《凤谋江山》 正文 第1章:变故 胤宫,漪兰殿中,穆烟蜷缩着身子倚靠在紧锁的门后,面色发白,双眼泛着可怖的血丝。 房内没有上灯,昔日最绮丽奢华的宫殿,如今昏暗得如同破落的冷宫。 门外,乌压压围着一群持刀武卫,个个都是皇城顶尖的高手,他们轮班换岗,日夜不休,只为看守穆烟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帝妃子。 三日,只是短短的三日,朝堂更替,江山易主。穆烟不是没有见过生死屠戮血流成河,这些年,她这双手沾上的无辜鲜血还少吗? “报应吗?”穆烟喃喃自问,若是报应,为何偏要报应在他们身上?她的夫君,她的孩子,他们何错之有? 恍惚听到外头有动静,似是有人来了,这样的档口,穆烟很好奇,除了刚刚弑君夺位忙于固权的云帝殷承禄,还有谁敢来漪兰殿。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云帝新封的贵妃苏媱,如今的后宫之首。 苏媱带着大小宫婢十数人,浩浩荡荡列在漪兰殿外。 武卫们横刀阻住了苏媱的去路,苏媱秀眉微拧,面露不悦。武卫领队孙捷上前,抱拳施了一礼,劝道:“这里不是娘娘该来的地方,贵妃娘娘请回!” 苏媱莞尔一笑,也不恼,从容地亮出了云帝给她的金色令牌。 孙捷接过令牌,仔细辨了真伪,随即扬手,示意他的手下收起兵刃。 “既是陛下的意思,那么娘娘请便!”孙捷退至一旁,众人配合地给苏媱让开一条道,靠门的武卫掏出腰间的钥匙打开了门上的重重锁链。 殿门大开,发出“吱呀”的声响,透进来的一缕缕强烈的光亮晃了穆烟的双眼。 苏媱只身进来,打发了一众人远远地在漪兰殿外候着。 就是她吗?苏媱打量着抱腿蜷在角落里的穆烟,鬓发散乱,衣衫破皱。苏媱实在看不出,这样一双廉帝穿过的“破鞋”,凭什么本事能叫殷承禄惦念多年,如今甚至连后位都要留给她。 穆烟一直埋着头,动都懒得动一下。管什么贵妃皇后,她对殷承禄的女人没有任何兴趣。 可穆烟越是这样就越叫苏媱生气,苏媱蹲下身,猛地揪住穆烟的头发,逼得她不得不抬起头来看着自己。 借着昏暗的光亮,苏媱勉强看清了穆烟的面容,憔悴无神却不失天姿之色。苏媱的手指摩挲着抚过穆烟脸上的每一寸肌肤,一种难言的酸涩感溢满胸腔。 苏媱自嘲地扯了扯唇,穆烟,穆烟……伴在殷承禄身边多年,却夜夜听他睡梦中唤着这个名字。这样近距离地看着这张和自己有六七分相像的脸,回想自己费尽心机得来的荣宠,竟只是因为做了她的替身。 穆烟看到苏媱,亦有片刻的怔愣,转瞬即逝,她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心殷承禄和他的女人,这座皇城包括这整个大胤天下都是他们的了,那她的夫君和她的孩子呢? “你不用这么看着本宫,本宫知道你在想些什么。”苏媱很快平复了心境,她一身浅紫色罗裙,裙摆扫过地面,在穆烟眼前转了一圈:“一个前朝废帝的妃子,纵然皇上再想要你,也得看这天下容不容得下你。” 穆烟不作声,苏媱继续说:“废帝殷颐已在溪山伏刑,霍氏犯上作乱不服新政,满门抄斩,一百二十余口,一个不留。” 这些血腥残酷的场面,苏媱说得云淡风轻。穆烟的肩膀不住地颤抖着,死了,都死了……她早预料的这个结果。 那她的孩子呢?她才刚刚出生啊! 穆烟突然匍匐着上前拽住苏媱的裙摆,似是乞求地问:“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 苏媱不悦地挣开穆烟的双手,一脚蹬在她的小腹部,掩嘴笑出了声:“那个孽种吗?皇上亲自拧断了他的脖子,就像拧死一只小鸡一样。” “你的夫君,你的孩子,你的臣民都死了……”苏媱倾身逼视着穆烟那双含情脉脉的媚眼,讽刺道:“那么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是啊,他们都死了,这世上就剩她孤零零的一个了,那么她为什么还要活着?直到苏媱离去许久,穆烟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她想哭,替殷颐,替那才出生的孩子,替枉死的将士们,替霍氏一门哭一哭,却悲哀地如何都掉不出一滴眼泪,最后竟成了一声又一声凄寒的笑。 正文 第2章:献舞 次日,宫中有人说漪兰殿中的那一位前朝妃子得了疯病。这话辗转传到了殷承禄耳中,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那些妄自议论漪兰殿的宫娥太监尽数都被割去了舌头。 皑皑飞雪,殷承禄披着一件雪白色狐裘静静站在漪兰殿外,双脚像是深深陷入了积雪中停滞不前,只呆呆望着那紧锁的宫门发呆。 那扇门里的人,是他多年郁结在心中的唯一牵挂,如今他稳坐江山大权在握,而她的心却变了。 回想四年前,他亲自将穆烟带进这个地方,他说:“待我日后成事,必与你同看社稷繁华。”他信守昔日誓言,她却视他如虎狼豺豹恨之入骨。 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变了? 穆烟倚着门,她知道殷承禄就在外边,只要她肯向他低头,她就能活,并且能够活得光芒耀眼。 可是她不愿意。 穆烟垂下眸子,一滴泪悄然落在掌心,化开成雾。唇齿间溢着腥涩的味道,咬破的双唇,血渍和着口水吞进喉咙,哽着像是被人卡着咽喉一样痛苦。 午膳时间,有人来给穆烟送饭。穆烟安静地坐在妆台前,透过铜镜看向身后推门而入的人。 来人取下厚厚的斗篷,拎着食盒行至穆烟身侧,铜镜中多映出一张清冷孤傲的女子面容。 殷玉芙,静安长公主。倘若这皇城中还能找到另一个叫殷承禄头疼得杀也不得宠也不得的人,便只有她了。 她是殷承禄一母所出的妹妹,却自小只与殷颐亲近,殷承禄逼宫,害死了殷颐,她对这位残杀手足弑君夺位的兄长的恨意半点也不比穆烟少。 殷玉芙修长的玉手搭在妆盒中一支成色看起来有些旧的珠钗上,她记得,四年前穆烟随殷承禄入宫时,发上戴的就是这支钗。 她们之间的默契早已超乎寻常的姑嫂,穆烟紧紧握住那只钗,指腹触碰到钗尾,瞬时被刺出血来。 除夕,殷承禄在宫中设宴,百官同贺,仿佛月前的那场宫变从未发生过。 座上的殷承禄举杯邀众同饮,太后柳氏缠绵病榻多日,未能出席。苏媱与殷玉芙分坐下席,其他众位嫔妃则坐在侧席。 百官们一番激昂的恭维之后,殷玉芙举杯,含笑道:“玉芙也敬皇兄一杯。” 侍从替殷承禄斟满酒,殷承禄凝眸注视着殷玉芙,仿佛要看穿她那故作平静的面容背后掩藏的阴谋。 殷承禄迟迟不应,殷玉芙举着酒杯的手僵硬地悬在半空。苏媱暗暗冷笑,对于这个自傲自负的长公主,她不爽很久了。 若在素日,殷玉芙绝不会如此耐心地应付殷承禄,可今日不同。 良久,殷承禄才托起杯盏,戏谑地问:“不知玉芙要敬皇兄什么?” “玉芙贺皇兄喜得佳人。” “嗷?”殷承禄的眸子中闪着精芒,十分期待这个妹妹要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使出什么手段来。 殷玉芙一仰脖子,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当是壮胆,道:“玉芙有样礼物要敬献给皇兄,皇兄一定会喜欢的!” “是吗?”殷承禄收起探究的眼神,道:“朕倒是期许的很,那便呈上来吧!” 殷玉芙诡秘一笑,伸手打了个响指,不知从何方响起了丝竹鼓乐之声。 众人定睛看去,宫苑深处款款走来一群抱弄器乐的宫娥,簇拥着一名红衣舞女。 大雪染白了整座皇城,雪地中红影翩动,穆烟的面容愈来愈清晰,眉目中的深深恨意时隐时现,妖娆妩媚中夹杂着太多复杂的情绪,即便她已拼尽全力,也再舞不出当年的风姿。 竟是她!识得穆烟的众人唏嘘不已,苏媱竭力按捺着起伏不定的情绪,难道那日的话还不足以将她击垮吗? 殷承禄沉着一张脸,看不出喜悲。他已经嗅出了一股阴谋的腥味,却不愿去揭穿。 果不其然,一舞渐终,穆烟藏在红袖中锋利的珠钗忽然直逼向殷承禄的咽喉…… “护驾!快护驾!”内监尖细的嗓音响彻整个宫苑,胆小的宫娥嫔妃们吓得四散,殷承禄不闪不躲,从容地迎了上去,武卫们持刀赶来,却被殷承禄的一个眼神呵退了。 “你想杀我?”殷承禄望着穆烟,穆烟闭着眼刻意没有看他,握着珠钗的手有些颤抖。 殷承禄冰凉的大掌覆在穆烟的腕上,迫使她手中的珠钗更逼近他的喉咙,“就这么恨我?” 殷承禄看到穆烟半张着唇,不知要说什么,却没来得及说出口,忽地倒在他的怀中,手中的珠钗顺势落地,断裂成两截。 股股鲜血浸红了这场连绵多日的大雪,蔓延向未知的尽头。 身后,苏媱双手举着一把利剑,剑尖还淌着血…… 正文 第3章:檐下客 天启城的雨断断续续落了有小半年,自开了春到时今六月,似是女儿家的眼泪,时大时小、时停时歇。 年初又逢连月大雪,人们近乎忘了太阳长什么形状是圆是方了。 曾有传言说,天不见日,乃已故的廉帝魂魄不安。这话传至内宫,殷承禄盛怒,于菜市口当众处斩了一干造谣人等数十口,惨状不亚于当日霍氏之乱,霍氏满门一百二十余口被冠上“犯上作乱、图谋不轨”之名一一处斩,血流满城。每想至此,城中百姓皆惶惶不安,再无人胆敢提及“廉帝”二字。 墨煜途径霍家旧宅,掉了漆的大门紧闭,门外脏乱不堪,偶尔几片落叶被风刮起,惊了栖在梁上的三两只乌鸦,扑棱棱拍着翅膀赶着飞离这处地方——这处连乞丐都不敢寄生,被人称之为“鬼宅”的地方。墨煜不禁摇头叹惋,霍家何罪之有? 不过是成者王侯败者寇,政治上的问题论起来,着实让人头疼,谁又说得清个对错?谁又敢说当今圣上迫害亲兄谋权篡位呢? 可这些又与他一个穷得只能靠在茶楼酒馆说书换些酒钱的酸臭书生又有何干系? 墨煜仰头灌下酒壶中最后两口酒。“怎么就没了?”似是不信,倒着酒壶甩了甩,当真一滴不剩。 要知道,他离了酒会生不如死的,于是加快了脚程往家赶。 城郊唯一的一处破落的草屋便是墨煜的家,自成一个世界,与繁华奢靡的天启城格格不入。偶尔有行路进城的人上门讨两碗水喝,除此,便再无人叨扰。 离家不过数十步,又落起了雨,雨水“噼噼啪啪”打在盖在屋顶的油纸上,顺势落到屋檐下的水槽中流向篱笆墙外的菜地里。 她就站在檐下,目光滞留在墨煜所在的方向。 墨煜歪过头往后看,没有旁人。 那么,她是在看他? 女子着一身竖领红衣,长发垂肩,敛了半面妆容,额上红梅点点,眉宇间是不易外露的伤愁。 那是天启城乃至整个大胤女子竞相效仿的红梅妆,却不过是东施效颦,以红梅作额饰而能艳绝天下的女子,唯有昔日廉帝宠妃——穆烟。 而她,早在半年前便已香消玉殒。 墨煜提了嗓子冲屋内喊道:“胭脂,怎么不请客人进屋?”许是天阴,那丫头懒散了还在睡觉吧。 行至门外,鞋袜早被雨水打湿,而那红衣女子分明淋着雨却丝毫不以为然,更让墨煜惊奇的是,她浑身并不曾沾上一滴雨水。 胭脂探出半个脑袋左右瞅了瞅:“先生眼花了不是?何时来的客人?”说着敞了门迎墨煜进去。“我刚刚才温了酒,瞧着天色不早了,这不,先生就回来了。”胭脂给墨煜斟上酒,“先生先吃着,锅里还炖了肉羹。” 墨煜透过窗纸的缝隙看向外头的景象,那女子依旧站在檐下,眉头深锁,似有无尽的哀痛要与他诉说。 “这酒的味道怎么不对?” 里头忙着看火的胭脂嗔道:“先生嘴刁了不是?这可是先生素日最爱喝的陈家酒庄的酒。” 墨煜放下杯盏,作一副生气状:“你怕是被那陈瞎子蒙了。” 胭脂看墨煜不像是开玩笑,匆忙擦了手出来端起酒杯凑近鼻子嗅了嗅,她不懂酒,也嗅不出什么区别来,只看着外头的雨小了,拿了伞,提着空酒壶便出去。 “先生稍作等待,我去找那陈瞎子算账去。”胭脂心里明白,墨煜离了酒不行,喝了不对味的酒更不行。行出两步,又回头冲里边喊:“先生,火熄了,锅里的肉羹便能吃了,再煮就化了。” 墨煜笑笑,一仰脖子,将杯中之物饮尽。见胭脂走远了,开门将屋外的女子迎了进来。 女子泰然落座,墨煜将酒壶递给她,她却不接。 “我听说,你的酒能让人忘净前尘,可我不愿意忘。”女子的声音如甘泉般清新,却没有温度,像是冬日里纷纷扬扬的雪。 墨煜敛了笑意,看来他的猜想没有错。他能看到她,而胭脂肉眼凡胎却不能,这只有一个解释——她并非凡人。她额上点着红梅,浑然如天成,若不是穆烟,还会有谁? “我若没有猜错,你便是昔年廉帝那位宠妃吧?” 提到“廉帝”,女子有些失神,却只是转瞬即逝的伤感。 “你既能猜到我的身份,也该知道我的来意吧?” “我不知道!”墨煜沉默了片刻,“你不肯喝我的酒,我不知道我还能为你做什么。” 正文 第4章:玄天镜 传说,墨氏乃上古神族后裔,通晓一种上古秘术,能医死人肉白骨。 墨氏传至墨煜这一代,人丁凋零,只剩墨煜孤寡一人。墨煜承袭了祖先的诸多能力,穆烟坚信,墨煜也一定通晓那种上古秘术。 这些年,访求墨煜助他们重生的孤魂,穆烟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墨煜从怀中取出一面形状奇异的铜镜平放在桌上,穆烟知道规矩,若想求得墨煜相助,必先通过玄天镜的考验。 据说,玄天镜能够透视一个人的过往,看到未知的将来。但在墨煜手中,还从未有人能够催动玄天镜。 镜面上闪着纯白的光亮,穆烟纤长的手指按在镜面上,玄天镜颤动了两下,伴着穆烟凄厉的痛喊声,镜面上竟隐隐现出了不同的画面。 墨煜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面前这被玄天镜击得面目狰狞却依旧不肯放手的女子,竟真的成功催动了玄天镜? 连绵的大火燃遍了溪山行宫的每一寸土地,寸草不留,片瓦不剩。 云阳王殷承禄的军队驻在山下,他横跨在马背上,扬起印着“云”字的朱旗,薄唇轻启:“封山!”冷漠而决绝。 殷承禄的人从废墟中搬出一具具被烧焦的残骸,他一一亲自翻查,黑色镶金的靴子停在唯一具较为完整的尸骸旁,微微倾身,依稀可辩,不同于宫中太监,那是一具正常男性的尸骸。 “廉帝……”他起身,转向他的军队,“崩——” 镜中画面忽转,云阳王率军入京,守城将领高铭誓死护城,却在看到廉帝遗骸的刹那,挥刀殉城。 天启城陷,云阳王自立为帝,号“云”。 云帝暴虐,朝中有旧臣质疑廉帝之死,对云帝毫无征兆的“夺权”颇有微词,接连被诛。其中最为惨烈的莫过于霍氏之乱。 殷承禄称帝第三日,以“犯上作乱,图谋不轨”为名,下令斩杀霍氏满门一百二十余口,男女老小仆人婢女,一个不留。上有八十高龄的老夫人,下有尚在襁褓嗷嗷待哺的婴孩,皆没能逃过这等厄运。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从来一朝天子一朝臣,那些枉死的老少妇孺何其无辜?不过是帝王用来立威的工具罢了。 天上白雪飘飞,地上血流满城,怨气恒生。朝臣纷纷表忠,再无人胆敢挑战云帝威仪。 即便如此,云帝尤嫌不足,下令开启廉帝棺木,“挫骨扬灰!”他嗜血阴狠的眸子隐在黑夜中,让人不寒而栗。 此后,天启城连月大雨,人们却再不敢提及“廉帝”二字,或许不久后,他也将淡出人们的记忆。千百年后,若有人说起,他不过是大胤史上一位再平凡不过的短命君王罢了。 玄天镜落地,画面骤停,穆烟静默地坐着瑟瑟发抖,却倔强地作出一副镇定的模样。 墨煜拾起玄天镜,重又揣进怀里。 他非神非仙,不能操控他人的命运。他曾看过无数上穷碧落的爱恨纠缠,或大喜或大悲,于他而言,都不过是虚梦一场,说给那些痴男怨女们听了解解闷换几个酒钱也就够了。 穆烟抬起潮湿的眼帘看了墨煜一眼,道:“奈何桥上的婆婆叫我喝下她煮的汤,我不喝。鬼差追着我跑过黄泉跑过忘川,就连枉死城,我也闯过了,却寻不到他。我不停地告诉自己,或许他先我一步跳下了轮回道,或许他还活着。或许他坠入地狱,无论是哪一层,我都会陪他……” 她想过了千百种可能,却惟独没有想到云帝会那般残忍地连他的尸骨都不放过,挫骨扬灰等同于打散他的魂魄,叫他灰飞烟灭永不超生。 墨煜不忍看她这样痛苦煎熬,安慰道:“或许你真该听了那婆婆的话,饮下她的汤,前尘往事便忘干净,岂不安生?” “安生?”穆烟霍然起身,“杀夫大仇未报,何谈安生?” 仇恨可以支撑着一个人存活下去,亦能泯灭人性。 穆烟看着墨煜,眼神渐渐灼热:“帮我。” 墨煜嗤笑着背过身不看她,即便只是一缕阴魂,她眸中的妖冶却丝毫不改,太容易让人沉沦。 “你我非亲非故,我为何要帮你?” “你会帮我的。”她笃定。 “你倒是自信得很。”墨煜只想让穆烟知难而退,乖乖随鬼差回轮转司,未想自己的话却说得这样底气不足。 不是穆烟太过自信,而是墨煜自己已然沦陷,不过是多看了她一眼,那样简单。 穆烟逼近墨煜,眼神直勾勾地望着他:“我能找到你,便已是做足了准备,这样的代价,你不会拒绝。” 穆烟的要求并不过分,她只要三年时间,三年后大仇得报,她甘愿将自己的魂灵交给墨煜,永远禁锢在他的身边。 这样的条件着实让墨煜心里经受了一番苦苦挣扎,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 屋外雨停了,甚至放了晴,久违的太阳隐在云层中露出半个脸,几缕微光透过窗纸照进屋内,打在穆烟脸上,穆烟身子摇晃了两下隐去大半,下一刻似乎便要消失。 她这个样子,分明见不得太阳光。 墨煜慌忙拿了黑油纸挡住门窗上的缝隙,穆烟没再开口央求他,眼神由灼热慢慢变得落寞黯淡直至失去了焦距变得空洞漠然。 墨煜见不得她这样,死死拽住穆烟的手臂,狠咬牙关,最终做出一个决定—— “我答应帮你!” 正文 第5章:引魂笛声 除夕宫宴那日,穆烟死在苏媱的剑下,殷承禄大悲,以千年寒冰封存了穆烟的身子,对于苏媱,这个亲手了断了他心爱之人性命的女人,他没有任何惩处,却也再没见过她。 一个死人对殷承禄来说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穆烟再不会拒绝他再不会排斥他的爱。 殷承禄宁愿呆在禁宫对着冰棺喃喃自语,都不愿多看苏媱或是其他任何女人一眼。 可禁宫却在这个时候失窃了,金银器铂一件不少,独独不见了封在冰棺中的穆烟。 殷承禄大怒,下令斩杀了禁宫所有守卫,罢朝数日。 能够逃过皇城重重守卫的眼睛,大摇大摆将穆烟的身子带出去的人唯有墨煜。 墨煜并未走多远。谁能想到他会将穆烟藏在廉帝那小小的陵寝中呢? 引魂笛连奏七日,笛声抑抑扬扬从陵墓中传出来,传进了天启城,也传进了胤宫,传到了殷承禄耳中。 第七日,殷承禄带着一众武卫亲自赶来,刨坟开棺,将廉帝陵墓夷为了平地。 墨煜就藏身在不远处的灌木丛中,怀中的穆烟还未醒来。 火光点点,万物俱寂,夜幕下的殷承禄笑声苍凉如鬼魅,墨煜警惕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凭着自己的能耐,不被人发现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可穆烟呢?引魂笛才将她的魂魄送回她的肉身,若是在这一刻醒来,必然会被殷承禄和他的手下发现,至少墨煜目前还没能有和殷承禄正面交锋的自信。 这个男人,墨煜总觉得他不寻常,只这样远远地看着,都能感知得到他体内窜动着的一股强大气劲,仿佛能够瞬间吞噬万物。 殷承禄的带着人回城,行至墨煜藏身的灌木丛前突然驻足,墨煜紧张得整颗心近乎快要蹦出来,自己那时灵时不灵的隐身之术可别在这个时候跟他开玩笑啊! 怀里的人突然动了动,墨煜惊得冷汗涔涔,突然倾身覆上穆烟的双唇。唇瓣冰凉的触感瞬间袭遍墨煜全身,墨煜未敢深入,撑着一双铜铃一般的眼珠子。穆烟幽幽睁开眼,四目相对,要挣扎,可全身都被墨煜压制着,就连呼吸都成了奢侈。 殷承禄大踏步离去,地面留下一排深陷的靴子印。墨煜这才松开穆烟,穆烟惊恐地望着他,“刚才……”穆烟伸手碰了碰唇瓣,似乎还留有墨煜的味道。 “刚才……”墨煜尴尬地退开一点,“刚才也是迫不得已。” “我明白的。”穆烟撑着地站起身,魂灵与身体分开太久,她竟有些不适应,才动两步便摇摇欲坠。 墨煜扶住她,安慰道:“我都检查过了,你不必担心,你这副身子还是完好的,没有腐烂发臭。” 这话怎么听怎么都觉着奇怪,穆烟瞪他一眼:“你想表达什么?” 墨煜摆摆手,哈哈解释道:“我是说……我的意思是……嗯……千年寒冰真是个好东西。”引魂笛在手中随意转动着,穆烟瞥了一眼,看上去不过是一把普通的竹笛,竟有引魂还生之能。 “别看它普通。”墨煜似是看穿了穆烟的心中所想,“不过,对于你们来说,不懂奏法,它的确就是一把普通的笛子,一文不值。” 穆烟对他的“法宝”并不感兴趣,只是看到这笛子不得不感叹一句:“你的吹笛技艺是否该改善下?” “怎么?” “没什么,你吹奏的曲调,会让人误以为那是散魂曲。”难听得连鬼都能吓跑。 难听吗?墨煜将笛子凑近嘴边,穆烟赶紧捂上耳朵,像是躲不及一般跑远了。 “真有那么难听?”墨煜喃喃自问,他活了两百多年,还是头一次听人说他的笛声难以入耳的,这真是个无比凶残的打击。 正文 第6章:胭脂 墨煜城郊的草舍中,穆烟与胭脂相对而坐。 胭脂还是头一次看到墨煜领人进他的草舍,更何况领的还是一个女人。 说起胭脂,她陪在墨煜身旁也有好几年了,为墨煜洗衣做饭磨墨打酒,偶有拌嘴,却闹不出多大的事来,只因墨煜脾气好,顺着她。 她不是墨煜的婢女,以墨煜那靠说书得来的些许赏钱也就够他打酒喝了,哪里还请得起婢女。她也不是墨煜的妻子,更谈不上恋人或是红颜知己。 不过是几年前机缘巧合,墨煜及时救了一心寻死的胭脂一命,胭脂无处可去,墨煜怕她再度想不开,又看她懂事乖巧,便将她留了下来。一杯清酒,封存了她的记忆。 胭脂盯着穆烟看了许久,穆烟略抬了下眼皮,目光有些呆滞地望着胭脂,似在探究什么。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胭脂问。眼前的女子红衣黑发面若桃花,与记忆中那身着华服依在龙袍加身的男人身侧媚态百生的美人相重合。 她是认得她的,就算不相熟,也必定是见过的,胭脂想。 “你是谁?”胭脂笃定道,“我在静安公主府见过你!” 可她为什么会去静安公主府呢? 那是将近四年前的事了吧?胭脂记不清楚,这些年发生的事太多,跟着墨煜置身于世外,连何时换的皇帝改的年号都不清楚。 胭脂按着隐隐发痛的头,拼命地想要将那些零碎的记忆拼凑到一起,却如何都不能。 穆烟似是看出了端倪,亦在端详面前的娇俏玲珑的胭脂,忽忆起四年前的那桩旧事,难道是她? 四年前,静安公主大婚,新郎是京都第一才子孟研修,若说是第一美男子也不过分,可谓是才貌双全,千古难得的良人。 可那也是胭脂的未婚夫。 报恩寺那一场大雨,阻了往来行人的去路,原是来上香求姻缘的静安公主,与前来避雨的孟研修在佛前邂逅,静安公主对孟研修一见倾心,此后百般讨好,费尽心思招为驸马。 这一番波折经天启城百姓几番传扬,竟成了一段佳话,人人都说,静安公主殷玉芙和驸马爷孟研修实乃佳偶天成,佛祖赐的缘分。 是吗? 大婚那日,廉帝亲临主婚,穆烟相随。满城挂彩,一派喜庆。 前厅婚宴未散,胭脂的突然闯入并着后边护卫的叫喊声惊了在座的宾客,胆小的女眷们纷纷躲到男人们身后。穆烟被廉帝紧紧护在怀里,京武卫赶来大喝:“保护陛下和娘娘!” 四五武卫横刀架住了胭脂的脖子,她也不惊,目不转睛地望着座上身着大红喜炮的新驸马孟研修,还有他怀中惊得花容略有失色的静安公主。 眼中满满的情谊,叫谁看了都会心颤。 穆烟拨开人群走至胭脂跟前,左右瞥了执刀的武卫一眼:“一个小姑娘而已,也需惊动这么多人?” “娘娘,她形迹可疑,属下只是担心她对公主对陛下和娘娘不利。”武卫解释道。 穆烟挽起胭脂的手,略带嗔怪道:“要来见我自可大大方方地来,别再叫人轻瞧了去。” “娘娘……她……” 对于武卫的质疑,穆烟不予理会,回身冲廉帝莞尔一笑,道:“陛下,她是臣妾儿时的旧友,许多年未见了,怕是过于惦念臣妾,才会擅闯了公主府。” 旁人或许不知道,而廉帝心系穆烟,怎会不知穆烟这是有意要放胭脂一条生路?所谓儿时的旧友,不过是随口编出来哄人的罢了。 “容臣妾同她叙一叙?”看似在同廉帝商量,事实上只是告知他一声,不论他允不允,胭脂她救定了。 犹记得当日,穆烟只同胭脂说了一句:“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管你同静安的新驸马是什么关系,那都是从前的事,过了今晚,你就不该再出现。” 那之后,胭脂当真没再出现过。她原想一死了之,甚至留了遗书,却被墨煜给救了。 胭脂望着呆呆出神的穆烟,印象中,她的眼睛是精亮的,是勾人心魄的。而今却看不到一丝生机,枯竭得什么都不剩。 墨煜在里屋忙活了许久,端着个托盘出来,看到四目相对却不言不语的穆烟和胭脂二人,心中不免生出疑惑来。 墨煜将托盘重重地放置在桌上,瞪了一眼胭脂:“傻病又犯了?去,给先生我烧壶热水来!” 胭脂回过神,冲墨煜做了个鬼脸,哼哼着钻进厨房,这个墨煜老喜欢使唤她,可她也是心甘情愿被他使患着。 正文 第7章:剔骨换皮 墨煜在胭脂适才坐过的凳子上坐下来,执起托盘中烧得通红还隐隐冒着热气的刀子往穆烟眼前晃了晃。 “就是用这个?”穆烟不解。 墨煜点点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穆烟咬了咬唇,既选择了走上复仇这条路,她就再没了后悔的资格。 在世人眼中,她穆烟已经死了。若想重回到那个地方,重回到殷承禄身边,重回到那没有硝烟的战场中,唯一的办法就是剔骨换皮,以一张新的面孔面世。 “这当中痛楚非常人能够忍受,你身子本就单弱,只怕……”墨煜不得不将自己的顾虑说给穆烟听,他才用引魂笛助她还魂,可不想穆烟熬不过剔骨换皮之痛昏死过去,引魂笛可救不了她第二次。 “我信我自己!”穆烟轻轻抚过腕上的玉珠串子,那是廉帝赠给她的。 墨煜默叹口气,“那好吧!” 胭脂将烧开的沸水送进来,便被墨煜随便诌了个由头轰了出去。胭脂虽有不满,看到墨煜那严肃的表情,也未敢多问,乖乖闩上门,远远地歪在屋外的老槐树下玩泥巴。 鲜红的刀片划过穆烟的每一寸肌肤,穆烟哼都没哼一声,有滚烫的泪水喷涌而出。墨煜紧紧咬着牙关,他这个执刀的人看上去比穆烟还要痛苦上百倍。 良久,靠在外头的胭脂听到屋内传出一声接着一声凄厉的叫喊声,胭脂打了个寒颤,她不知道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很想冲进去看看,却又被那惨烈至极的尖叫声吓退得更远。 两个时辰后,屋内安静了,胭脂小心翼翼地蹲在屋檐下,透过门缝偷偷往里瞥了一眼。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冲晕了胭脂,一双淌着血的手横在胭脂眼前。 胭脂吓得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拉开门冲进去,墨煜四仰八叉地横在地上,累得只剩一口气,手臂被穆烟啃咬得血肉模糊,胭脂见了又气又急,他们到底在屋内做了什么竟搞成这样。 胭脂扶起墨煜,仔细为他包扎了伤口,不知不觉中,墨煜已经累得睡了过去。 安置好墨煜,胭脂这才注意到炕上的另一个人。 是那个熟悉而又奇怪的女子吗?胭脂不敢确定,因为穆烟全身上下都被纱布包裹得不留一丝缝隙。 胭脂上前,还没能近得穆烟的身,便被一股强力的气流给逼退了,那是墨煜耗尽最后的力气给穆烟上的防护层。 胭脂只知墨煜是个不一般的说书先生,却对他的这些奇能异术一无所知。 墨煜一连昏睡了三日才将损耗的元气恢复过来。胭脂炖了骨头汤给墨煜补身子,酒足饭饱后,墨煜揉着手臂上还在发疼的伤口,一阵翻箱倒柜。 “先生找什么呢?”胭脂凑过去,墨煜总是丢三落四,时常要找的东西总是找不见。 “我那个……”墨煜不知要如何同胭脂形容。“就是那个黑色布囊。”那是一只百宝囊,墨煜可以从里边掏出任何他想要的东西。 胭脂揉了揉头发,从厨房拎出一只黑布袋子,“先生说这个吗?” 墨煜一脸黑线,他的百宝囊,竟然被胭脂用来装大米…… 胭脂重新找了个布袋子装米,将百宝囊丢还给墨煜,墨煜诡秘一笑,伸手往里头掏了掏,胭脂眼睁睁地看着他从一只破旧的黑布袋子里掏出了一堆药瓶子。 不是她眼花吧?胭脂使劲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墨煜打开其中一只瓶子,往手臂上的伤口处抹上了一点,顿时伤口痊愈,皮肤恢复得甚至比未伤前还要滑嫩。 胭脂扒拉着墨煜,想要知道他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怎么来的,墨煜卖关子不理她,只说:“你先生我的好处,还多着呢!” 胭脂甩了甩墨煜的胳膊,也不强迫他告诉自己,瞥了一眼还被包裹着的穆烟,问:“那她呢?她要怎么办?” “嗯……”墨煜撑着下巴,嘱咐道:“你去替先生守着门儿。” “不去。”胭脂横道。 “乖,去了,我就告诉你。”墨煜连哄带骗地将胭脂推了出去,从里头锁上门。 以他的能耐,哪里需要胭脂把门,不过是想支开她罢了。 墨煜扶起穆烟,小心翼翼地解开她身上的纱布和绷带,一张崭新的面孔一点点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墨煜像是欣赏一件艺术品一般盯着穆烟看了许久,心口某个私藏的角落像是破碎了一般,记忆翻涌着倒流着,“妜儿……”墨煜喃喃出声。 正文 第8章:醉玉 墨煜已经许多日不曾进城了,抖了抖钱袋子,掉出两个铜板,墨煜无比忧伤地望了望天,为了不断了自己的酒粮,不得不操起老本行。 穆烟和胭脂不明白,以墨煜的本事,多少钱财圈不来,却偏偏喜欢去给人说书,讨那几个赏钱,大多还都送给了路边的乞丐,结果把自己弄成了这副穷酸的德性。 胭脂塞给墨煜两个饼供他路上充饥,穆烟褪去一身艳色红衣,换上了一套纯白色褶裙,清新大方,与这张新面孔十分相衬。 裙子是墨煜翻给她的,原以为是偷拿的胭脂的,比对了尺寸才知不是。穆烟不知道墨煜哪里来的这套姑娘家的衣裙,似被他珍藏了许多年,可穿在穆烟身上,像是量身定制一般合身。 墨煜看得呆了,愣着半天说不出话来,胭脂用胳膊肘推推他,鄙视道:“登徒子!” 墨煜白了胭脂一眼,拿了包好的胡饼就要走,穆烟突然拉住他:“我同你一道去吧。” 听墨煜说,他在汴京城中也算小有名气,听他说书的痴男怨女不在少数,而静安公主殷玉芙就是其中一个。 对于这一点,穆烟深信不疑。昔年,她还在胤宫,便有传闻静安公主偏爱听书,廉帝还曾访了多个民间奇人送去静安府里,却统统都入不了殷玉芙的眼。 如今听墨煜说起来,穆烟却是越发好奇,墨煜那张嘴能有怎样的能耐,连生性孤傲的静安公主都能打动。 自然,穆烟的目的并不仅于此。 墨煜上下打量了穆烟一番,似乎看穿了她心中所想,想要借助静安公主之力接近殷承禄吗? 墨煜掏出一把湖蓝色油纸伞递给穆烟,允道:“也好。” 穆烟撑起伞,转动着伞柄,提起裙子跟上墨煜,并肩而行。 胭脂急了,忙着擦了把脸,放下袖子匆匆追出去,“喂!我也要去!”央了墨煜那么多次,他都不肯带自己去凑凑热闹,如今这个突然出现的奇怪的女人竟然随随便便就能跟他去,胭脂自然不依。 “先生!先生!”连唤了两声墨煜都不曾回头理睬一下胭脂。 “墨煜!”胭脂突然吼道,墨煜后背突然一凉,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只见胭脂双手撑腰,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墨煜和他身侧悠然闲适的穆烟,一副张牙舞爪恨不得要活活吞了他们的模样。 墨煜无奈地摇摇头:“行吧,你也一道去吧!” 这么不情愿?但胭脂并不在意这些细节,目的达到了便好,随即蹦蹦哒哒着窜到墨煜跟前,冲墨煜咧开了个大大的鬼脸。 到了醉玉楼,穆烟借口说要四处逛一逛便与墨煜他们分开了。 醉玉楼的曹掌柜见墨煜来了,忙堆着笑脸迎上来。“哎呦,我的墨先生,您怎么今日才来,可要急死我们了!”曹掌柜亲自将墨煜领进去,好酒好肉伺候着,生怕怠慢了他。 “曹掌柜,你这是……”墨煜很清楚,曹掌柜那样一个精打细算的抠门小气鬼,才不会无端端这样待他,必是出了什么事。 曹掌柜抹了抹额上的汗滴子,哈着腰一脸恭敬地说:“墨先生,静安府的人已经来过三次了……” “噢?哪个静安府?”墨煜故意装傻。 “还有哪个静安府,静安长公主府啊!”曹掌柜就差给墨煜跪下了,自知平日待墨煜是刻薄了点,墨煜必定心存怨恨。可静安府的人已经放来了话,若再见不到墨煜,便要拆了他这酒楼,他不得不向墨煜低头。 墨煜悠然自得地吃着酒,丝毫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棘手的事。胭脂在一旁掩嘴偷笑,曹掌柜瞥了眼同墨煜一道来的胭脂,猜想她与墨煜的关系必不一般,转而向胭脂求助。 胭脂拉了凳子倚着墨煜坐下来,学着墨煜的模样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酒,酒至唇边,忽问:“静安长公主是谁?” 曹掌柜:…… 正文 第9章:弄弦 街头,穆烟扶着伞静静立着,有如神女,引来路人无数流连的目光。 一顶八人抬的紫色官轿缓缓靠近,穆烟的手一松,湖蓝色油纸伞不慎滑落,横在轿前,穆烟俯身去捡,阻了轿夫的去路。 “发生了何事?”娇中之人低问。 有随从掀开轿帘,穆烟侧目看到娇中坐着一位面向严肃的老者,深紫色朝服包裹着略显富态的体格,发髻高竖,横插着一根玉簪,两鬓已见白,脖颈掩在高领中。 他便是苏景洪,一个城府极深手段凌厉的笑面阎罗。 穆烟并不认得他,更不会知道他就是媱贵妃的父亲。 苏景洪原是云阳米粮大商,富甲天下。云阳王殷承禄起势,幸得苏景洪鼎力相助。如今云阳王称帝,自然不会薄待了苏家,云帝钦封苏景洪为成国公,更在京中重建了国公府。两个月前,苏景洪已经将一众儿女和几位得宠的妾氏接到了京中共享荣华。 穆烟捡了伞退至一旁,轿夫抬起苏景洪继续前行。苏景洪探究的目光与穆烟同样惊诧的眼神相撞,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苏景洪命轿夫停下,探出身再望去,穆烟已走远,只留给他一个清瘦的白色背影。 不知怎的,有种说不出口的空洞失落感。 很久很久以后的后来,穆烟才知道,这是亲生父女之间血脉相连的心灵感应。 京中人人皆知,如今这汴京城,有两户人是惹不起的。一是权大财阔的成国公府,另一个则是静安长公主府。 他们一个是云帝的老丈人,一个是云帝的胞妹,却都不是善良的主。两府看似和谐平静,实则暗潮汹涌。静安长公主有意推自己的驸马入朝,且要与成国公平起平坐,成国公又岂会白白叫人分了自己的劝,自是不肯,这件事便一直僵着,越拖越久,两府的矛盾也越积越深。 此时的醉玉楼中,墨煜便迎来了这位贵人。 殷玉芙临窗而坐,紫色的裙摆垂下,一双纤纤玉足若隐若现。身后簇拥着一大群侍从,神情庄重而严肃,而驸马孟研修就立在她身边,时刻不离。 墨煜坐在对面,时不时托起酒盏饮两口,思忖着还好早早打发走了胭脂,若是叫静安长公主瞧见了,还不知会酿出什么麻烦事呢! “墨先生真是叫本公主好找啊。”殷玉芙凉凉道,也不看墨煜,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墨煜豪饮了一口,谦和地笑笑:“公主今日想听什么?” “葬心。”殷玉芙凝眉望着窗外行色匆忙的路人,莫名地悲伤起来,“再给我讲一遍‘葬心’的故事吧!” “那故事……公主已经听了不下七遍了。” “是吗?”原来不知不觉竟已听了这么多遍了吗?可她仿似沉入了这故事中一般,始终参不透结局。 “公主是有什么想不通透的吗?”墨煜问。 殷玉芙挽了挽孟研修的手,默叹了口气,道:“我只是不懂,阿妜和她的心上人为何不能在一起。” “人妖殊途。”墨煜说,眼神有意无意扫过孟研修,敏锐地看到他俊俏的眸子微动了下。 心照不宣。 墨煜闷头饮酒,劝慰道:“那只是个故事,全当是我这个酒鬼瞎编的,公主听过忘了便罢了,何苦这样难为自己。” “人又如何?妖又怎样?”殷玉芙笑起来,豁然起身,惊了身后一群侍从,“不过是爱的不够的借口罢了。” “或许。”墨煜叹道,心念,这位公主终有一日会明白当中苦楚的。 楼下似有异动,远远便听到琵琶曲声,墨煜藏在袖子中的拳头捏了捏,若他猜想不差,该是她吧。 弹唱声稍稍缓和了雅间内的尴尬气氛,殷玉芙仅仅只是皱了皱眉,便有侍从奔下楼查探情况。 “汴河水清凉,血染修罗场,白骨落寞水中央……”清澄如水的歌声扬扬传入殷玉芙耳中,带着些许伤痛。 侍从回来,连着曹掌柜一同跟上来,报说:“公主,是个卖唱的姑娘,若扰了公主,我这就轰她走。” 墨煜默默为穆烟捏了把汗,静安公主喜怒无常,墨煜也拿不准她那善变的性子。 正文 第10章:歌女倾城 “泪落滴滴化红妆,曾经惊鸿如今竟已独彷徨……”声线婉转,曲调哀柔,打动了楼下不少食客,纷纷屏声倾听。 曹掌柜仍在殷玉芙耳畔喋喋不休,公主尚未发话,孟驸马向侍从使了个眼色,下一秒,曹掌柜整个人便被捂着嘴拖了出去。 这世上再没有谁能像驸马这样懂殷玉芙,一个眼神足以洞悉她的整颗心。 殷玉芙拖着长长的裙裾缓缓步下楼阶,抬手阻了身后一众欲要跟上来的侍从,似是害怕动静太大惊了这天籁般的歌音。 一曲渐终,殷玉芙单手扶栏,注视着那轻挑琵琶弦的白衣女子,看不清样貌,却油然生出一丝熟悉感,她是谁? “江山几多长?无限河山帝王将相谁收葬……”曲罢收弦,四下掌声惊起,绵绵不绝。 殷玉芙的心脏“咯噔”跳了一下,默念着最后那句:“无限河山帝王将相谁收葬?”忽地笑起来,好一个“帝王将相谁收葬”,这唱的不正是枉死的廉帝和霍氏一族吗? 胆子真是不小,寻常人听不出歌中所指,叫好或许只因她这张媚人的脸和那副好嗓子,可殷玉芙却深信这女子绝不简单。 莫名地,殷玉芙对这弄弦女子十分感兴趣,走近了看清她的容貌,与心中生出的那个人影相重合,却又生出些许不同。 怎么回事?殷玉芙被自己的心念吓到了,穆烟已经死了,即便这弄弦女子的身影如何相像都不可能是她的,那么自己到底又在期待什么? 穆烟对上殷玉芙那探究的眼神,手腕一疼,生生地被殷玉芙捏在手里,殷玉芙撩开穆烟的袖子,前臂滑嫩光洁,不知怎的,竟有些失望。 穆烟抽回手,殷玉芙围着她转了一圈,凉凉问道:“你不怕?” “民女不懂公主说什么?”穆烟平静地答道。 殷玉芙冷笑,既知她是公主,却还能如此冷静自若,叫她如何相信她只是个普通卖唱的歌女? “真是生得一双不简单的媚眼啊!”殷玉芙叹道,和当年的穆烟相较,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一眼便能叫人沉沦。 忽而凑近了穆烟的耳畔,低低警告道:“本公主可不会白白受人利用,不管你有什么目的。”说罢,殷玉芙拂袖,侍从上前为她系上披风,静安府一众人浩浩荡荡离开了醉玉楼。 殷玉芙天性多疑而精明,与她的哥哥们如出一辙,又或许,这是殷氏皇室血脉中必有的特质吧! 对于这个结果,穆烟并不觉得意外,静安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她不会白白受人摆布,她要的是旁人卑躬屈膝地去求她。 这时,一名穿着考究的蓝衣男子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三随从。面色泛红,步伐不稳,明显是酗了酒。 蓝衣男子眯着眼睨了众人一眼,绕过众人,视线停在穆烟身上,嘴角霎时裂开了花,向着穆烟步步逼近。 “天启城竟有这样绝代倾城的美人儿,本少爷怎么没早发现。”说着一双手就要攀上穆烟的脸蛋。 穆烟身形一闪,躲开了。 蓝衣男子的手顿在半空,眼看着阴云密布,忽而又转了晴,笑意更甚:“哟,不就一唱曲儿的吗?还给爷装什么?” 穆烟也不恼,一个借酒撒泼的疯子,还不知道她为之动怒。只是辨清了他的样貌,才惊觉,他与宫中那位养尊处优的媱贵妃竟有九成相似。 莫非就是她的那位孪生弟弟苏齐? 她还没来得及去找苏家的人,苏家的人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穆烟腹诽,这样也好,省了她不少事。 正文 第11章:苏家兄弟1 苏齐伸手,从侍从手里接过一撂银票,捏在手里往穆烟眼前扬了扬,戏谑道:“看见了吗?少爷我有的是钱,买你整个人都绰绰有余!”说罢,将银票砸在穆烟身上. 穆烟不闪不避,银票纷纷散落在地,穆烟抬眸冲苏齐平平一笑:“公子要听什么曲?” “听曲?”苏齐笑起来,“少爷我才没那个雅兴听你唱曲,少爷我要……”似是酒劲上来了,苏齐整个人站都站不稳,眼看着就要扑向穆烟。 墨煜倚在二楼楼柱子上喝酒,将楼下的这一出出戏码尽收眼底。他没有要帮忙的意思,不是不想帮忙,而是他确信现在的穆烟不需要他的帮忙。 穆烟的手指略过苏齐的肩头,眼神阴娆而妩媚,倾城笑颜背后却暗藏杀机。 如果不是苏睿的突然出现,苏齐只怕已经命丧当场了。 一身华服的苏睿注意到这边的状况,快走两步,一拳砸向猥亵穆烟的苏齐,直揍得苏齐趴倒在地。穆烟只是略整了整衣裳,很快便恢复了平静,看不出一丝异样。 “少爷……少爷……”随在苏齐左右的几名侍从扶起他们主子。 苏齐拍拍袍子,抖落身上的尘土。“血……少爷……血……”侍从指着他的嘴角,苏齐抡起袖子抹了一把嘴角,脸颊肿起一大块,半边牙齿似有松动。侍从昂着下巴等在他跟前,他看着没来由的生气,一脚蹬过去,侍从捂着痛处闪到一旁。 “我当是谁呢!”苏齐几步走近苏睿,满目的不屑与蔑视,“这不是我们苏家的大少爷吗?” “原来他真是苏睿啊!”墨煜托着下巴,“这场戏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你闹够了?少撒酒疯!”苏睿一副并不愿与苏齐计较的模样,无奈苏齐不依不饶。 “我撒酒疯?也总好过某些废物!”苏齐伸出食指顶住苏睿额头,“叫你一声大哥,那是给爹面子,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配吗?” 这话着实刻薄了,连穆烟听着都觉得刺耳。 “白吃了苏家二十多年饭,还顶着大少爷的头衔,你就不觉得受之有愧?我能替爹打点生意,你能吗?我能替爹外出应酬,你能吗?我姐姐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媱贵妃,你呢?我倒是听说你有个与你从同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妹妹,现下在哪儿呢?只怕是早就死了吧!哈……哈哈哈……”苏齐笑得前仰后合,一众侍从为迎合他,也跟着捧腹大笑。 所有的侮辱与漠视苏睿都能无所谓,唯有一桩不能。每个人都会有不可被外人触碰的逆鳞,而苏睿的逆鳞便是这个同母所出的妹妹。 苏景洪妾氏成群,丝毫不比皇帝后宫逊色,然而,为他诞下子女的仅有三位。 正妻岑氏先后为苏景洪生下长子苏睿,长女苏娆,可怜红颜命薄,岑氏在生苏娆时落下病根,药食无灵,未等苏娆足月便咽了气。 二夫人周氏倒是好福气,一胎双生,即苏媱和苏齐,无奈苏景洪惦念旧情,迟迟不肯将周氏扶正,一日不得正,她便要多做一日的妾,她的子女也都将被视为庶出。 三夫人丁氏脾气好,素来无争,又为苏景洪添了一位娴静温婉的小女儿苏离,很得苏景洪的欢心。 苏景洪怜爱苏娆幼年丧母,将她宠在心尖儿上,却怎么都没有料到,只那一天生意上出了些问题,苏景洪未能亲自照看着小苏娆,她便无故失了踪迹,那时,她才三岁。苏景洪当即便派人寻遍整个云阳,都没能找到任何一点有关苏娆的蛛丝马迹。 这些年,苏景洪并未放弃寻找爱女的下落,天涯海角,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要寻下去,即便心知,苏娆或许早已不在人世…… 正文 第12章:苏家兄弟2 苏家有很多不算是秘密的秘密,譬如四夫人滑胎,五夫人投井,六夫人偷人,七夫人跟人私奔……上下皆知,这些必与二夫人脱不了干系,甚至连当年大夫人之死,大小姐失踪都被挖了出来扣到了二夫人头上。这些流言不知从哪里传出,四起却无人制止亦无人过问。 二夫人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歪的做派,倒让有心生事之人哑了声无话可说。自苏娆失踪后,二夫人的性子也收敛了不少,不似从前大夫人在世时那般强硬,然而,不论她表现得如何通情达理贤惠温柔,都无法令苏景洪抛开心中旧爱,扶她为正房。 苏睿文武双全,少时英姿风流,也曾是云阳众女儿的梦中情郎。如今而立,却叫人当成了废物,生生成了外人眼中的大笑话。 不是他自甘堕落,昔年敛藏锋芒,只是不屑与父亲为伍,助云阳王篡位夺权。如今云阳王称帝,他更不会甘心为他眼中这样一个不忠不义的暴虐君主效力,索性坐实了废物之名,只恨满腔抱负无处施展。 苏睿不是没有想过要离开苏家,甚至离开胤国去寻找他人生的目标,然而亲妹苏娆尚未找到,他怎能一走了之?怎能叫母亲泉下不宁? 苏齐自知说到了苏睿的痛处,只见苏睿捏紧了双拳,气力正一点点凝聚到一处,只待随时爆发。 “苏睿……你……你敢动我试试?”苏齐瞪大了眼珠子,他一向跋扈,莫说先前在云阳,如今在京都,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横着走都不会有人吭声。可苏睿却处处与他悖逆,动不动就将拳头砸到他头上,这口气要他如何吞咽得下去? 苏睿竭力隐忍着,苏齐却越发得意忘形,近前两步:“我就知道你不敢!孬种!”说着,挥着拳头向苏睿砸过去。 众人倒吸一口气,只见一抹白影掠过,苏齐举起的拳头被人擒在了半空,手腕处传来的痛感叫他不敢藐视。 抬眼,是一只雪白柔嫩的膀子,纯白色衣袖滑到了臂弯处,腕上带着一串银白色手链,是少见的设计,倒像是一串随时都能取人性命的锁链,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手指冰凉,指腹按在苏齐腕上跳动的脉搏处,一股森森的寒意扑面而来,苏齐不禁讶然,这当真是一个绝美纤弱的女子能使出的力气吗? 心中后怕着,嘴上却不见得收敛。苏齐咬牙忍着痛:“你即使再怎样喜欢本少爷,也不至于这样心急啊……啊……” 穆烟手下轻轻用力,苏齐疼得面红耳赤,另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斥道:“你闭嘴!” “你……啊……啊……” 穆烟冰冷的眸子中隐隐闪出一丝赤色光芒,吓得苏齐直哆嗦。 这个女人……不!她不是人!她……太恐怖了! 苏齐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近乎绝望之时,穆烟加施在他身上的力道慢慢减弱,直至消失,不可置信地睁开眼,即看到穆烟四肢无力般倒在了苏睿的怀里。 “我说呢……我……”苏齐在侍从的搀扶下艰难地站起来,伸出另一只胳膊颤抖着指着苏睿,“我看你们是早有一腿吧,难怪你要强作出头鸟!” 话音刚落,只觉背后一阵发凉,回头看去,苏景洪正负手立在苏齐身后,苏齐瞪大了眼珠子,连酒劲都吓退了。 苏景洪挑了两下眉,只是那样一个细微的动作,似乎已经洞察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苏齐扶着伤痛的左臂跌跌撞撞地跑到苏景洪跟前哭诉:“爹……你看……” 苏景洪看也没看他一眼,张嘴吩咐道:“带二少爷回去!” 苏齐不敢多言,乖乖退了下去,走时还不忘回头瞥一眼苏睿,意思像是在说,这笔账记在他苏睿头上了,迟早讨回来。 正文 第13章:苏娆1 兄弟二人为一个女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苏景洪看一眼苏睿怀中的女子,怎么是她?苏景洪回忆起当街碰上的那白衣女子,相貌当真是出奇的标致。 想来苏睿也老大不小了,若是有福气,他苏景洪亦早就该抱上孙子了。奈何苏睿并无成家的心思,早先有媒人说了几个门当户对的姑娘,面也没见上,就被苏睿一口回绝了。 虽说终身大事需依父母媒妁之言,但对此事而言,苏景洪并未多加干涉,他不愿伤害苏睿,而这些年苏睿与他确是生分了。 大夫人遗下的一双儿女,他都没能照看好,他何以论一个好夫君? “若是喜欢,便收回房里去吧!”苏景洪说,语声淡淡的,不似愠怒。他并不排斥这个女子,反而生出一丝丝亲切熟络感来。 若苏睿与苏齐当真为了这女子而对掐,他定是站在苏睿这一方的,有所欲总好过终日无所求形同痴傻。 苏睿闪了下神,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苏景洪这是以为苏睿看上了穆烟,要他收回房里做个妾氏。 墨煜也明白了过来,不禁失笑,这一家子可真够荒唐的,要知道,穆烟就是他们寻了多年的苏娆啊,险些被苏齐侮辱便罢了,如今竟连亲爹都思忖着要将她填了苏睿的房。 可不能任其这样发展下去了,墨煜决心站出来解释清楚。 “咳,咳咳。”墨煜几步奔下楼,掩起袖子捂着嘴干咳了几声以提醒苏家父子他的存在。目光落在苏睿身上,即是苏睿这样正直的男子,怀抱佳人亦会面红无措。 苏景洪不叫墨煜失望,侧目望了他几眼以表示对他的注意。 “国公大人。”墨煜露出两排门牙笑道。 苏景洪抬手打断了墨煜的话,“我认得你,曾听你说过书。” 墨煜讶然,未想他名气已经这么大了。 “故事说的还可以。”苏景洪继续说道,吩咐人取了一袋银子递给墨煜,“不过,近日老夫无甚兴致听先生说书,先生拿了这些银子便回吧。” 墨煜恼了,苏景洪话说的不温不热,他却听得十分憋屈,话中意味相当明了,这是把他墨煜当做乞丐了吧,士可杀绝不可受辱。 “苏大人怕是有什么误会吧?”墨煜婉拒了下人递来的银子,指指苏睿怀中的穆烟,道:“她是同我一道出来的。” 苏景洪撑着头想了想,叫来管家,道:“既是先生带来的人,先生多要些也是应该的,要多少,只管跟管家说,一个女人,我苏家还是买得起的。”话罢,苏景洪径直往外走,似是有太多事要等着他处理,多逗留半刻都在浪费时间。 墨煜恨得心脾俱伤,只差一头撞死在苏景洪跟前以表他的心意了。 苏睿无意染指穆烟,将怀中的女子交还给墨煜,墨煜猝不及防,幸而自己眼疾手快,才不至于摔了穆烟。 “请个好大夫,仔细为她瞧瞧。”说着苏睿看一眼管家,“医药诊费我苏家出。” “这……”眼看着苏景洪苏睿这两个同穆烟最亲的人就要踏出醉玉楼那扇门,墨煜拉下脸扯了嗓门儿喊道:“国公大人,可还记得十八年前遗失的爱女苏娆?” 一句话,先后出去的苏景洪和苏睿二人同时奔了回来,一左一右拽着墨煜的胳膊,逼问道:“你说什么?”“你……你是不是知道娆儿的下落?” 苏景洪遍寻爱女早不是什么秘密,以往亦有不少人上门招摇撞骗,而被识破的后果不是去了手脚便是残了半身,往后再无人敢冒认苏娆。 今次显然不同,墨煜瞟了左右苏家父子炽热渴切的神情,又想到片刻前苏景洪还不把他放在眼里,心里存着怨,扒拉开他们的手,退后两步,“在下还有事……先告辞了。”话罢,转身欲走。 墨煜有十足的把握苏景洪会奉他为上宾求问苏娆的下落,然而…… “来人,抓住他!”苏景洪命令道,不等旁人动手,苏睿第一个跳上前勒住了墨煜。 真是不可理喻的一对父子,为了苏娆,当真什么都做得出来。 墨煜并非文弱到手无缚鸡之力,以他的身手亦不会这样轻易地被苏睿牵制,只是他鲜少出手,这或许是墨氏先祖遗下的毛病,即便他人拳头打到了自己脸上,也只能咬牙受着,功夫是用来对付大奸大恶不可度化之人的。 可哪些人才是大奸大恶不可度化的人呢?墨煜活到现在也没能弄清楚。 “我想……先生还是来府上坐一坐吧!”苏景洪一把拉上墨煜的手。 墨煜陪着笑脸,“呵……呵呵……苏大人……太客气了,吃两口茶的时间,还是有的。” 吃茶?墨煜总是能将事情想得太美好,到底是吃茶还是吃拳头,还是个未知。 拉扯间,墨煜袖中掉下一只半月形玉坠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坠子上系着红色璎珞子,样式有些陈旧。 正文 第14章:苏娆2 苏睿俯身捡了起来,摊放在掌心,又伸手从衣领中掏出另一只来,两只玉坠完美地契合到一起呈圆月形。苏睿看向苏景洪,掩不住的兴奋之色。 “这是娆儿的贴身之物,爹……您看!”苏睿将坠子递给苏景洪,苏景洪仔细端瞧了,眼中竟落出了欢喜的眼泪,“是!是了!就是阿娆的……” 墨煜趁着苏家父子抱头痛哭之际,抬起穆烟的手,不知对她做了什么,昏厥不醒的穆烟竟然幽幽地睁开了眼。 穆烟看到墨煜,揉了揉眉心,在墨煜的搀扶下站直了身子,问:“我……我这是怎么了?” “没事。”墨煜安慰她:“不过是身子还没养好,又受了惊吓,才会昏厥。” 穆烟对墨煜的话深信不疑,可她哪里会知道,她昏厥,是因为动了怒,牵动了引魂笛施在她体内的灵力才会如此。 苏睿和苏景洪定定地用最犀利的目光看着墨煜。 墨煜推推穆烟,“快去跟你老爹和大哥打声招呼!” 不等穆烟上前,苏景洪奔过来,双臂环住穆烟,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连连唤道:“阿娆,是爹的小阿娆吗?” 穆烟被搂得极不自然,却没有反抗。 这些年经历的事情太多,风餐露宿,颠沛流离,直到十四岁,殷承禄领她入府,结束了她十四岁以前所有不堪和痛苦。 她记得的不多,甚至忘了她曾经叫苏娆。 可她并不排斥“苏娆”这个身份,一切对她复仇计划有利的因素,她都不会排斥,即便她潜意识里认为自己并不是他们口中的苏家失散多年的嫡小姐苏娆。 事实证明,墨煜的有些自以为是还是可取的,譬如他此刻当真被苏景洪奉为了上宾,喝着美酒吃着山珍。苏景洪又命人备了几箱子金银财帛酬谢他,墨煜欣然接受。 墨煜告知苏家父子说,自己是从一伙强盗手里救回的穆烟。 “哎呀,那时候伤得可重了。”墨煜大口吃着肉,苏景洪一旁听他说爱女的遭遇听得唏嘘不已。 墨煜只管瞎编,说了那么多故事,编一段凄惨的遭遇还不容易? “要是晚了,恐怕性命都保不住了。”话及此,又觉凄凉。性命?穆烟早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若是苏景洪知道自己便是间接害死亲女的刽子手,不知又当如何。 “国公大人也不必担忧,我略通些医理,小姐身子是无恙了,只是这脑子……” “怎么?” 墨煜试探着问:“若是……小姐变成了个傻子,大人……还认不认?” “……”苏景洪一口茶险些喷了出来,缓了缓,道:“傻了又如何?我苏景洪养得起她一世!” 霸气!墨煜暗暗对苏景洪竖起一根大拇指,扒拉了一只大鸡腿塞进嘴里,含糊着说:“也不至于这么严重,只是对过往的经历记不起来了而已……” 苏景洪舒了一口气,才要问点旁的事,这时,门外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即见膀子上吊着白绫苏齐风风火火跑了进来。 “爹!爹……大哥怎么把那个女人领进府里了?” 听了墨煜讲述了今日发生之事,苏景洪本来就揣着一肚子的火,还未发泄,苏齐这不知死活的竟撞到了枪口上。 “什么女人?”苏景洪明知故问。 “就是那个妖里妖气的……白衣服那个!”苏齐经过花园,看到苏睿正领着穆烟在园子里信步,不由气急。 苏景洪抿了口茶,淡淡道:“我准的,怎么?” “爹……您老糊涂啦,那个妖女……” “啪——”话未说完,苏齐脸上狠狠挨了苏景洪一巴掌,猝不及防。“会妖法”三个字生生被打吞回了肚子里,闷着头再不敢发出一言。 “你听着,那是你姐姐,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苏景洪袖子一甩,“我在世一日,便要护她一日,不准任何人伤害她!” 苏齐瞬间懵了,捂着脸退了出去,又跌跌撞撞跑到母亲周氏房里一顿哭诉。 正文 第15章:惊鸿一瞥 苏娆回来了! 这个在苏齐和苏媱还在襁褓中嗷嗷待哺之时离奇失踪的姐姐突然又回来了! 园中风大了起来,苏睿思及穆烟身子不好,扶着她回房,这样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似被风一吹便能刮走,可她居然能让苏齐吃瘪,甚至险些断了手臂,这太不可思议了。 “阿娆,你哪里学的功夫?身手那么好,这些年……定然吃了不少苦。”苏睿有些内疚,拉着穆烟的手紧了紧。 穆烟眯起眼回以一个温和的笑,“哥,你说什么呢?我哪里来的身手?” “可是……” “那时兴许是太紧张你了,所以才会……”穆烟解释,苏睿按了按她的手背,安慰道:“别担心,哥和爹都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几片树叶飘落进池子里,漾起一池的细波。 夕阳斜落,苏景洪派人送墨煜回去,还拉了一车的东西。 不成想,半路竟落起了大雨,墨煜这才想起胭脂,不禁担忧起来。 胭脂在城里溜达了半天,也不见墨煜来寻她。顺路去了趟陈家酒庄,此刻雨势愈加凶猛了些,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撑着伞,一阵强风迎面袭来,手一松,伞便飞了出去。胭脂去追,脚下不慎滑了一跤,前臂不知撞上了什么东西,生生地疼着。 睁开眼,正对着一辆马车的车轮。前臂抽痛着渗出血来,还未及爬起身,前头赶车的车夫回头怒骂道:“哪里来的刁民,惊了长公主与驸马爷的车驾,不想活了?” 胭脂自从跟随在墨煜左右,除去被封印的记忆不说,鲜少与人交涉,最多往来于菜市场和陈家酒庄,哪里会知道什么长公主什么驸马爷?更不会去招惹,如今却惊了他们的车驾。 看那车夫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胭脂有些惧怕地缩了缩脖子,不知他要如何惩处自己。 雨越下越大,雨水拍打在脸上阵阵刺痛,前臂伤口溢出的血渍混着雨水汩汩而下,殷虹一片,麻痹取代疼痛,更多的是心脏如同缺了一块一般难以言喻的煎熬。 车帘掀开一角,胭脂仰头看到的是清雅而熟悉的眉眼,转瞬消失在她的视线中。一袭白衣翩然落地,离她不过两步远,纯白色靴子上不染纤尘。 雨停了吗?还是她的错觉?胭脂感觉到脸上的刺痛感消失,仰头看到有人为她撑起了一把花伞,只听得雨水“噼啪”打在伞面上,丝毫没再淋到她。 握伞的是一双修长白皙的手,若不是无名指上带着一只男式玉扳指,胭脂倒真要以为这是一只女人的手了。 白衣男子向胭脂伸出另一只手,意图拉她起来。胭脂有些受宠若惊,低头瞅了一眼自己满是泥泞污垢的脏手,着实不太好意思搭上对方干干净净的手。 强忍着身子的虚软,扶上车壁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右腿有些发麻,重心不稳又险些栽了下去,而这次栽进的却是一个男子的怀抱。 一股清淡的男子体香沁入心脾,胭脂松开男子的衣袖,紧张的退后两步,眼看着男子胸前白衣被染上了大片污渍。 胭脂有些懊恼,人家好好的给自己撑伞,还扶了自己,结果自己却弄脏了人家的衣服,真是罪无可恕。 “你的衣服……”胭脂寻思着那衣料该是上好的缎子,若要她赔,她断然是赔不起的,即便是卖了墨煜,恐怕也有些吃力。 不过她倒是可以替他洗干净,若对方不介意的话。 男子垂头看了一眼身上的状况,淡淡回道:“不妨事。” “这怎么行?这……”胭脂还想争取给他洗干净衣服的机会,否则,她会一直心有不安。 然而,一切就在胭脂抬眸看清那张秀美俊朗得有些过分的脸之后定格了。 胭脂瞬间失了声,张着嘴却半个字都发不出来。 男子狭长的桃花眼时不时眨两下,眼中是天生掩不去的温柔清澈,乌发披在脑后,耳际垂下两缕,更添魅惑。双唇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着将伞柄递给胭脂。 胭脂僵在原地,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良久喉中发出三个细微的字眼:“孟大哥……” 男子微怔,车内有女子发问:“相公,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事!”孟研修将伞柄塞进胭脂手里,跳上马车:“一个小姑娘,跌了一跤。”男子吩咐车夫继续赶车,车内的女子似有不放心,撩开车帘探出头又多看了胭脂几眼,胭脂的脸掩在雨幕中看不真切,女子放下车帘,注意到男子身上的污渍,“这是……” “不小心沾上的,回府换了便是。”男子解释道。 马车渐行渐远,在雨幕中渐渐化作一个黑点,直至消失不见,徒留下一地的失魂落魄。 胭脂不知道自己在雨中站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一路回到墨煜的草屋的。 只是这一场雨,唤醒了她太多遗失已久的记忆。 孟大哥,那就是她的孟大哥!那个曾说这一辈子非她不娶的人,有多久没见了? 他还是那样温润如玉。 和长公主那样般配。 胭脂收回思绪,钻进厨房擦洗了碗筷,蹲坐在灶前,眼泪在眼眶中肆意地打转,要落却落不出来。 正文 第16章:旧梦1 苏娆的突然出现,很快将看似平静无波的太尉府搅出了层层骇浪。 苏景洪不是没有怀疑过雪舞的身份,但经过几日的相处和观察,那种属于父女至亲的心灵感应是造不了假的。苏景洪认定了她便是苏娆,很快便在府里传开了。 三夫人丁氏不惊不喜,照常养她的花刺她的绣,倒是她的女儿苏离有些耐不住好奇,在她跟前烦了好些回。 “娘,您真的就不想去看看吗?这几天大哥老跟我说她,下人们也在传,都说她长得可好了,不似凡人。” “你有完没完?”三夫人扔了正在绣着的一方帕子,撑着头侧卧下来,“你想看便去看看,别老来烦你娘。” “娘……我……”苏离嘟起嘴,娘平时那么心平气和的一个人,怎么突然躁起来了?莫非真被自己烦透了? “好了!”三夫人摆摆手示意苏离出去,“让你娘清静会儿!” 苏离带上门出去,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直奔去找苏睿,苏离自小便和苏睿亲近,同桌吃饭同路上街不在话下,甚至时常半夜抱着枕头跑到苏睿房里同他挤一张床,只道夜里梦魇独自不敢入眠,非要抱着哥哥才踏实。 可是,自这个叫苏娆的姐姐出现了,大哥便鲜少抽出空来陪她了,一心只扑在苏娆身上,即便是在园子里碰上,也是急匆匆的招呼都不急打一声,又奔向了苏娆房里。 到底是有多少说不完的话? 分离十八年,苏离又怎么会懂苏睿那种恨不得拿根绳子系在苏娆身上片刻不分开的心情? 相比于三夫人,只能说二夫人的演技更甚一筹。为博苏景洪欢心,二夫人殷勤地去向苏娆献媚,一口一个宝贝女儿,好似苏娆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一般,又是亲自下厨又是亲自送汤,每日总要在苏娆房里腻上几个时辰才好,且专挑了苏景洪在的时候。 明摆着做给人看,苏景洪有眼有心,又不是傻子,自然看得通透。 从苏娆房里出来,二夫人一刻不歇地回到自己房里,正见苏齐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二夫人不觉来气,指着苏齐骂道:“看你这没出息的!如今风头全被那边抢了去!” “娘,我有什么办法?我……”苏齐抬了抬受伤的手臂,如今回想起那日苏娆赤色的眸子,后背仍然发凉。 “那个女人……真的……会妖术!” 二夫人不屑听苏齐这些说辞,只当他脑子坏了胡说八道。轰走了苏齐换上衣服,欲要进宫见一见苏媱。 至少她手里还有一张王牌,那就是贵为当今皇上宠妃的媱贵妃苏媱。 二夫人一向自负,自以为苏景洪加官进禄全仰仗了苏媱在宫中的裙带关系,她怎么又知道苏媱受封不是仗了苏景洪的关系呢? 当然,还有一层,那便是苏媱与当年的穆烟长得有几分相似。 自云阳王殷承禄称帝以来,一心扑在朝政上,后宫中夫人美人倒是有不少,却无一能为他诞下一子半女,这便成了他后位空置的借口。 云帝道:“若有人为朕诞下长子,朕便立其为后。” 只是,不得圣宠,未尽云雨,又哪里来的子嗣? 皇上有多久没踏足过流月宫了呢?苏媱半卧在榻上,皇上不来,连妆也懒得上,散乱着头发,素面朝天,还穿着寝衣,酥胸微露。 心口硬生生疼得厉害,宫里的日子难过,稍有不防,便会死无葬身之地。宫里的夜又特别的漫长,女人们翘首盼望着的是同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却迟迟不来,夜凉透了心,总以为天明不会再到来。 一边受着冷落守着活寡,一边却要在家人跟前装作圣宠不衰,只因不愿叫人看了笑话。 她苏媱只是苏家庶出的女儿,没了“媱贵妃”这个身份,她什么都不是。 皇上从前不是这样寡情的,在苏媱的记忆中,她也曾同殷承禄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 正文 第17章:旧梦2 那是在云阳的时候吧?那时……殷承禄还只是云阳王。 苏媱陷入了深思,撑着头似是半寐。 云阳王在府中设宴,苏睿以身子不适不愿去,苏媱和苏齐才得了机会同苏景洪一道去赴宴。 宴席上,苏媱一眼便相中了云阳王殷承禄,英朗俊秀翩翩美少男,试问整个云阳,有哪个女人能招架得住云阳王的一个微笑甚至一个简单的眼神? 意外的是,殷承禄似对苏媱也存了心思,席间不止一次要与苏媱亲近,苏齐和苏景洪皆看在眼里。 苏齐以各种由头一杯接着一杯与殷承禄拼酒,苏景洪在生意场上玩得风生水起,少不了喝酒应酬,自苏齐长成了,便交由他代劳,苏齐旁的本事不通,喝酒倒是一项万人难敌的能耐,不消片刻,殷承禄便不胜酒力趴下了。 苏媱得到苏齐和苏景洪的眼神暗示,扶着醉倒的殷承禄回房,酒意撩人月色迷离,这夜苏媱再没有出来过。 次日清晨,殷承禄辗转醒来,看到躺在自己怀里的苏媱,撩开被子看到自己亦是一丝不挂,脑袋一阵抽痛,昨夜喝过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媱幽幽睁开眼,不吵不闹,偎到殷承禄胸口,炽热的气息扑在他的肌肤上,暖暖痒痒的。 “王爷,昨晚快活吗?”苏媱仰起脖子,扬起一抹甜蜜的笑。 殷承禄推开她,翻身下床,勾起床头的衣袍披上,一言不发。 他不是没有碰过女人,府里姬妾也有不少。 但他还未想过要碰苏媱。 因为苏媱长了一张酷似她的脸。 那是他心中唯一纯洁神圣的净土,他又怎会轻易玷污? 即便是醉了酒,他的意识本也该清醒着的不是吗? 苏媱撑着头靠伏在床沿上端详了殷承禄半晌,敞开被子,双足点地。殷承禄回头看到的便是苏媱赤条条较好的身材晾在他眼前,满室春光,扶着房门的手立时顿住了。 就这样毫不避忌地当着殷承禄的面慢慢系上裹胸,丝质外衫略显透明,罩在身上,能清晰看到苏媱光洁的臂膀,脖颈肩头似还有昨夜欢愉留下的斑斑痕迹。 苏媱低着头,赤着脚一步步走至殷承禄身后,“王爷不喜欢媱儿吗?”双手从身后环住殷承禄的腰,头软软地靠在他的后背,带着哭腔道:“能同王爷有昨夜的情分,媱儿已经知足了。” “媱儿不求什么名分,也不求王爷给什么交代,能够伺候王爷,媱儿高兴。” 一番话说得声泪俱下,任由殷承禄如何冷漠绝情,都不禁为之动容,为的不是苏媱,而是苏媱这张形似穆烟的脸。 “留下吧。”殷承禄说,“本王会给你和你父亲一个交代。”实则更多的是安抚苏景洪,好叫他更加尽心为自己效力。 苏媱听了心中欢喜,夙愿终成,也不枉她昨夜那般卖力。 手顺着殷承禄的腰际滑下,男人终究是男人,不论他表象看起来多么正直,身体本能的欲望总会不遗余力地出卖他。 苏媱笑得妩媚妖艳,浑身似软若无骨般悬在了殷承禄身上,试着攀上他的脖子,亲吻他的唇,却见殷承禄僵持了片刻,忽然单手扣住苏媱的脑袋,逼着她与自己对视,另一只手灵活地撕扯掉她身上的遮蔽物。 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而他正在竭尽所有的给予。 可当他完全爆发之际,口中无数次喃喃念叨的却是“穆烟”! 正文 第18章:旧梦3 穆烟?似是个女人的名字,苏媱曾试着问过殷承禄,殷承禄当即便拉下了脸,一连数日都不曾再见苏媱。 自此,苏媱长了记性,不敢再问,即便是问了,也不会有人告诉她。 “雪舞”这两个字,似是云阳王府中的大忌,谁都没有那个胆量去触殷承禄的逆鳞。 或许是王爷的某位已故的宠姬吧!苏媱这样安慰自己,终归陪在王爷左右的是她,她还不至于要同一个死人计较什么。 若不是殷承禄率军攻下天启,若不是廉帝殷颐于溪山猝死、殷承禄借机称帝,若不是殷承禄虏了廉帝的宠妃禁在宫中,苏媱或许这辈子都不会知道,穆烟并不是什么已故的旧人,苏媱也从没有想到过,穆烟会活生生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在见到穆烟的那一刻,所有的事情瞬间便明了了。 不过是长得和这个叫穆烟的女人有几分相似,才得了殷承禄的宠怜,当一个替身当得像她苏媱这样高调的兴许天底下也寻不到第二个了。 一双廉帝穿过的破鞋,殷承禄却对她十分上心,万般讨好,甚至要逆了伦常立她为后。 若如此,又置她苏媱于何种境地?要她如何容得下穆烟? 苏媱看到的故事便是这样,穆烟如她所愿,真的成了个死人。 可她是赢家吗?苏媱再不敢这样认为…… “娘娘……娘娘……”不知过了多久,耳畔似有人轻唤,苏媱明明只是闭目养神,却不知何时竟瞌睡了去,还做了这样一个长长的梦,却又不是梦,只因这些事都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 撑开眼,疲累地揉了揉眉心,贴身伺候苏媱的宫女水灵扶着她坐起,道:“娘娘,苏二夫人早先便来了,已在外头候了多时。” “母亲?” “是,娘娘您一直睡着,奴婢们不敢打扰,可二夫人似有很要紧的事要同您说……” 母亲已好些日子不曾来宫中走动了,苏媱想,此前她不愿叫母亲看到自己的窘状,便告知周氏说宫中规矩多,不便多与外头的人有过密的往来,周氏心中忌惮云帝,自然听从了苏媱的话,再不敢三天两头往宫里跑了。 “替本宫梳妆!”苏媱吩咐道,不论母亲因何事而来,她都不能叫娘家人看了她的笑话。 她苏媱依旧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女人,谁也不能改变。 宫女已奉上第三盏茶,周氏等得着实有些不耐烦。她是个控制欲极强的女人,即便女儿成了当今皇上的妃子,也依旧是自己的女儿,哪里有同她摆架子的道理?不过这些都是放在心里想想,她深谙苏媱随了自己的性子,都是受不得气的,保不准一句话不愉快,便要同她这个亲娘翻脸也是有的。 “娘……” 周氏喝完第三盏茶,才见苏媱袅袅娜娜地从帘子后头走出来,满头钗环珠翠,富贵端庄。面上略显憔悴,只当是刚睡醒的缘故,并未在意。 “媱儿!”周氏迎了上去,苏媱屏退左右,殿内只余下母女二人。 “娘,什么事这么着急?”苏媱在榻上坐下,周氏敛了笑意,道:“什么事?出大事了。” 若是苏府的事,苏媱着实没有多少兴趣知道,她如今是皇上的人,苏府多大的乱子都与她无甚干系,她的地位就在那里,谁都动不了。 “你可记得苏娆?”周氏凝眉问。 “苏娆?”苏媱来了兴致,“可是爹爹一直在寻的那位姐姐?” “可不是!你可知道,你父亲竟找到了她,如今都住到府里去了……”周氏将这几日所历的点点滴滴统统说给苏娆听,苏媱听得分了神,问起:“爹爹没有生疑?可确定了不是什么骗子来的?” “哪里需要确定!”周氏顿了顿,似吞了只大苍蝇一般,“你父亲更是深信她便是多年前失踪的苏娆了。” 正文 第19章:坏透了 周氏从宫中回来,苏齐问及:“如何?姐姐怎么说?”周氏似有不悦,“她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什么主意,只说要先见一见这个苏娆。” “完了完了!”苏齐着了魔一般,伤了的手臂悬着,急得团团转,道:“娘,我说,姐姐还是靠不住,要不,我去寻个捉妖的道士来府上做个法收了她吧!” “你伤糊涂了?”周氏啐了他一口,妖神之说,周氏素来不以为意,那都是些无用之人仰仗的东西,她苏周氏从来只信自己。 “娘,你信我,那个苏娆真的有问题,有很大的问题……娘……”苏齐还在辩说,周氏已经走远,忽然身后吹过一阵凉风,苏齐不禁打了个哆嗦,耳边传来凉凉的一句话—— “你是在说我?” 苏……苏娆? 苏齐本憋着尿,吓得险些尿了裤子。 穆烟身影一闪,晃到苏齐跟前,苏齐惊得哇哇大叫:“你……你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你……你到底是人是鬼还是哪里来的妖精?” “走路没有声音吗?”穆烟低头看了眼脚上穿着的新作的绣鞋,作疑惑状:“怎么会没有声音呢?兴许是你忙着打别的坏主意,没有听到吧?”说着又逼近了苏齐几步。 苏齐连连后退,忙不迭摆手:“你别靠近我,你……你别靠近我!”后背抵到了凉亭的柱子上,再往下是几处假山石,稍有不慎便会落进下面的池子里,已然无路可退。 穆烟掩面轻笑,那一笑勾魂摄魄,“你干吗那么怕我?” “我……我……” “你?你怎么了?那日,我看着你挺威风的,连大哥似乎都畏惧你的样子。”穆烟语声极尽温柔,苏齐听着如同无数只小虫蚕食着身体一般难受。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的手臂已经被你伤成这样了,还不够吗?” “当然……”不知什么时候,苏齐的身子离了身后的柱子,迷蒙中只看到穆烟微张的嘴,淡漠的吐出两个字:“不够!” 不远处,苏睿寻穆烟而来,眼睁睁看着苏齐在穆烟面前跌下凉亭,落进池子中,溅起高高的水花。 苏睿几步并上凉亭,立在穆烟身后,穆烟转过身,盈盈一笑:“哥。” 这一声唤得苏睿心中暖暖的,心中的阴影一闪而逝,伸手刮了下穆烟的鼻子,“你可真坏。” “是啊,坏透了。”穆烟撒娇一样偎进苏睿怀中。 远远的,苏离看着这对紧紧相拥的兄妹,心中不自觉生出些许酸涩来。 大哥再不是她一个人的大哥了。 苏齐自落了水,便病着不起,整日里昏睡着,嘴里时常说些什么胡话,听不真切。 周氏哭红了眼睛,城中最好的大夫也请了,却诊不出个所以然来,问及二少爷为何落水,府里上下没人纷纷噤了声一致道不知道。 三日后,有太监来府上传话,说媱贵妃在宫中设了宴要见一见这位失而复得的姐姐,迎她的车驾已候在了府外,穆烟这是不论如何都得去赴这宴了。 没想到竟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快,还要顺利。 酒必无好酒,宴必无好宴。苏睿不放心,几次叮咛:“小心着点苏媱……要不,还是不要去了!” “哥哥不要担心,哥哥难道忘了?阿娆也不是什么好人。”苏齐都能被她整得形同痴呆卧床不起,论那苏媱又能横到哪里去? 出了府,穆烟一眼就看到藏在角落里的胭脂,她怎么会在这里?忙过去拉了她想要问个究竟。 胭脂见了穆烟,一头扑进穆烟的怀里,似还带着哭腔。 “怎么……”穆烟被胭脂吓到了,“墨煜欺负你了?” 胭脂摇摇头,“让胭脂伺候您吧!” 穆烟不解,追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胭脂没有解释太多,只是附在穆烟耳边轻轻吐了几个字:“曦妃娘娘……” 穆烟了然,原来这丫头是恢复记忆了,并且想要来威胁自己,可穆烟却不得不受她的威胁。 穆烟留下了胭脂,并且带着她一同入宫赴宴。 正文 第20章:宫宴1 车驾在宫门外停下,胭脂扶着苏娆下来,有引路的太监引着二人穿过宫门,走过长长的宫巷,又经御花园,最后引向了流月宫。 媱贵妃点明了只允穆烟一人进去,胭脂无疑被阻在了外头,抬头是流月宫金色的匾额,里边偶有弦乐声传出。 胭脂找了个石墩坐着,仰望头顶上空的一轮弯月,不知在想着什么。 穆烟被引进了内殿,才知今日宴请她不过是个幌子。 苏媱摆的这桌席很大,请了各宫的嫔妃美人,连鲜少在后宫走动,最多往来太后娘娘的长寿宫的静安公主都被列在内。 自然,这一大群花花绿绿环肥燕瘦的女人,穆烟一个都不认得,潜意识里也没有多少印象。 虽请了静安公主,而公主却迟迟没来,几个宫嫔窃窃私语,怕是静安公主并不买媱贵妃的账,愣是不给她这个面子也说不准。 众嫔妃倒是一个不落,纷纷精心打扮了前来赴宴,且不论如今后宫中苏媱的位分最高,看这宴席的排场,自然会惊动了皇上,届时说不定皇上会亲临。 见一见皇上,这才是这些女人真正的目的。 至于媱贵妃失而复得的这位姐姐是何人,她们并无多少兴趣。 众人正说笑互相恭维彼此的衣着身段,穆烟就那样悄然站在门口。 一位体态丰盈的紫衣宫嫔最先发现了穆烟,惊道:“她……她是谁?”难道她是皇上新得的美人吗?这样赛过天仙的美人往这里站着,群芳为之失色,不得不让人生出妒恨来。 那紫衣宫嫔看得痴了,穆烟自然地扶了扶头上的簪子。 经那紫衣宫嫔提醒,其余人纷纷将目光移到门口,一个个表情无异,竟都看得傻了,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连吹凑弹唱的宫婢们都失了神。 苏媱觉察到了异样,从众宫嫔适才一番动听的恭维声中回过神来,侧目看到门口的穆烟,一瞬间讶然。 她……她……是谁? “穆烟!”苏媱腾然起身,直奔过去,按住穆烟的双肩,“怎么是你?你不是已经……” “不……”苏媱兀自摇头:“不可能,绝不可能,你到底是谁?” “你抓疼我了……”穆烟说。实则并无多少疼痛感,她与常人不同,她一直都知道。 苏媱松了手,退后两步,看清了穆烟的面容,才知与穆烟虽有相似之处却又是截然不同的两张脸。 “你……是……” “阿娆。”穆烟冲她无辜地眨了眨眼,“哥哥和爹爹都是这么叫我的。” “苏娆?”似是不敢相信,苏媱又确认了一遍:“你真的是苏娆?” 穆烟点点头,她们的游戏就要开始了。 苏媱颓然地落回凤座上,穆烟近前几步,询问道:“你不舒服?” 苏媱抬头看到穆烟那双媚惑的眼睛,不自觉往里缩了缩,她不敢看,不想看,一点都不想看到这双让人生厌的眼睛。 若是让皇上看到…… 皇上那样惦念穆烟,不知又会是如何反应? 不!不能,绝对不能让她被皇上看到! “本宫想同姐姐单独说几句体己话。”苏媱起身拉住穆烟的手,“众位妹妹不必拘束,自便即可。”话罢携了穆烟便要往偏殿走。 好巧不巧,竟在这时,殿门大开,身着珊瑚色曳地长裙的殷玉芙携着一众侍从款款而来,头上凤冠上垂下的珠子在灯光下闪着奇异的光亮。 她居然来了! 正文 第21章:宫宴2 “本宫才来,媱贵妃却要离席,这是何意?是怪责本宫来晚了,还是嫌本宫不该来的?”静安公主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苏媱竟没了回驳的能力。 松开拽着穆烟的手,苏媱转身笑迎道:“公主哪里的话?公主能来,已是给足了本宫面子,本宫怎敢有任何嫌恶怪责之意?” “没有最好!”殷玉芙一扯裙摆,顿时殿内气氛大变,瞬间易主。先前巴结奉承苏媱的一众宫嫔,又来巴结静安公主,就连苏媱本人也如吞了黄莲一般,有苦难言,被这位连皇上都要忌惮三分的长公主压着喘不过气来。 殷玉芙乃是当今皇上殷承禄的亲妹妹,皆为太后柳氏所出,幼时,廉帝殷颐生母早亡,先帝便将其交由柳夫人与玉芙和承禄一同教养。三人可说是一起长大,而殷玉芙却与异母的殷颐更为亲近些,廉帝死后,亲兄殷承禄登基,殷玉芙表现得却并无多少兴奋,反而与殷承禄的关系更加生分了。 云帝晋了生母柳太妃为太后,长住长寿宫颐养天年,同时,册封殷玉芙为静安长公主,位同王侯。殷玉芙依旧对皇上冷冷淡淡的,皇上并不恼,能够如此容忍殷玉芙的放肆,可见她在皇上心目中的分量有多重了。 常听闻,静安公主与驸马爷夫妻恩爱和顺形影不离,不知今晚公主前来赴宴,驸马可曾同来。有人好奇往外张望道:“驸马不曾来吗?” “去御书房见皇兄了。”殷玉芙淡淡地答道,目光冷冷地扫过殿内的每一个人,最终落在了穆烟身上。 清清瘦瘦的背影,一身素白,长发披在肩,背影看着倒像极了一个人。 “她是……”殷玉芙不禁生奇,回想醉玉楼中看到的那个人,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公主,她是……我长姐。”苏媱答道。 听说成国公失散多年的女儿苏娆找到了,就是她吗?殷玉芙这下更加好奇了,不等殷玉芙开口,穆烟转过身来福了福:“苏娆见过公主。” 微微抬起头,明显看到殷玉芙扶在案上的手颤抖了两下。 殷玉芙亦是问出了同苏娆一样的问题:“你是苏娆?你当真是苏娆?” “公主觉得,我不该是苏娆?”穆烟问。 “呵,是本宫低估了你的本事。”殷玉芙冷笑出声。 “苏娆不懂公主在说什么。” 殷玉芙携了穆烟坐在身边,吩咐其余众人落座开席,弦乐奏起,歌舞继续。 如今这个局面,苏媱剩下的只有后悔,她无事设什么宴?被殷玉芙看到了,想要瞒着皇上,怕是不大可能。 外头的胭脂是亲眼看着静安公主进殿的,原是坐在石墩上等,远远地见了殷玉芙过来,脚下不稳跌进了草丛中,幸而未曾惊起什么异动来。 静安公主似乎未曾发现胭脂,径直进了流月宫,身后跟着长长一队的侍从。 胭脂借着星星点点的光亮仔细看遍每一个人,都没能找到他——孟研修。 他不曾与公主一同进宫来吗? 又不知过了多久,里头传出了欢闹嬉笑声,胭脂探出半个脑袋想要出来走动两下活动下腿脚,全身都蹲着麻木了。然而远远地又有一长串的灯亮,侍从队伍甚至盖过了静安公主,难道会是……皇上? 胭脂惊得捂住了嘴巴,又缩回了身子继续在草丛中蹲着。 殷承禄是与一位白衣男子并肩而来的,那位白衣男子毋庸置疑,便是静安公主的驸马爷孟研修。 看二人神色和谐,不知在商讨着什么,孟研修面上挂着些许笑意,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的和风般温暖人心。 和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里,睡梦中那温润如玉的幻影一样。 眼眶中瑟瑟凉凉的,胭脂伸手摸了一把,竟是一滩泪。 “孟大哥……”这一声哽在喉咙中,直到殷承禄与孟研修一行人消失在眼前,这才喃喃唤出了声。 皇上的亲临,无疑将流月宫的这场宫宴推向了高潮,众人齐齐跪拜,那些盛装而扮的宫嫔们等的不就是这一刻吗?不经意间,各个翘首弄姿,只盼皇上能够多瞧上她们一眼,便也值了。 然而殷承禄却径直擦过了这帮穿红着绿的女人,淡淡扫了一眼这屋里穿戴最为华丽奢靡的苏媱,又擦过殷玉芙,最后落在了殷玉芙身侧低垂着眼眸一脸沉默的穆烟身上。 那女人如出尘的睡莲,超凡清新,恍惚间,殷承禄心口路过一丝阴霾,犹记得他给穆烟过的第一个生辰,他便赠了她一套纯白如雪的衣裙,她兴奋得穿着在他的跟前转了又转。 她说过,她喜欢白色的纯粹,十分厌恶红色的炙热与浓烈。 他一直都记得的,可终究却是他逼她穿上了鲜艳如血的红衣,将她送到了那漫无尽头的深渊。 “朕听说,成国公近日寻回了多年前失散的爱女。”殷承禄探究地盯着穆烟看了许久,那眼神与殷玉芙或是同苏媱无异,即便她已剔骨换皮,样貌大有所变,可他们看到她的第一反应却似乎都要透过如今这层皮囊看到她的另一张面孔。 呵,穆烟暗暗发笑,墨煜说过,一旦换皮,便再不能换回到从前的模样。 是啊,世间诸事,又何曾不是这个道理?一旦选择了,便再难回头。 可即便回不到从前的光景,也至少不要让它的结局看起来那么狰狞。 墨煜说这是一种执念与痴迷不悔,穆烟不否认,她的确心有执念,如何都化不开的执念。 “贵妃,便是她吗?”殷承禄问苏媱道,却不曾看她,似乎多看苏媱一眼便叫他多一丝厌恶一般。 “是。”良久,苏媱才怯怯地答道:“父亲是说,她便是媱儿幼年被拐的长姐苏娆。”苏媱说着却又像是要急着解释什么似的:“可是她……” 苏媱话还没说完,便被殷玉芙给抢了嘴,“成国公真是好福气啊,失散这么多年的女儿都能安然无恙地找回来。”鲜少听到殷玉芙这样恭维一个人,或许在场所有人都不了解殷玉芙的个性,可穆烟却清楚得很,殷玉芙说出这句话来,必定有她的目的。 果真,只听殷玉芙继续说:“真是不知成国公积了多少功德才换得了这样不可多得的缘分呢!” 殷玉芙的话中另有所指,殷承禄岂会听不出来,犀利的眸子忽地瞥向了殷玉芙,这个叫他又爱又恨的妹妹啊! “皇兄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殷玉芙娇嗔道,站到驸马孟研修身侧去,殷承禄淡笑道:“朕只是觉得皇妹似乎认识成国公这位长女?” 既上次除夕宴上,殷玉芙设计让穆烟以献舞之名伺机刺杀他开始,他对这个妹妹的爱恨间又多出了一份猜疑。 一番眼神激战后,殷玉芙心下了然,这位皇兄的猜忌心又犯了,怕是他认为成国公这位失而复得的长女又是自己设计安排的吧? “皇兄英明。”殷玉芙也不瞒他,“臣妹的确早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是吗?”殷承禄兴趣更浓,然而眼神却再不往穆烟身上逗留,若她是殷玉芙安排的人,即便再好,也不值得他多留恋。 “只是一面之缘?如此简单?”殷承禄复问道。 “是,不然皇兄以为有多复杂?”殷玉芙迎上殷承禄尖锐的目光,答得面不改色,“那日,她在楼里卖唱,臣妹不过是驻足多听了两句罢了。” 卖唱?一瞬间,所有人的关注点都从殷玉芙如何一早认识苏家这位长女转移到了她曾在楼子里卖过唱上头来。 原是出自风尘,这般身家不清白的女子,想来皇上定会看不上她,即便是看上了强要了她,这宫里也容不得如此低贱之人。 苏媱心头稍稍有了些安慰,即便是被父亲寻回来又如何,即便是如宗祠复了她苏家嫡长女的身份又如何?她终究不能撼动她苏媱的地位,更不配与她苏媱一争高低。 想着,嘴角不禁噙出一抹得意的笑来,这抹笑恰好落尽了穆烟的眼中,原来静安公主为的是这个目的,单纯地只是想要拆她的台子吗? 难道殷玉芙看出了她想要做什么? 即便是看出了又如何?谁都无法动摇她那颗复仇的心! 穆烟昂起脑袋,状似无辜地望着殷承禄,殷承禄的心口刹那间掠过一丝悸动,那双晶莹澄澈的眸子,那含着满满情谊与挣扎的眸子,恍惚间忆起他亲自将穆烟领进胤宫领到殷颐身边时,她也曾这样深望他,是恐惧,是留恋?还是彻骨的绝望…… 只一眼,便叫人沉沦。 那双美眸,曾经迷惑了廉帝殷颐的心,甚至为她倾覆了江山性命。那双美眸,深深印刻在如今云帝殷承禄的心头,至死不能忘。 面对这样一双形神皆似的眸子,叫殷承禄如何泰然处之? “穆烟……”殷承禄这声无意识的轻唤,穆烟听到了,苏媱听到了,殷玉芙听到了,包括在场的所有宫嫔宫婢都听到了…… 正文 第22章:宫宴3 这意味着什么?想来苏媱和殷玉芙心里最为清楚不过,这意味着不论面前这个以“苏娆”的身份出现的女人,此前做过什么,卖唱而已,卖过身又如何,谁叫她偏偏生出了一双酷似穆烟的眸子来。 便是这双眸子,足以化开殷承禄多日以来的愁思。便是这一眼,脉脉含情,叫人再难逃开。 贵妃苏媱与穆烟有七分相似,却独独缺了这双眸子,形似而神不似,而眼前的女子,独独占了这双媚眼,便够了。 “皇上……”苏媱紧张得近乎颤抖,不能,若皇上一念之间将苏娆留了下来,此后这后宫还有她苏媱什么事? 穆烟……不,她不是穆烟,殷承禄此刻心中涌出千般滋味,可不论她是不是穆烟,他都已然决定留下她。 有些东西,此生恐怕再难得到,却拼尽了力气想要去寻找另一种替代,这又算不算是另一种执迷呢?只是不知,这执迷,是殷承禄的幸还是不幸。 抬起的手,僵了半天,习惯性地想要拭去她眼中的愁云,却又生生地放了下来。 她终究不是她。 穆烟的心绷到了极点,成败皆在此,若殷承禄就此打消留下她的想法,她又该怎么办? 遥想昔年,廉帝巡访云阳,下榻云阳王府。 那包括穆烟在内的十二名女孩儿奉命为廉帝献舞,那些被精挑细选又经潜心训养出来的舞姬呵,两年翘首相盼,等的便是这一天。 穆烟一直以为在这王府中自己是不同的,至少与另外十一个女孩儿相比。因为她是殷承禄亲自带回王府的。 殷承禄送给她一个新的名字,叫“穆烟”,自他领她回来的那一日,他便告诉她,她将会成为他手中最出色的一张王牌。 就在月前,殷承禄还曾送她一套白衣,算是她的生辰礼物,可时隔不过数日,她却不得不穿上鲜艳的红衣,去媚惑当今的廉帝,殷承禄的亲哥哥。 只一眼,廉帝便瞧中了穆烟,目光再未移开过,穆烟悲哀地察觉到了殷承禄那溢于言表的喜悦。 当晚,殷承禄亲自将她送到廉帝房中,她的心跌落到谷底,即便这是两年前便已经铺设好的结局,自身后那道门紧闭后,剩下的只有绝望。 殷承禄给了她第二次生命,而这第二次生命所该为他承受的一切都将是理所当然,她没有抵抗与挣扎的权利和自由,因为她叫穆烟。 穆烟回过神来,殷承禄已离去。他没有发下话来说要留下她,不算意外。 众宫嫔见皇上走了,这宴会便也没了生趣,纷纷起身告退,殿中一下子空落下来,只剩下苏媱和殷玉芙夫妻二人。 碍于殷玉芙在场,苏媱心中满满的愤怒也不敢发泄,殷玉芙则一副看好戏地模样打量着穆烟,突然开口道:“这么晚了,外头眼看着也要下雨,苏小姐不如就留在宫中,明早再回去吧!想来媱贵妃也不会介意……” 穆烟一愣,殷玉芙这话分明是在帮她,她开始搞不懂这个女人到底想要做什么了,再看苏媱那张黑的透彻的脸,恨不得要将殷玉芙的皮剥一层下来的模样,十分搞笑。 良久,苏媱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自然……” “那便好。”殷玉芙突然拉住穆烟的手,“本宫同苏小姐投缘,媱贵妃得皇上盛宠,想来苏小姐若住在流月宫也不方便,不如便随我回昭阳宫吧,昭阳宫也算宽敞,必不会委屈了苏小姐。”殷玉芙面露笑容,说得恬淡温煦,“夜里时间长,难熬,如此,你我也能相伴着说说话,苏小姐你说是不是?” 殷玉芙抓着穆烟的手,指甲几乎嵌进了穆烟的掌心,她的每一句话都说得温和却掷地有声,不容人拒绝,不管是苏媱还是穆烟。 毫无意外的,穆烟被殷玉芙强行带往了昭阳宫。 半路,殷玉芙突然甩掉穆烟的手,她的目光一瞬间变得犀利而凶狠,穆烟按着被她抓得生疼的手腕,左右望了望,宫人侍从们不知何时已经被殷玉芙给遣散了,连同与她形影不离的孟驸马也不知去向。 殷玉芙打量着穆烟,同样穆烟也在看向殷玉芙。殷玉芙不信她,从在醉玉楼第一眼看到她就不信她,她的出现必然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是敌是友还未分清的状况下,殷玉芙怎会轻易放过她? “你这么大费周章地进宫到底为的是什么?”殷玉芙也不同穆烟兜圈子,直截了当地问。 穆烟敛了敛眸子,成国公府与云帝殷承禄同气连枝,殷玉芙与苏家不对盘已是不争的事实,可如今自己偏偏成了苏家的嫡长女,也难免殷玉芙要处处防着她。 “公主以为,我一个弱女子能做什么?”穆烟抬眸正视殷玉芙道,曾经,她们也算是一对无所不谈的好姐妹,廉帝受难,穆烟的惨死,殷玉芙所承受的痛苦与压力非常人所能理解,这个外表冷傲孤僻的静安长公主,只有穆烟清楚她有一颗怎样温暖炙热的心。 可穆烟却不能将她再获新生的真相告诉她,复仇这条路注定凶险而孤独,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分牵挂,何苦为难了殷玉芙?何况,如今那尊贵皇位上坐着的还是她一母所出,再亲不过的亲哥哥呢? 殷玉芙望着穆烟痴痴地笑起来:“弱女子?你也算得弱女子?你以为本宫瞧不出来你体内深不可测的强劲内力吗?” 内力?穆烟有些糊涂,不过很快意识到,墨煜曾经同她说过,为了催动引魂笛,曾在她体内注入了强劲的内力,不过穆烟不善武学,所以内力再深厚,她不懂如何运用,终只是白费。 殷玉芙按上穆烟的肩头,指尖暗转,这女人体内的气力少说也有四五十年的修为,叫她如何相信一个普通的卖唱女会有这番造诣? 穆烟知道殷玉芙在试探自己,不躲不让,事实上她也不懂如何避让,她对殷玉芙没有敌意,更不会条件反射地去反噬殷玉芙,不像对苏齐那般。 殷玉芙一掌拍在穆烟肩头,穆烟踉跄着后退几步,跌坐在地,口中不禁呕出两口鲜血来。穆烟一手捂着痛处,一手撑着一侧的假山石站起来,重又站回到殷玉芙跟前,没有言语。 殷玉芙收回掌风,穆烟吃了她一掌,虽未用十足的气力,可看穆烟这惨白的脸色,定是吃了不少苦头,如今还能这样自如地站在她眼前,只能佩服她的忍耐力。 这样一个才貌兼备深藏不露的女子,若为敌,那可留不得她。若是友,可就另当别论了。 “你当真是苏景洪那老东西的女儿?”殷玉芙可不相信天下会有那么巧的事,要么就是这女人本就是苏景洪安排的,他如今已经贵为成国公,连苏媱那贱人都成了贵妃,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公主觉得我不是?” “不管你是不是,最好想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要做什么,这往后的路,可长着呢!”殷玉芙说着,上前挽起穆烟的手,像是一对情谊深厚的姐妹花一般,挽着穆烟一道往昭阳宫的方向而去。 穆烟自然是听得懂她话中的意思,若是与她为敌,那么她会不惜一切代价要自己再死一次都有可能。 而在通往昭阳宫的另一条正道上,孟研修正一个人慢慢走着,公主叫他先从这条路回昭阳宫,他也不曾多问便照做了。 这些年他都是这样,公主要做什么,他从不多问,他只需知道,他会像公主的影子那般,随时随地守在公主身边,只要公主需要他,他绝对不会叫公主找不到他,只要公主想要的东西想要做的事,他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也会叫公主如愿以偿。 夜风扫起他猎猎白袍,他掩唇轻咳了两声,许是呛到了什么东西,喉咙有些不舒服。身后不知是什么人,已经跟了他一路了。孟研修早就有所警觉,却看似不怎么在意一般。 对他来说,这宫中上下,还有什么人能够轻易对付得了他呢? 然而,就在往昭阳宫的最后一个路口,孟研修突然顿下了脚步,他转身,白色袍袖扫过一旁花草,藏在花草后的人立时出现在了孟研修的眼前。 是个瘦小的丫头,没有光亮,月光又太暗淡,孟研修看不清她的脸,这具身体却不知怎的顷刻间抵触了起来,又是那种感觉,和上一次为那冲撞他们马车,他下车搀扶一个女孩儿时的感觉一样。 心口阵阵发疼,孟研修很清醒,这疼痛是这具身体带给他的,脑海中纷乱如麻,一瞬间不知闪现了多少记忆片段,却总也理不清。 胭脂走出来,站到孟研修跟前,离孟研修不过半丈远,孟研修心口疼得愈加厉害了,只想速速离去。 胭脂的手指不自觉地想要探到孟研修的脸颊,然而却在触及到他紊乱而急促的呼吸的时候顿住了…… “孟大哥……”胭脂低低唤了一声。 孟研修恍若未闻,身体的不适感愈来愈强烈,强烈得仿佛灵魂要与躯体彻底分开。他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却不能控制。 正文 第23章:幻思1 这许多年都不曾出现过这样的状况,唯有在看到这个丫头的时候。一次是在与公主成婚的那日,一次是前日雨中,一次便是现在。 “你好吗?”胭脂望着孟研修出神,心头分明有千言万语想要同他讲,如今靠他这样近,竟瞬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孟研修面目抽搐狰狞得厉害,如同被雷劈中了一般,挣扎着冲胭脂吼道:“走……走开!快走开!” 胭脂不知孟研修到底是怎么了,只是看他的样子该是十分痛苦,单纯地心疼他想要尽自己的力去帮帮他,可才要靠近,便被孟研修狠狠地蹬了一脚。 胭脂脚下不慎,磕在地上,孟研修整个人像是发疯一般在地上翻滚着,一会儿按着脑袋,一会儿又按着胸口,像是忍受了极大的痛苦。 胭脂急得直哭:“孟大哥,你怎么了?怎么了啊?” 孟研修根本听不进胭脂在说什么,此刻唯一想要的便是让这个女人消失,彻底消失。突然,不知哪来的力气,孟研修猛地蹦起来,直逼胭脂,手指骨不偏不移地按上胭脂的喉颈,胭脂甚至听到了喉管近乎断裂的“咔咔”声,撑大了一双泪眼汪汪的眸子,盯着孟研修,“你……你要我死?” 孟研修不答,近乎是咬牙切齿般,胭脂整个人都被她提起来,全身不住地颤抖着,她试想过很多次与他再见面会是怎样的光景,或许他会假装不认识她,又或许,他会决绝地告诉她如今只爱公主一人,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以这样的方式对付她。 那么好吧,孟大哥,既然你不想要我活着,那我便如你所愿吧! 胭脂绝望地闭上眼,等待死亡的到来,她的生命本该早已结束,若不是墨煜救她,她早已解脱,何需再受如今的折磨? 墨煜……胭脂想到墨煜,有片刻的怅然,早就知道他不同于常人,也不会仅仅只是个普通的说书先生那样简单。 自己不辞而别,不知墨煜可会担心她?忽地又觉得自己这想法有些痴狂可笑,自己有几斤几两怎就不自知呢?何苦要将自己在别人心中的分量想象的那样重要呢? 她曾答应墨煜要给他做最拿手的土豆炖牛腩,怕是要食言了。如今就要死了,胭脂想着,便是死了,她的魂儿总归是要回去同墨煜道一声别的,也不枉费他当年救了她一命。 然而不知何时,胭脂脖子上的痛感竟一点点消失了,明显地感觉不到了那只卡着自己脖子的手了。身体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托抱着,胭脂还隐隐约约嗅到了那怀抱中的奇异幽香,那是他孟大哥才有的味道。 孟大哥……胭脂不敢想象,适才那凶神恶煞般要她性命的人会是她记忆中温润如玉日思夜想的孟大哥。 胭脂睁开眼,看清了将自己抱在怀里的那个人,正是孟研修。他将自己抱得很紧,仿佛一松手就会永远失去一样,胭脂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觉得此时的孟研修和刚才的那个孟研修仿佛判若两人。 若仔细比较起来,现在这个,才更像是他的孟大哥。 胭脂很享受地偎进孟研修怀中,贪婪地吮吸着他怀中的馨香与温暖,她似乎很清楚,此刻的温存有如昙花一现般转瞬即逝,所以彼此更加珍惜,没有言语,却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心跳,知道彼此的不曾改变的情谊,这就够了…… 可就在这时,孟研修突然松开手,软软地摊到在地,胭脂猛地惊醒,蹲下身去扶,却又不知被谁从背后狠狠拍了一下,整个人都昏了过去。 夜色笼下了殷玉芙的整张脸,胭脂是殷玉芙出手打晕的,穆烟蹲下身扶起胭脂,冲殷玉芙解释道:“许是有什么误会吧!” 殷玉芙不答,她与驸马伉俪情深,如今却亲眼看到驸马这样暧昧的搂着另一个女人,这怎能叫她心平气和地看待这桩事情? 然而,若殷玉芙仔细辨认,定能辨认出胭脂便是当年在她婚宴上闯入的那个女子,可时隔多日,她早已将胭脂的模样给忘了个干净。 这些年她与孟研修可谓夫妻恩爱和顺,整个大胤再找不到第二对如此情深的夫妻来。 “扶驸马回宫!”殷玉芙吩咐道,很快便有两名侍从上前,一左一右架着孟研修的身子往昭阳宫而去。 殷玉芙踱步到穆烟身边,单手挑起胭脂的下巴,纱灯的些许光亮打在胭脂脸上,殷玉芙端详她这张脸许久,潜藏在记忆角落的某个片段似乎一下子冲撞进了殷玉芙的脑海中。 她不是…… 终究还是记起来了吗?穆烟看到殷玉芙的反应,心中已经了然,看来胭脂要被殷玉芙盯上了,不知这一回,她还保不保得胭脂。 “公主,这是我的丫头,她同我一样,皆是初次入宫……想必当中必有什么误会。”穆烟道。 然而殷玉芙此刻对穆烟和胭脂的疑心却愈加重了起来,殷玉芙甩了穆烟一眼,“是不是误会,本宫自会查清楚,还轮不到苏小姐妄加揣测指点。”忽而又冲其他几名宫女道:“苏小姐乏了,将苏小姐送去西偏殿就寝吧!” “是!”两名小宫女乖巧地应道,穆烟也不多话,扶着胭脂,一路跟着前方引路的小宫女往西偏殿而去。 殷玉芙没有惊动御医,而是独自守在孟研修床侧,脑海里还映现着他与旁人紧紧相拥的场景。 “驸马……”殷玉芙手指掠过孟研修的脸颊,“你不是说过,你心中只有本宫一人的吗?” 这时,孟研修像是听到了殷玉芙的呼唤一般,突然睁开了眼睛,托住殷玉芙抚在他脸上的那只手,对着唇印上一个吻,喃喃道:“公主……” “你无需解释。”殷玉芙道。 孟研修有些错愕地望着殷玉芙,然而,却听殷玉芙道:“我信你,我信我的驸马,我信我自己的选择!” 孟研修眼眶湿湿的,忽地紧紧拥住殷玉芙,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我必对得起公主这番信任与深情。” 一夜静籁,穆烟坐在案前痴痴地望着离此不远的漪兰殿,那是胤宫中最奢华的所在,廉帝殷颐亲自督工为她所建,如今却成了一座废弃的禁宫,阴冷异常。 眼眶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仿佛看到殷颐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伸手,却如何都抓不到。 都是痴念,殷颐已经不在了,她不得不承认这个残忍的事实。 穆烟不知道自己这样呆坐了多久,胭脂已经醒来,踱步到穆烟身侧,斟上一杯凉茶,在穆烟对面坐下来,双手抱着茶碗却不喝。 穆烟看着她通红的眼眶,有片刻怅然,“你怎么了?”穆烟问。 胭脂摇头,手指摸着自己的脖子,脖颈处有一条血红的印子,明显是被人掐过的痕迹,穆烟揣测:“是孟驸马?” 胭脂点头,忽地又摇头,她也不知道要怎么痛穆烟解释两个时辰前那样惊险异常的经历。 “可是,你同孟驸马……”穆烟回忆自己同殷玉芙听到动静赶过去的时候,分明看到的是孟驸马将胭脂紧紧搂在怀里,如同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孟驸马又怎么会出手伤害胭脂呢? 胭脂摇头,事实上,她心里也存着同样的疑问:“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说着突然抱起头,“他好可怕,他不是我的孟大哥……”忽而又否定道:“不,他是,抱着我的那个人,我可以确定,他就是我的孟大哥。” 这样语无伦次的话叫穆烟都听得糊涂了,穆烟伸手按了按胭脂的额头,也没发烧,正常的很,怎么说起话来叫人这样匪夷所思呢? “想来你也受了惊吓,还是再去好好睡一觉吧!”穆烟劝道。 胭脂不肯,突然丢下茶碗,双手抓住穆烟的胳膊,央求道:“曦妃娘娘,你帮帮我……我知道你有办法,你……” 她一个死人都能复活还能换张脸重新回到这座皇城,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呢? “你要我帮你什么?怎么帮你?”穆烟暗笑,她早知胭脂与孟驸马此前有些关联,却不知这妮子这般痴情,如今孟研修已经是静安长公主的驸马,二人感情甚好,胭脂又何必自讨没趣呢? 胭脂看出了穆烟的疑虑,解释道:“曦妃娘娘,你信我,我的直觉不会有错的,我的孟大哥,他没有变心,他……他没有……”心里这么想着,可说出口的时候底气却尤为不足。 胭脂颓然地低下头,她可以肯定,她的直觉一定不会有错,却不知如何向穆烟说明。 “是幻觉吧?”穆烟毫不留情地向胭脂泼下一盆冷水,胭脂倔强地望着穆烟,“不!绝不是幻觉!” 那只有心心相惜的两个人彼此之间才有的感应,穆烟岂会不懂,就像她和廉帝殷颐一样,胭脂的爱人即便已经成为了别人的良配,可他至少还活着,只要还活着,他成为别人的夫君,别人的依靠又有什么关系呢?而她的殷颐呢?她连这样的成全都成了痴想…… 正文 第24章:幻思2 看着这样的胭脂,穆烟莫名地有些心疼她。一个值得胭脂与殷玉芙那般痴心相待的男子,不会是一个薄情寡义始乱终弃的人吧,穆烟与孟研修接触不多,并不能仔细判断他的为人。 “曦妃娘娘……我……”胭脂突然双膝跪下来,“我知道,您这回必是要做一番大事的,我会为您保守秘密,只求您留下我……我愿意为奴为婢……”胭脂能想到的只有留在穆烟身边,才能够时时与皇室众人接触,从而知道她的孟大哥昔年情变的真相,即便找不到她要的真相,能够这般偶尔见一见她的孟大哥,便也足够了。 胭脂见穆烟没有点头,咬了咬唇,头埋下去复又磕了两个响头,“求您……” 穆烟呆呆地看着地上匍匐着的胭脂,可怜的人啊,唯有一个“情”字叫人看不透,她伸手扶起胭脂,理了理她散乱的头发,抹去她眼角的泪,问:“你叫我什么?” “曦妃……”胭脂脱口而出,忽然一个机灵,改口道:“不,小姐!” 穆烟温和一笑,拿了伤药替胭脂轻轻涂抹脖子上的伤痕,印子很深,看来孟研修当时是真心想要了胭脂的命啊,可他为什么又收手了呢?穆烟想不明白,胭脂自己更是一头雾水。 次日,晴光大好。媱贵妃早早便差了人候在昭阳宫外,说是要请穆烟往流月宫一同用早膳。 穆烟穿戴整齐,同殷玉芙道了别,便在胭脂的陪同下往流月宫去了。殷玉芙红光满面,丝毫不像是与孟驸马有过枝节的模样,他们夫妻的感情,想来已经深厚得经得起任何考验了吧! 胭脂一路走一路不知在思索着什么问题,看起来样子呆呆的,穆烟戳了戳她的肩膀:“发什么呆?孟驸马一早便回府了。” 胭脂这才安了心,难怪一早不曾见到他。 流月宫中,苏媱已经等候多时,穆烟规矩地给她这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福了礼,苏媱满脸不情愿地“嗯”了一声,说是一同用早膳,却迟迟不见人传膳,只觉得苏媱看自己的眼神分外奇怪,像是要将自己当早膳给生吞了一般。 苏媱步下软榻,挽起穆烟的手,“姐姐,昔年在外真是辛苦了。”那语气温柔得如同清晨枝叶上的水珠,“只是,这手这般细嫩润滑,倒不像是什么吃过大苦头的人儿了,姐姐不妨同妹妹我说说,早些年在外都经历了些什么?” 穆烟不答她,苏媱自顾自地说得正兴奋,“啊……静安长公主说见到姐姐你的时候,姐姐是在楼子里卖唱,可真是为难了姐姐,只是不知,姐姐此前可曾受过旁的委屈……” 穆烟知道苏媱指的什么,没错,十四岁那年,她被当成货物一般摆放在流苏帐内,外头鸨母吆喝着她的价码,卖的是她的初夜,价高者得。 穆烟唇角不禁溢出一丝苦笑,也是那一次,她遇见了殷承禄。 殷承禄以三千两的价码拔得头筹,但他在见到穆烟的那一刻,却忽然后悔了,并不是后悔适才抛出去的那三千两,而是觉得自己不能碰这个女人。 殷承禄完完整整地将穆烟带回了云阳王府,他说,凭穆烟这张好皮囊,还有更好的用场。 那用场不言而喻,便是用来媚惑廉帝殷颐。 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工具,她到底还有什么资格不甘心呢? 穆烟回过神,苏媱仍是那副阴阳怪气的表情,夸张地张开嘴,却极其得意地合上,“姐姐别怕,如今姐姐的身份不同往日,姐姐可是我们苏家的女儿,若有什么委屈,只管同妹妹我说,再不济还有爹爹为你做主呢,那些个玷污了姐姐的臭男人们,必定叫他们一个个死无葬生之地……” 绕来绕去果真还是说到了这个,然而穆烟也不傻,并不着苏媱的道儿,穆烟眨了眨眼,笑道:“贵妃娘娘说什么?我不懂……” “你……”苏媱掩唇,抑制住心中的嫉妒得发狂的怒火,笑得如同一朵霸道张狂的食人花,“啊呵,姐姐不必害羞,如今这里没有旁人,这种事还有什么不能同妹妹我说的,再说了……那也不是姐姐你的错不是?那……”苏媱还未说完,穆烟突然撩起袖子,雪白的膀子上赫然亮着一颗朱色印记,那是—— 守宫砂? 苏媱不可置信地后退两步,怎么可能,不是说她流落风尘吗?怎么可能会还留着守宫砂,这样的尤物,怎么可能会没有男人垂涎呢? 她完美的皮囊本就遭人嫉恨,如今连守宫砂都完好无损,苏媱急得心火难以自制,她还能以什么办法阻止皇上留她下来呢? “贵妃娘娘在害怕什么?”穆烟一早便看穿了苏媱的顾虑,却不点破,她的确该担忧,这个女人虽不十分睿智,然而手段小聪明是有些的,她担心的也没有错,若是皇上留下穆烟,穆烟第一个会除掉的必定是她苏媱。 生前那一剑之仇,岂能不报? 苏媱装不下去了,直截了当地冲穆烟吼道:“皇上不会看上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你没有机会的……” “机会不是贵妃娘娘您给的吗?”穆烟笑不露齿,却句句戳中了苏媱心底的要害。 是啊,她没事办什么宫宴请她进宫做什么?若不是自己亲自把这个祸水引进来,兴许皇上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注意到这个苏家刚寻回来的嫡长女。 “再说,皇上的圣意,贵妃娘娘当真那般有自信去揣度吗?”穆烟继续说,“不知皇上已经多久没来贵妃娘娘的流月宫了?” “你!”苏媱怒不可谒,媱贵妃名存实亡在这宫中早不是什么秘密了,苏媱能够忽悠得了父母家人,却忽悠不了穆烟,不过是稍稍往几个宫人手里塞了些碎银子,便什么都打听出来了。 显然,媱贵妃在这胤宫当中的人缘也不怎么好,人人都不肯讲一句她的好话,当真是挺可悲的。 “皇上他……皇上他回来的!”苏媱挣扎着反驳,“属于我的东西,谁也别想同我抢!”包括在苏家的地位,包括在这胤宫中的地位。苏媱永远都是苏媱,决不允许与人分摊这份荣耀。 穆烟不以为然,“贵妃娘娘怕是有什么误会吧?我何时说过要同你抢了?” “装!”苏媱嗔道。 “我只是,拿回我应得的东西,才不屑同别人去争去抢。”穆烟一句话气得苏媱险些身下不稳,直直地栽倒在地,幸而有宫人扶着她,才不至于叫她当着穆烟的面出丑。 胭脂在一旁默不作声,却是看得目瞪口呆,好一个穆烟,好一个曦妃娘娘,都说廉帝宠妃曦娘娘如何温婉贤良,如今看来耍起心计也不一般嘛! “你……”苏媱指着穆烟久久说不出话来。 “贵妃娘娘还有什么指教?”从头到尾,穆烟都不曾唤她一声妹妹,从她姐妹相称,会让自己觉得无比不舒心。 “这早膳是用还是不用了?若是贵妃娘娘宫里供不起早膳,那阿娆便回府同父亲大哥一同用膳了。”穆烟躬身又福了一礼,作势要走。 苏媱颤抖着手指着穆烟,“你……你别太得意!” 穆烟莞尔一笑,魅惑无双,“这几日便劳贵妃娘娘多牵念了,阿娆不日后必会到宫中与娘娘相伴的。” 这是对苏媱的警告,是在告诉苏媱,恐怕这几天皇上便会下旨将她召进宫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苏媱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穆烟与胭脂这对主仆离去,怔愣了半天,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唯一的想法与她的胞弟苏齐不谋而合,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必是什么妖女! 穆烟与胭脂一道行至宫门外时,正赶上静安公主的车驾,殷玉芙掀开帘子望了穆烟一眼,那眼神意味不明,穆烟也读不懂那眸子中含着的到底是怎样的意思,还是……殷玉芙根本就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自己身后的胭脂? 若是在看胭脂,显然,胭脂已经被殷玉芙盯上了,不管她与驸马之间有没有产生嫌隙,以静安公主的手段,绝不会轻易放过胭脂。 静安公主的车驾轱辘着远去,扬起一地尘埃,直到消失得连影子都不见。 穆烟侧首望了胭脂一眼,表情有些复杂。 “傻丫头,近日看来有人要找你麻烦了。”穆烟道。 “什么?”胭脂不解。 “嗯……”穆烟托腮思忖道:“我也不确定,直觉吧!”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却又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预感。 出了宫门又沿路走了许久,成国公府离皇宫不算近,徒步也得走个小半个时辰。 二人在一个路口歇了歇,穆烟突然站定了,胭脂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前方那背着两只破口袋拎着一只酒壶慢悠悠走过来的墨衣男子,怎么看怎么眼熟。 那不是与她朝夕相处了三年的墨煜又会是谁呢? 才一天没“收拾”他,他怎么变这么邋遢了? 正文 第25章:相离 墨煜走近了,左右望了望,一边是穆烟,一边是胭脂,墨煜看向穆烟的眼神总是带着莫名的温情,让胭脂不得不误解他们之间是不是有点什么。 然而再看向墨煜这身行头,这蓬乱的头发,这乱生的胡渣,这满脸油渍和衣服上的污垢,简直叫人不忍直视。 墨煜抖了抖自己的袍袖,将酒壶往背后一甩,露出两排大白牙,冲穆烟和胭脂笑了笑。 胭脂围着墨煜转了两圈,无语扶额,叹道:“先生,您这是要去做什么呢?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墨煜学着胭脂的样子也叹了口气,道:“前日从成国公府拉回的那车东西,我好心分了点给路边一个乞丐,结果突然涌上来一群乞丐……”那群乞丐把墨煜给打劫了。 “然后就成这样了?”胭脂追问道。 墨煜点点头,像是个受伤的孩子一般,眼神别提有多委屈的望着胭脂,“如今你也要离我而去,我当真又成了孤寡一人了。” 思及此,胭脂不由得也心觉有些愧疚,才离了墨煜一天,墨煜就把自己给搞成这样,往后的日子他可怎么办呢? “墨先生这是要去云游四海泛舟五湖?”明显的,穆烟与墨煜之间的对话相较于墨煜与胭脂之间要正常文雅许多。 墨煜理了理衣裳,冲穆烟点点头,“在这里呆了三年,也该是换换地方了。” “先生一路好走。”穆烟不留他,因为知道他会回来,他没有忘了他们的约定。 三年之约…… 墨煜看着穆烟的眸子有片刻的失神,忽地抱拳道:“后会有期!” 墨煜的酒壶擦过穆烟与胭脂的衣袖,胭脂原想追上去,却发现即便自己追上去,也无什么话可说,还不如不去。 遥遥地,胭脂冲着墨煜的背影挥了挥手,穆烟拉着她转身拐过路口往成国公府赶,远去的墨煜突然停下来,回头只看到那抹渐行渐远的白色背影。 “妜儿……”心头又隐现出那个熟悉的人影,他深知她不是她,情到深处,就连自欺欺人都控制不住。 穆烟与胭脂回到成国公府的时候,苏睿正牵了马出来,想来穆烟若再不回来,他这架势便是要去寻她了。 “大哥!”穆烟甜甜一笑,冲苏睿招了招手,胭脂规矩地跟在穆烟身后,她现在是苏家嫡小姐的丫鬟,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 苏睿将马丢给仆人,奔过来,“阿娆,你可回来了。” “怎么?” 苏睿附在穆烟耳边,“哥哥担心你,昨日一宿都不曾睡得安稳。” “叫哥哥担心,是阿娆的罪过。”穆烟垂下眸子,双手被苏睿抓在手里,苏睿的手心很是温暖,正好捂着穆烟那双冰凉的手。 “手这么冰,快进去吧!父亲还等着你用早膳!”苏睿拉着穆烟进去,三小姐苏离就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却被苏睿给忽略了。 远远的,苏离听到穆烟撒娇似的问苏睿:“早膳都有什么好吃的?可饿坏我了。” “看你馋的,父亲听闻你喜吃甜食,已经同厨房打过招呼了,保准都是你爱吃的。”苏睿宠溺地刮了刮穆烟的鼻子,二人相伴而去。 苏离的鼻子莫名地泛着酸苦,她的大哥,如今眼中就只有那个苏娆,苏娆!苏娆!苏娆!全家人都围着她转,到底要这般宠她宠到什么时候? 因着受了穆烟的惊吓,苏齐身子还未好全,便死活央着独自搬去了城南别院居住。 城南别院养着一群女人,都是苏齐到处欺压强占过来的,故而苏齐搬过去也不算委屈,苏景洪懒得理会他,便由着苏齐去了。 厅中,果真如苏睿所言,苏景洪正候着穆烟一道用早膳。 穆烟想着自己与胭脂的脚程也不算慢,在媱贵妃的流月宫中耽搁了些许功夫,徒步回来,不成想苏景洪连早朝都闭了。 桌上盛着的各色点心小吃样样看着都十分精致可口,二夫人周氏手里端着碗甜汤,人还没到就先听到她那尖细的嗓音了,“老爷,娆儿可回来了不曾?我这甜汤都煮好了。”也不知她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进得厅内,将那甜汤摆放上桌,拉着穆烟又是一番嘘寒问暖:“哎呦,还好是回来了,路上没累着吧,来来来,坐下喝碗甜汤,用早膳吧!” 这作得一副完美的贤妻良母的模样,也只是在苏景洪面前卖弄卖弄罢了。 周氏不愧是苏媱的生母,同苏媱骨子里流着的是同样带有算计的血液。 原以为只是这样便结束了,可以安安心心坐下来好好吃顿早膳了,不想,那不甘落后于人的苏离竟拉着三夫人丁氏的手冒冒失失地跑进来,闹着要同大家一块用早膳。 眼看着苏景洪就要发火,穆烟及时塞了块糕点到苏景洪口中,“爹爹,用膳吧,人多一起吃也热闹些。” 苏景洪知道穆烟这是在劝他息怒,不愿拂了女儿的面子,埋头吃东西,不再多言。 早膳后,苏景洪将穆烟单独带去了书房,不知两人要商量些什么。 苏离蹑手蹑脚地跟着过去,却半路被苏睿拦了个正着。 “阿离,你要做什么?”苏睿拽着苏离的胳膊,问。 “我……我只是好奇。”苏离委屈地扒拉着苏睿的手,却如何都不够劲儿扒拉不开。 “你疯了,若被父亲发现,又要挨一顿数落。”苏睿愤愤地说,语气中却难掩那丝关切,奈何苏离却根本听不出来。 “大哥……”苏离挣扎着,“苏睿!”苏离冲苏睿吼了一声,苏睿这才意识到自己抓着苏离的手劲儿有些大。 苏离揉着生疼的手臂后退了两步,痴痴地望着苏睿,眼底有难以捉摸的复杂。 “对不起。”苏睿抱歉道,是他情急弄疼了苏离。 苏离眼眶有些泛红,从前,大哥从来不会冲她大声讲话,更不会这样不知轻重地抓疼她,膀上都抓出了几道青痕。 苏睿嘴巴张合了两下,不知要说什么,苏离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不待苏睿反应,便抹着眼泪跑开了。 苏离是三夫人丁氏所出,三夫人是个没主意的,长期受着二夫人周氏的闲气,却吭也不吭一声。若不是她无欲无争,又为苏景洪生了个女儿,恐怕在这府里也活不长。 一个庶出的小姐,上头又有苏媱苏齐两姐弟压着,性子变得愈加孤僻。 长兄苏睿平和,待苏离又多有照拂,小小年纪的苏离将苏睿对她的恩惠统统记在了心里,像条小尾巴一样从小就跟着苏睿,越是大了便越是离不开,用苏离的话来讲,她便是以后寻了婆家嫁了人也要拉着大哥一起嫁。 其实苏离真正的意思是,她不愿嫁人,这世上再寻不到比大哥更好的男人了,要嫁也得嫁给大哥。 这样的昏话被苏离她母亲丁氏听了去,二话没说便抽了苏离两个大嘴巴子,自此苏离学得乖了,再没有这般胡言乱语过。 她渐渐明白母亲为何那般生气,因为他们是兄妹,身体里流着的同属于苏家儿女的血。 可即便她不能这样跟着大哥一辈子,可这出阁前的短短几年时光,总该珍惜些,不成想,半路竟又杀出了一个苏娆。 终究是与他从同一个娘亲的腹中爬出来的嫡亲妹妹,便就那样不同吗?她才来,便就胜过了他们十几年的朝夕相伴吗? 苏离好不甘心,或者说这是一种变相的嫉妒,然而她无处与人诉说。 苏景洪将穆烟带到书房,穆烟在书房内站了很久,看着苏景洪的眉头皱得愈加紧了,却迟迟不肯同她说些什么。 穆烟等得乏了,开口问:“父亲要同女儿说什么?” 苏景洪默了默,似是难于启口一般:“今日早朝后,皇上同我提到了你……” “嗯……”穆烟托腮,“可是阿娆昨日宫宴上做了什么事叫皇上怪罪了有损了父亲的脸面?” “不不不。”为怕穆烟多心,苏景洪忙解释,“不是你的问题,是皇上他……”皇上他色心又起,霸了他苏景洪一个女儿不够,如今苗头又对准了他失而复得的嫡长女,这怎么可以? 苏媱与苏娆不同,在苏景洪心中,苏媱不过是个庶出的女儿,能够被殷承禄看重,成为他苏景洪平步青云的工具,成为殷承禄与苏景洪之间相互利用各求所需的桥梁,那是苏媱的荣幸。 可苏娆呢? 那是他同爱妻所生的长女,倾注着他将近二十年的相思与牵挂,他决不能眼睁睁看着苏娆被霸进皇宫,成为那凄冷后宫中的一份子。 似是看出了苏景洪的所思所想,穆烟道:“皇上是要女儿进宫吗?” “阿娆,你知道……爹爹才与你相认,不想就此分开……”苏景洪万般为难道,他是不想,可他感觉得到殷承禄那认真执着的态度,此刻同殷承禄翻脸,苏景洪深知自己讨不到半点儿便宜。 苏媱那个不争气的,早就失了宠,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真正得到过所谓的“独宠”。 阿娆,阿娆……苏景洪回过神来看着穆烟,这样倾城标致的一张脸,难怪殷承禄会留恋。 正文 第26章:好戏1 穆烟拨了拨发上的珠子,眸光精亮,“若是阿娆能够得笼圣心,成为大胤的皇后呢?” 苏景洪怔了怔,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女儿,美得超凡脱俗,甚至感觉有些虚幻不真实。 他以为穆烟只是在同他开玩笑,可穆烟那坚定的目光告诉他这并不是一个玩笑话。 那从骨子里溢出来的勃勃野心,像极了他,这叫苏景洪对穆烟就是自己女儿这桩事更加深信不疑。 苏景洪没有答复穆烟,只是打发她回去,叫她好好歇着,而自己则在思量穆烟所说的话。 是啊,如今殷承禄大业已成,明显已经不需要他这个成国公的帮衬了,所谓成国公,不过是个虚职,看似光鲜,实则可有可无,而瞧着殷承禄现下的做派,看似要将昔日那些助他起势造反的旧部一个个除去,或许不久,他该除掉的人就是他苏景洪了。 虽说有个当了贵妃的女儿,可苏媱到底顶不顶用苏景洪比谁都清楚。 但若是正如穆烟所说,她能得笼圣心,一朝成为这大胤的皇后,那就不一样了…… 苏景洪不知道穆烟有多少把握能够拴住殷承禄的身与心,叫他甘愿立她为后,但苏景洪并不怀疑穆烟的能力。 穆烟回到房里,胭脂收拾了屋子已候了她多时。 穆烟随手带上门,疲乏地靠在软榻上,阖上眼小憩。 胭脂斟了杯茶递送到穆烟唇边,穆烟轻啜了一口,茶水淡淡的泛着一丝酸苦。 “曦……啊不,小姐……小姐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胭脂收了茶碗,看穆烟脸色不大好,关切地问道。 穆烟默叹了口气,起身坐到妆台前,铜镜中映现出她那张崭新的面容,这是一张与过去完全不同的脸。穆烟纤长的手指抚上面颊,剔骨换皮时所受的苦楚仿佛又历了一次,那样的苦楚她都熬过来了,鬼门关也走过了一遭,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叫她畏惧? “小姐真是美。”胭脂站在穆烟的身后,留在穆烟身边,她是有私心的,她一早便已向穆烟坦白,她们的宿命最终都必是要走向那座皇城,不管未来的结果如何,都必须要这么做。 “比起从前如何?”穆烟问。 胭脂直言不讳道:“还要俏丽几倍。” 是啊,这样一副绝世的皮子,若不好好加以“利用”,又怎么对得起当初所受的那些苦楚? 殷承禄,殷承禄……穆烟的指甲深深地扣进了手心,心口生生地疼着,他若不死,又该拿什么祭奠她的夫君殷颐他们才出生的幼子?他若不死,又怎么对得起枉死的众将士以及霍氏一门一百二十余口? 穆烟梳起自己一头的乌发,挽了个新髻,攒上了自己素日从不爱戴的珠花步摇,褪去一身白衣,换上了鲜艳的红,六年前,是殷承禄迫她穿上红衣去迷惑廉帝殷颐,如今,她自愿换上红衣,只为成为他殷承禄的枕边人! 想来可真是讽刺,因果轮回,当年是他殷承禄亲手将她推向了殷颐,如今,再活一世,又要回到他的身边,心境,却早已再不似从前…… 穆烟将那套白衣叠放整齐,交到胭脂手上:“替我好好收着吧!”这衣裳是墨煜给她的,虽不知这衣裳的来头,可看得出来墨煜很在意这套衣裳,若有机会,还是要还给他的。 穆烟拉开门,步出院子。 她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她将告别过去的穆烟,她是苏娆,“妖娆”的“娆”。 当朝成国公苏景洪的嫡长女苏娆。 不久后,“苏娆”这个名字将会被大胤万民所熟知,因为,她定会成为那座森严的皇城的女主人,她会报仇,替那些枉死的魂灵昭雪,去拿回原本就属于她夫君殷颐的一切! 正赶来穆烟院子的苏睿看到穆烟这副样子,惊愣得说不出话来,艳红得如同一团正在燃烧的火焰,又如一只即将振翅高飞的浴火凤凰。 这就是苏娆吗?这就是他的妹妹吗? 苏睿近前几步,穆烟正站着冲他微笑,“哥哥。” 是了,苏睿听到穆烟这声叫唤,整个人的魂又回来了,拉着穆烟的手,喜不自胜,这不是梦,她当真就是自己的妹妹,是这世上和自己最亲的人。 “阿娆,你这样……”苏睿吞吐着有些激动又有些紧张。 “怎么?”穆烟俏皮地眨了眨眼,“哥哥觉得,阿娆这样,不好看?” “不……”苏睿忙摇头解释,“你这样……真的很好!很美!” 看苏睿这样一副傻兮兮的花痴模样,胭脂从旁打趣道:“看大少爷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小姐能不美吗?” 苏睿横了胭脂一眼,也不同她计较,拉了穆烟的手径直往外走。 “诶?大少爷这是要去哪啊!”胭脂回屋拿了件披风匆匆跟了上去,边跑边喘着气喊:“大少爷,小姐!等……等等!” 好不容易追上了,胭脂将披风给穆烟系上,嗔道:“大少爷还说心疼我们小姐,也不顾着小姐身子弱。” 苏睿憨笑着挠了挠头,“是我疏忽了。”说着将穆烟往怀中揽了揽,生怕这个妹妹随时要被人夺了去似的。 穆烟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颜,她很享受这种至情至深的亲情所带来的幸福感,却又害怕习惯上这样的感觉,习惯成依赖,那将会演变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毕竟,她到底是不是苏家的女儿,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如果有一天,当这些对她好的所有人发现,她并不是他们的亲人,那又当如何? 胭脂自知说多了难免失礼,乖乖退至了穆烟身后。今时不同往日,往日在墨煜身边,她尽可没大没小同他说什么墨煜都不会生气,可苏家任何人都不是墨煜,没有墨煜那样好的脾气,包括穆烟在内。 胭脂是警惕的,她虽甘愿为穆烟的侍女,可她和穆烟之间根本算不得真正的主仆,不过是不幸被绑在了同一条船上,想要平安上岸,就得好好相处,相安无事地度过那些风风浪浪。 苏睿说怕穆烟在府里呆着闷,要带穆烟到天启城中转一转,穆烟还没来得及点头,这时候,苏离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不由分说地拽了苏睿一条胳膊,傲慢地冲穆烟做了个鬼脸,转而笑望着苏睿道:“醉玉楼从彭城请来了一个戏班子,据说很有名气,今晚便要开锣,大哥陪我去看看吧!” 苏离喜欢听戏,喜欢看那些浓妆艳抹的戏子们在那四四方方的戏台上唱演出或是伤情或是欢喜结局的故事,台上,戏子门演出的一生那样短暂,转瞬即逝,叫人怅然。而台下,自己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还有很多很多的未知。 苏睿迟疑着,他是不愿拂了苏离的兴致,想起早上那样对她,心中亦是愧疚。 再看穆烟,同样都是妹妹,苏睿为难了起来。 穆烟看出了苏睿心中的挣扎,扯了扯苏睿的袍袖道:“哥哥,要不然,一起去看看吧!” 苏离明显是不高兴的,即便最终苏睿答应带着她去醉玉楼看戏。 可边上还多出了穆烟和胭脂主仆二人。 本该是她同大哥二人独处的机会,却偏偏多出了两个人,再好看的戏文,于她来说也没了多少兴致了。 况且,一路上,苏睿只顾同穆烟说话,完全将苏离抛在了身后,见到好吃的好玩的,也只管掏了银子买给穆烟,丝毫不曾在乎过她苏离的感受。 胭脂与苏离并不相熟,再者,也十分看不惯苏离这副傲慢倔强的模样,遂只是静静伴在穆烟身侧,并不理会苏离。 搞了半天,苏离倒像是成了个外人一般。 苏离不喜欢穆烟,越来越不喜欢,如果可以,她真是希望穆烟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这个略有些恶毒的想法吓坏了苏离,胡乱挠了挠头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醉玉楼。 看天上日头还早,此刻正是用午膳的时间,苏睿在醉玉楼中要了包间,领着苏家两位小姐进去吃饭。 楼中伙计是认得苏睿的,成国公府的大公子,这样大名头的公子哥,岂能不认识。 伙计领着苏睿等人上了二楼,走在最后的胭脂,回头的瞬间,似乎又看到了那道白影。 是他吗?是她的孟大哥吗? 果真……果真是他吗?孟研修踏步进来,曹掌柜亲自迎出来,胭脂不知道孟研修同曹掌柜说了些什么,曹掌柜哈着腰又叫来了另外两个闲着的伙计,似乎在商量着什么十分重要的事似的。 孟研修挥了袍子在一旁坐下,曹掌柜陪着笑脸亲自给奉上了茶。 穆烟注意到胭脂的异样,循着胭脂的目光望下去,果真看到了驸马孟研修。 这世上,能够让胭脂如此失魂落魄的人,除了那个男人,还会有谁? 曹掌柜双手捧着一个银制食盒交到孟研修手上,孟研修拿了食盒,转身离去。 不知道是不是穆烟的错觉,她分明看到孟研修的目光曾有片刻在胭脂身上逗留过。 正文 第27章:好戏2 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穆烟突然意识到,孟研修分明是在故意引诱胭脂。 可当穆烟再往下看时,连胭脂都没了踪迹。 是有什么阴谋吗?穆烟下意识觉得,孟研修投射过来的那个眼神,绝不寻常! 可还没等穆烟想个明白,人已经被苏睿给拉了进去。穆烟喜食清淡,在家几日,苏睿已经将她的饮食习惯摸了个通透,而苏离则偏爱辛辣,看着苏睿点的满桌子清淡素食,撅着嘴十分不爽。 “果真有了姐姐,就把阿离给忘了。”苏离扯着帕子变扭地说,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她满脸堆着的不高兴。 论年纪,苏离今年才满的十五,在穆烟眼中,她不过还是个孩子,穆烟听得出来她心中的不痛快,推了推苏睿,苏睿回过神,伸手刮了刮苏离的鼻子,“就你小气,大哥哪回忘了你的?” 话音刚落,醉玉楼的伙计便推门进来,端来的是苏离最爱吃的麻辣鸭骨,苏离嗅到那辣滋滋的香味,心情才稍稍好了些,撸了袖子就开动。 苏睿及时扯住苏离伸向鸭骨的手,“教过你多少遍了,吃东西要用筷子。” 苏离撇撇嘴,不情愿地操起筷子一顿乱挥,苏睿无语扶额,“真是没个女孩子的样子,这样日后怎么嫁人?” 苏睿话才说完,苏离又不知怎么了,像是吃错了火药一般,一摔筷子,狠狠推开站在自己身侧的苏睿,“哼!不吃了!”说罢,夺门而出。 苏睿曾在穆烟跟前提起过苏离,府里最小的妹妹,很是乖巧懂事,可令穆烟纳闷的是,为什么她所看到的苏离却不似苏睿口中所讲的那样乖顺呢? 像是一夜间生出了很多锥刺,谁不幸碰上去了总要被扎得一身血。 特别是苏睿,穆烟忽然意识到,大哥不管说什么做什么,总会莫名其妙地惹恼了苏离,也不知苏离那丫头到底在同谁置气,是自己吗? 也是,自从她来到苏家,苏家很多人很多事都在发生着变化,也怪不得苏离不给自己好脸色看了。 穆烟瞅了瞅苏睿,“哥。” “嗯……没事,那丫头鬼的很,不用担心。”为免穆烟胡思乱想,苏睿尽可能地安慰着她。 “醉玉楼鱼龙混杂,苏离不谙世事,大哥真就不担心她吗?”穆烟复问道。 苏睿嘴巴张合了两下,放下碗筷,神情凝重了起来,说不担心是假的,正如穆烟所言,苏离年纪那么小,素日出门总有自己陪着,她胡闹也总有自己为她收拾烂摊子,可这外头的世界复杂的很,苏离身边若是不跟着个人,恐怕她要吃点亏。 想着,苏睿突然站起身,抱歉地望了望穆烟,本想同妹妹好好吃顿饭,怕是不能了。 穆烟理解他,劝道:“去吧,阿娆就在这儿,哪里也不去,就等着你们回来!” “嗯。”苏睿将饭菜往苏娆跟前挪了挪,“你先吃,可别等菜凉了。” 穆烟抿唇笑着点点头。 苏睿走后不久,穆烟拉开窗户,望了望窗外的街道,只看到一道红影闪过,适才还站在窗前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胭脂追着孟研修出来,看到孟研修将食盒交给了侍从,食盒里装着的大概是公主喜食的糕点吧。 又不知孟研修同他们说了些什么,侍从们带着食盒便离开了,而孟研修则独身一人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胭脂不知道他要去哪里,看得出来他是故意将公主府的侍从们支开的,可不管他到底想要做什么,胭脂都管不住自己的脚步跟了上去。 一个僻静的小巷子口,孟研修突然停了下来,负手而立,白衣翩然。 他早就知道胭脂跟着他。 或者说,他就是故意让胭脂跟着他的。这就代表,醉玉楼中苏娆察觉到的那个眼神,并不是她的错觉。 风拂得孟研修的衣袍猎猎作响,胭脂近前几步,心中莫名地生出一丝恐惧。 回想昨晚的那一幕,她不知道此时站在自己跟前的孟研修会不会像昨晚那样突然暴怒得想要杀了自己,还是……他会像从前一样温柔地抱住自己? “孟……” “大哥”二字还未叫出口,孟研修突然一个回旋,修长的五指卡住了胭脂的咽喉,脸逼近了胭脂,胭脂撑大了眸子,看到孟研修那双眼睛变得陌生而可怕,像是有两团火苗正在燃烧。 “是你自己送上来的!”孟研修恶狠狠地说。 胭脂又一次像是听到了自己喉管断裂的声音,滚滚热流沿着眼眶淌下,这不是她的孟大哥,她不相信,绝不相信她的孟大哥会忍心如此待她。 视线中的人面目一点点狰狞,胭脂没有挣扎,攀上孟研修手臂的手指忽然松了开来,无力地垂下。 恍惚看到一团红影划过眼前,两条红色绸带牵制住了孟研修勒住胭脂喉咙的手臂,迫得孟研修不得不松手。 胭脂捂着自己的疼痛难耐的喉咙后退两步,定睛一看,不远处勒着红绸的不是旁人,正是她如今的主子——穆烟。 孟研修反手勒住红绸的另一端,作势要同穆烟较量一番,然而穆烟却突然罢手,红绸断裂,穆烟若无其事地行至胭脂身边,揽她入怀,好笑道:“不知我的丫头哪里得罪了孟驸马?” 孟研修眸中的戾气褪去,又换上了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判若两人。 “孟大哥……”胭脂喃喃,穆烟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都什么时候了,小命差点都丧在了这个男人手里,还在惦记着他,真不知该说她傻还是说她天真。 孟研修扫了一眼突然出现的穆烟,死了一个胭脂,左不过一个丫头,没人会在意,而穆烟就不同了,听公主说,这个女人有些能耐,身份又特殊,皇上可能已经中意了她,若突然死了,难免会招惹些麻烦,连累了公主就不好了。 前后利害关系思量了一番,孟研修决定不与她们纠缠,什么话也没说,纵身以轻功离去,那一刻,飘逸如仙。 胭脂记得,她的孟大哥是没有功夫底子的,更不会熟悉如此高深的轻功…… “没事吧?”穆烟伸手揉了揉胭脂的脖子,“你这脖子可真是多灾多难。” 胭脂咬了咬唇,不说话。 “都同你说过了,这几日小心些,别没找到你想要知道的真相就连命都没了。”穆烟嗔道。 “对不起。”胭脂抱歉地埋下头去,牵动了脖子上的痛处,疼得她咬牙切齿。 穆烟抬眸,望了望天,“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还有那份执念与不甘心。 孟研修回到静安公主府,殷玉芙坐靠在园中秋千上吃着醉玉楼的糕点,孟研修隐去满面愁思,面含笑意地站到殷玉芙身后,推动秋千,秋千带动着殷玉芙荡起来,孟研修也不使力,就这样慢悠悠摇动着,这样恩爱惬意的画面,在静安公主府里,每日都要上演好多次。 殷玉芙不是看不出来孟研修的反常,从前,孟研修从不会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而近日,他却刻意支开了公主府的侍从,不知单独去做了些什么,足足去了一炷香的时间。 静安公主府有很多暗卫,要盯住一个人的行踪简直轻而易举,然而殷玉芙却不会将这些暗卫用在孟研修身上。 从前不会,现在不会,今后也不会。 暗卫是用来对付敌人的,可孟研修是她的夫君,她倾注所有感情深爱的男人,而不是她的敌人。 所以即便殷玉芙心中对孟研修存着些许疑虑,然而她却什么都没有问,反手将一块糕点送进孟研修的口中,糕点甜而不腻,就像她和驸马的感情一般。 殷玉芙被晃得有些头晕,孟研修上前拥住她,殷玉芙闲适地靠在孟研修的怀中,“驸马……我们要个孩子吧。” 孟研修只是应着,二人却因为这句话各怀心思。 成婚有几年了,可殷玉芙的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宫里的御医们都瞧遍了,也未曾发现她的身子有什么问题。 殷玉芙不甘心又求了不少民间能人,吃了不少药,还是没能如愿怀上一胎,一对恩爱非常的夫妻,却不能拥有一个孩子,这成了殷玉芙心中最遗憾的结。 后来,有个江湖术士告诉殷玉芙,兴许是她早年坠马伤了身子,所以这才难以受孕,需得好好将养调理几年才行。 殷玉芙不知道那江湖术士是谁,也不知道他从何而来,只因为那江湖术士是孟研修带回府的,所以她便对那术士的话深信不疑,自此安心服药,好好调理身子,如今调养了这么久了,再差的身子也该好全了吧! 殷玉芙始终不愿意去想,或许有问题的不是她的身子,而是孟研修呢…… 穆烟领着胭脂回到醉玉楼,穆烟要胭脂先进去,胭脂进了二楼苏睿包的单间,发现里边并没有人,便对着窗口往下向苏娆比了个手势。 穆烟会意,纵身跃了上去,在苏睿和苏离进来时若无其事地坐着吃东西。 正文 第28章:好戏3 苏离仍是挂着那张臭脸,苏睿像是拎小鸡一样把她拎进来,没好气地将苏离按到凳子上坐好,反手带上了门。 “是谁教的你,小小年纪就学人家喝酒!“苏睿冲着苏离吼道,自穆烟入苏府以来,还是头一次看苏睿发这么大的火。 苏离的一张小嘴噘起老高,愤愤地回瞪着苏睿。 “怎么?看你这不服气的样子,难道觉得我说得不对?你知道那些个都是什么人吗?人家叫你喝酒你就去喝?“苏睿越说越气,穆烟清楚地看到他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淌,“阿离,不是大哥故意要吼你,你是苏家清清白白的女儿,成国公府的小姐,女孩子家要懂得自尊自爱。“ 苏离似懂非懂地听着,这些道理除了大哥,从来没有人会同她说,包括她的母亲,苏家三夫人丁氏。 想到这里,苏离不由得伤心起来,都说她是苏家的女儿,成国公府上的三小姐,可她算哪门子的小姐?母亲不受宠,终日养花弄草不问世事,从前,府上二姐苏媱光芒最盛,人人都道她的好,如今寻回了大姐,人人又开始巴结大姐,谁还会在意她苏离这个老幺? 能够给她一丝丝温暖和幻想的,唯有大哥,可偏偏自从大姐回来后,连大哥都不怎么搭理自己了,苏离越想越伤心,扑进苏睿怀里嚎啕大哭。 胭脂看得有些懵,这对兄妹时好时闹的,真是时间多得瞎折腾。 一顿饭吃得零零散散各怀心思,饭后,苏离嚷着要去看杂耍,于是苏睿又带着她去,而穆烟和胭脂则像是成了陪衬。 苏睿心肝儿似的哄着她,苏离眉开眼笑,真是个心里藏不住事儿的人啊,喜怒都放在脸上,穆烟感叹,苏离这样的纯真,她怕是再也寻不回来了。 傍晚,再回醉玉楼,里头已经涌满了人,大概都是冲着今晚这出戏来的。 彭城金家班子的名声,到哪里喊出来都是响亮亮的,不论是武生还是旦角,随便出来都能甩出寻常戏子几条街。 又有传言说,五年前,金家班子已经宣告说停演了,如今竟被静安长公主给请动了,也不知长公主到底使了什么法子,竟叫那一不爱财二不贪色的金家班主点了头,不远千里来到天启城给她唱出戏。 苏离好不容易扒拉开人群挤了进去,苏睿则紧紧抓着穆烟的手,生怕会弄丢了她。 楼中戏台子已经基本搭建成型,依静安长公主的吩咐,二楼客房全部空出了留给金家班子的人,穆烟只看到二楼人影走动,大概是他们都在上妆换衣准备开嗓上演吧! “静安长公主到!“随着这声尖锐的通报声响起,人群自发让开一道宽敞的过道,过道里迅速铺开一条厚厚的毛毯,殷玉芙与孟研修在一众侍从的簇拥下款款而来,正中落座,曹掌柜亲自给她奉上了茶水以及殷玉芙最爱吃的糕点。 谁也不敢近前冒犯了长公主和孟驸马,纷纷远远的离了她落座,这时候,醉玉楼的门忽然紧闭,那些没能进得来的人只得遗憾地伏在外边,想要偷看一二都不能,因为外头是一队公主府护卫,一个个持着刀,目光凶狠。 戏已开锣,主角们一个个上场,殷玉芙看得很入神,就连穆烟不知何时坐到了她身侧也未曾察觉。 她还是这样喜听戏文,穆烟感叹,殷玉芙这么些年的喜好,丝毫都不曾改变,正如她是一个长情的人一般,不论是对待驸马孟研修,还是对待廉帝殷颐。 穆烟瞥了一眼戏台,此刻正演到了精彩的地方,随着殷玉芙率先击了两下掌,台下掌声骤起,叫好声此起彼伏。 穆烟木然地望了望众人激烈的反应,这当中到底有多少人是在认真看戏,又有多少人只是在看殷玉芙的反应,做这个静安长公主的陪观呢? 很清晰的,穆烟听到了殷玉芙的一声不屑的闷哼,余光似有意又似无意地扫了穆烟一眼,唇齿相触,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迫得穆烟不得不循着殷玉芙的目光望向台上的戏子。 已近尾幕,台上此刻只剩下一位身着白衫的旦角,挥着面扇做最后的谢幕。 那旦角上着厚厚的粉妆,在面扇的遮掩修饰下,更显惊艳。 一种似有若无的熟悉感缭上心头,是错觉吗? 他是谁?她是认得他的是不是?随着帷幕落下,穆烟的心脏亦像是被人牵动了一般,一阵狂乱的起伏。 殷颐……是了,那感觉……是殷颐吗? 穆烟不受控地奔上了二楼,曹掌柜原想派人拦住,却见了殷玉芙示意他退下的眼神,遂乖乖带人到一边将台下一众无关看客送出去。 看完这出戏,苏离心满意足地拽着苏睿的胳膊,喋喋不休地讲着自己的心得,而苏睿的心绪早已追随着穆烟的脚步奔向了二楼。 妹妹这是怎么了?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像是丢了什么东西一样,太叫人匪夷所思了。 “殷颐……殷颐……“穆烟很确信自己是紧跟着那戏子的脚步上来的,可为什么一眨眼功夫,人就不见了呢?真的只是她的幻觉吗? “不!不会的!“穆烟不停地否定着自己的这个想法,不会是错觉的,不可能是…… 然而,她一间间翻找过了所有的房间,都没能再见到那戏子,怎么回事?活生生一个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最后一间,穆烟颤抖着双手扶上房门,正欲推开。 身后,突然有人搭住了她的肩膀,正是静安长公主殷玉芙。 “苏小姐。“殷玉芙不咸不淡地唤道。 穆烟漠然地转过身,望进殷玉芙眼中的尽是落寞与绝望。 “呵。“殷玉芙浅笑一声,“苏小姐是在找人吗?“ “不……我……“穆烟瞬间失语,不知要如何解释。 殷玉芙一副万事在胸的模样,近前两步,状似亲昵地拉过穆烟的手,实则却是在警告她:“苏小姐,这间房是独留给金班主的,莫非苏大小姐与金班主是旧识?“ 什么金班主银班主,穆烟怎么可能会认识?她只是想找他,只是想找她的夫君而已。 那一瞬的熟悉感,真的只是她的错觉吗?她不信! 穆烟伸手欲要去推那扇门,却不料门从里边被人打开了,里头步出一个黑衣黑帽的男人,男人的脸罩在黑色斗笠下,看不真切。 只听殷玉芙冲那男人道:“不知金班主可认得这位苏小姐?“ 被唤作金班主的男人瞥了穆烟一眼,“哪位苏小姐?就是她吗?“ “正是呢!本宫看她似乎正在寻你!“殷玉芙似笑非笑地说。 穆烟退后两步,抱歉地解释:“原是误会一场,还请恕小女唐突。“ “无碍。“殷玉芙道,穆烟走时擦过她的肩膀,听到殷玉芙附在自己的耳边道:“若是苏小姐当真要寻什么人,本宫倒是很乐意帮忙呢!“ 穆烟笑笑,“多谢公主的好意。“说罢便径自往前走,回廊里却撞到了一个人,抬头看清了那人,是张陌生的男子面孔,卸了妆,可身上的戏服还未换去,正是那谢幕的戏子。 穆烟抽身,失落地扯了扯唇,看来,当真是因为自己太过思念殷颐,才会产生那样的幻觉吧! 苏离一直嚷嚷着要回府,可苏睿却坚持等着穆烟一同回去。胭脂孤身一人立在一旁,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人站在醉玉楼外,各自自成一个世界,谁也不搭理谁。 苏睿探着脑袋不停地往里张望,不知妹妹到底是去寻的什么人,好不容易才见了穆烟出来,迎上前,关切地问道:“阿娆,怎么回事?“ 穆烟只是摇头,一句话也不说。 “好了好了。“看穆烟挂着这样一张明显不悦的面孔,又不肯同自己多说什么,苏睿心中虽十分担忧,却并不勉强穆烟非要告诉他什么,她是他的妹妹,她应该有自己私人的问题和空间。 苏离撅着嘴,哼哼道:“还不是瞧见那戏子长得俊俏,心向往之了呗!“ 苏睿回瞪了苏离一眼,“阿离,你胡说什么?“ “我哪有胡说!“苏离瘪着嘴巴,“她那个样子,难道不就是那么回事吗?大家都看到了……“ “够了!“苏睿大概是真的生气了,冲苏离吼道,忽地声音又缓和下来,“罢了,回家吧!“ 穆烟像是丢了魂儿一般在前面走着,胭脂紧随其后,苏睿回头看了看还在闹着变扭的苏离,无可奈何地上去挽了她的胳膊,“好了好了,闹完没有,完了就赶紧跟我回家去!“ “哼!“虽说苏睿已经服了软,可苏离还是一脸的不高兴,挣开苏睿的胳膊,自顾自地往前走。 苏睿摊摊手,到最后,他怎么倒像是成了什么大罪人一般,两边违和,却两边都不讨好,做一个称职的大哥可真是不容易。 “喂,你们倒是等等我!“见妹妹们走远了,苏睿大踏步追上去,“真是……“ 正文 第29章:金班主 醉玉楼二楼一扇敞开的窗口,静默地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静安长公主殷玉芙,而另一个……身形清瘦,整张脸都被罩在一层阴影当中,便是适才与穆烟打过照面的“金班主”。 殷玉芙目送着苏睿穆烟一行人远去,陡然合上了窗,面色骤冷,盯着金班主,嗔道:“你这样,实在是太冒险了!” “金班主”不以为然,反驳道:“我如今这个样子,还有什么可顾忌的,怎就算得上是冒险呢,即便是他亲自站在我跟前,也怕是认不出我来了吧!” 殷玉芙神情凝重起来,双眸一滞,默默叹了一口气,是啊,即便是座上的殷承禄亲自站在“金班主”面前,恐怕也认不出他便是在溪山之乱中诈死的廉帝殷颐了吧! 昔年那张倾倒众生的脸,被溪山行宫一场大火毁得半点儿不剩。 殷颐拂开罩在面上的那层黑纱,伸手轻轻抚过他那张残毁的脸,溪山之乱险中逃生,身上多处都被大火灼烧得不堪入目,幸而捡回了这条性命,存活于世,亦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而当所有人都认为廉帝殷颐已然葬身火海,就连殷颐自己也深知无路可逃的时候,却是霍家兄弟舍身护了他一命,那个被当成廉帝遗骸,深知后来被殷承禄下令挫骨扬灰的尸骨,实则是霍家长子霍青杉的。 千钧一发之际,霍青杉毅然纵入火海,他深谙殷承禄机敏多疑,而溪山行宫内多为内监残躯,若不能叫殷承禄看到一副完整的男性尸骨,又岂能叫他相信廉帝殷颐已死从而助廉帝逃出生天呢? 当时的情形,殷颐已经记不大清楚,他只知道,他这条性命是霍家兄弟给的,是霍青杉舍身代他一死,是霍青桐不离不弃一路护他逃亡。 所以,即便是几次三番奄奄一息承受不住想要沉沉睡去再也不想醒来的时候,殷颐都会不停地告诉自己,他不能死,他必须活着,即便是不为自己同殷承禄之间的血海深仇,也要为了霍氏一门而活,霍氏一门上下老小一百二十余口人的性命,皆白白丧生,这等大仇不报,何以对得起忠肝义胆的霍青桐,更对不起为自己而死的霍青杉。 殷玉芙心中不免跟着一阵酸涩,同是她的两位兄长,一个一母所出,一个异母而处,她却独独对这异母的兄长殷颐亲厚些。 当她撺掇穆烟伺机刺杀殷承禄失败,还白白害得穆烟丢了性命之后,曾一度陷入了绝望之中,然而,不知是否是上天厚待她,她收到了彭城金家班子班主金世峰的拜帖,她与金世峰有些交情,却并不相熟,更何况如今的的心境,亦不会有兴致听戏,便推了拜帖,不想次日,殷玉芙又收到了金世峰的帖子,而这次的不是拜帖,而是请帖。 金世峰在请帖中说,金家班子新排了一出戏,邀静安长公主往彭城一观。 与请帖一同送到殷玉芙手中的还有一块残缺的玉扳指,殷玉芙认得那扳指,还熟悉得很,那枚带着灼痕的扳指正是廉帝殷颐的随身之物。 殷玉芙心道金世峰此次相邀,必定不简单,可她并没有打算只身赶赴彭城之约,思索再三后,当即入宫觐见了云帝殷承禄,说明了自己欲要往彭城观戏的缘由后,甚至请求殷承禄赐派几名京武卫贴身护她彭城之行。 殷承禄当即允了,这个皇妹同他的关系不是一点半点的疏离,他忍让再三,终究割舍不掉一母同胞之情。 而这次,亦是殷玉芙第一次主动求见他,甚至向他提出要求,左右不过几名京武卫,并不是什么难事,殷承禄答允得很快,命孙捷亲自挑选了十名精卫随殷玉芙与孟研修一路赶赴了彭城。 殷承禄心知,驸马孟研修的身手不差,彭城离京都天启城虽然路途遥远,途中也不安稳,可公主府的护卫也非等闲之辈,更何况还有孟研修呢?寻常人只怕也是极难近得了殷玉芙的身的。 可殷玉芙却突然开口向他讨要京武卫,这当中必有殷玉芙自己的私想吧! 他们兄妹,彼此终究还是有所猜疑,互不信任,面和心不合罢了。 彭城之行一路顺遂,戏也看了,宴也吃了,却未能见到真正的金世峰,谁也不知道真正的金世峰去了哪里,而出现在众人面前一身黑衣黑帽的“金班主”虽身形与装扮与往常无异,可唯有殷玉芙认了出来,他不是金世峰,而是以金世峰的身份出现在世人眼中那个已故的廉帝殷颐。 莫大的惊讶与无数的疑惑并存,却统统被殷玉芙压抑住了,还活着,殷颐还活着,这个消息对她来说,足以将她从绝望的深渊中拉出来。 只要还活着,就还有复仇的希望。 殷玉芙并没有在彭城多有逗留,毕竟她带来的十名京武卫,便如同是殷承禄的十双眼睛,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那次会面之后,为免殷承禄起疑惑,殷玉芙与殷颐等人私下再没了任何联络,而这一次,殷玉芙大张旗鼓将金家班子邀来天启城唱戏,很符合她静安长公主的一贯作风,想来殷承禄再多睿智心思再缜密,也不会料到,他的好妹妹会将殷颐弄到自己眼皮底下来吧! 殷颐已如愿回到了天启城,亦亲眼看到了如今天启城的模样。殷承禄残暴,天启城的百姓们在亲眼见到了霍家的结局后,个个都学会了谨言慎行,想来,任何信念与执着,都不及身家性命来得重要。 天知道,殷颐心中藏着多少恨无法发泄,可他此时着实不是殷承禄的对手,更不能贸然暴露自己还活着的行迹,那样会连最后一丝复仇的希望都丢失。 殷颐忽然想起谢幕时追他上来的那位红衣女子,遂问殷玉芙道:“玉芙,那个苏……” “你是想问苏娆吗?”殷玉芙就猜到了殷颐会问起那个女人。 “是。”殷颐点头道,“她……”殷颐心中存了很多疑问,她为何会那样失魂落魄地一路追着他到这二楼厢房,为何,他甚至恍惚觉得她的眼睛那样熟悉…… 可明明与自己印象中的那个人是完全不一样的两张脸不是吗? “你是不是觉得她很像一个人?”殷玉芙问。 “阿烟……”殷颐沉痛地念出来这个名字,这是埋在他记忆中最深的痛,倾覆了江山,却难以舍却一个她。 殷玉芙突然笑了起来,轻拍着殷颐的肩膀,娓娓道:“我初见她时,也恍惚觉得她是阿烟,可她是吗?” 穆烟早已不在人世,死在当今贵妃苏媱的剑下,殷玉芙亲眼所见。 “世间相像之人如此之多,你说对吗?”殷玉芙劝道。 殷颐沉静下来,是啊,他的阿烟已经死了,他们的孩子也死了,他没能如昔日誓言所说那般护她一世,他不是一个好君主,亦不是一个好丈夫。 而这一切的一切变故,都是拜殷承禄所赐。 “明日便回彭城吧,如今形势你也看到了,你们没有机会的。”殷玉芙分析道:“不要白白陨了最后一步棋。” 是啊,如今殷颐同殷承禄相抗,无非是以卵击石,昔年廉帝朝中旧臣,流放的流放,圈禁的圈禁,问斩的问斩,放眼整个朝堂,再也寻不到一个可信可用之人,更何谈刺杀殷承禄? “彭城地偏,又是胤黎两国交界处,常年动乱不安,但却不失为一个培养自己实力的好地方。”殷颐接过殷玉芙的话茬道。 殷玉芙听得明白,殷颐这是要破釜沉舟,为了复仇,不惜借黎国之力与殷承禄相抗衡,然而……“若殷承禄是狼,那么黎国就是虎,后果你我心知肚明,你想清楚了吗?” 黎国皇帝亦不是傻子,他又岂会平白无故地帮助殷颐复国呢?能够促使二者相互利用的唯一条件便是各取所需罢了。 “我没有选择。”殷颐说,“我要的是殷承禄的命!”甚至不惜颠覆整个殷氏江山。 “不。”殷玉芙并不喜欢这个结果,“殷氏江山,绝对不能拱手让人!” “玉芙……” “你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殷玉芙撑着头,如果有办法既能取了殷承禄的性命,又不用借黎国之力从而能引狼入室…… 突然,殷玉芙撑大了眼睛,脑海中灵光闪现,抓着殷颐的胳膊,欣喜道:“颐哥,你说,她像阿烟吗?” “谁?” “苏娆。”殷玉芙眸中的精光愈加明显。 “怎么又说起了她?”殷颐不解,苏娆虽与穆烟相像,可她终究不是她。 “如果,这个女人能够为我们所用……将她放在殷承禄身边,你说后果会如何呢?”殷玉芙思忖道。 殷颐不以为意,连连摇头道:“何必连累人家好好的姑娘。” “好?”殷玉芙掩唇笑起来,“以我对她的认知,她可没那么简单呢!” “你是说……” “她的野心,可大着呢!”殷玉芙回忆起苏娆在醉玉楼中卖唱意图引起自己的注意又辗转成为苏家嫡女的情景,难保不是苏景洪抛出来的一枚棋子。 正文 第30章:堇美人之死 回到国公府,天已渐黑,苏离独自钻回自己的院子,苏睿并没有急着去哄,而是跟着穆烟去到了她的院子。 穆烟一路心不在焉地回来,显然也不曾注意到苏睿会跟着她一同回房,回头看到苏睿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 但很快,穆烟便镇定了下来,“哥,有事吗?” “阿娆,你今日……”苏睿是想问适才在醉玉楼那番失态的表现,穆烟摇摇头,“哥,我没事,只是瞧着那个戏子有些眼熟,像极了一个故人。” “故人?”苏睿揉了揉穆烟的头发,“什么人会叫妹妹那般牵挂?” “一个待我极好的人。”穆烟道。 “如此,何不将他一道寻来天启城,这样阿娆也不至于太孤单。”苏睿道,他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妹妹高兴,怎样都好。 然而穆烟却摇摇头,“他已经死了。”虽然她自己极不愿意承认这个现实,可事实便是如此,她无力改变。 她可以用自己的灵魂交换短暂的重生,却救不回殷颐的性命,她能做的,只有在这剩下的日子里,设法为她的夫君殷颐,为他们的孩子复仇! 穆烟害怕苏睿看到自己的情绪变化生出疑虑来,并没有多留苏睿,借口说:“哥,我乏了,想歇了。” 苏睿点点头,“那晚膳……” “不吃了。”说罢穆烟便将苏睿给推了出去关上了门。 穆烟躺下没多久便进入了睡梦,可这梦并不美好,前尘往事又一次在梦中上演,痛得她近乎不能呼吸,像是又一次经历了生死,被这梦魇纠缠得痛不欲生。 “殷颐,殷颐……”睡梦中,只听得穆烟一声又一声哭喊着这个名字,不知道是两个相爱的人彼此产生的心灵感应,宿在醉玉楼的殷颐,脑海中反复映现出白日里见到的那个女人,那双含情的双目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心口闷生生的疼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离他而去一般,他试图抓住,却不知那即将要失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胤宫,流月宫,苏媱坐在窗口发呆,离流月宫不远的宫殿是沁雨轩,此刻灯火正浓。 而沁雨轩中住着的是才受封不久的美人堇夏。 据说,堇美人才艺兼备,最重要的是眉眼与穆烟有几分相像。 穆烟,又是穆烟! 苏媱望着沁雨轩的方向,心中愤恨不已,终究皇上心中还是惦记着那个穆烟是吗? 穆烟死在她手里,可殷承禄却不曾追究她的责任,却也不再亲近她,这样的冷落与疏离,她宁愿皇上直接赐死她来得痛快些。 沁雨轩中,歌舞正酣,殷承禄信步而至,久不在后宫留宿的殷承禄突然来到了沁雨轩,这对堇夏来说,无疑是莫大的恩宠,亦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皇上来了是她的运气,能不能留住皇上就要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堇夏说她新学了一首曲子,邀殷承禄赏听。 殷承禄漠然地点了点头,于他而言,没有了穆烟,群芳失色,再美再好的东西,都再不能勾起他的任何兴致来。 堇夏甜甜一笑,遣了所有舞女,抱了琵琶便开始弹唱。 曲子开头清雅悠扬,仿若潺潺流水,堇夏琵琶弹得极好,这是不可否认的。 只听她深情款款地唱起:“汴河水清凉,血染修罗场,白骨落寞水中央……” 殷承禄的神思开始控制不住地游移,眼前的堇美人身形仿佛与记忆中的穆烟相重合,他喃喃唤道:“阿烟。” 殷承禄的失神,堇夏浑然不觉,继续唱道:“泪落滴滴化红妆,曾经惊鸿如今竟已独彷徨。” 这是如今天启城中烟花教坊之地盛传的一首曲子,她费了好一番辛苦才学来的,据传闻,这首曲子是一个白衣女子先前在醉玉楼唱起的,而那女子正是如今成国公苏景洪府上的嫡小姐苏娆。 “江山几多长,无限河山帝王将相谁收葬?”堇夏继续拨弄着琵琶,这首曲子她学得虽不十分纯熟,但她却有足够的自信仿到了几分味道,都说皇上对苏娆有意,堇夏不信,这首出自苏娆之手的曲子,会留不住皇上。 然而,堇夏却想错了,她只知曲子好,却不知这词另有玄机。 曲子还玩奏完,殷承禄豁然而起,定定地望了堇夏一眼,神情凉薄而残忍,堇夏头一次觉得,琵琶弦在手中再也无力弹拨。 “皇上……”两行泪不禁落了下来,是恐惧还是委屈,堇夏自己也说不清楚。 殷承禄双眉紧蹙,抬脚便踏出了沁雨轩,堇夏瘫坐在地上,琵琶还在她的怀中,可她此刻的心却无处可放。 这一刻,她才恍然大悟,那首曲子有问题,有很大的问题。 可是错了就是错了,事情总是容不得她后悔的,小半个时辰后,承天宫的掌事太监韦全挥着拂尘来到了沁雨轩,一并带来的还有一杯酒。 堇夏痴痴地望着那杯酒,这大概是她在这人世间享用的最后一点烟火了吧! “公公。”堇夏伏地,深深地叩了一个头,然后执起那杯酒,一饮而尽,“臣妾多谢陛下赏赐。” 韦全见堇夏喝下了那杯酒,事已办妥,便没再逗留。 堇夏目送着韦太监等人离去,紧紧关上了沁雨轩的宫门,掐灭了所有的灯…… 次日一早,苏媱的贴身宫女芬芳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苏媱。 此时,苏媱坐在妆镜前梳髻,芬芳喘着气回道:“娘娘,昨儿夜里,沁雨轩的那位,没了。” 这消息无疑叫苏媱大为惊讶,才听说昨儿夜里皇上去了沁雨轩,以为这宫里又要出一位正宫娘娘了呢,怎么那堇美人会说没就没了呢? “娘娘,奴婢听说,那堇美人,是被皇上赐死的呢!”芬芳道,“好像是因为一首曲子,触怒了龙颜。” 苏媱低低地笑了起来,“多嘴,本宫何曾问过你这些?”死了便死了,她才没有那个兴致关心她是怎么死的呢!于她而言,这宫里的女人,死一个少一个,倒不是什么坏事。 苏媱扶着额头,这些小角色,她何曾会放在眼里,眼下最头疼的恐怕是她那个失而复得的长姐苏娆了吧! 绝对不能容许她入宫,绝对不能!苏媱怨毒地想,吩咐芬芳道:“去一趟国公府,替本宫给二夫人捎一样东西。” 苏媱从妆匣中取出一只白色的小瓷瓶递交给芬芳,嘱咐道:“这药水,寻常人的肌肤碰上一点,便会溃烂腐坏,你只需这般告诉二夫人便行了。” 芬芳点头:“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 苏媱回身望着镜中的自己,手指轻轻抚过自己白皙的双颊,心中却在谋算着,苏娆若没有了那张脸,便再不能构成任何威胁了吧! 芬芳将这药水亲自交到周氏手上的时候,正好苏齐也在,起初周氏还不曾反应过来苏媱的用意,苏齐听了芬芳之后说的话,了解了药水的用途后,恍然大悟,道:“回去告诉贵妃娘娘,我们不会叫她失望的!” 芬芳领了赏钱离去,苏齐关上房门,指着那药水道:“娘你这还不懂?姐姐的意思是叫我们破了那女人的相。” “噢?说得容易,如今,她可是你父亲的宝贝,别说是破了她的相了,便是随意近她的身都难。” “哼。”苏齐冷哼,“我们没有办法,不代表别人不行啊!” “你有主意了?”周氏问。 苏齐诡秘地笑了笑,药瓶在手中掂了掂,笑得愈加猖狂肆意。 晌午,穆烟并不在府里,静安长公主邀了她往醉玉楼一叙,殷玉芙想要做的事,从来容不得别人拒绝,故而穆烟便去赴约了,但她这次并没有带上胭脂,所以胭脂便被留在了府里。 苏齐在穆烟的院子外徘徊了一阵,胭脂瞧了他极不顺心,横了他两眼便闭紧了院门,眼不见为净。 苏齐心中虽气闷,却并不急着发泄,辗转又溜达到了三夫人丁氏的院子外,远远瞧见了苏离出来,苏齐便假装巧合地撞了上去。 苏离抬头瞧见是苏齐,冷漠地唤了声:“二哥。” 苏齐“嘿嘿”一笑,“小阿离啊,你这是要出门啊?” 苏离冲苏齐翻了个白眼,三房和他们二房那头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不知道今天是刮得哪阵风,竟然把苏齐这瘟神给刮过来了。 苏齐瞧见苏离手中拽着的风筝,“小阿离这是要出去放风筝啊?怎么……没见大哥陪着你呢?”向来,苏离都跟苏睿的尾巴一样,哪儿哪儿都能跟着,显然,苏齐是在故意挑起苏离的不痛快。 苏离撇了撇嘴,“二哥,你到底走不走啊?你不走也别挡着我的道儿啊,我还赶着出去呢!” “啧啧!”苏齐意思性地往旁边挪了挪,苏离没好气从他身旁擦了过去。 苏离在前边走着,却听苏齐在后头道:“我可听说,大哥陪着苏娆出门了呢,你这会儿出去,兴许还能在街上碰到他们。” 苏离跺了跺脚,走得更快了,而苏齐心中莫名地顺畅,看来从苏离这里着手,果真是没有错。 正文 第31章:死而重生 醉玉楼中,穆烟被邀上了二楼雅间,一道而来的苏睿却被公主府的护卫们拦在了外头。 彭城来的人,一早便都回去了,可醉玉楼的戒备丝毫都不曾松懈,毕竟这是静安长公主常来的地方,不容有半点儿闪失,何况,今日静安长公主与苏家大小姐在此相聚,不论是公主府还是成国公府,都是曹掌柜这样的寻常人得罪不起的。 雅间内,穆烟与殷玉芙相对而坐,桌上只有一只空茶壶和两只空杯子,殷玉芙打量着穆烟,同样穆烟也在观察着殷玉芙。 殷玉芙的聪明才智以及她的胆识果敢,都是穆烟所钦佩所欣赏的。殷玉芙只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来历不简单,而她出现的目的亦不单纯,可她动用了整个公主府的眼线,都没能查出她的底细来,这就叫人觉得奇怪了。 若说她是苏景洪养出来的一枚棋子,苏景洪已然有了一个身居贵妃的女儿了,这个时候又抛出一个女儿来,目的为何呢? 可若说她不是苏景洪的棋子,那她为何一开始又要试图接近自己呢?接近自己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这一系列的问题,殷玉芙都迫切地想要得到一个答复,抬眸看到穆烟,穆烟也正好在看着她,殷玉芙笑了笑,“苏小姐。” 穆烟眸子沉了沉,抿了抿唇,“不。” “怎么……”殷玉芙不解。 “我想,你应该叫我另一个名字比较合适。”穆烟平静地说。 殷玉芙怔了怔,她在说什么? “你是……” “穆烟。” 穆烟同殷玉芙二人一起足足待了有两个时辰,苏睿在楼下等得十分焦急,他不确定这个性格乖张喜怒无常的静安长公主邀妹妹出来到底为了什么,更不敢想象,倘若公主要是对妹妹不利,又该怎么办? 然而,当看到穆烟好好地出现在自己跟前的时候,苏睿悬着的整颗心总算坠落了地。 “阿娆,你没事吧!”苏睿拉着穆烟的手,仔仔细细瞧着她,就差数一数她有没有少根头发丝了。 穆烟摇摇头,“哥,你放心啦,我没事,我与公主相谈甚欢,所以就多聊了一会儿……” 这时候,殷玉芙也走下来,行至苏睿和穆烟身侧,意味深长地望了穆烟一眼,转而冲苏睿投以一笑,“苏大公子果真是护妹心切呢!” 苏睿憨笑着,抱拳道:“苏睿见过长公主。” “免!”殷玉芙道,“如此,本宫便先行回府了,太晚了,驸马会着急的。” 穆烟点点头,“公主好走。” 待殷玉芙走后,穆烟与苏睿也准备回去,却在走出醉玉楼不远处,撞见了苏离。 苏离望着双手紧牵亲密无间的苏睿和穆烟,心中涌出一股酸楚,很不是紫薇。 “阿离?”苏睿和穆烟停了下来,苏睿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一个人在大街上逗留?” 苏离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红,苏睿上前拉住她,“怎么了?” 可苏离却并不曾搭理苏睿,径直走到穆烟身侧,怨毒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孩一般,仓皇而逃。 “阿离,她似乎并不怎么喜欢我。”穆烟道,苏睿按了按穆烟的手背,不知如何安慰她,诸多事实证明,阿离对阿娆,着实不怎么友善,看来得找个时间,好好同阿离交流交流了。 殷玉芙回到公主府,孟研修迎出来,“怎么去了这么久?” 殷玉芙搭上孟研修的手,“同苏小姐多说了会儿话。” 二人并肩回到房里,殷玉芙紧紧关上门,突然将头埋进孟研修的怀中,“驸马,你相信吗?这个世上,竟然有还阳之术!” 孟研修一惊,“怎么……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殷玉芙搂着孟研修的手臂圈得更紧了,“你知道吗?有个人,明明已经死了,可她现在突然出现在了我面前,告诉我说,她又重生了。” 孟研修揉着殷玉芙的头发,“公主,你说什么?” “穆烟,穆烟啊!”殷玉芙抬起头来,越说越激动,“你相信吗?穆烟还活着,她还活着!” 孟研修表现得尤为镇定,寻常人听到死而复生这种事情都会大为震惊,可孟研修却似乎没有半点儿惊讶的样子,只是轻抚着殷玉芙的额头,“公主,你不要着急,咱们坐下来,我听着,你慢慢将事情说给我听,好不好?” 殷玉芙点点头,拉着孟研修坐到榻上,将今日与穆烟会面的情形告知了孟研修。 “你是说,穆烟就是今日你所见到的苏小姐?” 当初乍然得知苏家女儿找回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奇怪,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不过就是起死回生,现在改头换面罢了。 “恩,就是这样,是她亲自告知我的。”殷玉芙的瞳孔微缩,指甲无意识的陷进了孟研修的手臂里,带了几分的惊恐未定。 “你相信她说的那些话吗?还是说只不过就是耍个小把戏?”孟研修思考的东西更多,长公主的心性善良,莫不是什么人在背后操纵些什么吧。 “真的,是真的,她都知道,之前的事情都知道。”殷玉芙的声音中带了几分的哽咽,生怕眼前的人不相信自己说的话,颤抖着又将穆烟所说的那些话说给了孟研修听。 “你相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有几分的紧张,孟研修盯着殷玉芙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手下不自觉用力了几分。 “不,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你告诉我,是不是我在做梦,这一切都只是我的一个梦而已……”本是中规中矩接受的常识,突然某一天被推翻,告诉你,其实还有很多未知的真实在你的身边,殷玉芙素来喜听戏文,可当她真正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却是不由自主地感到惶恐,她在怕什么呢? “若是真的,你,你会不会对她有些什么看法?唉……也罢也罢。”孟研修几欲想说些什么,可最后话在嘴边转了几圈,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只是被吓倒了,明明已经死了的人,竟然还会再一次出现,我总觉得很不真实,你是不是也是这样觉得,我没有骗你。”殷玉芙有些激动,使劲的晃了晃孟研修的手,有点语无伦次的说着自己的感受。 “有些事情也许只是我们不知道,你只要知道,有些人是不会害你的,比如穆烟,比如……”孟研修心绪不知道被勾到了哪里,略带几分失神的说道。 “她真的回来了,真的回来了。”殷玉芙不断迫使着自己相信这个不容辩驳的事实。 “没事,没事,没事的!”孟研修眼眸暗了几分,看着自己怀里有几分颤抖的殷玉芙,轻轻拍抚着她的肩膀。 殷玉芙眼角挂了几滴的泪珠,眼皮有几分沉重的微微闭上,嘴里还在嘟嘟囔囔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一直到怀里的人呼吸平稳了,孟研修才敢稍微挪动自己的胳膊,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将她黏在脸上的发丝撩到耳后。 殷玉芙睡得并不是很安稳,眉头紧紧地蹙起,孟研修握住她微微蜷缩的手指,轻轻地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这样苍白的脸色,看的孟研修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殷玉芙渐渐进入梦乡,也不再呓语些什么,孟研修复又叹了几口气,替她盖好被子,自己独自走了出去。 微风拂过,发丝麻麻痒痒的在脖子上撩动,那些新长出来的枝芽也在摇摆着嫩绿的身体,即便是面对这样的景物,孟研修心里却抹上了一点浓浓的黑色,眉头紧锁,一直没有舒缓开。 仅是这般的还魂,长公主就已经有些崩溃,接受不了这些本来就存在的虚渺的事情,孟研修长长的叹了口气,叹息声随风飘逝在空中。 若是,若是自己的身份…… “唉,终归也是事与愿违啊。” 又能怨谁呢,一出生就被决定好的事情,有些事情,本是分叉口,却因为一些意外,才会交联,可是,自己如何忍心,如何去说明。 孟研修的眼眸里渗出几分哀愁,双手紧紧地攥握,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到那一日,又不知是怎样的光景。 “你会不会因此而远离我。”孟研修轻轻地喃语了几声,恐怕是隐瞒不到最后的吧,自己的身份特殊,加之近来出现的那名女子…… 倘若长公主得知实情,会是难过?还是厌恶?必定会因此而远离自己的吧! 孟研修摇摇脑袋,不想再继续想下去,多么希望,眼下的这个身体,本就是属于自己的,那样才能真的正大光明的去珍惜她,珍惜来之不易的缘分。 “驸马,您站在那里干什么,是有什么吩咐吗?”看到驸马自己站在门口,眉头紧皱的样子,值夜的侍卫忍不住问道。 微风吹起散落在肩膀的零星的发丝,孟研修扯了扯僵硬的唇,摇摇头,再没有过多的言语。 孟研修转身回房,而此刻他心中却在盘算着另一桩事,那便是要亲自去会一会那位死而复生的穆烟,诚然,最根本的原因还是想要除去穆烟身边的那名女子。 正文 第32章:长公主生辰 次日,殷玉芙早早起来便把自己关进了书房,说来奇怪,殷玉芙素来不喜文墨,可今日却在这书房中滞留了好几个时辰了。 “到底要怎么写才好呢?“被团废的纸张滚落在地下,殷玉芙面前纯白的宣纸上,印染了滴下的墨汁,扩出大小不一的轮廓。 提起手忽地又放下,每写下几个隽秀的字,又重新团落,与那些皱巴巴的纸团滚落一处。 “殷”字刚刚落在纸上,殷玉芙手下重了几分,隽秀的字体被墨汁印染,一大团污迹把原先的字掩盖。 “唉。“殷玉芙默叹一声,到底说还是不说……本想写信告诉颐哥,穆烟死而重生的事情,若是他得知了,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失魂落魄,可……可是,这样一来,他是否又会放弃复仇? 殷玉芙有些心烦意乱,手往桌子上一扶,那些团缩的纸张纷纷滚落下去,毛笔在手心弯折了几分。 被发簪束缚的青丝,挣脱开一束,扫动着面颊,殷玉芙心下更是烦躁万分,将毛笔重重的摔在砚台上,在周边的宣纸上溅起几滴乌黑。 发丝随意的被挽到耳后,凌乱的翘起几根,现下,殷玉芙的脑子里只剩下穆烟的事情。 有几张尚还完好的纸张,未被墨汁完全的浸染,上边的内容写了一半便戛然而止,殷玉芙脸上多了分坚定,宣纸化为碎纸屑,纷纷扬扬的洒落。 这件事情,终究还是不能告诉颐哥,若是为了颐哥复位,穆烟才是那枚最好的棋子。 殷玉芙手里还未洒落的纸屑越攥越紧,贝齿紧紧地咬着,嘴唇上泛起微白的皱痕,不管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穆烟死而复生的秘密不能让颐哥知道,绝对不能! 之前穆烟消逝,殷玉芙心里同样的大恸,已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不能就此停止,自然,殷颐依旧在世的事情,暂时也不能告之穆烟。 “颐哥,对不起了……”殷玉芙咬了咬唇,心下已经鉴定了自己的打算。 “再几日便是你的生辰了,今年,你想去哪里?” 殷玉芙不知道孟研修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只是身子一颤,突然被他从身后轻轻揽住了腰肢,孟研修俯在殷玉芙耳畔,轻声的呵气,声音淡雅如泉。 “驸马,今年咱们不外行了如何?”殷玉芙的眉头微锁,“我想,在府中办一场盛宴。” 往年,殷玉芙的生辰,都是他们夫妻二人单独外出赏玩,感受闲云野鹤的生活,而今年嘛…… 殷玉芙不想放弃这么难得的机会。 “你喜欢便是,只是办宴恐怕会累着你。”孟研修有些微凉的手,抚上殷玉芙皱起的眉头,轻轻的抚平,眼里心里满是疼爱。 “既是我的生辰,便把他也请出宫来怎样?”殷玉芙微微的仰起头,她想赌一赌,她座上的那位兄长,到底有多在意她? 孟研修反手握住殷玉芙微微蜷缩的手,不留缝隙的包裹住,只要她想的,怎会不陪伴到底。 之后的祭日,便有带着墨汁清香的请帖,不停歇的送到各方的王公贵胄的府上,就连苏家大小亦在其列。 她要办宴? 承天宫中,殷承禄将批好的奏章随意的摆放到一边,殷承禄修长的手指夹着淡雅的请帖,眼里带着探究。这请柬连这宫里都送遍了。 不知她又要搞什么鬼,不用猜想,殷承禄便知道这位和自己最亲又最疏离的皇妹,无端端的办宴,目的绝不会太单纯。反常举动的背后,必定会有什么谋划吧,就比如之前除夕宴。 想起那件一直掩埋在心底的事情,殷承禄的眼眸漆黑了几分,像是被泼染了墨汁,那样的黑暗浓烈。 “你说,他会来吗?“殷玉芙伏在孟研修的怀里,这胸膛,虽说不上壮实,可总是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孟研修抿嘴笑了几下,没有回答,长公主只是在赌,赌一向疑心病重的殷承禄,会不会来参加她的生辰宴,而自己要做的,只是静静地陪伴在公主的左右。 苏家,晚膳过后,府里显得尤为安静,苏齐手里把玩着一只白色瓷瓶,一想到之后会发生的事情,心里就是一阵舒爽,若是失去了她那张会勾人的脸,倒是要看看她如何和自己对立。 “你来找我干什么?“苏离才刚回来,就看到大哥和那个苏娆亲密的样子,心里酸酸的,若不是苏娆的出现,自己怎会和大哥生分,所以此刻看到苏齐,更不会有什么好心情应付他。 “怎么,是不是看到了大哥陪着苏娆,心下不舒服?“苏齐倒也是不恼,依靠在墙根处,不痛不痒的说道。 “呵,关你什么事?”苏离被戳了痛脚,声音高了几分,嘴硬的不肯承认,可失魂落魄的样子又怎么能隐瞒得住呢。 “二哥本想来给你指条明路的,唉。“苏齐状似是失落的叹了口气,手里的瓷瓶也晃动了几分。 “二哥,你在说些什么?“苏离的耳朵动了几下,看着苏齐神秘的样子,心里的好奇被勾动起来。 “毁掉她,你不想么,不管是不是真的苏娆,没有出现过不是更好么。“ 苏齐走到苏离的身边,声音不低不高的正好如数的落入到她的耳朵里,像是魔咒,明明那样排斥,却是不受控制。 苏离心里的黑暗被挑动开,浓浓的流淌出来,眼皮微微的低落,似是掩盖。 二哥说的没错,不管是真的苏娆还是假的苏娆,如果她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不是更好吗? 可是……苏离有些迟疑,这些恶毒的念头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冲进她的脑海中呢?不,不能!她绝对不能成为大哥最讨厌的人。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快让开,我要回房了!”苏离横了苏齐一眼,不论如何,她都不屑与苏齐这样的小人为伍的! 苏齐也不气,“二哥我呢,也没什么可以给你的,这药水我留着也没什么用,据说,只要人的皮肤沾上一点点,就会溃烂……“苏齐笑着把手里温热的瓷瓶塞到了苏离的手里。 苏离握着依旧温热的瓷瓶,心里有些抵触,可脑子闪过苏娆吹弹可破的肌肤,再想到这几日自己的憋屈。 “若是某些人变为丑八怪,你说,大哥会不会亲近她。“苏齐瞧准时机,继续说道。苏齐的眼里闪过一丝的阴狠,若不是碰上了那个妖女,自己如何也不会变得这样的狼狈。 苏离已经悉知话里的意思,二哥不过就是借自己的手,除掉这个苏娆罢了,借刀杀人吗? “小阿离,你不用这么看着我,二哥只是心疼你,至于怎么做,二哥难道还能逼着你不成?”说罢,苏齐揉了揉苏离的脑袋,大笑着拂袖而去。 苏离握了握手中的瓷瓶,眸色渐渐暗淡,身影消失在这夜色中。 转眼,便是到了长公主生辰,头一次这般的隆重,那些应邀的官宦人家,早早的就准备好,还未到时辰,庭院里坐满了宾客。 “呐,也不知道准备些什么才好,就随意的带了几颗千年的人参。” 刚落座,几个衣着华贵的女人,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针锋相对的展示家里雄厚的财势。 “呵呵。”另外几个女人捂住嘴,轻轻地呵笑,“那便真不怎么样,我家可是准备的百褶上裳,还有些琉璃金盏。” 长公主尚未到来,庭院里叽喳的讨论声,还有丝竹的清脆,夹杂在一起,男人那边倒是直爽得多,觥筹交错,偶尔掺杂着隐约的试探。 庭院的熙攘瞬间变为窸窸窣窣的,长公主倒也是不在意,身边是素雅的驸马,两人恩爱的携着,落于侧座,不管殷承禄来不来,这个主座必定是留着的。 几句客套的话语,庭院里的气氛重新活络起来。 “皇上驾到……”随着尖细的声音,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凝固,屏住呼吸,恭敬地迎接皇帝的到来。 殷玉芙的眼里带了几分的吃惊,虽说自己另有打算,不过确实没想到,殷承禄会真的应邀而来。 “那些恭维的话,朕便不说了,只是希望玉芙能够现世安稳,如此便够。” 始终是和自己流淌着相同的血液,不管如何,殷承禄都是希望这个妹妹能够活的更自在一些,不像是自己…… “借皇兄吉言。”殷玉芙的心下微微的颤动几下,心里百般滋味,摇摇头,脸上勾起一丝笑容,话语增了一丝的苦涩。 本不会是走到这步的,可谁知世事弄人,不管如何,为了那些冤死的冤魂,这已经开始的计划不会再次动摇。 殷承禄怎会看不出来殷玉芙脸上的假笑,喉咙溢出一丝叹息,落于上边的主座,身边除了服饰的侍卫,再无他人,终归是做到了‘孤家寡人’。 “今日玉芙可是为皇兄准备的舞蹈助兴,还望皇兄不要嫌弃。”殷玉芙走上前几步,眼睛弯成了一轮弯月,可眸子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哦?难得玉芙好雅致,那朕倒是拭目以待。” 殷承禄的心里微微的抽紧,似曾相识…… 正文 第33章:因妒生恨 ‘啪啪啪’,双手发出清脆的声音,殷玉芙对着幕帘的方向,幕帘隐约的映出几个婀娜的影子,听到清脆的声音,腕部的银铃随之作响。 庭院里的嘈杂隐匿,焦点都聚集到幕帘后边的风景,殷承禄有些被刺痛的感觉,曾经也是这样,好像时光倒流,再一次回到她为自己献舞的时候,那时候,自己宁愿被她刺伤,也不愿空留自己悲伤。 殷承禄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只是面部绷紧了许多,手紧紧的握着椅子的扶把,背部直直的挺起。 殷玉芙的手心也是起了一层的汗水,看着上座面部没有什么表情的殷承禄,心下有些失落之余,还有几分的担忧。 几个褶纱裙的女人,拥簇而出,中间的女子远处看来,像是一抹扎眼的嫣红,挺立中间婀娜而出。 殷承禄往后仰了几下,心里大惊,这场景冲击着视觉,宛若之前宴会,是她,难道真的是她回来了! “阿烟……”压抑到喉咙深处的一声叹息,不知被念及多少次了,早已经烂熟于心,融入了血肉里。 坐及下侧的苏媱恨恨的咬着牙齿,自己名义上的嫡姐,这算是另一种方式的邀宠么,可恨的是,皇上的目光真的被吸引住,也许,自己的位置…… 穆烟只是用一只木簪束住头发,大红色的衣服映的肤白如雪,眼波流转,总觉得,一眼就能摄住人的心魄,简单的动作愈显娇媚。 像,真是像极了! 没见过穆烟的人,只道是‘此女不凡’,那些见识过穆烟的人,心里大惊,除却脸上的面容,有一瞬都以为是穆烟回来了。 在幕帘后边的苏离早已等待不住,频频的往外张望,看到苏娆曼妙的身姿,本有些摇动的心思,再次坚定下来。 “若非,若非……” 若非什么?殷承禄的心思恍惚,眼里只剩下那一抹大红,轻逸出几声叹息,穆烟啊,穆烟,你就是心口的那一抹朱砂,没有药可以根除。 “皇兄,这是痴迷了不成,这次准备的礼物,还喜欢么?” 明明看出殷承禄恍惚的样子,殷玉芙偏要摆在明面上,不管自己是不是推动一下,依照殷承禄的性格,必定会收入后宫,不过就是时间长短的问题了。 “这是累了吧,看看头上的汗水,我帮你擦一下吧。”苏离张张嘴,本想叫‘姐姐’,可是就是说不出口,脸上的表情有点僵硬,拿着沾着药水的手帕,倾身往穆烟身边凑。 穆烟觉得有些奇怪,身体确实首先做出了反应,往后退了几步,自打自己来了之后,这苏离可是从未对自己好脸想对过,现在怎么会…… “咳咳,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把你擦一下汗水。”苏离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手上的沾药水的部分差点就碰到了自己的皮肤,干咳了几声,眼皮微微的低落,掩饰现在的紧张。 看着苏离手僵持在半空,有些颤抖,脸上的打落下来的阴影挡住了表情,穆烟叹了口气,没有继续往后退,也算是默许了苏离的做法。 僵持了好久,苏离心里跳动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的,许久没有其他的声音,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看着穆烟默许的表情,苏离轻轻地抬高了手臂,手帕也颤抖了几下,往穆烟的脸上凑过去。 手帕刚刚沾到穆烟脸上的皮肤,有些湿润,继而是蚀骨的疼痛,穆烟忍不住叫了起来,捂住被药水腐蚀的脸,钻心的疼痛,几乎就要晕厥过去。 “对,对不起。”苏离彻底慌了,扔下手里的手帕,嘴里慌乱的说着,掀开帘子往外边跑去,撞倒了几个要进来看看究竟的侍女。 “来人啊,快来人啊!”侍女刚进去,捂住嘴大声地喊道。 穆烟沾到药水的半张脸,已经被侵蚀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血水混着泪水,模糊了一脸。 苏离本想逃走的,刚跑出去,被门口守着的侍卫抓住,挣脱不得。 “这是怎么回事!”闻声音而来的殷玉芙声音凌厉冰冷的呵斥道,看着地上早已晕厥的穆烟,声音愈发的冰冷。 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二次在自己的眼皮下出现问题,殷玉芙心里有些不明的情绪,着急的看着地上毁容的穆烟,有些无措。 “皇兄,招来御医,救救她吧。”殷玉芙的声音里带着哽咽,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心里梗塞的更加厉害。 “叫御医,越快越好!”殷承禄冷冷的说道,好不容易找到了神似穆烟的人,怎么会轻易的就这样毁掉呢,就算只是替代品,也是唯一能够留住她的方法了。 本以为长公主生辰会,就可以好好的休息了,刘御医刚要收拾准备出行,没想到一些御前侍卫招呼也不打一声,直接就把自己揪到了生辰宴会上。 “不必行礼,快去看看她怎么样。”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那个御医还在气喘吁吁,殷承禄冷着一张脸,指着床上脆弱如纸张的穆烟,语气不自觉的带了几分的焦急。 这像极了穆烟的女人,不能就这样在自己的眼前消失……那样无能为力的感觉,不想在尝试第二次。 苏睿得知消息的时候,坐立不安,在门口徘徊了好久,头上着急的沁出汗水,不过就是眨眼的功夫,怎么会变成这样。 对,苏离,苏离现在还在公主手下的侍卫那里。 看看屋里还昏迷不醒的穆烟,还有在公主手里的苏离,迟疑再三,苏睿还是想先找苏离问清楚缘由。 “你是来接你妹妹的?”殷玉芙看着在侍卫钳制下还在挣扎的苏离,再看看离自己不远处迟迟不敢往前走的苏睿,语气像是带了冰渣,恨不得把眼前这个女人给予一样的痛楚。 “回公主,这是我们苏家的家事,还请公主不要插手这件事情。”苏睿不知道如何启齿,看着公主要亲自整治苏离,心里不忍,说道。 “你另一个妹妹还在昏迷不醒,而你,是打算把她接回去?”带了几分冷嘲,殷玉芙没有掩饰自己的嘲讽,盯着苏睿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苏家自然会有一个合理的回答,不过,现在在下要带庶妹回去。”苏睿听了殷玉芙的话,眼睛闪了闪,眼皮垂落,十指攥握成拳,再一次说道。 “好,那本公主就不掺和你的家事,都松手吧。”殷玉芙冷笑几声,本想好好的整治这个不知死活的苏离,没想到这个做大哥的会来解救。 那几个侍卫刚刚松手,苏离的身子失去了支撑,双腿一软,差点摔倒了地上,眼睛不敢直视苏睿,一直到苏睿扶住她,都不敢说话,只是小声的啜泣。 一路无言,这样的沉默,苏离更是受不了,这是自己头一次这样做,明明是毁掉了她的脸,心里却没有意料的舒畅,而是有一种作错事的惶恐,后悔自己的冲动,不是故意的,自己不是故意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是疑问句,而是直接就询问起因,苏睿联系起来前因后果,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情必定是有苏离的原因呢。 在苏家宅子的一个破落的庭院,静悄悄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带着暖意的微风拂过来,却像是腊月的寒冰,冰冷刺骨。 苏离依旧是垂着脑袋,不管苏睿说些什么,始终不肯说话,贝齿紧紧地咬着嘴唇,一直到渗出血丝,腥甜味溢满嘴里,都恍惚的不知道。 “我一直以为你是乖巧,之前不过就是耍耍小性子罢了,谁知道你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苏睿看着苏离的样子,分明就是默认了这个事情,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严厉。 “她同样是你的姐姐,是你的血脉至亲,你为什么会这样做!” 苏睿从来没有这么生气的质问过苏离,这一次却是愤怒至极,指着苏离,手指不停的颤抖。 “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让我太失望了!”苏睿一句话比一句话重,狠狠地扎在了苏离的心里,刺出了一个又一个大小不一的血窟窿。 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她来之前,都是好好的,为什么,为什么! 苏离的眼睛通红,白色的瞳孔里满是血丝,不甘心的瞪着苏睿,“对,就是我做的,我就是不喜欢她这个样子,我就是嫉妒她,你们一个个的都那么的宠爱她,可是我呢!” “你和她同样都是我的妹妹,根本就没有什么嫡庶之分,你为什么就想不通呢,都是相同的血脉……”苏睿失望的看着苏离,本以为是小孩子的心性,到最后都不敢相信是苏离做的这样恶毒的事情。 “我就是想和大哥一起,不想看到大哥陪在她的身边,我对大哥的感情不一样!”话音刚落,苏离的眼里蓄满泪水,心里隐藏的话,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出来。 “放肆!”刚听到这样的有悖人伦的话,苏睿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妹妹说出来的,伸出手去,毫不留情的甩了她一巴掌,把剩下的更过分的话堵了回去。 正文 第34章:畸形爱恋 “你,你竟然打我!”苏离还未反应过来,脸上就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捂着自己发烫的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最疼爱自己的大哥。 “来人,把三小姐带回屋子。”苏睿也是冲昏了头脑,想也没想就直接扇了过去,扭过脸去,不看苏离白皙的脸上刺眼的五指印,对着破烂围墙说道。 “是。”一直在围墙后边等待的几个贴身侍卫,面面相觑,不得已接到命令,只能把还在呆立着的苏离带走。 “不,我不走!”苏离使劲的甩开那几个侍卫的手臂,眼泪不受控制的流淌下来,声音带了几分声嘶力竭。 “带走,锁到屋子!”苏睿心里乱成一团麻,对那几个手足无措的侍卫冷冷的吩咐道,手上的青筋暴起,脸上也是极尽隐忍的表情。 “为什么!为什么!”苏离挣脱不开,生生的被拖走,使劲的把自己的脑袋拧到后边,嗓子已经沙哑的厉害,带了几分的歇斯底里。 苏睿跟在后边,手因为长时间的攥握,都快失去知觉了,看着前边使劲挣脱的苏离,嘴巴张了几下,最后化为一声叹息。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苏离被推搡到屋子里,门关上的瞬间就落锁了,隔着门使劲的拍打。 “你们退下吧。”苏睿站在门口,眼睛有些失神,手几度伸出去,碰到了门框,又把手缩回去,往后退了几步,对里面吵闹的声音无动于衷。 “我知道错了,放我出去吧,大哥。”苏离声音已经沙哑的快说不出话了,哀求的声音,手已经拍打的没有知觉的,不知疼痛的继续拍门。 苏睿就站在门外,听着一阵比一阵弱的声音,心里狠狠的抽动了几下,就静静地站在外边,安静的好像是离开了一样。 苏离浑身像是被抽走了力气,依靠着门口,慢慢的坐在地上,把脑袋埋到了臂弯里,哽咽不成声。 自打自己忆事开始,就是和大哥在一起的,不管自己犯什么错误,大哥都是很耐心的照顾自己。 苏离越想越委屈,自己也没有奢求得到嫡女的待遇,可是,至少,至少能让大哥继续留在自己身边也行,不过就是这么卑微的愿望,现在也要生生的剥夺自己唯一的念想。 嘴唇被咬的破了几处,苏离好像是没有痛觉的感知,头发湿乎乎的都黏在了脸上,眼里已经干涸,干干的流不出泪水。 年幼时候,不知道嫡庶之分,巴巴的凑上去想要获得一样的待遇,有一个不争不抢的姨娘,地位又能好到哪里去,若不是大哥一直明里暗里保护自己的话,也许就不会有现在锦衣玉食的生活。 苏离不敢继续回想,曾经得到了多少,现在就要失去多少,若不是因为苏娆的出现,自己怎么会这样的狼狈,大哥又怎么会这样对待自己。 脸上依旧是还未消散去的火辣辣的感觉,苏离捂着被扇的脸,心里的悲痛哭诉不出来,堆积在心里,憋屈的难受。 幼时曾一起放风筝,一起偷着拿泥巴捏人,甚至一起恶作剧,去整治那些曾经欺负过自己的人,不管自己做错什么,都是大哥在后边收拾烂摊子,从来不会担忧大哥会抛弃自己。 那些回忆汹涌而至,抵挡不住的在眼前回放,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苏离伸手想要抓住那些美好的片段,可是手伸出去,那些虚无的回忆支离破碎。 苏离几番忆起儿时相互依偎的美好情景,自己心里畸形的爱恋愈发的汹涌而来,大哥,大哥……即便是不被许可,即便是…… 苏睿一直坐在门外,只是过于的安静,屋里的苏离都以为他走了。若是不稍加注意,也不会发现他的存在。苏离在里面撕心裂肺的哭声,清清楚楚的传出来,苏睿又怎么会不知道,只不过暂时还不知道怎么面对罢了。 苏睿坐在冰冷的石阶上,心里却是刺骨的冰寒,当年幼的苏娆走丢之后,把几乎所有的疼爱都放到了软软儒儒的苏离身上,可谁知,这样过度的宠溺,让她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苏娆,苏娆,还不知道现在如何,那被腐蚀的脸,混着血水,在苏睿的面前不停地闪现。 天色由明转暗,再一次的变亮,整整一夜,苏睿脑子里乱糟糟的,眼睛充满了血丝,就像是雕塑,坐在石阶上一动不动。 “回,回禀皇上,微臣无能为力。”那个御医跪在地上,感受到殷承禄周身极低的气压,忍不住哆嗦着说道。 床上的穆烟昏迷中也是不安稳,丝丝的疼痛蔓延到全身,紧皱眉头,较好的那一侧面容皱成一团,嘴唇苍白干裂,看起来痛苦万分。 “其他的御医呢,给朕叫过来!”殷承禄大怒,一脚踢开跪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的御医,怒斥道。 几乎是出动了宫里所有的御医,就连那些资质比较年轻的,都被叫了过来,低着呕吐大气也不敢喘,排成一排。 “朕就不信,偌大的一个皇宫,就没有一个能医治好的!”殷承禄怒极反笑,双手背于身后,俯视的看着地上的一群御医,低沉的气压让在场的人都喘不过气。 穆烟纤细的手腕上搭着一个红绳,上前的御医屏住呼吸,手扶着悬在半空中的红绳,神经绷紧,一刻也不敢松懈。 那个御医欲哭无泪,穆烟的脉搏跳动紊乱无序,凭着自己多年以来的经验,根本就不知道从何下手。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已经连着换了四个御医。 “别说那些没用的,就直接跟朕说,这是如何?”殷承禄沉不住气了,那些把完脉的御医都是哭丧着脸,如丧考批,看完之后就退到一边默默的不说话,心里一股怒意。 “还有没有救?”殷玉芙心里百感交集,不久前还好好的人,现在已经奄奄一息,语气里的焦急越发的浓烈,手里的手帕都被揉的一团糟。 “臣无能,只能从外观得知是药物所致,但是不知道如何破解。” 几个御医互相对视了几眼,齐齐的跪下,头重重的磕到了地上,看着皇上脸上阴沉的表情,着眼前昏迷的主,地位可是不轻啊。 “你们几个,继续给朕看,看不好的话,皇宫也就没必要养着一群废物了!”殷承禄重重的一甩袖子,整个屋子静寂的死气沉沉。 剩下的那几个御医苦涩的张不开口,这下倒好了,比自己资历老的都没有办法,现下皇上和长公主这样的重视,这可是提着脑袋来把脉啊。 “你们倒是速度快点啊!”殷玉芙气恼的说道,这剩下的几个御医,磨磨唧唧的,谁都不肯上前,看着床上痛苦呻吟的穆烟,迁怒的呵斥。 “是。”其中一个御医硬着头皮,看看面部肌肤腐烂的露出白骨,比较起另一边完好的面庞,这一侧有些不忍直视。 果然,脉搏的跳动没有规律,时快时慢,更别说看出是什么毒素导致的了,脑子里的那些知识迅速的浏览,却没有一条能够解除现在不可扭转的问题的。 ‘扑通’,又是一声,那些御医倒也是识眼色,自知不能承担此重任,也没说什么,径直的跪在皇上的面前。 “也就是说,你们一个个平日自喻医术高强,现在这点问题都解决不了!”殷承禄声音越发的低沉,压抑着怒意。 苏媱一直在门口关注着里面的情况,里面的焦点都在床上的穆烟身上,哪里还会有看到她的存在。 就算是殷承禄不关注这边,苏媱脸上还是挂上了悲痛惋惜的表情,心里却是乐开了花,本以为自己那个笨手笨脚的弟弟做不成什么事情,可这次可是符了自己的心意。 “那,那就先擦拭一下吧,至少把上边的药水擦下来。”一个刚进到太医院的实习的御医,脑子里一抽,嘴巴不受控制的说道。 其他的几个资质老一点的,都在身后瞪了他几眼,都恨不得把他的背后戳出一个洞,这没有把握的事情,怎么能随意的说出口。 “那你便试试吧。”殷承禄揉揉自己的额头,疲惫万分,自己也不懂得那些医术,只能试试看了,万一就治好了…… “是。”那个说话的御医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只能硬照头皮走上前去,手里的手帕沾了一些水,不停地抖动,差点就握不住那块手帕。 “皇兄,这……”殷玉芙总觉得有些担心,侧头看着殷承禄一眼,焦急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殷承禄眼睛一直看着床上的穆烟,血腥味迎面扑来也没有避嫌,眉头皱得紧紧的,一言不发。 “啊!”有些湿润的手帕刚碰到伤口的边缘,穆烟大叫了一声,眼皮依旧是紧紧的闭着,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 那个年轻的御医瞬间六神无主,随着穆烟痛苦的叫声,手一松,手帕直直的掉落到了地上。 “拖出去!”殷承禄脚步不受控制的往前走了几步,声音冷冷的对着身边的侍卫说道。 正文 第35章:因祸得福 得悉命令的侍卫,迅速的上前,只是几秒钟的事情,那个年轻的御医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捂住嘴拖下去了。 跪在殷承禄身后的一排御医,把脑袋低的更低,不知是惋惜那个御医的命运,还是惋惜自己即将的命运。 “走吧。”看的也是心满意足了,苏媱心情很舒畅,扇动了几下手里的轻罗小扇,扭着腰身,脸上流露出几分掩饰不住的得意。 “诺,把这些赏赐下去吧。”回到自己的宫殿,苏媱心里越想越是解气,这贱蹄子,想要争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现在倒是好,没有了那狐媚子的脸,倒是要看看用什么吸引皇上。 那些贴身侍女看着苏媱大手一挥,金帛银饰洒落在桌子上,闪闪发光,不敢伸手去碰触,向来是对宫人苛刻的贵妃,何时会这样大方,侍女心里惴惴不安,快速的瞥了一眼苏媱,又迅速的把脑袋低垂下去。 “你们是都听不懂本宫在说些什么!把这些东西赏赐下去!”苏媱等了半天,也没看到那几个侍女有什么反应,很不耐的训斥。 “是,谢娘娘赏赐。”立于身侧的侍女,在苏媱动怒之前,身子微颤了几下,迅速的撤离桌子上的赏赐,迈着步子离开。 苏媱的嘴角勾起笑容,手轻轻地抚摸着摆在窗台的摇曳的花,“妄想飞上枝头,呵。”手下的动作一重,那朵花的腰身被折断,零落的耷拉在花瓶里。 “难道是有什么事情?”墨煜本是在塞外游历,心里狠狠的抽动了几下,有些不好的预感,心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慕烟那边,放下手里的东西,急急地往回赶去。 “你来这里做些什么”殷玉芙看到走进来的苏睿,声音毫不客气的说道。 “回禀皇上,公主,微臣是来接妹妹回家的。”才一晚,苏睿就已经疲惫的像是衰老了好几岁,声音嘶哑的说道。 “呵,现在倒是想起来你的一母同胞的妹妹了。”殷玉芙心里藏不住怒意,冷嘲热讽的说道。 “回去好好的照顾,不要再让其他的人接近,普天之下,朕就不信没有能医治好的。”殷承禄低沉的语气打断了殷玉芙接下来的话,苏睿点点头,心疼的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穆烟,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殷玉芙冷哼了几声,扭过头去,任由几个人把穆烟带走。 “都怨我,好不容易才回来,现在却是这样,若不是我之前的过度的宠溺,也不会有今天的事情,是大哥的错。” 苏睿从回到府里,就寸步不离的守在穆烟的身边,穆烟的手冰凉,像是融不化的严寒,冰凉刺骨。 “以后不会这样了,大哥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苏睿声音嘶哑的厉害,床上的人根本就没有反应,苏睿握着那双冰凉的手,悔恨的说道。 “怎么回事?”闻讯赶来的苏景洪看到床上奄奄一息的穆烟,大惊,去长公主宴会之前还是好好的,现在回来怎么…… “啊,我可怜的孩子啊,我听闻是有些事情,怎么,怎么。”二夫人刚进门,就用袖子掩住脸,泣不成声。 苏睿本来微张的嘴,最后还是闭上,整个屋子里都是二夫人假仁假义的哭声,也没有什么心情解释些什么。 “没看到娆儿还在休息么,你在这里大吵大闹成何体统!”若是平时,也就算了,可偏挑这样的时候,苏景洪怒斥道。 “呜,妾身这不是担心么。”二夫人一来就吃瘪,哭丧着脸,声音压抑成小声的呜咽,委屈的说道。 “不知姐姐现在如何?”苏齐看到那个妖女脸已经被毁的彻底了,脸上有几分掩饰不住的得意,看看这个妖女如何再与自己作对。 二夫人手背在身后,绕到了苏齐的腰部,狠狠地掐起一块肉,狠狠的拧了一圈,若是不注意,这样的表情被怀疑了,可是洗不干净了。 “嗷!”苏齐本事得意洋洋的,猛然间被狠狠地拧了一下,忍不住大叫起来,不满的回头看看还在抹眼泪的二夫人。 “你在这里大嚷大叫的干什么,滚出去叫!”苏景洪本就是心烦意乱的,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现在又承受这样的痛苦,心里针扎一样的疼。 二夫人用手帕掩着脸,恶狠狠的瞪了苏齐一眼,苏齐哪里知道是有什么问题啊,看看震怒的父亲,再看看瞪着自己的母亲,瘪嘴,委屈的低下头不再出声。 “齐儿这是担心呢,才会这样着急的没大没小的,妾身煮了一些鸡汤,给我可怜的孩子补补身体。”二夫人眼睛通红,挤出几滴泪水,哽咽的说道。 苏齐眼睛愤愤的盯着地面,这妖女果然是和自己八字不合,就算是昏迷了,自己只要碰上她,就不会有什么好事情。 即便是宫里的御医都无能为力,可苏景洪还是不想放弃,找遍了市井内外的大夫,就连打着神医幌子的江湖大夫都被请来,可惜无人能够医治。 “不必多礼,我是来看看苏家大小姐情况的。”殷玉芙在公主府呆了一段时间,心里总是挂念着,最后还是带着驸马出来,看看现在穆烟的情况。 “公主里面请。”不打一声招呼,长公主突然来访,那些在门口的下人,连忙让开一条路。 “这几日如何?”殷玉芙看着床幔低垂,里面躺着的人影若隐若现,皱眉问服饰穆烟的侍女。 那个被问及的侍女摇摇头,“这几日找来大大小小的大夫,依旧是没有好转,不过,已经清醒了,小姐适才疲惫休息的。” “公主?”端来汤药的苏睿,看到长公主和驸马立于屋内,惊讶的叫道。 “恩,实在是有些担心,就来看看。”殷玉芙淡淡的应了一声,看着飘着渣滓的黑色汤汁,一股苦涩的味道迎面扑来,微微的皱下眉头。 “公主。”穆烟睡得极浅,外边轻微的声音,就转醒,脸上遮上了一层面纱,挡住了破落的那一侧脸,掀开帘子走出来。 殷玉芙闻声,刚转过身去,脸上的惊讶被定格住,嘴巴微微的张启,竟是发不出声音。 “公主?”孟研修反应的倒是快些,轻轻地用臂肘碰了碰殷玉芙。 “哦。”猛的回过身来,殷玉芙表情迅速的转换,掩饰住眼里的惊讶,“现在感觉如何?” “倒是没有其他的大碍了,还劳公主挂心。”穆烟的头有些疼痛,脸上的伤口见不得风,一吹就会蚀骨的撕裂,轻轻的点点头。 “趁热喝了这些药吧,待会儿凉了可就失去药效了。”苏睿疼惜的摸摸穆烟的脑袋,把汤汁端到了穆烟的面前,一直到穆烟苦着脸喝完这一碗,递了一枚蜜饯,就端着碗出去了。 苏睿把门关上,留给殷玉芙谈话的空间,屋子里那些侍女也被遣掉走,一瞬的静寂…… “真像,真像……”殷玉芙看着穆烟隔着面纱的样子,加之被衣服裹着的腰肢,几乎都以为是原来的穆烟回来了。 穆烟嘴里的苦涩慢慢的褪去,看着殷玉芙,说的话细微的听不清楚,没说一句话,就扯动着脸上的伤口,嘴巴小幅度的张合,“公主这又是想到什么了?” “你的脸没事吧?”殷玉芙摇摇头,把那些想法压回去,担忧的看着眼前的穆烟。 “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能修复好。”穆烟轻轻地伸手碰了几下,倒吸了口冷气,脸上开始结疤疮,又痒又疼的。 “会有办法的,总会治好的。”这句话,就连殷玉芙自己都有些底气不足,这么猛烈的药性,能不能治好,真的是说不准。 “公主还是在担心她的脸么?”走出好远去了,殷玉芙的手揪着裙摆,眼睛无神的坐在轿子里,孟研修反手握住那双柔夷。 “驸马,你不觉得很像么?”越想越觉得很像,殷玉芙涣散的目光聚集起来,看着孟研修,等待着解答。 “恩,带上面纱的确是有七八分相似。”孟研修悉知长公主的想法,点点头应和道。 “你说,皇兄,会不会也会这样觉得?”殷玉芙喃喃的说道,这一次是福还是祸,谁又得知呢。 “也许是因祸得福呢。”孟研修把想说的话都浓缩为这一句话,紧紧地握着殷玉芙的手,有些话不必说清楚,就能得知其中的意思。 “刚才公主来说了些什么?”苏睿一直守在门外,生怕因为自己离开再出现什么意外,徘徊在门外,一炷香的时间都没见门打开。 长公主和驸马才走了不远,苏睿就直接冲进去,上下的打量着穆烟,确保没什么问题,才松了口气。 “大哥,我没事的。”穆烟失笑,心里却是暖洋洋的,这就是‘家’的感觉吧,轻轻地扯了扯苏睿的衣服。 “不管如何,我都在你身边,不会让你再出现问题了。”话语掷地有声,苏睿郑重的对穆烟承诺。 正文 第36章:墨煜回来了 第三十六章 “这里可不是乞讨的地方啊!”墨煜匆匆赶回来,身上的衣衫沾满了灰尘,落魄的样子,像是要来乞讨的泼皮,在醉玉楼门口招呼客人的店小二急忙挥着手要赶走他。 墨煜倒也是不恼,现下心里总是平静不下来,在胸膛不停的跳动,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哪里还有闲心去管其他人的冷嘲热讽,从怀里掏出几枚银子,明亮的光泽闪了几下。 “呃,里面请,里面请。”店小二换脸的速度比翻书还要快,有几分打脸的尴尬,从脖子上抽出那块浸透了汗渍的毛巾,身子一侧让出个位置,迎着墨煜进去。 “客官要点些什么?”拿着纸笔,店小二殷勤地跑来跑去的,桌子上的茶水刚刚沁好,还冒着晃晃悠悠的热气。 “先来几两酒吧。”墨煜揉揉额头,路程赶得太紧,肚子虽是空瘪瘪的,可是却没有丝毫的食欲。 “呃,好。”店小二呆立了好久,眼前这个衣衫破烂的客人依旧是没有再说些什么,嘴里嘟囔几句,不情不愿的去打酒,本以为是个有钱的主,可谁知道这样寒酸。 “先生?”胭脂路过醉玉楼,只是习惯性的往里面张望一下,可谁知道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席窗而坐,只不过过于消瘦,头发乱糟糟的,颓废的样子不太像自己印象里的整洁文雅。 “恩?”墨煜的耳朵轻轻的动了几下,听到熟悉的呼唤声,放下递到嘴边的酒,回头目光刚好撞上门口踟蹰的胭脂。 “先生,果然是你。”胭脂松了口气之余,心里有些酸楚,不知道在外边遭遇了什么,身上衣衫破旧,头发也没有修理,胡子杂乱的横长,脸上疲惫的样子遮掩不住,若是不仔细的看,还以为是路边行乞的乞丐罢了。 “先生,你这是?” 胭脂坐在对面,看着墨煜的眼里的血丝,自己不在身边照应着,就已经变成这样邋遢的样子。 “我本是在塞外,可突然心里有些心神不定,我估摸着是有什么事情,就急急的赶回来了,不知是不是穆烟那边出现什么情况?” 墨煜急切的目光看着胭脂,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心里实在是慌乱的厉害,隐约的猜测出穆烟也许出了什么状况。 “先生莫不是爱上了那个穆烟?这才出了一点事情,就急成这样。”胭脂有些吃味,自己还那么担心他的身体,这倒是好,原是为了那个穆烟而变成这样的,带了几分的挖苦。 “你懂些什么,是不是真出什么状况了?”墨煜脸上带着未洗去的灰尘,焦急的询问,难不成,自己这预感…… 胭脂本想再数落几句,看到墨煜的样子,也就收起那些打趣的心思,脸色严肃了几分,“确实是出了一些事情,在长公主生辰的时候,她的脸被人用药物毁掉了。” “哎,哎……”胭脂看着匆匆离去的墨煜,只留下一抹白色,叹了口气,碗里淡黄色的酒还在微微的晃动,可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胭脂只能认命的追赶着墨煜的脚步,这穆烟在先生心里的重量,可真是不能小瞧啊。 “你是什么人?”一刻也不敢停留,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已经到了苏府的门口,被门前拿着兵器的侍卫挡住。 “听说苏家小姐面部被毁,而本人不才,恰恰是研究了关于这些的药物。”墨煜轻咳了几声,随口诌了个借口。 “那就请进吧。”几个侍卫看着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墨煜,哪里有什么神医的样子,可是苏府这段时间广招江湖医生,只为能够医治好苏家大小姐,即便是心中疑虑多多,也只能放开让他进去。 “劝你一句,若是不行的话,就早早的离开。” 那几个侍卫这段时间见多了来这里招摇撞骗的,可下场却是没有几个好的,看着走路都有些摇晃的墨煜,出于好心的说道。 “我现在要进去医治,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任何人进来打扰,否则就会功亏一篑!”墨煜英俊的眉头拧作一团,严肃的说道。 “先生就放心的进去吧。”胭脂揉揉自己酸痛的胳膊,点点头站于门外,屋里只剩下墨煜和穆烟两人。 那几个莫名被赶出来的侍女,脸上带了几分的疑惑,眼睁睁的看着门被关上,只能和胭脂站于一处,按照吩咐,站在外边守着。 “你怎的突然回来了?”穆烟脸上遮着面纱,本来以为又是冲着丰厚的奖励来的江湖骗子,谁知回头看到风尘仆仆的墨煜,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疑惑。 “心里总是不安,有些担心你,就着急赶回来,谁知道会真出问题了。”墨煜看着身形有些消瘦的穆烟,嘴巴快于脑子,说道。 穆烟没有回应,背过身去,看着窗台上娇艳欲滴的花,手拂过朵瓣,屋子里一片尴尬的静寂。 墨煜意识到自己太过冲动,掩饰住自己脸上关切的表情,解释道:“我们之间的交易还没有结束,我怎会容许我救助的人出现任何的意外呢。” 穆烟回头望着墨煜,他脸上虽是强扯出来的笑容,可是眼里的失落却是实实在在的,泄露了极力想掩藏的情感。 “那便医治吧,也不知这么长时间了,还能不能重新恢复。” 穆烟伸手,从耳后将那半透明的纱布摘下,装作是瞧不见墨煜脸上失落的表情,淡淡的说道。 “我这有特制的膏药,保证能够光洁如初。” 看到面纱后的脸,一边是如羊脂的光滑,另一边则是溃烂结疮的脸,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从自己的怀里拿出手心大的瓶子,轻轻的拧开。 “那便好。” 穆烟坐在椅子上,微微扬起脖子,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扫动在墨煜的心里,小巧的鼻子有些微微的湿润,阳光都有些贪恋的停留。 墨煜的手上沾了一些近乎于透明的膏药,手颤抖了几下,深呼了口气,将这凉凉的膏药,轻轻地摸匀在那些伤口上。 穆烟身子微微的向后仰,脸上突然的凉意有些不适应,眉头皱起一个小的弧度,继而平缓。 半透明的膏药渗透在伤口上,紧接着被疮疤吸收,墨煜轻轻的触碰着那几处凹凸不平的地方,再度涂上了厚厚的药。 “疼不疼?”那几处疮疤触目惊心,墨煜眉头不自觉的皱起来,一边涂抹,一边轻声问道。 “难不成你忘记了么。”穆烟轻轻呵笑了几声,“我这副身子没有知觉,又怎么会感受到疼痛,不过就是做出来给人瞧的罢了。” 药膏的效果的确是好,皮肤才沾了冰凉的药膏,迅速的吸收到皮肤里,本是疮痍的面孔,重新恢复光滑,甚至比之前更加的娇嫩。 “怎么?” 脸上冰凉的感觉消失,可久久的没有得到回应,奇怪的睁开眼睛,只看到墨煜的手悬于半空,愣愣的定格在那里。 “呃,没有,已经恢复了,一点疤痕也没有留下。”看着面前这个深入骨髓的面庞,墨煜晃过神来,摇摇头,拿起一面铜镜摆在穆烟的面前。 “恩。”穆烟看着映出来的不是很真切的样子,伸手抚了几下,脸上的肌肤的比之前更为娇嫩柔滑。 “你们这是作什么?”二夫人本意是来看看这边的情况,可谁想到在门口被拦住,不耐的说道。 “小姐还在里面医治,二夫人,您不能进去。”侍女很为难的挡在前边,迟疑了几下,还是伸手拦住。 “呵,你们这是拦着我不成!”二夫人冷哼了几声,执意要进去看看,越是不让进,越是好奇的紧。 “国公大人吩咐过,不能打扰到小姐的医治,奴婢也是迫不得已。”胭脂走上前去,不亢不卑的说道。 “哼。”二夫人听到胭脂拿苏景洪来压自己,即便是心里不服气,却不能说什么,这贤良淑德的形象还是要继续保持下去。 屋内的穆烟听闻外边的吵闹,本欲起身出去,听到胭脂的话,继而就是二夫人离开的脚步声,轻呼了口气。 胭脂心里也是惴惴不安,自己哪里接到过这样的指令啊,强撑着脸上的表情,一直到二夫人离开,腿脚有些微软,可算是蒙混过关了。 “为何还要带上面纱?”墨煜收起那剩下的药膏,重新塞到自己的怀里,看着已经恢复如初的穆烟,对着铜镜重新戴上面纱,不解的问道。 “适才的动静你也是听到了,这还是都不知道我恢复原先的样子,就已经是麻烦重重。”穆烟把面纱系于耳后,用手调整了几下,严严实实的挡住面容,就像是刚才墨煜初见时候的样子。 “若是知道了我恢复,谁知会不会想出其他的办法来应对我,倒不如坐观其变为好。”铜镜里倒映出墨煜不解的神情,穆烟继续解释。 墨煜只是不解穆烟的行为,若是想要达到自己目的的话,为什么会把能够成为利器的面容遮掩住,而不是充分去利用。 正文 第37章:苏离挨打 “呵,有些事情不只是看起来那么容易的。“ 穆烟摇摇头,不愿意多说,现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博得殷承禄的新任,只有顺利进宫,才有机会一步步的接近他,成为他最亲近的人。 墨煜看到沉思的穆烟,宛若空气,站于身后静默不语,这般也好,在她的身后,能够起到细微的作用也就够了。 “你说说看,你这是做的什么事情!“苏景洪愤怒的声音传出来,震得周围的那些瓶子也在晃晃悠悠的,屋内的侍女被遣出去,低着头不敢说话。 苏离紧咬着嘴唇,脸色苍白的像是纸张,眼睛红肿的厉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迟迟不肯落下,一言不发,承受着来自于苏景洪的怒意。 “不说话是吧,之前做那样的事情的时候,怎么就有胆量了!“ 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只能看到苏离瞪着通红的眼睛,倔强的和自己对视,苏景洪心里的怒火又高了几分。 “就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那又如何!“从苏景洪一打开门的时候,本以为是来接自己出去的,可谁知道一进门就是劈头盖脸的责骂,苏离心里是满满的失望,好像是所有人的心里都只剩下了苏娆。 “如何!你说如何!平时怎么教导你的,就是来残害自己的嫡姐么!“不说话倒是好,苏离这一句话彻底的惹怒了苏景洪。 “你们每个人眼里只有她,除了她,谁能看到我,谁会看到我!“ 苏离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崩塌而出,在脸上错横的流淌,声音愈发的嘶哑,自己一点也不贪心,只要有大哥就够了,可是,现在自己唯一的念想也要被剥夺…… “你哪一样不比嫡女差,样样都没有缺的你的,是谁让你生出这样恶毒的心思的!“苏景洪失望万分的看着苏离,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平素里乖巧的女儿说出来的话。 “不一样,不一样的……“苏离的声音带了几分的绝望,捂着脸,声嘶力竭的喊道,泪水顺着指缝流下来。 “来人。“苏景洪浓浓的失望,背过身去,不去看自己这不成器的女儿,对着门口唯唯诺诺的侍卫喊道。 “是。“几个长得高大威武的侍卫站上前来。 “打三十大板,一板都不能防水,若是谁敢违抗命令的话,双倍惩罚!“苏景洪双手背于身后,似是叹息又是命令,不容置疑。 看着半伏于地上的苏家三小姐,那几个侍卫迟疑的看看苏景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把这冰冷的板子打在娇娇嫩嫩的小姐身上。 “你们这是打算让我亲自动手么?“立了半天,那几个侍卫迟迟没有什么动作,苏景洪呵斥道。 “是。“家主都发话了,那几个侍卫硬着头皮,把瘫软在地上的苏离扶到了外边的长板凳上,深呼了口气,握着板子的手都出了层汗水。 “啊!“一直到板子落下,那几个侍卫都没能等到苏景洪叫停的声音,看来这次是真的下定了决心了。 一下比一下重,板子毫不留情的落下去,在屁股上密集,苏离疼的头上沁出一层又一层的汗水,撕心裂肺的声音让那些侍卫都有些手软。 苏景洪背对着,没有看那场景,声音却是一声不落的落入耳朵,还未到三十大板,就甩袖离开,终归是狠不下心看到最后啊。 即便是家主走了,那几个侍卫丝毫不敢松懈,咬着牙,把剩下的板子打完,身上的汗水把衣服浸透,丝毫不比苏离出的汗水少。 “小姐,得罪了。“临走之前,那几个侍卫轻轻地说了一声,不忍看苏离背后血肉模糊的样子。 “喝点鸡汤,补补身体。“三夫人得知消息的时候,来到庭院,苏离已经被那门口的侍女合力抬进去了,只见苏离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 “不喝,没胃口。“苏离屁股上传来阵阵的刺痛,扯得五脏六腑都是揪成一团,哪里还有心思喝鸡汤。 “等你饿了,就喝一些。“三夫人也没说些什么,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切都是正常的轨迹。 “你就不担心我么?“苏离心里的撞击比身体的疼痛更为强烈,看着三夫人不悲不喜的样子,本来的期望化为虚无。 “等好受一些,吃点东西。“三夫人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就要出门。 “我真想知道,我究竟是不是你亲生的。“苏离趴在床上,声音竟是带了几分的苍凉,半是嘲讽的说道。 三夫人的背影僵硬了几下,继而又迈着步子离开。 苏离这段时间的眼泪都比得上之前所有时候的了,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头下的枕头都被打湿。 “小姐,该换药了。“侍女手里托着银质的盘子,上边是几个干净的布条,还有一些黑乎乎的调制成的药膏。 伤口粘连着衣服,用剪刀小心地剪开,刚接触到空气,苏离就忍不住倒吸了口气,丝丝的咬着牙齿,任由那些侍女往伤口上涂抹药膏。 一日又一日,苏离几乎就是在床上度过的,伤口慢慢的愈合,食欲不好,桌子上的膳食都是吃一小口就罢了,苏离眼睛无神的看着窗户,期盼着苏睿能够出现。 回来的吧,之前不管是自己做错什么,大哥总是无条件的宽容自己的,这一次,也该是如此吧…… ''蹬蹬蹬''的连串的脚步声,苏离猛地一下子做起来,''嘶嘶''的倒吸冷气,可现在顾不得这些了,是不是大哥来了,果然是放心不下自己。 门悠悠的打开,一副嬉皮笑脸的面孔挤进来,苏离本是忍痛坐在床上,满眼的期待,看到那张脸的瞬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失落。 “怎么,就这么不愿意见到二哥啊?“苏齐装作是伤透心的样子,捂着自己的胸口,径直的坐在床边。 苏离才没有心情去管他,重新躺在床上,继续无神的盯着床幔,一声不发。 苏齐渍渍的打量着苏离,看着她疼的小脸煞白,渍渍直叹,“渍渍,你怎的就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了,不是二哥说风凉话啊,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苏离听了之后心里更是不爽利,别过脸去,任由苏齐自言自语,就是不肯应一声。 苏齐只是幸灾乐祸,不管苏离是不是搭理自己,心情极好的看着床上包裹的严实的苏离,“唉,你这个样子真是我见犹怜啊,不知道大哥是不是也是那么心疼啊。“ “对了,你看看二哥这个脑子,真是不该说的也都说了。“苏齐虽是这么说,脸上一点也没有懊恼的表情,“我才想起来,这段时间大哥都是在照顾苏娆呢,哪里还有时间来这边啊。“ 一句紧接着一句,丝毫不在乎苏离的想法,每句话都像是尖刃,狠狠地刺在苏离的心里,一个又一个的窟窿,血肉模糊。 怨不得,怨不得自己等不到大哥,果然是这样,苏离心里不停的嘶吼,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也就是二哥心疼你,来看看你了,真可怜啊。“苏齐的话狠狠的冲击了苏离本是千疮百孔的内心,却犹不自知,继续说道。 “苏娆回来之前你还是好好的,现在倒是好,唉,可怜的小阿离啊。“苏齐轻揉自己的额头,装出很同情的语气,可是掩盖不住其中的幸灾乐祸。 “你够了!“苏离再也忍受不住,声音很沙哑的喊道,身子绷得紧紧地,往前倾动了几分,,眼睛瞪得圆圆的,好像随时都要扑上去的样子。 “唉,其实二哥也是心疼你啊。“苏齐不在意的站起身来,扑打了几下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不过,小阿离啊,你这件事情做的真漂亮,不要担心,以后还有二哥哥会罩着你呢。“ 未等苏离彻底动怒,苏齐扔下这句话,甩着袖子得意洋洋的走出去了。 苏离的火气无处可发,想起苏齐的那些风凉话,越想越生气,狠狠地抓着床单,用力的攥紧,床单已经皱成了一团。 “现在知道后悔了,你之前是怎么想的!“三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手里还拿着治疗伤口的药膏,把手里的药重重的放到了桌子上。 刚才看到苏齐进来之后,三夫人立于门外,谁知道会听到这样的事情,心里一股郁结,看着床上生闷气的女儿,恨铁不成钢。 “你又想说些什么。“苏离看也没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三夫人,语气不冷不热的说道。 “你个蠢货,之前是怎么教导你的!“三夫人生气的伸出手指,指着床上虚弱的苏离,气不打一处来。 苏离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手里还紧紧地攥着床单,指甲都快折断了,也不松手,所有的愤懑全都发泄在床单上。 “你就是被人当枪用了,你也不知道!“苏离的态度刺激到了三夫人,本来就一直是不争不抢的,现在看到自己的女儿这样,恨不得直接戳着她的鼻子叱骂。 正文 第38章:墨煜被抓 “本以为你是个傻得,谁知道你现在倒是好,看看你现在的这个样子!”三夫人指着床上面色苍白的苏离,心里也是愈加的恼怒。 苏离手下的抓着床单的力气更大了几分,长长的指甲都差点断了,眼泪像是关不住的闸门,压抑着喉咙的哭泣声,心里的怨恨增加了几分。 “我日后若是不管你了,倒是要看看,谁还会再管你!”说是这样说,三夫人拿起桌子上的那些膏药,均匀的涂抹在纱布上面,嘴里的话却依旧是不留情面。 苏离心里闷着一股火气,暗自的恼怒不已,脑袋深深地埋在被子里,闷闷的不说话。 只感觉到下边的杯子被掀开,还未等感觉到空气的凉意,一阵凉嗖嗖的东西在伤口上,苏离愣了一下,三夫人虽说是生气,可手下的动作轻柔了几分,看着那溃烂的伤口,轻轻的叹了口气。 抹完药,三夫人端着盘子,把那些药放于一边,掀开桌子上的盖着盖子的粥,清淡的香味洋溢出来。 “起来吃些东西吧。”看着还缩在被子里的苏离,三夫人既好笑又好气的说道,想要伸手掀开蒙在苏离头顶的被子。 “唔。”苏离在被子里沉闷的声音传出来,屁股上的凉意慢慢地消失,伤口的疼痛也减轻了很多。 ‘嘶嘶’,倒吸了几口冷气,身子刚刚抬起,就扯的那些伤口重新裂开几分,疼的苏离呲牙咧嘴的,又重新躺回去了。 “诺。”三夫人坐在床边,手上端着那个比手大一些的碗,另一只手举着汤匙,里面的粥已经凉的差不多了,用碗接着,往前递动了几分。 苏离微微的抬起头来,脖子往上仰了几下,汤匙里的粥不凉不热的,划嫩的顺着喉咙咽下去。 “这几日就好好休息,不舒服就早些说出来。”那碗粥很快就喝出来了,三夫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残羹冷炙,出门之前不放心的叮嘱道。 不管三夫人是不是能看到,苏离径自的点点头,眼眶依旧是红红肿肿的,心里溢满酸酸暖暖的感觉。 不管如何,不管是不是都抛弃自己,只有娘亲永远呆在自己的身边,是自己最亲的人,苏离抽了几下鼻子,眼睛也是酸酸的。 这边乱作一团,静安公主府那边也是丝毫的不清闲。 “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殷玉芙伸出手,试图抚平孟研修脸上皱起的起伏。 “这几日,我在苏府安插的眼线,说是看到墨煜进出苏府。”孟研修想了几下,还是打算如实的告诉殷玉芙。 “哦,那又如何,不过就是一个说书好一些的说书先生罢了。”殷玉芙本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听完之后,松了口气,笑着说道。 “可这件事情有些蹊跷,看着这个说书先生并不是那么简单,能够随意的进出苏府。”孟研修的眉头又深锁了几分。 “这么一说倒也是。”殷玉芙没有注意的地方被重新提起来,心里本来的那些疑惑串成一团,的确是有些蹊跷。 自己与墨煜能够相识,完全是因为他说书比一般的人新奇的多,那些凄美的故事总是百听不厌,才会次次都找他说书。 暂且不说这些事情,仅仅是上一次,穆烟换了面容第一次和自己相遇的时候,若不是因为那独特的歌声,自己又怎会注意一个普通的卖唱女,那个时候,好像墨煜也在…… “我记得之前在醉玉楼的时候,若不是因为那歌声,我也不会注意到穆烟的存在,那歌声分明就是故意引得我的注意的。”殷玉芙的手停留在孟研修的脸上,有几分凝重,“我记得那个时候,墨煜是和她一起的。” “莫不是有什么牵扯?”孟研修伸手,握住停留在自己脸上的那只纤细的手指,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脸上,三分猜测七分确定。 “我不知道,只是现在猛然回想起来,觉得必是有什么联系的,事情太过于巧合了。”殷玉芙摇摇头,使劲回忆之前相遇的时候,确定是自己没有记错,那时候,两个人分明是很熟悉的样子。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监视,看看究竟是有多少咱们不知道的事情。”两只手紧紧地握住,孟研修脸上的笑容像是安抚一样,殷玉芙本有些慌乱的心平静下来几分。 孟研修心里已经有了既定的想法,刚走出长公主的房间,就把那几个暗卫号召起来。 “这几日加紧观察那个男人,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汇报。” 几个人得到命令之后,就急急的离开,孟研修盯着围墙,呆立在庭院里,微风初起衣袍,竟有几分不可亵渎的翩然之意。 “好了,今晚就说到这里,明日继续。” 醉玉楼传来熟悉的声音…… 穆烟脸上早就已经被医治好,无需在担心一些什么,墨煜便恢复了原来的生活,每日依旧是美酒作伴,偶尔说说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逼真的好像真实发生过一样,那些故事让人唏嘘不已。 “今日再说些吧。”围着听的津津有味的人,有几分被打断的失落,带了几丝的央求,说道。 “不行了,今晚不行,明晚继续,明晚。”墨煜已经喝得醉醺醺的,眼前的事物都在晃晃悠悠的,一会重叠成一个,一会分散成好几个,摆摆手,眼前晕乎乎的,往外走去。 “先生慢点啊。” 墨煜身上浓浓的酒气,熏得脑子更加的不清醒,酒精只会把人极力想要隐藏的情感无限的放大,脚步虚浮了几下,扶着路边上的墙砖,一点点的往前挪动。 “恩?”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墨煜没有防备,绊了一下,幸好的是扶着那些墙砖,才没有狼狈的摔倒在地上。 “恩,一个,呃,砖。”墨煜借着月光,模模糊糊的看着地上有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打了个酒嗝,探出脚尖,踢动了几下,继续往前走。 “到了。”酒精冲上了脑子,墨煜眼前本是有几分明亮的景物,开始变得黑暗浑浊,眼皮往下耷拉,快要睁不开了,嘟囔了几句,依靠着墙壁顺着坐下去,沉沉的睡过去了。 “怎么办?”一直步步紧跟的几个暗卫,走到墨煜的跟前,凑近了几分,确定是已经喝醉了睡着,面面相觑。 “先不管了,带回去再说吧。” 几个暗卫就像是抗麻袋一样,呼哧呼哧的把醉的不省人事的墨煜给带回了静安公主府。 次日,阳光都溢满了整个房间,宿醉的脑袋涨的难受,墨煜迷迷糊糊的揉揉额头,阳光刺的眼睛都睁不开,奇怪,今日怎的胭脂没来叽叽喳喳的? “公子醒了么?”立在桌子一边擦拭的侍女,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床前,影子打落下来,刚好遮住一些眼光。 墨煜这才能稍微的睁开眼,眼皮有些肿胀,倒是不妨碍观察周围的事物。 “不知胭脂去哪里了?”墨煜刚一开口,声音沙哑的厉害,咳嗽了几声,才把话清楚的表达出来。 “奴婢不知公子说的是谁。”那个侍女愕然,呆了一会儿,摇摇头,轻声的回道。 穿戴好衣物,墨煜想要出去寻寻看,这般时间了,胭脂这丫头倒是真的放心的下自己。 “公子要去哪里?”门口是一排训练有素的侍女,挡住墨煜能走的路,齐齐的说道。 “这是哪里?”再怎么迟钝,也是看出这个地方的构造和自己所在的苏府完全迥然,庭院里的构造繁华的多,小路勾勾拐拐的,那些装饰的花卉也不是一样的风格。 “这是静安公主府。”几个侍女不知所意,头微微的低下,恭敬的回答。 静安……公主府…… 墨煜的脑子‘轰’的一下子,像是短暂的停歇,有些反应不来,自己何时喝醉了就跑来这个地方了。 一连数日,醉酒的记忆记不起来,可是根据这里的侍女的态度,也是隐约的估摸到,自己来到这里不是偶然的事情。 “公子去哪里,今日的膳食刚刚准备好,让公子久等了。”门口的侍女适时的端出花纹繁琐的盘子,上边是大大小小的膳食,不动声色的把要出门的墨煜堵了回来。 “我想出去走走看。”墨煜往后退了几步,每日的活动都被禁锢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屋子里的摆设都快看的厌了。 “公子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话,直接告诉奴婢就好了,奴婢会及时的准备好的。”门被重新关上,关上的瞬间,墨煜看到了门口层层守卫的奴才。 “唉。”每日都会重复这样的事情,墨煜都无力去辩驳些什么事情,只能叹口气,看着眼前精致的食物,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不管是吃的用的,几乎都是双手呈上,就连基本的起居,都有专门的侍女,若是加上不能随意出去的话,这样的生活基本就是圈养的生活了,惴惴不安的,感觉随时都会有莫名的‘惊喜’。 正文 第39章:美人计 开始的几天,除了闲闷一些,其他的还好说,可是时间长了,只是单调的重复,看到再美味的佳肴也是失了胃口。 “我要去见公主。”门口的侍卫挡在前边,墨煜心里一股愤懑,看看自己柔弱的胳膊,再看看那几个侍卫虎背熊腰的样子,收回想推开他们的手,无奈的说道。 “公主有令,公子这段时间就先好好的休息,需要什么东西,直接吩咐我们便好。” 再一次失败,墨煜唉声叹气的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光滑的瓷杯,几度伸出手去,想要扔出去,想了想,还是把瓷杯放回原处,这样的生活,时间好像静止一样,漫长的让人发疯。 “公子?”窗前的阳光被拉得很长,一天又快结束了,门口伴随着敲门的声音,有几声试探的问声。 “恩。”墨煜无精打采的应了一声,估摸着这个时间,又是到了晚膳的时间,摸摸肚子,还有些撑胀。 “公子,那我便进来了。”门口的侍女等了好久,就连那细微的‘恩’声都没有听见,只能硬着头皮推开门。 “放在那里,你出去吧。”墨煜都懒得抬头,每日单调的吃饭睡觉被阻拦,几乎都快成了条件反射了。 “公子,公主邀请您过去。” 墨煜从脑子里接受到这句话,一直到还未来得及反抗,加起来还不到半炷香的时间,身上的衣服也是被拽的松松垮垮的。 殷玉芙换下样式复杂的裙纱,一身简单的束腰服装,院子中央早就摆好了各式的佳肴,根据这段时间墨煜吃的菜式,几乎摆上的都是墨煜平素爱吃的。 看起来有些年份的酒,盖子被掀起,浓郁的酒味铺面迎来,勾起了墨煜肚子里的酒虫,若不是情况特殊,早早的就会扑上去,感受一下缠绕在舌尖的美味。 “坐下吧,不必那么拘束。”殷玉芙难得的笑了几下,亲自端起酒坛,有些浑浊的酒滚落在面前的琉璃杯里,折射着周边灯笼的光亮。 既然是长公主发话了,墨煜心里虽是很不安,还没搞清楚事情的缘由,就莫名的被带到这里来,心下不安的坐在殷玉芙的对面,筷子握在手里,迟迟的不肯落下。 “那么拘束做什么,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些什么,那就吃些清淡的吧。”殷玉芙似乎是没看到墨煜尴尬的表情,轻轻挽起袖子,拿着自己的筷子,夹了一些墨煜喜欢的膳食,放在他的盘子里。 “呃,公主……”墨煜心里发毛,那里还敢吃眼前的那些冒着热气的食物啊,刚开口想要问问,结果…… “不喜欢么,那就试一试这个吧,这是御厨刚刚研究出来的,本宫倒是挺喜欢的。”殷玉芙打断了他要说的话,墨煜的盘子里已经是满满当当的了。 “我,唉,公主……”墨煜几度想要插话,打断殷玉芙现在很反常的行为,心里有些发虚。 “看看本宫这脑子,忘记了先生最爱的东西了,该打该打。”殷玉芙恍然大悟的样子,纤细的胳膊抬起那满满的酒坛,让本来就已经快要溢出的琉璃杯,更是危险的摇摇晃晃的,好像下一秒就会争先恐后的流出来。 “公主你想知道什么就问什么吧,我保证一字不落全告诉你,绝不隐瞒。”墨煜欲哭无泪,放下筷子,有些发虚的盯着眼前殷勤斟酒的殷玉芙。 “我只是记得,穆烟说过,她得以重生是因为有隐世高人相助,才得以重生。”殷玉芙优雅的颔首,往自己的嘴边递了琉璃杯,轻轻地抿了几口,辣味直冲眼睛。 “呃,世间竟有还阳之术啊,那倒是稀奇,渍渍。”墨煜的手在袖子底下已经有些紧张的交握起来,继续装傻,很无知的样子,看着长公主。 殷玉芙哪里又会不知道,墨煜眼睛里闪过的一丝慌乱早就已经出卖了他,在心里冷笑了几声,继续装作不在意的说道:“她并未告诉过我,谁帮助的她,先生见多识广,自然是能帮忙解惑的吧。” “我不过就是个说书的先生,平素也就随意的编造些故事,这些事情难道不应该只是存在于传言么?”墨煜费力的装出很不解的样子,死活不肯承认。 “墨先生,还记昔日你讲的那些故事么,应该不是什么胡编乱造的吧,还是说,一直到现在,先生还是想装傻么。那个隐世高人就是先生你吧!” 一记重弹,狠狠地撞击到了墨煜的心里,早就知道长公主向来是冰雪聪明,可是怀着侥幸心理,最后却还是被拆穿。 桌子上的饭菜早就在晚风的吹拂下变凉了,依旧是保持着最先的样子,没有人动筷子,那险些溢出来的酒也是泛起了涟漪。 “那便当做是先生默认了。” 天色已经是变得浓黑,衬的月光也显得明亮了很多,两个人陷入尴尬的沉默,墨煜美誉点头,同样,也没有反对这个说法,殷玉芙率先叹了口气,说道。 这次的‘鸿门宴’就这样草草的结束了,那些饭菜依旧是没有动,就连墨煜最爱的酒也是失去了诱惑,墨煜沉默的离席,回到那个被监视的房间,殷玉芙在庭院里坐了好久,与那一桌冰冷的饭菜为伴。 “是没吃饱,还是不想回去?”等了好久的孟研修,一直没等到长公主回来,披上一件衣服就寻到了这里,站在殷玉芙身后,把自己身上带着温度的裘衣,盖在她的身上。 “不管是不是高人,继续留在公主府吧。”殷玉芙没头没尾的莫名说道。 “恩,只要你喜欢就好。”孟研修自然是知道她指的是谁,点点头,用下巴轻轻地碰到殷玉芙的脑袋,月光也是适时的洒落在两人的身上,像是能够白头偕老的霜华。 墨煜回到屋内,翻来覆去,一夜无眠,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对着铜镜戳了几下子,有些肿胀的青色凹陷下去,有迅速的凸显出来。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公子,公子?” “进来吧。”声音也是软绵绵的,墨煜无力的坐在床边,身上疲乏的酸痛,头有些胀痛可是却是睡不安稳。 开门见到的事情最惊悚的是什么,是一个轻衣薄衫的女子?不!是一群! 只见一群穿着暴露的女子,腰肢柔软的走进来,赤足的小脚拴着银铃,摇摇晃晃的煞是可爱,圆润可爱的指甲微微的翘起来,风情万种。 “公子~”齐齐的喊道,绵软的声音带着几丝的颤音,眼梢微微的上挑,眼眸里是满满的笑意,一步步逼近床上的墨煜。 “你,你们走开!”墨煜的手在空中胡乱的挥舞,一向是惧怕女人的,现在一下子看到那么多,那些浓烈的脂粉味把周边都是塞得满满当当的。 门口的侍女很尽责,看到完成公主的任务之后,就‘贴心’的把门给关上,留下一室春光。 “啊!”手里随意的抓起一个物什,挥舞的时候,刚好打到离得最近的那个女子,只听见撕心裂肺的喊声,那个女人梨花带雨的捂着自己的胳膊,可怜楚楚的看着墨煜。 “呃,你先起来,先起来。”那里知道会变成这样,墨煜的脑袋都大了,只能慌乱中伸出手,想把地上那个无辜手上的女人扶起来。 ‘刺啦’,可能太过紧张,墨煜拉那个女人的手的时候,下意识的避开几分,揪着那薄衫,刺啦的声音,胳膊上的薄衫碎为两半,露出白白嫩嫩像是莲藕的玉臂。 “公子?” “公子~” 地上那个女人有些知羞的低下脑袋,泫然欲泣,身体也是微微的哆嗦,可另几个性格外放的女人,还以为是墨煜独特的口味,还未等墨煜动手,齐齐的撕扯着自己胳膊上的衣服。 ‘刺啦’‘刺啦’。屋子里满满的锦帛撕裂的清脆的声音,不过一瞬,地上是满满的碎布条,墨煜扼腕…… “你们这是做什么!”回过身去不看那些女人零乱的样子,带几分的呵斥。 “呐,不是,不是公子的意思么?”这下倒好,刚才还是一个女人低微的啜泣声,现在是一群女人近乎于嚎啕的哭泣声,委屈的看着墨煜的背影,紧紧地咬着嘴唇。 “你们先回去吧。”墨煜跟本就没法回头,耳朵里嗡嗡的声音,烦躁的说道。 “公子是觉得我们姐妹们不合心意?”公主的任务才刚开始,如果结束的话,还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声音是真的带了几分的哆嗦。 “那你们坐下喝茶也行。”那里忍受得了那么多女人在屋子里不停地哭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己做了些什么不君子的事情呢,只能随意的绉道,只希望能让她们暂时的闭上嘴,还一个安静的空间。 “公子喝茶。”又是会错意的几个女人,争先恐后的端着满满茶水的杯子,凑在墨煜的身后。 “恩?”墨煜哪里知道什么事情,只是听到了离自己很近的声音,还有让自己浑身发抖的胭脂味,严严实实的包裹住自己,无处可逃。 正文 第40章:夏末 夏季的蝉鸣已经接近于尾声,阳光依旧是刺眼的灼热,外边的叶子仄仄的挂在树枝上,清风微微拂过,在枝头瑟瑟的作响。 大概是由于正午的原因,苏府里面静悄悄的,陷入一种安静的沉静,偶尔有几声蝉鸣,也是微弱的与树叶沙沙声音为伴,蟋蟀窸窸窣窣的在丛间走动,感受属于夏末最后的温存。 “正午的阳光太过于灼眼,小姐,倒不如回去休息一下,待到阳光偏移一些的时候再出来。” 胭脂拿着手里薄薄的扇子,扇面紧紧地绷在骨架上,微微的抬高几分,试图遮掩住钻到长廊的阳光。 光照像是顽皮的孩子,打落在穆烟的肩膀上,暖洋洋的,皮肤也被烙下了属于夏末的印记。 “无事,这样安谧的时候也少,倒不如趁着这样,看看眼下这些花。”穆烟手拂过那些在阳光下微微低垂的花瓣,一些滚圆的露珠沾湿了指尖。 胭脂看着穆烟兴致饶饶的样子,也只好叹口气,认命的拿起一把羽毛的扇子,把灼眼的阳光挡出去一些,打落的阴影恰好阴凉了许多。 指尖的露珠也是瞬时的蒸发,穆烟的手刚离开那盆怒放的百日菊,朵瓣摇晃了腰肢几下,上边的露珠顺势的滑落下来,渗入泥土,不见了踪影。 “这样的天说是恼人的很,也很快就不见了。”胭脂总是欲言又止,顿了一会儿,却是顾左右而言他。 恰是正午,太阳高高的悬挂,毫不吝啬的把阳光披撒下来,万物都是蒙上了明亮的属于阳光独特的光泽,就连少的可怜的云朵,也是躲在一边,有些蔫蔫的飘荡,这样的天,的确是晴空万里无云。 “恩。”眼睛的焦点被眼前的花给勾走了,有片刻的空白,穆烟才轻声的回应,紧接着,又是别样的静谧。 胭脂握着扇子的手收紧了几分,贝齿轻轻地咬了几下嘴唇,回头张望一下四周,没有人经过,安静的只有主仆二人,再就是这些沐浴阳光的景物罢了。 “有些日子没有见到先生了,也不知道是去哪里鬼混了。”胭脂的嘴巴微微的撅起,这酒鬼先生莫不是沉迷在酒精里,忘记了今夕何夕。 相比较胭脂略微抱怨的语气,穆烟平静的多,脸上是了然的表情,嘴唇勾起一丝弧度,笑着说道:“墨煜这回哪里也没去,怕是被人软禁了。” “什么!”胭脂大惊,手里的扇子没拿住,差点从手里滑到地上,几根晃悠的羽毛在空中打了个旋,被微风吹拂的远了。 “谁那么大胆子的软禁我家先生!”胭脂嚷嚷着,不可思议的看着穆烟,气的就差跳脚了。 穆烟脸上痒痒的,风把发丝吹的撩动在脸颊上,像是一只温柔的手轻轻地描画着眉眼,带着暖洋洋的的泥土气息,温顺柔软。 胭脂着急的想要知道墨煜的下落,可眼前的穆烟太过于平静,好像是所有的走向都已了然于心,殷切的目光比阳光更为灼眼,每一束目光直直的刺向穆烟的肌肤。 这世上,哪会有能困得住墨煜的人呢。 穆烟心里清楚,凭借着墨煜的本事,那隐藏不为人知的能力,怎么会轻易的受制于人呢,若是他真的想走,谁又会拦得住,现在他留在公主府,必定是有自己的目的的。 “呐,看看这片叶子。”穆烟被这几束目光灼烧的浑身不自在,径自走到半人高的树木那里,揪下一片嫩绿的叶子,叶子在阳光下映的有些半绿色的透明。 胭脂不解的看着那片普通的叶子,不知道蓦然的这句话是在说些什么,眼光快把这片薄嫩的叶子穿透了,也没看出一个所以然。 穆烟手指夹着娇嫩的快要滴水的叶片,在胭脂不解的目光下晃了几下,手指松开,叶片失去了束缚,摇摇晃晃的掉落,“看它的脉络清晰,有些东西有必然的走向,不是受其他人的思维控制的。” 午后的阳光照射的时间久了,身上也是有些汗水浸透衣衫,穆烟顺着长廊,在一片阴凉之下,踏着地上的落花,准备回屋去。 “哎哎,还没说清楚这是什么呢。”胭脂蹲下身子去,看看地上那已经被弃到地上的叶片,一抬头却是看到穆烟走远了,只能放下心里的疑虑,迈着步子,急急地追赶。 屋里燃着熏香,穆烟坐在桌前,杯子里飘着几个舒展开的花瓣,放的时间长了一些,往上撩动的热气也是几近于没有。 胭脂一刻也坐不住,心里的好奇早就被勾动起来,在屋子里走动了几圈,眼睛的余光却是随着坐在桌子一侧的穆烟身上。 穆烟又如何看不到在自己身边走动的胭脂,心下有些好笑,站起身来,拿着早早的就摆放在桌上的食盒,对着胭脂说道:“走吧,要不要随我一同去公主府看看。” 胭脂还未听完,就急忙点头应下,接下穆烟手里的食盒,一同前往公主府。 说是去公主府,穆烟现下更想看看墨煜如今的样子,说起来,还真是有几分的好奇呢。 马车颠颠簸簸的,所幸的是,位置不是很偏远,也不过就是沉思的时间,就已经到了静安公主府。 “小姐,到了。”驾着马车的车夫隔着纱帘,轻声说道,勒紧缰绳,将马车调到一侧,方便里面的人下去。 “恩。”就算是有几层厚厚的棉垫,坐马车的时间长了,身上也是有些腰酸背痛,穆烟用手提起拖地的烟纱裙,而胭脂早早的在外边掀开帘子,穆烟微微的低下头,扶着胭脂的手,踏到了实实在在的地面上。 门口被大红色的染料涂成了刺眼的亮色,硕大的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字体,无一不在展示着这公主府雄厚的财力,以及受到的宠爱程度。 胭脂手心出了一层汗水,手里的食盒有些要滑落的迹象,十指攥的有些泛白,胸腔扑通的跳动声音,感觉像是下一秒就要蹦出来。 又能见到孟大哥了,不管是对自己温柔如骨的孟大哥,还是凶煞的恶魔一样的孟大哥,都没关系,只要还能够看到他好好的,只要他幸福,这样大概就知足了,仅此而已。 “我们是来拜访长公主的。”穆烟示明了身份,本是拿着亮晃晃的刀剑的侍卫,往后退了几步,大门吱呦一声开启。 往前走了几步,满园的香气洋溢在鼻尖,缠绕着不肯离去,穆烟走了几步,回头一看,胭脂那丫头还傻愣愣的站在原地,手里的食盒晃动着表明存在。 “你还立在那里干什么。”轻声的责呵,穆烟的声音打断了胭脂心里乱成一团的心绪,把那些心思重新隐藏,脚下的步子加快了几分。 鼻头有些微微的酸涩,胭脂吸吸鼻子,假意的看着四周的满园春色,“没有,就是看这些景色看痴了。” “若是喜欢,就带你多看看,里面的景色可是比这里好看的多。”穆烟看到胭脂追随过来,不管胭脂怎样极力掩饰,脸上总是有几分的心绪不宁,没有直接戳破,而是随意的接下去。 不知道孟大哥最近过得怎么样,虽是夏季的尾声,可也是燥热的厉害,不知道有没有害暑。 借着观看景色的由头,胭脂看着四周,眼睛过滤着那些没有用处的景物,想要寻得一抹熟悉的身影,哪怕只有一眼也好。 前边的侍女一路指引,才没有在这样弯弯曲曲的羊肠小路丢失方向,刚转过一个转角,眼前的景色又变幻为满眼的翠绿,葱葱郁郁的竹林在土地上蔓延,尖尖细细的竹叶相互摩擦,倒也是能听出一股意境。 竹林里一抹同样的墨绿的身影,那纤瘦的样子怎么那么熟悉? 胭脂在一瞬间忘记了呼吸,脚下的步子不知不觉中停缓,带着几分期盼,这是孟大哥么,头发用木簪简单的束起,立于竹林内,翩然独立。 “胭脂?”穆烟疑惑的声音,竹林沙沙的声音一瞬也是归于平寂。 回神的不仅仅是满心期盼的胭脂,还有一直背对着的那抹墨绿色,一张陌生的脸,平淡无奇的五官,和自己心里的人没有丝毫的重叠。 胭脂好像是听到了心绪碎成一地的声音,再不把目光停留在那抹相似的身影上,相思是毒,却让人甘愿沉沦。 胭脂从身边歪斜的竹子上,采下一片叶子,笑的有些勉强,“我是在想,回去有机会,定会给小姐吹奏,没想到心思又跑远了。” “恩,竹子的声音么,那便等回去吧。”穆烟也没拂了胭脂的意思,点头欣然的应允。 剩下的路,场景不管变幻多少次,胭脂始终是没有搜寻到自己想要的,哪怕只有一眼,也是极其的奢侈。 “我本想去寻你,没想到你倒是早早的来了。”吹拂的风干热的厉害,殷玉芙本是依靠在贵妃椅上,摇摇欲睡,眼前晃晃悠悠的场景汇聚成一个完整的穆烟,起身撩了几下头发,笑着说道。 正文 第41章:公主府之行 胭脂随在穆烟的身后,只能看到衣角被清风吹动起来,手里的食盒放于一侧,低着头不敢直视殷玉芙的眼神,这就是陪伴在孟大哥身边的长公主,胭脂鼻腔里酸涩的厉害。 “你来得倒是巧,阳光没有刚才那般灼人了。”殷玉芙眼里只有眼前戴着面纱的穆烟,根本就没注意到后边极力的低着头的胭脂,笑着说道。 “既是天气那么好,自是来寻得公主叙叙话。”穆烟掩于面纱下的嘴角勾起几分,话里也是带着笑意。 穆烟的面纱被风撩动几下,最后归于宁静,面纱下边的脸庞若隐若现,殷玉芙伸手握住穆烟的手,相比较之前,这样相似样子的冲击已经缓解了好几分了,“那便陪我听戏曲吧,可不能浪费了这么好的天气。” 穆烟无奈的被拉到后园,长公主喜欢听戏,可不是什么稀罕事情,就连公主府的后院都搭建了正规的戏台,那些戏子在上边咿咿呀呀的,脸上是浓重的装扮。 “春风不知人事改,依旧吹歌绕画廊,谁来叹兴亡……” 刚落座,那些戏子开始了婉转的声音,时而掩面,时而泣笑,演绎着人生百态,一个又一个悲欢离合的故事。 “梦魂天涯香君找……” 穆烟听着这悲戚的声音,心里也是有些戚戚然,“公主何时喜欢这些悲凉的戏曲,听的人心里也是难受。” “我也是听得难受,这些故事都是有根有据的吧。”殷玉芙的心思被这些戏曲勾了去,即便是听了一次又一次,那些故事好像还是新奇的,百听不厌。 一场落幕,台上的戏子纷纷散去,新的故事还在演绎,听的时间久了,穆烟失了开始的兴致,有些疲乏,台子上的戏子似是不知倦,挥舞着宽大的袖子,咿呀着戏本里的词。 待到第二场结束,太阳周身的光泽黯淡了几分,开始慢吞吞的向着西边偏移,殷玉芙伸手,停止了下一场的戏剧,这两场听下来,身上也是有些疲倦。 台子上归于静寂,那些咿呀的嘈杂声消失,穆烟微微张启嘴巴,说道:“戏曲倒是好听,听的久了,总是觉得身上有些疲乏。” “适当的听听算是陶冶,今日就听到这里吧。”殷玉芙揉揉酸胀的额头,把面前精致的糕点往前推动了几分,两根手指捻起一块,放于嘴里,轻轻咀嚼说道。 穆烟也没有客气,拿起一块浅粉色的糕点,入口即化,香糯味道弥漫在口腔,“我今日来,是想看看墨煜过得如何。” 殷玉芙既然是将墨煜禁于府中,必然是隐约知道这里面事情的,穆烟也没有必要去编造一个谎言,直接说明了来意,若是谎言来掩盖的话,会需要更多的谎言来编造,倒不如直接说明来意,也就未隐瞒和墨煜的关系。 “恩?”殷玉芙浅浅的啜了一口茶水,清淡的茶冲散了嘴里糕点的甜腻,淡淡的疑问了一声。 穆烟用手帕擦拭指尖上的残渣,装作不在意的说道:“墨煜是上古神秘族人的后裔,与他相识也不过就是偶然。” “那他是如何的本事?我也是瞧着不是那么简单的人。” 这段时间的观察,殷玉芙虽是凭着自己的预感,觉得墨煜并非凡人,可却没有什么把握,平素墨煜的反应和普通的人没有什么区别,有几分疑惑,掺杂着隐隐的好奇。 “那我便是不知了,我只是受恩于他,其他的事情并不是很了解。”穆烟摇摇头,眼里的纯粹不像是作假骗人。 “我本还以为你是知道的,那就可惜了。”本来还以为会知道些什么事情,看到穆烟纯粹明亮的眸子,殷玉芙心里的想法也就作罢了。 穆烟如何不得知墨煜的本事,可这长公主的行为有些怪异,下意识的对着长公主有所隐瞒,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公主想要对墨煜的能力了解的那样的透彻,似乎是有她自己未知的目的。 “要不要饮些茶水,这可是新进的茶叶,经过秘制的处理,应该是入口口感极为好的。”殷玉芙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用杯盖浮动几下漂浮的茶叶。 穆烟端起茶杯,一只手用杯盖挡住随着热气浮动的茶叶,慢慢的啜了几口,茶水的温度刚刚好,几丝清甜入口,唇齿满是茶叶的清香,弥漫到每个角落。 “还是去看看墨煜的情况吧,这几日不见,也不知道过得如何。”放下杯子,穆烟眉头轻蹙,有几分担忧的说道。 “瞧你担心的,既是在公主府里,又怎么会怠慢了他,倒不如说,这日子过得可是逍遥滋润。”殷玉芙用帕子轻轻掩住嘴,轻轻地呵笑了几声。 公主府占地面积极大,每个屋子都是精心的规划,就连那些地上的鹅卵石,也是细心挑选的,随着殷玉芙的脚步,穆烟踩到那些凹凸不平的石头上边,脚心麻麻痒痒的。 “这边的花倒是符我的心意,那些红红绿绿的早就看厌了。”还未等殷玉芙出口,一股浓郁的花香争先恐后的钻进鼻子。 穆烟望去,这可不就是一个大的花海么,不同样式的花聚集到一起,浅黄色,淡紫色,大小不一,错落有致,一眼望不到尽头,若不是低头看到装着花卉的盆子,还以为是本就是长于地面的奇花。 “真是赏心悦目啊。”穆烟走近几步,衣裙上沾带了嫩黄色的花粉,裙褶微动,花粉扑簌着掉下来。 殷玉芙抿嘴笑了笑,“若是欢喜,以后无事就来陪我一同观看也好。” “那日后若是叨扰了,公主可别嫌我来的殷勤啊。”穆烟也来了兴致,像模像样的抱拳打趣。 “许是到了墨煜吃糕点的时间了,诺,带你去看看享乐的人。”几个侍女排成一排,手上端着的是各式各样的糕点,极其奢华,见到长公主,急忙行礼。 穆烟有些吃惊,这一排美酒,这各样的糕点,竟都是送到墨煜那边去的,本还以为是在这里吃苦受累,许是自己想岔了。 离着偏院也不是很远,也就是绕过了两三个长廊,一转弯便是一个同样富丽堂皇的屋子,被葱郁的树木包围着,环境也是很雅致。 殷玉芙站到门口,对着身边的那几个端盘子的侍女点点头,那几个侍女托着盘子走进去,刚推开门,里面的景象全都展现出来。 只见墨煜左拥右抱的,屋子的正中央摆着长方形的桌子,上面的果蔬随意的摆置着,那些酒杯歪歪扭扭的倾斜,里面的酒流淌在桌子上,顺着到了地面,打湿了地上华贵的毯子。 亏得自己还想墨煜是不是过得清修的生活呢,穆烟愣了一会儿,便是兴致饶饶的看着墨煜的一举一动,殷玉芙看到穆烟脸上的表情,笑了笑也没有阻止。 “公子,你尝尝这个。”一个青丝垂到腰间的女子,手里捻了一个葡萄,递到墨煜的嘴边,声音娇滴滴的。 “不嘛,公子还是尝尝这个,还是这个好吃。”剩下的几个不甘示弱,手里各自拿着不同的东西,端着的美酒摇晃中洒到了身上,一片奢华。 墨煜嘴里塞得满满的东西,背部有些微微的僵硬,这段时间,光是应付这几个女人,就已经是很头疼了。 “我还以为如何,原来是乐不思蜀啊。”门从打开就没关上,穆烟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踱步到门口,掩着嘴轻笑。 墨煜看向门口,逆着光,看的不是很清楚,只能看到门口的裙子被微微的吹动,抬头看上去,脸庞看的不是很真切。 “怎么?这才几日,看到我就不认得了。”看到墨煜愣愣的样子,穆烟呵笑,往里面走了几步。 穆烟的背部多多少少的挡住了刺眼的阳光,墨煜看清楚了这张脸,一下子站起来,推开身边依偎在自己身边的那几个女人。 “啊。” 猛地被推开,那几个女人没有防备的被推倒在地上,手里的东西纷纷的掉落在地上,端着的酒杯也甩了出去,滚落到一边,酒打湿了地上的毯子,水渍蔓延开来。 “你可算是来了。”墨煜不管身边的那几个七倒八斜的女人,也忽略那几声尖锐的叫声,踉踉跄跄的跑过去,一把抓住穆烟的胳膊。 穆烟惊愕,看着抓住自己胳膊的墨煜,不知道这是什么发展,像是被抛弃的小动物,穆烟一瞬间都想给他顺顺毛。 “你怎么才来啊。”带了几分的抱怨,墨煜死活不松开穆烟的胳膊,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可怜巴巴的看着。 “呃,你不是过得挺好的么?”穆烟不解的看着地上的几个女人,还有那些美味佳肴,那几个女人在推搡中,衣衫也有些滑落,委屈的看着墨煜。 “哪里啊,快带我走吧。”墨煜可怜巴巴的样子,湿润的眼眸里折射着光芒,扯动着穆烟的袖子,说的话也是带着掩饰不住的委屈,可怜的样子真叫人忍不住的心疼。 正文 第42章:心伤 墨煜只看到了面前的穆烟,没有看到就立于身后的长公主,还是在一个劲的哭诉,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本宫记得,可是好酒好肉的招待着,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啊,甚至还有美色陪伴。” 一股阴测测的风吹过来,墨煜打了个哆嗦,脖子很僵硬的转过去,这才看到就在身后的殷玉芙,面部很僵硬的想要扯出一个笑容,最后还是失败了。 “呵呵,没有。”墨煜总觉得脖子后边有凉嗖嗖的冷风,摸摸自己的脖子,干笑了几声,“哪里的话啊,就是随口一提,随口一提。” “咳咳。”穆烟是在是忍不住了,忍笑憋得脸有些通红,轻咳了几声,嘴角一抹弧度,笑着看着两个人。 “那就好,本宫刚才还在思考,是不是应该改成素食,那样的话,就会脑子清醒些许。”长公主假意的板着脸,看着墨煜,严肃的语气泄露了几分的笑意。 “万万不可啊,民以食为天,草民以肉为天啊。”墨煜松开穆烟的袖子,就差扑到了殷玉芙的身上,哀嚎的说道。 屋子里打打闹闹的乱成一团,胭脂没有尾随过来,一方面,心里装着些事情,另一方面,也无法面对孟大哥身边的那个长公主,于是就自己随意的在园子里乱逛。 本来公主府的几个侍女要跟来,胭脂找了个借口,就把那些人支开了,若是他们跟着,就没法去找孟大哥了。 公主府的小路弯弯曲曲的,眼前的摆设也是看的眼花缭乱,绕过了几个屋子,胭脂一直在不停地搜索着周围,期待着能够再一次的和孟大哥相遇。 走到一处较为空旷的地方,传来剑鸣声,伴随着‘铮铮’刀剑摩擦的声音,还有衣服窸窣的声音,胭脂停住脚步,面前隔着一堵一人高的墙,刚好阻拦了胭脂的视线。 心里有些抑制不住的跳动,胭脂绕过那堵墙,蹲下身来,躲在花丛里,偷偷的望去,正中央的园子里果然是一个练剑的男人,一身白衣,翩然而立,不染一丝的灰尘,那熟悉的脸…… 孟大哥,孟大哥…… 胭脂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叫出声来,眼泪顺着面颊滑落两行,眼睛一秒都不敢眨动,恨不得把孟大哥的一丝一毫全都印到了脑子里。 胭脂使劲的压抑住自己的情感,捂着嘴巴的手不停地颤抖,身上蹭上了水珠也是丝毫的不在意,低声的呜咽从指缝隐隐的泄露出来。 这是孟大哥啊,这是原来在自己身边说着不离不弃的孟大哥啊,依旧是这样姿态闲雅,尚余孤雪冰寒的疏离,多么想时时刻刻的看着他,多么想长长久久的陪伴在他的身边啊。 胭脂心里不停的呐喊,身体在不停的颤抖,哽咽的声音最终还是没有压抑住,周身的花也随之颤抖。 孟研修本是闲适安然的表情,耳朵微微动了几下,脸上的表情凝固住,手里握着的木剑换了一个方向,剑锋一转,直直的挑开花丛,逼向蹲在中间的胭脂。 掩胭脂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呆愣的看着直直逼来的孟研修,瞳孔微缩,来不及做出反应。 孟研修听到声音的瞬间,身体自动的做出了反应,剑锋一转,刺破虚空,划过的花丛齐齐的被斩断,破落不堪的斜躺在地上。 看到花丛中的那个人,木剑的速度迟缓了几分,身体有些不受控制,握着刀柄的手有些松动,又是这样! 孟研修迟缓的时间,胭脂看到逼向自己的剑尖,心里撕扯的疼痛,这是想向上一次一样杀死自己么? 看到胭脂脸上绝望的表情,孟研修心里像是被撕裂一样,身体不受控制的想要扔下手里的剑,灵魂又一次的要被剥离。 不能,不能这样,杀了她,只有杀了她…… 孟研修的眼睛通红,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逼着自己握紧了手里的木剑,丝毫不留情的逼近胭脂。 一阵剑风,擦过胭脂的面庞,刺痛的脸都有疼,胭脂闭上眼睛,不躲不闪,正面迎上了那一剑。 剑的尖端穿透了心口的皮肤,身上的伤口怎么能抵得过心里的撕裂,胭脂低头看到胸口的血不停地往外边喷涌,木剑的尖端还在停留。 孟研修的手不停的颤抖,真憎恨这种感觉,无法控制,无能为力的感觉,手下的剑逼近了几分,清楚的传来刺破的声音,木剑又陷入了心口几分,血喷溅到孟研修的身上,大红的斑点怒放。 胸口一阵凉飕飕的感觉,胭脂有几分的眩晕,伸手碰了几下,手上满是粘稠的血液,木剑还停留在体内,在逼近一点,就可以取了性命。 鲜血溅到了孟研修的手上,瞬间的温热,随即变为冰冷,黏糊糊的感觉,孟研修体内有一股力量和自己争夺这个身体的所属权,握着剑的手不停地发抖,眼睛紧紧地闭着,很痛苦的样子。 “孟大哥,孟大哥……”体内的力气随着鲜血一点点的流逝,胭脂的手无力的垂在地上,任由温热的血液沾湿衣衫,冷冷的贴在身上,眼睛睁得很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孟研修,嘴里轻声的呢喃。 血液止不住的流失,胭脂的脸色也是愈发的苍白,可以感受到生命也在一点点的损耗,逼近死亡的感觉,眼前这熟悉的孟大哥,这究竟是谁,孟大哥,孟大哥…… “别说了!”一声声的呼唤像是魔咒,孟研修的手颤抖的厉害,若不是控制不住身体,刚才就直接取了这个女人的性命,低吼的喊道,眼里充满了血丝,怒目看着胭脂。 胭脂不知道孟大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手上的青筋暴起,木剑戳的心口上的伤口溃烂的疼痛,眼泪啪嗒的落下,多么希望眼前的只是一场梦,醒来就好了。 孟研修使劲的压住心里的那一波波的力量,身体有些发软,只要是眼前这个女人出现,这个身体就会自动的开始排斥自己的灵魂,甚至是将自己驱逐出去,灵魂波动的力量越来越大,孟研修的额头上沁着满满的汗水,大滴的滚落。 “孟大哥……”明知道眼前这个凶神恶煞的人,不是自己的孟大哥,可胭脂看到孟研修难受的样子,心里的疼痛已经掩盖住了伤口上的疼痛,喃喃的喊道。 一声声的呼唤,落到孟研修的耳朵,像是魔咒,一声声的抽走身体抗衡的力量,只差一点,只要杀死她,只要杀死她,一切都没好了。 孟研修此刻像是浴血的修罗,咬着牙,手里的木剑像是有千斤重,胳膊像是灌了铅,费力的抬起来,往胭脂的心口刺深几分。 胭脂看着孟研修恶如罗刹的样子,心下绝望了几分,孟大哥,若是你想让我死,那我便入你的愿。 滚烫的泪珠滑落,胭脂闭上眼睛,脸色苍白的像是纸张,一碰就碎,孟研修好不容易抢夺了身体的控制权,努力的不去看胭脂的样子。 只要刺下去,刺下去,像是魔咒,孟研修的脑子里盘旋着这句话,眼眸变得漆黑。 剑尖端刺深了几分,再一点点,胭脂就会香魂消散,大滴的泪水滚落,和那些血液融为一体,胭脂闭上眼睛,若是这样也好,若是死在孟大哥的手里也好。 木剑深入到心口,只差一点,最后的一点,就会穿透心脏,胭脂的脸色已经苍白的厉害了,身子微微的摇晃,像是将死之人,最后留恋的深深地望向孟研修,嘴角的笑容也是苍白无力。 “啊!”孟研修的脸瞬间变得狰狞而抽搐,脑子里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翻涌而出,几乎塞满了整个脑子,一把拔掉木剑,带着满满的血迹的木剑被扔到一边,‘咣当’一声不见了踪迹。 “怎么样,怎么样?”木剑拔出的一瞬,胭脂无力的躺在花丛中,躺在身下的血泊中,最终你还是没有舍得杀我,胭脂的嘴角挂了一丝笑容,随即陷入昏沉的黑暗中。 孟研修看着躺在血泊里的胭脂,再看看自己手上的血迹,眼里满是慌乱,声音嘶哑的喊道,伸手想要扶起胭脂,可是又不敢去碰,生怕不小心,就把眼前瓷娃娃一样的胭脂碰碎了。 “来人啊,快来人啊!”心里早已经碎成一片片的了,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允许她受伤,孟研修的眼圈通红,小心的抱起胭脂,血液沾了一身,还在不停地往下流淌,声音声嘶力竭的喊道。 “不要死,不要死。”怀里的人没有争重量,轻飘飘的,好像随时都会离开自己,孟研修小心的圈住她,决不能让她离开,决不能! “怎么了?啊!”听到声音,着急赶过来的侍女看到浑身是血的驸马爷,怀里还抱着一个几乎虚弱的没有呼吸的女人,惊叫了一声。 “快去找大夫,快去啊!”孟研修用额头蹭了一下怀里的胭脂,气息很微弱,胸前的衣服早已被鲜血打湿,孟研修一刻也不敢停留,急急地往抱着胭脂,嚷嚷着要找大夫。 正文 第43章:九死一生 第四十三章 院子里窸窸窣窣慌乱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很多人吵闹的声音,在屋子里席地而坐的三个人屏住呼吸,听着外边的动静。 “怎么回事?” 穆烟不解的看向长公主,怎么回事?就连长公主自己也是同样的疑惑。 夹杂着惊呼的声音,屋子外边熙熙攘攘的,脚步纷杂,三个人脸上的表情僵固住,站起身来。 一出门口,便是看到来来往往的侍女,都是惊慌的样子,就连脚下的步伐也都是杂乱无章。 “怎么回事?”殷玉芙脸上难看了几分,拉住一个急匆匆要走的侍女,厉声的问道,这好端端的公主府,这样的杂乱成何体统! “驸马,是驸马练剑的时候伤到了苏家小姐身边的侍女。”那个慌乱中被抓住的侍女,眼睛里满是惶恐,语句都有些不连贯,“此刻正在急救,怕是情况不好了。” 侍女的身体像是单薄的树叶,瑟瑟发抖,待到殷玉芙刚刚松开手,那个侍女就寻了个空隙,低着头,又匆忙离开。 驸马?苏家侍女? 殷玉芙乍然听到‘驸马’的时候,还以为是孟研修出了事情,听完之后,心里稍微的平静了些,还好不是驸马出了事情。 苏家侍女? 墨煜的脑子里闪过的却是胭脂的脸,脸上凝重了几分,望向一边的穆烟,眼里满是询问,该不会自己预感的是真的吧。 穆烟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感受到墨煜的眼光,微微的点头,算是默认了他的想法。 “不好!”墨煜大惊,那侍女还未走远,急急地追过去,拉住那个侍女,语气是遮掩不住的焦急,“伤者此刻在哪里抢救?” 那个侍女被猛然的声音吓得哆嗦了一下,看到墨煜脸上焦急的样子,声音失了骨架一样,软绵绵的,迅速看了长公主一眼,喏喏的说道:“在客房内。” 话音刚落,墨煜像是一阵风从那个侍女身边离开,侍女身上的裙摆也晃动了几下,归于沉寂。 待到三个人匆忙赶到客房的时候,屋外早就已经乱成一团,几个下人的手里端着盆子,掺杂着殷红的鲜血,晃晃悠悠的往外走,还有几个拿着药箱的,慌张的对着长公主行礼,然后又匆匆离去。 殷玉芙的眉头紧紧地皱起,这样的阵势,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也不用过问是哪一间屋子,正中央的房间门口是敞开的,屋子的门槛都快被踩坏了,进进出出的人,都是在专注自己手里的事情。 刚一走进客房的门口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迎面扑来,温热的气息掺杂着腥甜的血腥,钻进鼻孔,让人窒息的感觉。 轻轻地拿着袖子掩着鼻子,望向里面,紧贴着最里面的床上,床幔被拉开,洁白的床 单已经绽放殷虹的朵瓣,灿烂的开放。 穆烟忍不住捂住嘴,这床中央躺着的胭脂,面色苍白如纸,一点血色都没有,若是没有起伏的呼吸,还以为是失去了气息。 胭脂的眼睛紧紧地闭着,嘴唇干裂开,渗出几滴同样鲜红的血液,像是白色纸张上最艳丽的一抹红色,嘴唇微微的张启,上下轻轻地张合,不知道想要说什么,鼻翼也在微微的颤动,像是断了翅的蝴蝶,努力的想要振翅飞翔。 墨煜往前走近了几步,看清了胭脂的伤口,衣衫早已被划破,即便是心口上敷了几层薄纱,血丝却依旧在不停的往外渗透,胭脂的呼吸微弱了很多,胸口还在上下起伏,挣扎着去呼吸,挣扎着去活下去。 “御医呢,御医人呢!”孟研修的手一直握着胭脂冰冷的指尖,声音焦急的带着哽咽,对着外边喊道。 胭脂大概是能感受的到她的孟大哥一直陪着自己,嘴巴张开几次,却都没能说出话,只剩下微弱的呼吸的声音,嘴唇上的血丝流到嘴里,满满的腥锈的血腥味道。 殷玉芙的眼里只剩下驸马,看着驸马的一举一动,本是极其讨厌血腥味道的,此刻却是忘记了遮掩住鼻子,心里弥漫出不可抑制的酸意。 “御医要来了,坚持住,坚持住啊!”孟研修的声音带着哀求,还有几分的卑微,用脸蹭着胭脂冰冷透骨的手背,一边喃喃的说道。 眼前的那些刺眼的红色,无一不在刺激着孟研修的神经,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怎么能让她受伤,握着胭脂的手用力了几分,眼眶竟有些微红。 穆烟看到胭脂挣扎的样子,若是寻常的人,受了如此的重伤,早就不知魂归何处了,可是胭脂,头微微的上扬,鼻翼不停地扇动,嘴巴也在努力的张合,像是被抛弃到岸边的鱼,努力的挣扎,想要获得一线生机。 墨煜和穆烟都叹了口气,不忍心继续看下去,胭脂这样忍痛努力的活下去,不过就是为了身边的那个男人——孟研修。 “御医呢,一群废物,御医呢,御医在哪里!”孟研修的声音嘶哑的厉害,对着门外嘶吼呵斥。 胭脂的呼吸更加的虚弱,胸口的起伏也是小了很多,握着孟研修的那手有些滑落,眼角悬挂着一滴泪珠,晶莹剔透。 “来了,人来了!”门口的侍女也是急得团团转,不过就是短短的时间,却像是渡过了漫长的季节,看到门口慢吞吞迈着脚步进来的御医,衣角刚刚碰到房间的门口,着急的喊道。 那个御医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门口的血腥冲击的有些微微的皱眉,片刻的迟疑,就被几个侍卫架进去,脚不沾地的拖到了屋子里。 一入眼,就是紧闭双眼的女子,驸马着急的给那个女子擦拭着额头上沁出的汗水,御医还未搞清楚事情的缘由,呆立在床边,打量着这奇怪的情形。 孟研修轻轻地放开胭脂的手,一把抓住御医的衣领,眼睛里血丝横溢,掩盖不住语气的焦急,“你快点救救她,快点啊!” 御医放下手里的东西,打起十二分的精力,床上的这个女人情况不是很好,脉搏的跳动也是时有时无,能撑到现在,真是奇迹。 殷玉芙嘴唇紧紧地抿起来,看着孟研修着急的在床前,手不自觉的攥着手帕,手里的帕子皱巴巴的,胸腔里的酸意弥漫,鼻子一酸,眼圈也是微红了几分,有晶莹的液体在阳光下褶褶的折射。 御医闭着眼睛,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时间好像是凝固,孟研修按耐不住心里的着急,御医才刚刚把完脉,就着急的问道:“怎么样了,怎么样?” “幸亏伤口没有再深及几分,若是再深了,就连老夫也是无能为力。”御医叹了口气,摇摇头,这样的情况,能够支撑着活下来,眼前的这位姑娘也是毅力极佳的。 “那,那会不会?”孟研修心里狠狠地被刺痛了一下,声音有些迟疑,会不会,会不会无法医治? “先止血,现在性命倒是不用担忧,开点补血的药材就好了。”御医把宽大的袖子挽起来,聚精会神的开始包扎伤口。 触目惊心的一长道伤口露出来,肉泛起来,有些泛白,隐约的可以看到露出来的森森白骨,刚洒上止血的粉末,胭脂痛苦的呻吟,眼睛闭得紧紧的,长长的睫毛也在微微的颤抖。 “没事,我在,我一直都在。”孟研修蹲在一边,完全不理会身上沾了血迹,干涸在衣衫上,轻轻地伸手想要抚平脸上泛起的波澜,心疼的说道。 胭脂本来皱起来的脸,在孟研修的轻抚下,缓解了几分,从喉咙里溢出几声,又恢复平静。 殷玉芙袖子下的手不停的颤抖,心里如刀割,眼睛却是随着孟研修在移动,孟研修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无形的刀刃,一刀刀的,割得心里支离破碎。 孟研修满眼满脑子只剩下了胭脂,根本没在意身后都有谁,长公主就立于身后,竟是丝毫没感觉得到。 之前也是这样,好像只要是有这个女人,驸马就会性格大变,殷玉芙脑子里闪过一些连贯的画面,驸马和这个胭脂。 回想到初次在皇宫的时候,也是这个女人,那些画面扎眼的厉害,越是不想回想,越是和眼前的事物重叠交替,时时刻刻的刺激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心里没由来的一股醋意。 穆烟望向殷玉芙,看到她脸上紧绷的表情,还有目不转睛的样子,再看看那边,两个十指交握的样子,叹了口气。 御医浑身不自在,虽说医术不至于到华佗在世,可这样的伤口也是处理了不少了,驸马直勾勾的盯着,总觉得神经也被带的高度紧张,缠绕完最后的白色纱布,那些伤痕也被遮掩,御医松了口气,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像是刚刚打完一场战役。 “还有没有其他的注意事情?”胭脂的呼吸趋于平稳,没有刚才那样急剧的起伏,脸上平静的样子像是沉睡过去了,孟研修依旧是不放心的问道。 “只要多喝点滋补的药物,不要剧烈扯动到伤口,就没事了。”御医吁了口气,腿脚有些发麻,扶着床沿慢慢站起来。 正文 第44章:信任 第四十四章 御医抚了抚自己白色的胡须,慢悠悠的走到桌子旁,提笔写下一些潦草的字迹,身边的药童拿着轻飘飘的淡黄色的纸张,匆匆出去抓药。 “每日早晚各喝一次,平日忌生冷,过个十天半个月的也就慢慢的转好了。” 孟研修依旧是不放心,盯着御医的方向,嘴巴动了几下,虽是没说出什么音节,御医却已经知道驸马的担心,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一阵清风轻轻地拂过,树枝上的花朵纷纷扬扬的飘下,落于尘埃。 殷玉芙胸腔里弥漫着酸酸的感觉,眼眶也是微酸,明明知道这可能是有什么隐情,明明知道应该相信驸马,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眼睛随着沾着斑斑血迹的白色削瘦身影移动。 墨煜和穆烟对视了几眼,视线对碰,随即分开,心里皆是松了口气,幸得没事,可又对这中间的关系隐隐头疼。 “既然已经没事了,那我就带她回去吧,叨扰了公主那么久。” 穆烟想了想,还是站前了几步,掩住脸上的表情,对着呆愣的殷玉芙轻声的说道。 殷玉芙被声音晃了一下神,回过神来,脸上的笑容比较的生硬,摇摇头,“等稳定一些也不迟。” 太阳灼人的光晕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月亮清冷的淡黄色,夜幕开始了自己的泼墨,天有些黑压压的沉重。 孟研修的行为有些奇怪,本是一直守在胭脂的身边,甚至喂汤药都是亲力而为,就连公主府那些不明所以的人,都以为这是驸马的新欢,心里暗自的疑惑。 殷玉芙看着该换些草药了,一直立于身后,就算是知道有隐情,心里也不是很舒服,往前走几步,想要用帘子遮挡住胭脂,解开罗衫换上新的草药。 谁知,孟研修好像是才看到殷玉芙的到来,脸上像是抽搐一样,继而变得温柔,尔后又是陌生和疏离,体内像是两股气息不停地争斗,你强我弱,此消彼长。 殷玉芙看到驸马脸上狰狞的表情,心下一疼,想要伸手抚平,刚走近几步,孟研修往后退了一大步,狠狠地撞在了桌子的边角上,捂着头,不肯让任何人接近,穆烟进屋的时候,就看到两个人僵持着。 “驸马?” 穆烟走近几步,轻声的唤道。 孟研修猛地回神,眼里的血丝很是煞人,穆烟往后退了几步,孟研修头疼欲裂,捂着头,踉踉跄跄的跑出去,喉咙里是压抑的低吼。 门被撞开,吱吱呦呦的前后摇晃,殷玉芙不知是叹了多少次气,步子前进几步,又退回原处,挽起袖子,纤细修长的手轻轻解开胭脂的衣服,指尖沾着绿色的汁药,轻缓的换药。 “公主,我看情况也是稳定了许多,今晚我就带她回去吧。” 穆烟看看晃悠的木门,接过殷玉芙手里的小碗,几分的无奈说道。 一直到马车吱呦的走了,许是夜晚的缘故,公主府安静了许多,偶尔有几只野猫犀利的声音,随即又恢复平静。 孟研修坐在屋子里,温润的样子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手里把玩着一只瓷杯,看到长公主进来的一瞬,手停顿了几下,嘴巴微微的张启,没有说什么。 殷玉芙走上前去,像是原来一样,轻轻地环住他,一个字也没有问,还是选择了相信她的丈夫。 屋外树叶飒飒的作响,墨煜盯着窗户外漆黑黑的景物,陷入了沉思,今日本来可以一走了之的,可是,若是自己走了,穆烟和胭脂这两个女人,又会如何,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她们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置之不理么。 胭脂的命是墨煜救得,同样,穆烟的命也是逆天命而救得,若是说舍弃,这样的可能几乎接近于无,她们之间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希望会有任何的事情。 头一次,墨煜心里糟乱成一团,最终还是留在公主府,没有一走了之。 阳光恩泽万物,晨曦打破了夜晚的沉寂,枝头的鸟儿早早的就感受到了破晓的阳光,叽叽喳喳的迎接第一缕光线。 殷玉芙正在对着镜子梳妆,身后的侍女极其小心的挽出一个发束,几缕发束缠作一起,用白玉簪束起。 “公主?”门口一个侍女带着喘息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喊道,拘束的站在门口,时不时的揪着自己的衣服。 “恩?”殷玉芙刚刚描完娥眉,细长的往外绵延,眉角轻轻地挑起,微蹙微颦。 “宫内有人来传话,说是,说是,柳太后的病又犯了。”那个传话的侍女胸前还在不停的起伏,说的话也是波幅不定。 侍女的话音才刚刚落下,殷玉芙掀起裙子,一个转身,几缕青丝浮于半空,披在最外的纱衣,被风掀起,上边的褶皱像是舞蹈,迈着自己的步伐。 “公主。”在门外着急的来回走动的太监,头上急出一层的汗水,这可不是什么轻缓的事情,长公主怎么还不出来,殷玉芙的衣服刚隐约出来,那个太监尖着嗓子叫道。 殷玉芙眉头紧蹙,伸手阻拦了那个太监的行礼,脸上遮掩不住焦急,“到底是如何,之前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突然的就发老毛病?” “奴才不知道啊,是皇上让奴才来跟公主说一声的。”那个小太监不过进宫数年,头一次单独脱离了大太监,自己出来复命,哪里知道这些事情啊。 “皇上说什么?”殷玉芙心里一紧。 “御医说是,太后得的是心病,皇上让奴才跟您说一声,进宫去看看柳太后吧,在身边服侍几日,也是好的。”那个小太监明明是一肚子的话,可就是连接不成连贯的词语,越是着急,说的越不清楚。 殷玉芙也是急恼,可现下不是生气的时候,只能一个一个的问题问道:“太后现在的身体如何,御医没说些什么么,宫里的御医都去做什么了?” “御医都去看了,说是心病堵塞的厉害,那些普通的药物不能消除,若是那些大补的人参,只会让身体更加的虚弱,反而会弄坏身体。”小太监绞尽脑汁,想了想,继续补充,“太后已经是好几日没有进食了。” “没看出是什么事情导致的么,这都几日了,若是不进食,身体如何受得住。”殷玉芙的语气不自觉得重了几分,便是知道不是眼前这个小太监的事情,可就是将肚子里的火气发泄出去。 那小太监只得低着头,默默承受着,声音小了几分,“每次太后见到皇上的时候,总是拂袖而去,可那些深夜里送去的糕点,却都是太后嘱咐的,便是这一次皇上去探看,太后总是拒之不见。” 小太监不懂这样的事情,一直跟在皇上的身边,心里早就是疑惑重重,可还是压住好奇心,知道的越多,死的就会越快,皇宫一向如此。 殷玉芙听了这些,隐隐的知道这样的缘故,眼眸黯淡了几分,说道:“太后还好么?” 不知道问些什么,不知道从哪里来问起,小太监也是有些晕乎乎的,长公主已经不是一次问自己太后的情况了,不管如何,还是如实的回答。 “虚弱的厉害,身子消瘦了很多,每日的膳食都不碰,只是喝些茶水,看起来有些恍惚,御医现下不知道病症的源头,没法下药医治。” “皇上几次都想去看看,不管是皇上,还是带来的那些东西,太后都不允许进去,每次吃完闭门羹之后,皇上就会偷偷的绕道后边,生怕被发现。” 小太监说起来也是唏嘘不已,这整个皇宫分明都是皇上的,着太后也是皇上的亲生母亲,可自己每次陪着皇上去探看的时候,都是偷偷摸摸的,像是做贼一样,躲在转角,只为看看太后的情况。 “公主?”殷玉芙身边的气压低沉了几分,小太监喏喏的开口疑问道,和长公主保持一定的距离,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那我便进宫去看看。”心里波澜大起,这段时间的事情,像是打在平静湖面的石头,一个接一个的,扰得心神不宁。 宫里急急地来人,这样大的动静,孟研修又如何不知,早晨依旧是晨练,身上的汗水都把衣衫浸透了,手里的剑花杂乱无章,听到下人的汇报,手里的剑‘咣当’一声,摔到地上。 “驸马,在这边。”领路的侍女指着前边的主屋,说道。 “不知宫外的大夫有没有去看过病情。”殷玉芙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焦急的问道,这才几日,就变成了这样。 “最好的御医都被请去看过了,柳太后的面色焦黄,恹恹无力的样子,任由多少御医把脉,都是没有反应。” 孟研修刚进门口,就听到那个小太监说的话。 殷玉芙看到进来的驸马,手里的动作停滞了几分,只是片刻,眼里恢复了聚焦。 小太监自然是认得驸马的,声音更加的尖细,板板整整的行完礼,站在一侧,默默不做声。 正文 第45章:赎罪 第四十五章 手下的行礼也是收拾的差不多,进宫不需要太多的东西,不一会儿,一个小巧玲珑的包袱摆在桌子上。 殷玉芙沉默了一会儿,身边孟研修温暖的气息打在身上,有些微痒,“我这几日要去宫内,母后病了,现下很严重。” “恩。”孟研修乍然听到,心里微微一颤,最后还是点点头,没有丝毫的异议。 只要是她说的,只要是她想的,自己愿意无条件的包容,孟研修像是包裹的水,温暖却不窒息。 交代好所有的事宜,刚要坐上马车,殷玉芙猛地想起还有一个必不可少的人,原路反折,走到墨煜居住的那一间,门口只有几个来来往往打扫地面落叶的下人。 殷玉芙示意性的敲敲门,推开半掩的刻花木门,墨煜悠闲的站在那里,花盆里的绿叶上边还有几滴滚圆的露珠。 墨煜好像是知道殷玉芙会来,扑扑身上不存在的褶皱,脸上挂着笑意,云淡风轻的样子,不急不躁。 “呃。”本是准备好了满肚子话的殷玉芙,却是没料到墨煜这幅悠然自在的表情,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不知公主来,有何事情?”墨煜也不着急,而是等着殷玉芙自己说。 来这里是什么事情?殷玉芙脑子一瞬间闪过墨煜脸庞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要来找他,虽然不知道他有多大的本事,可心里却是很肯定,他一定有办法缓解柳太后的病症。 “太后病重,本宫想邀你一同前行。” 沉吟了片刻,殷玉芙还是决定如实的说出来,心里已经做好了各样的准备,墨煜应该会百般拒绝的吧。 “好。”墨煜的反应出乎了殷玉芙心里假想的各种情形,很爽快的说道,好像是早早的就知道会是这样了。 殷玉芙的嘴巴微微的张了一下子,本来是想提醒墨煜带好需要的东西,这一次进宫小住,可不会是即日返程的。 可,墨煜倒是很淡定,从容的拿起身边的一个小包裹,像是未卜先知,像是早知道会邀自己入宫,拿起包裹,准备进宫。 不知是不是心里焦急的缘故,一向是速度极快的马车,此刻却是像慢吞吞的前行,殷玉芙时不时的督促几句,驾车的车夫却是心里有苦说不出。 马蹄子踏在地面上,‘踢嗒踢嗒’的前行,绕过了一条又一天的街道,马车晃晃悠悠的。 殷玉芙督促几遍,掀开帘子,看着外边的景色不停地倒退,做在外边的车夫,手里握出了一层的汗水,使劲的驾着缰绳,试图想要再快一点,马被勒的生疼,嘶叫了几声。 这一次,一直是形影不离的驸马没有跟来,身后跟着的却是一个面生的男人,不管是下马车的时候,还是在皇宫走动的时候,总有些疑虑的眼光跟随,那些下人只敢离得远远的小声议论,不敢靠前去触霉头。 刚刚走到蜿蜒的小路,本是想去看看殷承禄那边,可还没等转弯,一个声影闪过来。 “公主,皇上说,您快些去看看太后的情况吧。”跑来的太监的话还未说完,殷玉芙折返了路线,往柳太后的宫殿走去。 这一下,皇上也是着急了,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 走路的步伐太过频繁,殷玉芙的脚底板磨得生疼,可是脚步却是丝毫没有慢下来,心思早就飘到了那边,有些心神不宁。 “公主。”门口伺候柳太后的侍女,这段时间早被折腾的不成人形,着急的在门口打转,看到长公主来了,可算是松了口气,带了几分的哭腔。 “母后呢?”来不及喘口气,殷玉芙着急的拉着那几个侍女,问道。 “还在里面,前段时间还能吃些东西,这段时间,暂且不说是药物了,就连基本的饭菜也是一碰也不碰了……” 只听到一半,殷玉芙心里早已经揪做一团,那几个侍女只是觉得身边一阵风,公主已经迈进屋子。 掀开最外边的帘子,里面的香薰燃起层层的白气,烟雾缭绕的,里面的事物隐隐约约的,看的不是很真切。 一股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香薰的味道有些让人昏昏欲睡,殷玉芙来不及喘息,只是一心扑到床前。 柳太后就躺在床上,脸上憔悴了很多,眼睛无神的盯着盯着床幔,脸颊凹陷了几分,原先乌黑的头发,现在凌乱的散落在枕头上,杂乱无章。 “母后。”殷玉芙心里一股酸涩,声音很哽咽的叫道,手握住柳太后冰凉的手,有些颤抖。 柳太后的手有些干枯,手上的丹蔻都些掉落,像是没有知觉一样,任凭着殷玉芙握着,一动也不动,手指很僵硬的伸着,若不是还有脉搏,根本无法判定现在的情况。 这才几日,柳太后身体的养分像是瞬间被抽空,手腕干瘦的青筋有些暴起,手上的那些骨头硌的殷玉芙生疼。 “母后。” 依然是不死心,殷玉芙凑到柳太后的耳朵边上,再一次叫道,声音带了几分的颤抖,呼出来的气息吹起了柳太后耳边的头发。 柳太后的眼睛有些涣散,对外界没有什么反应,眼角增添了几丝的皱纹,可能是多日没有进食,脸上有些焦黄,面如菜色。 殷玉芙不甘心,依旧是保持那个姿势,脖子僵硬的有些难受,眼睛有些酸痛,一滴滚烫的泪水‘啪嗒’掉落在柳太后的脸上,打在沧桑的沟壑上,顺着滑落,不一会儿,那些水迹干涸消失。 “人呢?”殷玉芙擦拭了一下眼睛,对着身后厉声的说道。 “在,公主。”几个侍女哪里也不敢去,一直站在身后,听到长公主的声音,急急地过去。 “那些膳食呢,还有汤药呢?”殷玉芙的眼眶微红,看着床上一动也不动的柳太后,语气愈发的着急,略带几分的施压,斥责道。 “在,在的,都在这里。”这几日,侍女的压力可是一点都不少,那些饭菜冷了又热,热了又扔掉,每次来回的折腾,床上的太后形容枯槁,越发的憔悴,却是丝毫没办法。 “拿来。”殷玉芙心里很不是滋味,端起还是有些余热的碗,让几个侍女把柳太后搀扶起来,把汤匙递到嘴边。 被扶起来的时候,柳太后也是麻木的没有反应,好像整个身体失了灵魂,活死人一样的任由别人摆布。 刚喂到嘴边的汤顺着就流下去了,不管殷玉芙怎么努力,那些汤汁一点也进不去,胸前的衣衫湿了一大片,柳太后的嘴巴却是依旧不张启。 “母后,您倒是吃一点啊。” 看着柳太后蔫蔫的样子,殷玉芙放下手里的碗,心里苦涩的拿起帕子,擦拭着那些水渍。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阿弥唎哆毗迦兰帝阿弥唎哆毗迦兰多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利莎婆诃。” 柳太后的嘴巴嘟囔几下,发出的声音很低,可还是隐隐的落在殷玉芙的耳朵里。 “母后,你说什么?” 好不容易等到有些反应,可是听得不是很真切,殷玉芙把耳朵凑到了柳太后的嘴巴边上,试图听得清晰一点。 还是重复的话语,不管听了几遍,都是来来回回的那几句,但是搞不懂说的是什么意思。 “公主。” 后边一个侍女脸上有些纠结,往前走了几步,小声的叫道。 殷玉芙疑惑的回头看着那个侍女,有些疑惑,“恩?” “这几日,太后一直是这样,开始的时候还会吃点饭菜,说自己没病,不肯吃药,现在连饭菜也不碰,有时候嘴里就会嘟囔着这些,但是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那个侍女回想这几日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现在连太后最疼爱的女儿来了,都是这样仄仄的没有反应,真不知道什么灵芝妙药才会医治好。 “母后你在说些什么?” 那些莫名的声音又消失不见,好像是间接性的,殷玉芙实在是听不懂那些念叨的声音,看着柳太后失魂落魄的样子,再一次问道,就算是知道得不到回应。 柳太后又怎么是真的感受不到外界的声音呢,只是现在心如死灰,自己的心早已经随着廉帝殷颐的“死”而死了,再也泛不起一点波澜。 殷玉芙哪里知道,那些稀奇古怪的话不过就是经文,是为了死去的廉帝殷颐超度祈福,是在为自己亲生的儿子赎罪罢了。 “你便是吃一点也好啊。”不管用了多少办法,那些饭菜依旧是原封不动的,就连那些汤汁也是无法让柳太后喝下,殷玉芙哀求的说道。 “公主。”已经是折腾了一炷香的时间了,那些饭菜也早已经不冒热气,几个侍女实在是不忍心,上前几步,“奴婢这段时间用尽了所有的办法,太后始终是不进食,御医说过,只要解开了心结,太后的病症才能消除。” 心结,连御医都束手无措的心结,母后,你究竟是为何才如此,将自己逼到这一步。 正文 第46章:说书人 第四十六章 柳太后嘴巴像是干涸的湖水,几丝纵横的沟壑裂出了血痕,眼眶有些凹陷,始终没有什么反应。 殷玉芙看到太后的这个样子,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几番努力都不能让柳太后进食,甚至连基本的话语都不肯说,也怨不得皇上会那么着急,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蔓延全身。 墨煜从进门就一直观察,虽说自己是个外人,自愿进宫是有自己的目的,可现在看到柳太后憔悴的样子,心里却是不由自主的生出了同情。 桌子上的膳食早已经凉透了,大大小小的堆叠在一起,显得有些杂乱无章,那些漆黑的汤药被风吹的微微的泛起波澜,尔后死气沉沉。 殷玉芙眼角的余光扫到了墨煜的衣角,心里本来已经死寂的希望,又重新的簇起了火苗。 “便是我求你了,能不能帮一下母后,我知道你室友本事的,这次便是本宫求你了,母后已经多日没有进食了,若是这样下去,怕是身子会撑不住的。” 殷玉芙放下了一向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带了几分的央求,那些御医都是束手无措的事情,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墨煜的身上,毕竟之前的回生之术,也是他一手操控的。 就算是殷玉芙不亲自请求,墨煜也会尝试的,不管自己进宫的目的是什么,这次的确是诚心诚意的想要帮助太后走出阴影,心病还须心药医,这世间的纷杂,谁又能说得清呢。 只是停顿了须臾的时间,殷玉芙心里惴惴不安,生怕墨煜会拒绝,这本来就不是他的分内之事,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屋外刮来的微风有些清冷,吹淡了屋内烟雾缭绕的香薰。 殷玉芙的眼眸黯淡了几分,怕是墨煜不会答应的,他有没有受恩于自己,更何况,就算是住在公主府,也是强制暂住的,难道,只能期待奇迹么? “好。” 墨煜回答的干净利索,刚才片刻的思考,不过就是想想如何才能暂时的缓解柳太后现在的情况,没有注意到身边殷玉芙的情绪波动。 浅蓝色的帘子被卷起来,不管是来了什么人,柳太后的表情始终是淡淡的,像是死寂的河水,再也不会泛起波澜。 殷玉芙侧开身,看到墨煜从容的进去,心里的焦急才算是缓解了几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不知原因的相信墨煜,相信他能让柳太后好转。 墨煜走进床边,一股陌生的气息迎面扑来,带着一些微冷的风,柳太后脖子转动了一下,抬头看着墨煜,眼里比较起之前多了几分神色。 若是其他的那些人,不过就是看一眼便罢了,又不是很重要的人,可明明是第一次见到墨煜,柳太后却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柳太后眉眼有些舒展,墨煜给她的感觉就是很安逸很舒服,大概是墨煜身上的气质吧,一种不同于寻常人的气质,让人不自觉的感到放松,大概是先祖传下来的吧。 墨煜感受到柳太后的目光,不亢不卑的对视过去,浅浅的笑了几下,“草民不过就是个说书的,太后莫怕,草民今日来就是来给您解解闷的。” 柳太后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可周边的感觉却是好了很多,没有之前的排斥抵抗,没有最先的心如死灰,估摸着是那些御医江湖大夫太多的关注外观的变化,没有几个能够体会到柳太后内心的情绪。 殷玉芙紧张的盯着墨煜,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心里的神经,看到还算是融洽的场面,眼里多了几分的感激,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那今日就来说说那些怪力乱神的事情吧,虽是都说‘子不语乱力乱神’,可不过就是娱乐,听听就罢了。”墨煜自娱自乐倒也是怡然自得,丝毫不在乎眼前的柳太后是不是能够听进去。 墨煜也不见外,从一边的桌子那里,拖过一个椅子,掀起袍子,悠闲的坐下,拿起一把折扇,看起来倒也是有说书先生的样子,“人都说,人妖殊途,可那些天地的规则,又能抵挡的了多少痴情男女,甚至有的红颜,会被说成是祸水,殃国殃民,真实的事情,也最终被讹传。” “有一个小妖,牡丹花魂为本命,喜欢上了一个书生,你猜后来呢,小妖幻化为人的样子,每到夜晚时分就会化为原型。” 故事不是很新颖,可墨煜的声音抑扬顿挫,甚至还手舞足蹈的,站在后边的殷玉芙听得也是津津有味,柳太后的眼珠动了动,耳朵里多少也是听得进去些许。 “对了,还有,我之前可是见过的。”只见墨煜捏着自己的鼻子,有几分的阴阳怪气,折扇一开,声音故意压低,“千年寒冰可是听说过么?我可是去过的。” 柳太后的眉毛动了几下,这一番长谈,心思也不自觉的被勾过去了,听到起伏的地方,耳朵微动,随着不同的故事心绪有些变化。 殷玉芙一向是喜欢墨煜说书的,若非如此,当初怎么会专门去听,不管多么平凡的事情,在墨煜的吹嘘下,给人眼前勾勒出一个真实的场景,说得好像就在眼前发生的一样,听到墨煜说到这里,也是明显的不太相信,千年寒冰,若是极寒之地,平凡人怎会见的。 “那里可是真冷啊。”墨煜才不管听众是什么反应,好像现在就在极寒之地,打了个哆嗦,很应景的说道:“若不是我穿着的多,说不定就被保存在冰冻里了,哪次太后有机会,可以去瞧瞧,不知哪个倒霉的人就被保存在寒冰里了。” 屋里的侍女没有被清理出去,几个呆在角落的,时而嗤嗤的笑,时而惊讶的轻呼,捂住自己的嘴巴,在一边听得倒也是津津有味的。 “那里有一种动物,叫做九尾冰狐,浑身的毛发都是雪白,身形很娇小,就是这么大。”墨煜伸出手臂,比划了一下。 “传说,这冰狐可以数十年不吃不喝,有运气好的,还会修炼成精,若是有人能够捕捉,可以医治百病,那可是世间至宝啊,可遇不可求。” “然后呢?”角落的一个侍女听的痴了,竟是不自觉的发出声音,问道。 墨煜停顿的片刻,本来寂静的屋子里就传出这么一声,那个侍女一下子被自己惊吓到,晃过神来,知道自己的错误,脸涨得通红,捂住自己的嘴巴,惊恐的看着前边的长公主。 殷玉芙皱眉,本想呵斥几句,看到柳太后也是有了几分的反应,不想打破了这样的氛围,回头瞪了那个侍女一眼,也就作罢。 墨煜拿起一杯水,浅浅的啜了几口,润润有些干的喉咙,继续缓缓道来,“有些自命不凡的人啊,非要去捕捉,表明自己的能力,现在若是去看看,还能见到尸骸遍地呢,都是些高估自己的。” 柳太后的脸色好了很多,脸上有了几丝的血色,眼睛动了几下,比较起之前,已经是好转了很多。 “我见到的九尾狐啊,可不是一般的样子,那是水蓝色的,就像是蔚蓝的天空吧,渍渍,滴流着乌黑的大眼睛,也不怕见到生人,对了,那地方还生长着人参娃娃呢,落地生长,长成的小人是个胖娃娃,带着小肚兜。” 鲜活的画面摆在面前,活灵活现的,不管是不是真的有这些东西,这古怪的生物也是勾起了人的兴趣,心里倒是几分的期盼,希望是真的存在这样神奇的生物。 柳太后嘴巴微张了几下,大概是发出几个不清晰的音节吧,听得不真切,不过有反应却是真的,殷玉芙心里很欣慰,不管如何,这都是好的开端。 “瞧我,这刚喝口茶的功夫,就不知道说到哪里了。” 桌子上的一炷香已经燃尽了,灰烬在小小的刻花金属小碗里堆积,新的香刚刚燃起,冒着白色的烟气,往上曲折蔓延。 墨煜已经是说的口干舌燥的了,费尽全力说这些事情,有些是真实存在的,有些不过就是在自己假象中存在的东西罢了,经过加工,真真假假,谁又能分得清。 “这些就是说着玩的,有些事情,不只是表面那样,到最后,很多经过润色之后,几分真几分假,无法分辨。” 墨煜不知道是在说自己的这些东西,还是在指一些什么,像是隔着一层的烟雾,朦朦胧胧的能触碰的到,可又抓不住,柳太后心里微微的一震。 “咳咳,说的远了,那些神啊,妖啊,大概有些都是顺天命的,逆命行事,虽说会受到相应的惩罚,可是只要心甘情愿,他们也是会有好的结局的。” 就像是墨煜所说的那些人妖之恋,就像是墨煜每一次的举动,有些事情明知道如何,却是心甘情愿的,有些事情,明知道不会改变,却依旧执着。 柳太后心里微涩,不知道是触及到哪一根神经,一直心如死灰的湖面,被一块块的石头,带动了波澜,一层层扩散。 正文 第47章:稀罕事 幸得这次带墨煜出来,柳太后才会有些许的反应,殷玉芙思虑半天,思考用什么办法才能说服墨煜留下几日,没料得,墨煜会主动的留下。 一连几日,墨煜都是住在皇宫内,除了睡觉的时辰,其余的时间都是和太后一起的,就连那些侍女都被支使出去,宫内也算是平静了几分。 “母后如何了?” 不指望能有多大的变化,只要是细微的转变,殷玉芙心里也是燃起了希望的火焰,只要母后能够听进去一点,离着身体转好的时日也是快了些。 “回公主。”门口守门的侍女低着头,唯唯诺诺的说道:“奴婢刚才进去看了,太后这段时间好了很多,今日还用过药膳了,刚收拾完残羹。” 殷玉芙脚下的步子加快了几分,没想到墨煜会有这样的本事,这才几日,就能让太后服下药膳,果真是有真本事的。 “草民倒是听说啊,有一种药,能够行走在地面的,随时能够扎根生长。” 刚推开门,这几句话就钻进殷玉芙的耳朵,墨煜的声音轻快了几分,正在讲述那些奇闻异事,屋子里沉闷的气氛也被扫荡一空。 大概是开始进食的缘故,柳太后的脸色红润了很多,眼睛里的血丝也是少了不少,饶有兴致的看着墨煜,听着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皇宫外的事情远远的比皇宫内的新奇,墨煜走过的地方也是多,说起这些来,可是止不住话语,折扇被随意的摆放在地上,袖子高高的挽起来,说的正在兴头上。 “母后今日感觉如何?”殷玉芙看到柳太后好转的样子,松了口气,可还是忍不住问道。 “恩,这段时间亏得有来陪着哀家的,今日吃了一些药膳,感觉好得很多了。” 柳太后微微的点点头,肚子里觉得暖暖的,之前心里堵塞的厉害,这几日也是缓解了很多。 “那便好,那便放心了。” 殷玉芙眉眼舒展开,找了个靠近的位置,托着腮,等待着墨煜继续的那些新奇的事情。 从墨煜嘴里说出来的,都是千奇百怪的,比如说,会暂时飞翔的鱼,带着鱼尾的人,好像是真实存在的,就像是在身边的鬼魅,虽说看不见,可却是存在的。 暮色渐浓,从早晨的初露的曦光,一直到夕阳的倾斜,物体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是到了晚膳的时间,侍女整齐的进来,手里端着不同样式的菜品,基本都是些清淡的菜叶类,整齐摆于桌上。 “母后,儿臣还有些事情,就先回去了。” 殷玉芙有些心神不宁,现在柳太后的身子好了很多,心里那块石头也算是放下了,轻缓的说道。 “恩,快些回去吧,哀家现在已经好很多了,不必挂心。” 柳太后点点头,殷玉芙这才起身离开,门‘吱呦’一声,重新恢复平静。 “那草民也告退了。” 这段时间在皇宫,都是和太湖分开用膳的,墨煜心里自是有分寸的,也站起身来,准备告辞。 “今日先生就留在这里吧,就当是自己的家,不必拘束。” 也许是这段时间熟悉了的缘故,柳太后让人摆上新的碗筷,招呼着墨煜留下陪同自己用膳。 墨煜这段时间的陪伴,让柳太后的神色好了很多,可始终都是有淡淡的愁云,在额头上挥散不去,既是太后开口了,墨煜自然是没有什么借口离开。 饭菜都是御厨精心准备的,根据柳太后平素的喜好,清清淡淡的倒也是合口,墨煜身上有几分不自在,可脸上却依旧是云淡风轻,好像所有的事情尽在掌握之中。 “哀家记得,这几个菜可都是皇上小时候爱吃的。” 本来安静的只剩下咀嚼的声音,柳太后夹起几根绿油油的菜,停滞在半空,许久叹了口气,说道。 墨煜停下嘴里的咀嚼,没有出口打断,这该是柳太后心里堵塞的事情了吧,就算是自己这段时间想尽办法逗她开心,可心结毕竟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哀家知道他心里的事情,知道他的动作,却是无法阻止,现下的情形,哀家心里有愧啊。” 柳太后心里一直纠结放不下的就是早已经在战乱中‘死掉’的殷颐,可造成这个后果的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那样既恨又爱的缠绕,也是柳太后把皇上拒之门外的最主要的理由。 “你说,若是没有这样的事情有多好。” 明知道是不可能的,可就是阻挡不了心里偶尔的幻想,若是只是一场梦,梦醒来便恢复原样,那该多好。 碗里的饭菜也开始凉透,鲜亮的菜色变得有些暗淡,柳太后端起盛着乳白色参汤的碗,轻轻地抿了几口,没有多少胃口继续吃下去了。 墨煜也是吃了七成饱,放下手里的碗筷,静静的充当着倾听者,对于现在的柳太后来说,需要的不是万能的神医,也不是来解开心结的人,而是有一个能够听听自己心里的话的人,而墨煜恰恰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 柳太后的心绪有些飘远,眼神微微的有些涣散,声音空灵了很多,不知是不是想起之前的事情。 “他来看哀家,找御医来看望,哀家如何会不知,可是,心里有结,怎样才能见面,也就只好静静地在屋子里,听他来的脚步声,以及走远的脚步。” 柳太后的声音有几分的哽咽,殷承禄来的时候,虽然是拒之门外,不去理会,可是心思却也是紧紧跟随,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的亲生儿子,不管如何,也是和自己血脉相连。 墨煜脸上的表情有些变化,好像是沉浸在柳太后的故事里,虽是不出声,可那倾听的样子,让柳太后心里多少有了慰藉,这普天之下,能有几个人和墨煜一样安静的倾听,理解自己。 “唉,人常说,当初当初,现下才知道,这个词是多么的沧桑无力。” 柳太后把这些隐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了,心里好受了很多,像是解开了包袱,舒了口气,那些盘旋在心头的阴影消散了些许。 每日的陪同,柳太后的心情明显的改变,仅仅是从那些膳食的食用情况就可以看出,不仅是殷玉芙,就连一直默默地观看着柳太后情况的殷承禄也是松了口气,暗道这一次把皇妹叫来的决定没有错。 “我倒是听人说过,有一种鬼魅,不会伤害人,甚至会在暗中帮助落难的人。” 还未进门,就听到柳太后爽朗的声音,从门帘传出来,门口的侍女看到长公主到来,匆匆行礼,又匆匆离开。 “不知母后在说些什么,看着心情那么好。” 屋内的柳太后面颊有些健康的红色,整个人都是精神了很多,而墨煜时不时的穿插几句话,看起来倒也是融洽,殷玉芙笑着打趣说道。 “这刚说到世间是不是有鬼魅的说法呢。” 自从柳太后主动地说出自己的心结的时候,基本上,身上不适的症状开始消失,心情也是恢复了原先的开朗。 “草民也是听得这些事情,不过可惜的就是,未曾亲眼见过。” 墨煜装出愁苦的样子,揉揉自己的额头,附和着说道。 屋子一扫之前沉闷的气息,欢声笑语的,就连打落进来的阳光都是格外的明媚,墨煜和柳太后沐浴在阳光里,攀谈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时不时的掺杂几声的欢声笑语。 殷玉芙看到这样融洽的场景,心里也是很欢喜,只要是母后好好的,无论如何都可以,假意的嘟着嘴巴,埋怨的说道:“呐,看看母后是不是偏心,现在眼里只剩下墨煜了,那里还有我这个女儿啊。” 虽说是抱怨,可心里却丝毫没有埋怨,只不过看到柳太后和墨煜其乐融融,自己都被忽略的时候,有些吃味罢了。 “你这个丫头,那便一起听听那些稀罕的事情吧,哀家听得都想亲自出去看看了。” 柳太后自然是能听出来殷玉芙有些闹别扭的小孩子心态,点点她的额头,轻声的呵责着说道,满脸的笑意。 “我可是不依,母后这样偏心,今日就算了,待几日的时候,再来数算一下。”殷玉芙跺跺脚,腮帮子鼓起来,在柳太后面前,一向是小孩子的模样。 屋内的氛围丝毫没有降低下来,反而是高涨了几分,柳太后像是遇见了知己,一开始了话头,就是停不下来。 殷玉芙看着柳太后心情越来越好,人也变得越发的精神,虽是嘴上说着酸话,心里却还是很开心,悄悄的关上门,走出宫殿。 廊内的微风大了几分,有一点冷凉,周边的叶子瑟瑟作响,伴奏着别样的交响曲,殷玉芙呆呆的看着前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公主。”一个侍女站在身后,压低声音,轻声的叫到。 “恩?”殷玉芙被这叫声唤回神思,回头望向那个侍女,心里隐隐的有了一个答案,一个模糊的轮廓。 “公主猜得不错,驸马果真是去了苏府。” 正文 第48章:巧合吗 第四十八章 殷玉芙心里惴惴不安的事情果然是成真,心里一瞬是说不出的滋味,百味交杂,明明还是带着温度的微风,此刻却是有些微凉。 天色渐暗,家家户户燃起了油灯,那些繁华的街道也是灯光点点的,像是天上的繁星,摇摇晃晃的,煞是好看。 熙熙攘攘的闹市,被夜晚的黑暗冲淡了几分,已是半夜时分,外边除了偶尔几个醉汉的声音,还有小动物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无白日的热闹。 公主府内,静悄悄的只剩下侍女走动时候的脚步声,还有衣服摩挲的声音,偌大的府内,只有几间屋子还有灯光摇曳。 孟研修独自坐在屋内,所有的仆从都被遣退,脸上有几分的不对劲,头上沁出一层汗珠,不过就是一瞬,恢复了正常。 门外打更的更夫,声音几分沙哑,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清晰,声音浅浅的传入,又淡淡的消失。 屋内的侍女也早早的退下,所有的事物都在静谧的黑暗下陷入沉睡,孟研修独自一人走出去,顺着最熟悉的道路,走到了苏府的门口,站立了一会儿,又盘旋着徘徊。 大门紧紧地关闭着,苏府也是沉睡在这样的黑夜里,孟研修换了一身深色的衣服,在这样的暮色里,和身后的景物融为一体,时不时的抬头,在苏府门外不肯离去。 不知是不是夜晚的微风太过燥人,纸窗被吹的有些动静,胭脂没有睡意,身子还未完全的痊愈,被清风吹的有些麻痒。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身上反而是出了一层微微潮湿的汗水,胭脂心里好像有些事情,根本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安心的休息。 外边的天已经是黑透了,只有几盏灯摇摇晃晃的照亮一点的视野,胭脂起身,拿起身边的衣服,随意的披上,轻轻地推开门,想在外边随意的走走。 手里握着一盏不是很明亮的灯笼,隐约的能照亮前边的道路,胭脂紧紧地握着,经济的夜晚显得有些阴沉,周围的树叶为夜晚伴奏,凉风拂过,胭脂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身上的汗水早已经干透,胭脂感受着风吹在脸上的感觉,比较起在屋子憋闷的感觉,出来走走,心里也是缓解了很多,缓解了刚才莫名的烦躁。 “唉。” 也不知往哪一边走,漫无目的的,胭脂轻叹了一口,脚下不自觉的走到了门口,刚踏出去。 门外的身影听到了那一声浅浅的叹息,身子微微一僵,回头望去,两人的视线刚好对视。 苏府门口的灯笼晃晃悠悠的,打下来的阴影挡住了胭脂一侧的身子,孟研修有些紧张的看向灯下的人,看到她能出来走动,那就是身子好了些,心里才松了口气。 像是两方僵持的局面,胭脂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莫名的就觉得很心安,眼睛随着孟研修的身形,嘴巴浅浅的动了几下,没有说话。 这样微冷的晚风的吹拂,孟研修的手里竟还是出了一层的汗水,说些什么才好,嘴巴张了张,想要说出抱歉的话,可话到了嘴边,转了几个弯,又被生生的吞回去。 道歉么?道歉什么,为什么道歉? 孟研修心里各样的情绪揪做一团,伤害胭脂的不是自己的心,而是这个身体,那要如何的道歉。 就算是沉默了那么久,胭脂也不是很在意,两个人的相处,早就有心有灵犀,不过就是短暂的沉默罢了。 孟研修的身体僵硬了片刻,明明是想要走近几步,明明是想要好好的看看她的脸,明明是想说些什么的,可,脚下的步子像是被胶黏住,脚下生了根,竟是走不出那一步。 胭脂拿着灯笼,里面的蜡烛明明灭灭的,打在地上的阴影也是不停的晃动,走到孟研修的身边,没有多余的一句话,就已经知道对方的意思。 两个人并肩走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那些繁华的店铺早早的就拉上了门帘,只剩下门口几声时不时的犬吠声,还有几声半夜啼叫的婴孩的声音。 街道的静寂像是传染,两个人的步伐很慢,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这样的的夜景也算是独特,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了两个人。 绕过了几个街道,风吹起那些店铺的布条做的幌子,胭脂的手被吹得有些微红,逐渐的变得微冷。 孟研修伸手接过她手里燃到一半的灯笼,指尖触碰到胭脂冰冷的手指,胭脂的手上有些削瘦,骨头硌得生疼。 灯笼晃晃悠悠的到了孟研修的那一侧,光晕在地上蔓延,形成一个又一个的光圈,在地上调皮的走动。 不知是走了多久,两个人的速度不是很快,依旧是在静悄悄的长街上,心里都是满满的话语,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汪汪汪’,街道的一个拐角跑过一只毛发杂乱的狗,一路狂叫,奔跑到有人的这一侧来,远处看来,像是一个小黑点,直直的冲撞过来。 ‘啊’,胭脂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惊呼,脚步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没束住的青丝散在肩头,裙摆被紧紧地揪起来。 随着小野狗狂奔过来,那本来的小黑点逐渐的展现出来,一路狂叫,把整个长街的寂静打破。 孟研修眉头微微皱起,往前走了几步,刚巧把胭脂挡在了身后,手紧紧地握着灯笼的手柄,警惕的看着飞奔而来的东西。 小野狗大概是闻到了不可触犯的味道,在离着孟研修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了狂奔的脚步,呜咽了几声,慢吞吞的迈着步子,在两个人的身边逗留了几下,湿润的黑色鼻子使劲嗅了嗅,趴在地上。 孟研修往前迈动几步,只是小浮动的往前几步,那只在地上呜咽的狗,急忙的立起身子,身上的毛炸起来,虽是准备着进攻。 那只狗喉咙里的低吼声音越发的大了几声,爪子还是停在原地,不往前走也不后退,好想死在观察对法的行动。 孟研修的眉头皱的更加的深了几分,灯笼的光照打在狗的身上,心里的不悦化为周身的气场,压迫着那只狗。 感受到对面的压力,那只狗不甘心的再次呜咽,最后还是把毛顺下来,绕了几个圈,夹着尾巴恹恹的离开。 躲在孟研修身后的胭脂,心里很安心,一种全心全意的依赖,嘴角浅浅的挂着上浮的弧度,隐藏在打落下来的阴影里。 那只莫名的狗已经走远了,孟研修背对着胭脂,时间像是凝固在这一瞬,长街上安静的连呼吸的声音都是听得很清楚。 “对不起。”许久,孟研修的喉咙里才发出这样的音节,低沉的,流淌进胭脂的心里。 其实,想说的并不止止是这一句话而已,孟研修的握着手柄的手,由于用力过大,手都有些泛白,隐隐的青筋暴起。 很想告诉胭脂,告诉她并没有背叛她,没有移情别恋,甚至没有想要伤害她,可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不能更好的去拥抱她。 可是,可是一切都不能说,若是说了,若是胭脂知道了真相,只会给她招来更大的痛苦,而这样,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沉默了那么久,除了这样一声类似于叹息的道歉,其他的话都堵塞在喉咙里,张启嘴巴,发不出音节。 胭脂心里一震,一股麻麻的感觉蔓延在全身,随后,嘴角的弧度加深了几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都知道,我不怪你。” 这就是信任,好像是从未有过间隔,好像从未发生过什么事情,孟研修的手松了几分,脸上的表情也舒缓了些许。 她没有问,一直都在,只要这样就足够了。 孟研修回过身子,往前走了几步,手里的灯笼掉到了地上,没有去理会,伸出双臂,环住胭脂,暖暖的感觉在两个人的心里流淌。 站在转角的殷玉芙,房屋突出的边缘打落的阴影,打在身上,一半的身子隐在黑暗中,一半在月光下,脸上的神情看的不是很真切。 看着远处两个人相拥,心里各样的感情像是打翻了的瓶子,所有的滋味交杂在一起,分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感情,像是一股冲劲,冲的眼睛酸涩,难受的厉害。 “呐……”嘴里不知是发出的什么声音,像是塞满了苦莲,干涩带着浓烈的苦味,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殷玉芙的身子往后退了几步,完全的隐藏在阴影里。 眼睛干涩的睁不开,可视线却是胶着在两个人的身上,心里被那场景刺痛,之前的事情和眼前的身影重叠,一件接着一件,每个重合的场景,深深地刺痛着神经。 “我该如何?” 该如何?若只是巧合,那这一次怎么解释,这是自己一直深深地信赖的驸马么?还是说自己只是认错人,不过是相似的面庞? 再多的解释在这月下相拥的两人面前,都是苍白的无力,殷玉芙心里酸涩的厉害,前几次还能辩护的话,那这一次,这一次该是如何的解释。 正文 第49章:冷战 第四十九章 殷玉芙一直隐于长街转弯的地方,目送着两个人离开,目送着暮夜的离去,晨曦的光划破天际,驱散了黑夜的阴冷。 不知道是站在那里多久,殷玉芙只知道脚腕站麻了,没有多少的知觉,街道上的人也开始多了,那些小贩开始准备摊子迎接新的一天。 被风吹了一夜,殷玉芙脸上的表情早就僵固住,好像再也扯不出笑容,忍着脚腕的麻痛,敛起脸上所有的愁容,绕开迎面走来的商贩,往公主府的方向走回去。 路上来往的商贩,推着手里的物什,好奇的看着披散着晨光,独自行走的殷玉芙,尔后匆匆的擦肩而过,开始新的一天的忙碌。 公主府的门早早的就开了,那些起得早的侍女早已经收拾妥当,府内还是井井有条,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公主?”还未进到房间,门口的几个侍女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疑惑的喊道。 殷玉芙脸色不是很好看,大概是一夜未眠的缘故,脸色有些微微的暗沉,回头看了那几个侍女一眼,轻轻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那几个侍女急忙行礼,低下自己的头,不敢继续和公主对视,匆忙的端着手里的东西,急促的离开。 “今日怎么回来的那么早?” 孟研修听到下人说公主回来了,放下手里的木剑,匆忙的赶回来,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殷玉芙对着窗子的方向发呆,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孟研修依旧是原先的温润,贴心的问着这些问题,和原先一样,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殷玉芙视线扫过驸马,又把视线转到了外边舒展叶子迎接阳光的花卉上边,沉默了一会,声音略带几分的疲惫,“有些疲倦,想要休息休息。” “这才刚回来,不若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等会儿再睡也不迟。” 孟研修吩咐御厨的早点已经端上来了,清淡的小粥,还有几分爽口的小菜,热气蜿蜒的往上攀爬,一会儿就消弭在空气中。 殷玉芙摇摇头,眼底是遮掩不住的倦色,“先不吃了,头有些沉,还是先睡一会儿,起来再说吧。” 一夜未合眼,殷玉芙已经没有多少的精力,就连说话都是耗尽了现在仅剩的力气,桌上的早点一点也没有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就沉沉的睡过去了。 孟研修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今日公主的反应有些冷淡,不过结合公主疲惫的样子,大概是没有休息好才会这样的吧,孟研修自我安慰的想到。 床上的人刚沾到枕头,就入了梦乡,身上的被子滑落下来,也是不知。 孟研修轻叹口气,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拿起被子的一角,轻轻地掖了一下,在殷玉芙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记把门合上。 在东边倾斜的太阳慢吞吞的转移到中间,外边物什的影子都缩短了不少,屋里的殷玉芙还是静悄悄的,估摸着还在睡梦中。 午膳已经温热了很多遍,驸马一点也不碰,非要等到公主醒来才肯吃,几个侍女满脸的愁容,只能认命的端着盘子,时不时的凑在门口,听听是不是有公主转醒的动静。 饭菜温热到第三次的时候,门才‘吱呦’的开启,殷玉芙睡意惺忪的走出来,头发有些凌乱,几丝青丝粘在脸上,却是茫然不知。 孟研修走上前来,依旧是原先的样子,微笑着走过来,伸手想要把殷玉芙脸上的发丝撩开。 殷玉芙心里有一个结,条件反射的就把脑袋转动了一下,孟研修的手落空,尴尬的悬浮在半空。 “醒了就来吃饭吧,饭菜刚刚温热好。” 孟研修的手悬了一会儿,若无其事的样子,把手伸回来,脸上依旧是包容的样子,指着一边端盘子的侍女说道。 那几个侍女脸上面面相觑,这哪里是刚温热好的,这分明就是一直在门口等候的,才会保持饭菜一直温热,几个端菜的侍女低着头,本本分分的准备往屋内摆放盘子。 这一次午膳吃下来,桌上的静寂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漫长,不管驸马说些什么,殷玉芙总是淡淡的表情,时而抿嘴笑几下,那一份疏离,莫名的穿插在中间。 “我吃好了,现下要去苏府那边看看。” 桌上的饭菜不过就是动了一点,殷玉芙擦擦嘴角的菜汁,起身就要出去。 孟研修不知所以,不知道为什么公主的反应会这么冷淡,或许是被这些事情烦着了吧,同样放下手里的碗筷,叮嘱道:“别累坏自己的身子,有事情不要自己担着。” “恩。” 殷玉芙本要出去的身子,在门槛的位置停滞了一会儿,点点头,轻声的应了一声,随即离开。 马车颠簸到苏府的时候,穆烟刚好吃完午膳,在外边的园子里散步赏花。 “公主?” 穆烟这个时间乍然看到公主,心里不免有些疑惑,哪里知道公主不过就是为了暂时的逃避驸马才来的,心里的猜测转过了几个弯。 “我就是闲找你叙叙话的,也没什么大的事情。” 殷玉芙的心思有些微小的恍惚,笑容有些勉强,对着穆烟说道。 那些周身的侍女早就识趣的离开,站在远远的地方,给两个人留出谈话的空间。 站在假山的一侧,闲谈了一会儿,才进入主题,殷玉芙脸上比之前多了些凝重,“这段时间就要安排你进宫了,就趁着闲余的时间好好准备吧。” “恩,我知道。” 穆烟没有说很多话,脸上的表情冷寂了很多,历尽千辛等到的机会,又怎么会白白的浪费,这一次,连同失去的,一起讨回来。 “那便好,我就是来提前说一声的,省的到最后手忙脚乱。” 殷玉芙看到穆烟的表情,就知道她做好的算是完全的准备,再多的虚话没有多说,能交代的基本都已经说完了。 几个侍女看到讲完话了,公主也是要走的趋势,急急地拥簇过去,其中一个走得慢的,落于其他人的后边,看起来尤为显眼。 殷玉芙视线扫过,刚巧看到后边慢一步的胭脂,脑子不自觉闪现出那晚刺眼的场景,长长的指甲攥进了掌心。 “不知你这几日身体如何?” 殷玉芙隐起脸上复杂的表情,装出关怀的样子,询问胭脂的伤势。 “回公主,奴婢已经好了很多了。” 胭脂不知为何公主会突然对自己这么热情,压下心里的疑虑,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那就好,身体好了就好啊。” 殷玉芙说了一些云里雾里的话,就连一边的穆烟都不知道殷玉芙说的话的意思。 “恩,奴婢便谢谢公……” 胭脂的话还没说完,殷玉芙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惊愕的抬头,看着公主离去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 离开苏府之后,殷玉芙心思总是不自觉的神游,这个时间进宫刚刚好,显得不是很刻意为之,又恰好引起殷承禄的注意。 可是,问题也是伴随着这些想法而来…… 穆烟那边已经叮嘱好了,其他的事宜也是准备的差不多了,可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怎么样才能把穆烟成功的带到皇宫内,殷玉芙有些头疼。 若是通过自己的话,皇帝难免会生疑,那样反而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糕,可如果不推一把,那还不知道等到哪一年才会想起来召见穆烟。 承载着殷玉芙马车慢悠悠的往皇宫的方向赶过去,车轮在地上压出深深浅浅的车辙,小小的沟壑,若隐若现。 “公主,到了。”马车在皇宫的门前停住,车夫隔着帘子,小心翼翼的喊道,被染成金黄的宫殿,看起来巍峨华贵,可谁知埋没了多少的心酸,殷玉芙叹了口气,提起裙摆,下了马车。 殷玉芙刚到皇宫,径直的就去墨煜所居住的宫殿,穆烟入宫的事情,说不定他会有办法解决。 “恩?” 墨煜听完殷玉芙的想法,声音拖得很长。 “本宫是说,若是先生你的话,定会有办法的。”生怕墨煜刚才没听懂自己的意思,殷玉芙不厌其烦的在一次重复刚才的话语。 “公主高估草民了,草民不过就是一个说书的,哪有那个本事。”墨煜脸上带着惶恐,往后退了几步,连连摆手。 “先生这几日不是和母后相谈甚欢么,若是先生开口的话……” 殷玉芙的话没有说完,可是其中的意思已经是很明显了,一直盯着墨煜,眼睛里满是期盼。 这段时间,柳太后对墨煜的依赖更甚,当做是知己,甚至是忘年交,有些不肯对外人说的话,都肯一一对着墨煜说道,就连殷玉芙这个亲生女儿,都有时候被忽略。 若是凭借着这一层关系,不仅不会让殷承禄生疑,说不定还会有更好的后果,甚至是想不到的好的推动作用,只要墨煜答应,那这件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呃,我想想再说。” 墨煜面对这样的问题,一下子迟疑了,停顿了一会儿,缓缓的说道。 正文 第50章:师妹 若是相谈甚欢,时辰总是显得短少,时间随着阳光,从身边悄悄地溜走,偶尔顽皮的在肩头停滞片刻,转瞬即逝。 几日以来的交谈,柳太后的心情早已被调试,也对墨煜的好感增加了几分,知己可遇而不可求,如今能寻得说得上话的人,柳太后心下自然是欢喜。 宫内被夜幕蒙上了一层的夜色,晚膳早早的就撤下去了,不知不觉的又聊到了很晚。 “再给哀家说说那甘愿变为妖的女子后来如何吧。” 已经到了柳太后休息的时辰,外边暮色四合,只有几盏明明灭灭的灯笼在长廊上作为点缀,柳太后有些疲惫,揉揉额头,今日说的起兴,一直到这个时辰,才发觉说的入迷了。 墨煜看出柳太后遮掩不住的疲惫之色,把故事缩短成几句话,“后来,九尾甘愿断八尾,只愿她来世安稳,可谁知,阴差阳错,那女子甘愿沦为妖,打破天地规则,最终落入轮回,两人生生世世不得相见。” 一声叹息,柳太后听故事竟是听的痴了,明知道不过就是故事罢了,可心里也是听得有些酸涩。 “明日再说其他的吧,今日哀家乏了,早早的歇息吧。” 眨了几下干涩的眼睛,柳太后觉得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有些疲乏的挥挥手,准备就寝。 若是平素,墨煜早早的就退下了,可今日,站起身来,呆立在原地,不知有什么事情,神色有几分的恍惚。 “恕草民冒昧,对太后来说,对两个儿子而言,更爱哪一个多一点?” 停顿了片刻,墨煜还是问出来,看着柳太后将要歇息的背影,声音不高不低的刚好落到柳太后的耳朵里。 柳太后的背影有些僵硬,沉默了许久,似是叹息,“墨煜,你今天的话太多了。” 偌大皇宫,夜晚竟也是空旷的厉害,夜色微凉,几颗星挣破夜幕,周身浅淡的光芒和宫内的灯笼为伴,倒也不是那么寂寥。 墨煜久久未能入睡,窗外潮湿的气味迎面而来,心下久久不能平静,屋外除了几个守夜侍卫哈气的声音,就连小虫子窸窸窣窣的声音也渐渐的隐去了。 凭栏远眺整个皇城,黑漆漆的陷入沉睡,只有灯笼下的光影,模模糊糊的还在照亮周边的事物。 身上披上了一件衣服,吹进来的微风带着泥土独特的潮湿味道,墨煜拉了拉滑落的衣服,长长的叹了口气。 天上的星辰自有其独特的位置,墨煜心里的感慨颇多,世事皆是命中注定,无力与天为抗,却是执意的想要做些什么。 墨煜心里一阵的无力的感觉,一种无能为力却是几分不甘心的纠结,脸上许是阴影打落下来的缘故,看起来竟是多了几分的落寞。 即便事情的走向是无法扭转的,可至少做些什么,至少能让结局看起来不是那么的悲惨,墨煜的手握紧窗沿,又无力地松开,垂落在身体的两侧。 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对还是错,同样,也不知道现在自己的执着有没有意义…… 心里本是梳理成线的心绪,纠缠成一团,乱糟糟的,墨煜眼睛无神的看着外边,像是融入了黑暗,看不得心里的情绪,周身都被黑暗吞噬。 散落下来的黑发打在脸上,跟着晚风轻轻撩动,墨煜伸出手,随意的摆弄几下,看着早已经有自己位置的星辰,心里增了几分的落寞。 若是局势已定,若是自有安排,自己的做法,是湖泊里的一丝涟漪,还是,能够起到波折作用。 夜晚在浅浅的睡眠里经过,不留下一丝的痕迹,墨煜一夜睡得不是很安稳,翻来覆去的,竟是错过了早膳的时辰,一直到太阳高高悬起的时候,才悠悠的醒来。 柳太后正在园子里赏花,这几日来,院子里多了几盆稀罕的花种,也不知是哪里引来的,这几日开的花倒是艳丽,淡淡的花香萦绕在身边,柳太后的心情也是跟着舒爽了不少。 暖暖的阳光打在身上,时间长了,裸露的肌肤也是有几分微微的灼痛,柳太后伸手碰了几下花的梗子,毛茸茸的软刺扎在手心里,麻麻痒痒的。 墨煜的身影慢慢的出现,由远及近,柳太后只顾得和这些娇嫩的话耍闹,倒是没注意已经到了自己身侧的墨煜。 “太后。” 墨煜轻声的呼唤了几声,身边的那几个侍女退到一侧,没有那些侍女的围绕,清风也吹进来,柳太后微微的晃神,看着眼前的墨煜,不由得有些好奇怀里的东西。 “这次又是什么新鲜的事情?若是想要听曲子的话,这里竟是些唱曲作弹的戏子。” 柳太后看到墨煜怀里一个圆盘的琴,几根琴弦紧紧地绷在琴面上,有几分蓄势待发的样子,不解的说道。 “那倒不用,今日来,就是为了亲自弹奏几曲的。” 墨煜摇摇头,拒绝了柳太后的提议,让侍女搬来两个椅子,坐在柳太后的对面,手抚上了琴弦,浅浅的音律流淌出来。 这正午的阳光有些灼人,柳太后微微的迷上眼睛,心思早已经被耳边的旋律勾走了心魂,周围的侍女急急地拿起羽毛的扇子,挡住缕缕刺眼的阳光。 开始时,是平缓的音律,缓缓地流淌在心里,抚平那些波澜的烦躁,尔后,变为有些急促的旋律,那不容置疑的气势,带的人心里也是紧紧的绷起来,不过瞬间,眼前本来勾勒出的兵戈铁马的场景,化为柔和的河水流淌。 柳太后早已经听得痴迷,手里本来拿着的扇子滑落在地上,也没有反应,身边的侍女差点忘了自己的指责,沉浸在这样的变换的场景里。 一曲完毕,音符停止了跳跃,园子里恢复了平静,柳太后还未恢复过来,脸上依旧是沉浸的神情,许久,才缓过神来,咂咂嘴,意犹未尽。 “我只道,你这张嘴,能说会道,说尽天下奇闻异事,倒是想不到,你竟能弹得如此好的琴,有这般的琴技。” 柳太后忍不住拍拍手,不禁感慨墨煜的本事,果是个奇人,墨煜的身上就像是个谜,还有很多未曾探索的到的本事。 “那便再听听这个吧。” 话音未落,墨煜修长的手抚上了紧绷的琴弦,眼前好像是勾勒出来的场景,一堆痴情男女遥遥相望,不能碰触。 音符里是满满的悲伤,有几分的沉重,婉转悠扬,勾起了心底的酸涩,就连周围花卉的叶子也随着风摇摆,像是悲伤地吟唱。 “好本事!” 柳太后不得不称赞,这样的琴技,可不是一两年的功夫就能练就的,丝毫毫不吝啬自己的称赞。 “这不过就是雕虫小技,比较起来我的师妹,那可就是差得远了。” 墨煜放下手里的琴,谦虚的摆摆手,浅笑着说道。 “哦?你师妹?” 这段时间的相处,可是没有听过墨煜有‘师妹’的这个说法,柳太后有些好奇,看着墨煜,询问的语气。 “恩,我师妹可是厉害的多,我的琴技不过就是二二,她弹奏的曲子,能让那些鸟儿停留,能让蝴蝶忘记飞翔。” 墨煜绞尽脑汁,搜刮出所偶遇的好的词语,全都堆积上去,夸得天花乱坠的,说得好像‘只是天上有,人间难得见机会’。 “还有这本事,哀家觉得这个琴技就是难寻的了。” 这倒不是柳太后瞎说,皇宫里的琴师,哪个不是搜刮的天下最好的人才,都是竭尽所力展现自己的本事,墨煜这一本领,就可算是数一数二的了。 “不是我谦虚,的确是因为琴技不如我的师妹,自打我听过她的琴声,就觉得惭愧的很多,同样的学习,可是弹奏出来的意境却是完全不同,也许是我的本事不到家罢了。” 看到柳太后被勾起了兴趣,墨煜继续吹捧着,“我那师妹长得也是俊俏,也怨不得说是老天是偏心的,这句话说我的师妹可是刚刚的好。” 琴技一流,长相又是俊俏,这样的女子还真的是少见,尤其是还有墨煜这样的奇人的称赞。 柳太后心里的疑惑越发的多,恨不得现在就见一见那个女子是何人,竟是又这样的本事,比眼前这个墨煜的本事好得多。 “若是有这样的本事,那哀家倒是要见一见了。” 柳太后脑子里勾勒出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心里幻想着那个女子弹奏的样子,越发的想要亲自会一会。 话茬已经成功的挑起太后的兴趣,墨煜心里暗暗地松了口气。 “那我这几日就去跟她说一声,她基本上是不出门的,还在苦练自己的技巧,非要到达更高的境界。” 看到墨煜脸上类似于歆羡的表情,柳太后更加是深信了几分,点点头,“那哀家就亲自会一会你的师妹,看看是不是真的有这样高超的本事,还是只是你来诓闹哀家的。” “必定不会让太后失望的。” 墨煜脸上带了几分真诚的笑容,点头保证的说道。 正文 第51章:初见 第五十一章 风吹落了一地的花瓣,殷玉芙已经是两次进宫了,径直的穿过那些弯弯转转的长廊,绕过阳光下折射光泽的摆设,走到墨煜居住的地方。 门是虚掩的,墨煜独自在屋子里,手里还拿着一本有些旧的书本,泛着黄色的纸张,看起来很脆弱。 门开的时候,有些沉闷的声音,墨煜放下那本书页有些微卷的书籍,望向门口。 殷玉芙有些好奇,走过去,一股墨香的气味迎面扑来,书本上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字体看到殷玉芙有些头疼。 墨煜也不恼,把书籍摊开放在桌子上,任由殷玉芙观看上面的内容,那些字迹有些模糊,在岁月的沉积下,变得有些暗淡。 “这些字体看到都是头疼,也不知道你是如何看得下去的。” 殷玉芙眼睛扫过,就已经失了兴趣,把视线转移到其他的地方,不去看那本磨损的有些破旧的书籍。 “对了,本宫今日来这里,还是问问,那件事情如何了?” 殷玉芙心里挂念着的事情,无非就是安排穆烟入宫的事情,拖延的时间久了,心里也是惴惴不安,生怕出现什么其他的变动。 “已经和太后说过了,就是今天的事情,太后要见一见她,其他的方面,就麻烦公主多多操劳了。” 墨煜怎么会看不出来长公主着急的样子,站于桌子的一侧,声调依旧是平缓的说道。 果不其然,殷玉芙脸上是吃惊的表情,就算是知道墨煜有本事,也没料到,办妥的时间是那么的快。 “不过。”墨煜说出的话有些拖长音调,在长公主期盼的目光下,才道出,脸上带了几分的凝重,“引荐给太后的时候,说的是的是我师妹的身份,这件事情千万要叮嘱一下,省的出现差错。” 密聊了很久,墨煜把能想到的嘱咐的都跟殷玉芙说了,殷玉芙在心里默默的记下这些事情,能够顺利入宫,这也算是迈出这一步了。 离开皇宫之后,殷玉芙一刻也呆不住,直奔到苏府,恰巧穆烟坐在桌前,手里还握着一只毛笔,笔尖上沾着墨水,还未干透。 穆烟听到动静,手停顿了一下,墨汁顺着滴到了白色的纸张上,殷染了一片的墨色,那几个娟秀的字体也被吞噬。 “公主?”穆烟有些回不过神来,任由手悬置在半空,笔尖的墨水有些干涸。 殷玉芙走的有些急,气息紊乱了些许,走到穆烟的身边,裙摆也被风吹动的微微浮动。 “宫内的事情已经是安排的好了,今日就能入宫,不过,你现在是墨煜师妹的身份进去的,千万不要出现什么纰漏,要不然前功尽弃。” 殷玉芙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屋外的马车早早的就准备好了,虽是都能出发。 穆烟放下手里的那只毛笔,随意的摆放在宣纸上,不一会儿,整张纸上都是墨色的漆黑,屋里也弥漫着墨香的味道。 穆烟沉吟了一会儿,只是简单的收拾一下自己的行李,不过片刻的功夫,一个小小的包裹摆在了床上,连同胭脂也是手忙脚乱的一同收拾。 在外等候的车夫看到几个人出来,急忙的掀开帘子,马车内的摆设现于眼前,里面的样子倒也是符了公主的喜好,就连喝水的茶盏都是浅色的湖蓝,东西都是准备齐全。 “母后有吩咐,只准你一人去见,其余的不相干的人都不准入内。” 穆烟跨上马车,胭脂也要跟随的时候,殷玉芙声音有些微低,看了一眼胭脂,随即盯着穆烟的眼睛说道。 只见穆烟一人倒是不假,可是不能带着随从入宫,只是殷玉芙自己心里的想法罢了,不过就是存了私心,想看看这个胭脂和驸马发展到了哪一步。 既然是有吩咐的,本来要迈上马车的胭脂,只能把脚收回来,站于马车的外边,本分的低着头。 马车吱呦的走远了,胭脂还留在原地,慢慢的化为一个不太真切的小黑点,最后消失在转角处。 “我刚才说的你都听懂了么,一定要牢记在心。” 殷玉芙心里还是隐隐的不安,越是离得皇宫近了,越是有些紧张,再次看着坐在身边的穆烟,问道。 “恩,方才说的都记下了,就是以墨煜师妹的身份出现,来给太后弹奏琴弦的。” 穆烟点点头,对公主说道,心里还在默默地念叨几句,提醒着自己现在的新的身份。 “那就趁着还没有到皇宫,先演练几遍吧,省的到时候紧张。”殷玉芙还是有些不放心,最后决定道。 穆烟没有什么异议,点点头,应下这个法子。 “那我就扮演我的母后,我问你答就好。”殷玉芙脸上的表情变的威严了很多,脸上僵持住,看着不是好接近的样子。 “你是?”殷玉芙压低自己的声音,竭力的学着自己母后的一举一动。 “回禀太后,民女便是墨煜的师妹,唤为苏娆。”穆烟敛起脸上的表情,一字一句的回答。 两个人一问一答的,不知不觉的就到了皇宫的门口,车夫把马车靠于一侧,本想出声告诉公主到达了,可是听到了里面隐约的动静,暂时不敢发出声音,等了须臾,才挑了一个空白的片刻,轻声的对着帘子里的人说道。 “那就进去吧。”这一问一答倒也是很严谨,殷玉芙觉得没有什么大的问题,这样的话,应该不会起疑的,对着穆烟点点头说道。 两个人并肩,在这熟悉的道路上,走到了太后居住的宫殿,门口的侍女各司其职,有几个见到公主,急忙的行礼,低下头,又匆匆离开,继续自己手里未完成的活。 “我就不进去了,你自己万事小心。” 门口紧紧地闭着,柳太后就在里面,殷玉芙看着门口的方向,压低声音,在穆烟的耳边说道。 穆烟看着染成朱红色的大门,手心出了一层汗水,深深的呼了口气,对着殷玉芙点点头,一步步的走到大门,被门口等候的侍女迎接进去。 柳太后是背对着大门的,只听见门开的声音,没有立刻回头,眼睛还盯着窗外随风摇摆的嫩绿小草。 “民女参见太后。” 不管柳太后能否看到,穆烟还是中规中矩的对着柳太后的背影行礼。 听到这细柔的声音,柳太后不知为何心里有几分莫名熟悉的感觉,按耐住心里的好奇,回过身去,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人。 穆烟恰好抬起头来,视线和柳太后的视线碰撞,柳太后倒吸了口冷气,这模样分明有几分像极了穆烟。 带了几分的颤音,柳太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民女叫苏娆。” 穆烟的头微微低下,光滑的下巴隐在打落的阴影里,只留下一个带着弧度的正脸,睫毛长长的扇动着,这样更是像极了之前穆烟的样子。 “苏娆,苏娆。”这名字在柳太后的嘴里过了好几遍,心思有些恍惚,好像看到是穆烟在自己的面前,失神的看着这一身浅粉红的穆烟。 “太后?”穆烟呆立了一会儿,柳太后还是在沉思中,看着穆烟的方向,眼神有些涣散,脸上的表情僵硬了几分,又等了片刻,依旧是没有什么反应,穆烟只得轻声的开口。 “恩?”乍然回神,柳太后才注意到自己刚才竟是失神了,脸上扯出很僵硬的笑容,随即恢复了正常。 “听说,你的琴技很是高超,倒是不知是怎样的美妙,哀家便私自把你叫来,也好欣赏一下。”柳太后隐藏自己的情绪,可眼前这个倩影却是晃在自己的眼里,心思总是控制不住的走远。 “是。”穆烟也不扭捏,拿起准备好的琴,坐在离得稍远的椅子上,长长的裙摆落在地上,在地上铺展成一朵层层绽放的花。 纤细无瑕疵的手抚上琴弦,指甲轻轻的拨动,几个音符跳跃而出,穆烟的眼睛微微的闭起,手下的动作丝毫没有停止,一连串的音符连成美妙的曲子。 柳太后的眼睛一直跟随着眼前抚琴的人,恍惚看到了昔年伴在廉帝殷颐左右的穆烟,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伴随着婉转的琴声,穆烟的裙摆也在微微的摆动,小巧的鼻尖还有调皮的阳光在跳跃,睫毛长长的,低垂下来,扫动着脸颊。 柳太后的神思随着这琴声,有几分的恍惚,手里雪白的帕子,被攥的出了一层又一层的褶皱,眼睛却是失神的看着前边。 穆烟手指一转,音调变化,细长的音调像是潺潺的流水,不急不缓的流淌,好像听到了泉水叮咚的声音,甚至感受到微风习习。 柳太后眼前总是晃过一些画面,随即又被吹来的清风扰乱,心湖泛起了层层的波澜,一声声的琴声钻进耳朵里,脸上的表情变幻了几下。 琴弦颤动,说不清的情绪蔓延,那些音符勾起了柳太后心里的最深层的回忆,眼前的画面不停地翻转,现于眼前。 那还是廉帝三年正月的事情吧…… 正文 第52章:旧日誓言 第五十二章 廉帝三年正月,凛冽的风吹刮着万物,有几个不知春冬的嫩芽露出脑袋,才不到半日的时间,已经病仄仄的低垂着脑袋,半晌也恢复不得原先的劲头。 气温变化的有些快,身上衣服的厚度来不及更换,一个接一个的人染了风寒,平素的气势都被这样多变的季节给削走了精神。 穆烟手下的琴弦转换了几个音调,好像掺杂了几分冬季的凛冽,屋内吹进来的明明是带着暖意的,撩起柳太后的衣服,却是带了几分熟悉的寒冷,隐约的把记忆拖回了那个季节。 那时候,柳太后还不是太后,还没有这么尊贵的称呼,还有无上的位置,那时候,还只是一个太妃…… “太妃感觉如何?“ 御医放下手里的医药箱,大手一挥,笔尖的墨汁着色在宣纸上,几个龙飞凤舞的字显现的上面,御医看了好几例相似的病症,药方也就是轻车熟路的写出来了。 “咳咳,就是觉得头有些昏沉,没有精神。“柳太后揉揉额头,这段时间,皇宫内接二连三的都身体不适,严重的就是卧床不起,今年的风寒,好像来得格外的猛烈。 御医再次把把脉,确定没有什么问题,摸摸胡须,“太妃这段时间好好休息,按时吃药,过个几天,就会好的。“ 云阳王殷承禄,听到这样的消息,早早的就收拾好,携穆烟一起入宫侍疾,也好趁机将穆烟送到廉帝的身边。 “母后,您现在感觉如何,儿臣听得身体抱恙,就着急的赶来看看情况。“ 殷承禄刚推开门,看到卧病在床的柳太后,焦急的走过去。 “咳咳,无妨,现下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了。“柳太后身体疲惫的厉害,就连抬手的力气几乎都没有了。 “儿臣担心的紧,今日就带了几个丫头,在身边亲自侍奉,希望病情能够缓解些。“殷承禄趁机把身后的人推出去,完完全全的展现在柳太后的眼前。 穆烟手里的琴弦没有间断,那些音符变换着跳跃,柳太后的神思似乎是被牵扯住了,每一个回忆都被勾动起来,柳太后看着眼前这弹奏的身形,竟是和自己印象中的隐隐重合。 初见穆烟的时候,不得不说,柳太后确实是眼前一亮,这姑娘生的干净,乖巧本分,老老实实的垂首站于一侧,让人心里厌恶不起来,相比较,身边那个一同前来的霓香倒是被比较的黯淡了几分。 也是这样,那是的穆烟也是这样,楚楚可人的,比较的安静不太爱说话,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身上总是散发出让人很安心的感觉。 柳太后呆呆的看着弹琴的穆烟,心里泛起了一层层的波澜,若不是早知道不是一个人,这一瞬,还以为是又回到了初见的时候。 穆烟手指拨动的频率越来越快,节奏也是愈发的紧凑,一个不慎,手指被割伤,虽说没有破皮,可还是隐隐的刺痛从指尖传递,眉眼微蹙,穆烟依旧是忍着疼痛,继续弹奏,曲子的节奏丝毫没有拖缓,反而是更加的急促几分。 不知是不是微风太过暖人,这一曲未毕,柳太后的心绪总是不自觉的被带走,眼前这个抱着琴的姑娘,和自己埋在最深处的穆烟,总有几分的重叠交叉。 当初的穆烟也是这样,不管是做什么,不管受到了什么委屈,总是浅浅的样子,竭力的去忍耐,有时候看得人心疼。 柳太后手里的扇子握得紧紧的,这一番回忆下来,看着眼前这个人,误以为是当年的穆烟在给自己弹奏,阳光落在她的侧脸上,好像还是那年自己缠绵病榻的时候。 曲子好像是失去了控制,时而平缓的让人想要睡眠,时而急促的让人振奋,一声一声的,都和心里的心绪缠结,一丝一毫,分离不开。 外边的风大了一些,吹的穆烟脸上都是发丝,脸颊若隐若现的,像是隔着一层的雾纱,柳太后心里微微的一惊,一瞬间,恍惚的回到初见。 若是只若初见…… 柳太后叹了口气,声音微小的最后淹没在了这婉转的琴声里,人生哪里还有重来的机会,以往的事情,都变成了过往云烟。 命运早就做好了线路,何事与何人相见,在不同的分叉口,柳太后最感慨的就是自己的儿子送来的这两个侍女了吧。 霓香的身形早已就模模糊糊的淡化在视野里,唯独穆烟,不管是最初的见面,还是到最后的相处,若不是出现了后来的事情,也许这不会是个悲惨的结局吧,也许就不会有这些波折。 不同的画面在面前翻转,每一个画面总是和眼前的事物重叠,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穆烟好像是弹奏的不是琴弦,而是心理的那一根根的心绪,每一个心绪被调动起来,浮现不同的感慨。 柳太后不禁的感慨万分,感慨世事多变,感慨现在物是人非,所有的都被时间带走了,留下的只是些回忆,仅是供人回忆取暖。 不知是弹奏到什么了,没有断过声音,那些美妙的音乐从窗户溜出去,和外边的清风戏耍,顽皮的跳着自己的舞步。 穆烟有些微微的晃神,本来脑子里的那些乐谱,竟是在晃神的时候丢失,手下更是不知道在弹奏什么,拨动出的音乐像是随意而为。 本以为不会是这样的,谁会知道日后的变化,谁又会得知以后的走向,每一条不同的交叉口,通往不同的未来,穆烟心思飘远了几分。 有一个琴弦被重重的拨动,发出的声音不是那么的和谐,突兀的显现出来,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随即被紧接的声音淹没。 穆烟没有注意到手下的音调,心思早已经飘到了时间很久远的回忆中去。 回忆像是泛黄的书本,每一页都记载着不同的故事,或是色彩斑斓,或是黯淡无光,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廉帝三年正月,穆烟入宫前夕,心下有些忐忑,临行之前,和云阳王一番谈话…… 被安排入宫,到那个金丝鸟笼,面对着朱红色的漆墙,穆烟听到的时候,有些不自觉地抵触,那个地方,可不是人人向往的,那些荣华富贵,不过就是以自由为代价的。 更何况,现在的生活就已经很好,至少很安心,就连窗外的那些花花草草,也是生出了眷恋的感情。 可是…… “太妃病重,本王奉命入宫侍疾,带你和霓香同往,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落入耳旁的,是云阳王殷承禄的解释,穆烟看看窗外的阳光,今日好像是格外的刺眼,有些睁不开眼睛,面前的殷承禄沐浴在阳光里,明明是离得那么近,可却有种触不到的感觉。 穆烟又如何不知,自己本来的使命,若不是心生眷恋,现下又如何会难舍难分,轻轻的点点头,嘴巴张启,没有言语。 这的确是最好的机会,若是错过,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再有这样的机缘,也怨不得殷承禄会着急,急切的想要抓住这样的机会。 可,穆烟的心思却不仅是这样的想法,心里一旦掺杂了不该有的情感,其他的事情好像是会变的有些优柔寡断。 日后,若是入宫,怕是见不到这样的自由生长的万物了吧,穆烟望向外边长势杂乱的草,已经是及腰高了,心里隐隐的抵触不见阳光的高墙。 本是想出口再说几句的,可穆烟抬头,看到殷承禄脸上的志气满满的样子,还有几分对未来的殷切,嘴巴蠕动了几下,还是选择闭上。 让人心寒的不是即将到临的朱瓦高墙,也不是人心叵测,更不是独自面对森严的近似于冷酷的皇宫,而是在殷承禄的眼里,只能看到满满的野心,没有看到一分的不舍。 “我定会好好待你,不会辜负你得情谊。“ 云阳王看到穆烟踟蹰的样子,心下有几分的紧张,握住穆烟的手,承诺着说道。 那时候外边的样子已经忘记了,周边的风景也是忘记了,只记得那双微凉的手,那冰凉的触感,还有一直萦绕在耳边的话,像是不变的承诺。 “你若是不信,我愿意以天地为誓。“ 穆烟只是晃神,可能是阳光太暖,心思总是在飘忽,也许是承诺太过于突然,心里的欢喜淹没了一切,殷承禄还以为是穆烟的不情愿,竖着指头,掷地有声的说道。 沉默了很久,久到殷承禄以为不会得到什么答案,本事有星辰的眼睛有些暗淡,刚要回身,喉咙溢出浅浅的叹息,就听到身后清脆的声音,即便是声音很小,可还是清清楚楚的落到了耳朵。 “好,我愿意入宫。“ 穆烟停顿一会儿,时间像是在此刻静止,片刻的停滞,嘴里轻轻地说道,不管承诺是不是真的,至少这一刻穆烟已经是信了,嘴唇裂开微小的弧度。 带着他许下的诺言,带着自己宁愿相信的,他满满的情谊,穆烟甘愿进宫。 正文 第53章:冤家路窄 第五十三章 清风徐徐吹进来,把穆烟眼前的回忆吹散,渐渐地化为零散的碎片,轻轻一吹,消失不见。 而此刻柳太后的情况却不是很好,耳朵嗡嗡的,那些音符像是致命的曲调,不停的勾起隐藏在心底的那些回忆,不停地在眼前翻转,脑子都快被撑裂了。 穆烟刚才回忆中晃过神来,眼敛微垂,只着重于手里的那琴弦,竟是没看到柳太后异常的反应。 柳太后捂住耳朵,不行继续听那扰乱心神的音符,婉转的曲调却是无处不在,从指缝里钻进耳朵,周身满满的被那些音调占满,柳太后的脸上有几分挣扎,近乎于狰狞。 太后本来因为墨煜多日来的努力,已经是好转了很多,可现在却是因为穆烟的出现,导致此前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柳太后的眼前有些模糊,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帘纱,眼前的弹奏的女子已经和记忆里的吻合,越发的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还是只是自己的幻觉。 “穆烟,穆烟。” 柳太后嘴里不知道说些什么,时而清醒,时而陷入混沌,嘴里模模糊糊的,听得不是很真切,最终被那些不停歇的音符淹没,吞噬掉。 指尖已经通红,穆烟丝毫不知,自己好像也是沉浸在弹奏的乐曲里,琴弦铮铮作响,一丝一毫不敢松懈。 “穆烟,啊。” 柳太后捂着脑袋,叫了一声,看起很痛苦的样子。 穆烟隐约的好像听见叫自己的名字,心里一惊,手里的音符生生的转变了声音,停下拨动的动作,望向柳太后那边。 “走开,都走开!” 柳太后已经是混沌的时候居多了,嘴里开始胡言乱语,声音也是愈发的大了,那些断断续续的词语,根本就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太后,您怎么了?” 穆烟这才发现柳太后的不对劲,把手里的琴放下,急忙过去,想要伸手搀扶,生怕柳太后出现什么问题。 “走开,你走开!”柳太后思绪混乱的越来越厉害,清醒的时候看到穆烟走过来,伸出手使劲的推了一把,厉声的喊道。 “太后,太后!” 在门口守着的侍女,听着不是很对劲,急忙的探进身去,这一看可是着急了,柳太后在屋子里跌跌撞撞的,着急的跑进来,扶着柳太后。 “让她走,让她走!” 柳太后片刻的清醒,看到穆烟靠近,往后踉跄的退了几步,手有些颤巍巍的,指着穆烟的方向,大声的喊道。 不过就是须臾,柳太后重新又开始胡言乱语的,牙齿咬得紧紧的,大滴的汗水顺着流淌下来。 “太后。” 穆烟不甘心,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就差一点点,就这样毁于一旦,往前靠近几步,试图挽回。 那几个侍女挡在前边,不让穆烟靠近,后边柳太后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几个御医得知匆匆赶来,无奈之下,穆烟只好遗憾的离开。 在宫内那些盘折的小路上,穆烟漫无目的的走着,最佳的时机就这样错过了,心里自然是不甘心的,脑子里不停的思索,既然是入宫了,那如何才能引起殷承禄的主意呢,总不能就这样离开吧。 穆烟不知道转到了哪里去,路边经过的侍女,只是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又匆匆的把视线收回来,奔向自己的目的地。 穆烟脑子里闪过很多想法,最后都被一一得否决,按照殷承禄的猜疑,若是自己主动地话,很有可能适得其反。 御花园的花早早的就开放了,舒展着身体,承接着灿烂的阳光,穆烟走到花开的浓密的一处,呆呆的看着那些颜色各异的花,花香溢满身边,心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娘娘,您脚下慢点,这里路滑。” 不远处,传来隐约的声音,穆烟回过神来,看到被拥簇而来的苏媱,身子微微的一僵,娥眉微微的蹙起,想要躲开,想了想,还是站在原地。 “真不知道这里是谁当值的,看看这里的路,要是让本宫知道是谁,好好的给他个教训。” 苏媱身上穿的是一个紧贴在身上的玫红色的衣衫,身形都被曼妙的勾勒出来,指着地上绿油油的绿苔,声音多了几分的不耐烦,呵斥着说道。 “是,是。”那几个侍女不敢说些什么,只能低着头应承道,一边打起精神来看着苏媱,省的媱贵妃出现什么差池。 “那个又是谁,扰了本宫赏花的心情!” 苏媱心里越发的不爽,好像从早晨开始,就没有一件顺心的事情,看着不远处,一个女人的身影,穿着不像是普通的下人,心里更加的烦躁,这好好的花,看着都没有最开始的艳丽了。 苏媱的声音那么大,穆烟又如何不会听不见,在苏媱身边的侍女走来之前,穆烟就转身去,看着慢慢靠近的苏媱。 这不回头还好,一回头,把苏媱惊了一下,这张脸自己再熟悉不过了,苏娆,苏娆! 苏媱咬牙切齿的,之前自己费了多大的功夫,才一步步的把眼前的这个人的脸毁掉,本以为就可以高枕无忧了,现在竟然还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还是完好无损的样子! 苏媱紧紧咬着贝齿,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看着这张让自己恨不得划花的脸,之前明明是成功了,怎么会,怎么会! 就在苏媱还在晃神的时候,穆烟已经中规中矩的行完基本的礼数,可脸上却是没有一丝的卑微,平淡如水的样子,让苏媱心里更加的气愤。 “呀,这不是姐姐么,姐姐之前不是被人毁了面庞么,现下这是好了?” 苏媱装作吃惊的样子,捂着嘴,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生怕别人不知道穆烟之前毁容的事情。 “回娘娘,已经好的全面了,谢谢娘娘挂心。” 穆烟怎么会听不出来苏媱带刺的话呢,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依旧是平淡的声音,说道。 “哦,那就好,本宫还以为姐姐会好不了,那做妹妹的可就是担心了,生怕因为这件事情,耽搁了姐姐嫁人的时间。” 苏媱心里的火气一点也没有发泄出去反而因为穆烟淡淡的几句话,更为窝火,苏媱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针锋相对,冷嘲热讽的说道。 周边的花香越来越浓烈,有些窒息的感觉,穆烟扯扯嘴角,“不劳娘娘挂心,现下已经好了,不碍事。” 本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客套的话,可在苏媱听来,却像是赤裸裸的挑衅,那不成眼前自己名义上的嫡姐真的想要争夺自己的位置? 苏媱的眼眸微黑了几分,对眼前的穆烟更加的不喜,说出来的话,也越发的尖酸。 “哦,那就好,本宫还在想着是不是给姐姐找个人家呢,既得是这样,做妹妹的就放心了。” 周围的侍女怎么会听不出来话里对峙的局面,这一场无硝烟的战争,气氛也被带的紧张了很多,侍女只能低着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与身边的空气融为一体。 穆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自己这次入宫,可不是为了和苏媱来耍嘴皮子的,现下,自己的事情还没有着落,还是用微笑代替回答。 苏媱一看穆烟的样子,即便是再怎么生气,也生不出来继续争吵的念头了,拉一下身上有些滑落的丝绸的披肩,脸上换上了假意的热情,“姐姐也是不常入宫的,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倒不如去我的流月宫坐一坐吧。” 苏媱假意的样子,脸上硬生生扯出来的笑容都有些僵硬,看着眼前这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不怀好意的说道。 穆烟沉吟了一会儿,有些迟疑,不知是不是该应下苏媱的邀请,就算是知道按照苏媱的嫉妒心还有阴狠,不会有什么好的事情。 苏媱看着晃神的穆烟,还以为是对方不愿意,继续补充道:“耽搁不了多长时间,不过就是姐妹之间叙叙话罢了,难不成姐姐不愿和我这个妹妹说会儿闲话?”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穆烟明知没有什么好的事情,但还是点点头应承下来,毅然的随着苏媱前往流月宫。 一行人从御花园,浩浩荡荡的离开,转往流月宫的方向。 在一旁经过的一个侍女,站于一侧,那些高大的树木遮住了她的身子,倒也是没被发现,那边的对话听的不是很清楚,可却是看到穆烟被媱贵妃带走了。 一直到苏媱走远了,御花园静悄悄的,那个侍女才敢走出来,急急地去找长公主,汇报自己看到的情况。 “你是说,她被媱贵妃带走了?” 殷玉芙听完这些话之后,不甚在意,没有觉得是什么很严重的问题,随意的问道。 那个来汇报的侍女,额头上的汗水还未来得及擦拭,急忙的点点头回答。 殷玉芙本听完这些事情不是很在意,可是转念一想,又像是得到了什么惊喜一样,脸上增了几分的神色,放下手里的东西。 “走,去承天宫。” 殷玉芙心里浮现一个模糊的想法,带着侍女赶赴了殷承禄的承天宫。 正文 第54章:激怒 第五十四章 在承天宫当值的侍卫,看到长公主风风火火的赶过来,还未来得及行礼,像里面的皇上通报,长公主就越过他们,径直的走进去。 “恩?” 听到门口的动静,殷承禄本来批改奏章的手顿了一下,原本工工整整,一横一竖的字体,多着了几滴墨水,显得有些扭曲。 殷承禄看着那份奏章上边的墨汁,眉头紧锁,抬头望向发出声音的那一边,难得的,这次来的人竟是自己不太见面的妹妹。 殷玉芙已经跨过那个门槛,直直的走到桌子的一旁,桌上成山的奏章,挡住了一半的身子。 殷承禄可不会觉得自己这个不常见面的妹妹会有什么好的事情,看到长公主进来,第一反应不是欢心,而是戒心,他自是深知,殷玉芙对自己怀揣着多少的恨意。 “玉芙这次来,是告诉皇兄一些事情的。” 也不拐弯抹角,一进门就直接开门见山,看着手还停滞在半空的殷承禄,直截了当的说道。 “哦,不知道这次玉芙来是为了何事?” 殷承禄把笔尖有些干涸的毛笔放于一侧,饶有兴趣的看着殷玉芙,心里却是警铃大起,自己这个妹妹,可不记得什么时候带来过好的事情。 “苏家大小姐被你的媱贵妃请到了流月宫了,看起来,媱贵妃的心情可不是怎么好啊。” 殷玉芙说完,看了一眼坐在上侧的殷承禄,只见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这倒也是在意料之内。 殷承禄心里一紧,脑子里不禁的就浮现出苏媱平素的作风,不管心里怎么样思索,脸上的表情还是依旧,有几分的云淡风轻。 停顿了片刻,殷承禄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那便是如何,媱贵妃和苏娆是亲姐妹,在一起叙叙旧也是常理之事,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倒是玉芙你,有些多虑了。” 殷承禄嘴上虽是这么说着,可是心思却是因为这句话有些波动,隐隐的有些分神,若说的这些话是真的,那还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一想到及其相似穆烟的那个‘苏娆’,殷承禄心里一紧,按照苏媱一向的善妒,这次单独请过去,必然不会只是单纯的叙旧。 “皇兄?” 殷玉芙的话已经说完了,看着呆望着桌子上的那些奏章,叫了一声。 “玉芙不必担忧,姐妹间的叙旧罢了,更何况,贵妃呆在宫中甚久,能有个亲人做个伴也是好的。” 收起心里的想法,殷承禄把眼里的复杂掩藏下去,嘴角依旧挂着不变的笑意,好像丝毫的不在乎刚才殷玉芙带回来的消息。 还未批改完的奏章上面的字迹早就干涸,墨香的味道也慢慢地消散,殷承禄继续提笔,一横一竖的批改。 一本奏章还未批改完,心思却总是抑制不住的神游,手下的笔尖忘记离开奏章,一大块黑色的墨汁在上面蔓延成为一个圆圈。 殷玉芙看到还在埋头批改的殷承禄,那些成叠的奏章挡住了殷承禄的身子,随即招呼也不打一声,带着侍女匆匆离开。 门口的侍卫看到长公主从里面出来,心下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暗暗得道苦,长公主这般的我行我素,却是苦了那些作下人的。 一直到殷玉芙离开了许久,保持着批改动作的殷承禄依旧是没有发现,那姿势乍然一看,的确是在专心批改,可眼神有些涣散,奏章上的墨渍也是逐渐的扩大。 看向外边有几个衰落的叶片,殷玉芙伸手采摘了几片泛黄的叶子,皱皱巴巴的躺在手心上,脉络清晰。 虽说这一次没有看到殷承禄表情的变化,可殷玉芙自然是知道殷承禄口是心非,表里不一的性格,看到殷承禄不甚在意的样子,也不是很失落。 反正,现下自己的消息也是带到了,她自是有信心的,若是‘苏娆’出了什么事情,殷承禄必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而眼下,就是看看,穆烟在流月宫能不能真的把这‘火’给点起来…… 而还在外边的苏媱,可是没有那个心情真的好好的叙旧了,身后跟着的就是自己名义上的嫡姐,苏媱的步伐越发的快,头一次觉得,流月宫离得会那么的远。 跟随在后边的侍女也只能认命的紧跟步伐,不知道贵妃这一次又是如何,脸上涨的有些微微的酡红,却不敢出声抱怨。 流月宫的轮廓隐隐的出现在眼前,跟在后边的穆烟倒是不急不慢的,相比较起来,像是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们先退下吧,本宫要和姐姐好好的叙叙旧。” 刚走到门口,苏媱脸上的表情有些生硬,不知道是对着穆烟说的话,还是真的只是对着那几个侍女说的话。 “是。” 那几个侍女不知所以,点点头,喏喏的应道,退到门口的两侧,默不作声。 门‘吱呦’的开启,‘哐当’一声的关上,偌大的屋子里,除了奢华的摆设,只剩下穆烟和苏媱两个人。 “你进宫是为了什么,谁准许你在宫内随意乱走的!” 苏媱脸色大改,摆出高高在上的气势,每句话都带着高傲,也不同穆烟装腔作势,直截了当的问道。 穆烟丝毫没有因为苏媱的话而变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的苏媱的心里更是窝火,在这个皇宫里,有几个人敢对自己摆出这样的脸色。 “呵,若是肖想一些其他的东西,那本宫还是劝你死心吧!” 苏媱满肚子的火气,根本无从发泄,若是穆烟的表情因为自己的话变化的话,也不会这样的憋屈和愤懑。 “你想做些什么?”穆烟不回答苏媱的问题,反而冷冷的表情回问到,一点也没有面对贵妃的恭敬的样子。 “你在说本宫?” 苏媱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声音高了几分。 穆烟丝毫不理会苏媱现在的样子,声音依旧是冷冷的,“你若是想象上一次那样害我,那可就由不得你了。” 那句话钻进了苏媱的耳朵,眼睛里满是慌乱,把眼睛转移到其他的地方,矢口否认,“我何时害过你,你可别再这里诬陷本宫,泼本宫一身的脏水。” 苏媱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本来以为做的这件事情天衣无缝,一下子被猛地提起来,心里边还没有准备的乱了几分。 “有没有关系,你心里应该是最清楚的。” 穆烟冷笑了几声,眼神没有闪躲的,直直的和苏媱对视,像是透析一切的样子,让苏媱忍不住想要闪躲。 “你在说些什么,本宫不懂。” 明明是心里慌乱的厉害,可苏媱还是强迫自己,和眼前的穆烟对视,嘴硬的不肯承认这件事情。 “之前在公主府的时候,我的脸被毁,难道贵妃是不记得了么,若不是机缘巧合,也许,这一辈子,都会顶着破损的脸了。” 穆烟说着伸手抚上了自己光嫩的面颊,眼睛带了几分的凌厉,直直的刺进了苏媱的心里。 “你的脸是苏离那个贱丫头搞的鬼,跟我苏媱可是丝毫的没有关系,若是去问罪的话,这可是问错了地方。” 苏媱好笑的反驳说道,矢口否认这件事情和自己有关系。 “那贵妃的意思就是,这件事情都是苏离一个人一手操办的?”穆烟往前走了几步,嘴里的话丝毫的不留情面。 “那是当然,本宫又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都是那个贱丫头的事情。” 苏媱一点也不觉得对苏离愧疚,从鼻子里哼笑了几声,扬起自己的脖子,不屑一顾的说道。 苏媱看到穆烟脸上光滑的一丝痕迹都没有,自己之前的努力,如今全都化为了泡沫,穆烟的脸还是恢复了原先的样子,甚至比之前更加的娇嫩,苏媱心里的嫉妒越发的扩大,恨不得直接就伸手毁了那张脸。 穆烟深知苏媱此刻已经是站不住脚了,不过就是表面上的荣宠,盛宠不衰也不过就是华丽的掩饰罢了。 “我便将这件事情告诉父亲。”穆烟眼睛微微的眯了眯,看着苏媱脸上明显的变色,继续威胁,“甚至,我会我会把这件事情告诉皇上,让皇上还我一个公道。” 苏媱早就知道,父亲和云帝已经不再信任自己了,更多的都是偏袒着这个眼前的‘苏娆’,心里很是惊慌,不能让他们知道这些事情,若是知道了,自己不说现在的位置不保,甚至…… “这件事情本来就是苏离做的,更何况,她自己都已经承认了,为什么还要大费周折的调查呢,莫非你在怀疑本宫?” 苏媱竭力的掩饰自己的惊慌,挺起自己的胸膛,装出一副很不在意的样子,带几分的呵斥,还有些隐藏不住的惊慌。 “我不过就事论事,没有针对什么,我想,这件事情,交予皇上来处理应该会更合适吧。”穆烟刺激的尤嫌不够,继续说道,一字一句狠狠地刺向苏媱的心口。 “反正这件事情和本宫没关系,休想让本宫背这个黑锅。”苏媱心里莫名的紧张,可是嘴上就是死活的不承认。 正文 第55章:放血 第五十五章 看着明显的心虚的苏媱,穆烟往前走近几步,温热的气息扑到了苏媱的身上,有些不自在,苏媱往后退了几步。 “我反正是知道的,不管贵妃你怎么说。” 穆烟身体都快贴近苏媱了,脚下的步子依旧不停缓,继续逼近了几步,加重了声音,说道。 “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苏媱已经靠到了墙上,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服,深入到了骨髓里,声音里的慌乱越来越明显。 “不管你承不承认,这件事情我会告诉父亲的,你说,父亲会如何呢,是疼爱你,还是偏向无辜的我。” 穆烟还觉得不够,继续逼近,声音也是越来越凌厉,说出来的话无一不在刺激着苏媱的神经。 “你够了!” 苏媱的神经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触及,穆烟的话像是魔咒,勒的脑子疼痛的厉害,真后悔之前用药水的时候,真后悔没有直接要了她的命! 苏媱的脑子里总有几个不和谐的声音,整个脑子都快被塞满了,可是属于穆烟的气味无处不在,好像被包围的窒息的感觉,苏媱伸出手,狠狠推了穆烟一下。 穆烟猛然被推,踉跄了几下,站在那里,冷笑的表情看着苏媱,语气依旧是凌厉,狠狠地插在苏媱的心里,一刀一个血窟窿,毫不留情。 “你说,若是你没有那些背后支撑的,你说皇上还会不会宠爱你,你说,贵妃的位置会是谁的呢。” 穆烟冷笑,把苏媱埋在最底层的担忧给说出来,把伤口上的疤疮给撕开,那些话像是撒在伤口上的盐,整个身体都是很痛楚。 “你够了!” 现在苏媱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撕毁眼前这张明媚的脸,撕毁她嘲讽的表情,只要没有她,就不会有这些事情的。 穆烟的笑容扎眼的厉害,苏媱本来是往前走了几步,不知道想到什么,生生的压下自己心里的怒火,脸上的气愤都消弭,冷笑了几声。 苏媱不是没有脑子的,如果是真的这么容易被激怒,就不会在皇宫里安然无恙的呆了那么多年,若是穆烟真的在流月宫出了事情,她就是想赖也赖不掉了。 “随你怎么说,本宫行的正坐得端。” 苏媱撩撩自己的头发,穆烟身上清淡的气味让苏媱有些作呕,不禁的往后退了几步,没有了之前被激怒的样子,声音淡淡的说道。 穆烟本是想把苏媱激怒了,谁知道她那么快就能反应过来,刚才好不容易勾起了的愤怒也是消失不见,穆烟不甘心的看着周围,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你也不必激怒本宫,这件事情,本宫反正没有参与,你尽管调查。”苏媱脸上已经恢复了原来的表情,依旧是不肯承认自己之前做的事情。 穆烟有些不甘心,就差一点就成功了,最后还是失败了,眼睛刚好扫过桌子,上边有一个锋利的水果刀,还有些已经削好的水果,静静地摆在那里。 穆烟侧过身去,径直的绕过苏媱,一把抓过桌子上的水果刀,紧紧地握着刀柄,另一只手抓住苏媱的手腕。 “你要干什么!” 苏媱看到明晃晃的刀尖,还以为是穆烟想要伤害自己,不由的惊呼,脸上很是惊慌。 往后连连退了几步,可是穆烟的手死死地钳住,根本动弹不得,穆烟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苏媱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穆烟往前逼近了几步,不容置疑,手里的刀尖闪着刺眼的光芒,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浓烈,像是致命的罂粟,妖娆而致命,带着剧毒,一碰就会致命。 穆烟像是看出苏媱眼里的恐惧,故意一般的拿着刀尖,往前递了几分,苏媱甚至感觉得到刀尖传来的冰冷的刺骨的寒意,身体哆嗦的控制不住。 然而,穆烟的目的并不是这个,看到吓唬苏媱已经达成了目的,手腕一转,刀尖直直的对向自己,另一只手松开苏媱,挽起自己的袖子,刀尖直直的划过去,留下一道很深的血痕,不多久,鲜血喷涌而出。 苏媱的手腕被穆烟握的已经变得青紫,来不及关注自己手上的问题,就看到眼前的场景,一时间惊住了,忘记了反应。 穆烟好像感受不到疼痛,刀尖上还有残余的血迹,滴答滴答的往下流,血迹鲜艳的刺痛人的眼睛,刀尖再一次对准手腕,毫不留情的划下去,又一道血迹出现在娇嫩的手腕,鲜血像是绽放的罂粟,刺眼艳丽。 苏媱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出现了一连串的变故,看着穆烟脸色苍白,却还是笑的很妖娆,挑衅的看着苏媱。 “你在干什么?”苏媱呵斥着说道,手虚浮在半空,却是不知所措,看着这样的穆烟,声音失去了本来的气势,显得有些颤抖。 “我在干什么,呵。”穆烟手腕已经失去知觉了,好像流的不是自己的血,自己只不过就是没有知觉的玩偶罢了,一步步的往苏娆的身边靠过去,声音愈发的妖娆,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你别过来。” 苏媱看着这样的穆烟,心里越发的害怕,但是不知道为何会害怕,只能一步步的往后退,生怕穆烟靠近过去。 穆烟手腕上的鲜血,一滴滴的滴到了地上,在地上溅起了一个又一个小的花朵,鲜艳的绽放着,扎眼的厉害。 苏媱不敢往地上看过去,眼里的惊慌明明显显的,声音带着颤抖,嘴里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眼前的这个人像是浴血的修罗,让人心生畏惧。 “没有什么。”相比较起来,穆烟显得更加的平静,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血腥味道钻进了苏媱的鼻子里,一股浓烈的腥甜味。 “你,你!”苏媱不知道接下来,穆烟会对自己做些什么,就连自己都能下得去狠手,谁知道会不会还会做些什么其他的事情,颤抖的说道。 穆烟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一脸从容的站在苏娆的面前,手里一松,水果刀失去了支持,一下子掉到了地上,在地上‘咣当’一声,打了一个滚,最后停留在苏媱的脚底下,静止不动。 苏媱哪里预料的到这样的变故,脚下像是生了根,一动也不能动的,瞳孔微缩,看着那血迹干涸的刀,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穆烟脸色苍白的厉害,手腕不停地滴血,地上已经是一路的血迹了,冲着苏媱笑了笑,转身就要往外走,就在苏媱不知所措的时候,穆烟的身子摇晃了几下,在苏媱的面前,倒了下去。 穆烟只觉得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眼前有些眩晕,身体不受控制,往前倾斜,重重的倒在了地上,有些疼痛,可这些疼痛又怎么能和手腕上的伤口疼呢。 穆烟不知道她现在的苦肉计能不能博得殷承禄的怜惜,也不知道殷承禄是否能够及时的赶过来,看到现在自己的样子,她只是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不管是不是成功,反正都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再没有什么更可怕的事情了。 穆烟倒在自己的面前,苏媱这短短的时间里,就经历了这么多的波折,呆立了很久,才晃过神来,镇定过后,慢慢的走到穆烟的面前。 穆烟依旧是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的几乎没有血色,在地上一动也不动,青丝散落开,披散了一地,那些在地上绽放的血迹,也隐隐的藏在了青丝的后边,若隐若现。 苏媱不知道现在穆烟是什么情况,蹲下身来,探了探穆烟的脉息,很平稳的跳动,不过就是晕厥了,这才松了口气。 看着地上就算是晕厥的穆烟,依旧是那样明媚动人,眉毛无意识的皱起来,果然是像极了之前早已经死去的‘穆烟’。 苏媱心里的嫉恨无限的放大,好像从这个女人出现开始,就没有什么好的事情,尤其是这张像极了穆烟的脸,更让自己一刻也容忍不下去。 脑子里闪过一丝想法,苏媱也有一瞬被自己惊吓到了,心里生出来一个恶毒的想法,既然穆烟是被自己伤害的,那就赖不得自己呃,更何况,自己还有她的贴身侍女芬芳为证。 既然有这样的好机会,为什么不好好的利用呢。 苏媱伸出手,触碰了一下穆烟的脸,冰冷的触感让昏迷的穆烟皱了几下眉头,苏媱心里的想法越发的肯定。 若是趁机的了结了她,拿自己就出了一个心头大患,那样就不用担心皇上会被这个狐媚子勾引,那样父亲也就不会放弃自己,一切又是最初的样子,一切都还没有转变。 到时候,只需要对外边说,是她自己想不开的是她自己划伤自己,自己害死自己的,跟苏媱丝毫没有关系。 只要了结她,一切就恢复正常了,苏媱的心里像是有什么声音不停的重复,一遍遍的像是在蛊惑自己伸出手。 地上的穆烟还在昏迷,丝毫不知道接下来自己面对的事情会是什么。 正文 第56章:痴念 第五十六章 地上的刀还反射着白晃晃的冰冷的光芒,就静静的躺在一边,离的苏媱很近,弯腰的距离就能拿到。 苏媱的手停在穆烟苍白的脸上,心里各种恶毒的想法像是疯狂生长的藤蔓,遏制不住的往上攀岩,占据了整个脑子。 那把闪着白光的刀,总是出现在苏媱眼角的余光里,心神恍惚,好像身体不像是自己的了,脑子里受到了蛊惑,手不自觉的伸出去,颤颤巍巍的捡起离得自己很近的那把刀。 刀柄已经没有了温度,冰冷刺骨,明亮的刀刃上的血迹早就干涸了,看着有些死寂沉沉的,苏媱握着的手有些颤抖,差一点就握不住刀柄,到有几分的滑落,紧接着又被紧紧地握住。 凉意从刀柄上传递,苏媱手上唯一的温度都被掠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脑子有片刻的清醒。 苏媱不害怕做这样的事情,她害过不少人,不管是什么样子的方法,只要是挡住自己前行的,都已经死在自己的手下,这双手早已经沾满了血迹。当然,苏媱也不害怕杀人,甚至当年的‘穆烟’也是死在她的手里。 看着地上紧闭双眼,还在昏厥的穆烟,就这样毫无防备的躺在那里,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面对着‘苏娆’,却是有着前所未有的恐惧,手颤抖了几下,停留在穆烟的脸的前边,最后又收了回去。 苏媱心里纠结的厉害,刀子在阳光下折射着光,不停地在苏媱的手里颤抖,一晃一晃的,像是苏媱不知所措的内心。 外边的阳光好像是太过于刺眼了,刺得苏媱的眼睛睁不开,可那阳光偏生的好像是失了温度,苏媱浑身都是冷飕飕的,一股从内心传来的冰冷。 穆烟只不过是昏厥,可是意识却是清醒的,倒在冰冷的地面上,一丝丝的凉意从肌肤传递,浑身都是冷冷的。 手腕处的血还在不停的流淌,不过速度缓慢了一些,在穆烟的手腕下积攒出一滩血迹,往外蔓延。 穆烟感受不到任何的痛楚,手腕上深的可以见到骨头的伤口,好像也被麻痹了,任何的感觉都接收不到,可却是能感觉到体内的血液不停地往外流淌,生命也像是随着血液一点点的流失。 苏媱手心出了一层的汗水,冰冷的附在刀柄上,眼前的人明明已经失去知觉了,明明已经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了,可手下的刀迟迟的落不到她的脖子上。 穆烟身上白净的衣服已经沾满了灰尘,还有些变得暗红的血迹,看起来毫无防备的样子,脆弱的样子好像随时都能夺取她的性命。 苏媱心里两个不一样的声音,争吵的越来越大,执刀的手也在不停的往前靠近,冰冷的刀尖触碰到穆烟的脸颊的时候,在苍白娇嫩的脸上留下浅浅的红色划痕,继而消失,苏媱的手一下子僵住了。 心里所有的声音一下子静寂了,脑子也是恢复了片刻的清醒,苏媱把刀拿的远了,眼眸里暗沉了几分。 她苏媱追逐一生,为的不过就是荣宠一生,站在最高处,俯瞰那些普通又卑微的人,享受别人的仰视,享受荣华富贵,衣食无忧的生活。 她不比任何人差,甚至能够说是足够的优秀,生来拥有傲人的容貌,不比任何一个嫡出的差,但是世事弄人,可是身份就是摆在那里,一个庶出的身份,就能让自己的光芒被遮掩。 她并不是有多么的爱殷承禄,也不是只为了殷承禄的一点点的关注而度过剩下的余生,可偏偏又是不择手段的想要获得他的瞩目,用尽任何办法不过为了不被人看不起。 庶出的身份像是一层跨不过去的大山,更像是身份的一种象征,让苏媱总有一种抬不起头的感觉,心里想要成为人上人的想法更加的炙热,不管用什么方法,不管伤害多少人,只要能达到目标。 可如今,若是穆烟死在自己的手里…… 苏媱看着还没有意识的穆烟,眼眸越来越暗沉,那些以往的事情和现下交叠碰撞,眼里闪过几丝复杂。 若是穆烟在流月宫除了事情,死在自己的手里,那么殷承禄就会彻底的冷落自己,本来这个贵妃的位置就已经有些不稳,自己小心经营才能握住现在的位置。 一旦殷承禄彻底的冷落,自己失宠,那么贵妃的位置就会形如虚设,毫无意义。自己做过的事情,不能保证殷承禄能够知道多少,而现在的问题是,一旦自己的手里再次多了一条人命,那她还会有活路么?殷承禄还会放过她么? 苏媱不敢继续往下想,越想心里越是多了几分对未来的恐惧,眼前这张相似之前‘穆烟’的脸,心里有一瞬恨不得再一次划花。 苏媱手一松,手里的刀掉在一边,发出很清脆的声音,最后,苏媱还是放弃了这次杀死她的想法,就算是为了以后更长久打算。 眼里有几分的不甘心,明知道现在不能碰她一丝一毫,心里却是闪过几分的恶毒,还有些痛恨,苏媱把视线转开,不去看地上身形单薄的穆烟,生怕自己会再次反悔刚才的决定。 芬芳一直立于身后,没有出声打扰,更没看到苏媱眼里的挣扎,只看到苏媱蹲在那里很久,最后还是起身,脸上闪过几分的不解。 若是按照苏媱之前的行事方法,不应该这么轻易的就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看着走近自己的苏媱,有些不解。 苏媱行至一边沉着声音吩咐道:“去请个御医给她看看。” “可?”芬芳有些迟疑,看着地上生死未卜的穆烟,“贵妃要这样放过她么?” 难得的好机会,能够出掉心头大患,又能够不为人知,芬芳不能理解苏媱现在的做法,有些出乎意料。 “若是再流月宫出了事情,你觉得本宫能够脱得了关系么。” 这句话说是疑问,还不如说是反问,苏媱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相比较刚才的那种冲动,现在多了几分的理智。 芬芳沉思一会儿,权衡一下利弊,的确也是有这样的一方面,可…… “若是这一次不下手的话,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翻出什么波浪,更何况,她现在的脸……”芬芳更担心的就是慕烟现在的脸已经恢复如初了,光滑的找不出一丝之前毁容的痕迹。 芬芳担心的这些事情,苏媱又如何会不担心,谁知道殷承禄会不会因为这几分的相似而把她留在宫里,更何况,这样的可能性明显的很大。 “本宫现在还不能碰她,上次毁容的事情还好没有牵扯过来,若是这一次她在我的宫里出现问题,本宫该考虑的就该是现在位置不稳的事情了。” 苏媱的内心乱糟糟的,声音带了几分的凉意,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机会。 “去找个御医,给她看看,这一次是她自己造成的,跟本宫没有丝毫的关系。”苏媱转过身去,冷冷的吩咐道。 芬芳点点头,绕过地上昏迷的穆烟,眼里一丝的复杂,最后还是推开门,准备出去找个御医来看看情况。 打开拴住的朱红色的门,阳光直直的刺进来,照得芬芳有些睁不开眼,一个逆光站着的身影,挡住了一半的阳光,站立在哪里,一动不动。 芬芳看到门口突兀的一个身影,吓得往后退了几步,眼睛适应了外边的光照,才看清楚,竟然是殷承禄! 芬芳连连后退,眼里满是惊恐,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如何向身后的苏媱汇报,或者最主要的是挡住还在血泊中的穆烟。 殷承禄大步的走进去,没有管门口还是处于惊恐的侍女,刚走进去,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钻进鼻孔,殷承禄不自觉得紧皱眉头,望向里面。 苏媱还没反应过来,殷承禄已经大步流星的跨过门槛,直直的走进来,一眼便看到了躺在血泊里的‘苏娆’。 慌乱中,苏媱不知道如何辩解这件事情和自己没关系,脑子里已经乱成一团,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整理,嘴巴张启了几下,一时间说不出来话。 苏媱就连基本的礼数都忘记了,来不及行礼,直直的跪到了地上,因为用力过猛,膝盖狠狠地撞到了地上,却是没有感受到一丝的疼痛,只能单纯的跪着,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殷承禄眼睛像是透析一切,看的苏媱心里有些丝丝的凉意,给了苏媱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没有说些其他的什么。 苏媱心里一惊,眼里满是惊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殷承禄抱走昏迷的穆烟,离开了自己的视线,却不能开口说些什么。 殷承禄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只留下地上干涸很久的血迹,苏媱的身体再没有支撑,一下子瘫软的地上,眼睛无神的看着前边,膝盖早已经红肿的失去了知觉。 “贵妃。” 芬芳从门口的方向,着急的爬过来,看着无神的苏媱,轻声叫道。 苏媱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这后宫,怕是跟着‘苏娆’姓了。 正文 第57章:太放肆 永寿宫内。 柳太后的情况刚有些稳定,殷玉芙一直坐在一边,时不时的说些什么,也算是给太后解个闷,省的卧床时间太久,身上更加的不利索。 说了会儿的话,柳太后依着软软的被褥,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殷玉芙坐在一侧松了口气,轻轻的把柳太后裸在外边的手臂放进被子。 屋子里太过于安静,熏香的安神,让殷玉芙坐在那里脑子也是有些沉,门口位置传来卷帘子的声音,殷玉芙眼皮睁了几下,神思才缓缓地回来。 七巧行至卷帘外,探进个脑袋,给殷玉芙使了个眼色,又把脑袋缩回去,卷帘重新放下,遮住外边的景色。 殷玉芙会意,看看床上的柳太后脸上的安谧,已经是睡熟了,蹑手蹑脚的走出去,脚尖点着地面,不敢发出一丝大的声响。 “公主。” 七巧在长廊徘徊几次,长公主才姗姗来迟,急急地迎过去,生怕惊着里面的柳太后,压低声音说道。 “咳咳。” 殷玉芙没有回应,而是假意的咳嗽几声,看看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给七巧使了一个眼色,向着廊外的方向走去。 七巧会意,把剩下的话吞到了肚子里,低着头,随在殷玉芙的身后,避开来来往往的下人。 墨煜在走廊上,坐在白玉的石板上,看着远处的风景在发呆,殷玉芙急促的脚步声,惊动了他。 “公主这是要去哪里?” 墨煜还未收回放空的眼神,愣了一会儿,有些疑惑。 “无事,就是刚才坐得累了,现在想出来散散心。”殷玉芙哪里料的,一转弯的地方还坐着墨煜,脸上不着痕迹的说道。 墨煜倒也没有疑心什么,点点头,继续看着前边的风景,殷玉芙松了口气,从他的身边走过,带着七巧走到长廊外,一处无人的地方。 七巧四下看看,确定这次周围是没有什么人经过了,才一股脑的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 “公主猜的果然不错,流月宫那边的确是出了些动静,奴婢只是听流月宫的侍女说的,估摸着应该是8九不离十的。” 七巧把自己听来的话,全都结合起来,简化成最简的语句,把流月宫发生的事情全都描绘出来。 “那个媱贵妃把苏娆请进去,退散了所有的侍女,只留下她的贴身侍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外边只能模糊的听见撞击东西的声音,然后就没动静了,可谁知道皇上会去了。” 说到这里,七巧唏嘘不已,这事情可真是巧了,媱贵妃前脚才把人请进去,后脚皇上就紧跟过去了。 “恩,然后呢?”殷玉芙脸上带着笑意点点头,自己之前的消息的确是起了作用,穆烟果然是能泛起波浪的。 “皇上出门的时候,怀里就抱着昏迷的苏娆,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情,听说媱贵妃这是要失宠了。”七巧凑到长公主的身边,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对了,现在她被安排到了仪元殿,还找了御医来医治呢。” 殷玉芙脸上莫名的露出得意的笑容,穆烟果然是没有让自己失望啊。 仪元殿内。 一众的御医被急急地召唤过来,凑在一起为床上昏迷不醒的穆烟医治,殷承禄就站在身后,几个御医脑门上一层汗水。 看着床上的这个昏迷不醒的人年纪不算是大,几个御医在心里暗暗的估量着,能够进到皇上寝宫治疗的,想必这个姑娘的分量在皇上心里不轻。 相比较那几个御医紧张的样子,殷承禄表现的十分冷静,看不出喜怒,只是独自站在一边,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要处理一下伤口,否则可能会留下疤痕。” 几个资质老的御医,看着伤口外翻的手腕,用干净的纱布按了几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金疮药,往上面撒了一些。 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扰得屋内的几个御医都有些许的分神。 殷玉芙掀开帘子,急急地进来,和立于一边的殷承禄擦身而过,直接就抓住其中一个御医的领子,着急的问道:“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啊,有没有危险?” 床上的这位,伤口说轻不轻,说重不重,可看着皇上和长公主的紧张程度,那几个御医不得不打起精神,更加紧张的看着那普通的伤口。 “就是划伤,若是早些处理的话,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不过也没什么。”其中被长公主揪住的那个御医,说的话有些语无伦次的。 “回公主,这伤口的血已经止住了,不会有什么危及生命的问题,不过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疮疤。流血过多了,现在的身体很虚弱,需要好好的补充一下补血的东西,其他的不碍事了。” 另一个御医急忙的补充道。 “什么!会留下疮疤?”殷玉芙故意的提高嗓门,很吃惊的问道,把‘疮疤’两个字咬重。 “不一定会留下的。”那个御医可真是有苦说不出,自己刚才说的是‘也许’,但是长公主的语气听起来,更像是‘一定’留下,急忙解释道。 “我看着这伤口这么厉害,若是以后留了疤疮,那可怎么办。”殷玉芙才不管御医的反应,继续很担忧的说道,穆烟的手就摆在外边,裹了一层的纱布。 “不会的。”那个御医放下手里的瓶瓶罐罐,扫了一眼站在外边的皇上,开始后悔自己刚才鲁莽的插话。 “若是这段时间,饮食注意一些,不沾碰到那些水,用我们调制的药膏,肯定会好的。”御医生怕长公主不信,还把那个小瓶子拿出来,拔出塞子,递到长公主的面前。 里面是淡绿色的药膏,一股清香的味道扑面而来,殷玉芙不过就是夸大了说,压根就不在意,淡淡的看了一眼,就把视线移开了。 “不能沾碰水?”殷玉芙声音好像是很愤怒,指着穆烟的伤口,声音有些尖锐。 “呃,只要过了那段时间就好了,真的不会有事。” 几个御医都有些呆愣,伤口不能碰水,这几乎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可长公主着急的样子,好像是什么很严重的问题。 殷玉芙低下头看看的穆烟手腕,突然就很愤慨的破口大骂,“这个苏媱最近太过猖狂,就连自己的亲姐姐都要谋害!” 几个御医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这样的事情怎么适合他们来听,只好苦着脸低着头退到一边。 “我就想不通,家里的姐姐来这里,不应该是好好的叙叙话么,竟然会恶毒到谋害她,这样恶毒之人,不知道会不会做一些更过分的事情!” 殷玉芙故意扯起嗓子,好像是故意说给外边的殷承禄的。 外边的殷承禄依旧是没有什么动静,殷玉芙心里更是有些气愤,继续破口大骂,“这样的话,谁还敢来找贵妃啊,这样的名声传出去,连最亲的亲人都要谋害,那里还敢和贵妃叫板啊,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皇宫都是苏媱的呢!” 一字一句,一字不落的都到了殷承禄的耳朵里,被那些话扰乱的心思有些恍惚,呆望着面前一个青花的瓷瓶。 殷玉芙一次性说的话太多,喉咙都有些沙哑,眼睛扫过帘子,隐约的看到殷承禄呆立的样子,耳边却没有什么回应。 “日后,若是不小心得罪了贵妃,那可就是真的可怜,就是可怜了苏娆了,什么都没做,就沦落到这样的境界。” 殷承禄虽说表面是没有反应的,可脑子里却是有些犹豫,苏娆这个女人,她的出现打乱了自己的思绪,这个女人究竟是留还是不留。 穆烟的模样浮现在殷承禄的面前,恍如初见,伸手想要碰触,却是变成了虚无,殷承禄轻声的叹了口气。 着极其相似穆烟的面庞,心里有根弦被撩拨起,各样的回忆像是潮水一样奔涌而来,遏制不住。 “本宫倒是心疼啊,看着这惨白的小脸,真不知道是因为做了什么,或者不小心说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昏迷不醒的。” 殷玉芙竖起耳朵,依旧是等不到殷承禄的反应,心下的失落越发的浓烈,嘴上却是丝毫的留情面,继续沙哑着嗓子,厉声说道。 “唉,真是世事弄人啊,上一次的才刚刚好,这一次又变成这样,你说说看,是谁总是和你过不去呢。” 殷玉芙伸手触碰到穆烟冰冷的指尖,唉声叹气的声音越来越大,刚好清晰的传到外边心神恍惚的殷承禄的耳朵里。 “如此恶毒之人,皇宫里是留不住的,省的今日这个出了问题,明日就是下一个,太过放肆!” 几个御医退到墙根,暗暗地道苦,只能把箱子放在一边,装作听不见。 殷玉芙的一字一句,都在他的心里泛起了波澜,眼前晃过几个画面,明明还是晴朗的日子,却隐隐的像是有雨的潮湿钻进鼻子。 初遇穆烟的时候,穆烟才十四岁,那个时候破落的像是一个乞讨的乞丐,那还是一个雨夜吧…… 正文 第58章:若只如初见 第五十八章 落雨的夜,街道上行人皆无,殷承禄手上撑着一把油伞,雨纷纷的打落在肩头,打湿了一半的身子,犹不自知。 漫无目的的踩在被青苔蔓延的台阶,长街上的人都被纷纷的雨挡在墙砖的屋子内,除了被风吹的微斜的雨滴,街道上空旷寂寥。 天色已经暗了,只有几个破旧的灯笼被雨打的来回摆动,灯烛也是明明灭灭的,街道上只有几个亮点,在烟雨中显得更为模糊。 长街的尽头有一个蜷缩的身影,若不是瑟瑟发抖的,殷承禄还以为不过就是风吹的一个筐子在摆动。 殷承禄伸出手,掌心落了几滴的雨水,凉凉的,在手心溅出一朵小花,手心湿漉漉的,在掌心的温度下被烘干,消失不见。 “喵~”有几只被雨打湿的猫,伸了个懒腰,懒散的叫唤几声,出现在墙头,慵懒的迈着步子,甩了甩身上的水珠,慢吞吞的从墙头上消失。 长街尽头的那个蜷缩的身影,周身都是几个破烂的竹筐,依靠在那些废弃的东西上,身上破烂的布条和那些杂物倒也是出奇的一致。 殷承禄停留在原地,细雨斜斜的打在身上,墨青色的衣衫被雨打的有些变为深色,冰冷的贴在肌肤上,眼睛深邃的看着那个尽头的位置。 穆烟蜷缩在竹筐子的周围,周围没有遮挡的东西,那些雨纷纷的把身上唯一的遮蔽物打湿,往墙角的位置靠了几下,废弃的东西抵挡不住瑟瑟的冷风,穆烟眼睛无神的看着前边。 她不记得之前的事情,说是不记得,倒不如说是刻意的忘记,想把那些悲惨的过往全都埋葬起来,她没有名字,因为身染疾病,被人贩子转手,最后丢在云阳。 穆烟望向空荡荡的长街,眼神空洞的看着,身上已经被风雨吹的有些麻痹,身上的伤口隐隐的泛疼,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地面已经积攒了一个又一个的小水坑,雨滴打在里面,水坑里的水溢满,在地上流淌成小河,穆烟把脚往身侧缩了缩,手上伤痕累累,被雨水打的有些泛白,无处躲藏。 殷承禄不知是为何,好像只是听从内心的呼唤,脚步停留片刻,接着迈过那些水坑,溅起几朵透明的水花,水花重新打在地上,重新化为平寂。 如果这世上有一个人自己注定要为之而停留瞩目,那么或许不管她处于什么样的境地又或是什么样的身份,自己都不会容许她错过。比如殷承禄对穆烟…… 走到穆烟跟前的时候,殷承禄心里的想法越发的肯定,眼前的人不过就是平常的乞丐,甚至说是比那些乞讨的人更加的悲惨。 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能称之为衣服了,破破烂烂的刚刚能够遮住身体,已经被雨水驯服,服服帖帖的附在身上。 地上蜷缩的那个人看不出来性别,头发乱糟糟的贴在头皮上,雨水滴答滴答的顺着流下去,看不清楚面容,刚刚靠近,一股恶臭的味道迎面扑来。 穆烟的背部紧紧地贴着落皮的墙壁,只期望靠近的地方能获取一丝奢望的温暖,暂时缓解身上的疼痛,伸出手臂,把自己环起来,湿漉漉的。 殷承禄就站在她的面前,没有说话,那些奇怪的气味夹杂着潮湿的味道钻进鼻子,殷承禄的眉头微微的皱了几下。 穆烟身上的伤痕显露出来,伤口表面都外翻出来,看着很狰狞的样子,皮肤上有些密密麻麻的红斑点,加上一条条的伤痕,想让人忍不住想要后退几步。 殷承禄脸上的表情恢复平静,没有厌恶之类的表情,见到穆烟的第一眼,就认定了,这就是他想要的人。 殷承禄一向是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眼前这个极尽落魄的人是自己想要找的,一个能助自己完成大业的人,却从未想过,这也是会成为他一生的挚爱,甚至是毕生难以抚平的痛。 穆烟没有注意到隔着自己十几步距离的人,脑袋贴在膝盖上,身子不自觉得瑟瑟发抖,眼睛被雨水打的有些睁不开。 殷承禄往前走了几步,水花溅到穆烟的身上,更加的冰冷,殷承禄脚上绣花的靴子,沾上了些污泥,但是不影响华丽的刺绣,几条金线在淡淡的月光下,折射出一丝淡淡的光芒。 殷承禄像是天神一般出现在穆烟的面前,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睛的余角里,穆烟觉得有些奇怪。 殷承禄伸出手,声音像是阴雨连绵的天,有些阴冷,低低的显得更为深沉,“想活命么?” 穆烟仰起头来,雨水打在眼里,逼着眼睛眯成一条线,仰望着面前的那个人的俊颜,心里有些紧张,身子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眼前的人太过于耀眼,让自己显得有些自行惭愧。 “想。” 穆烟的脖子仰的有些酸痛,尽力的睁大眼睛,看着眼前不沾一丝污泥的人,只觉得自己是在幻觉中,有些不真实,却不愿意远离,声音干脆的说道。 “那你能帮我么?”穆烟本来死寂的眼里重新的有了一丝的光亮,不知道想到什么,瞬间恢复沉寂,望着俯视自己的殷承禄,说道。 “能,不过,那是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你能给我什么,我就会给你什么。” 殷承禄冷冷的说道,没有一丝同情的感情,打量着穆烟的神色也不过就是看着对自己是否有用的物品,再无其他的感情。 “你要我做些什么?” 穆烟一瞬间忘记了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冰冷,看着在自己眼前的人,像是黑暗中的光芒,想要触碰,却是害怕灼伤。 “现在你不必知道,以后自会明白你的使命。” 殷承禄的手还悬在半空,那些雨滴打在悬在半空的手臂上,冰冷刺进骨髓,却没有伸回去。 “呵,我这个样子,能做什么。” 穆烟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斑驳,那些伤口已经红肿的有些青紫,身上奇怪的病症还在蔓延,自己最值钱的,大概就是这条命了吧,可是,这条命又值钱到哪里去呢。 眼神暗淡几分,本来有的希望又重新消失,仰着的脑袋承接了大多的雨水,脸上的污泥冲散了些许,眼里有些疼痛,不知是为什么。 “只要你相信,你就能,能不能做得到,都是靠自己的。” 殷承禄明明是第一次见她,却是认定了她的存在,听到这样的回答,倒也没有失落,声音沉沉的说道。 头一次,穆烟因为几句话开始直视自己,被辗转了多个地方,见过各式各样的人,受过各种的虐待,一直到没有价值,才被抛弃,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是‘人’这一个身份,自己能做得到么? “我能得到什么?” 穆烟仰望着神祗一样的殷承禄,声音带了几分的颤抖。 “给你一个崭新的身份,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短短的几句话,殷承禄并没有承诺太多,也没有勾勒出美好的未来,可偏偏就是这么几句话,穆烟的心颤抖几下,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已经是行尸走肉,若是重新开始…… “好,我愿意和你走。” 伸出满是伤痕的手,递到了早已悬浮半空很久的手里,颤抖着放上去,他的手是冰冷的,好像掺杂一丝的温度,这就足够了。 “你叫什么名字?” 殷承禄眉头丝毫的没有皱起来,也没有嫌弃手上脏兮兮的那只细小的皮包骨头的手,把地上的人拉起来,低沉的问道。 “我不知道。” 穆烟之前不是没有名字,那些买主都给她取过名字,但是她不愿意记起那些事情,那些阴暗的让自己绝望的事情,潜意识的埋葬了所有,摇摇头。 “你会不会抛弃我?” 像是之前的那些买主,这句话穆烟没有说出来,这次会不会也是那样,没有用处就会重新被扔进地狱,饱受磨难,不见天日。 身边的人身上的温度传递过来,穆烟冰冷的身体有些复苏,身上的污泥沾在华贵的衣袍上,可是殷承禄丝毫的不在意。 “那是看你自己的本事。” 殷承禄没有正面的回答,眼睛里没有温度,只是看着眼前的路,潮湿的好像是要把这里淹没。 有伞面遮挡着,穆烟头一次感觉到遮挡的温暖,也许那个回答不是自己想要的,可心里竟是缓缓的松了口气,心里既紧张又欢喜,皆是因为眼前这个来拯救自己的人。 却不知,殷承禄结束了她十四岁以前的噩梦,却又即将把她推到了另一个噩梦。 “我会给你你想要的。” 一路沉默,穆烟身上的雨水好像被烘干,望向有棱角的侧脸,有些莫名的紧张。 “同样的,你需要的,都会奉在你的眼前,所有的东西都是争取的,没有例外。” 殷承禄的手依旧是握着伞柄,没有温度的攀升,眼睛还是看着前边青苔满路的地面,毫无波动。 “我带你回云阳王府。”一句话截断了穆烟剩下的言语,只剩下雨水打在伞面的滴答声。 正文 第59章:可笑的与众不同 初入云阳王府的时候,那些弯弯曲曲的路径,还有不知名的名贵的花草,以及偌大的王府,数不清的房屋,穆烟有些不知所措。 一直是被人当做奴隶,被人呼之而来的,现下身上穿上了华贵的衣服,有几个贴身侍女服饰自己的起居,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干净的衣裳是什么时候了。 就算是穿着丝绸的衣服,穆烟却是怯懦的像是一只受伤的猫咪,躲在角落里,舔舐自己的伤口。 身上的伤口层层的叠在娇嫩的肌肤上,看着有些可怖,侍女给穆烟清洗的时候,水刚沾上伤口,穆烟就忍不住倒吸冷气,新旧伤口涨疼的厉害。 云阳王请来了最好的大夫,医治穆烟身上那些早已经结成疮疤的伤口,所幸那些伤口没有伤及到骨头,虽说是医治的时间长了一些,不过能够完全根除,不留下疤痕。 “今日感觉如何?”大夫提着比较破旧的箱子,看看穆烟手臂上的伤痕,问道。 已经是医治了十日有余,穆烟身上的伤口以可见的速度消失,有几个伤痕浅的已经变为淡淡的痕迹,不几日就能完全消失。 “还好,就是伤口总是有些麻痒。” 穆烟不自觉的伸手触碰那些已经变得粉红的伤口,被大夫拦住,才没有去抓那些开始愈合的地方。 “再过个几日,平素注意自己的饮食,不会留下疤痕的。” 临走之前,大夫留下几个小瓶子,里面是涂抹的膏药,提着箱子,又匆匆的离开。 这段时日,穆烟的精力也是恢复了七成,身上的伤口也是恢复的8九不离十了,云阳王从那些下人汇报的情况中了解到,又给穆烟请了最好的师傅,来教她琴棋歌舞。 伤口愈合程度已经基本上算是好了,大夫留下剩下的药膏就离开了,来教导穆烟的师傅紧接着来了。 那个师傅有些严厉,进门的时候,挑剔的上下打量着穆烟,那凌厉的眼神,让穆烟的头低的更低,不敢和师傅对视。 “我便先看看你最基本的礼仪如何。”师傅的眼睛直直的逼向穆烟,穆烟往后退了几步,呼吸都压抑了几分。 穆烟本来就很紧张,这样的气势压在自己的身上,就连基本的走法都不知道了,左脚踩到了右脚上,裙摆也被踩到,差点就摔到了地上。 “今日我就先教教你最基本的礼仪。”师傅很挑剔的看着穆烟唯唯诺诺的样子,这幅长相倒是可以,只不过身上这唯唯诺诺的样子却是给整体的形象大大的打了折扣,摇摇头,说道。 穆烟哪里接受过这样的教导,一上午踢倒了十余个鸡蛋,才步入正轨,师傅在一边不停的唉声叹气,手里的小树枝毫不留情的打在穆烟的身上。 这不过才是一个开端,接下来的琴棋书画,更是错误连连,穆烟从未碰过那些琴弦,刚接触的时候,手下一用力,娇嫩的指尖都被弄破,鲜艳的血滴到琴面上。 被师傅训斥的,脑袋低的很低,手下的动作丝毫的不敢松懈,本来有些凌乱的音符慢慢的回到谱子上,在一边皱眉的师傅,眉头才有些舒缓。 一连几日,篮子里的鸡蛋不知道破碎了多少,那些珍贵的琴也是被弄坏了几个,数不清的宣纸废弃在一边,团落在地上。 师傅的木棍毫不留情的打在穆烟的身上,穆烟从开始见到那些乐器的迷茫,从开始唯唯诺诺的样子,到现在的熟练,一步步艰辛的走过来。 穆烟天生聪颖,之前是因为没有接触过才会显得那么生疏,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已经是很有成效。 “好,今日便学其他的,一日好过一日,有进步。” 一向是吝啬言语的师傅,被眼前的这个当初默默无闻的姑娘惊艳到,头一次不吝惜自己的语言,夸赞道。 穆烟已经不是初来时候的敏感怯懦,面对这样的称赞,嘴角也不过是挂着淡淡的微笑,怀里依旧抱着琴,腰板挺得很直,指尖微微的拨动,音符流淌出来,溢满整个屋子。 “好,好,再过段时间,你基本就学完这些了。”不管是哪一项,穆烟都学到了七八成的精髓,就像是蒙尘的璞玉,一经打磨,绽放出自己的光彩,师傅忍不住拍手称赞。 午后时间,穆烟只差一项就学到了师傅所能教授的所有的内容,袖子微微的扶起,随着清风浮动,脚下的步伐像是轻快的蝴蝶,旋转几圈,平稳的落于原地。 “好,好!”还未等师傅出口评论最后的成效,门口的殷承禄拍拍手,爽朗的大笑了几声,眼里是遮掩不住的惊艳。 穆烟天性灵慧,加上这一副好的皮囊,殷承禄看着蜕变的穆烟,心下更加的肯定,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穆烟听到殷承禄的声音,脚下的步子一下子乱了,差点就摔到地上,扶住身边的桌子,才稳住身子,脸上却是面如桃花,有几分的微红。 穆烟常常觉得,在这偌大的云阳王府,只有王爷是待她不同的,这个男人给予了她新生,带给她从未有过的极致温柔,悄悄的在她的心里埋下一颗种子,一个小小的情窦,等待着初放。 穆烟甚至想过,也许自己对于他来说,是独一无二的,也许自己的努力不是白费的,也许,自己愿意为眼前的这个男人付出一切,或许会幸福吧。 可是有一天,穆烟却是发现,也许自己想错了…… 她并不是他的唯一,王府里像她这样的女孩还有十几个,都在夜以继日的受着特训,努力的提高着自己本身的能力。 而她们活着的目的,只是为了等待天启陛下亲临的一天…… 学习基本的技能差不多的时候,穆烟就被带到了一个大的庭院,和那些素未相识却是有着相同使命的女孩住在一起,再无安静的日子。 “我就说过,还是我画的好一些。” 穆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从开始的排斥抵抗,从开始直到时候的失落,到现在的习以为常,争吵的场面时常上演,几乎都是每天必备的功课。 “你看看你画的这些,我还以为十几只鸭子在嬉戏呢。”另一个女孩不甘示弱的拿出自己画的鸳鸯,嘲笑的说道。 “对啊,我看这个姐姐画的倒是像了几分。” 庭院里的那些女孩,从开始来的时候,就已经分出了帮派,而穆烟是最不合群的,哪一边都不参与,却经常因此被拖下水。 “唉,你说是不是啊,你觉得那一边好看啊?” 战火蔓延到穆烟这一边,几个女孩扯着穆烟,把那两幅墨迹未干的宣纸放在一起,非要问出一个究竟。 “你们在这里吵什么,还是说你们已经学艺精湛,不需要继续留在这里了?” 霓香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的争吵声音,脸上是不耐的表情,呵斥着说道。 那几个女孩一看,霓香过来了,急忙的散开,只留下中间的穆烟,还有眼前的两幅画,孤零零的呆在那里。 “我就知道,这一次又是因为你,上一次便是说过,再出现问题,就唯你试问。”霓香的语气带了几分的尖酸,就是看不服眼前这个穆烟,冷嘲热讽的说道。 “有些时候,人不能太过于自傲,不要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霓香冷哼几声,问也不问事情的起因,就妄自的下了断论。 “这次的起因不是因为我。”穆烟有些不服气,声音不自觉得带了几分的不满,说道。 自打穆烟来到这里,霓香总是三番五次的出来找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莫名的敌意。 “自己做的事情还不承认,那今日你便抄写这些,抄不完,晚膳就免了。”霓香才不管穆烟的反应,心里的气也算发出一点,冷哼几声,说完就走了。 直到霓香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那几个散开的女孩才敢凑过来,脸上不免的带着几分的幸灾乐祸。 “你没事吧?” 有几个假惺惺的走过来,脸上的表情和所说的话一点也不符合,‘关怀’的问候道。 “没事。”穆烟这几次都是被拖累的,一点也没有什么心情,应付眼前的这些看笑话的人,声音没有感情波动的说道。 “姐姐,你看啊,你那么关心她,这到最后倒是好了,人家又不领情,你还弄了一身的骚。”几个女孩打抱不平的说道,哪里有真心的,不过就是害怕争执不够大罢了。 “我要去抄写了。”穆烟冷冷的说道,抱着怀里的那些东西,转身就要回自己的屋子。 “哼,就这样想走啊。” 不知道是谁伸手,打翻了穆烟手里的东西,那些书页散落开,在地上零落的展开,被风一吹,就刮到了别的地方。 穆烟心里已经是积攒了一些的火气,冷冷的扫过那几个女孩,蹲下身来,把那些散落的东西捡回来。 “哼,我看她也就那样了,不用管她。”穆烟身影隐于房间内,门都紧紧的关上的时候,几个女孩才凑在一起嘀咕。 正文 第60章:红莲舞 第六十章 誊抄的东西不知道已经是抄到了多少份了,穆烟的手都已经酸痛的没有了知觉,手臂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机械的划着和书籍上一样的字符。 摆在桌子上的一摞,已经抄了七七八八的了,还有三分之一左右的摆在一侧,外边的天色已经是很暗了,果然是错过了晚膳的时间,也没有人来知会一声。 天色越来越暗,灯柱也开始耗尽自己的生命,给屋子里增添几分的光亮,一直到最后一根手指都失去知觉的时候,桌子上的东西才誊抄完,整整齐齐的摆在一起,厚厚的纸张,浓郁的墨香,无一不在彰显着穆烟所下的功夫。 肚子有些饿了,穆烟摸了摸已经平扁的肚子,时间在笔尖下悄悄的流逝,现在外边已经空寂无人,估摸着快到了休息的时间了。 轻车熟路的走到那个有些破旧的厨房,推开被时间腐蚀的木门,里面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就连一点残渣也不剩余。 “大晚上的,不睡觉,来这里干什么。” 穆烟被突然的声音惊到,手里拿着的木盆摔倒了地上,噼里啪啦的,回头借着暗淡的光望向身后。 几个比较面生的女孩站在那里,脸上有些嘲讽的说道。 这样莫名的挑衅,穆烟早已经习惯,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问题,总是有几个会挑刺,出言排挤。 “跟你说话,你听不到么。”穆烟绕开她们,刚要出门,被一个深绿色衣衫的女孩拦住,脚步往后踉跄了几下。 “看她拿的什么,大晚上的,想出来吃独食啊!” 穆烟手里拿着的唯一的口粮,被生生的推搡到地上,沾满了灰尘,不能继续食用。 这也不过就是一个小的插曲,穆烟早就习惯这些事情,推开门口的几个女孩,看也不看地上滚落的事物,脸上冷冷的,径直离开。 “要不要……”在树后站着的一个侍卫,有些迟疑的看着身边的云阳王。 “不必。”殷承禄摇摇头,眼睛依旧是盯着径自走出去的穆烟,脚步立于原地,毫无作为。 他想要的是一只‘沐火重生的凤凰’,而不是一只‘中看不中用的金丝雀’。倘若,穆烟是后者的话,那么她即便是被人欺负至死,也是不值得同情的。 次日的清晨,不是饥饿让穆烟醒来,也不是身体自然的清醒,而是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扰得穆烟早早的醒来,天际的光线才刚刚刺透厚厚的云层,王府的一切都在沉寂的安睡。 “今日便学习一下新的步伐,这可算是重中之重,要牢记于心。” 才草草的收拾完,用完早膳,觉得有些安静的奇怪,穆烟绕过长廊,走到练习的场地,教习师傅的声音不高不低的传到耳朵。 那些一同练习的女孩,早早的就收拾妥当,站在一起,悉心的听着教习师傅的教导,穆烟突兀的出现,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过来。 “解释一下,为什么只有你自己来的这么晚。” 教习师傅手里的枝条紧紧地握着,语气有几分的不悦,周身都冷了几分。 显而易见,昨日安排下来的,有人故意没有传达,穆烟无法解释这样的事情,看着教习师傅,停顿了须臾。 还未等穆烟开口,有几个按耐不住性子的,早就开口,抢先告状,“人家已经是练习的很好了,估摸着是觉得不需要了吧。” 另外几个嗤嗤的笑着,也点头附和着说道,“我看啊,我们这样底子薄弱的,还是好好的学习吧。” “我再问她话,你们几个插什么嘴,之前教导你们的,还是说都忘记了。”教习师傅手上的树枝挥舞的飒飒作响,语气严厉的说道。 几个女孩低下头,噤声不敢继续出言嘲讽,穆烟深呼了口气,不亢不卑的回应道:“有几个动作不是很规范,昨晚一下子忘了时辰,今日才回来的有些晚,不过起因还是因为我自己,还请责罚。” 教习师傅不管穆烟说的是不是对的,听到这样的回答,心里倒也是缓解了几分,点点头,示意穆烟可以归队。 “我昨日让你写的那些,现在写的怎么样了?” 结束了课程,穆烟用干净的手帕擦拭了头上的汗水,还未等回到自己的房间,就被迎面走来的霓香拦住。 “在房间。”穆烟无事霓香脸上的表情,转身走到自己的房间,拿出誊写的东西,宣纸上都是娟秀的字体,字如其人。 “呵,你看看她不过就是应付你,看看明明就是缩水了。” 还未等霓香说话,周边的女孩围聚过来,嘴里渍渍称奇,毫不留情的说道。 宣纸不知道是因为霓香故意,还是今日的风有些大,带着密密麻麻字体的宣纸吹落一地。 树后,墨青色的衣衫一角隐隐的吹拂起来,殷承禄看着眼前穆烟被羞辱排挤的场景,只是淡淡的看着,像是之前的每次,不出面干涉。 “我只负责完成自己该做的任务,其余的与我无关。”穆烟脸上没有丝毫的波动,好像外界的事情和自己没有丝毫的关系。 不知是不是穆烟身上呃气场,还是其他的原因,那几个找茬的竟是往后退一小步,眼睁睁的看着穆烟走回房间。 殷承禄的眼里多了一份的赞赏,随后离开,没有一丝的留恋。 穆烟本就是天生聪慧,在同龄的女孩里,更是佼佼者,短短的时间内,已经成为了十几个女孩中舞技最好的一个。 “果不然是聪颖,这才短短几日,就已经学到了精髓,这曼妙的身姿,不知道能有几个能够超越的。” 穆烟还在一边苦练舞蹈,站于一侧监督的师傅们,都是赞不绝口。 穆烟像是轻盈的没有重量,旋转在几盆盛放的花朵间,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充满了独特的韵味。 “我看这是个好苗子,若是日后仔细的栽培,必定会无人能够超越的。” “这就是天生的舞者,甚至可以说是无师自通,领悟一些古板的动作之外的精髓,不得不说,的确是美啊。” 这些话隐隐的落到了一边的几个女孩的耳朵里,脸上都是嫉妒的表情,同时开始学习的,却是只有穆烟得到了这几个师傅一致的赞扬。 “都先停一停。”本来丝竹声乐,被生生的掐断了,旋转几圈的女孩停下了步伐,不解的看着有些着急的师傅。 “等会儿,云阳王回来看看你们现下的情况,拿出你们最好的状态。” 来不及多解释什么,得知消息的师傅,只能把长话短说,督促着那些女孩站在各自的位置,随时等待着云阳王的到来。 那些女孩站在一起,微低着脑袋,心里却是忐忑不安,眼角的余光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一时间忘记了呼吸。 “那便从你开始吧。”穆烟站的位置,刚好离着师傅最近,指着穆烟,有些着急的督促,云阳王已经立于一侧,静静地等待着查看这段时间的成果。 穆烟也没有推脱,率先走到池子旁,池子里的红莲灿烂的开放着,好像从未有过衰败的一天,穆烟最擅长的就是红莲上起舞,第一支舞蹈练习了很久,只是为了挑给殷承禄看的。 身上薄薄的罗衫被吹拂起,池子里有几个隐藏在水面以下的柱子,穆烟身子轻轻一跃,像是轻盈的蝴蝶,落于上面,周身的红莲围簇在脚边,好像真正的浮在水面上,像是落入尘世的仙子。 步伐微微的摆动,身上的衣衫撩动起周围的红莲,几个朵瓣洒落,绿色的荷叶也在随之摆动,穆烟轻盈的在池子里游走,好像生于池中,是只幻化成形的花妖,让人眼前一亮。 殷承禄的眼里好像只剩下了着眼前舞动的人,眼神不自觉地随着穆烟的身子移动,穆烟一个回眸,视线正好和殷承禄的交接,眼神有些微微的慌乱,更多的是掩饰不住的欢喜,身子微微的动了几下,绣花的鞋子沾了几滴的水珠。 从远处看来,穆烟这是在红莲上舞动,红莲娇嫩的朵瓣,承接着穆烟的重量,摇摇晃晃的做着伴奏。 殷承禄眼里满是赞叹,视线有些胶着,心里生出了不一样的感情,隐隐的情愫在心里蔓延,果然是自己挑选的人,不会让自己失望。 步伐加快,穆烟在几个隐藏的柱子上轻舞,带起来的水珠打在叶片上,一头的青丝散落在肩膀,更是增添了几分的神秘,眼神不自觉地望向殷承禄站立的一侧,心里的湖水早已经打乱,脚下的步伐凌乱了几分。 满池子的红莲灼眼的厉害,服服帖帖的在穆烟的周边摇摆枝身,交相呼应,唤醒了一池的水。 殷承禄心里有些微小的波动,眼前这个曼妙舞动的人,竟是有些触动一向沉寂的心弦,若是能够进献给皇上…… 殷承禄本来升起来的一丝情愫被压下,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自己心中的大业,视线再度交碰,眼里已经是多了几分的沉稳。 正文 第61章:初吻 第六十一章 廉帝二年七月,一直埋头苦练的女孩们终于是迎来了苦苦等待的消息,她们心心念的人——廉帝殷颐终于要来了。 女孩们皆是喜不自禁,都以为,能够利用这次的机会博得圣主一笑,只要能进到胤宫,就会飞黄腾达。 庭院内,熙熙攘攘的,失了原先的平静,洋溢着不自禁的欢喜,那些女孩都放下手里练习的东西,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脸上的笑意遮掩不住。 “我看着,还是今日这个颜色适合我,显得脸色格外的好看,倒不知妹妹穿上效果会如何呢,估摸着,是一个人适合一种颜色吧。” 一个淡粉色衣衫的,脸色被衬得愈发的白净,嘴巴微微的抿起来,语气满满的都是对自己的自信,这样的说法,不过就是衬托的自己更加的高傲罢了。 “呵,谁知道那个颜色会不会圣上喜欢,我看啊,还是我身上的这个颜色更加的鲜艳,姐姐若是喜欢的话,尽管和我一般,虽说是气质不一样,可毕竟也是能得到关注不是么。” 被说道的那个女孩,扯扯身上艳丽的亮粉色,不甘示弱的说道,眼角是对刚才那个女孩的鄙夷,毫不客气的回应道。 几个女孩都开始吹捧自己身上的衣着,甚至是头发上的一点小的饰品,都认为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几乎是每一个屋子的门都是开敞的状态,只是为了那几个女孩能够快速的进去,换上最适合的衣服,才能引起廉帝的注意,苦练那么久,这一次的机会不能就这样溜走。 “哎呀,我怎么就没注意到,这衣服上还会有瑕疵,亏得我发现得早。” 一个女孩大惊小怪的扯着自己的衣角,很紧张的样子,着急的走来走去,好像是有什么无法弥补的大的事情,仔细瞧去,不过是一个很小的污迹,若不是仔细的看着,根本就看不出来是什么,甚至是可以忽略的。 那个女孩迈着步子,急急地奔向自己的屋子,随即关上门,开始搜找着自己最完美的衣服,想把自己打扮的独一无二,想要通过这一次惊艳四座,一步登天。 其他的几个女孩也是皆反应过来,开始拿出随身的一个小铜镜,看看自己的仪表有没有出现问题,就连几根细小的没有簪住的发丝,也要着急的摆弄着发型。 这一些手忙脚乱的女孩中,只有穆烟是最显眼的,脸色毫无波动的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那些女孩手忙脚乱的整理自己的仪表,明明已经是整理的很完美了,却非要找出一点瑕疵,眼神淡淡的没有任何的起伏。 穆烟站在树荫下边,阴影打落在脸上,心思已经晃远了,现在哪里有心思去想怎么得到廉帝的喜好,心里早就装满了另一个人,甚至一丝一毫其他的东西都已经装不下了。 “你怎么还不去收拾,就这样么?”收拾妥当的几个女孩,生怕被这样的烈日刺坏了自己的妆容,纷纷的来到树荫下,这才注意到穆烟身上不过就是普通的服装,一点也没有奢华可言,有些不可思议。 “这样就挺好。”穆烟淡淡的回应道,扫了一眼那几个女孩,她们的身上,以及头发上,都是满满的坠饰,生怕被别人比过去,脸上都是最精致的妆容,脸上带着几分的期盼和紧张。 “呀,我不是说了么,你这件衣服,渍渍,怎么还是这一件啊,还是说,根本找不出来好的啊。”还未等穆烟身边的那几个女孩说话,迎面走来的一个翠绿色衣衫的,嘲讽的说道。 被说到的那个女孩,看看自己身上样式新颖,颜色是淡绿色与白色的交杂的衣服,这是前几天才来的一个新款,脸一下子红了,梗着脖子,“我倒是看你的难看的多,全身的绿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只呱呱乱叫的青蛙。” “你,我看还是你的最难看,看看那交杂的颜色,说不定圣上最讨厌的就是眼花缭乱的。” 就这样,在穆烟的身边,那几个女孩的争执声音越来越大,非要争出一个结果,用自己的势头压下别人的风头才肯罢休。 这边庭院吵吵闹闹的,那边的王府已经是接到了消息—— 驿馆传来消息,廉帝还有半日的车程就会抵达云阳,下榻云阳府。 王府里开始了忙碌的准备,所有的人进进出出的,只为了把王府安排的更加的符合廉帝的心意。 还在那些女孩互相争锋斗艳的时候,一个侍女来到穆烟的身边,说是殷承禄要见她,穆烟的心里有些欢喜,心好像都要跳出来,脸上原本平淡的表情有些破裂,绕开那几个女孩,随着那个侍女走过去。 “你这段时间的努力我都看到了,舞技的确是到达了很高的境界。”殷承禄让人关上门,看着走进来有些忐忑的穆烟,很满意的说道。 穆烟的心都要静止住了,耳朵里无限的回放着殷承禄刚才的话,之前万般的努力,在这一刻才有了属于自己的价值。 可是…… “你的红莲舞跳的超凡脱俗,若是因此而进入廉帝的眼,必定会引得他的主意的。”如果说是刚才的话还是和煦的春风,那么这一刻,穆烟好像坠入冰窖,周身都是刺骨的寒冷。 殷承禄还记得初次见到穆烟的红莲舞时候的惊艳,信心满满的,相信这一次绝对会成功的。 可是,穆烟的心里却是莫名的悲伤,因为自己的红莲舞,是为了殷承禄一人所创的,也决心只会为了他一人而作舞,可如今,她心心念的男人,却要她用红莲舞引诱其他的男人。 殷承禄的眼里是掩饰不住的野心,好像现在眼前就已经是自己的锦绣前程,好像康桥大路就在眼前。 穆烟眼里洋溢着悲伤,望向殷承禄,心里已经是被苦涩淹没了,明明是满心的悲伤,可是眼角就是干干的,一滴泪水也没有,所有的悲伤干涸在眼里。 穆烟如何不知道自己的任务,如何看不出来殷承禄的野心,可是,若是用这样特殊的舞蹈,来引诱廉帝,若是…… 好像是静心准备很久的礼物,好像忐忑的准备献出的时候,却不小心碎了一地的残渣,扎进了心里,变得血肉模糊的,再也看不出来当初的满心欢喜。 眼睛干涩的厉害,穆烟使劲的眨了几下的眼睛,依旧是干巴巴的没有泪水,心里抽痛的厉害,一阵紧跟着一阵,自己当初是被他救得,现在自然是为了他而活。 心里的苦涩和煎熬,脚下试图挪动几步,像是扎根一样,动弹不得,不知那舞蹈会不会还是原先的风韵,还是掺杂了更多的无奈。 殷承禄缓过神来的时候,看到穆烟眼里的复杂的感情,又怎么不知道穆烟对自己的感情,敛起脸上的野心,走上前几步,轻轻地用臂弯环住穆烟。 “你的心思我都明白。”暖暖的气息呵在穆烟的耳朵边上,有些痒痒的,温热的,穆烟身体一瞬间的战栗,像是一股电流经过。 殷承禄的脸颊贴住了穆烟的有些冰冷的脸,暖暖的感觉让穆烟有些沉沦,甚至希望时间能够停留在这里,一切都不要改变。 “只要助我完成大业,我便许诺携手一生,共看锦绣江山,享受万人俯瞰!” 殷承禄的声音有几分的急促,好像自己成功的景象就是在眼前,好像下一秒就会离着成功近一点。 穆烟本来就不是为了那些荣华富贵去的,自己的希望是他给的,现在的伤心也是因他而起,自己好像是为了他而活。 穆烟没有回答,脑袋微微的低了一下,靠在了殷承禄宽厚的肩膀上,心口方向传来扑通的心跳声音,离得自己那么的近,闭上眼睛,感受平稳的心跳,一瞬间相信,这心跳是为了自己而跳动的。 “相信我,我会成功的,会给你未来,都会有的。”殷承禄的胸膛一起一伏的,穆烟的脑袋也随着动了几下,有一种很安稳的感觉,不想让人松手。 穆烟嘴巴开启了几下,有些干涩,就像是自己的内心,欢喜的同时,更多的是有苦难言的凄凉,那些话,那些勾勒出来的场景,不是自己想要的,可是,能够站在他的身边,却是自己渴望的。 殷承禄额米有督促着她说些什么承诺的事情,他相信穆烟会答应自己的,就像早就知道穆烟对自己的感情一样,宽大的手掌抚轻轻地触碰着穆烟柔软的头发,一下一下的安抚着穆烟的内心。 “好,我愿意。”就像是当初选择跟他回到王府一样,这一次,同样的,穆烟愿意遵循殷承禄的想法,愿意追逐他的脚步。 殷承禄眼里亮起了一丝的光彩,捧着穆烟的脸颊,微微的低下脑袋,温热的呼吸扑到穆烟的脸上,轻轻地落下一个吻,像是羽毛拂过,有些淡淡的痒意。 穆烟心里再次乱成一团,长长的睫毛有些慌乱的上下扇动,周边的世界像是被定格,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再无他物。 正文 第62章:喜而不露 第六十二章 廉帝殷颐什么时候的抵达的云阳府,穆烟并不知情,她独自坐在房里靠窗的位置独自的发呆,外头的嘈杂声让她心绪不宁。 窗户外边人来人往,每个人的怀里抱着一些不知名的东西,脚步不停留的奔向目的地,只留下几个匆匆的影子。 心思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穆烟呆望着外边匆忙的身影,一瞬的时间,好像自己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对外界的东西没有什么感应。 身边放着的是一件极其扎眼的红色舞衣,薄薄的绸缎,上面点缀着独特的小的明珠,在阳光下有些晃眼。 那是殷承禄命人连夜为她赶制的红色舞衣,不管是哪一个细节的设计,都是最独特的,更加的衬托穆烟的身形。 穆烟看也不看那件舞衣,或者说是,根本就不想把视线移到那边,这是殷承禄送给自己的,和之前的礼物一样,都是他亲手挑选的。 可,这一次,再也没有之前的欢喜,再也没有之前的小心翼翼,只是随意的放在一边,不想伸手触碰。 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小的玩意,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玩意,小巧的刚好拿在手里把玩,那是一个小姑娘的造型,两个马尾辫子高高的梳起来,身上的小衣褂也是惟妙惟肖的,泥塑的小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嘴巴咧得大大的。 穆烟手里握着那个小的泥塑,看着那天真无邪的笑容,嘴上也是不自禁的浮起笑容,被这样的笑容感染了。 记得之前送来这个小玩意的时候,心里是满满的欢喜,虽说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这是一份心意,已经超过了本身的价值。 泥塑身上干干净净的,意思的灰尘也没有,因为长时间的把玩,有些地方的彩色都被磨光了,在阳光下折射着不同的颜色。 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像是木簪子,看着那样有些暗淡的成色,不像是专门的店铺里面的,像是周边小摊子上的东西,尽管是这样,穆烟依旧是爱不释手。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才会更加的确信,自己对于他来说是独一无二的,至少那些东西不是从店铺买来随意敷衍自己的,也许是在周边的地方看到合适的,才会专门的给自己带回来。 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不管是珍贵的,还是那些不值钱的东西,穆烟都是很珍惜,摆放在一起,每天都会细细的摩挲,轻轻的擦拭上面落掉的灰尘。 “这是王爷亲自命人为你赶制的舞衣。” 送来蒙盖的东西的时候,端着的侍女如是的说道,本以为是其他的什么稀罕物,或者是一件普通的礼物,一掀开的时候,穆烟的眼睛狠狠地被那一抹亮色给刺痛了。 这次的礼物是价值连城的,但是却被穆烟无情的搁置在一边,不管做工多么的精致,穆烟却是不想多看第二眼,一点也不喜欢这一次的礼物。 这就是她的宿命,仿佛是从一开始就注定好了的,从她被殷承禄带到云阳府的那一天开始,这条路就已经由他亲手为自己铺设好了。 而不久之后,她就将穿上这件舞衣踏上另一条不归路。 桌子上的舞衣在阳光下折射着亮眼的光芒,桌子上其他的东西都被衬托的黯淡无光,穆烟发呆一样的看着桌子上的那些东西,每一个东西都能勾起自己之前的回忆,关于他的,关于自己的,关于一切的感情波动。 穆烟知道,凭借着自己的本事,廉帝殷颐一定会相中自己,没有可能不可能,只有她愿不愿意。 铜镜里映出穆烟的模样,一头的青丝垂下,身子显得有些单薄,胳膊上的肌肤早早的就已经恢复,变得吹弹可破,让人不得不陈赞她的美貌。 穆烟的手指微微的蜷曲,手里的泥塑娃娃被紧紧地握住,泥塑的脸上有些微小的破裂,可能是时间久了的缘故,再也不是当初的样子。 可是,殷颐,那会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门被敲动几下,霓香推门进来,一眼便望向了桌子上华丽的舞衣,脸色有几分的不好看,看着穆烟,冷言的说道:“一切都准备妥当了,你赶紧换上衣服,快些出去。” 花园里的红莲满池,像是和阳光比赛着灿烈,争相怒放,每一朵上边像是着墨着的重了,红色浓烈的在花瓣上弥漫,整个池子都像是在燃烧,独特的美丽。 云阳王领着廉帝兴步而至,在这红莲盛放的周围散步,周身都是洋溢着满满的清香,没有朵瓣的颜色那样的浓烈,倒是有几分的怡人。 “若是累了,就来臣弟这里散散心,也算是缓解一下心情。” 廉帝的眼神被那些盛放的红莲勾住,兴致饶饶的观赏着,云阳王时不时的说几句话,也算是陪着廉帝解解闷。 “恩,那倒是没事,若是有时间,必定会来这里小憩。”廉帝脸上看不出是什么神色,点点头,倒是都应承着。 “皇兄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身体,这段时间的天气有些变化,记得穿衣方面要注意啊。”云阳王倒也不是那么的在意,眼睛看了看前边的红莲,神思有些微微的恍惚,随即又恢复正常,笑着说道。 “看看这边的花卉吧,这可是花费了很多功夫,才培育出来的。” 殷承禄指着在不远处的几个不知名的花卉,都摆在一起,团团的花瓣围簇在一起,满满的生机,舒展着花瓣,承接着阳光的沐浴。 “这个倒是新奇,不知道是哪里的品种?”殷颐的兴趣被勾动起来几分,看着眼前的这几株花,有些好奇。 “不过就是野外的几多野花,被培育起来,看起来也是不比那些名贵的差的。”殷承禄的心思可是不在这里,远处的红莲还在随着微风拂动,一摇一摆的。 “果是如此,这样的品种,若是不说出出处,还真以为是番外来的新的品种,看起来也是别有滋味。” 殷颐看着眼前的几株花,有几个露珠在上边滚动几下,折射出不同的色彩,随即滚落到地上,被太阳灼烧的,不一会儿,弥散在空气中,消失不见,感慨的说道。 “若是皇兄欢喜的话,那便带几株回去吧,虽说不是很好的品种,可也是能够养眼的。”殷承禄触碰一下花朵,那株花随着摇晃几下,又重新归为平静。 殷颐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没有回应。 “不知道柳太妃的身体如何?” 殷承禄有几分的心不在焉,随口说道,脸上却是装出很关切的样子,继续问道,也不管殷颐回不回答。 “这几日还好,再吃一些滋补的东西,不几日就会好的。”殷颐没有注意到殷承禄的样子,点点头,说道。 “不知道现在的红莲,过几日时不时还会这样的灿烈。”殷承禄看准了时机,装作不在意的说道,好像是很惋惜的声音。 殷颐回过身去,望向那满池的红莲,谁知,那一眼,就望进了心里,此后再无法除掉那些牵扯…… 穆烟身上已经换上了如烟纱一样的红色舞衣,在红莲池子里翩然起舞,裙摆因为旋转而吹起,像是一朵正在灿烂开放的红莲,一样的灼眼,让人移不开视线。 仅仅是那一眼,像是等待了万年…… 殷颐的眼里好像只剩下了这个起舞的女孩,就连池子里同样盛放的红莲,也都如数的忽略,像是要记到心里一样,一秒钟的扎眼也都不敢,生怕眨眼的时间,所欲的一切都像是泡沫一样会消失。 穆烟已久旋转在池子中,轻盈的在中间不停地转动,衣袖浮动起来几个花瓣,零零散散的随风飘落,花香的味道更是浓郁了几分。 殷颐的脸上没有很大的波动,但是眼睛的视线却是紧紧地胶着着穆烟的身姿,屏住呼吸,不敢打破眼前的这幅美景。 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美得惊心动魄,美得不是很真实,那一身的红衣和池子里的红莲交相辉映,灼烧了一片,就连太阳的光芒都有些微微的退避。 殷承禄不知道这一次的反应会是如何,又不敢刻意的去观察殷颐眼里的变化,只是眼角的余光扫过,看着殷颐的脸上没有几分的变化,心下有几分的不安。 穆烟好像是对外界的事情丝毫的不知道,依旧翩跹着脚步,手腕上的铃铛叮铃作响,为这样的舞姿做着伴奏,白嫩的皮肤,被这样的红色映照的更加的娇嫩,阳光微微的打在脸上,留下了几分红色的痕迹。 殷颐虽是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可是在宽大袖子下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心跳的频率也是出现了几分的不同,那一秒,好像真的能够听到心跳扑通的声音,耳朵堵塞了所有的声音,安静的只剩下两个人。 穆烟旋转的身形,在殷颐的眼里逐渐的缩小为一个红色的火团,燃烧着整个褐色的眼珠,瞳孔因为莫名的欢喜有些微微的缩动,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心湖早已被打乱,可是顾及到身边的殷承禄,还是压下了所有的想法,喜而不露。 正文 第63章:帝临 第六十三章 聪明如殷承禄,眼角的余光一直看着殷颐的反应,就算是殷颐喜而不露,眼里的神采却是掩饰不住的,自然是瞧出了殷颐的的心思。 他们是兄弟,即便不是一母所出,可是,殷颐的一个眼神,殷承禄都能猜得出来那眼神背后更深层次的所有的顾虑,甚至比殷颐还要了解他自己。 穆烟还在荷叶上轻轻地踮着脚尖,旋转着舞姿,好像是天生的舞者,好像红莲是为她而设计的,微风都有些微微的停驻,只为看这场美轮美奂的舞蹈。 殷承禄看见了殷颐眼睛里的惊艳,再看看在周身满是光芒的穆烟,脸上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这步棋该是没有走错。 “那些适龄的早早的就迎娶了,可现下你这王府,还是只有你一个,这云阳王府该是有一个女主人了。” 殷颐收回自己的眼神,把眼里的那些波动隐藏起来,脸上挂着一个完美的弧度,装作是无意的说道。 “那还不急,若是有合适的,必定会向皇兄请旨的。” 殷承禄哪里不知道殷颐是在试探自己,像是打太极一样,又把这个皮球踢了回去,也不正面的回答这些事情。 殷颐还未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不好继续逼问下去,而是作为兄长一样,拍拍殷承禄的肩膀,哈哈一笑,“这终身大事怎能不着急呢,要不,朕亲自给你挑选适龄的姑娘,看看那个能入得了你的眼。” “那倒不必,这件事情还不着急,总会有合适的,到那时候再说吧。”殷承禄怎么会任由着殷颐给他寻得王妃呢,语气不急不慢的推辞了。 “还是说,是有中意的姑娘了?”殷颐的语气微微的上挑,眼神不自觉得望向池子中央跳动的火红色的身形,在眼里燃烧成一团火焰。 “比如说,适才那跳舞的女子……”话只说到一半,殷颐就把剩下的话都截断了,眼里漆黑一片,看不出是什么神情,话里带了几分的揶揄。 “还未想过这些问题,倒是皇兄,不知道何时纳选自己中意的姑娘。”殷承禄打着哈哈,把这个话题重新的转到了殷颐的身上。 “那就等着所有的事情稳定下来再作打算,这段时间的事情也是多。”殷颐哪会落入殷承禄的语言陷阱,两个人互相打着哈哈,这个话题也算是潦草的揭了过去。 “这太阳也是灼人,不知道皇兄喜欢什么样子的花,我倒是觉得,王府有一处的花开的倒是好看,不知道皇兄有没有兴趣一同去看看。” 殷承禄往前走了几步,指着前边一处的方向,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像刚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殷颐没有什么意见,眼神早早的就从穆烟那一处的方向转到其他的地方,脚下的步子也就随着殷承禄的方向移动。 可是,殷承禄却是明白,殷颐十有8九的是看上这个女子了。 天色还未晚,夕阳的光照依旧是带着暖暖的感觉,打落在身上,庭院里早早的就准备好了宴席,桌子上的盘子也是摆的极其的用心,每一处都是做了最精致的装扮,只为了迎接殷颐的到来。 桌子上的琉璃杯,里面盛着不及杯子腰身高的酒,在光照下折射出不同的颜色,周围树枝上的灯笼已经被点燃,照射着微不足道的光芒,果蔬整齐的摆列在镶金边的盘子里,每一处都是用尽了心思。 “皇兄,请落座。” 殷承禄指着最中央上边的位置,说道。 待到殷颐来的时候,夕阳早早的就躲在了山头的后边,天色也被黑暗逐渐侵蚀,灯笼里的光亮摇摇摆摆的,照亮着周围的场景。 殷颐落座,殷承禄坐在另一侧,作为稍稍的矮了几公分,那些侍女穿着轻纱的衣裳,手里托着盖着盖子的盘子,依次的端上来。 盘子里的珍馐美味也是提不起来殷颐的兴趣,那些稀奇的东西见得多了,没有什么能够自一次的抓住自己的眼球,眼睛淡淡的扫过那些珍馐,殷颐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些什么。 侍女们把所有的东西摆于桌子上,桌子上面满满当当的都是不同样式的美食,那些香味蔓延出来,和美酒作伴,夜幕已经被完全的侵蚀为了黑色。 “这一杯,就先敬皇兄一杯,希望天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殷承禄端起酒杯,说道,眼神示意了一下站在自己身边的霓香,霓香会意,匆匆的退于一边,往后边的位置走去。 “那便借你吉言。”殷颐同样端起自己面前的那个杯子,杯中的美酒晃悠了几下,附着在杯子的壁上,一会汇聚成一条小的河流,顺着重新滑落。 殷承禄仰起脖子,杯子里的酒顺着喉咙流淌下去,杯子里已经是干干净净的空无一物,而殷颐不过就是轻轻的抿了一下,浅酌了一半左右的酒液。 刚刚放下杯子,那些早早的就安排好的舞姬拥簇而出,身上的衣服都是静心准备的,像是百花齐放,一齐在殷颐的眼前盛开。 那些舞动的姿势,不过就是平素经常看的,丝毫没有什么新意,就算是每一个舞姬都在尽力的发挥出自己最好的状态,那些姿势也是丝毫的让殷颐提不起兴趣。 本来围在一起的几个舞姬,突然的散开,像是花瓣开放时候一样,袖子挥舞的也是平常的很,脸上的妆容有些浓烈,失去了原有的滋味。 殷颐脸上有些疲惫,看着这样平凡的舞姿,就像是自己之前在宫里经常见过的一样,没有一丝一毫出彩的地方,忍不住有些倦意。 “皇兄,这一杯,就算是好不容易能有机会聚在这里,庆贺一下吧。”殷承禄再次端起酒杯,绞尽脑汁,想着可以敬酒的话,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 殷颐天性不是嗜酒的人,不管殷承禄喝得多少,总是浅浅的抿几口,也算是回应了殷承禄的热情。 在中央旋转的舞姬像是摆设,已经丝毫的不起作用了,今日已经是见了穆烟绝伦的舞姿,对于其他的,殷颐没有任何的兴趣,相比较起来,就像是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无法比拟。 桌子上的菜,只是动了几下子,筷子就被浅浅的搁置,殷颐没有什么胃口,嘴里萦绕着淡淡的酒香,心思有些恍惚。 不知道今日看到的舞姿,等一会儿会不会再一次的见到。 殷颐盯着那些舞动的舞姬,不是因为被那些舞动的姿态所着迷,而是期待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那个背影,好像一颦一动,都能牵扯到人的神思。 殷承禄看出殷颐的恍惚,杯子里满上了浓郁的酒,桌子上的菜早已经有些微凉,失去了温度,笑着说道:“不知皇兄是不是还满意今晚的安排?” “恩,有心了。”殷颐晃过神来,脸上不露声色的说道,那刚才的那些舞姬已经是退下了,中央暂时还是空荡荡的,不知道下一个上来的会是什么样子的,殷颐心里多了几分的期盼。 “那就好,只要皇兄喜欢就好,还偶遇几个节目,希望同样能得到皇兄的称赞。”殷承禄擦拭了一下嘴角残余的酒滴,掩饰住自己嘴角的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一个接着一个的舞姬上台,不同的乐器,不同的伴奏,耳朵边上充盈了这些丝竹的声音,依旧是没有看到自己想要见到的身影,殷颐的眼里多了几分的失落,最后消失在这暗淡的夜幕里。 殷承禄不过就是故意的没有安排穆烟出场,今天白日才提起来的兴趣,若是现在就出场满足好奇的话,就会失去了那样的效果。 “不能再喝了。”殷颐再次举杯的时候,殷承禄把自己面前的杯子往外推动了几分,拒绝继续斟酌美酒。 一晚上的时间,殷颐虽说只是浅酌几杯,到最后,被殷承禄劝阻的,又是几杯落肚,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 殷承禄端着杯子的手停顿在半空,看到殷颐面前还有一半左右的酒,在灯笼下格外的耀眼,也只好把手伸回去,剩下的酒一股脑的倒进了肚子里,敬酒的事情也就作罢了。 “今日有些疲乏,那便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看那些旋转的舞姬,殷颐的眼前的画面都在不停的旋转,有些视觉疲劳,揉揉自己酸胀的额头,声音也是带着疲惫,说道。 池子中央的舞姬还未完成自己的动作,还有几个节目未来得及上来,殷颐就已经疲惫的想要离开,回屋子休息。 “好,那我便找人送皇兄回去。” 殷颐倒是有些反常,没有继续劝阻殷颐观看那些舞蹈,而是点点头,找了身边的几个侍女,给殷颐指引着回去的路,留下满院子的狼藉。 云阳王府的路曲曲折折的,所幸的是,办聚会的地方离着殷颐所在的屋子不是很远,转转悠悠的转过几个转角,便是到了点着灯烛的屋子。 暖暖的光透过纸窗,照射出来,殷颐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推开门,却是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 竟是白日跳舞的穆烟。 正文 第64章:笑谈 第六十四章 殷颐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殷颐一瞬间心脏都静止了,好像忘记了如何去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那个人。 穆烟听到了身后开门的声音,回过身去,望向门口呆立的殷颐,眼里竟是含着泪水,在烛光下折射着光芒。 殷颐不知道怎么了,那双含泪的眸子像是望进了心里,只觉得心里有些抽搐,竟是莫名的心痛。 穆烟心里不知道作何感想,呆在一个陌生的房间,满满的都是香薰的味道,身边赶到莫名的孤单,眼里的泪水打了几个旋,迟迟没有落下。 殷颐心里一阵紧接着一阵的刺痛,脚步往前靠近了几步,最后还是停在原地,离得穆烟很远的距离,遥隔相望。 穆烟的手紧紧地抓着裙摆,手心里渗出来的汗水打湿了裙摆,嘴唇被死死的咬住,脸色有些苍白。 “你叫什么名字?”沉默了很久,殷颐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才张开嘴,声音干涩了很多,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说道。 穆烟不知道面前的这个高高在上的人是何意,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声音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哽咽,“穆烟。” 穆烟,穆烟,殷颐心里不停的重复着这两个字,果真是个好名字,一笔一划的刻进了心里。 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穆烟的双腿有些酸痛,酸痛的都已经快失去了知觉,裙摆上的褶皱越来越多。 “哎。”不知道是不是穆烟的幻觉,听到一声浅浅的叹息,最后消弭在空气中,化为虚无。 “送她回去吧。” 殷颐的声音深沉了很多,对着身边的侍卫说道,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来是有什么变化,只是沉沉的吩咐道,便不再说话。 就这样,穆烟如何进去的,就是如何出来的,原封不动的被送了回去。 次日,殷颐回京,身边没有带一个云阳王府的舞姬,而穆烟,却是成为了整个云阳王府的笑柄。 “呵,我倒是说是什么本事呢,到最后,不还是被原封不动的送回来了么。”虽说那几个舞姬同样没有被选中,可是面对着穆烟,心里总归是有些不甘心,毫不留情的讽刺道。 穆烟说不出来是被送回来的欢喜还是把任务弄砸的失落,只是发呆的看着前边,没有理会那几个女孩在说些什么。 “哼,也不过就是尔尔,亏得我还以为是多么的厉害呢,到最后,还不如我们姐妹们好。” 看到穆烟一点反应也没有,那几个女孩看着穆烟更是不顺眼,冷嘲热讽的你一句我一句的说道。 “就是啊,还以为某人是什么本领呢,能把圣上迷得神魂颠倒的。” “哼,唉,谁知道圣上喜欢什么样子的。”那几个女孩一说起来,就是说不完的话,唉声叹气的,想起这段时间的努力,想起昨日根本就没能入得了圣上的眼光,心里就是一阵的沮丧。 “说不准呢,说不定哪天圣上会想起来的。”几个女孩不甘心自己的努力就化成了泡沫,还在幻想着,哪一天会被圣上想起来,就能飞黄腾达。 穆烟的耳朵边上,都是那些叽叽喳喳的声音,还有那些女孩们互相攀比的嘈杂声音,皱皱眉头,心里塞满了事情,从那些女孩的身后绕过去,独自走在那些幽静的小路上。 “呐,那不就是被贡献上去,又被送回来的哪位么。” 穆烟绕过那几条小路的时候,那些在一边打扫卫生的侍女,看到穆烟的身影,忍不住指指点点的,没有想到声音会一声不落的都进入到了穆烟的耳朵中。 “啊,真的么,我还以为不过就是谣言罢了,看着挺好的一个姑娘,是不是说什么话,惹到了上边。” 说起来殷颐的时候,那几个侍女都是有所顾忌,不敢直接说出来名字来,只能含含糊糊的意有所指,看着穆烟独自一人,也就没有很多的顾虑。 穆烟心里本来就是有一个结,听到那些声音之后心里更是难受的厉害,可是眼睛却是很干涩,一点泪水也没有。 “她该不会是听到了吧?” 看到穆烟望向这里的目光,那几个窃窃私语的侍女,心里一哆嗦,有一个胆子比较小的,接着就噤声,不敢继续讨论下去。 “没事,你管她呢,不过就是被遣送回来的,估计着,云阳王也不会很待见的。”另外几个侍女倒是从容的多,说道。 穆烟不知道往哪里走,漫无目的的,自己被原封不动的送回来的事情,王府上上下下的都已经知道了。 不管走到哪里,总是有那些目光追随着,有些是嘲笑的目光,更多的,则是好奇,穆烟身上很不舒服,脚下的步伐也加快了。 穆烟的心思恍惚的厉害,在王府里走来走去的,还有一些之前从未来过的小路,都不知不觉得走过去了,穆烟现在心里纠结的难受。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殷承禄,殷颐没有碰她,也没有带她一起回京,虽然对于穆烟来说,是一件好事情,但是,殷承禄会不会觉得她很没有用处,坏了他的大事? 想起之前殷承禄带自己回王府的时候,想起精心培养自己的时候,心里说不出来是欢喜多一点,还是因为这件事情的愧疚多一点。 “王爷,要不要去这边看看?” 穆烟一下子被突兀的声音惊醒了,才发现自己现在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殷颐的住处,有些慌乱,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该怎么见到殷承禄。 刚想要转身,着急的离开这里,不小心碰到了身边伸张的树枝,发出格外刺耳的‘沙沙’的声音,把那边还在散步的殷承禄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你这是要去哪里?”穆烟绿色的衣衫,在那些花卉那里格外的显眼,殷承禄一眼望过去,就看到了穆烟张皇失措的想要离开的样子,张开口问道。 穆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殷承禄,忐忑万分的回过身去,眼睛看着地面,不敢抬起头来看着殷承禄的眼睛,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声音很微小的说道:“就是随意的走走,没想到会走到这里。” “对了,不知道租金缺不缺什么东西,看看少些什么,就说出来,我找人去给你购置。”殷承禄的心情没有穆烟想的那样,倒是多了几分的开朗,说道。 “没有什么短缺的。”穆烟的脑袋都低到了胸前,声音带了几分的颤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之前被送回来的事情,无法启齿,害怕因此会失去殷承禄对自己的关心。 殷承禄根本就没有提及到这个话题,因为他心里清楚,殷颐这是对穆烟动了真心。 “看你今日的状态不是很好,刚好,我这里有一个刚刚炖好的粥,等会儿端进你的房间,这几日就好好的补一补身体。” 殷承禄对穆烟更加的上心了,没有像是穆烟所想的那样疏远,而是比以往更加的温柔细致,因为殷承禄觉得,穆烟终将会成为自己的贵人,助自己完成大业。 “好,谢谢。”穆烟有些受用不起,抬起头来,看了殷承禄一眼,又迅速的低下头,心里却是像揣着小兔子,惴惴不安的。 “我,我……”穆烟没有得到自己预想的呵斥,也没有预想中的疏离,而是更加的温柔,有些贪恋这样的美好,可是又对那件事情过意不去,张启嘴巴,本来想说些关于这件事情的,还未说出来,就被殷承禄打断。 “我还记得,有几个稀罕的东西,还未来得及给你,正好,一便给你送过去吧。”殷承禄一拍脑袋,突然想起来,对着身后的侍女吩咐道,那些侍女急急地回屋,开始整理殷承禄说的那些稀罕物。 穆烟心里一股暖流,也许,殷承禄是对自己真心的,而不是单纯的利用,眼睛有些湿润,之前的那些事情都烟消云散,只想停留在这一刻。 “呐,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王爷还给她送来这些东西。” 穆烟刚回到自己的屋子的时候,门口凑着三个两个的女孩,嘀嘀咕咕的,指着那几个进进出出的侍女,语气里是满满的嫉妒。 穆烟定眼一看,自己的屋子里都是一些还未掀开红绸布的东西,整整齐齐的摆在屋子里,随意的掀开一个,有几个是平凡的小玩意,有的是珍贵的首饰,还有几件新的衣服。 “就是啊,谁知道怎么回事情。”门口的女孩声音越来越大,看着穆烟的眼神也是很不满,明明昨日才失宠,今日王爷就送来慰问品,明明是一起的,现在却只有穆烟自己获得王爷的注意。 “别管了,说不定就是慰问品呢,哼。”几个女孩,说着不太好听的话,不知道是在贬低穆烟,还是在安慰自己,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重重的把门关上。 接连几日,殷承禄对待穆烟都是极尽关怀,不停地有东西运进来,穆烟不在乎那些荣华富贵,只是在意殷承禄的态度。 这段时间的相处,穆烟误认为,殷承禄对待自己的细致和温柔,就是出于他的真心。 正文 第65章:府中流言 第六十五章 接下来的时日,殷承禄来找穆烟的次数明显的增多,进进出出的毫不避讳些什么,也不顾及周边下人的一样的神情,两个人,出双入对的,像极了一对情侣。 “我看今日的天倒是暖和,不如趁着这样明媚的阳光,出去看一看也好。” 穆烟才放下手里的那几个小玩意,殷承禄立于她的身后,轻声细语的说道。 外边的阳光果然是灿烂,屋子里铺满了金黄色的光芒,穆烟回头望向殷承禄,眼里多少的也是刺进了些许的阳光,整个心都被暖化了。 “好。”穆烟的脸上飞上了几分的酡红,在殷承禄面前还是有些拘束,嘴角不自觉的翘起一丝的弧度,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周围路过的侍女,停驻下脚步,看着穆烟和殷承禄出双入对的样子,就算这段时日都是这样,可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停驻一会儿,就抱着怀里的东西,还有满肚子的疑问,匆匆的离去。 “想去哪里看看?”两个人并肩而行,踩着满地残缺的花瓣,阳光很明媚,打在身上都是暖洋洋的,殷承禄侧头看向穆烟,询问道。 “都可以。”穆烟抿嘴笑了笑,剩下的话没有说出来,只要是有他陪着,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不如去泛舟游玩,也不枉费今日的天气。” 船只不是很大,里面的东西却是应有尽有的,船只上的帘子被风微微的吹拂起来,湖面上泛着波澜,周围静寂的只剩下几只鸟鸣的声音,看起来也是别有滋味。 穆烟盯着湖面上那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心里也是泛起不同大小的波澜,手里还攥着刚才殷承禄递来的花,已经在阳光下有些萎蔫。 “我自是喜欢这样的环境,没有顾虑,很自在。”殷承禄深呼口气,依靠在凭栏上,望向远方成片的林子,感慨的说道,身上的担子也是稍微的放松了几分。 这样的相处,时间好像总是不够用,时间被燃烧在一柱又一柱的香中,顺着袅袅的烟雾,消失不见。 又是到了暮色染黑的夜晚,穆烟双腿走的有些酸痛,可是心里却是很愉悦,手里的灯笼摇摇摆摆的,映出来的光圈也是时大时小的。 有几个侍女和穆烟擦肩而过,看到穆烟的脸庞,急急地往一边退了几步,明明是很宽敞的道路,生生的弄成了穆烟自己行走的道路,显得更加的空旷。 “呐,这不就是之前说过的么。” 刚刚走远了几步,那几个讨论的声音全都落到了穆烟的耳朵里,虽然不是很清楚,可也是听了一个大概。 回到庭院的时候,庭院里的那几个姑娘还在外边观赏皎洁的月亮,看到穆烟来了,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看,各自装作忙着自己手里的东西,好像压根就没有看到穆烟的到来。 “哎呀,您可算是回来了。”一个下人打扮的男人,手里端着不知道是什么的盒子,一看到穆烟走进来,着急的迎过去,脸上带着讨好的神色说道。 “恩?”穆烟不太理解那个男人殷勤的样子,有些疑惑的拿起灯笼,照了几下那个男人的脸,很面生,几乎没有见过。 “这是王爷吩咐的,可是迟迟的没有迎到您。”那个男人像是狗腿子一样,揭开那个上面的轻纱,里面竟是一些女人头上的簪子之类的小东西,摆的满满当当的。 “前段时间不是还说被送回来了么?” 周围的那几个女孩,还有些好奇的侍女,都站在一边,离得远远的,指指点点的,嘀咕着这些变化。 从殷承禄态度改变之后,穆烟就像是排挤出那些个小圈子,更是成为了云阳府的‘焦点’,不管走到哪里,总会有几个人指指点点的,不知道在嘀咕写什么。 所幸的是,除非殷承禄有要事在身,几乎是每日都与穆烟形影不离的,俨然像是一对情人。 穆烟所到之处,都会引起一些热议,像是讨论不完的话题,那些侍女最喜欢的就是凑在一起,开始八卦各样的事情,尤其是,穆烟和云阳王之间的变化。 穆烟即便是知道,也能感受到那些态度的变化,也不会去理会,现在对自己来说,有那个人就够了,不必再去想其他人对自己的态度以及是看法的问题。 穆烟的手里端着一个小盘子,上面是自己费尽了心思,折腾了一上午才完成的膳食,只是为了让殷承禄尝一尝自己的手艺。 “正午不好好休息,这又是做了什么?”殷承禄看着走进来的穆烟,还有手上端着的东西,有些心疼的呵斥道,一边放下手里的那些公务,迎过去,把穆烟手里的东西接过去。 “这是自己做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心意。”穆烟的脸上飞上了两朵的潮红,有些局促的扯扯自己的裙子。 只是淡淡的把自己折腾一上午的努力草草的揭过去了,没有说自己为了这么一个小的甜品费了多少的力气。 “下次不要这么做了。”殷承禄的语气有些微微的降低了温度,穆烟心里一惊,有些忐忑不安,该不会是自己做的很难看吧。 突然,殷承禄一下子握住穆烟的手,握着微凉的指尖,把自己的温度传递过去,有些心疼的说道:“看看你手上,非要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下次若是欢喜什么样式,吩咐下去,让那些厨娘做来就好了。” 穆烟的手微微的颤抖一下,想把手抽回来,可是殷承禄死死地钳制住,没有抽回来,脸更加的红透了几分。 “我,我无事。”穆烟纤细的手上,布满了红红的痕迹,像是被灼烧的样子,有几分的红肿,看起来很是怖人。 “下若是再这样,那便直接把你禁于屋子里,不得出去一步。”殷承禄的这句话里没有几分的威胁力,倒是有几分的心疼,眼里的神情不像是作假,那些话汇成了暖流,在穆烟的心里缓缓地流淌。 时间一点点的在身边流逝,随着相处的日子长了,穆烟对殷承禄的依赖越发的浓烈,那感情也好像是艳阳天,灼人的厉害。 殷承禄不再要求穆烟参加那些特训,也没有再提起过一点关于他的大业的问题,还有如何俘获殷颐的事情。 府里的下人把这些变化都看在眼里,暗暗地揣测,王爷该不会是真的看上了穆烟了吧,就凭借着这样的身份? 府里的大大小小的角落,只要是人有些多的地方,就会有窃窃私语的声音,几乎都是把话题锁定在了穆烟的身上。 “你听说了没,今日她又出去了,难不成王爷是真的?”话未说完,就直接打断了,意有所指的说道,不敢直接点名道姓,生怕祸从口出,牵扯上自己一些事情。 “对啊,我看着这段时间她的地位可是很稳固啊,说不定王爷是动了真心呢,毕竟她长得也是好看的。”带着酸溜溜的语气,那几个长相比较普通的侍女有几分的不甘心,且不得不承认穆烟的长相算是佼佼者。 “不可能吧,穆烟是什么身份,王爷怎么会真的看上她,娶她为王妃呢,就算是王爷喜欢她,也不过就是一个侍妾罢了,还妄想得到什么身份啊。” 这些话说得多了,霓香又怎么会听不见,可是每当听到这些关于穆烟的事情,心里总是莫名的闹心,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可周身的温度却是降低了几度。 “对啊,我倒是听说,王爷可是对她很上心呢。” 这些流言蜚语有一大部分都传到了霓香的耳旁里,霓香心里越发的不舒服,看向还在角落里窃窃私语,不自知的侍女。 “你们在这里讨论什么,还是说自己的活已经都弄完了。”霓香深呼一口气,走过去,冷着脸,呵斥的随着那几个侍女说道。 那几个侍女那里料得到这周围还会有其他人的经过,刚才讨论的热乎朝天的,早就忘记自己这是在哪里了,垂头丧气的,心里暗暗的叫苦,不知道刚才那一些言论,被听去了多少。 “小心自己的话,以后出去说话注意点,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自己心里清楚。”霓香丝毫不顾及情面,把那几个侍女一直呵斥道离开才作罢。 “王爷说,你回去好好休息。”霓香面对着穆烟的时候,语气可是一点也不好,神还是咬牙切齿的。 在王爷的面前,霓香还能本本分分的,脸上没有露出一丝的不悦,甚至是其他的什么感情,可是殷承禄一走,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霓香心里的不满一点也隐藏不住。 穆烟早就习惯了霓香莫名的找茬,也没有说些什么,就想要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 “这花可是名贵得很,若是弄坏了,几个你都是赔不起的!”霓香心里的火气没有发泄出来,看着穆烟的那张脸,想起之前的流言蜚语,心里就已经是烦躁的厉害。 穆烟的裙摆只是触碰到了花瓣,往边上退了几步,离得那花远了几分,不去理会霓香那些尖酸的针对的话。 正文 第66章:最后的最后 第六十六章 廉帝二年除夕,这大概是穆烟在云阳王府以及与殷承禄之间度过的最美好的日子了。 晃眼便是到了除夕,街上像是白昼一样,就连月亮的光芒都显得黯淡了很多,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我想去那边看看。” 穆烟指着被围的水泄不通的地方,脸上被这样的喜悦侵染,变得红扑扑的,看起来跃跃欲试的样子。 “好。”殷承禄穿了一身月牙白的衣服,微微的颔首,纵容穆烟的行为,被穆烟拉扯的,脚下的步伐也是加快了几分。 “快看看这个。”好不容易挤进去,才看清楚,里面原来是一些写着不同字谜的灯笼,眼花缭乱的摆在那里。 “要不要试一试啊,猜对了有奖励啊。”在一个简陋的桌子那里,有一个个子不高的男人,扯着嗓子喊道,整个场地的气氛都被带动到了高潮。 “年终岁尾,不缺鱼米。”穆烟轻轻地念叨着一个兔子形状的灯笼,绞尽脑汁也是想不出来答案是什么,脸上很是懊恼。 殷承禄侧脸看着穆烟,小小的脸皱在一起,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个灯笼,看起来很中意那个兔子灯笼。 “是鳞。”殷承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丝笑容,声音不高不矮的正好传到了前边桌子里的那些人,其中一个人愣了一下,回头望向身后的灯。 穆烟也是有些诧异,把视线转移到殷承禄的身上,不知道殷承禄刚才说的是哪一个的答案。 “答对了,这盏就是你的了,恭喜啊。”那个回头看灯笼的人,伸手把那个兔子的灯笼摘下来,递了过去。 “呐,你喜欢的。”殷承禄有些粗糙的手掌,握着一个嫩粉的一个小兔子,显得有些滑稽,脸上带了几分的不自然,把手里的灯笼硬生生的塞到了穆烟的手里。 灯笼的手柄还残余着殷承禄的温度,穆烟心里一股暖流,看着殷承禄有些不自然的样子,忍不住莞尔一笑。 “哎,快去看看那边,我等了好久的放花灯呢。”几个年纪比较下的女孩,互相拉扯着,一边叫叫嚷嚷的,跑过去,擦身经过穆烟,差点把穆烟撞倒在地上。 “慢点。”穆烟脚下没有站稳,差点就摔倒在地上的时候,殷承禄手疾眼快,伸出手扶住了穆烟,听着宽厚的胸膛传来有节奏的跳动的声音,一瞬间,好像整个世界都安静的只剩下了心跳的声音。 “看看河边的花灯吧。” 穆烟的脸红彤彤的,把脑袋抬起来,微微的仰视着殷承禄,眼神有些游离,望向刚才那几个女孩跑过去的方向。 “好。”殷承禄纵容的看着,伸手揉了一下穆烟的头发,簪子没有束缚住的头发,散落了几束,扫在脸上,痒痒的。 两个人并肩而行,和其他匆匆的人擦肩而过,穿过了拥挤的人潮,好像是要走向永久。 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花灯,造型很精致,中间还有一只蜡烛,摇摇晃晃的在燃烧,微弱的小火苗,生机勃勃的跳动着。 河里已经是飘满了大小不一致的花灯,摇摇晃晃的往河的对面飘去,河面上星星点点的,像是一条盛满了星辰的银河。 “你在这边,我去那边接着。”河的两边已经是满满当当的人,每一个结伴而来的年轻男女,都是分别在河的两岸,接住摇晃着飘动的花灯,好像这样就会得到永恒。 殷承禄刚刚说完,就往河的对面走去,那一抹白色的身影消失在拥挤的人群,穆烟不自觉的握住那一盏花灯,手里的花灯差点就变形了。 挽起脚腕处的裙摆,一点点迈进河水里,水有些冰凉,浸透了脚腕,有些微微的冰凉,穆烟小心翼翼的抱着怀里的花灯,眼神搜索着对面熟悉的身影。 “啊,接住了。”河水中央的一对男女的声音尤为显眼,花灯在两个人的中间,穆烟也被这样的喜悦带动,刚转过脸,就看到了对面很扎眼的白色,和自己遥遥相望。 轻轻地弯下腰,穆烟心里念叨了很多的愿望,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看着花灯在波动的水里晃晃悠悠的,往对面的方向走去,心思全都被那花灯扯住,脚下也是不停的往前移动。 殷承禄脚上的靴子上也是沾满了水,逆着水流,和周围那些情窦初开的男人一起,往花灯的方向走去。 河水中央一阵又一阵的喜悦,还有几个因为极度的喜悦而拥抱在一起,穆烟和殷承禄越来越近,慢慢的随着花灯走向河中央,手里的兔子灯笼沾了些许的水迹,有些沉重的摇摆几下。 就快到了花灯的周边,不知是什么原因,花灯摇晃几下,在河中央往一边倾斜,还没等到穆烟弯腰去收拾,蜡烛一头栽到了河里,花灯整个都被打湿,随着水波晃动。 殷承禄就差几步远,就走到了花灯的周边,就能接住那个花灯,只差一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成为碎纸片的灯晃悠着离开视野。 “这是是个意外,没事的,至少还有这个灯笼。”一路上,穆烟的心情都是有些低落,殷承禄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安慰道。 兔子灯笼依旧是完好如初,只是下边的位置,还有些未干的水迹,穆烟心里没由来的一股失落,还是说,自己的愿望说得太多,花灯没有承载住…… 过完年后没几天,京中就传来了太妃病重的噩耗,太妃想念亲子云阳王奉旨入宫侍疾,这一次,对于一个无诏不得入京的闲散王爷,无疑是一个好机会,那一个许久不被提及的大计,再一次被挖出来了…… “什么?”穆烟被单独叫到殷承禄房间的时候,还以为是有什么其他的好玩的东西,满是兴致的来,却是听到了这样的消息,眼睛瞪得很大,有些不可思议。 “这一次是绝佳的机会,若是把握得住……”殷承禄眼里隐藏很久的野心再一次爆发出来,野心勃勃的筹划着以后的计划,好像成功就在眼前。 “你是说,趁着这一次把我送到宫里?”穆烟本来清澈的眼里染上了一丝黑暗的绝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待你入宫的时候,一定要留在太妃的身边,服侍的好了,说不定就会有机会见到廉帝。”殷承禄没有注意到穆烟脸上的变化,还在筹划着自己的计划。 “我不想去!”穆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望向殷承禄的眸子里,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一次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殷承禄有些不满的皱起眉头,眼睛里都是野心勃勃的,之前的那些感情已经在眼眸里淡化,留下浅浅的痕迹。 “若是这一次能够入得了廉帝的眼,那么我的计划就是进了一步,之前的努力也就不是白费了。”殷承禄的双手在空中比划了好几下,仿佛眼前已经是有了大业的雏形,好像已经看到自己登上最高位的样子,不能容忍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 “我不想去,不想去其他人的身边。”穆烟的声音有几分的干涩,嘴巴里有些苦,依旧是强硬的回答。 “我说过的,这一次的机会绝对不能浪费,不去也要去。”殷承禄没有了之前的耐心,甚至是带了几分的呵斥,说道。 “之前不是已经算了么,难道你的野心比我重要么?”穆烟的声音沙哑的厉害,不甘示弱的仰着雪白的脖颈,眼底满是失落。 “这不一样,我之前也是跟你说过的,只要完成大计,才能考虑这些儿女情长!”殷承禄有些烦躁,在这件事情的分歧上,一点也不能退让,这毕竟是一个关键的转折,若是失去了,不知道什么事时候才会再次拥有这样的机会。 “我在你的眼里就只是一个工具么?一个靠近廉帝,完成大业的工具么?”穆烟心里像是苦莲,整个身心都被麻木了,却依旧是抱着一点的期望。 可是,自己入宫的话,就会和眼前这个人分离,就会到其他的男人身边,就会在一次从希望到达绝望,心里像是撕扯一样的难受。 “这几日我入宫的时候就要带上你,一定要注意言行,这一次,就是成功的关键,筹划了那么久,不能失败!”殷承禄的眼里闪过一丝的自信,对即将来临的事情的满满的把握。 穆烟以为他会为了自己而改变,放弃所谓的大业的梦想,她以为他们这几个月的相处,就足以证明殷承禄心里至少有一片属于她的净土…… 可是,这一切,不过就是她以为…… 之前种种的事情,在眼前依次闪过,一起观赏花开的一瞬,一起看夜景的美丽,还偶遇除夕时候的花灯,虽说到最后破碎成纸屑。 “好,我愿意进宫。”殷承禄还在忧心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劝穆烟甘心进宫,没想到穆烟自己会开口说道。 最终穆烟还是答应了殷承禄,只是因为她爱他。 马车吱呦的承载着两个人,往天启城的方向驶去。 正文 第67章:重叠 第六十七章 风穿过厅堂,撩起纱帘,不知道是不是风有些暖意,还是记忆有些恍惚,竟像是从脑海深处吹来的风,带动起无限的回忆。 床上还在昏迷的穆烟,不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轻轻地‘哼’了一声,脸上不舒服的皱在一起,随即又陷入沉沉的昏睡中。 殷承禄的心情略显沉重,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穆烟,面上没有波澜,但是心里却是波澜微泛。 一边的侍女蹲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个干净的手帕,不停的擦拭着穆烟额头上沁出来的汗水,手帕都被打湿了,湿漉漉的。 穆烟手腕上缠绕着层层的纱布,伤口已经是处理好了,脸上失了血色,嘴唇紧紧的抿起来。 “已经是包扎好了,再开一些药物,过一段时间就好了。”那几个御医在这样有些怪异的氛围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样的伤口也算不上是很严重的,可公主的架势,看起来像是不治之症。 殷承禄的眼神有些涣散,眼前床上的‘苏娆’,已经是打乱了心里的平静,那些御医说的话,半点也听不进去。 记忆中的那个人,和眼前的,隐隐的有些重合,她们有太多相似的地方,不仅仅是身形相似,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相似。 穆烟,穆烟…… 已经是熟烂在心的名字,读起来却是那么苦涩,穆烟是他心头的一个劫,没有办法解除。 “你看看现在的样子,脸上一丁点血色也没有,怎么还在昏睡啊。” 殷玉芙哪里管那几个御医说了些什么,伸手碰了碰穆烟冰凉的脸,俯视着看着弯着腰很卑微的御医,呵斥道。 那几个御医有苦说不出,这才刚刚包扎好,怎么会接着就变好呢,就算是神医,也是有一个缓冲的过程。 “再几个时辰,说不定就会醒了。”御医用袖子擦擦头上的汗水,不敢直视着这样咄咄逼人的长公主,脑袋都快低到了地上。 就算是这么大的吵闹,殷承禄还在现实和回忆中恍惚,有时候甚至分不清楚,什么是现实,什么时候才是心里的那些回忆。 现在该怎么面对眼前的这个‘苏娆’,她的身上残余着穆烟的影子,每次看到,总会勾起不同的回忆,一举一动,好像都是穆烟回来了,依旧是活生生的在自己的眼前,那些事情还没有发生。 穆烟是他心里永远的痛,他对她有多少的爱,就有多少的愧疚,若是之前没有这样的事情,若是…… 事情的发展已经没有逆转的可能,若是回到之前,殷承禄不知道自己的选择还会不会是这样,穆烟之前的笑靥在眼前浮现,殷承禄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揪痛了一下。 苏娆,穆烟,穆烟…… 这两个名字相互交缠,某些时候的画面总会和印象最深处的回忆重叠,关于穆烟的,都想牢牢地抓在手里,就算只是有一丝一毫的相似,就算这是一个影子,就算穆烟已经消逝。 穆烟已经不在了,殷承禄心里不停的重复,眼神闪过一丝挣扎,明明知道的,可是每次见到‘苏娆’的时候,总有一种穆烟重新回到身边的错觉,一度的想要把心头的愧疚弥补到她的身上。 穆烟,穆烟,你说我该怎么做…… 一边想要把所有的愧疚弥补在‘苏娆’的身上,一边不停地提醒自己,穆烟早就不在了,这是没意义的,就算是明白这样的道理,心里却总是控制不住。 穆烟消失了,和穆烟相似的影子,却不想也让它消失,得知‘苏娆’出事情的时候,心思杂乱的分不出来个头绪,有时候就会恍惚的认为,是穆烟回来了,这眼前的就是穆烟。 两个声音在殷承禄的心里不停的争吵,努力的控制自己不去注意‘苏娆’那一边,因为她不是穆烟,可听到出事情的消息,还是忍不住想要过来。 床上的人眼睛紧紧地闭着,对外界一切的动静丝毫的不知情,脸上因为难受而微蹙的眉头,恍惚好像是看到穆烟难受时候的样子,那么的相似,分不清虚虚实实。 殷承禄的脚下微动了几下,又停住步子,手紧紧地攥起来,不停地告诫自己,这不是穆烟,这不是穆烟,只不过是一个相似的人。 心里却不由自主的疼痛几下,想要伸手抚平她脸上的痛楚,想要把所有能给的都给予她,还有很多事情没做,还有很多东西还未捧在她的眼前,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对着一个极其相似的替代品。 “这么恶毒的事情也能做出来,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贵妃还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随意的处置别人!”殷玉芙眼角的余光观察着殷承禄的反应,一边很生气的叫叫嚷嚷的。 殷承禄还在回忆中,缓不过神来,心里已经乱的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整理,一方面想要把所有最好的弥补给‘苏娆’,一方面,不停地告诫自己,真正的穆烟不在了,这也不过就是徒劳的弥补,一切都已经变了。 “若是这一次不好好的处置,还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类似的事情,还有没有一点规矩,太放肆了。” 殷玉芙的声音丝毫没有小,甚至还有上扬的趋势,不知道是喊给自己听的,还是喊给一旁的殷承禄听的。 “呵,还以为这个皇宫是她的后花园了吧,平时打骂侍女的事情还没揭过去,这次做的更过分。” 殷玉芙越说越起劲,一点也不顾及现在所在的是殷承禄的寝宫,我行我素的,继续呵斥道。 几个御医苦不堪言,看着这样嚣张跋扈的长公主,不管解释一些什么,估计公主也是听不进去的,还不如乖乖的闭上嘴巴,不说话为妙。 此景非彼景,再怎么相似,也不是之前的那个穆烟,殷承禄心里翻涌起一股落寞,还有纠结的心绪。 早就明白的道理,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穆烟,穆烟,是一剂罂粟的毒药,深深地扎根在心里,拔除不掉。 自己该怎么做,该怎么从容地应对眼前的‘苏娆’,如何克制住自己。 “若是继续纵容的话,一个贵妃都能翻起风浪,这皇宫还成何体统!” 殷玉芙的话隐隐的落入到殷承禄的耳朵里,被那些话烦扰的,心思更是复杂了几分,眼里挣扎了几下,重新融到了眸中黑色的漩涡,不见了踪影。 “别人不敢去管,本宫就是看不服,这么恶毒的女人,就连自己的一脉相承的姐姐都敢做这样的事情,对待别人,对待额米有血缘的,会不会做出更过分的!” 殷玉芙怒气冲冲的说道,声音嘶哑了几分也不在意,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一旁殷承禄的反应。 “呵,本宫倒是想去看看,这个媱贵妃是什么本事,才会目中无人,是长了三头六臂,还是有什么撑腰!” 殷玉芙的架势,像是要去找苏媱理论算账的,整个屋子里都是满了殷玉芙怒气冲冲的声音。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总不能让你白白的受这些罪,苏媱的心肠那么歹毒,再不管,就无法无天了!” 话刚说完,殷玉芙拉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对着身边的侍女吩咐一声,迈着步子,就要离开出去找苏媱。 殷承禄没有出言阻止殷玉芙的动作,也没有说些什么反对的话,心思还没有完全的恍惚回来,也就任由着殷玉芙的行为。 殷玉芙脚步故意慢下几步,看着殷承禄没有阻止自己,有一些莫名的觉得得意,再回头看看床上面色苍白的穆烟,这也算是成功一步了吧。 “走,你们碎本宫去看看,看看苏媱是个什么本事,这样歹毒的心思,本宫要亲自去问一问。” 殷玉芙回头对着自己身边的几个侍女吩咐道,语气丝毫的不客气,没有过问殷承禄的意思,径自的下了命令。 “是。”那几个侍女回答的声音有些微弱,微微的抬头看看一边殷承禄的反应,再看着公主气势汹汹的样子,喏喏的跟在后边。 殷玉芙带着那些侍女,开始往门外走去,经过的时候,殷承禄还陷在回忆中,没有完全的缓过神来,眼神有些恍惚,没有阻拦,也没有任何的阻止的意见。 “你们几个就留在这里,好好的照顾她,有这么一个恶毒的妹妹,也是够糟心的。”殷玉芙随意的指着三两个侍女,再指一指床上的穆烟,吩咐道。 “是。”那几个站在殷玉芙身后的侍女,顺从的走到穆烟的床前,其余的依旧跟在殷玉芙的身后。 “走,去看看的,本宫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样子!” 殷玉芙带着一众的侍女,准备前往流月宫,去见一见苏媱,找她算账。 “慌慌张张的干什么!”殷玉芙差点被跑进来的一个下人撞倒,很不耐的呵斥道。 “门外,门外媱贵妃在外边求见。”那个内监慌乱中抬起头来,看到面色不悦的长公主,有些匆促,看着一边晃神的皇上,指着门外,声音有些颤抖。 正文 第68章:认错 第六十八章 屋内有片刻的寂静,殷玉芙的眉毛微微的上挑,这下倒好,自己还没去找她,她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门外的苏媱等了很久,身上是一身的素兰色,头上的珠钗早就已经摘下来了,脸上的妆容已经卸掉了,嘴唇苍白,脸上没有几分的血色,看着有几分遮掩不住的倦容。 原先穿着的都是些最华贵的衣服,身上的饰品也是满满当当的,而如今,卸除了这些,看起来整个人朴素了很多。 这一次的苏媱是有备而来的,虽然她是个糊涂的,可是她身边的芬芳可是个精明的。 若不是今日出来请罪之前,芬芳阻止自己,也许就会和平时一样的装束出现了…… “贵妃,这一身不妥。” 苏媱咬牙切齿的穿着好衣服,准备来请罪,刚要出门,就被身边的芬芳阻止。 “哪里不妥当?本宫平时就是这样。”苏媱本来就在头疼接下来怎么洗清罪名的问题,现在还没出门,就被阻拦,语气好不到哪里去。 “若不是她出现,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本来就不是本宫的问题,现在去请罪就算了,衣服还有问题?”苏媱明显的很不满的语气,把不满都发泄到刚才开口说话的芬芳身上,再看看自己身上的打扮,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现在不能穿成这样,本来情势对我们不利,如果不穿的朴素一些,也许……” 芬芳的话没有说完,可是意思已经清清楚楚的了,苏媱皱眉,对着铜镜看了看,身上是最张扬的颜色,头发上的珠钗也是极其的华贵,脸上是精致的妆容,有些张扬。 再仔细的想一想,这一身的确是不妥当,现在穆烟还在床上昏迷不醒,若是这样张扬的一身,那些错误就全推到这一边来了,那个时候,就算是自己百般解释,也估计不会被相信了。 芬芳不急不慢的走过去,一边轻缓的把苏媱身上的装束全都卸掉,一边轻声细语的说道:“虽然说,这一次的事情和贵妃没关系,可就算是这样,皇上又会相信几分。” 苏媱坐在椅子上,任由芬芳摆弄,心里一惊,芬芳说的不错,‘苏娆’在自己的宫里出了问题,她自残无非是为了拖自己下水,皇上早就不待见她了,现在还有长公主在里面参与,自己的情形很不利。 芬芳把手里的那一些的东西摆在桌子上,叠成了一座小山,金光闪闪的摆成一堆,头发上所有的饰品都被清理下来了,只剩下一个样式简单的镂空的簪子,斜斜的插在头上,头发才没有散下来。 “贵妃,把身上的衣服也换下来吧。”苏媱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脸上的脂粉也被清理下来,涂上了淡淡的粉,加上有些遮掩不住的黑眼圈,看着颓废了些。 苏媱微微的皱起眉头,很不适应现在自己的样子,不仅是没有了那些精致的妆容,甚至是比之前的样子多了些苍白。 芬芳看到苏媱脸上的表情,一下子便得知了苏媱心里的想法,手下换衣服的动作丝毫没有减慢,“贵妃想啊,现在她有公主帮衬着,若是一股脑的将罪行全都推到贵妃的身上,那贵妃您说,会不会……” 苏媱被点拨了几下,恍然大悟,若是事情一股脑的推过来,那么自己就算是费尽口舌,也不会有人相信她的。毕竟自己现在几乎就是失了圣宠,‘苏娆’长得又和穆烟及其的相似。 那样的话,倒还不如如了她们的意,就将这件事情的罪责揽下来,也算是先发制人。苏媱不是傻的,被芬芳这样一提醒,就转个弯来了,于是便听从了芬芳的意见,就以这样的样子提前过来请罪。 苏媱已经是在门口站了许久,身上还穿的比较的单薄,可能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苏媱的精神看起来不像是之前那么的好,双腿长时间的站立都有些微微的发抖。 “贵妃,您没事吧?”芬芳压低自己的声音,在苏媱的身边,有些担心。 “没事。”苏媱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眼底满是烦躁,这都是站了多久了,依旧是没有被宣进去。 本来以为不过一会儿就会被召进去的,可谁知道除了刚才有个通报的内监,再没见到什么人过来通报,也没有说是迎接自己进去的侍女,苏媱狠狠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对‘苏娆’的厌恶更是多了一层,这个‘苏娆’,自打她来了,自己就没有什么好事情了。 “那些通报的人呢?”苏媱有些咬牙切齿的,看向周围的那些人。 周围的那些侍女,还有守门的侍卫,低着头干着自己本分的事情,偶尔只是好奇的抬头看看苏媱这一身朴素的打扮,觉得和之前的样子大相径庭,然后又急忙的低下头,不敢继续打量,也不敢靠近一星半点。 “再等一会儿吧,说不定还没通报过去,或者说,正在往外通报。”芬芳不敢说些其他的什么话,这毕竟是在仪元殿门口,说的话不妥当就会招来祸患,只能很小声的安慰道,虽然说这句话没有几分的安慰力度。 现在就算是着急,那也有没办法,苏媱只能就继续站在那里,脸被太阳灼的有些刺痛,微微的低垂了一下眼敛,眼睛才没有被灼人的阳光伤害到,腿部已经麻的失去了知觉,酸痛的有些难受。 一直是半遮掩的门‘吱呦’一声打开了,在这样安静的氛围,显得尤为刺耳,苏媱惊喜的抬起头来,以为见到的会是殷承禄,已经想好各样的对策,面对接下来的事情,可是…… “哎呀,这不就是媱贵妃么,怎么今日有闲心来这里啊,还是说你那院子不够你呆的了。”殷玉芙带着那些侍女,一出门,就看到极度朴素装扮的苏媱,语气一点也不留情,有些尖酸的讽刺道。 “公主说笑了。”苏媱在长公主面前不得不低下头,殷玉芙的气势一开始就直接压下来了,有些尴尬的看着殷玉芙,确实不得不咬着牙说道。 “本宫哪里敢和贵妃开玩笑啊,就连自己的亲姐姐都要谋害,本宫可真是担心呢,万一那一句话说的不对……” 从一出来,殷玉芙就没有打算给苏媱好脸色看,继续冷冰冰的讽刺道,那些在一边的侍女都低着头,假装听不到这一边的对话,忙着手里早已经完成的任务。 “呃……”苏媱的气势早就在殷玉芙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熄灭了,听着殷玉芙这些字字刺进心里,面上有些挂不住,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驳。 “怎么,贵妃这是觉得本宫说错了,还是觉得什么?”殷玉芙本来就是看着苏媱很不顺眼,这一身素色的衣服更是觉得难受,继续嘲讽的说道。 “没有,没有问题。”本来到嘴边的话,又被生生的吞下去,苏媱都快咬碎一口的牙齿,只能忍气吞声的说道。 “本宫记得贵妃不是最喜欢那些亮眼的衣服么,怎么今日穿的那么朴素啊?”殷玉芙渍渍称奇,围着苏媱转了两圈,眼神很挑剔的说道。 果然是问衣服的问题,苏媱的手握成一团,自己这一身打扮是为了给殷承禄看的,谁知道来的不是殷承禄,反而是这个嚣张跋扈的长公主。 “没有,只是担心姐姐,想要来看看姐姐现在的情况。”苏媱硬生生的扯出一个笑容,有些僵硬,说道,眼睛瞥了一眼前边的门,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贵妃这是干什么?非要亲眼看到你的亲姐姐死了没有么?”殷玉芙上下打量着苏媱,冷笑着说道:“那可就要贵妃娘娘失望了。” ‘苏娆’也许没有事情,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苏媱的心里忧喜参半,不管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自己都是脱不了关系的。 苏媱抬起头来,直直的看着殷玉芙,说道:“事情的原委如何,旁人不知,我就不信长公主会不知道!” “笑话,本宫又怎么会知道发生的什么事情。”殷玉芙不禁的提高自己的声音,俯视一般的看着苏媱,那周身的气势压的苏媱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若是本宫早早的就得知了,就不会让她来你的宫里,本宫又怎么会见死不救,把苏娆直接推向火坑呢。”殷玉芙嘲讽的说道。 “若是我做的,我又怎么会想找御医来给她看病情?”一想起那件事情,苏媱心里就是一阵的愤懑,就差那么一点,还未去找御医,就被闯进来的殷承禄发现,如是说这是巧合,说出来,苏媱自己都不相信,一切的事情都太过于巧合。 “谁知道你是不是给她找御医,还是趁机想要毁尸灭迹?”殷玉芙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紧接着回击过去。 “不管这件事情公主知不知情,我苏媱问心无愧!”百口莫辩的感觉,苏媱胸膛里一股闷气,可偏偏又是没有地方发泄出来,声音低了很多,说道。 正文 第69章:方寸大乱 第六十九章 围绕着那个话题,门口争执的声音越来越大,那些侍女都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该停的不该听的,这下子都听到了。 不知是不是在里面的殷承禄听到了争执的声音,还是内监来的时候刚刚巧,争执的正在兴头上的时候,内监出来汇报情况。 内监苦恼的站在一边看看两边争锋相对的样子,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脚步迈向前几步,又退回去。 “有什么事情快说!”殷玉芙早早的就注意到之前撞到自己的那个内监,语气有几分的迁怒,不耐烦的呵斥道。 那个内监被呵斥的哆嗦了几下,嘴唇也是哆嗦几下,说道:“皇上说,让贵妃娘娘好好的回去休息。” 话还未说完,听到这里的时候,意思已经是很明了了,就是不召见苏媱的意思,苏媱的心往下沉了几分,嘴巴紧紧地抿起来。 “还说了什么?”相比较,殷玉芙的神色多了些得意,挑衅一样的看向苏媱,问道。 “还有,皇上吩咐,贵妃娘娘这段时间在流月宫好好的修养,没有什么事情,最好不要出来胡乱走动。”那个内监不由自主的哆嗦几下,把剩下的话一鼓作气的说完。 “还有其他的么?”苏媱的心沉到了谷底,有些不甘心的抬起头来,自己做了一番的打扮,结果进都没进去,望向那扇虚掩的门,眼底满是不甘心。 “没,没有了。”被这几束灼人的目光刺在身上,那个内监浑身的不舒服,小心翼翼的抬起脑袋,看了一眼苏媱,又迅速的地下,脑袋像是拨浪鼓,摇了几下说道。 “怎么?贵妃这还是想留在这里?”殷玉芙趾高气扬的抬着头,像是俯视一样的看着苏媱,讽刺的说道。 苏媱的脸色更加的难看,这样的意思已经是很清楚了,这基本上就是禁足,根本不容自己解释什么情况。 看着殷玉芙脸上的得意的表情,苏媱心里闷着一股气,只能转身离开,若是继续纠缠的话,只会是自讨难看。 苏媱虽然是心中愤怨却又无可奈何,毕竟下命令的是皇上,那是她的天,不论什么,无法辩驳,只能顺从。 看着苏媱走远的身影,殷玉芙心里可算是舒了口气,转身回到仪元殿。 推开门,隔着一层帘子,里面的事情模模糊糊的,隐约的看到殷承禄在穆烟的床榻前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样的场景看起来也是很和谐。 殷玉芙眼里精光一闪,往前走几步,凑在殷承禄的身边,殷勤的想要‘开解’他。 “看看现在的样子,这么虚弱,真是让人心疼啊。”殷玉芙在一般添油加醋的说道,说的好像是穆烟的身体很虚弱。 “恩?”殷承禄从鼻子里轻哼一声,倒也没有接话,也没说些什么,看着床上的穆烟,心里却是很复杂。 “你看看,那么虚弱,被媱贵妃欺负成这样,若不是去的及时,还不知道会不会捡回这条命呢。”殷玉芙看着殷承禄的脸上有一丝的波澜,继续添油加醋。 穆烟的脸色苍白的厉害,手腕上缠满了白色的纱布,这么长时间,依旧是没有醒来,殷承禄眼里有些心疼,明明知道不是那个人,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 “就算是救回那一条命,现在这样虚弱的样子,就算是用药物滋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恢复原先的样子呢。” 殷玉芙一边关注着殷承禄的反应,一边看着床上穆烟的样子,心里不停的筹划着如何才能打动殷承禄,让穆烟顺利的留下。 “唉,也是命不好啊,失踪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找回来,这才多久,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有这样恶毒的庶妹,唉。” 殷玉芙长长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生怕自己说的话力度不够,不能在殷承禄的心上泛起波澜,改变殷承禄的想法。 “若是皇兄喜欢的话,那就留下也好,省的被人欺负,看着她这么善良的样子,被人欺负了也是不知道还手的。” 殷玉芙已经是说了一大堆的话了,殷承禄的眼眸越来越黑,黑得像是漩涡,看不出来真实的想法。 唉声叹气了一会儿,殷玉芙伸手触碰了一下穆烟的手腕,“若是真的喜欢的话,那就不改看着苏娆被人欺负。” 殷承禄心里多了一分的起疑,若是在平日,自己这个妹妹向来是不会和自己这么亲昵的,更何况,现在还一直在怂恿自己把苏娆留下来。 “之前已经是失去了一个穆烟了,难道还要失去一个苏娆么?”殷玉芙直接就下了最猛烈的药剂,直直的逼向殷承禄的内心。 说道穆烟,心里最痛的一个地方被揭开,殷承禄的眼眸漆黑了几分,目光直直的刺向还在不停说话的殷玉芙。 殷承禄心里已经是转过了几个心思,在看向穆烟的脸的时候,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这熟悉的眉眼,让自己总会和记忆里面的人重叠。 “苏娆的身份也是名正言顺的,若是留在这里的话,也不会有人敢说些什么的。”殷玉芙看着自己的话起了一点的作用,尤嫌不够,继续说道。 “你就这样希望我留下苏娆?” 殷承禄像是试探一样的说道,眼里带了几分的怀疑,望向今日很反常的殷玉芙,问道。 殷承禄心里已经是理不出来头绪,面对着这样相似的一个人,每一个举动,甚至是几句话,都能勾起自己藏在内心深处的回忆,曾经那样的美好,可是又是那样的衰败。 殷玉芙又如何不知道殷承禄的猜疑,若是着急的澄清关系的话,只会起到反作用,甚至会让殷承禄远离穆烟,还不如大咧咧的说明,才不会让殷承禄怀疑什么。 “我自然是希望皇兄好好的,现在已经是这样了,就算是再怎么抱怨,也是回不到以前的了。” 殷玉芙直直的看向殷承禄,眼睛没有一丝的躲避,声音愈加的诚恳。 殷承禄心里早已经动摇,自己留下的那些人,多少的都有穆烟的影子,可是面前的这个人,却是让那个自己感觉到穆烟回来了的错觉,就算知道是错觉,也不想就这样松开,可毕竟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你看起来和这位苏小姐关系匪浅。”殷承禄压下心里的波澜,装作是不在意的问道,可是眼角的余光却是观察着殷玉芙的反应。 殷玉芙也不着急为自己辩白,直接就把话挑明,不遮不掩的说道:“颐哥已经是死了,穆烟也是死了,这都是无法转变的事实。” 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可是我们毕竟是一母所出,就算是有些隔阂,有些事情,哪能有多少的愁,有多少的怨过不去的呢。” 殷承禄的眼神变化了几分,因为殷玉芙说的这些话,眼前的这位就是自己一母所出的亲妹妹啊,说的话的确是有些道理,就算是有什么隔阂,又有什么化解不开的呢。 殷承禄的心有些波折,眼眸漆黑的颜色也开始淡化了几分,一直有些松动,望向殷玉芙,没有直接接过话头。 “这一次,我也是为了皇兄着想的,若是有喜欢的,留下就好了,哪里会有那么多的顾忌。”殷玉芙也不着急,像是随意的唠唠家常,坐在殷承禄的一边,说道。 殷承禄依旧是没有说话,整个屋子里几乎都是殷玉芙自己在自言自语的念叨着,殷承禄像是一个安静的听众,只是时不时的皱眉,不知在顾虑什么。 “也许是我之前做的事情太过固执,毕竟是过了那么久,怎么样也是阻挡不住我们是有亲缘的。”殷玉芙试图用‘亲情’来感化殷承禄。 “你很喜欢这个苏小姐?”殷承禄心里多少的还是有些顾虑,更何况,今日的殷玉芙行为太过于反常,突然就变得这么热情,莫非和眼前这个昏迷的‘苏娆’有关?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不过就是投缘,玉芙是觉得,皇兄这段时间也是过得很辛苦,若是有个知心的能够陪着,说不定就会好一些,更何况,这位苏小姐不是比那个媱贵妃更合适么。” 殷玉芙没有否认自己和穆烟的关系,好像是敞开了胸怀讨论这些问题,丝毫没有设防,那样随意的样子,好像只是单纯的和殷承禄讨论家常。 “玉芙有心了。”殷承禄打量了几下,看不出爱殷玉芙脸上是不是还有其他的表情,可是自己的心已经不知不觉的被打动了,淡淡地说了一声。 “以前的事情,早已经尘归尘土归土,就算是再谈及,也没有什么意义,倒不如看看眼下的情况,不要再追及以前的事情了。”叹了口气,殷玉芙好像是真的在感慨,无形中拉近了和殷承禄的距离。 殷承禄盯着紧闭双眼的穆烟,心里很复杂,穆烟已经不在了,眼前的这个,是长相身形相似的苏娆,就像是殷玉芙说的,已经失去一个了…… 正文 第70章:问心 第七十章 隔天,太阳斜斜的打进来,屋内都是暖洋洋的气息,空荡荡的屋子只有香薰静静的燃烧,有些烟雾缭绕的,让人昏昏欲睡,纸窗被小木棍支撑了个角度,有些微凉的气流缓缓流进来。 穆烟的眼皮微微的动了几下,睁开眼睛,阳光有些刺眼,用手背遮挡几下,悠悠的‘醒’了过来。 仪元殿内空无一人,静悄悄的显得有些空旷,穆烟起身,拿起床头上放置的干净的衣裳,随意的披在身上,手腕上的伤口有些发痒,仔细的被包扎起来,看不出来里面外翻的伤口。 穆烟起身,环顾一下四周,脚下有些虚浮,“没有人在么?” 好像是一句无谓的话,在屋里回荡几声,就被淹没在清脆的鸟叫声中,穆烟的眉头微蹙几下,对着铜镜,把头发用一只普通的木簪挽起来,推开门,走出去。 “呃……”门口站的有些疲惫的两个小太监,被这样的太阳照射的有些困意,刚打了个哈气,就看到脚步虚浮的走出来的穆烟,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惊愕的看着穆烟走出来,忘记了阻拦。 穆烟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身上软绵绵的,一点点的往前挪动,那两个当值的小太监愣愣的看到穆烟从他们的视线中离开,脚下的步子挪动了几下就停滞在原地。 不知道是不是阳光太过于灿烂,伤口被晒得也是有些难受,穆烟用手捂住伤口,疼痛才缓解了几分,漫无目的的往前挪动。 着皇宫里的一草一木,甚至是那些宫殿的砖瓦,都是那么的熟悉,就连掉落的地上的翠绿的叶子,也是能够勾起回忆。 眼神有些飘渺,望着碧蓝的天空,除了几只飞过去的麻雀,叽叽喳喳的,外边也是静悄悄的。 “这不就是昨日的那个人么。”在庭院打扫卫生的几个侍女,放下手里的扫帚,隔着比较远的距离,嘀嘀咕咕的讨论。 昨日的那些事情,早早的就已经传遍,皇宫里几乎是没有秘密的,就连苏媱被禁足的事情,也是传到了那些人的耳朵,不知道是谁传的,可是也没有敢私下讨论的,生怕因为自己的好奇,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穆烟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焦点,有些涣散,眼神大概是落到了那几个侍女的身上,那几个侍女急急地拿着手里的东西,纷纷的散去。 脚下的步子像是被人操控着,穆烟再一回神的时候,发觉自己已经走到了漪兰殿,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眼角有些湿润,那些回忆奔涌而来,在脑子里积聚成一些翻转的画面,风大了一些,吹散了眼前的回忆,穆烟眨了眨眼,所有的情绪都被风吹散在空气中。 远远地站在漪兰殿的外边,门口有些荒芜,没有了之前的热闹,稀稀拉拉的站着几个侍卫,墙根处有些野草,人烟稀少的显得有些寂寥。 午后的太阳灼人的厉害,可是光线像是透射不进去,显得有些阴冷,周边的建筑上,被风吹日晒的有些破旧,上面缠绕的蜘蛛网,在阳光下折射着色彩,摇摇晃晃的倾斜着。 穆烟站在树荫下,那些层层叠着的树叶,多少的遮挡了那些刺眼的阳光,一大片阴凉打下来,皮肤的灼伤才减轻几分。 前边的树木遮遮掩掩的,那些宽大的树枝遮挡住前边的景物,隐约的能看到一个背影,略显寂寞,独自一人站在那里,不知道是在沉思什么,迟迟的没有动过位置。 穆烟一眼望过去,那有些削瘦的声影落入到了眸子里,一下子便是认出来了——那是殷承禄。 周围没有了那些层层拥簇的侍卫,也没有撑着遮挡阳光的物什的侍女,只是独自一人,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凄凉孤寂。 阳光明明是把那些光线派送下来,可是,殷承禄的周身却感觉不出来很多的暖意,周围的野草疯狂的生长,这个地方已经是失去了原先的吵闹,沉寂的有些荒芜。 宫殿周围都是有专门的人来打扫,除了一些被风吹落的叶子,周围倒是干干净净的,只有墙角处的蜘蛛网,还在宣告着自己的领域。 穆烟望着那个背影呆立了一会儿,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往前靠近,脚下的那些干枯的树枝被踩的发出清脆的声音,树叶也在沙沙作响。 殷承禄早就察觉靠近过来的人,那些踩在树枝上的声音也是清清楚楚的传到了耳朵里,眼神依旧是放空的状态,没有回头去看看来的人。 穆烟隔着殷承禄几步远的时候,停住了脚步,静默的没有出声,也是盯着某一处,裙摆被吹动起来,随即褶皱又被抚平,归于静寂。 两个人都是很默契的没有出声,这种静默中,仿佛是有另一种情绪在涌动。 周围有些窸窸窣窣的,撩动草丛的声音,不知道是那些不知名的小动物,在草丛里穿梭着,也算是为了这样的静寂增添了几分的活力,显得不是那么的凄凉寂静。 穆烟往前走动了几下,走到殷承禄的身边,殷承禄的侧脸有鲜明的棱角,薄薄的嘴唇紧紧地抿起来,眼光暖暖的在睫毛上跳跃着。 殷承禄的眉头好像是锁住了一些的琐事,紧紧地皱起来,眼眸里有一抹的深邃,漆黑不见底。 穆烟伸出纤细的手,宽大的袖子因为抬胳膊的动作,滑落下来,露出娇嫩的肌肤,还有白的刺眼的纱布,在手腕上明晃晃的宣告着自己的存在。 指尖有些微微的凉意,触上殷承禄的额头,轻轻的抚平那些皱眉引起来的皱纹,殷承禄不自觉的往后退一点的距离,然后又停住,任由着穆烟抚平的动作,没有制止。 额头上的皱纹在穆烟的手下消失了一些,穆烟收回自己的手殷承禄觉得,刚才被触碰的地方好像还残余着微凉的感觉,有些淡淡的芳香缠绕在鼻尖,久久不能消散去。 “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穆烟的声音柔柔的,配合着暖暖的风,吹进了殷承禄的心里,那些阴冷被吹散了几分。 “看着天气比较好,就出来随便的走走。”殷承禄的心里因为这些话,有些小的波澜,像是大海上的一颗小石子,随即又恢复了原先的平静。 “是啊,这样的天气最适合出来看看了,看看外边的景色。”虽然听出了敷衍的意思,可是穆烟装作是听不出来的样子,稍微的眯眯眼,抬头看向那灼眼的太阳。 “在这里发呆了那么久,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很重要的人?”穆烟装作是无意的问道,手背微微的遮挡一下阳光,看向那些杂草丛生的地方。 殷承禄没有回答,眼睛没有看向说话的穆烟,而是盯着那有些破落的宫殿发呆,那宫殿的墙漆有些脱落,露出灰白色的墙皮,屋檐上立着几只鸟儿,互相依偎在一起,叽喳着清脆的叫声。 “我猜,大概是什么故人吧,若是心情不好,可以看看外边的明媚的阳光,也可以找别人倾诉一下,心里也许会好一些的。” 穆烟的手背被灼热的有些红色的印子,眼睛盯着殷承禄,声音愈发的轻缓,像是汨汨流淌的小河流,一点点的修复着那些干涸破裂的地方。 殷承禄的眼神有些波动,不回答不代表那些话听不到,反而是那些话在自己的心里泛起不同的波折,心里有一丝的触动。 “不管是什么事情,终归是会过去的,毕竟日子还在不停地往前推移,不如活得开心一点,一切都会好的。” 看到了殷承禄脸上的波动,穆烟不动声色,状似是无意,只是单纯的为了安抚殷承禄一般,在这样暖暖的阳光下,殷承禄竟是有一丝的恍惚。 眼前的这个人,不知道是不是阳光撒射的缘故,还是太古与相似,和心底的那些破碎的影子重叠在一起,竟是有些分不清现实还是幻觉。 “好,会好的。”殷承禄的眼睛和穆烟对视着,轻轻的点点头,算是回应了穆烟刚才说的那些话,眼底的漆黑被打破,波动起伏。 这破落的宫殿外,只剩下两个人,那些无关的侍卫,哪里敢在这里停留,除了守在外边的几个,其余的都被分散开,整个宫殿和外边的那些欢声笑语成了鲜明的对比。 殷承禄的内心被打动了,虽然是没有说什么,可还是被穆烟发现了微小的变化,树叶沙沙的为这样的场景伴奏着,时不时的飘落几片叶子,也算是作了陪衬。 穆烟主动地往前走了几步,手臂张开一个弧度,环住殷承禄,身上淡淡的香味,伴随着那些手腕上的草药味,一齐环绕着殷承禄,没有躲避。 把脑袋靠在殷承禄的胸膛上,手臂的长度不够,不能完全的拥住殷承禄,不过这样的拥抱也是贴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不管你心里藏着多少的伤痛,我都愿意成为你疗伤的药剂。” 穆烟一字一句的说道,声音平缓的流进殷承禄的耳朵,阳光好像又是炙热了几分。 正文 第71章:美人 第七十一章 才是清晨,雾气掺杂着小的雨滴,在周边的那些树叶上留下一些小小的晨露,几只鸟立在树枝上,叫了几声,划破了晨曦,不知是喜鹊的叫声,还是乌鸦的凄凉的声音,迷迷糊糊的分辨不出。 “御封苏娆为美人……”只这一句话,就遮掩了所有的声音,其余的是什么内容,或者单单只是渲染这句话的其他华贵的辞藻,统统被忽略,皇宫大大小小的角落被惊动。 毓清宫又换了新的主人,重新热闹起来,许多侍女手里端着不同的东西,进进出出的,开始装饰着里面的东西,擦拭着鲜有灰尘的桌椅,那些树枝上缠绵的鸟儿被惊动,扑棱着翅膀纷纷离开。 这个圣旨才下传不久,就已经晓谕六宫,有人欢喜有人愁,不知道这件事情究竟是好是坏。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终究是扭转不了,毓清宫还是被赐给了‘苏娆’。 长寿宫那边也是听到了传来的讯息,太后一直在转动着手里的佛珠,嘴里嘟囔着一些别人听不懂的东西,屋内有一瞬的静寂。 太后只是微微的停顿了一下,又好像是听不到外界的声音,手里的佛珠还是转动着,嘴里念念有词的,看起来丝毫的不关心这个消息。 传话的侍女没有得到什么回应,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往后退了几步,那些听不懂的经文进入耳朵,气氛沉闷了几分。 坐在一边陪伴着太后的墨煜,本来拿着酒杯的手停顿了几下,本来是平缓描述的消息,竟像是被放大了好几倍,在心里回音了几声,归于静寂。 停顿了一下,重新执起酒杯,剩下的不到半杯的酒,仰起脖子,一饮而尽,随着一股辛辣的味道,冰凉的顺着喉咙流下去。 杯子里重新灌上了酒,满满的一杯,轻微的晃动就会洋溢出来,墨煜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觉,乍然的就听到了这个消息,心里有些无奈和烦闷。 又是几杯酒落肚,桌子上盛着酒的酒壶歪歪扭扭的,已经是空了几个了,屋子里只有太后低声念叨的声音,更是沉闷了几分。 宫内的大大小小的角落,都在热议着这个话题,媱贵妃才被禁足,现在就封了新的美人,不知道这是好的起始,还是坏的开端。 不管那些人再怎么议论,事情是无法扭转发展的方向的,殷玉芙陪着穆烟迁居到了毓清宫,也跟着帮忙收拾里面的东西,待到收拾妥当的时候,宫殿里的东西基本上都已经齐全,那些侍女也早早的在一边等待着吩咐。 “我就先回去了,你万事小心。”虽说这件事情已经是初步完成了,可是殷玉芙的表情有些凝重,说完就准备出宫。 穆烟这头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可驸马那边的事情还未解决…… 这样的消息刚刚在皇宫里传开,殷承禄就吩咐内监总管‘韦全’带着赏赐,到成国公府宣旨。 刚刚宣读完圣旨上的内容,成国公府上上下下的人,跪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出一下的,腿部已经麻木的没有了感觉,脑子里盘旋的都是这个内容。 “那就接旨吧。”韦全看着被惊住的的那些人,晃了一下悬浮在半空的明晃晃的圣旨,声音有几分独特的尖锐,说道。 “辛苦公公了。”苏景洪接旨的时候,顺势往韦全的袖子里塞了几枚沉甸甸的银子,扯出笑容说道。 “那就提前恭喜了啊。”韦全脸上挂着笑意,也没有推辞,大约的掂量了一下收到的银子,说出的话愈发的真诚。 苏府上下的人,在韦全的面前,都不敢露出异样,各自恭恭敬敬的,态度谦和的招待着韦全,目送他离开。 一直到韦全的身影消失,庭院的那些人依旧是在震惊中,苏娆竟是当了美人,这才多久的时间。 苏景洪紧紧地握着那个明黄的圣旨,手心的汗水浸湿了那个圣旨,声音低沉了几分,对着那些神态各异的人,说道:“都散了吧。” 三夫人依旧是不冷不淡的样子,在这些人中,显得尤其的冷静,领着自己的女儿回到自己的庭院,丝毫没被这个消息影响到心情。 苏离的脸上却是多了几分的喜悦,一路上脸上都是红扑扑的,脑子里有各种的幻想,不停地和三夫人说话,可是三夫人回应的也只有几个淡淡的‘恩’罢了。 三夫人坐在庭院的椅子上,像是往常一样,拿起未完成的刺绣,一针一线的开始绣着上边快有轮廓的花,各样的线在她的手里不停地缠绕,灵活的展现在那段素白的绸缎上。 苏离可是按耐不住自己的感情,不停地在三夫人的身边走来走去的,可是没有得到三夫人的回应,随意的从周围的花枝上摘下一朵开得正盛的花,烦躁的揪下一个又一个的朵瓣,最后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花枝,扔到脚下,不再搭理。 “听说,苏娆进宫了,还被封为美人。”终于,苏离还是按耐不住,蹲在三夫人的身边,压抑不住的兴奋说道。 三夫人停下手里的工作,很疑惑的眼神看着苏离,说道:“刚才圣旨的时候不都是说了么。” “对啊,我是说,多么好啊,她进宫了。”苏离满脸通红,喜气洋洋的,好像入宫的不是苏娆,而是她苏离。 “可是,和你有什么关系?”三夫人看着瞎开心的苏离,不能理解苏离的反应,之前明明是和苏娆不对口,现在怎么反而为了她而感到开心? 苏离才不管三夫人是多么的疑惑,径自的走到一边,嘿嘿的傻笑,别人什么心思,她不知道,可是,这件事情对于她苏离来说,可是天大的喜事。 苏娆入宫了,再也不用在苏府烦自己了,这下子,就连大哥也都是自己的了,是不是同样的代表着,她和大哥也能回到从前的样子了? 这边是漠不关心还有苏离自己的喜气洋洋,可是另一边可就没有那么好的气氛了,二夫人周氏那边显得有些阴郁。 周氏和她儿子苏齐在屋子里,拴上门,确定没有什么其他的旁的人偷听他们的对话,脸上一直挂着的虚假的笑脸才被摘除下来。 “娘,您看看这下子怎么办啊,早知道就看好她,不让她进宫了。”苏齐满腹心事,不满的抱怨道。 “谁知道会变成这样啊,当初若是知道的话,说什么也不让她进宫了,去添这个堵。”周氏的心情可好不到那里去,这样一说,像是被点着了一样,愤愤的说道,有些咬牙切齿的。 这苏娆,一出现就没有好的消息,现下更好了,还能入宫去,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能让殷承禄封她为美人。 “不知道姐姐那边怎么办。”苏齐垂头丧气的,这个妖女,三番五次的阻挠自己的计划,之前的毁容明明是成功了,谁知道到了最后还是完好如初,她肯定就是妖女,来专门害自己的,想着想着,苏齐打了个哆嗦。 这样一被提醒,周氏的心情更加的低沉了几分,自己的女儿还在后宫,现在多了一个来争宠,还不知道以后会如何的呢。 “对啊,不知道媱儿那边会怎么样啊,会不会对她的地位造成什么影响,那可就麻烦了啊。”周氏同样的唉声叹气,一想起苏娆那张脸,就恨不得划花了。 苏府上下的都传遍了这个消息,叽叽喳喳的讨论着这件事情,整个苏府的气氛都被带动起来。 “在这里乱说什么,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正好要回自己房间的苏睿和苏景洪,路过的时候,听到几个侍女眉飞凤舞的在讨论着今日的圣旨问题,苏睿走上前去,呵斥着说道。 “唉,不知道妹妹怎么样了。”回到屋子的时候,苏睿愁眉苦脸的,对着苏景洪担忧的说道。 苏景洪的表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也是满脸愁苦的表情,这还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就接到这样的消息,任谁也不会很快的就能消化掉这个消息的。 “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今日就匆匆的下了圣旨。”苏景洪头一次觉得手里的圣旨会那么的沉重,沉重的几乎就拿不住,放在桌子上,那明亮的颜色也是扎眼。 “对啊,这才进宫几日,也没有个招呼,就已经封为了美人,不知道会不会在里面受到欺负。”苏睿越说,脸色越是担忧的厉害,生怕被人欺负去了。 “唉,但愿这是一个好的消息吧。”苏景洪像是苍老了几岁,叹了口气,这个女儿在外边受尽了苦头,好不容易寻回来的,谁知道又坎坷的入宫了,本来就不指望这个女儿为自己的地位做些什么,谁知道,事情不如人愿。 “希望不会有什么事情,毕竟皇宫里鱼龙混杂的,希望能够好好的。”苏睿现在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单纯的希望苏娆好好的,不被欺负,不会在宫里受气。 正文 第72章:还愿1 第七十二章 路上没有很多的行人,那些果蔬摊子的小贩打着哈欠,有些恹恹的,马车的轮子在地上有深深浅浅的车辙。 殷玉芙脸上挂着心事,下了马车,回到了静安公主府,门口站立的侍女面色如常,见到长公主回来,像往常一样行礼,站于一侧。 “驸马还在前边的花园。”殷玉芙还未说些什么,旁边的侍女指着花园的位置,说道。 殷玉芙在门口呆立了一会儿,嘴唇微微的抿起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随即往花园的方向走去。 刚走到花园围墙的后边,空旷的场地只有孟研修在拿着剑,依旧在像往常一样的练剑,脸上是认真地表情,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在了那把剑上。 周边不仅仅是那些跟随的侍卫,还有一些围聚过来的侍女,早就忘记自己的本分工作,悄悄的聚在一边,脸上因为兴奋变得红扑扑的。 “驸马现在真是文武双全啊。”有一个侍女的手紧紧地攥着手帕,眼睛里满是痴迷的样子,压抑着欣喜的语气说道。 “就是啊,看着这段时间比之前更加的英俊了。”另一个赞同的点点头,可是眼睛的视线却是依旧随着孟研修的身子浮动。 “若只是单单的说,是天启城第一才子便是罢了,现在的剑法都是练得出神入化。”那几个侍女一脸的花痴状,脚步不自觉的往前走动了几分,说道。 孟研修的心思都在那把剑上了,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身边不远处的那些侍女,更何况,就算是看到了,也是不在意的。 “咳咳。”伴着殷玉芙走来的那几个侍女,为首的一个,早就听到了那些花痴的话,小心翼翼的扫了一下殷玉芙的反应,然后假意的捂住嘴,轻声的咳嗽了几声,提醒那几个侍女。 那几个脑袋凑在一起讨论的侍女,听到了身后的咳嗽声,心里一惊,急忙的止住话头,回过身去,就看到了在身后站立的殷玉芙,脸上的表情瞬间都凝固了,腿一软,差点就跪到地上。 “公主。”那几个侍女的声音带着一些颤抖,生怕自己刚才的那些话,被公主听到耳朵里,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的言行,齐齐的说道。 殷玉芙有些皱眉,还未等说些什么,那边练剑的孟研修听到了这边的声音,手下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回头望向身后,正好看到了被拥簇的长公主。 “回来了啊。”孟研修用宽大的袖子擦擦头上的汗水,迎了过去,看着殷玉芙的样子,嘴角勾了一丝的笑容,为她褪去了外袍。 “恩。”殷玉芙眼底有几分的复杂,掩盖住自己眼里复杂的感情,看向那张熟悉的脸,淡淡的应了一声。 “怎么看着脸色不是很好,是不是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孟研修看着殷玉芙的脸色有些的苍白,失去了之前红润的血色,有些担忧的问道。 “没有,过得挺好。”殷玉芙的眉头有一丝淡淡的皱起,随后就消失不见,好像刚才只是幻觉罢了。 “以后要注意好自己的身体,好好的吃饭,好好的休息。”孟研修没有注意到殷玉芙脸上的变化,还是很担忧殷玉芙的身体,脸上带着明显的关怀,说道。 殷玉芙凝视着孟研修,眼底有些复杂,回想起七巧之前和自己说的那些话,心里一股莫名的情绪…… 殷玉芙的眼神有些微微的涣散,看着眼前孟研修极尽温柔的样子,总是想起之前七巧的话,在自己的耳朵上盘旋…… 七巧探到情况之后,脸色有些凝重,回来和殷玉芙汇报自己打听的情况,这可不是什么很好的事情。 “这段时间,驸马,呃,驸马……”七巧不知道如何说这件事情,语句顿了几下,有些担忧的目光看着殷玉芙,不知道如何启齿。 “有什么事情便说吧。”殷玉芙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看到七巧脸上的表情,心里不好的预感更是加深了几分,有些蹙眉的说道。 “驸马这段时间每日夜半时分都会外出,一直到天明的时候才会回来。” 七巧的话还在盘旋在耳朵边上,还想那个还是刚刚说过的,心里有些微微的刺痛,殷玉芙的眼神变化了几分。 “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孟研修看着处于发呆状态的殷玉芙,还以为是她的身体不适,有些着急的说道。 这一声问候打散了殷玉芙的回忆,嘴角僵硬的勾起来,摇摇头,“没事,就是有些疲惫。” “是不是在皇宫里累着身体了?”孟研修伸手抚了抚殷玉芙的额头,像是往日一样的温柔,轻声细语的说道。 “没事,可能是昨晚梦魇住了,今天的精神看起来才不是那么的好。”殷玉芙心里装着一些事情,脸色有些僵硬,但是没有闪躲,随便的说了一个理由。 “那这一次回来就好好的休息,吃一点滋补的食物,修养几天就会好了。”孟研修哪里知道殷玉芙的心里的波动,只是心疼殷玉芙虚弱的样子,继续说道。 “恩,好,我知道了。”殷玉芙压下心里的起伏,点点头,面上没有什么异样,轻声的回应道。 她不想和驸马摊牌,在她的心里,依旧是希望孟研修可以主动的向她坦白那些事情,不管是不是和胭脂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是多久没有坐在一起吃午膳了,这一顿饭没有之前的那一种气氛,桌子上的饭菜没有动多少,就草草的算是吃完了。 用完午膳之后,坐在桌子的一侧,桌子上已经被那些侍女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摆上了几盘子精致的糕点,还有几杯沁好的茶叶,几片舒展开的茶叶漂浮在上边,晃晃悠悠的。 殷玉芙端起一杯子茶水,那些清香的味道扑面而来,有些清甜的味道,小口的抿了几下,淡淡的说道:“明日就去报恩寺还愿吧,也是到了时候了。” 遥想当年,自己就是在报恩寺偶遇的孟研修,好像就是那么不经意的望了一眼,就驻扎在内心,这大概就是一见钟情吧。 带着那些暖暖的回忆,想起来,脸上就是带了几分的暖意,殷玉芙的语气带了几分的怀念,对着听到这些话有些僵硬的孟研修说道:“若是没有事情的话,就陪我一起去看看吧。” 虽然在殷玉芙的眼里看来,这只不过就是一件普通的事情,不过就是去报恩寺还自己之前的愿望,可是,在孟研修的耳朵里听来,可就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了。 孟研修的脸上有些狰狞,现在他自己的情况,不适合去佛门清净地,更不适合听那些净化的佛语,还有那些和尚,手里的杯子差点就被攥的变形了。 这是属于她和孟研修的回忆,可是现在的他,孟研修手里的力度大了几分,脸上的表情变化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怪异。 “怎么了?”殷玉芙迟迟的没有得到答案,有些疑惑的抬起头,刚好看到孟研修脸上有些奇怪的表情,问道。 “没事,那就准备准备,省的明日收拾的时候很忙乱。”孟研修把脸上的表情掩起来,心里复杂的情绪被生生的压下去,摇摇头,恢复了淡雅的样子,说道。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不想去呢。”殷玉芙一瞬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放下手里的杯子,拿着手帕轻轻地擦拭了一下嘴角,说道。 长公主的意思传达下去,那些公主府的侍女都在慌乱的收拾着出行的东西,生怕会遗漏下什么,大小的东西不停地往马车上搬运着。 “看看有没有遗忘下的东西。”殷玉芙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个小的包裹,询问站在自己身边的孟研修。 下人已经是收拾了很久,东西基本上都是带全了,马车上也是满满当当的,吱呦的抱怨着自己身上的负担。 孟研修的心思有些恍惚,一直站在那里看着殷玉芙打理着那些小的饰物,被问及的时候,轻轻地摇摇头,表示没有什么忘下的东西。 “那就走吧,估摸着外边也是收拾好了。” 门外的马车已经收拾妥当,侍女接过殷玉芙手里的东西,准备上路的时候,殷玉芙不知道想到些什么,走到一旁。 七巧本是站在后边的,看到公主过来的脚步,会意的停下要走的脚步,往长公主那里靠近了几分。 殷玉芙贴在七巧的身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声音小的,周围的那些人都听不清楚说的内容,只是知道殷玉芙在嘱咐些什么事情。 七巧绷紧自己的神经,仔细的听着殷玉芙说的话,尔后,脸上就是一脸的了然,微微的点点头。 “公主放心就好,奴婢知道了。”七巧冲着殷玉芙点点头,了然的说道。 看到七巧明了的样子,殷玉芙心里也算是松了口气,撩起裙摆,扶着那些侍女的手臂,上到了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上路了。 这一次,不仅仅是那些收拾好的行礼,依照着公主的性子,他们此行或许会砸报恩寺留宿两日。 正文 第73章:还愿2 马车载着沉甸甸的东西,吱吱悠悠的往前移动,路边的景色在往后倒退,风有些微凉的透过掀开帘子的小窗户透进来。 微风阵阵袭来,带着一点的凉意,轻抚着脸庞,脸颊的温度也随之降低了几分,殷玉芙透过微卷的帘子,看向外边的景色。 许是早秋的颜色,沿街高达的树木,上面翠绿的树叶也沾染了一些微黄,在叶子的边缘,像是镶了金边,一圈圈的,煞是好看。 几只鸟儿叽叽喳喳的站在树枝上,不远处还有一些农民在耕种,背对着灼人的太阳,满是丰收的喜悦,早秋是收获的开始。 带着一些细碎的小黄沙,伴着相比较有些微凉的风吹进来,吹进了殷玉芙的眼睛,眼里猛然有些刺痛,使劲的眨眨眼睛,眼睛里有些不舒服。 长在路边的那些野草,围簇在一起,被风吹的东倒西斜的,沙沙的作响,景物不停地倒退,最后形成一条和地面的交界线,隐藏在马车的后边。 殷玉芙的神色有些不对劲,手里紧紧地握着白色的手帕,揉了几下眼睛,眼里的东西不知道出来了么,就是觉得有些扎眼。 马车压过几株杂草,草丛间的动物寂静了很多,没有炎夏的热闹,枝头上的蝉鸣微弱了很多,还在坚守着最后的时日。 帘内,殷玉芙的身子随着马车的颠动,前后起伏了几下,心事重重的,但还是故作镇定,突然像是很害怕什么,手明显的颤抖几下,手帕差点从手中滑落。 殷玉芙一下子把脑袋埋到了身边孟研修的怀里,两只手紧紧地抓着孟研修的衣服,不停的在发抖,一个字也没说出来,贝齿紧紧地咬着嘴唇,脸色苍白的厉害。 孟研修的手在空中停顿了几下,最后还是把宽大的手掌放在殷玉芙的脑袋上,顺着光滑的秀发,像原先一样,轻轻的抚平,一下一下的,心思有些恍惚,不知道想的是什么。 两个人各自怀着心思,一路无言。 “公主,驸马,到了。”马车停了下来,车内的人也感受到了马车的起伏,帘外的侍女轻轻地撩起帘子,在外边小声的提醒。 “恩,知道了。”殷玉芙淡淡的应道,扶了扶有些歪斜的发髻,和孟研修一起,从马车中钻出去,看着明晃晃的大字,板板整整的挂在那里——报恩寺。 门口来来往往的人,有些是来这里结伴游行的,更多的则是那些信男信女,或者是前来还愿的,脸上都是虔诚的表情,往那扇门走进去,烟雾缭绕,倒也是有几分的神秘感。 出来迎接的是报恩寺的主持法师,法号弘智。早早的就得知了长公主要来这里上香还愿的事情,一直在门口等候,看到长公主过来,迎了过去。 “公主这边请。”不用殷玉芙说些什么,弘智法师就知道长公主这次前行的目的,率先走在前边,为长公主引路。 殷玉芙脸上满是虔诚,尊敬的目光看着前边的弘智法师,微微的点点头,就随在身后,迈进那扇门,里面的佛像工工整整的摆在那里,供人膜拜。 随着进去的那些侍女,早就准备好所有的东西,殷玉芙净完手之后,接过一侧的香,左手持香,右手握住下边的位置,很虔诚的样子。 被火点着的香烛,顶头上冒着浅灰色的烟气,随着风在摇摇晃晃的,殷玉芙眼睛直直的盯着那炷香,心里不停的念叨着。 上香以三支为宜,殷玉芙握着香,高举过头顶作揖,心里却是有些复杂,这一次并不是单纯的还愿,而是想要趁着这一次的机会,试探一下孟研修是不是和胭脂有关系。 两手的中指和食指夹着香杆,大拇指顶着下边的位置,殷玉芙的手微微的晃动几下,然后稳住在自己的胸前的位置,一旁那些念经和和尚,还在不停地敲着木鱼,整个屋子里都是静悄悄的,一种独特的安谧的感觉,殷玉芙的心里也是平静了几分。 作揖完成之后,殷玉芙把手里的的燃了一些的香插到了香灰里,看着眼前面目慈和,普度众生的佛像,殷玉芙心里一阵的感触,像是被周围的气氛感染了一样。 地上的蒲团静静地呆着,殷玉芙心里叹了口气,双腿跪在上边,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手心没有完全的并拢,中间有一个空着的距离,稍微的举过了头顶。 对着和善的佛像告罪,殷玉芙把所有的事情都藏在心里,不想继续猜测那些事情,心里本来的平静有些微微的波动。 心里像是有一团已经乱了线头的绣线,杂乱的纠缠在一起,想要扯断,却是扯不开,只能任由杂乱的缠在一起。 之前的那些事情还没有了结,殷玉芙有些心烦意乱,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感,还没看清楚,就已经消失不见。 如果说,之前的事情,自己能够不停地找借口,可是,这段时间,七巧汇报的事情,让殷玉芙不得不多想一些什么,尽管自己心里不想肯定心底隐隐成型的那些假设。 不管这一次如何,通过这一次的机会,好好的确定一下,若是这一次,胭脂真的和孟研修有暧昧不清关系的话,自己就会毫不留情的除掉胭脂,若是…… 心思恍惚的有些远了,殷玉芙顿了一下,眼里的波动大了几分,收起自己心底所有的事情,把它们全都埋在了心底,随后,眼里的波动也是平静几分了,殷玉芙专心的双手合十,住在心里默默地祷告告罪。 周围那些普通的人家,也在一边还愿或者是祈福,不过离得距离远了一些,偶尔的抬头看向公主这边,又重新的把目光放在眼前的佛像上。 这里是佛门重地,不得随意的玷污这里,每个人都怀着最真诚的心思,祷告着自己心底的那些愿望,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眼前慈祥的佛像上,希望自己的愿望能够达成,不管是不是真的灵验,至少心里有一个可以寄托的东西,一种属于自己的信仰。 殷玉芙心里异常的平静,把所想要祷告的,或者是那些告罪的话,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说出来之后,心里的负担好像是缓轻了几分。 周围的木鱼的声音不停歇的传来,周围都是烟香缭绕的,淡淡的清香缠绕在笔尖,偶尔掺杂着有些人小声的祷告,屋内盈了静谧的氛围,让人心里忍不住放松了几分。 殷玉芙的双腿的膝盖位置有些难受,跪的时间长了,那些坚硬的蒲团也是有些扎的难受,告罪也是完成了,插上的那几炷香,已经燃到了一半的位置,上面的燃烧完的香灰,有些摇晃的立在上面,微风轻轻的一吹,就斜斜的掉下来,和香灰缸里的浅灰色烟灰融为一体。 “公主,随老衲来这边吧。”在一旁静静地等候的弘智法师说道。 那些仪式已经完成了,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佛堂里的人也是来来往往的好几拨的人,殷玉芙起身,轻轻地拍了几下身上沾上的灰尘,随着法师往后院禅房去休息。 禅房里的东西板板整整的摆着,只是有些简陋,和公主府的豪华奢侈没法比较,一个方方正正的小木桌子摆在正中央,还有几把做工粗糙的木椅子,摆在四周,硬邦邦的床上只有一床薄薄的褥子,一个叠的整齐的被子,简单的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殷玉芙不是第一次来了,对于眼前的这些摆设倒也没有很多的意见,走到桌子旁边,任由那些侍女收拾里面的物什,手指弯曲,无意识的轻叩着桌面。 有些破旧的木门被敲响几下,发出清脆的声音,殷玉芙回过神来,回头望去,是一个小和尚,面上有些羞赧之色,手里端着小盘子,上面是一个素菜,摆在桌子上。 “麻烦师父了。”桌子上的小盘子里是一些清淡的菜样,还有几样面食,虽说味道不是很好,却是有着佛堂里独特的味道。 殷玉芙颠簸了一路,没有很好的胃口,拿起筷子,简单的吃了几口,喝了小半碗的粥,就放下筷子,不再继续食用。 用过晚膳之后,外边的天色也是有些晚了,原本明亮的天空,蒙上了一层的漆黑,天边也是慢慢的被侵染,外边的事物也是模模糊糊的被掩盖在这样浓郁的黑暗中,树叶沙沙作响,有些树叶早早的蜷缩起自己的身体,安然的入眠。 屋子里的东西也是收拾的差不多了,殷玉芙坐在外面的小石桌周边,微风拂过,吹起几缕头发,扫在脸上有些痒痒的,周边的那些盛开的花卉都已经闭合,耷拉着脑袋,好像是在沉睡中。 殷玉芙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像是被打乱的鼓声,七巧急急地赶回来看到庭院里的公主,走了过去,附在殷玉芙的耳朵上,不知道说了一些什么。 殷玉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吩咐七巧下去,自己则披上的外衫独自走进了黑夜,不知要去做什么。 正文 第74章:还愿3 夜色已经是完全的笼罩了,周围的事物都失去了之前的光泽,显得黯淡无光,出了几盏摇晃的灯笼,还有柔弱的月光,再没有能抵御黑暗吞噬的东西。 在黑漆漆,略显阴森的山林里,那些树枝被风吹的,发出渗人的声音,像是有鬼魅低声的细语,不连续的沙沙的声音,路过的那些村民拉紧身上的衣服,背着沉甸甸的竹篓子,匆匆路过树林,不敢停留。 胭脂觉得身上有些僵硬的难受,眼皮也是肿胀的睁不开,浑身疲惫,尤其是背部,像是咯着什么凹凸不平的东西,肌肤被扎的难受。 胭脂的意识有些回笼,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脑子有片刻的空白,使劲的睁开眼睛,伸出手揉揉酸痛的额头,那些冷飕飕的风顺着衣服钻进来,胭脂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一下子清醒过来。 适应了一下周围很暗的视线,胭脂一下子慌神了,拉紧自己的衣服,惊恐的看向四周,自己不知道什么事时候依靠在大树上,那棵树痕迹斑斑的,像是经历了很久的年头。 周围已经被黑暗吞噬了,胭脂使劲的眨着眼睛,看不清楚这是在什么地方,周边太过于静寂,也许是由于太过于空旷的原因,那些树叶声音无限的放大,还有几声野兽的嘶吼,一遍遍的回音。 胭脂紧紧地靠在粗大的树干上,一动也不敢动,这周围像是无边的黑洞,随时都会扑上来吞噬掉自己 ,野兽的声音不知道是哪一个方向传来的,一声紧接着一声,在山壁上回荡着,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阴森森的,胭脂眼里带着泪水,浑身发抖,恐惧的厉害。 “有,有人么?”胭脂小心翼翼的张开嘴,使劲的咽了口唾沫,不敢声音很大,害怕被在一边的野兽发现,声音带着颤抖,整个身子像是落叶,不停地哆嗦。 刚才的声音好像也是被吞噬了,没有得到一丝的回应,有的只是无边无尽的黑暗,还有那些飕飕的冷风,伴奏着独特的黑夜的交响曲。 胭脂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来到这样恐怖的地方,腿软的厉害,手无意识的紧紧地攥着裙子,身子颤抖的越来越厉害,顺着树干蹲下去,蜷缩着身体,双手抱着自己,守护着唯一的温暖。 ‘啪嗒’一声,不知道是不是胭脂的幻觉,还是树枝被风吹断掉在地上,在这样静寂的森林显得格外的诡异,胭脂不敢四处乱看,生怕会看到什么很恐怖的东西,下巴使劲的顶着自己的手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是最终被风吹干在眼睛里。 “嗷嗷”,好像是狼咆哮的声音,胭脂不知道,也尽力的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那由远及近的声音,让身上都是毛骨悚然的,忍不住想要逃离,可是无处可逃。 胭脂有些绝望的看着前边,山林里蒙上一层烟纱一样的雾气,好像有轻微的脚步声,听得不是很真切,胭脂蜷缩的更厉害了,不敢去猜测,生怕引起心底最深层的恐惧。 烟雾缭绕中,殷玉芙由远及近的走过来,柔和的月光打在身上,有几分的不真实,身上的裙子被风吹拂起来,那些薄薄的纱裙在月光下反射着光芒,看着很飘逸的样子,可是一点也不真实。 胭脂的瞳孔微缩,还没对周围的事情反应过来,就看到走进自己的身影,神智还未完全的恢复过来,就看到一个身影慢慢的走近自己,甚至分不清是人还是什么鬼魅之类的东西。 胭脂想要往后退几步,可是却是完全的贴紧了树干,那个身影越发的靠近,缓缓的走来,胭脂甚至感觉到了那阴冷的风吹在身上,冷飕飕的,心里有些发毛。 胭脂的指甲紧紧地扣着树皮,指甲里残余了一些坚硬的树皮也不在意,眼睛直直的看着那个靠近自己的身影。 这样披撒着月光而来的殷玉芙,没有飘逸灵动的感觉,在胭脂的眼里,却是多了几分的阴森和可怖。 胭脂的腿有些酸软,扶着树干,站起来,眼睛一刻也不敢涣散的盯着眼前靠近自己的身影,雾气像是被吹散了几分,身影清晰了几分,月光穿透了那层雾气,眼前这张面庞不是鬼魅,竟是——殷玉芙。 胭脂脑子转不过来,愣愣的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面无表情的殷玉芙,面面相觑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遇见。 胭脂心里有些发毛,在这样的情况下遇见长公主,更何况,公主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波澜,更让人心里很是忐忑。 “公主?”胭脂的声音里明显的带着疑惑,带着几分的试探,有些不可思议,公主会出现在深山老林里,一切都是那么的巧合,山林里更是诡异了几分。 殷玉芙直直的看着胭脂,就算是听到了胭脂呼唤自己的声音,也没有反应,只是逼近她,脑子里闪过一些零零碎碎的画面,最后重叠在一起,变得愈发的清晰。 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和驸马大婚的时候,闯入到静安公主府的那个女孩,那个时候没有在意的细节,现在都被串联在一起,还有前段时间的事情,那些画面更加的刺痛殷玉芙的眼睛。 殷玉芙眼里的暗淡的颜色,和周围的漆黑融为一体,看着眼前这个有些眼熟的胭脂,心里狠狠地被刺痛一下,一切了然。 胭脂不知何意,等了很久,也没有得到长公主的回复,虽然还是有些害怕,远处那些咆哮声依旧萦绕在耳边,可是心底的恐惧缓解了几分,不管殷玉芙有没有回应,至少是多了一个陪伴自己的。 “公主,您怎么会在这里?”沉默了一会儿,胭脂心里有些惴惴不安的,看着面无表情的长公主,问道。 殷玉芙没有说话,眼睛一直盯着胭脂的脸,看的胭脂心里有些发毛,在胭脂想要继续说话之前,殷玉芙张开嘴说道:“你说,若我与你同时遇难,驸马会先救谁?” 莫名的一句话,胭脂听到了之后,有点懵,还没反应过来,即见公主手里的火折子扔了出去,然后死死地拽着胭脂的手,眼睁睁地看着火舌蔓延,越来越大…… 本来是一星半点的火苗,在干枯的草丛上,迅速的蔓延,地上的枯草迅速的被火舌舔舐,被卷入翻转的火苗中,消失不见。 胭脂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些火苗已经蔓延成一片,不可挽救的速度吞噬着这些树木,胭脂想要挣脱开,可是 被长公主紧紧地握住,根本就动不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胭脂的声音带着颤抖,大声呃对着身边依旧是冷静的殷玉芙喊道,有些声嘶力竭。 殷玉芙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死死地牵制住胭脂,那些火浪扑在身上,灼烧着皮肤,驱散了所有的阴冷,整个黑漆漆的森林都被火光蔓延,那些植物的叶子刚刚蜷缩几下,就被火苗吞噬。 “放开我,放开我。”胭脂使劲的挣扎,可是无济于事,一旁的殷玉芙一点也不着急,胭脂的脸也被火花映的通红,想要离开这个地方,不能理解公主疯狂的动作。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胭脂的眼睛因为惊恐瞪得很大,不可思议的看着殷玉芙,声音因为喊叫变得很嘶哑,手腕被攥得生疼,已经没有心思顾及了。 火苗蔓延的速度很快,周围的一切瞬间变为了火海,整个山林里红彤彤的,一股股热浪袭来,火苗随着风摆动着方向,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吞噬掉她们。 脚下的草也被波及到,在胭脂和殷玉芙的身边无限的扩大,胭脂往后退了几步,才没有被火苗伤害到,眼睛急的通红,却是无可奈何。 留在报恩寺的七巧,一直在寺庙的边缘上转动着,不知道在等什么,还是单纯的只是出来看看夜景,本来黑漆漆的一片,山林那一边有些变化。 七巧害怕自己看错了,屏住呼吸,继续观察着,借着风势的力量,本来微弱的火苗被吹起来,变成了巨大的火龙,到处吞噬所有能够吞噬的东西,壮大自己的力量,那半边天都被点亮了,红艳艳的。 七巧看到山上浓滚滚的烟雾,撒开腿往寺庙里的后院禅房跑,一边跑,一边扯开喉咙喊道:“不好了,不好了。” 本来静寂的禅房,被七巧尖利的声音划开口子,屋内本来歇息的人,都点上油灯,披上衣服,出来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驸马呢,驸马,驸马。”七巧跑得气喘吁吁的,院子里的人都被惊动了,七巧不敢松懈,跑到孟研修的屋子那边,使劲的敲门。 “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孟研修皱眉,看着一直伴在公主左右的七巧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不好了,不好了,公主外出至今未归,不知道会不会出事。”七巧因为跑的太着急,喘不上气,使劲的拍着自己的胸脯,使劲的顺气,脸上水晶皇是错的表情,看着孟研修说道。 正文 第75章:还愿4 第七十五章 孟研修的眼皮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那一边的火光冲天,点燃了半边天的位置,一片的红彤彤的。 “走!”孟研修扯下身上斜挂的外套,眉头紧紧地皱起来,对着站于一侧的那些侍卫,冷冷的说道,直直的奔向那片火红的山林。 山上的火势越来越大,那些滚滚来的烟雾,带着热浪袭来,把孟研修他们逼退了几步,烟雾呛得人都有了窒息的感觉,周边的树木无一不被吞噬,瞬间淹没在里面,被火舌舔舐的不见了踪影。 “分头进去看看!”孟研修用袖子掩了一下鼻子,眼睛几乎睁不开,看着那一片火海,迈进几步,又被生生的逼退回来,对身后那一拨束手无措的侍卫,指着几条尚还完好的道路,喊道。 “是。”那些侍卫分成三队,捂着鼻口,往那些还有通路的地方小跑过去,踩着地上的那些残灰,还有一些歪歪斜斜,随之都会被火舌触倒的粗大的树干,身上都起了一层的汗水,浸透了衣衫。 冒着浓浓的烟雾,孟研修在那些倒斜的,残缺不全的山林中,搜索着熟悉的身影,眼里就算是眯进了烟灰,也不敢眨一下眼睛,生怕会错过里面的人。 “找到没有?”那几波人搜索了能够进去的地方,翻遍了整个山林,也没有找到长公主的身影,最后身上落满了灰尘,重新聚在一起,均是摇摇头。 “你们呢?也是没找到?”孟研修本来白净的脸上落满了灰尘,用袖子随意的擦拭了几下,眉头皱的很紧,问最后一波的侍卫。 那几个侍卫脸色被火花熏得通红,擦擦头上的汗水,上气不接下气的摇摇头,说道:“都已经找遍了,找不到,不知道公主是不是……” 这几乎是整个山林都被翻遍了,都没有找到公主的痕迹,更何况,现在的火势这么厉害,那几个侍卫忍不住看着这些被火蔓延的山林,猜测是不是公主已经被这火…… “继续找,我偏不信,这么多人就找不出来!”还未等那个侍卫说完心里的顾虑,孟研修冷冷的打断他的话,带着几分呵斥,脸色很严峻的指着那几条小火蔓延的路,说道。 孟研修和众人分开行动,那些侍卫得令之后,撸起有些烤焦的衣服袖子,继续冲进火里,搜索着长公主的下落。 火势被风吹的越来越大,那些树木噼里啪啦的,树叶迅速的蜷缩,变成了烟灰,消散在空气中。 孟研修头发都已经被火燎的卷曲,身上破破烂烂的甚至比街边乞讨的更为狼狈,众人寻找无果,只能在这样的地方,盲目的搜寻。 殷玉芙挟持着胭脂,一直躲在一侧,看着孟研修和众人分离的时候,只剩下孟研修自己呆望着那熊滚滚的火势,还未等孟研修离开这里,殷玉芙找准时机,死死地捂住胭脂的嘴,不让她发出声音。 孟研修看了看四周,除了烧焦的树木,再无他物,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一阵惨烈的叫声,穿破了山林里噼里啪啦的声音。 殷玉芙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死死地拉住胭脂,未等胭脂挣扎,就把胭脂推出来,面前是迸着火花的草堆,一把把胭脂推了进去,胭脂眼里满是惊恐,根本就反应过来是什么事情,就踉踉跄跄的进到火堆,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倾斜。 殷玉芙自己也随之扑进火堆,那些火苗近距离的舔着肌肤,身上灼烧的疼痛,死死的咬住嘴唇,冲着孟研修的地方,撕扯着喉咙喊道:“救命,救命。” 孟研修只听到一连串的声音,回过身去,想要看看声音究竟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胭脂疼痛的都快晕过去了,被那些烟雾呛得说不出话来,咳嗽了几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极度的恐惧,眼里的泪水刚流出来,就被那些干燥的火舔干净,声音沙哑,却很微弱的喊着。 殷玉芙在赌,用尽了力气,扯起嗓子喊着,只为引起孟研修的注意,身上明明那么疼痛,可所有的注意力,都积聚在外侧的孟研修身上。 那些喊叫的声音,淹没在噼啪的声音里,可还是隐隐的传到了耳朵里,顺着声音寻过去,孟研修一眼便是望见了在火堆里的殷玉芙和胭脂,心下诧异不已。 胭脂看起来情况比殷玉芙严重的多,身上的衣衫已经破碎不堪,头发乱糟糟的,被火苗吞噬掉一些,脸上都是一些灰尘,眼睛被呛得睁不开,大概是被殷玉芙推得力量过猛,膝盖一下子跪到了地上,腿上的血迹渗到裙子上,狼狈不堪。 孟研修有瞬间的愣神,自己只知道长公主不见了,现在殷玉芙怎么会和胭脂在一起? 胭脂的情况更加的糟糕几分,半跪在地上,想要试图站起来,可是,胳膊也失去了知觉,任由那些火苗蹭到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红色的痕迹。 火苗大了几分,借着风势的力量,把周围翠绿的树木全部摧毁,一个树木支撑不住这样的灼热,树干从中间烧断,上半部分直直的掉下来,眼看就要砸下去。 殷玉芙和胭脂都已经注意到身后的那个巨大的树干,树干上还有燃烧的火苗,像是一只巨龙,直直的冲撞过来,让人没有时间的思考,甚至没有时间逃离。 胭脂虚弱的伏在地上,嘴里满满的都是一些烟灰,被火熏烤的抬不起头来,好像下一秒就会窒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巨大的树干倾斜下来,带着灼热的暖风,扑面而来。 眼看那个树干就要砸到了胭脂的身上,孟研修的动作快于自己的思考,迈开步子,急急地跑过去,把胭脂护在自己的身下,用尽了自己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把胭脂转动了一个方向,怀里虚弱的那个人像是一片落叶,失去了重量。 胭脂只是被树木砸下来带起的风吹了一下肌肤,没有砸到身上,可是殷玉芙却是被遗漏在哪里,孟研修晃过神来的时候,手下还未有什么动作,殷玉芙就被树木砸到。 树干带着火苗,砸到身上的时候,殷玉芙眼里的泪水奔涌而来,身上的疼痛已经敌不过心里的触痛了,眼睁睁的看着孟研修怀里抱着胭脂躲开,可是自己却是独自被留在原地。 身上已经是被灼烧的疼痛,可是殷玉芙心里却像是浇上了一盆的冷水,冷冰冰的,心里已经凉透了,眼睛带着几分的绝望,依靠在高温的地上,任由那个树干倒在身上。 七巧听到传来的动静,带着剩余的侍卫跑过来,映入眼帘的就是这么一幕…… “啊,公主,快,快救公主!”七巧一下子慌了神,没有预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形,冲着身后的那些侍卫大声地喊道。 那些侍卫扑进火里,齐心协力的把那个粗大的树干抬起来,其余的几个把虚弱的长公主救出来,殷玉芙身上已经是伤口累累的,整个人的精神也是很不好。 孟研修看着虚弱不堪,受了重伤的殷玉芙,自己的怀里还抱着同样是很狼狈的胭脂,站在原地。 “公主,您没事吧!”七巧带着哭腔,很着急的打量着殷玉芙的上下,不敢触碰,生怕像是容易破碎的瓷娃娃,一碰就碎了。 七巧的声音一下子唤回了孟研修的神思,尴尬的抱着胭脂,把虚弱的胭脂移到其他人的手里,面色有些不自在,走到殷玉芙的那边,轻声的问道:“没事吧,哪里难受?” 殷玉芙抿着嘴巴,眼里漆黑一片,看不出神色,身上明明是疼得厉害,却忍住疼痛,一声不吭。 “是不是伤到哪里了?”孟研修有些紧张,想要伸手擦拭一下殷玉芙脸上的小伤口,可是自己的手上同样的是脏兮兮的。 “驸马,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回去再说吧。”七巧着急的看着周围的样子,剩下的树木也是摇摇晃晃的,看着很危险的样子,说道。 烟雾越来越浓,火苗只有增长的趋势,一点也没有消减的样子,整个山林只剩下火光冲天。 一行人急急地冲出去,顺着还未完全被吞噬的小路,跑出了这个火海,脚下一深一浅的,原路折回报恩寺。 安稳好了一切,幸亏这一次出行带了一些救急呃膏药,才不会这么狼狈,七巧找出装着草药的木箱子,拿出瓶瓶罐罐的,摆在桌子上。 殷玉芙的手臂被灼伤,本来娇嫩的肌肤,有几个地方红彤彤的,有些皱起来,七巧看着这吓人的伤口,不敢用力,拿着干净的纱布,轻轻地在伤口的附近擦拭了几下,把那些烟灰都擦拭掉。 纱布上涂上了那些药膏,慢慢的涂抹到殷玉芙的伤口上,有几分的清凉,带着疼痛,蔓延到全身。 “驸马去哪里了?”殷玉芙的眉头紧紧地皱起来,看着涂上药膏的伤口,忍住痛问道。 七巧被问及的时候,有几分的迟疑,手下的动作停顿了一会儿,声音明显的小了很多,无奈的叹了口气,“驸马在胭脂那里。” 正文 第76章:小白狐 第七十六章 殷玉芙心里堵着一口气,发泄不出来,看着手上的伤口,心里越发的憋屈,伤口又开始隐隐的作痛,浑身都是难受的厉害,没有一个地方好受。 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得不踏实身上其他的伤口也在作痛,殷玉芙的胳膊像是火烧一样,灼热的厉害,不管怎样翻身,心里像是揣着事情,头疼的难受,却是睡不着。 本来漆黑的天开始逐渐的变亮,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才刚刚挣脱开厚厚的云彩,射进窗户的时候,殷玉芙就已经起床,披上一件白色的外套,推开门走出去。 门外静悄悄的,都还在沉睡中,周围的花花草草上载着露珠,一阵凉风吹在身上,殷玉芙不自觉的拉紧身上的衣衫,脚步像是有人牵引一样,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胭脂的门前,呆立在外边。 天色还有有些暗,光线不是很亮,周围的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感觉,殷玉芙的手紧紧地攥着衣衫,衣服上出现了很多褶皱,手背泛白,绷得紧紧地。 纸窗挡住了里面的视线,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里面重叠在一起的身影,里面的烛光摇曳,身影被打到了窗户上,看的不是很真切,可是这样就足以让殷玉芙心思垮塌。 随着烛光的摇晃,纸窗上的身影也是晃晃悠悠的,一次次的扎到了殷玉芙的心里,明明想要控制自己不去看,可视线像是胶着住了,一次次被刺痛,却次次没有移开视线。 殷玉芙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知道两个人在里面干一些什么,也不敢继续放任自己的想象,现在这样的情绪之下,不管看什么,都是带着一层暧昧的色彩,没有办法静下心来,思考事情。 不知道呆立了多久,好像是成了一个雕塑,殷玉芙的腿部站立的也有点失去了知觉,出来的风把殷玉芙脑子里的那些事情吹散了,轻轻地晃呃几下头,把那些思绪全都掩藏下来。 纸窗上的身影还是重叠在一起,殷玉芙的嘴角勾起一丝僵硬的笑容,没有上前敲门,也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好像从未来过一样,独自离开。 脚下的步子杂乱了几分,殷玉芙不知道往哪里走,有些漫无目的,脚下踩着泛黄的小草,没有丝毫的目的地。 附近的山很多,重重叠叠的,没有一个尽头,山腰上都是清一色的碧绿,那叶子舒展着自己的身腰,使劲的吸着新鲜的空气。 也不知道是走出去了多少的路,殷玉芙走得累了,随便的找了一个山头,坐下来,眼神有些涣散,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天空开始泛白,本来有些漆黑的天被划开了扣子,缝隙越来越大,像是从里面撕扯开,光线开始穿透出来,天空变得有些明亮。 光线毫不吝啬的打下来,殷玉芙的周身明亮了几分,周围的景物也是多了几分的光泽,准备承接着晨曦。 殷玉芙紧紧地环着自己,坐在一片软软的草丛上,阳光环在身边,像是给予了一个暖暖的拥抱,山头上沐浴了些许的阳光,黑暗开始被驱逐,光线以不可抵挡的姿态迎来,驱逐了所有的阴冷,带了一些生机勃勃。 吹来的风也没有最先的冷冽,多了一些的暖意,带着阳光的味道袭来,殷玉芙的衣衫被吹拂起来,像是和微风起舞,起伏几下又直直的垂下来,服服帖帖的在身上,不再浮动。 殷玉芙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前边的山头,可能是在比较高的位置,其他的景物都像是被缩小的版块,整齐的摆在一起,像是小孩子玩的小玩意,其他山头上的景色也是逐渐的显现在眼前,那些朦胧的烟雾被驱逐开,空气中含着慢慢的潮湿的味道,那些泥土独特的芬芳。 不知道什么时候,殷玉芙的脚下蜷缩着一只小白狐狸,全身毛发雪白,没有一丝的杂质,像是通灵性,很乖巧的伏在殷玉芙的脚下,静静地陪伴着,也不躲藏也不出声,伴着殷玉芙一起发呆。 殷玉芙的心思乱的厉害,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脚下什么时候多了一只莫名的狐狸,只是用手臂环拥着自己,心里愈发的杂乱,那些一个个的镜头不停的播放,那些画面一遍又一遍的在眼前回放。 眼角湿润了几分,殷玉芙的眼角落下几滴的泪水,被风吹的干涸在脸颊上,一向是冷静孤傲的她,竟然也会躲在无人的地方,一个人静静地垂泪,舔舐自己的伤口。 小白狐好像能感受到殷玉芙的情绪变化,伸出爪子,舔舐几下自己的雪白的爪子,然后蹭了蹭自己的尖尖的脸,微微的眯起眼睛,蹭到了殷玉芙的脚边,隔着裙摆,轻轻地上下蹭了几下。 殷玉芙所有的心思都在驸马和胭脂的身上,这段时间的情绪变化,也是和这些事情脱不了关系的,越是想这些事情,心里越是乱糟糟的,像是缠在一起的绣线,根本照找不出来哪一边是头,哪一边才是结尾。 小白狐湿漉漉的眼睛眨了几下,身上几乎都被舔舐干净了,不管怎么蹭殷玉芙的脚跟,也无法把她从发呆的状态呼唤回来,小白狐不知道想到些什么,从殷玉芙的身边站立起来,走到不远处,用尖尖的嘴咬断一朵刚刚盛开的花朵。 迈着轻盈的步子,小白狐走到殷玉芙的身边,轻轻地低下头,把嘴里的那朵花放在一边,明明是知道殷玉芙看不到地上的东西可就是固执的用嘴顶了几下,那一朵沾着灰尘的花往前移动了几分。 殷玉芙擦拭了一下眼角,白色的卷帕上,沾了几分的白色晶莹的液体,悠悠的叹了口气,看着远处翠绿的树林,心里百感交集。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驸马,这些事情毕竟是已经发生了,已经是摆在面前的,就算是想置之不理,也不能改变事情的事实。 是应该继续选择原谅,抑或是做出什么尖酸刻薄的事情来,现在,她甚至找不出一个可以诉说心中苦闷的人,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还是什么也不做,感觉前边的路像是蒙上了一层的烟雾,什么也看不清楚。 不知道是不是周围的气氛问题,小白狐的眼里也像是蒙上了一层烟雾,看着精神有些恹恹的,身上的白毛服服帖帖的顺在身上,整个身子伏在地上,眼里带了几分的悲伤。 好像只是幻觉一样,小白狐的眼里有几分的晶莹,随即渗入到了白色的毛发里,消失不见,嘴里时不时的轻声的呜咽几声,像是在安抚着殷玉芙一样。 远处的山头不管怎么看,都是那样的景色,也不移动也不变换,静静地呆在那里,殷玉芙看的时间长了,眼睛酸痛的厉害,有些疲惫的感觉,收回视线,身上有些微冷,想要站起身来离开的时候,脚下有些奇怪的感觉。 一低头,就看到了乖乖巧巧的小白狐,小白狐也不躲开,也不起身,就是静静的睁着黑色的瞳孔,和殷玉芙对视着,眼里满是灵动,乖巧可人。 殷玉芙本欲起身,结果看到自己身边的小家伙,又重新的坐回去,伸出手去,轻轻的抚摸几下柔顺的毛发,小白狐也不躲避,随着殷玉芙每一次轻轻的触碰,眼睛都微微的眯成一条缝隙,很享受的轻呜一声。 小白狐是通灵性的,殷玉芙看到的那一瞬,心里就已经是有了这样的想法,无奈的扯了扯自己的嘴角,揉了揉小白狐的脑袋,现在自己已经沦落到跟一个小白狐聊天的惨淡的境地。 小白狐感受到殷玉芙要离开的手掌,有些恋恋不舍的,直起身子,在殷玉芙的手掌心使劲的蹭了几下,湿漉漉的眼睛盯着殷玉芙,乖巧的不像是野生的,倒像是从小家养的小宠物,通晓一切的灵性。 太阳的光线已经完全的刺破云层,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黑暗,那些阴冷都被驱逐了,只剩下明媚的阳光,打在所有可以布施恩泽的地方,四周都是暖洋洋的,周围的植物都被唤醒了,开始伸着懒腰,迎接新的一天。 小白狐身上的毛发也是反射着耀眼的光芒,油亮的毛发愈发的显得浓密,小巧的身子依靠在殷玉芙的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和她有缘,迟迟的不肯离开,贪恋殷玉芙手掌的那残余的温度。 殷玉芙对眼前这个小白狐也是很欢喜,这是自己低落时期的一个慰藉,伸手揉乱了小白狐的毛发轻轻地把那只小白狐抱到了怀里,小白狐没有反抗,静静地任由殷玉芙的举动,脑袋蹭了几下,就安安稳稳的呆在怀里,一动也不动。 一人一狐,相互依偎着,相互给予温暖,那些吹来的带着凉意的风,好像也被暖化了几分,轻轻地吹在身上,撩起几束发丝,打在小白狐的身上,和那些柔顺的白毛,纠缠在一起。 殷玉芙的手一下一下的轻抚着小白狐,周围的树叶飒飒作响,一切看起来都和谐了几分。 正文 第77章:小白狐2 第七十七章 小白狐很依顺的靠在殷玉芙的身上,静静地倾听着殷玉芙平稳频率的心跳,毛发服服帖帖的在殷玉芙的手下,没有一丝的杂质。 “你叫什么?”殷玉芙径自的摸着小白狐的脑袋,小白狐很惬意的眯着眼睛,也不反抗。 “愿不愿意跟我回去?”没有得到小白狐的反应,殷玉芙也不在意,继续问道。 小白狐从喉咙里低声的呜咽了几声,随即就没有了声音,用脑袋蹭了蹭殷玉芙的手掌心,也算是作了回答。 “跟我回去,一起做个伴也好。” 算是在自言自语,整个寂静的山林里,只剩下殷玉芙自己的声音,跟面前不会说话的小白狐对话。 “我怎么就忘记了,你不会回答。”沉默了一会儿,只剩下树叶的声音,殷玉芙有些自嘲呃笑了笑说道。 纤细的手抚了抚小白狐柔滑的皮毛,嘴角扯起一丝笑容,“更何况,你还听不懂我在说些什么,你怎么可能会回答我呢。” 殷玉芙还在和小白狐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那些光泽布满了周围的景物,看着露珠折射着不同的色彩,可是,后院禅房那边可是乱套了。 天大亮后,一行人都已经是累了一夜了,双腿也是酸痛的难受,昨夜的折腾把所有人的精力都给消耗干净了,这样的情况,休息一个三四天的时间还差不多,可是考虑到长公主受了伤,需要早些回去找御医来医治,只能早早的起床开始打点一切。 一晚上的静寂重新被打破,后院的那些侍卫侍女都开始慌慌忙忙的收拾着那些行礼,马车上的位置被占据的满满当当的,庭院里的人进进出出的,打理着未完成的东西。 孟研修也已经出来,那些侍女本来抱着东西想要行礼的,结果看到孟研修身边站着的人,停滞下的脚步,又匆匆的离开,有些面面相觑的。 胭脂就站在孟研修的身边,昨晚参与救火的那些人,早就对这件事情感到很奇怪,今日又看到两个人站在一起,心里都是起了一层的疑惑,却不敢过问这些事情,毕竟他们只是下人,没有权利管主子的事情。 孟研修的脸上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情,也不管那些经过的下人脸上奇怪的表情,和胭脂站在一起,好像本来就是很平常的事情。 就在一切已经打理好的时候,马车也是早早的就在门口等候,随时准备出发,七巧慌慌张张的从屋子里跑出来,脸上满是着急和惊慌。 “公主不在房间里!” 这句话带着明显的颤音,像是落入到平静湖面的一颗小石子,在湖面上打起一圈圈的波澜,不停地往外扩散。 “你今日见过公主么?”七巧随意的拉住一个侍女,着急的问道。 七巧把屋子里都给翻遍了,只剩下那些简陋的家具,被子还是冰凉的,没有一点残余的温度,整个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长公主的痕迹。 “没,没有啊。”那个被拉住的侍女使劲的摇摇头,自己从早上开始收拾东西,就没有见到过公主的踪迹,更别说,知道公主去哪里了。 “那你们呢,有没有看到公主去哪里了,知不知道公主现在在哪里?”七巧看到那个侍女一个劲的摇头,心里更加的着急,松开那个侍女,拉着其他的几个下人问道。 一连问了好几个人,那些下人皆是摇头,不知道公主现在的去向,这个院子现在更加的忙乱,都在找着长公主的下落。 “公主,呃,公主会不会和昨晚一样,出了什么事情?”有一个侍卫结结巴巴的说道,带着几分不确定,很担忧的问道。 昨晚也是这样,没有找到长公主的下落,结果就遇到了这样的危险的事情,若是今日,该不会又是…… 被这样一提醒,院子里的那些人都是纷纷的开始猜测,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昨晚的事情还没有过去,现在倒是好了,公主又不见了。 院子里叽叽喳喳的,像是一个小的闹市,每个人都在发表着自己的意见,还有几个不停地到处搜索着殷玉芙的下落,都是手忙脚乱的,猜测的声音越来越大。 后禅院的入口处,殷玉芙袅袅的走进来,怀里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不顾院子里那些下人惊愕的眼光,脸上没有表情,一步步的走进来。 本在着急的不知所措的下人,很诧异的看着走进来的公主,刚才还在着急的寻找着公主的下落,现在倒是好了,公主独自回来了,怀里莫名的还多了一直奇怪的狐狸。 殷玉芙一抬眼,本来揪起来的心更加的狠狠地被撞击了几下,眼前的情景扎眼的厉害,孟研修就站在那一些下人的中间,脸上没有着急的表情,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更为扎眼的是,孟研修身边的胭脂,和他紧紧地十指交握。 莫名的悲上心头,殷玉芙的眼睛有些酸涩,心里的感觉交杂在一起,说不清楚是什么样子,那十指交握的样子,时时刻刻的刺痛着自己的眼睛,明明不想去看,可是眼睛的视线就是移不开。 殷玉芙抱着小白狐的手臂紧了几分,深呼了口气,把心里那些泛滥的心思全都收敛起来,故作镇定的敛去愁容,只是一瞬间,脸上的表情恢复平静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怀里的那hi小白狐,因为殷玉芙无意识的紧抱着,呜咽了几声,可是丝毫没有唤回殷玉芙的飘远的心思,最后把脑袋无力的靠在殷玉芙的怀里,不再发出声音。 七巧本来急得满头大汗,猛然的看到站在门口的殷玉芙,心思一下子都扑到了殷玉芙的身上,压根就没有注意到那一只小巧的狐狸。 “公主,你去哪里了,叫奴婢好找。”七巧一下子扑到了殷玉芙的身上,上下的看看殷玉芙是不是还好,确定没有什么伤口,才松了口气。 “没事,只是出去透了透气。”殷玉芙感受着自己胸前那一团温热的小团子,摇摇头,语气异常的平静。 沉默了没一会儿,殷玉芙压下心里的那一股复杂的情绪,把视线转移到七巧的身上,说道:“都准备妥了么?” 七巧指了指外边都准备妥当的马车,点点头,说道:“是。” “那便回吧。”没有多余的话语,殷玉芙抱着怀里的温顺的小狐狸,和站在前边的孟研修擦肩而过,径自上了马车。 孟研修没有说些什么,脸上也没有其他的表情,随即也上了马车,胭脂也随在身后,一同上去。 马车内的气氛有些诡异的奇怪,三人一狐,安安静静的各自在自己的位置,谁也不和谁说话,马车内安静的有些窒息的感觉。 胭脂低着头,闷闷的攥着自己手里的那个白手帕,手帕上的绣花也是褶褶皱皱的,不成样子。 殷玉芙的眼睛看也不看孟研修,只是紧紧地抱着那只小白狐,侧过头去,透过卷起来的帘子,看着外边不停的后退的景色,闷闷的也不说话。 马车内静悄悄的,甚至能听到马车外的那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微风透过帘子吹进来,带动起殷玉芙的秀发,打在小白狐的身上,和那些雪白的毛发交杂在一起。 只剩下孟研修,独自坐在那里,和殷玉芙怀里的那只小白狐四目相瞪,视线全都放在了小白狐的身上,也不管这样的尴尬的气氛,也不说一句话。 小白狐也是探出脑袋,把脑袋靠在殷玉芙的手臂上,瞪着圆滚滚的眼睛,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气氛更是诡异了几分,胭脂手里的帕子已经失去了之前的样子,可手指还是无意识的在搅动,脑袋低的更低,不敢抬头和殷玉芙对视,也不知道能开口说些什么,这样的情况,还是保持沉默的好。 外边的景色不停地后退,一个又一个不同的风景,马车的轮子不停歇的前进,吱呦吱呦的往前移动,时不时的颠簸几下,又恢复平稳的前进。 小白狐好像是和孟研修在较劲,大眼瞪小眼的,谁也不肯先把视线移开,孟研修的眼神变得有些深邃,望向小白狐,眼睛酸涩却不愿意扎眼。 小白狐在殷玉芙的怀里颠簸几下,身体动弹几下,背部时不时的被殷玉芙轻轻地抚摸,可是眼睛的视线同样的不肯移开,非要较量出一个高低。 冷不防的,小白狐一下子挣脱开,本来紧紧环着小白狐的手臂,被突然的力量撞开,殷玉芙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事情,小白狐就已经从她的怀里钻出来。 借着殷玉芙手臂的力量,小白狐的双脚使劲的一蹬,小巧的身体就直接弹出去了,不受控制的冲向坐在一边的孟研修,孟研修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就被那只小白狐扑倒了自己的身上。 看似乖巧的小白狐,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张开尖尖的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迅速地把脑袋移过去,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正文 第78章:回城 第七十八章 小白狐下口很狠,丝毫的不留情,一口尖利的牙齿咬下去,那锋利的一端陷入到了孟研修的肌肤里,血丝迅速的渗出来。 孟研修来不及反应,手臂上就传来一阵的刺痛,带着几分丝丝的冷意,倒吸了口气,手臂像是条件反射,直接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就把手臂上的那只小白狐甩了出去。 幸亏小白狐身体轻盈,在空中翻转了几下,就停在了马车的一个角落,孟研修定眼看去,手臂上那一口牙印,已经渗出了很多的血珠,密密麻麻的积聚在压印的周边,看着有些渗人。 殷玉芙在小白狐跳出去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这一边的动静了,只不过没来得及阻拦小白狐的动作着一系列的反应好像是一贯而成,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能看到孟研修手臂上已经存在的牙印。 脑子里一瞬间的空白,殷玉芙着急的站起身来,倒吸了口冷气,紧张的凑过去,想要看看孟研修手臂上的伤口如何了。 谁知道,胭脂也是不自觉的就站起来,着急的同样的凑过去,去看看孟研修的伤势如何,却不小心和同样过来的殷玉芙撞到了一起,脑袋被撞得有些疼痛,不过更多的则是尴尬。 孟研修的手臂上的血珠开始凝固,殷玉芙伸出一只手,扶了一下被撞歪的发髻,来不及整理,抬头望向胭脂。 胭脂很尴尬,手不知道放在那里才好,头发有些乱糟糟的,还有几束掉落下来,斜斜的在肩膀上散落,也没有伸手去扶,眼神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公主,脸上的表情僵硬住,眼里的关心和紧张还来不及掩饰住。 不管内心是怎么的着急,再如何的心系孟研修,可是毕竟长公主才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有着一个和他有关的名分,也知道是自己的行为有些越界了。 胭脂的脸色继而变得有些苍白,紧紧地抿着嘴唇重新低下脑袋,不和长公主继续对视,乖乖的退到一边,不再说话,也不继续抬头盯着孟研修的伤痕,只是心里却是牵挂的厉害。 殷玉芙的脸色变了几分,头上呃发髻已经摆正了,胭脂也是自己知道自己的行为越界了,退到一边,殷玉芙收回自己的复杂的眼神,微微的叹了口气,眼里还是有压抑不住的关心,执起孟研修的手,试图查看一下他的伤势。 孟研修没有丝毫的反应,眼神直直的看着前边,就连刚才殷玉芙和胭脂碰在一起的事情,也没有注意到,好像前边有什么东西牵制住了眼神,对于周围的一切都是处于屏蔽的状态。 殷玉芙拉着孟研修的手,轻轻地抬起一个角度,不敢使劲,生怕弄疼了孟研修,手上的那个伤口看起来好像是严重了几分,有些血珠早已经干涸在上边,还有一些新的血珠不停地冒出来。 孟研修好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任凭着殷玉芙摆弄着自己的手臂,丝毫的没有反应,眼神有些恍惚,手臂有些软绵绵的,在殷玉芙的手上,最基本的反应也没有,更别说,把眼神移到殷玉芙的身上。 一直在角落的小白狐,默默地观察着这一边的情况,瞅了一眼公主,轻盈的身体立起来,一溜烟的跑出去了,车上的帘子被小白狐的身体顶起一块,又迅速的落下,那娇小的身体跳下马车,来不及反应,就只剩下一个白色的影子,迅速的消失不见了。 马车离开报恩寺有一段距离了,周围比较的荒芜,没有什么可以停住的地方,也没有那些驿馆之类的,若是想回去的话,也是离得远了,也不能倒回去。 可是孟研修的脸色变得苍白,突然就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伤口疼痛的厉害,那些血迹像是流不干的,还在继续的渗出血珠。 疼痛的感觉传遍了全身,孟研修只觉得眼前变得有些晃晃悠悠的,还有一篇黑暗慢慢的吞噬着眼前的事物,因为疼痛一下子昏了过去,身子像是失去了支撑,软塌塌的倒在后边的靠背上。 殷玉芙心下一惊,还未等做出什么反应,不过片刻的时间,孟研修就悠悠的转醒,眼里的焦点从涣散变得集中起来,眼前的事物清晰了几分。 孟研修的眼里只有殷玉芙一人,根本就看不到垂头站在一侧的胭脂,手臂有些麻痛,微微的晃动了几下。 殷玉芙还在不停的自责,根本没注意到孟研修的胳膊动了几下子,心里被那些懊恼占据,眼睛里也是满满的后悔和自责。 “早知道我就不把它带回来了。”刚才那一幕还在殷玉芙的眼前,那些鲜红的血迹刺得眼睛难受,不停地指责自己怎么会莫名的就带着一直狐狸回来。 孟研修的意识还在慢慢的回笼,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反应,或者是说些什么来安慰长公主。 “若是早知道会是这样,我就不会这样的带回来了,现在还弄得你变成这样。”说着说着,眼睛里有些湿润,声音更是带了几分的哽咽。 “没事的。”孟研修在殷玉芙的自责中,已经慢慢的反应过来,把所有的视线全都放在了殷玉芙的身上,轻声的安慰道。 殷玉芙只觉得一只温暖的手掌放在自己的头上,轻轻地拍了几下子,像是之前的感觉,微微的抬起头,望向孟研修的眼睛。 孟研修丝毫没有怪罪殷玉芙,反而是来安慰殷玉芙,说道:“不过就是小的伤口,没事的,过几日就好了,又不是什么大的事情。” 虽是这么说,可是看到那个伤口,还是有些吓人,殷玉芙的心里还是很难受,轻轻地擦拭着伤口的周围,轻声的说道:“现在还疼不疼,再忍一忍,就能回去了,回去之后找到御医就好了。” 殷玉芙把脑袋凑过去,轻轻地吹了几下子,好像这样就能把那些伤痛吹跑了,眼睛有些红肿,看着那个伤口,心里更是难受。 孟研修用完好的那只手,碰了碰殷玉芙的脸颊,声音愈发的轻柔,像是怕惊到了殷玉芙,轻缓的说道:“你看,现在的伤口不就是已经好了很多了么,再等一会儿,就完全的好了,不用担心,这样的小伤口,还是打不倒我的。” “那就好,我以后不会再随便的带回来东西了,若是早知道的话,也不会带回来的。”不管怎么说,殷玉芙的心里总是像有什么东西,毕竟这件事情就是因为自己而造成的,现在心里的那个坎怎么也过不去。 “如果难受的话,你就说出来啊。”虽然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止疼的事情,可还是说道。 “恩,知道了,真的没事,你看看我现在的精力不就是很好么。”孟研修笑着说道,那只完好的手臂握着殷玉芙的一只手,紧紧地握住,好像一刻都不愿意分离。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身上的那个伤口早就开始结疤,满满的洋溢着温馨,可是在胭脂看了,这一切却都是对于自己的一个警告,或者是羞辱。 殷玉芙和孟研修还在轻声的对话,好像马车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胭脂就站在一侧,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孟研修的眼神都没有扫过来,满眼的都是殷玉芙,再也容纳不下其他的人了。 胭脂的眼圈红肿的厉害,看着驸马和公主两个人恩爱和顺,感觉自己就是那个第三者,很可耻的插在两个人的中间。 两个人只顾得说话,哪里还注意得到在角落的胭脂,手上的伤口已经没有刚开始的那么疼了,殷玉芙也在孟研修的安慰之下,心情平稳了很多。 可是胭脂只能默默地站在那里看着,这每一幕都像是扎眼的玻璃,一下一下的刺进了心里,扎的遍体鳞伤,自己的感情只能默默地压抑在心底,看着恩爱的一幕幕的,恨不得就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现在感觉怎么样?”殷玉芙像是对待一个重病的患者,轻轻地举着孟研修的胳膊,呼了几口气,问道。 “恩,好很多了,没事了。”孟研修的眼里满是宠溺,笑了笑,揉了揉殷玉芙的脑袋,语气愈发的轻柔。 “公主,到了。” 已经是到了天启城了,车夫拉住缰绳,把马车停在一侧,对着帘子里的人轻声的说道。 马车颠簸了一下,殷玉芙的身子晃悠了几下,孟研修伸手扶住她,也没有管胭脂,三个人下了马车。 胭脂有些迷茫,看着眼前人来人往的地方,没有随着公主回去,而是独自的往那个苏府的方向走。 路上的人各式各样的,和胭脂擦肩而过,有目的的前行,没有一丝的停顿,胭脂望着繁华的街道,心里更是彷徨无措。 脚下的步子不是很快,可是没有停留,继续向着苏府的方向前进,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回到苏府,现在,穆烟也是入了宫,墨煜也是留在了宫里,可是,她为什么还要回到苏府?回到苏府能够干什么? 正文 第79章:同归于尽 第七十九章 街边的景色不停的变化,路上形形色色的人和胭脂擦身而过,没有一个停留的,都是奔向自己的目的地。 胭脂的步伐说快不快,也不是很慢,不多久就到了苏府的门口,没有直接走进去,而是迟疑的在门口徘徊,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进去。 在门口迟疑了很久,就连匆匆经过苏府的路人,都是用疑惑的眼光望向胭脂,觉得胭脂的行为有些奇怪。 胭脂没有注意到来来往往的那些人异样的眼光,只是心里纠结的厉害,脚下的步子往前迈了几步,不知道想到什么,叹了口气,又退了回去,看着那扇半虚掩的门,竟是一时间失去了主意。 若是进去的话,自己的身份也是尴尬,若是不进去的话,那自己能去哪里? 就在胭脂还在迟疑究竟进不进去的时候,夜宿在外的苏齐晃晃悠悠的扶着墙壁过来,也是准备回苏府,扶着墙壁,眼睛因为喝了很多酒的缘故,泛着血丝,通红的厉害。 走路也是晃晃悠悠的,一点也不平衡,手紧紧地扶着墙壁,手上沾了一些灰尘,脏兮兮的,也不在意,苏齐眼前晕乎乎的,映入眼帘的景色都是重叠的,甚至分不清楚东西南北。 才刚走到拐口,就要到苏府门口的时候,看着眼前有一个曼妙的身材,一会儿在眼前重叠成一个,一会儿又变成两个,苏齐使劲的晃晃脑袋,想要把眼前晃晃悠悠的视线给摆正了。 胭脂蹙起眉头,看着面前的那扇门,脸上满是愁容,轻微的挪动了几下步子,有些踟蹰不知所措。 “恩?”苏齐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使劲的用脏兮兮的手,揉了几下眼睛,眼前的景象平稳了几分,才看清楚那么曼妙的人是谁。 看到胭脂楚楚可怜的样子,苏齐的心里像是有一只猫爪子在不停地挠动着自己的心,让心里安稳不下来。 苏齐的眼神有些变化,没有直接出去,而是继续站在原地,眼神有些色眯眯的看着徘徊在门口的胭脂。 胭脂的衣衫被风吹的贴在身上,身材被勾勒的更加的明显,可是胭脂却是不自知,根本不知道还有人在后后边偷看自己,胭脂的脑子里只剩下进不进去的纠结的心思。 苏齐眼睛连眨也不眨的看着胭脂来回的走动,眼了几口唾沫,心下多了一些邪恶的念头,心里的想法更加的抑制不住了。 现在‘苏娆’都在胤宫了,自己的事情还忙不过来,哪里还有闲情管这丫头,倒不如让他捡个便宜,顺便收了她。 想到这里,好像就已经看到未来的事情了,看着胭脂的模样,怎么看怎么顺眼,恨不得现在就上去好好的疼爱她。 胭脂脸上略施粉黛,没有很多的装扮,甚至可以说是最平凡最普通的打扮了,衣服也没有丝毫出彩的地方,可在苏齐看来,却哪里都是最好看的,和平时在自己怀里的投怀献媚的女子都不一样,像是一朵不染淤泥的莲花。 胭脂的头发被风吹到了脸上,凌乱的粘在脸上,伸出纤细的手,撩到耳后,露出白净的面庞,苏齐的呼吸好像是停顿了几分,就连那些酒意都被驱逐了,眼前的景物只剩下了胭脂一个人。 眼前的胭脂像是有魔力一样,让苏齐根本就移不开自己的视线,比较起来之前的那些女人,好像就是云泥之别,根本无法比拟,苏齐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狠狠地压住自己心里想的,才没有直接就冲上去。 胭脂已经是踟蹰了很久了,最后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嘴唇,还是迈开步子,轻轻地拥开门,走了进去。 苏齐看到胭脂走进去了,随即没有停留,也紧跟着胭脂的身后,身子摇摇晃晃的,还未完全的醒酒。 胭脂在熟悉的小路上,踩着那些落叶,走回了曾经穆烟居住的那个小院子,刚刚找了一个椅子,还未坐下稍微歇息的时候,苏齐就从后边冲出来了。 自从穆烟进宫之后,院子里没有侍女长期的停留在这里,显得有些的荒芜,苏齐也是看准了这个好机会,才敢借着酒劲冲进去。 胭脂听到身后急促的声音,心里一紧,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看清楚来的人是谁,就闻到一股很浓烈的酒味,钻进了鼻子里,熏呛的难受。 苏齐歪歪扭扭的走过来,径直的走到了胭脂的眼前,伸出手去,把手放在了胭脂的肩膀上,一股温热的感觉传到了肩膀上。 胭脂已经反应过来了,皱眉看着眼前的那个醉醺醺的苏齐,有些不适应的往后退了几步,远离了苏齐几步,捂住自己的鼻子,那些浓烈的酒味才稍微的消散了几分。 “跟爷回去怎么样?”苏齐犹不自知,往前又走近了几步,嘴里的话有些轻浮,眼神很不自觉的上下看着胭脂。 胭脂看着醉醺醺的苏齐,不屑于和他继续纠缠,往后又退了几步,身子都快退到桌子的边缘上了,扭过头去,不想看眼前这个纵欲过度的脸。 “怎么,还不满意,你说你想要什么,爷都能给你,爷什么都能给你。”苏齐晃悠了几下身子,手堪堪的扶住那个桌子,才没有倒在地上,哈出来的气体带着一股恶臭的味道,还有熏眼睛的辣酒味道。 胭脂已经是退到头了,再也推不倒后边去了,可是根本躲不开眼前的这个喝醉酒的人,心下有些心烦意乱的,“少爷,您喝醉了。” 胭脂试图想要推开伸向自己的那双手,可是被苏齐一反手给握到了那双湿润的手掌里,心里有些嫌恶,不管胭脂想要怎么抽回来,都是无济于事。 “放开!”胭脂的手上都带上了属于苏齐的温度,浑身都不舒服,恨不得现在就快点离开,大声的喊道。 “怎么,这样还不满足,那你说你要什么,只要你要的,我就能送到你手边,你是要荣华富贵,还是要一个名分。”苏齐把脸凑到了胭脂的面前,呵呵的傻笑几声,开始说那些浑话。 “走开!”胭脂使出浑身的力气,差点就把身上的苏齐给推倒在地上,胭脂的手不停的颤抖,浑身都在哆嗦,说出来的声音也是颤颤巍巍的。 苏齐被推了一下子,如果不是扶着身边的桌子,就直接摔倒地上了,可是苏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待遇,那些女的,哪一个不是贴到自己的身上,现在竟然还有反抗自己的。 苏齐有些恼羞成怒,苏齐毕竟是一个男人,就算是因为醉酒身上的力气小了很多,可是对抗胭脂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一下子,情势彻底的翻转了,苏齐一下子攥住胭脂反抗的手腕,胭脂的手腕瞬间就被固定了,一动也不能动,有些无力的感觉,难受的厉害。 几番挣扎之后,还是苏齐的力量占据了先锋,胭脂就算是用尽身上的力气,也没有办法把身上的苏齐推开,手腕的位置已经是出了几分的血丝,看着有些吓人。 苏齐看着胭脂柔弱的样子,被自己压在桌子上,心下有些得逞的欢喜,刚有些松懈,一个不慎,胭脂的手趁乱从他的手心里滑出来。 胭脂的膝盖一弯曲,直直的撞到了苏齐的肚子上,一点也不留情,苏齐眼前一瞬间的黑暗,只觉得从肚子传来的阵阵刺痛,让脑子已经没有精力再去思考其他的事情了。 趁着苏齐弯下腰,捂着肚子呻吟的时候,胭脂一眼望到了自己身边的一把水果刀,想也没想的迅速伸出手去,一把握住那个水果刀,握着刀柄的手不停地颤抖,手心都渗出了汗水。 苏齐还没缓过劲来,依旧是弯着腰,背部毫无防守的对着胭脂,胭脂咬着嘴唇,已经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想也没想的,就把那把刀送到了苏齐的背部。 明亮的刀剑没入到了苏齐的背部,血液瞬间就喷涌出来,身上的衣衫都被打湿,胭脂的手上也有残余的血液,浑身哆嗦的厉害。 苏齐肚子的疼痛还没有缓过去,背部的剧痛瞬间吞噬了自己,只觉得背部有温热的液体顺着滑下去,苏齐‘哇’的一声大吼出来了,忍着剧烈的疼痛,抬起头来,眼里满是被激怒的愤恨,看着胭脂。 苏齐的手更是迅速,好像就是一瞬间,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打到了胭脂的脸上胭脂的没有反应过来,脸上留下火辣辣的五指痕迹,头歪到一边。 苏齐嘴里愤愤的骂了几句,一把夺过去胭脂手上还滴着鲜血的刀子,凶神恶煞的样子,好像要把胭脂生吞活剥。 胭脂捂着自己被打的脸,看着这样凶恶的苏齐,不禁有些后怕,往后退了几步,苏齐举着刀子,血迹干涸在上边,好像是要把胭脂大卸八块才心甘情愿。 苏齐手里的刀子步步紧逼,胭脂更笨就没有力气对抗苏齐的力量,就在苏齐的刀子离着胭脂的心口还有半寸的时候,门突然被人踢开了…… 正文 第80章:非要她死 第八十章 这一声重重的声音,在空旷的庭院里像是猛然的雷声,苏齐被惊吓了一下,手里一听到,才没有直直的落到胭脂的身上,回头望向身后的动静。 定眼一看,踢门进来的居然是苏睿。 苏睿只是极度的想念妹妹,即便是苏娆进宫,也会时不时的来这里看几眼,自己没有诏令,是不能随随便便的进宫的。 虽然院子里已经是没有人烟,比较起来之前的热闹,显得更加的荒凉静寂,可是这里毕竟是苏娆住过的地方,还残余着剩下的温度,苏睿也会时不时的来坐一下,也算是缓解了对妹妹的思念。 没想到,这一次多亏了自己过来看看,要不然,谁知道府里会不会又莫名的多出了一条性命。 苏睿把自己涣散的神思收回来,看着眼前的苏齐还有被推到桌子上的胭脂,着急的迈着大的步伐走过去。 苏齐刚反应过来,是苏睿来到这里了,还没有思考过来,苏睿怎么会莫名的出现在这里,手里的刀子就被一把夺下来。 苏齐只觉得手心里一空,那把刀就已经摔倒了地上,在地上‘咣当’一声打了个滚,带着干涸的血迹,还有沾染上的泥土,静静地呆在不远处,反射着白色刺眼的光芒。 胭脂身上钳制的那双手,一下子松开了,胭脂向后踉跄了几下,腰部撞到了桌子的边缘上,手腕上早已经紫青的厉害,肿胀了一圈,脸上的痕迹还没有消散下去,看到苏睿来了之后,明显的松了口气,身子依靠着桌子的边缘,软软的滑落下去,瘫坐在地上。 苏齐刚要弯下腰,捡起沾满泥土的刀子,就被苏睿几拳打倒在地上,苏齐的手刚刚触碰到刀子,就倒在了地上。 苏齐身上本来就是伤痕累累的了,现在被苏睿这几拳打在身上,身上的骨架都快被打散了,疼的呲牙咧嘴的。 “你在做什么!”苏齐有些不甘心的抬起头来,酒意早就被驱散了,瞪着挥着拳头的苏睿,愤怒的喊道,不甘心的想要拾起地上的刀子。 可是这一次苏齐的手还没碰到刀子的把柄,苏睿的脚就把刀子踢得远了,苏齐根本就够触不到的地方,呵斥道:“是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浑事。” “你走开!”苏齐低吼,不甘心的看着俯视着自己的苏睿,奈何自己的身上被胭脂捅了一刀,身上的伤口撕扯的疼痛,根本就动弹不得,只能卧在地上,脸色胀得通红,看着苏睿。 苏齐身上的伤口虽然还不够危及到生命,可是刚才剧烈的动弹,伤口被撕扯开,血液又开始止不住的流淌,打湿了衣衫,还有的血液顺着流淌在地上,和泥土混在一起。 “还不快点滚!”苏睿一脚踹到了苏齐的肚子上,声音冷冷的说道,周身都是降低了几个温度,眼神尖锐的看着苏齐。 苏齐的嘴巴动弹了几下子,本来想说些什么,可是看到了苏睿不善的眼神,想说的话被吞了回去,眼了几口唾沫,不甘心的回头恶狠狠地瞪了胭脂几眼,捂着自己的腰部,连滚带爬的离开,血渍滴落了一地。 地上还有显眼的血迹,已经变得暗红,像是开在泥土里的小花朵,灿烂的开放着,刀子就静静的呆在一边。 苏齐已经撞开门,一脸的狼狈,愤愤的离开,庭院内一声撞门的声音,然后又恢复了静寂。 胭脂委屈的团缩在墙壁的一角,身子像是落叶,不停地瑟瑟发抖,不敢回想刚才的那一幕,若是刚才苏睿没有来得话,自己会不会被苏齐糟蹋至死…… 苏睿一直是盯着苏齐离开的,直到门被重新关上,苏睿才把视线转移回来,望向蜷缩在墙角的胭脂,看着胭脂脸上挂着的泪水,叹了口气,慢慢的走过去。 胭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的阴影,明显的哆嗦了几下,身子往后紧紧地贴着,可是身体已经是到了墙角,已经动弹不得。 苏睿站在胭脂的眼前,影子打落在胭脂的头顶上,胭脂把脑袋埋在臂弯里,压抑着哭声,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没事的,他已经走了。”苏睿站在那里,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蹲下身来,和胭脂平视,轻声的安慰道。 “恩。”胭脂的眼泪不停的流淌,根本就张不开嘴,只能一个劲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以后他也不会来骚扰你了。”苏睿沉默了一会儿,看看胭脂身上有些破破烂烂的,衣衫不整,只能这样安慰道。 “恩,我知道了。”胭脂眼睛哭得红肿,眼泪像是止不住一样,不停地流淌,张开嘴,声音很嘶哑的回应道。 又是一段时间的沉默,苏睿想要好好的安慰胭脂,可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胭脂只是一个劲地打着哆嗦,脑子不敢回想适才会发生的事情,这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你愿不愿意进宫?”苏睿沉吟了很久,最后带着几分的试探。,看着蜷缩的胭脂,问道。 “可以进宫服侍大小姐。”苏睿继续解释道,这样的话就是一举两得,既能找一个能信任的来照顾苏娆,另一方面,可以让胭脂躲过苏齐的骚扰。 苏睿私心的却是想的自己妹妹的事情,这段时间没有看到妹妹,心里总是很担忧,这样的话,能有一个熟悉的人来照顾她,那自己以后就不用担心了。 今日的事情,已经是给了胭脂一个很大的打击,更别说,以后还有可能就和苏齐在再次见面,谁知道会不会打击报复,胭脂想了想,就哆嗦的厉害,脑子里控制不住的想着这些事情,可是,心里却是无助的恐慌。 本来苏睿不过就是私心的问问,没有抱多大的希望让胭脂同样,可是谁想到,胭脂抬起脸,泪眼汪汪的看着苏睿,点点头,哽咽的说道:“我愿意入宫服侍大小姐。” 这件事情终归是纸里包不住火的,虽然胭脂还有苏睿不会乱说出去,可是苏齐这个样子迟早会被二夫人发现的。 苏齐恹恹无力的躺在床上,伤口溃烂的厉害,一声声的嗯哼着,那些下侍女手里那些那些草药的粉末,听着少爷疼痛的呻吟,不敢继续倒下去。 “你们几个就不会轻一点啊!”苏齐疼得厉害,就连肚子那一块,也是难受,反正就是浑身上下没有一个舒坦的地方,回头把怒火全都撒到了那几个侍女的身上。 “是。”那几个侍女本来就是下的哆嗦,现在被这样一呵斥,手一哆嗦,那些粉末纷纷的落下来,在那些血肉模糊的伤口上涂上了一层。 苏齐觉得眼前一黑,瞬间疼痛侵蚀了身体,牙齿咬的紧紧地,心里的怒火瞬间集聚在一起。 “你们!”苏齐的怒火已经是达到一定的境界了,马上就要爆发出来,那几个侍女也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脑袋垂得很低,闷闷的不敢说话。 “我的儿啊。”还没等苏齐把怒火发泄出来,二夫人周氏就得知消息,急急地赶过来,一进门就扑过来。 “我的儿啊,这是怎么回事情啊?”二夫人一进门就看到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苏齐,看到背部的那一道醒目的伤口,还有一些青紫的地方,心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待到苏齐简单的解释一下这件事情,加上周氏从外人的嘴里听到的那些原委,也是大致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不知道是心疼的,还是气的,周氏拿出手帕,擦擦眼角的晶莹,呵斥的说道:“你个没用处的!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 苏齐看到震怒的周氏,不敢说话,只能把头埋在被子里,闷闷的不说话,任由周氏把火气发泄完。 “我说过你多少次,你哪一次听过我说的!”周氏越说越生气,胸口被气得上下起伏的,捂着自己的胸口,声音一阵比一阵高。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应该给你那一面铜镜,好好的看看,人不人鬼不鬼的。”虽说是心疼,可是看到自己儿子很没出息的在床上嗯哼,周氏心里的怒火压过了心疼。 “我不管,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敢动的我的儿子!”刚刚呵斥完苏齐,周氏就开始大声的嚷嚷,嗓门大的都差点把屋顶给掀下来。 周氏手里的帕子扔到了地上,那个架势像是非要声讨出一个结果,叫叫嚷嚷的出去,不分青红皂白的闹开。 “是哪一个贱人,敢来动我儿子!”周氏已经从屋子里出去,站在庭院里,声音大的,让那些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停下脚步,看看究竟是什么事情。 屋外站满了那些看热闹的人,不过,那些路过的侍女站的比较的远,不敢凑过去,只是轻声的讨论着。 “那个捅我儿子的贱人,我非要她死!”周氏说的话愈发的犀利刻薄,声音也穿透了层层的屏障,带着几分的蛮横不讲理,开始大声的叫嚷。 周围已经是很多人来看热闹的,即便周氏看到了,也是丝毫的不在意,本来她的本意就是想把这件事情闹大。 正文 第81章:周氏发难 第八十一章 一瞬间,庭院内熙熙攘攘的像是闹市,二夫人周氏的嗓门将整个国公府闹得沸沸扬扬的,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庭院里的议论声音越来越大。 周氏眼角余光早就看到围过来的人,嗓门丝毫没有降低下来,扯着喉咙一个劲的喊着,嘴里骂骂咧咧的。 周氏想着自己治不了苏娆,因为太多人护着苏娆,但是总不能连苏娆的一个丫头也治不了吧,好歹她还是苏家的二夫人。 周氏越想越生气,之前被一个苏娆压着也就算了,现在一个小小的丫鬟,也敢欺负到自己的头上,还把自己的儿子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这口气不能忍! “那个小贱蹄子在哪里,该不会是躲起来了吧!”周氏一边谩骂着,一边往庭院外边走,非要找出胭脂的位置。 后边那些看热闹的,还有周氏身边的那些侍女,几次试图想要拉住周氏,可是周氏现在的状态根本就听不进去,看着这个样子,那些下人只能低着头,跟在周氏的身后,一排排的人,叽叽喳喳的,把整个苏府弄得乌烟瘴气的。 胭脂就在屋内,根本就没有想到周氏会来找自己,胭脂的心态刚刚平缓了几分,坐在椅子上,还在发呆,门突然就被撞开了。 “给我把她抓起来!”踹开门的是周氏指挥的一个侍卫,周氏看到坐在屋子里的胭脂,呵斥着说道。 身后的几个侍女听到命令,急急地跑进去,把还在愣神的胭脂抓住,双臂反扣在身后,胭脂回过神来,想要反抗,可是自己的力量根本就敌不过那么多的人,就这样,被生拉硬拽出去。 胭脂被拽出去,还没站稳,周氏几步靠前过来,一巴掌毫无预兆的打到了胭脂的脸上,“你个贱蹄子,看你还敢不敢嚣张!” 胭脂根本没有力气反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巴掌落在自己的脸上,那半边脸有瞬间的麻木,力度太大,耳朵边上都是轰轰的声音。 脸上慢慢的恢复了知觉,那些疼痛扯得全身都是难受,胭脂的眼泪都被逼出来了,捂着自己的脸,疼的说不出话来。 “我看,这样的罪行,应该直接就杖杀!”周氏心里的火气仍是没有发泄出来,看着胭脂的这张脸,再想起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儿子,心里更是一股怒火。 “你们几个,把她拖下去,直接杖杀!”周氏脑子里刚有这个念头,就以一种不可阻止的形式不停地在心里蔓延,马上就发出命令,让那些下人执行。 周氏指着那几个侍卫,在一次重复自己的话,那些下人均是低着头,不敢上前,更是不敢出口阻止,迟疑的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又停顿下。 “怎么!我的命令你们要反抗?”周氏火气转移,指着那几个站在原地踟蹰不前进的侍女,声音愈发的尖锐。 院子的里里外外已经是站满了人,听到这样的动静,自然都是从自己的屋子里出来,一路跟随,看看是什么情况。 苏离也在那些人之间,看着周氏让那些侍女拉着胭脂,真的像是准备去杖杀的样子,心下有些不忍。 胭脂就这样根本没有反抗的精力,就被几个五大三粗的人拉出,往前踉跄了几步,头发凌乱的粘在脸上。 周氏命令着那几个人,那个架势果然是想要真的就把胭脂杖杀,而不是单纯的说一说而已,庭院的人互相看了几眼,迅速的低下头,在这样的情况下,谁敢站出来多说一句啊。 苏离眼睛一直跟随着胭脂,看着胭脂狼狈的样子,脸上红肿成一片,不忍心继续看下去,嘴巴张启了几下。 周氏的行为越来越过分,虽然说是苏离和周氏不和睦,不能出面说些什么,可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胭脂被活生生的打死。 苏离的脚步不自觉得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前边的那几个人也让开一个狭窄的但是可以通过的道路,苏离准备上前阻止周氏的行为。 知女莫如母,苏离刚有些微小的变化,就被站在一边的保持沉默的三夫人给拉住,三夫人用的力气很大,死死地钳制住苏离的行为,苏离的脚步就停在了原地。 “恩?”苏离一下子被拉住,很疑惑的回头看看拉着自己的人,一看竟然是自己的母亲,有些疑惑的看着三夫人。 三夫人不管苏离脸上的疑惑,把苏离往后拉了几步,更加的有些远离周氏那一边了,脸上的表情凝重了几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三夫人的话很少,用只有苏离听得见的声音说道,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淡如水的样子,漠不关心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场闹剧。 “可是……”苏离眼睛看着围在中间的胭脂,再看看自己母亲漠不关心的样子,张开嘴想要说几句话的时候,三夫人直接就制止住苏离想要说的话。 “安心的站在后边。”三夫人的声音没有一丝的波澜,可是又不容人拒绝,拉着苏离,往后又退了几步。 苏离被拽的更加的远离了这个圈子,只能通过人群的缝隙里看到里面的情况,只能无可奈何的跟自己的母亲站在后边,不去参与。 胭脂的情况更加的不好了,周氏让那几个人生拉硬拽的,好像今日若是看不到胭脂被杖毙,就不会甘心一样,声音已经是喊得很嘶哑了,还在谩骂着面前的胭脂。 二夫人的气焰十分嚣张,胭脂的身上已经留下了很多红色的抓痕,一道道的肿胀起来,在胭脂的脖子上,还有脸上,身上的衣服也在揪扯中变得凌乱不堪。 胭脂没有力气和她反驳,就算是说些什么,二夫人这样的情况也是根本就听不进去,只能无奈的任由二夫人在这里折腾。 苏睿在听到动静的时候,从自己的院子里急急地跑出来,结果走到声音的源头,才发现人群中间的胭脂和二夫人,现在胭脂的情况很不好,可是二夫人就是不依不挠。 苏睿几欲想要进去,最后还是作罢,转过身去,往相反的方向跑去,去苏景洪的屋子那边求助。 “怎么回事,这么慌张?”苏景洪看着慌乱中闯进来的苏睿,皱眉问道,放下手里的茶杯。 “二夫人现在要杖毙胭脂,还在那边,求父亲出面解决这个问题。”苏睿上气不接下气的,刚刚平缓了几下,就着急的说道。 还未等苏景洪说些什么,苏睿喘着粗气继续说道:“妹妹现在独自在宫里,一直是胭脂服侍的,离不开胭脂,可是现在二夫人要把胭脂杖杀,那妹妹日后要自己在宫里么。” “还请父亲出面救一救胭脂。”苏睿生怕自己说的这些话不足以请得动苏景洪,声音多了几分的恳求,迫切的语气说道。 苏景洪听到这些理由,本来是对这个胭脂漠不关心的,结果听到自己女儿,就很心疼,更是容不得二夫人这样的胡闹,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来,和苏睿一起着急的往那边赶过去。 苏景洪赶过去的时候,二夫人指挥着那些侍女拉扯着胭脂,胭脂已经是狼狈不堪了,二夫人的气势愈加的嚣张。 “住手!”苏景洪的声音把所有的吵闹全都压制住,围堵在一起的那些人看到苏景洪过来,急忙的散开,让苏景洪通过。 二夫人听到熟悉的声音,手一哆嗦,还没喊完的话就停顿在了喉咙里,回头望向苏景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你在这里胡闹些什么!快点回到自己的院子!”苏景洪的眉毛狠狠地皱在一起,不耐烦的语气看着二夫人,呵斥着说道。 二夫人看了看苏景洪的烦躁的表情,再看看就差一点就解决掉的胭脂,有些不甘心,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嘴巴动了几下,试图为自己辩解些什么。 “都散了,放开她!”苏景洪才不管二夫人纠结的心思,直接就对周围的那些人发号施令。 “放开吧。”二夫人的气势瞬间消失不见了,在苏景洪的面前,只能低着头唯唯诺诺的应着,不敢试图反抗。 那几个抓着胭脂的下人,听到命令,把手放开,往后退了几步,低着头,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多说。 胭脂被放开,那些围观的人也纷纷的散去,这场闹剧也算是有了一个潦草的结尾。 苏景洪静下心来的时候,听了整个故事的经过,心里本来的怒火更是上涨了几分,恨不得一棍子抽在苏齐的身上。 苏齐最近的做法越来越过分,夜不归宿,沉迷酒色这些事情,苏景洪不是不知道,都会有人来汇报这些情况,可是每一次都当做是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在自己的身边生养了那么多年,更何况,在生意上也是有帮衬的,可是,看到苏齐现在的秉性越来越不受控制,苏景洪对这个儿子算是无可奈何了,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正文 第82章:发火 第八十二章 这边苏景洪还没有把火气压下来,正在愁那个不成器的苏齐的问题,这一边,二夫人可就是不依不挠了。 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失了面子,还被呵斥,只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侍女,弄得自己颜面尽失若是之前的那个苏娆,也许二夫人还能咽下这口气,可现在不过就是苏娆身边的一个丫鬟而已。 自己占着二夫人的名头,可是却一点分量也没有,那么多的下人全都看到自己出丑,二夫人心里越想越是悲愤,绝对那个胭脂的愤恨是愈发的浓烈了。 二夫人再看着苏景洪抿着嘴严峻的表情,心里的委屈一下子涌上来,眼泪像是刹不住,不停地流淌,一边呼天喊地。 “你这个没良心的,现在为了一个小小的丫鬟,就这样对我!”庭院里的人几乎都已经散去,二夫人才敢扯起喉咙,很没有形象的大声哭叫着。 苏景洪还在思考其他的事情,根本就不搭理像是泼妇一样大声嚷嚷的二夫人,更别说呵斥她闭嘴了。 可就是因为这样,二夫人看了几眼苏景洪,才敢继续扯着喉咙胡闹,看到苏景洪不管自己,撒泼的劲头更加的厉害了。 二夫人拿着手帕,不停地擦着眼泪,好像是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没良心啊,现在眼里都是苏娆,这下子倒好了,也没有我们娘三的地位了。” 苏景洪好像是自动隔离了二夫人的吵闹,这样的话苏景洪丝毫的不在意,在他看来,不过就是无关痛痒,自己更忧心的则是苏齐现在的问题,还有在宫里的女儿的问题,对于二夫人撒泼的话,也就屏蔽算了。 苏景洪这样的沉默更加的助长了二夫人的气势,二夫人的嗓门再一次提高,哭腔都把苏景洪的耳朵震得难受。 “现在苏娆也是进宫了,有了地位了,有出息了,更不把我们娘三当做是人看待了!”二夫人哭的喘不上气来,带着明显的指责,尖锐的声音喊道。 苏景洪有些不耐烦了,皱眉,刚要转身离开这里,不想继续留在原地。已经没有办法和面前这个二夫人理论什么了,还不如留她自己在这里自己冷静一下也省的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来杖毙人。 二夫人说的正起劲的时候,就看到苏景洪转身要走,心里的委屈无限的扩大,想起刚才苏景洪护着胭脂的时候,情急冲动之下,不管不顾的扯着嗓子大喊。 “要不是没有我儿子苏齐在生意上帮衬你,你生意上又怎么会这样的顺利,你就不想一想,我儿子在里面帮了多少的忙么!” 二夫人被冲昏了头,自己说了些什么,自己也不知道,只是知道用这样的方式发泄出自己心里的那一股火气,苏景洪的表情有些变化,周身的温度也是降低了几分,可是二夫人只顾得自己说,根本没注意到身边的人的变化。 “现在我女儿也是入宫了,想方设法的拉拢住云帝的心,才有今天的稳固地位,你说我们是为了什么,才会这样为你筹划。” 二夫人的眼睛通红,不停地擦拭着眼泪,像是指责一样,“如果不是我这一对儿女的帮忙,你苏景洪今日也不过就是云阳一个卖粮食的,哪能当上什么成国公,更别说今天的这些荣誉。” 这句话彻底的激怒了苏景洪,一个男人怎么会容忍别人指点他如今的成就,更何况,在二夫人嘴里,现在自己的成就不过就是自己的儿女争取的,而自己不过就是废物,心下的火气涌上来。 苏景洪往前走了几步,毫不留情的踹向了二夫人的肚子,骂道:“你个不可理喻的!” 二夫人压根就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哪里,更没有想到苏景洪会毫不留情的踹向自己,肚子一阵刺痛,条件反射的捂着自己的肚子,弯着腰,说不出话来。 二夫人这下子不张扬了,蹲在地上疼的眼泪逼出来了,不停地小声的呜咽着,看着苏景洪发怒的样子,二夫人再也不敢说些什么了,生怕把苏景洪激怒了,自己更没有什么好的下场。 二夫人肚子实在是疼的厉害,五脏六腑都像是纠缠在一起,恶心的想要吐,嘴巴张了张,声音比较的微弱,说道:“我,我……” 二夫人想要说些什么的,不知道是因为难受,还是因为委屈,看着脸上多了几分的柔弱,没有之前泼妇的样子。 二夫人刚刚发出一个音节,苏景洪已经不想听见二夫人的话,冷冷的呵斥道:“你闭嘴!” 二夫人的眼泪顺着指缝流到了地上,虽然是满心的委屈,可是,也不敢继续触怒苏景洪,只能不甘心的闭上自己的嘴巴,手臂使劲的顶住肚子,生怕下一秒,自己就会忍不住吐出来。 苏景洪厌烦的看着蹲在地上的二夫人,本来到嘴边的呵斥的话,最后还是收回去了,把眼神移到别的地方,不想再多看二夫人第二眼。 二夫人的眼泪把身上的衣服都打湿了,哭的哽咽不成声,越想心里越苦,自己这是多么的命苦啊,只能忍着,害怕哪句话不经意的触怒苏景洪,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子。 庭院里静悄悄的,除了二夫人的哽咽声,再没有其他叽叽喳喳的声音了,可是庭院的拐角处还有一个乌黑的小脑袋,苏离一直站在角落默默观看,看到二夫人大声的呵骂,看到苏景洪被激怒,狠狠地踹了二夫人一脚,苏离捂住嘴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苏离心中暗爽,受了二夫人这么多年的气,看到二夫人这样被苏景洪踹,不仅是没有出面来帮忙,心中只是觉得出了口气。 二夫人的身子就像是落叶,在没有刚才那样嚣张的样子,苏景洪也不伸手去扶,就是站在那里,看着二夫人的样子,心里一股闷气,恨不得再踹一脚,方才能解恨。 苏离看到二夫人狼狈倒霉的样子,心里比吃了蜜还要甜,恨不得二夫人就这样倒霉下去,永远都不能翻身。 苏离想着想着,不小心碰到了身边的一个瓷盆,还好手疾眼快,瓷盆掉到了手心里,没有摔到地上,苏离松了口气,紧贴着墙角,屏住呼吸,还好没被发现。 苏景洪从鼻子冷哼几声,看也不看二夫人,径直的从二夫人身边走过去,只留下二夫人自己蹲在那里,疼痛的流眼泪。 二夫人虽然抬不起头来,可是也能感觉到苏景洪把她自己扔在这里,自己离开,心里的苦涩加上身上的疼痛,二夫人只感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苏离躲在一边,紧紧地靠着墙壁,苏景洪走得太急,没有看到墙角贴着的苏离,就径自的离开了。 苏离嘴角勾起一丝笑容,私心的想到,现在二夫人不招爹爹待见了,看来是时候将自己的母亲推到爹爹的面前,可叹的是自己的母亲不争不抢的性子,真是让她头疼。 苏睿从回到屋子里,就不停的走来走去的,一会儿也不安稳,眉头皱的紧紧地,很多琐事烦扰在心上,片刻不得消停。 胭脂那边的事情也算是解决的差不多了,可是,现在最紧急的事情,就是,怎么才能把胭脂送到宫里去,因为有男子不能随意踏入后宫的规定,这样一来,自己就不嗯呢该亲自把胭脂送到宫里去。 可是,那还能怎么办呢? 苏睿越想越头疼,这一件件的事情纷涌而来,每一件事情都摆在面前,可是都没有解决的思绪,烦躁的厉害,思前顾后的,苏睿已经是绞尽脑汁,想不出来什么办法,才能把胭脂护送进去。 桌子上的宣纸上写着刚才的几个想法,不管哪一个方法,都是有明显的弊端,或者是根本就是行不通的办法,没有一个能够送胭脂进去的好的途径。 除非是有什么人能来帮自己,可是谁会来帮自己送胭脂进宫呢? 苏睿脑子突然灵光一闪,脑子里瞬间出现了几个大约的轮廓,心里的主意也渐渐的浮出水面,那就这样吧,苏睿立刻拿起最外边的长衫,披在身上,急促的出门。 这件事情,偌大的苏府,估计能帮忙的,只有三夫人和苏离了。 苏睿走出门去,脚步停留了几下,现在倒是有办法了,也是有能够帮忙的人,可是相到之前发生的事情,苏睿脸上有些尴尬。 停顿了好一会,那些经过的侍女看到立在假山下的苏景洪,停下脚步,轻声的问道:“少爷,有什么吩咐么?” “没事。”苏睿被这一声音惊得晃过神来,收敛起脸上的表情,摇摇头,继续往三夫人的庭院走去。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试一试吧,毕竟实在是想不出来其他的办法了,只能去试一试万一不行的话,再想其他的办法。 由于之前苏离对苏睿说的那些话,两个人之间还是有些生分和疏离的,这么久了,这还是苏睿第一次来主动的找苏离。 正文 第83章:再相见 站在熟悉的院落门口,苏睿看着那些摆设整齐的盆子,里面都承载着一些灿烂生长的植物,长长的枝子蔓延到了花盆的外边,斜斜的垂在地上。 从院子里匆匆的走出来侍女,很疑惑的看着苏睿,尔后,又抱着怀里要清洗的衣物,纷纷的离去。 苏睿还没有考虑清楚进去的时候该说些什么,总不能一进门就开始商讨这个问题,会显得有些突兀,可是,之前的事情若是装作不知道,也是有些困难。 庭院传来一阵的脚步声,还有说话的声音,苏睿心里的那些杂乱的心思还未来得及整理起来。 “小姐,您要不要红豆粥啊?”一个侍女的声音,带着几分的小心翼翼,询问道,声音由远及近。 “不要不要,今日没有什么胃口。”苏离本来想出去的,可是身边这个侍女不停地询问自己是不是吃一些甜点,有些不耐烦。 “我都说了,你先别跟着……”苏离的话音未落,就看到踟蹰的站在门口的苏睿,剩下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苏睿没有半分的思想准备,就看到了门口的苏离,有些尴尬,双手也不知道该摆在哪里,甚至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苏离同样的很不自在,这已经是多久了,大哥已经很久不来这里找自己了,这猛然的出现,一瞬间,苏离以为是自己在做梦,盯着苏睿的眼睛,想仔细的看看,究竟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大哥真的来找自己了。 两个人对视了很久,欲语还休,氛围尴尬异常,苏睿的眼神漂移了几下,不敢长时间的对视着苏离,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合适的话。 苏离率先打破了沉默,嘴角硬生生的扯出一个笑容,往上勾起一丝的弧度,虽然不是很自然,可是也带着阳光,走上前几步,靠近到苏睿的身边,脂粉的香味扑进了苏睿的鼻子里,淡淡的清香。 苏离深呼了口气,伸出手去,扯住苏睿宽大的袍袖,就像是之前一样,使劲的拉扯了几下,以掩饰住手因为紧张不停地颤抖。 “大哥~”苏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呼唤苏睿,可是尾音里的颤抖却是暴露了她紧张的内心。 苏离尽量强迫自己抬起脑袋,望向苏睿的眼睛,声音带着几分的撒娇,仿佛此前种种真的没有发生过一样,好像跨过了那段尴尬的时期,之前不过只是错觉罢了。 天知道,脸皮子薄的苏离跨出这一步,心里承受着多么大的煎熬,可她不得不这么做,只要大哥不再疏离她,只要大哥还能像原来一样陪在她的身边,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更别说,只是主动地来说话罢了。 苏离鼓起勇气呼唤完之后,脑袋微微的垂下,手还紧紧地攥着苏睿的袍袖,不肯松开,生怕得不到回应,心里忐忑不安的,都能听到自己不规律的心跳声音,手心里出了一层的汗水,紧张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苏睿只是片刻的晃神,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苏离像一只小猫一样,依偎在自己的身边,低着脑袋,有些失笑,伸出自己宽大的手掌,在苏离的脑袋上揉了几下。 “今日有没有好好的学习女红?”一句最普通的问话,却像是汨汨的流水,安抚了苏离忐忑不安的心思。 “恩,有认真的在学,这一次没有偷懒。”苏离怕是苏睿不相信,还举起自己的手,立誓一样的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看着紧张兮兮的苏离,脸都皱成了一个小包子,苏睿失笑的说道,手指弯曲,轻轻地勾了一下苏离的笔尖。 “日后还是要好好的学习琴棋书画,这些终归是有用处的。”苏睿显得有些唠叨,可是在苏离听来,却总是听不够,这至少是迈出来的第一步,至少大哥还愿意管教自己,而不是之前那样不搭理自己。 苏离连连的点头,肚子里净是些说不完的话,仰着小脑袋,望向苏睿,两个人就站在太阳底下,沐浴着温暖的阳光,闲聊了几句。 “不知道三夫人现在在不在屋子里?”苏睿看向那虚掩的房门,找了一个说话的空隙,问道。 “恩,在里面,我带大哥进去吧。”苏离早就忘记自己要出来的目的,连连点头,带着苏睿走到房间。 对于突然推门进来的苏离,丁氏抬头望去,结果看到了站在苏离身后的苏睿,有些诧异,连忙站起来,有些手足无措。 苏睿虽然唤丁氏一声姨娘,可他们之间的交集却少之又少,此前最多也只是因为苏离的关系见面多声招呼而已。 这一次苏睿莫名的前来拜访,丁氏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这是何意,惴惴不安的扯起笑容。 苏睿脸上的表情早就已经调整好了,对丁氏也算是客套,该幼儿礼数一个也不落,客套了几句没有用处的话,才说明自己的来意。 苏睿在心里构思了很久的语言,才把自己想要说的话委婉的说出来,“我想要麻烦姨娘一件事情。” 丁氏早就预料到苏睿不会是单纯的来找自己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可脸上有些凝重,点点头,算是回应了。 “我想让姨娘进宫一趟,好将胭脂送到苏娆的身边去,不知姨娘能不能帮这个忙?”苏睿看看屋外,没有什么其他的人,对丁氏说道。 丁氏听完之后,本以为是其他的事情,没想到是这样入宫的事情,心下一惊,望向苏睿,没有直接的回答。 “这样的事情不应该是二夫人周氏应该去的么?”丁氏在脑子里思考了几圈,到最后还是很迟疑,开口问道。 就连在一边的苏离也是心下一惊,若是在平时的话,这样的回事情根本就轮不到她们的,可是现在…… 丁氏不同于周氏那样的招摇的,周氏仗着自己的女儿在皇宫里,仗着苏媱的身份,没少在宫中走动。 可是,丁氏却是不同,丁氏却是从来没进过胤宫,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由头什么样的身份进去。 毕竟,宫里的这两位小姐,和自己丝毫的不沾边。 丁氏沉吟了很久,还是觉得不妥当,看着苏睿的眼睛,还以为不过就是苏睿的一个玩笑罢了。 “这一次,换成姨娘进宫也是好的。”苏睿笑了笑,安抚一样的说道。 丁氏本来就是与世不争的态度,这样的出风头的事情,并不是很热衷于出风头的事情,自然不会主动地抢这样的事情,丁氏顾虑的事情很多,不仅仅是这些事情。 “之前不都是二夫人去的么,若是现在我去的话,也许会不太好。”丁氏轻轻的摇摇头,说道。 苏离虽然是没有说话,可是眼里却是恨铁不成钢的,自己母亲的这个性子,放过了这样的好机会,恨不得开口替自己的母亲答应道。 “护送胭脂的事情,最好还是姨娘来,毕竟……”苏睿没有把话说完,可是意思已经是很明显了,二夫人的事情还没过去,话说到这里,屋内的三个人都已经是明白其中的意思了。 二夫人要杖毙胭脂,如实由二夫人护送的话,说不定胭脂的生死还是个问题,可是,这可不是让自己入宫的理由。 “希望姨娘能够帮这个忙。”苏睿带了几分的恳求,说道,毕竟自己能够想到的,现在只有丁氏了,若是丁氏不答应,还要继续想办法。 “我若是入宫的话,那些必要的礼仪,毕竟我之前没有去过。”丁氏很迟疑,入宫的话,不仅仅是谁去的问题,更是自己根本不懂得那些必要的礼仪之类的,毕竟,之前都是周氏进宫,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这一点,姨娘放心就好,自会有人来教您的,没有很多繁琐的,只要基本的礼仪不出现问题就行,相信姨娘能够很快适应的。”只要丁氏能够答应,剩下的就没有什么事情了,苏睿说道。 “那若是我去的话,身份该怎么说?”丁氏有些动摇,想到自己的身份,不知道该用什么身份进宫,毕竟宫里的那两个,跟自己没有直接的关系,不如周氏进宫有底气。 “你可以用苏娆的庶母的身份进宫,就不会有人说些什么了。”苏睿早就已经准备好完全的准备,对于丁氏的顾虑,苏睿不急不慢的说道。 “庶母?”丁氏一听,有些呆愣,还没有完全消化掉这个身份,若是自己用庶母的身份,那岂不就是和周氏争夺?更何况,自己的这个身份,是苏睿临时按上去的,还是? 丁氏疑惑的表情明显的挂在脸上,被苏睿突然的这句话给弄得有些混乱,卡着苏睿,迟迟的没有说话。 苏睿又怎么会不了解丁氏的顾虑,笑了笑,轻声的说道:“父亲自然也是这个意思,相信姨娘定会把这件事情做好的,也不算辜负了对姨娘的信任。” 苏睿顿了一小会,看着丁氏脸上变化的表情,不急不慢的把未说完的话说完,“父亲也是看好姨娘的品行的,故此,才来叨扰姨娘。” 正文 第84章:舅舅 丁氏听完苏睿说的话,心里有些松动,也听出了苏睿话里的意思,看着苏睿信誓旦旦的样子,迟疑了一下。 “好,那我进宫。”丁氏点点头,算是应允了这件事情,答应听从苏景洪和苏睿的安排,寻一个机会入宫去。 “恩,过段时间就会找一个合适的机会的,到时候就麻烦姨娘了。”苏睿心里松了口气,这件事情可算也是有了一个解决的方案。 “那胭脂暂时现在姨娘这里呆几天吧,也算是做个照应。”苏睿临走之前说道。 丁氏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点点头答应了,胭脂便暂时的被安排在丁氏这边,一直到入宫。 “那我就先回去了,日后就麻烦姨娘了。”苏睿客套了一番,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真诚。 丁氏既然是打算听从安排了,自然是对这些事情没有设么意见的,同样的客套几句,就目送着苏睿离开。 苏睿才刚刚推开门离开,苏离不知道想到些什么,也没来得及和丁氏说,也推开帘子,跟着苏睿的方向跑出去。 丁氏反应过来的时候,苏离已经追了出去,丁氏也没有追出去,只是叹了口气,知道苏离的性子,也就随着她去了。 苏离跑出去,没有直接追上苏睿,而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苏睿没有发现自己身后多了一个人,出了门口,苏离站在门口的位置,手抓着门框,一直看着苏睿的背影。 苏睿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后还有人看着,一直都没有回头,苏离也不在意,也不追上,只是站在大门的位置,像是一个静态的雕塑,眼睛很酸痛,可是眨也不眨的看着,一直到苏睿的身影变为一个小的黑点,消失在视线里。 门框上的木头也被苏离抠的出了几个小洞,指甲里残余着那些木屑,苏离望着空荡荡的小路,涣散的神思才收回来,转身回到屋子。 屋内,丁氏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水壶,给那些干涸的泥土浇了一些水,花瓣上还垂落下几滴露珠,像是晶莹的泪水。 苏离也没有说些什么,径自的走进来,刚要坐在椅子上,内室的门‘吱呦“一响,吓了苏离一跳。 苏离的大舅舅丁从兴早在苏睿过来之前就来了,却不知为何偏偏要躲着苏睿,确认了苏睿已经走了不会再回来了,这才从内室出来,冲苏离笑了笑。 丁从兴也不管苏离是不是还在诧异,直接就做到了苏离的对面,拉出椅子,径自的拿起一个杯子,斟上冒着热气的茶水。 苏离瞧见他,吓了一跳,根本就没有想到屋子里还会多出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惊讶的看着自己对面的那个丁从兴,嘴巴张的老大,没有说出话。 苏离反应了好一会儿的时间,才大叫一声:”舅舅,你什么时候来的?“ 丁从兴一点也不惊奇苏离的反应,怡然自得的倒着茶水,把杯子放在嘴边,轻轻地呵了几口气,想要把杯子里的茶水吹凉了。 ”我刚刚就到了,不过你刚才没注意到罢了,若不是刚才来人的话,我就出来了。“丁从兴笑了笑,轻轻地喝了一下口茶水,解释道。 “舅舅,你怎么又来了!”带着几分的抱怨,苏离看着丁从兴的样子,有些不满,根本就没有欢迎舅舅来到的欢喜,只有一些微微的不耐烦。 “什么叫做又来了!”丁从兴听到苏离的回答,很不满意,放下手里的杯子,皱眉看着同样皱着脸的苏离,说道。 “舅舅,那你这次来是来干什么?”苏离也不回答,而是继续问自己的问题,不能理解丁从兴三天两天的往这里跑。 “我这不是想你……”丁从兴自然而然的就要回答,可是话说了一半,觉得不对,就硬生生的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什么?”苏离听了一半的话,就没有剩下的了,不理解的抬头望向丁从兴,疑惑的问道。 “我刚才说的是,我不是想你们娘俩了么。”丁从兴的眼神有几分的漂移,呵呵的傻笑饿了几声,说道。 苏离才没有注意到那么多的细节,摇了摇脑袋,就是觉得今天舅舅说话很奇怪,也没有多想,点点头。 “对了,这段时间有没有好好的听你母亲的话,有没有好好的学习那些女红?”丁从兴被苏离看的心里有些发毛,随便找了一个话题,说道。 “有有有,这几天都是很认真的在学。”苏离被说得有些不耐烦,每次见到舅舅的时候,就是那几个问话,听得耳朵都是起了一层的茧子。 “作为一个女孩子,就要坐有坐的姿态!”苏离随意的趴在桌子上,一副爱搭理不搭理的样子,丁从兴板起脸来,呵斥着说道。 “哦,知道了。”苏离被连着督促了几声,把伸出去的脚收回来,一边敷衍的回答道。 “每次都说你知道,每次也不见你能改。”丁从兴有几分的恨铁不成钢,指着苏离,虽然是呵斥,可带着几分的关心。 “对了,舅舅,我还没问您呢,这一次来不会就是单纯的来看我们的吧。”苏离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舅舅怎么三番两次的来,但是每次都不能堂堂正正的来找母亲,偏偏要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那我还能干什么啊,不就是来看看你这个鬼丫头呢。”丁从兴没有正面的回答,戳了一下苏离的脑袋,像是带了几分的掩饰,说道。 “那有没有带什么新鲜的玩意啊?”苏离很无聊的敲着桌子,声音不带多少的希望,说道。 丁从兴这一次来,哪里想到这些事情,一被问到,觉得面上有些挂不住,手里空荡荡的,根本没来得及准备,只能讪讪的笑了几下。 “你说你想要什么,下一次来的时候,给你带过来。”丁从兴只能这样敷衍的说道,随便的应付一下。 “啊,你下一次还来么?”苏离惊讶的叫了一声,带了几分的明显的不欢迎的语气,说道。 “什么叫做下一次还来?”丁从兴一听这话,皱起眉头,语气也是很不满的说道。 “没什么,我就是随便说说。”苏离止住自己的话,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试图想要换一个话题。 还没等苏离说什么,丁从兴不知道想到些什么,问道:“还没问完你的功课呢,就扯开话题了。” “我功课很好,很好,我最近都很努力,你不信问问母亲,我一直都很努力。”被问及了好几次,苏离都不想回答了。 “那有空舅舅就好好的检查一下,看看你是真的努力了,还是单纯的敷衍我的。”丁从兴一点也不信苏离说的这些话,看着苏离敷衍的样子,带着几分的严厉说道。 “好,那下次我就把画好的给你看,上一次教导我的师傅,还夸我有进步呢。”看着丁从兴严肃的样子,苏离就差一点翻出自己的作品,让丁从兴好好的看一看。 “好,以后不能松懈,要好好的努力,才会更好的进步,那样才行。”丁从兴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几个好的词语来形容,巴巴结结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知道了,知道了,舅舅你真啰嗦。”苏离听这几句话,都已经快背过了,拖着脑袋,小鸡啄一样的点头应道。 “你就会答应,那就好好的付出行动,可不能只说说就算了。”丁从兴看着苏离机械点头的样子,恨不得把手指戳到她的脑袋上。 “行了,聊完了么。”丁氏放下手里的东西,挡在苏离的前边,语气不是很好,冷冷的说道。 “我在和舅舅说话呢。”苏离想要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丁氏,脑袋左转右转的看不到对面的丁从兴。 “还说什么,等以后的时候再说,我现在和你舅舅有话说。”丁氏现在着急的想把苏离赶出去,语气有几分不耐烦,说道。 “可我还没说完呢,舅舅还没说什么时候带来小玩意呢。”苏离被丁氏从椅子上拉起来,嘟着嘴,很不满意的说道。 “你舅舅不是说了么,下一次的时候就给你带来了。”丁氏皱眉,拉着还想反抗的苏离,敷衍的说道。 “我同你舅舅还有话要说,你自己先出去玩一会儿。”丁氏着急的把她打发出去,不停地督促道。 “好吧,那舅舅下一次别忘了啊。”苏离扁着嘴,不情不愿的走出去。 在丁氏的目光之下,苏离慢吞吞的拖着自己的脚步,往门外走去,刚刚关上门的那一瞬,好像是听见了母亲的声音。 “你以后还是少往府里跑了……”模模糊糊的传到了苏离的耳朵里,苏离掏掏耳朵,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在仔细听的时候,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苏离走到庭院里的秋千地方,独自坐上去,在秋千上晃晃悠悠的,风吹到身上,苏离想起刚才模糊中听到的话,苏离还以为,母亲是同她一样的,不喜欢舅舅三天两天的往这里跑。 正文 第85章:承欢 入夜,冒出的星辰掩盖了薄弱的余晖,月亮弯成一个弧度,像是故人的笑脸,斜斜的挂在天际,无声的诉说着一些什么。 毓清宫也隐藏在一片的黑暗中,那些宫殿上的边角都有些暗淡,看不清楚原先的轮廓,静静地呆在那里,少了很多的声音,静寂了不少。 夜色微凉,在暗淡光线下笼罩的毓清宫也是显得格外的清寂,那些在屋檐下驻窝的燕子,也是早早的就窝在了鸟巢里,安静的蜷缩在温暖的草窝里,在这样静谧的夜晚,度过美好的一夜。 外头只有两个值夜的宫人守着,像是雕塑,站在门口,一动也不动的守着这个宫殿的安全,头顶上的灯笼摇晃着,在门前的位置打落下来一片的光线。 流月宫外的侍女时不时回头望向屋内的方向,耳后收回自己的视线,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守着宫殿。 寝殿内的光线,透过薄薄的纸窗,打落出去,在这样沉寂的夜里,还散发着暖暖的光,门外守候的宫人也是疑惑的看过去,这个时辰,还没有入睡的,也不是很多。 屋内燃着两盏灯,线头软绵绵的依靠在壁沿上,燃烧着微弱的光线,屋内昏昏暗暗的,里面的摆设也是在一片的朦胧中,好像是蒙上了一层的烟雾。 穆烟抱腿坐靠在床上,眼前的景象时时刻刻的撩动内心,最后一丝的睡意都被驱逐,这样的场景再熟悉不过。 屋内的熏香冒着袅袅的烟雾,在屋内蔓延旋转,可是那些安神的香味丝毫的不能安抚穆烟的内心。 门扉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门外是小心翼翼的询问,穆烟一直恍惚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听见门外的声音。 门外的宫人有些担心,手里的动作加重了几分,屈起手指,在雕花的木门上再一次的敲动,清脆的声音传了进去,打散了屋内烟雾缭绕的朦胧。 “怎么了?”穆烟回过神来的时候,木门已经不知道被敲动了多少次,收回心思,浅浅的问道。 门口敲门的宫人心里更是忐忑不安,只能看到这个时辰,里面依旧是灯光点点,敲了一阵子,根本不知道里面的人是否已经入睡,刚要收回自己手的时候,里面有了回应。 “就是问问是不是有什么吩咐……”门口的人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组织语言半天,说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倒不如问问需要些什么,在这样漫长静寂的夜晚。 穆烟不怎么在意宫人的话,心里被那些事情纠缠在一起,已经没有很多的精力来关心其他的事情。 “没有。”停顿了一会儿,外头的宫人都以为穆烟睡着了,就听到很浅的声音,像是轻声的呓语,淡淡的消散在这样的月色里。 “是。”还好没有怪罪,门口敲门的宫人拍拍自己的胸膛,顺了口气,移动自己的步子,继续站在原地,静静地守护着流月宫。 眼前这样昏暗的光线,还有半垂落的床幔,穆烟环着自己的双腿,这样的情景总会让她胡思乱想不能安睡。 从前,也是这样的夜,但是她都会做好了宵夜,等着殷颐的到来。而现在,自己不必亲自烹制吃食,却不得不等着殷承禄的到来。 这一切都是多么的讽刺,穆烟嘴角扯起几分苦涩的微笑,眼里漫上了一些水汽,逐渐的集聚起来,眼前的事物模糊了很多。 眼前恍惚的好像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还是削瘦的样子,身上是熟悉的衣服,就站在面前。 穆烟好像是受到了什么蛊惑,伸出手来,想要触碰一下,明明那么近的距离,却好像跨过了时间的隧道,穆烟的手颤抖着,想要呼唤一声,可是喉咙里却没有一点的音节。 触碰到的身影破碎,化为虚无,穆烟的手还是张成那个弧度,只不过,手里攥到的却是一片空气,再无他物。 眼前的景物还是刚才昏暗的光线,那些摆设完好的呆在原地,一切不过就是幻觉,穆烟悬在半空的手有些僵硬,收回微张的手,顺手擦拭了一下脸颊,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泪水占据了整张脸。 屋子大到空荡,穆烟往后退了几分,背部靠到了床的边缘,眼泪干涸在脸颊上,眼睛涣散的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纸窗被木棍支撑起来,外面的毓清宫更加清晰的展现在面前,穆烟的心情更是复杂了几分,毓清宫相比较清冷了几分,除了暗淡的灯笼在摇晃,在没有什么热闹可言。 穆烟脸上有些湿凉,泪水不停地顺着流淌,心里的思绪乱成一团,不知道从哪里来开始整理,或者说是,根本没有办法可以好好的整理。 毓清宫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在这样静寂的夜晚,显得格外的清晰,一声一声的,像是踩在人的心上,心也是跟着不停的颤抖。 穆烟随手拿起一块手帕,擦拭脸上残余的泪痕,眼眶周边只是还有淡淡的红色痕迹,不是很明显。 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声音也是愈发的清楚,穆烟心里猜测,大概是殷承禄过来了吧,慌忙的把脸上的那些愁容敛去,勉强的扯出一个笑容,从床边上拿起一个外衣,裹在身上,走到门口准备去迎接。 还未走到门口的位置,门吱呦一声开开了,殷承禄独自推门进来,眼神深邃的看向穆烟,没有说话。 穆烟呆立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在自己面前的殷承禄,一股外边带进来的凉风,吹散了身上的些许的暖意。 穆烟只知道呆望着眼前的这个人,一时间忘记了怎么去行礼,甚至都忘记了要怎么去迎合眼前的这个男人,穆烟眼睛眨了几下,还未回过神来,做一些补救,身后的门却是应声关上了。 门再一次吱呦一声,把门外的世界隔离,只剩下屋内的两个人,静默着没有说话,穆烟已经是回过神来了,慌忙的想要行礼,可是身上的衣衫没有批稳。 慌张中,穆烟身上的衣衫滑落下来,脑子反应过来了,可是手上的动作却是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衣服滑落。 殷承禄眼疾手快,走上前去,宽大的手掌接住了掉落的衣服,衣衫软软的在殷承禄的手心停止掉落的速度。 “不用那么多繁琐的礼节。”就算是穆烟行的礼才到一半,身子倾斜了几下,没有完成行礼,殷承禄又怎么看不出来,皱眉,把手上带着余温的衣衫重新披在穆烟的身上,轻声的说道。 一股独特的属于殷承禄的味道,充斥在穆烟的鼻尖,以不可抗拒的姿态钻进鼻子里,穆烟往后退了几步,有些不适应。 “别动。”殷承禄的声音被压得很低,双手搭在穆烟的肩膀上,阻止了穆烟想要后退的身子,声音带着暖暖的气息钻进耳朵里,有些痒。 穆烟的身子有些僵硬,只能顺从的停在原地,手臂也是僵硬的摆在身子的两侧,那些气息萦绕在身边,不可抵挡。 “头上有个东西。”殷承禄感受到穆烟的僵硬,轻声的呵笑了几声,把手从穆烟的肩膀上拿下来,轻轻地放在穆烟的头顶上。 头上有一两个白色的小毛绒,应该是蜷缩在床上沾上的,殷承禄像是对待一个很容易碎掉的瓷器,小心翼翼的摘除上边的东西。 穆烟感受到头顶上的动作,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一呼吸,那些属于殷承禄的味道就钻到了鼻子里,有些不适应。 “好了。”殷承禄像是在完成一个大的工程,穆烟头顶上的那些白色的绒毛已经被摘除。 殷承禄的气息喷在脸上,穆烟的睫毛不停地颤抖,好不容易听到这句话,感受到那气息远离了几分,松了口气。 “若是下次晚了,你可以先去睡,不用等的那么晚。” 又是一段时间的沉寂,殷承禄像是叹了口气,手掌心在穆烟的头上揉了几下,打破了这样的静寂。 “恩。”不知道是不是回应,穆烟轻声的‘恩’了一声,好像又是幻觉,声音轻微的可以忽略。 没有再多的语言,穆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神有些许的复杂,看着眼前高大的这个人,嘴巴张了几下没有说话。 宽大的床上铺上的是最柔软的被子,穆烟僵硬的躺下,身边就是有些疲惫的殷承禄,身子挨得很近,殷承禄的温度源源不断的通过触碰的肌肤传到穆烟的手臂上,不适应,却不敢随意的移动。 屋内的灯烛都被吹灭了,穆烟躺在床上,愣神的看着床顶,思绪不知道飘到了那一边,窗外的星辰好像是更加的明亮了几分。 身边的人呼吸逐渐的平稳,殷承禄已经慢慢地陷入睡眠,穆烟听到平稳的呼吸,轻轻的翻动了一下身体。 “穆烟,穆烟……”安静的屋内传来一声低声的呓语,穆烟的身体僵硬住了,翻身的动作僵硬住,屏住呼吸。 “穆烟,穆烟……”殷承禄睡得很不安稳,不停地唤着这个名字。 正文 第86章:精明 第八十六章 天色才蒙蒙的亮了,还是有些昏暗,殷承禄早早的披着漫天的星辰,去上早朝,就像是一颗石子打落在水面上,泛起不同大小的涟漪。 仿佛一夜间发生的事情,门口候着的那些其他宫殿的侍女,纷纷的回去汇报,还未到太阳出来,本来沉寂的宫殿纷纷的活跃起来。 ‘苏娆’的专宠,像是一点点的火星在草原上蔓延,带起了一片的火花,本来平静的后宫瞬间炸开了锅。 如今后宫,位分最高当属苏媱,而苏娆又是新贵,虽然现在只得了‘美人’的名分,可只要是皇上高兴,平步飞升是早晚的事情。 仔细的想想,这胤宫竟成了她们苏家姐妹的了。 “不知道苏美人在不在?”殷承禄前脚才没走多久,后脚就有几个侍女手里提着大大小小的礼品,带着奉承的笑容,来到流月宫。 “还在屋内,徐贵人现在外边稍微坐一下吧。”门口的侍女急忙的说道,跑到内屋去,去找穆烟。 “怎么?”穆烟刚刚洗漱完,对着铜镜淡淡的扫描着眉毛,木门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一个有些紧张的侍女进来。 “是,是外头来人了。”那个侍女气喘吁吁的跑进来,说话也说不清楚,努力的想要表达自己的意思。 穆烟手里的眉笔歪了一下,在眉梢的地方留下一个浅浅的痕迹,不过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有什么差别。 穆烟没有多少的诧异,继续淡淡的扫着那些清香的脂粉,身后收拾发髻的几个侍女也不敢松懈,小心翼翼的卷起最后一束青丝。 门口那个表达不清的侍女,迟迟的没有得到回应,心里七上八下的,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不过就是通报的问题,生生的弄得那么复杂。 “知道了。”穆烟声音没有多大的起伏,轻声的说道。 “是。”那个侍女听到回应,心里可算是松懈下来了,急忙点头应道,把门重新关上,出去应付那些莫名来访的人。 “怎么?还没醒还是?”外头的香已经是燃烧了一块了,坐在大厅椅子上的徐贵人坐不安稳,看到出来的那个侍女,急忙起身问道。 “再等一会儿,马上就出来了。”那个侍女微微的擦拭一下汗水,说道,这才多一会儿的时间,已经是来了几波的人,可穆烟就是迟迟的不出来。 那些提来的东西,大大小小的摆在桌子上,那几个不同位分的贵人采女,心照不宣的坐在椅子上,等待着穆烟的到来。 门吱呦一声开启,穆烟身上穿着的是素色的衣服,没有想象的那么张扬,好像受宠并不是很炫耀的事情,安静的出来和外边来的人算是打了个招呼。 “妹妹,这次姐姐来,就是想看看妹妹是不是适应的,这段时间也没来得及来,都怨姐姐。”最先来的那个徐贵人,首先迎上去,拉着穆烟的柔夷,语气愈加的缓和,好像真心的把穆烟当做是亲生的妹妹。 “姐姐客气了,在宫里挺好,没有什么不适应。”穆烟早就见惯了这样的情况,抿着嘴笑了笑说道。 淡淡的扫了一眼周边,那些面生的,或者是有几分眼熟的,曾经巴结苏媱的贵人采女,又转调过来,和‘苏娆’攀交情,私心的盼着苏娆独宠之余,能够施舍她们一点,这些事都是后宫见惯不惯的了。 “妹妹,这是姐姐前段时间寻得的,听说带上可以辟邪,保平安。”后面的一个同为贵人的,不甘示弱的走上前,拿出一个小巧的玩意,说着就要往穆烟的手腕上带去。 穆烟也没有闪躲,任由那个贵人把一串晶莹剔透的手链套在手腕上,穆烟两度进宫,又怎么会不明白,依旧是保持着笑容,没有说话。 “看看,我就说妹妹天生丽质,自然是带什么都是好看的。”那个贵人看到穆烟没有反抗,嘴上的弧度大了几分,几分真心掺杂着几分的假意,说道。 “那就谢谢姐姐了,我很喜欢。”穆烟亦真亦假的笑着,回应道,那冰凉的珠子在手腕上,有些光滑,带着几分的微凉。 “那妹妹看看,喜不喜欢这一个。”那些同来的,但是名分不是很高的,不甘心的看着围在穆烟身边的那几个人,举起手里呃礼物,凑了过去。 屋内叽叽喳喳的,穆烟倒不着急,从容的应对道,不管那些人说的有多么的好,穆烟依旧是很从容,因为她知道,这宫里的每一个女人,都不值得她信任。 “对了,听闻昨夜,呵呵,是姐姐多嘴了。”闲聊了那么多,有一个忍不住问道,话只说道一半,可是意思确实很明显。 “不知姐姐喜不喜欢这些糕点,我尝着味道还是不错的。”屋内有些嘈杂,也算是做了一个掩盖,穆烟装作是没有听到,笑着推过那样式精致的小糕点。 “恩,还好,还好。”那个说话的贵人扯着嘴角,笑的有些僵硬,话也是打住了,不再继续说,那些糕点尝也没有尝过,就点头敷衍的说道。 “那日后妹妹可要多走动啊,有空也可以一起出去赏花。”想不出来有什么办法能够扯上关系,只能通过这样的办法,来拉近关系。 “恩,会的,有空就去找姐姐玩,只要不嫌弃就好。”穆烟脸上的笑容没有变化,依旧是暖暖的笑容,说道。 “那妹妹可不能偏心,有空也要来我们这边啊。”其余的几个看到穆烟没有之前苏媱那样的嚣张,更加的平易,心下大喜,急忙的凑上前去说道。 屋内的喧嚣达到了极点,不知是客套了多久的话,估摸着也是到了时间,那几个贵人采女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只留下桌子上大大小小的礼品,静静地呆在那里。 一直到那些人都走光了,穆烟嘴角的弧度才降落几分,这一番的应付,还是有些疲累,看也不看桌子上的东西,把手腕上的镯子褪下去,放在一旁。 长寿宫中,墨煜终日陪着太后念佛吃斋,听着转珠子的声音,嘴里都是寡淡的味道,时间长了也是习惯了。 可这日,本来也是和平时一样的,听着那些不懂意思的经文,屋内还有独特的熏香,就在墨煜恍惚的思考其他问题的时候,太后跪在金佛前,停下转动佛珠的手,突然说话。 屋内本来平静安谧的气氛被打破,转珠子的声音也是消失不见,只剩下那燃烧到一半的香,还在冒着白色的烟雾。 “你们谋划了很久了吧。” 不是疑问句,而是早就深知的语气,就像是一声雷声,把本来晴朗的天气被打破,墨煜有些愣神,这无厘头的话,在他听来,却是有几分的心惊,那本来的睡意都被驱逐,消失不见。 “太后你在说些什么?” 墨煜还被这样的安谧的气氛弄得恍恍惚惚的,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太后说的话的意思,疑惑的问道。 “还装傻?” 太后的眼睛很深邃,好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一不小心就会深深地到陷在里面,语气不急不慢的,更是有几分的胸有成竹,看着墨煜,不再说话。 墨煜从太后的眼睛里看出来她的精明,心里不由得有几分的警惕,好像一不小心,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想法就会暴露,不得不警惕。 屋内的香薰好像淡了一些,墨煜也已经被这几句话弄得清醒了很多,望向太后一丝不苟的装扮,虽然头上有些发白的鬓角,可是依旧掩饰不住她的精明。 墨煜看着太后的眼睛,心里不由的有一个猜测,恍惚间觉得他和穆烟还有殷玉芙的小伎俩,都没能逃出这个女人的眼睛。想到这里,墨煜不禁的打了一个冷颤,觉得有些胆寒。 屋内好像更加的静寂了几分,就连最轻微的呼吸声也是清清楚楚的,墨煜的呼吸不禁的放慢,在这样的氛围有些窒息的感觉。 太后手里的佛珠已经放在了地上,那一串佛珠静静地呆在地上,逐渐变得冰凉,失去了本身的温度。 墨煜的眼睛不禁的看向其他的地方,不知为什么,那些准备好的话已经消失在喉咙里,发不出声音,甚至找不出合适的话语来应付眼前这个精明的太后。 墨煜转念一想,也就不觉得奇怪,太后在这后宫里摸索爬滚了那么多年,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其中的破绽呢,只是不说罢了。 “你们想要对付他?为了颐儿?” 沉寂了一段时间,太后的声音依旧是很平静,可是说出来的话就不是那么的平和,至少在墨煜看来,没有那么的简单。 墨煜张了张嘴,却不敢发出声音,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样的回答太后的问题,或者说是,他根本就不敢回答,有些害怕,不管自己说些什么,都能露出破绽,能让太后瞧了去。 屋内的温度不算是很低,那些烟雾缭绕在身边,可是墨煜却觉得身上有一股的寒意,在骨头里蔓延。 正文 第87章:曾经曾经 第八十七章 屋内的气氛像是被凝固住,时间也好像静止,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墨煜把视线转移到其他的地方,迟迟的没有回话。 见墨煜一言不发,太后也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重新拿起来地上的佛珠,在手心里慢慢的转动。 屋内好像是被打破了静寂,似乎是没有发生刚才的事情,太后手里的佛珠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在屋内显得格外的清晰。 太后嘴里念叨着墨煜听不懂的经文,眼睛微微的闭上,脸上净是平和虔诚的表情,和那些缭绕的烟雾融为一体。 一时间,好像是所有的事情都在轨道上,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悄的改变,墨煜和太后的关系有些微妙。 他分明是长公主找来为太后排解忧虑,照顾她的凤体的,可是如今想来,这太后的抑郁之症,似乎有些掺水呢! 不管墨煜在一旁如何的猜测,心思混乱,太后的脸上依旧没有变化,手里的佛珠不停地转动着,冒着烟雾的香已经燃烧到尾端,那些不知所以的经文充斥了整个屋子。 墨煜眼神复杂的看了几眼太后,依旧是和平时一样,墨煜现在越来越看不透太后,好像是不小心触及了海底,发现了更深的层次,不由得对自己未知的这些,多了几分的顾虑。 但是在这样的顾虑之下,促使墨煜对太后其人越来越感兴趣,她端庄贤惠慈祥虔诚的面孔下,到底藏着一副怎样的皮囊呢? 香已经完全的耗尽了,那些香灰软塌塌的,集聚在一起,还有几分的余热,带着一星半点的火花,静静的燃烧,尔后消失不见。 殷承禄夜夜留宿在毓清宫,这件事情已经是皇宫众所皆知的了,现在‘苏娆’专宠的势头已经压过了之前的苏媱,每日,那些前来巴结的贵人都是提着大大小小的东西,带着虚伪的笑容,前来和穆烟攀附关系。 穆烟没有仗着自己现在的宠爱,而在宫中胡作非为,这样相比较的低调,也不会惹得其他的后宫女子嫉恨,虽说是表面,倒也是相对比较的平和。 毓清宫门口丝毫没有被夜色侵蚀,挂着的几盏灯笼摇摇晃晃的驱逐了黑暗,门口的侍卫笔直的站立着,不敢松懈的守护着这间宫殿。 天色逐渐的变得漆黑,殷承禄像是往常一样,身上有些微凉,带进来一股凉飕飕的风,吹进屋内,桌子上本来静静燃烧的灯芯歪了几分,火苗也是摇摇晃晃的,很不稳定。 穆烟身上披着一件薄薄的衣服,就坐在桌子旁边,听到门的声音,站起身来,迎了过去,接过殷承禄身上的那件外衣,摆在一侧。 “今日想要弹奏一些什么?” 殷承禄随意的坐在一侧,这样有些暗黄的环境让人不由得放松警惕,一天的疲惫也算是有了一些的缓解,声音不由得缓和几分,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说道。 穆烟回了一个笑容,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拿起自己身边早就准备好的乐器,抱在怀里,手指轻微的拨动了几下,几个浅浅的音调传了出来。 怀里的乐器是一个圆圆的形状,摆列整齐的琴弦被紧紧地绷在上边,随时准备弹奏出不同的音调。 穆烟坐在一侧的椅子上,身上的裙摆触及到了地面,像是瀑布一样,斜斜的倾下来,在地上蔓延。 指甲紧紧地扣在琴弦上,指端印出了一个微红的印子,不同高低的音符在指尖下流淌,慢慢的顺着穆烟的指尖流淌到了殷承禄的内心。 殷承禄微微的闭上眼睛,感受独特的属于夜晚的静谧,这样没有勾心斗角的生活,更像是普通人家的一样,忍不住让人卸下所有的盔甲,全心全意的感受静寂的时光,好好的放下心里所有的负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在穆烟的手下流失的格外的快,一曲完毕,屋内又是恢复了静寂,穆烟轻轻地把手里的的乐器摆在一侧,坐在殷承禄的对面。 “果真是一天比一天更有进步。”殷承禄听完之后,有些意犹未尽,不过时间有些晚了,若是时间还早的话,必然会多听几曲,忍不住衷心的夸赞。 “等明日,再换一个新的曲子,说不定比今日的好。”穆烟脸上没有受到表扬之后的洋洋自得,而是多了几分的谦虚,笑着说道。 夜夜如此,其他宫殿的贵人早就安排好专门的侍女,守在毓清宫的外边,观察着这一边的情况,随时的回去汇报。 穆烟清晨起床梳妆完毕,门外总是有三三两两的贵人,时不时的也会有几个附近宫殿的,走到毓清宫的附近,看到出来的苏娆,装作是碰巧的样子,走过去。 “今日真是凑巧,妹妹也是来赏花的么。”一个比较面生的贵人走过来,穆烟听到声音抬起头,看着那张精致的面庞,一时间都想不起来这张脸在哪里见过。 “恩,看着今日阳光比较好,就随便出来看看。”穆烟和眼前这个面生的贵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好说的话题,嘴角扯了扯,笑容也是僵硬的厉害,随意的说道。 “有空来姐姐的宫殿玩一玩,这段时间刚出的一种小糕点,甜而不腻,妹妹一定会喜欢的。”那个贵人看出了穆烟脸上的敷衍,可还是咬咬牙,往前走了几步,继续套近乎说道。 “恩,好。”穆烟脑子里有些空荡,想不出来什么合适的理由,来离开这里,这些女人无非就是来和自己套近乎,或者是来打听有关殷承禄的事情,点点头,轻柔的回应道。 “呃,呵呵,那,那姐姐就先回去了。”那个贵人想了很久,不知道怎么说,看着穆烟脸上索然无味的样子,干笑了几声,讪讪的离开了。 每日大概都像是一样的循环,每个夜晚,没有什么很必要的事情,殷承禄几乎都是同一个时辰左右来到毓清宫,和穆烟平淡的聊一会天。 这一次殷承禄来的晚了一些,穆烟有些昏昏欲睡,一直到木门吱呦的声音,把那些困意都给驱散了,像往常一样站起身来,迎接殷承禄的到来。 桌子上摆着的几个小菜,颜色没有刚端上来的时候那么有光泽,不过还好的是,味道没有变化,两个人分别坐在两侧,倒上早就准备好的美酒,两个杯子里都是浅浅的颜色,酒里带着几分的浑浊,摇摇晃晃的,散发着清香。 “对了,我倒是听说之前在战场上,还有用那些牲畜来当做是利器的。”不管聊到什么,穆烟总是能应和上几句,这样和殷承禄聊得也是很开心。 “我也是听说过,有些绑在家禽的身上,那样敌军只顾得来袭的军队,就顾不得那些带着利器的家禽了。” 穆烟有所耳闻,点点头,浅浅的喝了几口酒,盘子里的菜没有碰多少,就摆在那里,说道。 “听闻还有一种奇怪的生物,好像能够落地生根,还能四处行走。”穆烟停顿一会儿,说起自己平素里听来的那些奇闻异事。 “那也是奇特,这世界之大,真的是无奇不有啊。”一直在宫中呆着的殷承禄,忙于公务,很少有时间来听这样的事情,猛然一听,倒也是新奇别致。 稍微的喝点酒,两个人就撤下那些没有碰过几分的菜,坐在桌子的一侧,开始对弈,那些棋子没有多少的规矩,都是随心而行,倒也是悠闲自在。 “不对,这个棋子不能下在这里。”穆烟刚要执手落棋,就被殷承禄阻拦住,指着另一个地方,皱眉说道。 殷承禄心里觉得很自在,不像是和其他的那些大臣一样,中规中矩的下着棋子,和穆烟下棋,总觉得心里会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那便放在这里吧。”穆烟苦恼的看着被层层围堵的棋子,执着棋子的手变了一个方向,落在另一个空地方,声音微浅的说道。 “若是从这里进攻,那便不能落在这里。”殷承禄把穆烟放下的棋子重新拿起来,放在一侧,耐心的解说道。 “恩,那就应该在这里。”穆烟会意的很快,才一会儿,就明白了殷承禄所说的意思,从殷承禄宽大的手心里拿回那枚棋子,放在围堵的那一圈外边,脸上带了几分的得意说道。 “恩,这次倒是不岔。”殷承禄眼里带着赞赏,穆烟比较的聪慧,不需要多加的指教,就知道这里面的奥妙,轻声的‘恩’道。 两个人在这样的夜里倒也不是很无聊,偶尔听一听穆烟新创作的乐曲,偶尔也会坐在一起,说上一两个时辰的话,或者,摆上一个空的棋盘,静静地对弈。 殷承禄打心眼里越来越喜欢“苏娆”,但这份喜欢中,更多的是因为“苏娆”与他心中穆烟的多重相似。 每次殷承禄的留宿,都会引来其他宫殿女子的嫉妒,毕竟君王专宠,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好机会的。 这样的日子是穆烟还在云阳王府时,无数睡梦中幻想过的,如今却是在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境地下成了现实,如此讽刺…… 正文 第88章:姐妹 翌日,阳光晴好,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感觉,让人忍不住静下心来,好好的感受灿烂阳光的触碰,那些花骨朵,纷纷的绽放,承接着这样的暖意。 木头雕刻而成的桌子,有些深深浅浅的刻痕,有几束阳光在雕花里旋转跳动着,顽皮的展现自己的身姿,流淌在桌面上,整个桌子都是铺洒了一层的光泽。 穆烟坐在毓清宫宫苑里,太阳毫不吝啬的洒落下来,穆烟依靠在舒适的椅子上,椅子的靠背都是些软软的垫子,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舒展开,呼吸着这样舒适的清风。 屋内的窗户都已经被打开了,屋外的风带着暖暖的气息吹进来,翻动着桌子上摆着的那些书籍,发出清脆的翻书的声音。 桌子上摆着的茶水已经是有些暗褐色,上面漂浮的茶叶依贴在杯子边缘上,好像也是在静静的感受这样的时光,那些糕点整齐的摆放在桌子上,可却没有触碰过的痕迹。 屋内太过于静寂,穆烟百无聊赖,拿起摆在桌子上的那些旧的书籍,随意的翻看几下,那卷书籍有些破烂,记载着时间的痕迹,边角都是有些蜷缩,里面的字迹有些暗淡,失去了原先的风采。 可能是经常有人擦拭的原因,页面虽然是有些泛黄,可干净的没有多少的灰尘,穆烟轻轻地翻动那脆弱的书页,生怕不小心就会弄出新的划痕。 屋内伺候的侍女站在一侧,现在并不需要她们做一些什么,穆烟的精力都放在了书籍上,那些侍女只得站在后面,静静的守候。 太阳打在穆烟的身上,那本来干净白皙的皮肤显得更为白嫩,乌黑的青丝像是瀑布垂直的垂下来,穆烟的样子更是多了几分的飘渺。 “主子好美啊。”一个侍女看得呆了,眼睛直直的望向穆烟,不由自主的说道。 屋内的平静被微微的打破,其他的几个侍女也忍不住接着这个话头,压低自己的声音,讨论着这些事情。 “对啊,我看,比得上主子的没有几个了。”另外几个连连的点点头,纷纷的表示赞同,的确是,在宫里,有几个能比得上穆烟的气质的,还有这张脸。 这边小声的叽叽喳喳的,穆烟还想是听不到外界的声音,独自的沉浸在书本里,那几个侍女松了口气,也就敢继续的再说几句。 “咱们主子现在可算是得宠的了。”不由得想起这段时间的专宠,主子得了荣誉,那些做奴才的脸上自然是有光,说起这件事情,那些侍女皆是与有荣焉。 “恩恩,我觉得也是,咱们主子性格好,长相又好,哪个会不喜欢啊。”几个侍女嘀咕起来,越说越觉得穆烟身上的优点多的数算不完,开始一条条的罗列起来,时不时的望向穆烟的方向。 “这样的容貌大概就是沉鱼落雁了吧。”找不出合适的词语来形容穆烟的样子,那几个侍女没有读过太多的书,想了半天,才想出这样的一个词语,来形容一下她们的惊艳。 穆烟不知道看的是什么书籍,时不时的皱几下眉头,尔后又舒展开来,指尖轻轻地触碰着上面的文字,指甲上也是沾带了一些清淡的墨香味道,浅浅的,一会儿便是消失不见。 其余的那几卷书摆在一侧,在穆烟右手的方向,只要稍微的伸手,就会触碰得到,茶水已经是凉透了,颜色变得有些暗淡,茶香的味道和书本里的清香混为一体,萦绕在身边。 穆烟提起摆在一边的毛笔,笔尖上的墨水已经干涸了一些,浅浅的在白色的宣纸上写下几个字,写了有三四个左右的娟秀的字体,就放在一侧,不去理会。 “呐,你看,主子不仅是长得好看,心灵好,就连那字体也是很好看的。”在一旁的侍女虽然不太懂这些字体,可看着宣纸上的小巧的字体,心里就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忍不住说道。 “恩恩,主子必定是差不到哪里去的。”经过这几日的相处,穆烟没有苛刻下人,也从未随意的指责或者是惩罚,更多的时候,都是安静的坐在一侧,更像是与世无争。 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屋内静谧的气氛,宫女晚月推开门,慌慌张张的跑进来,看着着急的样子,好像是有什么大的事情。 “不必行礼,说说是什么事情?”穆烟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放下手里的那本翻至一半的书,坐直身子,望向跪在地上的晚月说道。 “奴婢看到媱贵妃来了,正在往毓清宫这边走过来。”晚月声音有些急促,气都没喘,一口气给说完了。 穆烟的心往下沉了沉,眼睛也是暗了几分,听完之后嘴巴微微的抿起来,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媱来了,这还是穆烟住进毓清宫以来,与苏媱的头一次见面。 穆烟沉吟了一会儿,站起身来,带着屋内的那些侍女走出门去,准备迎接苏媱的到来,站了没一会儿的时间,不远处,苏媱的身影由远及近。 苏媱身上披着最艳丽的颜色,脸上都是描绘了精致的妆容,每走一步,头上的那些金光闪闪的发簪也随着摆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音,金线勾勒出来的样式,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让人无法直直的望过去。 后边是一排排的宫人,簇拥着苏媱,一步步的往毓清宫的方向走来,这样的阵势,更加的衬托了苏媱本身的雍容华贵,一股气势压迫而来。 苏媱的脸上用朱红色的染剂,涂抹上一朵朱红色的花,在脸上灿烂的盛开着,眼睛微微的上挑,嘴唇抿起来,勾起一丝弧度,扬起天鹅般的白色脖颈,脚下的步子不紧不慢的移动过来。 贵妃亲临,本应该跪迎,那些在门口等候的宫人,齐刷刷的跪伏在地上,脑袋贴着地面,不敢抬头多望向一眼,苏媱已经到了身边,身上的脂粉香味钻进鼻子里,不是那种劣质的香味,而是一种若有若无的清淡香味,久闻不厌。 苏媱定定的望向动也不动的穆烟,站在离着穆烟几步远的位置,停下不动,头上垂着的坠子随着清风动了几下,就静静的垂落着。 穆烟的眼睛也不躲避,直直的望向苏媱,也没有行礼的意思,两个人就站在那里僵持着,两个女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周围的一切都像是静止在那里。 周边伏在地上的宫人都不敢说话,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放弱了很多,不敢打破现在的氛围,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压迫感,让人有些窒息。 苏媱也不说什么,脸上的表情没有几分的变化,除了吹动起来的衣袖,周边的一切都像是静止住了。 穆烟在袖子底下的手握住了袖子的边缘,紧紧地攥在手心里,可是眼睛却是丝毫的没有转移视线,不知是在较量什么,还是怎么样。 那些宫人,不管是毓清宫的,还是随着苏媱一起来的,用眼角的余光悄悄的瞥了几眼,又迅速的收了回去,不由得在心里捏了一把冷汗。 不禁的感慨,这个新封的美人胆量倒是大,面对贵妃也不行礼,所有的人都以为苏媱要对着穆烟发难了,可是…… 苏媱往前挪动了几分,明明是那么轻微的脚步声,可每个人的心都是悬挂起来,以为穆烟要倒霉了,可谁知道,苏媱异常亲昵的执起穆烟的手,握住了穆烟袖子下微凉的指尖。 “姐姐,许久不见,不知道最近是不是还安好。”苏媱的这一声‘姐姐’,把在场的人都给惊吓住了,没想到苏媱不仅仅是没有发难,看起来和眼前的穆烟亲的像是一个人一样。 “对了,这段时间也是怨我,没来得及找姐姐,姐姐不会生气吧。”苏媱拉着穆烟的手,一边有些自责的说道。 穆烟已经被这样的变化给惊住了,没有想到苏媱会是这样的举动,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手也忘记抽回来了,有些愣神的看着这样热情的苏媱,微微的点了几下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姐姐,那你在宫中住的习不习惯,那些饭菜还合不合口味,如果不喜欢的话,姐姐跟我说,我给你找几个做得好的来。” 苏媱像是变了一个人,姐姐前姐姐后的叫着,两个人看起来像是最亲密的姐妹,好像从未有过之前不愉快的事情。 也不管穆烟是不是回答,苏媱依旧是不减热情,继续拉着穆烟的手,亲昵的说道:“姐姐,那些宫人呢,有没有好好的服侍姐姐,我都担心,姐姐会住不惯这里,有什么事情,姐姐来找我就行。” 苏媱几乎是从头问到了尾,关心穆烟的起居问题,以及其他的各样的问题,看起来,感情不是一般的好,好像是真心实意的在为这个姐姐打算着。 穆烟想了很多的反应,唯独没有想到苏媱会是这样的热情,一时间束手无措,不知道如何应对。 正文 第89章:姐妹2 第八十九章 不管周围的人都是什么反应,苏媱依旧是挂着笑脸,拉着穆烟,说着那些贴己话,一不小心就会认为她是真心实意的对待这个姐姐的。 想也知道苏媱并不是真的性情转变真心示好,不过就是掐准了殷承禄午后会来毓清宫的时间,做一场戏给别人瞧罢了。 苏媱的笑意并未到达眼底,虽说脸上的表情是带着暖意的,可眼底丝毫的没有沾染上任何的欢喜,不过苏媱掩饰的比较好,脸上那些表情全都收起来了,只留下满满的关怀。 “对了,姐姐平素里最喜欢吃些什么,记下姐姐喜欢吃的东西,到时候让那些御厨好好的做那些姐姐欢喜的。” 苏媱紧紧地握住穆烟的手,脸上的表情愈发的真挚,不管穆烟是不是回应她,苏媱都是板住脸上的表情,没有露出一丝的不耐烦。 “不必了,我在这里很好,不牢贵妃娘娘挂心。” 穆烟又如何会不知苏媱的本性,看着苏媱装模作样的样子,这样的假惺惺,冷冷的把自己的手抽回来,语气多了几分的疏离,说道。 “那怎么行呢,这段时间也没来得及看姐姐,姐姐该不会生气了吧。”苏媱好像一丁点也不‘生气’,继续嘘寒问暖。 “没有,有劳贵妃娘娘了,贵妃娘娘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省的在这里晒到皮肤,或者是不适应,引得心里难受。” 穆烟丝毫的不领情,讥讽的说道,苏媱脸上的表情细微的变换,可是不过瞬间,又恢复了贤良淑德的样子。 “姐姐有什么事情尽管和妹妹说,说不定妹妹就会帮上忙呢。”苏媱有些僵硬的笑容掩盖住脸上的不自在,继续异常的热情说道。 穆烟听到这里,不禁的对眼前的这个苏媱另眼相看,这才几日的功夫,她就变聪明了呢。 “不需要什么,这里什么也不缺,贵妃娘娘还是请回吧。”穆烟的语气愈发的冰冷了几分,不管是怎么冷淡或者是嘲讽,苏媱依旧是不肯放弃。 “那哪里行啊,看着姐姐的身体又瘦弱了几分,做妹妹的可是打真心的担忧姐姐呢。”苏媱的眼睛扫了一下周边,又迅速的收回来,望向穆烟不耐烦的眼睛,狠狠地咬了咬牙,还是忍下了。 “我身体一向是好得很,倒是贵妃娘娘,看着最近削瘦了很多啊。”穆烟冷笑了几声,讽刺道。 “前段时间是妹妹的错,这几日就在宫殿内反思自己的问题,不管怎么样,都是妹妹一个人的错,还希望姐姐能够原谅。”苏媱语气愈发的恳切,一字一句的说道。 “呵,贵妃娘娘多虑了,贵妃娘娘身份尊贵,还是早些回去吧。”穆烟又怎么会不知道苏媱现在装模作样是为了什么,毫不留情的说道。 “姐姐还在怨恨妹妹么,还请姐姐原谅妹妹吧,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毕竟我们都是一家人,那里还会有什么隔夜仇呢。”苏媱伸出手,想要再一次的握住穆烟的手表示友好。 穆烟刚才是因为没有反应过来苏媱突然的变化,现在反应过来了,又怎么会继续任由苏媱假装出贤良的样子,往后退了几步,苏媱的手落空了。 这三番两次的落面子,若是在平时,苏媱早就不管不顾的开始责罚了,又怎么会低着头这样的卑微,损失自己的身份呢。 苏媱被穆烟这样显而易见的嘲讽,加上周边都是一些宫人,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又恢复了那样完美的笑容。 苏媱装出来的样子刚好恰到好处,这样子的高贵温婉正好落到了进门的殷承禄的眼里,时间卡的刚刚好,殷承禄进门的时候就看到里面围聚的人,也就没让人通报,独自走进来。 苏媱说的那些话都落到了他的耳朵里,就连苏媱诚恳的样子,也是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 殷承禄什么时候进来的,没有人知道,当在场的反应过来的时候,殷承禄早就立在身后,不知站了多久。 殷承禄的视线扫过来,多看了苏媱一眼,声音没有多大的起伏,淡淡的说道:“贵妃也在啊。” 虽然只是多出来的那一眼,却已经让苏媱觉得很不可思议了,要知道,殷承禄已经是多久没有正眼瞧过她了? 苏媱心里一颤,刚才殷承禄那一眼就已经是足够了,代表自己之前做的努力没有白费,还未等殷承禄迈开步子,苏媱适时的跪下。 规规矩矩的对着殷承禄行礼,不管心情怎么样,依旧是没有影响本来的教养,只是在身子一侧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若是不仔细的观看,看不出来苏媱的紧张。 苏媱跪在地上,冷冰冰的温度顺着膝盖蔓延到全身,本来柔软的膝盖有些许的疼痛,苏媱咬咬牙,语调变化的有几分的可怜楚楚,甚至是多了几分的哽咽。 “之前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鬼迷心窍,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一些什么,还恳请皇上给臣妾一个改过的机会。” 苏媱声音哽咽的愈加的厉害,好像是实心实意的想要认错,脑袋微微的低下,几束头发垂落在前边。 殷承禄只是静静的看着,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些什么,就站在那里,看着跪在地上的苏媱,一言不发。 苏媱没有死心,就算是没有得到回应,依旧是很诚挚的表达自己之前的错误,以及想要悔过的心思。 “之前的那件事情,臣妾现在回想起来也是后怕,幸好没有什么大的事情,这段时间臣妾也是睡不好吃不好,就是担心姐姐是不是已经恢复了,现在看到姐姐还很好,心里才松了口气。” 苏媱假模假样的拿出手帕擦拭了一下眼睛,眼圈有些红肿,不知道是因为哭的原因,还是因为手帕的擦拭,反思着自己的种种过错。 “还好姐姐现在没有事情,要不然,臣妾心里也像是刀割一样,恨不得是自己代替姐姐受罪。”苏媱没有解释之前的事情,就算是想要澄清,估计看起来也像是推卸责任,倒不如把事情全都揽到自己的身上。 穆烟站在一边,眼睛闪了几下,苏媱之前一直是被禁足在宫殿的,这一次好不容易出来,自己又怎么会重新把她赶回去呢,又怎么会‘舍得’禁足苏媱呢,这后宫里,没有了苏媱,就乱不起来了。 穆烟的的脸上带了几分的恳求,语气也是很真诚,望向殷承禄,替苏媱求情,“还请皇上饶了妹妹吧,谁都会有个犯错的时候,我相信妹妹以后不会这样了。” 殷承禄看了一眼穆烟,脸上的表情没有几分的变化,也没有开口说饶了苏媱的话。 穆烟看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的苏媱,在看向殷承禄,央求着说道:“皇上就不要禁足妹妹了,妹妹现在都是知错了,倒不如给一次机会。” 苏媱不管穆烟是真心还是假意为自己求饶的,这一次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得到殷承禄的谅解,眼里蒙上了一层的水汽,抬头望着殷承禄。 “之前都是臣妾的错,让猪油蒙了心,才会做出这样伤害姐姐的事情,要是能够回到那个时候,臣妾定然不会那样做了。” 继而,苏媱把话锋转到了穆烟的身上,仰头望向穆烟,声音哽咽不成声,“谢谢姐姐能为妹妹求情,以后妹妹不会再这样做了,定然呼和姐姐好好的相处,互相在后宫内帮助。” 殷承禄的眼睛闪了几下子,苏媱的小声的哭泣声萦绕在耳边,还有穆烟时不时的央求,若是不知道她们之前的事情,还以为这就是一母同生的亲生姊妹,真的是在为对方着想。 “皇上,都是臣妾的错,臣妾已经知错了,日后日后臣妾必定会和姐姐友好相处,一起好好的服侍皇上的。” “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若不是臣妾的问题,又怎么会害的姐姐受伤,都是臣妾的错。”苏媱嘴里念念叨叨的,不停地重复着自己的错误,把所有的事情全都推到自己的身上,语气愈加的真诚,声声泣血。 穆烟在一旁央求的都有些口干舌燥了,看着苏媱现在梨花带雨的样子,就算是认错,依旧是保持着独特的韵味,心里不禁的有些感慨,这一次,苏媱可是下了足够的功夫了,和之前的鲁莽相比较,更多了几分的聪明。 “是啊,既然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更何况,臣妾手上的伤口已经好了,何必为难妹妹呢,不如给妹妹一个机会,哪里会有人从来不犯错呢。”穆烟央求道,要不是为了日后,自己又怎么会为了这个女人求情。 “我发誓,我日后必定会好好对待姐姐,才不会辜负姐姐对我的恩情。” 苏媱这一番话说得声泪俱下,叫人不得不动容。 殷承禄伸出手去,亲自扶起跪在地上的苏媱,苏媱的脑袋微微的低着,腿脚因为长时间的跪着,有些发颤,可穆烟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苏媱那一闪而逝的得意。 正文 第90章:丁氏入宫 不久之后,带胭脂入宫的事情才有了消息,苏景洪带着成国公的身份进宫,说明了苏府上下对苏娆的牵挂之情,想要进宫卡看苏娆如今的情况。 殷承禄自然是没有什么可反驳的了,点点头便是应允了这样合情合理的事情,自打苏娆进宫,和苏府上下见面的机会也是少了很多,也就应下了这样的请求。 丁氏便带着一直暂居自己屋子的胭脂准备入宫去,屋内需要打点的东西也是收拾的七七八八了,一个不是很大的小包袱摆在桌子上,随时准备出发。 “等收拾好了就能走了,马车在外边等着,注意安全。”苏景洪嘱咐完就离开了,丁氏点点头,虽说已经是大体的知道了皇宫里的礼仪之类的,可真正面临着要进宫这件事情,说是不紧张都是假的。 “好。”丁氏点点头,看着苏景洪走远的背影,呼了口气,嘱咐了一声胭脂,周边的侍女拿上需要带走的物什,准备上门口的马车去。 “我也要去。”苏离突然从屋子里跑出来,挡在丁氏的面前,非要跟着一同前去。 “你去做什么,这次可不是闹着玩的,有正事要办。”丁氏微微的蹙眉,卡着无理取闹的自己的女儿,叹了口气说道。 “不管,我就是想跟去看看,我也是好久都没有见过姐姐了,更何况,我还没去过皇宫呢,带我去见一次吧。”苏离胡搅蛮缠的,挡住丁氏要走的脚步,就是不肯乖乖听话留在苏府。 “你还是好好留在家里吧。”丁氏还是有些顾虑,试图劝说苏离留在家里。 “我不呆在家里,我就是想跟去看看,我肯定老老实实的跟在后边,不随便说话,也不乱跑。”苏离死缠烂打的,就差点举起手指来发誓表明自己的真心。 看着苏离急切的想要跟去的样子,丁氏叹了口气,也就同意苏离跟去,“皇宫里可不比家里,老老实实的跟在后边,不要惹事。” “知道了。”苏离好不容易央求着答应了,急忙跑进屋子里,收拾自己的东西,随着一起上了马车。 丁氏不喜欢生事,原先不同意苏离跟着一起进宫的,但苏离偏要跟着,她想看看如今大姐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是否真的再无可能回到苏府和她争抢大哥了。 毓清宫内,穆烟闲来无事,手里还拿着未完成的刺绣,针线灵活的随着手腕的摆动穿过,手下的模型逐渐的显现出来,一朵淡红色的花已经出来了轮廓,绽放在穆烟的手下。 屋内静悄悄的,安安静静的,只有阳光陪伴着穆烟,身上也是暖暖的,周边有一个小的竹筐子,里面上各色各样的线,静静地呆在篮子里。 门被敲开,带着有些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穆烟的思绪,手下一颤,尖锐的针直直的扎到了穆烟娇嫩的手指,一滴鲜血滴到了刺绣上,穆烟稍微的蹙眉,对着身边的侍女点点头示意一下。 侍女急急地跑过去,开开门,门口站着的是一个本应在门口的宫人,进门对坐在上边的穆烟恭敬的说道:“苏家三夫人求见,现在在外厅等待。” 穆烟一时间忘记了手里的刺绣,差点就顺着手掉到了地上,愣了一会儿,才把滴血的手指放在嘴边吮吸了几下,微微的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好好的三夫人怎么回来求见自己?她本来就在苏府的日子不多,和三夫人之间更是没有多少的交集。 穆烟放下手里未完成的刺绣,起身换了一身盛装,出门去见来访的三夫人,丁氏一直中规中矩的坐在椅子上,脸上是淡淡的表情,身边就是一同随来的胭脂和苏离。 丁氏看到出来的穆烟,走过去行礼,穆烟这才看清站在后边的胭脂,才明白过来,这次丁氏进宫的目的,就是为了把胭脂送到自己的身边的吧。 而这一切的疑惑,自然都可以从胭脂那里得到解答了。 丁氏显得平静的多,虽然是头一次进宫,可是那些对未知地方的惶恐都是藏在心里,没有表现出来。 穆烟虽是和丁氏没有多大的交集,甚至可以说是几乎没有说过几句话,先是寒暄了几句,也就是平时的那些问话,两个人聊得倒也是挺融洽,屋内的其他不相干的宫人都已经退出去了,只留下她们几个在屋内。 丁氏和穆烟在聊天的时候,苏离就站在一侧,离得不是很近,对于这样的对话,一点也不感兴趣,而是对身边的这些摆设更加的感兴趣。 屋内的面积比在苏府的时候大得多,再加上里面的那些摆设,还有一些精致的雕刻的花纹,目不暇接的。 苏离走到一边去,手不由的伸到了那些木头的架子上面,上面有一些不同的瓷器,每一个瓷器都是薄薄的像是蝉翼,上面的花纹有的是一些景色,还有的是一些是惟妙惟肖的动物或者是人。 苏离的手碰上凉凉的瓷器,握着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自己捏碎了,那些瓷器每日都会有专门的人来打扫、清理,上面干干净净的,苏离的手指触碰到的时候,留下一个浅浅的指痕。 苏离把那个瓷器放回原处,又探出头去,看看其他的东西,都觉得很稀罕,很多东西在苏府的时候没有见过,更别说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了。 丁氏还在于穆烟聊着,自然是看到了苏离的举动,不过都是一家人,也不是什么很过分的举动,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任由苏离到处的看看。 梳妆台上摆着还未盖上盖子的脂粉,不像是在外头摊子上的那种劣质的,苏离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触碰几下,那些脂粉粘在手指上,滑滑的,还带着淡淡的清香。 苏离放了一点在自己的手背上,不知道是不是心里的作用,还是本身脂粉的质量就是好的多,手背瞬间变得滑腻,清淡的香味环绕在手背上。 苏离对着镜子看看自己的装扮,再看看周围话里的摆设,好像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自己这些衣服根本就没有办法和宫里的相比较。 雕花的桌子上还摆着早就备好的糕点,苏离凑过去看了几眼,没有去碰,只是看了看,摆在花瓶里的那几束花,有淡紫色的,还有其他的样式,这宫殿里的东西果是精致的多,市井的那些根本就没有办法比拟。 还有几个香薰,已经燃到了一半左右的位置,苏离伸出手去,手指在那些燃起来的白色烟雾上边动了几下,那本来直直的向上走的白色烟雾被打散。 苏离的身上也是沾染了香薰的味道,很安心的味道,没有让人排斥的感觉,香薰的周围是几个外番进贡来的小玩意,苏离拿起一个小女孩样子的雕塑,爱不释手,这些东西,平素里哪里能见得到啊,更何况,还是很多不同的稀罕玩意摆在一起的。 苏离嘟嘟囔囔的,一刻也闲不下来,到处的在屋内四处观看,就连那些边边角角的地方也没有放过,抱起床上的那个暖人的香薰小球,走到丁氏那边。 看着穆烟身上华贵的衣袍,再看看周围这些的摆设,苏离惊讶的直叹,“姐姐住的宫殿还真的是华丽呢果然比我们苏家的小宅子好的多啊。” 这句话里带着满满的嘲讽的意思穆烟自是能听出来,只是微微的蹙眉,对于这句话听起来并不是那么的舒服,不过穆烟没有和苏离计较,毕竟,苏离还只是个孩子。 丁氏自然也是听出了苏离的意思,开始暗暗地后悔自己带着苏离出来,一时间心软,没嘱咐好苏离,让她在这里不管好自己的言行。 丁氏回过头去,望着苏离,狠狠地瞪了一眼,示意苏离可以不用继续在说些什么了。苏离被自己的母亲瞪了一眼,就算是不甘心,也只能恹恹的闭上嘴巴,走到屋子的一侧,独自观看屋内的摆设。 “少爷和老爷就是怕你在宫内受苦,让你好好的吃饭,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丁氏把苏景洪和苏睿的话转达过来对着穆烟说道。 “恩,知道了。”穆烟的眼里带了几分的暖意,心里也是有一股暖流经过,这些嘱托的话,让自己在这样偌大的宫殿里找到一丝的慰藉,那是属于家的感觉。 “就是说的这些,总之就是担心,生怕你受到欺负。”丁氏又如何不知道苏景洪的担忧,叹了口气,把苏景洪和苏睿嘱托的话全都告诉了穆烟,自己也说了几句关怀的话,才离开这里。 胭脂借着这个机会,也就顺理成章的留在了毓清宫,苏离嘟着嘴,最后的看了一眼宫殿内的摆设,才不情愿的随着丁氏离开。 丁氏和苏离刚出了毓清宫的门口,绕过那些花香四溢的小路,离得穆烟所在的宫殿没有多远的距离,准备向着那个出宫的方向走去的时候,迎面撞上了苏媱。 正文 第91章:嫉恨 第九十一章 苏媱身上裹着的是最新款的服饰,张扬的桃红色也正好符合了她的性格,那些繁杂的花纹盘旋在一起,勾勒出苏媱姣好的身形。 本来这四周是没有几个人经过的,就算是从这里路过的侍女,看到苏媱过来,也是纷纷的跪下让路,或者是绕开这一条路,转去其他的道路。 三夫人带着四处乱看的苏离,刚走出庭院,一抬头,便是看到了婀娜走来的苏媱,身上张扬的气质全都显现出来,心里一紧。 苏媱的目光也正好是望了过来,看到站在离着自己不远处的三夫人和苏离,脚步一下子也停住了,不可思议的看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丁氏向来是与世无争的,也不会特意的争取一下什么,更何况,宫内也没有需要她进来的,可现在,却是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苏媱好像还一时间接受不了,使劲的眨了几下眼睛,丁氏依旧是在面前,所有的一切不是幻觉。 三夫人很知礼数,进宫之前就特意询问的那些相关的禁忌以及注意的问题,更何况贵妃的脾性较之她的母亲周氏有过之而无不及。 从前在云阳的时候,这位二小姐还未出阁,在府中跋扈嚣张,向来就是不把这个三姨娘放在眼里的,更是不会待见苏离了。 虽说是离着苏媱还是有一段的距离,可三夫人晃过神来,迈着步子走过去几步,咬咬唇,跪地行了大礼。 现在苏离还是宫里的贵妃,不管怎么样,这样的礼数还是应该有的,丁氏低下头,中规中矩的行了礼数。 可是后边的苏离可就没有那么好的悟性了,苏离的表情都是挂在脸上的,不管是高兴不高兴,一直到丁氏跪下的时候,苏离还是咬咬嘴唇,站在原地,显得格外的突兀。 苏媱即便是看到了,也是惊讶于她们出现的理由,没有在意那么多,可是丁氏的余光看到苏离随风飘荡的裙摆,使劲的咬着下嘴唇,这个丫头,净会给自己添乱子。 幸好苏媱没有发难与苏离,丁氏小声的咳嗽了几声,微微的抬起脑袋,使劲的对着苏离使眼色,脸上带了几分的紧张,这毕竟是在皇宫里,可容不得苏离这样的脾气。 苏离早就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对自己使得眼神,可腿动了几下,就是不愿意跪下,嘴唇抿得紧紧的,不去理会自己母亲着急的样子。 丁氏迅速的看了一眼苏媱,下嘴唇咬的泛白,可苏离就是不领情,不情愿的站在那里,也不行礼,就这样僵持着。 丁氏在苏媱发难之前,伸出手去,拽住苏离的袖子,往下一拉,苏离的身体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就这样被拽的跪在了地上,叩拜贵妃娘娘,她们虽然同是苏家人,可看上去却和陌生人无异。 苏离就这样被生生的拽到了地上,没有办法,就算是再不愿意,也只能跪下,别扭的行了个礼。 苏媱依旧是很诧异,不知道他们是为何出现在宫里,还有苏离这个丫头,谁给她们的权利这样肆意的在宫中行走。 丁氏拽着苏离已经是完成了跪拜的礼数,苏媱很好的掩饰住自己的诧异的情绪,表面上不露声色,让身边的几个侍女把伏在地上的丁氏和苏离扶了起来。 “姨娘这段时间如何?”苏媱抿嘴笑了笑,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随意的唠着家常,虽不是很亲近,可也没有表现出疏离。 “娘娘不必挂心,家里的情况都好。”就算是苏媱这样随意的问道,三夫人也不能随意的回答,中规中矩的说道。 “那便好,常年无法回家,也不知道家里的情况如何。”苏媱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词语,这眼前的三夫人总是很平静的样子,估摸着也是问不出什么东西的。 “娘娘在宫中照顾好自己便是好的,那样就都放心了。”丁氏刊多说什么事情,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只挑一些不重要的话头来说。 苏媱很乏味的摆摆手,“现在也不早了,姨娘早些回去休息吧。” 不过就是普通的对话,苏媱闲话客套了几句,并未为难丁氏和苏离,就让她们离开了。 丁氏使劲的拽着苏离想要退后的步子,低着头,一直到苏媱离开之后,才敢带着满脸不情愿的苏离,离开这里。 苏媱虽然是板着脸回到的流月宫,脸上的表情也是僵硬的,看不出来究竟是开心还是愤怒的表情,身后的安歇侍女根本就捉摸不透,只能低着头生怕被涉及进去。 屋内一个等级比较低的侍女,手里还拿着擦拭瓷器的步子,没想到苏媱会突然的回来,周边的侍女还未来得及来提醒她,手里的擦拭到一半的瓷器差点就摔到地上,站在那里,恍惚了一会儿,急忙放下手里耳朵东西,跪在地上,声音带了几分的颤抖,对着苏媱行礼。 “拿个东西也拿不稳,之前没有人教导你的么!”苏媱莫名的火气,一股脑的全都发在了这个倒霉的侍女身上,呵斥着说道。 “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的错,还请娘娘饶命。”那个侍女一下接着一下的磕头,都是实打实的,头上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出现了淤青。 可是苏媱本来就是心烦意乱,现在听到磕头的声音,一下下的好像是打在自己的心上的,更加的烦躁,随手拿起一个杯子,冲着那个侍女扔了过去,杯子在地上四分五裂的,里面的茶水溅到了那个侍女的身上,留下不同大小的污渍。 “求娘娘饶命,求娘娘……” 滚烫的茶水都溅到了身上,可那个侍女动也不敢动,只是机械的跪着求饶,嘴里只剩下一句话不停地重复着。 那些站于一侧的宫人,皆是低着头,也不敢替那个侍女求饶,这一次也不知道贵妃娘娘为什么突然的发火,不过那些长期伺候的宫人都深知,在发火的时候,不说话才是明智的选择。 “还有你们,都没事情干么?都凑在这里,还是说,不想在这里干了?”苏媱的话有些尖锐,带了几分的明显的嘲讽,身边的那些宫人无一幸免。 “是,娘娘。”那几个宫人像是霜打的茄子,恹恹的低着脑袋,迅速的走出去,随便找个事情忙起来,也总比在这里莫名的挨骂好。 “等会,你们几个留下!”苏媱紧皱眉头,留下了还未来得及走出去的几个侍女,语气不怎么好的说道。 那几个侍女心里暗暗叫苦,不过就是晚走了几步,就被留下来了,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只能尽力的掩饰住脸上的表情,顺从地走过去,等待着吩咐。 “把她拖出去,杖责十大棍,这个院子是容纳不下了,给她换个地方吧!” 苏媱的话已经是很明显了,这个侍女的下场基本上可以预料得到了,贵妃这一边不要的人,哪里还有人敢收留。 那几个被留住的侍女,只能同情的看向伏在地上不停地磕头的那个侍女,合力的把她拖了出去,地上还残留着一些血渍,开始变得暗红。 苏媱看也不看地上的那些残渣,心情愈加的烦躁,桌子上摆着的东西无一幸免,只要是苏媱能够碰到的,都被推翻在地上,屋内噼里啪啦的。 “娘娘?”芬芳早就出去打听事情了,回来的时候,只看到屋外的侍女都是低着头,像是做错事的样子,屋内还有瓷器破碎的声音,芬芳推开门,小心翼翼的喊道。 砸了屋内的很多东西,苏媱累的胳膊有些酸痛,听到芬芳的声音,紧紧地皱眉,示意芬芳进来。 地上都是一些碎片,芬芳绕开那些扎人的碎片,小心翼翼的走到苏媱的身边,汇报自己打听来的事情。 “打听完了,听说是三夫人进宫,是以苏媱庶母的身份进来的,是成国公安排的,一来就直接去的毓清宫。” 芬芳出去打听了许久,才得到的这些消息,迅速的看了苏媱的脸色一样,又迅速的地下头,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全都说了出来。 苏媱的手紧紧地抓着桌子的边缘,桌子的木质比较的软,苏媱的指甲陷进木头里,脸上的表情也是凝重起来,没有说话。 芬芳的任务已经是完成了,默默地站在一侧,低着头不再说话。 苏媱愤愤不平,因为她现在不得皇上的欢喜,所以现在连自己的母亲周氏都不能像之前一样经常往这里跑,可是丁氏又算是什么!苏府什么时候有她的地位了! 桌子上仅剩下的那些瓷器以及其他的东西纷纷的被摔到地上,在地上摔成碎片,乱七八糟的叠在一起,不管是不是珍贵的物什,都难逃厄运。苏媱心里的怒火丝毫的没有缓解,反而更加的上涨了几分,手紧紧的攥起来,青筋微微的暴起。 自己的母亲都不能经常的出入皇宫,可如今却叫丁氏往宫里跑,这风头明显的是压过了自己的母亲,再想起自己现在的境界,苏媱心里越想越生气。 正文 第92章:阴谋的味道 第九十二章 一场大雨过后,屋外的空气都是带着潮湿的味道,属于泥土独特的香味,随着微微的清风,吹进来。 雨后的天空明显的澄澈了几分,干净的蓝色,还有一些白净的白云飘在上面,有一道彩虹斜斜的映在上面,不同的颜色,看着心情也是好了很多。 外头还没有完全的干透,地上还残余着水珠,折射着太阳的光芒,那些花花草草上承接着不同大小的水珠,舒展开身体,看起来生机勃勃的,不像是之前被太阳灼烧的恹恹的样子。 一场大雨冲刷了那些浮在空中的灰尘,外头摆着的未收回去的缸子,都已经冲去了本身的污泥,看起来干净了几分,其余的那些器具也都露出了原来的光泽,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干净。 树枝上的鸟儿恢复了活力,甩去了身上的露珠,扬起脑袋,冲着阳光的方向叽叽喳喳的唱着歌曲,迎接崭新的一天,或者是在歌唱雨后的清新。 屋内的那些帘子也被卷起来,微微的清风顺着帘子就吹了进去,吹动的帘子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香薰的味道被冲淡了很多,掺杂着清新的泥土的味道,感觉身上也是有点凉飕飕的感觉。 太后没有坐在屋内,反而是让那些宫人搬来一个椅子,摆在长廊上,坐在上边,很惬意的依靠着柔软的椅子背,手里握着一把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羽毛的扇子随着太后的手腕晃晃悠悠的来回摆动,带起一阵又一阵的风。 太阳不是很炽热,照射的光线刚好打在身上,暖暖的,太后不知道在沉思一些什么,手里的羽扇晃动几下,又停留在半空中,不一会儿,又轻轻地摇晃几下。 而墨煜静静地坐在一旁,手里抱着一个七弦古琴,纤细的手指按在琴弦上,时不时重重的拨动几下,或者是轻轻的触碰,发出不同的音调。 那些音调汇聚在一起,成为一个拨动心弦的曲调,弹得是《解语》,可是曲调却没有外头的阳光那样的灿烂,有几分的寂静哀婉。 两个人就静静的坐在那里,其余的宫人都退的远了几分,留下一个安静的空间,曲调在长廊里回荡着。 墨煜的眼睛没有经常盯着琴弦,而是时不时的看看外边的景物,那些闪着光芒的露珠,还有承载不住露水的花瓣,偶尔有一些小昆虫,搬运着寻觅来的食物,窸窸窣窣的经过。 太后没有在意墨煜的眼睛是在看哪里,而是握着羽扇,另一只手还攥着之前的那个佛珠,眼睛有些愣神,听着那样哀伤的曲调,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来是怎么样的变化。 树枝上的鸟儿啄着自己身上的羽毛,梳理一下杂乱的毛发,再啄一下周边的果子,叽叽喳喳的声音盈了整个院子。 可是长廊内的歌曲可就没有那样的欢快,像是进入一个不同的世界,不同的曲调萦绕周边,营造出一个不同的氛围。 太后的手指微微的弯曲,敲了几下椅子的把手,像是附和这样的曲调一样,也是发出有些沉闷的声音,算是做了一个伴奏。 沉默了许久,长廊内,除了浅浅的呼吸声音,就只剩下了哀伤的曲调在蔓延,安静的好像没有了人烟。 太后突然就说话,拨乱了那样平缓的音调,声音平缓的像是缓缓流动的河流,说道:“你听见了么?” 墨煜停下手里的动作,琴弦震动几下静止住,那些连续的音调也都消散在了空气中,刚才还是盈了音调的长廊,现在显得有些空荡。屋外也是静悄悄的,除了几只不安分的鸟儿乱叫的声音,还有树叶被吹动的沙沙的声音,再无其他扰动的声音了。 墨煜仔细的聆听了一会儿,没有觉出其他的不平常的声音,可太后的脸上却是很平静,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听到什么?” 墨煜不解,看向太后,反问道。 珠帘被风吹的叮当作响,清脆的碰撞在空气中,珠子反射着阳光,点点的光斑打在地上,煞是好看。 脚下有一些黑压压的蚂蚁,趁着雨后没有多少的阻碍,早早的爬出来觅食,准备以后的粮食。还有几个不知名的虫子,有些扑闪着翅膀飞过来,有些被太后手里的羽扇吹到其他的地方去了。 太后没有急着回答,手里的羽扇随即又扇动几下,声音也像是被扇动的风打散了。 “阴谋,是阴谋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屋外的风好像是大了几分,不过没有多少的凉意,吹在身上也是很舒适的,尤其是空气中被洗刷的清新,整个人的心情都是好了很多。 毓清宫内也是早早的就开始忙碌了,毕竟雨后还有很多未完成的任务需要早日的完成,那些侍女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怀里抱着不同的东西,纷纷的四下散去,收拾着自己手里的任务,深深地呼了口新鲜的空气,继续各忙东西。 胭脂望向外边,那些沾了雨露的花卉,垂着脑袋,娇艳欲滴,看起来比之前的样子都是鲜艳了几分,很是讨人欢喜。 走到一片湿漉漉的地方,胭脂踮着脚尖,踩着湿润的泥土,那些平整的土地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脚印,胭脂环顾了一下四周,找了几束看起来格外娇艳的花朵,放在鼻尖上,那些清香钻进了鼻子里,心情也随着这样的香味好了几分。 轻轻地掐断那些娇嫩的枝干,指甲上也是沾染上了一些嫩绿色的汁液,花卉的露珠滑落在手上,就连胭脂的衣裙上也是没有幸免,留下了点点的水印。 胭脂丝毫不在意的用空闲的那只手扶动了几下裙摆,慢慢的踮着脚尖重新走了出来,小小的绣花鞋上,带着一些未干的泥土,每走一步,在地上留下浅浅的痕迹,干涸在鞋底。 胭脂的心情还像也被这样的雨水冲刷了,心情像是飞跃起来,手里捧着一束沾着雨水的花儿,进门找了许久的花瓶,还好有人经常的擦拭,花瓶干干净净的,没有多少的尘土。 花瓶上绘制着简单的样式,白色的底子,胭脂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歌,轻轻地把手里的的那一束花插进去,接了一些澄澈的水灌进去,到达瓶颈的时候才停止倒水。 殷承禄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没有让任何人通报,门外安静的好像是没有人出入,不发出一丝声音的站在一侧,手背在身子后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胭脂更是没有什么反应,把心思全都放在了眼前让自己欢喜的那些花上面,凑上去闻了几下,心下更是欢快了几分。 瓶子内的花瓣也随着摆动晃了几下,几滴露珠没有勾挂住,顺着花瓣滑落在了胭脂的手心上,湿润的麻痒的,不一会儿,就消失在照射的阳光下。 殷承禄静悄悄的出现在胭脂的身后,仔细的打量着,眉头微微的皱起几分,没有出声,只是看着胭脂忙前忙后的样子,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余的那些宫人因为早就被制止住了,因而散开,没有敢在皇上周围聚集的,三三两两的散在其他的地方,把所有的心思放在自己手上的活,不敢抬头多看几眼。 胭脂摆弄完那几束花朵,手下的动作是丝毫的没有缓下来,手指轻轻地拂动着那几个圆滚滚的露珠,沾在指尖上,小巧可爱,不一会儿,就被太阳吸收走了,指尖重新变得干涸。 穆烟一直在屋内,香薰缭绕的,就算是屋内开启着窗子,有着新鲜的空气对流,也不如外头的清新,放下手里的东西,掀开帘子,准备出去看看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殷承禄本是一直看着胭脂的动作的,可听到身后的声音,回过神来,把视线转移到发出声音的位置。 穆烟探出脑袋,那些没握住的珠帘打在脑袋上,穆烟伸手抓住那几个珠子,掀开来,撩在身后。 “皇上什么时候对我的丫头也感兴趣了?” 穆烟走出来,珠帘重新放下,散落在穆烟的身后,嗔笑着说道。 殷承禄在往后望去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己的眼神收了回来,看着走出来的穆烟,还未说些什么,就被抢先问道。 殷承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再一次看了胭脂的背影一眼,反而问道:“她是谁?” 屋外的那些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大了几分,风势也像是微微的大了,带着几分潮湿的感觉,吹打在身上,撩动起来身上的裙摆,轻轻地触碰着身体。 “父亲怕我在宫中住的不习惯。”穆烟也没有隐瞒些什么,而是看着殷承禄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回答,“她是我的贴身侍女,便让我的庶母把她给送了进来。” 这解释倒也是合情合理的,没有什么大的纰漏,穆烟的眼睛也是黑黑的,澄澈的很,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殷承禄淡淡应了一声,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不知道在思量些什么。 正文 第93章:秋深1 第九十三章 从前,穆烟认为自己是这世上最了解殷承禄的人,毕竟,曾经对他那么痴心。可如今的穆烟,却不敢这样认为了。 殷承禄的每一个表情里,似乎都是满含着她看不懂的深沉。两个人之间好像是隔着类似于烟雾的朦胧,能隐约的看到,却不是很真切。 “这是做的些什么?”殷承禄刚刚下朝,掀开帘子走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坐在桌子旁边,板板整整坐着的穆烟,问道。 穆烟手上还沾着一些未干的彩色的泥土,听到身后的声音,手停顿了一下,望向身后的殷承禄,抿嘴笑了笑,“不过就是闲的没事干,找了点乐子,随意的打发时间。” 桌子上已经摆着几个成型的小东西,惟妙惟肖的,不过有些地方做的不熟练,有些微小的瑕疵,不过也不影响整体的美观。 “恩,让朕看看,这个应该是一只鸳鸯?”殷承禄也被带动起兴趣,小心翼翼的拿起一个未干的小泥塑,放在手心上,细细的打量了一会儿,嘴角带着笑意说道。 “不是。”穆烟轻轻地皱眉头,看着殷承禄手心的那个东西,再看看自己手上未干的泥巴,带了几分的沮丧,“本来是想做成一只小鸟的,没想到到最后就这样了。” “哈哈。”殷承禄再看看那个小泥塑,笑了笑,坐在穆烟的身旁,伸手在桌子上摆着的那些泥巴上捏了一点,也不嫌脏,兴致饶饶的和穆烟把玩着那些泥塑。 这样的时间过的也是快,时间像是被捏进了泥塑里,不一会儿的功夫,桌子上就摆满了那些小的玩意,各样的形态,娇憨可爱。 “这些泥塑是哪里来的?”殷承禄刚刚完成手里的那个小女孩样子的泥塑,捏好了最后的一点细节,装出是不在意的样子,随口问道。 穆烟的手停顿了一下,眼角的余光看了看殷承禄的表情,果然是有些戒备,顿了没一会儿的时间,笑着说道:“不过就是让几个能出宫门的侍女,从那些卖菜的周边带回来的。” 殷承禄的眼眸有几分的深色,看了看还在捏小动物的穆烟,眼里的疑虑打散,拿起身边准备好的干净的手帕,擦了擦手上的泥土。 “这样也是挺好的,没事的时候给自己找些事情干,要总比整日无所事事的好。”殷承禄放下那个沾上了暗褐色泥土的白色手帕,笑着说道。 殷承禄对待‘苏娆’很好,但却说不上是极致,似乎总是带着一丝的戒备,多年人事变迁,唯一不变的,是他那多疑敏感的性子。 “好了,今日就先玩到这里吧,坐的时间长了,身上也是酸痛的难受。”殷承禄吩咐周围的侍女,把桌子上的那几个已经成型的小玩意整齐的摆放起来,和那些精致的装饰品摆在一起。 “刚好,我吩咐了厨房去做一些滋补身体的事物,皇上公务繁忙,也该适当的休息,补充一下。”穆烟没有什么异议,点点头,对着离自己比较近的那个侍女点点头,那个侍女应声出去了。 桌子上才甘冈收拾干净,那些准备好的粥品也是端上来了,一同上来的,还有几个精致的小甜品,整齐的摆在那里。 殷承禄伸手捻起一个,放在嘴里,好像刚到嘴里,就融化了,淡淡的清香萦绕,忍不住赞叹:“味道果然是不错,感觉吃到嘴里都是清香,没有甜腻的感觉。” 穆烟没有像是其他的那些宫殿的女人一样,只要得到了赞扬,就会沾沾自喜,依旧是很沉稳的样子,脸上的笑容勾起刚刚好的弧度,声音也像是平淡的流水声,让人生不起厌烦。 “皇上喜欢就好,那就多吃一点,也算是补充一下精力。” 殷承禄点点头,‘苏娆’表现出来的沉静内敛,让他觉得舒服,至少在这偌大的皇宫里,‘苏娆’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屋内的插花已经换上了新的,那些恹恹的花束被埋葬在后山的土里,也算是做了养料,新鲜的花束带着几滴晶莹剔透的露珠,斜斜的摆放着,承接着阳光的沐浴。 也许是环境的静雅,也许是身边陪伴的人,殷承禄一天的疲惫,只有在这里才舒缓了很多,能够稍微的放松一下,感受一下静谧的时光。 这几日的阳光都是比较的明媚,没有了前段时间的阴雨,地上的水渍不一会儿也被蒸发在空气中,只留下干干的地面。 这一日,殷玉芙进宫来,正好阳光柔柔的打落下来,地面上也是铺满了金色的光泽,一进宫,便先去太后的宫殿请安。 太后依旧是原先那样,在蒲团上静心的礼佛,手里的那一串珠子,因为长时间的触碰,已经变的很光滑了,圆滚滚的,反射着光芒。 殷玉芙坐在一侧的蒲团上,没有打扰太后的礼佛,那些听不懂的经文在耳朵边上不同的来回转动,听得有几分的昏昏欲睡的感觉。 燃着的香薰已经是到了尽头,最后的一点星火在那些灰烬中闪了几下,消失不见,最后的一丝烟雾袅袅的往上飘动,最后吹散在空气中。 周围的侍女看到之后,从一侧的小橱子里,找出新的香薰,摆在那一堆灰烬上,重新点燃,新的烟雾继续飘动,屋内满满的熏香的味道。 太后嘴里不知道念叨的是什么,面前摆着的佛像依旧是以慈祥的面目,一动不动的在那里,接受着那些拜礼。还有一些赎罪的话,也算是一种信仰,能够让人找到一个依靠。 殷玉芙的眼皮有些沉重,在这样枯燥的经文之下,也只能板板整整的坐在哪里,等待着太后完成。 “怎么,今日想起来看哀家了?”太后念完最后一句,放下手里呃那一串佛珠,看着殷玉芙有些像是瞌睡的样子,笑了笑说道。 “就是想来看看母后最近的身体如何。”殷玉芙的脑子清醒了几分,看着太后的身体相比较起来之前,已经是好了不少了,心下才放松一点。 “这段时间好了很多了,看着这段时间的天气也是好,出去走走,身上也是舒坦。”太后揉揉额头,说道。 “那就好,平时没事的时候,出去走走,对身体也好。”殷玉芙看看外边的天,的确很适合出去四处看看。 太后让身边的几个侍女把窗户支起来,外头的清风带着独特的暖暖的阳光吹进来了,阳光打落在地上,驱逐了地上的黑暗,看着心情也忍不住被阳光照射的好了很多。 殷玉芙就坐在那里,和太后随意的唠唠家常,不知道聊了多久,殷玉芙起身,和太后告别,出了宫殿,没有直接的回去,而是转向了毓清宫的方向。 穆烟看着阳光甚好,不知道长公主回来,坐在长廊上,手里还有一朵沾着露珠的花朵,被太阳照射的微微的弯下了身体,没有最初时候的活力,香味沾在手上,比脂粉的味道更为清香。 庭院内摆的整整齐齐的,有几个微小的泛黄的落叶,被风吹在地上,打了一个旋,又静静地呆在那里,院内的宫人手里抱着自己的任务,匆匆忙忙的经过,去不同的位置,忙忙碌碌的。 殷玉芙来到的时候,穆烟依靠在椅子背上,被清风吹拂的,有几分的昏昏欲睡,手微微的垂在身上,本来握紧的手微微的松开,那个几乎被烤干的花朵顺着手心滑落下去。 “参见长公主。”门口的几个侍女急忙的放下手里的东西,给进门的殷玉芙行礼,那些声音打散了穆烟的乏意,揉了一下额头,站起身子来。 穆烟入宫数月有余,殷玉芙不能时常的进来观看一下发展的情况,毕竟殷承禄太过于多疑,若是显露的太多了,反而对整个计划不利。 “你这段时间如何?”殷玉芙随意的坐在穆烟的对面,拿起杯子,在唇边轻轻的啜了几口,用被子盖把漂浮在最上层的嫩绿色的茶叶扶开。 “还算可以,还是照旧,平时无聊的时候给自己找一些乐子。”穆烟耸耸肩说道,皇宫内相比较总是更加的沉寂了一些。 “在宫内好好的照顾自己。”殷玉芙叹了口气,放下手里有些微烫的杯子,说道。 外头的风大了几分,吹到长廊内,长廊上的那些植物歪歪扭扭的,像是配上了独特的舞蹈,显得多了几分的生机。 殷玉芙脸上的担忧遮掩不住,看看四周没有什么其他的人来打扰,才缓缓地问道:“怎么样,可寻的什么好机会?” 穆烟入宫已经个把多月了,殷玉芙很关心事情的进展,盯着穆烟的眼睛,有些着急的问道。 穆烟有些无奈,摇摇头,嘴角的笑意好像是下落了几分,顿了一会儿说道:“他不信我。” 外头的风好像是减弱了几分,本来沙沙作响的树叶也是静止了几分,翠绿色的叶子上面的脉络愈发的清晰,有几分透明,折射出绿色的光芒。 殷玉芙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有些涣散,托着腮,说道:“不急。” 正文 第94章:秋深2 第九十四章 殷玉芙托着腮发呆了一会儿的时间,杯子里的茶叶被清风吹的微微的晃动,尽力的舒展身体,晃晃悠悠的,散发着清香,和空气里的淡淡的芬芳融为一体。 “对了,公主今日进宫,在这里随处走走看看,就该回去了吧。”穆烟拿起一块小花形状的糕点,放在嘴里,笑着说道。 谁不知道驸马和公主的感情,公主这次进宫,势必会早些回去的,穆烟也不过就是随意的打趣说道。 殷玉芙的脸上可没有穆烟想象的那样,脸上的表情稍微僵了一下子,同样伸出手去,拿起一块糕点,放在嘴里,让糕点慢慢的在嘴里融化。 “不直接回去,会在宫里多住几个时日。” 殷玉芙摇摇头,嘴里一股桂花的香味弥漫开来,儒儒的味道。 穆烟对于这个回答有些惊讶,一旁的胭脂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回答,若是平时的话,公主和驸马都是出双入对的,又怎么会分离开呢。 胭脂手里本来是在擦拭着那些很干净的瓷瓶,听到这些回答,手停顿了一下,瓶子微微的向下滑落,紧接着回过神来,握住那个瓶子,把自己的视线收回来。 “你怎么舍得驸马一个人留在静安公主府?” 穆烟笑了笑,没有在意,也没觉出什么,笑着打趣着说道。 殷玉芙的表情有些奇怪,没有说话,手里把玩的那个木簪子也停止了转动,静静地躺在殷玉芙的手心里。 胭脂没有办法静下心来,有些心不在焉的擦拭着那个早已经光滑的没有一丝尘土的瓷瓶上,一遍又一遍的,可是眼睛的聚焦却不在那个瓶子上,而是听着穆烟那一边的对话。 穆烟说完话之后,就是长时间的静默,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来,看着殷玉芙欲言又止的样子,隐约的猜到一些什么。 胭脂眼角的余光一直看着那边,低着头迅速的把目光转回来,手紧紧地攥着瓷瓶的颈部位置,手背有些泛白。 殷玉芙虽然没有说些什么,可是脸上的表情已经是暴露了内心的复杂的情绪,眼睛看着桌子上摆着的那些东西,静默不说话。 “跟驸马吵架了?”穆烟继续追问道,看着殷玉芙,有几分的疑惑。 胭脂擦拭的手停在瓷瓶上,脸上的表情莫名的带了几分的紧张,好像也在等待着殷玉芙的回答,屋内的空气似乎是凝固住了。 殷玉芙摇摇头,脸上的表情愈加的复杂,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尔后摇摇头,说道:“没有。” 可是表情可不是那么简单,话虽然是那么说,穆烟看到殷玉芙的表情,明显的不相信只有‘没事’那么简单。 胭脂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受,殷玉芙就算竭力的想要掩盖自己的情绪,可语气里还是透露一些莫名的情绪,胭脂看着周围木具上的那些雕花,神思有些恍惚。 穆烟一看便知道殷玉芙肯定是在隐瞒一些什么,身子往前倾动几分,执过殷玉芙的手,自己的手附在上边,说道:“驸马待你如何,这么长时间你应该能感受得到。” 殷玉芙点点头,带了几分的叹息,“我自然是知道的,他对我的好我也是知道的。” 殷玉芙的手指冰凉,顺着指尖传到了穆烟的手心上,有些丝丝的凉意,殷玉芙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胭脂站的位置,点点头。 “那不就行了,夫妻之间总是会有些摩擦的,不过就是小打小闹,有什么事情是说不开的呢。”穆烟手上的温度慢慢的驱逐殷玉芙手上的凉意,劝解的说道。 “恩,这些我都知道,希望也是如此吧。” 胭脂的心因为这些对话,揪起一点,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东西上,手背有些泛白,有几个青色的青筋跳动几分。 “那就行了,你自己知道就好,哪有什么事情是说不开呢,并且驸马之前对你都是实心实意的,也不是弄虚作假的。”穆烟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只能这样安慰道。 胭脂心里好像乱成一团,脸上好像是有几分的不自在,是啊,他们才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把手里握的很久的那个瓷器放下,心不在焉的擦着其他的东西。 殷玉芙只不过瞥过一眼胭脂,对报恩寺发生的那些事情只字不提。 “你只要自己想开了,我就放心了,就害怕你一根筋。”穆烟推了推眼前摆着的那几盘子的糕点,摆在殷玉芙的眼前,说道。 “等过段时间就好了,可能现在还没有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吧。”殷玉芙也不客气,就着穆烟推过来的糕点,拿起一块,放在嘴里慢慢地咀嚼。 “有时候,可以出来走一走,看看外边的景物,却是心情会好得多。”穆烟随意的指了指外头庭院的那些景物,不同的地方定然是会有不同的风景有时候换一个地方,可能心情也会好的很多。 “再说吧,这段时间还是要在宫中呆几天的,说不定来你这里多玩一玩,蹭点茶点,心情就好了。”殷玉芙的脸上好歹是带了几分的笑容,玩笑着说道。 “你要是喜欢,我欢迎还来不及。”穆烟也是松了口气,殷玉芙的眉头锁着一些愁思,虽说没有完全的驱逐,不过现在好得多了。 “到时候别烦就行,经常来这里闲逛的话,还指不定你会嫌我唠叨呢。”殷玉芙知道穆烟是在劝解自己,暂时的放下心里的那些事情,笑着回应道。 庭院内的那些侍女走来走去的,带动的地上的落叶也飘动几下,偶尔有几只不知疲惫的昆虫,鸣叫几声,表示自己的存在。 “多几个人才热闹,若是只有我自己的话,也会觉得很闷的。”穆烟提起身边的茶壶,倾斜了一个角度,里面的热水顺着茶壶嘴流了出来。 殷玉芙的杯子里重新的倒进了热水,那有些微微沉淀的茶叶漂浮起来,茶叶的颜色变得有几分的浅绿,茶水的颜色也已经冲淡几分,热气腾腾的。 殷玉芙不知道被哪一句话触动了,看着穆烟的动作,有几分的恍惚,一直到穆烟把沁好的茶水推到她的面前的时候,才晃过神来。 “我想同驸马有一个孩子。”殷玉芙有些晃神的端起热腾腾的茶杯,在自己的嘴边吹动了几下,本来直直的上升的热气被打散,静止在上面的茶叶晃晃悠悠的。 穆烟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对,把手里的茶壶放在一边,看着殷玉芙,点点头说道:“这是好事啊,你们成婚多年,是该有个孩子了。” 胭脂的脸色变化了几分,低下头垂首站在一侧,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是怎么样的,只是手腕处袖子的位置被攥紧,泛出一层层的褶皱。 殷玉芙有几分的迟疑也不知道到底是在顾虑什么问题,迟迟的才说道:“可是……” 穆烟听到殷玉芙的语气,抬头看着殷玉芙的眉头微微的皱起来,好像在忧心一些什么事情,还未等穆烟开口询问,殷玉芙叹了口气。 说到这里,殷玉芙就开始犯起愁来,这些年来,她没少寻医问药调养自己的身子只以为是自己的身子出现了问题,不管是找了多少的御医,还是用了多少的药方,肚子依旧是没有什么动静。 殷玉芙抬起胳膊,揉揉自己的额头,为了这件事情,之前也是折腾了很久,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一直期待的宝宝却迟迟的不肯到来。 “我在想……”殷玉芙看着有几分的迟疑,停顿了好一会儿,依旧是没有说出原因是什么。 穆烟看到殷玉芙的样子,已经差不多猜测到了殷玉芙心里的顾虑还有那些想法,打断了公主的欲语还休,说道:“你是想说,是驸马他……” 胭脂的手攥的更紧了,耳朵一直听着那一边的对话,没一句对话丝毫不落的都在她的耳边,心里泛起一层的波澜,涟漪往外扩散。 殷玉芙有几分的无奈,额头的酸痛丝毫没有缓解,反而更是有些胀痛的难受,有几分的烦躁的放下手,两只手交握在一起,看着外头树叶被吹动起来,还有几只鸟儿从天空飞过,不一会儿便是消失了痕迹。 沉默了一会儿,殷玉芙点点头,语气也是带了几分的无奈,说道:“我同他说过这些事情,同样也是寻得了那些大夫来诊断一下。” 那段时间,请遍了大大小小的御医,就连那些比较有声望的江湖的大夫都被请来,看殷玉芙的脉象的时候,开了一些药方,依旧是没有什么用处,自己才会想到连同驸马一起诊断看看,究竟是问题出现在哪里。 “恩。”穆烟听着殷玉芙说的话,点点头,望着她,准备听未完成的那后半句。 “可是驸马似乎不太高兴,轰走了那个大夫不说,还同我发了一顿的脾气,想他从未这般对我。” 殷玉芙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想起驸马的那些反应,就是一阵的心烦意乱。 在一旁的胭脂,眸中有点点的异样,手不自觉的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正文 第95章:秋深3 第九十五章 殷玉芙的心情看起来明显的不是很好,眉头上锁住了很多的忧愁,更是有几分的心不在焉,还在担忧那些事情。 穆烟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安慰到殷玉芙,沉默了一会,说道:“不要多想了,也许是驸马有其他的难言或者是苦衷呢。” “恩,希望如此吧。”殷玉芙点点头,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勉强,点点头。 聊天的功夫,时间也偷偷溜走了,外边的天色逐渐黯淡了几分,也是到了晚膳的时间,穆烟看着殷玉芙的心情不是很好,就提前让宫人把晚膳端了上来。 “不管是不是合胃口,多少的吃一点吧。”穆烟指了指桌子上那些热气腾腾的菜肴,对着殷玉芙说道。 “恩,我没事。”殷玉芙的心思总是不自觉的恍惚几下,扯起嘴角笑了笑,拿起摆在自己面前的碗筷,随意的吃了一点。 桌子上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还有几声的咀嚼声音,两个人都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冒着热气的事物,不再交谈一些什么。 “我就先回去了,过段时间还会再来的。”殷玉芙接过侍女手中干净的手帕,轻轻地擦拭几下,起身说道。 才吃了没有一会儿的时间,两个人都是稍微的碰了一点,就放下筷子不吃了,在一旁等待的侍女,把桌子上的残羹收拾干净。 殷玉芙回昭阳宫之前,路过胭脂在的位置,眼神在胭脂的身上停留了几秒,脖子微微的扬起,带着身后一众的侍女离开。 胭脂的脚步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把头低下,看着自己被裙摆挡住一半的鞋,屏住呼吸,一直到殷玉芙的脚步声逐渐的变远,才松了口气。 待到殷玉芙离开之后,穆烟站在门口,看着已经是有些漆黑的天色,时间不早了,等会儿殷承禄就该到来了。 穆烟走回屋子,对着镜子稍微的收拾了一下有些松垮的发髻,没有注意到一直站在门口位置的胭脂,更没有看到胭脂脸上的表情变化。 木门轻微的吱呦一声,殷承禄独自进来,没有让门口的宫人发出声音,在门的内侧站着的胭脂,看到殷承禄进来,打了一个哆嗦,刚想要行礼,就被殷承禄的手势拒绝了。 胭脂会意,微微的低着脑袋,尽量的把步子放的轻缓,出门之前,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况,轻轻地把门关上。 “还是这样的发饰好看。” 穆烟本来拿着木梳在梳着有些许打结的头发,背后突然传来深沉的声音,被吓了一跳,手里的木梳差一点就滑落到地上。 这才看到铜镜里反射的人影多了一个殷承禄的身影,略微有些埋怨的回过头去,几缕头发还没有梳上去,缠绕在脖子的位置。 “别动。”殷承禄的温热的呼吸打在穆烟的脖子上,有些痒痒的,可听到殷承禄的话,有些僵硬的坐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贴在脖子上的几缕发丝,被殷承禄小心翼翼的摆于肩膀的一侧,看着穆烟的表情,忍不住轻轻地呵笑几声。 屋内的烛光摇曳,透过一层薄薄的纸窗投射出去,屋内小声的说话声,时不时的传出几句,显得门外暗色的庭院更加的落寞了几分。 廊下,胭脂就独自的靠在一根朱红色的柱子边上,几丝冰冷的寒意顺着紧贴的脊梁传了过来,身上的温度被驱散了几分,肚子也有些隐隐作痛,胭脂用手捂住肚子的位置,愣神的看着庭院的方向。 夜晚的风大了几分,吹的庭院里的树叶纷纷作响,耳边好像只剩下树叶沙沙的声音了,头顶上余留的几盏灯笼,灯光微弱的照着。 屋内的人也是就寝了,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嘈杂的声音,胭脂就一直靠在柱子的位置,任由凉飕飕的冷风吹起身上的裙摆。 月色朦胧,旖旎的月光打在她的脸上,有几分的缠绵,胭脂的脸一半被月光照的微亮,一半隐藏在黑暗中。 风大了几分,胭脂忍不住抱紧自己的胳膊,月色微凉,打在地上,一片月色流淌,缠绕在已经陷入沉睡的庭院里。 几声极其细微的虫子的鸣叫声,划破了沉寂,随后又恢复平静,静悄悄的和这样浓重的黑夜融为一体。 月亮被一片漆黑遮掩住一半,只露出半个弯弯的边角,宫殿已经没有多少的声音了,只剩下几个守门的宫人,时不时的疲劳的哈气声音。 胭脂的手指冰凉,就连身上的温度也是被这样的夜色汲取干净了,浑身冰冷,身后的柱子也在透着丝丝的冷意。 秋深夜凉,风灌进领口,引得唇角一阵抽搐。小腹处传来隐隐痛楚,胭脂闭上眼,回想起那一夜的光景…… 同样也是这样一个深色的夜晚,外头的一切都陷入静悄悄,偶尔有几声极其微弱的呓语声,随即被这样的黑暗吞噬。 外头似乎还下着雨,小雨斜斜的打落在纸窗上,发出清脆的碰击声音,外边的树木被吹的来回摇晃,有几个树枝承载不住,咔嚓一声折断在地上,任由雨水敲打着身体。 胭脂迷糊中听到外头下雨的声音,好像是风大了,吹的外边的东西不停地发出大的动静,淹没了其他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胭脂的意识还没有完全的回笼,耳边都是风雨交杂的声音,迷糊的知道是外头下雨了,头有些昏昏沉沉的。 纸窗被敲打的声音打了几分,像是在跳动着什么样子的节奏,噼里啪啦的,不知道是不是有一扇窗户还没有完全的关严实,胭脂总是能听到风吹的窗户来回动的吱呦的声音。 胭脂隐隐的醒来,眼皮有些沉重,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看着床前好像是站着一个人,胭脂一下子警惕起来,困意也被驱逐了很多。 还好皎洁的月光透进窗户来,照应在那个来人的脸上,胭脂细细的打量,看清了那人的样貌,那熟悉的眉眼,以及熟悉的身形,胭脂心里莫名的一紧。 “孟大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知道究竟是在梦境中,还是真真实实存在的事情,胭脂不确定的揉揉眼睛,试探的叫道。 床前的那个人没有回应,嘴唇紧紧地抿起来,只是一直盯着床上的胭脂的样子,好像是想把胭脂的样子刻在心里。 “孟大哥?”胭脂的眼睛也是一直盯着自己床前的这个人,生怕只是自己的幻觉,一不小心,就会消失不见,声音也是小了几分,害怕自己的声音把眼前的身影打散。 床前的人伸出手来,冰冷的寒意顺着指尖传到胭脂的脸上,轻轻地顺着胭脂的眉眼一直向下,好像想要勾勒出胭脂的样子,一点点的刻在心里。 胭脂的嘴巴微微的张启,一时间忘记了说话,只是呆愣着任由那双手在自己的脸颊上,来回的触动,脸上也沾上了那些凉意。 那双手带上了属于胭脂的温度,把胭脂前额的发丝撩到一侧,身子微微的向前倾斜,微凉的嘴唇落在胭脂的额头上,有些微微的湿润,像是一根很细微的羽毛,额头上有些痒痒的。 胭脂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这只是一个梦,翻身的功夫就会消失不见,手紧紧地攥着被子的边角,闭上眼睛,感受这样的温存。 床的一边微微的向下凹陷,穆烟感受到身边多了一个人,被子也被压的往下动了几分,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屋内的温度有些微低,可是胭脂的身上以及脸上莫名的有些热,紧张的呼吸都那么的不匀称,不管是不是在梦中,至少自己有这样的机会能和孟大哥呆在一起,就算是梦境,也是很满足的。 身边的人靠近了几分,好像还带着属于外界的一点寒意,胭脂忍不住哆嗦了几下子,浑身像是被定格住,都不知道该怎么样子的回应。 “孟大哥~”胭脂像是梦呓一样轻轻地叫到,语气里有几分的颤抖,害怕这只是抓不住的虚无,一松手就会消失不见。 “恩。”不知道是不是胭脂的幻觉,好像隐约的听到了孟研修的回应的声音,有几分的低沉,更是几分的不真实,一会儿便是弥散在了空气中。 “真好,有你真好。”一双微凉的手覆在胭脂的眼睛上,身上熟悉的味道,有一种莫名的安心的感觉,好像能够让人全心全意的去依赖,不用担心其他的什么问题。 “还好你在。”胭脂好像是有些许的哽咽声音,感受着孟研修温柔的触碰,好像是很久没有见面了,好像很久没有被这样熟悉的味道包裹着,眼角情不自禁的流下几滴泪水。 身边的人细细的吻着胭脂脸上的泪水,一点点的极尽温柔,像是在对待易碎的宝贝,用尽心思的保护着。 若不是如今腹中有了反应,胭脂一直只当那一夜发生的事情,只是一场她一个人的春梦。 胭脂有些晃神,之前的事情好像是刚刚发生的一样,恍惚在自己的眼前,可是如今想来……并非如此啊! 正文 第96章:秋深4 第九十六章 胭脂的手抚上了肚子,不知道是在长廊下坐多久,那些凉意好像是钻进了肚子里,胭脂有些恍惚的看着外头漆黑的景色。 等到殷承禄陷入睡眠的时候,穆烟起身披上一件外衫,手里执着一个小的油灯,蹑手蹑脚的走出来,推开门,就看到坐在长廊内的胭脂。 穆烟细碎的脚步声,把胭脂的回忆打碎,胭脂眼里带了几分的惊讶,刚要起身,就看到穆烟挨着她坐下,有些不知所措。 穆烟也不管地上是不是干净,紧挨着穆烟坐下,把手里的油灯放在一侧,微弱的灯光照出一个光环,抬头望向天空皎洁的月亮,看也不看身侧的胭脂。 胭脂本来要起身的动作停滞在半空,看到柔和的月光打在穆烟的侧脸上,不知道为什么穆烟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身边,毕竟,屋内的殷承禄已经歇息了。 嘴巴微微的张启几下,回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屋子,有些不解,停顿了一会儿,提起裙子,重新坐下。 穆烟好像是不知道胭脂在看她一样,眉头有些皱起,像是要把天上的月亮看出一个洞一样,一动不动的,成为一个静止的雕塑。 胭脂虽然是不知道什么事情,呆望了一会儿穆烟的侧脸,心头的那些事情翻涌上来,眼睛有些失神的看着黑漆漆的庭院,脸上带了几分莫名的忧伤。 庭院里三两只野猫,窜到了墙头上,互相的对叫了几声,声音接连的起伏,不远处,能隐约的看到两个漆黑的影子,圆滚滚的依偎在一起。 胭脂的手紧紧地握起来,听着刺耳的猫叫的声音,心里愈发的揪起来,眼神复杂看着不远处的两个影子,周边还有几个独自在墙头漫步的野猫,慵懒的梳理着自己的毛发。 “什么时候的事情?” 穆烟突然开口问道,细微的声音把墙头的几只野猫惊吓住,嗖的一声不见了踪影,这句话问的有些突兀,打破了刚才的静寂。 胭脂不解,不知道这句话问的究竟是什么,抬头望向穆烟,看着穆烟脸上的表情有些凝固,下意识的张开嘴,“啊?” 穆烟默叹了口气,好像是有万般的心事,眼神很复杂的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胭脂,执起胭脂的手,抚上了她的小腹。 穆烟的手很暖,好像是驱走了一些寒冷,手上的温度有些攀升,可是心里却像是坠入冰冷之地,胭脂一下子明白过来,果然事事瞒不过穆烟。 “一个月前的事情。”胭脂深知自己瞒不过穆烟,声音小了很多,像是带了几分的飘渺的感觉,看着身边的那盏摇晃的油灯发呆。 穆烟看着胭脂欲言又止的样子,没有急着逼问下去,而是静静的坐在一侧,看着胭脂姣好的侧脸,等待着接下来的话。 肚子好像微微的跳动几下,在胭脂的手心下,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低头望向自己依旧平坦的肚子,这里有一个小生命,一个本不应该出现的小生命,慢慢的在成长。 “我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还以为是自己思念成狂。”胭脂的眼神有些涣散,手不自觉的抚摸着肚子,带着几分的苦笑,说道。 “我知道不应该这样,毕竟孟大哥现在有了公主,可是,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殷玉芙的才是名正言顺的妻子,才是站在孟研修身边的那个人,而现在自己这算是什么,胭脂的眼角有些湿润,伸手轻轻地擦拭几下。 穆烟看着胭脂现在的样子,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下该说些什么,毕竟两个人之间还隔着一个公主,可是,这样的局面却是面临着被打破。 “你有没有和别人提及过?”穆烟想了许久,明知道答案,却还是问道。 “没有,谁也没有说过。”甚至连孟大哥都没有当面问过,胭脂把剩下的半句话吞在了肚子里,捂着有些受凉的肚子,摇了摇头,有些恍惚。 这几日胭脂的变化,穆烟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就算是胭脂自己不说,也能看出一些倪端,若是被公主知道了,这后果,不堪设想。 “那晚,你真的看清楚了,还是,真的只是梦境?”抱着一丝不可能的幻想,穆烟很复杂的问道,有些不忍心看着胭脂现在失魂落魄的样子。 “肯定是孟大哥,我不会看错的,肯定是他,就算是闭着眼睛,我也能知道哪一个是孟大哥的。”好像那一日的情景就在眼前,胭脂不愿继续回忆下去,伸出手揉了揉额头,试图想把那些缠绕在脑海的画面驱逐出去。 穆烟为这一句话不过就是怀着侥幸的心里,事实已经清楚的摆在面前,更何况,胭脂也不会随意的说谎,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唉,要知道,公主……”今日和公主谈话的内容,没有避及开胭脂,想必胭脂也是听到耳朵里了,穆烟叹了口气,话说到一半,就不知道该怎么样继续说下去。 公主想要一个孩子,一个和驸马的孩子,甚至不惜重金去找那些名医,若是现在胭脂的事情被知道了…… “我只不过就是想要这样看着孟大哥,只要孟大哥开心就好,没有其他的奢求了。”胭脂的眼神有些空洞,失神一样的说道,现在的她同样的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件事情还是要瞒下去的。”穆烟同样的也是被这件事情纠结,可是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还不能泄露出去,不能被公主知道。 “恩,我知道。”胭脂蜷缩起来,环抱着双腿,脸埋在臂弯里,声音带了几分的低落,眼角的泪痕还未完全的干涸,轻声的说道。 “那你打算以后怎么办?”穆烟的眼里带了几分的怜惜,胭脂现在的样子让人心生同情,这样的处境,就算是同情,也无法做些什么。 以后,以后,胭脂的心情愈加的复杂,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心思想以后的事情,未来好像是看不到尽头的,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我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办,也没有什么打算。”胭脂的脸埋在臂弯里,声音闷闷的说道,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无尽的黑暗,心里也是愈发的难受。 “这段时间好好的养一下身体吧,不仅仅是为了你自己。”穆烟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的说道,找不出合适的词语来安慰现在的胭脂,更加的愁心以后的事情。 公主对待驸马的感情,都是看在眼里的,可现下出现了这样的变故,不管穆烟是偏向于哪一边,都没有办法解决现在的局面的。 “我会的。”胭脂沉默了一会儿,自己对待这个突然而至的孩子也是不知所措,可最后还是点点头,抚上自己的小腹,这里有一个新的生命在茁壮成长,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庭院里越发的宁静,就连细微的声音也是听得很清楚,穆烟侧头,看着此刻柔弱的胭脂,好像一阵清风就能把她吹跑了一样,本来还想说些什么,想好的话在嘴边饶了几圈,最后还是消散在微风里。 今日公主才说了心里的那些事情,可现下胭脂却是有了身孕,不管如何,这件事情万万不能透露出去,也不能让公主生出了疑惑。 穆烟头疼的厉害,这段时间的事情全都攒到一起,像是一团找不到线头的绣线,先要梳理一下,却找不到合适的位置,只能望着那些乱七八糟的线惆怅。 “若是有哪里不适,记得早些告诉我。”看着胭脂在月光下的脸庞,有些许的苍白,可能是被这些事情压的,又或者是其他的原因,看着精神不是很好,穆烟迟疑了一会儿,叹息着说道。 “恩,谢谢。”胭脂的身上有些冰冷,对于外界比较低的温度已经是没有什么感觉了,好像整个身体都被麻木住了,感知不到外界的温度的变化。 “这段时间,若是遇见公主,或者是其他的人,最好是避开,省的发现什么倪端。”穆烟的手无意识的攀上了身边的那个油灯的边缘上,细细的摩挲几下,油灯有些微微的晃动,烛火一摇一晃的,好像随时都会熄灭。 穆烟的意思已经是很明显了,其他的人无非指的就是孟研修罢了,纸里包不住火,这件事情迟早会被发现,可不是现在没有丝毫准备的时候。 “我知道,我会避开的。”胭脂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事情呢,尽管自己再怎么喜欢孟大哥,也不会在这样的时候给孟大哥添麻烦的,自己宁愿选择远远地看着,只要他过得幸福自己再怎么样都没有关系。 两个人坐在长廊上,沉默了许久之后,就各自回到了房间,一夜都几乎是没有睡意,胭脂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却是因为肚子极其的疼痛,像是撕扯一样的难受,捂着肚子,头上的汗水顺着流下来。 许是昨日夜里受了凉,今日才会腹痛不已,胭脂随意的披上衣服,脸色苍白的像是一张白纸,万不得已只能去寻得穆烟求助。 正文 第97章:秋深5 穆烟还在屋内提笔临摹那些龙飞凤舞的字体,桌上早有宫人把磨研好,墨香的味道溢满整个屋子。 本来寂静的屋子,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声音有些许的急促,脚步一深一浅的,由远及近。 穆烟手里的笔停顿了一会儿,笔尖离着宣纸有一定的距离,迟迟的没有落下去,眉头微微的皱起来,抬头望向门的方向。 在一旁的宫人也是同样的疑惑,这个时候,有哪个胆子大的敢在这里发出这么大的动静,刚要出去看看情况,虚掩的门就被推开了。 胭脂的脸色苍白的像是一张薄薄的纸张,踉踉跄跄的推门进来,身体也像是落叶,不停地颤抖,嘴唇失去了血色,紧紧的抿起来。 胭脂看到坐在里面的穆烟,脚步一深一浅的往里面走,强忍着腹部的疼痛,弯下腰,行了个礼,身子往前一倾,差点就倒在地上。 穆烟看着胭脂的样子很不正常,有几分病态的苍白,皱眉屏退屋内的那些宫人,走上前去,扶住摇摇晃晃的胭脂。 “怎么回事?”刚触及到胭脂的手臂,一阵凉意顺着指尖传了过来,胭脂的身体依靠在穆烟的身上,重量转移过来,穆烟有些着急的问道。 “肚子,肚子难受。”胭脂的手紧紧地握着腹部的位置,贝齿咬着下嘴唇,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哪里难受,这是怎么回事?”穆烟感受到自己肩膀上的重量,使劲的撑着自己的身体,防止胭脂的身体倒下去,一边着急的问道。 胭脂疼的,额头上大滴的汗水流淌下来,一阵一阵的抽痛,胭脂的手紧紧地攥着腹部的位置,五脏六腑都纠缠在一起。 胭脂现在没有精力来回答问题,依靠着穆烟的位置不停地在颤抖,脸上的表情也是难看了几分,好像快要站不住了。 身边的人越来越虚弱,穆烟伸手扶着胭脂,一点点的靠到床边的位置,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胭脂搀扶到床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躺下的原因,胭脂的脸色相比较起刚才好了几分。 找了一块沾了水的毛巾,覆在胭脂的额头上,找了一个小被子,盖在她肚子的位置,可是丝毫缓解不了多少的疼痛,胭脂蜷缩着身体,脸色愈加的苍白。 照这样下去,还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穆烟只能去寻找御医来看看现在的情况如何,可是现在胭脂有孕的事情又不能泄露出去,穆烟有些头疼。 腹部传来的疼痛一阵大过一阵,胭脂捂着肚子,看着脸色少了几分的血色,不得已,只能让胭脂假扮自己的样子,找一个御医来看看现在的情况。 “我等会找一个御医来给你看看,不过你先换上我的衣服,假扮一下我的样子,省的这件事情外泄出去。” 穆烟思前思后,脱下自己的外衣,胭脂那一阵疼痛已经过去了,现在比刚才好得多,点点头,慢慢的撑着自己的身体起身,换上穆烟递过来的衣服,而穆烟则是换上胭脂身上的衣服。 这样隔着帘子,外头的人就不会分辨出来竟是谁在受诊断,也就能蒙混过关了,匆忙的换好衣服,穆烟沉声对着外头等候的侍女说道:“你们去寻一个御医,刚才不知道怎么,觉得身体有些不适,有点难受。” 外头的侍女听到穆烟的声音,有些疑惑的望进去,帘子遮挡住里面的视线,看不清楚是什么情况,只能大约的看到有两个人影,一个半卧在床上,另一个则是站在一侧,没时间多想,急急地跑出去寻找御医。 发丝被汗水附在脸上,胭脂可能是躺在床上的原因,比起刚才的蹒跚走来的时候,好了些许,身子微微的蜷缩。 御医来的速度很快,一听是这一边的美人出了问题,这可是这段时间皇上最宠幸的人,加快自己的步伐,没有多久,就气喘吁吁的到达了毓清宫。 御医照例行完礼,穆烟把声音放的很弱,低声的说道:“不必多礼。” “不知道美人是哪里不舒服,都有什么症状?”御医擦擦头上的汗水,起身看着帘子内模糊的身影,那个侧躺在床上的影子静止不动。 “说不上来,就是觉得腹部很难受,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导致的。”穆烟的头微微的侧过去,嘴巴张启,声音带了几分明显的虚弱。 御医看不到里面的情况,眼睛扫过一眼又迅速的移开,低着头,声音带了几分的恭敬,说道:“那还请美人在一只手腕上缠绕上绳线,让老臣看一看吧。” 穆烟会意,找出身边的一个刻花镂空盒子,找出一根金线,细细的缠绕在胭脂的一只手上,另一头隔着帘幔,递到外头等候的宫人手里,那个宫人刚拿到线,就递到了御医的手心里。 御医几根手指捏着那个悬在半空中的线,微微的闭上眼睛,脸上的表情本来是有些凝重,随即舒展开,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 好像是害怕诊断的有问题,那个御医换了一只手,再一次的诊断一次,时间静悄悄的在那一根微微颤抖的线上流失。 终于,那个御医舒了口气,把那一根线放下,起身伏在地上,语气带了几分的欣喜,说道:“恭喜恭喜,刚才测得的是滑脉,这是有喜了。” 屋内的那些侍女听完之后,也都纷纷的跪下,对着帘子内的穆烟贺喜,这可是其他的妃嫔日思夜想的事情,可如今却是穆烟有孕。 “那为何会腹部疼痛?”穆烟早就知道会测出有喜脉的事情,也没有多少的惊讶,不过这件事情还是要做的圆满,语气多少的带了几分的欣喜,装出才知道的样子,略带着担忧问道。 “据老臣刚才把脉,这是受了凉的原因,才会导致肚子疼痛,以后注意点就行了,老臣开几副安胎的药,吃一两次就会转好的,不必担心。” 御医再一次的恭贺,然后叮嘱了几点需要注意的地方,就去外厅誊写一份方子,那几个宫人出去拿着药方去抓药剂。 趁着屋内的人出去了,穆烟把床前的胭脂扶起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比刚才好得多了,没什么事情了。”胭脂那一阵的疼痛缓过去之后,慢慢的起身,和穆烟互换回衣衫,生怕殷承禄或者是殷玉芙随时会过来。 两个人互换位置,穆烟躺在床榻上,胭脂的脸色好了几分,手抚了几下肚子,站于一侧,隔着帘子看过来,和刚才的样子没有什么两样。 殷承禄推开门进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外厅的御医刚刚提笔写完那个药方,就看到进来的殷承禄,身后跟随的是长公主,跪下身去,恭贺道:“恭喜皇上,苏美人有喜脉了,贺喜皇上。” 一旁的宫人也都齐齐的跪在地上,手里是御医刚才写完的药方,一同对着殷承禄道喜,这可是难遇的好事情啊,自然是趁着这样的机会道贺。 殷承禄的表情有几分的惊讶,随即带了一些掩饰不住的惊喜,脸上的表情一时间分不清楚究竟是惊还是喜。 “那苏美人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殷玉芙抢先问道,相比较起来殷承禄,殷玉芙却是兴奋的很,看着地上的御医,着急的问道。 “就是腹部着凉了,没有什么大的问题,这段时间好好的调养就会慢慢地恢复了,老臣方才开了一些温补的药方,吃个两三天,就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了。” 御医毕恭毕敬的回答殷玉芙的问题,一旁的殷承禄既没有制止殷玉芙的问话,也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殷玉芙嘴角勾起一丝的笑意,这个消息对于她们的计划来说,简直有如神助,轻咳几声,压下自己的兴奋,不让一侧的殷承禄看出什么倪端,沉声问道:“那有没有什么禁忌,或者是需要注意的事情?” “饮食方面不会有太多的讲究,生冷辛辣之类的不要触碰,还有其他的注意事宜,老臣会细细的写下来,以便当一个参考。” 御医跪的腿部有些发麻,细细的在心里过滤一遍,抬头迅速的望了一眼俯视自己的长公主,说道。 “好了,你先退下吧。”殷承禄的眼睛早就飘向了内屋,但是看不清楚现在里面的情况,收敛起脸上的表情对着地上的御医说道,没有任由殷玉芙继续问下去。 “是。”御医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微低着头,从一侧的方向离开,身旁的宫人也拿着药方,急急地出去抓药,顺便从御医那里那一份关于饮食的禁忌。 殷承禄迈开步子,跨过门槛,走进去,殷玉芙紧紧地跟随在身后,也望向里面的情况。 屋内的床幔被掀开,只见穆烟一脸疲倦的样子,依靠在床上,脸色有些微微的苍白,手还抚在腹部,嘴巴微微的抿起来,有些疲惫的姿态,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小被褥,胭脂就站在一侧,伴在穆烟的左右,低着头,静默不语。 正文 第98章:秋深6 皇帝的女人有孕,这本该是一件足以厚着脸皮子讨赏的事情,然而这御医却是觉得气氛有些不大对劲。 一直到走出去的时候,御医脸上的疑惑才敢稍微的露出来,回头又看了几眼身后的那个毓清宫,离得有些远了,那扇朱红色的木门都缩成了一个比较小的轮廓。 回想起来刚才自己贺喜的时候,皇上脸上的表情,好像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欣喜,也不是‘真的’那么开心。 本来到嘴边的讨要奖励的话,一抬头望向了皇上深邃的眼神,不知道怎么了,又把那句话吞回去了,讪讪的听吩咐走出去抓药。 “这是要去哪里?”跟随着一同出来的侍女,看着前边的御医好像是有几分的恍惚,走的路也有些不对劲,忍不住开口问道。 御医本来脑子里还是在想这些事情的,才恍恍惚惚的不知道往哪里去,听到身后那个宫女的话,一下子晃过神来,看着自己走的那条小路,明显的不是往药房位置的,讪讪的笑了几下,又折回去。 实在是推测不出来帝王的心思,这样大喜的事情,却没有那样喜庆的气氛,殷承禄的眼睛里好像是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寓意打了个哆嗦,不敢继续想下去,毕竟这是帝王的事情,不管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真实的,都与自己无关。 “就是这几个药,回去之后用小火煎服,一日两次就可以了。”那个御医把几个包裹好的药材递到那个侍女的手里,有些晃神的说道。 这边的侍女才拿到那些药方和药材,还未来得及回去,毓清宫这一边,殷承禄和殷玉芙已经走进去,坐在穆烟的一侧。 穆烟看着身体软塌塌的,脸上也带着几分虚弱的苍白,有些没有力气的望向进来的人,刚要起身行礼,就被拦住。 “不用行礼了,你现在身体怎么样?”殷承禄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扶住穆烟,慢慢的扶着穆烟,让她重新依靠在床上,问道。 “好些了,比刚才好很多了。”穆烟扯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声音依旧是没有力气,有些软绵绵的。 殷承禄的眼睛闪了几下子,坐在床边的一个椅子上,执起穆烟的手,小小的手刚好落在殷承禄宽大的手心里,看着更为的娇小。 “这段时间就好好的补补身体。”殷承禄的眼睛闪过一丝的波动,随后都淹没在无尽的黑暗中,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恩,好。”穆烟微微的点点头,嘴巴浅浅的抿起来,没有再说些什么。 殷承禄望着穆烟的眼睛,看似很关切,实则更像是探究,轻轻地拍打了几下穆烟的手背,说道:“今日怎么会突然难受,还是之前也有过这样的症状?” “不知道,本来还以为是吃坏了什么东西,谁知道今日会这样难受。”穆烟皱眉,看着很不舒服的样子,另一只手抚上自己的肚子,恹恹的说道。 “那这段时间就好好的修养,根据御医说的那些来。”殷承禄盯着穆烟的眼睛,心里有些波澜,她怎么会怀孕?不管心里是怎么的想法,可是殷承禄面上却是没有显露,带着几分的关怀叮嘱道。 “恩,谢谢皇上,臣妾知道了。”穆烟的身子微微的往前倾斜,应承着,点头说道。 “身体不适,自然是要好好的注意,以后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还是早些注意,省的像是今日一样。”殷承禄停顿了一会儿,放开穆烟的纤细的手,手悬在半空片刻,才放回自己的身侧,眼神有些涣散,看着眼前的穆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毓清宫内,穆烟还未修养好自己的身体,御医看病的结果就已经传出去了,人还未出门,消息就长了脚窜了出去。 这个消息就像是一阵风,在皇宫内大大小小的角落都被刮遍了,瞬间这个话题都被待在嘴巴边上,都是议论纷纷。 “你听说了没,这个宫里的好像是有了身孕。”躲在一旁偷懒的两个侍女窃窃私语的,手指着毓清宫的方向,声音压低的说道。 “恩,我也是听说了,是今日的事情,可真是个得宠的主啊。”倒吸了几口冷气,另一个附和着说道,这个主可是从进宫开始,就恩宠不断,现下更是有了龙种。 不仅仅是那些宫人议论纷纷,那些贵人同样得知了这样的消息,神态各异,这样的消息真是不知道是好的还是坏的,不管怎么样,这都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无法更变。 因为这件事情有御医的从旁佐证,苏美人有孕的这件事情已经成为了不争的事实,几乎没有人会怀疑其中的作假成分。 这个消息传遍了宫内大小的角落,就连太后的长寿宫也是不例外,从外头打听来确切消息的铃铛,急急地带着这个消息跑回来长寿宫。 屋内墨煜依旧是按照往常的惯例,脸上满是悠闲,手指微动,抚着琴弦,美妙的音乐在屋内流淌,不过被铃铛进门的声音打破了其中的意境。 柳太后停下手里转动的呃佛珠,眉头微微的皱起,有些不满这样的静谧被打破,望向门口的有些仓皇的铃铛。 “太后。”铃铛有些踟蹰不前,看了看还坐在屋内的墨煜,不知道这些话该不该说,嘴巴张启了几下,还是没有直接说出来。 柳太后顺着铃铛的眼神看过去,有几分明白铃铛的顾虑,故意提高了几分声音,说道:“有什么事情便在这里说吧,这里又没有什么外人。” 铃铛往前走了几步,再一次看看柳太后的神色,才敢微低下头,说道:“今日奴婢去打听了,就是在宫内传的那些流言。” 墨煜好像是听不到铃铛在说些什么,依旧是专注于自己手里的琴弦,音调还在平缓的流淌,没有受到影响。 “说的是苏美人怀孕的事情,奴婢挨着去打听的,这是请来的御医,不会有什么问题的。”铃铛的话很明显了,御医亲自说的,这里面应该不会掺杂什么水分,着毓清宫的苏美人果然是有了身孕。 墨煜的手颤抖了一下,只是轻微的颤抖,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可是音调却是变化了几分,若不是细细的听着,听不出来有什么变化。 “还有什么?”柳太后眼角的余光一直看着墨煜的方向,嘴角勾着一丝极其浅的微笑,故意的继续问道。 “今日苏美人是因为腹部不适,才找来的御医,不过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不过就是受凉了,才导致腹部难受的,御医说好好调养,不会对孩子有什么影响的。”铃铛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股脑的都说出来了。 “那现在如何了?”柳太后佯装看不到墨煜的这些变化,盯着铃铛继续问道。 “现在已经好了很多了,听说是服了药就沉沉的睡过去了,皇上还有长公主还去看过,陪伴了好一阵子才离开的。”铃铛想了想,组织了一会儿语言说道。 每一句话都钻进了墨煜的耳朵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几分晃神的原因,手指拨动的力度总是掌控得不好,明明还是原先最熟悉的曲子,现在却是有失水准,手指肚子的位置被琴弦勾动了一下,音调微微的变化了几分。 柳太后看在眼里,唇边挂着浓浓的笑意,示意铃铛退于一侧,对着还在弹琴的墨煜说道:“苏美人有孕了,还是实打实的消息,没有掺任何的虚假。” 墨煜的神色如常,只是弹奏的曲子却没有之前的感觉,听到柳太后的声音,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继续盯着自己面前的琴弦,淡淡的‘恩’了一声,再没有其他的反应。 “这样的喜事,苏美人自打进宫可算是恩宠连连,现下更是有了龙种,墨先生不庆贺几句么?”柳太后有几分的明知故问,也不管墨煜是不是真的专注于手里的琴弦,继续问道。 “祝贺自然是有的,这样的喜事。”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墨煜的脸色可没有说的话那样的欣喜,眉头皱起一个很小的疙瘩又舒展开。 “哀家看也是,这宫里是有多久没有这样的消息了,如今苏美人倒是争气。”柳太后的语气说不出来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亦真亦假的叹息道。 本来平缓的音调,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好像和平时的感觉有几分的不一样,墨煜的眼眸有些微微的变得漆黑,除了稍微的点点头,算是附和柳太后的话,其余的没有多说。 柳太后听着这样的乐曲,看着墨煜相比较有些冷淡的反应,心下也不恼,手指微微的扣起,一下一下的随着音调敲打了几下桌子,发出清脆的应和的声音。 柳太后嘴角的笑意浓了几分,问道:“怎么?苏美人有孕了,墨先生你不高兴?” 墨煜手下波动琴弦的手指微微的停顿几分,随即又继续弹奏出不同的音符,脸上没有很大的起伏,“这是皇家的事情,我怎么会不高兴?” 正文 第99章:秋深7 第九十九章 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外头残阳如血,夕阳把淡红色的光辉撒在周边的宫殿翘起的边角上。 一天即将结束,身旁总是有几个宫人结伴而行,或者是自己独自的抱着浣洗的衣物,不停留的经过,有的会时不时的看一下坐在廊下的一个奇怪的人。 夕阳往下沉了几分,颜色更加的暗淡,天边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墨煜总喜欢坐在廊下,瞭望天边的残月,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颓废与寂寞。 身边是几个歪歪扭扭摆放着的酒瓶子,已经空荡荡的,往外边流淌着剩余的酒液,散发着酒的清香,还有几个未拆封的,整齐的罗列在那里。 墨煜比以前更能喝了,手里的杯子摇晃着,有几滴液体顺着流在身上,丝毫的不去理会,一仰头,一杯子的美酒就已经顺着喉咙下去。 在远处看到,墨煜孑然一人,陪伴他的只是无尽的美酒,多了几分的落寞,身影在有些暗的夜里显得尤为落魄。 “先生?”有几个已经是熟悉墨煜脾性的侍女,虽说没有同墨煜说过几句话,但看到墨煜现在的样子,忍不住走过去,迟疑的开口。 “恩?”墨煜刚咽下那最后一口酒,眼神带了几分的涣散,抬头望向发出声音的位置,另一只手拿起身旁新的酒瓶,撕扯开上面封着的牛皮纸。 “先生还是不要喝这么多,呃,会伤身体的。”一股浓烈的酒味迎面扑来,那个侍女有些接受不了,往后退了几步,带了几分的关切,说道。 “没事。”墨煜随即把脑袋重新低下,直接拿着瓶子仰头灌去,几滴酒液顺着锁骨,消失在衣领下。 “那先生要不要些小菜,算是做个下酒菜,也不至于伤胃。”另一个鹅黄色宫装的侍女,停顿了一会儿,眉头微微的皱起,声音有些小声的说道。 “不必了。”墨煜头有些沉重,手左右的摇晃了几下,声音带了几分的沙哑,可能是被酒精刺激的原因。 几个侍女被愈发浓烈的酒味包裹,墨煜已经不看那身边的那几个侍女了,而是盯着前边的景物发呆,几个侍女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嘴巴微启,最后还是默默地离开。 斜挂在天边的残月,颜色很暗淡,好像一不经意就会看不清楚,周围早早的就挂上了灯笼,风的声音好像是萧瑟了几分。 墨煜自己也记不清楚喝了多少的酒,只是脑子晕乎乎的,沉浸在这样的恍惚中,心里有一块地方说不出来的滋味。 几只猫迈着步子优雅的过来,蹲在离着墨煜不远的地方,轻轻地舔着自己的毛发,时不时的轻声的呜咽几声。 墨煜喝得有些昏沉,迷迷糊糊的看到眼前有几只依偎在一起的猫,伸出手,对着猫的方向招了几下手。 那几只猫轻声的呜咽,迟疑的迈出步子,声音很轻缓,带了几分的试探,走到墨煜的身边,停在墨煜的面前,瞪着乌黑的眼睛张望着。 “呐,要不要喝点酒?”就算知道那几只猫不会回应自己的,可墨煜还是伸出沾了几滴酒的手掌,对着那几只猫说道。 “喵~”不知道那几只猫能不能听懂墨煜说的这些话,往前走了几步,伸出湿润的舌头,轻轻地舔舐几下。 还未等墨煜伸出另一只手,差一点触及到猫身上柔软的毛发的时候,几只猫相互呜咽几句,随即毫不留情的离开。 墨煜的手悬在半空,看着迅速消失在黑暗中的几只猫,轻声的叹了几口气,嘴角带了几分笑容,看起来比较的落寞。 夜色深了几分,周边更是静悄悄的,只剩下几声树叶沙沙的声音算是给墨煜做了一个陪伴,空荡的酒瓶子乱七八糟的摆在地上,还有些残余的液体,在地上折射出光芒。 墨煜现在比之前更能喝了,从身边七倒八歪的酒瓶子里就能看出来,住在这宫里的好处,大概就是总有喝不完的酒,也再不需要他为了几个酒钱去给人说书讨赏了。 好像恍惚的还能想起之前说书的时候,讲述着那些奇闻异事,有时候酒瘾上来了,喝着小酒,一边讲着那些怪异的事情。 在这样朦胧的月下笼罩着,微风吹拂过来,带了几分的凉意,吹在身上,吹散了周身的那股浓浓的酒味。 每日都是如此,墨煜喜欢饮酒,已经是很明显的爱好了,那些偶尔经过的宫人,只是迅速的看一眼,又纷纷的离开,只留下墨煜一人,孤身的只有酒瓶子作伴。 宫殿的几处,大概只有墨煜这边显得安静的多,苏美人有孕的事情,刮遍了宫殿内大大小小的角落。 “你知不知道,那位主可是真本事。”不管是几日过去了,这些话题依旧还是和当初刚得知的时候一样,提起人们的兴趣,几个侍女忙中偷闲,躲在一边讨论道。 “恩恩,苏美人长得也好看,又有恩宠在身,现下还有身孕,这可是要……”还没等说完,话就被打断了,那个说话的侍女捂住自己的嘴巴,看着神色带了几分的惶恐。 其余的几个也连忙止住自己的话头,身子忍不住绷直了,心里扑通扑通的跳着,慢慢的回过身去。 身后站着的是苏媱身边的贴身侍女芬芳,在不远处的地方,站着的就是面色不怎么好看的苏媱,那几个侍女深知自己说错了话,低下头惴惴不安的,屏住呼吸,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是闲的没事情干么?”芬芳板着脸,毫不留情的呵斥道。 “是,是,奴婢错了。”那几个侍女眼圈微红,身子不停地在发抖,一边跪在地上,唯唯诺诺的说道。 刚才的那些话,苏媱一丝不落的全都听到了耳朵里,嘴唇抿起来,看着有几分风雨欲来的样子,盯着那几个侍女,没有说话。 “贵妃您看?”芬芳可以呵斥那些侍女,但是决定权不在自己的手里,看着苏媱板起脸的样子,退于一侧,迟疑的问道。 “直接拖下去,关上一天一夜,谁也不准去送吃食。”苏媱心里一股火气,又怎么会轻易的句放过她们,冷冷的对着身边的侍卫说道。 话还未落下,那几个侍女连求饶的时间都没有,就生生的被强壮有力的侍卫拖下去,眼里的泪水不停的往下流,还没来得及给自己辩解什么,就已经被拉出了庭院。 流月宫本来是一阵的哗然,可看到适才那个侍女的下场之后,都闭紧自己的嘴巴,生怕惹怒了眼前的这个阴晴不定的媱贵妃。 “你们都杵在这里干什么,难不成想要本宫来亲自教你们怎么做么?”苏媱的语气带着几分的嘲讽的意味,一想起刚才自己听的的那些话,苏美人有孕的事情已经是宫内都知道的消息了,脸色板的更加的厉害。 “是。”那几个人心里暗暗的叫苦,点头应着,就要匆匆的离开,省的在这里触及苏媱的眉头,就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了。 “等会儿,就是你!”果然,他们几个还没来得及离开,苏媱的语气带了几分的阴沉,指着一个怀里抱着衣服的侍女,说道。 “恩?”那个被指着的侍女有些不可思议的指着自己,心里却是惴惴不安,不停的期盼着,希望说的不是自己,想前想后,都没有想起自己刚才哪里做错了。 “就是你,你留下!”苏媱的语气更加的不好,脸色看着也是难看了几分,还未等那个侍女反应过来,就径直的走过去,伸手拽过那些衣服。 “这是清洗完的?”苏媱好像是很嫌弃,两根手指捏着那几件衣服,伸直手臂,离得那几件衣服远了几分。 那几件衣服是刚刚抱回来的,已经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丝毫的瑕疵,可是苏媱现在满肚子的火气,根本就发泄不出去,只能借着一个源头呵斥道。 “你们就是这样清洗的?你看看这件衣服,本宫让你们收走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为什么回来的时候还是这样的脏兮兮的!” 苏媱揪着流月宫的奴才,不管是大事情还是小事情,只要是在苏媱眼前出现的,都被狠狠地训斥了一顿,那些好端端的宫人被训斥的都是苦不堪言,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本宫说的这些你们都听明白了没有!”看着在自己面前低着头,唯唯诺诺的宫人,苏媱的火气可算是发泄出来。把身边摆着的不管是不是名贵的东西推倒在地上,呵斥道。 底下的那些人那里敢说些什么,除了点头,几乎就不会其他的反应了,只期盼着媱贵妃这一次的火气能够快点发泄出来。 苏媱的神思有些恍惚,在她的眼中,自己是陪伴在殷承禄身边最久的女人,却始终没能有过子嗣,非但是她,包括这些年在殷承禄身边来来去去的所有女人,都不曾有过子嗣,为何苏娆才进宫没多久,就传出有孕的消息了呢?到底是她的运气太好还是别的什么?总之,苏媱决定一定要亲自去毓清宫探一探自己这位了不得的姐姐。 正文 第100章:秋深8 第一百章 毓清宫内,御医开好的安胎药已经是煎好了,一直在小药锅周边盯着的侍女,连忙找了一个布子,小心翼翼的把那个冒着热气的锅端起来,里面黑色的汤药倒进了早就准备好的碗里,慢慢的端出去。 门口一声汇报,穆烟淡淡的‘恩’了一声,端着药的侍女屏住呼吸,把黑色的汤药掀开盖子,摆在穆烟一侧的桌子上。 “这是刚刚煎服好的药,御医说不能放的凉了,要趁热喝才会有效果。”那个侍女微微的低着头,手指了指那个汤药,对着穆烟毕恭毕敬的说道。 “恩,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穆烟扫了一眼那碗药,那苦涩的味道钻进了鼻子里,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挥挥手说道。 “是。”那个侍女把准备好的蜜饯防与一侧,便端着空盘子退下了。 屋内还有几个在一旁伺候的侍女,若是都支使出去就会显得很奇怪,可若是不出去的话,这安胎药就没有办法给胭脂喝下去。 “对了,我记得上一次吃的那个糕点味道还不错,好像是什么桂花的,还是什么的,你们几个去给我寻得一盘子来吧。” 穆烟端起那碗药,装作要递到嘴边的样子,猛然好像是想起什么,又把碗拿的远了几分,脸上好像是带了几分的思考,对着站在自己身侧的那几个侍女说道。 “是。”那几个侍女有些不知所以然,也没有敢多问一些什么,低着头退了出去,门还是虚掩的,几丝微风吹进来,把屋内还没来得及卷起来的帘子吹动了几分。 “快,把这碗药趁热喝了。”那几个侍女走出去没有多远,穆烟有几分的着急,把手里有些微凉的碗递到胭脂的眼前,汤药因为有些剧烈的摇晃,洒出几滴在穆烟的手上。 胭脂也不推辞,往前走动几分,结果穆烟手上的碗,温度刚刚好,不是很烫,一股很苦涩的味道扑面而来,胭脂忍不住皱眉。 眼睛没有多少的时间思考了,门外只要有一点声音,心里就会微微的颤抖,生怕是刚才的那几个侍女回来了。 穆烟一直盯着胭脂手里的碗,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外头的动静,胭脂捏着鼻子,一仰头,把碗里的黑色的汤药一仰而尽,一股浓烈的苦涩占据了整个口腔,胭脂的眉头紧紧地锁起来。 “吃几个蜜饯。”穆烟把手里早就准备好的蜜饯,递到胭脂的面前,说道。 胭脂被这样的苦涩冲击的眼泪都出来了,看不清楚前边的事物,胡乱的伸手接过那几个蜜饯,塞到了嘴里。 穆烟手忙脚乱的把那碗放在自己的身侧,拿出干净的手帕放在胭脂的手心里,站于一侧,装出很随意的样子。 胭脂狠狠地压下那股苦涩的味道,手帕把眼角的泪水全都吸干了,然后把那个帕子塞到了自己的怀里,微低着头,站在穆烟的身后,保持着几步的距离。 门外刚好传来脚步声,那几个出去的侍女都回来了,轻轻地推开门,伴随着木门吱呦的声音,几个侍女手里端着不同样式的糕点,向着穆烟的方向走来。 “找了好几个御厨,不知道是哪一种,奴婢就私自的决定每一种都拿了一点。”走在最前边的那个侍女,把手里的的盘子放在桌子上,大大小小的盘子占据了一大半的空间,声音带了几分的惶恐说道,生怕自己做错了,惹得穆烟不开心。 “恩,辛苦了,先放在这里吧。”穆烟本来就没有饥饿的感觉,不过就是为了找一个借口把那几个侍女支使出去罢了。 “好。”站在最前边的那个侍女觉得有些奇怪,看了一眼穆烟,又看了看桌子上只剩下渣滓的碗,点点头,收回自己的视线,点点头应道。 这几日皆是如此,穆烟总是偷偷的把那些汤药让胭脂喝下,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胭脂的身体明显的恢复了很多,面色相比较之前也是红润了几分,胭脂已经没有了之前那些不适的感觉了。 “这几日感觉如何,还是有不舒服的地方么?”穆烟回头望向刚刚喝完汤药的胭脂,问道。 “恩,已经是缓解了很多了,比较起之前,好了很多了。”胭脂的手不自觉的攀上了自己耳朵腹部,点点头说道。 “那你打算日后怎么办?这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穆烟的眉头微微的皱起来,看着胭脂宽大衣服下的小腹,看不出来有什么凸起,有些担忧的问道。 “不知道,还没有想好以后的事情。”胭脂这样一被问,也是有些愁,心里乱的成了一团麻线,根本就理不清思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自己的肚子,摇摇头说道。 “唉。”穆烟叹了口气,现在还好一点隐藏,可是日后,随着月份的增长,腹部的凸起会越来越厉害,那个时候,隐瞒都是隐藏不住的了。 还未等两个人说些什么,门口的位置传来敲门的声音,还有宫女小心翼翼的通报的声音。 穆烟沉了沉声音,把想说的话吞了回去,眼神里的复杂隐藏起来,沉声的说道:“进来吧。” 那个敲门的侍女恭恭敬敬的对穆烟通报,穆烟直接把那些没有用处的话忽略掉,只听见了一句—— 苏媱来了,现在就在门外! 穆烟往前走动了几步,伸手整理一下自己的有些褶皱的衣服,想要随着那个侍女出去,身后的胭脂不知道是不是随着一起出去,脚步往前走动几分,又迟疑的停下。 “你暂且先留在这里吧。”穆烟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先把胭脂留在这里,省的会被苏媱发现些什么。 穆烟刚推开帘子,走出来,外头的苏媱就一直把视线放在穆烟的身上,一刻不停的盯着穆烟平坦的小腹,似乎要盯出一个窟窿来,她实在是没有办法接受穆烟的肚子里还有一个生命的事实。 “啊,恭喜姐姐了,这样的好事情,姐姐怎么就不早点告诉妹妹啊。”苏媱收敛起自己脸上的那些表情,竭力的保持着从容冷静,装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往前走了几步,拉着穆烟的手,就是一阵的道喜。 穆烟嘴里应承着,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苏媱的虚情假意,也是笑着说道,脚步却是远离了苏媱几步,看不出其他异样的神情。 “那姐姐可要好好的照顾好身体啊,听说前段时间姐姐还难受,要不是因为那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发现有身孕呢。”苏媱虽然是竭力的掩饰自己的情绪,可多少的还是有几分的嫉妒,说道。 苏媱往前走近几步,身子都快贴到了穆烟的身上,看似很亲昵的对话,可是胳膊肘子总是不自觉的靠向穆烟的腹部,有意无意的撞了几下。 穆烟的眉头微微的皱起几分,往后退了几步,反而是反手拉着苏媱的双手,笑着说道:“这不是之前也没有注意的到,若不是前段时间,也不会发现有了滑脉。” 穆烟说着这话的时候,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几步,巧妙的闪躲,避开了苏媱伸过来的肘子。 “那就好,妹妹知道的时候,可是真心的为姐姐感到开心呢,这样的好事情,可是要好好的庆祝的啊。”苏媱几次想要触及穆烟的腹部,可次次被穆烟巧妙的阻止住,没有机会能够碰到,心里一阵的懊恼,可是预期愈发的亲切,像是如沐春风的感觉。 “对了,姐姐需要什么东西,可要跟妹妹说啊,可不能怠慢了肚子里的那个。”苏媱的眼神像是要穿透穆烟的肚子,盯着看了一会儿,嘴角的笑意愈发的扩大几分,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那倒是没有什么需要的了,不过还是谢谢关心,宫内的东西已经是很齐全了,不需要其他的了。”穆烟委婉的拒绝,手里的力气却是大了几分,钳制住苏媱的想要移动的手腕。 “那就好,妹妹还是很挂念着姐姐的情况呢。”苏媱的脸色难看了几分,被穆烟这样的钳制,不管怎么往前移动,都是被阻拦住,心下有些憋屈的感觉,眼睛时不时的扫过穆烟平坦的小腹。 “有劳妹妹挂念了,若是需要的话,定然会说的,坐下喝些茶水吧,这是新来的茶叶,也算是清清口。”穆烟不想继续纠缠下去,扯着嘴角,指了指身边的已经不冒热气的茶杯说道。 表面看似和谐的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暗中不知已经经过了一番怎样激烈的争斗。 “好。”苏媱再一次不甘心的看看穆烟的肚子,有几分的咬牙切齿,虽说是不甘心,但还是含笑坐下,浅笑着和穆烟随意的交谈了几句。 只是坐了一会儿,苏媱便起身就要告别,临走前,看着穆烟行走有些缓慢的姿态,‘关切’的叮嘱道:“今时不同往日,宫里日子长久,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不管怎么样,姐姐还是好好的照顾好自己的身子。” --------------- 正文 第101章:流光1 第一百零一章 自从‘苏美人有孕’,不仅仅是那些御膳房还有御医那里忙碌起来,毓清宫也是打破了原先的宁静。 时不时的总会有几个前来打探的嫔妃,脸上带着虚假的笑容,眼睛却是追随着穆烟的肚子,闲聊几句,尔后放下手里提来的东西,随即有几分羡慕还有嫉恨的离开。 “苏美人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好了很多,就是腹部还看不出来有什么大的变化。”从毓清宫出来的几个嫔妃,待到离得毓清宫远了几分的时候,议论纷纷的。 “就是啊,看着面色也是好了很多,毕竟这才没出月份,再过段时间就看出变化了。”另外几个带着明显嫉妒,恨不得穆烟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是生在自己的肚子,在宫内左盼右盼的,看着宫内的嫔妃不停地更替,只可惜,就是不能像是穆烟一样,能有一个龙种,在宫内的位置也是可以做得稳稳地了。 “参见长公主。”那几个嫔妃的话还未说完,不远处就听到那些宫人行礼的声音,长公主又来这里了? 那几个嫔妃互相看了几眼,看着离着比较远的一个影子,隐约的能看出长公主的轮廓,那几个嫔妃低下头,迅速的散开,不敢再毓清宫的门口逗留。 “都起来吧。”殷玉芙的下巴微仰,俯视着地上跪着的那些人,随意的挥挥手,就径直的从他们身边经过。 自打‘苏美人有孕’,殷玉芙便有多了个留在宫中的理由,时不时的就往毓清宫跑,也怨不得那些嫔妃会这样说道。 屋外的那几个站着的宫人,看到殷玉芙的到来,也是见怪不怪的了,有几个跑得快的,迅速的移到屋子里,去寻得穆烟通报。 “主子,长公主来了。”穆烟手里还拿着一本关于饮食禁忌的书,那还是几个有心的宫人寻得的,听到门口的汇报,把手里的书摊开,放于一侧。 穆烟刚要走出门口,就看到迎面走来的胭脂,停顿下脚步,望着胭脂。 胭脂低着头匆匆的走,差点就撞上了停下脚步的穆烟,有些恍惚的行了个礼,扯起嘴角笑了笑,说道:“长公主在外边的厅堂等候。” 没有多说些什么,穆烟看着胭脂的脸色有几分的苍白,就知道胭脂是刻意的避开殷玉芙,微微的点头,尔后和胭脂擦身而过。 胭脂每次看到殷玉芙来,都会特意的避开,殷玉芙的‘本事’她自此前在报恩寺外便就领教过了,腹中这个尚未成型的孩子,终究是个结啊! 绕过长廊,穆烟身边的侍女掀开帘子,就看到站在窗户一侧的殷玉芙,眼睛发呆的望向外头。 “怎么今日来的这么早?”穆烟缓缓的走到殷玉芙的身后,看着殷玉芙手里还有一束刚刚采摘下来的花,还沾着几滴露水,笑着说道。 殷玉芙回过身去,把手里的花随意的扔到一侧,揉揉额头,“左右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早些来看看你现在的情况如何,这段时间的药有好好的喝吧?” “恩,喝了那些药,感觉身子比之前好得多了,现下也没有什么大碍了。”穆烟点点头,回道。 “那还是要多运动,没事多出去走一走,旁的我就不多说了,御医懂得自然是比我多,我不过就是知道个皮毛。”殷玉芙看了一眼穆烟的小腹,笑了笑。 “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那便出去随意的看看吧。”正午刚过,外头还是静悄悄的,太阳也没有刚才那么灼人,倒是适合出去散散风。 “恩,好。”殷玉芙点点头,没有什么意见,就带着三五个侍女,随着穆烟走出去。 穆烟和殷玉芙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踩过了几片落叶,走到人工的湖畔周边,湖里的水清澈见底,几条鱼儿身上泛着反射的光芒,一摇一摆的在湖内游动。 “你们几个去找几份鱼食过来。”殷玉芙的兴致大起,看着那几条左右摇摆的小鱼,指着身边离着自己最近的侍女,说道。 穆烟捂着嘴,轻轻地呵笑了几声,看着殷玉芙饶有兴致的样子,忍不住说道:“怎么今日还有喂鱼的闲情雅致,倒也是不知道这些鱼是不是有兴致呢。” “若是这些鱼不吃的话,那倒不如让御厨给炖了更好。”殷玉芙抿嘴笑了笑,用手指着湖里的那几只鱼,好像威胁一般的说道。 “公主,鱼食拿来了。”那个被吩咐的侍女的脸红扑扑的,手里端着一个银色的盘子,里面是一些鱼食,站于一侧说道。 不知道是因为殷玉芙的话,还是因为刚才那个侍女有声音有些大,刚才还聚集在一起的鱼纷纷的散开,摇着尾巴四处散开。 “诺,你也拿一点试一试吧。”殷玉芙伸手抓起一些鱼食,摊在手心里,抬抬下巴,对着穆烟说道。 两个人沐浴着太阳,有说有笑的,底下的那些鱼都从水底冒出来,嘴巴一张一合的,争抢着掉落下来的鱼食。 静悄悄的桥上,只有偶尔的几句攀谈,掺杂着鱼儿波动着水的声音,可不知道哪里来的脚步声,有些杂乱,惊吓的那些鱼儿扔下漂浮在水面的鱼食,纷纷的散去。 殷玉芙正在兴头上,手里剩余的鱼食还没来得及扔下去,那些鱼儿就已经不见了踪影,殷玉芙心里是莫名被打扰的烦躁,脸上带了几分的不耐烦,抬头顺着声音望过去。 那个盛装打扮的嫔妃,本来是被自己宫里的侍女拥簇着,经过这个地方,回到自己的寝宫的时候,早就看到桥边上站着几个人,好像是在喂鱼,只认出来了苏美人,还想趁机过去搭话的,谁知道身侧的那个身影回过身来,竟然是长公主! “参见公主。”不管是不是自己有意还是无意的,已经是惊动到公主了,阿哥嫔妃只能自认倒霉,咬着牙走过去行礼,心里惴惴不安,不知道这个一向是嚣张跋扈的公主会怎么呵斥自己。 “你是?”殷玉芙根本不记得眼前这个人,甚至可以说,记不清楚是不是见过,只是看身上的这些服饰,大约的猜测出来,是殷承禄后宫的一员,皱眉语气很不好的问道。 那个嫔妃是最近新晋为美人的,哪里见过公主这样的架势,腿有些发软,低着头唯唯诺诺的回答着公主的问题。 一直到那个嫔妃汇报完这些问题之后,殷玉芙只是冷冷的盯着那个嫔妃,冷笑几声不说话,那个嫔妃开始后悔自己今日的鲁莽,时间过的好像是格外的慢,那个嫔妃头上的汗水渗出来,却不敢伸手擦拭。 “哦,我道是什么人这么大的架子,这架势把本宫的鱼都给吓跑了,下一次是不是要本宫亲自给你让路,还是如何?” 殷玉芙沉默了半天,语气带着明显的嘲讽,呵呵的冷笑几声,毫不留情的说道。 “求公主饶命,求公主饶命。”那个嫔妃的眼睛通红,眼泪不停地打转,除了一个劲地求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能挽救。 “行了,别在这里大声吵闹,该去哪去哪。”湖里已经是恢复了平静,没有一丝的波澜,那些鱼儿也是不见了踪影,殷玉芙不耐烦的挥挥手说道。 “是,谢谢公主。”那个嫔妃狼狈的带着自己身后的宫人仓皇的离开,头也不敢抬的匆匆离去。 桥上又恢复了平静,殷玉芙的眉头还没有舒展开,穆烟望着殷玉芙的样子,伸手拿起几个鱼食,扔在水里,打趣着说道:“看你把人家吓得,都不敢说些其他的事情了。” “哼,本来好好的喂鱼的心情,好端端的都被毁掉了,真不知道这一群女人的脑子里都是装了些什么。”殷玉芙看着那还没有完全消失的背影,带了几分不屑的说道。 在离着桥不远处的地方,被丛丛的植物遮掩着,有几个嫔妃聚在那里,望着桥上的动静,只敢偷偷的瞧几眼,却是不敢发出一点的声音,别看这位长公主和苏美人的关系比较好,可是对其他的人的态度可就是截然不同的,就像是刚才不知死活去触霉头的嫔妃那样。 “我看着,这个苏美人倒是有点本事,能让长公主留心她。”其中一个贵人有几分的不甘心,带着嫉妒的眼神望着桥上的身影,说道。 “我看也是,也不知道是什么法子,能让长公主三天两头的跑到毓清宫去看看。”其余的几个纷纷的附和道,拨开遮挡在眼前的叶子,看着两个人很融洽,心里都不是滋味。 “唉,谁知道公主是个什么想法,或许是觉得对了脾气吧。”其中有一个贵人,想起自己之前遇到长公主时候的情形,半是羡慕,半是嫉妒的说道。 殷玉芙和苏娆这么亲近,不仅仅是这几个嫔妃议论,后宫的其他众人也是大为叹服,更多的则是嫉妒和不甘心。 殷玉芙可是出了名的眼里不容人,不管对待什么样名分的嫔妃,都是得理不饶人,怎么偏偏就和这个苏娆相处的这么融洽呢? 正文 第102章:流光2 第一百零二章 不管外头是怎么样的议论纷纷,穆烟已经显然成了了话题的中心人物,围绕着有身孕的问题,还有长公主的亲近,让后宫其他的人既是嫉恨,又是哀叹自己现在的命运。 殷玉芙仍是时不时的来毓清宫,伴着穆烟出去走走,或者是在屋内闲聊,而身边的那些侍女都会很识眼色的退下,只留下穆烟和殷玉芙两个人相处。 “公主?”殷玉芙寻了一个上午茶的时间,身后的侍女手里提着一个小篮子,走到穆烟的屋门口,轻声的询问道。 “行了,你就现在这里等着吧。”殷玉芙接过那个侍女手里的篮子,敲敲门,顺势推开门走进去。 穆烟手里还握着一个泥塑的小玩意,那还是当初和殷承禄一起做的,泥塑已经干巴巴的了,还有一些裂痕,可能是放置的时间长了吧,抬头看了一眼走进来的殷玉芙,见怪不怪的把手里的泥塑放下。 “这是什么?”殷玉芙这是头一次见得屋子里还有这样的小玩意,微微的蹙眉,拿起桌子上其他的泥塑,放在手心里,细细的打量。 “不过就是和他做的一些小玩意罢了。”穆烟抿着嘴笑了笑,捏了捏硬邦邦的泥塑,微微的停顿一下说道。 “呐,给你带的吃食,你尝尝合不合心意。”殷玉芙显然对眼前的这些东西很好奇,把手里提着的篮子摆在桌子上,掀开盖子,里面是三层不同样式的小点心,一掀开盖子的时候,一阵儒儒的香甜味道传了出来。 “对了,这段时间他有什么反应么?”殷玉芙心不在焉的看着手里的泥塑,稍微一碰,上面干掉的地方不停地掉渣,落在桌面上。 穆烟嘴里还含着糕点,咀嚼了几下,吞咽下去,拿着手帕擦拭一下嘴角,摇摇头,说道:“倒是没有什么大的反应,也没有看出有什么其他的异常。” “不应该啊。”殷玉芙很疑惑,这段时间来的时候,也没有看到殷承禄的身影,放下那个泥塑,若有所思的说道。 “那下一步打算如何?”穆烟不急不慢的吃着那些糕点,时不时的喝点茶水冲淡了嘴里的甜腻的味道,殷玉芙看着窗外摇晃的树叶,问道。 “现在他还不是很信任我,还不能动手,只能过段时间再看一看情况再说。”穆烟放下手里的糕点,脸上的表情也是严肃了几分。 “那就再缓一段时间再说吧,可是,这段时间怎么没有见到他来?”这几日的时间,殷玉芙来的次数也是很频繁,可是只有偶尔的几次能够看到殷承禄在毓清宫,其余的时候,只有穆烟自己在。 “不清楚,谁知道是不是因为公务繁忙。”穆烟也是觉得有些奇怪,摇摇头,同样的不知情,只不过这段时间从殷承禄那里来的赏赐倒是只多不少,都摆在毓清宫内的库房里,没有碰触。 “咱们必须创造一个好的机会,不能出现纰漏,准备了那么长时间,不能再失败了。”之前的那一次失败付出的代价太多,若是再一次失败,殷玉芙不敢继续往下想,眉头紧紧地皱起来。 “恩,我会找机会的,还需要找几个值得信任的宫人,去探清楚他的行程,但是不能过于急促,会被怀疑的。”穆烟拿着毛笔,在宣纸上画了几根线,弯弯曲曲的线首尾却是连接不上,‘啪’的一声,把笔置于纸上,沉声说道。 屋外一阵脚步声,随即木门被敲响,穆烟止住自己想要说的话,收敛起脸上的表情,让外头的宫人进来。 那几个宫人看了一眼,桌子上摆着一些七倒八斜的泥塑,还有一些明显的被吃过的糕点,公主和苏美人坐在那里,其乐融融的样子,看着很是和谐。 看似情如姐妹无所不谈的两个人,谁又会想到她们一起所密聊的内容都是如何寻机会杀了殷承禄呢! “怎么了?”穆烟状似很无意的问道,好像刚才讨论的话题不过就是一些旁的闲话而已。 “皇上吩咐送来的一些绸缎,现在就在门外。”那个宫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晃神了,急忙收起自己涣散的眼光,汇报道。 “皇上呢?”穆烟望向窗口,看不到外头的景象,只能看到一些粗大的枝干,挡住了视线。 “皇上没有来,只是吩咐人把东西送过来了。”那个宫人摇摇头。 “出去看看的吧。”殷玉芙刚才还问起这样的问题,还很疑惑殷承禄这反常的行为,起身对着穆烟说道。 两个人随着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门口摆着的那些盘子,还有一些最新的绸缎,很是名贵,一看就是皇家的手笔。 殷玉芙走上前去,随意的掀起一个,看到里面竟是一些首饰,看也不想再看第二眼,又把上面盖着的东西重新盖回去。 “皇兄人呢?”殷玉芙的语气带了几分的质问,既然是殷承禄身边的人,肯定是知道他的去向的。 “奴才,奴才不知道啊。”那个被吩咐来耳朵小太监哪里敢过问皇上的去向,身子哆嗦了一下,眼睛盯着地面,不敢抬头看着公主。 “呵,皇兄让你把东西送来,你说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殷玉芙的语气明显的是不相信,冷笑了几声说道。 “奴,奴才真的是不知道啊,公主,奴才哪里敢欺骗您啊。”那个小太监不过就是临时派来的,双腿哆嗦的厉害,要是知道长公主在这里,说什么自己也不来揽这个差事了。 “行了,知道了,退下吧。”殷玉芙看着问不出来,心里更是有几分的烦躁,看也不看那个哆嗦的太监,不耐烦的说道。 “我就先回去了,时间也不早了,等过段时间再来找你。”不知不觉已经是到了午膳的时间,殷玉芙拒绝了留在这里用膳的提议,转身离开,穆烟也不多挽留,走到门口送她离开。 “公主,应该是往这一边走的。”殷玉芙自打出了毓清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恍恍惚惚的,竟然是连回去的路都走错了,身后的七巧有些担忧的提醒。 “恩。”殷玉芙晃过神来,看到自己面前的阿哥假山,点点头,刚要离开,隐约的好像是听到假山位置传来的声响,很细微,不稍加注意就会被忽略。 “嘘。”殷玉芙皱眉,往那边的位置靠近,身后的七巧立刻会意,止住了自己想说的话,跟在殷玉芙的身后也随着走过去。 这一下,假山另一边的话听得倒是清楚的多了。 “你说,是不是苏美人要失宠了啊,最近可是听说皇上不怎么去毓清宫那一边啊。”不知道是哪一个宫里的侍女,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 “对啊,看着皇上最近往雅兰宫还有一个兰宫跑的倒是勤,那几位最近可是备受宠爱啊,可苏美人不是有身孕么,这?” 说起这个,都是满满的疑惑,按道理讲,苏美人身怀龙种,应该是正在风头上,可皇上却是另外的宠爱了一些新人。 “你们在这里讨论什么!”殷玉芙绕过假山,走到那几个侍女面前,呵斥道。 “啊,公,公主。”那几个侍女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长公主,一下子手足无措,只能跪地求饶。 “都滚吧,以后再说闲话,注意自己的舌头。”殷玉芙俯视着地上几个求饶的侍女,冷哼几声,从她们身边经过离开。 “公主,要不要……”一路上,只看到殷玉芙的嘴巴紧紧地抿起来,一言不发,七巧想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走到殷玉芙的身侧,轻声的询问道。 “恩,你去查一查,看看是不是她们说的那样。”殷玉芙知道七巧的意思,点点头,沉声说道。 本以为穆烟这个时候有孕,殷承禄会待她更为亲厚些,她们的机会也就来了,可谁知道…… 七巧的速度很快,殷玉芙刚回到寝宫,用完午膳没有多久,七巧就带着消息急急地跑了回来。 “公主,的确是这样,皇上这段时间几乎没有去毓清宫,都是停留在那几个新晋的美人、才人那里,并且听说,其中几个美人尤其的受宠。”七巧看了看殷玉芙的表情,把自己打听来的一股脑的说出来。 “那几个美人是什么来头?”殷玉芙竟是不能理解殷承禄的行为,苏娆现在有身孕,按道理讲应该是把重心放在毓清宫的,可是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殷承禄反而是刻意的疏离了毓清宫,往其他的女人那里去的次数多了起来。 “这倒是不知道,不过不是什么大的来头,不过就是普通的通过选秀进来的。”七巧同样的疑惑,不过打听出来的消息就是这样,事实摆在面前,就算是感觉得到疑惑,也是实实在在的。 “本宫倒是要会一会,这几个美人是什么样子,能把皇兄勾的竟是流连忘返。”殷玉芙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桌面,有一下没一下的,眼睛盯着面前的一个花瓶,陷入沉思。 正文 第103章:流光3 第一百零三章 不仅仅是那几个闲聊的侍女在议论这些事情,这才几天的时间,热议的话题已经从‘苏美人有孕’这件事情转移到其他美人受宠,这其中的落差,其中不乏那些看笑话的人,尤其是当初极其嫉妒苏美人的嫔妃。 自打上次殷玉芙带着七巧在那几个美人的庭院外看了几眼,这几日就没有再去。那日去看的时候,里面摆设的极其奢华,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受宠,可劲的摆出那些金光闪闪的饰物。 “你听说了没?那几个美人。”殷玉芙照常坐在穆烟的屋内,心不在焉的喝了一口茶,试探性的问道。 “恩,略有耳闻,不过具体的不是很清楚。”穆烟摇摇头说道,只是听身边伺候的几个侍女说过这件事情,但没有具体的去打听。 “哼,我倒是去看过一次,不过没进到里面去看,只在庭院外头看了几眼,就在外头撞见刚出来的一个美人。”说到这里,殷玉芙一脸的嫌弃,皱着眉头,语气不是很好的描述道。 “恩,怎么回事?”穆烟看着殷玉芙的反应,不由得起了点好奇心,托着腮问道。 “不过就是凭着自己受了一点宠爱,现在就敢目中无人,呵,我看这本事倒是要大过天啊。”殷玉芙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冷笑着说道。 穆烟只不过是耳闻这些事情,本还在怀疑消息的可靠性,现在听殷玉芙这么一说,也就确定宫中的消息不是空穴来风的,带了一丝的沉思,眼睛盯着面前空荡荡的桌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主子,外头有人求见。”一个宫人轻轻地敲开门,小心翼翼的对着坐在那里的穆烟说道,打断了殷玉芙继续想要发泄的话。 这个时候会是什么人来求见?不仅仅是穆烟,就连殷玉芙也是很疑惑。 两个人刚走出去想看看究竟,一掀开帘子,就看到一个身影迎面扑过来,浓浓的脂粉香味把其他的味道全都掩盖住了。 “呀,这不是苏姐姐么。”穆烟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几步,才没有让那个飞奔而来的女人撞到自己的身上,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到一声娇滴滴的声音。 “你是什么人?连基本的规矩都没有了?”殷玉芙站在一旁,一点也不留情面的捂住自己的鼻子,好像是在嫌弃那个女人身上的脂粉的味道,呵斥的说道。 “参见公主。”这个女人被呵斥完,才看到一侧还站着长公主,脸上带了几分的不情愿,还是弯下腰,给面前的殷玉芙行礼。 “你是?”穆烟皱眉,看着面前抹着厚厚的浓妆的女人,就连那五官也是陌生的很,或者可以说是没有见过面,疑惑的问道。 “也不怪苏姐姐会不认识我,我是雅兰宫的呀,姐姐直接叫我雅儿就好了。”那个美人像是自来熟,拉着穆烟的手,笑着说道,可是脸上却是挂着遮掩不住的炫耀。 “你……”殷玉芙隐隐的觉得耳熟,被这样一说,倒是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受宠的美人中的一个么,刚要开口,就被那个雅美人打断。 “对了,姐姐,这一次妹妹来,可是带了慰问的东西,这些可是皇上前段时间给妹妹的呢,听说宫里就三份,妹妹没舍得吃,就给苏姐姐带来了。”那个雅美人炫耀的指着桌子上的东西,一边装出很关切的语气说道。 “恩,妹妹有心了。”穆烟也没有多少的反应,微微的点点头,算是做了回答。 那个雅美人看着穆烟脸上相比较来说平静的脸,有些不甘心,咬咬嘴唇,装出泫然欲泣的样子,委屈的看着穆烟,说道:“也不知道姐姐最近怎么样,本来还想前段时间来的,可是,可是。” 那个雅美人的脸好像是红了几分,声音小了很多,像是有几分羞涩,“皇上这段时间总是在雅兰宫,妹妹也没有多少的时间来这里看看姐姐的情况。” 穆烟这一次只是静静地听着,好像事不关己,除了微微的点点头,再没有其他的反应,整个屋内,只剩下这个雅美人自己的舞台,咿咿呀呀的炫耀着皇上对自己的种种好处。 “呵,说完了么,说完了就消失在本宫的视线里。”殷玉芙冷笑了几声,看着打扮的像是一只花孔雀的女人,指着门外的方向,丝毫的不留情面。 “公主?”那个女人毕竟还是有几分的畏惧面前的长公主的,就算是想要继续炫耀,也只能闭上嘴巴,有几分可怜楚楚的看着殷玉芙。 “你是想自己走,还是本宫亲自送你走?”殷玉芙听到这样的腔调,牙齿都有些酸意,周身更是多了几分的寒意。 “是。”雅美人不敢多在这里逗留,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比较沉默的穆烟,再看看脸色明显很难堪的殷玉芙,只能讪讪的离开。 “你看看她们现在猖獗的样子,不过就是这段时间受宠,就不知道东西南北了。”那个美人还没走远,殷玉芙已经是一肚子的火气,呵斥着说道。 真是不知道自己这个皇兄是什么想法,现在的行为竟然是和自己预料之中的完全不同,诧异的同时看到这些女人上蹿下跳的样子,更是愤怒了几分。 穆烟始终冷静相对,倒是没有殷玉芙那样的生气,随意的拆开桌子上层层包裹的礼物,里面是一些糕点,看着造型更像是外番进贡来的,轻轻的嗅了几下,又重新放下。 “以后若是这些女人还敢来的话,就直接把她们拒之门外,别让她们进来,省得倒了自己的胃口。”殷玉芙想起刚才那个女人身上的味道,就是一阵的作呕。 这还是个开头,女人才刚刚来炫耀了一番,剩下的几个同时受宠的早就按耐不住,但是没有直接登门拜访,生怕像是上一个美人,被驱赶出来那么狼狈,只是三两个结伴,在穆烟常去的地方逗留。 “苏姐姐?”穆烟本来倚靠在栏杆上,思考着一些事情,那几个不安分的女人看着熟悉的背影,装出从容的样子,可是脚下的步子却是泄露了心事,走到穆烟的身上,扯出一个虚伪的笑容。 “恩。”穆烟晃过神来,淡淡的‘恩’了一声,看着面前的几个陌生的面孔,五官不相似,可是脸上的炫耀的表情却是惊奇的相似。 不管那几个女人如何在穆烟面前炫耀皇上赏赐的衣服,还是在互相攀比,穆烟看了看远处的景色,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把身边的那几个女人当做是空气,施施然的带着侍女离开。 殷承禄依旧是留宿在那几个女人那里,这段时间不再踏足毓清宫,更是助长了那几个女人的气焰,后宫内又是闹腾了几分。 殷玉芙坐在穆烟的小院里,一边喝茶,一边愤愤不平的说道:“真不知道他现在是怎么想的,这段时间竟然是留宿在那几个女人那里,看看那几个现在嚣张的样子!” “我说你怎么就不着急,外头都在传你这是失宠了,你自己也是心大。”殷玉芙的反应明显的比穆烟激烈,带了几分的气愤,说道。 这段时间,那些示威的女人,穆烟也是不少见,有几个很不安分的,甚至经常在穆烟的眼前晃悠,不管是不是被无视,好像在宣告着自己现在的得宠,恨不得宣传的整个皇宫都知道这件事情才罢休。 穆烟却没有很大的反应,不管她们如何的说着自己受宠的状态,不管殷承禄如何留宿在其他的宫殿,穆烟好像是雷打不动,冷静的处理着这些事情。 “你这还在发呆,脑子里都是在想些什么。”看着穆烟的发呆的样子,殷玉芙有些恨铁不成钢,戳了一下穆烟的脑袋,略带几分生气的说道。 穆烟不是看不到外边的变化,不是不但有殷承禄不来的事情,只是能够感觉得到,殷承禄在害怕,害怕自己会离不开她,害怕一日日的感情会随着时间增加。 可是殷承禄向来多疑,从心底更本就没有真正的信任过穆烟,所以只能竭力克制住自己与日俱增的感情,只能去其他的宫殿,试图掩盖心里的情感。这也就是穆烟不怒反笑的原因。 “这样的午后,倒不如喝点茶,左右也是打发这样无聊的时间,有些事情急不得,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穆烟推了推殷玉芙面前的茶杯,轻声说道。 这几日殷玉芙在宫内忙着大大小小的事情,不曾回府,留在公主府的孟研修心里总是空落落的,也打听不到宫内殷玉芙的消息,心里多少的有些担忧,遂进宫探寻,但是到昭阳殿却没看到殷玉芙的踪迹。 “公主大概是去毓清宫找苏美人了。”在庭院里打扫卫生的侍女,指着毓清宫的方向,说道,公主最常去的地方,大概就是毓清宫了。 “恩,好。”孟研修点点头,在宫人的指引下,去了毓清宫,可是谁料到毓清宫也是无人,转身要走的时候,竟是看到熟悉的背影——胭脂…… 正文 第104章:流光4 第一百零四章 胭脂停在那些茂密生长的植物那里,手里还拿着一个刚刚折断的小的树枝,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音,回过头去。 竟然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孟大哥! 胭脂手里的树枝滑到了地上,呆愣的看着眼前这熟悉的眉眼,孟大哥的身子好像是消瘦了几分,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没有好好吃饭,不知道这段时间过的开不开心,嘴巴张了几下,却是说不出来话。 孟研修没有想到回过身来的是胭脂,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即往后退了几步,脸上带了几分的厌恶。 这是多久没有见到孟大哥了,胭脂已经是记不清楚日子了,好像连同那一夜也是隔了好久的时间,看着在自己心里勾勒了万遍的样子,在这一刻竟然分不清楚是现实还是自己的幻想。 “孟大哥。”有千言万语的话,都堵在喉咙里,胭脂想要诉说自己心里的那些情感,可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最后所有的情感化为一句‘孟大哥’。 孟研修可没有心情在这里和胭脂纠缠,站在离胭脂几步远的位置,四处环绕的看着,想要看看殷玉芙是不是在这里,可四周静悄悄的,哪里还有其他人的痕迹。 胭脂的眼睛一直追随着孟研修的身影,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眨眼睛的功夫,孟研修就像是泡沫,消失不见。 手不自觉的捂上了自己的肚子,可以感觉的到里面有一个小生命在茁壮地生长,胭脂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多么想告诉孟大哥,这是他们两个人的孩子,这是属于他们的,心里掺杂着一种独特的情愫,那种被牵连起来的感情。 “你过得还好吧?”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胭脂的眼里泛着几丝光芒,几滴泪水在打转,迟迟的落不下来,带了几分的哽咽,问道。 孟研修的心思不在这里,更是没有看到胭脂不自觉的摸肚子的动作,只是到处的搜找着殷玉芙的踪迹。 胭脂往前走动几分,不自觉的就想要离得孟大哥近一些,心里不停的默念着‘孟大哥,孟大哥’,不敢张口,好像一张口,心里的那些情绪就会忍不住奔涌而出。 一股淡雅的气息包裹住,胭脂只是觉得很心安,有孕的事情多么想告诉他,可最后还是消失在喉咙里。 孟研修急着离开,门口的位置传来一阵的脚步声,不知道是不是殷玉芙,孟研修有些厌恶的看了一眼胭脂,迈开步子往后退了几步。 那一阵脚步声经过庭院,没有停留就重新匆匆经过,还好不是殷玉芙,若是被看到现在的情况,孟研修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估计只会越来越多的误会。 “孟大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不管孟研修有没有回话,胭脂就是想多和孟大哥待一会儿,就算是不说话,就算是静静地只是看着他。 “我还有事,以后再说吧。”孟研修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和眼前的这个胭脂说话,胭脂眼里的那些情愫更不是自己期望的,随意的找了一个借口说道。 不管胭脂说的那些话,孟研修只是扫了一眼胭脂,眼神丝毫的没有在她的身上停留,确定这四周没有殷玉芙的踪迹,看也不看胭脂第二眼,手紧紧地握起来,迈着步子离开。 胭脂看着孟研修毫不留情转身离开的背影,捂着肚子的手伸出来,手微微的攥起来,好像还在期盼一些什么,一直到孟研修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胭脂的手指无力的松开,垂落在身侧,眼角的泪水还是没有挂住,滴落了下来。 “你知不知道长公主在哪里?”绕遍了这些地方,问遍了那些侍女,那些弯弯曲曲的小路也是找了很多,都没有看到殷玉芙的踪迹,孟研修随意的拉住一个路过的侍女,问道。 那个侍女手里还提着食盒,好像是给其他宫殿的嫔妃送吃食的,猛然被孟研修拉住,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呆呆的看着孟研修,不知道作何反应。 “我在问你,长公主现在在哪里?”孟研修找了很久,都没有看到殷玉芙,心情有几分的烦躁,看着那个侍女发呆的样子,有几分的呵斥说道。 “奴婢,奴婢不知道。”那个侍女手里的食盒一下子掉到了地上,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的身份,可是看到这一身的服饰,就知道必定不是普通的人,急忙跪下求饶说道。 “行了,你走吧。”看着周边粗大的枝干,静悄悄的,除了偶尔经过的宫人,再没有其他人的踪影,有些心烦意乱,挥挥手说道。 “对了,刚才奴婢好像经过那一边的御花园的时候,看到有几个身影,不知道是不是长公主,看着背影有些熟悉,但是没敢靠近去看一看。”那个侍女伏在地上,小心翼翼的说道。 “恩。”孟研修顾不得说什么,迈着步子往那一边的御花园走去,清风吹在耳畔,吹去了孟研修脸上沁出的汗水。 绕过那些弯弯曲曲的小路,走过架在湖上的木桥,不远处果然是有一个小木亭子,里面的身影若隐若现的,走近才能看得清楚一些,果然是殷玉芙和穆烟。 小木亭的那一头,可能是挨着湖水的原因,吹来的风也是带着丝丝的凉意,摆在正中央的石桌上,摆着几盘子的小吃食,还有正在煮着的沸水,水刚开,身边的侍女就及时的拿起来,沁上最新的茶叶。 一股淡淡的清香洋溢出来,穆烟嗅了几下,看着茶杯内逐渐变色的水,慢慢的由透明变为浅浅的黄褐色,萦绕在整个小木亭里。 “要不要尝一下。”穆烟拿起一个杯子,可能是刚烧开的水的缘故,有些烫手,闻了几下,轻轻地抿了一口。 “我还是等会儿再喝吧,这段时间被那几个美人就气得头疼。”殷玉芙揉揉额头,一想起那几个活蹦乱跳的美人,时不时的来这周边炫耀,殷玉芙就恨不得把她们全都推到湖里去。 “别管她们了,有这生气的功夫,还不如看看这四周的景色的,也算是怡人。”穆烟抬起头来,脖子有些僵硬,揉揉自己的脖子,看了看四周波光粼粼的湖水,心情瞬间变得好得多了。 周围的树木倒映在水里,加上随着清风波动的涟漪,景色格外的怡人,穆烟本来心情很放松的看着四周的景色,结果眼神扫过另一个地方的时候,一下子有些愣住。 不远处的地方,好像是有一个影子,呆立在草丛那处,若是不仔细的观看,还以为是一个雕塑站在那里,穆烟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眨了几下眼,那个身影依旧是在那里,面庞虽不是很清楚,可也能看出是孟研修的样子。 殷玉芙丝毫没有看到不远处孟研修的身影,刚捻起一块糕点,放在嘴里,还在闲聊着那些无关紧要的话,没有注意到穆烟的变化。 “呐,你看看谁来了这是。”孟研修远远地往这里走来,穆烟伸手推了推坐在一旁的殷玉芙,打趣着说道。 “谁啊?”殷玉芙被推了一下,还没晃过神,咽下最后一口糕点,随口问道。 “这不就是你朝思暮想的那一个么。”孟研修离得越来越近,穆烟指了指身侧的一处地方,对着殷玉芙说道。 殷玉芙顺着穆烟的手看了过去,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一步步的朝着自己走过来,心里还没有做好准备,嘴巴微微的张开,没有说出什么话。 孟研修可算是找到了殷玉芙,上下看着她,打量了许久,看着她还安好,心里就松了口气,还好没有什么事情。 殷玉芙心里也是纠结的厉害,多日不见,说不想是假的,每次空闲下来,脑子里都是他的身影,在想他现在是不是还好,有没有按时吃饭。 可是想起之前的那些争执,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都是真真正正存在的,不是随着时间就会消失的,不管怎么样,殷玉芙想念的同时,看到孟研修,竟是有几分的尴尬,不自然。 穆烟看着两个人这样对视,自己现在的存在就是多余了,还不如留出空间,让这么长时间没见面的两个人好好的聊一聊,对着身边的侍女示意了一下,那几个侍女识趣耳朵放下手里的东西,纷纷的退散出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风大的原因,还是说昨晚没有休息好,总觉得头有些疼。”穆烟佯装头疼,揉着自己的额头,看起来像是真的头疼一样。 “没事吧?”殷玉芙把眼神收回来,看着揉额头的穆烟,问道。 “没事,我回去休息休息就好了,你和驸马在这里呆一会儿吧,我就先回去了。”穆烟站起身来,揉着额头带着侍女回到毓清宫。 待到穆烟的身影走远几分,孟研修坐在殷玉芙的身侧,桌上的茶已经凉了几分,看着殷玉芙的眼睛,两个人对视一会儿,迟迟的没有说话。 “你最近在宫里如何?”孟研修叹了口气,望着殷玉芙,率先打破沉默,问道。 正文 第105章:流光5 第一百零五章 “恩,还好。”殷玉芙的眼睛转向了其他的地方,有些尴尬,不管是怎么样,中间好像就是掺杂了一些看不见的隔阂,点点头,说道。 “那打算什么时候回公主府?”孟研修往殷玉芙的身边靠近了几分,伸出手去,想要把殷玉芙脸上的发丝撩到耳后。 “不知道,再说吧。”殷玉芙不自觉的往旁边靠近了几分,避开了孟研修伸过来的手,反应过来的是有些尴尬,扯出一个笑容说道。 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人,殷玉芙怎么会不思念,若不是把自己的行程安排得满满的,脑子里总会浮现出这个身影,总会在思考他过的是不是还好。 “恩,在皇宫内照顾好自己,也省的我担心。”孟研修脸上闪过一丝的尴尬,手悬在半空,愣了一会儿,把手伸回来,笑着说道。 从远处看来,两个人也是很融洽,没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可木亭内,两个人却是陷入了静寂,一时间找不出合适的话题来活跃气氛。 殷玉芙始终是对孩子的事情耿耿于怀,就算是这段时间都没有见到孟研修,可猛然一见到,除了浓浓的思念,依旧是有一个梗堵在喉咙,咽不下去也上不来。 殷玉芙叹了口气,手放在身后的栏杆上,依靠在上边,望着波光粼粼的画面,嘴巴紧紧地抿起来,没有看坐在自己身边的孟研修。 “你在想什么?”沉默了许久,孟研修的眼睛一直是追随着殷玉芙,望着那姣好的侧脸,打破沉寂,问道。 “我在想些什么,我在烦心一些什么,你不知道么?”殷玉芙还是忍不下来心里的那些事情,转过身子来,眼神直直的望向孟研修,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说道。 “你是在说孩子的事情?”殷玉芙的表情都表现在脸上,一丝一毫都没有遮掩,孟研修看着她的脸,就知道她在宫中迟迟不回来的原因。 “除了这件事情,你说我还有什么可烦心的?”像是疑问,又像是反问句,更或者说是,殷玉芙承认自己烦心的事情皆是来源于孩子的问题。 “我说过了,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时候到了,孩子自然会来的。”因为这件事情,之前不知道争执过多少次了,孟研修有些头疼,说道。 “每次都是这么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原因呢,之前请来的御医,开了那么多药方,我都按照叮嘱吃了,肚子一点也没有变化,可是每次御医给你看的时候,你都会推辞!”殷玉芙的火气再也压不住了,带了几分的指责,说道。 “咱们现在还年轻,就算是以后再思考孩子的事情也不迟,你现在太过于着急了。”孟研修找不出合适的理由说服殷玉芙,很是无奈。 “着急?我只是想要一个属于咱们两个的孩子,只是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就这样的微小的愿望都实现不了么!”殷玉芙气的胸口上下起伏,每次和驸马在孩子的事情总是意见相左,达不成一致,心里也是多了几分的委屈。 “我不是不想要孩子,只是不希望那么着急,还没有做好准备,就有些仓促。”孟研修找不出理由来打消公主心里的想法,或者是快成了一个执念,任何的理由看起来都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咱们成亲到现在多久了,我不知道你说的准备是什么时候,你难道不觉得有个孩子其实会更好么,还是说,你在顾虑些什么?” 殷玉芙的语言更加的尖锐了几分,心里的那层隔阂好像是大了几分,那些担忧还有隐隐的顾虑全都翻涌上来,一时间被那些负面的情绪吞噬。 亭子是中空的,殷玉芙的声音回荡在亭子内,显得尤为的刺耳,看着殷玉芙因为争执眼睛有些微红,身子也在微微的颤抖,孟研修心里有些微微的心疼。 “你知不知道我做了多少的努力,就是为了咱们两个的孩子,你知不知道我承受了多少次的失落!”也不管孟研修有没有回应,殷玉芙的声音愈发的哽咽,把自己心里的话一股脑的全都倒出来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孟研修叹了口气,把手放在殷玉芙的头上,轻轻地抚摸了几下,像是安慰一样的说道,声音轻柔的像是一根羽毛轻轻地划过内心。 “我会努力的,不管怎么样,肯定会有属于咱们的孩子的。”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就把两个人的关系弄得疏离,孟研修像是保证一样的说道。 “你不是……”殷玉芙眨了几下眼,深呼了口气,把自己的情绪都收了回去,有几分疑惑孟研修的变化,迟疑的张口询问。 “我也想拥有一个属于咱们两个的孩子,以后的时间还很多,总会有孩子的,我也会努力的,为了你,为了未来的孩子。”孟研修安抚的说道,轻轻地揽过殷玉芙,说道。 “我之前也是太着急了,只是想孩子的事情,才会和你争执。”听到孟研修的保证,殷玉芙这才抬头望着他,看着他脸上的真挚,不是单纯的安抚自己而说的谎话,心里的那些情绪才平息下来,想起自己刚才的失控,脸上有几分的不自然。 “没事,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孟研修丝毫没有责怪殷玉芙生气的事情,而是拍着殷玉芙的背部,一下一下的像是安抚小孩子,有种心安的感觉。 “这几日也不知道你在皇宫里过得怎么样,也没有一丝半毫的消息,我还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问你,担忧的跑进来寻你。”孟研修把下巴靠在殷玉芙的头顶上,感受到一丝的温热传递,轻声的说着自己的想念。 “我也是很想你了。”殷玉芙把脑袋埋在孟研修的胸上,听着有节奏的跳动声,声音有几分闷闷的说道。 “我还在想你这几日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好好的休息,每日早晨是不是还在晨练。”殷玉芙数算着指头,这才几日的时间,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这些误会消除了之后,心里的思念更是一下子奔涌上来,压抑不住。 两个人坐在木亭内,温存了一会儿,方才起身,殷玉芙挽着孟研修的胳膊,两个人早已经和好如初,也便是随着驸马一起回静安公主府。 穆烟看到长公主和驸马和好,不再因为孩子的事情争执,心下也是为殷玉芙松了口气,可现在自己的情况可没有那么好解决,殷承禄似乎是有意躲着穆烟,许久都不见人影。 “今日皇上还是没有来么?”穆烟心不在焉的看着手里展开的那本书,随意的翻动了几页,可是心思却是不在上面,问身边的侍女。 “没有,这段时间皇上一直宿于那几个美人那里,其余的时间不知道在哪里。”站在穆烟身边的侍女小心翼翼的回答道,生怕会惹得眼前的这个苏美人不开心。 “那几个美人都是哪里的?”穆烟若无其事的玩着自己手里的毛笔,笔尖的墨水已经干涸了,轻轻地点在宣纸上,画出深浅不一样的划痕。 “呃,奴婢不是很清楚,不过好像最近,呃,就是比较受宠的。”那个侍女不知道怎么描述,才能说出‘受宠’两个字,毕竟眼前的这个苏美人曾经是最受宠的,现在不知道皇上在想些什么,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其他的美人受宠。 “有什么话你说便是了。”穆烟看着那个侍女支支吾吾的样子,知道那个侍女顾虑的问题是什么,抿嘴笑了笑,好像是完全不在意这些事情,只不过就是随便的问一问,说道。 “有一个兰宫的美人,好像是刘美人,奴婢知道的是她最近比较受皇上的偏爱,皇上有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呆在兰宫,奴婢还听说,皇上总是喜欢刘美人弹奏的曲子,经常让刘美人弹奏。”那个侍女绞尽脑汁,想了想最近自己打听来的事情,一字不落的说道。 “还有呢,得宠的可不仅仅是这一个刘美人的。”穆烟托着腮,好像是在沉思这些事情,然后语气比较清淡的说道,好像只是找一个乐子来打发空闲的时间罢了。 “还有一个雅兰宫的美人,之前主子你也见过的,就是来这里拜访的那个美人,再就是她受宠,其余的几个才人、美人虽然说也是受宠,但是没有这两个受宠的程度厉害。”说完这些话,那个侍女就低下头,生怕眼前的这个苏美人生气,自己承受不起这样的怒火。 沉默了半天,穆烟没有预料之中的火气,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好像是不在意这些事情,就像是之前那些美人示威的时候,那样的淡然,冷静的应对。 “这是御厨刚做好的,趁着热喝了吧。”就在一片的沉寂,门口被轻轻的叩响,胭脂端着热腾腾的碗走进来,里面是一些清淡的粥品,一股清香铺面而来,胭脂轻轻的放在穆烟的面前,说道。 正文 第106章:流光6 第一百零六章 穆烟轻轻地搅动碗里的勺子,那略微有些粘稠的粥,刚要吹几下放在嘴边,门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怎么回事?”穆烟放下勺子,一丁点喝粥的兴趣都消失殆尽了,皱眉看着屋外的方向,问身边的那几个侍女。 “奴婢去看看的。”胭脂首先反应过来,门口的声音又是大了几分,好像是由远及近,也是微微的皱眉,往前走了几步,想要去看看那一边的情况。 还未等到胭脂走到门口,虚掩的门就被打开,首先进门的是毓清宫的宫女,脸上带了几分的慌张,脸庞有些微红。 “怎么回事?”胭脂声音压低了几分,带了几分的呵斥和埋怨,看着那个匆忙进来的侍女。 那个侍女的眼里带了几分的泪水,还没等张开口说话,解释自己今日鲁莽闯进来的行为,身后的门又是被撞开几分,那个侍女的身后走出一个身影。 “恩?”穆烟的眉头又是深锁了几分,有几分不解的看着门口的位置,没等到那个侍女的回答,却是等到了其他的娇滴滴的声音。 “啊,姐姐,不会怨妹妹今日突然的到来吧。”身后的那个女的直接就推开门,脸上带了几分虚假的笑意,也不行礼,径直的走到了穆烟的眼前,拉着穆烟的手,亲昵的说道。 “你?”穆烟被这样的变故一下子弄蒙了,手任由那个女人拉着,闻着浓烈的脂粉的香味,有些头疼,看着面前这有些相似的面庞,可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看着被脂粉涂抹的有几分妖艳的脸,眉头忍不住皱了几分。 “呀,这才几日,姐姐就不认识妹妹了啊,妹妹不就是兰宫的刘美人么,之前还在外头和姐姐碰过面的呢,姐姐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啊,这才几日,就忘记妹妹了么。”说着,那个刘美人好像是收了什么委屈,鼻子一抽一抽的,很委屈的样子左右的摇晃着穆烟的手,娇滴滴的声音说道。 “可能是这几天有些疲劳,记得不是很清楚了。”穆烟不着痕迹的收回了自己的手,顺势揉了揉额头,有几分的疲惫的说道,被这样一提醒,有了几分的印象,这段时间好几个美人来这里炫耀,一时间分不清楚谁是谁。 “那姐姐可要好好休息啊,妹妹记得上一次见到姐姐的时候,就觉得姐姐的状态不是很好呢,妹妹还特意的跟皇上说过这件事情呢,毕竟姐姐是有身孕的,可,唉,等下次,妹妹会跟皇上好好说一说的。” 那个刘美人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自然,一边用各种方式炫耀着自己的受宠爱的程度,一边假装出关心的样子,看着眼前有些不耐烦的穆烟,说道。 外头的景色好像是比屋内更加的吸引人,穆烟有些发呆的看着外头的景色,手却是不自觉的拿着勺子,搅拌着那碗有些发凉的粥,没有说话,整个屋子都是充满了那个刘美人炫耀的声音。 “呀,姐姐,你怎么喝这样的东西呢!”那个刘美人被晾在一边,丝毫没有不自在的感觉,看到穆烟手里的粥,捂着嘴,有几分的惊讶,说道。 “姐姐可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不光是为了自己,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呢。”那个刘美人的眼睛盯着穆烟的肚子,就算是自己受宠,可是这位苏美人却是实实在在的有孕,不得不让她心生嫉妒。 没有得到穆烟的回答,那个刘美人自己却是越说越有劲,“过段时间,妹妹把皇上御赐的滋养的东西给姐姐吧,反正妹妹也是用不上,皇上最近赏赐的太多,妹妹还是觉得,姐姐应该服用一些才好。” 不知道那个刘美人在这里蹦哒了多久,也不知道是怎么离开的,一直到刘美人离开,穆烟的脑子都是有些昏昏沉沉的,像是被催眠一样。 “还请主子饶命。”那个开始时候推门进来的那个侍女跪在地上,一个劲的求饶,今日自己的失责,理应受到惩罚的。 “没事,你起来吧,这个时间,该去长寿宫走一趟了。”穆烟推来面前已经凉透了的碗,站起身来说道。 这几日有时间便是去看看柳太后,可是柳太后手里拿着佛珠,不停地念叨着听不懂的经文,没有怎么搭理穆烟,不管眼前的这个‘苏美人’是长得像之前的穆烟,还是如何,柳太后丝毫的不去理会。 穆烟像是往常一样,走到柳太后的宫殿,侍女通报一声,便是出来领着穆烟进去,屋内还是香烟缭绕,眼前的那些佛像在烟雾的作用下有些若隐若现的。 穆烟简单的行完礼,可是坐在蒲团上的柳太后的眼睛依旧是微微的闭着,好像完全不知道,身边多了一个外人,而是继续转动着手里的佛珠。 穆烟也不多说话,也不在意柳太后的反应,而是自己静静地坐在一侧,看着眼前令人心生敬畏的佛像,听着那些让人心安的佛经,还有珠子碰撞的声音,心下也是安静了几分。 柳太后转了一会儿的珠子,许是累了,停下了手里的转动,把佛珠放于身侧,眼睛慢慢的睁开,望着眼前的佛像,没有说话。 “不知道太后最近身体如何?还否安康?”穆烟看着柳太后停止了念经,沉顿了一会儿,笑着问道。 “和平时一样,没什么变化。”柳太后的面色丝毫没有因为穆烟的关心而变化,还是比较冷淡的语气,淡淡的说道。 “那就好,最近的天气有些变化,还是要注意多穿衣服,省的着凉就不好了。”穆烟怎么会看不出来柳太后脸上明显的不耐烦,只是佯装不知道,继续说道,不改自己的关切。 “倒是苏美人你,还是好好的关心一下自己的身体吧,毕竟是有了身孕的人,就不能像是之前那样,不关心自己的身体了。”柳太后像是无意一样的,扫了一眼穆烟的肚子,语气依旧是淡淡的说道。 “恩,谢谢太后关心。”穆烟点点头,听不出来太后语气里面的变化,只是点点头,说道。 “最近听说皇上不经常去毓清宫了,不像是之前经常留宿在毓清宫。”柳太后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手拂过地上的蒲团。 “恩。”穆烟不知道该做何样的回答,也弄不清楚柳太后说这些话的用意,点点头,没有否认,只要是柳太后有心,皇上的这些变化还有去向,是瞒不过她的。 “你要知道,皇上是整个皇宫的,并不是属于个人的,皇上的雨露应该恩泽在宫内,要知道那些等待皇上的嫔妃不仅仅是几个人。”柳太后看着慈祥中带了几分严肃的佛像,语气平淡的说道。 “你现在身子有孕,那就好好的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多关心一下这些事情,而不是思考皇上的去向是哪里,或者是,皇上又宠幸那些嫔妃。” 穆烟听到柳太后的这些话,不自觉的抬起头来,望向自己身侧的柳太后,太后的脸上挂着几丝笑容,好像是透析一切,又好像是有几分的神秘感,看不透究竟是什么。 “是。”穆烟点点头,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都是应承下来。 柳太后身后的墨煜,隐在一片阴影中,脸上的表情也是隐藏在阴影中,看不出来是什么情绪,眼睛时不时的看向穆烟,没有说一句话。 穆烟陷入沉思,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柳太后看了一眼穆烟,嘴角像是带了一丝的笑意,随即把眼神放在身前的佛珠上,“这段时间也是暖和了,适合四处走走,有孕的话,虽然是不能经常出去走走,可总不能呆在屋子里不出来。” “恩,我会注意的,偶尔也会出来随便的走走看看。”穆烟点点头,不去深思柳太后话里的意思,应道。 “就算是别人不关心你,你自己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现在你不是一个人,有时候,不管什么事情,都要想想,肚子里的那个,再做决定也不迟。”柳太后说话带起的风吹散了桌子上摆着的香薰,那燃着的白烟歪歪扭扭的在空中摇晃。 墨煜听到这话,握着琴的手不自觉的收紧,手上有几分的青筋,看着有些泛白,眼睛一直追随着坐在柳太后身侧的穆烟,薄薄的嘴唇抿起来,却是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眼里的复杂情绪掩盖在阴影里。 “好,以后我会注意的。”穆烟的手抚上了自己平坦的腹部,眼睛也随着那些飘动的烟雾出了一会的神,点点头。 “你知道就好,哀家还担心你想不过来这些事,看看最近外头的天也是暖和了几分,这样的天气最适合出去看一看了。”柳太后的话像是带了几分的深意,又像是普通的叮嘱。 “不日后便是秋猎了,这样的天气也算是最适合了,毕竟四处看看总是好的。”柳太后不再搭理穆烟,而是看着窗外的景色。 穆烟的眼睛闪了几下,随即恢复了平静,“恩,这样的天气的确是适合秋猎。” 正文 第107章:流光7 第一百零七章 前段时间下了一场微雨,外头的景物被洗刷的干干净净的,只是透过帘子吹进来的风有些微凉,三两个叶子晃晃悠悠的飘到地上,打了几个旋,静止在地面上,有些浅黄色的叶片,脉络清清楚楚的勾勒着。 穆烟未出门,透过打开的窗子,有些出神的看着窗外,看着走来走去的宫人,看着偶尔几只鸟儿停落在窗边,又扑扇着翅膀离开,只有一两根晃悠的羽毛,随着微风随处飘荡。 这段时间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正轨上,又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不在正常的轨线上,殷承禄依旧是躲着毓清宫,躲着穆烟,那几个受宠的嫔妃依旧是恃宠而骄,时不时的出来炫耀自己得到的宠幸。 这几日的汤药还是按时的送来,穆烟像是往常一样,避开那些宫人,让胭脂服下,汤药的确也是有作用,胭脂的身体比之前好了很多,有了几分的气血。 胭脂刚刚服下今日的汤药,把碗放下的一瞬,虚掩的门被推开,走进一个端着盘子的侍女。 穆烟装作是若无其事的样子,拿起手里干净的帕子,轻轻地擦拭了几下嘴角,好像是刚喝完药的样子,轻声的说道:“把这些收了吧。” “是。”那个侍女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点点头,放下手里的东西,刚要端走那只剩下汤药的残渣的碗。 木门再一次摆动着自己沉重的身体,‘吱呦’一声重新打开,这一次走进来的是明黄色的衣服,一进门,闪烁在上面的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 “奴婢参见皇上。”屋内的人纷纷的跪下,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心里却是有几分的疑惑,这么长时间不见皇上来,这一次却是来得突然。 “都退下吧。”殷承禄只是盯着要起身的穆烟身上,眼睛扫过穆烟的肚子,看也不看地上跪成一片的宫人,说道。 “是。”屋内的宫人纷纷的退散去,穆烟身侧的那个宫人桌子上的碗都没来得及撤退去,就慌乱的退下。 “你就不必行礼了。”殷承禄往前走了几步,正好伸手扶住穆烟的手臂,阻止了穆烟想要行礼的动作,说道。 胭脂低着头,垂首站在一侧,看了一眼殷承禄,绕过他们两个,退出去的时候,还把门轻轻地关上了。 “怎么?最近的身体感觉如何?”殷承禄的眼睛刚好扫过桌子,看到还未来得及撤离的汤药碗,里面还剩下一些黑漆漆的残渣,问道。 “恩,最近好得多了。”穆烟抿了抿嘴,把手里的帕子随意的放在桌子上。 “那就好,平时的时候注意自己的饮食。”殷承禄也没有多问,就坐在穆烟的对面,手指微微地弯曲,敲打着桌子,眼神飘向了其他的地方。 “昨日那场小雨来的倒是突然。”穆烟提起茶壶,手腕微微的倾斜,深褐色的茶水顺着茶壶嘴倒了出来,流淌到了面前摆着的两个杯子里。 把其中的一杯子茶水推到了殷承禄的面前,望向了窗外的方向,窗户已经被关上了,只留出一个很小的缝隙,只有几丝微风顺着缝隙吹进来,带着外头清新的气味。 “恩,不过这样的天气最适合出去随意的走走,雨停了,空气也是比之前好得多。”殷承禄接过那杯茶,浅浅的抿了几口,附和道。 穆烟拿出放置在一侧的琴,轻轻的擦拭了上面落下的灰尘,坐在离着殷承禄十步远的位置,把琴架在腿上,像是往常一样,轻轻的拨动,流淌出美妙的音符。 一曲完毕,殷承禄杯中的茶水也是饮了一半左右,穆烟的指尖有些微红,有几个深深浅浅的印子。 “恩,最近的功力倒是见长啊,这一首之前倒是没有听过,听起来也不错。”殷承禄放下手里的杯子,向着穆烟的方向点点头。 “趁着这样的意境,倒不如皇上陪臣妾下一局。”穆烟打开身边的橱子,拿出棋盘,摆在桌子上。 两个人的棋子占满了棋盘上,殷承禄的手握着一枚黑色的棋子,停顿在半空中,好像是在迟疑下一步该往哪里走。 “对了,这段是时间应该是有一个活动,也算是解解闷子,出去散散心。”殷承禄好像是无意一样的说道,手里的那枚棋子落下,放在白子的中间,阻断了白子的路。 “恩,有什么活动?”穆烟虽是早就从柳太后那里知道这件事情,可脸上还是带了几分的好奇,好像是很感兴趣,微微的仰头问道。 “诺,该是你下了。”殷承禄没有急着回答,下巴微微的向前,看着满棋盘的黑子白子交杂,一时间分不清楚现在的输赢的格局。 “恩,好。”穆烟用好奇的眼神看了一眼殷承禄,贝齿咬着下嘴唇,带着几分的思考,想了半天,手里的白子才落下。 “这一步可不应该是这么下的,这样就会被堵死了。”殷承禄嘴角带了几分的笑容,手里执着的黑子落下,挡住了白子的路。 “三日后,会在祁山举行秋猎,和之前的秋猎一样,趁着这样的好时候,说不定还能猎一些好的猎物。”殷承禄好像只是随口一提,棋盘上的棋子已经是满满当当的,看着黑子多白子少,局面很清楚了。 “秋猎都是怎么举行的?”穆烟的眼睛里像是落入了星辰,带着满满的好奇,连带着手里的白子,托着自己的腮部,好奇的问道。 “不过就是一些大臣,或者是带着家眷,一起去打猎,这样的季节,猎物算是多的,都是有赏罚制度的,每年获胜的都会有丰厚的奖励。”殷承禄看着穆烟‘无知’的样子,不耐其烦的讲解着那些略微有些多的规矩。 “原来是这样啊,听起来也是觉得很有意思。”穆烟时不时的应和两句,点点头,饶有兴趣的听着对于秋猎的介绍。 “那这一次就下在这里。”殷承禄刚刚大体的讲述完关于秋猎的那些事情,穆烟意犹未尽,眨了几下眼睛,手轻轻地落下,白子淹没在那一堆的黑子之间。 “这一次你便是跟着吧,这样的天启也算是时候出去游玩,散散心总是比呆在一个地方好。”殷承禄的意思已经是很明显了,手里的黑子落下,相应的白子被吞掉,放于一侧,棋盘上的白子愈发的势单力薄。 穆烟好像是有几分的惊讶,抬起头来望向殷承禄,一时间忘记了手里的白子,急忙推辞道:“臣妾现在身子沉重,不适合外出游玩,也是打扰了皇上游玩的兴致。” “这倒是无妨,会有御医跟从的,更何况不是很远的路程,只要多加注意,不会有其他的问题的。”殷承禄却是执意的要穆烟跟着,眼神带了几分的探究,脸上不露分寸,淡淡的说道。 “若是平时臣妾也是想取看看的,可现在毕竟身子不方便,万一出现什么问题,臣妾还是觉得应该在宫内修养,等等皇上狩猎归来。”穆烟摇摇头,有几分的为难,另一只手抚上自己的腹部,很为难的说道。 “朕之前问过御医,月份还不足两个月,只要不是很剧烈的活动,对于肚子里的孩子是不会有什么危害的,你若是跟随的话,不过就是看着,也不会让你亲自狩猎的。”殷承禄的眼睛望着穆烟,一字一句的说道。 “臣妾总是觉得有些不妥,万一打扰了远行的兴致,那臣妾可是担待不起,不是还有一些姊妹么,若是她们陪伴,应该会更好一些。”穆烟迟疑的咬了咬下嘴唇,很为难的样子,嘴唇被咬的有些微微的泛白,最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朕看着你这段时间的气血好了不少了,御医也说过,若是继续好好的调理,身子没有什么大碍,马车早就安排好了,带上御医一同去,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殷承禄收回自己的眼神,继续盯着那个几乎都是黑子的棋盘,手指轻轻地敲了几下棋盘,发出空荡的回声。 “恩,那臣妾便是恭敬不如从命了,一同去看看秋猎是如何。”有片刻的停顿,穆烟想了想,最后还是点点头,算是应下殷承禄的要求。 “正好这几日就好好的准备一下需要带走的东西,省的倒时候再想起一些什么忘记带的,可就没法原路折回了。”殷承禄停下手指的敲动,叮嘱道。 “恩,好。”穆烟手里最后的白子落下,词眼的白色和黑压压的一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还未等殷承禄伸手拿掉那枚棋子,穆烟随即把带着余温的白子拿起来。 “怎么?”殷承禄还以为是穆烟想要悔棋,疑问的说道。 “是臣妾输了,果然皇上的棋技又是增长了。”穆烟笑了笑,把手里的那枚白子放在身侧散落的白子的中间,分辨不出来哪一枚才是刚才扔下的。穆烟看着几乎是满棋盘的黑子,胜负已经是分明了,算是认输的耸耸肩说道。 正文 第108章:流光8 第一百零八章 祁山秋猎这件事情,像是落入平静湖面的石头,溅出了层层的涟漪,后宫内议论纷纷,不仅是出行的事情,更是有出行的人员。 “你是说,这一次出行的人员,只有苏媱和苏娆?”兰宫内的刘美人听到侍女汇报回来的事情,忍不住尖叫起来,丝毫没顾忌自己这样直接叫出名字,是犯了什么样子的禁忌。 那个汇报的侍女有些头疼,迅速的走到门口的位置,把未关好的门重新关严实,看看外头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经过,才松了口气。 刘美人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尽量的收敛起自己脸上的表情,可还是有几分的嫉妒显现出来,咬咬嘴唇,有几分的不服气,前段时间明明是失宠的一个人,如今是使了什么法子,才让皇上带上她的。 “打听清楚了么,是不是消息有误?”刘美人还是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个消息,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身边的侍女,再一次想要确定消息,问道。 “应该是准确无误的,这是奴婢从其他的地方听来的,皇上身边的太监也没有否认这个消息。”那个侍女摇摇头,脸上有几分的不确定,沉思了半刻,点点头,说道。 “为什么会是这样。”刘美人很不甘心,按道理讲,现在宫内最受宠的,除了自己,还有旁边宫殿的美人,可偏偏她们几个就是没有被列到其中,反而是之前备受冷落的苏美人被选为随从的人员。 不仅仅是刘美人这一边对皇上的做法觉得奇怪,后宫内其他宫殿的反应也是各异,有几个嫔妃凑在一起,嘀咕着这个突然定下来的名单。 “不知道姐姐知不知道这一次秋猎的事情。”刘美人一向是自恃清高,这样突然的拜访必定不是什么好的事情,还未等李贵人问清楚来意,刘美人就主动的说出自己这一次的来意。 “恩,你是说过几日秋猎的事情么,倒是有所耳闻,不知道妹妹是有什么事情。”李贵人已经是许久不曾见到皇上,看到这段时间风头正盛的刘美人,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气。 “难道姐姐就是觉得不奇怪么,之前苏美人不是不受宠爱么,就素那是有了身孕,皇上也不曾去看几眼,你说这是为何?”刘美人看着眼前的这个李贵人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反应,有几分的不甘心,咬咬唇说道。 “这是皇上的决策,与我们无关,只要听候吩咐便是了。”李贵人好像是没有多少的意见,甚至没有金几分的波澜,给自己倒了一杯花茶,淡淡的说道。 “姐姐果真是如此想的?”刘美人一直盯着她的眼睛,想要看透心里,看看李贵人究竟是有没有嫉妒,毕竟这样的事情,后宫内的女子有几个不想随从的。 “恩,有这样的心思,有这样的时间,还不如看看外头的风景,最近叶子也是黄了许多,倒是有一种别致的景色。”李贵人也不去理会刘美人,自己径自的走到窗户那一边,感慨一样的伸出手去,承接着看不见的清风。 一直到刘美人走远了,李贵人依旧是攀着窗户的位置,只不过眉头紧紧地皱起来,虽是这么说,可心里总是有几分的嫉妒,这样的好机会,自打自己进宫开始,就没有过这样的待遇,现在自己也是在后宫内熬成了一个老人。 李贵人伸手摸了摸有些粗糙的脸,心里的情绪掺杂起来,不仅仅是嫉妒苏美人现在的待遇,更是哀叹自己现在逐渐苍老的年华,也许这一辈子都是要这样耗在后宫内,孤寂的离去。 宫内早已经忙碌起来,开始准备着出行的东西,几个宫殿都乱糟糟的,宫人出出进进的,搬运着需要带走的东西,马车上满满当当的,收拾的也是差不多了。 刘美人从李贵人那里出来之后,心里愤懑的情绪更加的激烈,看着经过自己的那些忙碌的宫人,一看就知道是在准备着出行的事宜,心里更是难受的厉害,本来以为按照自己受宠的程度,这一次绝对会出行的,就算不是自己,也不应该是苏美人。 “皇上有令,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刘美人刚走到御书房,还未进去,就被门口的持刀侍卫挡住,冷冰冰的声音逼退了刘美人的气焰。 “那你去通报一下。”这样被挡住,若是回去的话,会显得很没有面子,刘美人的脸面有几分挂不住,紧紧地咬着贝齿,指着那两个侍卫,说道。 “皇上刚才吩咐过的,还请不要为难小的。”那两个侍卫也是很尴尬,站在门口,手里的剑还是拔出来,冷冰冰的反射着白色的光芒,很为难的说道。 “怎么回事?”屋内批改奏章的殷承禄听到外头争吵的声音,手里的毛笔停顿了几下,迟迟的落不下去,烦躁的把奏章合上,推到一侧,走出去看看外头是什么情况。 “皇上,臣妾就是想来看看您,结果他们不让进。”刘美人眼尖的看到走出来的殷承禄,略带了几分的撒娇,还有几分的埋怨,眼神不善的扫了一眼那挡着自己的侍卫,说道。 “是朕让他们守在这里的,你来这里何事?”殷承禄没有多少的心思浪费在这里,更何况,刚被打断看奏章,现在心情可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可谁知道这个刘美人也是个没有脑子的,这段时间被宠幸的,都忘记了东西南北,甚至忘记了现在自己的身份,绕过那几个侍卫,走到殷承禄的身边。 “臣妾就是想念皇上了,对了过几日不是还有秋猎么,要不让臣妾跟着您去吧,也能在旁边伺候着。”刘美人丝毫看不出来殷承禄不耐烦的样子,凑到身边,想要伸手拉住殷承禄的袖子。 “不行。”殷承禄一伸手,甩开刘美人的手,就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拂袖就走了,只剩下刘美人眼里满是泪水,尴尬万分的站在那里,满是羞辱。 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刘美人自讨其辱的事情也像是一阵风,吹在了宫内大大小小的角落,让那几个同样不安分的嫔妃也是因此歇了心思,不敢触及殷承禄,生怕落得和刘美人一样的结果,甚至会不如刘美人。 “哼,这样的事情,也就她那样胸大无脑的才能做出来了。”苏媱早就知道自己会跟随,知道‘苏娆’也要同行的时候,有几分的诧异,随即又接受这样的决定,只是有几分不甘心,再听到刘美人的事情,忍不住冷笑了几声。 因为秋猎的事情,所有的热议话题好像都是围绕着这些,除了几个嫔妃不甘心摔坏了几个瓶子,或者是凑在一起,讨论着有的没的事情,其余的几个宫殿倒是比较的安静。 “贵妃,还要不要其余的东西?”苏媱宫殿内的东西基本上已经收拾妥当了,几个抱着东西来回走动的侍女,走到苏媱的身边,轻声的询问道。 “这些东西也是差不多了,看着收拾就好了,对了,看看姐姐那边有没有缺东西,也好送过去。”苏媱微微的皱眉,看着屋子里的东西被搬运出去一些,马车上已经是满满当当的了,对着身旁的侍女吩咐道。 不管苏媱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表面上的功夫是要做全的,那几个被吩咐的侍女,怀里抱着一些物什,匆匆的往毓清宫的方向走去。 这一次出行的名单不仅仅是有这些人,同样让人惊奇的还有一向是虔心向佛,不过问这些事情的柳太后。 名单里的随行的人,已经算是公开的了,柳太后自然也是知道里面都是有谁跟随,不过面上确实没有几分的波澜,依旧像是原先一样,跪在金佛的面前。 相比较起来外头熙熙攘攘的讨论,还有一些发泄自己不满的嫔妃,间杂着小的动静,随即宫内还是恢复了平静,只有搬运东西的声音,杂乱的脚步踏足在这片土地上。 长寿宫的宫人不敢打扰柳太后的礼佛,只是静悄悄的,放轻自己的动作,轻轻地收拾着那些需要带上的东西,一趟趟的搬运着。 墨煜看到门栏上,身子的大部分重量都依靠在上边,看着屋内烟雾缭绕的样子,柳太后就跪在蒲团上,嘴里念叨着那些听不懂的经文,手里的珠子不停地转动着,有几个已经是摩擦的有些光滑,快速的在柳太后的手心里转动着,发出碰撞的声音。 墨煜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了,只是知道屋内的香薰已经是换了几次,自己的腿脚都是有些发麻,只是默默地站在后边,看着柳太后的背影,没有出声打扰柳太后。 柳太后跪在金佛前整整一个下午,脸上依旧是平静的神情,诵读了一下午的经文,手里的珠子也没有停下转动的频率,屋外的有太阳从最高处的位置一直下落,一直到只剩下淡淡的光晕,外头的景色也是蒙上了一层属于夕阳的光辉。 正文 第109章:秋猎1 第一百零九章 皇宫内得到通知的那些官员,都不敢懈怠,从知道自己的名字被列入其中的时候,就开始纷纷的做准备。 那些一同随行的官员除了带上家中出类拔萃的儿女,再就是正房嫡妻才有资格一起同行。 那些官员中的儿女都开始把自己准备了长时间的技能展现在自己的父亲面前,只期望能在有限的名额中给自己争取一个随行的名额。 不论是皇宫内,还是皇宫外,都像是有一滴水溅到了油锅里,确定好人选的官员家里,都开始做着最全面的准备,没确定好人选的,后院之内可是为了这件事情不停地争夺。 “不知成国公是否已经准备完全了?”刚刚下早朝,苏景洪还未离开,就被一个御史大夫拦住。 “恩,准备的也是八不离十了。”苏景洪面上没有什么异常,虽说名单还未定下来,但还是点点头,沉声回答道。 “那就好啊,总比我家还没定下人选的好。”说起这个,那个御史大夫就是一脸的苦色,大倒苦水的说道。 “恩?”苏景洪挑挑眉,有些不解,不过还是很安静的聆听着,和御史大夫并肩同行。 “这不就是为了谁跟着的问题争吵么,那几个孩子一个也不省心,都想要跟着,可只能带着一两个最优秀的,这可是怎么选择啊。”御史大夫家里属于优秀的是一个庶子,可若是带着庶子,嫡妻就哭闹着不同意,总不能把嫡子放在一边吧。 说着说着,两个人便是走到了皇宫的出口,门外的马车都在准备着迎接主人的到来,御史大夫依旧是愁眉苦脸的,跟苏景洪告别,往自己的马车走去。 “保重。”对于别人的家事,听听倾诉也就算了,清官难理家务事,这件事情苏景洪也不好插手,只能道完这一句,钻进了自己的马车。 “选谁跟从?”苏景洪今日被提及这个问题,才想起来,还未来得及选出跟从的,毕竟自己家中有的是二夫人周氏和三夫人丁氏,再没有一个正经名分的嫡妻。 这一边苏景洪还未想好人员的问题,那一边,后院可已经是热闹起来,按照以往的推断,周氏自动的断定这一次必然是自己跟从无疑,开始叉腰指使着下人收拾那些必备的物什。 “我都说过了,这些不要,哎哎,还有那几个,也放下,出去是秋猎,哪里有功夫带上这些。”二夫人周氏指着那几个侍女手里的东西,一边呵斥着说道,把没用的扔下,只捡出来在必要场合需要的。 “对了,还有这些饰物,恩,就是这些,慢点啊,别给我弄坏了,这可是很有用处的,对了,你去给我出去看看,这段时间有没有新上来的首饰或者是脂粉之类的。”周氏说的口干舌燥的,接过一旁侍女手里的茶水,抿了几口,润润喉咙,继续指着那些进进出出的侍女说道。 一想到马上就是秋猎了,心里就是按压不住的激动,这样的好机会可是千载难逢啊,更何况,到时候去的肯定有很多名媛贵妇,若是自己不好好的打扮,到时候会丢了成国公府的脸面的。 “哎呀,忘记了一件事情。”周氏折腾的有点累,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猛然想起一件事情,带着几个侍女,急急的出门。 “唉,对了,你们给我轻拿轻放啊,这些可不能有半点的磨损,若是有什么问题,就那你们是问。”周氏刚走出庭院,想起什么来,又原路折回,指着那些头上沁出汗水的下人说道。 一直到那几个下人再三的保证自己会小心翼翼,不会出现丝毫纰漏的时候,周氏才放心的离开,周氏这可不是单纯的出来散散心,这一次可是要去三夫人的房里去,不仅是炫耀一下,更多的则是敲打,毕竟上一次入宫的事情,像是一根刺,哽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二夫人来了,正在往这一边走。”本来在吃着糕点的三夫人,手里咬了一口的糕点停顿在半空,听到侍女的汇报,有些惊讶,这个二夫人,没有事情的时候,可是不会来这里的。 还未做多少的考虑,周氏就已经带着几个侍女走进庭院,看到坐在庭院中央的三夫人,嘴上扯出一个很虚假的笑容,坐在三夫人的对面。 “呀,这是在吃东西么,还是我打扰了兴致?”周氏眼睛扫过盘子里剩余的糕点,还有一个糕点准备咬了一半左右,略带几分的嘲讽说道。 “不知姐姐这一次来有何意?”三夫人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没有几分的波澜,只是随意的问道。 “对了,看看我这个记性,过段时间不就是秋猎么,看看这样的天气,刚好适合四处的走走。”周氏微微的仰着自己的下巴,有意无意的看着三夫人脸上的变化。 三夫人好像完全不在意这一次秋猎的事情,就算是周氏这么说,脸上也没有多少的变化,只是静静地听着,淡淡的‘恩’了几声。 “你瞧瞧姐姐这个脑子,忘记了,这一次的出行若是没有妹妹,那该是多么的不好啊,没关系的,你说说看想要些什么,我看看能不能从那里给你捎带回来。”周氏好像是在炫耀一样的说道,一只手扯扯自己身上滑落的衣衫,手肘撑在桌子上,闻着周边平时自己最讨厌的泥土的气息,心情也是好了很多。 “那就恭喜了。”三夫人的脸上没有变化,好像真的是完全的不在意,更加的不在意二夫人周氏这些挑衅的话。 周氏看着三夫人平静的脸庞,觉得有些无趣,临走之前,说道:“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是天注定的,就算是争夺也不过就是这样,倒不如安安分分的守着自己的东西,你看,就像是这片叶子,再怎么努力,也不过就是一片叶子而已,也会枯落,消失不见。” 周氏手里的叶子摇摇晃晃的,从枝头掉落到地面上,静静地伏在地上,不在飘动,周氏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便带着侍女离开。 二夫人脸上的表情没有因此而变化多少,一直到周氏离开,也不曾说几句,可是一直躲在后边听着的苏离可是受不了了。 “你看看她,凭什么就这样认定是自己去。”苏离的小手攥成团,脸上愤怒的表情一览无余,不满的说道。 “这件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们只是听从安排就好。”三夫人没有苏离那样的气愤,淡淡的说了一句,就转身往屋子走去。 只留下苏离暗暗地咬牙,一边埋怨自己母亲的不争不夺,一边更加的讨厌周氏的作风,却丝毫的没有办法。 周氏自打从三夫人那里出来之后,心情就不是一般的好,走到苏齐的屋子,看着苏齐宿醉还未完全清醒的躺在床上,恨铁不成钢的揪着苏齐的耳朵。 “啊,疼疼疼,慢点慢点。”苏齐还在半睡半醒,就感觉到耳边一阵的疼痛,把仅剩的那些困意都驱逐了,条件反射的捂着耳朵,叫道。 “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在醉生梦死的睡觉。”周氏咬牙切齿的,站在苏齐的床前,松开扭着苏齐耳朵的那只手。 “干什么啊,这才什么时辰,困死了。”苏齐朦朦胧胧的看着自己母亲阴沉着脸的样子,不敢继续躺在床上,随意的穿上外衫,坐起来,打了个哈欠,看着软绵绵的样子。 “这不是再几日就去秋猎了么,我本来还想给你物色一个好的姑娘的,看你现在不出息的样子。”周氏一边训斥道,另一边而是喜气洋洋的筹划着在这次秋猎盛筵中为苏齐物色一位门当户对的小姐。 苏齐的眼睛瞬间的亮了,萎靡的精神也是消失不见,坐直了身子,满眼星星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周氏没有多少的时间来数落苏齐,随意的说了几句,叮嘱了几句,就直接奔向了厨房,让厨房的厨娘做了一碗养生的汤粥,自己则是亲自端着往苏景洪的屋子走去。 “老爷,您看,这可是吩咐了厨房专门为您做的粥,这段时间看老爷也是忙得那么疲惫,不如先喝一点,等会儿再忙公务。” 周氏的脸上挂着殷勤的笑容,把粥上的盖子掀开,浓浓的米香味溢出来,让人闻着就是食欲大开。 “恩,有心了。”二夫人周氏的那些动静,苏景洪早就听了一些,不过看在周氏今日的态度上,也没说些什么,拿起放于一侧的勺子,轻轻地搅动了一下,吹凉了几分,放于嘴边,尝了一口。 看到苏景洪吃了一勺子的粥,周氏心里算是松了口气,手里握着帕子,语气略微带了一丝的紧张,装出无意的说道:“对了,再过个一两天不就是秋猎了么,妾身也不知道该准备些什么,就随便收拾了点东西,唉,看着齐儿年纪也是大了,该是时候物色些好的姑娘了。” 苏景洪手里的勺子顿了几下,把勺子放在一侧,不再吃那碗粥,眼眸暗沉了几分,没有说话。 正文 第110章:秋猎2 第一百一十章 苏景洪已经失去了继续吃下去的欲望,碗里的粥已经失去了热气,周氏没有看到苏景洪变化的脸,继续不停地规划着秋猎的事情。 周氏说的口干舌燥,得到的反应不过就是一声淡淡的‘恩’,再没有其他的反应,周氏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多,急忙的止住自己的话,讪讪的笑了几下。 “老爷怎么不多吃一点,凉了味道可就不好了。”周氏想要伸手触碰一下碗的边缘,探一下温度,可被苏景洪的手往后伸了几下,扑了个空。 “吃饱了。”苏景洪的脸色不是很好,说完这句之后,就把手里的勺子放在一侧,那碗粥只碰了一点,剩余的原封不动。 “对了,老爷看看东西都准备齐全了么,要是有缺的,妾身也好早早的准备。”周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补救一样的笑着说道。 “不必了,这些事情自会有下人的,我这里还有公要处理,你就先回去吧。”苏景洪拒绝了周氏的好意,起身走到书桌那里,提笔开始写东西,不管是不是周氏还坐在那里。 周氏就这样自己自己坐在那碗凉透的粥面前,有些尴尬的坐在那里,最后轻声的道别,提着裙子离开。 “娘,怎么样啊,是不是要开始准备东西啊。”苏齐一直候在周氏的庭院里,看到周氏回来,急忙的跑过去,一脸的垂涎之色,好像在等着周氏给他物色的人选。 “你操心事那么多干什么,去看看有没有需要准备的东西,我这里还忙呢。”周氏没好气的推开苏齐,随即对着那些还在搬运东西的下人喊道。 “我都说了,这些东西要轻拿轻放,要是弄坏了,有你们好看的!”有一个镂空的簪花从首饰盒子里的缝隙掉出来,摔到了地上,周氏一阵无名火,呵斥道。 “夫人。”之前被周氏派出去的几个侍女回来了,看到周氏发火的样子,微低着头,声音很小的说道,生怕惹怒了周氏。 “怎么?”周氏的火气还未完全发出来,听到身边侍女小声翼翼的声音,火气转移过去。 “就是最近雨斋阁出了新的样式了,都是独特的,每一个款式只有一个,一共推出了三款。”那几个侍女的双腿微微的打颤,脑袋低的很低,说道。 “恩?”周氏一听来了兴致,独一无二,不正好是自己一直想要的么,那样的话,自己带上独特的饰物,也不算没了成国公府的里面,自己也就能在那些名媛中显得格外的独特。 “好,那就要这三件,都买回来。”周氏也不管价钱,咬咬牙,让那几个侍女买回来,这一次的狩猎,自己势必要压过其他人的风头。 “娘,那我的事情呢。”苏齐被晾在一边,不满的对着周氏说道。 “哎呀,我说了,慢点,往这边放。”周氏有几分气急败坏的指着那几个侍女,来不及回头和苏齐说话,几分不耐烦的敷衍道:“你就先回去吧,我自有安排。” 二夫人的庭院内像是闹市一样的熙熙攘攘,那些进进出出的下人,还有不停搬运的东西,无一不显示着这一次二夫人将会一同随行。 相比较起来,不管苏离是怎么样的气愤,三夫人丁氏的庭院依旧是平静如从前,好像和外头的世界隔绝开,秋猎的事情丝毫的触及不到她在的庭院。 苏景洪手里的笔停顿了很久,手下的那些公物斜斜的堆在一侧,眼睛没有焦距的盯着手下的公,发呆了很久,最后起身,往外头走去。 经过了二夫人周氏的庭院,听到里面的搬运东西的声音,眉头微微的皱起来,脚步没有停留的转向三夫人丁氏的庭院。 “老爷?”丁氏还在院中小憩,这样的阳光刚刚好,洒落在身上,带了几分的困意,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中看到苏景洪走过来的身影,逼退了所有的困意,丁氏急忙起身,揉了揉眼睛。 “没什么事情,就是闲来无事,随便走走看看。”苏景洪随意的拉了个椅子,坐在丁氏的对面,说道。 “过几日就是秋猎了,这样的天气也是刚刚好。”苏景洪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说道,看了看开始落叶子的树,地上铺上薄薄的一层叶子,脉络清晰可见。 丁氏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带着一个弧度刚刚好的笑容,说道:“那老爷趁着有时间好好准备需要带的东西吧,别到时候落下什么。” “这一次秋猎你不要一同跟随?或者需要什么?”苏景洪带了几分试探的问道,难道丁氏一点也不在意秋猎的事情,不管是为了自己筹划,还是为了苏离。 “妾身也没有什么需要的,老爷放心的去就行,不过就是有一点放心不下。”丁氏的眉头微微的蹙起,语气也是有几分的担忧。 “恩?”苏景洪拖长音调,疑惑的望向丁氏,等待着她的回答。 “若是可以的话,趁着这一次的机会,给苏睿物色一个贤惠的妻子,毕竟苏睿现在的年纪也是不小了。”丁氏坐直身子,眼神没有躲避的看着苏景洪,一字一句的说道。 “好,你有心了,我先回去收拾一下这些物什了。”苏景洪的眼神闪了几下,点点头应下,多的话也没说,没有留下一同吃饭,就离开了。 苏景洪回到自己的庭院没有多久,确定的名单就已经公布了,这动静比得知秋猎时候的反应更加的剧烈。 “你说什么?”周氏的大嗓门压抑不住,一下子爆发,手里还拿着刚从雨斋阁取回来的三件饰品,不敢置信的看着汇报的侍女。 “呃,奴婢刚才是那样听说的,这一次随行的是三夫人。”那个侍女只能硬着头皮,汇报刚得知的消息。 “你确定这是老爷说的?”周氏的语气带了几分的尖锐,不敢相信这一次苏景洪的决定,随行的不是她周氏,而是那个丁氏! “恩,奴婢还特地的去问的,应该是无误的。”那个侍女的脚步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分,生怕被周氏的怒火殃及,声音带了几分的颤抖,说道。 “好,好,好样的!”周氏的手紧紧地握着那三件玲珑剔透的饰品,手不受控制的颤抖,冷笑了几声,站起身来,直直的把那三件大价钱买来的东西摔到了地上,那三件瞬间在地上四分五裂,看不出原先的样子。 周氏带着侍女怒气冲冲的往丁氏的庭院走去,脸上绷得紧紧的,牙齿合的地方不停地发抖,路过的那些宫人不管是不是在交谈什么,周氏总觉得是在嘲讽自己 “行了,别收拾了,都滚开!”周氏一把推开站在庭院还在收拾东西的下人,呵斥着说道,本来是满心欢喜的收拾东西,现在看来,更多的却是嘲讽。 而丁氏却是相反,乍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些不可思议,不敢相信这一次随行的是自己,又惊又喜,开始指挥着下人收拾需要带的东西。 “去把该带的东西简单的收拾一下吧。”丁氏的脸上带了几分的喜悦,可没有很张扬,只是吩咐了身边的侍女,收拾着该带去的东西。 “你个贱蹄子,还收拾什么东西!”周氏怒气冲冲的闯进来,门口的侍女都来不及通报,周氏就撞开,一把推翻了丁氏手里的木盒子,里面的东西全都撒在了地上。 “这是……”丁氏一下子蒙了,没有反应过来,还未问出声来,就被周氏推搡了一下,往后推了好几步才堪堪的站稳。 “你倒是个有心机的,是不是你在老爷面前说了一些什么,老爷才会带上你的!”周氏看着丁氏脸上无辜的样子,心里的火气愈发的大,恨不得现在就上前撕毁眼前的这张脸。 “别妄想用你现在装出来的样子欺骗我,你几斤几两我心里还没数么!”丁氏既没有还口,也没有还手,周氏心里的火气更加的旺盛了几分,尖锐着嗓子喊道。 “三夫人?”刚才进屋子收拾东西的侍女,已经是抱着一个小的包裹出来了,刚一出门,就看到这样的情况,有几分迟疑的叫了一声。 “哼,之前不是还不在意么,现在这算是什么,果然是个会装的!”周氏的眼睛里喷着火,丝毫不留情的夺过来那个侍女手里的包裹,用尽力气扔出去,包裹本来就是有些松散,这样一被扔,里面干净的服饰全都掉落出来,沾满了灰尘。 “你说,你到底在老爷那里说了什么,还是吹了什么耳边风,本来老爷是要带我出去的,现在怎么会突然变了人!”一说起这件事情,周氏心里的憋屈愈发的厉害,之前有多么激动的准备,现在就是有多少的难堪,生生的抽了自己一巴掌。 “看你年纪这么大了,可没想到啊,狐媚功夫却是丝毫的不减,把老爷忽悠的也是晕里晕乎的。”周氏看着不还口站在那里的丁氏,言辞更加的激烈。 苏景洪刚好站在门口,还未来得及进去,这样的一幕生生的撞进了眼帘,英俊的眉头紧紧地皱起来,嘴唇紧紧地抿合在一起,一脸的不悦。 正文 第111章:秋猎3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二夫人周氏只顾得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懑,嗓门大的几乎都快把屋顶给掀开,周氏说的那些话一字不落的都到了苏景洪的耳朵里,越到最后,说的言辞越是过分。 “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参与到随行的人选里面的,你个狐媚子,待到老爷想过来的时候,我倒是要看看你是想怎样!”周氏指着丁氏的鼻子,呵斥道。 “是我让她去的,怎么样。”苏景洪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些不堪入耳的话,从门后走出来,站在丁氏的前边,把丁氏严严实实的挡起来,声音冷冷的说道。 “老爷?”周氏哪里会想到苏景洪会突然出现,僵硬的站在那里,身上的每一根神经绷得紧紧的,好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吃惊的看着苏景洪。 “你先回去吧。”苏景洪没有理会周氏,而是沉声对着站在自己身后的丁氏说道。 “是,老爷。”丁氏乍然看到苏景洪的出现,也是有一点吃惊,随即垂下头,眼角的余光扫过惊恐的周氏,随即转身进屋。 “你也回去吧。”苏景洪本来这段时间被折腾的就是心力交瘁,更是没有精力再来呵斥周氏,挥挥手准备离开。 “老爷。”周氏的眼圈有些微红,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恐惧,带着几分的颤音,叫住苏景洪。 “恩?”苏景洪停下脚步,没有回头,语气淡淡的。 “这一次出行的名单能不能加上齐儿,都去了,齐儿,齐儿也是到了年纪,老爷您看看……”周氏没有了刚才嚣张的气焰,而是多了几分的哀求,看着苏景洪的背影,小心翼翼的请求着。 “再说。”苏景洪没有什么好气,加上刚才的事情,对周氏的印象已经是滑到了极点,有几分的敷衍说道。 “这毕竟也是你的孩子,老爷就算是生我的气,妾身愿意一个人承担,还请老爷消消气,带上齐儿吧。”周氏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被留在府中。 “今天的事情是妾身的错误,妾身会好好留在府里的,一定会好好的反思的,还请老爷消消气,只要老爷能够消气,妾身什么都愿意做。”为了自己的儿子能够跟从,周氏放低了自己的姿态,也不管庭院里是不是还有下人,万般的哀求。 “好。”苏景洪从喉咙里应了一声,脚步不停留的离开。 周氏抬起头来,泪水模糊了视线,望着苏景洪的背影,没有听清楚刚才苏景洪是答应还是不答应的意思,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丁氏掩上的房门,带着那些侍女,脚步虚浮的往回走。 “娘,听说你不跟着?”周氏刚回到屋子,一直在门口候着的苏齐迎了过去,有些疑惑的问道,自己听说的名单里可是没有听到周氏的名字。 “你管这么多干什么,快去收拾你该带去的东西。”周氏遮掩住脸上的表情,挥着手,装出不耐烦的样子,打发苏齐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收拾行李。 这几日的时间都是在准备事宜方面匆匆流逝的,到了该出发的时间,东西也是收拾的八不离十了,一行人才匆匆的赶路。 一众人轻车简行,各自赶路,在祁山会和。 赶路最快的就是那些意气风发的少男们,他们三五个相约,也算是在路上做个陪伴,不算是无聊,那些小姐们夫人们,则是坐在马车上,慢悠悠的往前移动。 几个呆不住的少年,各自寻了一匹好马,握着缰绳,脚下一夹,马儿迅速的飞奔出去,马蹄踏起来一片的尘土,飞扬起来。 “哎哎,我看着前边倒是有个好玩的东西,咱们去看看呗。”任通的嗓门最大,也是最活跃的一个,一匹棕褐色的马儿嘶叫着,迅速的跑到最前边去。 任通是所有人里最活跃的一个了,一来到外边就像是脱了缰绳的马,兴奋的看着外头的景物,恨不得到处跑跑看看着所有的景色。 就是因为太过于活跃这一点,让左相极其的头疼,本来以为家里有个男孩能够继承衣钵,可谁想到,只要是关于那些诗歌词赋的,丝毫的不感兴趣,不管是用了什么法子,也没有办法让任通去认真的学一会儿这些。 和左相所期望的相反的是,任通更喜欢玩弄那些不同的刀枪,玩起这些来,倒是有几分的天赋,除了性格比较冲动之外,为人还是比较的耿直,大大咧咧的不拘小格。 就像是现在,刚一出来,任通就已经兴奋的到处跑动,看到不远处有一片茂密的林子,更是压不住心里想要到处跑的情绪,左相早就摸清楚了任通的性格,也就索性随了他的性子,任由他自由发展。 “去哪里玩啊,还是好好的赶路吧。”看着任通兴奋的样子,另外的几个均是摇摇头,有些好笑的说道。 “呐,你去不去啊,我可是告诉你啊,前边可是有好玩的东西。”任通劝说了好几个人,没有几个愿意一起过去的,任通拉着缰绳,让马转了一个方向,跑到萧鸣的身边,伸手拉扯了他一下说道。 “不去。”萧鸣算是安静一些的,手持着缰绳,不急不慢的往前走,袖子被拉扯了一下,略微的沉思一下,还是拒绝了。 萧鸣向来不喜欢这些刀枪,这个性格恰巧和任通相反,相比较起来到处乱跑,萧鸣更喜欢安安静静的坐在屋子里,那一本沾着书墨香气的书籍,细细的揣摩里面所要表达的情感。 左相所期望任通的样子大概就是萧鸣的样子了,说起来也是巧合,萧鸣生于右相府,上头还有一个哥哥萧恒。他所喜好的风花雪月,吟诗作对,却不是他爷爷萧禾希望的,萧禾的本意是让他习武强身,而不是每日趴在那些书籍上。 可是萧鸣拿手哪里拿得起来刀枪,柔柔弱弱的样子,叫他拿刀刃简直是要命。他爷爷萧禾也就熄了这个心思,每每看到性格恰好相反的任通和萧鸣,都忍不住的想要笑。 这一对比,真是不由的感慨,莫不是两个人投错了胎,生错了家庭,才会有这样的乌龙。 “你个书呆子,看书也是看的傻了吧,好好的风景不去看,慢吞吞的看景色,然后文绉绉的写诗?”任通绕在萧鸣的身边,一边没有恶意的打趣道。 “我觉得你还是沉下心来,好好的学习一下该学习的这些东西,若是日后学得好了,争的一个名衔,也不算没落了你家的期望。”萧鸣微微的皱眉,看着大声嚷嚷的任通,说道。 “哎呀,你怎么和我家的老头子一样,那么啰嗦,天天就知道看书,不知道我一看到书就困么。”任通完全的不在意这些,刚听到这些话,就头疼的挥挥手,不想继续听下去,大大咧咧的说道。 “哈哈,你不知道丞相因为这件事情头疼了多久么,本来还以为丞相家也会出现一个子承父业的,谁想到,不管是用什么方法,还是没有培养出一个文人来。”另外的几个听到这一席对话,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看着任通大咧咧的样子,完全不在意这些说法,只是被说的有点羞愧,摸摸后脑勺,咧着嘴和他们一起傻笑。 任通向来是听不得这些说教的,之前被左相一直揪着说这些大的道理,现在好不容易不听这些话了,来到萧鸣这边,依旧是能听到这些让自己头疼的话题。 “哎呀,你就给我一句准话,去还是不去。”看着萧鸣迟疑的样子,任通忍不住扯起自己的大嗓门,督促着说道。 “他们不去,我和你去。”易欣也是坐不住的主,和任通的性格有几分的相似,听到提议之后,早就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思,拉扯着缰绳,跑到任通的一边去。 从任通开始说这些的时候,易欣就已经按耐不住,在马背上都快坐不住了,心思更是飘向了那片小树林那里,驾马到一侧,同样是满脸的兴奋,附和道。 易欣自打认识任通,两个人就没少打架,易欣本身就是好斗的性格,加上和任通的性格及其的相似,有时候几句话不对劲,两个人就能直接用武力解决,不过庆幸的是,这样大咧咧的性格没有隔夜仇,打完之后也就和好了。 易欣是辅国将军易峰的侄子,若不是因为凭借着这样的身份,也不会有机会参与到秋猎的这一次机会的,更别说是一起骑着马,能够一起相约行走。 “你们不去可是后悔啊,那我们可是去了。”任通最后提着嗓子扯了一句,看着还是没有愿意和自己同行的,才跟着易欣的马,不分前后的往那一侧的树林赶过去。 萧恒无奈的摇摇头,看着发疯一样的两个人,那两个身影迅速的消失在那一片森林里,轻叹了口气,依旧是保持慢吞吞的步伐,往前挪动。 萧恒和萧鸣不愧是一母同胞,两个人的性格也是相似,都喜欢那些吟诗作对,不过萧恒学的更是全面,说是文武双全也不过分,更是那些京城中女子的梦中对象,为人比较的淡雅,一袭青衫,总是静悄悄的入你的梦境,说起话来也是淡雅,不急不慢的,好像小溪中的流水,声音清脆悦耳。 萧鸣到最后还是没有和他们两个一起同行,相比较起来到处乱跑,他更喜欢的是在墨香中,和那些美妙的文字相伴,或者是慢慢的骑马,看看四周充满诗意的景色。 正文 第112章:秋猎4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你不去么?”萧鸣回头望向自己的哥哥,问道。现在这里除了他们两个,还有一个假小子一样的易敏。 易敏虽然是个女孩子,可是却没有那些闺阁少女的羞涩,大咧咧的性格不比易欣差到哪里去,每日混在他们的堆里,穿着也是藏青色的男装,扎起头发来,看着除了身材较弱几分,和男孩子没有什么两样。 辅国将军易峰也是多次头疼易敏的性格,闺阁女子能有几个像是这个大咧咧的性格,每次看到易敏钻到男生堆里的时候,就想要把她拽回来,把她锁在屋子里,让她学些女孩家的东西,比如说静下心来学习女红,或者是看看女戒,也比分不出性格的玩闹好。 纠正了多次,易敏依旧是我行我素的,一不留神,就钻出去,和这些个少年混在一起,不过也是亏得身手好,易峰到最后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在阳光下,萧恒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更是耀眼,英俊的五官显得更为的立体,阳光调皮的在鼻尖上打转,睫毛轻轻地扫动着,一下一下的撩动着内心。 易敏在一侧看得呆了,脸上不自觉的浮现了几分的红晕,浅浅淡淡的挂在脸上,甚至有几分的窒息,不自觉的握着缰绳,靠近了萧恒几分。 “唉,问你话呢。”萧鸣回头再问易敏的时候,迟迟的没有得到答案,再一次加重自己的声音。 这一声音一下子把易敏的恍惚打破了,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是看得呆了,收回自己的眼神,装作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叫我干什么啊?” “你这次怎么不跟着过去了,你不是最喜欢这些狩猎的事情么?”萧鸣指着那边茂密的树林子,有些疑惑,易敏也是遗传了家族的本事,一身的好本领,做事的风格不拘小格,这样的事情,几乎都会参与的。 “不去了,还不如一起看看路边的风景。”易敏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萧恒,然后又迅速的收回来,假装看路边的风景,说道。 这一边都在漫步一样的往前赶路,可是任通那一边可就不安分了,这两个人在一起,本身的性格就是及其的相似,时不时的拌嘴几句,寂静的林子里回荡的全是他们两个人的声音。 “往着一边走,磨磨唧唧的,你倒是快一点啊。”任通跑在前边,绕过那些盘根错节的树根,回头对着易欣喊道。 “我肯定比你快!”易欣被落在任通的后边,有些不甘心,咬了咬牙,拉紧了缰绳,使劲的拽了几下,身下的马被拽的生疼,仰起脖子嘶叫几声,往前跑去,不一会儿就超过了任通。 “看,现在是你速度慢吧。”易欣得意洋洋的在任通的前边,吹了几声口哨,好像是挑衅一样的说道。 “哼,你等着,肯定不会输给你的。”任通哪里甘心落在易欣的后边,双腿加紧马肚子,两个人你追我赶的,绕过那些茂密的枝条,也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奔跑。 “你已经是输了,愿赌服输吧。”任通使足了力,才堪堪的追赶到易欣的前头,头上都沁出了汗水,回头喘着粗气,得意洋洋的回头炫耀着。 “你这算什么,若不是我刚才被树枝绊倒了,现在肯定在你的前边。”易欣不甘示弱,可现在就是自己落在他的后边,涨红了脸,好像非要拼出一个你死我活的境地来。 “嗷~”一阵咆哮的声音在树林里回荡,带着几丝的冷风,吹在身上,带走了仅有的温度,让人不寒而栗。 “嘘,小声点。”易欣还在梗着脖子狡辩自己失利的事情,任通耳朵尖,听到有几分不寻常的动静,紧皱着眉头,打断了易欣的话,看着前边黑漆漆的一个山洞。 “怎么了?”易欣本来说的正在兴头上,一下子被打断了,有些不悦的抬头望向任通,看到任通脸上有些凝重的表情,才意识到好像有什么异常的事情。 两个人都安静下来,树林里的声音愈发的大,一阵阵的咆哮声音,回荡在周边,好像越来越近,声音也是越来越清晰。 任通握紧手里的缰绳,身下的马已经不受控制的开始啼叫,扬起前边的蹄子,使劲的想要挣脱开束缚着自己的缰绳,差点把马背上的人给甩下来。 “走,快走!”易欣也是反应过来了,这样的声音再熟悉不过了,平时狩猎的时候曾经听过这样的咆哮声,这是山林中的野兽发出的嘶吼,可现下两个人哪里会想到那么多,手无寸铁的在这里,若是真的被围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还未等两个人离开这里,身下的马不停的哆嗦着身体,不管两个人怎么握着缰绳,马总是不听方向的到处乱跑。 嘶吼的声音好像是越来越近,就连吹在身上的风都是带着一股的寒意,吹散了身上出的冷汗,不管两个人怎么费力的拉扯着缰绳,手上都被勒出了红色的印子,只能使马转了一个小的方向,蒙头往前跑。 “千万别追上来。”就像是开始时候的奔跑,这次的速度更是超过了以往,心里不停祈祷,风呼呼的吹在耳边,除了一声声被风吹的淡一些的咆哮,再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了。 “嗷~”树林的野兽不知道是饿了多久了,好不容易闻到了生人的味道,早就忍不住的跑出来,像是闪电一样的飞驰,紧紧地跟在他们的身后,甩也甩不掉。 “快,往这边跑。”野兽奔跑的速度只增不减,身下的马早就已经精疲力尽,眼见就要被追上了,任通眼睛通红,声音很是嘶哑,指着另一边的方向,对着在自己身边不分先后的易欣喊道。 没有时间思考了,好像感受到野兽呼吸的温热的气息打在身上,潮湿的带着几分的腥臭味道,甚至能听到野兽呼吸的声音,就在耳边。 “嗷呜~”一个猛扑,身后毛发雪白的一匹跑在前头的野狼,一下子腾空身子,就要飞奔上去,来不及反应,易欣的呼吸好像都静止了,手里没有一点可以抵抗的东西,好像只能坐以待毙。 “呜~”本来的嘶吼声音一下子变弱了,易欣清楚的感受到野狼在自己身后喷出的温热的气息,身子僵硬的准备徒手和野狼搏斗的时候,那嘶吼的声音消失,随即而来的是,掉落在地上的‘彭’的一声。 “你们没事吧?”萧恒紧皱眉头,手里还握着刚送开弦的一把弓,弦刚被松开,紧紧地绷在上班,还发出几声的颤声,回头再看过去,地上的那匹野狼早就没有了声息,鲜红的血打湿了白色的皮毛。 “没事,还好你来的及时。”不管任通是怎样粗犷的性格,遇到这样的情况也不免手足无措,看到易欣要被袭击的一瞬,任通甚至想要扑过去,挡住野狼的袭击,松了口气,擦擦头上的汗水,惊魂未定的回头看看地上的野狼。 “嗷呜~嗷呜~嗷呜~”剩余的几匹野狼,围聚在后边,紧紧地拱起身子,毛发全都竖起来,绿油油的眼睛警惕的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再看看地上已经没有了声息的伙伴,仰头叫了几声,迅速的往后退散,消失不见。 “行了,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吧。”萧鸣在这些人中,算是没有武力的,握紧缰绳,看看四周有些阴森森的样子,督促道。 “好。”几个人都是惊魂未定,本来萧恒看着时辰有些晚了,才会进来寻找他们的,谁知道刚好撞上这一幕,心里皆是松了口气,拉了拉缰绳,准备掉马离开。 “等会儿。”几个人还未离开,易敏扶着马背,身子敏捷的一下子跃了下来,迈着步子,跑到刚才的那个猎物那里去。 “你在干什么?”易欣已经是缓过神来了,看着自己的妹妹跑下去,皱眉带了几分的呵斥,叫道。 “总不能浪费了。”易敏的性格更偏向于男孩,不像是那些娇滴滴的闺阁少女,丝毫不害怕这样的东西,徒手揪起地上一动不动的野狼,也不嫌血腥,揪到了自己的马上,用绳子栓紧,才心满意足的上马。 易敏身下的马嘶叫了几声,使劲的拽了几下缰绳,才稳住想要扬起蹄子的马,双腿加紧马的肚子,扬起一片尘土,易敏捋了捋马的毛,对着后边喊道:“好了,快些走吧。” 那几个人看到易敏的动作,皆是无奈的笑了笑,也没有阻止她的行为,几个人借着打落进来的光线,快速的走出这片树林子。 还好剩下的路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凭借着方向感,走出这一片略显阴森的树林,萧鸣回头看看茂密的林子,略微的带了几分的埋怨,“都说了让你老老实实的,你偏要进去,若不是去的及时,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呢。” “那是意外,是意外,若是平时,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呢。”任通梗着脖子,辩解着说道。 正文 第113章:秋猎5 第一百一十三章 赶路的瞬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几个年轻的人打打闹闹的,在路上做个伴,也就没有觉得路途遥远。 任通总是会时不时的寻萧鸣开心,不过也是没有恶意,不过就是普通的小打小闹,若是有人欺负萧鸣,任通总是会第一个出来挡在前边,有什么东西也总是分给萧鸣,外人看来,还以为这两个人是一家子的。 “我们还有多久才到?”易敏虽然是喜欢到处的打闹,可也总是寻了机会挨着萧恒,眼神总是时不时的瞄着萧恒的脸庞,随即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 “呐,前边就是了。”萧恒丝毫不自知,语气依旧是淡雅如兰,指着前边愈发清楚耳的地方,回答道。 萧恒英俊的样子,加上温润如玉的性格,是很多京城少女心中的梦中郎君。易敏虽说性格是大大咧咧的,可依旧是有着小女生的心态,自然也是不例外,不过表现的方式更加的奇怪些。 “哈哈,倒不如有这个时间,看看谁先到达那里吧。”这才离着惊险的经历没多久,任通就已经按耐不住自己好动的性格,指着前边若隐若现的祁山行宫,挑衅一样的对着后边骑马的人说道。 “行啊,这一次我肯定赢过你,到时候你可别耍赖啊。”还未等其他的人表态,这次依旧是易欣率先答应道,若不是在林子里出了些事情,草草的结束比赛,还不知道要斗道什么时候。 “哼,本来上一次就是我先赢得,谁会跟你耍赖,倒是你,别到时候输了还不承认。”任通一听着急了,同样不甘示弱的说道。 “你这是说谁不承认呢!”易欣的性格也是比较鲁莽的,这才刚开始拌嘴,就挽起袖子来,稍一不留神,好像就会随时的下马,争个你输我赢的局面。 “行了,行了,比一场不就知道了么。”萧恒看着两个孩子一样斗嘴的人,笑着打着圆场。 “哼,我倒是看看是谁赢,你参不参加?”任通不服气的说着,回头转向易敏,问道。 易敏的眼睛不自觉的扫过身边的萧恒,摇摇头,“你们去吧,我还是慢慢的骑马过去吧。” 说着道着,两个人像是一道闪电,飞驰出去,只留下扬起来的灰尘,还有马蹄的声音,转眼便只是留下两个黑点大小的背影。 这边打闹着来到了目的地,其余的众人也是陆续的到了,祁山行宫刚刚修葺完成,这几日都会住在这里面的房间。 行宫里等待多时的宫人立在门口,看到陆续到来的众人,领着他们到各自的住所,稍作歇息后,才开始晚宴。 房间刚刚分配好,那些随行的下人开始搬运马车里面的东西,沉甸甸的,一个人怀里抱着一些包裹,往既定的房间搬运。 任通和易欣这一次依旧是难分胜负,不分前后的到达,头上早就已经出了一层的汗水,身上的衣衫都被汗水浸透了,依旧是不服气的争执谁输谁赢的问题。 “那倒不如去一边比划比划才过瘾。”刚下了马车,那些男子们早就按耐不住,相约出去‘热身’,所幸的是离着晚膳还有一段的时间,还能出去活动一下筋骨。 这一提议刚被提出来,那些站在门口的男子们纷纷的附和道,结伴以期望旁边的空地走去,任通和易欣停止了争辩,骨子里的好斗被激发出来,挽起袖子,也随着那些人一起走过去。 “哈哈,你要不要试一试。”那些体格健壮的男子,手里举着不同的刀剑,兵刃相交,发出清脆的碰撞的声音,不一会儿便是分出胜负,一个男子向着一旁的任通扔过一把短剑,大声的问道。 “来,来,来。”任通的嗓门更是嘹亮,伸手接住冲着自己飞过来的短剑,握在手里,跃跃欲试的样子。 “你呢,要不要试试看?”场地上只剩下萧鸣站在那里,看着文文弱弱的样子,其中一个男人有些迟疑的问了问,递过一个刀剑。 还未等萧鸣摇头拒绝,任通脱掉了上面的衣衫,走过来,挡在萧鸣的前边,对着那个男人说道:“走吧,跟我比试一场,让他在这里看着就好。” “我可是要给你展示一下我这段时间的独家的刀法,哈哈,你可别偷学啊。”任通比划之前,还不忘记寻萧鸣开心。 整个空场地都是满了那些刀剑碰撞的声音,这一次任通可是没有和对头易欣在一起争斗,而是裸着膀子,全神贯注的对付自己面前强有力的对手,脸都是涨得通红,手臂上青筋暴起,死死地咬着牙,丝毫的不肯认输。 “你输了。”任通手里的剑被挑到了地上,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发出清脆的声音,随即静静地呆在地上,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佩服。”任通输得心服口服的,拱拱手,对着眼前同样是大汗淋漓的那个男人说道,脸上丝毫没有不悦的神情,而是激发出了不服输的劲头。 “哈哈,休息一会儿吧,看看那一边去。”那个男人也是打的很舒心,手握成拳,不轻不重的打在任通的胸膛上,指着另外几边的争斗说道。 苏睿也在场地的中央,这一番的较量和身旁同样也在较量的萧恒不分上下,不一样的相貌,却是一样的俊美,同样的文武双全。曾经,苏睿在云阳时候,也是少女心中的梦中情人,不过是到了但这几年,苏睿渐渐敛藏锋芒,举家迁到天启城后,便很少有人注意到他了。 “快点上啊,攻击肋骨。”任通这个看戏的,比在场地中央搏斗的更为着急,张牙舞爪的样子,恨不得自己冲上去,亲身去演示一次。 相比较起男子这一边的热闹,其余的地方都显得忙碌而安静,那些夫人们由于是赶了比较长时间的路,身心有些疲惫,困乏的厉害,就先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小憩一下,等会好保持精力参加晚宴。 而那些小姐,可能是年轻的缘故,并没有多少的疲惫,稍微的在石椅子上坐了一会儿,缓了缓脚上的疲乏,便是拉着自己带来的侍女,一道出去四处的逛园子。 这周围的景色可是好看,比屋内新奇的多,那些小姐换上自己觉得最合适的衣服,头上缀着发簪,一摇一摆的迈着金莲小步,走过刚铺好的地面,观赏着这四周的景色。 四周被砖墙围驻起来的小花园里,里面的花朵朵盛放,花瓣承载着阳光,上面还有未干的露珠,折射着不同的光芒,看起来煞是可爱。 几个不同家族的小姐,凑在花园的前边,看着蜿蜿蜒蜒的道路,还有些景色别致的园子,心不在焉的伸手触碰一下,露珠粘在手上,随即消失在指尖。 “我看着这珠子倒是好看,也么见得哪里有卖的。”走得累了,那几个小姐停在亭子里面,看着身上的装扮,话题一转便是到了这些首饰上边。 “不过就是找人随意打造的,没什么好看的。”或是谦虚,或是另一种形式的显摆,那个被说到的小姐,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镯子,笑着回应道。 亭子外头有几只不知名的鸟儿飞过来,扑扇了几下翅膀,停留下来,迈着小的步子,用尖尖的嘴啄着地上残余的粮食,仰起脖子叫几声,和周边的景色很是和谐。 “这里的景色倒是别致,看着周边的树木也是养眼。”依靠在栏杆上,看这周边的独特的景色,还有这行宫的规模,不禁的说道。 “对啊,在这样的环境下,心情也是好了不少。”深呼了口气,可能是周边的树木的原因,空气也是被过滤的很清新。 休息的也是够了,那几个小姐站起身来,身后的侍女也纷纷的跟从,绕过不同的道路,有些用鹅卵石摆出独特的造型,有些则是用的砖块,每每走到一条道路,总会有不同的发现,每一个园子的景色也是各异,栽植着不同样式的树木,有些湿常见的植物,有些则是从外番进贡来的。 “这样的花真是别致,看着朵瓣也是比一般的花朵大了几分,我倒是没有见过这样的花朵。”走过盛开着鲜花的地方,几个小姐停下脚步,这个季节,很少见到像是酷夏那样盛开的鲜花,有几分惊奇的驻足观看。 听到这样惊奇的对话,走得比较慢,落在后边的几个,急忙的加快自己的脚步,走上前来,“还真是,原先在府里的时候,不过就是看到比这小的多的,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品种,在这样的季节盛放。” 园子里缠绕着一些轻声细语的讨论,这些穿戴着花枝招展的小姐们,站在那些盛放的花丛中,不知道是人比花娇,还是花比人娇,也算是一道独特的风景。 可唯独一个身影,站在人群之外,脸上没有那些惊奇的表情,更多的是淡雅的神色,头发往上挽成一个发髻,斜斜的插着镂空的坠子,站于另一侧的花丛中,像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正文 第114章:秋猎6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太阳偏移了几分,阳光没有开始的灼热,暖暖的打在身上,任凤儿显得有几分的心不在焉。 “你要不要一起来看看?”凑在一起的几个小姐,手里握着绣花的手帕,指着眼前开得正旺的花朵,走到任凤儿的身边,问道。 “不必了,我在这里看一会儿就行。”任凤儿抬眼看了一眼来的人,脖子微微的扬起,看着有几分清冷的样子,摇摇头拒绝了。 那几个相伴而来的小姐,讪讪的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才装作是看其他地方的风景,脸上有些尴尬,不再说些什么,走到一侧的位置,开始攀谈着这段时间新上来的那些饰品。 任凤儿哪里管这些,下巴依旧是微微的上扬,眼神有些游离的看着四周的景色,有几个朵瓣蔫蔫的,任凤儿的手微微的拂过,却是没有丝毫的停留,眼角的余光看着四周的动静。 “不如坐下来休息一下,走的也是累了。”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那几个小姐表面上也是攀谈的很开心,身后的侍女不敢懈怠的紧紧地跟着,其中一个小姐的腿部有些酸痛,指了指身侧的石椅,说道。 “好。”其余的几个纷纷的附和道,毕竟都是闺阁少女,哪里那么多的精力可以到处走动,这才看了没一会儿的功夫,现在就是有些疲惫,看到有可以休息的地方,自然是欣然的过去。 “那她呢?”其中一个小官员的嫡女,有几分迟疑的指着任凤儿的位置,小声的询问道,这些人都凑在一起,现在任凤儿格外的孤单。 “没事,快走吧。”其余的几个拉着她离开,刚才得到的冷淡的结果,那她们都歇了继续询问的心思,零零散散的坐在石椅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论着各样的话题。 “小姐?”任凤儿身边的侍女看着另一侧坐着的那些人,再微微的抬头看着自家的小姐,声音有些压低,生怕惊动到任凤儿,有几分的迟疑询问道。 “走吧,不如去另一侧看看其他的风景。”任凤儿好像是看不到另一边的情况,或者说是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独自行走,有几分的不在意,脖子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指着另一侧有些清冷的地方,说道。 那个侍女不敢多说,只是低着头,任凭着任凤儿漫无目的的在园子里行走,穿过那些蜿蜒的小路,周边清冷了很多,没有几个人经过,就算是经过,也不过就是路过,尔后匆匆的离开。 也不知道是往哪一个方向走的,一直到任凤儿的双脚有些不适的感觉,才停下步子,望着粗大的树干,打落下来的阴影,正好挡住她的侧脸,有一半隐在阴影中,另一半被阳光打落着。 周边不仅仅是有些名贵的花卉,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花朵,茁壮的在地里成长,冒出一个尖尖的小芽,顶端上开出了一朵娇嫩的小骨朵,随着清风微微的晃动。 离着这一边不远处,殷承禄还在与几个大臣商讨着接下来十天的具体事宜,眉头有些微微的皱紧。 “皇上,微臣还是觉得应该加强狩猎周边的守护。”其中一个大臣脸上带了几分的谨慎,毕竟这一次来的都是些贵人,更重要的不仅仅是皇上,一直不怎么露面的太后都跟随而来,不得不加紧周边的防备。 “恩,这件事件你们好好的规划一下,还有其他的事情,刚才说的那些,这段时间好好的修改一下,看看如何才能做到最好。”殷承禄的眉头微微的松开,点点头,事情讨论的也是八不离十了。 “恩,好,微臣会好好的筹划的。”其余的几个大臣在心里默默地记下来刚才讨论的那些事情,点点头,算是应承下来。 “那今天就先讨论到这里吧,今日奔波的也是劳累,都回去好好的休息休息吧。”殷承禄点点头,松了口气,为了这些事宜,最近也是忙碌的厉害,可算事情有些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 那几个大臣可算是松了口气,这些事情记下来,脑子都有些微微的混乱,点点头,看着殷承禄的背影离开之后,才敢转身离开。 “我看,这个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处理。”殷承禄还未走远,那几个大臣就开始喋喋不休的讨论着刚才还未完成的争执,比手画脚的开始指划着刚才的事情。 “我觉得倒是应该这样,你看现在这个摆设……”话音未落,另一个反对的声音紧接着出来,几个人一边争执一边往自己的住所走去。 殷承禄走的不是很快,隐隐约约的听到后边争执的声音,伸手揉了揉自己酸痛的额头,这几天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有些忙得晕里晕乎的,向着穆烟的住所走去。 任凤儿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停留在这个花园里,呆神一样的看着眼前的花卉,身边的侍女手脚不知道放在那里,往任凤儿的身边走动几分,低声的询问道:“小姐,要不要去旁边的椅子那边稍微的坐一下。” 还未等任凤儿说些什么,不远处传来一阵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好像是在望着一边不停地靠近。 “小姐?”那个侍女也是听得了这个声音,竖起耳朵,听着不远处的动静,带几分的询问,在思考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任凤儿的脚步刚刚迈了几步,还未离开这个花园,就看到一个明黄色的衣角,隐约的在花丛中闪过几下,随即又消失在茂密的树叶之中。 “没事。”任凤儿一下子就认出那是属于谁的衣角,脸上竭力的掩饰住所有的表情,对着身边的侍女微微的摇摇头,停住了想要离开的脚步,脊梁的位置有些微微的绷紧,脸上尽量表现出淡然的表情,心不在焉的望着前边的花朵。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于静寂的原因,脚步的声音无限的放大,一声一声的传到耳朵里,任凤儿好像是丝毫的不知道,依旧是看着那些静止不动的植物。 殷承禄本来是想到穆烟的住所去看看她现在的情况,可是路过花园的时候,好想好似隐约的看到有两个人影站在那里,被几片树叶遮挡的有些不清楚,停下继续向前的脚步,往花园里移动几分。 一直在‘专心’赏花的任凤儿,好像被身后的声音惊住了,有些张皇的回过身去,看到来人的样子,急忙的行礼。 任凤儿是个美人,站在花丛中,自成一道独特的靓丽风景线,殷承禄的眼神不自觉的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几分。 “你是?”殷承禄记不起来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还是说这是谁家的小姐,挥挥手,让她免礼,问道。 “民女是左相之女任凤儿。”被问及到名字,任凤儿的内心有些惊喜还有慌乱,不管内心如何的波澜,脸上掩饰的依旧是完美的表情,嘴角勾勒出一个恰好的弧度,笑着回应道。 “哦,原来是左相家的。”殷承禄点点头,看着任凤儿端庄的样子,不亢不卑的回答着自己的问题,眼睛里有几分的赞赏,面对着自己能够保持冷静的女子,应该没有几个可以做到的吧。 不管是殷承禄问些什么,任凤儿的表情都是淡淡的,举手投足间都带着独特的韵味,脖子扬起一个刚好的弧度,姣好的面庞刚好落到殷承禄的眼中,阳光在她的脸上打转,不愧是国色天香,这样的模样也不枉费那些称赞。 “平素在家都会读些什么书,还是喜好一些什么?”殷承禄对眼前这个端庄的任凤儿多了几分的好感,不由得停下步子,多交谈了一会儿。 “民女平素不过就是看看那些闲杂的书打发一下时间,或者是弹琴作画,也算有了个陪伴的东西,过得也算是充实。”任凤儿手里的手帕握得紧紧的,没说一句话,都在脑子里过滤几遍,用最恰当的词语表达出来。 “那倒也是不错,朕平时也是喜欢作画,尤其是那些山水画,画完感觉心情也是放松了不少。”说起作画,殷承禄倒是有了几分的兴致,点点头和任凤儿攀谈了几句关于作画的事情。 不知道聊了多久,殷承禄才晃过神来,本来想直接去穆烟那一边的,这下子倒好,停留的时间长了几分。 “今日就先说这些吧,若是日后有空,必定好好的切磋一下画工。”殷承禄心情很愉悦,满意的看着任凤儿点点头,说道。 “恩,好,那民女到时候可是要献丑了。”任凤儿显得端庄大气,一点也不扭捏,反而是大大落落的点点头,本身的气质加上姣好的面容,让人很难生出不好的情绪,反而是有一种攀谈的喜悦。 草草的说了两句,殷承禄的脸上挂着笑容,才满意的离开,想着穆烟的住所走去。 “我们也回去吧。”任凤儿心里的喜悦就快压抑不住了,嘴角露出几丝的微笑,对着身边的侍女说道。 任凤儿觊觎后位已久,她自认为凭她的家世背,凭她的美貌,廉帝必然不会拒绝她,所以她此来的心思都在殷承禄身上。 正文 第115章:秋猎7 第一百一十五章 任凤儿看着殷承禄的表情应该是对自己的表现还挺满意,心下不由得有几分的骄傲,更加确信后宫缺着的位置,自己的把握比较的大。 下巴抬得更是高了几分,看也不看周边的景色,带着侍女离开。 走的时候拖落在地上的裙摆,触动了比较低矮的几株植物,叶子微微的摆动几分,任凤儿带着侍女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躲在后边的一个影子,使劲的蜷缩着自己的身体,屏住自己的呼吸,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动静,生怕被发现自己的位置。 任凤儿走远了之后,那个身影确定是没有什么声音,才敢轻轻地挪动自己的位置,把挡在眼前的叶子拨开,花园里空荡荡的,没有其他的什么声音。 躲在后边的人可算是松了口气,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膝盖,双腿麻木的失去了知觉,刚站起身来,差点就没站稳摔到了地上,眼前有些朦胧,慢慢的呆站了一会儿,才堪堪的看清楚了前边的事物。 晚月敲打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本来只是经过这里,谁知道突然看到好像是有交谈的声音,耐不住好奇走过去,谁知会听到这样的对话。 晚月尽量的把自己的身子贴在那些茂密的树枝后边,才没有被别人发现,瞪大自己的眼睛,把听到的那些话一一的记在心里,待到任凤儿走远之后,才迈着步子急急地往穆烟的住所跑去。 这一次穆烟出行并没有带上胭脂,而是带上同样在自己身边服侍的晚月,天色还比较的早,穆烟在屋内也是闲的无事,晚月不知去哪里了,迟迟的没有回来,穆烟自己寻了个乐子,拿起一个简易的水壶,给那些摆在窗台上的植物浇水。 ‘咚咚咚’,几声急促的敲门声,还未等穆烟出声说些什么,裂着缝隙的门被推开,晚月的脑袋露出来。 “进来吧。”穆烟倒也没有责怪什么,而是对着门口的晚月点点头,示意她可以进来说话了。 “主子。”晚月的额头上沁出一些汗水,看着有几分着急的样子,说出来的话也是带了几分的迟疑,穆烟觉得有些许的奇怪。 “有什么话便说吧。”穆烟不急不慢的端起一杯清水,稍微的润了一下喉咙,淡淡的扫了一眼晚月。 晚月刚才奔跑的太过于急促,呼吸的频率还是处于加速的状态,使劲的深呼了几口气,待到心率平缓了几分,才把自己刚才看到的一股脑的全都说了出来。 “奴婢刚才经过花园的时候,本来想直接离开的,可是听到好像是有男女混杂的声音,没忍住好奇心就过去看了看。”晚月的手微微的动了几下,尽力的想要清楚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恩。”穆烟只是淡淡的‘恩’了一声,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 晚月的呼吸已经是平稳了很多了,语速不停歇的说道:“奴婢竟然是看到皇上还有左相之女任家小姐站在一起交谈,并且看着还是很融洽的样子,奴婢站的比较的远,听不太清楚,可是看着皇上脸上的表情满是笑意,看着对这个任家小姐很是满意。” 说完这些话,晚月特意的看了穆烟一眼,可是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反应,甚至可以说是,穆烟只是安静的听着,再没有其他的反应,不禁有几分的失落。 本来以为穆烟会因此生气的,毕竟皇上若是这样的反应,应该是八不离十的看上了那个任家小姐,并且,这个任家小姐必定是对皇上有意思的,这样的话,穆烟应该是生气或者嫉妒才对,不应该是这样局外人的态度。 沉默了一会儿,依旧是没有得到穆烟的什么反应,晚月咬咬牙,看着穆烟格外安静的样子,不由得多嘴说道:“主子也不必担心,您现在是最有可能生下嫡长子的,并且论家世景,也不输给任家小姐,只要能生下皇子,后位极有可能就是主子您的,怎么样也轮不着任家小姐来争抢啊,就算是皇上赏识,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穆烟的表情变化了几分,不过不是因为这些话引起的共鸣,而是板起脸,带了几分的呵斥,“你在胡说些什么!在这里说些什么胡话,在背后诋毁任家的小姐,也不害怕引祸上身!” 晚月本来就是一时嘴快,那里会知道自己因此而挨骂,脸上带了几分的委屈,眼里噙着泪水,低着头,只是应承着,不敢说些其他的什么话。 “还有,下一次不要再随便乱说了!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自己心里有点数,免得落人口舌,到最后出了事情也不知道原因出在哪里!”穆烟的表情愈发的严肃,说出来的话也是丝毫的不留情面。 “恩,奴婢知道了。”晚月的声音大了几分的哽咽,没有刚开始说那些话的劲头,耷拉着脑袋,认错说道。 “行了,下次记住就行了,你先下去吧。”穆烟训斥归训斥,也没有惩罚晚月之类的,而是挥挥手,看着晚月认错的态度,便让她先下去了。 屋内重新恢复了静寂,好像刚才没有什么人来过,可是穆烟的心里却是已经被那些话泛起了波澜,走到窗户那一边,看看外头的景色,有三两个侍女从窗边经过,小声的交谈着一些闲话,匆匆的离去,随即又是恢复了静寂。 穆烟有几分的心不在焉,指甲触碰着窗台上娇嫩的叶片,手下的动作重了几分,有一片叶片顺着叶脉被掐断,嫩绿的汁液沾染了穆烟的指甲,有些湿润。 虽说是呵斥了晚月,可心里却是对这个任家小姐上了心,既然能得到皇上的赏识,这任家的小姐必定是有几分的本事。 任家小姐…… 穆烟在嘴里咀嚼几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思有些恍惚,桌子上的茶水早早的就凉透了,也没有往里面继续倒着新的热水。 殷承禄在路上耽搁了几分,等来到穆烟这一边的时候,穆烟刚好坐在桌子的一侧,誊抄完一份佛经。 “这段时间的字体倒是大有长进啊。”殷承禄拿起桌子上还未完全干涸的字,仔细的揣摩了一会儿,嘴角带着笑意,说道。 “不过就是写着玩的,想必臣妾的不是最好的,还会有比臣妾写得优异的。”穆烟的嘴角勾起一丝的弧度,谦虚地说道。 字迹还没有完全的干涸,带着浓浓的墨香,萦绕在身边,上面都是娟秀的字体,整整齐齐的摆在上边,看起来也是赏心悦目的。 “这已经算是优秀的了,很不错。”殷承禄说的都是实话,把那副字放在手心里,仔细的观看着,时不时的夸赞了几句。 穆烟站在殷承禄的身侧,同样的看着那一副字,笑着说道:“估摸着应该是任家的小姐更胜一筹吧,都说任家的小姐国色天香,一直是无缘见到,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殷承禄听到这话,一下子明白过来,必定是不知道那个奴才瞧见了他和任凤儿的对话,来这里不知道说了一些什么。 “任家小姐是长的不错,人也是很机敏。”殷承禄点点头,没有否认自己见过任家小姐的事情。 穆烟顺着殷承禄的话头说道:“皇上要是喜欢,纳入宫来,又有何不可。” 穆烟脸上的笑容丝毫的不变,就这样顺着殷承禄的话头说道,可是听着语气可就不是这样的大度。 “你吃醋?”殷承禄望着穆烟,反问道。 并不是所有的小姐都带着侍女出来游玩,有些觉得身体疲惫的,或者本身就不喜欢凑热闹的,都留在屋内休息。 林家姐妹那边,刚刚进屋,身上都是因为赶路而疲惫的厉害,那些侍女把马车上的东西搬运进来,屋内的东西也是摆设的差不多了。 林葭正收拾了东西,想要好好的歇息,林菱却一直在林葭身边吵着要一起出去走走。 “有什么事情一会儿说便是了,现在赶了那么长时间的路,也该好好的休息休息了。”林葭揉揉自己的额头,显得有几分的疲惫,说道。 “我就是想见一见。”林菱却是拉扯着,不想就这样休息,非要知道关于苏美人的消息,缠着林葭不停的撒娇说道。 “你要见她干什么?”林葭放下手里最后的包裹,有几分的劳累,坐在一侧的椅子上,无奈的看着林菱问道。 “听闻苏美人是苏家失而复得的女儿,还是苏睿哥哥同母所出的亲妹妹,我就是好奇是什么样子的女子,就是想要见一见真正的样子。”林菱不达到目的依旧是不罢休,这段时间听得那些人说的关于苏美人的话,心里一直是很痒,想要亲眼看看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和自己想象中的一样。 “那就等有时间带你去看看,现在先休息休息。”林葭被吵的头疼得厉害,想要把缠在自己身边的林菱给劝走,等好好休息之后再说这些事情。 正文 第116章:秋猎8 第一百一十六章 林菱嘟着嘴,很不满意自己姐姐敷衍的回答,不管是林葭说些什么,一直跟在她的身后,不肯罢休。 林葭本想躺在床上小憩一会儿的,谁知道刚拿起床上叠放整齐的小被子,林菱在身后不停的说着这些话。 “见面肯定是会见面的,也不急于一时,为什么非要选这个时候呢。”林葭实在是对自己的妹妹头疼的不行了,有几分的无奈说道。 “听闻这些之后,我就一直想要见见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和苏睿哥哥长得相似,难道姐姐就不好奇么,就去看看吧,稍微坐一会儿就回来了,等回来休息也不迟啊。”林菱丝毫没有觉得疲劳,看着精力是满满的,执拗的想要去看一看。 林葭根本就没有办法好好休息,更没有什么时间去做些什么,无奈之下点点头,“你啊,那就去看一看吧,真是拿你没办法。” 林菱一看姐姐同意了,忍不住心里的喜悦,连连的点头,一会儿的时间也呆不住了,拉着林葭的手,往穆烟的住处走去。 离得距离不是很远,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林葭脸上有一丝的紧张,看着活蹦乱跳的林菱,微微的皱眉,压低自己的声音,叮嘱道:“进去的时候,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知不知道,这可不是胡闹的地方。” “知道了,知道了。”林菱所有的精力都在眼前的这个住所,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见苏美人的样子,也没有听清楚自己姐姐说的什么,只是连连的点头,脚下的步子丝毫的没有减速。 穆烟坐在屋内,有些无聊,触碰几下袖子上绣的图案,有几分的困乏,还未走到一旁的贵妃椅那边去,门口就有宫人通报,说是林家姐妹在门外求见。 “让她们进来吧。”穆烟之前只是听闻林家姐妹,但是从未见过面,不知道这一次她们为何而来,可还是点点头。 林菱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探进脑袋张望,一眼便是看到坐在椅子上浅笑的穆烟,一下子愣神了,简直就是惊为天人,林菱一时间找不出来合适的词语来形容眼前这个人的相貌,本来以为自己的姐姐已经是足够的美了,可没想到还能看到苏家姐姐这样的美人。 “还不快行礼。”林葭看到自己妹妹眼神呆呆的样子,轻轻的拉扯了一下林菱的袖子,压低声音说道。 “不必行礼了,坐下说吧。”穆烟自然也是听到林葭的话,嘴角勾出一丝笑容,淡淡的说道,没有让两个人行礼。 “这一次冒昧的来打扰,不知道会不会打扰苏美人的休息。”林葭相比较,更加的沉着冷静,带着大家闺秀独特的教养,有礼貌的说道。 “无事,本来也没有打算休息的,以后叫姐姐便是了,不用那样的生疏。”穆烟也是听闻林家姐妹和苏睿的关系向来就好,也不摆架子,看着很是平易近人,没有那些其他的嫔妃的架子。 “早就听闻苏姐姐性格好,长相也是让人惊艳,果然不是讹人的,苏姐姐不仅是长相好,看着性格更是好。”林菱找了半天的词,才堪堪的找出这么一句,眼里像是坠入了星辰,一眨一眨的看着穆烟,好像要把穆烟的样子刻在心里。 林葭拉了一下林菱的衣袖,想要提醒林菱收敛一点,刚才叮嘱的话几乎就和没说一样,林菱依旧是那样活泼的性格,林葭看着自己妹妹眉飞色舞的样子,有几分的无奈,好在穆烟也是喜欢这样的性格,倒也是没有责怪。 穆烟抿着嘴笑着,听着林菱说的那些话,反倒是觉得这两个姑娘虽然是性格不同,可都是有教养的好姑娘,心下不由得生出了几分亲近的意思。 “苏姐姐有没有去过集市那边看看,尤其是晚上,那时候的景色才好看呢,你说是不是啊,姐姐。”林菱的嘴像是刹不住一样,嘴角裂开一个大大的弧度,用肘子碰了碰安静的坐在那里的林葭,说道。 “你是说的那个集市?”林葭还未反应过来林菱说的是哪一次的时候,脸上带了几分的思虑,好像在绞尽脑汁的想着林菱说的那些事情。 “哎呀,姐姐看你现在的记性,不就是之前和苏睿哥哥一起的那一次么,还有灯笼,还有那些叫卖的吃的,还有河灯呢,记不记得?”林菱咬了咬下嘴唇,尽力的用语言把自己心里想要表达的事情描述出来。 “哦,你说的是那一次赏花灯的时候啊。”被这样一提醒,林葭也是想起来额,多少的带了一点怀念的神色,点点头说道。 “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和我们一起出来看看啊。”林菱看到穆烟的样子,就是心生欢喜,也不管是不是美人的身份,拉着穆烟的袖子,撒娇一样的说道。 “恩,好,有机会必定陪你们一起去看看的。”穆烟也不恼,反而是比较的喜欢林菱这样活泼的性格,不管以后会不会有机会一起你出去,还是点头笑着应道。 “对了,说起苏睿哥哥,我还想着好多搞笑的事情呢,苏姐姐,你是不知道,当初在云阳的时候,苏睿哥哥还有我和姐姐,我们还一起在街上去那些饰品店铺呢。”林菱一拍自己的小脑袋,猛然的想起这些事情,自己就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 “恩,都有什么事情?看把你乐的。”林菱的笑容很是灿烂,穆烟被带动的也忍不住想要笑,问道。 在一旁的林葭没有多少的话,看着很是文静,不过脸上却是带了几分的红晕,没有阻止妹妹说的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就是苏睿哥哥好不容易才陪我们出来,正好看到一家新开的首饰店,我们就进去看了看。”林菱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比手画脚的,看着很夸张的样子,屋子内的气氛都被调动起来了。 “然后姐姐看中了一个镯子,就是一种很简单的样式的木簪子,姐姐没有带钱出来,苏睿哥哥非要买给姐姐。”林菱还在兴致勃勃的说着这些事情,穆烟的眼睛刚好扫过林葭的那一边,看到林葭虽然是没有说些什么,可是脸上却是泛起了更深一层的红晕。 “哎,姐姐,你还记得么,到最后,苏睿哥哥也没有银子,要不是有认识的来付钱,人家还以为是我们是故意砸场子的呢。”林菱没有看到林葭的变化,自己正是说在兴头上。 林葭微微的低下头,只是很轻声的‘恩’了一声,看着有几分的局促的紧紧握着手里的帕子,嘴巴抿在一起,看着神情很不自然,一说到苏睿的时候,眼神就忍不住到处游离。 穆烟看在眼里,但是没有说话,装成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托着腮,饶有兴趣的听着林菱讲述的那些事情。 “对了,小的时候,我们还玩过那样过家家的游戏呢,姐姐那个时候还和苏睿哥哥扮演的是一对呢。”林菱几乎是把肚子里的话全都给吐了出来,加上还有穆烟这个忠实的听众,更是止不住自己的话头。 说起这个,林葭的脸更是红得厉害,手指不自觉的握紧,低着头,听着林菱说的那些小时候的事情,身上像是着火一样,红彤彤的。 “哦?那倒是很有意思,还玩过什么?”穆烟看着林葭脸上的红霞,忍不住抿起嘴唇笑了笑,随即找了一个说话的空子,问道。 林菱丝毫没有看到自己姐姐的变化,一听到穆烟问的话,绞尽脑汁的搜刮着脑子里的东西,想了老半天,小脸都皱成了苦瓜,说道:“有倒是有,不过就是很普通的事情,无非就是出去看看风景,然后在街上逛逛。” “这样的日子也是不错。”穆烟听着林菱的描述,脑子里不自觉的浮现出这些场景,春日烂漫的时候,一起出去游玩,或者相约在大街上看着那些小贩卖东西的声音,一起看看那些新出的款式。 “有空一定要和苏姐姐在云阳看看,虽然也不是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可是毕竟也是有些安静的地方,可以坐在那里聊会天,或者是钓鱼。”林菱的性格可是很不安分的,一会儿也坐不住,一说起玩的东西,就是一阵的兴奋。 穆烟看着林菱孩子一样的神色,笑着说道:“好,好,都依你,你说去哪里,我们便去看看。” “恩,等有时间,一起去看看那些泥塑的玩意也好,最近倒是听说来了一个新的手艺人,把东西做的惟妙惟肖的,倒也是有意思。”林葭脸上的红晕消散了几分,抬起头来,望着穆烟说道。 “好啊,姐姐,前段时间我还问过你,你还说不去,现在倒好,苏姐姐还未说话,你就要带着苏姐姐去,真是偏心啊。”林菱一听不依了,非要讨一个说法,看着小脸气的都鼓起来了。 “好,好,好,到时候一起去不是更好玩么。”林葭被她这样的表情也是弄得哭笑不得,只能求饶的说道。 正文 第117章:晚宴1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三个人坐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说了很多关于那些趣事,还有一些平时听到的搞笑的话,这才一会儿的时间,三个人之间丝毫的没有什么隔膜,一拍即合的感觉。 “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等有时间还会再来的。”林葭看了看时辰,刚才说话聊得太开心,都忘记了时辰,站起身来,拉着还在滔滔不绝的林菱,对着穆烟说道。 “也好,回去好好休息吧,奔波了也是一天的时间了。”穆烟看着两个人风尘仆仆的样子,点点头,也没有过多的挽留,关切的说道。 林菱说的口干舌燥,这次没有执拗的留在这里,而是挂着大大的笑容,看着穆烟说道:“苏姐姐,下次我还会来找你玩的,到时候可不准嫌我烦。” “恩恩,好,知道了。”穆烟伸手揉了一下林菱的脑袋,笑着说道。 出了穆烟的住所,林葭和林菱刚走出去,想要回去休息一下,准备晚上的晚宴,可是刚转弯,就看到旁边院子里刚好走出来的苏离。 “走,去那边看看。”既然是看到了,就没有什么理由故意绕过去,林葭眼尖,看到苏离出来的身影,拉了一下身边的林菱,小声的提示到。 苏离本来只是想出来散散心,在院子中随便的看看,又不想参与那些小姐们的攀谈,因此就呆在自己的院子里,看看墙头上攀长的花藤。 身后的声音惊动了在发呆的苏离。回头看到林家姐妹站在自己的身后,有一丝的恍惚,才反应过来,扯出一个笑容。 “怎么没有出去走走看看?”林葭和苏离的关系不是很好,不过就是能说的上几句话,并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林葭笑着问道。 “没有,觉得身上有些疲惫,就呆在院子里休息一下,没有同她们出去,你们两个也没有去?”苏离回答道,想不出有什么话题,说完眼睛就看向周围的绿叶,上面的脉络清晰可见。 “没有出去,也是在这里随便的走走看看,也好等一会儿准备晚上的晚宴。”林葭的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不过就是多了几分的疏离。 一直是吵吵闹闹的林菱,也不知道是因为累了,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这个时候倒是安静的多了,不吵不闹的站在林葭的身后,低着头,也看不出来是什么神情。 “那就好好休息吧,今天赶路也是很累了,稍微歇息一下就应该快到了晚宴的时间了。”苏离扯了扯嘴角,自己和眼前的这林家小姐实在是不熟,说完之后就找不出来其他的话。 “恩,那你也好好的休息一下。”沉默了一会儿,林葭觉得沉寂的有些压抑,说完之后就有些尴尬的带着林菱道别离开了。 “那我们回去吧。”林菱可是没有了来的时候的劲头,尤其是刚才从苏离的院子里走出来,空气也是感觉憋屈的厉害,有几分不满的嘟着嘴说道。 “你个丫头,出来的也是你,现在吵闹着回去的也是你。”林葭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的妹妹,现在林菱耷拉着脑袋,完全没有刚才最初的劲头。 “我不就是为了见见苏姐姐么,要不然也不会那么着急的出来看看的,又没有没想在在外边到处乱跑的。”林菱嘟着嘴巴,很不满意的说道。 “现在还不行,等会儿回去。”林葭想的比林菱多,来到苏美人这一边,再就是去了苏离的那一边,还有苏媱姐弟那一边没有去过,不管是不是故意不去的,若是传到耳边,也是不好的。 拉着很不情愿的林菱,走到苏媱姐弟的院子里,在大厅内静静地等着,空气更是压抑了很多,好像连呼吸的声音都是听得清清楚楚的,林菱只是低头玩着自己的指甲,半句话也不肯说,而林葭则是看了一眼周围的摆设,迅速的把头低下。 屋外的侍女把林家的姐妹迎了进来,其中一个急急地跑进去,通知还在屋内的苏媱。 “娘娘。”门外的侍女不敢惊动屋内的媱贵妃,轻轻地敲了敲门,在门外小声的叫道。 “进来吧。”木门没有被锁,刚好苏齐来找苏媱,两个人坐在屋内不知道在谈论些什么,听到敲门的声音,苏媱对着门口敲门的侍女说道。 “怎么了?”苏媱有几分不耐烦的皱眉,有些不满被打断的话,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的侍女问道。 “门外是林家的两位小姐求见。”那个侍女有些畏惧苏媱,听着苏媱不怎么好的语气,身子不自觉的有些哆嗦,声音带着几分的颤抖,说道。 “走,出去看看。”苏媱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自己向来是和林家姐妹没有什么接触的,这时候来求见,对着身边的苏齐说道。 “她们来这里做什么。”苏齐的不满表现在脸上,在椅子上墨迹了很久,才站起身来,不情愿的跟着苏媱出去。 这次面对的可是媱贵妃,不是温和的苏美人,林葭拉了拉林菱的袖子,站起身来对着苏媱行礼。 “起来吧,坐下说话吧。”苏媱对林家小姐没有什么感觉,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可言,下巴抬得微高,坐在一侧的椅子上,吩咐侍女摆上了一些样式各异的糕点。 “恩,就是闲来无事,来看看贵妃。”林葭的嘴角扯出一丝弧度,看着有些僵硬的感觉。 桌上的氛围更是尴尬,苏齐低着头,明显的不怎么搭理林家姐妹,或者是根本就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而苏媱的态度摆的有些高,随时的保持着作为贵妃的姿态,并没有主动的找话说。 “恩,看着今日的天气也是好。”沉默了很久,好像只剩下了苏齐在椅子上不安分的动弹的声音,苏媱看着外头的阳光,说道。 “恩,的确是挺好。”林葭也跟着回头看看外边的景色,还是那些清一色的翠绿的颜色,却是用来躲避尴尬的最好的工具,点点头,不管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回应道。 桌上重新恢复了沉寂,甚至比在苏离那边的时候更加的安静,谁也和谁搭不上话,气氛好像已经降温到了零点,沉寂的好像盯着面前的桌子都能看出一朵花。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贵妃就好好的休息吧。”林葭干笑了几声,搜刮了所有的事情,都想不出来合适的话题,只能站起身来,和苏媱姐弟道别。 “恩。”苏媱早就觉得这样的气氛很是尴尬,找不出来合适的话题说些什么,正好听到林葭说要道别,淡淡的应了一声。 刚走出庭院,林菱使劲的呼了几口气,拍拍自己的胸脯,说道:“可算是出来了,还不如让我出去随便的走走呢。” “嘘。”林葭明显的有些顾忌,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庭院,皱眉对着身边的林菱说道。 “没事了,这都是走远了。”林菱也跟着回头看看走出来的庭院,嘟着嘴说道,“没事,反正听不见。” “行了,这就回去了,快点回去休息一下,开始准备晚宴时候的事宜。”林葭止住林菱想要抱怨的话,急急地迈着步子往那个自己的院子走去。 两个人回到院子内,也是没有多少的时间休息了,已经是快到了晚宴的时辰,只能坐下稍微的小憩一下,开始了慌乱的准备。 “姐姐,你看这样行么?”林菱的精力像是永远都用不完,一回到院子,就恢复了精力,叽叽喳喳的在林葭的身边问道,手里拿着不同的衣服,搬来的那些木箱子都已经打开了,里面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的。 “都好,都好看。”林葭开始的时候还会看看林菱换上的衣服,可是一次又一次的,头都有些涨了,手下的东西更是没有什么心思来收拾,有几分的敷衍说道。 “姐姐,你都不好好的看,就随意的敷衍我。”林菱身上刚刚换上前段时间买来的绸缎衣服,带着素雅的花,看着清淡了很多,不满意的说道。 “我还是觉得这一身比较的适合你。”林葭无奈的放下手里的包裹,回头上下的打量着林菱,然后拿起身边扔在床上的一件淡粉色的衣服,说道。 林菱接过那件衣服,在身上笔画了两下,然后在屏风后换上,“那这样呢?” 好像不同的衣服就会有不同的衬托效果,林葭的眼神果然是不错的,看着那件衣服有些朴素的纯色,可是却是意外的衬托出林菱活泼的性格,还有雪白的肌肤。 “恩,还是这一件适合你。”林葭看着衬托出曼妙的身材的衣衫,加上一个小的披肩,刚好完美的搭配起来,走上前去,帮林菱整了一下衣领,赞叹的说道。 “真的么,那就这一件吧。”林菱咧开嘴角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站在铜镜的前边,不停地照着,侧过身躯,再看看其他的地方如何,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 “那姐姐试一试这一件吧。”所幸的是时间还不算很晚,还有空闲的时间能够收拾服饰之类的,林菱找出几件衣服,不停地在林葭的身上比划着,一边皱着小脸思考着说道。 正文 第118章:晚宴2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两个人比划着衣服,床上椅子上散落着那些展开的衣服,零零散散的摊开,林葭不知道换了多少的衣服,还是没有找到很符合心意的。 “姐姐,我还是觉得这件适合你。”林菱拿起那一堆的衣服,在林葭的身上比划了很久,最后有些迟疑的拿起一件嫩黄色的衣服,说道。 “这件?”林葭看着自己妹妹手里拿着那一件,有几分的怀疑,那件衣服上面只有袖子的位置有些淡淡的花纹,几乎都是纯色的,但还是接过那件衣服,走进去换上。 林葭刚走出来,林菱的眼睛都看直了,那件衣服恰好勾勒出身形,嫩黄的颜色衬托出白皙的皮肤,脸上飞起一丝的红晕,面若桃花。 “好了,就是这一件吧。”林葭可有些局促的扯扯自己的衣服,脸上的红晕扩大了几分,林菱把她推到了铜镜的前边,说道。 这样的打打闹闹,不知不觉的时间过得很快,床上的东西还未收拾好,堆叠在一起,凌乱的摆在那里。 “好了,快是到了晚宴的时间了,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下的东西,准备一下该是走了。”林葭坐下抿了口水,稍微的歇息一会儿,对着还在镜子前边打扮的林菱说道。 “恩恩,知道了。”林菱的眼睛还未离开铜镜,扯扯自己的衣角,转了个圈,点点头应道。 “你们就收拾一下这里的东西吧。”床上堆成了一堆,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坐下了,林葭指着站在门口的几个侍女,吩咐道。 “是。”那几个侍女急忙走进来,手忙脚乱的收拾着那些带了一点的褶皱的衣服,小心翼翼的叠起来,整齐的摆放在一旁的木箱里。 天色渐渐地有些暗淡了,也估摸着是到了晚宴的时间,林葭扶了一下有些微微的歪斜的头发,拉着林菱走出门去。 举办晚宴的小院子里,那些宫人来来回回的走动,那些事宜都准备的差不多,桌子整齐的摆列着,上面有些一些盛着不及杯子腰身高的黄酒,还有些样式各异的水果,上面还沾着晶莹的水滴,摇摇晃晃的坠落下来。 最上面的位置自然是给皇上准备的,椅子上盘着复杂的花纹,还有两只龙盘旋在上面,好像随时都要起飞,盘踞在椅子的背部,金黄色的鳞在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栩栩如生的样子。 其余的那些住所处,也平静不下来,都在纷纷的准备着晚宴需要的东西,尤其是那些夫人小姐,一遍遍的在铜镜面前梳妆打扮,淡扫蛾眉,挑遍了首饰盒里的那些饰物,才找出和自己心仪的发簪,斜斜的插在头发上,摇摇欲坠。 零零散散的几个人相伴着走到晚宴的院子,那些在院子门口等待的侍女,带领着他们找到自己的位置,入座等候着晚宴的开始。 穆烟在自己的庭院里,也在收拾着这些东西,找了一件不算是很华丽出彩的衣服,带着稍许的花纹,裹在身上,更是衬托了本身的气质,外头套了一件素白色的衣衫,更是衬托出肤色的雪白。 “苏姐姐果然是好看的,不管是换上什么样子的衣服,都是好看的。”林菱眼睛都看得直了,把自己脑子里的好话全都搜刮出来,不停地围着穆烟打转说道。 林家姐妹没有直接到晚宴的地方,而是来到穆烟的院子里,帮着穆烟挑选着那些饰物。 “就属你嘴甜。”穆烟忍不住轻轻地笑了几声,戳了一下林菱的脑袋,说道。 “恩,我也是觉得这件不错。”林葭可没有林菱那么多的俏皮话,而是很真诚的看着穆烟说道。 “那便是这一件吧。”穆烟也没有什么要求,随意的整理一下自己的衣领,点点头,“那咱们就走吧,现在时间也不是很早了。” “是。”身边伺候的几个侍女放下手里的那些首饰盒,整齐的摆放在梳妆台,站在穆烟的身后,准备推开门出去。 “主子。”刚推开门的时候,正好有一个冒失的侍女同时做出拉开门的动作,一下子扑空了,有几分的尴尬,身子还保持着拉门的状态,眼神有些呆愣的看着穆烟,随即反应过来,才行礼说道。 “怎么?”穆烟倒也是没有被破坏心情,表情依旧是淡然的样子,问道。 “门口有皇上派来的宫人在外头等候。”那个侍女这才想起来自己急急地跑进来的目的,对着穆烟说道。 “皇上?”穆烟听到之后,眉头微微的皱起来,看了看外头有些暗淡的天色,不能理解这个时候皇上派人来是干什么,可也不好不出去,只能收敛起所有的情绪,带着疑惑随着那个侍女走了出去。 “苏美人。”门口候着的那个侍女,有些焦急的往里面的屋子看去,看到穆烟掀开帘子走出来,急忙的行礼。 “恩?怎么?”穆烟一眼便是看到了那个侍女手里端着的东西,不过上面还盖着一层的绸布,看不清楚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应该不是什么小的玩意。 “这是皇上吩咐奴婢送来的。”那个侍女松了口气,好歹是在开宴之前赶到了,若是自己晚了一步的话,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问题,后果都是不堪设想。 “这是什么?”打量了许久,也没能看出来里面是什么,不过看着这重视的样子,应该不是些什么普通的玩意。 “皇上说这是锦绣双蝶裙,让奴婢专门赶过来送的,还好没有错过晚宴的时间。”那个侍女松了口气,说。 “恩,好。”穆烟点点头,站在穆烟身边的侍女接过那个托盘,皇上派来的那个侍女才敢行礼离开。 “主子?”托着盘子的侍女有几分的迟疑,看着有些愣神的穆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的去做,还是单单的站在那里,已经是快到了时辰,若是再耽搁下去,说不定就会迟到。 “苏姐姐,打开看一看吧,真好奇里面是一些什么。”林菱一直忍着没说话,到那个侍女离开的时候,才迫不及待的督促道。 “你这是着急什么。”林葭拉了拉自己妹妹的袖子,有几分的责怪的说道,好在穆烟丝毫的不介意。 “恩恩,知道了,看看便是了。”穆烟点点头,脸上是失笑的表情,收回自己的神思,伸手掀开那个绸缎,绸缎滑滑的顺着穆烟的手滑到地上,里面的东西显露出来。 那是一件叠放整齐的衣服,上面的蝴蝶栩栩如生,好像随时都会振翅高飞,扑扇着翅膀,一时间竟然是分不清楚蝴蝶的真假,穆烟忍不住把手放在上面,那丝缎像是水一样的轻滑,在手心里有些微微的凉意。 袖子的边角都是有两只不同样式的蝴蝶,还有一些刚刚盛开的花瓣,每一个边角都是细细的缝制,可以看得出来绣工是如何的了得,不管是这样的衣料,还是上面绣着的蝴蝶,都是价值不菲,让人看了就心生欢喜。 “皇上果然是对苏姐姐极好的,送来这么漂亮的衣服。”这件衣服从一开始被掀开,林菱就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巴巴的望着那件华贵的衣服,满是歆羡的说道。 “主子,要不要换上?”那个侍女也是看得呆了,就算是一直在宫中服侍嫔妃,见遍了不同样子的华贵的稀罕物,也很少会见到这样精致的衣服,也是呆呆的端着盘子,看了好久,才张口询问。 “苏姐姐,快点换上吧,我觉得若是苏姐姐穿上,肯定会更好看的。”林菱轻轻的推了一下穆烟,看这样子比穆烟本人还要着急。 “对呀,既然皇上都是送来了,就快些换上吧。”林葭也是看得呆了,那里见过这样的好看的衣服,点点头,也是很赞同的说道。 “恩,好,那我先去换上。”穆烟的手稍微的握紧,那个衣服才没有顺着手心滑下来,对着林家姐妹点点头,看了看外头的时辰,转身走进了屋子。 “怎么还不出来啊。”林菱望眼欲穿,在门口转来转去的,眼巴巴的瞅着门口的方向,不停地嘟囔着说道。 “着急什么,这才进去多久。”林葭实在是受不了耳朵边上的碎碎念,一把拉住还在转圈的林菱,这样子的转圈转的眼前都是晕乎乎的。 “我觉得时间好久了,怎么还不出来我就是好奇,想要看看是什么样子的。”林菱不满的撅着嘴,眼睛依旧是望着门口的方向,一刻也坐不住。 林葭揉揉自己的额头,真不知道林菱哪里来的这些精力,就算是没有休息,也是精力满满的样子,叹了口气,也就随着林菱去了。 门口‘吱呦’一声,林菱的屁股刚刚沾到椅子,听到门口的声音,一下子身子腾空起来,迈着步子急急地跑到门口的位置。 “哇,苏姐姐。”林菱一下子捂着嘴惊呼出来,整个屋子里都回荡着林菱惊讶的声音,坐在外头的林葭满是好奇,也随着走了过去看看究竟。 正文 第119章:晚宴3 第一百一十九章 穆烟早就换好那一身衣服,好像是专门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姣好的身材。 林菱不停地绕着穆烟转圈,好像要把穆烟的样子印在眼里,一边看着,一边惊呼的说道:“苏姐姐,这件衣服好像是专门为你打造的一样,苏姐姐,你现在看起来更美了。” “果然是很好看。”林葭平素读多了那些书籍,可到了这样的时候,却是惊艳的说不出来话,甚至找不出来合适的词语来描述眼前的这位佳人,那些惊叹都汇集到这一句简单的话语中。 “快些去吧,省的耽误了。”穆烟抿嘴笑了笑,扯着及地的裙摆,和林家姐妹一起往晚宴的地方走去。 那些夫人还有小姐都是做足了功夫,只为在晚宴上崭露头角,三三两两的人都已经是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头的位置还依旧空着,人已经是来的差不多了,就剩下了几个空缺的位置。 “唉,有些微冷,还好今日我换上了这件衣服。”那几个年轻的小姐凑在一起,开始嘀嘀咕咕的说着各样的话题,其中一个小姐打破沉寂说道。 “嗯呢,谁说不是呢,谁知道白天的天气还是好好的,到了晚上就是有些冷,不得不说,身上的这件衣服虽说是贵了些,可好歹也是独一无二的。”另一个小姐有些不甘心的扯了扯自己的衣服领子,指着自己身上的新衣服说道。 “我倒是觉得天气还是挺好的,反正不管怎么说,至少身上还不会冷。”其余的几个凑在一起的也纷纷的说道,看着脸上都是挂着笑容,可是却是不停的攀比,试图压过别人的风头。 “呀,我前段时间还看过这个镯子呢,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猛地一声惊呼的声音,只见兵部侍郎的嫡长女,指着另一个小姐的手腕位置说道。 “嗯呢,我也是瞧着好看,才买下来的。”那个被指着的小姐得意洋洋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腕,看着掩饰不住的欣喜,笑着说道。 “恩,的确是不错,我本来还想买的,去的时候就发现已经是不见了,才会买了现在的这一套首饰。”兵部侍郎的嫡长女指了指自己头上斜斜的挂着的簪子,还有手腕处的镂空的金镯子,好像是惋惜的口气说道。 “我看着这个也是不错的啊。”另外的几个不甘示弱,凑过脑袋去,看着那副样式繁杂,可是却很轻的镯子,有几分的歆羡,好像自己手里的镯子都被比下去几分,隐隐的还掺杂了几分的羡慕。 “咳咳,我觉得这一套也不错。”这样一对比,刚才那个小姐手上的镯子被比下去,脸上带了几分的尴尬,讪讪的把手伸回去,掩饰一样的说道。 “没有,我倒是觉得还是你的好看。”明明是很开心的样子,可是兵部侍郎的嫡长女还是装作是不喜欢,半是真诚半是虚伪的说道。 随着又是一拨人进来入座,那些空缺的席位都已经差不多是满了,只剩下最上面的几个位置依旧还是空着,下面的人聊得正在兴头上。 相比较起来女眷这一边的叽叽喳喳,那些男人一旦凑在一起,笑的格外的爽朗,才不一会儿,就已经熟络了,开始称兄道弟的说着天南海北的事情。 “若是上一次不是我大意,说不定就会赢了那场比赛呢。”礼部侍郎的关注重点还是在今下午时候的比赛,不甘心的说道。 “那倒不一定,武力值可是摆在这里的,哈哈哈,不服气的话下一次继续就好了。”易欣赢得了上一次的比赛,看着礼部侍郎不服气的样子,忍不住心中的得意,哈哈的笑了几声。 “那好,我可是记住了,下次我非要赢得这一次比赛。”两个人这样算是约定了下一次的比赛。 “你小子还是不错啊。”坐在易欣身边的禁卫军统领孙婕,轻轻地锤了一下易欣的肩膀位置,笑着说道。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能有几个赢过我的。”易欣一被表扬,就得意忘形,开始吹嘘着自己的厉害。 “哼,上一次也不知道是谁赛马输掉了。”任通从开始就没说话,最后实在是听不下去易欣吹嘘的话语,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略带几分不屑的说道。 “上一次是意外,是意外,不信,这一次试一试,我肯定会赢过你的。”一说起上一次赛马输掉的事情,易欣的脸就涨的通红,这件事情就是自己的耻辱,梗着脖子,不服气的说道。 任通自然也是不服输,更何况,上一次本来就是易欣输掉了,同样不服气的说道:“愿赌服输,输了就是输了,还不承认,就算是有下一次,肯定还是我赢。” “哼,你以为自己的本事多么大,不信现在去试试。”易欣骨子里的不服输被激发出来,站起身来,俯视着坐在椅子上的任通,大声的嚷嚷。 声音在任通的头顶上响起来,还带着几分很明显的挑衅,任通的性格如何会忍得了,话没说两句,同样也很激动的站起身来,脸上都是涨得通红,不服输的对视着,眼睛瞪得很大,好像非要争出一个你输我赢的局面。 “行了,行了,就算是比划,也等着晚宴结束的时候,现在先坐下好好的。”萧鸣就坐在两个人的中间,听着两个人的争执,有几分的头疼,还好身边的人一起拉住任通和易欣,才没有让他们两个打起来。 “哼。”两个人心里的那股气还没有消散下去,被强制的拉到了椅子上,冷哼几声,拧过头去,谁也不搭理谁。 “哎,你说是不是我赛马厉害啊。”任通想了半天,还是有些不服气,拉了拉自己身边的萧鸣问道。 “恩,还行。”萧鸣左边是任通,右边就是刚才争执的易欣,不管说哪一边,总是不太好的,只能含含糊糊的说道。 “哎哎,什么叫做还行,这就是最好了的吧。”本来还以为自己会被夸赞,哪里想得到,从萧鸣那里得不到丝毫的称赞,心里更是不服气,非要问出一个所以然。 “恩恩,好,挺好。”萧鸣看着激动的任通,更是头疼,连连的说道。 “这不就得了么,我就是知道你有眼光。”任通才不管萧鸣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带着炫耀还有挑衅的神情,扫了一眼易欣,得意洋洋的说道。 本来还是很热闹的院子,随着苏媱的到来瞬间的变得静寂了许多,只见苏媱身上穿着拖在地上的淡紫色的裙子,把身上的气势全都衬托出来,脸上画着稍微浓一些的妆,微微的仰着下巴,身后是几个侍女跟随着。 在座的人纷纷的起身给苏媱行礼,现在皇宫内还没有立后,苏媱算是名分最高的,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脸上都是摆出来一样的恭敬的神色,均是低下头,给媱贵妃行礼。 苏媱的视线一直是看着前边的位置,丝毫的没有理会给自己行礼的那些众人,脸上却是带着几分得意的神色,身上的那些精致的饰品,随着每一次的移动,都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清脆好听。 “都起身吧。”苏媱的语气清冷,扫过地上伏着的那些人,眼神有几分的不屑,看了看努力想要妆扮自己的那些小姐,身上的装饰也不过如此,在心里冷笑了几声,扶着身边侍女的手,走到自己的位置,坐在上面。 下边的声音安静了几分,没有之前的那样大声的吵闹,只有三俩个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时候,时而笑几声,时而点头应和。 在座的那些小姐夫人看到苏媱身上的装扮,几乎把在场的都比了下去,带了几分的歆羡,还有有意的讨好,凑到苏媱的身边,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的意见。 “媱贵妃这一身的装扮果然是惊艳,看看一出来就把身边的都给比下来了,好像是给贵妃您专门打造的一样。”有几个故意去奉承的,丝毫的不掩饰自己夸赞的话,把所有的好话全都摆出来,一个劲的往苏媱的身边堆砌。 “就是啊,我也是觉得这一身很好看,媱贵妃这一身啊,可是没有其他的可以媲美的了。”另外的几个也是凑了过来,在苏媱的身边叽叽喳喳的讨论着这一身的衣服。 “对了,也不知道贵妃是怎么保养的,看着皮肤很是娇嫩,水嫩嫩的,看的我们也是羡慕的紧。”不管说出来的话多么的虚伪,一群人都围着这么说,就不会显得格外的突出。 苏媱就算是知道那些人不过就是奉承自己,可是说实在的,这些话却是说的心里很得意,扫过身边的那些贵妇的衣服,还有脸上稍微露出来的皱纹,心下更是得意了几分。 “就是啊,有机会必定和贵妃好好的学习保养的技术,看着也是羡慕的紧。”几个小姐的手不自觉得攀上了自己的脸,羡慕的语气说道。 正文 第120章:晚宴4 第一百二十章 苏媱听着那些奉承的话,虽然是知道掺杂着些许的假话,看着那些夫人脸上挂着的虚假的笑容,苏媱的心里还是不自觉得升起一些骄傲的情绪,下巴仰的更是高了几分,语气多了几分的清冷,有几分的不屑的神情。 “是啊,我看啊,就是贵妃本身的皮肤好,才会看起来那么的好,根本就不是凭借着那些脂粉。”左相的夫人薛氏摸摸自己眼角位置的皱纹,微微的一笑就会有淡淡的褶皱,歆羡的说道。 “没有,不过就是平时喝一点养颜的玫瑰茶,还有一些燕窝之类的东西,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法子。”苏媱轻轻地触碰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嘴角挂着一丝的微笑,淡淡的说道。 “唉,果然还是本身的皮肤好,像是我们这样的,也就只能涂抹一些脂粉之类的了。”辅国将军易峰的夫人蒋氏也是很羡慕的说道,脸上的皮肤不算是很好,可也是属于一般化,有些稍许的干燥。 这几个人凑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那些奉承的话,好像是要把苏媱捧上天一样,那些华丽的辞藻全都堆砌起来。 “平素的时候多喝些水,也是对于补充水分很有帮助的,或者是喝一些花茶之类的,采集那些清晨起来时候的露水,那样的话味道会是更好。”苏媱浅笑着说道。 “我便是说,还是媱贵妃天生丽质,看看这一身衣服,也是极其的符合气质,看着更是美艳了几分呢。”其余的几个不管是赞不赞同,脸上都尽力的表现出来歆羡的样子,纷纷的附和道。 “看看这些都是什么,把这些都撤走。”苏媱本是很好的心情,看到自己面前摆着的那个杯子,有些许的瑕疵,若不是在夕阳的余光下反射,根本就看不出来那小小的缺口,苏媱皱眉,不耐烦的语气呵斥道。 “是。”站在苏媱身边的侍女听到苏媱不耐烦的声音,不禁的打了个哆嗦,慌慌张张的拿起桌上的杯子。 “以后做事情注意一点,看看这么明显的纰漏,你们之前都是怎么摆设的。”苏媱的气焰有些嚣张,指着桌上摆列的整齐的物什,呵斥着说道。 那个侍女本来就是极度的紧张,这一次收拾晚宴的东西也是有她的参与,手没有握紧那个杯子,顺着就滑到了地上,一直到四分五裂,那个侍女都是眼睁睁的看着,手臂丝毫还没来得及反应,这个过程已经是完成了。 清脆的落地声音,让本来就有些烦躁杯子的苏媱心情更加的不好,不善的眼神看着那个侍女,“平素你也是这样做事情的,自己下去受罚吧!” 连让那个侍女求饶的时间都没有,就让人硬生生的把她拉下去,扶了扶袖子,看着脸上的神情愈发的难看,周围的那些宫人急忙的拿来新的餐具,还有那些打扫的工具,不一会儿的时间,地上重新归于干净。 现在后宫还未立后,只有苏媱独大,有谁还敢质疑媱贵妃的说法,刚才还在奉承的几个贵妇小姐都是闭紧了自己的嘴巴,不敢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多说一句什么别的话。 那边的男人还在吵吵闹闹的,称兄道弟好不自在,这一边女眷的位置,只是静寂了一会儿,随即又恢复了开始日的热闹,无非就是扯开话题,往那些容易探讨奉承的话题转去。 夕阳渐渐地隐去周身的光芒,院子里的讨论声音愈来愈大,苏媱坐在那些女眷的中央,有几个巴不得贴在苏媱的身上,不厌其烦的说着那些夸赞的话,而丁氏则是坐在一侧,虽不是很远离这个位置,可也不算是靠近,保持着沉默的样子,没有参与说话。 任凤儿今日的装扮可是耗尽了所有的心思,掏空了脑子里的那些想法,身上装扮的那些东西不像是有些小姐身上伶仃作响的首饰,而是看着有些平凡的首饰。 那些装扮恰到好处,没有抢夺任凤儿本身的姿色,也恰好算是做了些衬托,任凤儿也是挨着苏媱的位置坐着,不过没有那几个小姐奉承的厉害,不过就是淡淡的应几声,眼睛的余光却是看着入场的地方,想看看会不会有自己一直期望见到的身影。 苏媱被那些不同的声音萦绕着,倒是没有看到任凤儿的表情,依旧是坐在那些女眷的中央,讨论着那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一声太监尖锐的声音,庭院里安静了几分,那些嘈杂的声音也是隐去了几分,紧接着,小院子的拱圆形的入口走出一个身影,伴随着那些侍女围簇着,穆烟袅袅而来,身上薄薄的衣衫被吹起来一角。 庭院内围着坐的那些人本来就是抬头望向的,可是都是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气,看着走进来的苏美人,那个传言受宠的苏美人,脸上满是震惊的表情。 坐在苏媱身边的那些小姐,嘴里未说完的话卡在了喉咙里,眼神呆呆的看着走进来的苏美人,竟是忘记了自己身边还坐着的苏媱。 不过就是转眼的时间,所有的视线全都锁在了进来的穆烟的身上,本来胶着在苏媱身上的关注也是都转移出去,苏媱本来听到太监尖利的嗓音的时候,心里就是有一股的怒气,现在看到身边的视线全都转移过去,心下更是气愤,也跟着望过去,看看这一次自己名义上的姐姐是怎么把那些人的视线抢夺过去的。 “哇。”几声很低声的惊叹,在场的人视线好像转移不开了,不由的惊呼出来,穆烟好想感受不到众人的眼光,迈着大小均匀的步子,一步步的走到众人的视线中央。 苏媱这才看清楚穆烟身上的衣服,一瞬间,好像所有的东西都是黯然失色,身上绣着的蝴蝶好像是振翅欲飞,翩然的在如水一般丝滑的绸缎上,栩栩如生,一时间分不清楚是绣上的蝴蝶,还是两只蝴蝶迷了道路,才会停留在穆烟的身上。 “锦绣双蝶裙。”有几个眼尖的,捂着自己的嘴,有些惊讶的轻声说道,这件裙子的珍贵显而易见,更何况,现在还出现在了这位新受宠的苏美人身上,更是惊讶了几分。 “锦绣双蝶裙是什么?”还有几个只是惊讶于苏美人这一身衣服的华贵,还有本身的气质,远远地超过了在场的那些女眷的风头,乍然的听到身边的人嘟囔着这句话,有几分的不解问道。 “传说它是大胤开国皇帝宠姬娌妃的生前的挚爱,距今已有数百年的历史了,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那个被问到的人有几分的晃神,看着那件极其出彩的衣服,像是自言自语一样的说道。 “娌妃的生前的挚爱?”周边几个不知道‘锦绣双蝶裙’来源的人,也把耳朵竖起来,不肯错过一丝一毫的信息。 “对啊,这件衣服可是珍贵的很呢,据说那是专门为那位宠姬量身打造的,用的可是最珍贵的蚕丝,就连上边的小的装饰,都是搜尽天下的宝贝,才打造出了这样的一件衣服。”易敏不解的拉着自己母亲蒋氏的袖子,等了好一会儿,才得到这样的解释,听得津津有味的。 那些年龄大些的,都是听说过这个裙子的来源,本也就以为苏美人不过就是这段时间受宠,再加上肚子里的龙种,谁知道会受到这样高级别的待遇,这分明就是显示了穆烟现在在殷承禄心里的地位。 “我记得这不是皇上最珍爱的一件么?”蒋氏有些疑惑的嘟囔着说道。 “恩?什么什么?”易敏是个耳朵尖的,听到自己母亲嘟囔的话,对这件事情更加的好奇,头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情,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来回的扯动蒋氏的袖子,问道。 “没什么。”蒋氏晃过神来,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穆烟已经是坐到了自己的位置,可是焦点却是丝毫的没有变化,众人依旧是窃窃私语的讨论着这件裙子,一直看着穆烟的方向。 蒋氏没有说出来,可是不管是那些女眷还是那些男人,知道些由头的,都知道这件裙子珍贵的不是本身的价值,也不是上面价值连城的东西,而是这件衣服代表的意义。 这件裙子已经是捻转了数百年的时间,也不知道落到谁的手里,好像时间越长,这件衣服越是珍贵,那些传言也是说的愈加的增添了一些神秘的色彩。 有商人以万贯家产求此裙却不得,也不知道到最后是什么情况,会落到殷承禄的手里,这件衣服算是殷承禄所有珍贵的物品里面最珍贵的一件了,可是现在确实到了苏美人的身上。 “母亲,这到底是什么来历?”易敏多次询问蒋氏,可就是得不到答案,巴巴的望着穆烟身上那件华贵的衣服,不由得有些歆羡,不耐其烦的问道。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个假小子,学学别人。”蒋氏使劲的戳了戳易敏的脑袋,有几分的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正文 第121章:晚宴5 第一百二十一章 易敏捂着自己的脑袋,委屈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只好板板整整的坐直自己的身体,浑身拘束的难受,也不敢继续问什么。 现在穆烟穿着那一身锦绣双蝶裙出现,所有人的眼里闪过一丝的惊讶,没有想到皇上会突然把珍藏的这一件衣服赏赐给穆烟。 本来围聚在苏媱身边的那些女眷已经回到自己的座位,也没有了刚才那样奉承的样子,而是安静的坐在那里,或是歆羡,或是交头接耳的讨论着穆烟身上的那件衣服。 苏媱的手握的紧紧地,本来自己的骄傲,还有那样的高高在上的得意瞬间被击碎了,好像一瞬间的比较,自己静心准备的东西都黯然失色,没有了最初的光彩。 穆烟丝毫的不知道在座的人的心境,依旧是保持着自己的仪态,坐在那里,时不时的有几个过来搭话的小姐,说着那些无关紧要,可却是能拉近关系的话题。 苏媱死死地咬着自己的贝齿,尽力的没有把心里的那些怨恨表现出来,眼睛死死地盯着穆烟的方向,这件衣服,苏媱是在熟悉不过了,之前在云阳的时候就是见到过,一眼便是喜欢上了这件衣服的款式,独一无二的,不仅仅是因为样式,这更是代表了在殷承禄心里的分量。 本来苏媱还觉得自己在殷承禄心里的分量还算是重要的,就是因为这一件衣服,苦苦的央求了好久,殷承禄都不肯把这件衣服给她。本来以为这件衣服就会是这样永远收藏下去的,谁知道会有朝一日,在‘苏娆’的身上看到。 好像所有的东西在穆烟光彩的衬托下都失去了光泽,苏媱脸上有几分的尴尬,刚才还都是众星捧月的围聚在自己的身边,可是转眼的时间,那些奉承自己的,都把视线转移到苏美人的身上,还有几个舔着脸去巴结的,心里的恨意愈加的浓重。 “苏美人穿这件衣服果然是好看,看着肤色雪白,果然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开始在苏媱那里奉承最厉害的一个夫人,跑到穆烟的身边,半真半假的说道。 穆烟没有说些什么,这些话一听就不可完全的相信,只是淡淡的微笑,保持着最完美的姿态。 周边上的人都在窃窃私语的,现在热议的话题都是紧紧地追随着穆烟,苏媱心里的怒火已经是说不出来有多少了,好像一张口就忍不住爆发出来,之前在皇宫的时候就是这样,自从‘苏娆’出现,自己的位置就已经岌岌可危。 好不容易听到皇上宠幸其他的女子,不再那么频繁的出入毓清宫,可谁想到,现下出来之后,皇上竟然会把这件珍藏很久的衣服赐给苏美人,而不是自己! 不管周围的人是不是异样的眼光,苏媱总是觉得,别人看自己的眼光里带了几分的嘲笑,好像是在嘲笑自己现在的地位不过就是空置的。 “这件衣服不愧是数百年珍藏的,果然是好看,尤其是这个苏美人长得也是标志,好像是专门为她量身制作的一样。”易敏忍不住惊叹的说道,就算是不知道这件衣服的价值,可也是从周围的人的眼神中大体的知道了这代表的是什么。 “对啊,怪不得皇上这样宠爱苏美人,不仅是长得好看,看着性格也是好,还听说,怀有龙种呢。”另一个听到这些话,忍不住点点头,很是赞同,一直是听说苏美人的事情,头一次见到真人,更是惊叹不已。 “恩恩,这样一比较,感觉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没有那么的出彩了。”开始时候攀比的几个小姐们,低头看看自己身上静心准备的那些东西,再看看穆烟身上极其出彩的那一件,瞬间被比下去,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可比性。 带着羡慕或者是嫉妒的神情,那几个小姐看着自己身上的普通的多的衣服,再看看穆烟的姿态,说出来的话也是带着明显的向往。 “果然皇上最宠爱的就是这个苏美人了,就连这一身双蝶裙也是舍得给苏美人。”坐在苏媱身侧的几个小姐只顾得讨论这件衣服,竟是没有看到一旁苏媱的变化。 这些议论的话纷纷的落到了耳朵里,苏媱头一次觉得难堪,这个‘苏娆’不简单啊,能轻易的得到自己曾经苦苦哀求的东西,手紧紧的攥起来,脸上有几分的僵硬,竭力的把所有的神色全都掩盖起来,微微的低着头,掩盖住自己眼睛里的嫉妒还有恨意。 自从苏美人出场,每个人的神态各异,脸上都是带着虚假的面具,或是静默着,或是奉承着。 坐在另一侧的任凤儿的表情更是难看,这一条裙子的来历她早就是听说过的,曾经也是想有机会的时候,去看一眼,看看这条带着传奇色彩的裙子,哪怕只是一眼也好。 一直被殷承禄珍藏的裙子,这一次被穆烟穿出来,这当中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了。任凤儿的拳头紧紧地握成一团,紧咬着贝齿也是咯咯的作响。 任凤儿的眼睛里含着太多的东西,很是复杂的看着穆烟的位置,还有那一条极其扎眼的裙子。下午的时候殷承禄还对自己多看了一眼,本来还幻想着自己会夺得后位,谁知道现在会有这样的事情,任凤儿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对穆烟的敌意还有不加隐藏的嫉妒。 不论是男女,都是看穆烟看的痴了,以任通为首的几个少年纷纷去找苏睿,看着穆烟的方向眼睛都快看直了。 “哎。”任通下手一点也不轻,用肘子撞了撞坐在那里的苏睿,“这就是你失而复得的妹妹啊,长得真不赖啊。” “没想到你这个妹妹丝毫的不逊色啊,不比那些名门闺秀差啊。”还没等苏睿说些什么,任通继续说道。 “就是啊,谁知道你保护的那么好,现在我们才能见到你这个妹妹长得什么样子啊,这么漂亮,也是怪不得藏起来不让我们见到呢。”其余的几个少年也是纷纷的附和道,苏睿的身边都是乱糟糟的,净是一些争吵讨论的声音。 易欣满是羡慕的表情,看了看穆烟的位置,再看看另一边的位置,说道:“你们苏家的粮食也太能养美人了吧,再瞧瞧咱们易家的那位……” 易敏依旧是坐在蒋氏的身边,嘀嘀咕咕的还是在讨论着苏美人的事情,丝毫的没有听到易欣说的那些话。 “哈哈,要是被知道了,你小子吃不了兜着走啊。”另一侧一个年轻的男的,锤了一下易欣的肩膀,笑着说道。 “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萧鸣望着穆烟,忍不住诗意大发,用那些华丽的词语堆砌在穆烟的身上。 “我看啊,你现在就是看书看傻了,现在说话都不知道怎么说,还莫名的出来几句诗。”任通一个莽汉,那里接受的了这样婉约的词语,凑到萧鸣的身边,说道。 “都说了,让你没事的时候看看书,现在倒是好,什么也不懂。”萧鸣一直是被任通欺负,早就习惯了任通的‘找茬’,微微的皱眉,一般正经的说道。 “行了,行了,又开始说教了,让我看书,还不如让我出去好好的学习一下那些兵器呢,或者是找个人干一架。”任通心不在焉的说道,看书可是他最头痛的事情,丝毫的不想有接触。 苏睿望着自己妹妹的地方,时不时的回答一下那些好奇的少年的问题,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这就是自己的妹妹,一直以来,自己最为骄傲的妹妹,苏睿不由得挺起自己的胸膛,真心的为自己的妹妹感到骄傲。 相比较起来这些热烈的气氛,萧恒显得更为的淡定,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 天色渐渐地黯淡下来,墨煜伴着太后也是慢慢的走了进来,本来还在喧嚣的那些人止住了自己的声音,大气也不敢出。 刚刚入座,殷玉芙眼尖的看到了安静的坐在那里的穆烟,还有身上那一身极其出彩的衣服,微微的愣神一会儿,许久才反应过来,脸上勾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眼眸里带着笑意。 墨煜本来是走在太后的身侧,一抬头便是看到了穆烟身上的那一件衣服,脚步微微的停滞在原地,眼神很是复杂,不禁的怔住。 这件衣服可能是再熟悉不过了,墨煜的手微微的一紧,看着上面熟悉的花纹,之前的记忆好像全都翻涌着上来,锦绣双蝶,锦绣双蝶,墨煜心里一遍遍的念道。 之前那个舍去家产只为了这个锦绣双蝶裙的商人就是墨煜,一直求不到,可是如今,却是在这样的场合见到,墨煜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滋味,宽大的袖子下的手紧紧地攥握起来,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随即消失不见。 “怎么?”太后注意到身边的墨煜停滞的脚步,侧过头去,轻声的问道。 正文 第122章:晚宴6 第一百二十二章 墨煜听到身侧柳太后的话,收回自己的眼神,摇摇头,加快自己的步伐,跟在柳太后的身边,没有说些什么。 随即入场的就是殷承禄,身边伴着的是公主和驸马,也是紧接着就入场了。 一阵喧哗过后,众人见太后皇帝已经入席,纷纷跪拜行礼,伏在地上,表达最高层的敬意。 “开始吧。”柳太后的声音不算是大,可也是清楚的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带了几分的不怒自威,宴会这才刚刚开始,众人都各自回席。 出乎意料的不是太后这一次的随行,而是殷承禄身边坐着的人,这一次不像是之前那样,就连苏媱也是诧异不已…… 本来理所当然的以为坐在殷承禄身边是自己,苏媱的脸上也算是有了几分得意,不管皇上是不是把衣服赐给了‘苏娆’,可终归是自己坐在皇上的身侧,能有资格的也只是有自己。 殷承禄走过苏媱的位置,微微的停顿了一下,苏媱的下巴微微的仰起来,身子有些绷紧,随时都准备站起来,眼神有些不屑的扫过一侧的穆烟。 就当众人都以为殷承禄的身边会是苏媱,就连苏媱都准备站起来了,可谁知道,殷承禄只是站在那里须臾,然后脚步丝毫的不停留的走到穆烟的身边。 苏媱错愕,不敢相信殷承禄选择的人不是自己,竟然是‘苏娆’,之前那件衣服的事情已经算是打了苏媱一耳光,可现在这可是赤裸裸的算是打了自己一耳光。 穆烟脸上没有欣喜若狂的样子,而是淡淡的表情,从容大方的走在殷承禄的身侧,待到太后皇上落座之后,宴会才恢复了热闹。 苏媱身体有些僵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下的,铁青着一张脸,感觉到身边好像总有嘲讽的视线一样,长长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嘴巴紧紧地抿起来,周边挨着的人都不敢大声的议论,生怕惹怒了身边的媱贵妃。 穆烟望向苏媱的位置,看到苏媱脸上忍着的怒意,随即把视线转移开,嘴角勾着一丝隐隐的笑容。 现在的势头已经是很明显了,殷承禄这一个举动,是把苏美人推到了众人的面前,而一向是嚣张气焰的苏媱反而是落了下风,无疑是在向众人宣誓着穆烟的尊贵身份,众人了然。 苏媱的脑子里已经是没有其他的东西了,甚至对眼前的这些东西都失去了兴趣,身上所有的装扮都已经失去了意义,更是变成了一种嘲讽,嘲讽自己今日的不自量力,嘲讽自己现在处于下风。 任凤儿自打殷承禄进来的一刻起,就一直保持着自己的姿态,眼睛随着殷承禄的身影不停的转移,希望下一刻眼光就会落到自己的身上,就像是今日下午时候对自己的赏识,只要多一点点的关注,只多一点点。 任凤儿心里不停的嘟囔着,眼睛里带着炽热的期盼,心里是对自己满满的自信,可谁知道殷承禄目不转睛的经过自己,看也没有看第二眼,眼神只是扫过去,没有丝毫的停留。 待到看见殷承禄携着穆烟落座的时候,任凤儿的脑子‘轰隆隆’的一声,贝齿紧紧地咬着下嘴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本来以为苏美人虽是怀有龙种,但是皇上的性格绝对不会在一个上面停留,谁知道现在会是这样。 殷承禄的这个做法,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也几乎就是把事实摆在面前,现下这个苏美人不仅仅是得到了锦绣双蝶裙那样的惊讶了,更是在殷承禄心目中的地位。 苏媱的位置很快就会被取代,有几个人带着怜悯的目光看着苏媱,随即收回自己的视线,生怕招惹上什么事情。这皇宫本来就是这样,今日是一个情况,谁知道会不会下一秒就会发生其他的变化,不过这些话也就只有敢在心里说说,不敢表现出来丝毫的痕迹。 “果然苏美人还是受宠的,看看皇上都把那件衣服赐给了苏美人。”下头的人都是议论纷纷,压低自己的声音,小声的凑在一起,小心翼翼的说道。 “就是啊,并且,这一次坐在皇上身边的不是媱贵妃,而是苏美人,这才多久的时间,听说苏美人还有身孕呢。”另一个也是带着疑惑的表情,看着坐在上头的穆烟,再看看面色铁青的苏媱,说道。 议论的声音虽然不是很大,可却都是嗡嗡的,那些人看到今日的局面,都忍不住八卦的讨论皇家的事情。 “我看啊,这后位空悬的日子快要到头了吧。”看着这个局面,这苏美人从入宫开始,受宠的程度就已经超过了媱贵妃,并且这个趋势,已经超过了媱贵妃的势头。 “恩,要我猜啊,我觉得这个苏美人的机会会更大,看着现在皇上的宠爱程度,没有几个能超赶得上苏美人现在的程度的吧。” 几个人说着这个话题,越说越是兴奋,庆幸的是,院子里已经是萦绕了那些丝竹的声音,恰好盖过了那些讨论的声音,上座的皇上才没有发现。 “恩,我看着也是,谁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不管怎么样,看着这个苏美人的把握应该是更大一些的吧。”其余的几个人都是纷纷的赞同说道。 “对啊,看着苏美人的样貌也是极佳的,更何况,这性格……”几个人抬头,看着穆烟浅笑的样子,不由的说道,顺便在心里做了一个比较,看看苏美人的脾性也是好的,不过这个媱贵妃,渍渍,可就不是那么的温婉了。 “哼。”听着身边的那些人的讨论,任凤儿是在是听不下去了,手里握着的杯子被握的有些发抖,里面的水不停的泛起波澜,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苏美人,苏美人,任凤儿心里不停的念着这个名字,苏美人究竟是哪里好,才会吸引皇上的眼光,任凤儿的眼睛紧紧地追随着穆烟的身影,看着穆烟的一颦一笑,看着她的每一个细节,在心里不自觉的和自己比较,有几分的不甘心,还有遮掩不住的嫉妒。 “那你说,皇上有没有立后的意思呢?”在苏媱身边的那几个人不敢大声的讨论,可是这样的话题怎么会轻易的放过,轻轻地拿着袖子掩着嘴,或者是把杯子的边缘放在最边上,遮掩着轻声的说道。 “这个我倒是看不出来,不过我说啊,这个苏美人是个有本事的,不过苏府也是厉害,一下子两个女儿都是飞上了高枝。”一个小官的夫人说道,满是羡慕的语气,虽说自己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可若是有一个这样的女儿,整个门族都能光宗耀祖了,更别说什么日后飞黄腾达的事情了。 “唉,说的也是啊,这素府果然是厉害的,这女儿一个比一个厉害,听说苏美人还是之前成国公丢失的那个,现在寻回来了,竟是最有出息的。”其余的几个夫人也是附和道,再看看自己的女儿的样子,不由得叹口气,就算是想尽方法想把自己的女儿推进去,可是又苏美人这样的对比着,能有几个出头的机会只能打消了自己的想法。 这些话声音虽然是不大,但有几句也是清清楚楚的传到了苏媱的耳朵里,不管是那些夸赞苏美人的,还是讨论后位悬置的问题,不管哪一句话,都像是一个针,狠狠地扎进了苏媱的心里。 苏媱本来仅剩的胃口,现在都是消失不见了,甚至胃里有些难受,对任何的东西都提不起欲望。 “贵妃,要不要先喝点什么?”身后的侍女看着苏媱现在铁青着脸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不喝。”这不问还好,一问,苏媱所有的怒火都压抑在这句话里,气压很低的说道,把身后的那个侍女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低着头,不敢继续说话。 苏媱的指关节好像都在嘎嘣作响,长长的指甲都差点断了,手里的白色手帕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皱皱巴巴的躺在苏媱的手心里,蜷缩成一团。 上头的殷承禄不知道在和穆烟说些什么,看着他们脸上挂着的笑容,苏媱的心里更加的难受,这本来应该是自己的位置,可是现在自己却是坐在下位,这如何让自己不感到羞辱。 苏媱的身体气的都有些颤抖,极力的掩饰住自己的神情,板正自己的身体,想要掩盖住自己心里的气愤和嫉妒,眼角的余光总是能看到‘苏娆’那一边的情况,一举一动,都牵动着苏媱心里的每一个神经。 如果当初没有出现多么好,苏媱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想了,好像从自己名义上的姐姐出现开始,一切都已经是脱轨了,不管自己如何的努力想要除掉她,都好像只是为了她做了嫁衣裳而已,一切都好像是自己在自取其辱。 殷玉芙的眼光在苏媱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冷笑了几声,端起温热的茶水,轻轻的抿了一口,心里却是畅快的很。 正文 第123章:争艳1 第一百二十三章 桌上摆着的东西几乎都没有碰多少,苏媱脸色难看的厉害,后宫内就算是自己的位份再高,现在不依旧是没有伴在殷承禄的左右,今日的这个宴会狠狠地打在苏媱的脸上,丝毫的不留情面。 “要不要吃些东西?”孟研修推了推面前的果盘,里面的水果还带着晶莹的水珠,望着殷玉芙问道。 “不了,现在还不想吃。”殷玉芙收回自己的眼神,不再看坐在另一边生闷气的苏媱,摇摇头说道。 苏媱竭力的想要挂上一丝笑容,可是脸部僵硬的根本动弹不得,越是不想看穆烟那一边的位置,越是忍不住望过去,脑子几乎被深深地恨意给掩盖住了,苏娆,苏娆,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周边的几个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苏媱的样子,任谁也能看出媱贵妃现在的心情很不好,都不敢主动的去说话,生怕自己不小心就会撞上了枪口。 “嘘,你尝尝这个看吧,说不定味道是很好的。”本来还在交谈的几个夫人,说的正在兴头上,其中一个眼尖的看到苏媱现在铁青的脸,急忙岔开话题,指着面前的东西说道。 其余的几个顺着那个夫人的眼神看过去,一看到苏媱即将要发怒的样子,也跟着止住了自己的话头,闪讪讪的笑了几声,随意的拿起桌子上摆着的东西,算是做个掩饰,把话题的中心转移到无关紧要的地方去。 好像自打穆烟出场之后,所有人都像是围绕的小行星,焦点都不自觉的围聚在上边,不仅仅是因为穆烟本身的气质还有姣好的长相,更是因为她的本事,都不禁的好奇,这个苏美人,果真是有个本事的,先是受宠,再就是有身孕,现在更是昭显了独宠的地位,不得不让人生起来疑惑还有想要一探究竟的好奇心。 男人坐着的席子那边,更是不加掩饰的大声吵吵,好像要把所有的疑惑都要解决清楚一样。 “我就说吧,苏府可是个养人的好地方,早知道我就赖在这里,非要看看这是不是有什么小的绝招。”那几个少年凑在苏睿的身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这都是讨论了多久了,依旧是对眼前这个苏美人好奇的很。 “对啊,我看啊,说不准你这个妹妹就是后位的人选呢。”另外一个砸吧砸吧嘴,看看殷承禄身边坐着的穆烟,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你在瞎说什么,这是皇上才能决定的事情,好好坐下,等会宴会就开始了。”苏睿皱眉,低声的呵斥道。 “唉,好了好了,知道了。”那几个少年不敢继续说这些后位的问题,只能摆摆手,安稳的坐在一侧。 苏睿虽是对妹妹现在的成就心里也是很自豪,可更多的却是担心,皇宫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今日是受宠,谁知道明日会是怎么样,苏睿的眉头紧紧地锁起来,满满的都是对自己的妹妹的担心。 紧挨着苏睿做的是苏齐,听着这些话,苏齐紧闭着嘴巴,一句话也不肯说,看着脸色很不好看,身边议论的声音丝毫的没有变小,对于苏府的两个姊妹,暗自的做了个比较,凑在一起在嘀嘀咕咕的说道。 苏齐冷笑几声,端起桌子上满着的一杯酒,递到嘴边,一口便是喝干净了,那些浓烈的酒味顺着喉咙流下去,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苏齐的手紧紧地攥着杯子,那个力道都快把杯子捏碎了。 “哎,你小子倒是有福气啊,看看你的两个姐姐,可真是羡煞旁人啊。”有个没有眼色的少年,凑到苏齐的这一边,笑着说道,本来是奉承的话,现在在苏齐的耳朵里却是嘲讽。 虽说在名义上都是自己的姐姐,可真正算得上的只有苏媱贵妃才是,这个苏娆算是什么,把路上才找回来的,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是苏府的人。 “呵。”苏齐看都没看说话的那个少年,脸色也是不好看,从喉咙里冷笑了一声,让身后的侍女把酒满上。 那个少年还没意识到时什么事情,若不是身边有一个偷着拉扯衣袖的,根本就看不到苏齐脸上不是很好的表情,那个少年讪讪的笑了几声,很尴尬的坐在自己的位置,盯着眼前的杯子发呆。 不知道是不是心灵感应,苏齐刚好放下手里的杯子,抬头看向苏媱那一边的时候,苏媱也正好把视线移到苏齐这一边来。 苏媱的眼里满是愤恨,还有几分不甘心,带着自己的委屈,望着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虽然没有什么语言,可这就足够了。 苏齐明白自己姐姐眼神里的意思,本来就和苏媱感情深厚,又加上十分的敬重这个姐姐,现在看到苏媱的境界,又怎么会不生气。 苏齐的身子微微的往前倾斜了几分,嘴巴微微的张开,好像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苏娆,苏娆,像是魔咒一样的缠绕在脑子里,苏齐望着姐姐的方向微微的点点头,眼眸里好像是渲染上了一片无尽的黑暗。 之前不管是费了多少的力气,都没能让苏娆消失,就算是那一次的毁容,到最后也成了苏娆的垫脚石,这让苏齐如何的不生气。 苏媱轻微的叹了口气,把视线收回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里的作用,总是感觉得到很多视线胶着在自己的身上,好像都在看自己的笑话,好像都等着自己出丑的样子。 苏媱咬紧牙关,挺直了自己的脊梁,周身的温度更加的寒冷,绷紧脸上的表情,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自己的掌心里,印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红色的痕迹。 “苏美人。”苏齐也把视线转移到自己面前刚刚盛满的酒杯里面,手指打了个旋,轻轻地勾勒着杯子上的花纹,嘴里像是呓语一样的重复着,不过声音太过于微小,身边的人都没有听到苏齐自己在嘟囔的些什么。 “少爷,您喝了很多了,先不要喝了。”身后负责给苏齐盛酒的侍女有几分的担忧,看着苏齐拿起杯子,忍不住轻声的说道。 苏齐好像是听不到那个侍女在说些什么,眼里带了一丝的恶毒,狠狠地喝下了那一杯子的酒,浓烈的味道满了整个口腔,脑子有些微微的眩晕。 “啊,少爷,您没事吧。”后边侍女的一声惊呼,把苏齐有些恍惚的神思给打断了。 苏齐手里握着的是一些残渣,刚才太过于用力,那蝉翼一样的杯子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酒杯的渣滓划破了苏齐的手,那些血液夹杂着杯子的碎片,一滴滴的流淌下来,在地上绽放出一个个灿烂的小花。 “没事。”苏齐这才反应过来,手上一阵阵的刺痛,还有一些凉飕飕的感觉,松开双手,把手里剩下的渣子扔到地上。 “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看看?”这边的动静不算是很大,可周围的人都已经看了过来,看着地上斑驳的血迹,还有一些碎掉的杯子,问道。 “不用了。”苏齐皱眉,随意的拿了一个干净的白手帕,包裹在那个伤口上,不一会儿,白色的手帕就被浸湿。 “可是?”那几个侍女还有有几分的迟疑,看着白手帕上渗出来的血迹,有些触目惊心的感觉,担忧的问道。 “我都说了没事,把这里清理出来。”不仅仅是因为手心上的疼痛,苏齐心里更是烦躁,又拿了一块干净的白手帕,覆在手心上,紧紧的握住,烦躁的说道。 那几个侍女看着苏齐的样子,不敢继续说话,只能默默的把地上的那些残渣先收拾掉,换上了新的酒杯。 手心的位置一阵接着一阵刺痛,苏齐现在根本静不下来心去想些其他的东西,现在自己的姐姐还处于尴尬的位置,而一起的起源,皆是因为莫名出现的这个苏娆。 “要不要去处理一下,看着好像有点严重。”坐在苏齐身边的那个少年,忍不住在苏齐的手上多看了几眼,问道。 苏齐眉头好像就没有舒展开,望了一眼身边的那个少年,声音没有多少的温度,甚至对于自己手上的伤口也是丝毫的不关心,“不必了,这样就挺好。” 血把两块叠着的手帕打湿,慢慢的也止住了流血的趋势,那些血液干涸在手帕上,像是致命的罂粟,那个少年望了一眼,匆匆的把视线转移开,凑到另一边开始嘀咕其他的事情。 苏齐望着自己手心的血色手帕,眼神有些涣散,脑子里开始筹划着如何彻底的除掉苏娆,暗暗地发誓,这一次一定要借着秋猎,把这个人彻底的从世上抹掉,那样的话,一切就都归于平寂了,哪里还会有这些凡人的心思。 只要苏娆不在了,自己的姐姐依旧是位份最高的,问鼎后位最有利的一个,那么日后的步步攀升也不是没有可能,只要能除掉她。 苏齐的脑子像是被施了魔咒,一遍遍的回荡着这些话,望向穆烟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看不懂的阴冷。 正文 第124章:争艳2 第一百二十四章 酒过半巡,场内的气氛也是在酒精的催动下活跃了几分,那些夫人小姐声音比较的细小,那些男子都是扯开喉咙笑着闹着。 苏媱扯着嘴角,尽量让脸上的表情自然了几分,举着酒杯,笑着说道:“昔年太祖皇帝亲自督工制出这套锦绣双蝶,赠予娌妃,只为博美人一舞,娌妃善舞,可只是传闻,并无人亲眼见过,如今锦绣双蝶辗转到了苏美人手中,何不叫苏美人舞一曲,好叫人饱饱眼福。” 本来那些吵闹的人,也都停下了自己的话头,纷纷的竖起耳朵听着,眼神不自觉的转向了坐在上座的苏美人身上,有几个赞同的点点头。 这句话分明就是想要让苏娆当众出丑,谁不知道这位苏美人是刚找回来不久的,别说是舞蹈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掌握基本的音符呢。 苏睿也是听到了这句话,心里一紧,担忧的看着穆烟的方向,手紧紧的攥起来,身子绷得紧紧地,随时准备站起来出面说些什么。 可是看到穆烟的位置,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出担忧的神情,或者是些其他的表情,看着好像是局外人一样的淡然。苏睿这才松了口气,紧握的拳头微微的松开几分。 苏齐的表情相比较起来之前已经是缓解了几分了,看着自己姐姐苏媱的位置,听到那些话,心里却是一阵的解恨,不愧是自己的姐姐,这一招用的绝,直立好身体,准备着看接下来的发展。 那些女眷也是摆着看热闹的神情,院子内安静了几分,都在等着下一步的变化,看看苏美人究竟是接受还是拒绝。 苏媱说完那句话之后,就不再继续说些什么了,而是安静的坐在那里,看着穆烟的位置,等待着她的反应。 “苏美人要上去么?”蒋氏有几分的不可思议,看了看刚才说话的苏媱,再看看坐在上面淡然若素的苏美人,微微的侧头问身边的人。 “谁知道呢,也不知道苏美人会不会?”话没说完,不过意思已经是很明显了,‘苏娆’是流落在外的嫡长女,这么长时间都是流落在外,哪里接受过很好的教育,更别说什么惊鸿之舞了。 “我也是好奇的紧,也不知道这个苏美人会不会上去。”其余的几个夫人点点头,眼里满带着好奇,附和道。 这当年娌妃的舞技可是算到达了顶峰,不管有没有真正的见过,这样的传言在历史的流淌中也是增加了更多的神秘的色彩,想必那些传言必定也是有真实的依据的,否则怎么会被渲染成神话一样的存在,就连这个裙子也是受追捧的对象。 先不说能不能达到娌妃的那样的程度,穿着一样的裙子,若是到不了基本的精髓,那也是一种在众人面前的羞辱。 而苏媱便是那么想的,心里早已经就认定了,凭借着苏娆那样的本事,除了迷惑了殷承禄,能有几分真正的本事,就算是拥有了这个裙子又是如何,不还是照样不会娌妃的舞蹈,依旧是在众人的面前丢人罢了。 “哎?”本来坐在那里就很不安稳的易敏,听到她们的讨论,把脑袋凑过去,想要插进去几句话。 “你懂什么,安稳的坐在这里,别晃来晃去的。”蒋氏按住易敏乱动的身子,带了几分的严厉呵斥道。 下头都是翻涌起来小声的议论的声音,好像自打苏美人出现之后,不仅是在势头上压过了媱贵妃的地位,更是机会最大的可以问鼎后位的人。 吱呦墨煜坐在柳太后的身侧,轻轻地叹了口气,听着那些人的议论,什么也没有说,看了看苏媱满满的得意的表情,随即把眼神收了回来。 公主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直愣愣盯着苏媱看了许久。 也就只有穆烟看着像是局外人了,丝毫的不紧张,好像完全的意识不到是苏媱在为难自己。 “皇上?”穆烟侧头,望着身侧的殷承禄,带着询问的声音。 已经是停顿了须臾的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打了上来,屏住呼吸,等着看苏美人是如何应对这样的刁难的。 “恩,去吧。”殷承禄没有什么意见,对着穆烟点点头,算是应允了。 穆烟微微颔首离席,拖着摇曳的长裙,迈着金莲小步,仪态万般的走到中间的空地,完完全全的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头上插着的簪子微微的晃动,几个小巧的珠子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在穆烟的头上一摇一摆的,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因为走动的原因,头上几缕没有束起来的头发顺着滑落下来,在穆烟的脸颊上扫来扫去的,增添了几分独特的魅力,皓白的手腕有几个小的镂空环子,随着穆烟手腕的摆动,也是轻微的碰撞。 衣服被清风吹动起来,袖子也是微微的拂动,上头的蝴蝶好像随时都要飞起来的感觉,院内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的看着穆烟的位置,生怕错过了一丝一毫的精彩之处。 小巧的红唇轻轻地抿起来,圆润的鼻尖还有些微微的汗珠沁出,穆烟伸出手,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宽大的袖子滑落,露出白净的胳膊,手上的手环交撞,伶仃作响。 苏媱本来是以为她会拒绝的,毕竟这是一个很难的要求,先暂且不说是狸妃的舞姿是什么样子,仅仅是做到让众人称赞,就要耗费几年的功夫才能达到。 可谁知道,这一次,‘苏娆’的举动出乎了她的意料,她竟然从容不迫的走上去,看着这个架势,不仅仅是糊弄过去那么简单,还是说她苏媱这一次又是失算了? 苏媱的手不自觉得握紧了,眼睛紧紧地追随着穆烟的位置,心都悬了起来,不停地期望着这一次‘苏娆’的失败,自己心里的那些愤懑才能平息下来。 穆烟才刚走到中央的位置,墨煜就忍不住取出他随身的七弦琴为其伴奏,美妙的音符流淌出来,像是一种无形的力量,缓缓地缠绕在穆烟的身边。 乍然听到美妙的音符,坐在周围的那些人心里像是被平缓一样,墨煜的琴声的确是到了一定的境界,面前好像已经是勾勒出唯美的画面,让人忍不住侧耳聆听。 墨煜纤细的手指拨动着那些琴弦,绷紧的琴弦颤抖一样的发出不同的音符,带着独特的节奏感,一声紧跟着一声,像是汨汨的流水声音,抚平所有的躁动的心情。 随着琴声袅袅升腾,穆烟的动作施展开来,双手展平在身侧,脚尖微微的踮起来,往前挪动几分,裙摆被风吹起,上头的蝴蝶栩栩如生,好像下一秒,也会随着这样的舞姿飞出去,展现自己独特的魅力。 在座的那些人都是看得呆了,嘴巴微微的张启,甚至忘记了闭上嘴巴,还有几个手上还端着杯子,停留在嘴边,都忘记了自己手里还拿着东西,只是呆愣的看着穆烟在旋转,裙子也是展开了弧度。 墨煜好像不是第一次和穆烟合作一样,两个人的节奏刚好到达了默契的地步,随着墨煜手下的动作,轻轻缓缓地,音符也是演绎出不同的样子,穆烟踩着墨煜弹奏的步伐,在场地的中央不停地转圈,下巴微微的扬起,眼睛闭上,长长的睫毛扫在每个人的心上,微风吹的袖子不停的左右摆动,两只蝴蝶也像是活的一样,围绕在穆烟的身边盘旋着。 “好厉害。”有的看得呆了,忍不住轻声的说道,呆呆的望着穆烟失神,头一次见到这样的舞蹈,让人都快忘记了呼吸。 一个旋转,穆烟脚下的动作不停地变换,在地上勾勒出大大小小的圆圈,头发有几束缠绕在脸上,头上的发簪舞动着自己的旋律,也算是为了穆烟的舞姿作了一个陪衬。 随着琴声袅袅升腾,穆烟的动作施展开来,姿态美艳绝伦,叫人禁不住叹服。每一个姿态好像都是最完美的样子,没一个姿势都是浑然天成,毫无瑕疵,让人眼睛都移不开位置。 “好!”不知道是谁,看的起兴的时候,鼓了几下掌,嘴里不由的说道,看着穆烟的舞姿,甚至有一种痴迷的感觉。 剩下的那些看的痴了的,也都纷纷的回过神来,砸吧砸吧嘴,还在回味着这样的舞姿眼睛都不愿意转移开,也纷纷的开始鼓掌叫好。 苏媱的脸色很难看,看着众人纷纷叫好的样子,看着旋转在中央的穆烟,每一个姿态都是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心里的嫉恨之情越来越深,忍不住看了一眼坐在上位的殷承禄。 果不其然,殷承禄也是盯着中央的穆烟,脸上却是赞叹的表情,苏媱的手紧紧地钻成拳头,手心已经是有好几个深深浅浅的印子,可是苏媱丝毫的感觉不出来疼痛,或者说是,对‘苏娆’的恨意已经远远超过了身体上的疼痛。 苏媱的下嘴唇都快咬出血来,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中央的穆烟,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嫉恨,像是一股浓黑,侵染了整个眼眸。 正文 第125章:争艳3 第一百二十五章 墨煜的琴声到达了高潮的部分,穆烟的舞姿随之也是不停的旋转,脚尖轻轻的着地,好像随时都要离开地面,伴着那两只蝴蝶振翅离去。 穆烟的每一层裙摆都飞舞起来,一层一层的很有层次,在众人的眼前绽放,像是盛开的朵瓣,绚丽的绽放在眼前。 穆烟的脚步越来越快,快到好像脚尖根本就没有触及到地面,墨煜手下的动作也是加快,一声紧跟着一声的音符紧凑的流淌出来,一声声牵动众人的心弦。 就在墨煜的琴弦声音到达最高点的时候,穆烟的手臂伸展,姿态优美,下巴微微的抬高,雪白的脖颈光滑如玉,头发像是泼墨一般的洒落在肩膀上,更是增添了几分的神秘的色彩。 穆烟踏着步伐,正好踩到墨煜伴奏的琴弦上,每一个声音都是敲打进众人的心上,好像自己也是在随着穆烟在舞动。 突然有一阵箫声和墨煜的琴声协奏,恰好伴进来,没有一点的偏差,好像本来就是应该存在的。 众人还都是陶醉在这样的舞姿还有伴奏的声音中,突然就听到莫名出现的箫声,有些惊诧的顺着声音望过去,仔细瞧去,吹箫的竟是右相萧禾的长孙萧恒。 萧恒把萧放在嘴边,伴奏出来的声音清脆悦耳,丝毫的没有外来之客的突兀感觉,而更像是锦上添花的感觉,不同的乐曲,伴奏出来相同的曲调,更是增添了几分的节奏感觉。 “不愧是萧恒,果然吹笛子也是厉害的。”众人敬佩不已,有几个小声的窃窃私语,所有的神思全都放在了这三个人的表演上。 “哇,好厉害。”易敏自打听到箫声,好像就看不到其他的表演,直勾勾地盯着萧恒的位置,托着腮,脸上飞上两片红晕,嘴里喃喃自语的说道。 易敏的眼睛紧紧地追随着萧恒,看着萧恒白皙的手指,每一根手指的移动,都会有不同的音符流淌,好像缓缓的流进了心里,易敏的神思都已经飘忽出去,追随着不同的音符,沉浸在这样的环境里。 “真是绝妙啊。”易敏身边的几个姑娘,看的眼睛也是直了,不仅仅是因为萧恒的箫声,更多的则是他出彩的外貌,看着温润如玉的样子,这就是闺阁少女心目中的如意郎君。 “恩恩,萧家大公子果不然是名副其实的,不仅仅是长相好看,听说是待人也是极好的,从未见过他发怒的样子。”另外的一个姑娘赞同的点点头,眼睛一直盯着萧恒,希望能够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哪怕只有一眼。 萧恒,萧恒,这个名字像是魔咒一样的萦绕在易敏的耳边上,不管是萧恒出现在哪里,永远都是焦点的人物,更或者说是一种耀眼的存在,所有的视线都会聚集在此,因为他的才华,因为他本身的耀眼。 “加油。”不管萧恒能不能听到,不管萧恒有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这个位置,易敏都是虔心的为萧恒祈祷,虽说这是萧恒自愿跟着伴奏的,可易敏打心底的希望萧恒能够取得更好的成绩,不管为了什么。 “嘘,小声一点。”周围的那些人都是听得入迷了,听到身边有讨论的声音,忍不住竖起指头,轻声的对着身边的人说道。 周围的那几个情不自禁的姑娘皆是会意,面色有些通红的止住自己的话语,继续把所有的精力放在眼前的这三个人身上。 院内静悄悄的,都痴迷在这样的伴奏里,不敢发出其他的声音,就连粗人任通,一向是不喜欢这些儒雅之人的东西的,这个时候却也是被箫声所吸引。 那几个武夫,开始时候还是叽叽喳喳的,一直到箫声合奏的时候,那几个武夫都是张着自己的嘴巴,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只是呆呆的望着场地的中央。 难得的安静,不仅仅是舞蹈的穆烟,还是开始时候伴奏的墨煜,还是最后加入合奏的萧恒,偌大的场地,好像是只剩下了这三个人,静悄悄的,只能听到伴奏的声音,间杂着穆烟旋转的脚步点地的声音。 苏媱现在心里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嘴唇紧紧的抿起来,看着面色很不开心的样子,竭力的想要掩饰,最后还是失败,心里愤恨不已,本来计划的目的,是想要让苏美人出丑,毕竟身上的这件衣服可不是简单的由来。 可谁能料到,自己这一步反而是成了穆烟的垫脚石,反而让穆烟成为今晚宴会的主角,更加的绚丽,更加的夺人眼球。 苏媱手里的杯子都快要变形了,杯子里面的水不停地摇晃颤抖,几片茶叶搁浅在杯子的边缘上,静止不动。 苏媱身后的侍女听得也是痴了,嘴里不自觉的称赞了几句,称赞了穆烟曼妙的身姿,谁知道自己前边的媱贵妃,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周身的温度也好像是直线的下降,有些微冷。 那个侍女闭紧自己的嘴巴,不知道是哪里自己做错了,还是怎么样,招惹的媱贵妃不开心,只能诺诺的低下头,不敢继续抬头望向中央的场地,只能看着自己的脚尖,心里有些发虚。 在一侧坐着的任凤儿,不仅仅是看着穆烟的姿态,更多的则是关注着殷承禄的变化,看到殷承禄眼睛里的赞赏,看着殷承禄眼睛里好像是除了穆烟再无他人,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嘴唇,有几分的不甘心,自己之前的努力不能白费,自己想要的还没有得到。 “你去给我那些东西。”任凤儿紧皱眉头,不知道在筹划一些什么,回头吩咐身后的侍女,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恩,好。”那个侍女生怕遗漏一丝一毫的东西,默默地记在心里,点点头应道,然后急急地迈着步子离开。 任凤儿的身体往前微微的绷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中央不停地旋转的穆烟,嘴巴微微的抿起来,身子好像随时都要准备起来。 “小姐?”那个侍女取来东西,有些迟疑的抱在怀里,站在场地的一侧,轻声的呼唤着任凤儿,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 “恩。”任凤儿从容不迫的样子,顺着声音望过去,看到拿来了自己吩咐的东西,点点头,算是开始,那几个侍女在穆烟的身侧伏在地上,铺展开任凤儿要求的白娟,彩墨也放置在一侧,小巧玲珑的摆在两边。 待到那些东西都已经是准备完全,那几个侍女低着头,退到一边,在做的那些众人也是看到任凤儿的这个举动,有几分的不解,盯着任凤儿的位置,好像在奇怪这个举动是为了什么。 只见任凤儿很淡然的走到中央,脚下的靴子已经脱下来了,只穿着白色的袜子,走到穆烟的身侧,伸展开袖子,虽说任凤儿身上的衣服没有穆烟那样的出彩,可也算是名贵的,拂开袖子,那些轻纱反射着不同的光芒,亮晶晶的也算是夺人眼球。 穆烟感觉到身边的不对劲,可是舞姿没有丝毫的停顿,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和自己一起起舞的任凤儿,有些微微的错愕。 任凤儿没有和穆烟一样的舞姿,而是跳着属于自己的节奏,跟着墨煜和萧恒的伴奏,一下下的旋转在中央的位置。 双脚踩到中央的白娟上,身上浅色的衣服和这样的白娟融为一体,很是和谐,丝毫没有突兀的感觉,任凤儿的左脚轻轻的踮起来,往前迈动一步,右脚停留在原地,袖子向前挥舞着,头上的发簪也是不停的摆动。 就在众人都以为任凤儿不过就是陪舞的时候,刚要把视线转移开,就看到任凤儿的一只脚点到了身边的彩墨的盘子里,沾染上黑色的墨汁。 任凤儿美哦与丝毫的停留,继续用脚尖点地,那些还未干涸的墨汁沾染到地上的白娟上,留下浓重的一笔黑色。几个旋转,任凤儿的脚尖沾染了不同的颜色,好像仅仅是为了完成舞蹈的动作,又好像不过就是不小心碰触了墨汁。 地上的白娟吸收了各样的色彩,带着彩墨独特的行为,萦绕在任凤儿的周身,随着任凤儿的动作,那些墨汁的香味清楚的传了出去,周围的人都是能闻到独特的香味。 细细的打量着地上的那副白娟,还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雏形,只能看得出来有很多色彩不一样的条纹,还有一些斑斑驳驳的痕迹,再看不出来其他的变化。 穆烟的舞姿愈发的精炼纯熟,相比较而言,身边的任凤儿就显得略占下风,虽说也是挑不出错误的舞蹈,可是有了对比,就显得有些平淡无奇,可重在任凤儿的独特上面,众人的眼神总是不自觉的看向任凤儿脚下的那个白娟。 任凤儿好像感觉不到脚尖出的湿润,脚尖的位置已经是混合了多样的颜色,那些小盘子的彩墨也已经是用了一大部分,有几个零星的散落在地上,绽放出一个又一个小的花朵,极其可爱。 正文 第126章:争艳4 第一百二十六章 那一长条的白娟已经是侵染了不同的颜色,错落有致的在白娟上绽放,好像被赋予了生命,在白绢上演绎着自己的风采。 “哇,这是什么?”任凤儿的脚尖像是机械一般的运转,不停的勾勒出不同的线条,长的短的,五彩缤纷,有几个忍不住惊呼道,看着地上有些雏形的画,不可思议的喊道。 “嘘。”那个惊呼出来的姑娘声音太大,她3的母亲有几分的尴尬,遮住那个姑娘的嘴,才没有发出更为惊讶的声音。 可是这一声音也算是提醒了众人,这个任凤儿上场可不是为了做了一个绿叶而已,虽说舞姿是占了下风,可是脚下的创意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想到的。 苏媱本来紧紧地抿着的嘴唇,现在更是抿起来,把手里的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心里的怒火不是一般的多,本来有一个穆烟算是给自己添堵的了,现在又是多了一个任凤儿,出来抢风头。 不管众人是如何的议论,站在中央的任凤儿嘴角带着不易察觉的笑容,脚下的步伐跟着节奏愈来愈快,好像是在享受众人的关注,或者是坐在上位的那个人的关注。 随着脚下步子的加快,任凤儿脚下的画显现的清晰了许多,是一个美人的模样,那一颦一笑,看着栩栩如生的样子。 看到难得一见的以足为画,全场的气氛被拉到了最高点,有几个唏嘘的声音,好像是在赞叹这样难得一见的场面。 穆烟也是注意到一直盘旋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大体的看清楚了任凤儿的样子,眼眸有些深思,随即消失不见,继续挥舞着自己的袖子,紧紧地跟着墨煜的伴奏。 墨煜还有萧恒的伴奏快是到了尾声,穆烟也是快到达了结尾的动作,袖子一个挥舞,完美的结束了这一个舞蹈。 任凤儿的画也是差不多到了完成的阶段,墨煜的音符刚刚休止,白娟上的画已经是显现出来形状。 曲终舞罢,任凤儿的画也作出来了,画的正是苏美人穿着锦绣双蝶裙翩然起舞的样子,不管是那勾起的笑容,还是那一身衣服的细微的位置,都是被细细的勾勒出来,好像是穆烟刚刚进入到画里面,还在挥舞着自己的衣袖。 “哇,真是厉害啊,难得一见的场面。”看到地上的那一幅画的时候,有几个眼尖的忍不住惊呼出来,指着地上墨迹未干的画,惊讶的张着嘴巴说道。 “对啊,我也是头一次见得还会有这样的事情,用脚尖作画,还能做出这样惟妙惟肖的画像,果真是了得啊。”另外的几个人纷纷的附和道,难得的同意这样的意见,盯着地上的画,眼里是不加掩饰的赞叹。 殷承禄坐在上面,看着底下的变化,自然也是把任凤儿的表现放在眼里,脸上也是带了几分的赞叹,拍拍双手,开始鼓掌,剩下的那些人看到皇上开始鼓掌,也都开始了络绎不绝的掌声。 殷玉芙坐在上边的位置,一直看着任凤儿的一举一动,不禁的冷笑了几声,这一招用的果然是高明,既展示了自己所擅长的技艺,又能笼获圣心,当真不可小觑。 殷承禄的兴趣果然也是被调动起来,看着侍女展现出来的那个画像,竟然是和本人的样子差不来了多少,龙颜大喜,望着任凤儿的神色里也是更多了几分的赞赏。 “对啊,我看苏美人的舞姿也是绝妙的,哪里会想得到会看到这样的舞姿,这一生也是满足了。”有个官家的小姐,看着穆烟回到座位的方向,忍不住砸吧嘴,回味无穷,好像还在回味着刚才苏美人的曼妙的舞姿。 那几个夫人脑袋凑到一起,嘀嘀咕咕的说着刚才的表演,“我觉的,相比较起来,还是苏美人的舞姿有实力,看着不像是落魄在外的,倒像是真正的成长在闺阁的少女,可能是天生聪颖吧。”有一个夫人看看自己身边的女儿,再看看上头坐着的穆烟,忍不住在心里做了一个比较,有些羡慕的说道。 “我倒也是这么觉得,看着刚才那个用脚尖作画的也是不错的,做出来的画丝毫的不岔,若不是看到这样的景象,还以为是用双手绘制而成的。”另一个夫人很是认同,点点头附和道。 穆烟他们几个才刚退场,宴会上已经是议论纷纷的,都在纷纷的讨论着场地中央的那两个人——苏美人和任凤儿的高超的本事。 “你家女儿是个有出息的,不像是我家的这个假小子。”蒋氏半真半假的哀叹道,看着自己女儿身体前倾的样子,有几分的恨铁不成钢,说道。 “你家女儿也是个不错的,看着也就是活跃一点。”左相夫人薛氏听到别人夸赞自己的女儿,心下很是自豪,再看看那个自己女儿绘制成的画像,一股骄傲的感觉油然而生。 “唉,这哪里是活跃啊,这分明就是呆不住。”蒋氏不管在说些什么,易敏好像就是听不见,时不时的看看坐在上位的穆烟,再看看其他的几个人,最后视线总是不自觉的飘到安静的坐在自己位置的萧恒身上。 “等她大一些自然就会好的,不用着急。”左相夫人抿嘴笑了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骄傲的情绪,可还是客套的说道。 “恩,但愿如此吧。”蒋氏把视线转移到已经回到座位的任凤儿身上,看着任凤儿高扬的下巴,还有刚刚换下的新的足靴,笑了笑,不再继续说话。 “我看你家姑娘啊,可是真的厉害,这样的本事能有几个能做到的。”一个官位不是很高的人家的夫人,掺杂着奉承说道。 “哪里哪里,不过就是这个丫头自小就喜欢这些东西,也不知道会有这样的造化,也是凭借自己的运气吧。”左相夫人被奉承的脸上带着笑意,虽然是知道是虚伪奉承的话,但还是比较的受用。 “那还是羡慕得紧啊,若是我家姑娘有一半的才能,那可是祖坟上冒烟了。”那个小官夫人满脸的羡慕,说道。 “看着你家的姑娘也是不错的。”左相夫人稍微的应承道,继续打发着其他的那些奉承的人。 “看看剩下的几个节目吧。”那些奉承的人凑到左相夫人的身边,七嘴八舌的说道,左相夫人指了指会场中央,转移了话题说道。 剩下的那些节目也是开始展现,那些大家闺秀都开始展现自己的才能,都是一些普通的节目,若是在平时的时候,看着也是能看得过眼的,不过在这样的节目衬托之下,看着这些普通的节目也是索然无味。 在座的打了几个哈气,刚才的而精彩一下子呈现出来了,相比较而言,这几个节目反而是多了几分的无趣,让人看得昏昏欲睡,没有看下去的欲望。 “我还是喜欢苏姐姐的舞蹈,看着比这些有意思的多。”林菱有几分的昏昏欲睡,揉揉自己的额头,指着会场中央那些翩跹起舞的舞女,说道。 “恩,的确是,刚才的表演的确是精彩到极致了。”林葭没有反对,点点头,望着穆烟的位置,附和的说道。 “这些节目真是无趣,根本没有办法和苏姐姐的比较。”林菱有打了一个哈欠,恹恹的看着那千篇一律的表演,困乏的几乎说不出来话。 不仅仅是林家姐妹是那么想的,在座的几乎都是这么认为,重头戏过去了,那些戏份看起来就没有那么的吸引人了。 穆烟刚回到自己的位置的时候,就被柳太后拉着坐在她的身侧,看着柳太后和蔼可亲的样子,好像对穆烟是满满的欣赏还有喜欢,看得旁人也是不停的称赞着这组美人的本事,能让太后也是心甘情愿的对她真心。 “苏美人都能得到太后的喜爱。”坐在下边的一个小姐看着穆烟的位置,还有柳太后时不时的轻轻拍打着穆烟的手臂,有几分羡慕的说道。 “对啊,这个苏美人果然是讨喜的吗,也是受宠的,不仅仅是皇上,看着太后也是极其喜欢的样子啊。”另外的几个也是羡慕的神情看着穆烟还有拉着穆烟的太后,恨不得坐在上面的是自己。 “我倒是觉得,这个后位,苏美人极其有可能会获得,你看啊,这样的宠爱,若不是苏美人能够得到,还能有几个人能够获得这样的疼爱啊。”有一个八卦的听到这些谈论,凑过脑袋去,一边看着穆烟的位置,一边轻声的议论说道。 “苏美人看来是无疑能够获得皇后之位的了,看着这个几率也是很大。”柳太后刚好拉过穆烟的手,好像是在关心她的起居问题,下头的人议论纷纷的说道。 唯有穆烟心中泛着冷冷的酸楚,对于这些尽数落入她耳中的议论哭笑不得,后位?他殷承禄的皇后吗?她何曾稀罕过?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穆烟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面上再次露出恬淡的笑容来。 正文 第127章:争艳5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不管是众人如何的议论纷纷,不管是如何的心思,柳太后看似很亲昵的拉着穆烟的手,好像是在嘘寒问暖,在询问穆烟是不是在宫中过得好。 然而,只有穆烟自己知道,太后将她拉过去,往她手心塞了一样东西,穆烟配合地藏了起来。 众人都没有看到这样的小动作,只是在感慨苏美人的好运气,先是被成国公寻了回来,然后就是在宫内独宠,现在甚至连太后都是很喜爱她,皆是感慨,世道不公,总会偏爱某一些人。 宴会的其他节目依旧是按照原来的程序进行,不管是不是还有人在观看,那些上台的都竭力的展示自己的才能,想要让坐在最上位的殷承禄注意到自己,可谁知道,殷承禄不过就是淡淡的扫了几眼,也就作罢了。 咿咿呀呀的唱戏的声音,还有那些丝竹之声,因为有了前一个节目作为比较,显得就不是那么的有新意,底下的众人时不时的交头接耳的,对场地中央的节目也提不起多少的兴趣。 时间从那些交谈中悄悄的流逝掉了,几个人忍不住困意,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打了几个哈气,看着有些疲惫的样子,还有几个拿着酒杯开始有些微微的醉意,说着那些不着边际的话。 宴会也是到了尾声了,场地中央的那些表演完的人纷纷的退下去,宴会少了那些丝竹的声音,显得安静了许多,坐在下边的那些人止住了自己的话头,安静的坐在那里看着上位的皇上、太后。 “臣恭祝太后、皇上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左丞相率先拿起杯子,站起身来,说着那些最普通的祝福的话,不过也是受用,说完就对着上头的位置晃了几下杯子,仰头一口喝下。 有一个开头的了,剩下的自然也是起身,右丞相也是拿着溢满酒浆的杯子,绞尽脑汁想出那些恭维的话,才退回自己的位置。 众人几番恭维的话完成之后,待到主位上的太后皇上离开之后,苏媱还有苏娆也是带着各自的侍女离开,公主依旧是身边伴着驸马一起离去,回到自己的庭院。 看到都走了之后,众人才敢带着自己的侍女离开庭院,留下一场地的狼藉,剩下留下打扫的侍女,站在一侧等待着所有人都离开的时候,才开始收拾这一地的狼藉。 “小姐?”任凤儿的侍女站在她的身后,看着那些人都是纷纷的离开,而任凤儿却是走到一个拐弯的地方,停下自己的脚步,有些迟疑的张口问道。 “恩,等会走。”任凤儿心不在焉的看了那个侍女一眼,点点头说道,可是眼睛却是在看着四周的地方,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那个侍女不知道自家的小姐在找些什么,可是也不敢继续问下去,而是退到一侧,站在任凤儿的身后,默默的不敢说话。 几个人零散的经过,或是三两个相伴着,或者是自己独自带着侍女行走,往自己的院子的方向走去。 “要不要一起走?”任凤儿还在搜索着自己想要找的,谁知道冷不丁的听到身后的声音,晃过神来,看向自己的身后。 原来是林菱凑过来看着站在前边不走的任凤儿,还以为是没有人陪着她才会停留在这里,好心的走上前去,问道。 “恩,同我们一起也好。”林葭拉了拉大声嚷嚷的林菱,声音缓和的问道,往前走近了几步。 “不必了。”任凤儿的下巴依旧是微微的抬高,神思有些恍惚,扫了一眼周围的事物,摇摇头拒绝了。 “那你在这里干什么?”林菱看着任凤儿的发呆的样子,还是有几分的不解,没等到林葭拉住她,她已经把话问完了。 “没什么,就是稍微在这里站一会儿,等会儿才回去。”任凤儿的语气明显的带了几分的疏离,但还是保持着自己的涵养,回答道。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林葭看得出来任凤儿疏离的态度,还有明显的不想多说话,看着还要继续说话的妹妹,使劲的拉了一下,嘴角扯出一个刚刚好的笑容,说完便走了。 “拉我干什么,我还没说完呢。”林菱嘟着嘴,有几分不满,使劲的挣脱来林葭的手,说道。 “先回去吧,看着时间也不早了。”两个人走的还不是很远,对话能够传到任凤儿的那一边,林葭看着不省心的妹妹,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拉着她往自己的庭院走去。 任凤儿的双手不自觉的攥着手帕,身边已经是三三两两的经过几个人了,带着身后的侍女往前稍微走了几步。 好像是看到前边转弯的地方有一个明黄色的背影,任凤儿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脚步匆匆的往前迈动了几步,才看清楚挡在树枝后边的那个身影。 一身的明黄色,双手背在身后,身边跟着的是几个哈腰点头的太监,任凤儿心跳的频率变化了几分,手紧紧地握起来,看着离着自己不远处的殷承禄。 “走吧。”任凤儿极力的掩饰住自己心里的激动,装作是很普通散步的样子,对着身后的侍女说道。 可是有些混乱的脚步泄露了任凤儿的内心,只见她的步子微微的有些急促,手不自觉的攀上自己的发髻位置,摆正了几下,脸上挂上最完美的笑容,想要过去。 “哦,好。”那个侍女这才反应过来,可是任凤儿已经是走出几步远去了,急忙的迈着自己的步子,匆匆的赶在任凤儿的身后。 还隔着不到二三十步的距离,殷承禄不知道在对着身边的太监吩咐着什么,只能隐约的听到有声音,可是听不真切。 身边站着的不可忽视的另一个身影,任凤儿的眼神变化了几分,站在殷承禄身边的不就是今日风头上的苏美人么,任凤儿收敛起眼里的神情,继续往哪一边靠过去。 “恩,好。”其中离着殷承禄最近的那个太监,点了几下头,向着相反的方向匆匆离开。 殷承禄的注意力都在前边,哪里知道自己身后还有一个人,脚步不急不缓的继续往前走,时不时的侧头对着身边的穆烟说几句话,看着脸色也是好的,心情比较的舒畅,不知道两个人谈论了一些什么,殷承禄的脸上挂上了笑容。 就快了,任凤儿的心脏都快跳了出来了,手指紧握的有几分的苍白,脚下的步子已经是没有了节奏的感觉,现在只是期望殷承禄快点看到自己,嘴巴紧紧的抿起来,脸上闪过一丝的紧张。 殷承禄刚要转弯到另一边的小路,还不知道离着自己不是很远的位置有个在往自己这边靠近的。 “恩?这是要回去么?”没等任凤儿赶过去,眼前蓦地就出现一个身影,任凤儿被吓的停住自己的脚步,一直盯着前边的眼神才收回来。 “呃,公主。”本来心里有一股怒气,任凤儿还没等表现出来烦躁的心情,就看清楚了站在自己前边的是长公主殷玉芙,生生的把自己的火气咽下去,脸上带了几分虚假的表情,笑着行礼。 “不必行礼了,本宫不过就是想找任家的小姐谈谈心罢了。”殷玉芙伸手扶住任凤儿想要行礼的姿势,嘴角挂着笑容,好像看不出来任凤儿现在恍惚的样子,说道。 “不知道公主想谈一些什么?”任凤儿看着前边的两个身影,着急的想要过去,谁知道眼前的这个公主没有丝毫让路的意思,只能有些着急又有几分无奈的问道。 “本宫看着任家小姐脾性是个好的,长得也是标志,就忍不住想要和你多说几句,也没有什么大的事情。”殷玉芙怎么会看不出来任凤儿现在着急的样子,而是佯装不知道,继续不急不慢的说道。 “承蒙公主夸赞,小女不过就是普通的人,不怎么会说话,生怕冲突了公主。”任凤儿看着离着自己越来远的身影,心下更是着急,本来就是差一点点的事情,现在生生的被拖下了进度,扯着嘴角,很是心不在焉的说道。 殷玉芙丝毫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任凤儿,严严实实的挡在任凤儿的前边,装出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怎么会呢,本宫自然是相信自己的眼光的,任家小姐谦虚了,也不知道愿不愿意随着本宫去院子坐一坐。” 任凤儿现在哪里有这个心思,有些不甘心的看着刚刚走远不久的身影,看着殷承禄和苏美人很是亲密的样子,心下很是不甘心,可是又不能在公主面前说些什么,微微的低着头,把自己脸上的表情全都隐藏起来,才干抬起头来,笑着对着殷玉芙说道:“那便改日吧,今日还没有做好准备,等下一次必定会是去拜访长公主的。” “择日不如撞日,还是说任家小姐现在有什么急事情?”殷玉芙佯装做惊呼的样子,带着几分的疑问,看着面前明显的着急的任凤儿,问道。 正文 第128章:争艳6 第一百二十七章 任凤儿听着长公主明知故问的话,现在是有苦说不出来,看着离着越来越远的背影,着急的头上都起了一层的汗水,只能收回自己的眼神,扯起嘴角说道:“那倒是没有事情。” 殷玉芙好像丝毫的不知道任凤儿着急,而是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满脸堆着笑,看着很热情的样子,让那个任凤儿有些接受不了。 “那便是来我的院子里坐一坐吧。”不管任凤儿是如何的拒绝,殷玉芙脸上的表情丝毫的没有变化,依旧是指着自己院子的位置,说道。 “今日不必了,改日的时候,必定会亲自上门拜访的。”任凤儿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嘴唇,已经是不指望能够追到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个走远的身影,可是丝毫的没有什么办法。 本来自己好好的计划,被突然出来的长公主全都打乱了,任凤儿说不出来现在自己心里是什么情绪,本来的激动的心情现在全都变成了泡沫,消失不见,都成了对穆烟的嫉妒,还有对待长公主今日行为的无可奈何。 “难不成是任家的小姐不想来本宫的院子?”殷玉芙的眼角的余光看到殷承禄已经是走远了,松了口气,脸上微微的绷起来,看着有几分的不开心。 任凤儿的念头已经是被打消了,熄灭了心里本来的计划,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眼前的长公主身上,有几分的叫苦不迭,急忙解释道:“怎么会呢,不过就是现在天色已晚了,不适合去公主那边谈心。” 任凤儿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可是面上一丝一毫的都不敢泄露出来,而是依旧挂着笑容,说道。 殷玉芙没有说话,而是站在那里听着任凤儿解释不去的原因,看着任凤儿脸上的表情,还有几分僵硬的身体,前头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小路转弯的地方。 “适才多饮了几杯酒,身子不爽快,想要回去歇息一下,待到明日无事的时候,再来叨扰长公主。”任凤儿实在是没有什么理由了,假装头疼一样,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看着果真是有几分的倦意,说道。 “那好吧,你就先回去休息吧,待到过几日有空闲的时间,再来寻得本宫一起谈心说说话吧。”殷玉芙听到任凤儿那么说,也就不再过多的勉强,而是点点头说道。 “那小女便先告退了。”任凤儿咬紧牙关,板板整整的行完礼,带着自己的侍女往自己的院子走回去。 殷玉芙还是站在原地,看着任凤儿走得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不明的笑意,心里暗暗地诽,你会有兴趣的,终有一日。 “走吧,我们也回去吧。”殷玉芙站在那里发呆一会儿,对着自己身边跟着的侍女说道,转身往相反的地方走回去。 任凤儿一直是板着自己的身体,看着有几分的僵硬,不敢回头看着自己身后的长公主,步伐已经是失去了规律,身边的那个侍女有几分的不解,可只能闭上嘴巴,安静的跟着任凤儿的身后。 “小姐,不是这一边,院子在另一边。”那个侍女有几分的迟疑,张开嘴,看着前边任凤儿的身影,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恩,知道了。”任凤儿现在满脑子的都是刚才失败的那个计划,一想起长公主莫名出现打断自己的计划,心里就是说不出来的愤懑,就连自己走错了方向也是不知道,听到身边侍女提醒,才停下自己的步子,语气不是很好的应道。 那个侍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什么话了,看到任凤儿脸上有几分的不耐烦的表情,低下自己的头,不敢继续说话,只能默默地跟在任凤儿身后。 “哎呀。”任凤儿很不耐烦的停住步子,一看是自己的衣服被身边的带刺的花给勾住了,很烦躁的伸手拽了一下子。 “小姐。”身后的侍女眼尖,不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连伸出去的手还悬在半空,只能听到‘刺啦’一声,任凤儿被勾住的衣角被扯坏了。 “走吧!”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倒霉的日子,任凤儿本来很糟糕的心情,现在更是烦躁的说不出来,使劲的拽了一下坏掉的衣角,脸上烦躁的表情愈加的浓烈。 那个侍女眼睁睁的看着周边的花上还挂着一个残缺的布子,而任凤儿本来完好的衣服少了一个小角,看着有些残缺不全,默默地伸手拽下花枝上面挂着的衣料,紧紧地跟着任凤儿的脚步。 “小姐这是怎么了?”回到院子的时候,任凤儿把所有的侍女都赶出去了,就连手里还拿着残缺布料的侍女都不例外,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再没有其他的动静,站在院子里的一个侍女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轻声的问道。 那个侍女握着手里的那个布料,脸上也是一阵的迷茫,摇摇头,望着紧紧的闭着的门,轻声的说道:“不知道,就这样了。” 天色越来越黑,那些树木都是笼罩在暗淡的光线下面,有几分的不真切,院子里都是早早的挂上了灯笼,虽然光照有些微不足道,可也算是照明了周边的东西。 不管是侍女温热了几遍的饭菜,任凤儿只是浅浅的动了几下,就没有什么胃口继续吃下去了,把筷子搁浅在一边,看着外头变暗的景色,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外头的天色已经是暗了很多了,其他的庭院也都是恢复了安静的气氛,只有门口的几个灯笼在摇摇晃晃的,履行自己的指责,还有几个守门的宫人,时不时的交谈几句,尔后又恢复了静寂。 苏媱看着外头的天黯淡了,早早就准备好了宵夜,还以为殷承禄会一同来这里吃完,可谁知道饭菜温热了许多遍,都没有看到殷承禄的身影,苏媱有些不甘心,坐在桌子的面前,望着那些还冒着热气的饭菜,面前的东西一动也没动。 “贵妃,您就先吃些吧,等到皇上来的时候,再吩咐御厨做一些便是了。”那几个端着盘子的侍女重新把凉的饭菜温热了几遍,摆在了苏媱的面前,劝解一样的说道。 “不必了,本宫现在还不饿。”苏媱一点胃口也没有,若是平素的时候,这个时辰殷承禄应该是在自己的院子里,而现在,苏媱看着外头被风吹的有些飒飒作响的树叶,有些发呆的望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几个侍女看着桌子上的饭菜,都已经失去了原先的光泽,变得有些深色的暗淡,叹了口气,退在一边,不敢继续说些什么。 苏媱起身走到开着的窗户那一边,有些冷的风吹进来,苏媱感受到有些寒意,伸手触碰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想要获取一些温暖。 芬芳看到苏媱的动作,微微的叹了口气,拿起放在一侧的披肩,走到苏媱的身边,给她轻轻地盖上,语气满是关心的说道:“风冷,贵妃还是注意好自己的身体,省得受罪,吃些东西吧,今晚还未进多少食。” “不吃了,不饿。”苏媱的神情有些恍惚,拉紧了身上的披肩,看着残余的光线照射的外头的石椅子,不再继续说些什么。 芬芳站了许久,都没有得到苏媱的反应,对着另外的几个侍女点头示意,把桌子上已经是凉透了的宵夜给撤下去,收拾干净桌子。 “知不知道皇上现在在哪里?”苏媱一直看着外头的景色,微风吹拂起散落的头发,蓦地,苏媱开口问身边站着的芬芳。 芬芳微微的摇摇头,尔后有点点头,语气很轻的说道,生怕惹得苏媱不高兴, “好像,皇上好像是去了苏美人那里。” 苏媱早就料的了这样的后果,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伸手关上了窗子,把门外的风给隔到了外头,屋内暖和了几分。 “恩。”苏媱淡淡的‘嗯’了一声,今日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殷承禄身边伴着的是苏美人,说不出来的滋味,一想到苏美人,苏媱的手就忍不住紧紧地攥起来,手上已经是有几个还没有消退下去的红色印子,可是丝毫的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的紧攥。 “贵妃。”芬芳有几分的担忧,看着苏媱现在的样子,往前走了几步,张开嘴,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说。 “怎么?”苏媱盯着前面的桌子,漫不经心的应道。 “贵妃不要担心,还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是最主要的。”芬芳的话刚开了头,就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嘴巴张了几下,才说道。 “本宫没事。”苏媱的语气不是很好,只要一想到‘苏娆’今日的表现,就咬牙切齿,本来自己想让她出丑,谁知道反而是让她成为了焦点,更是让殷承禄多看了她一眼。 苏媱长长的指甲差点就断了,贝齿紧紧地咬在一起,眼里闪过几分的不甘心,苏娆,苏娆,这个梁子算是彻底的结下了。 苏媱的眼里闪过一丝的恶毒,恨不得把‘苏娆’死得粉身碎骨,才肯罢休。 正文 第129章:争艳7 第一百二十九章 摆在窗台位置的那些花草好像早早的就感知到了黑天的来临,闭紧自己的叶片,微微的垂下身子,没有了白日时候的朝气。 苏媱的身体有些微微的发颤,窗外的冷气传了进来,拉了拉身上有些滑落的披肩,苏媱咬紧牙关,一句话也没有说。 “贵妃还是坐一会儿吧,这一边冷,小心着凉。”芬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站在苏媱的身后,提醒道,伸手把苏媱面前开着的窗户关上了。 外头的风也被阻拦住了,没有刚开始时候的寒冷,苏媱依旧是站在窗户的那一边,没有挪动自己的位置,不过身上已经是暖和很多了,脸色还是很难看。 “没事。”苏媱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话,站在苏媱身后的芬芳垂着头,本来以为不会得到回复的时候,就冷不丁的听到苏媱的话。 “贵妃先不要担心,说不定过一会儿皇上就会过来的。”芬芳自然是知道苏媱的心思的,想了半天,斟酌了一会儿,才用最合适的语言说道。 “但愿会是如此吧。”苏媱一想起皇上对待‘苏娆’的态度,就是怒火中烧,强烈的感觉得到一种危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苏媱使劲的吸了几口气,把心里的那些怒火全都压下去,看着外头越来越暗的天,恨不得现在就过去看看殷承禄究竟是不是在哪里,是不是还来到自己的地方。 “贵妃?”看着苏媱往门口的方向走了几步,芬芳看看外头的天,再看看苏媱脸上明晃晃的恨意,急忙跟着过去,张口叫道。 “怎么?”苏媱随手拿起一个装饰的东西,有些烦躁的重重的放下,空荡的屋子里回荡着放置东西的声音。 看着苏媱的眉头愈皱愈紧,还有几分要发怒的迹象,芬芳叹了口气,还是攥紧自己的手,往前走了几步,说道:“这个时候还早,贵妃若是去了,惹怒了皇上也是不好的,倒不如再等一会儿,那个时候去也不晚。” 苏媱本来要走出去的,听得芬芳这样一说,迟疑了一下,仔细的思考了一会儿,的确也是这样,殷承禄这才去了没多久,若是自己着急的赶过去,反而会留下不好的印象。 苏媱深呼了几口气,重新的回到桌子的旁边,皱紧眉头,坐在那里,盯着桌子上的茶杯,一句话也不说。 芬芳看看着劝着媱贵妃坐下了,感受到苏媱周身的温度,本来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苏媱的手里握着茶杯,手指都有些泛白,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桌子上的那些静止不动的东西,眼睛都有些酸涩。 “你说,皇上今晚会不会留宿在那里?”苏媱没有说明是哪里,不过芬芳也是听明白了她所说的意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门口有几个侍女来来回回的走动,不知道在忙碌些什么,一会儿门口便是安静了几分,苏媱发呆的望着桌子,好像刚才根本就没有说话。 “奴婢觉得,还是等会儿过去看看才能确定,这样的事情,奴婢也是说不清楚。”芬芳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停顿了一会儿,眼神略微的有些复杂,说道。 “呵,苏美人,苏美人,真不知道是哪一点让皇上放不下她。”苏媱的手蜷缩起来,敲了几下桌子,发出清脆的声音。 还没等芬芳说些什么,门口传来一阵的敲门的声音,打断了苏媱的神思,门口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儿,没有听到苏媱的声音,不一会儿,继续敲了几下。 “进来吧。”苏媱现在一点说话的心思也没有了,本来就是很烦躁,现下听到不停的敲门的声音,心里更是烦躁的厉害,语气很不好的对着门口说道。 “贵妃?”门口一个长的很稚嫩的侍女,应该是新来不久的,这一次跟着随行本来就是很紧张,现在头一次单独端着盘子走进来,更是紧张的不行。 盘子里是一碗清淡的汤,带着浓浓的香味,扑面而来,看着媱贵妃板着脸的样子,那个侍女哆嗦了一下,就连行礼都不是那么的规范,手微微的一颤,那碗粥洒出来一些,在盘子里流淌。 “贵妃饶命。”那个侍女一看,自己端着的粥已经是有一些洒出来了,还好没有撒到外边,有几分紧张的说道,想要跪下,可是手里的盘子还没来得及放下。 “这是什么?”苏媱看着那个侍女办事很不利索的样子,心里的烦躁愈加的厉害,有些厌恶的指着盘子,说道。 那个侍女不过就是因为人手不够,才被吩咐来的,是芬芳吩咐下去的,看着苏媱在宴会上吃的不多,生怕是她晚上胃部会难受,才吩咐御厨做的一些清淡的粥,谁知道因为这个新来的侍女太紧张,才会洒出一些。 “还不快点端上来。”芬芳看着苏媱要发怒的样子,急忙对着那个侍女打了一样个眼神,说道。 “是,是。”那个侍女一副快哭了的样子,知道是芬芳给自己的一个台阶,感激的看了芬芳一眼,点点头,手忙脚乱的把那碗粥放在苏媱的面前。 可谁知道越是着急的时候越是出现乱子,那个侍女手哆嗦的厉害,一不小心,就把手里的碗晃了一下子,里面的粥失去了失衡,一下子洒到了苏媱的身上,苏媱没来得及躲闪,身上就承接了一片的粥,很是狼藉。 “你在干什么!”苏媱反应过来的时候,腿上先是一阵烫意,紧接着又是湿湿的凉凉的感觉,苏媱低头看到自己腿上的那些粥,大声地呵斥道。 “贵妃饶命,贵妃饶命。”那个侍女哆嗦着把手里只剩下一点的粥放在桌子上,身体像是筛子一样,晃悠的很厉害,脸上都是满满的恐惧,脑子‘轰’的一声,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是机械的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一个劲的求饶。 “来人!”苏媱气得说不出话了,腿上的湿意越来越难受,心情也是烦躁的厉害,气的声音都带着颤抖,手指着地上磕头的那个侍女,冲着门口的位置喊道。 “是,贵妃。”门口候着的几个宫人听到苏媱的声音,急忙的推开门进来,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推开门就看到跪在地上的侍女,还有气得说不出话的苏媱。 “把她,把她给我拖下去!”苏媱咬紧牙关,身上的难受被无限的放大,手颤抖着,恨不得亲自把那个侍女拖下去才能解恨。 “是。”那几个宫人看着地上的那个侍女,脸上全都是泪水,额头已经磕出了血迹,地上也是有些许的血迹,有几分的不忍心,迟疑的没有走过去。 “你们听不到么,让你们拖下去,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苏媱气的胸口上下的起伏,指着那几个站在那里的宫人,呵斥着说道。 “是。”那几个宫人怜悯的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那个侍女,几个人合力把地上的侍女拖起来,往外头拖去。 “贵妃饶命,贵妃饶命啊。”那个侍女绝望的看着变了脸色的苏媱,声音嘶哑的哀嚎道,希望能让苏媱回心转意,从轻处理自己。 可是苏媱本身心情就不好,哪里还会顾及这些,听到是哪个侍女一声一声的哀嚎的声音,心里烦躁的厉害,把脑袋转过去,看也不看那个侍女。 几个宫人把那个侍女拖下去,留下的两个侍女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干净,把门重新关上。 “贵妃,先换一身衣服吧。”芬芳吩咐人端来新烧好的热水,伺候着苏媱先把身上的污迹洗干净,然后换了一身新的衣服。 “贵妃?”苏媱早就换好的衣服,头发还未干,披散在了肩膀上,皱着眉头坐在梳妆台前边,芬芳轻声叫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只能默默的拿起身边的干净的毛巾,在苏媱的头上轻轻地擦拭几下。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苏媱有些漫不经心的看看外头,随口问道。 “已经是戌时了。”芬芳专心的擦着苏媱头上残余的水迹,轻轻地把苏媱的头发撩到后边。 “等会儿该去看看的了。”苏媱皱眉,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手攀上了自己的面庞,脸上还带着几分沐浴之后的红晕,淡淡的说道。 “恩,贵妃还是等头发干一些的时候再去吧,省的出门吹的头疼,可就不好了。”芬芳换了一个干净的毛巾,继续擦拭着苏媱头上的水珠,已经是干了几分了,没有刚才湿漉漉的感觉。 “恩。”苏媱眼神呆愣的看着铜镜,纤细的手指轻轻地触碰着自己的面庞,勾勒着自己的眉眼,愣了一会儿说道。 又是一阵的平寂,芬芳安安静静的擦拭着苏媱的头发,已经是干的差不多了,芬芳拿起一个木梳子,从上至下,轻轻地梳着苏媱的一头乌发,整齐的披散在肩膀上。 “可以出去了。”苏媱回过神来,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已经是干得差不多了,只有微微的湿润,说道。 正文 第130章:争艳8 第一百三十章 苏媱伸手抓起柔顺的头发,看看外头已经是被夜幕笼罩的景物,伸手拿起桌子上的那些首饰盒,掀开盖子,拿起一个簪花的钗子。 “好,那奴婢给您盘起来。”芬芳点点头,拿起木梳,把苏媱的头发束起来,熟练的盘起一个花。 苏媱看着铜镜里芬芳熟练的手法,头发已经是差不多盘了起来,伸手拿起摆在桌子上的一个簪子,递到身后的芬芳那边,“就用这个吧。” “好。”芬芳点点头,接过去那个簪子,斜斜的插到了苏媱束好的发髻上,把零落下来的发丝盘到后边。 “要不要扑些粉?”芬芳拿起桌子上的胭脂盒,展开来,里面是一些淡淡的脂粉,放在苏媱的面前,问道。 苏媱的眉头微微的皱起来,“稍微的擦拭一点吧。” “好。”芬芳往苏媱的脸上扑了一些脂粉,淡淡的描了几下眉毛,化的是比较淡的妆容,差不多也是收拾完成了。 苏媱的眼睛扫过铜镜,看了几眼,站起身来,“走吧,去看看的。” 芬芳随在苏媱的身后,推开门,往穆烟的庭院里走去,苏媱的步伐有些微微的混乱,深深地呼了几口气,前边的庭院若隐若现的。 “参见贵妃。”门口守门的宫人看到了走过来的苏媱,纷纷的跪下行礼。 “皇上还在里面?”苏媱扶了一下袖子,让地上跪拜的宫人都站起来,看着里面还亮着的房间问道。 “恩,回贵妃,皇上还在里面。”其中一个宫人看看里面的灯烛,回答道。 “本宫要进去看看。”苏媱的手在宽大的袖子下面紧紧地攥起来,指甲都陷进了手掌心里,稳了稳自己的声音,说道。 “好,奴婢先进去通报一下。”其中一个侍女急急地跑进去,轻轻的敲了几下门,推门进去。 苏媱刚走到门口的位置,那个刚才跑进去的侍女刚巧推开门出来,微微的低着头,对着苏媱说道:“贵妃请进。” 苏媱稳了稳自己有些复杂的内心,收敛起脸上所有的表情,推开虚掩的门,看到坐在里面的殷承禄和穆烟正是交谈甚欢,心里一股浓浓的醋意,行完礼,扯出一个温婉的笑容,“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皇上还有姐姐的聊天。” 桌子上还摆着没有完成的棋局,还有飘浮着热气的茶水,苏媱只是看了一眼,心里就已经是泛起来波澜,看着两个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好像自己根本就插不进去,更何况,什么时候皇上也曾有耐心和自己下一场棋。 “没有,怎么,有什么事情?”殷承禄放下自己手里的那枚黑色的棋子,微微的摇摇头,沉声的说道,脸上有一丝的不悦。 “倒是没有什么事情,就是想来这里看看姐姐了。”苏媱抿嘴笑了笑,还好心里的那些情绪全都压了下去,没有显现出来,看着也是贤良淑德的样子,看似关心的看着坐在一旁的穆烟,说道。 “恩,有这个心就好。”殷承禄点点头,让苏媱坐在一旁的位置,脸上不悦的表情消散了几分,说道。 “不知道最近姐姐的身体如何,今日赶路也是很累,更何况还有身孕,今晚可是要好好的休息。”苏媱脸上半真半假的说道,看着好像是真的担心穆烟的身体,眼睛扫过穆烟的肚子,可是心里却已经是翻江倒海。 “恩,今日感觉还好,没有什么大碍。”穆烟看着苏媱脸上的表情,可是一点也没有觉得苏媱是真心的,嘴角也是扯出一个刚刚好的弧度,说道。 苏媱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话,在那里干坐了一会儿,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看着外头愈加暗淡的天色,有些心不在焉。 “天色也是晚了,还是早些休息吧。”沉默了片刻,苏媱看看外头的天色,说道:“不知道今晚皇上歇息在何处?” 苏媱问完的时候,心里像是被悬起来一样,期待着殷承禄的回答,手心紧紧地攥起来,嘴唇都紧紧地抿起来。 殷承禄玩着那些棋子,本来棋盘上摆列的棋子全都混杂在一起,白色的黑色的,看不出来原来的阵列,停顿了一会儿,有片刻的空白,才缓缓的说道:“朕今晚就留宿在苏美人这里了。” “恩,好。”苏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扯出来的笑容,精神有些微微的恍惚,没有预料到殷承禄会是这样的回答,自己本来的期望全都化成了泡沫,一下子消失不见,语气有些微微的僵硬,面部也是僵硬的说道。 “时辰也是不早了,臣妾先回去了,等明日有时间的时候再来。”苏媱的胃部好像是纠缠在了一起,现在难受的厉害,站起身来,有些尴尬的说道。 “恩,时候也不早了,你就先回去吧。”殷承禄也没有说些什么其他的话,而是点点头,淡淡的说道。 一直到出门的时候,苏媱的精神都是有些恍恍惚惚的,快要走出庭院的时候,苏媱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摇曳的烛光透过纸窗,斜斜的打落出来,在地上透出一个又一个的淡黄色的光晕,隐约的有两个人的身影,看着异常的和谐。 “该走了,贵妃,外头冷。”芬芳也跟着停下,站在苏媱的身边,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恩。”苏媱收回自己的心思,最后看了一眼,才迈着步子离开。 外头的风好像是冷了几分,苏媱在回去的路上,收紧了自己的胳膊,感觉到风吹进了自己的衣领里,侵蚀着裸露的皮肤,这条路显得好像格外的漫长,怎么也走不回去。 心思一直缠绕在穆烟的那一边,苏媱就算是不甘心,可也是很无奈,左右不了殷承禄的想法,只能加快自己的步子,往自己的庭院走。 “都出去吧,我想休息了。”苏媱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把屋子里的侍女都赶了出去,看着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说道。 “你也出去吧。”看着还站在屋子里的芬芳,苏媱叹了口气,说道。 “是。”芬芳看着苏媱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劝解,呆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退出去了,把门轻轻的关上,屋内只剩下苏媱一个人。 “苏美人。”已经是很晚了,可是苏媱丝毫的没有睡意,独自的坐在桌子一旁,长长的指甲勾着桌面,划出一道道的划痕。 一直到深夜,外头打更的声音都是好几次,苏媱碾转难眠,今日的场景都是历历在目,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出来苏美人和殷承禄在一起和谐的样子,是那样的扎眼,刺目。 苏媱不知道在床上翻了几次身,迟迟的不能入睡,根本就没有丝毫的睡意,睁开眼睛,望着外头黑漆漆的样子,眼神呆呆的看着。 从未感觉到这样的危机感,不管自己现在的位置是不是已经是很高的位份了,好像自从’苏娆‘出现之后,就没有啥丝毫的安全感,好像下一秒,自己就会被拽下来,好像掌控不了现在的走势。 “我该如何。”苏媱自己喃喃自语的说道,紧紧地揪着自己身下的床单,本来整齐的床单现在变得皱皱巴巴的,丝毫缓解不了苏媱现在的恐慌的心情。 即便是当初一剑刺死穆烟,她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恐惧过。而现在,却是有这样浓浓的危机感。 下一步该怎么做,苏媱伸手摸摸自己的脸,面前浮现出来’苏娆‘的长相,不仅仅是外表上面的压迫,好像只要有苏娆的存在,自己就会落在下风,根本无力反抗。 苏媱不敢继续想下去,不敢想日后会怎么样,心里已经是高高的悬起来,一点也没有底气,一切都已经是失去了平衡,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打破。 门外守门的宫人依靠着门口的柱子上面,都有些昏昏欲睡,这个时辰,苏媱却是异常的清醒,根本没有几分的困意,更是担心自己现在的处境。 现在就连父亲都不是那样的信赖自己,若是皇上这边自己失去了最有力的依靠,苏媱不敢继续想下去,自己会是什么样子的处境,是在冷宫中待下去,还是独自的守着这样没有用处的位份,看着苏娆一步步的超过自己。 头发也都缠绕在了枕头上边,苏媱无意识的抓了一下头发,越想这些事情越是恐慌,生怕今晚睡一觉,明天起来的时候所有的东西都会变化了,不再是自己想要的样子,完全的失去了掌控。 苏媱从来没有这样担忧过,从来没有遇见这样的事情,所有事情失去掌控,苏媱就连睡觉都是不安稳,不管自己是怎么做,好像都不能把殷承禄的目光重新的拉回来,就算是殷承禄的目光从未在自己的身上停留。 这个位置势必不能受到任何的威胁,苏媱紧紧地攥着身上的被子,眼里闪过一丝的担忧,但是更多的则是一种坚定还有一丝的狠毒,绝对不能让苏娆威胁到自己。 正文 第131章:萧恒1 第一百三十一章 苏媱碾转了很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已经是更深露重,本以为众人都已经歇下了,却还是有未眠之人信步阑珊。 深夜的风带着寒意,侵袭着身体裸露的皮肤,外头蜷缩的树叶都是在‘沙沙’的作响,除了几个守夜人时不时打哈气的声音,所有的一切都还在安谧的沉睡。 花园凉亭中,月色投在墨煜颀长的身上洒下一重阴影,手里的酒壶早已一滴不剩,却是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月色撒在墨煜的周身,算是做了一个陪伴,还有斜斜的打落下来的影子,和那些树木的影子相互纠缠。 在墙头上蜷缩着的猫咪,轻声的呜叫几声,有些慵懒的舔舐自己的毛发,随即静静地趴在墙头,安安静静的和这样浓重的黑夜融为一体。 凉亭中静悄悄的,只有一些微风吹拂过去,地上的落叶打了一个旋,在地上飒飒作响,待到风小一些的时候,再就没有了声音。 墨煜手里还拿着那个已经是喝干净的酒壶,有几滴残余的酒液顺着壶口的位置滴落下来,在地面上形成一个小小的水渍,不一会儿的时间,被风吹干了,周身还萦绕着淡淡的酒味。 墨煜像是在沉思着什么,又像是在等人,任凭那些风吹起散落下来的头发,眼睛望着前边的位置。 果然,身后有一阵的脚步的声音,由远及近,正在靠近墨煜的方向,一直到出现到他的背后的时候,墨煜好像早就知道会是这样,没有回头,而是淡淡的说道:“你终于来了,等你多时了。” 萧恒站在墨煜的身后一会儿,看着墨煜的背影,拿起一直提着的酒壶,往前靠近了几分,那浓浓的酒香味洋溢出来,顺着壶口的位置,缠绕在墨煜的身边。 墨煜闻到了酒香,这才回过头来,望着萧恒的脸,两人相视一笑,随即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两个人像是相识已久的知己好友,好像丝毫没有任何的隔阂,脸上都是最真挚的笑容,看着对方经过岁月洗礼的样子,忍不住感慨万分。 “坐在里面好好的谈论一下吧。”两个人就站在凉亭外头,墨煜指了指凉亭里面的地方,说道。 萧恒自然是没有什么其他的意见,提着酒壶,点点头,随着墨煜一同走进那个静寂的凉亭,点上了桌子上早就摆着的灯烛。 萧恒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倒满了酒,一杯留在自己的面前,另一杯则是推到墨煜的眼前,那些酒味好像是挣脱出来了,争前恐后的钻进鼻子里,满满的都是浓郁的香味,勾起心里的那个酒瘾。 “不知道你这段时间在外头都是看到一些什么新鲜的事情?”一杯酒落肚,身子好像也是暖和了几分,风吹在身上也没有了刚才的寒意,墨煜手里还拿着只剩下一半酒浆的酒杯,问道。 萧恒用干净的卷帕,轻轻的擦拭了一下还残余在嘴角的酒浆,缓缓的说道,语气好像是带了几分的感慨,“不过就是去外边的地域看了看,没有想到外头的风俗和咱们这里可是大不相同啊。” “怎么?”墨煜看着萧恒感慨的样子,有几分的好奇,放下手里的酒杯,饶有兴趣的等待着萧恒接下来的话。 “我去的是以草原游牧为生的那些民族那里,大多数都是以肉食为生,不过也是有些许的野蛮的,还会保持最原始的方法,生吞活剥,看着那样血淋淋的吃法,可是真的不敢恭维。”萧恒一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些野蛮的吃法,想起那些血淋淋的场面,心里就是一阵的恶寒。 墨煜去过的地方也不少,一听到萧恒这样的描述,也大体的知道了萧恒所说的是什么,仰头大笑,把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还是有些蛮子的,这样才会显示出来他们的健壮,不过就是传承下来的风俗罢了。” “我也是知道,不过每每看到的时候,还是不能接受,也不过就是吃些那里的肉食,还有一些新鲜的牛奶之类的。”萧恒无奈的耸耸肩,一向是贵家公子的,见惯了自己身边那些文雅的吃法,哪里能接受得了那样野蛮粗鲁的食用。 两个人满上酒,碰撞了一下,杯子里的酒浆洒落出来一些,两个人丝毫的不在意,一仰头,浓郁的酒浆顺着喉咙流淌下去。 “也不知道你过得如何?”喝了几杯酒,身上都是暖暖的感觉,萧恒网上挽了一下袖子,看着墨煜说道。 “还能如何,也不过就是那样,四处的出去看看,没事的时候说说书,也算是给自己挣一口饭罢了。”墨煜看着很随意的样子,手指点着桌子上撒出来的酒浆,在桌子上画了几个圈。 酒带动起些许的气氛,两个人虽是没有喝醉,可是都是有些微微的兴奋,也不知道是酒的原因,还是许久未见,乍然见面的兴奋。 风穿过树林,从凉亭的周围顺着吹进来,吹在两个人的身上,把垂落在地上的衣袍吹动了几分。 “那不知道是有什么新鲜的事情啊,见的人多了,阅历也是多,看到的那些事情必定是比在这样的小地方新奇。”萧恒举起杯子,对着对面的墨煜示意了几下,说道。 “事情见得倒是不少,新奇的事情,恩,倒也是有一些。”墨煜摸摸自己带着胡渣的下巴,有些许的扎手,停顿了一会,好像是在沉思,说道:“看遍了那些人情世故,世态炎凉,有好的,必定也会有坏的一面。” 墨煜像是在感慨一样,杯子在他的手里晃动了几下,但是没有洒出来丝毫的酒浆,轻叹了口气,说道:“有些痴情的人还在等待浪子回头,可也有的背弃信义,世间好像总是那么的不公平,赋予了这个人善良的品行,另一个人则是背负着满满的阴暗。” 萧恒虽然听不太懂墨煜所要表达的意思,不过也是大致的明白其中的感觉,想起自己这几年的经历,也是感慨万分。 “你倒是变化了很多了啊,比较起来之前,现在懂得事情多了很多。”萧恒先干为敬,笑着打趣着说道。 墨煜把酒杯递到嘴边,一仰而尽,满满的酒香味洋溢在嘴里,“哪里谈得上是变化,若是说变化的话,看你现在也是比当初出行时候沉稳了很多,遇到的事情多了,自然而然的就会成熟了吧。” 两个人许久未见,这一次隔了那么久的时间,本来还以为可能不会再见面的,现在竟然还有机会在这样安静的地方把酒言欢,看着对方都有变化的样子,竟是唏嘘不已。 “这么长时间不见,肯定会有变化的,果然是出行一段时间,才会懂得之前不明白的事情。”萧恒看着眉眼依旧是那样熟悉的墨煜,想起出行之前见面的那一次,竟是隔了那么多的年头。 当年萧恒在外游历,与墨煜有过一段不浅的交情,过去那么久,好像是情景重现,两个人还能坐在一起,把酒言欢。 “我看也是,不同的人不同的事情,都是早就安排好的见面,增长一些见识也好,也算是丰富平素的生活了。”酒壶里的酒已经是被喝掉了一半左右,墨煜晃悠着浅浅的附着在杯底的酒浆,脸上的笑意愈加的浓厚。 两个人好像是有说不完的话,就算是隔了那么长的时间,丝毫的没有生疏的感觉,好像两个人之间从未有过那么长时间的分离。 “就是啊,外头的事情果然是多的,总是不缺乏那些新奇的事情,现下有时间出去看看也总是好的。”萧恒没有否认墨煜所说的那些话,耸耸肩,一脸的赞同,这段时间在外头的经历,磨练了自己以往的那些想法,更是让自己看清了一些事情,比之前成熟得多。 “我想,若是当初时候的你,就不会这样说的,果然在外头是经历了很多的事情。”墨煜赞叹的看了几眼萧恒,说道。 墨煜都明显的感觉到了萧恒的变化,萧恒自己又怎么会感觉不出来自己本身的变化,点点头,没有否认,“的确是这样,谁会想到自己也会有这样的变化,之前还以为自己的想法不会变,看了看外边的事情,心思也是开阔的多了,慢慢的就变化了,其实这样的变化也不错,看着你也是和之前有些不同啊。” 酒壶已经是快要见底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两个人聊得很是开心,都已经忘却了时间的问题,周边都是静悄悄的,除了几声树叶沙沙的声音,再没有旁的声音来打断两个人的相处。 周围的一切都隐藏在黑暗中,除了有几个挂着的灯笼摇摇晃晃的照明,月光微弱的有几分的微不足道。 两个人天南海北的胡侃,那么长时间不见面,突然有了见面相处的时间,话多的根本就说不完,整个凉亭里都是萦绕了两个人谈话的声音,还有开朗的笑声。 正文 第132章:萧恒2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两个人几乎把自己所见到的的那些奇闻趣事都给说出来了,聊得都是很尽兴,就算是长时间不见面,可是也没有丝毫的时间产生的隔膜。 酒壶内已经是见底了,两个人把酒壶里的酒浆平均出来,两个杯子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两个人相视一笑,仰头而尽。 墨煜有些微醺,看着萧恒俊朗的样貌,说道:“如今该娶妻生子了吧?” 萧恒摇摇头,说道:“没有。” 墨煜觉得有几分的不可思议,萧恒的样子可是数一数二的,还是多少闺阁少女的梦中郎君,更何况这个年纪了,也该是娶妻生子的时候了,可是萧恒却出乎自己的意料。 随即,墨煜脸上闪过一丝的恍然,或许是有心上人呢,又或者是离着大喜的日子也是不远了,萧恒的样子,必定是被很多人追逐的,除非萧恒自己看不上,要不然怎么会到现在还不结婚。 “那是否有心上人了,看你这样的青年才俊,不可能没有姑娘喜欢啊。”墨煜望着萧恒,有几分的不解问道。 萧恒没有急着回答,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不知不觉,脑海里竟然出现了穆烟的样子来,浮现出穆烟今日的舞姿,那一颦一动,还有勾起来的笑容,好像没一个地方都牵动着自己的内心。 墨煜没有得到回答,有些疑惑的望过去,月光刚好打落在萧恒的脸上,看到了萧恒脸上的痴迷,眼神有些涣散,墨煜看他的神色变化大觉不妙。 在不远处,那一片树林位置的有一个黑色的身影隐在那里,和这一片浓烈的黑色融为一体,若不是仔细的观看,根本看不出来哪里还有一个人站在那里。 易敏本来是出来寻萧恒的,谁知道一路跟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墨煜和萧恒在一处,在不远处潜着,站在树林后头听了很久的对话,把两个人之间的那些对话一丝不拉的全都听到了。 墨煜的心思全都在萧恒这样的表情上面,唯一的那些醉意都被驱散,有几分的警惕看着萧恒,说道:“你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什么心思,今日晚宴,你以箫声寄情,你可知那人是谁,那是皇帝的女人,你不要命了,即便你不想活了,你萧家满门你也不管不顾了吗?” 今日的箫声合奏的事情,就算是别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墨煜又如何不知道,语气里带了几分的严肃,想要用这些话打消萧恒这些不该有的念头。 萧恒意会,没有多言,眼神收回了几分,打消了脑子里的那些倩影,静默不语。 站在那一片林子后边的易敏也是听见了这些对话,本来抓着树干的手紧了几分,死死地握着,指甲都镶嵌进了树皮里面,虽说是看不清楚那一边萧恒的表情,可是听墨煜的这些话,却是听出了分明。 她平日再胡闹,也知事态严重,原来今晚,萧恒对穆烟一见倾心,怕是再这样下去,要出大事了。 易敏的身体僵硬了几分,好像生怕是自己的幻觉,深呼了几口气,才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确定了几分,才知道自己现在听到的都是真的,不是自己的幻觉。 脑子里面一遍遍的回荡着刚才墨煜的那些话,回想起苏美人今日的舞姿,还有萧恒突然出来伴奏的时候,心里一紧,说不出来的难受。 可若是这样继续下去,被发现的话,萧恒会怎么样,易敏不敢继续想下去,苏美人现在可是皇上的宠妃,更何况,肚子里还有皇上的骨肉,若是被皇上发现之后,萧恒的下场必定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易敏越想越是心惊,那两个人在凉亭里其余的谈话都没有听到,脑子里满满的都是这件事情,易敏有些慌张的松开抓住树木的手。 不能让事情继续这样发展下去,易敏的心里只剩下这一个心思,心脏好像都快要蹦出来了,转身就要离开这里。 易敏太过于慌张,衣服一下子勾在了树枝上面,回身的时候,拉扯了一下,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声音,易敏捂住自己的嘴,站在那里不敢继续动弹,把整个身子隐藏在树干后边,娇小的身体正好严严实实的挡在粗大的树干后边。 兴许是墨煜与萧恒说话说得太入神,就算是易敏刚才发出勾动树枝的声音,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没有发现易敏的存在。 易敏不敢马上离开,而是站在树干的后边,屏住呼吸,不敢大声的喘气,生怕被凉亭里的那两个人听见,等待了好长时间,外头的谈话声音依旧,并没有因为刚才自己的动静而发生什么变化。 轻轻地把勾住的衣服从树枝上扯下来,踮着脚尖,小心翼翼的踩着柔软的草坪,一点点的离开这里。 易敏很快的闪身离开,脚步丝毫的不停留,匆匆的回到自己的住所,心口却依旧是跳个不停。 路上已经是静悄悄的,没有什么人经过,就连动物的唏嘘声音都隐匿在这样的静寂的夜幕里面,易敏的步伐很混乱,一点也不平整,好像是走了很久的路,才回到自己的住所。 易敏推开门,闪身进去,把门迅速的关上,有些没有力气的依靠在门上,双腿有些微微的酸软,差点就坐到地上,屋内静寂的厉害,好像隐约的还能听到易敏急促的喘气的声音。 她是无意听到这个消息的,本来只不过就是为了出来寻找萧恒的,谁知道会听到这样的消息,易敏的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想法。 没有想到萧恒喜欢的竟然是皇上的宠妃——苏美人,这本来不可能有交集的两个人,今日在这样的宴会上,却是有了几丝的牵扯。 银的双手没有力气,伸出手来,捂着自己胸口的位置,感受到手心底下心脏‘扑通’跳动的感觉,心内百感交集,心思很是复杂。 萧恒的俊朗的面庞在易敏的眼前闪现,每一次相见时候的样子,每一次不同的表情,好像他的一举一动都已经深深地刻在自己的脑海里面。 自己当初为了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可是好像根本就没有打动萧恒,自己一个女孩子’厚着脸皮‘追着他那么久,可现在呢? 易敏脸上挂着几分的苦笑,也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在嘲讽之前的那些事情,夜幕太过于暗淡,易敏脸上的表情都隐藏在了黑暗中,看的不是很真切。 屋内的摆设在月光的打落下,有些物什反射着耀眼的光芒,易敏看着那些东西,眼里闪过一丝的复杂,每一个东西好像都能勾出自己的记忆。 易敏当初为了接近萧恒,可算是想尽了办法,不知道萧恒喜欢什么东西,还以为是那些公子哥都喜欢的文玩。就私自的把那些零钱收敛起来,没事的时候出去看看那些新出来的文玩。 易敏想到这里的时候,嘴角带着一丝的苦笑,自己的这一番努力算是什么,就算是攒够了钱又如何,自己一枚枚的铜钱,全都精心的摆在纸盒子里面,还把自己这样的少女心收起来,没有让别人看出来是这样的心思。 待到几个月之后,才攒够了买这些东西的钱,怀着满是期望的心思,跑到店里去,把自己攒的钱都都买成了那些文玩。 可是呢,可是呢,易敏的嘴巴微微的张了几下,嘴巴里满是干涩的感觉,说不出话来,就连基本的音节也是说不出来。 到最后自己精心准备的东西不过就是得到了一句比较疏离的’谢谢‘,虽然是收下了,可是却没有在萧恒的脸上看出丝毫的开心,也没有自己一直幻想的那种惊喜的感觉。 失望么,易敏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失望肯定是有的,可是那又如何,就算是一次次的失望,自己依旧是傻傻的跟在他的身后,努力的想要追上他的步伐,甚至努力的想要变成他喜欢的样子,可是不管自己怎么做,好像总是得不到他的目光,好像从未看到他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停留。 易敏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了,只是觉得双腿有些酸痛,心脏的位置还在扑通扑通的乱跳,今天的这个偶然听来的消息太过于冲击,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过劲来。 萧恒喜欢’苏娆‘这样的,只要一想起来刚才的那些话,易敏心里就像是针扎一样的难受,宁愿刚才自己听到的不是真的,或者是自己根本就没有去寻得萧恒,也不会听到这样的话,更不会因此难受到现在。 缓了一会儿,易敏走到床边,呆呆的坐在那里,望着漆黑黑的夜幕,眼神有些涣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口位置刺痛的厉害乱成了一团麻,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整理好自己的内心。 自己做的那么多的努力,难道他就不会感动么? 银发出一声类似于轻轻呵笑的声音,好像是在嘲笑自己,自己能做的事情都为萧恒做过了,可是现在呢…… 正文 第133章:剑试1 次日,众人近乎都养足了精神,殷承禄在穆烟房里同她一道用早膳,晚月恭顺地候在一边伺候着,她不同于胭脂,与穆烟有着异于常人的交情,她只是普普通通的小宫女,苏美人入住毓清宫,她便被指派了过来贴身伺候苏美人,若是在宫里,苏美人只同胭脂亲近,贴身的事务极少要她来做,却不料,苏美人这次随驾来祁山,竟然特意只带了她晚月一个人,而把胭脂留在了宫里头,这叫晚月有些受宠若惊,她自己是明白的,自己是跟对了主子的,虽然皇上对待苏美人的态度时冷时热,但晚月还是能够感觉得到,论才论貌,这宫里上下没有哪个女人能够比得上苏美人,再看如今皇上对苏美人的态度,加之她还有了身孕,保不齐不日后她便是这大胤的皇后了。 晚月静静地看着穆烟,她是那样的美丽妖娆,不说是男人,便是女人看了她也不得不为之而着迷。 穆烟只吃了两口,便推说没有什么胃口,殷承禄亦不勉强她,大概是觉得她这是怀孕的正常反应吧。 殷承禄侧目给了晚月一个眼色,晚月意会,恭敬地答道:“皇上放心,美人的安胎药奴婢温着呢,只待用完早膳便伺候美人服下。” 殷承禄微微点头,晚月不亏是个机灵的丫头。 见穆烟不想再吃,殷承禄也撂下了筷子,一边饮着茶,一边同她说着话。 “今日剑试,朕打算以龙纹剑为筹。”殷承禄道。 “龙纹剑?”穆烟似是不大相信,睫毛动了动,“那不是皇上的宝贝吗?”龙纹剑是殷承禄的随身佩剑,从不离身的。 “宝贝,也当赏给有用的人。”殷承禄放下茶盏,接过晚月送来的毛巾擦了擦手,“若是今日有人剑术超群,能够在众位英豪中脱颖而出,朕便将这龙纹剑赏给他。”殷承禄笃定地说道。 穆烟轻轻笑道,“皇上那样喜欢的东西,也能这般慷慨地赠予他人……那不知……” “什么?”见穆烟欲言又止,殷承禄追问道。 “若是他日有人同皇上讨要臣妾,不知皇上是舍还是不舍?”穆烟知道这话或许会激怒殷承禄,但是她看起来并不在乎,她便是在故意挑战殷承禄的底线,又或是想要从他的口中得到一句答案吧! 殷承禄久久地没有说话,穆烟觉得尴尬,接话道:“自然,臣妾也不敢自认为是皇上的钟爱,皇上只当臣妾胡说八道吧,不必放在心上。” 殷承禄定定地望着穆烟,望着她那双含情媚惑的双眼,太像了,他们岂止是外形的相似,眼神气质甚至连说话的方式都一样,她真的不是她吗? 阿烟…… 穆烟仔细地看着殷承禄,没有放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然而,终究没有从他掩饰得天衣无缝得表情中看出任何端倪。 穆烟低低地叹了口气,摊手一副小女人的样子抱歉道:“皇上惩罚臣妾吧,臣妾口没遮拦,惹皇上不高兴了。” 殷承禄笑笑,按了按穆烟的手,“看时辰差不多了,是时候准备着过演武场去了。” “是。”穆烟乖顺地应道。 殷承禄起身,他打算先过去,才踏出去两步,突然回头问穆烟:“我听闻,你大哥最擅长的便是长剑?” “啊?”穆烟一愣,竟没听出殷承禄话中的意思。 “呵,罢了,也难怪你并不知道。”说完,殷承禄便在宫人们的簇拥下离去了。 穆烟脑门一阵嗡嗡作响,忙唤来晚月,“晚月,你去看看苏家大公子去了演武场没有,若是没有,叫他来见我。” “是!”晚月点一点头,匆匆跑了出去。 不知为什么,穆烟心中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像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一般,可是她并不能预测到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殷承禄临走时的那话,分明针对的便是苏睿,苏睿……穆烟印象中的苏睿,并没有什么十分惹人瞩目的地方,殷承禄的那个眼神,分明是带着一股尖锐,他怎会有那样的眼神呢? 不多时,晚月便跑了回来,喘着气道:“主子,主子,大公子已经同其他几位公子早早便去了演武场了。” “是吗?”穆烟的一颗心悬得老高,见晚月还有什么要说的样子,忙递了杯水给她,让她稍微缓了口气,“不过,奴婢把三小姐带过来了。” “三小姐?”穆烟一怔,瞬间明白过来,晚月说的怕是苏离吧。 苏离镇定自若地走了进来,见了穆烟,眼神在她的身上游移了许久,良久才从牙缝中艰难地挤出两个字:“长姐。” “阿离……”穆烟轻轻唤道,她很久没有见过这个丫头了,自她的脸被苏离迫害险些被毁。 穆烟自认为从来不曾有哪里怠慢了苏家这位三小姐,可不知为何,从她看到苏离的那一刻开始,苏离的眼神中便带着一丝怨怼,包括如今这般,苏离的眼神中,对她还是满满的戒备与不屑。 她实在是不明白,苏离有什么理由要这样对自己。 苏离捏着手脚,在苏睿面前,她像是一只需要时时刻刻被人照顾的小绵羊,而在穆烟面前,苏离却把自己武装成了一匹狼,她要抗争,为自己抗争,为大哥抗争,为她心中想要的那份幸福畸形的幸福抗争。 苏离的双唇有些不知所措的颤抖着,她害怕看到穆烟,害怕看到穆烟的那双眼睛,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完美了,让她在她面前都要不自觉地自惭形秽甚至下跪臣服,可她除了不甘心,别无他法。 “姐……”字才出口,苏离立马改口,“美人这样急着差人去寻大哥,是有什么事吗?” 苏离看似单纯,实则并不傻,她看得出来事情的轻重缓急,而所有有关于苏睿的事情,她都放在最为至关重要的位子。 她知道穆烟不会无缘无故来找大哥,所以她决定亲自过来问一问究竟。 穆烟给了晚月一个眼色,晚月知趣地退了出去,带上了门,远远的在门外守着。 苏离立时觉得气氛有些诡异尴尬,抬起眼皮又看了穆烟一眼,此刻穆烟并没有多少心情同她做这种心理抗争,她只想了解到她想知道的一些事情。 “大哥是否擅剑?”穆烟直截了当地问。 “这……”苏离咬了咬唇。 “我问你的话,你要一字不假的告诉我,否则……大哥必会有大麻烦的!” 苏离被穆烟这句话唬住了,果然只要是有关苏睿安危的苏离都会十分紧张,终于,苏离握紧了拳头,抬头直视着穆烟的眼睛,正如穆烟所说的那般,一字不假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知给了穆烟。 “姐姐说的不错,大哥的确擅剑,大哥师承东陵第一剑客叶弘,并得叶前辈真传,只是昔年……”苏离还要再说下去,穆烟突然掩住了她的嘴唇,“好了,别说了,这些话,出了这个门,就不要再同任何人讲了。” 苏离不懂穆烟的意思,但是她看得懂穆烟眸中的认真和谨慎,她亦知道这是事关大哥安危的事情,她必然不会胡来。 “走吧,我们也赶紧去演武场!”穆烟整了整衣装,携着苏离一同往祁山演武场赶了过去。 祁山演武场,随祁山行宫一同修缮,设在宽敞的祁山脚下,穆烟与苏离过去的时候,演武场周围已经过去了好多人。 周边看台上,不通武艺骑射的贵妇小姐们按着品阶身份有序地坐在看台上,台下,众位血气方刚的少年们摩拳擦掌蓄势待发,今日切磋的是剑术,最终获胜者,将能获得皇上钦赐的“龙纹剑”。 龙纹剑是皇上的随身佩剑,若能获此赏赐,不论是对于个人亦或是对于家族而言,这意义可就非同凡响了。 故而,那些不论是真正想要切磋技艺又的如任通与易欣,又或是争强好胜的如苏齐等人,他们最终的目的都只有一个,那便是一举夺魁,得到龙纹剑,从此身份一跃千丈。 穆烟并没有在看台上看到殷承禄,而拥在场下的那群少年当中,亦没有殷承禄的身影。 奇怪,他会去哪里呢? 就在穆烟思虑着殷承禄去做什么了的时候,林菱突然从看台上蹦了下来,一脸欢喜地碰到穆烟身侧,瞥了一眼苏离,礼貌地喊道:“离姐姐。”还不及苏离反应,林菱便挤开了苏离拽着穆烟的胳膊,“苏姐姐,你可来了,我和姐姐早就到了呢!” 林葭……穆烟循着林菱的视线望过去,果真看到林葭坐在看台的一角,端庄而安静,果真是大家闺秀的做派,御史大人养的好女儿。 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苏睿吧!穆烟私心想着,或许当真可以成全了这一对。 林菱只管拽着穆烟说话,也不顾此时被她们二人忽略掉的苏离有多尴尬,苏离看着林菱抓着穆烟左一个“苏姐姐”右一个“苏姐姐”的,心中极度不是滋味儿,她也姓苏啊,便是因为她不是嫡出所以便要处处被苏娆比下去吗?苏离心中泛着阵阵苦楚,而穆烟此时已经被林菱拽着坐到林葭的身边去了。 正文 第134章:剑试2 正是因为林菱今日的这一举动,苏离才真正注意起了林葭这个女人的存在。 她是知道她的,她们原在云阳便相识。那时候父亲还只是云阳的米粮商人,还不曾位居如今的成国公之位,林家姐妹与他们一处玩闹的时候,虽然也会带着苏离,但那时候的苏离内向腼腆,因着日日在府里被苏媱压着欺负,整个人都变得十分小心胆怯,整个苏府,只有大哥苏睿愿意带着她,愿意保护她。 那时候的苏离,只知道紧紧跟在苏睿身后,林家姐妹怜悯她出境凄凉,待她也是极好,奈何苏离眼中除了苏睿,看不到任何人对她的好。 后来,林怀礼官职调度,离开云阳,苏睿便与林家姐妹失去了来往,许多年过去,林家这对姐妹似乎已经淡出了苏离的记忆,只是,她始终没有想到,终有一日还会再碰面。 这世上,除了苏娆,又将有一个女人来同她争抢大哥,苏离的心拧成了一团,望向林葭所在的方向,见林家姐妹与苏娆谈笑风生的样子,难受地咬了咬唇,这世上,美好的事物仿佛总能被人接受,比如苏娆,比如林葭,那么她呢?她也想要被人疼爱,为何偏偏这样难? 苏离不愿再多看她们一眼,环视一周,看到母亲正同另外几位夫人一处说话,便也跟了过去。 无助的时候,或许还有母亲的怀抱可以让她靠一靠吧。 母亲素日虽然无争,却是个十分凌厉的女人,即便是爹爹的妾氏,却丝毫不曾叫旁人轻瞧了去。然而苏离不知道,是林夫人的暗中照拂,才不至于叫她的母亲太尴尬。 “苏姐姐。”另一边,娇俏天真的林菱喋喋不休地分析预估着她所知道的今天比剑的形势,“不要看他们一个个不可小觑的样子,其实他们有几分本事,我都知道。” 看林菱笃定的样子,穆烟不禁笑道,“那些男孩子们的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易敏姐姐啊!”林菱道,眉头挑向场下,正见一帮男孩子扎堆的地方,易敏又是一身男装扮相混迹在其间,好一个“气度翩翩”的易敏小姐。 再看右相萧家那位只通文墨不通拳脚的小公子萧鸣,反而一脸悠然自得地坐在看台上,轻轻摇着一把折扇,眼神游移在看台下,不知看的是他的哥哥萧恒还是眼中另有其人。 “任通力大,身手也不错,可他擅长的是大刀,并非长剑。”林菱扯着自己垂在肩头的辫子慢慢说道。 “易小将军最擅骑射,这长剑嘛……”林菱托腮沉思道,“我看这场下英雄辈出,若论有望拔得头筹的,当是萧家大公子萧恒。” 萧恒是京中饶有名气的文武全才,若说他能拔得头筹,也不为过。 而此时的穆烟只希望苏睿不论如何,都不要出此风头,以免招来横祸啊! 鼓手已经开始擂鼓,看起来比赛就要开始,穆烟不曾见到墨煜,想必太后也没来,便差了晚月过去探了探,晚月回来告知穆烟道:“奴婢过去问了,太后娘娘身边的铃铛姐姐说太后娘娘身子不适,今儿日头也大,怕晒便不来凑这个热闹了。” “知道了,你回去替本宫送一碗银耳羹去。”穆烟吩咐道。 然而今日没有露面的不仅仅是太后,还有那位自命尊贵的媱贵妃。 苏媱昨夜没有睡好,所以也推说身子不好便不来了。 “诶?苏姐姐,你说奇怪不奇怪。”林菱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突然半张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 “怎么?” “裕国公府上的二小姐,你们可曾见过?”林菱问。 林葭摇摇头,“听倒是听母亲提过裕国公府上有这样一位二小姐,自幼多病养在乡下,近日才回来,可是却不曾有幸见过。” “是嘛?”林菱垂首想了想,“可我听说这回她也随行来了祁山,只是昨日晚宴她不曾出现,近日剑试,也不曾见她,” 裕国公是太后的胞弟,府上的二小姐莫非……穆烟似乎想起了什么,听她们谈论起这位二小姐,有几位小姐也凑上前来,询道:“你们说的可是柳家二小姐?” “正是呢!”林菱俏皮一笑,“怎么,姐姐见过这位神秘的二小姐吗?” “倒是不曾。”那女子直言道,“不过我对她的情况还算了解一些。” “当真吗?快说来听听!”热衷八卦的林菱立刻扯住了那女子的衣裳,“你知道多少?她长得可美?”其实心底真正想问的是,有没有自家姐姐长得美。 “我只知道,她同她姐姐长得很像,你可知她姐姐是谁吗?”那女子诡秘一笑,“那样的人物怎可能不美?” “她姐姐是谁?”林菱好奇心越发浓重了起来,那女子却突然噤了声,“嘘,别问了。” 像是触动了什么禁忌一般,林菱也不再追问,大致明白了,不能说的原因只有一个,便是那个人与廉帝有关。 这些云帝的臣子们对先年京中的事不甚了解便罢了,可穆烟算是一个重活了两回的人了,又怎么会不知道,她们不敢提及的那个人是——柳妱。 柳妱,廉帝抑郁而亡的皇后。 穆烟终于了然心中那股滞闷的感觉到底来自哪里,是了,是柳妱。 柳妱的死虽不是她所为,却跟她脱不了干系,这也是穆烟心中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即便廉帝无数次劝说她不要介怀,可穆烟还是做不到那样释怀。 见穆烟脸色不大好,细心的林葭突然关切道:“苏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穆烟摇摇头,“没事,你们继续。” 抬眼瞧见殷承禄正往她这边走过来,殷承禄换上了一身轻便的衣裳,微卷的墨发只用一根发带简单的束着垂在脑后,他的步子沉稳又不失矫健,那常年不苟言笑的脸上竟有了些许表情,像是为了她…… 正如昔年云阳王府中的他一般。 往事已矣,故人即便还是昔年模样,又能怎样呢? 穆烟站起来,含笑走近前去,殷承禄伸出手来,笑意如风。 穆烟很自然地搭上殷承禄伸过来的手,被殷承禄半拉半抱着带了下去,像极了一对恩爱夫妻。 林菱羡慕地冒着星星眼,皇上待苏姐姐真是好啊。 殷承禄牵着穆烟一直走,也不知是要去哪里,穆烟只跟着。近乎满场的人都看到了殷承禄的这一举动,女人们茶余饭后又将多了一个谈论话题了。 “去哪里?”终于,穆烟忍不住开口问。 殷承禄也不答,只管拉着她往前走。 直到走出人群,走到一个庇荫处,见四周无人,殷承禄这才停了下来,穆烟猝不及防,一头撞在他的肩头,旋即捂住胸口,“你怎么了?” 殷承禄转过身来,一脸的不高兴,“朕找了你许久!” “嗯。”穆烟丝毫没有感到抱歉的意思,眼神瞄到殷承禄的发带,这发带绑得似乎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你……”殷承禄原想再数落她两句,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罢了。”说着解开自己发上的发带,递给穆烟,“帮朕绑上!” “什么?”穆烟接过发带,又好气又好笑,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连发带都不会绑吗? 或许并不是不会绑,而只是很想找个借口让她绑而已。 穆烟握着发带,绕至殷承禄身后,拢起他的头发,蔻丹在阳光下迸射出异样的光芒,谁又能料想那里头藏着剧毒呢? 穆烟的动作突然僵住了,若是此刻,她将蔻丹中的剧毒涂在这发带上…… “怎么?”殷承禄背对着穆烟,却亦感知到了穆烟的异样,唇角隐有一丝冷笑,最后关头,穆烟终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她不能确定,这个机会是否是殷承禄故意试探她的。 穆烟细心地替殷承禄绑好了头发,“好了。” “就知道你心灵手巧。”殷承禄转身赞道。 看到她完好的蔻丹,扬起一丝意味不明的暖笑。 “走吧!”殷承禄小心翼翼地执起穆烟的手,“比试快开始了。” 穆烟边走边问:“皇上今日这个打扮,莫非也想同他们切磋两下?” “那是当然,龙纹剑跟随朕多年,为它寻得新主,朕自然要亲自与它的新主人过过招,看他配不配得上真的这把龙纹剑。”殷承禄不以为意地说道,然而却又突然很认真地问穆烟:“你觉得,今日谁看上去胜算大些?” “皇上怎么问臣妾这个?臣妾对那些刀阿剑的向来不感兴趣,况且这些男儿们看上去个个都本事的很,臣妾可看不出来谁会赢得皇上的宝剑。” “是吗?”殷承禄将穆烟安排到看台的正中,正好可以看到比试的全程,不动声色的附在穆烟耳畔道:“朕倒是觉得……你大哥会胜!” 穆烟心头一紧,双手紧紧捏着手中的秀帕,此时她恐怕已经没有了同大哥单独说话的机会,但愿大哥能够看清形势,猜到皇上的心意,不要误了自己误了苏家啊! 正文 第135章:剑试3 按着比试规则,分组两两比试,优胜劣汰,最终决出胜者。 第一个自告奋勇上场的是任通,任通自知不擅长用长剑,但他志不在胜,他只想同易欣畅畅快快比一场,毕竟易欣那小子也不擅长耍剑。 然而,万万没想到,任通没能如愿抽到易欣,反而抽中了假小子易敏。 易敏执着长剑一个纵身跃到任通面前,任通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盯着眼前这个全身上下毫无一点儿女人味的女人看了许久,再想想萧鸣一身娘炮的样子,他不得不怀疑,易敏的娘亲和萧鸣的娘亲在生他们的时候是不是小孩是不是被人掉了包。 “嘿嘿,易敏妹妹。”任通端着笑,易敏却不以为然,挥着长剑,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信心满满地笑道:“任通,快出招,别磨磨蹭蹭跟个姑娘似的!” “我……”这话怎么听着那么耳熟,任通挠挠头,这不是他拿来说萧鸣的话吗? 就在任通慌神的刹那,易敏的长剑已经逼向了任通,任通急急后退,凭着矫健的身手躲过几个回合,不能让易敏的剑碰到他,然而他只守不攻,因为他实在没有多少兴致同一个女人过招,若是换易欣来多好! 况且,任通是个耍刀的,拿着把剑,实在也使不出什么花样来,不如易敏灵活,几个回合后,任通索性撂了剑认输不比了,他脸皮子厚的很,也不在意别人想什么,说不比就不比了,喘着气下去喝茶吃点心了。 左相任博城皱着眉头,他已经懒得再多说自己这个儿子了,就连任凤儿的心思也不在任通身上,而是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看台正中的那个人——殷承禄。 殷承禄与穆烟并肩而坐,面前小桌上摆放着酒水点心,任凤儿瞧见殷承禄时不时侧过头去,穆烟这个时候便会将剥了皮的葡萄送进殷承禄的口中,殷承禄一脸享受的模样叫任凤儿看了心中极为不是滋味儿。 当真就这般恩爱吗?她哪点比不上苏娆?任凤儿不信,她一定会得到殷承禄,以此来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 再看场上比试,轮到苏睿上场,以苏睿的想法,不论对手是谁,他都会刻意输给对方,他敛藏锋芒隐忍多年,更不会在意这点小小的输赢,然而,他抽到的偏偏是苏齐,这不知道是他的幸还是不幸。 “看苏睿哥哥!”林菱嚷嚷着提醒林葭,众人不禁回头去看林家那对姐妹,林家羞得双颊绯红,她实在是拿自己这个妹妹毫无办法,这种事情,她还要到处嚷嚷,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爱慕苏睿似的,叫人看了多笑话啊! 林菱才不理会这些,她单纯的眼中只有姐姐喜欢苏睿哥哥,苏睿哥哥也同姐姐处得好,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有什么好怕羞的,难道不该被祝福吗? 穆烟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上的比试,苏睿步步退让,苏齐紧紧相逼,原是切磋讨教,点到为止,可看苏齐的架势,却似乎是视苏睿为死敌一般,招招致命,若苏睿一个不小心,必定会被苏齐大伤。 殷承禄突然笑了起来,“阿娆,你说你们苏家的这兄弟俩怎么回事?” “皇上想说什么?” “没什么,朕只是觉得有趣!” 有趣!这还有趣?穆烟在心中将殷承禄诅咒了无数遍,眼见着苏齐的剑猝不及防地逼向了苏睿的胸口,苏睿早已退无可退,若此时不还击,苏睿不死也残。 “还手!”场上,苏齐怒目圆瞪,不满地吼道,“苏睿,你平时不是挺威风的吗?我叫你还手,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苏离捏紧了手帕,心纠成了一团,大哥……大哥……凭着大哥真实的本事,根本不会将苏齐的这点儿把戏放在眼里,可他一旦暴露自己并非不精剑术的话,恐怕皇上会怒其当年在云阳不曾助他谋权,那么大哥还能好过吗? 如今的两条路就摆在眼前,一条是死在苏齐手里,另一条是死在殷承禄手里。 苏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就在电光火石间,苏睿突然变招反击,使出一串华丽的夺命剑招,没两下便将苏齐撂倒在地,然而,苏睿无意伤苏齐分毫,点到为止,“我是不是男人,你此刻看清楚了吗?” “你!”苏齐咬牙切齿地抓着剑,腾空又一个大招,穆烟惊讶张大了嘴巴,他这是要做什么,同归于尽吗? 瞬间,穆烟,林葭包括苏离在内的所有人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却见苏睿纵身一把截下苏齐抛出去的那一剑,苏齐狠狠摔在地上,再也没能爬起来,狼狈地被人抬了下去。 最后一组比试结束,很明显是苏睿完美取胜,穆烟清晰地听到了殷承禄喉中的一丝冷笑。 易欣毫无疑问地败在了萧恒手里,如今场上还剩下的三位,分别是萧恒,易敏,孙捷还有苏睿。 他们四人将会待到用过午膳后,休息调整好状态,再做最后的比拼。 殷承禄凉凉道:“好一个山藏不露的苏睿!” 穆烟的头皮有些发麻,她深知殷承禄这话中的另一种意味。 “皇上想说什么?”穆烟只管装作不知。 “没什么,不怪你不知道,都是些陈年旧事了……”说罢殷承禄率先起身,“走吧,用膳!” 见殷承禄同穆烟一道走了,其他人才敢散去。 苏齐近乎是连滚带爬地爬到了苏媱的住处,“姐姐……姐姐!” 见苏齐这个样子,苏媱吓了一跳,“怎么回事?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德行?” “都是那个苏睿!”苏齐愤愤道,苏媱吩咐人请了御医来给苏齐治伤,苏齐骂骂咧咧了半天,才稍稍安静了下来。 苏媱坐在一旁,也不阻拦他,只让他好好发泄了一通,叹了一口气,“哎,如今,苏娆在皇上身边压着我,那个苏睿又这般不给你余地,我们姐弟当真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姐姐说的是!”苏齐揉着痛处,“如今看他们的架势已经欺负到我们头上了,连那个丁氏都压着我们的母亲了,我们真的不能再这么忍气吞声下去了!” “是啊!”苏媱附和道,“再这样任由别人宰割,往后我们母子三人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一想到苏娆还怀着身孕,还没出生,皇上便这般待她,万一生出个皇子出来,那她的地位岂不是要永永远远压着自己了吗? 若待到那孩子生了下来,自己永无翻身之日,那还不如在那之前,让这个孩子永永远远都落不了地,苏媱怨毒地想。 “姐姐可有什么良策?”苏齐问。 苏媱摇摇头,“你别急,你容我好好想想,我觉得,这桩事我们要好好筹谋,一举击溃他们才行!” “没错!斩草除根!”苏齐坚定地捏着拳头。 苏睿同苏离在与丁氏还有苏景洪同进午膳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突然拉住苏离的手,一脸认真地说:“阿离,大哥求你桩事。” 苏离诧异地收回手,“大哥,你我兄妹,说什么求不求的,大哥有什么事,只管吩咐阿离。” 苏睿抿了抿唇,道:“我如今不方便与阿娆见面,阿离,你与我不同,你有很多机会,大哥求你帮我带句话给阿娆。” 苏离心头一滞,但她也知事态严峻,不管有什么小脾气小性子都不该在这个时候撒。 “大哥你说,我一定带到!” “你去告诉她,叫她一切放心,我不会有事,不会连累她连累苏家的!”苏睿一脸严肃地说道。 “大哥……”苏离心头溢出一股难言的悲伤,似乎有什么大祸即将降临一般。 苏景洪长叹了一口气,“睿儿,你是我苏景洪的儿子,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话,不过……若是真到了那个生死关头,爹就是拼尽一切,也会护你们周全的!” 苏睿心中满满的都是感动,事情是源头是他,也就该由他来解决,他怎么会叫家人为难呢? 饭后,苏离便挑了个殷承禄不在的间隙去了穆烟的住处,将这些话统统带给了穆烟,头一次,苏离毫不犹豫地向穆烟下跪恳求道:“我知道这桩事很严重,长姐,求求你告诉我,大哥会不会有事,皇上会不会……” 苏离边说边哭,看苏离这般维护苏睿,这样令人感动的兄妹之情,叫她不忍,她扶起苏离,“别哭,那也是我的大哥,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叫他叫苏家出事的,相信我!” 苏离点点头,此时此刻,她不得不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穆烟身上,对于大哥此时经受的困境,她无能为力,她只能来求穆烟,甚至向她下跪,这或许是这世上最笨的办法,却也表明了她的决心。 她真的很维护大哥啊! 穆烟摸了摸泛紫的蔻丹,嘱咐苏离道:“回去告诉大哥,下午的比试,他无论如何都要站到最后!” 苏离对穆烟的意思不是很理解,却毫不怀疑地点头答应了。 她想,她也是爱大哥的! 正文 第136章:剑试4 第一百三十六章:剑试4 午后,太阳已经没有了上午那般浓烈,绕着云层忽隐忽现,大概是要下雨了吧,穆烟抬眼望着天方的日头,而且是场不小的暴风雨呢! 穆烟取下那藏着剧毒的蔻丹,殷承禄故意给她机会下手,她却没有,她对他,太过了解,了解得深入骨髓,可她对他又太过陌生,陌生得仿佛从来不曾认识这个人。 她知道殷承禄早就开始怀疑她了,她还知道殷承禄时时刻刻都想着试探她。 她还知道,当殷承禄听得她“怀孕”后,为何表情那样奇异又会出现之后那些奇怪的举动。 因为殷承禄从未想过要她怀孕,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她。 而这一次……穆烟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丝森寒,事情牵连到了苏睿牵连到了苏家,回想霍氏的悲惨结局,穆烟如何都不能再让苏家步了霍氏的后尘,绝对不能! 药是太后昨晚塞给她的,穆烟一看便知,这药还是墨煜配的,奇毒无比,并且,她深信,墨煜配的药,绝不会有解。 下午的比试将在萧恒,易敏,孙捷与苏睿四人当中角逐出一名最终获胜者,而那获胜者得到龙纹剑之前将会同殷承禄过招,殷承禄……看他笃定的心思,大概是认定了苏睿一定会是那个站到最后的人吧! 演武场上,四人已经准备就绪,看台上的看客们也悉数来齐了,连墨煜都亲自到场了,虽然太后迟迟没有露面。 而如今作为太后的一双眼睛的墨煜,突然出现并不奇怪,太后虽然自己没有来,但他还是要确认一下这边的情况,她老人家才能真的放下心来。 墨煜余光扫了穆烟一眼,穆烟接受到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眼神,心沉了沉,墨煜似乎早已洞察了她想做什么,试图最后再权益劝她,可惜…… 穆烟回应给墨煜的眼神里带着几缕复杂,可惜,她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萧恒易敏被分到了一组,而苏睿将要先同孙捷比一场。 苏睿同孙捷的这一场,虽然也很激烈,但悬念并不大,孙捷是禁武卫统领,殷承禄身边的头等心腹,身手自然不凡,然而他的剑术同苏睿相交,还是略逊一筹,孙捷输得心服口服,退场旁观。 第二组是萧恒和易敏,较之第一组,这一组就更没有什么悬念了。 他们的比试过程,易敏或许掺杂了太多的个人感情,所以动作稍加笨拙反应也稍加迟缓,而萧恒却丝毫不把易敏当成一个女人来看,不知他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作不懂,一个女人,爱慕他这么多年,甚至不惜舍去红妆扮作男儿,只为能够同他多些机会相处。 连穆烟都看得出来易敏对萧恒有情,每一个眼神中都含着太多太多的期待,萧恒是多大的心才能没有察觉呢? “萧恒。”易敏突然唤道,萧恒应了一声,“敏敏,你输了……” 萧恒的剑已经指向了易敏,易敏轻笑一声,“咣当”一声扔了剑,“我知道我会输。” “嗯。”萧恒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一丝喜悲。 易敏的心凉了一大截儿,复又禁不住笑了起来,“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会输……” 碰上萧恒的那一刻,她这辈子便再无了一丝胜算,可她依旧心甘情愿输在他的手里,这是她此生逃不过的劫难。 萧恒收回剑不再多看易敏一眼,易敏有些失望地转身离去,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萧恒从来没有给过她什么暗示,更没有给过她什么承诺,也谈不上对不起她或是要对她负起什么责任,因为一切都是她一个人的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罢了。 可是,倘若感情可以自由控制的话,难道她就愿意成日这样吗?拼命追逐,最终却什么都得不到,她真的不想要这样,可惜,她管不住自己,管不住自己对萧恒那溢出来的强烈的感情。 这是她的致命点,她认了。 萧恒的喉咙动了动,紧紧抿着双唇,终是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而心中却对易敏说了千万个抱歉。 易敏,该有更好的人来照顾她,保护她,她的良人,从来不是他萧恒。 “是我萧恒配不上你!”萧恒腹诽道。 如今场上就剩萧恒同苏睿两人了,这两个人的实力相当,而经过刚才他们的“热身”运动,根本无法看出谁的胜算更大一些。 殷承禄一言不发地坐在穆烟身侧,穆烟面前的小桌上,剥了皮的葡萄已经放了一盘子,却没有人动过,而穆烟手里还在不停地剥着。 她不知道要如何缓解此刻压抑的心情,殷承禄看了她一眼,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伸出手来拉了穆烟一只手,将她的手放在手心按了按,“怎么,手这么凉?” “大概是这葡萄太凉了吧!”穆烟随意应付着,心思早已不知飞去了哪里。 “是吗?”殷承禄凉飕飕地反问道。 穆烟敛了敛眸子,她恨极了殷承禄这种明明一切了如指掌,却要明知故问的样子,同他玩心计的人,恐怕都要不战而降,这样的心情太让人压抑了,压抑得穆烟近乎窒息,她多么希望,执起面前得匕首,一击便割破他的喉咙,那么这一切都结束了。 穆烟不过是眼神无意瞥了一下果盘一侧的匕首,而殷承禄瞬间洞察了这一切,突然自己执起那匕首,端详了两下,“好锋利的匕首!” 穆烟的身子僵了僵,这个男人,心思真的太可怕了! “若是,用他来杀人,兴许也能一击便割破对方的喉咙……”殷承禄悠然道。 穆烟瞪大了眼睛,粗鲁地抓起一颗葡萄想也不想地塞进殷承禄的口中,“皇上,吃葡萄,挺甜的。” 她其实更想说的是叫他闭嘴! 殷承禄怔了怔,看来眼前的美人是生气了,他不再逗她,场上苏睿同萧恒的对战已经开始。 萧恒和苏睿仿佛有种与生俱来一见如故的默契,两人年纪相仿,功夫相当,阅历学识也不分伯仲,仿佛上天早已注定了他们会成为一对知己好友一般。 两人静静地持剑对立,望着彼此,仿佛想要望穿彼此,他们看到对方,都有种像是在对着镜子看自己的错觉。 而当他们出招时,彼此又总能默契地猜到对方会出什么招,从而灵敏的找到应对之策,场上众人看得如痴如醉,萧恒,苏睿,无论是哪一个,可都是不可多得文武全才啊,在场这么多官宦千金们,此来更重要的目的,可都是想要为自己觅得一位如意郎君呢! 果真,穆烟在看台上便听到了这样的议论声: “他们两个都好棒啊,你说我该选谁呢?” “你就算了吧,就凭你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吧,哪里能叫这两位公子看得上的?” “切,那可不一定呢,凭我天生丽质……” 没等那橙衣女子再开口,一旁的另一名粉衣女子便做出了一阵干呕的表情,那橙衣女子撅起嘴哼了一声,“干什么?想想还不可以吗?” “不可以!”那粉衣女子一句话便将那橙衣女子从白日梦里扯会了现实,“你没看见,这两位公子都有主了吗?” “什么?”橙衣女子似乎是不愿意相信,粉衣女子掰过她的脑袋往旁边瞅了瞅,一边是林菱欢呼雀跃的样子,口里不停地喊着“苏大哥加油!苏大哥加油!”而另一侧则是易敏捏紧了拳头为萧恒打气。 “切!”橙衣女子不屑地撇撇嘴,“一个黄毛丫头,一个假小子,我就不信,这两位公子口味这么重!” “人家口味重不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何都轮不到你我的!”粉衣女子心细些,分析道:“你没看到那疯丫头身后还有一位吗?” “林葭?”橙衣女子反问。 粉衣女子点头,“正是呢!” 看林菱激动的样子,就差直接脱口喊苏睿姐夫了,粉衣女子更加确信,对苏睿有意的是她身侧那个沉静的大家闺秀林葭。 “林葭是出了名的大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皆备,你我是比不得,可那易敏呢?你我再如何,不会连一个假小子都比不上吧!”橙衣女子似是还不太肯放弃自己的想法。 粉衣女子冷笑一声,“你就醒醒吧,即便是萧大公子肯,你以为易小姐会放过你?她平日里的做派你还不知道吗?哪有你这样上赶着非要招惹人家的?” 经过粉衣女子这样一分析,橙衣女子有些气愤地扯着自己的手帕,说来说去,萧恒和苏睿这两个完美的男人,她们一个都碰不得吗?这样有什么意思? “你也不要泄气。”粉衣女子安慰道:“这两位虽然碰不得,可还有其他的选择啊,比如……” “比如谁?”橙衣女子扫视一周,目光一一扫过众位年轻男子,因为有了萧恒和苏睿的比对,其余男子们统统显得不值一提了! 橙衣女子越看越觉得不甘心,却又无能为力,只能自己默默生着闷气。 正文 第137章:剑试5 苏睿与萧恒的这场比试,可说是精彩至极,略通武艺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苏睿与萧恒的剑术路数可说是相似度极高,像是得自同一高人的真传。 连穆烟都看出来了,莫非他们师出同门? 不论是快招还是慢招,不论是进是退,两人统统不相上下,最后关头,萧恒以半招的败给了苏睿。 但萧恒似乎并不曾因为自己输了而感到有任何异样,反而笑得豁达自然。 “师父果然偏心!”萧恒抱怨道,收回长剑,双臂抱胸,“最后这一招他老人家可没教过我!” “你……”苏睿半张着嘴巴有些不知所措。 萧恒近前几步,笑哈哈地拍了拍苏睿的肩膀,“你不认得我不奇怪,不过我认得你就对了。” “什么?”苏睿懵了。 “师父天天在我耳边念叨师兄多么聪明睿智,怎么此刻却犯傻了?”萧恒容色郑重了起来,“从你一出招我就知道了,你就是师父同我说起的那位素未谋面的师兄。” “师父……”苏睿的确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他的师父了,江南第一剑客叶弘,莫非,他后来又收了萧恒? 若是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苏睿想。 “师父他老人家如今可好?”苏睿一瞬间有些悲喜交加,然而喜悦完全让他忘记了即将要面临的困境。 “好,他身体好着呢,天天嚷嚷着还要再活个百八十年呢!”萧恒亦是抑制不住的喜悦,两人相视一笑,随即抱作一团。 “师兄……” “师弟……” 这是什么情况?林菱撑大了眼睛,看台离得太远,根本没能听清他们说了些什么,却突然见他们抱在了一起,惊讶的不只是林菱,还有其他女子们,上天莫不是在跟她们开玩笑吧,这么优秀的两个男人,莫不是断……断袖吧? 若真是那样,那可真是浪费了两副好皮囊了。 “师兄,龙纹剑是你的了!”萧恒揽着苏睿的肩膀道,“我啊,从一开始便不曾想过要得到那把剑,我只是想跟师兄你亲自过过招,确认一下我的猜想是不是真的。” “这下可认清楚了?” “清楚了,清楚了!”萧恒笑得愈加放肆,“师父可惦记你了,你若得了空,当去看看他。” 只怕是没有机会了吧,苏睿悲哀的想。 “师兄你怎么了?”萧恒敏锐地捕捉到了苏睿面上的一丝焦虑,苏睿摇摇头,“没事,师兄高兴!好兄弟!” 两人又是一阵腻味地抱在了一起,看得那些少女们就差翻翻白眼直接昏死过去了。 最后,殷承禄带着龙纹剑,一步一步缓缓走下看台,穆烟心头一惊,殷承禄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向了苏睿和萧恒。 萧恒见到殷承禄下来了,乖乖退到了一边,殷承禄将龙纹剑横在眉前,缓缓拔了出来,剑身的锋芒夺目而刺眼,那隐在云层后的太阳立时变得暗淡无光,天空渐渐暗了下来。 这场雨,憋了这许久,终于还是要来了。 殷承禄冷峻的脸如这把闪着寒光的龙纹剑一般骇人,该来的还是要来,苏睿知道,躲是躲不过的,无论如何都该面对。 妹妹要他无论如何都要站到最后,为的就是这一战吗? “苏睿!”殷承禄唤道,想起先前在云阳,他正是用人之际,苏睿却敛藏锋芒,不知是何居心。 这样一个人物就在自己眼皮底下藏着,他竟然被哄骗了这么许久,既然并非是他殷承禄的朋友,那便是他的敌人了! 这一战再所难免! 龙纹剑直指苏睿的眉梢,一种君临天下的强劲气势压得苏睿有些透不过气来,面前的人是如今大胤的皇上,无论他有怎样的过去,无论他用过怎样惨烈的手段来得到他如今所得到的一切,他都是皇上,都是如今这天下的掌控者,而他苏睿,相较于他来说,不过是以卵击石,但若是他会危及到自己和自己的家人呢? 即便是以卵击石,他也会拼尽全力去搏一搏! “朕的这把龙纹剑,接不接得住,得看你的本事了!”殷承禄说得云淡风轻,却难掩他眸中满满的杀意。 “皇上请赐教!” “哼。”殷承禄的一声冷哼,像一颗大石头砸在人心上,突然,穆烟起身步下看台。 “皇上。”穆烟含笑缓缓靠近,而殷承禄的眸中立时多了一丝异样。 他似乎知道她会来,他也知道她要来做什么,可他是不希望她来的。 他从不信她。 这世上还没有一个人值得他去信任。 可他也不忍伤害她。 即便,她让他那样失望。 呵。殷承禄自嘲地笑道,失望?何来的希望,又怎会有失望呢? “你来做什么。”殷承禄平静地望向穆烟,他多么希望,她不要叫他“失望”。 穆烟扯下系在腰间的丝帕,帕子上绣着两簇红莲,红莲鲜红透亮,耀人眼目。 突然,天际“砰”地响起一声闷雷,终于,雨还是落了下来…… 一滴雨滴不着痕迹地落在了穆烟的肩头,顺着肩胛骨滚下,紧跟着,雨点便一发不可收拾地洒落下来,落在殷承禄玄色长袍上,打在他的墨色长发上,打在他的脸颊、眉梢…… 穆烟捏着帕子的手有轻微的颤抖,僵了僵终于还是伸了过去,看似一个美丽大方贤惠温柔的女子在为自己的夫君擦拭打在脸上的雨水,然而没等穆烟的帕子碰到殷承禄的脸,殷承禄另一只空出来的手边截住了她,他的大掌抓着她的纤细的手腕,穆烟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殷承禄使了几分力,明明一切都掩饰得很好,却似乎还是被他洞察了一切。 也许,从一开始,她就算不过他吧。 如果说萧恒是易敏这辈子都胜不过的劫,那么殷承禄也许就是穆烟的劫,重活两次,都逃不过这个命运。 殷承禄望进穆烟的眸子里,太多复杂的情愫,他最不想要发生的结果还是无法避免了是吗? 他一直都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不简单,她接近自己的目的也绝不会单纯。 她像极了穆烟,可殷承禄却不会将她同穆烟混为一谈,她不是! 殷承禄反复告诉自己,她不是,她们不是同一个人,也绝无可比性。 可他仍是不忍心揭穿她,不忍心伤害她。 失去穆烟已经让他痛过一次,他不知道,再失去眼前这个女人,他该是怎样的心情。 “下雨了,淋久了会生病的。”殷承禄说,穆烟微微一怔,他的眸子里满是恳切的乞求。 他在求她…… 可是他在求她什么呢? 他在求她不要让自己为难,求她不要让他不得不杀了她。 如果此刻,穆烟将手中帕子上的剧毒蹭到殷承禄的脸上,殷承禄或许不一定会死,而穆烟却会成为众矢之的,必死无疑! 他不想她死,他不想她做出这样同归于尽的冲动举动。 苏睿似乎也看出了穆烟的心思,轻唤了一声:“阿娆……” 穆烟整个人都僵住了,突然笑了起来,雨越下越大,穆烟试探着问:“皇上,还要比吗?” 殷承禄仰头望了望这天,这雨今日大概是停不下来了吧! 殷承禄突然放下勒住穆烟的手,绕过穆烟,将龙纹剑递给苏睿,“宝剑赠英雄!” 一句话,击溃了所有的尴尬,穆烟总算松了一口气,至少证明,殷承禄暂时不会再动苏睿再动苏家了。 而自己…… 她想,殷承禄也许不久之后就会来找她摊牌了。 他们这样的心思玩得太久,着实太过乏味了。 苏睿接过龙纹剑,跪谢了圣恩,殷承禄面无表情地领着穆烟离去,苏睿紧绷的脸色丝毫不曾有半点儿轻松的状态。 他知道,以殷承禄的个性,即便今日不同他发难,也会另寻机会的。 看来他要及早远离这些是红尘是非才是上上策。 可是,他若一走了之,苏家怎么办?还有她…… 苏睿望着妹妹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抽痛。 苏睿久久地站在雨里,动也不动,林菱拿了雨伞,撺掇着林葭过去为苏睿挡雨。 林葭扭捏着不肯去,奈何林菱连拖带拽还是将她给拽了过去。 大雨中,林葭一袭青衣,打着一把翠色油纸伞款款而来,那一眼,仿佛已迟来了万年…… 如果生命中注定要有一个人成为你眼中那个对的人,苏睿想,他的那个人,一定便是林葭了。 “苏大哥。”林葭走上前去,撑起雨伞替苏睿挡住了雨水。 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像是又回到了儿时那般。 林菱看着林葭与苏睿二人并肩离去的样子,心生快意,不停地拍着手,满是欢喜,却不知何时,身旁出现了另一个人。 是苏离…… 苏离独自撑着一把伞,痴痴地望着苏睿和林葭离去的背影,脸颊上挂满了水珠,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阿离姐姐。”林菱唤了一声,自己没有伞,还淋着雨,本想着同苏离共用一把伞,奈何苏离看都不看她一眼,闪身离去。 林菱心头虽有一丝丝挫败,却并不曾将这桩事放在心上,反正淋一场雨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正文 第138章:提亲 然而第二天,林菱就后悔了,因为淋了这一场雨,她彻底病倒了。 半夜还只是几声咳嗽,到天明时,浑身已经滚烫滚烫了,林葭一早看到她面颊绯红绯红的便觉得不大对劲,比了比额头,才知这丫头正在发烧。 “快别起来了,在被子里捂着。”林葭忙把林菱给按了回去,亏她这么大个丫头了,连自己病了都不知道。 “怎么了?”林菱不解,“都这个时辰了啊,再不起来,就赶不上今日的……的……”话才说一半,林菱便又瘫坐了回去,脑袋似乎真的有点晕呢! “叫你别动,你还不听。”林葭端了一碗温好的红糖姜茶坐到林菱床前。 “我……”林菱委屈地扁了扁嘴,自己用手背探了探额头,似乎真的有点烫。 “好了,没事的,来,把姜茶喝了去去寒。”林葭将茶碗送到林菱唇边,林菱双手抱起茶碗,想也不想地便一股脑灌了进去。 “你慢点儿,也不怕烫着……”林葭无奈地摇摇头。 “我才不怕,姐姐给我准备的东西,何时会烫到我。”林菱得意地笑起来,挽着林葭的胳膊,“姐姐对我最好了。” “你呀!”林葭伸手弹了一下林菱的额头,“姐姐也不能照顾你一辈子,若是姐姐……” “怎么?”林菱半张着嘴巴,忽地明白了过来,坏笑着埋在林葭肩头,“噢,我知道了,姐姐是不是想嫁人了!” “你胡说什么呀……被人听到了怪笑话的。”林葭假嗔道,双颊瞬间泛红,甚至比林菱这个病人还要红。 林菱将林葭的胳膊拽得更紧了,“这有什么,姐姐喜欢苏大哥,苏大哥也喜欢姐姐,而且我们苏林两家又是世交,苏伯父和爹爹若是知道你们两个有意,肯定得乐坏了,巴不得成全了你们呢!” 林夫人胡氏听了宫人说林菱怕是着了凉的消息,便忙着赶过来瞧瞧,才一进门便听姐妹两个在说着话,林夫人也没能听全了,所以一知半解地追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巴不得成全了你们?” 林葭心头一惊,见母亲来了,忙起身否认,“没有……没有的事,母亲你怕是听岔了。” 是吗?林夫人仔细看了看林葭,毕竟是自己的女儿,有什么小心思她会不知道的,“若没什么,葭儿,你脸红做什么?” “哪……哪有……”说着林葭便觉羞愧难耐,深深埋下了头。 林菱捂着胸口笑得一发不可收拾,“哈哈哈,姐姐你快老实跟娘交代了吧,不然又要劳娘去辛苦打听了,累着她老人家就不好了。” “就你嘴贫!”林葭嗔道,坐到一旁捏着手帕再不说话,这种事,的确不适合她一个女孩子说出口,况且,她对苏睿有意,还不知苏睿是否对她也有心呢! 林夫人见从林葭这里问不出什么来,转而去讨好小女儿林菱,“来,菱儿,你快告诉娘,你们适才在谈论什么呢,看把葭儿给臊的。” “娘。”林菱笑得灿烂如花,比自己的终身大事还要上心,“娘我告诉你,姐姐她想嫁人了!” “什么?”林夫人不可置信地大呼道,侧头又去看林葭,林葭还是闷着头,什么表情都没有。 林夫人突然八卦地拽着林菱的手腕儿,追问道:“菱儿乖,快告诉我,是谁啊?” 她倒要知道,是谁有那么大能耐敢娶她的葭儿。 林菱掩唇笑起来,“娘你先别急,这个人啊,你和爹爹一定都会很满意的!” “到底是谁啊?” “苏睿哥哥……” “菱儿!”林葭突然冲过来,想要捂住她的嘴巴,奈何已经晚了。 林菱说得没有错,果然,这个人是林御史和林夫人再满意不过的了,林夫人笑开了怀,反复确认道:“你说的是真的啊?” “当然啦!”林菱笃定道。 林夫人又转而问林葭的意思,林葭不作声,当是默认了。 林夫人一拍膝盖,瞬间心情大好,“这可是件大好事啊,不成,我得去同你爹说去!” 话音刚落,林夫人便风风火火赶了出去。 林菱的性格一定是随了她,母女两个性子太像了。 待林夫人走好,林葭脸色突然严肃了起来,“菱儿。” “啊?”林菱只管装傻,猝不及防地,林葭的手伸过来便是在她的身上一阵乱挠,“叫你多嘴,叫你多嘴……” 林菱起初还在奋力挣扎,奈何自己病着,力气消耗太快,便放弃了挣扎,直嚷嚷着:“姐姐……姐姐我错了,姐姐,我再也不敢了!” 林葭可不敢真的惩罚她,只是胡一虎她罢了。 她心里不是不明白,林菱也是为了她好。她们姐妹俩的感情,是外人不能理解的。 “姐姐,你要是嫁人了……那我怎么办啊!”林菱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瞬间变得伤感起来,“那以后谁来照顾我啊……” “瞧你。”林葭宠溺地揉了揉林菱的脑袋,“整日就知道胡思乱想,嫁人哪有那么容易那么快。” 林菱才不管,一双精亮的眸子滴溜溜一转,道:“我不管,姐姐嫁去哪里,我便跟去哪里,姐姐可不许嫌弃我麻烦。” 林葭只当这是一句玩笑话,毕竟林菱还小,还只是个孩子。林葭揽着林菱入怀,“快别想了,好好睡一觉,捂出一身汗,这病就好了。” 林菱乖顺地点点头,脑袋埋进被子里,安心地闭上眼。 林葭守着她直到她安然入睡,这才离去。 由于天公不作美,原定在今日的所有计划都不得不取消延后,外头雨下的太大,众人也懒懒的不太愿意出门,只在自己居住的宫苑里或是闲坐或是睡觉,除了几个闲不住的还冒着雨四处串门。 比如这会儿举着伞在雨中行走的林夫人。 林夫人只带了一个丫鬟,而她风风火火要赶去的不是别的地方,而是苏家人居住的宫苑。 丁氏起身还没多久,苏离正好也在房里,苏睿和苏景洪父子俩肩并肩坐在廊下看外头的雨水“唰唰唰”落下,苏睿远远便瞧见了林夫人,和儿时记忆中的林夫人一样。 林夫人提着衣裙进来,丁氏客气地迎了她进去,吩咐人备了茶。 “爹,那不是林伯母吗?”苏睿问。 “是啊!”苏景洪应道。 “她来做什么……” “同你姨娘说话解闷儿的吧。”苏景洪懒散地张开双臂伸了个腰,“走,我们也进去瞧瞧。” 胡氏见苏景洪也在,索性开门见山,将自己的意思同他们说了一遍,“你看,如今两个孩子也有意,我们何不就成全了他们呢?” 丁氏算是听明白了,胡氏这是特意来给自己大女儿“提亲”了,苏睿被说得有些尴尬,若是苏林两家能够结为姻亲,苏景洪当然是求之不得,“只怕是我家睿儿高攀了林大小姐啊!”苏景洪客套道。 “哪里会!”胡氏直来直去道:“我瞧着睿儿同我家葭儿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我苏林两家交好多年,这桩事本不该由我这个妇道人家来提,不过既是交好,也不会在乎这些细节了,若是咱们两家都有意,那这桩事,今日就定下来,回京后,便给两个孩子把喜事儿给办了!” 苏睿的脸上隐隐泛起了红晕,被苏景洪看在了眼里,看来这还真是一桩门当户对的美满姻缘了。 这桩事苏景洪便应了下来,承诺只待回京后,便备下聘礼叫苏睿亲自到林府上提亲,早日成就了这段佳话,也好了了两家多年来的一个夙愿。 苏景洪派人送走了林夫人,和丁氏说起这桩事,二人都觉得高兴,苏睿虽然不差,可整个天启城,能够娶到林葭那样才貌双全的女子,也算是他苏睿甚至是整个苏家的福气了。 丁氏同穆烟提起这桩事的时候,穆烟也为着苏睿而高兴,哥哥能有一桩好姻缘,当真是福气。 要知道,这一生,若能与自己心爱之人相伴到老是多么的不容易。 然而,在这众多喜悦当中,也有不满的,苏媱苏齐姐弟就不说了,但凡是对苏睿有利的事情,他们都不会太高兴。再就是苏离。 苏离像是活生生吞了几百只苍蝇一般,一整日都不听她吭声,却又偷偷躲在无人的角落里哭得声嘶力竭。 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大哥怎么就要娶别人了呢? 她从未想过大哥会娶别人,她以为她的大哥会这样陪着她一辈子的。 苏睿瞧见苏离一个人偷偷躲在角落里抹眼泪,以为被谁欺负了,便试图去安慰。 “阿离,你怎么了……” 苏离见苏睿过来,再也抑制不住扑进苏睿怀里,“大哥……大哥……”仿佛怎么叫都叫不够。 “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快告诉大哥,大哥帮你出气去!”苏睿轻轻拍着苏离的肩膀,像小时候一样哄着她。 可如今已经不是小时候了。 苏离已经长大了,而苏离对他的依赖日益浓烈,再也不可能割舍了…… “阿离……”苏睿不知要如何安慰,只是这样安静地抱着她,待得苏离哭累了,鼻涕眼泪一把把蹭在了苏睿的袍子上,这才哽咽着道:“大哥,你可不可以不要成亲,可不可以不要娶别人!” “什么?” “大哥……”说着,苏离又开始抽泣,“阿离不愿意大哥娶别人,不愿意……” 苏睿脑门“轰”地一下炸开了,他突然回想起苏离曾经同他说过的一番话,她说……她想跟他在一起。 正文 第139章:定亲 那样畸形的迷恋,最终伤害的会是苏离她自己,苏睿怎么会忍心看着苏离受伤害呢? 他绝对不允许苏离再这样依赖迷恋自己。 苏睿突然松开抱着苏离的手臂,“阿离,大哥早晚都会成亲的啊,而且,难道你不希望自己有个大嫂跟大哥一起照顾你疼爱你吗?” “不……”苏离头摇得飞快。 什么大嫂,她才不要,她只要大哥! “大哥,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明明知道她的心意,为何还要这般待她? “阿离,你永远是大哥的好妹妹啊!”苏睿揉揉苏离的头发,他不愿提及苏离曾经说过的那些话,他希望那只是苏离一时糊涂。 苏离哭得泪眼婆娑,是啊,她是他妹妹啊,他们为什么要是兄妹呢为什么? 不知怎的,苏离突然一把推开苏睿,想也不想便跑开了。 这一次苏睿没有去追,他想,阿离总是要学会独立,他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宠她了。 回到母亲房里,丁氏还在念叨着这桩事,盘算着回京后要如何替苏睿操办婚宴,聘礼要备下哪些东西才不至于失了礼数。 苏离本就心烦意乱,听到这些愈加烦躁,借着火气怒道:“娘,你有完没完?这些哪里轮得到你来操心?” 这话的意思很明了,又拿丁氏是妾氏的身份来说事,是啊,苏景洪并不曾将她扶正,没有正房夫人的名分,这些是是不该由她来操心,可她不操心,难道留着让周氏操心吗? 正房夫人的名分可不是那么好得的,自然要竭力表现得叫老爷和大公子满意才好。 “阿离,你这是什么话。” “我什么话你自己不明白吗?父亲何时将您扶正?您操心这些还不是多管闲事。”苏离的每句话都带着火气,丁氏听了极不舒服,却懒得同她计较,指了指门外,“你给我出去,别来烦我!” 苏离撇撇嘴,“哼”了一声,又跑开了。 苏离一瞬间觉得自己很可怜,可怜得连一个清静得地方都找不到。 她不知怎的,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穆烟的住处,穆烟靠在窗前一张贵妃榻上翻书,从窗口正好可以看到苏离魂不守舍地站在门外,在门外站了许久,忽地又要转身离开。 穆烟忙吩咐了晚月去将苏离请进来,穆烟看苏离的样子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对劲,想必她一定是有什么事儿。 苏离跟着晚月进来,晚月将才做好的点心送到她面前,“三小姐,这是奴婢才做好的,您尝尝。” 穆烟放下书卷,出来随苏离一同坐下,亲自捏了一块点心送到苏离嘴边,苏离僵硬地咬在嘴里,机械似的咀嚼着,她此刻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仿佛已经彻底失去了味觉一般,完全吃不出来这点心到底是什么味道。 嚼着嚼着,突然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恐怕是噎着了,穆烟忙递了水给她,苏离一口灌了下去,才算缓了过来。 “怎么了?”穆烟和声问道,苏离不说话,只闷着头,不知是不是对过往所做的事感到愧疚,她现在无处可去,唯一能想到的地方便是穆烟这里,同是大哥的妹妹,她觉得她们是一样的。 “阿离……”穆烟又唤了一声。 苏离抬起头,咬着唇,踌躇了许久,低低道:“长姐,对不起……” 穆烟莞尔一笑,“什么?” “从前,是我不懂事,那样待你,长姐……”苏离的下唇快被她咬出血了,穆烟看着着实心疼。 “长姐,你能原谅我吗?”苏离恳切地望着穆烟。 穆烟心中一抽,拉了苏离的手,安抚道:“傻丫头,说什么呢?” 苏离半睁着迷蒙的双眼望着穆烟,穆烟笑容淡淡的,却是句句出自真心。 “长姐何时怪过你?” “真的吗?” 穆烟点点头,“当然是真的啊,长姐知道那不是你的错。” 苏离隐隐有些触动,难道说,一直以来,当真是她错怪了长姐吗? 如果是这样,那么她今日来道歉便是来对了吗? “长姐……”苏离禁不住掉下泪来,说来奇怪,她这两日的眼泪确实多了点。 穆烟拿了帕子替她拭泪,“快别哭了,看你这眼睛红的,都快肿了,有什么委屈,只管来同长姐说,长姐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 她的话同苏睿的话如出一辙,可苏离听来却是不一样的感受。 “怎么了?”穆烟反复追问道。 苏离摇摇头,“阿离没有受委屈,阿离只是……” 苏离吞吞吐吐了半天,才道:“阿离只是替大哥高兴。” “是吗?”穆烟似是不信。 “是呢……大哥就要同林家姐姐成亲了,阿离……阿离为他们高兴。”苏离咬了咬唇,“长姐高兴吗?” “当然高兴啊!”穆烟附着苏离的话道,“林葭才貌双全,的确是大哥的良配。” 连她都这么认为,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吗?苏离不断地在心中反问着自己。 可她有什么办法?她能有什么办法?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她只是想同大哥永永远远在一起,什么也不求,为何偏就这么难? “阿离。”穆烟心思何等敏锐,岂会看不出来苏离不是真的高兴。“你……当真高兴吗?” 苏离强硬地扯出一抹淡笑,“当……当然了!” 可是她这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却出卖了她。 “长姐,我这几日,可以在你这里住着吗?”苏离仰头望着穆烟,乞求道。 穆烟笑道:“当然可以啊!”说着便吩咐了晚月去把偏殿给收拾了。 苏离想寻一个地方清静清静,想来想去,也唯有穆烟这里能让她躲一躲了。 她要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想一想,想一想她的这一生,想一想她的以后,想一想她对大哥的感情是否该继续,是执着争取还是就此放弃。 自林夫人向苏景洪定下了苏睿与林葭的事后,这桩事便很快传了出去,以林夫人的性子,这并不奇怪。 苏睿在剑试上露了脸,早已不是人们眼中的废柴少爷,身价大增,是众多名门闺秀翘首以盼的佳婿,如今林夫人近水楼台先得月,提早给定下了,自然要到处宣扬一番。 萧恒他们几个得了消息,迫不及待地去找了苏睿一道喝酒庆祝。 “师兄,这事儿当真吗?”萧恒直截了当地问。 苏睿不作声,任通狠狠拍一拍苏睿的肩膀,“哎呀,你看他这个样子,还用问吗?都乐坏了吧!” “林小姐天生丽质,同苏大哥,当真是绝配!”萧鸣摇着扇子道。 因为萧恒和苏睿是师兄弟的关系,这几个男孩儿跟苏睿也很快熟络了起来,喝酒吃肉,称兄道弟毫不拘束。 因事耽搁来晚了的易欣,见大家真喝得酣畅,禁不住加入了进来,“你们说什么呢说的这么高兴?” 任通大口咬了一口肉,含糊不清地告诉易欣道:“你还不知道吗?苏睿这小子要成亲了。” “啊?”易欣还真是没听说,一脸惊讶,“和谁啊?” “林葭。”任通得意地炫耀道,比自己娶了林葭还要长脸一般得意。 易欣一听,也跟着高兴,“好,这对配得好!” 想那林葭,仙女一般的清灵女子,也当只有苏睿能够与之相配了。 众人为苏睿高兴过了,易欣突然把目光定在了萧恒脸上,萧恒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倒是任通率先打破了这种异样的尴尬,调侃道:“我说,你们易家人也太奇怪了吧,敏小姐成日盯着我们萧大公子看就算了,易欣你个大男人也成天盯着他看,是,我承认,萧恒是长得俊了点儿,我要是个女的我非得死乞白赖地嫁他不可,可你也不至于……” “瞎说什么呢你,吃你的肉!”易欣抡起一只肥嫩的鸡腿便塞进了任通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巴里。 易欣把萧恒看了个彻底,忽地认真了起来,“我说,你师兄要成亲了,你还不赶紧的啊!” 萧恒笑笑,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师兄有林小姐,我萧恒可是光棍一条。” 易欣一听这话可就不高兴了,“喂,说真的,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呢,你真就看不出来……” 易欣话说一半,另一半却硬生生地吞咽了回去。 萧鸣和任通都跟着埋头吃东西,不想搅和进去,不了解状况的苏睿,见大家都不说话,为免尴尬,于是接了易欣的话头问:“看不出来什么?” 任通胳膊肘顶了顶苏睿,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可惜已经晚了。 易欣连饮了两杯酒,壮了壮胆,突然站了起来,今日,即便是兄弟做不成,他也要将心中的话说出来。 “萧恒,我就问你一句话。” 任通见状不妙,试图拉下易欣,奈何易欣借酒壮胆,脾气力气都跟着大了起来,谁劝也不听,像是要跟萧恒死磕到底一般。 “你当真就一点儿都不喜欢……不喜欢……” 萧恒突然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易欣,却不急着打断他的话,只待他把话问完。 正文 第140章:易敏 易欣举起酒杯,仰头又是一口灌下,觉得这杯子太小,还是不够量,索性抱起酒壶便往口中灌,“咕噜咕噜”几下,整壶酒便被他灌去大半。 却见易欣整张脸涨得通红,人瞧着也有些站不稳了。鼓着腮帮子,瞪大了眼睛,伸出手颤抖着指着萧恒,“我……我告诉你……萧恒,我告诉你……” 易欣说了半天,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定了定神,终于,像是冲破了什么天大的障碍一般,鼓足了勇气,将憋在心中一直不敢问的话给问了出口。 “萧恒,你对敏敏就一点儿意思都没有吗?” 所有人都怔住了,他们都看得出来易敏对萧恒爱得如痴如醉,可是萧恒一直对易敏不冷不热的,易敏毕竟是一个女孩子,追了萧恒这么些年,却得不到萧恒的一点表示,任谁看了也会心疼,可谁也不敢问出口,毕竟这是萧恒和易敏两个人之间的事。 但易欣就不同了,易欣时易敏的堂哥,他关心易敏算是理所当然,可碍于与萧恒的兄弟情义,易欣也迟迟不敢同萧恒将这些话挑明了说。 若不是因为这层兄弟关系,哪个男人这般对自己的堂妹,他一定弄死他。 “敏敏对你怎样,你看不出来吗?萧恒,你若是不喜欢敏敏,我请你同她说清楚,不要一直再给她希望给她你或许对她还有意的错觉。”易欣道,众人还从来没有想过易欣会说出这番话来,既然开了头,易欣索性就一股脑说到底。 “萧恒,你别沉默着不说话,怎么想的给句话,我们家敏敏也不是嫁不出去非赖着你不可!”易欣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至少,作为易敏的堂兄,他是对得起易欣的,对得起叔父和婶母这么多年来的养育之恩了。 “易欣。”萧恒迟疑了许久,终于不再掩藏,“敏敏是个好姑娘。” 众人倒吸了一口气,都听得出来萧恒这是要同易敏撇清关系了。 “她……适合更好的人,而不是我萧恒!”萧恒说罢,抱起易欣喝剩的那壶酒,仰头饮尽,一回头,却见易敏就站在门外,手里还提着一只红木饭盒,饭盒应声掉落在地上,饭盒里各式点心散落一地。 没有人知道易敏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但大家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萧恒的话已经被易敏一字不落的给听了过去。 易敏扶着门框强忍了许久,终于挂不住掉出了眼泪,她在所有人的眼里都是一个坚强的姑娘,但很少有人把她当成一个真正的女孩子来看待,只因她常常穿着男装同这群男孩子厮混在一起。 大家看着她那样痴心地恋慕着萧恒,一来就是好几年,可萧恒却似乎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大家是心疼易敏的。 易敏从来没有在人前掉过眼泪,可不代表她不会难过。 她再如何坚强霸道,也是个女孩子啊! 易敏狠狠抹了一把眼泪便跑开了,萧鸣在一旁看着比萧恒还要紧张,撺掇着萧恒道:“哥,你快去追啊!” “是啊萧恒。”任通附和道:“她好歹也是个女孩子,万一出了什么事……” “萧恒!”易欣一掌狠狠拍在了桌子上,“我妹妹要是有什么,我一定……我一定……”话还没说话,人便仰头倒了下去,兴许是喝得酒太多了,翻了个白眼便昏睡了过去。 然而萧恒却丝毫不以为动,端坐回原位,旁若无人地继续吃起了东西。 任通扶着易欣到一旁躺着,这小子什么都强,就是不太会喝酒,少碰那么一点都会醉,何况今天一下子灌下去那么多。 见萧恒没有要追出去的意思,萧鸣无奈,只好撂下筷子,“算了,哥你不去,我替你去!” 烂摊子总要有人来收的,萧鸣想。 而萧恒心中并非是一点都不担心易敏,他只是不想再给易敏希望,不想再让她有任何想象的空间。 苏睿按了按萧恒的手背,表示出对她的理解。 的确,易敏对萧恒的感情无可否决,可萧恒对易敏着实没有男女之意,若是勉强在一起,也不会幸福。 况且,易敏对萧恒的感情,当真就是爱情吗?或者是一种痴迷于崇拜呢? 正如苏离对苏睿的感情一般,苏离误以为是男女之情,可到底只是习惯与依赖吧! 萧鸣追去,易敏早就没了踪影,然而还好这附近不复杂,祁山行宫也不大,想来易敏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左右思虑,萧鸣觉得,易敏能去的地方,也只有隐月湖了。 当萧鸣赶到隐月湖的时候,果真看到易敏一个人坐在湖畔,背影看起来清瘦而落寞。 还好算是找到了。 萧鸣松了口气,轻手轻脚走过去,其实易敏早就发现了萧鸣,可看他这样小心翼翼的样子,也没忍心戳穿他。 毕竟自己跑出来多时,追过来的也只有萧鸣一个人而已。 萧鸣挨着易敏坐下来,见易敏没什么反应,又厚着脸皮往易敏那边挪了挪,易敏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萧鸣索性紧挨着易敏,伸出手臂将她揽进怀里,安慰道:“你要是想哭,那就痛痛快快哭出来吧,反正……反正这里也没有旁人……我不会说出去的!” 若是平时,萧鸣绝对不敢这样同易敏说话的,因为以易敏的暴躁性格,绝对会让萧鸣承受一顿终身难忘的胖揍。 而这一刻不同,老虎一瞬间变成了猫咪一样招人恋爱,他想,这个时候的易敏一定不会揍他的吧! 果真,正如萧鸣所想的那样,易敏异常乖顺地靠在他的肩头,没吵没闹,安静得像是另一个人。 不知怎的,萧鸣似乎能够清晰地感知到易敏此时的难受,莫名地也跟着她一起难过了起来。 这个女孩儿,用她认为正确而旁人却觉得最笨的办法这样傻傻的爱着他的大哥,而大哥却毫不怜惜地把她给拒绝了,这对易敏来说,未免太过残忍。 这些年过来,易敏所有的执着,萧鸣都看在眼里,一块再顽固的时候也该被她的热情融化了呀,更何况是个人呢? 萧鸣一直觉得,大哥也是喜欢易敏的吧,就算暂时不喜欢,以后也会喜欢的吧,在他眼里,早已把易敏当成了自家的人,他以为易敏终有一日会成为自己的大嫂。 大嫂……萧鸣心头“咯噔”了一下,他到底花了多长时间才接受易敏会成为自己大嫂这个事实的呢? 可他万万没想到,大哥会这样直接易敏,他能够体会她的难过,却不知要如何安慰她。 落了一整日的雨终于停了,天方亮出一道绚烂的彩虹,易敏仰靠在萧鸣的肩头刚好可以看到那道彩虹的弧度,凉凉的笑道:“原来我的这些年,都是笑话一场……” 萧鸣听着,他知道易敏必定会有很多话要说。 “你看这个人,我那样喜欢他,喜欢到差点失去了我自己,可他最终还是不可能会喜欢我……”易敏说着,煽情了起来,却发现自己连哭都不会哭了。 这些年,眼泪吞进肚子里大概早就熬干了吧! “其实,爱一个人,如果爱到连自己都忘了,那还有什么意思呢?”萧鸣似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忽地忆起当年那个天真活泼的易敏来,那时的易敏,还不爱穿男装扮成男孩子的样子,那时候的易敏是那样招人喜欢…… 可她却为了萧恒,生生把自己变成了现在这样一个强势霸道的假小子,这样的改变,太不理智了。 易敏从萧鸣的肩头挪开,坐直了身子,仰望着天空那道彩虹,不禁笑了。 “你看,我做了这么多,还是不能感动他……”笑着笑着,易敏再也崩不住,还是哭了出来,哭得叫萧鸣觉得心碎。 萧鸣忙拥住了她,“别哭……你别哭啊……” 亏他通读了那么多风花雪月的诗词,却还是对哄女孩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论萧鸣如何哄,易敏只会哭得越来越凶,怎么止也止不住。 萧鸣无奈,只好静静的拥着她,他想,若不能好好安慰她,那便安静地陪着她也是好的。 离隐月湖不远的地方,萧恒默默地转身离去,谁都没有察觉。 次日,天气格外的晴朗,经过了昨日的大雨,今日的空气亦变得尤为新鲜。 当易敏以一身清丽的女装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众人都惊呆了,谁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疯疯癫癫的假小子,换上女装,原来也可以这么美。 本以为易敏对萧恒会余情未了,又或者会因爱生恨,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然而易敏终究什么都没有做,她一袭鹅黄色纱裙带出一丝大家淑女的飘逸,却看都不曾再看萧恒一眼,径直从他眼前走过,走向了萧鸣。 任通和易欣诧异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明明只是过去了一夜而已,怎么像是经历了一场翻天覆地的生死变故呢? 易敏面含微笑地站在了萧鸣身侧,俊男靓女,看在众人眼里极其养眼。 正文 第141章:掌掴 “怎么回事啊!”任通推推易欣,易欣恍恍惚惚的大概是昨日的酒还没完全醒过来,只是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任通揉揉鼻子,瞧着易敏与萧鸣两人旁若无人似的低头说着什么,笑容扑面,恍然如隔世。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易敏吗? 任通忍不住望向萧恒,想看看他会不会有什么反应,然而萧恒完全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这让任通稍稍有些失落。 “乱了,乱了,真是太乱了!”任通抱怨道,想想易敏会不会因为被萧恒伤得太深,移情别恋退而求其次选择萧鸣啊,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可真是人间一大悲剧了。 林菱裹紧了身上的披风,猛地打了两个喷嚏,看易敏的眼神都要看直了,“易……易敏姐姐好漂亮啊!” 明显听出林菱的声音带着沙哑,伤寒大概又严重了。 林葭拉着她,目光在半空中与苏睿的相接,两人都有些害羞了起来。 这样的天气最适合射猎了,殷承禄带着孙捷,与众位擅骑射的男儿们整装待发,其余人则留在行宫游园赏景,等待着他们满载而归大饱口福。 穆烟因为“有孕”,不宜上马,故而也没跟上,说是要留下来照顾太后娘娘。 而休整了两日的苏媱却不曾放过今天的机会,苏媱幼时便学过骑马,所以这样的风头她又岂会放过。 况且,她和苏齐商量了两日,这次狩猎他们不得不去还有另一层原因。 那便是寻机会单独除掉苏睿,若是错过这次机会,恐怕再难有机会对苏睿下手了。 众人看到了苏媱,这才想起来她这个似乎毫无存在感的贵妃娘娘来。 不知道是不是苏媱苏齐姐弟掩饰得太好,穆烟竟然没能从他们身上发现任何一丝异样。 临走时,殷承禄深深望了穆烟一眼,终究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带着众人往祁山猎场而去。 兴许是穆烟太过敏感产生的错觉吧,她总觉得殷承禄最后投射来的那个眼神不简单,似乎有很多很多话想通她说,然而终究只是以一个复杂的眼神代替了。 林菱原也想跟着去玩的,奈何身子吃不消,若不是有林葭搀着她,估计走两步都能倒下去。 穆烟走过去伸出手背探了探林菱的额头,倒是不烧了,只是精神状态看起来还是那样糟糕。 “御医开的药都按时服了吗?”穆烟问。 林葭点点头,“服了,你可不知道,劝她喝药可是不容易。” 林菱扁扁嘴,“那药太苦,实在难以下咽。” 穆烟伸手点了点林菱的额头,“知道苦了,那你还淋雨。” “我……”林菱只觉得委屈,“那天本也淋不到的,我央着离姐姐同我共用一把伞,结果离姐姐没理我就一个人走了……” 这话才出,林葭立马给了她一个噤声的眼色,幸而苏离不在,若是她在,这话被她听了去又要多心了。 “兴许是你离姐姐没有听到呢!”穆烟只能这样安慰着林菱,苏离性子偏执,不管是不是故意的,穆烟都不想让大家的关系变得太尴尬。 毕竟…… 穆烟看向林葭,素色长裙上镶着两朵玉兰,清丽脱俗犹如仙子落入凡尘,而这样的美人即将成为苏睿的妻子她的大嫂。 “大嫂……”穆烟低低地唤了一声。 林葭的双颊霎时飞红,闷着头不敢看穆烟。 穆烟笑起来,“怕什么,过几日我们便回京了,父亲已经遣人回京打点了,一回京便替你们把喜事给办了。” 林葭心中一惊,竟这么快吗? 她心中自然是欢喜的,她从小便喜欢苏睿,做梦都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嫁给苏睿与他相携一生,如今这个美梦就要成真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林葭心头隐隐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不敢将这种感觉同任何人说,只能自己说服自己那是自己太过敏感了。 穆烟陪着林葭送林菱回去歇息,又留下来说了好一会儿话,才依依离去,往太后的住处而去。 她想,她总要单独见一见太后的,她是殷承禄的生母,穆烟想不明白,她为何要撺掇自己去谋害自己的亲生儿子。 穆烟没有让任何人跟着而是只身前去,在太后的住处外头站了有一会儿,忽地看到一名蒙着面纱身着桃色衣裙的女子从太后房中退了出来,由墨煜亲自将她送了出去,墨煜回来的时候,附在穆烟耳边说了一句:“柳家二小姐,柳樱樱。” 穆烟一惊,竟是她? 柳樱樱面纱遮面,穆烟看不清她的脸,可她却能深刻地预感出她此时出现的目的绝不单纯。 她姐姐柳妱先年抑郁而死,廉帝却不曾给柳家任何一个合理的交代,柳家不吵不闹隐忍多年,又岂会真的善罢甘休? 穆烟正在慌神,墨煜撞了撞她的胳膊,“想什么呢?进去啊!” 穆烟身子一颤,抛开那些杂乱的思绪,抬步走进去,墨煜随后跟着进去,带上了门。 房内,柳太后端坐着,手里捻着一串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不知柳太后念得又是什么经文,是为了殷颐吗? “来了啊!”柳太后眼皮抬都没抬,仿佛只需听得穆烟的脚步声便能分辨出是她而不是别人一般。 “是。”穆烟乖顺地双膝跪下,伏地给柳太后深深叩了个头,“太后娘娘万安。” 穆烟跪了许久,却不见太后让她起身,太后的脾气愈来愈古怪,穆烟琢磨不透,或许她从来就不曾看穿过太后的心思。 “哀家知道你会来。”太后捻动佛珠的手突然停了下来,眼睛半眯着,声音冷冽似乎带着满满的怒意。 “是。”穆烟依旧跪着,但却不卑不亢道:“臣妾也知道太后娘娘在等臣妾来。” “哼。”太后闷哼一声,手中的念珠狠狠砸在穆烟的肩头,念珠崩开散落一地,穆烟动也不动,任凭太后发泄着她心中的怒火。 即便她不知道这莫名的怒火从何而来。 “你太叫哀家失望了!” “是,是臣妾没用,惹太后娘娘生气了!”穆烟顺着太后的话头,她竭力装得乖顺,只想摸清太后真正的底细。 一旁的墨煜实在无法让自己继续沉默下去,“太后娘娘何不听听苏美人的解释呢?” “你闭嘴!”柳太后丝毫不给墨煜半点儿情面,突然撑开双眼,怒瞪着穆烟,“你可知你错失的是什么样的机会?” “臣妾知道。”穆烟仰起头直视着太后的双目,那久经岁月的双目中不是慈祥和蔼,而是阴谋与算计。 穆烟的后背隐隐有些发凉,身处胤宫数年,在柳太后身边数年,她竟从未察觉到这位太后娘娘的手段如此深沉可怕。 “哀家是一个将死之人了,没有多少时间与耐心,你既知道是良机,为何还要错失?”太后质问道。 “臣妾知道是良机,可臣妾也知道,若臣妾动手,非但不能一举成功,还会打草惊蛇。”穆烟答得简洁干练,“臣妾了解他,甚至可说是比太后娘娘还要了解他。” “了解……”柳太后冷笑出声,“你说你了解他?” “是!”穆烟笃定地应道。 太后从她的风榻上起身,弯腰双手扶起还跪在地上的穆烟,按着她的肩膀,仔细看着她这张妖艳的脸,突兀地,一个耳光落在穆烟脸颊,留下深刻而又鲜红的五指掌印,穆烟和墨煜甚至没有注意太后是什么时候出的手。 墨煜上前扶住穆烟,穆烟虽没有痛觉,可也清楚太后这一掌下的有多么的重。 “哀家希望你记住这个耳光!”柳太后冷冷道:“记住今日的教训,他若不死,死的便是你和你身边的人!”说罢,太后转身端坐回去,朝墨煜挥了挥手,墨煜意会,领着穆烟出了房间。 院内,墨煜立马掏出怀中的药瓶,仔细瞧了穆烟肿得发胀的半边脸,心疼得难以自已。 “你怎么这个表情……”穆烟淡漠地盯着墨煜看了半天,“我又没有痛觉。” “哎呦,我的美人,你虽没有痛觉,可你这张脸会坏啊,这可是我……”墨煜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改口道:“这张脸可花了我不少心思,再做不出一模一样的了,你若破了相,就真的毁了……” 说着,墨煜掰正了穆烟的脸,仔细替她抹着药,“看,这样抹两下,就会好啦!” “知道。知道你的药有奇效!”穆烟咬了咬唇,“我实在想不明白,太后娘娘她……” 墨煜见穆烟话头不对,立即伸手捂住穆烟的唇,“嘘……别说了,我知道你在疑惑什么。” “那你可有查到什么?”穆烟期待地望着墨煜,他是上古神族后人,身边又有各种法宝,总能给她解惑的。 然而墨煜只是摇摇头,“还没有,玄天镜好像不灵了……” 穆烟无奈,真不知道该奉墨煜为“神人”还是管他叫“神棍”比较符合他的身份与气质。 墨煜挠挠头,穆烟却看到了墨煜手腕上的一条忽隐忽现的红印,好奇地问:“墨煜,你的手……” 正文 第142章:毒箭 “我的手?”墨煜这才抬手看道,手腕上那道红印不再是忽隐忽现,而是显示分明,愈加鲜红,鲜红得如同欲滴的人血。 “不好!”墨煜惊道。 “怎么?”看墨煜这个表情,穆烟也知,必是出了什么大事才会叫他这么紧张。 “胭脂……胭脂恐怕有难……”墨煜及时解释道,“而且恐怕……恐怕已经……”墨煜看着手腕上的那道红印,这道红印是胭脂的血,当年救下胭脂时,为她封印记忆时便取了她的血,而一旦这血液的主人有难,墨煜的手腕便会出现这道红印,红印越深,便代表那人所受的危险越大。 穆烟被墨煜说得头皮一阵发麻,心中愈发担忧,“那你快想办法救她啊,那可是两条人命啊!” “两条人命……”墨煜略一思虑,“莫非?” 穆烟点头,“是,是他的!” “糟了,若我料想不差,恐怕这次要害她的人必定是他们了。”墨煜道:“我想办法脱身去救她,你现在最好去看看公主和驸马如今在不在行宫。” “好……好!我马上去!”说着穆烟便提着裙子向殷玉芙的住处跑去。 晚秋的风灌入耳际,发出“呼呼”的声响,穆烟离殷玉芙的住处越近,心中就越发紧张。 若是正如她和墨煜的猜想那般,此刻殷玉芙不在祁山,将来她又该如何应对她? 穆烟赶去的时候,殷玉芙正抱着一只猫咪在院内晒着太阳,阳光播撒到院内的每一个角落里,亦像是在殷玉芙的身上披上了一层金色外衫,穆烟才要进去,然而在殷玉芙还未发现她的时候转身又走了,她既然还在祁山,那便与她无关了,那么她还有什么理由来找她? 与她见了面又该如何同她解释她这般的紧张,难道要告诉她,自己怀疑她会去迫害胭脂吗? 可是,穆烟才走出去几步,忽地意识到什么不对劲一般,又折了回去,适才还坐在院内的殷玉芙此时已不见了踪影,院内只两个宫人打扫着,院内的陈设也变了样子,怎么回事,刚才和现在看到的两幅情景,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 穆烟匆匆离开这座诡异的院子,正喘着气,在半路上碰上了墨煜,墨煜告诉她,太后已经准他提前回京了,而穆烟却将自己所看到的异样描述了一遍给墨煜听,墨煜很快便得出结论。 “是幻境。”墨煜道,“你头一次去,看到的是有人刻意制造出来的幻境。” “你肯定吗?” “是,我肯定!”墨煜沉吟道:“因为那人的功力不深,所以他设计出来的幻境也不会存在太久,得亏了你还折返了回去,否则就被他们骗了。” “公主……我同公主相识多年,她岂会用什么幻术?”穆烟奇怪地问道。 “不是公主……”墨煜托腮,“我猜,该是那位温润如玉的驸马爷!” 墨煜来不及同穆烟解释太多,焦急道:“我先回京,日后再同你细说。” “好,你快回去,一定要保住胭脂!”穆烟猛地点头,心却拧到了一处,胭脂这一生太过凄苦,不该再有什么痛苦折磨降临到她身上了。 而就在墨煜离开的半个时辰后,外出狩猎的人亦匆匆赶了回来,看他们行色匆匆的样子,怕是出了什么大事。 穆烟寻了个宫人问了情况,那宫人口齿不清,依稀说的是:“皇上在狩猎途中了箭,情况危急。” 殷承禄中了箭?怎么会呢?穆烟跟着一众御医赶了过去,却只站在人群之外远远地看着,她不知道自己要以什么样的心情和态度去探视他,焦急?担心?可这些表情,她早已忘了要如何去做。 连假装,都变得那样勉强。 穆烟抿了抿唇,转身,却与身后的殷承禄撞了个正着。 殷承禄早就站在了穆烟的身后,看着她迟疑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样子,心一点一点滴放空,穆烟仰起头,看到殷承禄,又回头再看里头的御医们忙碌的身影,不像作假,可眼前的殷承禄分明好端端的站着啊! 那受了箭伤的人到底是谁? 似乎是看出了穆烟心中的疑惑,殷承禄解释道:“受了箭伤的不是朕,是苏睿。” 穆烟一听是苏睿,绷着的心弦彻底塌下来,想也不想地便冲了进去,而此时的殷承禄,心底最后一丝渴望已经被消磨殆尽。 殷承禄也受了伤,他的手上还缠着白色的纱布,而穆烟却浑然不觉。 榻上的苏睿面色惨白,他的胸前竖着一根利箭,而御医们却在迟疑商讨着该如何拔箭。 本来这一箭中的并不深,对于习武之人来说,也不会致命,可偏偏这时一把毒箭,又中在心脏附近,若有不慎,便会要了苏睿的性命。 御医们迟迟不敢动手,穆烟心急如焚,“箭上是什么毒?” 御医们摇摇头,“微臣们目前还无从得知。” “就真的没有办法拔箭吗?” 御医们继续摇头,“风险太大……” 拔箭会死,可是不拔依旧会要了苏睿的性命。 “大哥……”穆烟抓着苏睿冰凉的手,苏睿仅存的半点儿意识,却还似乎在安慰着穆烟叫她不要担心。 这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叫穆烟觉得无措,她一直以为她这个苏家失散多年的嫡女的身份只是墨煜刻意的安排,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那样。 若自己当真与苏家毫无联系,为何在苏睿的生死关头,她会这样心痛…… 狩猎用的箭头上怎么会涂有剧毒,这分明是有人刻意涂上去的,就为了加害大哥吗? 穆烟在所有随行前往祁山猎场的众人中仔细探究了一番,此时此刻,在她的眼里,任由谁看着都十分有嫌疑。 可是眼下并不是要追究谁才是幕后黑手,而是要想方设法保住苏睿的命。 穆烟的希望再次寄托在了众位随行的御医身上,“若是拔箭,当真没有一线生机吗?” 御医们相互商量了片刻,终是摇了摇头,“难。” “难……什么叫难?这代表还是有一线希望的对不对?”穆烟不停地说服自己要冷静要冷静,若是此时连她自己都乱了方寸,那么大哥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墨煜……穆烟想到的是墨煜,可惜墨煜此时偏偏不在,看着苏睿痛苦到昏厥的情景,穆烟心中疼痛不已。 那一线希望到底有多难呢? 若不尝试,再拖下去,毒箭头留在苏睿体内,他就真的连一线生机都没有,必死无疑了! “拔箭”和“不拔箭”这两个念头飞快地在穆烟的脑海中徘徊着。 最终,她做出一个决定,“拔箭!”她吩咐道。 几个御医们面面相觑,拔箭实在太过危险,若是苏家大公子在拔箭过程中熬不住,再也醒不过来,苏家势必会迁怒于他们,可若是不拔,苏大公子还是会死,界时,苏美人同样不会绕过他们。 横竖都是一死,几名御医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决定拔箭。 “大哥,你定要撑着!”穆烟蹲在苏睿的床头,紧紧握着他的双手,她知道他的痛苦,知道他仅存的意识还在强行抑制自己的痛苦,只是害怕别人的担心。 闻讯赶来的林葭看到这副情景,顿时说不出话来,默默掉着眼泪,而萧恒执意上前,他或许不能取代苏睿受伤,却想要代他分担些痛苦。 “开始吧!”穆烟吩咐道。 几名御医稍做了准备,颤抖着双手去触碰那只毒箭,穆烟眼睛一刻都不曾转移地盯着这整个过程。 原先围观的众人都被赶了出去,此时房中除了苏睿和几名御医外,只留穆烟与萧恒二人,房中安静地可怕,谁也不敢随意出声,只怕阻碍了救治的过程,人命关天,不可大意。 经过长达两个时辰的努力,那只毒箭头终于从苏睿的体内取了出来。 而苏睿早已疼昏了过去。 “大哥……”众人皆是满身大汗,穆烟迫切地想要知道苏睿的情况。 御医们仔细研究了箭头上残留的毒液,无奈地长叹道:“苏大公子好耐力,熬过了这拔箭的过程,可惜……可惜还是回天乏术啊!” “什么?什么叫回天乏术?”穆烟不肯相信,“箭头不是已经取出来了吗?难道不能设法替大哥解毒吗?” “放这毒箭的人好生歹毒,这箭头上的毒我等根本无解,除非找到这毒液的主人,或许他有解药。”御医如实相告,尽可能地替苏睿清理了伤口,“苏大公子大概最多只能再挺三天了,若是三天后还是无法解毒……” 御医们没再说下去,而穆烟已经明白了过来。 是谁?到底是谁下的狠手。 是殷承禄吗?他终究不肯放过他妈? 还是太后……? 穆烟极不愿意想的便是柳太后,心中那个柳太后明明是那样慈祥温柔。 可是回想起今日柳太后同她说的那句话,若他不死,她身边的人便会一个一个地死去…… 穆烟心头不禁一阵泛冷,真的是她下的手吗? 正文 第143章:续命 晚秋即将入冬的天气,天黑得越来越快,穆烟在这夜风中足足站了两个时辰,越发觉得冷,夜风灌入领夹,那种深入骨髓的冰冷。 穆烟缩了缩身子,裹紧了外衫,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铃铛已经是第四次出来劝她了,“苏美人请回吧,太后娘娘已经歇下了,她是不会见您的!” 穆烟知道,今时今日的柳太后与昔日她所熟知的柳太妃已经大不相同,心性,手腕都判若两人。 那深沉的心思,凌厉的手段,叫穆烟想想都觉得心中生寒,她本想着能避开柳太后便避开,不想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可如今大哥的性命危在旦夕,她不得不来面对太后。 或许,柳太后说得并没有错,她再继续这样优柔寡断妇人之仁,只会害死更多的人。 当初那满心的恨意呢?她的夫君,她的孩子,那些无辜的生命,那铭心刻骨的仇恨,怎么能够因为眼前的小小安逸而消磨掉呢? 穆烟喃喃自问:“你重活一次付出那样大的代价,为的是什么,难道你都忘了吗?” 太后房里亮着的仅有的一盏灯也被掐灭了,穆烟终于明白,这世上不是每件事都能遂了她的心愿,她终究不能想怎样就怎样。 柳太后故意对她避而不见,这样的惩罚,对穆烟而言,当真深沉刻骨。 穆烟转身而去,夜深露重,她的步伐沉重得仿佛只能拖拽着自己缓慢前行,她的心绪很乱,大哥还有不到三日的时间,她要到哪里去找解药? 或许,如今唯一的希望便也只能盼着墨煜能快些赶回来,这世上也只有他能够救大哥了。 穆烟只是沿着墙根一直走一直走,漫无目的地,即便是这样,竟也能碰上殷承禄。 殷承禄在穆烟前方站了许久,穆烟都不曾看见,直到撞进殷承禄的胸膛,撞得自己险些栽倒,这才有了反应。 殷承禄顺势将穆烟锁在自己怀里,叫她动弹不得,穆烟的气息凝滞到了一处,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们真的很像。”殷承禄说,穆烟一时没明白过来她的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连失魂落魄的样子,都像极了。”殷承禄继续道。 穆烟怔住了,她恍然明白了,殷承禄指的是从前的“穆烟”。 那一晚,不知为何,殷承禄很是疯狂,半夜,穆烟被噩梦惊醒,而殷承禄就谁在身侧,一直手臂紧紧环着她,叫她挣脱不开,而他却在睡梦中不停地问她同一个问题。 “告诉朕,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穆烟伸手轻抚着殷承禄的眉眼,这曾是她的初恋,她曾爱入骨髓的男人,可他为何要这样待她…… 银针捻在指间,若是此时将它刺入殷承禄的脑颅,是不是意味着所有的一切都会结束。 可是穆烟伸出去的手却被殷承禄死死的扣住,穆烟以为自己的举动暴露了,而殷承禄却只是扣着她的手翻了个身继续熟睡。 到底是因为自己心虚,而是说殷承禄就连睡梦中都在时时刻刻警惕着她? 这一夜太过漫长煎熬,穆烟再没能睡着,直到天明,才稍稍眯了一小会儿,而当她睁开眼的时候,殷承禄早已不在身边。 晚月整理床铺时,发现枕边一大片血渍,不禁疑惑地多看了穆烟两眼,“美人身子可有哪里不适?” 穆烟亦正疑惑晚月为何要这样问,回过头注意到床铺上的血渍才明白过来,原来晚月是以为自己“孕”中出血,穆烟解释道:“那是皇上伤口裂开沾上的。” 晚月听了穆烟的解释,这才放下心来。 而穆烟亦是昨晚才知道,殷承禄也受了伤,伤在左臂,由于昨晚太过用力,原本止了血包扎好的伤口再一次裂开,血染了一片。 穆烟未及用早膳便赶着去探视苏睿,而在苏睿房外,穆烟却见到了苏离。 苏离没有进去,只是呆呆地站在外头,半睁着哭得肿胀不堪的双眼望向房内,房内,林家姐妹正守着苏睿,特别是林葭,穆烟看得出来她有多么在意多么紧张苏睿的安危。 “怎么不进去?”穆烟走到苏离身侧,挽了挽她的手,苏离的双手捏得紧紧的,面上的泪痕还没干,而苏离却挣开了穆烟的手,逃也似的跑开了。 穆烟心中一揪,苏离真的越来越奇怪了。 穆烟抬步进去,林家姐妹看到穆烟,起身行了一礼,穆烟无意看到林菱打着哈欠,猜想她们姐妹俩大概在这里守了一夜,于是劝道:“你们且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守着。” 林菱扯了扯林葭的衣袖,她还病着,又不忍心姐姐一个人在这里熬着,可是她的身子实在是熬不住了。 林葭的眼神一刻也舍不得离开苏睿,生怕少看一眼,便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了一般。 “嫂子。”穆烟按了按林葭的肩膀,“快回去休息吧,可别大哥好了,你的身子再熬坏了,那岂不是又要耽搁了成亲的日子了!” 架不住穆烟的再三劝阻,林葭只得领着林菱回去休息,此时房里便只剩下穆烟和苏睿二人。 苏睿躺在那里,动也不动,穆烟伸手触到他的脉搏,脉息越来越微弱,她知道大哥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即便是昏迷的状态,他也很煎熬。 “大哥……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你……告诉我……”穆烟禁不住哭了出来,近日,她的眼泪也变得越来越不稀罕了,总是动不动便能流出眼泪,她很不喜欢这样爱哭的自己,可是…… 她实在无法坦然自若地面对这样的苏睿,她希望他好起来,她希望他幸福。 穆烟执起搁在一旁的断箭,就是这支断箭伤的大哥,断箭上的剧毒已经被提取清理掉了,穆烟仔细查看了断箭,与众人带去狩猎的箭毫无区别,凭这支箭,根本无从辨知,到底是谁暗中射出来的。 是太后的意思吗?而这些人当中,到底会是谁,才是太后安排的人呢? 穆烟不是没有想过苏媱和苏齐,但她总觉得,毕竟他们都同样流着苏家人的血,不至于真的会做出这样伤害手足的残忍事情来。 傍晚,墨煜赶了回来,得知了苏睿的事情后,见了太后便匆匆赶了过来,穆烟见到墨煜,总算松了一口气。 “你总算来了……墨煜!”墨煜能够了解穆烟心中的担忧和紧张,检查了苏睿的情况后,思忖了片刻,道:“这毒……我解不了。” “为何?”穆烟不解,这世上还有能让墨煜为难的事情吗? “因为这毒是我配的!”墨煜直言道,幸而此时房中无人,否则叫人听了去,必定要误以为是墨煜放的这冷箭了。 “这么说,真的太后娘娘的意思了……”穆烟问。 墨煜点点头,“至少在这世上,除了她手中有这药,不会再有第二人有。” 而墨煜制的药,奇特无比,可以救人于生死亦能害人,若是拿来害人,便是这世上无解的毒药。 “墨煜……我知道你还有别的办法的是不是?”穆烟恳切地央求道,“我不想他死,我不想……” “阿烟。”墨煜默默叹了一口气,他此时此刻只想将她带离这些是非之地,不要再报仇了,毫无意义,而她身边的人反而会一个又一个的受到伤害,何必呢? “墨煜,我求你……”穆烟哭诉道,明明知道墨煜最禁不住她的眼泪,墨煜执起穆烟的手腕,亮起一把锋利的匕首,在穆烟的前臂上划下一道浅浅的口子,鲜血股股涌了出来,墨煜忙拉着她到苏睿跟前,“快,别浪费了!” 穆烟瞬即明白了过来,立刻将伤口凑到了苏睿的唇边,让自己的血液淌进苏睿的口中,顺着喉咙蔓延至全身。 “这样就行了吗?”穆烟虽然不知道墨煜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可以肯定墨煜必定有他这么做的理由。 “不,这只是替他续命,我说过,他的毒我解不了。”墨煜道,“或许……可以找他师父。” 穆烟自从再生后,她的血液便与常人有异,有延年续命的功效,苏睿的命虽然保住了,而他体内的毒若想要清除,便要寻到一位内力深厚的高人用内力替他逼出体内的余毒才行。 这样的高人,想来想去,也只有江南第一剑客叶弘了。 穆烟叫来萧恒,“你可知,你们的师父如今的住处。” “知道啊!”萧恒看了眼还在昏迷当中的苏睿,“怎么?师兄他……” “如今,恐怕只有叶师父能救他了。”穆烟直言道,并把墨煜的话复述给了萧恒,萧恒了然,“我明白了,我这便安排启程,带师兄去师父的住处去。” “萧恒。”穆烟突然严肃起来,“我担心路上不太平,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萧恒思忖片刻,意会:“你放心,我萧恒在,绝对会好好将师兄带到师父那里,必定时时刻刻陪着师兄,待他痊愈,再完完整整将他带回天启城。” “有你这番承诺我便放心了。”穆烟定了定神,“你快去准备,今日便出发!” “好!”萧恒应道,穆烟转身回到苏睿床前,再一次探了探苏睿的脉息,此时的确比先前要平稳了许多。 “大哥,你一定要撑下去……”穆烟抿了抿唇,心头还是禁不住的抽痛着。 苏睿的眉毛动了动,似是能够听到穆烟说的话一般,奈何他实在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可他的潜意识却异常的清醒,他知道,他出事后,哪些人真正在乎着他的生死安危。 正文 第144章:追杀 萧恒稍作了准备,亲自驾着马车带苏睿离开,就在萧恒走后不久,易敏也收拾了行囊,萧鸣和易欣发现的时候已经拦不住了。 “你去哪里?” “回家!”易敏轻描淡写地应道,然后甩也不甩他们驰马而去。 萧鸣很清楚,易敏“回家”是假,追萧恒去才是真的。 原来,自始至终,她根本就没有放下过。 苏媱房里,苏齐来回走着,一刻都没有停下来过。 苏媱被他走的头疼,撑着额头,“你给我消停会儿行不行,还嫌不够闹心的吗?” 苏齐气愤难当,“谁会料想到他中了那样的毒还能活下来!” “是咱们低估了人家的能耐,有什么好说的!”苏媱倒是看得比苏齐开,苏齐不屑地“啐了”一口,“我就不信,他能每次都这么幸运。” “幸运?”苏媱真是要被她这个弟弟给气坏了,“这回不是他幸运,是咱们幸运,你可知,你险些射中的是皇上,你个没用的东西!” “姐姐,我哪里知道,那个档口,皇上会冲上来推开苏睿!”苏齐不满道。 “行了,别说了,眼下我们该做的,是再送苏睿一程!”苏媱眸子转动了两下,“他们走了多久了?” “小半个时辰了吧。” “哼。”苏媱闷哼了一声,“苏睿如今是个废人,我得知萧恒一个人都没带,只身离开的,你带上几个人去截了他们。”苏媱道,似乎又不大放心自己弟弟的能耐,“你不会没有把握吧!” 苏齐向来自负,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技不如人,“若是与那萧恒单打独斗,我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但若是带上几个人分散他的注意力,我还是有致胜的把握的,这一次,一定一口气都不给他留!” “但愿真能如你所愿,否则,我们就再没有下手的机会了!”苏媱心中隐有忧色,非但再没有了下手除掉苏睿的机会,或许还会赔上苏齐的性命。 易敏单人匹马,她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跟着萧恒,因为连她都看得出来,萧恒此去途中必定危险,而她又害怕被萧恒发现了自己跟着他生气,所以她只敢在离萧恒很远的地方远远的跟着,确保不会跟丢又不至于叫他发现自己的存在。 然而,若不是易敏这样小心翼翼的跟着,或许也不会发现,紧跟着他们而来的,正有一队黑衣人,他们驰马从易敏身侧擦过,带着凛凛的杀气,扬起一地飞尘。 带头的黑衣人,易敏恍惚觉得眼熟,却又因为他蒙着面纱,易敏一时也无法确定他到底是谁,但她唯一能够确信的便是,这队人绝对是冲着萧恒和苏睿而去的。 萧恒一个人要应付这么多人还要照顾苏睿,肯定吃力,若是一个不慎,恐怕连萧恒也要受难。 这样想着,易敏扬起马鞭,“驾!” 马儿长鸣一声,以最快的速度向前方冲刺了过去。 “萧大哥,等我!”易敏默念道。 苏齐带着的人马很快追赶上萧恒的马车,萧恒明显感觉到了周围一股腾腾的杀气的侵入,他勒紧了手中的缰绳,停稳了马车,目测了一下周围的情形。 加上带队的整好一队十二个人,看这些人武功平平,于萧恒来说倒不是有多难对付,奈何,若是这十二个人联手一起上的话,必然会牵制住萧恒,那时候自己便无法分身来照顾苏睿,那么这些人便有机会对苏睿下手了。 想来想去,萧恒都觉得不该同这些人硬拼,或许该趁机抽身才对。 萧恒斜睨了一眼那领队的人,黑纱遮面,长得一副不能见人的样子,看着叫人心中来气。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挡住我们的去路?”萧恒问,尽可能拖着时间消耗着对方的耐心。 “取你性命的人!”苏齐冷哼道。 “既是来取我性命的,也该让我死个明白吧,就不能摘下面纱一见吗?” 苏齐似是听明白了萧恒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心头愈加气愤:“你只需受死便可,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 萧恒深知对方已经恼了,苏齐同其他人互换了一个眼神,决定快刀斩乱麻,就在众人跃起一拥而上的时候,萧恒拔出腰间长剑,为今之计,也只能拼死防守了,决不能离开苏睿半步,否则,苏睿就真的活不成了。 易敏赶到的时候,战况正是惨烈,眼看着萧恒就要招架不住了,易敏纵身下马,从背后突入,杀了个措手不及。 那群黑衣人显然没有料到会有帮手上来,若是两个人对付他们,那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易敏不及同萧恒解释自己为何会这个时候出现,“萧大哥,你安心应战,这里交给我!” 易敏给了萧恒一个肯定眼神,好叫他放心,萧恒点点头,纵身飞了出去,苏睿交给了易敏,他终于能放开手脚好好对付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了。 才片刻的功夫那群黑衣人便倒下了大半,苏齐见状不妙,做了个撤退的手势,奈何未能及时跑掉,身上还是狠狠中了萧恒以剑,疼的苏齐龇牙咧嘴,却强忍着那剧痛,迅速离去。 他想,若是此时不逃,恐怕就永远走不掉了! 萧恒没有追,而是去急着查看苏睿的情况。 看到苏睿安然地躺在马车里,萧恒总算是放心了:“还好师兄他没事。” 而这次,要感谢的当是易敏,得亏了她及时出现,才解了他的危难。 易敏看萧恒一直在盯着自己看,咬了咬唇,“好了,你骂我吧,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控制不住自己,不该自作主张跟着你的!” 易敏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等待着萧恒的数落,然而萧恒却并没有说她一个不好,良久,慢吞吞地吐出一个“谢谢”来。 易敏有些受宠若惊,要知道,她跟在萧恒身边这么多年,还从未从他的口中听到这个词。 他从来没有同自己说过一句好听的话,也从来没有给过一个好看的脸色,唯有这一次,萧恒像是变了态度一样,同易敏连说了两句谢谢。 易敏感动得就快要哭出声来了,“萧大哥,你不怪我吗?你真的不怪我吗?” “说什么傻话?”萧恒重新坐了回去,“你救了我也救了我师兄,我怎么会怪你?” “那……”易敏挨着萧恒坐下来,“那你是同意让我跟着你了吗?”易敏满心期盼地望着萧恒,萧恒迟疑了片刻,“可是……” 易敏很快打断他:“别可是了,万一路上再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我功夫是不如你,但至少在你去应战的时候,我能护着苏睿大哥啊!” 萧恒略一思忖,易敏说得似乎挺有道理的。 “你放心,我打架打不过,但我一定会用我的性命护住苏睿大哥,绝不会叫他受到半点儿伤害!”易敏竖起手指就要起誓。 萧恒心中一阵触动,易敏本没有必要淌进来,她同苏睿本也没有什么交情,可她却硬要这么做。 只是为了他。 萧恒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因为苏睿是自己的师兄,而易敏心系着他萧恒,所以爱屋及乌,进而敬他所敬。 真是个傻姑娘! 萧恒心中默默叹道,“好吧!” 易敏像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奖励一般,一路欢呼,这么多年,她从未像今天这样开心过,只因她终于如愿可以和萧恒单独在一起,也算是一同经历了生死,即便此生当真无缘在一起,她易敏也了无遗憾了。 “诶,萧大哥,你知道追杀你们的是什么人吗?”易敏问。 萧恒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总觉得他很眼熟,必定是祁山一行人中的。” “原来你也有这种感觉吗?我也觉得他眼熟,可是一时真的很难猜出他到底是谁。”易敏托着腮,“到底是谁同你有这样深的仇怨呢?” “不是我。”萧恒回头望了眼马车里的苏睿,“来人的目的恐怕是为了我师兄。” “苏睿大哥?”易敏更加疑惑了,“苏睿大哥为人和善,谁会害他?” 萧恒没有作声,他回想起自己临行前,穆烟曾同他说,叫他路上小心,他本不以为意,如今当真有人追杀了他们,他才相信穆烟的话恐怕是真的。 而那个追杀他们的人到底是谁,他们不得而知…… 萧恒继续驾着马车前行,易敏的肚子开始不听使唤地叫了起来,她出来的时候没有来得及吃点东西,此时已经饿得受不住了。 易敏尴尬地望了望萧恒,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在自己痴恋了这么多年的男人面前如此失礼,她还有什么理由继续活下去? 然而萧恒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指了指车内,“车内带了吃的,你要是饿了,就先去吃一点,此处距离下一个城镇,还有一段距离,恐怕我们得天黑才能赶到了。” “啊?天黑啊……”易敏重复了一句,手却已经不听话地伸向了车内萧恒带的食物,而心中却在思忖着,天黑了他们岂不是要投宿客栈…… 易敏抱着干粮,突然笑的跟个花痴一样,萧恒索性扭过头去不再看她。 这么多年了,花痴的毛病还没改掉,萧恒无奈地摇了摇头。 正文 第145章:逃亡 第一百四十五章 苏齐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仅剩的几名黑衣人紧紧护在左右,纷纷往回赶,其中只能听到惊呼的声音,还有已经失去了分寸节奏的马蹄声。 他不能回去,若是此时回去,他和姐姐必定难以向人交代. 地上都是一些斑驳的血迹,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的,趁着慌乱,没有人能细心地顾忌得到其他的人,苏齐捂着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血迹不停的透过指缝,强忍着伤口,对着自己的随从示意,驾马离开这个地方。 “这是去哪里?”也不知道奔跑了多久,身下的马也是伸出舌头气喘吁吁的,跟在后边精疲力竭的侍卫看着脸色惨白的苏齐,不知所措的问道。 这一次实在是慌乱,什么都来不及想只能顾着往前跑,身后呼呼的风声慢慢的远去,索性也是这样的慌乱,逃跑的时候才不会被发现。 “不知道,使劲往前就行。”苏齐身上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整个人伏在马背上,死死地咬紧牙关,身上的血迹打湿了身下的那匹白马,手背上青筋暴起,抓着缰绳的手都在不停的颤抖,苏齐的头上不停的沁出汗水,就连说一句完整的话都是很费劲。 路边的那些横七竖八的树枝挡着这些人的路,不仅仅是苏齐的身上,就连身后的那些侍卫身上也是被树枝划出了一个又一个深深浅浅的伤口,无心去理会这些事情,只是不停的越过这些树林,找一个可以暂时休息的地方。 “这是要走到什么时候才是头啊。”在后边有些掉队的侍卫,有几分的埋怨,不满的抱怨道。 “嘘,安静点。”有几个耳朵尖的,听到了这些抱怨的话,皱眉看着前头还伏在马背上的苏齐,对身后的人示意。 苏齐的心情都挂在了脸上,这一次的追杀失败,加上现在的仓皇逃离,心情很不爽,还好没听到身后的那些侍卫的抱怨,不然按照他现在的心情,保不齐会拿刀逼向那几个说话的侍卫。 那几个说话的侍卫也是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会因为自己的失言而丧命,小心翼翼的看向前头的苏齐,心里暗自松了口气,还好没有被听到,默默地低下自己的头,安心的跟随着苏齐往前奔跑。 “主子,要不要先包扎一下啊?”离着苏齐最近的一个侍卫看到他身下的白马都已经是血迹斑斑的了,有些担忧的问道。 苏齐现在浑身疼痛的几乎已经近似于麻痹,大脑都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手背上的青筋看着有些骇人,咬着牙齿,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不必了,先找个地方停一下。” 那个侍卫看着苏齐脸色难看的样子,只能点点头,也不好继续劝说一些什么,看着前头还是没有尽头的森林心里暗暗的嘀咕,这样的荒山野地,还不知道有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也只好闭上嘴巴,继续跟着苏齐往前走。 “这都是什么鬼地方!”苏齐骂了几句,狠狠地拽动手下的绳子,吐了口唾沫,感觉整个口腔里都是弥漫的血腥味道,看着前头没有尽头的林子,身上的疼痛都快把唯一的理智给淹没了。 “再往前走走吧,快是到了吧。”周边的几个侍卫不敢说话,沉默了一会儿,有一个侍卫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前头,底气不足的说道。 任谁都能听出这是安慰的话,这样的鬼地方,谁会知道路线啊,本来就是仓皇的离开,更不知道这是到了哪里,回头望过去的时候,后头早已经是静悄悄的,离着众人打猎的地方已经是很远了。 苏齐现在不敢回祁山行宫,就算是不知道前头是什么样子,也只能埋头往前边奔跑,硬着头皮往前走。 一行人其实奔跑的时间也不是很久,但是在此刻的精神状态以及紧绷的神经,就连是一秒钟的时间,在此刻也是无限的扩大,像是一场没有尽头的逃亡。 身下的马也是已经精疲力尽了,奔跑的速度逐渐的慢下来,那些侍卫还有苏齐也是疲惫到了极致,只有手还在机械的拉着缰绳,防止疲惫的身体从马背上滑落下来。 “前头有一个小镇!”有格式为早早的就被派出去探路,满脸的兴奋,驾马炮灰苏齐的身边,两眼冒光的说道,好像是渴了很久的人突然看到了一片绿洲,恨不得整个人立刻就飞过去。 剩下的那些侍卫的士气也被鼓舞了,精神一振,看着比刚才的萎靡的样子好了很多,使劲的夹着马肚子,想要尽快的赶过去。 “好。”苏齐说不出来多少的话,现在喉咙像是冒烟一样,几乎说不出来话,声音沙哑的说道,点点头,往前头那个镇子赶过去。 身下的马嘶叫了几声,好像在抗议现在自己的疲惫,身上的白毛早就已经变了颜色,还带着明显的干涸的血迹,看着落魄极了。 “什么东西!”苏齐的心情已经是糟糕到了极点,不知道刚才碰到了什么,本来快要干涸的伤口被硬生生的撕裂了,疼得呲牙咧嘴的,捂着自己的胳膊,身上的华贵的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胳膊上感觉到了温热的液体,顺着流淌下来。 “再忍忍吧,就在前边,就快到了。”那个回来汇报的侍卫,看着苏齐现在的样子,再看看前边隐隐若现的小镇子,只能这样开口安慰道。 “呸呸呸。”苏齐嘴里不知道进去什么东西,混合着口腔里面的血液,往外头吐了几口,脸上满满的都是不耐烦的样子,骂了几句:“那就加快速度,怎么还不到!” “快,快点加快速度。”前头的几个侍卫急忙的对着后边有些掉队的侍卫呵斥着说道,不敢看苏齐现在的表情,只能督促后边的人。 “是。”后头的人有几分的敢怒不敢言,身上的疼痛疲惫已经是把精力都给消耗光了,只能咬紧牙关,使劲的紧马肚子,往前的往前加快速度。 这样的速度也是很快,才是没有多久的时间,本来模模糊糊的小镇的样子摆在面前,小镇不算是繁华富裕的,街边上有几个行人零零散散的经过,还有几个叫卖没收摊的小贩,听到马蹄的声音,疑惑的抬头望去。 看着哪一行人满是戾气的样子,还有身上斑驳的血迹,更像是被追捕的逃亡的人,那些行人反应快的都是拉着自己身边的人躲在一边,不敢触这个霉头,苏齐一行人经过的时候,满满的血腥的味道弥漫在街道上。 “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个小镇本来就与外界的交流不多,来来往往的人更是很少见到有外乡的。突然来了这样的一群人,害怕的同时也是有几分的好奇,都在交头接耳的谈论道。 “不知道啊,谁知道是哪里来的啊,还是离得远一些吧。”看热闹的不过都是一些普通的老百姓,看看热闹也就算了,如果牵扯进去的话,那可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都往后退了几步,给苏齐他们让出一条比较宽的路。 “看,看马,马。”有一个口齿不清的小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家里人的疏忽,还是自己偷着跑出来的,穿过了那些人群,竟然自己蹒跚着跑到了路的中央,嘴里嘟嘟囔囔的,看着很兴奋的样子,指着快要逼近的马,傻笑着说道。 那些周边的人都来不及反应,只是眼睛睁得大大的,很惊恐的看着路中央的小孩子,那个小孩子根本意识不到现在的情况,脚下不知道绊倒了什么,一个踉跄,直直地趴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疼,疼。”那个小孩子的膝盖大概是碰破了皮,在地上蜷缩起来,声音像是小猫,呜咽着倒在原地。 周围的那些看热闹的人,心里都像是被狠狠的揪起来一样,想要跑上前去,把那个孩子救起来,可是手脚却是不听使唤,眼巴巴的看着那个孩子还有越来越近的马,头上都起了一层的汗水。 一切看起来都是没那么的缓慢,可是又是那么的迅速,慢到每一个镜头每一个细节都是看得很清楚,快到让人来不及反应,让人来不及去救那个小孩子。 “快跑啊!”没来得及说出来的话,都在周围人的心里呐喊,有的甚至是闭上眼睛,不想去看那个小孩子的接下来的样子。 “啊。”有几个迈出脚去,想把小孩子从中央抱起来,可还没等跑过去,苏齐他们驾着马已经急速的奔过来了,胆小的几个女的眼里带着惊恐,大叫出来。 “都滚开!”苏齐一路上经过几个地方,打翻了好几个小贩的摊子,本来就是脾气不好,现在更是没有什么耐心,骂骂咧咧的撞翻了几个人,撞翻了数不尽的摊子,奔腾而来。 离着路中央的小孩子越来越近,苏齐压根就没看到前边还有一个小孩子,就算是看到了,也不会停下脚步,更不会有那些什么怜悯的心理。 正文 第146章:逃亡2 第一百四十六章 就在苏齐的马快要压过那个小孩子的时候,所有人的心都像是静止一样,时间好像也是凝固在了这样的一瞬间。 “都滚开!”苏齐对着前边有些拥挤的地方,呵斥着说道,根本就没有顾忌的到地上那个还在蜷缩着的小孩子。 就在苏齐的马就要跨到那个小孩子身上的时候,不知道哪里跑出来一个健壮的年轻人,一个翻身,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伸手揽过那个小孩子,堪堪的躲过苏齐的马。 周边上的那些人眼睛都是盯着地上的那个孩子,皆是松了口气,还好没出现什么事情,否则的话,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那个小孩子趴在那个年轻人的怀里,压根就没有意识到刚才的事情是多么的危险,还犹自的扯着那个年轻人前边的衣襟,咯咯地傻笑,有几滴口水顺着留下来,一脸的天真,什么也不懂。 那个年轻人紧紧地抱着这个小孩子,一刻也不敢松手,苏齐的马就贴着他过去的,带起来的风在耳朵边上呼呼的吹着,身上都出了一身的冷汗。 一直到苏齐的马过去之后,那个年轻人像是脱力一般,无力的倒在原地,大口的喘着粗气,刚才的事情太过于惊险,一不小心,就可能在马蹄下丧命。 “咯咯咯。”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的小孩子,还在扯着那个年轻人的衣服,留下自己透明的口水,小手紧紧地抓着衣服,仰着小脸,让那个年轻人哭笑不得。 “孩子,我的孩子。”不知道哪里来的沙哑的声音,从人群里挤出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脸上都是一些凌乱的发丝,带着明显的哭腔,蹒跚着跑出来,仓皇的找着刚才被人群挤散的孩子。 周边的人听到这个母亲的声音,都往边上退了几步,留出一个空闲的地方,好让那个母亲顺利的通过。 那个年轻人费力的抱起地上的这个孩子,听到不远处的沙哑的声音,站站起身来,“在这里,是不是这个孩子?” 一听到‘孩子’的字眼,那个母亲像是发疯一样,撞开了在前边挡着的人,直直的冲向了那个年轻人,一把抱过了那个孩子,喜极而泣。 “孩子,我的孩子,孩子。” 嘴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抱着孩子像是失去了理智一样,只知道不停地哭泣,孩子可算是没事,对着那个年轻人使劲的鞠躬,就连感谢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没事,没事。”弄得那个年轻人面色羞赧,有些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反应,只是一个劲的摆手。 苏齐一行人早早的就过去了,看热闹的也都散开了,只剩下几个叫苦不迭的小贩,愁眉苦脸的低头收拾自己的摊子,看着打翻在地上已经破碎不堪的东西,就算是埋怨也没有办法改变现状的境界。 苏齐才不管那些人的抱怨声音有多大,也不管自己一路上破坏了多少的东西,只是搜索着周围的那些可以居住的地方。 “在这里,这里可以的。”有一个侍卫有些激动的叫道,找了这么长时间,可可算是有一个小的旅馆,就算是比较的破烂,也总比没有的好。 苏齐哪里还等得了,好不容易找到可以落脚的地方,哪里还顾得上是不是高档还是破旧,翻身下马,说出来的话也是虚弱无力,“走,就在这里了!” 剩下的人停马,就等着这样的命令了,一听到苏齐那么说,皆是松了口气,纷纷的下马,身上的疲惫都快把人打垮了。 那个破破小小的旅店,本来寂静的院子,传来了这样的吵闹的声音,旅店的老板急忙的走出来,看看外头这是什么情况。 一出门就把那个老板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使劲的揉揉眼睛,确信这几个人就是活生生的,还有一股很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迎来。 那个老板脸上的笑容僵硬住,看着有几分的害怕还有不自在,讪讪的笑了几声,迎了过去,“不知道几位客官,额,不知道有何贵干啊?” “给我们几间房,快点!”苏齐不耐烦的说道,就要往屋子里走去,在店里吃饭的几个客人看到这样的一幕,都是有些害怕的结算了账,急急地走出去。 “额,这,这伤口?”旅店的老板还是有顾虑的,生怕是那些亡命徒,看着现在的样子,就算说不是,也不怎么可信。 “别问太多,房间在那里!”苏齐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去管这些事情,一把推开那个喋喋不休的老板,冷着语气问道,看着神色很不好,一边那往里面走去。 “客官,客官啊。”那个老板的脸都变成了苦瓜脸,跟在他们几个的后边,又不敢阻拦,只能跟在后边,看着很为难的样子。 “钥匙!”苏齐才不管这些,直直的走到柜台那边,伸手对着手对着足无措的店小二说道。 “掌柜的?”那个店小二哪里能做得了主张,看着身后老板的脸色,更是为难,一边害怕苏齐这几个人,另一边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店老板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可是不敢显露出来丝毫的表情,只能强撑出一个笑容,看着很勉强的样子,对着苏齐扯了扯嘴角,可是心里却是叫苦不迭。 “快点!”苏齐的身子微微的向前倾斜,手里的带着血迹的刀一下子拍到了桌子上,把那个店小二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语气愈加的不耐烦。 “掌柜的?”店小二吓得都在哆嗦,语气都不平稳,求救的看着店老板,双腿打着哆嗦,颤抖着叫着。 “还不快点么,没听到客官说话了么,快点拿钥匙!”店老板是在是没有办法了,在生意还有生命方面,还是明智的选择了生命。 “号,号,号。”店小二哆嗦的根本就站不住,手脚也是发软,伸出去的手好像不听指挥,哆嗦的移动到前边的柜子上,颤抖着翻找着钥匙。 苏齐身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了,我这刀的手颤抖了几下,刀碰撞在桌子的面上,发出铮铮的声音,那个店小二哆嗦的更是厉害,手里握着一大串的钥匙,颤抖着找不出来哪一个才是。 “到底有没有!”苏齐狠狠地拍了一下刀柄,语气很不耐烦,看着那样狰狞的表情,好像恨不得把眼前的这个磨磨唧唧的店小二给生生的撕掉。 “有,有,有,再等一会儿,就一会儿,马上。”店小二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堂堂的一个男子汉,现在浑身像是筛子一样,手不停的翻找着钥匙。 就在苏齐即将发火的时候,店小二可算是找到了那几个空房间的钥匙,也不管究竟是哪一个房间的,草草的塞到了苏齐沾着血迹的手里。 可是这件事情远远的没有完成,店小二依靠着柜台,刚要喘一口气的时候,还没等喘气,领子就被人揪起来了,只听见一个黑衣人冷冷的没有温度的声音,“在前边你带路!” 店小二的那口气生生的卡在喉咙了,上不去下不来,像是小鸡子一样,被拽了过去,腿脚没有知觉的往前机械的挪动,还不忘记回头看向店老板,发出一个求助性的眼神。 店老板也是无奈,自己这是什么霉头,招惹了这样的大神,只能发出同样无奈的神情,现在自己都是自身难保,哪里还有精力去管别人。 店小二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在苏齐等人的目光之下,好不容易打开了那几扇门,推开门,看着苏齐等人走进去,才长吁了口气,依靠在墙壁上,差点就顺着墙壁坐在地上。 掌柜啊,今天都是一些什么来头啊. 店小二心里不停的呐喊着,可是脸上还不敢表现出来丝毫的异样,在这样的几个煞神的注视之下,谁还敢喊说些什么啊,就连呼吸都是变得小心翼翼的。 店小二深知此处不宜久留,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情,迈着没有直觉的腿,一步步的试图挪动下去。 “等会儿。”果不其然,店小二不好的预感成真的,还没等让他来得及下去,就被身后的声音阻拦住了,背对着苏齐他们,脸色皱的很难看,身子僵硬的就连转身好像都是不会了。 “什么事情?”店小二的牙齿不停地发颤,背对着他们,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蹦出来,声音颤抖的问道,身上的衣衫早就已经被打湿了,额头上也是不停的沁出汗水。 苏齐撕开自己的衣服,伤口粘连着衣服,撕扯的时候有些伤口被撕裂,温热的血液顺着流淌下来,苏齐疼得呲牙咧嘴的,咬的嘴唇都是有些泛白,看着很痛苦的样子。 “去给我找个最好的大夫过来,还有找些干净衣服,快点去!”苏齐拿着一块干净的手帕,忍着痛捂在伤口上,不一会儿的时间,白色的手帕就已经是被沾染成了鲜艳的红色。 “是,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吩咐?”店小二的心理素质可是没有那么强,头也不敢回,哆嗦着问道。 正文 第147章:逃亡3 第一百四十七章 苏齐皱眉,一边随意的包扎着自己身上的伤口,一边思考了一番,没有想出其他的什么事情。 “哦,对了,今天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们不过就是路过这里,你懂么!”苏齐的这句话可不是什么疑问句,更是透露出来了一些威胁。 “是,是,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给您的几匹马好好地清洗一下。”店小二还算是一个识时务的人,急忙点头说道,还顺便表示了一下,自己不光是不会说出去,还会好好的把那些血迹清理干净。 “嗯,好,那你就出去吧。”苏齐还算是满意的点点头,也没有继续过多的为难那个店小二,说道。 可算是听到让自己走的话了,那个店小二现在就想出去给各路的神仙,给自己的祖宗烧一柱高香,拖动着自己的双腿,趁着苏齐没有继续拦住他的时候,急忙的往楼下走。 “怎么个情况啊?”店老板在自己家的门口已经徘徊了好久了,这才不到半柱香的时辰,头上好像都已经能够急出了白发,一看到店小二出来,着急的迎过去。 店小二有所顾忌的抬头看着楼上,然后一言未发,带着店老板走出去。走到那几匹马那里,任命的拉着马拖到一边的马槽那里,愁眉苦脸的说道:“这可都是几个煞神啊,等会儿还要去找几个大夫。还要找几件干净的衣服。” “要不直接报官吧?”店老板看着自己今日本来的生意都被吓跑了,压低自己的声音,小声地对着店小二说道。 店小二刚把那几匹马拴上,就听到店老板那么说,打了个哆嗦,赶紧捂住店老板的嘴巴,说道:“掌柜的啊。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刚才那几个才嘱咐过的,要是报官的话……” 店小二的话没有说完,就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看着愁眉苦脸的,店老板一看就知道店小二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也只好闭上自己的嘴巴,不敢继续说这个话题了,就算是遇见了煞神,也是自己今天倒霉了。 “那你还不快点去请大夫,买几件衣服去,马匹这边,就吩咐其他人去干。”店老板生怕惹得苏齐那几个煞神不开心,急忙的推了店小二一下,说道。 店小二只能认命的迈开步子跑出去,店老板则是坐在门外的台阶那里,这一下子可好了,庭院里是清净了不少,这几天估计着也就是这样子了,不会再有什么顾客敢来这里了。 “主子,您没事吧,要不要喝点热水?”那几个人都脱下身上的黑色的衣服,手里端着一个倒满了热水的杯子,低到苏齐的面前,小心翼翼的说道。 “不喝!”苏齐一看到自己被刺的那一刀,想起自己的任务失败了,心里就是一阵的烦躁,一把推开那个杯子,杯子直直的落在地上,在地上四分五裂的。 那几个人不敢多说什么,屋子里的气压很低,谁也不敢触这个霉头。 “你去祁山行宫告知我姐姐追杀失败了。”苏齐愤怒的一拳打到了桌子上,语气满是不甘心,随意的指了一个人说道。 “是。”那个被指到的人,点点头,衣服都来不及换下来,只是脱下黑色的外套,急忙的跑出去。 “你们……”苏齐指着另几个人。刚要说话,虚掩的门传来一阵的敲门声,生生的打断了苏齐的话。 苏齐咽下还没说完的话,对着门口声音比较低沉的说道:“进来吧。” 一开门,露头的是气喘吁吁的店小二,身后还有一个同样的气喘吁吁的大夫,看着有些年纪了,一大把花白的胡子,腰有些佝偻,迈着步子,一步步的挎着药箱走进来。 “这人是找来的大夫,您看?”店小二有几分的忐忑不安,让眼前的这几个人弄得心里恍恍惚惚的,有几分害怕的往后不自觉的退了几步,说道。 “嗯,行,你先出去吧。”苏齐看了一眼,点点头,对着店小二说道。 “是,是。”店小二现在基本上就是喜极而泣,可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了,可算是不用见到这几个煞神了。 店小二的心里的那个石头也是放下来了,长长的叹了口气,就把那个老大夫扔到了身后,想要走出去,心里默默地念叨,千万不要叫住自己,千万不要。 可是,事情总是事与愿违的,店小二的梦想最终还是成真的…… “等会儿!”还没等店小二走出去,苏齐再一次的叫住他,店小二都快要崩溃了,身子也转不过去了,声音更是几分的颤抖,带着明显的哭腔。 “客,客官,怎么了?”店小二尽量的把自己的语气放平缓了,脖子很僵硬的想要转过去,最后还是失败了。 “让你拿来的换洗的衣服呢?”还好不是找事情,店小二听到苏齐那么说,松了口气,心率也是跟着平缓了几分。 语气尽量的调节的平和了,店小二说道:“等会儿就给您送过来,很快的,再等一会儿就好了。” “嗯,没别的事情了,那你就出去吧。”苏齐点点头,这才放了那个店小二。 屋内恢复了平静,大夫弯着腰咳嗽了几声,提着自己的医药箱,脚步慢吞吞的走到苏齐的面前,声音沙哑的说道:“让老夫看看你的伤口吧。” 苏齐身上的伤口周边的血迹已经是干涸了,忍着痛露出那个伤口,咬牙切齿的盯着,一看到就想起来自己的惨败。 “嗯……”那个老大夫的眼睛不是很好,坐下来看了好久,然后点点头,再把了一下脉搏,深思熟虑了好久。 “怎么样?”苏齐暴漏在空气中的伤口又开始作疼,皱眉看着那个大夫,问道。 那个大夫收回自己的心思,拿出干净的纱布,给苏齐消完毒,熟练的包扎完成,缓缓的说道:“没什么大的事情,还好伤口没有感染,等会抓点药,过段时间就会好了。” 临走之前,把个大夫留下了药方,重新收拾起来自己的医药箱,看着走路都有些晃晃悠悠的,离开了。 “主子,要不要休息一下?”一直站在后边当做是背墙的几个人开口说道。 “嗯。”苏齐点点头,走到了铺得很整齐的床铺那里,仰身躺下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是不是的流露出来怨恨还有不甘心的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咚咚咚’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站在离这门口最近的侍卫打开门,看到一个唯唯诺诺的面生的面庞,这是这家旅店另外的新来的一个下人,那个店小二实在是不敢继续过来了,就随便的找了一个人过来。 “怎么回事?”那个侍卫有些凶的样子,脸上的横肉堆积在一起,语气有几分的不好,看着那个门口的下人,不耐烦地问道。 “额,衣服,是来送衣服的。”那个新来的下人看着很是稚嫩,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吓得都快要哭出来了,托高了自己手里抱着的一叠衣服,说道。 “嗯,你先出去吧。”那个侍卫看了看还躺在床上,不知道睡没睡的苏齐,接过那些衣服,对着那个快哭了的下人点点头。 那个下人刚把手里的衣服递过去,还没等到说些什么,就像是见鬼一样的神色,迈着步子急忙的跑了。 苏齐在床上翻了一个身,心里装着事情,根本就睡不着,就算今日已经是很疲惫了,只要想到今日的事情,心里就是一阵莫名的怒火。 “刚才是干什么的?”苏齐压住心里的火气,问道。 那个侍卫急忙的托着衣服走到苏齐的身边,说道:“是来送换洗的衣物的,主子要不要现在换上?” 苏齐扭过头去,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没有多在上面停留,眼神有些放空的看着窗户外头的景色,说道:“你说这次怎么会失败,这么好的机会。” 满满的都是惋惜的语气,一想起来莫名其妙蹦出来的野丫头,心里就是一阵的气愤,好好的计划全被打乱了,本来还会成功的,现在被搅得,成了这样的局面。 那个侍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低着头静静地听着,也许现在的苏齐并不需要有别人来回答他的话。 “若是再让我见那个死丫头,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的!”苏齐的语气里带了几分的阴冷,一想起来,就是咬牙磨齿的,本来就差一点成功了,可谁会想到会出来一个这么大的变数。 苏齐越是不想回忆,自己失败的那些场景就是不停的在眼前重复着,这些不堪还有耻辱,这么好的一次机会,苏齐现在不敢想象自己姐姐听到之后的反应,是失望还是生气,苏齐摇摇头,不想继续想下去。 苏齐紧紧地抓着身边的一个被子,狠狠地扔了出去,好像这样才能稍微的缓解一下自己的情绪,好好的事情在自己的手里办砸了,亏得自己出行之前还是信誓旦旦的对自己姐姐苏媱作了保证。 正文 第148章:废物 第一百四十八章 苏齐越想心里越是愤懑,因为刚才用力过猛,身上的伤口都被撕扯开了一点,身上的疼痛加上心理的烦躁,苏齐现在一肚子的火气都发不出来。 “刚才去报信的走没走?”苏齐随手抓到什么东西,就直接扔出去了,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稍微的缓解一下烦躁的情绪。 周围站着的几个侍卫,就算是很疲惫,也不敢露出什么其他的情绪,只是点点头,说道:“嗯,刚才的时候就已经走了,不知道主子还有什么安排?” 苏齐一边揣测着自己姐姐的反应,一边暗暗的骂着坏了自己好事情的死丫头,不耐烦的挥挥手,说道:“行了,你们先出去吧,没什么事情了。” “是。”那几个人松了口气,推开门走出去,终于能够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而另一边,那个报信的人快马加鞭,用最快的速度想要赶回苏媱所在的庭院,连口气也来不及喘息一下,直直的奔向苏媱的位置。 苏媱早就是坐立不安,不知道今日是怎么回事情,眼皮跳动得很厉害,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端起杯子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手滑,杯子也是不尽人意的摔到了地上,弄得地上也是一大片的污渍。 “快点给本宫收拾干净!”苏媱心情更是烦,根本就静不下心来,看着地上一大片的水渍,心里的烦躁更是厉害,走来走去的,一刻也坐不住,时不时的伸出脑袋去,看看外头是不是有什么动静。 也不知道在屋子里这是转悠了几圈了,桌子上的饭菜都是温热了好几遍的,在一旁伺候的侍女看着有几分的担忧,走上前去,说道:“贵妃要不先吃点东西吧,好歹也能填一下肚子,不要糟蹋了自己的身体。” “外头有没有什么动静?”苏媱频频地向外头张望着,心里惴惴不安的,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摇摇头,把自己脑子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甩了出去,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 芬芳自然是知道苏媱说的是什么意思,寻了个理由,把屋子里的那些侍女都吩咐出去了,走到苏媱的身边。 “贵妃要不先吃点东西吧,要不然身体会受不了的。”芬芳端了一碗小粥,已经有些微凉,摆在苏媱的面前,劝解着说道。 “不吃了,没有什么胃口,心里总是有些事情挂着,说不出来的感觉。”苏媱深呼了口气,眼神有些放空的看着外头的景色,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芬芳看着苏媱现在的样子,叹了口气,看着也是劝不了苏媱,只能把手里的那个碗放在一侧的桌子上,说道:“贵妃不要太担心,也许没有什么事情,还是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吧。” 外头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什么人经过,更没有什么消息传回来,也不知道这一次苏齐怎么样了,是成功还是失败,若是失败了,苏媱不敢继续想下去,心里只能默默地祈祷,希望这一次一定是成功。 “希望如此吧。”沉默了许久,苏媱才点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回应芬芳刚才的话,不再多说些什么。 外头本来的寂静被打乱了,好像是有脚步的声音,本来苏媱是坐在椅子上的,突然听到有声音,急忙的起身,推开门看看究竟。 本以为是来报信的,谁知道一推开门看到的却是坐在庭院中央的一个侍女,身边是好几个破碎的瓦罐,地上一大片洒落出来的菜,那个侍女看着很惊恐的样子,手忙脚乱的想要收拾现在这样的残局。 “贵,贵妃。”本来就是犯下了大错,那个侍女想要快点把这个残局收拾好了,谁知道这些动静惊动了屋子里的媱贵妃,更是不知所措的跪在地上,一个劲的求饶。 苏媱本来还以为是送信的来了,谁知道一开门就看到这样的糟心事情,心情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拖下去!”苏媱的语气冷冰冰的,看着那个侍女的眼神也是犀利了很多,很是不友善,对着身边的人吩咐道,转身回到屋子里,重重的把门关上。 没等到那个侍女求饶,几个被吩咐的下人急忙的把那个犯了错的侍女拖下去,不敢打扰了苏媱的清净。 “贵妃,再等等吧,许是在路上呢。”芬芳看着苏媱现在心神不安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只能这样说道。 “嗯。”苏媱淡淡的嗯了一声,心情就算是再怎么烦躁,再怎么着急,也没有办法改变现状的状况,也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什么样子。 屋子外头的清净还没有保持多久,又重新被打破了静寂,外头还是刚才的那种脚步声的混乱,还有东西被撞倒的声音,苏媱一把把桌子上的东西推开,眼神很不满的看着外头的方向。 芬芳心里暗暗的叫不好,这外头又是谁撞到了枪口上,刚才那个侍女是那样的下场,这一次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的人非要触这个霉头,还不知道会被惩罚成什么样子。 芬芳趁着苏媱彻底发火之前,率先走出去,看看外头究竟是什么情况,把平静给打破了。 “贵,贵妃在里面么?”那个报信的可算是赶到了,一下子从马背上跨下来,踉跄了几步,堪堪的稳住自己的身体,气喘吁吁的对着推开门走出来的芬芳问道。 芬芳看着这个人的架势,基本上就已经猜测得到这是来汇报的人,也不敢耽搁,屋内的媱贵妃已经是等候多时,芬芳着急的把那个人往屋子里迎。 “贵妃现在在屋子里,正在担忧这件事情。”进门之前,芬芳附在那个男人的身边,小声的提醒道。 “什么事情吵吵闹闹的,看来这个规矩该好好的立起来了,看看现在的样子!”苏媱有几分不耐烦的语气,看着推门进来的芬芳,半是呵斥的说道。 芬芳不敢在门口过多的逗留,急忙往前走了几步,把虚掩的门稍微的打开,后边的那个人显露出来。 “贵妃,人来了。” 芬芳说完便将那个人迎了进来,自己则是站在一旁,把门重新关上,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多说什么话,这一句已经是足够了,已经是表达了来的人的身份。 苏媱听完这句话,才把自己的视线转移过去,看到站在门口的有些狼狈的人,心里咯噔一声,蓦地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稳了稳自己的心思,苏媱大口的喝了一口已经能够变凉的茶水,想要把自己心里的那些情绪压下来,眼神有些波动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很是狼狈的人。 “说吧,事情怎么样了?”苏媱的语气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到的颤抖,手紧紧地握着茶杯,杯子里面的水也在波动,泛起一层层的涟漪。 那个男人这次汇报的可不是什么好的事情,加上在门口芬芳提醒的那些话,看着媱贵妃现在的脾气可不是很好的样子,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缓缓地说着,试图找出合适的词语,不激怒眼前的贵妃。 “额,本来是万无一失的,结果中间出了一点的差错,追杀失败了。” 仅仅是最后一句的‘追杀失败’,就像是一枚炸弹,狠狠地砸到了苏媱的心上,失败了,竟然是失败了。 苏媱手里的白手帕已经被蜷缩成了一团,毫不留情的扔到了地上,另一只手里的杯子,也是狠狠的砸落出去,摔到那个男人的身边,四分五裂的,迸溅出来的茶水,在那个男人本来就是有污渍的衣服上绽放出了一个个的小花。 “那他现在人呢!”苏媱现在几乎就要失去理智了,眼睛有些赤红,死死的盯着跪在下边的那个男人,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的问道。 那个男人跪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弹几下,裸露的肌肤上沾着的茶水也不敢去擦拭,只是伏在地上,低着头,尽可能的卑微着回答,“现在在一个比较偏远的小镇疗养伤口,就让小的回来复命。” “失败,失败!”苏媱突然冷笑了几声,站起身来,在那个男人的身边转了几圈,气得浑身都在发抖,这样的机会本来就是很难得,弱市城关的话,就没有那些后顾之忧了,谁知道满心打算的事情现在全都变成了泡沫。 “废物!就这样的简单的事情也办不好,要你们何用!”猝不及防的,苏媱狠狠地一脚,踹到了那个男人的身上,那个男人来不及躲闪,直接就被踹倒在地上,捂着自己身上的疼痛,不敢发出一点的声音。 “废物,废物,废物!”连说了几声的废物,依旧是没有缓解苏媱现在的心情,虽然自己早就有预感,可还是不能接受失败了的这样的事实。 屋子里传来了噼里啪啦的砸东西的声音,屋内已经是一片狼藉了,基本上能够泄愤的东西,都已经被苏媱砸到了地上,那个男人的身边也已经是满满的碎片。 正文 第149章:红衣1 “一群没用的东西,养你们来是干什么的!”苏媱的胸口气的上下起伏,差点就喘不过气来,若是现在苏齐在她的面前的话,估计也是毫不留情的就直接揍上去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这一次失败了,还会有什么下一次的好的机会!苏媱几乎要失去理智了,本来差一点的事情,就能直接把苏睿解决的,可是错失了这样的机会,谁知道苏睿会不会真的被解救,那样的话,自己之前的那些努力就全白费了。 “你们究竟是做的什么,不是早就安排好的么,不是说万无一失么!”苏媱把屋子里的东西全都砸遍了之后,眼神很不善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个男人,好像是没有合适的理由,就会把这个男人生生的撕裂一样,冷声的问道。 那个男人哪里敢看苏媱现在的眼神,微低着头,浑身哆嗦的厉害。 屋子里只是片刻的静寂,可是在这样压抑的气氛之下,每一秒都是很漫长的存在,好像是过了好几个世纪一样的漫长。 那个男人的脸色更是苍白的厉害,这件事情已然是失败的,就算是再怎么说,无非是增添了媱贵妃的火气而已。 可是苏媱迟迟的得不到回答,心里的火气像是更加的被助长一样,把仅剩的理智全都燃烧成灰烬,毫不留情的踹了那个男人几脚。 “废物,一群废物,滚出去!”地面上已经是一片的狼籍,甚至快要连站着的地方都没有了,苏媱本来想砸东西泄愤的,结果看了看周围,所有的能触及的到的,都已经在地上变成了一片的狼籍。 那个男人连滚带爬的跑出去,生怕晚一步就会被苏媱抓住,接受更加大的火气,屋子里只剩下芬芳还有苏媱两个人了,屋外的几个经过的下人,好奇的张望着里面的情景,心里暗暗的嘀咕,这又是谁招惹了媱贵妃,才会有这样大的脾气。 “贵妃。”芬芳有些迟疑,往前走动了几步,跨过地上那些碎片,走到绷着脸的苏媱的面前。 苏媱好像还在生气这个消息,根本就没有听到芬芳呼唤自己的声音,长长的指甲陷进了肉里,有些血液渗了出来,可是苏媱丝毫的不自知。 “贵妃。”芬芳的贝齿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往前走动了几分,离着苏媱更是近了,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提高自己的音量叫道。 “这一次失败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变故!”苏媱愤愤的说道,斩草不除根,必定是后患无穷的,自己的这个弟弟,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芬芳没法说些什么,只能站在一边默默地听着,脑袋微微的低下,权当是一个静置的,默默地听着苏媱的那些气愤的话。 另一边,那个报信的人迟迟的没有回来,苏齐在床上辗转反侧的,难以入睡,身上的伤口好像是更加的疼了几分。 “还没回来么?”苏齐随口问道,心里也是有些忐忑不安,这一次失败的消息,传到苏媱的耳朵里,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的反应呢。 可是等了半天,身边都没有回答的声音,苏齐的心情更是烦躁,翻了一个身,不知道又没有扯动伤口,身上传来一阵阵的撕裂的感觉,又疼又痒的,让人烦躁的厉害。 “说话啊,问你们话呢!”苏齐的语气很是暴躁,提高嗓门对着床边上的位置喊道,声音还没有提高多少,身上本来有些愈合的伤口又重新的撕扯开。 依旧是空寂的,没有得到所谓的回答,苏齐心里装着事情,使劲地撑起自己像是散架的身体,草草的穿上衣服,才发现整个屋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刚才的时候,自己把那些人都已经呵斥出去了。 苏齐扯了扯自己的衣领,烦躁的望向门口的位置,安安静静的没有什么动静,也不知道报信的究竟有没有到达,坐在桌子旁边,端起已经是凉透了的水杯,放在嘴边,却是一点也不想喝下去,重重的放回桌子。 苏齐骂了几句,使劲的拽开门,又重重的把门关上,整个走廊里回荡着关门的声音,楼下边的店老板还有店小二都装作听不见,干着自己的事情,不敢抬头去张望,生怕惹到什么不该惹的事情。 楼下没有别的客人,只有店小二在拿着抹布不停地擦拭着已经是光亮干净的桌子,店老板则是站在柜台那一边,好像是很忙的样子,翻看着拿倒了的账本,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动静,报信的人没有回来。 苏齐的心里面说不出来的烦躁的感觉,走到那几个人休息的房间门口,一脚踹开门,门本来就没拴住,这样的用力,一下子开了,发出很响的声音。 “啊!”屋内本来已经睡着的几个人,听到声音,条件反射的从床上蹦起来,眼睛还没有睁开,有些惊恐的把脑袋转向门口的位置。 “都给我起来!”苏齐精神很不好,经过今日这样的折腾,再看到床上还在属于半睡半醒的几个人,恨不得直接踹他们几脚。 那几个男人根本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到苏齐的声音,唯一的那些困意都被驱逐干净了,几个人站起身来,衣衫还有些不整齐,急忙的睁开眼睛,望着苏齐的位置。 苏齐斜斜的依靠在木门上,脸色很不善的看着那几个睡眼惺忪的人,“那个报信的回来了没有?” 那几个人哪里会知道,太过于疲惫,一进到屋子,竟是睡了过去,现在猛然听到苏齐这么问,往外头看了看,没有什么其他的动静,均是摇摇头。 “废物!”苏齐烦躁的起身,往外头走去,看也不看站在后边有些茫然的那几个人。 “客官需要些什么?”店小二看到走下来的苏齐,身子不自觉地哆嗦了几下子,急忙的迎接过去,问道。 苏齐看也不看那个店小二,随意的找了一个桌子坐下,烦躁的拍了一下桌子,说道:“有什么好酒好菜都给端上来!” 那几个人也随着苏齐下来,随意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站在苏齐的身后,静静地不敢说话。 “好,好嘞,客官稍等一会儿啊。”店小二说话也不利索了,脚步有些虚浮的往后边的厨房位置走去。 “你们也去那边坐下吧。”都站在自己的身后,苏齐感觉也不是那么的好,随意的挥挥手,指了指身边的位置,说道。 “是。”那几个人板板整整的坐在苏齐一边的桌子上,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店老板愁眉苦脸的拿着那个拿倒了的账本,挡在自己的面前,看着都快哭的样子,这几个煞神来了,自己的生意这几天还不知道会不会也跟着没有了,这个损失啊,店老板不敢继续算下去,心里都是在不停的滴血。 趁着苏齐没有注意,店老板的眼神快速的扫过去,看到那几个人的样子,还有感受到周围极低的气压,更是苦不堪言,没有办法了,既然是自己的店里招来了这样子的大神,还是先确保这个大神不会继续做出其它的事情更好。 “哎。”店老板深深地叹了口气,把脸埋在了那个账本里,闻着账本上的墨香味道,满心的愁苦只能掩盖在账本的下边了。 “老板呢,谁是这一家的老板?”突然一个清脆的女人声音,一下子把店老板从自怨自艾中呼唤出来。 女人?不是跟着那一帮大神一起的? 店老板的脑子也可以转的那么的迅速,心情好像瞬间就已经释放了出来,本来还以为这几天不会接到什么客人,更或者说是,客人根本就不敢来这里,看到这几个煞气满满的爷,有几个敢来住店或者是打尖的。 不管店老板的心思是已经转了几个弯了,埋在账本里的脸不停的在傻笑,若是放在平时,有客人来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在现在看来,却是很欣喜的事情,至少这几日的生意不会那样的惨淡。 “我就是老板。”店老板来不得多做反应,急忙抬头说道,生怕这样唯一的生意都砸到了自己的手里。 可是一抬头,这个…… “额,姑娘,额,这是住店还是?”店老板的语气带了几分的迟疑,本来摆出来的笑脸,好像瞬间就垮了,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扯出一个出弧度,说道。 眼前的的确是一位女子,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服,看着很年轻的样子,孤身一人,美艳却带着一股戾气。 店老板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子,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本来以为来了一帮的煞神也就算了,现在这个年轻的女子,身上的戾气更加的厉害。 “你就是这里的老板?”那个年轻女子皱眉,看着脸上有几分的不耐烦,语气冷冷的问道。 “嗯,是,我就是。”店老板打了个哆嗦,刚才自己有多兴奋,现在就有多恐惧,自己这段时间是怎么回事情,怎么来的这些客人一个比一个煞气严重。 正文 第150章:红衣2 那个年轻女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皱眉盯着店老板,看着有几分的骇人,店老板捏着账本的手不停的在哆嗦,心里暗暗地叫着不知所踪的店小二。 “先给我上一些你们这里的招牌菜吧。”沉默了许久,那个年轻女子可算是说话了,转身走到离着门口稍微近一些的桌子那边,独自坐下,一言不发。 店老板更是不敢说些什么,腿脚都有些发软,一步步的往后边的厨房挪过去,这几日的大神接连不断,还不知道以后还会有什么事情。 那个年轻女子很坦然的样子,好像什么事情都触及不到她,伸手拿起桌子上摆着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子的水,慢慢的递到自己的嘴边。 那个红衣女子不知道是什么来头,身上的一个小巧的佩剑就挂在腰间,衣服紧紧地裹着身子,看着很精练的样子,脸上的表情紧紧的绷着,时刻都没有放松下来。 苏齐从那个年轻女子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那个女子的容颜比较的精致,可是身上的那股戾气生生的掩盖住了本身的容貌,小巧的鼻子,长长的睫毛,还有微微的抿起来的嘴巴,不得不夸赞,容貌的确是属于张扬的美艳。 那个女子丝毫的不知道有人在暗中的观察她,更或者说是不在乎,独自斟茶倒水,周身的气场不可忽视。 苏齐本来想要起身的,看到独自一人的艳丽的女子,可是身上的伤口也被带动的疼痛了几分,算是稍微的拉回苏齐的理智,现在苏齐身负重伤,不敢惹事,只能远远地看看那红衣女子,不能上前搭讪,或者是招惹上其他的事情。 在这样的时刻,苏齐还是能分清楚轻重缓急的,还是稳稳地坐在自己的位置,没有上前去。 店小二不敢怠慢这几个客人,无论是哪一个都是不能随意的招惹的,在后边不停地督促着厨房的人快点把那些菜给端上去。 “快点啊,还不知道那几个客人是不是等得及。”店掌柜急的头上都是满头大汗的,前边的气氛太过于压抑,实在是呆不住了,跑到后边的位置来,督促着说道。 这下子好了,不光光是店小二不停的督促,就连自家的掌柜也是不停的督促,好像是如临大敌一样,厨房的勺子像是飞舞一样,在空中划出不同的弧度。 店小二的脸耷拉下来,看着有些愁眉苦脸的样子,走到店掌柜的身边,“掌柜的,这都是些什么来头啊,怎么就回来这里呢?” “嘘!”店掌柜明显的很是顾忌,把食指放在嘴边,示意店小二的声音小一点,走到门口的位置,四处张望一下,确定没有什么其他的人存在在这里,才松了口气。 “谁知道是什么来头啊,看来这几天要好好的上柱香,保佑咱们店生意兴隆啊。”店掌柜的脸色更是难看,好像刚刚吃了苦瓜一样的难看,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的说道。 店小二本来就是顾忌外头的那几个大神,现在一听自家掌柜那么说,心里更是没底气了,“那,那掌柜的,你说这些菜他们会不会喜欢啊?” 不管是苏齐,还是后来才来的那个美艳戾气的女子,都没有说要吃什么,这可就是难办了,如果上的不合心意,说不定这家店就会会毁在这里了。 “我哪里知道啊,你快点出去招呼着,可别出现什么篓子啊。”店掌柜不耐烦的挥挥手,就要把那个喋喋不休的店小二赶出去,外头没个人看着,谁知道会不会一生气就把自己的店面给砸了。 店小二被推了几下子,踉跄了几下,手死死的抓着门框,看着有几分的不情愿,还有几分的害怕,“掌柜的,我,我怕啊。” “怕什么,快点出去招呼着,就说饭菜一会儿就上来了。”店掌柜毫不留情的就把店小二推出去了。 好歹是饭菜的速度也是很快,没多久的功夫,桌子上就摆满了那些招牌的饭菜,色香味俱全,就是不知道那几个人的感觉如何。 “客,客官。”店小二讪讪的笑着,把那些饭菜整齐的摆上,后背的衣衫已经被满身的汗水打湿了。 “恩。”那个美艳的女子抿着嘴,一言不发,只是微微的点点头,手执起筷子,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苏齐没有吃那些东西,眼神不自觉的扫过那个女子那里,相比较起来张扬的容貌,更好奇的则是她的身份。 “主子?”周围的几个侍卫轻声的叫道,也是好奇的随着苏齐的目光转向那个女子的那一边。 苏齐听到声音之后收回自己的心思,看着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饭菜,说道:“恩,那就吃吧。” 这个时候可不是什么好奇的时候,如果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自己身上的伤口还未痊愈,不能再招惹什么事情了。 另一边的穆烟心里依旧是惴惴不安的,不知道现在苏睿的情况,干什么都是心不在焉的,恨不得自己有着千里眼,能一探究竟。 现在苏睿究竟有没有安全的到达,为什么还没有回来汇报的,庭院里安安静静的,就连鸟叫的声音都是清清楚楚的。 穆烟手里的那个刺绣已经是拿了很久了,左手持着那个未绣完的刺绣,右手拿着针线,只是像被定格一样,僵持在空中,有些恍恍惚惚的样子,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都没看到穆烟绣下一针去。 “皇上,要不要先吃些东西?”站在一边的侍女,看着桌子上已经凉透了的饭菜的,再看看沉浸在自己世界的苏美人,轻声的问道。 “不必了。”殷承禄摇摇头,眼睛却是一直盯着穆烟的位置,看着神情很是不悦,语气也不怎么好的说道:“朕现在没有胃口,都撤下去吧。” 殷承禄的声音有些大,好像是故意说给穆烟听的,只可惜,除了那几个侍女听到之外,穆烟丝毫的没有什么反应,这让殷承禄心里更是窝火。 “是。”那几个侍女哪里知道什么,只是知道屋子里的气氛太过于诡异,看着皇上的心情也不是很好的样子,顺从的把桌子上未动过分毫的饭菜给撤下去了。 屋内只剩下三两个侍女,不敢说话,只是充当了一个景板一样,随在殷承禄的身后,微低着头,随时等待着吩咐。 穆烟无心在意外界是什么声音,好像是在苏睿离开的时候,就带走了自己的心思,越是着急,好像越是往坏的地方想,脸上微微的露出几分的担忧,生怕苏睿会出现什么意外。 希望能变好,希望万事平安,希望…… 穆烟嘴巴微微的张启,不停地喂苏睿祈祷,就算是一想都不太相信鬼神之说,这一次却是希望自己的祈祷会有些效果,苏睿那么优秀,一定不要出现什么意外。 殷承禄重重的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发出来的声音把周围的侍女都吓了一跳,可穆烟却依旧是坐在那里,手里的刺绣还是停滞在半空,很显然心思是随着苏睿走远了。 “啊,皇上,你的伤口!”后头眼尖的侍女看到殷承禄被血液打湿的衣衫,伤口因为刚才的扯动又被撕裂了,忍不住惊呼出来。 殷承禄早就感受到身上的疼痛,可是相比较起来,这样的疼痛又算什么呢,丝毫不在意的捂住伤口的位置,手上有些温热的粘稠,果然又是出血了。 眼神不自觉的看着穆烟,隐隐的期盼着穆烟能有些反应,自己的伤口都重新裂开了,总该会有些什么反应的。 可是,穆烟像是一个木偶,哪里还会有什么反应,脸上除了刚才的那样的担忧,再没有其他的什么表情,更别说,会抬起头来看看殷承禄也别指望,会关心一下了。 那几个侍女有些为难,这样的气氛实在是太过于压抑,可还是站上前去,伸手想要帮殷承禄包扎一下伤口。 “滚开。”殷承禄心里有一股莫名的怒火,身上的疼痛都已经被这样的憋屈掩盖了,伸手把那几个想要靠近的侍女推开,冷冷的呵斥道。 那几个侍女猝不及防的就被推到了后边,嘴巴抿得紧紧的,身子碰到了桌子的边角上,就连惊呼的声音都不敢发出来,只是压抑在喉咙里,站在原地不敢动。 衣服被大面积的浸染了,满满的都是鲜红的样子,看着有几分的骇人,有一个侍女虽然不敢靠前,可还是鼓足勇气,对着殷承禄说道:“要不要找些药来止血,看着现在比较严重。” 这一次殷承禄没有呵斥什么,而是看看自己伤口的位置,再看看另一只手上的满满的粘稠的鲜血,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外界的这些事情,穆烟不是听不到,而是漠不关心,现在在她看来,唯一重要的就是苏睿现在的伤势,唯一让她牵挂的,就是苏睿会不会平安回来,一想到苏睿之前的受伤的样子,心里就像是被一只手紧紧地攥起来,有些喘不过气来。 正文 第151章:隔阂1 \斜,顺着桌子滚落到地上,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随后四分五裂。 屋子的静寂被打破,尖锐的声音传到穆烟的耳朵里,穆烟微微的蹙眉,可是眼神却没有转移到发出声音的这一边。 心里实在是愤懑的难受,殷承禄看也不看地上的纳西碎片,起身,推开那些挡在前边的椅子,身上刚刚才有些愈合的伤口隐隐的有些裂开,刚刚包扎好的白纱布重新的被鲜血侵染了。 殷承禄顾及不上那么多,一脚踹开面前的椅子,走到穆烟的身边,高大的身子挡住了一大半的阳光,一大片的阴影打落在穆烟的眼前。 身边都是殷承禄身上独特的龙涎香的味道,像是殷承禄本来的强势一样,钻进了穆烟的鼻子里,让人无法忽略眼前还有一个人的存在。 穆烟顺着抬头,看到站在自己身前,离着自己很近的殷承禄,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不自觉的往边上靠近了几分,想要离着殷承禄远一些。 穆烟的动作又怎么会瞒得住殷承禄的眼神,本来的烦躁现在更是浓烈了几分,殷承禄忍无可忍,一把抓住穆烟的手腕,迫使穆烟放下手里的那个未完成的刺绣,另一只手则是捏着穆烟的下巴,逼着穆烟直视自己。 周身都被龙涎香给包围住了,好像无处可逃,每一寸肌肤都被包围住,穆烟被迫和殷承禄直视,自然是一眼便看到了包扎的不是很好,还有血丝渗出的伤口,有几分的不以为意。 手劲有些大了,穆烟手腕的地方有些紫红,殷承禄没有松开穆烟的手,也不知道是不是赌气,还是其他的原因,就算是知道穆烟根本就不在乎自己身上的伤势,可就是想逼迫着她看。 血迹扩大了几分,在白色的纱布上格外的耀眼,穆烟的眼神没有过多的停留,只是扫了一眼,随即皱眉把眼神转到了其他的地方。 看到穆烟的反应,殷承禄使劲的压下自己心里的那一股火气,嘴巴紧紧地抿起来,松开握着穆烟的手,伸手想要把穆烟散落的发丝撩到耳朵后边。 手腕被长时间的握紧,已经是变得有些发紫,穆烟的手腕被松开的一瞬间,感受不到什么痛楚,好像是被麻木一样,蹙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没有过多的去管。 殷承禄的手刚刚触及到穆烟的额头,还未等把那几缕发丝撩到耳后,穆烟像是条件反射一样,扭过头去,没有让殷承禄触碰得到。 手就这样僵持在半空,穆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没有做出什么补救,对于殷承禄的亲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反感。 在她心底,只认为苏睿受的那一箭,说不定同殷承禄也脱不了干系。现在还不知道苏睿的生死,哪里还有心思来应付眼前的这个同样受伤的殷承禄。 \你不吃点什么,今日你几乎都没有进食?\\ 正文 第152章:隔阂2 苏媱这一次请殷承禄来,一是想试探一下,今日任务失败的事情有没有暴露他们的身份,心里总是惴惴不安的,另一方面则是,皇上不仅仅是在宴会上给了苏美人至上的荣耀,平素歇息在苏美人那里,更是提高了她的身份,而相比较起来,自己这个贵妃的位置不仅仅是不稳的问题,更是名存实亡的问题,很是不甘心。 屋内被砸毁的那些东西早就收拾干净了,都已经换上了新的代替,贵妃的这个性子,下人都已经是深知,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心的干着自己的事情,不多说一句无用的话。 一想起那个苏美人,苏媱就是恨的牙痒痒,就算是名义上是一家的又如何,自己心里可就从来没有认为这个冒牌的会是真的苏娆,突然蹦出来的人,害的自己现在的处境这么尴尬,苏媱无时不刻的想要毁掉她。 指甲死死地扣着桌面,留下一个比较深的印子,这段时间的糟心事太多了,接连不断的,再想起今日自己弟弟办砸的事情,苏媱心里更是憋屈的难受。 \到了就寝的时间了,可是未曾看到殷承禄来得痕迹。 穆烟晚膳也是几乎没有动几口,心里装着事情,总是没有多少的胃口,就连那些侍女专门端来的夜宵也只是抿了一口,也就作罢了。 \簪子。 早膳依旧也是稍微触碰了一点,拿起干净的手帕,稍微的擦拭一下嘴角,起身准备出去。 \是有两只冷箭的,从两个方向飞射过来,而皇上只来得及挡去了一支。\ 正文 第153章:残忍 \怎么说话,穆烟依旧是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继续往自己的庭院走,苏媱的声音也渐渐的淡去,最后消失不见。 在这里停留几日,便要早早的赶回去,这几日无非也就是那些娱乐活动,狩猎之类的危险的都是临时取消了,虽说不算是平乏无味,也没有什么惊险刺激的感觉。 这几日的活动完成之后,众人也是陆续的回京,穆烟随身的那些宫人也在纷纷的收拾回去的行李。 匆匆的赶回去,一天的奔波疲惫,身上都像是散架一样,都回到自己的住处,简单的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回去好好的歇息。 “苏美人,这是皇上吩咐奴婢送来的,让您好好的休息。”才回到寝宫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有几个侍女,怀里抱着安神的香薰,送到穆烟这里说道。 收拾东西的速度也是很快,不到一炷香的时辰,屋内的东西重新回归原位,好像一切都是安排妥当,就像从未出宫一样,可是好像又有什么不对劲的。 “主子,该用膳了,这几日您都没有吃多少的东西,这可是对腹中的孩子不是很好的。”晚月看着穆烟只是浅浅的动了几筷子,有些着急,看着桌子上的那些几乎接近于完整的膳食,说道。 穆烟本来就没有多少的胃口,加上今日奔波疲惫,更是吃不了多少的东西,摇摇头,“不吃了,等饿了的时候再说吧。” “是。”晚月吩咐那些周围的侍女,把桌子上的那些饭菜都撤了下去,桌子上重新的变得干净光洁。 少点什么东西,穆烟总是觉得有些事情,可就是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事情,看看屋内的摆设,都是在原来的位置,没有偏移,再看看那些忙碌的侍女,依旧还是熟悉的面容,没有几个新来的面孔。 侍女?熟悉? 穆烟的脑子猛地一下,突然想起来了,怪不得总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胭脂呢,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胭脂,现在却是不在宫中。 “主子,您这是去哪里啊?”晚月本来正在收拾那些东西,突然就看到穆烟直直的走出去了,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迈着步子赶了出去。 穆烟直直的奔向墨煜所在的位置,可是找了几遍都没有看到墨煜的身影,不知道墨煜这个时候去了哪里。 “有没有见到墨先生?”穆烟稳住自己的心神,拉着在庭院内打扫卫生的宫人,语气稍微的有些急促,问道。 “恩,刚才还见到过的,现在应该是往这个方向走去了。”那个宫人点点头,指着北边的方向,说道。 穿过了那些树枝阻挡着的小路,穆烟的衣服几度都被挂在树枝上,好不容易顺着那条小路,走到了一个湖泊那里。 墨煜背对着穆烟,盯着那个湖面很平静的湖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穆烟的衣服勾到了树枝,发出了声音,惊动了本来在沉思的墨煜。 “恩,还能寻得到这个地方。”墨煜敛起脸上的表情,回头看着有些微微的狼狈的穆烟,嘴角挂着一丝的笑容,像是在意料之中,又像是在意料之外。 “不知道胭脂现在怎么样了?”穆烟没有多说废话,开门见山的说道,眼睛直直的盯着墨煜。 面对这样的问题,墨煜的嘴巴微微的动了几下,眼神本来想要转到其他的地方,可穆烟却是直直的盯着他,让墨煜无法逃避现在的话题。 穆烟焦急的表情明显的摆在脸上,不知道是能不能相信直觉,穆烟的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担心,总感觉胭脂出了什么事情。 还没等墨煜回答,穆烟的嘴巴紧紧地抿起来,心里不停的祈祷,千万不要出现什么事情,千万不要出现什么事情。 墨煜叹了口气,试图想要安抚一下穆烟现在的焦急的心情,“也没有什么事情,不用很担心。” “那她现在在哪里,我这一次回来怎么没有看到她?”穆烟哪里相信这些话,墨煜的话音才落,穆烟就着急的追问道。 “总会回来的,没事,没有什么大的事情。”墨煜的眼睛看着周围的那些随风摇摆的树枝,语气有些没有底气,说道。 穆烟盯着墨煜的眼睛,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都没有错过,看着墨煜脸上闪过的一丝不自然,心里‘咯噔’一声,该不会是自己的预感成真了吧。 “是不是胭脂出事情了,她现在究竟在哪里?”穆烟往前走了几步,逼近了墨煜,语气里的焦急再也遮掩不住。 这件事情已经是隐瞒不下去了,墨煜叹了口气,只能把这件事情说出来,“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好,本来想瞒你一段时间的,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你看出来了。” 苦笑了几声,墨煜走在前边,后边紧跟着的是穆烟,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几分的苦涩,说道:“我还是带你去看看吧,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啊。” 穆烟的预感被证实了,果然是胭脂出了事情,心率变得有些急促,看着墨煜现在的表情,还有说话的语气,这一次胭脂该不会是凶多吉少吧。 来不及说些什么,两个人的步伐愈发的急促,转过了几个弯,穿过了一些弯弯曲曲的小路,太后的长寿宫隐隐的出现在眼前。 “长寿宫?”穆烟的脚步微微的停滞了一下,看着在自己面前很熟悉的宫殿,正是柳太后的长寿宫,轻声惊呼道。 墨煜的脚步没有停留,继续往长寿宫里走去,看着轻车熟路的样子,可是走的方向可不是正门口的位置。 “就是在这里。”墨煜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回头看着惊讶的穆烟,算是解释一下她的疑惑。 穆烟始终搞不明白,自己想过很多的地方,就是没有想过柳太后的长寿宫,“胭脂在这里?” 墨煜不再继续解释,而是带着穆烟绕到了后院的位置,那里正是一个守卫的薄弱的位置,没有几个侍卫会来这里守卫着,看着有几分的荒凉的感觉。 胭脂在里面? 穆烟的脑子里盘旋着太多的疑问,可是现在不是很好的时机,还不能询问这件事情的起因以及经过。 来不及多加思考,穆烟随着墨煜的步子,走进了长寿宫,里面是弯弯曲曲的长廊,还有一些样式不同的宫殿。 每个宫殿都有独特的风格,墨煜看也没多看,熟练的拐过那些弯弯曲曲的长廊,推开一扇门,看着是很普通的一个宫殿,没有什么很奇特的样子。 穆烟吞下自己所有的疑惑,紧跟着墨煜的步伐,也跟着推开门走进去,进去之后,环顾四周,不过就是最普通的桌子床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存在的痕迹。 一时间,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墨煜记错了位置,看着这周围的摆设,根本就不像是能够藏人的地方。 “没有记错地方吧。”看着墨煜像是瞎摸索一样,在墙壁上碰了几下,虽说墨煜做事情都是很靠谱的,可四处看了看,这就是普通的地方,看不出来一个大活人能够藏在哪里。 墨煜专心致志的摸索着完全没有凸起的墙壁,眉头微微的皱起来,白皙的手触摸着一色的墙壁,不知道在搜索些什么。 正文 第154章:生分1 第一百五十四章 左右穆烟站在这里也没有多少的事情,也跟着四处的看看,摸索着那些看着很普通的东西,想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机关。 还未找到的时候,就听到门口的位置传来一阵的脚步声音,不知道外头是什么人,墨煜停下自己手里的动作,着急的把穆烟拉到一边,躲在床的后边,闭上嘴巴,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真是羡慕姐姐能有这样的好的机遇,能去太后的身边伺候。”外头的声音越来越清楚,传到屋内的两个人的耳朵中,听着像是两个侍女的声音,谈论的都是无关紧要的问题。 “哪有什么,若是好好的做事情,相信不久之后,你还能来我这里陪我做一个伴呢。”那个声音明显的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骄傲,不过还是‘谦虚’的说道。 两个人经过这间屋子的时候,也没有在意,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便又将话题重新转回到了这个话题,说说笑笑的离开了。 “出来吧。”墨煜松了口气,对着身后的穆烟说道,紧皱眉头,摸索着屋子里的那些机关。 穆烟看着屋子里干干净净的,那些摆设也是整整齐齐的在那里,不像是有什么机关的样子,不禁的有些疑惑,“在找什么,胭脂会是在这里?” 这个地方明显的不像是藏人的地方,先暂且不说这个地方的大小,再看看这里面的摆设,也不像是有暗格的样子。 墨煜没有回答穆烟的疑惑,手触及到一个稍微有些凸起的地方,轻轻地按下去,那扇墙壁旋转开,果然是另有玄机。 穆烟把自己的疑惑全都放在心底,随着墨煜的脚步,走了进去,穆烟头一次知道太后的寝宫中还有这样一间“富丽奢华”的暗室。 一走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呆在正中央的胭脂,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生机勃勃,相比较起来,现在更是像一个没有生命的玩具罢了,更或者说是,还不如一个玩具。 “胭脂?”穆烟看到熟悉的面容,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嘴巴叫了起来,根本就没有办法相信,现在在自己的面前的这个很是狼狈的人,就是之前一直陪伴在自己左右,生机勃勃的胭脂。 胭脂的身体好像是失去了支柱,眼睛紧紧地闭着,像是一团软绵绵的东西,没有支撑的倚靠在墙壁上,若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穆烟一瞬间都以为在自己面前的不过就是一个尸体。 墨煜有些不忍直视,走进去的时候,就把自己的视线转移到了其他的地方,不忍心看着现在变成这样的胭脂,听到穆烟的疑惑,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的‘恩’的声音,算是回答了穆烟的疑问。 穆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前段时间还是好好的人,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身上都是破破烂烂的,任凭穆烟怎么说话,都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看着脸上紧紧地皱起来,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穆烟的嗓音带了几分的颤抖,不敢相信摆在自己面前的事实,胭脂果然是被人下了毒手! “被人强行灌了堕胎药,挑断了全身经脉,连嗓子都被毒哑了,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墨煜的视线看着其他的地方,不忍心看着现在半死不活的胭脂,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的说道。 胭脂对外界的反应不知道还有没有知觉,只是身子微微的颤抖了几分,喉咙好像是发出了很难受的呜咽的声音,不过嗓子已经是被人毒哑了,根本就说不出来完整的话。 “孩子?”穆烟的手刚要触及到胭脂的面庞,可是快要碰上的时候,眼睛有些微酸,随后无力的把手放下,这句话问了也是白问,既然已经是这样了孩子又怎么可能会保得住呢,胭脂,胭脂,可怜胭脂一直都是单纯的,现在却是变成了这样的样子。 墨煜长长的叹了口气,背过身去,许久都没有说话,最后就在穆烟觉得不会得到回应的时候,缓缓地说道:“孩子不可能保得住,就连现在这样子,都是很难再恢复原样的,这一次下的手实在是太残忍了。” 胭脂的身子动弹几下,在墙壁的位置晃悠几下,随即又不动弹,看着胭脂紧紧闭起来的眼睛,穆烟心里也是一阵的酸楚。 现在的胭脂,除了一口气,基本上和死人没有区别了,现在的这个样子,更应该是生不如死,那样的难受,那样的绝望,让人心里也忍不住为之难受。 穆烟蹲了许久,眼睛周边都是微红的,手指轻轻地碰了一下胭脂的面庞,看着胭脂现在更笨没有丝毫血丝的面庞,这几日不见,胭脂已经是只剩下了皮包骨头,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支撑着她,就算是这样,依旧还是有一口气,苟延残喘着。 扶着墙壁缓缓地站起来,穆烟走到墨煜的位置,语气带着几分明显的颤抖,“这究竟是谁做的,和胭脂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会做到这样的地步?” 墨煜摇摇头,这件事情他也是很疑惑,没有什么明显的头绪语气带了几分的遗憾,说道:“找到她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人下的手,更别说还有什么线索了,这段时间只能暂且先把她安置在这个地方了,虽然说有些逼仄。” “你说。”穆烟的语气停顿了几下,手指扶着墙壁,长长的指甲戳进了墙壁里,语气虽说是猜测,可是更多了几分的确定,“会不会是公主做的,是不是公主发现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穆烟的顾虑不是不无道理的,殷玉芙一向是把觊觎驸马的都当做是眼中钉肉中刺,更别说,胭脂本来就是和驸马纠缠不清,若是发现肚子里的孩子,又怎么会容得下胭脂呢。 墨煜听到穆烟说的这些话,点点头,也是有些赞同穆烟现在的猜测,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若是说仇恨的话,大概就是公主和胭脂的仇恨最为深厚,可是胭脂有身孕的事情,公主又是如何的得知呢。” 墨煜的第一反应也是公主做的,毕竟能下的去这样的狠手,加上有这样的深仇大恨,好像是除了公主,再也想不出来其他的更有嫌疑的人了。 “我也是在想这件事情,之前的那些隐瞒已经是做的比较的隐蔽了,就连喝安胎药的时候,都是在没有其他的人的情况下喝下去的,应该是没有其他的知情人,可是公主又是怎么得知的?”穆烟想不通公主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但是除了这一点,其他的事情好像都能顺理成章的连接起来。 “我不清楚,找到她的时候,周围一丝一毫的线索也没有,只是可怜了这个丫头,会背负上这样的痛楚。”被最爱的人一次次的伤害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会落到这样的下场,墨煜毕竟是和胭脂有感情的,实在是不忍心看着胭脂现在生不如死的样子,生生的忍受着一切超出想象的痛苦。 “我还是觉得公主的可能性大一些。”穆烟咬咬自己的下嘴唇,若是别人的话,说不上来会有什么仇恨,才能生生的把一个大活人折磨成这样,更何况,还有通天的本领,在皇宫内就会把胭脂变成这样。 “对了,你还记得公主不声不响离开祁山么,那个时候我就是觉得很可疑。”穆烟想起之前殷玉芙的那些反常的动作,就算是现在没有明确的依据,但是矛头已经是比较的明显的指向殷玉芙了。 “不仅仅是这个,还有那莫名其妙的试图掩饰公主离开的幻境就更可疑了,我那日还在好奇,为什么看到公主在庭院之内,结果一出去,再返回的时候,就看不到那个幻境了,之后就是胭脂出了事情,若是说这其中没有什么牵扯的话,就有些说不过去了。”越是再说这些之前的事情,穆烟想起来的那些可疑的地方就是越多。 “恩,现在这样看来,的确是公主的可能性大一些,之前的那些事情的确是有些可疑,可是现在毕竟是没有什么可靠的依据,也没有办法说,究竟是不是公主的原因。”墨煜紧皱着眉头,回头看了一眼生死不知的胭脂,看着胭脂依靠在墙壁上的样子,软塌塌的,好像还是在昏迷中。 胭脂,胭脂,好好的一个人,现在就变成了这样了,两个人无论是什么,都没有办法接受现在的事实,之前还在自己面前打打闹闹的,还和自己耍嘴皮子的人,现在就这样生死未卜。 一直到走出去的时候,那扇隐藏的门在身后慢慢的旋转,最后和普通的墙壁融为一体,再看不出来有什么暗藏的机关,穆烟的起伏的心思还是没有平缓了多少,心里只是揪紧的难受。 但墨煜和穆烟都选择了沉默,并没有急着跟公主撕破脸皮。 这段时间的天气看着像是往常一样,不过多了几分的沉闷的感觉,好像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一场大的暴雨。 殷玉芙依旧像原来一样,会往毓清宫走动,闲着没事情的时候,还是在穆烟那里坐一会儿,聊一些闲话,或者是一同的欣赏外头的那些景色。 穆烟也没有表现出来什么神色,好像胭脂的那件事情丝毫的不知情,两个人表面上看着像是和原先一样的亲昵,还是和原先一样会是一同享用膳食,一同的在院子里闲逛,不过有些事情在悄悄中已经是变化了。 “今日的这个糕点还是好吃的,公主不妨放开肚皮好好的品尝一下。”穆烟望着殷玉芙的脸,推了推自己面前的那一盘子的糕点,捻起一块,放在自己的嘴里,说道。 “恩,我也是极其喜欢这些有些甜腻的糕点,不过不敢吃的多,吃得多了,总是会发腻的。”殷玉芙的眼神晃了几下子,随即把视线放在那一盘子的糕点上面,伸出纤细的手指,拿起一块,放在自己的嘴里,刚放进去,随即就融化在嘴里,满满的都是甜甜的味道。 正文 第155章:生分了2 第一百五十五章 “对了,不知道你最近身体如何啊?”殷玉芙好像突然想起这件事,装作是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着穆烟的肚子,有几分的故意的试探,带了一丝有些明显的刻意。 穆烟听到殷玉芙的话,面上没有多少的变化,嘴角依旧是挂着浅浅的笑容,手好像是不自觉的就抚上了自己的肚子,说道:“最近身体还好,吃的也是多了,闲着没事的时候,也会出来散散步,心情也就随着变得好了。” 殷玉芙的眼睛还是在穆烟的肚子上,好像还有什么话没有说话,不过语锋一转,也没有继续的纠结这件事情,而是‘关心’穆烟的身体一样的说道:“那就好,身体好了自然是一件好事情,以后饮食方面注意一些,省的对自己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不好。” 殷玉芙的手握住摆在面前的茶杯,晃悠了几下,茶叶也在其中晃动了几下,刚要放在嘴边,也不知道怎么了,还是把杯子重新放在桌子上,抿嘴笑了笑,“看看我也是个唠叨的,你自己平时应该是更注意才是的,那就听我几句唠叨吧。”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好像是变化了几分,就算是像之前一样坐在亭子里,吹着微风,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可是就是有些东西变化了,在不知不觉之间。 不管殷玉芙说些什么,穆烟心里始终是有些警惕的,对于那些关于自己肚子里面的孩子的话题,穆烟总是找出几个无关紧要的事情,把这个话题转移了过去,没有过多的谈论这个问题 “坐的时间长了,应该也是坐的累了吧,那就出去四下看看吧,这个时候,阳光还不是很灼人,出去散散风也是对肚子里的孩子是好的。”殷玉芙指了指外头,对着穆烟说道,看着很是关心穆烟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穆烟点点头,没有什么异议,把手里的杯子放下,站起身来,随着殷玉芙走出去,也没有什么目的地,只是顺着一条铺满鹅卵石的路,绕过那些花花草草,一路的慢悠悠的走着。 “这个时候,风有些凉了,该是到了加衣的时候了,可不能因为好看,就穿的少了。”殷玉芙好像是格外的关系穆烟的情况,有一股微微的凉风顺着衣服领子吹进来,殷玉芙拉了拉自己的衣服,说道。 穆烟也是扯了扯自己的衣服,看看在阳光下泛着波澜的湖面,说道:“恩,公主平日也是要注意好自己的身体。” “我倒是没有什么,主要是你,现在和原来不一样的是有双身子的人,若是受凉之类的,受罪的可是自己。”殷玉芙还是把话题转移到穆烟的肚子上,眼睛扫过周围的植株,再看看穆烟看不出来起伏的小腹,脸上很是关心。 这几日殷玉芙的反常,穆烟又如何会感觉不到,不管是干些什么,殷玉芙总是会有意无意的关心自己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好像在刻意的试探一些什么。 在一旁守候着的侍女,听不清楚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只能看到长公主和苏美人离的很近,两个人站在湖边上,看着有说有笑的样子,很是亲昵。 都忍不住的感叹,也不知道苏美人是什么魅力,一向是不怎么容人的,一向是喜欢独来独往的长公主竟然会对一个小小的美人另眼相看,还是这样亲昵的样子,好像是情同姐妹一样。 “公主果然是喜欢苏美人的,要不然后宫之内那么多的人,为何公主偏偏能对苏美人这样的亲近。”几个侍女站的离着两个人比较的远,左右也是闲的无聊,开始交头接耳的讨论着这些事情。 其余的几个侍女听到之后也是凑过脑袋来,点点头,很是赞同这个说法,“我看着也是,这都是多长时间了,公主还是和苏美人的关系这样的亲近,看来这个苏美人还真是有什么独特的魅力,不仅仅是公主,这不就是连皇上也是很宠爱呢。” 而穆烟和殷玉芙的这一边,气氛可是没有外头的人看起来那么好,两个人之间像是不停地在过招拆招一样,看着很平和的话语,可是其中暗藏的涌动却是看不到的。 “感觉这几天挺好的,也不用分出多点心思。”穆烟看着面前的那个湖畔,现在没有了微风的吹拂,湖面也算是平静了几分,清清楚楚的倒映出来两个人的影子,就连身上的那些花纹也是清清楚楚的倒映出来。 看着穆烟轻轻地抚摸了几下肚子,嘴角带着笑容,看着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也没有因为殷玉芙的问话变化了几分,殷玉芙的眼睛盯着穆烟,听到她的回答,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有几分呃不甘心,最后还是没有说些什么。 接连几日都是这样,殷玉芙看着像是平时一样,坐在穆烟的住处,有时候闲聊一些外头发生的稀奇事情,有时候会关心一下穆烟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只是在外头人的眼里,不由得赞叹,这个苏美人好手段,能让长公主心甘情愿的和她关系好。 穆烟手持着笔,还在宣纸上写着那些书籍上的内容,殷玉芙则是无聊的坐在一侧,偶尔的抬头看了一眼,说道:“你也是有些闲情雅致的,若是我,也没有什么心思能够安稳的坐在这里,写一写这样枯燥的内容。” “左右也是闲着的,不如给自己找一点乐子,看书籍也是看的头疼,还不如随便的写一点,说不定还能让自己的心思平缓几分。”穆烟抿嘴笑了笑,手里的笔停顿了几下,随即在宣纸上重重的落下,印下黑色的墨痕。 那些娟秀的小字体,整齐的罗列在纸张上面,还有几分的墨香,缠绕在鼻尖,带着独特的清香。 “虽说是乐趣,也不能累着自己的身体。”殷玉芙有些无聊,打了一个哈欠,坐在穆烟的身侧,说道。 “等会儿休息一下,写的时间长了,也是容易累着自己的身体的,你可不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像是埋怨也像是关心,不管殷玉芙是出于什么样子的心思,穆烟的脸色始终没有什么变化,就像是原先的相处一样,淡淡的点点头,应承下了。 门口一阵轻轻的敲门声,随即虚掩的门被推开,探出一个宫人的脑袋,给屋内的两个人行礼,“屋外有一个贵人求见。” 这几日时不时的会有几个嫔妃来穆烟这里,有的是来打探一些消息,有的不过就是来攀关系的,毕竟皇宫之内就是这样,谁的权势高,就会往谁身边凑近的。 出门一看,是一个封为贵人不久的一个,家里没有什么大的景,早就听说了穆烟获得了殷承禄的双蝶裙的赏赐,看着这个势头好像是要压过媱贵妃的样子,自然是想通过多走动,能够拉近和这个苏美人的关系,日后在皇宫里也是多了一份的方便。 谁知道出来的不仅仅是苏美人,还有随即跟着进来的长公主,那个贵人有些慌神,急忙行礼,说了没有几句话的功夫,就寻了一个借口匆匆的离开。 “这是送来的什么?”殷玉芙一眼便是看到了摆在桌子上面的一个食盒,指着那个东西问道,那是刚才那个贵人来的时候一起带过来的,说是给苏美人尝一尝自己家乡的特产。 穆烟指了指身边的侍女,“去打开看看,那是送来的什么稀罕物。” 那个侍女顺从的走了过去,掀开食盒的盖子,里面是一些造型独特的小糕点,不过也不像是皇宫内一向的糕点,应该是这个贵人家里送来的。 “公主要不要一起尝一下?”穆烟看着那些可爱的造型的东西,心里不由得也是心生欢喜,刚要准备拿起一块,就被殷玉芙阻拦住了。 殷玉芙的眉头微微的皱起来,语气也是相比较起来刚才有几分的低,说道:“这些东西都不知道安不安全,你就要准备开吃,现下你自己有身孕,还这样的不注意。” “我就是觉得这些东西看着很是可爱,就忍不住想要尝一尝,现在这段时间身体感觉还不错,吃一些应该是没有关系的。”穆烟的手都快碰到食盒了,最后还是把手伸了回来,抿嘴笑着说道。 殷玉芙的眼睛也就盯着穆烟的肚子看着,看着很平坦,丝毫不像是有身孕的样子,殷玉芙的眼睛闪了几下子,没有再说些什么。 “不管是如何,你还是好好的照顾自己的身体,不论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另一个生命。”一直到临走的时候,殷玉芙没有留下来陪同着穆烟一起吃饭,叮嘱完就离开了。 不管是殷玉芙来了多少次,先暂且不说穆烟总是绕开腹部小生命的话题,就连胭脂的事情都是避而不谈。 “公主,今日的晚膳想吃些什么?”看着长公主坐在宫殿内,脸色有些难看,身后的侍女有些惴惴不安的,这都是已经到了晚膳的时间,可公主还是没有说想吃些什么。 殷玉芙的眼睛盯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眉头微微的皱起来,听到身边的声音,不耐烦的挥挥手,说道:“现在没胃口,先不吃。” 公主的语气可不是很好,那个侍女默默地退到身后,不敢继续问些什么,只能等到公主饿了的时候再开始准备那些膳食了。 得不到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殷玉芙心里说不出来的烦闷,这几日没有去穆烟所在的宫殿,在自己的周围转了几圈,心下的烦闷丝毫的没有消失,反而是见长了几分。 “公主这是要去苏美人那里?”紧跟在殷玉芙身后的那个侍女张口问道,这才是一大清早,外头还都是比较的安静,只有几个起得早的宫人在收拾庭院里的东西。 殷玉芙实在是按耐不住,在屋子里也是坐不住,草草的吃了几口饭,就带着一两个侍女,往穆烟的位置走去。 正文 第156章:生分了3 第一百五十六章 这个时辰,穆烟才起床不久,刚刚收拾完基本的服饰,发髻才刚被晚月盘起来,扫上了淡淡的妆容,就听到门口的宫人的通报。 “公主今日怎么来得早了,要不要一同吃些早膳?”穆烟看着殷玉芙脸上的表情,亲自倒了一壶茶水,好像看不出来殷玉芙略微的有些焦躁的表情,说道。 未等到殷玉芙的拒绝,穆烟已经吩咐那些侍女,把两人份的早膳端了上来,摆在桌子上,都是几个比较开胃的小菜,还有两碗淡淡的粥。 “坐下来一同吃一些吧。”穆烟执起筷子,对着自己对面的殷玉芙说的,粥的温度刚刚好,不是很烫,也不是很凉。 殷玉芙虽说是吃了一些了,可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好坐在穆烟的对面,拿起筷子,吃了一两口,有些索然无味的感觉,嘴里也尝不出来是什么味道,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不再继续吃了。 “对了,这几日怎么没有看到一直在你身边的那个胭脂啊?”看着晚月殷勤的摆着那些碗筷,殷玉芙装作是很惊讶的样子,问道。 “不知道,大概是嫌宫中苦闷,偷偷溜出宫回家乡了吧。”穆烟手里的微微的停顿了一下,随即又夹起来一小筷子的菜,慢慢的放在嘴边,一边咀嚼一边说道。 “那这段时间都不在你身边伺候?”殷玉芙显然不相信穆烟说的这些话,继续问道,四处看了看,好像是在寻找胭脂的位置。 “这段时间都是晚月在我身边伺候着,也是同样的贴心。”穆烟抿嘴笑了笑,没有说些什么,而是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晚月。 晚月的头微微的低下,脸上都是带了几分的潮红,这是头一次在公主面前受到表扬,也就是说,现在苏美人还是重视自己的吧,就像是之前重视胭脂一样。 “可是有几个宫人能够无故的回家。”殷玉芙的语气稍微的挑起来,脸上带了几分的不相信。 “并且,她回家的时候,都没有跟你说一声,或者是留个书信之类的么,就这样自己回去了?”语气里带了几分的不满意,殷玉芙好像是在替穆烟感到生气一样,说道。 穆烟微微的摇摇头,倒是没有殷玉芙那样激动的表情,胃里已经是吃不下那么多的东西了,放下筷子,摆在一侧。 “谁知道这个丫头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不过也不碍事,可能是太过于思家,一向是住在外头,不太适应这样的生活吧。” 语气里带了几分的无奈,好像是在有些略微的埋怨一个不懂事的小宫女,不过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情绪。 “主子,还要不要再吃一些?”桌上的那些饭菜已经是没有了刚才的温度,晚月趁着说话的空隙,走上前去,在穆烟的身侧,轻声的问道。 本来就是没有多少的胃口,现下一直和殷玉芙聊天,吃了些许的东西,就感觉到胃部满满的,再吃不下了。 桌子上摆着的小菜基本上没有动几下,吱呦穆烟盛满粥的小瓷碗里,少了三分之一的粥,而殷玉芙面前的东西,基本上就和端上来的时候是一样的,没有碰几下。 “公主还要不要再吃一些,让她们端下去这些,换上温热的也好。”穆烟拿起桌子上摆着的干净的手帕,擦拭一下嘴角,声音柔和的对着殷玉芙说道。 “不吃了,本就不怎么饿,等到饿的时候再说吧。”殷玉芙的满心的心思都在这个还未完成的话题上面,哪里还有什么心绪继续吃下去。 “那就撤下去吧,换一些新鲜的蔬果过来,再沁一壶好茶。”穆烟对着身后的晚月吩咐道。 “是。”好不容易快轮到自己出头了,加上刚才的表扬,晚月的心不停的在胸膛里跳动着,一听到穆烟的吩咐,急忙把桌上的东西撤走。 “过段时间,我给你挑几个顺手的宫女过来吧。”殷玉芙把视线转移到穆烟的身上,略微的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也省的那个胭脂走了,你身边没有一个顺手的丫头。” “不必了,多谢公主好意,现在我这里还有晚月服饰着,左右也不会有什么不方便的,若是有需要的话,必定会跟公主要几个顺手的宫女的。”穆烟组织了一下语言,脸上没有什么变化,推辞了殷玉芙的好意。 穆烟轻描淡写的就要把这个话题转移开,可是殷玉芙还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有几分的不甘心。 “你也不去寻一寻,怎么就能说走就走呢,平素教导的那些规矩都去哪里了,也都是你心软,对待那些下人太好,才会让他们这样欺压到你的头上。”殷玉芙愤愤不平的说道,好像非要揪出那个胭脂,定一个罪,才能为穆烟出口气。 “左右不过一个小小的宫女,况且还是她从苏家带过来的,走了就走了并没有什么大不了,所以便没有声张。”穆烟解释着说道:“现在这里也不缺少宫女之类的,也就是作罢了。” 话说到这里,殷玉芙也不好继续说些什么,就算是对穆烟的话“半信半疑”,却又一时找不出穆烟话中的错漏,也就只好作罢。 屋内的气氛有些诡异,殷玉芙端起茶杯,四处看了几眼,周围还是如同原先的摆设,没有哪里不对劲,把视线收回来,盯着桌子上那些复杂的花纹发呆。 杯子里的水只是浅浅的抿了几口,茶水的颜色逐渐的变得发褐色,颜色愈发的浓烈,穆烟拿着手帕擦拭几下嘴角,指着窗户的位置说道:“要不要一同出去走走看看,在屋子里呆的时间长了也是憋屈的难受。” “出去走走自然是好的,不过走的累了,你可要及时的说啊,不然身子可是吃不消的。”殷玉芙的眼睛扫过穆烟平坦的肚子,随即跟着起身,往外头走去。 两个人的相处还是和原来一样的和谐,走到一个木材架成的桥,吩咐那些宫人离得远一些,守在外头,以防止有什么不长眼的来打扰苏美人和公主之间的相处。 “这段时间的天气比较的闷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下一场倾盆大雨。”穆烟的手扶着那些凸起的扶手,手指肚子缓缓地触着那些花纹,有些凹凸不平,麻麻痒痒的感觉。 天气的确是有些闷,看着太阳若隐若现的样子,应该再过个两日,就会有雨水的冲刷,那时候,空气就会清爽的多了。 “对了,现在那边什么情况,你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下手么?”殷玉芙的眼睛有片刻的失去焦距,随即把视线转移回来,看着脸上相比较起来刚才有几分的严肃,还带着几分的着急。 这段时间,除了晚上殷承禄会来宿在此处,平日都是被公事缠绕着,也没有什么很好的时机能够下手。 “未曾有好的时机,等过段时间吧。”水面波动了几分,几只不知疲惫的鸟儿,略过湖面,飞到一旁的树枝上面,叽叽喳喳的不知道说些什么,穆烟停顿了一会儿,才缓缓地回答。 殷玉芙听到这句话,手有些微微的绷紧,攥着手里的帕子,说道:“这件事情可是要抓紧,若是长期的拖下去,谁知道中间会不会有什么变故,还是说,你现在下不去手?” 带着几分类似于逼问的语气,一句句的直直的逼向穆烟,好像在逼着穆烟快点做决定,快点完成复仇计划。 “等找到合适的机会就好了,这段时间还没有什么良好的时机。”看着殷玉芙很着急的样子,穆烟心里有些疑虑,不过没有表现在脸上,而是继续用刚才的话,解释自己为什么迟迟的没有动手。 “你别忘记之前你的苦难都是谁给的,不要忘记那些枉死的人,若是心软了,可能到最后受伤的就是你,还有你身边的人。”好像是在担心穆烟会心软,殷玉芙长叹了口气,警告一样的说道。 之前的那些事情,穆烟不愿意回想,可是又不能不回想,那些人有什么过错,心里的那些伤痕,又怎么会被时间抚平呢。 “我不会忘记的,只是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机会,我会找最合适的时机的。”穆烟沉了沉声音,看着殷玉芙的眼睛,眼里清澈见底,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只是希望你不要被现在暂时的安逸蒙蔽了眼睛,没事的时候,多去接触一下他,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下手机会,省的日后还会有什么变数。”殷玉芙脸上的表情缓和了几分,对着穆烟微微的点点头,好像是关心穆烟一样,执起她的手,缓缓地说道。 穆烟听完这些话,心里却是有些惊诧,还有一些的发凉,这真的是血脉相承的人么,殷承禄真的是她的哥哥么,哪里会有妹妹不停地督促着别人赶快杀死他的,这之间究竟是有什么事情。 穆烟始终想不出来,收敛起眼里的情绪,点点头,“公主放心便是了,总会有好的时机的。” 一直送走了殷玉芙的时候,穆烟坐在屋内,盯着屋内的那些装饰,神思涣散出去,有些不理解这段时间公主的督促,很多事情都找不到头绪,在心里乱糟糟的成为一团。 时间还是在慢慢的流逝,丝毫没有停留的迹象,不管穆烟心里都是怎么样子的思绪,殷玉芙依旧还是同原先一样,来这里的小庭院做些说几句话,不过现在,更多的都是在督促自己快点行动。 “主子,已经夜深了,要不要歇息?”这几日,除了陪着公主出去走走,其余的时间穆烟都在在自己的屋内,很少运动,看着还坐在屋内发呆的穆烟,身后的晚月看看外头逐渐变得墨黑的天色,问道。 “恩,皇上呢?”平时这个时间,皇上早早的就来了,可是现在都快到了休息的时间,依旧是没有看到他的身影,穆烟站起身来,揉揉自己酸痛的胳膊,问道。 正文 第157章:别院风光1 第一百五十七章 晚月刚才还在门口张望几下子,庭院里静悄悄的,几乎没有人走动的声音,这个时辰了,估摸着皇上应该是宿在别处了吧。 “要不主子先歇息?看着这个时间,也许……”晚月的话没有说完,看着外头漆黑的天色,心里暗暗的嘀咕,今晚皇上也许是不会来了。 穆烟也随着晚月的视线看过去,除了外头偶尔树叶沙沙的声音,再就是宫人巡夜的轻微的脚步声,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穆烟起身,刚要吹灭灯准备歇息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的脚步声,随即木门被打开,殷承禄明黄色的衣服映入眼帘。 看着殷承禄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疲倦的样子,穆烟走上前去,帮着殷承禄褪下绣着蟒龙的明黄色衣衫。 “怎么皇上看着今日怎么这么疲惫?”穆烟的声音很缓和,好像是静静地流水汨汨的声音,轻轻地在殷承禄的心头上划过。 伸出手揉了揉额头,殷承禄满脸的倦容,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今日的事情多了一些,刚才处理了一些,到现在还没有完成,待到明日的时候,再继续处理吧。” 殷承禄今日果然是疲惫的厉害,才沾到枕头没有多久的时间,就传来了平缓的轻微的呼吸声音,应该是陷入睡眠了吧。 穆烟许久都没有睡意,心里有太多的疑问,在这样的夜晚,心思翻涌,更是很难进入睡眠,侧身借着月光,看着身边这个熟睡的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睡梦中梦到一些什么,殷承禄的眉头是紧紧地皱起来的,丝毫没有松开的痕迹,穆烟神使鬼差的伸出自己的手,轻轻地抚上殷承禄的额头,想要稍微的帮他抚平一下皱起来的小山峰。 长长的睫毛在微微的扇动,皎洁的月光也好像是在上边旋转着自己的舞姿,殷承禄薄薄的嘴巴紧紧地抿起来,任凭穆烟的手在他的脸上划动,都没有什么反应。 看着殷承禄的睡容,穆烟盯着他的脸在发呆,想起这几日殷玉芙督促自己的话,细腻总是有些疑惑缠绕在心头。 指尖缠绕着殷承禄乌黑的头发,穆烟始终想不明白,究竟是有什么事情,能让殷玉芙这样的痛恨自己的哥哥,甚至不惜督促自己对自己的哥哥下狠手。 穆烟半撑着身体,侧卧着看着殷承禄,想了许久的时候,都忘记了这是什么时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等醒来的时候,身边就已经是空空的了。 伸手触碰几下,身边空着的位置,除了还有残留下的褶皱,已经是没有了温度,应该是走了好一会儿了。 “主子,要起床么?皇上吩咐过了,说是不要打扰您休息,也就没有让奴婢叫您。”晚月一直在轻手轻脚的收拾着屋内的东西,看到床上悠悠转醒的穆烟,走上前去,说道。 一切收拾的差不多了,外头的天也是很明亮了,穆烟吃完早膳之后,稍微的在软榻上坐了一会儿,对着身边的晚月吩咐道:“去收拾些东西,然后太后那边。” 不管柳太后对自己的态度是什么样子的,穆烟依旧还是和原先一样的态度,一样的恭敬,拿上厨房准备好的点心,带上晚月,一同往长寿宫走去。 太后还是和原先一样,坐在佛像前面,虔心的转动佛珠,专心的礼佛,嘴里还是念念有词,说着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大概是祈福之类的话语吧。 穆烟呆在柳太后的身侧,让那个晚月把食盒放下,便是让她出去了,整个屋子里只剩下柳太后和穆烟两个人,香薰燃得正旺,烟气缭绕,在屋内溢满了独特的香味。 柳太后手里的佛珠还在转动着,眼睛微微的闭上,嘴里念念有词,没有搭理一直在自己身边的穆烟。 穆烟就站在一侧,也不说话也不打扰柳太后虔心向佛,眼睛盯着自己脚底下的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柳太后把手里的佛珠放下,睁开眼睛,望着穆烟的位置,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着有些严肃的样子。 穆烟缓缓地给柳太后行礼,把自己脚下摆着的那个食盒打开,里面是各式各样的糕点,香糯的味道传了出来,钻到了鼻子里。 “太后要不要尝一下这是新出的糕点。”穆烟刚要把食盒里的糕点摆出来,就要端到柳太后面前的时候,柳太后的眉头深锁,伸手推开了那个食盒,差点把那些糕点洒落到地上。 穆烟也不在意,手托住那个盘子,糕点在里面晃动了几下,最后还是没有掉出来,把糕点重新放回食盒,寻了一个蒲子,坐在柳太后的身边。 “之前那么好的时机都被你错过去了,这段时间你就没有继续再寻得好的时机么?”柳太后带了几分的压迫,眼睛有些犀利的盯着穆烟,逼迫着穆烟直视着她的眼睛。 穆烟缓了缓自己心里起伏的心思,眼睛直视着柳太后,说道:“还未找到合适的机会,再等段时间就好了。” “再等段时间!”柳太后的声音微微的上扬,盯着穆烟,身上的气势好像更是压迫了几分,冷笑几声说道:“那你是想等到什么时候,还是说,压根就没有去找机会下手。” 和殷玉芙一样的督促,让穆烟不得不生出疑惑,她们是和殷承禄有着血脉至亲关系的人,为什么会这么恨他,这么想他死呢? 收敛起来自己的心思,穆烟的头微微的低下,语气没有多少的起伏,“等有了好的机会必定会下手的,可是现在还不是好的时机。” “那你觉得什么才是好的时机,时间越是久了,越是麻烦多了,有些东西,还是早些下手的好。”柳太后才不信穆烟的那些‘时机’的话,从鼻子里冷哼几声,说道。 穆烟望着柳太后精致的脸,这个女人在后宫内摸索爬滚了那么多年,可谁又真正的见识过她的手段,还有她隐藏的真正的样子,殷承禄真的是她的亲生儿子么? 穆烟忍不住怀疑,虎毒不食子,可是现在为什么柳太后是恨不得他死的样子,究竟之间是有什么事情,才会做到这样的地步,穆烟越想,心里越是心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是,谨记太后教诲。”穆烟没有同柳太后争执一些什么,而是点点头,应下了柳太后的这些话。 柳太后看着穆烟这样顺从的样子,心里莫名的一股烦躁,拿起地上的佛珠,紧紧地攥在手里,转动了几下,没有了刚才的心平气和,随即手又松开,不再转动佛珠。 穆烟不敢继续想下去,越是往下想,心里越是有一种对未知的恐慌,也许其中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事情远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垂首站在柳太后的身侧,不知道站了多久,腿部都有些微微的发麻,可是柳太后明显的不想和穆烟继续交谈,闭上眼睛,嘴里继续念叨着旁人不懂的那些经文。 又站了须臾,穆烟才轻声的对着柳太后行礼,推开门走了出去。 这段时间的事情太多,穆烟的心头都是满满的事情,去完柳太后这一边,就绕到后边去,看了看依旧是没有什么清醒的意识的胭脂。 胭脂还像是穆烟第一次见到的样子,软塌塌的依靠在墙壁上,就连呼吸都是变得很艰难,身子时不时的抽搐几下,忍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苦楚。 穆烟长长的叹了口气,这才多久的时间,一切都是物是人非,伸手触碰了一下胭脂的脸庞,冷冰冰的,没有丝毫的温度,穆烟蹲在胭脂的身侧,有些不忍心看着胭脂的样子。 “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我这才是离开多久的时间,是谁下的狠手。”穆烟明知道胭脂不会回答自己,可还是在一旁喃喃自语的说道。 现在除了长公主的嫌疑性最大,穆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人和胭脂有这样的深仇大恨,才能把一个活人生生的折腾成这个样子。 “哎。”长长的叹了口气,穆烟望着胭脂现在几乎近似于死人的样子,心里也是一阵的难受,任谁看了这样的胭脂,心里也不会好受到哪里去的。 走出长寿宫,穆烟有些漫无目的的在这些空旷的园子里瞎逛,也不知道想要去哪里,走走停停,最后也不知道停在哪个位置,望着不远处的位置发呆。 现在这都是几日的时间了,也不知道苏睿现在是什么情况,不知道身上的那些伤势好了没有,穆烟微微的皱着眉头,心里却是很担忧。 那一边的苏睿除了在中途上遇见刺杀的苏齐,再没有多大的坎坷,一路上走走停停过的,也算是平安的赶到了江南,苏睿也被安排在了江南的别院里休养。 苏睿的师父叶弘果然是有真本事的,这段时间经过他的调理,苏睿恢复的还算是不错,这大半个月以来,萧恒和易敏也一同留在江南别院照顾苏睿,几个人平素里做个伴,日子也不算是很无聊。 “你要不要一起尝一尝啊?”易敏和萧恒坐在庭院里,两个人手里各自的端着一个盘子,里面也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东西,一回头看到出来散步的苏睿,易敏挥着手,嘴里塞着满满的东西,说道。 “那是什么?”苏睿离得比较的远,看不清楚盘子里究竟是什么东西,走上前去,看着两个人盘子里莫名的东西,有些好奇。 “你尝一尝表示知道了。”萧恒的吃相比较的优雅,相比较起来易敏豪放的吃法,贵家公子的气质流露出来。 苏睿看着两个人的相处很融洽,心里也忍不住替两个人感到开心,本来以为之前的那件事情,就会有所生分,甚至不会说话,谁知道现在两个人虽然说心里都是知道这个事情,不过都不说出来,打打闹闹的也算是和谐。 正文 第158章:别院风光2 第一百五十八章 “什么东西啊,能吃?”苏睿望了半天,也没有看出来里面究竟是什么做成的,平时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歪歪扭扭的几个小饼,不同颜色的,倒是有一股香味扑鼻而来。 易敏伸手抓了一块,递到苏睿的面前,大大咧咧的说道:“你尝一尝便是了,你看我们两个都已经吃了,你还在害怕些什么。” 萧恒嘴角挂着笑容,看着有几分的诡异,苏睿不知道究竟能不能吃,可是看到两个人都是吃了,并且看着还是可以接受的范围,接过易敏手里的一个浅绿色的小饼,有几分怀疑的表情,慢慢的放在自己的嘴边。 刚一入嘴的时候,一股辛辣的味道弥漫在口腔,呛得眼睛里的眼泪都出来了,苏睿张大嘴巴,没有想到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饼,会有这样的辛辣。 “这是什么?”苏睿缓解了半天,嘴里的味道才消散了许多,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杯子,往自己的肚子里猛灌水,眼前因为水雾有些模糊,看着两个吃的正欢的人,问道。 易敏眨巴着眼睛,好像是很无辜的样子,和坐在一旁的萧恒相视一笑,“不过就是一个蔬菜饼罢了,还能有什么,说不定等一会儿你吃上瘾了,我还不给你呢。” 这个味道,苏睿实在是不敢恭维,估摸着就是眼前的这两个人瞎折腾出来的吧,再看看这个长相,苏睿望着两个人有些哭笑不得。 “什么东西吃上瘾啊,也不给老头子留一点。”不远处的叶弘刚好走过来,听到说的这些话,好奇的四处张望,问道。 “呐,就是这个,要不要一起尝一尝啊?”易敏站起来,端着还剩下几个不同颜色的,摆在叶弘的面前,咧着嘴笑着说道。 叶弘看了看这盘子造型很奇怪的点心,带了几分怀疑的表情看着易敏,“你这个丫头,这又是弄得什么名堂,该不会是拿来糊弄老头子的吧。” “那哪里能啊,看看,我们之前都是吃过的,要不是你说要吃,我们就直接分完了,你说是吧。”易敏眨巴着眼睛,看着古灵精怪的样子,对着苏睿挤了挤眼睛,一边嗓门比较大的说道。 叶弘看着萧恒点点头,又看到身体有些痊愈的苏睿也是很勉强的点头,半信半疑的拿起一个粉嫩的糕点,放在嘴里。 “咳咳,咳咳。”刚放到嘴里,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弥漫在自己的口腔里,叶弘的脸变得有些微红,堪堪的把自己嘴里的那个糕点咽下去。 “味道怎么样啊?”易敏在叶弘的身边不停地转圈,看着叶弘脸上的表情,嘴巴裂开的更大了,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你个鬼丫头。”叶弘生生的压下那股味道,伸出手敲了一下易敏的脑袋,嘴里的味道逐渐的淡去,看着易敏脸上的表情,本来想伸手打她一下,到了易敏的身上,只是稍微的敲了一下。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苏睿嘴里竟然还弥漫着淡淡的清香味道,可能是刚才辛辣的味道太浓烈了,掩盖了里面还存在的清香味道,现在辛辣的味道消失了,那本来的香味才弥漫出来。 “谁知道呢,今日看到几个花长得比较好,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闻着倒是挺香的,我觉得应该味道也是不错的,就给采下来了。”易敏摆摆手,也同样不知道那是什么,从实招来的说道。 “还有这样神奇的花啊。”叶弘砸吧砸吧嘴,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又从桌子上拿起一个其他的颜色的糕点,也是觉得很神奇,左右的看了看,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名堂。 不仅仅是叶红觉得奇怪,就连刚才吃不出味道的苏睿也是很好奇,想要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还会有不同的颜色,在辛辣味道过后,是淡淡的清香味。 “你这是从哪里采摘的,说不定你说出位置之后,我们一起去看看,许是一些新的品种呢。”苏睿闻了闻那个糕点的味道,看着易敏,问道。 易敏点点头,抿了几口茶水,咽下还在嘴里的那个糕点,指着正北的位置说道:“不就是这里么,不光是有这个稀罕的品种,还有很多不认识的品种呢。” 易敏摇头晃脑的,手指也是跟着晃动几分,可是完全的不妨碍指着的那个位置,几个人顺着看过去,看到一个栅栏围着的位置,虽说是隔着很远,看的不是很真切,可也是能看出来那里面很简陋。 “你是说这里?”叶弘和苏睿同时张口问道,不过语调完全不一样。 叶弘是很吃惊,不可思议的样子,可是苏睿却是很好奇,自己怎么就没发现,什么时候这里多了一个小院子,还有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对啊,就是这里啊。”易敏看着两个人的反应,没有觉得那个地方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只是对两个人的反应比较的好奇。 “什么!”叶弘好像是才反应过来,随即扯着嗓门大声的叫出来,看着有几分的跳脚的样子。 “你,你是说在这里!”叶弘使劲的揉揉自己的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睁大了眼睛,继续看过去,那个位置没有错,就是在那里,一丝一毫都没有变化。 那三个人看着跳脚的叶弘,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跟着看过去,不过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地方,看不出来有什么可以生气的,甚至可以跳脚着急的价值。 “怎么了?还是哪里有什么东西,我记得去的时候,只有一些花草啊,没看到其他的很奇怪的东西啊,你说是不是啊。”易敏看着叶弘现在着急的样子,有些奇怪,随即转过脑袋去,询问萧恒,想知道是不是自己遗漏了一些什么。 “恩,的确是只有一些花草,有什么问题么,师父?”萧恒也是捉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的师父在着急些什么,可是回想起来,的确是除了那些花草没有看到其他的东西存在的。 “可不就是只有花草么。”叶弘看着很沮丧的样子,拿着吃了一半的糕点,表情说不上来究竟是喜悦还是生气,很纠结的样子,“这可是我从各地搜集来的药材,这哪里是什么野花野草啊。” “药材,那吃了会不会有什么对身体有什么害处啊?”苏睿听到师父那么说,有些担心,把手里没有吃完的糕点放下说道。 叶弘正是心疼的厉害,听到苏睿那么说,看到苏睿有些担心的样子,更加的心疼自己的这些好不容易才开花结果的药材,毫不留情的在苏睿的脑袋上敲了几下子,说道:“能有什么危害,这可是医治身体的药材,只是可惜了我这些个药材。” “你是说那些花花草草的都是培养出来的药材?”易敏的嘴巴张的大大的,还未咽下去的糕点,顺着滑落到地上,打了个滚,沾上了一些的尘土。 不过看着那些花草也是被折腾的不少了,叶弘无奈的说道:“那是当然了,本来以为养在外头,也许会好生长一些的,谁知道会被你这个丫头都给我采掉了。” 易敏听得叶弘那么说,心里多少的有些愧疚,说道:“对了,我记得你不是最喜欢陈年美酒么,我之前还在树下埋下的我从路上带来的,有些年份了,不知道要不要一同尝尝啊。” 左右现在在这里也是没有什么事情,叶弘也就点点头,几个人围在粗壮的树干下面,把埋在树下的酒挖出来,扑打了几下上面的尘土,掀开盖子,果然是陈年美酒,一股浓烈的香味洋溢出来,钻进了几个人的鼻子里面。 易敏丝毫不像是那些闺阁少女的娇羞柔弱,一下子提起来那个酒瓶,给面前的三个碗满上酒。 苏睿刚想伸手接过来的时候,就被易敏阻拦住了,“你现在伤势还没有完全的痊愈,那些辛辣的东西最好不要触碰,等到你的伤口好了的时候再说吧。” 也不管苏睿是不是同意,易敏就是没有在苏睿的面前摆上酒,苏睿也就只好作罢了,面前摆着一个装着清水的茶杯,也算能和他们共饮。 酒浆能够带起气氛,的确是不错的,本来就活跃的气氛,现在更是活跃了几分,叶弘把袖子撸起来,非要和自己的两个徒弟一同比试一下,看看他们的功夫是不是见长了。 “那可不行。”还未等到易敏把话说完,萧恒纵身越到中央的位置,就和叶弘开始比划。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看着有几分的旗鼓相当,不过僵持的时间久了,就看出来究竟是谁略胜一筹了,作为师父的叶弘还是略占上风。 “好了,该是你小子了,看看你最近有没有认真的习武。”叶弘正是在兴头上,也不管苏睿的伤口是不是痊愈了,拉着苏睿就要开始比试。 “他伤口还没好呢,要不然你就和我比试一下吧。”易敏看着刚才比划的样子,早就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思,走上前去,站在叶弘的面前说道。 “哈哈,你个丫头,到时候输了可是别哭啊。”这段时间的相处,易敏的性格深得叶弘的欢喜,很少有女孩子会是有男孩子大大咧咧的性格的,可是这样的爽朗的性格,正是叶弘喜欢的,也就点点头,让易敏和自己比试。 毕竟是女孩子,在力气方面自然是不讨好的,可是易敏胜在灵活,摆动着自己的腰身,灵活的躲过叶弘的那些攻击,手腕灵巧的拿着自己的武器,兵戈相见,发出清脆的声音。 几个回合下来了,易敏的体力已经是支撑不住了,动作也是迟缓了很多,看着脸上带了几分的微红,喘气的声音也是大了几分。 果然,没一会儿的时间,易敏最终是落于下风,身上的衣衫都被汗水打湿了,随意的那袖子擦了擦汗水,很是佩服的说道:“果然是前辈,的确是了得。” 正文 第159章:别院风光3 “你也不错啊,虽说是个女孩,不过有这样的本事,看着也是常年的积累的,若是多加训练的,必定会有更大的进步。”叶弘身上也是出了一层的汗水,哈哈的大笑着说道。 “对了,你现在师承何人?”叶弘走到自己椅子那边的时候,突然想到这个问题,看着易敏问道。 “哪里有什么师父,出了我父亲教导我,平时都是自己瞎捉摸的。”易敏丝毫的不在意,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算是缓解了自己的口渴。 “那要不要日后进入我的门中,和我一同习武,若在平时没事的时候,也能一起切磋,也算是一种乐趣?”叶弘看着易敏的样子,还有这习武的好身子,不禁的动了惜才的心思,试探性的问道。 易敏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萧恒,有些许的迟疑,虽然说知道萧恒对自己没有男女之情,不过就是像是对待妹妹一样感情,不过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这半个月的美好的回忆就已经是足够了。 “那就等你想好的时候再说吧,老头子不着急。”看着易敏脸上有些迟疑的样子,叶弘摸摸自己有些花白的胡子,仰头喝了一大口的美酒,笑着解围说道。 几个人相伴着,吵吵闹闹的,这样的日子也算是不错,易敏和萧恒之间的关系很是融洽,好像之前的那些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打打闹闹的,萧恒在平素对待易敏也是比较的关心。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在叶弘的调理之下,苏睿的身体也是好转了很多了,看着伤口一日日的痊愈,易敏和萧恒的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转眼入了冬,苏睿的身子渐渐恢复了过来,看着在这呆的时间也是很久了,还是回去的时候了。 “现在身体也是好了很多了,寻个日子,也改启程回京了。”苏睿自己的身体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可以准备回京了,看着萧恒商量着说道。 “恩,也好,不过你现在的身体真的是没有什么问题了么?”萧恒看着苏睿的样子,脸上已经是有血色了,看着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有些担心的问道。 “恩,没有什么事情了,已经是好的差不多了,等回京再修养一段时间,就好的差不多了。”苏睿点点头。 \拿来的日历,翻看了许久,沉吟片刻,苏睿指着日历说道。 易敏还在外头和叶弘过招,热热闹闹的声音传了进来,天气冷了些,两个人穿的比较的厚,看着动作也是迟缓了一些。 \百,但是身体依旧硬朗的叶弘,眼神有些发呆地说道。 易敏本来站在一侧,在场地的外头给两个人欢呼呐喊,听到苏睿的话,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 正文 第160章:腊八1 "腊八粥呢,丫头?"叶弘突然想到最重要的东西,回头冲着后头喊道。 外头的温度不算是暖,冷风吹拂着,不过每个人都在走来走去的,倒也没觉得冷。 易敏的手上都是满满的盘子,走来走去的,听到叶弘的大嗓门,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 "啊,差点忘记这一岔。"易敏猛的想起来,那边还有没开锅的腊八粥,着急的养另一边烧开的锅那边跑。 那个锅早就烧开了,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易敏慌忙中竟是直接用手掀开锅盖。 "啊,好烫好烫。"触到锅盖的手,不一会儿就变得通红,易敏疼的用手捏着耳垂,稍微缓解了一些。 "下次注意点,还是我来吧。"萧恒刚好路过,看到易敏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在自己手上放了一个干净的抹布,把盖子掀开,浓浓的腊八粥味道洋溢出来。 易敏就站在那里,看着萧恒把粥一一的倒出来,摆在桌子上,嘴角挂上了一丝自己都没注意到的笑容。 "你真的要留在这里么?"萧恒把碗摆在桌子上,回头看着易敏问道 "嗯,左右回去也没有什么事情,倒不如在这里跟着师父学点东西。"易敏把所有的情愫全都藏在心底,倒也是比以前轻松的多了。 就在之前易敏答应的时候,就选了个好日子,正式的成为叶弘的徒弟,也就是萧恒和苏睿的小师妹。 "那日后师父可要靠你照顾了,小师妹。"萧恒看着易敏已经是想好了,也不再挽留些什么。 "那师兄有空可是要常回来啊。"易敏也像模像样的,抱拳对着萧恒说道。 "你俩还在那里嘟囔什么,快点过来收拾。"叶弘忙的不可开交,一回头看到自己的两个徒弟,还站在那里谈笑风生的样子,吹胡子瞪眼的说道。 "来了。"两个人相视一笑,开始帮着叶弘收拾那些东西。 那些菜肴加上陈年美酒,满满的很是丰盛。 叶弘都把自己埋了很久的酒浆也挖出来了,碗里满满的都是香浓的酒浆,院子内的气氛好像是热烈了几分。 这一次喝的都是伶仃大醉,这一次相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和现在一样相聚在一起。 院子内一片狼藉,回到屋子里就都沉沉的睡过去了,一直到正午的时候才悠悠的转醒。 易敏和叶弘现在一处,看着承载着两个人的马车吱吱悠悠的离开,心里默默地给他们祈祷,希望回京的路上一路平安。 腊八节,宫内依然是少不了的庆祝,可以说是每个节日都是同样的隆重。 每个嫔妃都是精心的打扮,毕竟一年到头都不怎么见得着皇上,这一次的机会,万一能引起皇上的注意,那就一举两得了。 可是这一次苏媱这一边却是异常的安静,没有之前的那样的准备,而是在屋子里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贵妃,要不要准备一些什么,今天穿什么样子的衣服?"芬芳早就开始惆怅这些准 备的东西了,走到苏媱的身边,问道。 "你们先下去吧。"苏媱的眉头紧锁,对着屋内其他几个侍女说道。 "是。"那几个侍女垂着手,低头走出去,把门也关上了。 "贵妃?"芬芳看着苏媱的样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情,有几分的不解。 "你先把东西放下吧,现在先不着急收拾。"苏媱越想心里越是惊讶,脸上的表情也是泄露出来几分。 "怎么了,贵妃?"芬芳虽然是不知道什么事情,可还是顺从的把手里那些新裁的衣服和首饰放在一侧。 "本宫听人说,苏美人是假孕,根本就没有身孕,都是假的。"苏媱一说起来,就是咬牙切齿的,不管是不是真的,苏娆这一次都是太过分了。 "啊,消息准确么?"芬芳有几分的吃惊,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毕竟给苏美人看身孕的都是宫内的御医,按道理讲不应该是假的。 "消息肯定没问题,不过本宫在想,怎么才能在宴会上当面拆穿她,也好让皇上看看,这个他宠爱的女人究竟是多么的有心机,就连皇上都敢欺骗。"苏媱咬着牙,恨恨的说道,恨不得现在就拆穿她。 "苏美人会有那么大的胆子?这可是欺君之罪啊!"芬芳听完之后,嘴巴张得很大,心里不仅的有些敬佩这个苏美人,现在苏美人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平素也看不出来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消息应该是准确无误的,只可恨本宫竟然也是被蒙蔽了,还真以为苏娆有身孕,谁知道竟是瞒天过海。"苏媱狠狠地捏着一个瓷杯,本来想要扔出去的,想了想,还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那贵妃打算怎么办?现在皇上可是深信不疑啊。"芬芳依然是知道苏媱的性格的,既然苏苏媱现在情绪波动这么厉害,那么这个消息应该是准确无误的。 "肯定是今天的宴会寻一个机会的,当众拆穿她,让皇上看清楚这个女人真正的面目,本宫倒是要看看,日后苏娆怎么在本宫面前张扬!"除却了吃惊还有愤怒,苏媱现在最多的情绪就是兴奋。 本来以为凭借着苏娆肚子里的孩子,自己的位置可能岌岌可危,可谁知道让自己有了这个把柄,恨不得马上就公布这个消息。 这样一来的话,最大的对手就是被自己消灭了,自己的后宫之首的位置也就不必过多的担忧。 只要除掉了苏娆,自己就不信,她苏媱就不会怀上龙种么。 "贵妃,还没收拾呢。"看着苏媱着急推开门,好像是要往外头走,芬芳急忙追赶上,在后边叫道。 皇上太后都还未到,那些嫔妃早早地就已经到了,花枝招展的样子,身上的脂粉香味让人闻着有些头晕。 苏媱身穿一身深色的衣服,脸上是精致张扬的妆容,冷冰冰的表情,让那些想要搭话的嫔妃也失了上前的勇气。 媱贵妃一向是脾气不好,现在的表情看着这样的不好,有谁还敢上前去说些什么。 等了好久,都没有找到自己想 要找的身影,苏媱有几分的不耐烦,更或者说是按耐不住自己想要马上拆穿的欲望。 其余的嫔妃凑在一处,在互相吹捧,眼睛却是盯着入口的方向,都在等待着皇上的到来,只有皇上看到,自己精心的打扮才会有意义。 "你去看看,怎么还不来。"苏媱已经是很不耐烦了,望着入口的位置,除了那些可有可无的嫔妃,再就是那些摆东西进出的宫人。 "是。"芬芳也是四处看着,那么多的身影,就是没有看到苏美人的位置,听到自己主子吩咐,点头应到,走到门口的位置张望。 "看着姐姐今日的装扮很是好看,妹妹就忍不住过来问问姐姐,这身衣裳是哪里做的,真是好看。"不知道哪个嫔妃,款款的走到苏媱的面前,脸上是虚伪的表情,捂着嘴,好像是很吃惊的样子,说道。 苏媱现在满心的心思都在还未来到的慕烟身上,哪里有什么心思应付眼前很面生的嫔妃。 "嗯。"苏媱看也不看自己身边谄媚的嫔妃,冷冷的''嗯''了一声,不再搭理她。 若是其他的嫔妃,看到贵妃明显不想搭理自己的样子,早早地就会呆到一边,不去自找无趣,可偏生这个嫔妃没什么眼见力,继续待在苏媱这边喋喋不休。 "也是贵妃天生丽质,自然是穿什么都好看的。"那个嫔妃没有得到回应,面上有些难看,尴尬的手足无措,继续说道。 "什么人适合什么东西,有些东西不是拿来就适合的,倒不如找一些适合自己的东西,也省的让人笑话。"苏媱正心烦呢,身边的那个嫔妃嘀嘀咕咕的,就像是赶不走的苍蝇一样,嗡嗡嗡嗡的没完没了。 "额,贵妃说的是,贵妃自然是好看的。"那个嫔妃哪里见过这么犀利的话,一时间面上有些难看,眼睛通红,但还是咬着下嘴唇,讪讪地说道。 其实这句话没什么意思,不过就是恭维的话,可是苏媱心里还在想着苏美人的事情,听到这么说,还以为是嘲讽自己的话,心里的火气更是大了几分。 "呵呵,我倒是不知道,宫里什么时候出来一个这样玲珑剔透的,也不知道皇上喜不喜欢这样子的。"苏媱冷笑了几声,眼神很轻蔑的看着那个嫔妃,嘲讽的说道。 "额,贵妃说什么呢。"那个嫔妃慌了神,现在说什么也不是,不管说什么,苏媱的脾气都是很大。 "哼,没事的时候就离得本宫远一些,本宫可是没工夫听你在这里说着虚伪的话。"苏媱把头重新转回去,看也不看那个嫔妃,眼角微微的上调,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是。"那个嫔妃头一次被人说的这么直白,看着周围人的眼光,好像是嘲笑自己的样子,忍不住红了眼眶,差点就哭出来。 其余的嫔妃虽说有说有笑的在讨论些其他的东西,但是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盯着苏媱那一边,看着那个嫔妃被冷嘲热讽的样子,都只是在心里看笑话,但是没有能站出来替这个嫔妃说些什么的。 (本章完) 正文 第161章:腊八2 那个嫔妃没有脸继续呆下去了,扯着自己的裙摆,踉踉跄跄的跑了。 "贵妃。"芬芳跑了回来,站在脸色铁青的苏媱身边,小声的叫道。 "怎么?还没来?"苏媱的语气还没转好,有几分不耐烦的说道。 现在苏媱身边都没有几个人在,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触及苏媱的霉头。 "已经来了,现在在外头,正在往这里走。"芬芳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舒了口气说道。 看着苏媱现在的样子,一向是最注重容颜的她,今日竟然是草草的打扮完就出来了,估摸着苏媱的脾气,等会儿免不了出什么问题。 芬芳越想越是担心,凑近了苏媱,担忧的说道:"贵妃不要太冲动,毕竟今日是宴会,若是有什么事情,皇上也会怪罪的。" 苏媱深呼了口气,才压下自己心里的那些翻滚的情绪,现在自己实在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拆穿她。 "好,本宫自然是有数的。"苏媱点点头,眼睛直直的盯着门口的位置,现在就是等着苏美人的出现。 "苏美人今日看着更加的美艳啊。"门口一阵的熙熙攘攘,穆烟一出现,那些嫔妃便凑了过去,暂且不说穆烟的脾气比较的好相处,再就是穆烟现在是皇上最宠爱的人,若是巴结的好了,说不定自己也会被注意到。 穆烟没有说些什么,而是微笑着,对着每个人都是不远不近的笑容。 苏媱深呼了几口气,堪堪的掩饰住自己脸上的表情,看着神色没有什么异常,慢慢的迈着步子往穆烟那边走去。 "几日不见,姐姐看着又是好看了几分,果然是美人胚子,就连妹妹看了,也是欢喜的多。"苏媱脸上的笑容有几分的勉强,拉着穆烟的手,笑着说道。 其余的几个嫔妃看到苏媱过来了,纷纷的行完礼,就寻了其他的借口,匆匆离开。 "没有,不如贵妃今日好看。"穆烟看着苏媱异常热情的样子,心里有一种不怎么好的预感,有些反感的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苏媱怎么会那么轻易的就如她的愿,紧紧的扣着穆烟的手腕,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浓。 "对了,姐姐可是不知道啊,这段时间妹妹闲的无事,就寻了一个懂得医术的侍女,倒也是颇有心得,要不然,让妹妹替姐姐看看肚子里孩子的状况吧。"苏媱装模作样的把着苏媱的手腕,看着倒也是像样子的。 "不必了,这段时间感觉身体比较好,没什么大碍,谢谢妹妹关系。"穆烟看着有几分的勉强,尽力的想把手腕抽回来,脸色有几分的不自然。 越是这样,苏媱就越是起疑,那个消息看来是准确无误的,果然是假孕,好大的胆子! "那又何妨,让妹妹看看又少不了什么,或者,让那个懂得医术的侍女帮姐姐看一看。"苏媱看着异常的热情,穆烟被拉着的手死活的拉不出来。 "真的不必了,还是早些落座吧,等会儿皇上来了,站在这里也不怎么像样。"穆烟的脸色有些苍白,指了指场内的位置,陆陆续续的有些人已经落座了。 苏媱一直观察着穆烟的变化,看着穆烟脸上的表情,愈加的肯定自己的猜测,更加不会松手让穆烟离开了。 "不过就是把脉,妹妹又不会害姐姐 肚子里的龙种,更何况,那么多人在,姐姐还担心什么。"苏媱咬重了''那么多人在'',心里还在暗暗的筹划着,究竟怎么样子才能拆穿穆烟。 "改日再说吧,站的也是累了,倒不如坐下说话。"穆烟推辞着说道,不想让苏媱给自己把脉,脚步就想往场地那边走去。 这么好的机会,不一会儿皇上就来了,怎么会生生的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呢。 心里这么想着,苏媱紧紧的攥着穆烟的手腕,就是不肯松手,用尽了全身的力量,穆烟的手腕一阵的刺痛,随即变得有些发青。 "妹妹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关心姐姐,该不会姐姐嫌弃妹妹来的晚了些么,那这次算是妹妹将功补过可好,还是姐姐不肯原谅妹妹?"苏媱把话摆在这里了,好像这一次非要给穆烟把脉,若是不把脉,就是穆烟不原谅她。 穆烟实在是不知道说些什么了,被逼迫到这个地步,嘴巴微微的张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站在身后的晚月看着自己家主子现在的状况,同样也是很着急,走上前去,看着苏媱,身子微微的发抖。 "贵妃,我家主子最近身体有些虚弱,不过前段时间御医来看过了,说就是休息不好,没有什么大碍的。" 说完这些,苏媱身上的压迫好像愈加的厉害,晚月的头都抬不起来了,身子忍不住的颤抖。 ''啪''一巴掌,苏媱毫不留情的扇了晚月一巴掌,脸紧紧的绷起来,嘴巴也是紧紧的抿起来,看着很不悦的样子。 "谁让你说话的,本宫在说话,有你说话的份么,还是说你觉得你的地位比本宫高,想要取代本宫。"苏媱冷笑几声,丝毫的不留情面,看着晚月,满脸都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嫌弃,像是看一个卑微的蝼蚁。 "求贵妃饶命,求贵妃饶命。"晚月的脸火辣辣的,好像那半边已经肿了起来,没有了直觉,一下子跪在地上,使劲的磕头,不停的求饶说道。 穆烟看着晚月额头位置已经是磕的发青了,甚至有几分的血丝,心下有些不忍,"暂且就饶了我这个侍女吧,她是新来不久的,不懂得什么规矩,若是冲突了贵妃,还请多多见谅。" 苏媱本来就不是来这里和一个小小的侍女生气的,看着穆烟,脸色稍微的缓和几分,点点头,看也不看地上的那个侍女,也算是草草的接过这一章去了。 "还不快点谢恩,贵妃都不追究了,下次的时候,说话都注意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穆烟佯装生气的样子,呵斥一样的对着跪在地上的晚月说道。 晚月自然是知道这是穆烟给她开脱,心下感激不已,眼泪忍不住啪嗒啪嗒的落下来,重重的磕了几个头,"谢谢贵妃,谢谢贵妃。" 晚月起身的时候,可能是跪了很久的原因,差点重新摔倒在地上,堪堪的站稳了身子,立在苏媱的身后,低着头默默地不敢说话。 "那个会医术的侍女呢,让她过来。"苏媱对身后的芬芳吩咐道,早早地就找好了会医术的,叮嘱过这件事情,眼神一示意,芬芳会意,急忙去寻得站的不远处的那个侍女。 "真的不必了,我今日身体不舒服,还是等过段时间吧。"穆烟推辞着说道,看着脸色不怎么对劲,着急的想要离开这里,回到宴席去。 可穆烟越是这样,苏媱的心里就越是起疑心,这分明就是不想让其他人把脉,难道之前的御医真的是收买好的,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个变化呢。 "贵妃,人带来了。"芬芳倒也是速度,身后紧跟着一个面生的侍女,来到苏媱的面前。 "你不是家里世代都是学医的么,来给苏美人把把脉,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苏媱指着想要离开的穆烟,说道。 那个侍女进退有得,对着苏媱和穆烟行完礼,准备上前,说道:"奴婢不是很精通,只是略微的有些研究罢了,若是美人不嫌弃的话,就让奴婢给您看看吧。" "去给苏美人看看吧,反正不管看的准不准,也损失不了什么,若是看的准了,本宫就给你丰盛的奖励。"苏媱没等到穆烟说些什么,率先的替穆烟做了回答。 "是,那奴婢就提前谢过贵妃了。"那个侍女往前走了几步,准备拉过穆烟的胳膊。 穆烟像是条件反射,往后退了几步,让那个侍女扑了个空,那个气侍女有些无措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有些不知所措的望向苏媱。 苏媱看着穆烟三番五次的拒绝自己,心里更是恨得牙痒痒,新仇旧仇一起算,亲自走上去,重新拉着穆烟的手,这个架势,今日看来是非要把脉不可的了。 穆烟本来想要甩开苏媱的,可谁知道苏媱的动作更快了几步,没有逃脱的开。 未来得及反抗,苏媱就生拉硬拽的把穆烟拽了过去,那个侍女在苏媱的示意下,也走了过去,手摸上了穆烟的手腕。 三个人,几个推搡,穆烟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一个踉跄,身子不受控制的摔到了地上。 "啊。"不管是苏媱还是那个懂医术的侍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看着穆烟摔倒在她们的面前。 穆烟只是感觉眼前旋转了几下,好像整个世界都颠倒了,昏昏沉沉的陷入了一片的黑暗,再没有了直觉。 "救命,救命啊!"晚月压根就没反应过来,等看到的时候,穆烟已经倒在地上了,扯着嗓子,大声的喊道,周围的人才看到这边的变故。 穆烟的身下一滩的血迹,逐渐地蔓延,在穆烟的周边,好像是盛开的曼陀罗,妖艳而致命,触目惊心的感觉。 "快来人啊,救命啊,快来救救苏美人!"晚月带着哭腔,跪在穆烟的身边,伸手想要扶住穆烟,可是又害怕一不小心就会碰碎了,不敢动弹,只能扯着自己的喉咙,大声的呼叫着。 "快,快点传御医!"周边的人都被呼救的声音吸引过来了,看着苏美人出了问题,有的着急的去叫御医,更多的则是捂着嘴尖叫。 "怎么可能,明明是没有身孕的,骗人的,肯定是骗人的。"苏媱这一次不过就是想拆穿她,没有想到会害她,更没想到,穆烟会因此大出血,心下恐慌的厉害。 凑在周围的,看热闹的居多,虽然说脸上都是担忧的表情,可是那些嫔妃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毕竟这个苏美人可是劲敌,若是因此龙种不见了,也省的自己成日的担心,更何况,这次就连一向是高高在上的苏媱也牵扯进来了,那些嫔妃看苏媱不爽已经是很久了,若是这一次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本章完) 正文 第162章:腊八3 \到离得最近的屋子里,脸色惨白,没有一丝的血色,眼睛紧紧的闭着,看着很痛苦的样子。 几个人不敢使劲的触碰穆烟,小心翼翼的把穆烟放在床上,着急的望向那个花白胡子的御医。 “怎么样了啊,御医,我家主子究竟现在怎么样了啊?”晚月一直跟在御医的身后,着急的打转,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穆烟,一下子慌了神。 御医现在还在头疼,看着这个样子,还有那个脉象,孩子可能保不住了,这可是皇家的子嗣,就这样没了么? 御医不敢继续多想,越想心里越是没有底,这个孩子能不能保得住,就连一向是阅历丰富的他也说不准,若是孩子没了,皇上会不会怪罪,那个御医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的冷汗。 本来好好的一个腊八节的宴会,就这样出了状况,那些嫔妃还有其余的人听闻了这件事情,都坐不住了,屋子外头被围聚的满满当当的。 “你们都先出去,出去,留下几个侍女在这里,其余的人都出去。”御医正在头疼,就看到屋子里很多不相干的人都在这里看热闹,窃窃私语的声音满了整个屋子,有些心烦的把那些没有什么用处的人赶了出去。 屋内只留下了几个动作利索的侍女,还有刚刚赶过来的其他的御医,大门一关,把外头和里面的世界给隔离了。 “你们快点准备热水,快点,拿来几块干净的布子。”那个年长的御医对着身后的几个侍女吩咐道。 “是。”那几个侍女端着铜盆,进进出出的,屋外的人也只能通过虚掩的门的门缝,看到里面的身影。 “贵妃,您先别过去。”芬芳挡在苏媱的面前,早就有不好的预感,谁知道真的会变成这样,若是假的还好说,若是真的有身孕,这样子来的话,苏媱根本就脱不了干系。 “她真的是假的,根本就没有身孕,本宫要去拆穿她,不能让她继续用这样虚伪的样子骗人了。”苏媱的情绪很激动,头发散落下来,也是丝毫的不在乎,大吵大闹的非要进去看看。 “贵妃,您等一会儿,御医在里面呢,若是假的话肯定都会知道的,您先冷静一下。”芬芳看着这么激动的苏媱,只能死死的拉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往那个屋子走。 “放肆,松开本宫!”苏媱心里有一股气,发泄不出来,现在被自己的贴身侍女芬芳阻拦住,心情更是糟糕,使劲的甩开芬芳的手,呵斥着说道。 那些看热闹的人远远的看着苏媱,不敢上前去,这个时候的苏媱,若是招惹了,估计没什么好果子吃。 “贵妃,您真的不能去啊!”芬芳的喉咙都已经嘶哑了,可还是紧紧的握着苏媱,说什么也不能让苏媱过去,这个时候已经是很混乱了,若是失去了理智的贵妃再过去掺一脚的话,也许只会更加的糟糕。 “走开!”苏媱眼里冒着怒火,死死的瞪着芬芳,一副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周围的那些人一边看着屋内忙碌的样子,一边看着苏媱撒泼的样子,这一场戏,可是比那些戏台子的好看。 “这一次究竟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贵妃吧?”围观的人都在低声的讨论,看着现在的样子也是很好奇。 有几个知道因果的,虽说不是很明白其中的事情,不过也是多少的知道前因后果。 “不知道怎么回事情,就只知道贵妃非要说这个苏美人是假孕,根本就没有身孕,然后推推搡搡的,就看到苏美人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了。”有一个话多的,微微的低着头,声音压的很低,小声的说道,生怕被另一边的贵妃给听到。 “嘘,小声点,被听到可就死定了。”有几个好奇的都凑了过来,其中一个比较谨慎的,看看苏媱那一边,然后压低声音,生怕被苏媱听去了一星半点的。 “快点说啊,究竟怎么回事?”那几个不知情的,看着现在的状况,心里有些痒痒,想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事情。 分散着站着的人看到有八卦可以听,也跟着凑过来,竖起耳朵,想要听听其中的这些事情,眼里都是好奇的样子。 “不就是刚才说的那些么,就是贵妃把苏美人推倒了,还得说苏美人没有身孕。”刚开始说话的那个人,已经是重复了很多遍这个话,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可是周围的人还没有听够,还想再听一遍。 “那你们说,苏美人是不是真的假孕啊,这可是欺君之罪啊。”有几个很吃惊的说道,这样的弥天大谎可是落人头的罪过啊。 看着苏美人柔柔弱弱的样子,也不像是敢撒这样谎的人啊,都有些不可思议。 “我倒是觉得是真怀孕,毕竟刚才不也是出血了么,那应该就是真的怀孕了,看御医那紧张的样子,如果是假的,怎么可能会这么紧张。”有几个分析的头头是道的,结合刚才地上的血迹,看着贵妃的话也是不可信的。 “那你说贵妃为什么会那么说,并且,如果真的想要除掉那个孩子,就不会用这样的方法了,反倒还害了自己。”总也是想不通苏媱为什么信誓旦旦的样子,几个人更是不理解。 窃窃私语的声音隐约的传了出来,虽说是听不出来是什么内容,不过总归不是什么好的,苏媱被芬芳拉着,步子停滞在原地,听到那边叽叽喳喳的,火气全都转转到那些围聚在一起的人身上。 “你们在看本宫的笑话?还是说,你们对本宫有意见?”芬芳一个不慎,没拉着苏媱,让苏媱走了过去。 苏媱看着那些讨论的人,不管讨论的是不是自己,心里总会也是烦躁,呵斥着说道。 “贵妃饶命,贵妃饶命。”那几个人不过就是来凑个热闹,听听八卦算了,谁知道会把苏媱招过来,急忙跪下求饶。 “滚!”苏媱脾气正大呢,越看地上跪着的那些人越是不顺眼,听到他们的声音也是烦心,一脚踹过去,冷冷的说道。 地上跪着的那几个,话也说不利索,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连滚带爬的逃跑了,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贵妃,您先消消气。”芬芳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劝说苏媱了,拉也拉不住,就算是劝说,苏媱也是不听。 “贵妃,您现在若是过去,情形可是对您不利啊,还不如先看看情况再说。”芬芳心里的担心不停的扩大,看着现在的样子,苏媱这么冲动,事情变坏的可能性更大。 苏媱几乎就听不到外头有什么声音,满心满脑子的都是里面穆烟的情况,不是说的假孕么,又怎么会出血,肯定不是自己的消息有问题,肯定是她搞的鬼,苏媱心里愈发的肯定,这件事情必定是有猫腻。 “不可能!本宫要进去看看,她哪里来的通天本事,能够骗过那么多的人。”苏媱越想心里越是生气,没想到这一次会栽到这里,心里都是满满的不甘心。 正文 第163章:腊八4 芬芳的喉咙嘶哑的快说不出来话了,阻拦不住苏媱,只能跟在她的身后,若是再有什么问题,还能及时的阻拦。 “贵妃,里面有好几个御医呢,您忙心吧,肯定会还您公道的。”芬芳不知道苏媱是哪里得来的消息,不过看着苏媱信誓旦旦的样子,应该是真的消息无疑了,那样的话,只要等到御医出来就有答案了。 芬芳分析的的确是有点道理,不管穆烟是不是出血了,只要几个御医把脉,真的假的都是隐瞒不住的。 可是苏媱已经是失去了理智,怎么还会静下心来听芬芳说这些话呢,看着气冲冲的样子,推开前边挡着的人群,就想要冲过去。 “万一那些御医也是早就勾结好的呢。”苏媱现在很是怀疑那些御医,就怕是早就勾结好的,然后把黑锅扣在自己头上。 那些在门口的人丝毫的没有准备,踉踉跄跄的被推开,回头看着怒气冲冲的苏媱,纷纷的往后退了几步,给苏媱让出一条道路来。 “贵妃,贵妃,您等等奴婢啊。”芬芳头疼的不行,苏媱一旦是发怒,很少有人能够阻挡的住,可也不能任由这样下去。 苏媱压根就不管芬芳在说着什么,现在脑子里没有其他的东西了,只是迫切的想要拆穿穆烟的鬼把戏。 “让开,让本宫进去!”走到门口位置的时候,就被几个侍卫挡住,面上不悦的呵斥道。 那几个侍卫知道里面的情况紧急,看着苏媱很是为难的样子,迟疑了几下,还是没有让开。 “贵妃,您现在还不能进去,冒犯了。”那几个侍卫面露难色,还是拿着刀剑,挡在门口的位置。 “放肆,连本宫都敢拦着,谁给你们的胆子。”苏媱气的浑身发抖,冷笑几声说道。 “贵妃,得罪了,现在您不能进去。”就算是苏媱威胁,那几个侍卫还是不敢松懈,不敢让苏媱进去。 相比较起来贵妃的怒火,和皇上的怒火,那几个侍卫还是默默地选择了坚守这里,总不能让唯一的皇家子嗣出现问题。 “你们!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苏媱的手都在不停的发抖,精致的面容早已经扭曲,从牙缝挤出这几句话。 屋内不知道怎么样了,只能隐约的听到金属碰撞的声音,还有御医着急的话。 “贵妃,多多得罪了,还请见谅。”看着苏媱明显不善的样子,那几个侍卫只能咬紧牙关,挺直自己的胸膛,一字一句的说道。 苏媱几度想要进去看看里面的情况,可门口的这几个侍卫态度很是坚决,即便是气的咬牙切齿,也只能作罢。 芬芳很是着急,可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跟在苏媱的身后,几度想要张嘴说话,可话到嘴边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重新把话咽回去。 “走!”站在这里也是自讨没趣,苏媱的脸上几乎挂不住,咬着牙恨恨的对身后的芬芳说道,一甩袖子准备离开这里。 苏媱还未等离开,那扇虚掩的门就毫无预兆的推开了,一个侍女只顾的手里的东西,压根就没看到前边的苏媱,等看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啊。”那个侍女来不及刹住自己的脚步,直直的撞了过去,手里端着的铜盆倾斜了几分,有些许带着血液的水洒了出来,在苏媱的身上留下淡红色的水渍。 苏媱只感觉到身上有些温,类似于铁锈的血腥味道随即缠绕在鼻尖,一种让人很不悦的味道。 “求贵妃饶命,求贵妃饶命。”那个侍女反应过来了,可是已经无法补救了,苏媱半个身子都是被沾着血液的水打湿了,很是狼狈的样子。 那个侍女''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手里面的铜盆扔到身子一侧,铜盆倾斜,撒出更多的水,在地上蔓延,血腥的味道更加的浓重了。 “滚!”苏媱身上粘糊糊的,衣服粘在肌肤上,难受的厉害,现在的心情很是暴躁,一脚踹到那个侍女的身上,就算是这样,也难以平息自己心里的怒气。 “贵妃饶命,贵妃饶命。”那个侍女深知自己犯的错误有多严重,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不一会儿便是出了血印子。 这个侍女算是火上浇油了,正巧赶上苏媱心情不好的时候来这里触霉头,现在除了跪在地上求饶,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办法来平息媱贵妃的怒火。 “什么事情,在这里吵吵闹闹的!”殷承禄刚到门口的时候,就有几个宫人神色匆忙的来报信,说是苏美人被媱贵妃推得滑胎了,急忙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门口和侍女僵持的苏媱,面色不悦的呵斥道。 “参见皇上。”苏媱就算是再多的怒火,在皇上面前也要表现的乖巧可人的样子,把脸上的表情遮掩起来。 那个侍女的头就一直没有抬起来,伏在地上,带着哭腔,给殷承禄行礼。 “这又是怎么回事?”殷承禄用袖子遮掩了一下鼻子,血腥的味道太过于浓烈,眉头都微微的皱起来,语气生冷的问道。 “没什么,不过就是这个下人走路太不小心,把水洒的到处都是而已。”苏媱僵硬的嘴角生生的扯出一个笑容,说道。 “苏美人现在怎么样了,朕要进去看看。”殷承禄没有管苏媱说了些什么,而是径自走到门口侍卫的那一边,周身的温度下降了几分。 屋内还没有完成,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进进出出的侍女手里端着带血的铜盆,不停的更换着热水。 “皇上还是等会儿进去吧,里面血气太重,冲撞了龙体。”几个侍卫放下手里的刀剑,迟疑的看着殷承禄说道。 侍卫的话音刚落,虚掩的门被打开,一个侍女手里拿着清单,急急的跑出来,应该是抓药的。 “苏美人现在什么情况?”殷承禄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了那个匆忙的侍女,着急的问道。 “奴婢,奴婢不清楚啊。”那个侍女一抬头看到是皇上,双腿一软,差点就跪下了,就连最基本的行礼也给忘记了,声音带着颤抖,回答道。 殷承禄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松开那个侍女,大步流星的推开门走进去,身后的侍卫跟着往前走了几步,本来想要拉住殷承禄的,到最后也是作罢,只好守在门前,静默不语。 苏媱看着殷承禄走进去,生怕殷承禄被眼前的假象迷惑到,着急的迈着步子,紧跟着殷承禄的脚步,未等到门口的侍卫阻拦,就已经推开门进去了。 刚一进门,屋内本来的热气加上浓烈的血腥味铺面迎来,苏媱皱眉,用袖子遮掩住口鼻,跟着前头的殷承禄,步子有些仓促,迫切的想要看看穆烟现在的情况。 几个御医本来听到一阵脚步声,打扰了他们诊断,刚要回头呵斥,就看到明黄色的衣服,齐齐的跪下。 “免礼,现在怎么样了?”殷承禄看着躺在床上不知道生死的穆烟,脸色惨白的像是一张白纸,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跑。 几个御医面面相觑,面露难色,不知道怎么回答殷承禄的问题。 “有什么便说!”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答案,看着几个御医为难的样子,殷承禄一股莫名的火气。 几个御医回头望了一下在床上静躺着的穆烟,不敢抬头望着殷承禄,身子有些不自觉的发抖。 那个年老的御医声音有些颤抖,花白的胡子也是一颤一颤的,“回禀皇上,老臣已经尽力了,没能保住孩子,请皇上恕罪。” 其余的几个也是纷纷的磕头,表示自己的无能为力,屋内的气氛有些诡异。 殷承禄的嘴巴紧紧的抿起来,看不出来是什么神情,眼睛盯着穆烟的位置,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这样的静默更是让那几个御医心里惴惴不安,只能跪在原地,大气也不敢出。 苏媱站在离着不远的位置,听到了御医的话,手不自觉的紧紧的攥起来。 “这不可能,肯定是你们说谎!”苏媱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绪,明明知道眼前的这个’昏迷''的是假的,却找不出来有利的证据,看着更像是无理取闹。 “老臣绝非说谎,若是贵妃不信,大可问问老臣的同僚。”被质疑自己的医术和人品,那个年老的御医吹胡子瞪眼的,手指有些打颤的指着自己身边的几个御医,声音都是有几分的颤抖。 “闹够了没有!想闹的话出去闹!”殷承禄正心烦,就听到自己身边吱吱歪歪的,苏媱没完没了的尖锐的声音。 “皇上,臣妾真的没有骗您啊。”苏媱的眼眶有些微红,看着很委屈的样子,拉着殷承禄的袖子,带着满满的委屈。 殷承禄眉头就没有舒展开,一把甩开拉着自己袖子的苏媱,面色有些难看,嘴唇用力的抿起来,冷冷的看了一眼苏媱。 穆烟从刚才门口吵闹的时候,眼皮微微的动了几下,但是没有睁开,而是继续听着他们的对话。 “还请皇上恕罪,老臣努力过了,不过因为强烈的撞击,已经是滑胎了,所幸的是,苏美人嗯身体只是虚弱,没有很大的危害。”几个御医伏在地上,极力的想要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 可是,这样的解释,在苏媱听来,却是在往自己身上推的感觉,一股怒火冲上心头,理智瞬间化为烟尘,消失不见。 苏媱一下子冲上去,踹了那个年老的御医一脚,冷笑着说道:“这个苏美人究竟是给了你多少的好处,让你这么替她说话,你的意思是本宫让她滑胎的?一个没身孕的,哪里来的滑胎的说法!” 那个御医没有丝毫的准备,就被踹倒在地上,身上的老骨头好像都断了一样,面色很是痛苦,可是敢怒不敢言。 “放肆!”殷承禄听到苏媱说''没有身孕’的时候微微的愣神,看到苏媱当着自己的面,张扬跋扈的样子,心下更是不喜,一巴掌扇在苏媱的脸上。 正文 第16/4章:新人旧人1 第一百六十四章 屋内好像静寂了许多,苏媱还未说完的话生生的卡在喉咙里,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殷承禄,脸上火辣辣的感觉,这不是在做梦。 “皇上。”苏媱很委屈,捂着自己的半边脸,声音带着颤抖的叫道,可看到殷承禄的表情的时候,最后还是把没说完的话吞了回去。 殷承禄绕过苏媱,走到穆烟所在的位置,瞳孔里有一抹的深色,伸手触到穆烟惨白的脸,看不出是什么神情。 苏媱哪里甘心,本来筹划好的计划现在都已经毁掉了,是哪里出了问题,还是说眼前的这个人太会装。苏媱想到这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能就毁在这里! 苏媱的手紧紧的攥起来,恨恨的盯着还在昏迷中的穆烟,恨不得伸手就能扯下她的假面目。 在脑子里思量了半天,苏媱紧紧的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嘴唇都已经咬出了血迹,有些腥甜的味道弥漫在口腔。 刚走到床前,看到殷承禄的手轻轻的抚摸着穆烟,苏媱心里各种情绪掺杂起来,暂时的收敛起来自己的情绪,嘴巴微启,刚要弥补自己的冲动。 “嗯?”穆烟’恰巧’在这个时候醒来了,眼睛没有焦距的望着上方,嘴唇因为缺水有些干涸。 “现在感觉怎么样?”殷承禄的手刚刚触碰到穆烟的眼睛,把穆烟脸上的发丝撩到耳朵后边,轻声的问道。 “咳,感觉还好,就是浑身疼痛。”穆烟的眼睛直直的望着上方的位置,说出来的话也是轻飘飘的,失去了本来的重量,整个人都像是提线木偶,没有了精神力。 分明不应该是这样的,苏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现在这一幕时刻的扎着自己的眼睛,这个女人!苏媱紧紧的咬着自己的贝齿,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姐姐身子当真不适么?还是觉得腹部难受?”苏媱拉着穆烟的另一只手,脸上的表情有几分的扭曲,说的话也是阴阳怪气的。 “腹部?难受?”穆烟的眼睛才有了一点焦距,佯装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手挣脱开苏媱,抚上自己的腹部,脸上的表情好像是懵懂不知发生了什么一样。 一碰到腹部的位置,是平坦的,没有一丝的凸起,穆烟脸上的表情带着疑惑,还掺杂着恐慌。 “孩子,孩子没事吧?”穆烟眼里满满的都是泪水,在眼眶不停的打转,望着殷承禄的位置,声音哽咽的问道。 “可是妹妹听说,姐姐根本就没有身孕,又怎么会滑胎,姐姐还是从实招来吧,省的到最后被查出来!”苏媱没有功夫陪着她在这里演戏,眼里不自觉的带着几分的恶毒,还有几分的迫切。 “你够了!来人,把贵妃送回流月宫!”殷承禄不悦的看着苏媱歇斯底里的样子,冷冷的对着身后的几个侍女吩咐道。 “皇上,皇上,您听臣妾解释啊,真的是她骗您的,皇上,要不然您找个其他的御医来看看啊。”苏媱被几个应声前来的侍女牵制住,动弹不得,只能扯着喉咙对着殷承禄喊道。 那几个侍女差点没拉住苏媱,面露难色的望着殷承禄,这毕竟是后宫之首,若是今日得罪了,谁知道日后会不会牵扯到自己。 “把贵妃完好无缺的送回流月宫,若是没有什么大的事情,这段时间就让贵妃在里面修养吧。”殷承禄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这基本上就是变相的把苏媱禁足了,丝毫的不留情面。 “得罪了,贵妃。”皇上都已经发下来命令了,那几个侍女就算对苏媱心生畏惧,也只好咬着牙拉扯着苏媱往外头走。 “皇上,皇上。”苏媱挣脱不开那几个牵制住自己的侍女,听到殷承禄说的那些话,心里好像是坠入了冰寒之地,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声音嘶哑的喊道。 殷承禄丝毫的不为之所动,看也不看苏媱,而是看着床上面色苍白,捂着腹部的穆烟。 这个妖女!苏媱咬碎了一口的牙齿,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肯定是这个妖女给皇上灌了什么迷魂汤,才会让皇上分不清楚真假。 只是可悲自己现在要被禁足,根本没法拆穿她。苏媱被拖出门口,眼里有一丝的悲凉,使劲的甩开那几个侍女 “放开本宫,本宫自己走回去!”苏媱不管面上是什么神情,依旧是高仰着头,保持着自己最后的姿态,一步步的背影有些寂寥的往流月宫走回去。 屋内的御医还有其他的宫人,看着皇上和苏美人在对视,悄悄地退下去,现在苏美人的身体没有什么大恙,只要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只是可惜了肚子里的那个孩子,还未来得及出生,就已经消失了。 “孩子没了?”穆烟轻咳了几声,看着身体很虚弱的样子,手一直抚着自己的腹部,看着让人有些心酸。 “总会有的。”殷承禄的眼神闪了一下子,右手和穆烟的另一只手十指相握,缓缓的说道。 穆烟只是轻轻的点点头,也没有挣扎,头依偎在殷承禄的胸膛上,听着有节奏的心跳声,眼神有些发呆。 这才几日的功夫,宫内上下都是得知了苏美人滑胎的事情,像是一阵风吹遍了皇宫内大大小小的角落,就像是当初得知苏美人有身孕一样,这样的消息同样的震惊。 “苏美人真的滑胎了么?”几个刚刚干完自己分内之事的侍女,凑在墙角的位置,窃窃私语,苏美人有身孕才多久,现在就已经保不住了。 “我也是那么听说的,看来就是九八不离十了,更何况,这不是这个都被禁足了么,那就应该是准确的消息了。”另一个侍女冲着流月宫的方向努努嘴,压低自己的声音说道。 “没有想到这位还会做这样的事情啊,那么明显,就算是想害那个孩子,也应该是暗处啊。”几个侍女都是宫中的老人了,就算不在流月宫当值,也是听说苏媱的这个脾气了,不由得感慨说道。 “都在这里嘴碎的说些什么!还不快点散去!”芬芳路过这里,听到这几个侍女的话,呵斥着说道。 芬芳本来是想去御膳房端着吃食的,这几日,贵妃心情不好,基本上也不怎么进食,芬芳只好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符合贵妃胃口的,稍微吃点,也省的糟蹋自己的身体。 谁知道走来一路,那些窃窃私语的话题总是围绕着苏美人滑胎还有媱贵妃禁足的事情。 芬芳收敛起自己的情绪,端着刚从御膳房拿出来的粥,推开门,走进苏媱的寝宫。 苏媱条件反射的抬头,结果看到的却是端着盘子的芬芳,随即眼里带了几分的失落,重新低下脑袋,对任何的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贵妃。”芬芳轻声的呼唤,把手里的盘子小心翼翼的摆在桌子上,走到苏媱的身边,有些心疼的说道:“您好歹也是吃点啊,这样下去,自己的身体就折腾坏了。” 苏媱浑身没有力气,别说是吃的了,不管是什么,都不能提起她的兴趣,恹恹的看了一眼芬芳,就连回答的声音都变成了淡淡的’嗯''。 芬芳无奈,自从贵妃被送回流月宫,就一直是这样,开始的时候,还会摔些东西,再后来,也不吃也不喝,就连东西也不摔,把屋子里的侍女清理出去,除了芬芳,屋内只有苏媱一人。 “贵妃,这是您最爱的荷叶粥,您好歹看在奴婢的面子上,就喝一口吧。”芬芳端起桌子上的那碗粥,用勺子递到苏媱的面前,清淡的香味随即也是蔓延。 可苏媱现下心情糟糕透了,连带着没有一丁点的胃口,甚至有些反胃的感觉,一挥手,打翻了芬芳手里的粥。 芬芳没有拿稳,粥撒了一地,就连手上也没能幸免,滚烫的粥瞬间让芬芳的手变得红肿,芬芳咬着牙齿,拿出干净的手帕,慢慢的把苏媱身上的残留的粥擦干净。 “贵妃,不管怎么样,肯定会还您一个公道的,现在您就应该好好的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身体好了才重要。”芬芳给苏媱擦拭干净了之后,才轻轻的站起身来,把打翻在地上的盘子收拾起来。 “皇上这几日没来这里?”苏媱的面色有些憔悴,眼睛无神的看着前边紧闭的门,外头都有人专门看着,这几日不管是用什么方法,都没法出去,更别说亲自去见殷承禄了。 芬芳有些为难,看着贵妃现在的样子,有些担心,可事实就摆在面前,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没有,皇上最近没有来。”芬芳不忍心看着苏媱现在的样子,头轻轻的扭到一边。 苏媱眼睛依旧是没有神,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回答,可是心里多少的总是有几分的侥幸心理,听到这样的回答,说心里不难受都是假的。 “嗯,知道了。”苏媱点点头,只是脸上的失落遮掩不住,眼睛继续没有焦距的看着前边的位置。 芬芳一直蹲在苏媱的身边,腿脚都已经失去了知觉,看着贵妃现在的样子,心里也是一紧,不由得替贵妃感到难受,可是又无可奈何,一个小小的侍女又能做出什么改变呢。 殷承禄这几日都是待在穆烟的这一边,这一件事情,芬芳没敢和苏媱说,害怕更加的刺激苏媱。 “贵妃,您真的不要再吃一点么?”芬芳看着苏媱明显消瘦的样子,停顿了片刻,问道。 可是苏媱这一次没有了反应,而是继续盯着门口的位置,嘴唇有些干裂,紧紧的抿起来,没有回应芬芳。 这一边一向是春风得意的媱贵妃被禁足,宫内基本上都是看热闹的,很多嫔妃早就看不惯苏媱的作风,好不容易看到苏媱落马,加上苏美人这个劲敌除掉了,心里自然都是欢喜的。 可是面上的功夫都要做好,虽说对于苏美人滑胎的事情都是喜闻乐见的,可终归是要做全礼数的。 正文 第165章:新人旧人2 第一百六十五章 几个嫔妃相约着,提着一些东西,来探看穆烟,说不上几句话,脸上都是虚伪的笑容,闲聊几句,就寻了几个借口离开了。 待到没有人再来的时候,墨煜才缓缓的来,屋内的侍女把门关上,给两个人留下说话的空间。 “身体还好吧?”就算墨煜知道其中的猫腻,脸上还是挂着像模像样的笑容,问道。 “这次多亏了墨先生。”穆烟本来是依靠在床上的,脸色苍白,可是看到墨煜进来,就掀开小被子,下床坐在墨煜的对面。 “墨先生,请喝茶,这里也没有什么稀罕的东西,就将就着喝吧。”穆烟执起桌子上的茶壶,给墨煜倒上茶水,笑着推到墨煜的眼前,说道。 “没事,这样也是好喝的,倒也是不讲究这些东西。”墨煜丝毫的不在意,端起杯子,大口的喝了几口。 “墨先生的药果然是有用,这一招倒是巧妙,没有人能看出什么倪端。”穆烟没有了刚才的虚弱的样子,嘴角带着笑意,说道。 穆烟的这一具身体是不可能受孕的,出血滑胎都是和穆烟提前商量好的。 谁知道这一次天时地利人和,刚巧苏媱就撞到了枪口上,才能让穆烟顺利的完成这一次的计划。 墨煜的药一向是有效果的,这一次自然是不例外的,不管是多少个御医,把脉的结果都是穆烟有身孕。 对穆烟用了特制的秘药,让她看起来跟真的怀了孕一样,就等着那个倒霉蛋自己上当送上门来让穆烟有借口“滑胎”。 结果也的确是不出所料,穆烟的确是''滑胎’了,不管是哪一方面,都是苏媱的问题了,是苏媱让穆烟滑胎,没了孩子的。 “对了,你知道究竟是谁和苏媱说的这件事?”墨煜又抿了一口茶水,同样的有些疑惑,毕竟穆烟没有身孕的事情,没有几个人知道。 自从苏媱大吵大闹,说出来了穆烟没有身孕的事情,穆烟也在思考,苏媱又是从哪里得知的这件事情。 “你说,知情的也就几个人,会不会是公主?”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是指向了长公主,毕竟事情太过于巧合,之前胭脂才出了事情,现在自己没有身孕的事情就被知道了。 墨煜点点头,也是赞同这个说法,本来心里就是有隐隐的想法,现在一听穆烟那么说,更是赞同。 “我也是想过这个可能性,长公主的可能性大的多。”墨煜点点头,说道。 长公主,长公主。 穆烟心里默默地念叨了几句,脑子里却是浮现出来长公主平素和自己的样子,看着是那样的真诚。 穆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不想继续想下去,越想越是心惊,也是有些心寒,不敢相信平时那样和自己好的人,背后会对自己用阴招。 “也不要多想了,毕竟这也是猜测,以后该怎么做,还是怎么样,只要防范一点就好了。”墨煜面色有些严肃,说道。 “嗯,我知道。”穆烟微微的点头,手里还端着颜色有些褐色的茶水,脸上有一丝的凝重。 怎么也没想到,面上和自己很好的殷玉芙,会在背后给自己放冷箭。不禁的有些心寒,也是更多了几分的防备。 “不管是不是,以后该如何还是如何。”墨煜沉吟了片刻,杯子里的茶水已经只剩杯底了。 就算是所有的矛头现在都已经指向了殷玉芙,可没有确切的证据,更何况,现在还不是时机把这件事情挑明,穆烟又如何不知道呢。 “墨先生放心,毕竟现在是滑胎修养的时候,也没什么精力能谈论其他的。”穆烟会意,点点头,门外一阵脚步声,穆烟脸上的表情迅速的收敛起来,又恢复了刚才虚弱惨白的样子。 晚月在外头轻轻的叩了几下门,推开的时候,就看到穆烟神色疲倦的依靠在桌子上,脑袋有些沉重的压在胳膊上,嘴唇干裂的厉害,好像是有几分的体力不支。 而墨煜则是坐在对面,桌上的水早已经凉透了,墨煜把面前的杯子往前推了几分,回头沉声的对着晚月说道:“御医这段时间没有说些什么么,看着你家主子怎么这样没精力。” 晚月急忙跑到穆烟的身边,轻轻的把穆烟扶起来,往床边的位置走去。 “主子,您慢一点,再撑一会儿,就到了。”穆烟大部分的重量全都依靠在晚月的身上,好像是没有了骨头,软踏踏的,晚月几乎要支撑不住了,紧紧的咬着牙齿,有些力不从心的说道。 明明是很短的距离,可是这样折腾下来,好像是耗尽了身上所有的精力,晚月疲惫的差点坐在地上,打起自己所有的精力,才堪堪的把穆烟扶到床上,给穆烟盖上一床被子,用手帕轻轻擦拭穆烟头上沁出来的汗水。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晚月才分出精力,回答墨煜的问题。 “御医说没什么大碍,按时服用那些滋补身体的药材,好好调整心情,过段时间就会好了。”晚月在穆烟的面前,不敢提及孩子的话题,只能避开这个问题,委婉的回答。 墨煜自然是知道晚月是在避讳什么,也没有追问,知道穆烟的身体根本就没什么问题,那些药果然是有用的,就连那些几十年资质的御医也没有看出什么倪端。 “对了,看奴婢这个记性。”猛然和墨煜聊着穆烟的身体状况,晚月突然想起来一些什么,猛的一拍自己的脑袋,很懊恼的说道。 “怎么?”墨煜压低自己的声音,里面的穆烟微微的闭着眼睛,好像已经是睡过去了,望着晚月着急的样子,有些疑惑。 晚月放下手里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东西,把自己的袖子稍微的挽起来,语气焦急地说道:“主子的药应该是好了,若不是先生提醒,奴婢都给忘记这件事情了。” “那你快些去吧。”墨煜点点头,让开一条路,好让晚月能够出去端药。 “那先让其他的宫人招待先生吧。”晚月现在顾不得其他的事情,推开门跑出去之前对着墨煜说道。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随即屋内重新恢复了静寂,墨煜在外头的隔间站了一会儿,隔着帘纱,望着里面歇息的穆烟,看的不是很真切。 “我便先回去了,过段时间再来看你。”墨煜对着里面说道,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侧着身子躺着的身影。 里面的穆烟只是假寐,并没有真的睡着,听到外头墨煜的声音翻了个身,轻声的’嗯''了一声。 墨煜望着里面一会儿,随即转身离开,轻轻的把门掩上,穆烟侧着身体,眼睛睁着,盯着白色的墙板发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穆烟发呆了好久,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外头的动静也听不真切。 晚月早就推门进来了,掀开帘子,看着里面睡得正香的穆烟,把手里的盘子放在桌子上,那碗药撒出一些在晚月的手上,瞬间变得通红。 晚月轻声的呼叫了一声,用另一只手捂住那个通红的位置,忍着痛,回头望了一眼穆烟,还好没有被自己吵起来。 收拾完桌子上残余的痕迹,晚月蹑手蹑脚的开开窗户,露出一点缝隙,好让屋子里通通风,现在满屋子都是草药的苦涩的味道。 穆烟依旧是闭着眼睛沉睡,就连晚月收拾的碗筷碰撞的声音都没有听见,只是眉头微微的蹙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什么不好的东西。 一切都是收拾妥当了,桌子上的汤药已经没有多少的热气了,可是穆烟依旧在歇息,晚月思忖了片刻,现在穆烟的床上,手停顿在半空,还是没有叫醒穆烟。 ''咚咚咚’,一阵清脆的敲门声,瞬间把屋内的静寂打破了,晚月皱眉,回头看了一眼穆烟,床上的穆烟好像也是感觉到了外头的声音,有些不安稳的翻了个身。 晚月蹑手蹑脚的,快速的走到门口的位置,轻轻的推开门,有些不悦的看着外头的宫人,埋怨的语气说道:“什么事情,苏美人还在里头歇息,小声一点。” 门口的那个宫人,满脸通红,本来微微张开的嘴巴,听到晚月的话,差点给重新吞回去。 晚月看着这个宫人应该是有事情汇报,轻轻的侧身从门缝出去,把门轻轻的关上,“说吧,有什么事情?” “长公主在外头,说是来探看苏美人的。”那个宫人这才想起来自己急匆匆过来的目的,指着外头的方向,说道。 长公主来了? 这也倒不是很稀奇,毕竟长公主一向是和苏美人的关系好,这个时候来探看,也是理所当然的,可现在苏美人还在歇息,晚月的眉头微微的皱起来。 “我先去看看苏美人有没有醒来。”晚月对着那个宫人说道,随即推开门,悄悄地走进去,掀开隔着的帘子,穆烟的眉头舒展了几分,但是还没有转醒。 晚月一下子犯了愁,这还如何是好,长公主来的真是时候,苏美人才睡着不久,就过来探看苏美人,不管怎么做,都是为难的,总不能推醒苏美人。 想起皇上之前的吩咐,这段时间,不论是谁,都不能扰乱了苏美人的静养。 晚月伸出去的手,差点就碰到了穆烟,最后还是做了决定,把题目手伸回来,出去回复长公主。 “怎么样?苏美人醒了没有?”外头的那个宫人才等了一会儿,就好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的漫长,站也站不住,只能着急的在门口的位置打转,一看到晚月出来,着急的迎过去,问道。 “我和你一同过去看看吧。”晚月稍微的整理一下自己身上褶皱的位置,和那个宫人一起到前厅。 殷玉芙已经是坐了有一会儿的时间了,面前摆着的糕点几乎都没有碰触,眼神时不时的望向里面的位置,想要看看穆烟现在的情况。 “奴婢参见长公主。”晚月一出来,就看到殷玉芙等的有些着急的样子,恭恭敬敬的行礼。 正文 第166章:新人旧人3 第一百六十六章 “起来吧,苏美人呢?”殷玉芙顺着声音望过去,看到了伏在地上的晚月,自从胭脂不在了之后,都是这个丫头陪在穆烟的身边,自然是有几分的眼熟。 可是往后看了几眼,也没有看到穆烟的身影,殷玉芙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看着低眉顺眼的晚月问道。 “回禀公主,我家主子今日身体不舒服,刚才就早早的歇息了,适才奴婢去叫的时候,也没有叫醒。”晚月低着头,喂喂诺诺的回复道。 殷玉芙没有看晚月,而是顺着晚月的身后看过去,望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本宫知道了,不要打扰苏美人休息了,改日本宫再来便是了。” “是。”晚月松了口气,还好长公主没有责怪,长公主的脾气一向是不怎么好,也就和苏美人好一些。 “对了,不知道苏美人这段时间身体怎么样?”殷玉芙脸上是很关心的表情,好像担忧穆烟的滑胎。 “我家主子身体比较的虚弱,御医说调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的,只要饮食方面注意一些,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就没什么事情了。”殷玉芙问些什么,晚月就恭恭敬敬的回答些什么。 “那就好,那以后就依靠你多加照看苏美人了,苏美人的情绪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吧,毕竟这一次的滑胎实在是太可惜了。”晚月捉摸不透长公主的意思,生怕哪里回答的错了,身子微微的绷紧,看着有些紧张。 “今日好了很多,前几日的时候经常发呆,偶尔也会垂泪,毕竟这一次的冲击太大。”说起来,晚月也是忍不住的有些心疼,看着慕烟这几天精神萎靡,却又是无能为力。 “好,那本宫明日的时候再来探看吧,记得让苏美人按时服药,身体早些好起来才是当务之急。” 殷玉芙留下那些提来的礼物,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简单的叮嘱了几句,便是带着侍女离开了。 “把这些收下去吧。”晚月一天到晚都没停下来,现在稍微的停歇,浑身就是酸痛的厉害,有些无力的对着身旁的宫人吩咐道。 “是。”那几个宫人把桌子上摆着的一些东西,分类完了之后标注好具体的信息,然后统一放到了库房。 晚月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的走回穆烟所在的寝宫,轻轻的推开门,吱悠了一声,晚月侧着身子进去。 桌子上的汤药已经没有了热气,晚月用手碰了一下碗的边缘,还好,温度刚刚好,不是很烫手,但也没有凉透。 “嗯?”穆烟从宫人汇报长公主来的时候,就已经醒了,不过现在还没有收拾好心情,也就继续装睡,一直到晚月回来,才从喉咙轻溢出一声。 “主子,您醒了啊。”晚月听到里面的声音,急忙掀开帘子走进去,看着撑着身体很是虚弱的穆烟,急忙伸手扶住穆烟。 可能是睡得不怎么安稳的原因,穆烟总觉得头有些昏沉,慢慢的起身,依靠在床上,眼睛没有几分的焦距。 “主子,该喝药了。”晚月把穆烟安置好了之后,把另一边有些温热的汤药端了过来,轻声的说道。 穆烟的眼睛有些酸涩,使劲的眨了几下,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你去给我拿些蜜饯过来吧,再给我端杯水。” “蜜饯早就准备好了,主子趁着汤药还没有凉透,先把药喝了吧。”晚月早就摸清楚了穆烟的性子,知道穆烟每次都要喝完药吃蜜饯,这一次早早地就准备好了。 “嗯。”穆烟仰头,一口便是喝下,有些许的黑色汤汁顺着嘴角流下来,晚月拿些干净的手帕,轻轻的给穆烟擦拭了几下。 穆烟蹙眉,把手里的碗递给了晚月,嘴巴紧紧的抿起来。晚月急忙递过去旁边准备好的蜜饯。 穆烟依旧是蹙眉,接过那一盘子的蜜饯,但是没有接着就吃,晚月叹了口气,把碗还有盘子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端了出去。 晚月出去,门重新被关上,穆烟起身,走到花盆的位置,微微的弯下腰,把嘴里的那些汤药吐了出来,嘴里满满的苦涩味道,眼泪差点都逼了出来。 那些黑色的汤药瞬间渗进了黑色的土壤中,转眼便是没有了踪影。穆烟的脸皱了起来,刚走到桌子的位置,捻起一个蜜饯,放到嘴里,晚月轻轻的叩了几下门,走了进来。 “主子,您怎么就起来了,还是坐下休息会儿吧。”晚月看到穆烟站在床边,身子单薄的摇摇欲坠,有些担忧的说道。 蜜饯的甜味稍微的缓解了一下嘴里苦涩的味道,穆烟脸上的表情缓解了几分,没有刚才那种苦涩的冲击。 “没事,躺的时间久了,身子只会更虚弱,还不如四处走一走。”穆烟揉揉自己的额头,这几日因为’滑胎''的问题,整日都是待在屋子内,就算是身上没有毛病,也能憋出问题了。 穆烟围着桌子走了几步,捻起一个蜜饯,放在嘴里,咀嚼了几下,嘴里都是满满的甜腻的感觉。 晚月看着桌子上摆着的蜜饯越来越少,走到穆烟的身边,端起来那个盘子,放在离着穆烟远一些的位置。 “主子,您这都是吃了多少了,还是少吃点吧,这个东西吃多了也是伤害身体。”相比较起来,还是穆烟的身体最重要,晚月看着盘子里没剩多少的蜜饯,有些担忧的说道。 “睡了一觉,觉得身上都像是散架,等到用完午膳之后,陪我出去走走吧。”穆烟身上没有多少的力气,脸上带有几分的倦容,说道。 看看外头的太阳,已经快到了正午的时辰了,今天的天气相比较好一点,外头的微风带着些许的寒意,不过没有前几日那样的寒冷,若是出去走走,穿的暖一些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晚月的脑子里已经转过了好几个弯,思忖了片刻,确信不会对苏美人的身体造成不好的影响,也就点点头答应了 “该是吃午膳的时间了,奴婢让他们把饭菜端上来吧。”晚月的语气带了几分的询问,望向穆烟。 “嗯。”穆烟这几日不怎么运动,倒也没有觉得饿,看着晚月询问的目光,点点头淡淡的应道。 午膳都是些清淡的素食,殷承禄吩咐过御厨,这段时间苏美人的膳食都要以清淡为主,因为饭桌上也看不到有多少的荤味。 穆烟吃不下太多,面前的几个菜只是稍微的动了几筷子,再没有胃口继续吃下去了。 把筷子放在一侧,穆烟轻轻的擦拭了几下嘴角,“这几日都有谁来过?” 除了墨煜来过,还有一两个嫔妃,其余的人都是用不同的借口打发走了,还有的就是在穆烟休息的时候,来过这里的。 若不是穆烟问起来,恐怕是晚月已经忘记这件事情了,最近的事情太多,一时间梳理不清晰。 “对了,今日长公主来过,不过看到您在歇息,就没有打扰离开了,说是改日再来看您。”晚月把殷玉芙的话压缩了一下,说道 穆烟睡眠不深,殷玉芙来的时候自然是知道些的,点点头,眼睛盯着桌上的几盘的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公主都说了些什么?”穆烟望向晚月,问道。 “没有说些什么,就是问了问主子您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有平时饮食方面,叮嘱您好好歇息。”晚月绞尽脑汁,把殷玉芙的话在自己的脑袋里过滤了一遍,尽量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 “嗯,若是下次公主来,直接把我叫醒就好。”穆烟的脸上看不出是什么神情,晚月的视线扫过穆烟,又匆忙的低下头。 “是,不过公主和主子的关系真好,真是羡煞旁人啊,公主一向在宫内是独来独往的,可唯独就是和主子关系好。”晚月脸上带着歆羡的说道。 不仅仅是晚月这么想,基本上宫内知道殷玉芙性格的,都会赞叹,这个苏美人倒是有几分本事,能让长公主另眼相看。 可其中的暗流涌动,又有几个人能看的到呢,穆烟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些话了,有的带着羡慕,有的带着嫉妒,无非就是看着长公主和自己关系亲昵。 “吃不下了,陪我出去散散步吧。”穆烟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放下手里的碗筷,望着外头说道。 生怕穆烟现在的身体太过于虚弱,出去吹风都有可能会得风寒,晚月拿出那些厚的衣服,把穆烟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走吧,穿的这么多,外头的那点风不会有什么事情的。”穆烟望着铜镜里面的自己,身上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有些哭笑不得。 “那可不行,主子您现在应该是在屋内静养的,出去的话,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的。”晚月在穆烟的耳朵边上唠唠叨叨的,面色紧张的在穆烟的身侧看着唯恐出现什么意外。 迎面走来几个嫔妃,看到自己前边不远处的穆烟,脸上换了一副面容,嘴角带着弧度刚刚好的微笑。 后宫内的嫔妃不过就是这样,不管真心的还是假意的,都是假惺惺的说一番客套的话,穆烟时不时的点头算是回应。 “听闻皇上最近也是频频的待在妹妹那里,赏赐了不少的好东西,妹妹能有这样的福分,让皇上这般宠爱,姐姐心里也是替妹妹感到开心。” 其中一个贵人,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语气却是多了几分的酸溜溜,毕竟自己已经是宫内的老人了,可也没见到皇上何时对自己也是这般的好。 这一番你来我往的对话,满满的都是虚情假意,穆烟有些许的疲惫,疲于应付,还在想用什么法子才能结束这个对话,面前的几个嫔妃依旧是在喋喋不休。 “这不就是苏姐姐么。”不远处一声分贝比较高的声音传了过来,穆烟顺着看过去,看到满脸兴奋的林菱拉着林葭急急的走过来。 那几个嫔妃看着自己的话也是说的差不多了,穆烟也没有多少的兴趣,寻了个借口,便离开了。 正文 第167章:新人旧人4 第一百六十七章 林葭看着自己妹妹兴奋的样子,轻轻的拍打了一下她的手背,低声的呵斥道:“这是在皇宫里面,规矩都去哪里了,若是出什么乱子,该如何是好。” 林菱嘟着嘴,听着自己姐姐的话,脑袋有些微微的耷拉着,从刚才的大步流星也改成了闺阁少女的袅袅碎步。 “你们今日怎么在宫内?”许久也是未曾见到林家姐妹了,突然看到,心里也是一股亲切感,穆烟笑着说道。 “这不是听说苏姐姐出了事情么,我和姐姐就央求着父亲,把我们带到宫里的,谁知道苏姐姐不在寝宫,我们也就出来碰碰运气,哪里料得到,还真的就碰上了苏姐姐。”林菱不带喘气的一口气说完了,上下打量着穆烟,有些担忧,想看看穆烟的身体如何。 林葭看着自己的妹妹口无遮拦,生怕提及到穆烟的伤心事,手紧紧的握着林菱的手,重重的捏了几下。 “这几日有没有什么不适,若是在宫内闷了,我们就来宫内给你做个伴,也省的自己无聊。”林葭比较起来林菱的性格,多了几分的沉稳,面上是不加遮掩的担忧。 这样的真诚,很少能在宫内看到,穆烟心里一股暖流划过,嘴角的笑容也是扩大了几分,“没事了,看我现在哪里像是有事情的样子。” “走吧,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回去坐下说吧。”外头的风有些微冷,穆烟脸上都被吹的有些微红,拉着林家姐妹回到自己的寝宫。 屋内的温度明显的比外头高,推开门,便是一股暖气扑面而来,身上的寒冷被驱逐了不少。 林家姐妹坐下陪说了一会儿的话,倒也是其乐融融的,屋内的气氛也是活跃起来。 “那这段时间可要好好的照顾自己的身子。”林葭的眉头始终有一抹淡淡的忧愁,自从知道穆烟滑胎,心里就是担心的厉害。 看着慕烟脸色苍白,没有什么血色,林家姐妹看着也是心疼,不由得感叹皇宫内果然是乱的,本来还满心欢喜的期待着小宝宝的到来,现在却都是成了一场泡沫。 “嗯,我知道的。”穆烟心里暖暖的,看着林家姐妹为自己担心的样子,点点头应道。 “主子。”晚月刚才在外头准备糕点的,轻轻的推开门,把刚做好的点心摆在桌子上,现在穆烟的一侧叫道。 “嗯?怎么?”和林家姐妹聊了一会儿的天,心情也是好了很多,抬头望着晚月,问道。 “皇上吩咐送来的东西,主子要不要过目?”这几日,殷承禄像是安抚穆烟一样,不停的松开一些稀罕的东西过来。 “不必了,直接放到库房去吧。”穆烟对那些东西没有太多的兴趣,挥挥手,让晚月自己去安排那些东西。 林菱放下手里的杯子,歆羡的说道:“看皇上对苏姐姐那么好,不说是其他人了,就连我也是很喜欢苏姐姐的。” “你个鬼丫头,今天的嘴巴是抹了蜜了吧。”穆烟轻轻的拍了一下林菱的脑袋,被林菱的话逗笑了,嗔笑着说道。 聊了没有一会儿的时间,看着时辰也不是很早了,林家姐妹也就告辞了,留下一些家乡的特产,让穆烟尝尝鲜。 林家姐妹走了之后,屋内重新恢复了静寂,穆烟坐在桌子前头,看着桌子上的条纹,眼睛有些发呆。 “贵妃那边怎么样了?”晚月一直站在穆烟的身后,听到穆烟的问话,急忙收回自己涣散的心思。 “贵妃还是待在流月宫,不准随意的出入,偶尔能看到她的贴身侍女去皇上那边,不过每次皇上都是不见的。”晚月思索了一下这几日的事情,说道。 之前和墨煜商量着秘药的时候,也没有想到苏媱会撞到伤口上,不过也不冤,都是她自找的事情。 穆烟的眉头微微的皱起来,一想到苏媱,就想起来苏媱不停的说假孕的事情,若不是和墨煜提前准备好了,这一次恐怕是栽到这里了。 一股寒意从穆烟的脊梁升起,越想越是心惊,平素还和自己商讨如何出去殷承禄的人,平素看起来还是亲密无间的样子,却是在背后放冷箭。 穆烟现在抵挡的不是撞墙枪口的苏媱,而是在背后指使的殷玉芙。苏媱不过就是被人当枪使的,现在又被关了禁闭,一时半会儿不必担心那边的问题。 穆烟这边还在思索殷玉芙的问题,而苏媱听闻了这段时间皇上频频的待在穆烟的寝宫里,整个人几乎都要气炸了。 “你们让本宫出去!”苏媱不是第一次试图想要出去了,可是每次都被门口的侍卫阻拦住,根本没法出去见到皇上。 “贵妃,得罪了,这是皇上吩咐的命令,还请贵妃能够见谅。”对于苏媱的这幅样子,门口的侍卫早就已经习以为常,屋内的东西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了,都被愤懑的贵妃摔毁。 “贵妃。”芬芳看着满屋子的狼藉,就连端上来的菜都被苏媱推到了地上,有些头疼,试图想要拉住苏媱。 “走开!你们一个两个的,是不是觉得本宫现在被禁闭,就可以骑在本宫的头上了!”苏媱的声音很尖锐,一把推开在自己身边的芬芳,眼里满是红血丝,不甘心的呵斥。 屋内其余的宫人纷纷的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这几日贵妃的脾气可是不停的往上增长,饭也没吃多少,屋内的东西都已经砸了很多,数不清楚数目。 苏媱发了一顿的脾气,就算知道这样也是无能为力的,可就是压不住心里的怒火。 扶着身边的柱子,苏媱一阵的头晕,眼前有些发黑,胸口上下的起伏,指着那几个侍卫的手不停的在哆嗦,深呼了几口气,依旧是压不住自己的愤怒。 “贵妃,您先坐一会儿吧。”芬芳急忙上前,扶着苏媱的胳膊,慢慢的把她扶到离着近一些的椅子上去。 长时间生气,还不怎么进食,苏媱的血液一下子冲上了脑袋,气的两眼昏黑,就连喘气也变得很不顺畅。 芬芳看着明显消瘦的苏媱,看着她脸上是不正常的苍白,这几日把自己生生的折腾的这样虚弱,芬芳很是无可奈何。 “贵妃,您好歹吃点东西啊,这几天几乎都没怎么吃东西,这样下去,身子就受不了了啊。”地上已经满满的都是碎片了,不管端进来多少次的膳食,最后都还是被苏媱全都扔到了地上。 “哪有什么心情吃东西,你让他们让开,本宫要亲自去找皇上,苏娆个贱人,瞒天过海嗯本事倒是厉害,本宫就不信拆穿不了她!” 就算是御医都诊断苏美人滑胎,可苏媱就是觉得,自己的消息是准确无误的,想要拆穿她却不知道哪里出现了问题,竟然是把自己害得被关了禁闭。 芬芳不知道说些什么,这几天贵妃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说苏美人是假孕,不管得来的消息是不是真的,现在的局势已经定下来了,就算大吵大闹也没有什么用处。 “贵妃,您听奴婢说啊,不管苏美人是不是真的有身孕,现在就连御医都说苏美人滑胎了,皇上自然是相信御医的话了。”芬芳现在苏媱的身侧,看着苏媱满脸的倦容,试图劝解的说道。 “对了,你这几日有没有去皇上那边,皇上说些什么了么,本宫是被那个贱人害得才成这样!”苏媱的情绪依旧是很容易波动,紧紧的拉着芬芳的手,着急的问道。 苏媱用的几日太大,才没一会儿的时间,芬芳的手腕就已经红肿了,芬芳忍着痛,试图想让苏媱平息下来。 “奴婢这几日的确是去了,可是皇上公务繁忙,一时间没顾得上奴婢这一边,等今日奴婢继续去看看吧。”芬芳的话很委婉的表达出来了,哪里是''公务繁忙’,分明就是不想见,也不想理会。 苏媱听完之后,心里的希望的火苗被扑灭了几分,紧紧的攥着芬芳的手有些无力的滑下,垂在身体的两侧。 现在连皇上都不相信自己说的那些话,甚至见都不见自己,难道以后自己就一直待在这个地方了么? 苏媱有些绝望的抬头,看着禁闭着大门的屋子,显得格外的沉闷,透不过气来的感觉,苏媱胸口位置憋的更是厉害。 “贵妃,贵妃,您没事吧。”苏媱眼前发黑,在陷入黑暗之前,迷迷糊糊的好像是听到了芬芳着急的呼喊,嘴巴张了张,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就陷入了一片的黑暗,听不到外头的声音。 “御医,您看贵妃现在怎么样了啊?”芬芳让人把御医叫来之后,看着面色惨白,不省人事的苏媱,着急的在床边打转。 那个御医探了一下脉搏,再看看贵妃的脸色,拿起笔,在宣纸上寥寥草草的写了几笔。 “没什么大碍,就是气急攻心,加上这段时间身体虚弱,血气不足,才会突然晕倒,这几日注意膳食的调养,再喝一些补血的参汤,就没什么问题了。”御医慢里斯条的说道。 “那还有没有其他需要注意的问题?”芬芳听到御医那么说,也算是松了口气,把御医说的那些话记在脑子里。 御医起身,摇摇头,“没什么问题了,只要保持心情愉悦,再就是饮食平衡,慢慢的身体就会好了。” “咳咳。”苏媱模模糊糊的听到外界的声音,使劲的睁开自己沉重的眼皮,看到逆着光站着的两个身影,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 “贵妃,您醒了啊,有没有什么不适?”芬芳听到苏媱咳嗽的声音,急忙跑到床前,紧张的望着苏媱问道。 “本宫这是怎么了?”苏媱的声音很虚弱,浑身酸痛的没有力气,揉了揉酸胀的额头,声音沙哑的问道。 “刚才御医说了,没什么事情,就是这段时间贵妃太过于疲惫,静心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芬芳小心翼翼把苏媱从床上扶起来,轻声的说道。 正文 第168章:新人旧人5 第一百六十八章 “御医呢?”苏媱嘴唇干裂的厉害,说出来的话也是沙哑的很低沉,眼皮微微的有些肿,望向芬芳身后。 那个御医还没来得及走出去,就听到苏媱的问话,走到苏媱的床前,伏在地上,恭敬地说道:“回禀贵妃,老臣在这里。” “如实的告诉本宫,苏美人究竟是不是真的有身孕,若是你有半点的假话,直接就拖下去,欺君之罪可是株连九族的!”苏媱嗯语气冷冷的,就算是浑身虚弱的厉害,也掩盖不住浑身的气势,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个御医,无形中施压了一股压力。 现在苏媱根本就见不到皇上,更没法出去给自己洗白,只能靠自己一点点的打听,势必要把穆烟的虚伪的面具撕下来,让皇上好好的看看,他的枕边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御医心里不停的嘀咕,该不会是贵妃受到刺激,出现了臆想症吧,苏美人都已经诊断出来是滑胎了,又怎么可能没有身孕,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那个御医脸上没有显露出来丝毫。 “回禀贵妃,苏美人的确是滑胎,老臣不敢欺骗贵妃丝毫。” 苏媱听到’滑胎''的字眼,格外的刺耳,强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手颤抖着拿起床上的枕头直直的扔了出去。 “你们是不是都被收买了,那个苏美人究竟是给你们灌的什么的迷魂汤,让你们心甘情愿给她办事情!”苏媱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幻想瞬间变成了泡沫,不甘心一向是高高在上的自己会沦落到这一地步。 那个御医伏在地上,就算是扔过来的东西摔到了身边,也不敢挪动一步,心里却是嘀咕,这个苏美人是媱贵妃的嫡姐,可是现在媱贵妃不仅是不帮助自己的嫡姐,还害得苏美人滑胎,这女人的嫉妒心,真是难以想象的可怕。 “滚滚滚,都给本宫滚出去,本宫就不信,没人能给本宫一个公道!”苏媱把床上的被子扯下来,全都扔了出去,气愤的都快喘不上气来。 看着贵妃发怒的样子,那个御医急忙的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迅速的走了出去,苏媱尖锐的声音,还有东西砸落在地上的震动声音,都清清楚楚的传了出去。 “贵妃,御医刚才都说了,您现在不能动怒,对身体有危害啊。”芬芳躲开地上的碎片,走到苏媱的面前,轻轻的拍了几下苏媱的背部,轻声的说道。 “你信不信本宫?”苏媱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红血丝,看着有几分的骇人,还有些乌青的黑眼圈,憔悴到了极致。 芬芳手下的节奏不变,还是慢慢的拍打着苏媱的背部,试图让苏媱的情绪稳定一些。 “皇上为什么就不信呢,本宫要跟皇上说清楚,本宫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苏媱挣扎着要起身,可是一下子起来的太猛,没有站稳,又重新摔到了床上。 “贵妃,您听奴婢一句劝,现在还不是机会,现在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苏美人是受害者,您再等一段时间,总会水落石出的。”芬芳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个时候正好是皇上安抚苏美人的时期,事情还没有准确的证据,若是苏媱继续这样没有证据无理取闹的话,情形只会越来越糟糕。 “可是本宫总不能坐以待毙啊,谁知道那个贱人会不会给皇上吹耳边风。”苏媱恨得牙都直痒痒,自从所谓的''苏娆’被找回来,自己就没有什么一帆风顺的日子,难不成这个苏娆和自己八字相冲不成。 芬芳这几日一直奔波在外头,用尽了各种方法,也没能挽回一些什么,看着现在不利的矛头全都指向了苏媱,形式很是不利。 苏媱这边大吵大闹,乱摔东西的事情,殷承禄都有所耳闻,不过没有去理会,任由苏媱发泄脾气,也不肯露面,甚至苏媱的贴身侍女芬芳求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也是让侍卫轰开。 殷承禄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把苏媱禁足,不停的派人送稀罕的东西到穆烟的房里,孰轻孰重,一眼便是清楚的知道。 暂且不说宫内的嫔妃都是墙头草,看着哪一边得势,就转头倒向哪一边,那些服侍的宫人自然也是这样,不过苏媱宫里的宫人迫于苏媱的压迫,就算是心有怨言,也不敢表现出来,只不过有时候羡慕穆烟身边的宫人好福气,跟对了主子,那些下人的运气自然是坏不到哪里去的。 殷承禄早早地把手头的奏折收拾完了,带着宫人走到穆烟的寝宫,刚一走进庭院,就感受到静谧的氛围,庭院内的宫人都是轻手轻脚的收拾,生怕惊醒了里面歇息的苏美人。 看到殷承禄走进来,那些宫人屈下自己的膝盖,刚要行礼,就被殷承禄阻止了。 屋内的穆烟没有歇息,而是坐在软榻上面,身边是一个装着针线的竹篮子,手里拿着一个未绣完的小肚兜。 木门’吱悠''一声,殷承禄走了进来,坐到穆烟的身边,一股龙诞香的味道包裹在了身边。 穆烟抬头,望着再熟悉不过的眉眼,嘴角的微笑有些勉强,看着身体极其疲惫的样子。 “以后这种活吩咐给下人就好了,你这几日身体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吧。”殷承禄皱眉看着慕烟手里拿着的小肚兜,说道。 “晚月。”穆烟对着门口的位置叫道。 “来了,主子,怎么了?”晚月听到声音就迈着步子匆匆的赶过来。 “把这些都收了吧,左右也没有什么用处了。”穆烟的脸上好像带了几分的恍惚,把手里的小肚兜扔到竹篮子里,对着晚月说道。 “是。”晚月看着都有些心酸,这个小肚兜的模样,分明就是给小孩子制作的,可现在…… 殷承禄的眼眸里有一抹的深色,看着晚月把周围的针线收拾完了,也没有说些什么。 “现在时间还早,不到休息的时间,要不臣妾陪皇上下一盘棋吧。”穆烟好像没看到殷承禄的深思,起身拿起橱子里的棋盘,在桌子上摆开。 “好。”殷承禄点点头,像是往常一样,坐在穆烟的对面,手执黑子,思考片刻落下棋子。 也不知道下了几个时辰,在殷承禄起身端了茶杯喝水的时候,穆烟伏在桌子上,脑袋枕着胳膊,几缕发丝垂落下来,好像是睡了过去。 殷承禄放下手里的杯子,走到穆烟的跟前,阴影打落下来,穆烟一大半的脸庞都是遮挡在阴影里面。 小心翼翼的把穆烟抱起来,放在床上,自己也跟着躺在一边,微微的闭上眼睛,呼吸渐渐的变得平稳。 屋内静悄悄的,月光静静的打落下来,像是碎成一地的琉璃,穆烟睁开眼睛,看着月光撒在身侧人的脸上,殷承禄的睡容好像很不安稳,眉头位置蹙起一个凹凸不平的小山峰。 有些冷风顺着窗户的边缘吹进来,吹散了些许屋内的香薰味道,穆烟轻叹了口气,随即闭上眼睛。 一夜好眠,再醒来的时候,身侧依旧是空荡荡的,穆烟撑着身体起床,身侧凹下去的位置已经没有了温度。 这都是什么时辰了,穆烟这一次睡得格外的久,身上都是很疲惫的感觉,环顾四周,屋子里没有其余的人存在,一向是服侍自己的晚月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晚月?”穆烟揉揉自己的额头,半撑着身体,屋子里没有回应自己的声音,静悄悄的只有穆烟自己。 穿好衣服,穆烟在屋子里走了几圈,偌大的屋子里除了自己在屋别人,穆烟推开门,想看看晚月是不是在庭院内。 刚走到门口的位置,穆烟伸出手,想要握住门把,门''哐’的一声打开了,晚月步伐慌乱的跑进来,哪里料得到穆烟已经睡醒了。 “啊,主子,您醒了啊?”晚月也被吓了一跳,脚步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穆烟,嗓门微微的提高说道。 “主子您没事吧。”晚月回过神来,才想起来刚才自己开门的时候可能撞到穆烟了,神情很紧张的拉着穆烟问道。 穆烟被刚才的开门声吓了一跳,不过身体反应的倒是及时,往旁边退了几步,也没有伤及到哪里,摇摇头,说道:“我没事,不过你慌慌张张的是有什么事情?” “对了,看奴婢这个脑子。”晚月懊恼的拍拍自己的脑袋,这段时间的事情太多,明明想好的事情,不过瞬间又重新忘记了。 “有一个公公拿着圣旨现在在外头等待,奴婢着急的进来就是想叫醒您的。”晚月走到穆烟的身后,帮穆烟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衣服领子。 “那现在便出去吧。” 圣旨?穆烟虽然是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和晚月一同走出去。 门口的太监拿着明黄色的圣旨,在门口的位置走来走去的,心里很是焦急,刚才那个侍女是进去多久了,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听到门帘掀开的声音,那个太监顺着声音望过去,可算是看到穆烟的身影了,传个圣旨都是那么为难,若是传达的晚了,皇上那边就会责怪,若是催的紧了,惹怒了皇上的宠妃,那可也是自己的责任。 “苏美人,您可算是出来了。”外头明明是很冷,可是那个太监头上都急出了汗水,迎了过去,说道。 “劳烦公公了。”看着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手里还拿着圣旨,穆烟刚要客套几句,那个太监一拍脑袋,打断了穆烟的话。 “瞧瞧咱家这个记性,以后不该是苏美人了应该是叫贤妃了。”脸上的表情更加的谄媚,望着苏美人说道。 “嗯?”穆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没理解那个太监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规规矩矩的准备接旨。 “您就先接旨吧,惊喜在后头呢。”那个太监拿起圣旨,准备宣读,对着穆烟的态度也是愈加的谄媚。 正文 第169章:贤妃 第一百六十九章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美人,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着即册封为贤妃,钦此!” “谢主隆恩。”穆烟对于突然而至的圣旨也是有些吃惊,想过殷承禄会给相应的补偿,可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大的惊喜。 “贤妃,恭喜你了,咱家也是替你感到开心。”那个太监双手举着圣旨,急忙让身边的人把穆烟扶起来,慢慢的把圣旨递过去说道。 “多谢公公了。”穆烟对着身边的晚月使了个眼色晚月会意,从袖子里拿出鼓鼓囊囊的一个钱袋。 “那日后还要麻烦公公啊。”晚月走到那个太监的身边,从袖子下头,偷偷的把钱袋递到了那个太监的手里。 “客气客气了,都好说。”那个太监接过那个钱袋,稍微的掂量了一下,分量很足够,假意的推了几下,然后收到了自己的袖子里面,脸上都开出了一朵花。 “那日后就多多叨扰公公了。”穆烟即便是成为了贤妃,可丝毫没有苏媱当初的张扬跋扈,说出来的话也让人听着心里舒服。 “那是自然,日后咱家也说不定要靠贤妃呢。”那个太监自然是顺着这个话往上说了,毕竟看着这个贤妃可是比当初的媱贵妃厉害的多。 互相客套了几句,那个太监也是拿了好处,自然都是很欢喜,对身边的小太监的脾气也是好了很多。 “对了,这一次,贤妃您可是后宫之首了,真是可喜可贺啊。”那个太监走之前,突然想起来一些什么,从袖子里露出另一个明黄色的卷轴,小声的说道。 那个太监也是考虑了很久,反正这些消息也是瞒不住的,还不如提前告诉穆烟,也算是卖了个人情,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说不定这个贤妃还能看在这个面子上,帮帮自己。 穆烟看到露出来的明黄色,加上刚才那个太监说的话,也就是猜的九八不离十了,脸上露出些许的诧异,随即收敛起来脸上的表情。 “嗯,日后公公若是有什么事情,本宫能帮的上忙,尽管说便是了。”穆烟面上收敛起所有的表情,点点头说道。 那个太监等的就是这句话,不管以后会不会真的需要穆烟的帮助,至少自己多了一个保证。 一直到那个太监走远之后,穆烟才展开自己手里的那个圣旨,心里说不出来是悲是喜,还是没有感觉。 “好好的收起来吧。”穆烟把手里的圣旨递给身后的晚月,轻声的说道。 “是。”晚月小心翼翼的捧着那个圣旨,生怕损伤到了丝毫,头一次能够近距离的接触到这个神圣的东西。 晚月身子因为兴奋不自觉的颤抖了几分,跟对了主子果然是重要的,现在穆烟的位置提升,自己这个做奴婢的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穆烟庭院内的宫人自然都是第一时间知道这个消息,每个人的脸上都面露喜色,主子厉害了,这些奴婢出去也是长脸,腰板也是挺得直。 消息像是一阵风,吹到了那些大大小小的角落,这个消息重重的冲击了每一个人,至少滑胎事情造成的震惊还没有消散,又出来这样重磅的消息。 不管听到的人是欢喜,忧愁,还是嫉妒,这已经是事实了,根本就没法改变,只能接受。 后宫嫔妃里面入宫久的,算是宫中老人的,都是对着铜镜,唉声叹气的,自己从入宫开始就一直期待着皇上的宠幸,甚至小小的期待过会有独宠。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幻想都被击破,现下猛的听到穆烟这样快的速度成为后宫之首,心里的苦涩更是浓烈,摸着自己脸上有些干燥的皮肤,眼睛干干的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宫内的人都在猜测,这是殷承禄为了安抚穆烟滑胎而做出的决定,这样一想,心里也是好受了几分。 穆烟的这一边都是喜气洋洋的,而苏媱那一边可是没有那么好过了。 “你说,皇上今日会不会来本宫这里?”苏媱念念叨叨的,看也不看身边的芬芳,问道。 芬芳实在是不知道说些什么,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皇上既然都已经狠心的关了禁闭,又怎么会心软的来看苏媱,听苏媱的解释呢。 不管芬芳有没有回答,苏媱都不在乎,她现在想要的不是答案,而是给自己编制一个幻想,从开始几天的吵闹,到现在的绝望无力,苏媱短短几天却像是经历了一辈子。 “贵妃。”苏媱的面色有些蜡黄,没有了之前的神采,芬芳担心的叫道,看着苏媱现在的精神状况,却不知道怎么才能缓解,大概能缓解的也只有皇上一人了吧。 芬芳呼唤了几声,可是苏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依旧是双眼无神的伏在桌子上,嘴里念念叨叨的也听不清楚在说些什么。 苏媱身上的披肩滑落下来,屋内的温度不算是低,不过穿的单薄了也会觉得冷,苏媱除去那个披肩,身上只剩下一件单薄的丝纱百褶裙。 芬芳起身,走到苏媱的身边,把地上的披肩捡起来,扑落了上头沾上的灰尘,小心翼翼的给苏媱重新盖上。 “贵妃,您今日的早膳还没有吃,要不要……”芬芳看着桌子上凉透的饭菜,叹了口气,话刚说到一半,门口有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对话。 关禁闭的时候会有谁来敲门?芬芳都忘记了自己未说完的话,疑惑的看向门口位置。 走到门口的时候,那阵敲门声依旧还在不停的响着,芬芳打开门闩,把门推开,望向外头。 外头的人赫然就是刚才在穆烟那边宣旨的太监,一看到露出头的芬芳,语气带了几分的不耐烦,“不知道媱贵妃在里面么。” 这哪里是疑问句,几乎用陈述句的语气说出来,显而易见的事情,苏媱被关禁闭,皇上没有旨令,又怎么会私自的离开。 那个太监很蔑视的眼神看着芬芳,态度甚至有些恶劣,眼睛透过芬芳的肩膀,望了进去,满满的是不耐烦的样子,好像一秒钟也待不下去。 芬芳从推开门的第一眼,就看到门口的这个太监,这不就是在皇上身边当值的贴身太监么,芬芳有些疑惑,该不会是解除自家主子禁足的吧,不管那个太监的态度如何,芬芳心里带了一丝的期望,恭恭敬敬的回答。 “我家主子在里头,公公稍等,奴婢去给你通报一声。”芬芳的手紧紧的握着门闩,心里暗暗地祈祷,希望自己的期待能够成真,希望这次带来的是好消息。 苏媱在里面的桌子上无力的趴着,听到门口位置的谈话,本来是没有丝毫的兴趣,可一听到''公公’,瞬间来了精神。 难不成皇上想通了,或者是皇上查出来了这件事情的原委,还自己一个公道? 这样想着,苏媱一秒钟也呆不住,猛的一下子站起来,就想奔向门口,可能是起身太过于猛烈,血气没有供应上去,有些头晕。 身上的披肩也是顺着肩膀又重新掉到了地上,苏媱哪里有时间去理会这些事情,腿脚发软的厉害,有些踉踉跄跄的往前走。 “贵妃,贵妃,您慢点啊。”芬芳着急的惊呼道。 还没等芬芳来得及去跟苏媱说一声,回头就看到苏媱扶着墙壁,脚步一深一浅的往前走,身子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 苏媱眼前发黑,有些晕乎乎的感觉,看不清楚前边的路,手扶到哪里算是哪里,一路上推倒了不少的瓷器,在地上噼里啪啦的作响。 “贵妃,您慢点啊。”芬芳也顾及不上门口还站着的太监,急忙跑到苏媱的身边,慢慢的搀扶着苏媱,语气愈发的焦急。 还好有芬芳扶着,苏媱才没有摔到地上,眼前慢慢的缓了过来,看着门口逆光站着的太监,就是之前一直站在殷承禄身边的太监,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激动,自己盼星星盼月亮,盼了那么久,可算是盼来了答案。 苏媱一把挣脱来芬芳,跑到门口,双手因为激动有些微微的颤抖,“公公,是不是皇上说些什么了,还是说皇上知道本宫是无辜得了,可是皇上人呢?” 苏媱四下张望,也没有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有些微微的失落,可是望着那个太监的眼神,就像是一直漂流在水上,突然有了救命稻草的感觉,死死的抱着这个希望不肯松手。 那个太监早就没有了之前恭敬地样子,看着苏媱现在落魄的样子,有些嗤之以鼻,想当初苏媱在宫内一向是横行,目中无人,哪里会想到还会有现在的落魄的样子呢。 之前这个太监对苏媱恭敬卑微不过就是因为苏媱是后宫之首,极有可能问鼎后位,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一个被贬掉贵妃之位的,谁还会看她的脸色行事。 “快点说啊,快点告诉本宫,是不是皇上明白了本宫是无辜的,那个小贱人就是假孕,快点让本宫出去,本宫要亲自见到皇上。”苏媱弯腰咳嗽了几声,声音沙哑的厉害,拖着虚弱的身体,竭力的想要挣脱开,出去见殷承禄。 那个太监还没有反应过来,苏媱就挣脱开,从他的身边跑出去,门口的侍卫反应及时,苏媱刚跑出来,几个明晃晃的剑就挡住了她的脚步。 “贵妃,没有命令,您现在不能出去。”几个侍卫依旧是按规矩办事,冷冰冰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语气板板的说道。 “放肆,你们胆敢拦着本宫,知不知道皇上现在已经解除本宫的禁足了,你们好大的胆子,本宫让你们人头落地信不信!”苏媱看着挡在自己前边的几个侍卫,呵斥着说道。 那几个侍卫哪里知道真假,看着苏媱底气十足的样子,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该不会真的是解除禁足了吧,疑惑的神情望向那个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 正文 第170章:贤妃2 第一百七十章 苏媱的嗓门那么大,整个院子的人都是听到了,有几个宫人装成是打扫卫生的样子,心不在焉的听着那边的情况,好奇心驱使的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个太监脸上有几分的不屑,这个媱贵妃的臆想症恐怕是愈发的厉害了,不过贵妃也是做到头了,该换一个识大体的来坐稳这个位置了。 “拦住贵妃。”那个太监的嗓门比较的尖细,挥了挥手上的拂尘,不屑的对着门口的几个侍卫吩咐道。 “是。”那几个侍卫本来是没有了主意,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听到那个太监的吩咐,继续拿好自己手里的刀剑,挺直身子,挡在前边。 “怎么回事?不是皇上解除对了本宫的处罚么,公公这是糊涂了吧。”苏媱看着前边被挡的严严实实的路,回头语气带了明显的不耐烦,问道。 “媱贵妃,您就先接旨吧。”那个太监尖细的嗓门响起,咬重了''媱贵妃’这个字眼,随即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一个明黄色的圣旨,眼里带着几分看热闹的神色,说道。 “圣旨?”苏媱有些不解的重复着这句话,看着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的圣旨,心里不由得紧缩了几下。 “贵妃,快接旨啊。”芬芳看着那个太监脸上明显不悦的神情,急忙走到苏媱的身边,拉扯了一下苏媱的袖子,伏在地上,轻声的提醒道。 苏媱现在像是提线木偶,完全没有了属于自己的意识,跟着芬芳伏在地上,脑子里却是乱糟糟的,不知道自己接下来面对的究竟是好是坏。 那个太监看着不管是宫人还是贵妃都已经伏在地上准备接旨,才咳嗽几声,清清嗓子,准备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媱贵妃,疏悉礼仪,懈怠不工,不思敬仪,今降为才人,望尔今后诚心悔过,钦此!” 圣旨内容不多,但是每一个字都像是锤子,重重的敲打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才人?这是说媱贵妃失宠了? 这一个消息震惊了在场的所有的人,虽然说这一次媱贵妃做的的确过分,可任谁也不会想到会被降为才人,这么突然的消息,让所有的人都难以接受。 “什么,一定是你弄错了,本宫怎么会被降成才人,本宫不信,本宫要去见皇上。”苏媱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本来满心欢喜的以为是解除自己禁令的,可谁会想到事情变成了这样。 一定是她在背后搞的鬼,一定是她,要不然皇上怎么会轻易的就废除了自己贵妃的位置呢,分明不应该是这样,那个女人究竟是用了什么妖术,能让皇上都神魂颠倒的。 “是不是她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才让本宫成了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她,本宫要去见皇上,本宫要亲自对皇上说清楚。”苏媱不甘心,想当初自己费尽心思,一步步的爬上来,可谁知道,自从这个''苏娆’回来之后,一切都变了。 “媱贵妃,哦,不对,才人,您就消停点吧,现在那位可是贤妃,是后宫之首呢。”那个太监生怕是苏媱受到的刺激不够多,还要继续补刀的说道。 “是不是你们串通起来的,就是为了害本宫!”苏媱的眼睛通红,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就迅速的爬到那个太监那里,手紧紧的攥着他的衣袍,声音有些声嘶力竭的喊道,形象尽失。 “快快来人,把她给咱家拖开。”那个太监哪里会想到苏媱会有这样的举动,身上的肉都被苏媱抓了好几下,感觉身上火辣辣的疼痛,惊慌失措的对着身边的宫人喊道。 那几个侍卫急忙跑到苏媱那一边,用力的想要拉住苏媱的步伐,使劲的掰开苏媱的手,这样寒冷的天,却是出了一身的汗。 “放开,你们放开本宫,放开,本宫就不信,没有一个人能替本宫说句公道话。”在拉扯中,苏媱的头发已经松散开,看着有几分的接近于失去理智。 那个太监皱眉,更加轻蔑的眼神看着眼前的疯女人,自己在宫内当值也是有几十年的年头了,什么样子的没见过,不过就是一个失宠的嫔妃,看这样子,基本上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行了,那咱家也就回去了,这圣旨,才人还是收好吧。”那个太监拍了拍自己的袖子,也不指望能从这里能拿到什么好处。 那几个侍卫使劲的拽着苏媱,没有想到苏媱这一刻的力气那么大,手稍微的一松,苏媱猛的挣扎出去了。 “你别走,你去告诉皇上,说本宫要去见他,快点,事成之后,本宫必定不会亏待你的。”苏媱爬了过去,使劲的拽着那个太监的下衣摆,扯着喉咙喊道。 “贵妃,贵妃。”芬芳也被推到了一边,肘子位置,都被磕掉了一层皮,疼的呲牙咧嘴的,捂着自己的胳膊,咬着牙到苏媱的身边,想要拉开她。 苏媱现在已经是没有理智可言,芬芳刚拉住她,就使劲的被甩开了。芬芳没有防备,一下子摔到了地上,身上的那些伤口疼痛的更是厉害。 那个太监听到这些话,有些哭笑不得,皇上还指不定愿不愿意见到苏媱呢,更别说听苏媱那些有的没得解释了。 衣服都快被拉扯坏了,这可是前段时间皇上心情好的时候,刚赏赐的衣服啊,本来以为今天是个隆重的日子,才穿上的,谁知道,苏媱会拉扯成这样。 那个太监想把苏媱踹开,想到这是皇上的女人,就忍住了自己心里的想法,把自己的腿往后退了几步,试图想离着苏媱远一点。 “才人啊,你就死心吧,皇上最近很忙,哪里有什么时间啊,对了,还有一个好消息,才人不需要搬出流月宫,继续住在里面即可。”那个太监使劲往后退了退,一边很无奈的说道。 “你们还不快点帮咱家把她拉开啊,都站在那里干些什么!”怎么也挣脱不开,那个太监都已经失去耐心了,气急败坏的对着站在原地的侍卫喊道。 “是。”那几个侍卫跑过去,这一次长了记性,死死的牵制住苏媱,不让她移动分毫,可是苏媱紧紧的抓着那个太监的衣服,怎么拉扯也拉扯不开。 那几个侍卫本来想强制性的把苏媱的手扯开,可是又害怕把这个太监的衣服弄坏了,那可就没法交代了,很为难的僵持在原地。 “公公?”那几个侍卫身上都是汗水,有些为难的抬头看着那个不耐烦的太监,喊道。 被苏媱折腾的,整天的心情都已经毁掉了,那个太监更没有什么心思想其他的事情,只想快点离开这里,看着那么多的侍卫,都没能把一个女的拖开,心里的怒火蹭蹭的上涨。 “快点拉走,快点啊!”那个太监尖细的声音都快穿透了在场的人的耳膜。 几个侍卫合力往后拉扯,那个太监自己使劲往后退,只听见''刺啦’一声,好好的衣服被拉扯坏了,一大块的衣服的碎布在苏媱的手里握着。 “放开本宫,放肆,知不知道本宫是谁,放开!”苏媱扔了手里的那个没有用处的碎布,怎么挣扎也是无济于事。 好好的衣服,就这样没法穿了,那个太监很心痛的看着自己残缺不全的衣服,一共穿了没有三次,现在就已经不能穿了,往地上吐了几口口水,“真晦气,快给你家主子拿好了,咱家也要回去复命了。” “你不能走!回来!本宫还没让你走。”苏媱的头发乱糟糟的,都粘在脸上,看着有几分的疯疯癫癫的,整个院子里满都是苏媱扯着喉咙尖叫的声音。 那个太监巴不得快点离开,管也不管身后的苏媱说些什么,就算是出了人命也和自己没关系,反正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看着那个太监走远了的身影,苏媱很不甘心,可是力不从心,就算是想追过去,浑身的力气已经消耗光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太监走远了。 “贵妃,您就先起来吧。”芬芳也是灰头灰脸的,声音带着哽咽,爬到苏媱的跟前,试图拉住苏媱。 “皇上这是要抛弃本宫了么?就是为了那个女人,她取代了我?”一直担心的事情变成了事实,苏媱心里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堵塞的难受。 “贵妃,贵妃。”芬芳伸手环抱着苏媱,试图给予她一点温暖,从袖子里拿出干净的手帕,把苏媱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 这一声习惯性的呼唤,更是刺激了苏媱敏感的神经,好像是时时刻刻的提醒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贵妃了,已经是不起眼的才人了。 “就连你也嘲笑本宫?”苏媱的声音很是尖锐,一把推开抱着自己的芬芳,有几分恼羞成怒,呵斥着说道。 “贵妃,奴婢没有,奴婢没有。”芬芳倒在一边,撑着自己的身体爬起来,跪在地上,使劲的磕头,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挂满了泪水。 “就算是本宫失势了,依旧是能随意的处置你们,都给本宫滚,本宫向来不需要怜悯。”苏媱挺直自己的腰板,高扬着自己的脖子,语气带了几分的颤抖,强撑着说道。 “才人,您该进屋子去了,外头冷。”几个侍卫站在苏媱的身旁,轻声的劝解道。 殷承禄倒也没有说究竟有没有解除禁足,不过那几个侍卫交头接耳,小声的讨论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先把苏媱劝进去。 本来是责任使然还有对苏媱的同情,可是这话在苏媱听来可就没有那么的好听了。 “都滚开!本宫自己自然会进去的!”这一次分明就是打脸,苏媱的脸上火辣辣的,看着静静地待在地上,已经沾满尘土的圣旨,恨不得撕毁,到最后还是紧咬着牙齿,蹒跚着起来,一步步的往屋子里走去。 “贵妃。”芬芳的心里也满是悲哀,繁华与衰败不过就是瞬间转变的事情,芬芳低声的喊道,眼睛里满是荒凉。 正文 第171章:贤妃3 第一百七十一章 院子内其他的宫人,听闻这些事情之后早就开始筹划,之前苏媱还是贵妃的时候,自然不敢说些什么,可是如今她失势了,不趁早离开更待何时。 贤妃上位的事情带来的冲击还远远的没有被众人消化,本来以为此后宫内苏家两姐妹掌控后宫的,谁料得到,随即又传出苏媱贬为才人的消息。 宫内瞬间变得热闹,看来后宫之内这是要变天啊,这个贤妃看着更是有可能问鼎后位,成为名正言顺的后宫之首。 其余的嫔妃顾不上去嫉妒什么,还是嘲笑什么,纷纷的开始反思,想了想自己平素的作风,有没有惹到这个新上位的贤妃。 平时有几个嫔妃和穆烟有过冲突,现在在自己的屋子里坐立不安,开始懊恼自己之前的冲动,不停的思索着补救的方法。剩下的和穆烟没有交情的,开始检查自己的库房,寻找出来合适的可以探看穆烟的礼物,也好攀上一层关系。 穆烟那一边,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就算是已经成为后宫之首,依旧是平淡的态度去迎接,好像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了。 不过这几日’探望''的人多了很多,都来这里嘘寒问暖的,或者是提了各样珍贵的东西,脸上带着或真或假的笑容,询问着穆烟的身体。 “主子?”晚月轻轻的推开门,走了进来。 自从圣旨下来,一波波的人随即跟来,穆烟连休息的时间都已经没有了,到最后还是用身子不适的借口,阻拦住了那些挤破头想要攀上关系的人。 “怎么了?”穆烟依靠在床上,无休无止的应付也是疲惫的厉害,揉揉自己的额头,看着推门进来的晚月问道。 “长公主现在在外头,问您有没有醒,奴婢就进来看看。”晚月放下手里每日必备的草药,放在一侧,轻声的询问道。 穆烟微微的蹙眉,从床上起身,说道:“便说本宫醒了,让公主进来吧。” “是。”晚月微微的垂着头,重新推开门,走出去回应外头等待的殷玉芙。 穆烟随意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子,走到桌子前边,把那碗热气腾腾的草药倒进了窗前的一个花盆里面,花盆里面的植物早就萎蔫了,汤药刚倒进去,迅速的渗入到了泥土里面,消失不见。 把还剩下一点残渣的碗重新放回桌子上,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在桌子一旁,等待着殷玉芙的到来。 “主子。”晚月推开门的一瞬间,轻声的叫道,提醒穆烟长公主已经到了。 殷玉芙从晚月的身后走了出来,看着脸上很是关切的表情,步子变得有些匆匆,失去了节奏,眼睛里也是满满的关怀。 “看前段时间来的刚好是不巧,听说你出了事情,我心里自然也是不好受,不知道你现在身体怎么样?”殷玉芙走到穆烟的身边,身上还带着外头的一股寒气,直直的逼向穆烟。 “已经是好了很多了,公主不必过多的担心。”穆烟的手被握到了殷玉芙的手里,殷玉芙的手有些微凉,把穆烟手上的温度也是抢走了几分,穆烟扯开嘴角,笑着说道。 殷玉芙好像是松了口气,坐在穆烟身旁的一个椅子上,语气略微的带了几分的埋怨,“真不知道那个苏媱是发什么疯,还害得你滑胎,身体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穆烟眼眸深处都是很平静,望着殷玉芙的脸,心里有些略感心寒,甚至对殷玉芙这样亲昵的动作有些微微的反感。 “没有,身体已经是好了很多了,没有哪里不舒服。”穆烟的脸上带着几分的疲倦,虽然感觉到有些不适,不过还是忍着没有把手抽回来。 殷玉芙扫了一眼,看到桌子上的那个碗,只剩下刚刚覆盖过碗底的残渣,另一只手端过那个碗,轻轻的触碰了几下,还有些余热,不算是烫手的温度。 那个碗被拉到殷玉芙的眼前,一股浓烈的草药味扑面而来,带着苦涩的味道,钻进两个人的鼻子里。 殷玉芙松开穆烟的手,把那个碗端起来,递到自己的鼻子下头,轻轻的嗅了几下,随即被那些苦涩味道弄得皱起眉头,把那个碗重新推得远了些,浓烈的味道才消散了几分。 “还在喝这些药?”殷玉芙望着穆烟,询问的眼神,“这是御医开的药?” 看着殷玉芙明知故问的样子,穆烟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异样,点点头,“嗯,御医说这个是调养身体的,过段时间就会好了,已经是喝了有几日的时间了。” “只是可惜了那个孩子,本来那么好的契机,生生的被苏媱毁掉了,你也别多想,总会有的,听说不是升为贤妃了么,也算是因祸得福。”殷玉芙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破绽,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看着像是真的不知情。 若是穆烟不知道是殷玉芙的话,估计也会被这样的表情欺骗了,心里更是多了几分的警惕,这个女人的城府太深,不得不防。 “对啊,万事有得也有失,虽然孩子是没有了,不过名分也是提高了。”穆烟的手抚上肚子,也不拆穿殷玉芙,而是继续陪着殷玉芙演戏。 “我主要就是担心你的情绪,生怕你的身子再不舒服,看到你现在好好的,我就放心了。”殷玉芙的脸上满是虚伪的表情,继续嘘寒问暖的说道。 一旁的晚月看到桌子上的碗已经是空了,心下有些吃惊,这可是刚熬出来没多久的,那么热,穆烟就喝完了,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准备蜜饯,急忙把还有余热的碗端下去,跑了出去。 “嗯,没什么大碍,平时没事的时候出去走走,比开始时候好的多了,之前真是吓到了,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情况,也不知道她是听谁说的,还说没有身孕,御医都确诊了,又怎么会是骗人的呢。”穆烟一边说着,一边若有所思的样子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 听了这些话之后,殷玉芙的心里被撞击了一下,有些许的心虚,不过随即被压到了心底,脸上僵硬了一点,不过嘴角的弧度很好的掩饰了过去。 殷玉芙也是很愤慨的样子,看着同样的生气,说道:“皇家子嗣,哪里又会出错,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听来的,若非如此,又怎么会害得你滑胎呢。” 穆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曾经看着和自己站在同一条船上的,现在却是对自己背后放冷箭,说不心寒是假的。 “不过事情反正也是这样了,她也得到相应的惩罚了,就算过多的埋怨,也是不可能挽留了。”穆烟的喉咙有些沙哑,加上苍白的脸色,看着更是没有几分的精神。 ''吱悠’一声,门重新打开了,晚月侧身进来,打断了殷玉芙要说的话,殷玉芙的嘴巴微微的张启,随即又重新闭上,没有发出任何的音节。 “主子,您刚才把药喝了?”晚月把手里的蜜饯还有糕点放在桌子上,轻声的询问道。 “嗯,适才就喝了,不过这一次感觉更加的苦涩。”穆烟微微的皱眉,好像是回想起来刚才的药味,五官都皱在一起了。 晚月急忙把那个盘子推到穆烟的眼前,说道:“都怨奴婢,奴婢刚才忘记把蜜饯拿过来了,快些吃一点吧,消除一下嘴里的味道。” 穆烟伸手捻了一颗,放到嘴里,一股甜甜的味道洋溢在口腔的大大小小的位置。 “没事,你先退下吧,本宫同公主说会儿话。”穆烟只吃了一颗,就作罢了,对着身后的晚月说道。 “是。”晚月擦拭了一下桌子,走了出去,把门重新关上。 “要不要吃一些?”穆烟把面前装着甜点的盘子推到殷玉芙的面前,问道。 “不吃了,已经吃不下什么东西了。”殷玉芙摆摆手,没有吃那些刚做好的糕点。 “这些甜腻的还是少吃,现在休养身体的阶段,不是应该吃一些清淡的么,更何况,之前出了这样的事情,还是好好的保护自己的身体。”殷玉芙看着很是''关心’穆烟的身体,叮嘱着说道。 穆烟咽下嘴里的那个蜜饯,把盘子推到一边,嘴角带着一丝弧度,“不过就是平时吃完药,吃一两个,抵消一下嘴里的味道,这样的药实在是太苦了。” 说着,穆烟好像回想起那个味道,皱着眉头说道。盘子里的蜜饯基本上没有怎么碰,只是少了刚才穆烟吃掉的那三两颗。 “等你的身体好了以后,自然是不用继续吃药了,这段时间还是再坚持一下吧。”殷玉芙掩着嘴轻轻的笑道,好像是在笑话穆烟的孩子气一样。 “嗯,大概再吃五六天,就差不多了吧。”穆烟的眼睛盯着香薰的味道,语气有些呆呆的说道。 两个人都是心知肚明这些事情,那些裂痕已经弥补不上了,可既然是没有说破,也只好继续演戏下去。 “对了,这一次你成为贤妃之后,苏媱被贬为了才人,你可是知道?”殷玉芙好像突然想起来一些什么,说道。 “一直在屋内,没怎么出去,也是听闻了这些事情,不过具体的不怎么清楚。”穆烟略微沉思了一会儿,回答道。 “我倒是听说,苏媱只是名分被贬低,但是还是居住在流月宫,没有迁出。”殷玉芙把自己听闻来的,都和穆烟说了。 “不过就是自作自受,这样的下场也不过就是咎由自取。”穆烟想起苏媱横冲直撞的样子,皱眉说道。 “嗯,的确是,也是奇怪了,这个苏媱这一次做的的确过分。”殷玉芙也是赞同的点点头,好像自己也是很好奇,幕后的人究竟是谁。 苏媱不过就是被人当枪用了,穆烟倒是没有多少的同情,鲁莽和善妒也是把她害成这个地步的原因,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穆烟更没有心思去管她的事情。 正文 第172章:贤妃4 第一百七十二章 “时候也是不早了,等过几日的时候,我早些来,找个天气晴朗的日子,也能一同出去散散步,这两日天气也是凉了,穿衣注意一点。”殷玉芙起身,拉着穆烟的手,轻声的叮嘱道。 这一幕若是被其他的人看到,肯定又会感慨,长公主对待穆烟可是这么好,像是亲姐妹一般。 “嗯,公主也是多多的注意身体。”穆烟脸上没有异样,把殷玉芙送到了门口,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主子,该回去了,外头风冷,会把身体吹坏的。”晚月站在穆烟的身后,一阵冷风吹来,身上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看着穿的比较的单薄的穆烟说道。 “嗯,好。”穆烟一直望着殷玉芙离开的位置看着,发呆了一会儿,一直到听到晚月的声音,才收回自己的心思,点点头转身回到自己的屋子。 “对了,苏媱那边现在怎么样了?”刚才被殷玉芙这么一提醒,突然想到最近事情太多,只是听闻了一些关于她的事情,没有放过多的心思在上面。 晚月刚刚推开屋子的门,里面的热气扑面而来,驱逐了身上的寒冷,淡淡的熏香味道掺杂着草药的苦涩也跟着钻进鼻子里。 晚月的脑袋停顿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穆烟问的什么,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说道:“听说是大吵大闹的,不过闹了不到一天也就消停了,流月宫的有些宫人受不了,有些早早地就去别的地方了。” 晚月也不怎么了解,只是偶尔和其他的宫人聊天的时候,听来的这些事情,那些宫人很多对苏媱有意见的,说出来的话更是多了几分的嘲讽,还有幸灾乐祸,不过晚月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过滤了一遍,才告诉穆烟的,那些不怎么中听的话也就屏蔽了。 流月宫这边的确是比之前荒凉了几分,和晚月听来的也是差不了多少,有些许待不住的宫人,通过其他的途径,寻得了新的去处,丝毫不留恋的就离开了。 “主子,您再这样下去,身体真的会垮掉的。”芬芳看着温热了五遍的饭菜,不停的劝解着。 本来这段时间苏媱进食就很少,自从圣旨来了以后,苏媱的精神状况更是糟糕,基本上现在水都不怎么喝多少,总是没有力气的趴在桌子上,就连泪水都干涸了。 苏媱根本就不理会芬芳,一丁点的胃口都没有,长时间不吃东西,稍微吃一点都会觉得反胃恶心,心情沉重的厉害,这已经是几天了,依旧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梦境和现实的分界线究竟是什么。”苏媱眼睛无神的看着前边,嘴里喃喃自语的说道,声音很是微弱,若不是仔细的倾听,根本就听不到在说什么。 芬芳心里也是一阵的苦涩,暂且不说看着苏媱的样子心疼,自己做奴婢的,都是和主子的命运息息相关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禁的开始感慨自己的命运。 “主子,不管怎么样,您多少的吃一点吧。”芬芳收敛是眼底的悲凉,对着伏在桌子上的苏媱说道。 芬芳刚走到苏媱的面前,伸出去的手还没碰到苏媱的胳膊,苏媱一下子起身,把芬芳吓得后退了几步。 “帮本宫一件事情好不好?”苏媱的眼里燃起了几分希望的火焰,拉着芬芳的手,紧紧的握着,语气很是急迫的说道。 芬芳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手就被苏媱握住,脸上的表情带了几分的诧异,眼神有些呆呆的点了点头,“有什么事情主子说便是了,奴婢能做到的一定会尽力去做的。” 苏媱现在的情绪很激动,使劲的抓着芬芳,“帮本宫去找皇上,一定要亲自见到皇上,皇上不见我没关系,但是一定要说清楚,本宫是无辜了,都是那个小贱人的错。” 芬芳叹了口气,手腕的地方被抓的生疼,一直到现在,苏媱还在期待着殷承禄能够相信这件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芬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快答应啊,你不是说什么都愿意为我去做么!”苏媱久久的没有得到回答,眼里愈加的急迫,握着芬芳的手又紧了几分,着急的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看着苏媱现在的样子,芬芳无奈的点点头,“奴婢会去的,主子放心吧,奴婢一定会争取见到皇上的。” 苏媱听到这句话之后,才松了口气,像是在水上沉浮了很久的人,突然找到了一个救命稻草,不管能不能到达岸边,心里至少有了安慰,体力实在支撑不住了,趴在桌子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芬芳无奈的走到一边,找出一个小被子,盖到苏媱的身上,自己不是没有努力过,每次见到皇上的时候,皇上总是不听自己说话,更没法让皇上相信这件事不是苏媱的错。 皇宫内形成了两个不同的气压,不管苏媱那边如何的折腾挣扎,事实依旧是事实,无法更变。 天气有些寒冷,宫内的人早早地就换上了厚的衣服,这样的天气,很少有人在外头走动,屋内生起了火炉,暖洋洋的让人不想出去。 不管怎么的天气,都是消除不了林菱活泼的性格,林菱身上也换上了新做的厚衣裳,裹得严严实实的,不顾侍女的阻拦,执意要出去。 “小姐,您这是去哪里啊?”作为林菱的侍女,也是头疼的,这样活泼的性格,稍微一不注意,就不知道跑到哪一边去了,紧紧的跟在林菱的身后,着急的问道。 一推开门,凛冽的风吹了进来,从领口的位置钻了进去,带走了身上的温度,林菱缩了缩脖子,在门口停顿了片刻,还是走了出去。 “去姐姐那边看看,左右也是没有什么事。”林菱一边说着,一边逆着风往林葭的位置走去,风刮在脸上,像是刀子一样慢慢的宰割着肌肤,所幸不是很远的距离,绕过一条小路便是走到了林葭的住所。 庭院之内静悄悄的,只有三两个侍女,手里拿着清理的工具,看着很迟缓的打扫着庭院里的卫生,见到林菱来了,急忙行礼。 “姐姐醒了么?”林菱今日破天荒的起了个早,片刻也没有停留的就来到这里,看着屋内静悄悄的样子,压低声音问道。 “已经醒了,现在在屋里面。”其中一个侍女点点头,指着紧闭的房门那里,微低着头,轻声的回答道。 屋内的林葭还在拿着针线,一针一线的绣着自己的嫁衣,火红的嫁衣像是火焰一样,驱逐了一切的寒冷,心里某处的期待也是慢慢的上涨。 听到门口的声音,林葭停下自己手里的活,抬头望过去,结果看到了被风吹的满脸通红的林菱。 “姐姐,还在做嫁衣呢,是不是又开始想念苏睿大哥了。”林菱吐吐舌头,看着古灵精怪的样子,跑到林葭的身边,打趣着说道。 林菱身上的冷风也被带了过来,林葭感受到那一阵的凉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伸手握住林菱的手,从指尖的位置传来刺骨的寒冷。 “你个鬼丫头,就你知道的多。”林葭被说的脸上浮起了红晕,嗔怒着说道,握紧林菱的手,试图帮她驱逐一下寒冷。 说起苏睿,好久都没有什么消息了,林葭的心思也不自禁的飘得远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有没有好转一些,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林菱本来还在说这些什么,没有得到回应,有几分疑惑的抬头望过去,结果看到自己姐姐发呆的样子,看着眉头间缠绕着几分的担忧,才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话,赶紧止住自己的话。 “对了,姐姐,要不要出去看看啊,这都是什么时间了,怎么还没有下雪。”林菱找了其他的话题,试图转移林葭的注意力,指着外头说道。 林葭听到自己身边叽叽喳喳的林菱说的话,知道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把发呆的眼神收了回来,脸上的笑容有几分的黏上,神情有些恍惚,心思早就飘到了苏睿那一边了。 “看看你冻得鼻子都红了,还想着出去呢。”林葭有些心疼,略带责怪的说道,看着林菱这么久还没有暖过来,脸上还是红扑扑的,手上的温度已经提高了些许了。 林菱嘟着嘴,不怎么情愿的坐在林葭的身边,说道:“在屋里也是无聊,还不如出去看看呢,要不去看看苏姐姐吧,听闻苏姐姐现在是后宫之首呢。” 林菱越说越是兴奋,没等林葭反应过来,就起身拉着林葭往外头走,说起来也是有几日没有看到穆烟了,也是比较的想念。 “等一会儿,我还没有换一身衣服呢。”林葭被猛的拉起来,往前踉跄了几步,身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下去,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在林菱的督促之下,收拾的速度比之前都是快了很多,门口的马车也是早早地准备好了,前头的白色马匹,从鼻子里哼了几口热气,在这样的冷天也是少了几分的精神。 待到林家姐妹上去以后,马夫坐在最外边,手上带着厚厚的手套,一拉缰绳,马匹迈着蹄子慢吞吞的往前移动。 风有些大,吹的马车的帘子被吹起了边角,有些冷风顺着吹了进来,带走了马车内的温度。 绕过了弯弯曲曲的路,到达了皇宫的门口,马夫拉着缰绳,把马车停在靠在墙角的位置,轻声对里面的人说道:“小姐,已经到了。” “嗯,好。”林葭和林菱相互搀扶着,下了马车,往皇宫内走去。 还在屋子里面静养的穆烟,有些疲惫的揉揉额头,这几日外头都是干冷的风,丝毫没有下雪的痕迹,这样的天气,也是懒得出门。 “主子,今日想吃一些什么?”晚月看看外头的时辰,不知道该准备一些什么样子的膳食,每日准备不同的膳食,现在都不知道该变出什么新花样。 ------- 正文 第173章:苏睿回来了1 第一百七十三章 穆烟没怎么理会这些问题,这段时间殷玉芙会偶尔的来几次,做不了多长时间又匆匆的离开,就算是说话,两个人中间始终是有一层的隔阂,说不到几句话,就会陷入沉默。 穆烟手里拿着一个信封,看完之后就一直保持那个姿势,心里也算是松了口气,还好苏睿一切安好,还好没有什么致命的问题。 “主子?”晚月问完了以后,一直都没有得到回答,有些疑惑的望着穆烟,再一次轻声的叫道。 穆烟晃了一下神,手里的信封差点掉到地上,收回自己发呆的视线,这才把注意力放在晚月的身上。 “嗯?你刚才说了些什么?”穆烟很疑惑的看着晚月,刚才的话一点也没有听到心里去,更不要指望得到什么回答。 晚月叹了口气,自从自家主子拿着这封信,就一直处于发呆的样子,虽说心里有些好奇里面的内容,不过晚月还是遏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微低着头回答道:“主子中午想吃些什么?” “随意吧,什么都可以。”穆烟这段时间胃口一向是不怎么好,吃的也不多,有些随意的说道。 “是,那奴婢先下去吩咐了。”晚月听到这个回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才是最难回答的问题,面上有些难色,一边思考一边推门出去。 屋内只剩下穆烟一个人可,穆烟依旧是坐在桌子那边,把手里的信封整整齐齐的折叠起来,放在小木盒子里。 刚收好那个信封,门口一阵敲门的声音,晚月这才出去多久,这么快就回来了? 收拾起自己的疑惑,穆烟没有多想,轻声的对门口位置说道:“进来吧。” 门口两个身形比较瘦弱的侍女模样的走了进来,头都快低到了胸口的位置,诺诺的应了一声就走进来了。 穆烟扫了一眼,觉得很是面生,看着样子也是很奇怪,不过也没有多想,也许是新来的侍女吧,穆烟这样想着,把视线收回来。 “中午的饭菜放在这里了。”其中一个低着头移动到桌子的位置,声音都有些奇怪,好像是故意压着嗓子说话的。 穆烟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不记得这几日有新的侍女来这里,抬头望去,只能看到低的很低的脑袋,看不清楚面容 摆上桌子的不过就是几盘子的糕点,也没看到所谓的饭菜,穆烟把自己的疑惑收敛起来,淡淡的应了一声,“嗯,放这里吧。” “还有什么吩咐么?”刚才那个有些奇怪的嗓音再度响起,穆烟实在是忍不住好奇心,顺着望过去,依旧是看不清楚面容。 “你是新来的?”穆烟轻咳几声,看着那两个人身上的衣服不像是普通当值的侍女,疑惑的问道。 那两个’侍女''什么也没说,不过低着脑袋,不知道极力的掩饰些什么,身子颤抖的厉害。 “苏姐姐,你当真没认出我们啊。”那个最先说话的再也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抬头一看,竟然是林菱,另一个也随之抬头,是笑的满脸通红的林葭。 穆烟的疑惑一下子全都消散了,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不用问也知道这肯定是古灵精怪的林菱做出来的事情 “你个鬼丫头,还敢欺骗我。”穆烟捏了捏林菱的鼻子,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嗔怪着说道。 “这不是想念苏姐姐了,专门过来看看的嘛。”林菱皱了皱鼻子,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对着穆烟撒娇一样的说道。 穆烟看着古灵精怪的林菱,实在是拿她没办法,三个人围着桌子坐下,聊的倒也是开心。 “对了,大嫂,最近应该是有大哥的消息吧,不用太过于担心了,大哥过段时间就会回来了。”穆烟突然是想起些什么,看着林葭说道。 林葭微微的点点头,书信自然是收到的,知道他现在没有事情也就放下心了,可是思念之情却是与日俱增的。 还未等林葭开口回答,林菱眨巴了几下眼睛,率先说道:“姐姐可是思念的紧啊,这几日经常发呆,很想念苏睿大哥呢。” 林葭听见自己妹妹说的这些话,脸一下子就红了,有些害羞的微微低下脑袋,嘴巴张启了几下子,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算是默认了自己妹妹的说法。 穆烟看着林葭的样子,也忍不住笑道:“等大哥回来了,也就该准备婚礼的事宜了,以后大哥可就要靠你照顾了。” 林葭的声音讷讷的像是蚊子嗡嗡的声音,脸像是熟透了的柿子,脸都快贴到了胸口的位置。 “知道他平安了就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林葭的语气里是遮掩不住的想念和失落,这几日不见,好像就是隔了好几个春秋一样的漫长。 穆烟也忍不住叹气,信封里只是报平安,说明了一下目前的情况,只是说会尽早的回来,具体的时间也没有说明,让人忍不住牵挂在远处的苏睿。 “这几日,大嫂该准备嫁衣了,还有那些必备的东西,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说,一定要给大嫂一个隆重的婚礼。”穆烟说道,脸上也是期待的表情,看到苏睿幸福,自己心里的石头也就落下来了。 林葭也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自从苏睿走了以后,每时每刻,脑子里都是他,还有幻想着侍日后两个人婚礼的样子,每每想到,心里都是满满的欢喜,随即而来的也是同样的失落感。 “已经是准备的差不多了,暂时没有什么其他的需要。”林葭望着穆烟,心里暖暖的,抿嘴笑了笑。 陪着说了一会儿的话,林家姐妹没有留下来吃饭,这一次来主要是看看穆烟的身体状况,倒也是没有过多的关注穆烟成为贤妃的问题。 “那我们便是先回去了,日后有时间定会多来这里的。”林葭拉着自己的妹妹,准备告辞。 穆烟不知道想起来一些什么,快步的走到摆放东西的橱子那里,拿出一个做工精致的木盒子,放到林葭的手里。 “这是前段时间皇上赏赐的,我看着也是稀罕,早就想给你俩送去,一直没找到时间,这下好了,也省的我派人去给你俩送了。”穆烟把那个盒子往林葭的手里推了推,盒子上淡淡的清香钻进鼻子。 那个木盒子里面是几个精致的首饰,单单的看那个盒子的做工,就能知道这个东西价值不菲,林葭使劲的往穆烟嗯手里推动几分。 “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留着吧,给我们干什么。” 推辞了一番,林葭还是没有执拗过穆烟,收下了那个镂空的木盒子。 穆烟站在门口,望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陷入了沉思,希望以后能够顺顺利利的,希望大哥能够早些回来,希望的事情太多,不知道神明能不能听到。 “主子,外头冷,快些回屋。”晚月根本就不知道林家姐妹刚才的到来,一直在厨房的左右收拾着东西,吩咐着其他的侍女端来碗筷的时候,就看到穆烟穿着单衣,现在门口发呆。 “嗯,好。”穆烟回神,看着端着饭菜的侍女,这才感觉到外头的寒意,点点头走了进去。 自从苏睿负伤,并且离开苏府,生死未卜的时候,最开心的莫过于周氏了,若是苏睿出了事情,那么自己的儿子就名正言顺的成为继承人了。 突然想到苏齐有段时间不在府里了,周氏本来有些担心,可是想到苏齐一向是如此,可能是在外头玩的正开心,一时间忘记了时间吧,这样一来,自己还怕什么穆烟,更别说小小的丁氏了。 开心的时间没有多久,就被生生的打破了,宫中传来的不是苏媱的好消息,而是苏媱下毒害死皇家子嗣,再没多久,苏媱被贬为才人的事情更是重重的冲击了周氏的神经。 “老爷呢,我要见老爷。”周氏的脚步踉踉跄跄的,想要确定一下,自己听来的消息究竟是真是假,希望这都是假的,希望这是骗自己的。 “二夫人,您现在不能进。”门口的侍卫死死的拦住周氏,苏景洪现在在里面和别人商讨着事情,任谁也不能打扰。 “你去和老爷说一声,我要见老爷,现在有急事。”周氏的声音颤抖的厉害,没有了之前嚣张的样子,只是迫切的想要知道究竟自己听到的是真是假。 在屋子里的苏景洪皱眉,早就听到了屋子外头周氏的大喊大叫,现在心里对周氏的反感愈加的浓烈,自己这里还有客人,就算是发火也是碍于面子,不好说些什么,脸上很是尴尬的表情。 那个客人自然也是听到外面的声音,看着苏景洪的样子,站起身来,笑着解围说道:“那这件事情暂且这样吧,等到再有时间的时候商讨也不晚。” 周氏看到门口打开了,眼睛里都是苏景洪,压根就没看到一同走出来的那个客人,直直的冲向苏景洪。 “老爷,妾身听说媱儿出了事情,是真的还是别人造谣啊?”周氏差点就站不稳了,急迫的眼光看着苏景洪,非要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苏景洪顾及到身边还有其他的人,看着不识大体的周氏,脸色愈加的难看,“快把二夫人送回房间里。” “是。”那几个侍卫看着苏景洪的脸色很难看,知道这是动怒了,急忙上前拉住周氏,想把她送回房间里去。 “放开我,快点放开我。”周氏还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试图想要挣脱开。 尖锐的声音充盈了整个庭院,苏景洪的面子都快挂不住了,可是又不好动怒,只能紧紧的绷着自己的脸,看着下一秒就会爆发。 “那我便先回去了,成国公不必送出去了。”那个客人看着这个情况,很有眼色的说道,扫了一眼头发乱糟糟的周氏,准备离开。 “抱歉了,家里出了点事情,等下次再赔罪吧。”苏景洪隐忍住自己的情绪,看着那个客人离开。 正文 第174章:苏睿回来了2 第一百七十四章 “老爷,老爷,媱儿到底怎么了?”周氏的眼睛通红,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女儿的情况,其他的事情都已经顾及不上了。 “你还好意思的说,看看你养的好女儿!”苏景洪恨不得一脚踹到周氏的身上,语气冷冷的说道,表情也是丝毫的没有温度。 “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陷害的媱儿,老爷,你要救救她啊。”周氏一看苏景洪的表情,就知道这是真的消息了,脑子轰隆一声,差点支撑不住倒了下去,咬紧牙关问道。 不说还好,一说起这件事情,苏景洪就是恨得牙痒痒,没想到苏媱有这么大的胆子,能让穆烟滑胎,贬为才人也是最轻的惩罚了。 “你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这样的事情也能做出来,若是当初知道会是这样,就不会同意她入宫了。”苏景洪冷笑了几声,忍住自己冲动,呵斥了几句。 “不可能,不可能,媱儿怎么可能会是这样,老爷,肯定是有人要陷害她,求求你,妾身求求你了,救救她吧。”周氏怎么也不相信苏媱会犯这样的错误,更不能接受苏媱现在受到的惩罚。 “自作孽不可活!”苏景洪恨恨的甩了一下袖子,看也不看失魂落魄的周氏,转身去了别处。 外头的风好像又冷了几分,吹在身上像是刀子切割着身上的肌肤,那几个侍卫看到苏景洪离开了,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松开抓着周氏的手,继续站在门口的位置。 没有外力的支撑,周氏身子软软的坐到了地上,眼睛无神的看着苏景洪的背影,明明想说些什么,可是喉咙里像是哽咽了东西,根本发不出来声音。 怎么会,媱儿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周氏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直到现在也不敢相信苏媱会做这样子的傻事情。 明明是晴朗的天,可是周氏却觉得周围黑漆漆的,无边无际的黑暗还有绝望,甚至都看不到以后的路,周氏的眼睛干干的,一滴泪水也没有。 “媱儿啊。”周氏低声的叫了一声,声音沙哑的厉害,现在苏齐也不在身边,感觉自己好像是孤零零的,什么也没有,甚至没有可以依靠的东西。 外头的风冷了几分,地上也是冷冰冰的,周氏好像感受不到寒冷一样,瘫坐在地上,两只眼睛失去了焦距,对周围的事物也是失去了感知,大概没有什么寒冷能够抵过心里的寒冷吧。 苏媱现在什么情况,周氏根本无从得知,知道的只有这些消息而已,就算再怎么着急,也没有办法去宫里看看情况,看着苏景洪震怒的样子,根本没法指望他会带上自己去看看苏媱,更别说去救苏媱了。 “二夫人,外头冷,您就先回去吧。”站在门口的侍卫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样的冷天,就连他们几个大男人都是冻得瑟瑟发抖,更别说一个娇弱的女人,坐在冷冰冰的地面上了。 周氏精神恍惚的站起身来,失魂落魄的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好像腿脚都不是自己的了,现在只想看到自己的女儿,不管自己的女儿犯了多少的错,可始终都是十月怀胎下来的,又怎么会责怪。 苏娆,苏娆,周氏这辈子都不想见到的人,自从她出现之后,所有的事情全都失去了掌控,都是因为她! 不是周氏担心过度,苏媱的确过得不怎么样,若是说之前很多讨厌她的人都是在暗地里,那么现在,没有雪中送炭,只有雪上加霜。 看到苏媱已经不再是贵妃,再也不能像原来一样欺压自己,那些受过苏媱欺压的无时不刻的等待着这样的机会。 皇宫内本来就是这样,总是巴结上头的,狠狠地那些失去了权势的,看到苏媱落魄的样子,又怎么会轻易的放弃来之不易的好机会呢。 “滚,都给本宫滚!”流月宫依旧是热热闹闹的,不过这种热闹可不是喜庆的,而是苏媱大发雷霆的声音。 又是一个平时受到欺压的嫔妃,借着这个机会,来流月宫嘲讽一下苏媱,谁知道就算是失势,苏媱的脾气比原先更大,丝毫的没有减弱。 “本宫?我倒是记得,现在宫内只有贤妃是后宫之首吧。”那个嫔妃落了面子,有几分的不甘心,没想到这个时候了,苏媱还是会狠狠地反咬一口。 这话在苏媱听来,极其的刺耳,本来自己落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很不甘心了,听到''贤妃’的字眼,恨不得直接把眼前的这个多嘴的嫔妃撕掉。 “哼,本宫沦落到什么地步不用你操心,也总比那些从入宫几乎就没怎么见到皇上的好!”苏媱的自尊心支撑着自己不能低头,高扬着头颅,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不屑的神情。 这话可是戳到了那个嫔妃的痛脚,的确也是这样,不管自己入宫多少年,见到皇上的次数都可以用手指掰算过来,虽说苏媱张扬跋扈,不过的确也是有底气的。 “那又如何,现在不是照样被贬为才人,甚至都不如我。”被逼得急了那个嫔妃不管不顾的说道,非要在气势上扳回一局。 苏媱的脾气一向是火爆的,哪里容得了别人在自己的面前说三道四的,伸手扇了那个嫔妃一巴掌,瞬间白嫩的脸上留下了一个红彤彤的五指痕。 “你打我?”待到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嫔妃的脸上火辣辣的,甚至有些麻木的感觉,不可思议的捂着自己的脸,眼睛瞪得大大的手指颤抖的指着苏媱,声音也是不停的颤抖。 苏媱向来是不把那些嫔妃放在眼里的,打骂的人也不在少数,很不屑的说道:“给本宫滚出去,本宫不仅扇你,本宫还要替皇上管教一下不知礼数的东西!” 看着苏媱要动手的样子,那个嫔妃迫于压力,生怕苏媱真的会动手打自己,急忙的后退几步,灰溜溜的带着自己的侍女离开。 一直到那个嫔妃走远了之后,苏媱才瘫坐在椅子上,看着有几分的精疲力尽,这段时间的事情太多,更是没有什么精力去协调。 现在看笑话的那么多,绝对不能低下头,苏媱咬紧牙关,恨恨的想。 可偏偏这段时间,总有一些不长眼的,非要撞上枪口,以为苏媱失势了,就能随便的报复,可谁知道,苏媱浑身的刺都竖起来了,根本不容许任何人的接近。 “主子,人走远了。”芬芳也是有几分的精疲力尽,这几天来来往往的人,几乎没有几个来真正安慰苏媱的,更或者说是,苏媱树敌太多,没有真正肯为她说话的。 庭院内好歹是清净了几分,苏媱伏在桌子上,一丁点的力气都没有了,实在是疲惫的厉害,点点头,对芬芳说道:“以后就找个借口,不要让她们进来!” 不是苏媱害怕她们,而是根本不想搭理那些落井下石的人,像是蝼蚁一样的存在,造不成什么伤害,可是却是让人心烦。 “是,主子。”芬芳低头回答道,早知道会是这样,就不应该让那几个嫔妃进来,弄得院子里更是乌烟瘴气的。 “对了,你等一会儿。”苏媱猛然的拉住芬芳,抓的芬芳的手腕生疼。 “怎么了,主子?”芬芳被吓了一跳,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苏媱,不知道怎么回事情。 “你今天有没有帮本宫看看皇上在哪里?”苏媱已经从禁闭开始,再没有见过殷承禄,有些着急的问道,尽管知道希望渺茫,但还是希望能找到殷承禄。 芬芳已经尝试了不止是一次了,可是殷承禄就是避而不见,根本不想听关于苏媱的事情,哪里还会亲自见苏媱。 “奴婢找过好多次,可是没有见到皇上,可能是皇上太过于繁忙了。”芬芳有些为难的说道,不管苏媱给自己加了多少的压力,想尽了办法,都没有成功的见到殷承禄。 “你究竟有没有帮本宫去找皇上!”苏媱的情绪有几分的激动,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站起身来,呵斥着说道。 芬芳跪倒在地上,看着脸上的表情有几分的惶恐,唯唯诺诺的说道:“主子,奴婢没有骗您,去了好多次了,真的没有见到皇上。” 没有见到,这么多天都见不到,苏媱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这就是殷承禄避而不见,根本不想听自己的解释吧,苏媱苦笑了几分,自己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主子,您别着急,奴婢这几天再去看看,肯定会有办法的,主子不要着急。”看着苏媱眼睛里面的失望,急忙伏在地上,说道。 “哪天才会见到,这已经是多么久的时间了,皇上根本就不管本宫的死活,哪里还会愿意见到本宫呢。”苏媱自嘲的说道,自己心里都清楚,可就是抱着一丝的希望,想看看殷承禄究竟会不会见自己。 “主子,再给奴婢几天的时间,肯定会见到皇上的。”芬芳实在是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只能这样说道。 “再过几天,再过几天。”苏媱的语气里一点力气也没有,看着疲惫满满的,丝毫的没有精力,像是有几分的绝望。 流月宫已经没有开始时候的繁华了,那些不安分的宫人,有一些寻找了机会,跑到了其他的地方,还有的没有地方可以去的,只是很倦怠的待在流月宫。 “午膳呢?”芬芳突然想起来,今日的午膳迟迟的没有送过来,已经是过了午膳有一段时间了,可是没有宫人端来,也没有来问的,芬芳抬头张望。 可是周围的几个侍女都当做是听不见的样子,依旧是干着自己手里的活,没有回应芬芳的,苏媱本来就对这些膳食不感兴趣,趴在桌子上也没有说话。 芬芳不禁的有些生气,就算是苏媱失宠了,可依旧是主子,怎么能任由那些宫人欺负呢。 “今日是谁负责膳食?”芬芳呵斥着说道,看着屋子内那些宫人,说道。 正文 第175章:苏睿回来了3 第一百七十五章 那几个侍女打了个哆嗦,不过还是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就是不搭理芬芳,若是放在平时,哪里还敢这样。 “你们几个过来!”芬芳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流月宫有很多宫人离开,芬芳不是不知情,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生气也是无济于事的,可是那些宫人对待苏媱是这样的态度,那就太过分了。 那几个被点到名的侍女,看着芬芳指着自己,虽然是不情愿,但还是顺从的走过去,“找奴婢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芬芳的语气不禁的提高,带了几分的严厉,说道:“你们说我找你们什么事情,今日主子的膳食呢?” 那几个侍女摇摇头,有些惶恐,“奴婢也不知道,奴婢不是负责这一个的”。 芬芳看着那几个侍女打哆嗦的样子,估计也是问不出来什么,推开门走出去亲自去御膳房一探究竟。 这个时辰,已经是过了御膳房做饭的时辰,那几个做饭的厨娘站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着聊着很开心的样子,也没有看到芬芳过来。 “不知道我家主子的午膳在哪里?”芬芳的语气不是很好,看着那几个闲聊的侍女,问道。 “什么午膳?这早就过了吃饭的时辰了,还有,你家主子是谁啊?”那几个厨娘丝毫的没有把芬芳放在眼里,有几分不屑的说道。 “我家主子是媱贵妃。”芬芳习惯性的说道,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急忙开口说道:“是才人。” 那几个厨娘哈哈的笑了起来,丝毫的不拿这个当一回事,“贵妃?我倒是听说,只有一个贤妃啊,其他的倒是没有听过,哈哈哈,该不会是得了臆想症了吧。” 几个厨娘一边嘲笑一边说道,好像根本不把苏媱放在眼里,这都是御膳房的老人了,又怎么会不知道苏媱这个人,不过就是落井下石,不当回事情罢了。 “我家主子的午膳今日为什么没有送过来?”芬芳的脸色很难看,不过碍于面子,还是没有发怒,忍住自己的怒火说道。 “我怎么知道你家主子的去了哪里,我们反正都是按照规矩办事情。”其中一个厨娘不屑的说道,好像责任丝毫的不在她们的身上。 “那你们帮我家主子重新做一份吧,我家主子还没有吃午膳呢。”芬芳竭力的压住自己心里的怒火,尽量保持和颜悦色的说道。 可是不管什么态度,那几个厨娘都是没有什么反应,继续无所谓的态度,“我们已经完成自己的职责了,更何况,现在厨房没有什么食材,没法做东西了。” 芬芳一阵的怒火,现在已经快压抑不住了,死死的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我看着里面的东西挺多的,怎么会做不了呢,更何况,今日根本就没有给我家主子送午膳的。” “那我们就不知道了,反正我们是做好了,那就问问送午膳的人吧。”那几个厨娘根本不想重新开火做东西,一再拖延时间说道。 “那就麻烦你们给我家主子做一次吧。”芬芳放低自己的态度,类似于恳求一样的说道。 “你若是会的话,厨房借给你,你自己做给你家主子就行了,我们今天可没有什么多余的精力,我们还要给主子们准备晚膳呢。”那几个厨娘的态度很是恶劣,指着里面的散落的食材,微微的仰着自己的脖子,看着高高在上的样子。 芬芳哪里会做饭,更别说给自己主子做饭了,对眼前的几个厨娘实在是无能为力了,又不能把她们怎么样,心里压抑着一股怒火。 “若是这件事情让皇上知道了,你们苛刻主子的东西,那你们说会不会得到什么处罚呢。”芬芳冷笑了几声,看着那几个厨娘,说道。 那几个厨娘脸上有几分的心虚,不禁的往后退了几步,看着有些底气不足,“我们哪里敢克扣主子的东西,就算是跟皇上说,皇上也不会相信的。” 可是那几个厨娘明显的心虚,说出来的话也是很没有底气,不敢直视着芬芳,而是把视线移到其他的地方,装作是很有底气的样子,嘴硬的说道。 “要不然咱们就试一试,看看皇上究竟是听谁说,要记住,不管怎么样,主子永远都是主子!”芬芳撂下狠话,转身就要离开。 “哎哎哎,你等一等。”那几个厨娘着急了,看着芬芳的这个样子,不像是说谎,万一是真的,那么自己的这个小命,不就生生的毁在这里了么。 “怎么?有事情?”芬芳对待这几个厨娘,已经没有什么好脸色了,不耐烦的语气问道。 “你家主子要吃些什么,正好有些材料,做出来也是快。”有一个厨娘拉下脸面,笑着对芬芳说道,试图挽回刚才的失误。 “做一些滋补身体的吧。”芬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停顿了一会儿,一直到那几个厨娘心里惴惴不安的时候,才慢吞吞的说道。 “好。”那几个厨娘看到还有回转的余地,急忙答应着说道,和刚才的态度判若两人。 不一会儿的功夫,热腾腾的饭菜就端了上来,因为时间紧促,来不及做那些完全的准备,只能草草的做了一些容易的蔬菜,也算符合了清淡的说法。 “你看看这些总该行了吧。”和刚才的态度比起来,这些厨娘的不是转变了一星半点的,把菜端到芬芳的面前说道。 “嗯,暂且这样吧。”芬芳看了一眼,虽说都是素食,但是清淡的能开胃口,也就点点头,勉强的同意了。 这些厨娘不好好的敲打一番,总会逢高踩低,这一次也许是听了,谁知道下一次会不会故态萌发,依旧会是这样呢。 等饭菜端到流月宫的时候,苏媱已经伏在桌子上隐隐的睡过去了,这段时间精神不太好就连睡觉也不怎么安稳,紧皱着眉头,不知道梦到了什么。 晚月没有惊醒苏媱,而是把饭菜轻轻的摆在桌子上,给熟睡的苏媱披上了一件衣服。 苏媱这几日精神状态一直不怎么好,睡眠质量更是差,睡得很浅,晚月刚刚给她披上衣服的时候,就突然惊醒了。 “嗯?本宫刚才睡着了?”苏媱的意识有些模糊,揉了揉眼睛,看着晚月,声音有些朦胧。 “主子,饭菜的温度刚刚好,您快点吃一些吧。”晚月心里一阵的酸涩,指着桌子上的饭菜说道。 现在不比从前了,若是在从前,哪里有敢怠慢苏媱的,就算心里有怨恨,可是现在,苏媱刚失势,就有一些小人在身边蹦来蹦去的,就连炉火的东西也送来的没有原来及时。 几个盘子整整齐齐的摆在桌子上,不过都是清淡的少有油水的青菜,不过不管是什么,苏媱都没怎么有胃口,根本就不想进食。 “主子,您多少就吃一点吧。”芬芳着急的说道,现在苏媱面如菜色,看着一点精神也没有,若是继续这样下去,肯定会糟蹋到身体的。 “她那边怎么样了?”苏媱没有回答芬芳的问题,而是突然的问道,眼神呆呆的望着桌子上的饭菜。 芬芳会意,’她''就是穆烟,也就是取代苏媱位置的人,可是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停顿了好久,都没有得到芬芳的回答,苏媱自是知道,穆烟肯定过得很好,不像是自己,这样想着,手紧紧的握起来,眸子里闪过一丝阴冷,一丝不甘心,随即都淹没在无边的黑暗中。 芬芳做过了很多的准备,也尝试过很多的方法,不过到最后都失败了,不仅仅是殷承禄不见自己,就连穆烟也去找过,芬芳甚至都想不出来能用什么方法来帮助自己的主子。 本来穆烟也算是被苏媱害得''滑胎'',又怎么会帮助苏媱摆脱现在的境地,一切都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穆烟没有想到芬芳会来找自己,恳求自己在皇上面前多说几句好话,看到忠心耿耿的芬芳,在自己的面前不停的磕头,虽说心里是没有感觉,不过多少的对这个侍女也是有几分的怜悯。 穆烟晃了晃神,把脑子里的那些回忆驱逐出去,自己的事情都完不成,更没有心思去管别的,芬芳早就被打发走了,穆烟佯装看不到她眼里的绝望。 自己变得冷血了么?穆烟自嘲的笑了笑,那又如何,当初自己被逼迫到这样的地步的时候,怎么没有人来同情自己。 “主子,公主来了。”晚月看着自家主子脸上不停的变换的表情,轻声的提醒道。 穆烟回过神来,掩盖住脸上所有的表情,拉了拉身上的衣领,看着不远处走过来的殷玉芙。 穆烟和晚月是站在湖中央的木桥上面,冷风没有遮挡的吹过来,身上裸露的皮肤都有些微微的刺痛。 殷玉芙身上是棉质的披肩,头发都被疯吹的有些微乱,早就看到站在桥上的穆烟,直直的冲着穆烟的位置走过去。 “这么冷的天你还站在这里,也不怕吹的风寒。”殷玉芙走到穆烟的身边,语气略带埋怨的说道。 “无事,在屋内也没有什么事情,还不如出来走一走,散散心。”穆烟已经是有几日没有看到殷玉芙了,两个人之间的生疏愈发的厉害,抿嘴笑了笑说道。 “对了,这几日他都是宿在你的房内?”殷玉芙望着穆烟问道,没有指明是谁,不过两个人都是心知肚明。 “嗯,只有晚上会来,平时都是忙于公务。”穆烟点点头说道。 这几日殷玉芙不像是原先那样来的频繁,不管如何,两个人之间总是隔阂了一些东西,本来穆烟以为这一次殷玉芙还是同原先一样督促自己寻找时机的,可殷玉芙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周围的气氛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只是看着周围的东西发呆,一分一秒的格外的漫长。 正文 第176章:苏睿回来了4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外头这么冷,况且这里离着我那里也不算远,公主不如和我一起回去坐坐吧。”穆烟率先打破沉默,这样尴尬的沉默让浑身都不怎么舒服。 殷玉芙把自己的视线收回来,坚强的表情不是很自然,摇摇头,“等改日吧,今日还有些事情,你这段时间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这个时候的身体最容易会受到伤害。” 两个人客套了一会儿,各自带着侍女离开,这几次聊天的时间也是短了很多,更或者说,没有什么可以聊的。 “主子?”殷玉芙已经是走远了,穆烟带着晚月,漫无目的往前走,方向分明不是穆烟的住处,晚月轻声的呼唤道。 “这都是入冬多久了,也没有一场雪花。”穆烟站在光秃秃的树木的前边,伸手触碰了一下有些冰冷的树枝,喃喃自语的说道。 “应该是快了吧,上年的时候,也差不多快到了这个时候才下雪的。”晚月不知道穆烟为什么会突然那么说,但还是板板正正的回答道。 腊八节已经过了好几天了,入冬的第一场雪却是迟迟的没有下,苏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穆烟心里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忧虑。 过了没两日,大雪如期而至,不早也不晚,刚好给在大地上覆盖上一层雪白。 天启城落了今年入冬的第一场大雪,迎着这场大雪,寒梅也渐渐绽开了。 林葭看到外头飘零的雪花,找了一件厚一点的衣服披在身上,到庭院里看看那些绽放的寒梅。 雪花加上寒冷的风,丝毫的没有挫伤寒梅的意志力,那些娇嫩的朵瓣迎风绽放,散发出阵阵的清香,那一抹鲜亮的颜色也算是做了一个点缀。 林葭对这些绽放的梅花欢喜的紧,不仅仅是因为这些梅花的美丽,更是寒冬独自开放的勇气,其余的光秃秃的树木被比较的更加的荒凉。 有一朵梅花被大风吹的微微倾斜,雪花飘在树枝上,白色和粉色相互照应,看着也是一种独特的风景,林葭伸出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树枝上的雪花,有些冰冷,瞬间消失在指尖。 雪花还在不停的飘洒着,落在林葭的身上,还有的轻轻的吻在她的脸上,最终变成了小的水滴,被林葭脸上的温度融化掉,最后消失不见。 “主子,外头冷,要不回屋子里去吧?”身后的侍女有几分的担忧,这雪花飘飘扬扬的,看不出来有停下来的迹象,在林葭的头顶上撑了一把伞,稍微的挡住了雪花的飘落。 这样的雪花,更加的引起林葭心里的忧愁,第一场雪,自己心心相挂念的人却不知道在哪里,也不知道归期是何时。 “没事,这些雪花还不算什么,在外头看看也好。”林葭的深思有些恍惚,往梅树那边走近了几分,离开了油伞的遮挡,任凭那些纯洁无暇的雪花飘落在身上。 那个侍女有些无奈,自家主子若是再这样,万一得了风寒,那自己这个做奴婢的也不好解释,可偏生一向是乖巧安静的林葭,格外的执拗,不肯进屋子里去。 他那里也应该是下雪了,红梅也该是绽放了,就算不在同一处,至少看到的都是一样吧。林葭暗暗的想到,心里对苏睿的思念之情丝毫的没有减少,反而是有增长的趋势。 “主子,要不先进屋吧,外头的雪大了几分。”那个侍女撑着伞,试图想让林葭进去,长时间的待在外面并且身上穿的也不多,若是风寒了,那可就麻烦了。 林葭没有说话,依旧是望着那些梅花发呆,雪花堆积在头上,白白的一片,像是堆积上的忧愁。 “主子。”那个侍女叫了几次,林葭根本就没有反应,心里更是着急,可是不管怎么着急,也没有办法劝说林葭。 苏睿,你何时才会回来,林葭心里有一阵酸楚,手里还握着一个刚刚做好的荷包,上头有鸳鸯戏水,可苏睿人却迟迟的没有回来。 若是任由林葭这样,身体必定会受不了的,若是老爷和夫人怪罪下来,那可如何是好啊。那个侍女的心里已经转过了好几个弯,再怎么着急,也没办法劝说林葭。 身后的那个侍女只能无奈的把手里的伞合起来,垂在身体的两侧,往后望向其他的几个离得不是很近的侍女,几个人的眼神汇合,皆是没有办法劝说林葭。 门口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林菱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姐姐,姐姐。” “二小姐,您可算是来了,快点劝说一下大小姐吧,这样下去会风寒的。”那个侍女束手无措的时候,看到林菱跑进来,一下子就像是看到了救星。 “姐姐,姐姐。”林菱满心思的都是眼前现在红梅处的林葭,对那个侍女的话置之不理。 “嗯?怎么了?怎么慌慌张张的。”看着林菱的样子,好像是有什么大的事情,林葭把视线收回来,看着林菱问道。 “姐姐猜一猜,是好事情还是坏事情。”林菱一路上奔跑,头上已经是出了一层的汗水,可偏偏要忍住想说的话,给林葭一个惊喜。 林葭望着自己妹妹欲言又止的样子,脸上还带着几分的喜色,应该是什么好消息吧。 风带着雪花飘在身上,林葭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在林菱的头上轻轻的擦拭几下,轻声的说道:“看来是有什么好事情,快点说吧,我便是猜也猜不出来。” “那我说了,姐姐可不要惊讶啊。”林菱卖弄着关子,把双手背在身后,慢吞吞的说道,眼角的余光却是一直盯着林葭。 “那就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看你那么开心。”林葭看着林菱说话只说一半,心里痒痒的厉害,督促着说道。 “苏睿大哥回来了。”林菱再也按耐不住自己心里的激动,脸上也因为激动变得通红,语气带着颤抖说道。 “什么!”林葭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手里的手帕一下子掉到了地上,被风吹的转了几个圈,吹落到了别的地方去。 林葭这几天日思夜想,甚至总会梦到苏睿回来,一睁眼自己依旧是在闺房内,恍然如梦,醒来枕头也已经被泪水打湿了。 这一次该不会和之前一样,不过就是自己的一个梦境吧,林葭不敢相信这一次听到的是真是假,还是说只是自己的一个梦。 “姐姐?姐姐?”林菱本来以为林葭会很兴奋的,就和自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一样的,可谁知道看到林葭呆滞的目光,在林葭的眼前晃动了几下手,疑惑的叫道。 林葭伸出手,在自己的手心位置狠狠地扭了一下,一股疼痛感瞬间蔓延,这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姐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林菱看着自己姐姐很反常的样子,有些担忧的问道。 苏睿回来了! 林葭的脑子里盘旋着这句话,心情已经是说不出来的激动了,自己盼了那么久的人,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在哪里,他现在在哪里?”林葭一下子握住林菱的手,声音都带着颤抖,迫切的想见到苏睿,好像一秒钟也等不下去了。 林菱被吓了一跳,看到这么激动的林葭,一下子愣住了。 “我也是听其他人说的,苏睿大哥刚回来,现在在苏府。”林菱看着自己姐姐激动的样子,停顿了一会儿说道。 “那现在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好转?”听到苏睿回来了,心里也就松了口气,可是没有亲眼看到他的人,很担心他之前的伤势有没有好转。 林菱看着自己姐姐过度紧张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我哪里知道啊,姐姐你就别担心了,既然都平安的回来了,肯定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林葭被自己的妹妹这么一说,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太过于激动了,面上有些微红,双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我就是想问问,想知道他的伤势有没有好一点。”林葭露出小女儿的娇羞,微微的低着头,不承认自己是很激动。 “等到明日见面的时候不就知道了么,姐姐那么担心苏睿大哥,苏睿大哥知道的话,说不定心里也是乐开了花。”林菱捂着自己的嘴巴,也不管自己姐姐的脸色,打趣着说道。 “一个丫头。”林葭的脸愈加的通红,伸手推了林菱一下,脸红的都可以和身后的红梅相媲美。 林菱绕到林葭的身后,伸手折断一个短一点的树枝,上面有几个绽放的正旺盛的红梅。 “红梅配美人。”林菱把手里的枝子插在林葭的耳畔,看着娇嫩可人,林菱拍拍手,笑着说道。 林葭脸上的红晕扩大了几分,几乎都要把耳朵边上的红梅颜色都给比下来了。 “也不知道苏睿大哥现在是不是安好。”林葭心里有几分的忐忑不安,一方面想要见到苏睿,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女儿家的矜持,也不好主动去问些什么。 “走吧,去看看父亲母亲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林菱拉着林葭的手,快速的走着,还没等到林葭说话,就风风火火的走了。 “娘。”林菱站在门口,看着坐在里面的林夫人胡氏,扯开嗓子叫道。 林葭比较起来妹妹,显得更加的沉稳,很有礼数的行礼说道。 “今日怎么想起来一起过来了?”林夫人望着这两个人,脸上带着一抹笑意。 “这不是想娘了,就过来了嘛。”林菱跑到林夫人的身边,拽了几下袖子,撒娇的说道。 “什么时候这么懂事了,你要是多几分你姐姐的稳重,那做娘的,心里也就放下几分了。”林夫人捏了捏林菱的鼻子,像是有几分的埋怨,说道。 “对了,娘,听说苏大哥回来了啊。”林菱鬼灵精怪的样子,一边佯装不知情,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示意林葭。 “对啊,你从哪里听来的,适才有个下人来送消息,说是安全的回来了。”林夫人点点头,自己才接到消息不久,也不知道这个丫头哪里来的消息。 正文 第177章:苏睿回来了5 第一百七十七章 “哦,那就好,听到了没有,姐姐,苏大哥平安无事。”林菱带着揶揄,对着自己姐姐说道。 “我哪里担心了,你……”林葭被自己妹妹说的,脸更加的熟透了,走到自己妹妹身边,在她的腰上扭了一下子。 “哎呀。”林菱被冷不丁的扭了一下子,跑到林夫人的身后,嘟着嘴,看着有几分的委屈,望着自己的姐姐。 “怎么?”林夫人看到这两个人的样子,也是猜的九八不离十了,满是好奇的问道。 “没事,哪有什么事情。”林葭声音如同蚊子嗡嗡的声音,头都低到了胸前,不敢看自己的母亲。 “快说啊,那你告诉我。”林夫人的好奇心完全的被勾起来了,拉着林菱的手,满满的都是好奇的表情,问道。 林菱嘴巴抿了几下,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不就是苏大哥回来了,然后姐姐很想知道情况嘛。” “原来是这样啊。”林夫人恍然大悟,同样的揶揄看着林葭,两个人就坐在那里,脸上带着很奇怪的笑容,眼睛也不眨的看着林葭。 “我哪里,我就是随便问问,没有。”林葭越是着急的想要解释,越是说不出话来,脸涨得通红。 “行了,等明日的时候,大概就会来了吧,毕竟你俩还有婚约,你在家里等着便是了。”看着林葭羞赧的表情,林夫人也不打趣她了,笑着说道。 “嗯,知道了。”林葭羞红了一张脸,蚊子嗡嗡的声音答应道,责怪的看了一眼坐在林夫人身后的林菱。 林菱看到自己姐姐的目光,躲在母亲的身后,做了一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知道苏睿平安回来,林葭心里的那个石头至少是放下了,一直到回到屋子里,都是恍恍惚惚的,心里按耐不住的想要见到他。 屋内的嫁衣已经是准备的差不多了,其余的那些需要的也是准备的七七八八的,剩下的大件不用林葭操心,清单都已经罗列出来了。 林葭拿出早就绣好的那个香囊,放在手里细细的摩挲,这都是自己一针一线绣成的,里面包含的满满的都是自己的思念之情。 自己日思夜想的人终于盼了回来,林葭一瞬间总以为是自己在做梦,如果真的只是一场梦,林葭希望永远都不要醒来,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小姐。”林葭的侍女看着自家小姐现在窗户的位置,望着外头的景色发呆,就连冷冷的风吹在身上,也没有去管,忍不住叫道。 “嗯?”林葭想的太入神,就连侍女推门进来也不知道,猛的听到声音,才晃过神来。 “这里冷,小姐可要注意身体,省的明日见到姑爷身子不利索。”那个侍女也是听说了苏睿回来的消息,笑着说道。 “你个丫头,也敢打趣我。”林葭被说的有些不自在,可是脸上的红晕却是出卖了自己的情绪,伸手敲了一下那个侍女的头,嗔笑着说道。 自己生活的点点滴滴好像都已经和苏睿牵扯起来,林葭握着手里已经有些年头的手链,默默地想着。 这个手链还是很久之前,苏睿送给自己的,自己大概从很久之前就已经动了情意了吧,林葭想的入神了,之前的事情都在眼前旋转,像是刚刚发生过的一样。 日后,这个人就成了自己的夫君了,日后,这就是自己的天,自己所有的依靠了。 林葭的心里暖暖的,好像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心里不再彷徨,满满的都是一种幸福。 明日就该见面了,林葭心里总有些说不出来的紧张,越是紧张,越会想一些不好的东西,苏睿会不会来见自己,会不会按照承诺娶自己。 拿起身边已经快要做好的嫁衣,看着上面有些复杂的花纹,指尖轻轻的触碰着上面的凸起位置。 苏睿没有回来的时候,满心都是挂念他的安危,也想见到他和他一起,可现在苏睿回来了,反而心里有几分的退缩,更或者说是害怕见到他。 这样矛盾的心里,让林葭也是很苦恼,一想到日后两个人婚礼以后的样子,脸上的红晕总是不自觉的浮现,日后自己的夫君。 林葭就这样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哪里也没去,看着那些收拾的差不多的嫁妆,拿起针线,继续把没有绣完的红盖头收拾完。 红盖头上的花纹已经完成了七成了,林葭手执着针线,慢慢的绣着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侍女已经是督促了好多遍了,外头的天色也早已经黑透了,黑漆漆的天,一片的寂静,只有林葭屋内还有燃着的灯。 “小姐,若是再不休息,明日姑爷来了,看到小姐倦怠的样子,那可如何是好。”那个侍女现在林葭的身边,佯装很苦恼的样子,说道。 明日就会见到苏睿了,林葭自从知道这个消息,心里的激动情绪久久的没有消散,已经是这么晚了,可是丝毫的没有睡意可言。 “收起来吧。”林葭没法想象,自己见到苏睿的时候,用这样疲惫的面容,把手里快完成的绣品放在一侧的竹篮子里说道。 一整夜翻来覆去的,根本没有丝毫的睡意,林葭望着外头的月光,也不知道何时睡过去的,带着满满的思念,还有隐隐的紧张,进入了梦乡。 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阳光透过窗户打落进来,整个屋子内都是暖洋洋的,林葭因为昨晚睡得比较晚,头一次睡得那么沉,天色亮了也不知道。 “小姐,你醒了啊。”侍女走过来,看到林葭起床,急忙的走过来服侍林葭。 “这都是什么时辰了,怎么也没有叫醒我。”林葭揉揉额头,看着外头的光线那么明亮,应该不是很早了。 “小姐昨日睡得比较晚,适才二小姐来了,吩咐奴婢让小姐好好的休息一会,先不要叫醒小姐。”侍女给林葭换好衣服,一边回答道。 “那菱儿来的时候没有说些什么呢?”林葭生怕错过了苏睿来的时辰,张望着门口的位置,问道。 那个侍女绞尽脑汁的想了想,除了吩咐自己不叫醒小姐之外,好像没有其他的事情了。 随即摇摇头,说道:“没有其他的事情了,只是吩咐奴婢不要吵醒小姐让小姐好好的休息。” “那收拾收拾就去找她吧。”林葭心里总是有些微微的起伏,暗暗的猜测,该不会是苏睿来了吧,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绪,现在就恨不得过去看看。 “小姐,等吃完早膳再去吧。”那个侍女看到林葭收拾完了就想出去,急忙阻拦住说道。 “嗯,好。”林葭意识到自己的着急,手微微的攥起来,坐在椅子上,有些许的坐立不安,心跳也是不自觉的加速,扑通扑通的跳着。 桌上都是林葭最喜欢的吃的,可是林葭这一次一丁点胃口也没有,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丝毫没有想吃的欲望。 “小姐,您多少吃一点啊。”林葭手里拿着筷子,总是不自觉的分神,心思飘得远了,手僵持在半空,只是吃了几口就作罢了。 “吃不下了,今日还不饿,咱们走吧。”林葭随意的往嘴里放了几筷子,食之无味,尝不出来有什么味道,有一种味同嚼蜡的感觉,放下筷子说道。 “是。”那个侍女看着桌子上基本上没怎么碰过的饭菜,微微的叹了口气,许是苏睿姑爷回来的原因,小姐才会这样紧张。 匆匆的走到林菱的住处时候,林葭深呼了口气,推门走了进去,里面只有两个侍女在收拾房间,根本就没有看到林菱的影子。 “大小姐。”那两个侍女放下手里的东西,急忙行礼说道。 “你们家小姐去哪里了?”林葭看了看庭院里面,除了几个打扫卫生的,根本就没有林菱的影子,这个时辰,林菱会去哪里。 “二小姐从刚才就出去了,奴婢也不知道二小姐去哪里了。”那几个侍女纷纷的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林菱的去处。 “那你们知道往哪一个方向去了么?”林葭心里一阵的着急,这个丫头能去哪里,以前的时候,也没有记得她四处乱跑。 “奴婢不知道。”那几个侍女不过就是伺候主子的下人,哪里会知道林菱的去处。 “那我便在这里等等吧。”林葭就算是再焦急也没有办法,总不能在林府里四处寻找林菱的下落。 林葭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么久,只是知道时间漫长的像是已经静止了一样,用手掰算着时间,越算越觉得时间漫长。 门外一阵的脚步声,随即木门被推开,林菱身上带着冷气,走了进来,一眼便是看到坐在屋子内的林葭。 “姐姐?”林菱看着熟悉的背影,有些吃惊姐姐方才不是还睡觉么,现在怎么在自己的屋子里。 “你去哪里了,那么久才回来。”林葭微微的蹙眉,自己在这里都等了多久了,林菱才回到屋子里。 “这半柱香的时辰也不到,姐姐速度怎么那么快。”林菱才是好奇,刚才去林葭屋子里的时候看到她没醒就走了,不过就在外边转了两圈,回来就看到屋子里的林葭了。 林葭看了看屋子里的香,的确才半柱香左右,可能是自己太过于心急,时间才会格外的漫长,以为过了很久。 “你刚才去哪里了?”林葭避开这个话题,轻咳几声说道。 “看到姐姐还在睡觉,去出去四处走了走,然后就回来了。”林菱脱下自己最外边的衣衫,外头的积雪融化了几分,不过相比较起来昨天更是冷了几分。 “对了,今天都没有什么事情或者安排么?”林葭实在是不好意思直接问苏睿有没有来,只能顾左右而言他。 “安排?没有什么安排啊。”林菱想了想,平素姐姐都是在屋子里,哪里会问什么安排,很疑惑的抬头看着林葭问道。 林葭看着自己妹妹疑惑的表情,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让林菱懂自己的意思,支支吾吾的半天,才说道:“也不知道他情况怎么样了,今天没有消息么?” 正文 第178章:苏睿回来了6 “哦,你是说苏大哥啊。”林菱恍然大悟,可算是明白今日林葭的反常是因为什么了,脸上挂着打趣的笑容。 “我说今天姐姐怎么这么早来我这里,原来是为了苏大哥啊。”林菱把脑袋凑过去,看着林葭,带着明显的揶揄说道。 “你个丫头,说什么呢。”林葭被说的满脸通红,走到林菱的身边,在她的腰部轻轻的挠痒。 “啊,我错了,我错了,姐姐,我错了还不成么。”林菱最害怕的就是挠痒了,笑的都快喘不过气来,一个劲的求饶说道。 “看你这个丫头还敢说些什么。”林葭看着林菱笑的满脸通红,放开林菱,佯装生气的说道。 “不敢了,不敢了。”林菱刚才笑的太厉害,浑身都没有力气,瘫坐在椅子上,有些脱力的趴在桌子上,声音都微弱了很多。 “那究竟有没有什么消息?”林葭很在乎这个,昨天苏睿回来的,可是一直到今日都没有丝毫的消息,说不着急都是假的。 林菱刚才在外边转了几圈的时候,也是没有听到有关于苏睿的消息,摇摇头,“再等等吧,许是在路上呢,现在时辰还早。” 林葭的手不自觉的握了起来,自从知道他回来了,恨不得马上就能见到他,可现在迟迟的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更没有什么消息,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姐姐不要担心,苏大哥有情有义,既然和姐姐有了婚约,定然不会反悔的。”林菱看着自己姐姐发呆的样子,劝解着说道。 “嗯,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来。”林葭心里丝毫的没有缓解,坐在椅子上,双手托着腮,眼神有几分的放空。 “应该是快了吧。”林菱哪里知道,心里也没有什么底,只是安慰的说道。 林葭又如何不知道这是自己妹妹安慰自己的话,可是就算是着急也没有什么用处,只能静静的等着,期待着自己的良人。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膳的时间,看着太阳不停的倾斜,两个人就这样坐在屋子里等候着。 林葭心里的着急愈加的扩大,从昨天到今天,已经是几个时辰了,可是丝毫的消息都没有听到,更别说见到苏睿本人了。 该不会不来了吧,还是有什么事情? 林葭心里一阵的担心,可是又无能为力,没有办法去征求一下具体的情况。 林菱陪着她也是坐了很久,找了一些平时的乐子,两个人也没有什么兴致,只是单纯的打发时间。 “姐姐,不如我们出去看看吧。”林菱也是坐不住了,一上午的时间好像是格外的难熬,起身对着林葭说道。 林葭早就想出去看看了,听到林菱那么说,丝毫的没有意见,起身就跟着林菱走了出去。 走到林夫人的庭院的时候,看着庭院还是和原先一样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大的变化,推门进去,屋子里不只是有林夫人,还有林怀礼也坐在里面。 林葭和林菱看到自己的父母,也算是板板正正的行了个礼,坐在下头的椅子上。 “怎么今日都过来了?”林怀礼有些好奇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说道。 “还能因为什么啊,老爷,看看这个丫头的心思都摆在脸上了,还问什么。”林夫人捂着嘴,笑着说道。 林怀礼恍然大悟,“你是说苏家那个小子啊,昨日回来的时间已经是好的九八不离十了,看着精神挺好。” 听到自己父亲那么说,林葭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只要他身体健康就好,只要他安安全全的,什么事情也没有,那自己就放心了。 “那怎么没有看到苏大哥来这里啊?”林菱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看到苏睿的影子,忍不住问道。 “这倒是不知道,谁知道他会不会来。”林怀礼摇摇头,自己只是听下人汇报,说苏睿平安无事,不知道苏睿会不会来这里,本来自己还打算下午时候去看看他的伤势呢。 “哦,这样啊。”林菱点点头,脸上有些失落,林葭更是多了几分的失望,本来以为自己的父亲知道,谁知道父亲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本来还想下午时候去看看呢。”林怀礼看着自己女儿失落的表情,说道:“等我回来的时间,把他的情况跟你说说便是了,左右也是回来了,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那父亲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林菱央求着自己的父亲说道。 “你们就好好的在家里便是了,怎么总是想着出去呢。”林怀礼顾虑的是两个人有婚约,总不能让姑娘家的主动过去看男方。 林菱没有意识到什么,可是林葭自然是想到了这一层,点点头说道:“那也好,只要平平安安的,就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了。” 林葭的话刚说完,外头一阵吵闹声,打破了庭院里的静寂。 脚步声音越来越急促,由远及近,还有人小声的说话,屋子里听的不是很清楚,到隐约的能听到声音。 “去看看怎么回儿事情!”林怀礼皱眉,脸色不怎么好看,对身边的下人说道。 “是。”那个下人急匆匆的走出去,推开门想看看外头是什么情况那么慌乱。 那个下人刚走出去没有多久,又匆匆的推门进来,看着面上有几分的喜色,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情。 “老爷,老爷。”那个下人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绪,也没控制住自己的嗓门,对着林怀礼喊道。 “外面究竟是怎么回事?”庭院里的声音丝毫的没有减弱,反而更是大了几分,好像还掺杂着搬运东西的声音。 “老爷,您快出去看看吧,是苏府来人了。”那个下人的语气都是带了几分的激动,指着门口的位置说道。 一听到苏府,屋子里的人就坐不住了,本来还在思考苏府怎么不来人,现在猛然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看看。 林葭更是紧张的厉害,苏府来人了么?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紧张的握着自己的衣摆,微微的低着头,站在父母的身后。 “走,出去看看。”林怀礼脸上也是带了喜色,本来自己还筹划着去苏府看看,没想到现在苏府就来人了。 “走啊,走啊,快点出去看看。”林菱的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好奇,着急的就想要推门出去看看。 这才一会儿的时间,庭院里已经是满满当当的人,还有十几口的箱子,上面有红色的绸缎,随着风飘动了几分,满满的都是喜庆的感觉。 站在最中间的是苏家的大管家,一看到林怀礼出来,急忙的迎了过去,脸上满满的都是喜色。 “不知这是什么情况?”林怀礼看到这样,心里已经隐隐的有了猜测,脸上都不禁的染上了笑意,但还是明知故问的问道。 “这是我家公子来迎娶的聘礼,让老奴早早地送过来。”苏家管家在林怀礼面前,微微的低了一下头,恭敬地说道。 “那苏睿的伤势有没有好一些?”林怀礼脸上的笑意遮掩不住,这可是头等大事,也算苏睿这小子有心了,稳了稳脸上的神情,问道。 “我家公子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再修养一个一两日,就没有其他的事情了。”苏家管家一边指挥着那些下人摆放东西,一边回道。 “那就好,那就放心了,哈哈,这可是喜事啊。”林怀礼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喜悦,哈哈大笑起来。 “恭喜恭喜啊。”苏家的管家拱了拱手,对着林怀礼庆贺,日后这两家可就是一家了。 “同喜同喜。”林怀礼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下人,示意了一下,那个下人会意,连忙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小袋子,塞到苏家管家的手里。 林葭的头都抬不起来,脸上好像还冒着热气,只是偷偷的瞥了一眼那些箱子,然后迅速的把头低下,心里即是害羞,又是满满的喜悦。 “姐姐,好多聘礼啊。”林菱叽叽喳喳的,围着那十几口箱子,跑了几圈,拉着林葭的手,眼里带了几分的激动。 “嗯。”林葭哪里还敢抬头,听到自己妹妹叽叽喳喳的声音,只是轻声的嗯了一声,不再继续说话。 林夫人看到林葭的样子,不禁的失笑,敲了一下林菱的背部,略带埋怨的说道:“你个丫头,没看到你姐姐这是害羞了么。” 林菱刚才还在疑惑,怎么见到聘礼,姐姐没有想象之中的开心么,听自己母亲一提醒,这才发现林葭低着头,脸已经是涨得通红了。 “姐姐,害羞什么,早晚和苏大哥都是一家人的。”林菱凑到林葭的耳朵边上,轻声的说道,语气里是掩盖不住的笑意。 “叫你多嘴,叫你多嘴。”林葭的脸腾的一下,更是熟透了,伸手捂住林菱的嘴,有些恼羞成怒的说道。 林菱咯咯的笑着,一边试图躲开林葭的魔爪,可是林葭捂的紧,林菱费了好大的劲,都没有挣脱开,只能从指缝里呜呜的说不出来完整的话。 林怀礼在院里中间,和苏家管家聊的正开心,聘礼也被指挥着送到了库房位置,暂时的储存,林夫人则是现在后边,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心里一阵的感慨。 这才是眨眼的功夫,大女儿已经要离开家里嫁到其他地方了,就算是知道离得不远,可是心里总归是有一阵的伤感和失落,掺杂着对婚事的期待和喜悦,百感交集。 女儿大了,早晚都会出嫁的,林夫人心里清楚,可就是很不舍的,一直在自己身边的女儿,现在就要嫁到别人家里了,拿出手帕,轻轻的擦拭了几下眼角。 “你们两个先回去吧。”院子内的聘礼也是收拾的差不多了,苏家管家也该回去了,林夫人的声音微微的带了几分的颤抖,回头对着林葭和林菱说道。 “是。”林葭羞得满脸通红,拉着林菱的手,迅速的往自己的屋子里走去。 正文 第179章:仇怨深深1 第一百七十九章 “哎,哎,走那么快干嘛,我还没有问问苏睿大哥去哪里了呢。”林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自己的姐姐拽走了,嘟着嘴很不情愿的说道。 “回去再说。”林葭什么也顾不得了,现在恨不得找一个地缝,不用手触碰自己的脸,就已经知道脸已经很烫了,头也不回的加快步子往前走。 回到屋子,林葭把门关上,独自坐在椅子上,伏在桌子上,眼睛睁的大大的,脑子里一遍遍的都是刚才聘礼时候的场景。 终于是等到了,没有枉费自己等候了那么久,苏睿俊郎的样子浮现在眼前,林葭脸上像是熟了一样,红彤彤的,脑子里的东西怎么也驱赶不出去。 “姐姐,你该不会是在想苏大哥吧。”林菱怎么会看不出来自己姐姐害羞的样子,故意凑到林葭的耳朵边上,故作疑惑的问道。 “哪里有。”林葭把头埋在臂弯里,更不敢抬头看自己的妹妹,脸上都可以煎熟几个鸡蛋了。 两个人在屋子里闹了一会儿,都累的瘫坐在椅子上,没有什么力气了。 桌子上还摆着那个竹篮子,里面是未完成的绣品,火红色的嫁衣灼烧着眼睛,一种热情的奔腾。 “姐姐,还没有做完么?”林菱看着自己姐姐如获珍宝一样捧着那个嫁衣,细细的摩挲上面的花纹,林菱忍不住问道。 这个嫁衣已经是做了很久了,若是平时,按照林葭的这个手艺,不几日的时间就能完成,可现在,林葭的速度明显的是慢了很多。 “快了,还差最后的针脚,就完成了。”这个和平时的绣品不一样,这是很神圣很重要的东西,林葭每一针每一线都是用尽了心思,期待能够做出最完美的嫁衣。 突然是想起一些什么,林葭从自己怀里拿出带着身体余温的小香包,左看右看,总觉得有哪里不合心意。 “这个不是绣完了么,不就是送给苏大哥的那个么?”林菱一眼便是认出来了那个香囊,为了这个小小的香囊,林葭不停的拆线修改。 香囊早就已经成型了,可林葭总是对某些地方感觉到不满意,希望能够做出一个独一无二的香囊,让苏睿随身携带着。 “这个地方有些偏差,你看看,这个地方的针线有些稀疏。”林葭指着香囊上的一个地方,放到林菱的眼前,若有所思的说道。 林菱顺着林葭的手望了过去,怎么也没有看出来哪里不同,甚至觉得已经是很完美了,哪里有什么偏差。 “没有啊。”林菱睁大自己的眼睛,一动也不动的看着指着的那个地方,看的眼睛都酸涩的流泪了,可就是看不出来林葭说的那些问题。 “就是这里啊,你看看这个地方的针线,再看看另一边,两边很明显的不一样。”林葭把香囊往林菱的眼前靠近了几分,指尖戳着那个有偏差的地方,皱眉说道。 不管林菱是怎么细细的观察,始终看不到林葭说的那些问题,有些无奈的揉揉眼睛,“姐姐还是别为难我了,本来我就对这些不怎么精通,姐姐是不是紧张过度啊,我倒是觉得已经很好了。” 许是林葭太过于紧张的原因,一秒钟也坐不住,心里的那些情绪掺杂翻涌,说不出来的滋味。 思忖了片刻,林葭还是把那个看着不和谐的地方轻轻的挑开,重新把那个鸳鸯绣起来,一针一线的用尽了心思,全神贯注的看着那个香囊,根本没有时间去管身边的林菱。 林菱在后边吐了吐舌头,自己寻了个乐子,坐在一侧,晃悠着自己的身体,自娱自乐倒也是开心。 就在林菱昏昏欲睡的时候,林葭手里的香囊也是完工了,林葭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满意的看着不知道修改了几遍的香囊,可算是完成了。 “看看这个怎么样?”林葭走到林菱的身边,手里小心翼翼的捧着那个香囊,说道。 若是在林菱看来,每一次都是顶好的,更是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点点头,“若是苏大哥看到了,肯定会很欢喜的。” 说到苏睿,林葭本来通红的脸又红了几分,嗔怒的望着林菱,把香囊重新收回到自己的怀里。 “对了,怎么没有看到苏大哥,到底是……”林菱的话没有说完,门口一阵的敲门声,打断了林菱的话。 这个时候会是谁呢? 林菱和林葭对视了几眼,皆是不知道,林菱反应的快一点,在敲门声响起第二次之前,把门拉开。 “苏大哥?”林菱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门口消瘦的那个身影分明就是苏睿,惊呼着喊道。 “好久不见了。”苏睿温润的笑了笑,伸手揉了揉林菱的脑袋,淡雅的样子。 “苏大哥,你身体没有事情了吧。”林菱很兴奋的样子,左看右看的,一直期待的苏大哥,可算是回来了。 “你姐姐呢,在屋子里么?”苏睿看着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心里也是感慨万分,本以为自己重伤可能无法医治了,谁知道还能从鬼门关走一圈回来,望着林菱身后,问道。 “姐姐在里面呢,可是等了苏大哥好久了。”林菱吐了吐舌头,调皮的说道。 林葭从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就走过来了,不过被门挡着,看不清楚身影,听到林菱那么说,几乎就抬不起脸,往门后边退了几分。 现在脸红的那么厉害,怎么见他啊,林葭伸手,触碰了几下自己快要烧起来的脸。 苏睿现在外头,透过林菱往后边看过去,根本就没有看到林葭的身影,只能看到屋子里空荡荡的,不禁的有些疑惑。 林菱捂着嘴偷笑,自从知道苏睿大哥回来了,姐姐的情绪就不怎么对劲,看着明显的是紧张过度,稍微的把身边的门往后推了几下。 躲在门后边的林葭,还没有做好准备,就被暴露出来,紧张万分的低着头,揪着自己的衣角,心跳的声音都是在无限的扩大,好像都快跳出了嗓子眼一样。 “那我就先出去啦。”林菱的嘴角裂的很大,语气里溢满了笑意,说完就出去了,顺便贴心的把门也关上了。 屋内有片刻的尴尬,偌大的屋子里,只有两个人站在那里,林葭嘴巴抿得紧紧的,紧张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苏睿也好不到哪里去,宽大的袖子下,手紧紧的握起来,手背位置微微的有青筋暴起,明明是寒冷的天,可是额头上却是有汗水沁出。 两个人沉默了许久,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苏睿咬咬牙,望着低头看着贤淑乖巧的林葭,心里一片柔软的地方背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林葭虽然是一直低着头,不过眼角的余光看到冲着自己走过来的男士靴子,心里的紧张逐渐的扩大。 苏睿同样的紧张,眼眸里泛起了波澜,从袖子里拿出一串珠子,打磨的不是很精细,还有些棱角有些粗糙,深灰色的珠子,用红色的绳子穿起来。 “这是那几日在师父那里疗伤的时候,收集来的一些,也不知道是什么的果实,打磨的也不是很好。”苏睿把那串带着温度的手串,放在林葭的面前,轻声的说道。 林葭微微的抬起头,看着带着茧子的宽大手掌心里,躺着一串做工粗糙的珠子,大小都不一致,看着有些滑稽。 心里一股暖流,林葭慢慢的接过来,感受着上面还残余的温度,细细的摩挲着上边还未打磨好的棱角,越看那串珠子越是欢喜。 苏睿看到林葭接了过去,心里才松了口气,看着那只纤细的手,手里拿着自己做的珠子,的确是有些粗糙,脸上有一丝的尴尬,掩饰的说道:“可能有些粗糙,自己琢磨着弄得。” 林葭抬头,望着苏睿脸上的羞赧之色,忍不住笑出声来,摸索着手里有些棱角的珠子,愈发的欢喜。 很难想象,一个大男人,拿着这样小的珠子,一颗颗打磨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同时,心里也是满满的感动,这份情意都给打磨在其中了。 “很好看,喜欢。”林葭抿嘴笑了笑,望着苏睿说道,不管是不是比外边卖的好看,在林葭心里,再没有能比得过这一个手串好看的了。 苏睿本来心里还很紧张,头一次做手串,做出来的样子的确是不怎么好看,可听到林葭那么说,心里也就松了口气,只要她喜欢,那就好。 珠子上暖暖的,混合着两个人的温度,林葭小心翼翼的把另一只手套进去,手串的大小刚刚好,在手腕的位置垂挂着,很是喜人。 “对了,这个是我闲来无事的时候绣成的。”林葭掩饰自己为了这个香囊费尽心思的事实,从怀里拿出那个香囊,递到了苏睿面前说道。 香囊上面的鸳鸯栩栩如生,看着有几分的逼真,里面也不知道放进去的是什么香料,有淡淡的清香味道,有一种安神的作用,香味不算是浓烈,清淡的味道缠绕在身边。 苏睿接过那个香囊,一看做工精致就知道远没有林葭说的那么轻巧,还不知道费了多少功夫,才做出来的一个,第一眼望过去,就已经是满满的欢喜。 “你身体没事了吧?”林葭想起苏睿走之前奄奄一息的样子,心里就是一阵的刺痛,担忧的看着苏睿问道。 伤口位置已经是愈合的差不多了,一直坚持喝那些草药,身体里的毒素也清理的七七八八了,苏睿能感觉出来自己的身体正在逐渐的恢复。 “好的差不多了,再过个两三日的调养,就不会有什么事情了。”苏睿把自己疗伤那段时间的疼痛一笔带过,不想让林葭替他担心,笑了笑说道。 阔别多日再相见,这对即将成亲的小情人之间的感情又深厚了一层,也不枉费林葭这许多日子以来的相思。 林菱站在门口一会儿,里面的声音听的不是很清楚,不过隐隐的也能听出来,两个人之间很是融洽,心里不禁的替他们感到开心。 正文 第180章:仇怨深深2 第一百八十章 “你过来。”林菱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站在庭院里打扫卫生的下人,招了招手,说道。 “二小姐?”那个下人听到声音,顺着看过去,就看到林菱摆手的样子,有些吃惊的指了指自己,疑惑的说道。 “嗯,就是你,过来过来。”林菱点点头,没有管那个下人吃惊的表情,一个劲的督促道。 头一次被林菱点名过去,那个下人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该不会是自己做错了些什么吧,挨着反思了一下,也没有想出原因,忐忑不安的走了过去。 “你再找几个人,在这里守好门,不要让那些不相干的人进去打扰。”苏睿大哥好不容易才和自己的姐姐见一面,任谁也不能打扰他们两个。 “是。”那个下人松了口气,原来只是吩咐任务,不是责怪自己犯错之类的。 安排好这些之后,林菱的心情格外的畅快,一蹦一跳的往自己父母那里的屋子跑去。 “娘,娘,你知不知道啊。”刚推开门林菱身上的寒气还没来得及驱逐出去,就叫叫嚷嚷的跑进来。 林夫人不知道在屋子里和林怀礼商讨一些什么,看着两个人都是面露喜色,屋子里都是一股喜气洋洋的感觉。 “多么大的姑娘了,还这样莽撞,学习一下你姐姐。”林怀礼微微的皱眉,看着林菱跑进来的样子,有些责怪的说道。 林菱只好板板正正的站直,双手垂在身子的两侧,吐了吐舌头,对着父母做了一个鬼脸。 “什么事情,看你着急成这样?”林夫人有些好奇的看着林菱,这个丫头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的跑进来。 “我偷偷的告诉你俩啊。”林菱的声音压低了几分,故作神秘的样子,还看了看四周,好像是说什么重要的秘密。 “嗯,快说啊。”林夫人看到林菱神秘的样子,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身子微微的向前倾斜,竖起耳朵准备听林菱说。 “别卖关子了,快点说吧。”林怀礼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轻轻的咳嗽几声,望着林菱说道。 “苏睿大哥来了!”林菱脸上的笑容裂的越来越大,声音也是提高了几分,好像要把天大的喜事喊出来。 可是没有看到林夫人和林怀礼有同样的惊讶,这和林菱想象中的不一样,本来以为两个人会被吓了一跳,谁知道好像两个人都有预知能力,早就知晓一样。 “你们怎么不惊讶啊?苏大哥回来了,是来咱们府里了。”林菱还以为是自己表达能力不好,再一次重申说道。 “我们早就知道了。”林夫人还以为是什么事情,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林菱说道,尽量委婉的表达,不想打击到她的积极性。 “你们知道苏大哥来了?”这下子换成林菱吃惊了,苏大哥不是才来的么,难不成是下人来通报的? “刚才他就来这里了,这个孩子也是懂事的,我们怎么会不知道。”林夫人看着林菱吃惊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解释着说道。 “我说呢,我还以为你们有预知能力呢。”本来还以为能给他们一个惊吓,谁知道他们早就知道,林菱瘪嘴,有些许的不甘心。 “那苏大哥和姐姐什么时候婚礼啊?”林菱突然想起来这个,本来有些失落,想到这个事情,好奇心一下子提起来了。 “等到明日,去苏府和亲家商讨住一下再说,你这个丫头,怎么看着比你的姐姐还着急呢。”林怀礼看着林菱着急的样子,打趣着说道。 林菱嘟着嘴,“我这不是关心姐姐么,姐姐都等了那么久了,还是早点定下来好。” 看着林菱小大人的样子,一板正经的样子,咳嗽几声,故作老成的说道。 “等你年龄够了,也该是找一个好婆家了,菱儿,说一说你中意的夫婿吧。”林夫人眨巴几下眼睛,开始调侃自己的女儿。 林菱压根就没有想过自己的问题,猛然被林夫人一说,小女儿的娇羞一下子上来了,脸上浮现了一层的红晕,一向是伶牙俐齿,现在反倒是说不出话来。 “我,我还早着呢,娘,咱们不是讨论的姐姐的婚事么。”林菱跺了几下脚,语气带着些许的撒娇,看着有几分的羞涩,避开这个话题不讨论。 因为苏睿回来了,不仅仅是苏府,就连林府也像是过节一样,府内上下都是满满的喜庆,不多日肯定会举行婚事,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喜庆。 可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是为了这件事情开心,苏府内丁氏询问了具体的事宜,不管怎么说,苏睿回来了,这段时间要好好的照顾还未痊愈的身体。 可是另一边的周氏可没有觉得喜气洋洋,相反,有一种乌云罩顶的感觉,凭什么苏睿苏娆就有那么好的命运,难道就是因为嫡出的原因么! 越想越是不甘心,本来还在心里暗暗的祈祷,希望苏睿这一次回不来了,谁知道不仅仅是平安的回来了,还把聘礼送到了林府,心里满满的都是不平衡。 苏齐本来在自己的屋子里,听到苏睿回来的消息,紧接着而来的是聘礼送到林府,心里的感想可想而知,步子没有停留的走到自己母亲的房间里。 “听过聘礼都送过去了?凭什么他能够平安无事的回来!”苏齐心里一阵的懊恼,上一次完美的计划就这样失败了,谁想到苏睿的命那么大,毒箭还有刺杀都没有让他丢掉性命。 “你小声一点!”就算是周氏再怎么生气,也没有苏齐这样莽撞,压低声音呵斥着说道,走到门口的位置,往外边看了看,还好外边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这么大声干什么,生怕你父亲听不见么!”现在他们的处境还不如从前,做任何事情都要更加的小心,看着自己儿子不成器的样子,周氏呵斥道。 “就算是听到了又如何,父亲本来就是偏心,什么好的都是给苏睿他究竟哪一点比我好!”苏齐才没有考虑那么多,心里满满的都是不甘心,同样是苏景洪的儿子,可是命运偏偏不同! “那能有什么办法,现在你姐姐在宫里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周氏有几分的恨铁不成钢,这段时间糟心事太多了,心情烦躁的厉害。 “都怪那个女人,我当初就是说了,那个女人肯定是什么妖精,要不然怎么会把咱们府里弄得乌烟瘴气的呢!”苏齐越想心里越是憋屈,自从穆烟回来了,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往糟糕的地方变化,半点也不顺心。 “那能有什么办法,看看你父亲那么喜欢这个丫头,甚至连媱儿的生死都不管了。”周氏说着说着就开始抹眼泪,真是可怜了自己的女儿,现在在宫里,还不知道什么情况,自己又不能像原来一样进宫看看。 “那怎么办啊?”苏齐自然也是听说了苏媱在宫里的事情,着急的同时又没有什么办法,有些无能为力的感觉。 “我怎么知道,不管怎么找老爷,老爷就是不肯去宫里看看媱儿,我可怜的女儿啊。”周氏越想越是心酸,拿着手帕轻轻的擦拭自己的眼角,瘫坐在椅子上,声音带了几分的嘶哑。 苏齐恨不得现在就找自己的父亲理论,难道就是因为嫡庶的原因,才会偏心成这样么,苏齐很不甘心,凭什么自己就不是嫡出的,凭什么! “没办法了,聘礼都送过去了,这件事情基本上是定下来了,除了还没有确定下来日期。”周氏的语气里没有力气,看着很是疲惫的样子,说道。 “娘,那你能不能去跟父亲说一说。”苏齐不知道想起什么,眼睛里燃起一丝希望的火焰,对着周氏说道。 “跟你父亲说什么?现在丁氏都能欺压在我的头上,你说,我能去和你父亲说些什么?”周氏自嘲的说道。 被这样一问,苏齐希望的火焰一下子被浇灭了,是啊,去说什么,难道去说不让苏睿娶林葭,不让苏娆成为贤妃么。 这怎么可能,就算是用脑子想一想,都是不切实际的事情,为什么不让苏睿迎娶林葭呢,苏齐有些绝望,自己说白了,不过就是不甘心,还有对苏睿的嫉妒而已。 “那怎么办啊,娘。”苏齐有几分的恐慌,看着苏睿过得越来越好,自己心里明显的失衡,烦躁的厉害,当初为什么会刺杀失败,如果苏睿死了,那这一切都是自己的了! 苏齐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的恶毒,想起之前失败的事情,心里愈加的烦躁,如果不是莫名出来的一个野丫头,自己就已经得手了,现在又怎么会纠结这样的问题。 “我怎么知道,大局已定,就算是再怎么挣扎,估计你父亲也不会听了,你父亲做的决定,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周氏叹了口气,好像是苍老了好几岁一样,看着比之前沧桑了许多。 苏齐不甘心自己现在的地位,那么尴尬,难道自己就和其他的那些庶子一样,听从家里的安排,然后平庸的过一辈子? 苏齐不敢继续想下去,更不甘心这样的人生,自己的野心还没有得到满足,自己还没有得到想要的一切,怎么会轻易的认输! 若是原先,还会有苏媱在中间帮忙筹划,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苏媱现在几乎就是自身难保,就连贵妃的位置都被剥夺。 苏齐心里很是担忧苏媱的处境,可是又无能为力,痛恨自己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这样看着别人步步高升,而自己被远远的抛弃在了身后。 是啊,以后该怎么办,苏睿回来了,以后该怎么办,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睿拿走一切么? 周氏的庭院里相比较起来其他的地方,看着有几分的压抑,和喜庆的氛围格格不入。 丁氏那边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苏睿的婚事问题,虽然说还没有定下来日期,不过这件事情也是九八不离十了,还是早些准备的好,省的到最后手忙脚乱的。 正文 第181章:仇怨深深3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不管苏睿是不是自己的孩子,左右对自己没有什么危害,丁氏询问了苏景洪以后,就开始准备那些必备的事宜。 苏离从下人那里听说了苏睿送聘礼的事情,感觉眼前一黑,差一点就晕厥过去了,怎么会是这样,大哥真的要迎娶林家的那个小姐么? 苏离推开那几个说闲话的侍女,呵斥着说道:“你们在这里嚼什么舌头根子,谁准许你们这么说的!” 那几个侍女哪里会想到苏离会出现在身后,没有站稳,差点摔到地上,看着苏离愤怒的样子,心里都是惴惴不安的,急忙跪在地上。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奴婢只是因为大少爷的喜事太过于开心了,才会这样的,还请小姐饶命。”那几个侍女本来以为打着苏睿的旗号,说不定因为府里喜庆的气氛,这一次也就饶过自己了,谁知道,刚好说错了话。 苏离本来就是因为这个事情很生气,听到那几个侍女''替大少爷感到开心’,心里的火气加上不甘心通通的翻涌上来。 “滚,有你们什么事情,滚滚滚!若是下次让我再听见这些事情,小心你们的脑袋!”苏离愤愤的指着那几个侍女,恨不得把她们拖出去把舌头割了,以后就不会听到这样的消息。 “奴婢不敢了,奴婢不敢了。”那几个侍女根本不知道苏离为什么会大发雷霆,使劲的在地上磕头求饶,然后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苏离蹲在原地,眼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泪水,啪嗒啪嗒的掉落在地上,出现一个又一个大小不一致的水渍。 大哥真的要娶她么,大哥这是不要自己了么? 苏离心里一阵的酸楚,之前和苏睿开心的时光,不停的在自己的眼前重播,越是不想回忆,那些画面越是出现,苏离咬着牙,泪水却是止不住。 为什么中间会出现一个林葭,林葭,林葭,究竟哪里好,为什么大哥会喜欢她! 苏离在心里暗暗的做了一个比较,眼睛酸涩的都快睁不开了,心里难受的厉害,明明是自己的大哥,可偏偏总有那么多的人来和自己争夺大哥大哥那么好,那么优秀,绝对不能让别人抢走!绝对不能! 苏离紧紧的咬着自己的牙齿,说什么也不能让别人抢走自己的大哥,在心里恨恨的想到,任谁也不能! 苏离擦干眼泪,一路上经过的地方,都是为苏睿的事情喜气洋洋,搬运来的红色绸缎扎眼的厉害,那一抹红色,苏离忍住了想要撕毁的欲望。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丁氏还在忙着手头上的东西,根本分不出精力去管眼圈通红的苏离,不停的吩咐着那些下人筹划着该准备的东西。 “娘,你这是在做什么?”苏离走到丁氏的身后,看着丁氏手里拿着笔,不知道在写一些什么,声音沙哑的厉害,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字体,忍不住问道。 “这不是大少爷的事情么,虽说是具体的时间没有定下来,但是有些事情还是早些准备的好。”丁氏没有注意到苏离不正常的神情,一边写着一边心不在焉的说道。 “大哥的事情?”苏离的语气颤抖的厉害,身子因为极力的隐忍,不停的颤抖,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字,感觉刺眼的厉害。 “嗯,就是这些事情,要不然这段时间还能有什么事情。”丁氏有几分的心不在焉,脑子里不停的转着,想着那些还需要准备的事情。 “大哥真的要娶那个林葭?”苏离一直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希望自己听到的都是假的,希望不是真的,希望只是自己听错了而已。 可是,现实远不是如此,现实永远都是残酷的,打破了苏离一切的幻想。 “嗯,聘礼都送过去了,等到日期定下来就应该能着手准备了,现在先提前准备着,省的到日后慌乱。”丁氏有些苦恼的揉揉额头,这两天光是这件事情,就已经是焦头烂额了,忙的分不开身了。 “大哥为什么要娶那个女人?”苏离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大哥被人抢走,不甘心看着大哥此后娶妻生子,和自己再无关系,这分明是自己的大哥啊。 “说什么胡话呢,这以后可是你的大嫂,什么叫做那个女人,以后措辞注意一些,省的被人说了闲话。”丁氏微微的皱眉,有几分的埋怨,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说道。 “我不管!”苏离一甩手,把身边摆着的东西不小心碰到了地上,可是根本没有心思去管这些,满脑子的都是苏睿要结婚的消息,轰炸着自己的内心,推开走进来的侍女,跑了出去。 丁氏这才回头,看到的是苏离跑出去的身影,可是手头的东西还没有完成,叹了口气,也就任由苏离跑出去了。 苏离独自跑到小池子旁边,蹲在那里,身子紧紧的蜷缩在一起,双臂环抱着自己,冷风吹在身上,忍不住打了几个哆嗦。 周围没有什么人经过,只有苏离自己蜷缩着舔舐伤口,若是原先苏离伤心的时候,都是苏睿陪伴着,可是现在物是人非,就算再怎么伤心,也都是只剩下了自己。 为什么大哥一定要娶别人,苏离很不甘心,一点也不想和别人分享大哥,一想起那个林家小姐,心里就是忍不住的嫉恨。 身后好像有脚步的声音,踩在地面上,一步一步的很有节奏的平稳走过来,脚步的声音也是愈发的清楚。 苏离自然也是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用袖子随意的擦拭了一下眼睛,把脸上残余的泪痕擦拭干净,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现在的这个样子。 眼睛红红肿肿的,被风一吹,更是有些睁不开,苏离依旧是蜷缩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情绪已经是低落到了谷底,没有心思去看身后是什么人经过。 本来以为身后的脚步声会随即离开,谁知道脚步声又是靠近了几分,一个宽厚的手掌附在了苏离的头顶上,很安心的感觉。 “嗯?”苏离很疑惑,不知道身后的是谁,声音沙哑的几乎就说不出来话,使劲的睁开红肿的眼睛,抬头看过去。 太阳太过于刺眼,苏离猛的抬头,被太阳的光线刺的睁不开眼,微微的眯着眼睛,仰视着来人,逆光看过去,人脸都是一片模糊,看不清楚样子。 “这么冷的天,自己在这里干什么?”声音温润如水,很熟悉的声音,像是一阵暖风,吹走了心里的那些忧虑烦躁。 苏离微微的睁大眼睛,有些迷茫,用双手揉了揉红肿的眼睛,试图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人,不会是大哥吧? “大哥?”苏离的声音沙哑的几乎说不出来话,带着几分的小心翼翼,生怕只是自己的幻想,一出声音就会被彻底的打散。 “嗯,是我。”苏睿点点头,轻声的说道,在苏离的脑袋上揉了几下。 “大哥你怎么才回来。”带着几分的埋怨,苏离差点忍不住继续落泪,苏睿去林府的这几个时辰,苏离觉得自己都快要崩溃了。 “怎么了,又是谁欺负你了?”苏睿心情挺好,见到林葭之后,心情更是愉悦,看着苏离眼睛通红的样子,蹲在苏离的身边,轻声的问道。 苏离使劲的把自己的情绪压下去,不想让苏睿看到自己现在这么狼狈的样子,把脸上的泪痕擦拭干净,苦着一张脸,望着自己最喜欢的大哥。 “大哥真的要娶那个林家小姐么?”苏离早就知道答案,可就是不死心,只是希望自己知道的不过就是假的,只想从苏睿那里听到答案。 苏睿佯装不知道苏离对自己的感情,毕竟这是自己的妹妹,也许是把依赖感当做是感情,等时间长了,自然就会好了。 “嗯,对啊,应该过不了多久,你大嫂就来这里了,能和我一起照顾你,一直到你出嫁。”苏睿想要打消苏离一切的幻想,明明看到苏离眼底的悲伤,但还是狠狠心说道。 不管苏睿这次究竟说不说,这也是已经定下来的事实,不久之后,便是迎娶林葭的时间了,倒不如早早地把这些事情解决完。 “大哥为什么要娶她呢。”苏离这不是疑问句,更接近于喃喃自语,眼睛失去了焦距,无神的看着前边,不能接受大哥要娶别人的事实。 “胡思乱想什么呢,等日后你大嫂来了,肯定也会好好的照顾你的,不要多想了。”苏睿轻轻的拍了一下苏离的背部,轻声的说道。 大嫂,大嫂,大嫂。这个词像是魔咒一样在自己的耳朵边上盘旋着,格外的刺耳,大哥日后就是别人的了,再也不是自己一个人的。 “大哥不要娶别人好不好。”苏离像是魔怔住了,脑子里不知道想起来一些什么,脱口而出的说道。 苏睿听到这句话,微微的皱眉,想起之前苏离说的那些话,站起身来,语气不容置疑,“不要胡思乱想太多,等你大嫂来了,你必定会和她好好相处的。” 说完,苏睿便是离开了,若是这样继续呆下去,还不知道苏离会说些什么,倒不如早早地就打断这个谈话。 好好相处么?苏离自嘲的笑了笑,怎么可能会好好相处呢,一个和自己抢夺大哥的女人,为什么非要有这个女人! 苏睿回到房间以后,叹了几口气,还是把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压到了心底,提笔给宫中的穆烟写信,说明一下自己已经安全到家了,并且开始准备婚礼的事宜。 穆烟早就听那些下人汇报苏睿回来的消息,心里顿时心安,还好安全的回来了,没有什么事情。 待到下午时分,从宫人手里拿到了苏睿的来信,慢慢的拆开,细细的读着里面的内容。 看到苏睿说伤口痊愈的时候,穆烟可算是松了口气,本以为毒液会残余在身体里,不过还好还好,幸好没有事情。 正文 第182章:仇怨深深4 第一百八十二章 再往后读下去,是苏睿说明送聘礼的事情,后边的字体也是龙飞凤舞的,看着有些凌乱,穆烟捂嘴笑了笑,脑子里已经勾勒出来苏睿写这封信的样子了。 写到送聘礼的时候,应该是心情很愉悦的吧,看着这些字体凌乱的样子,也能猜测出来,苏睿那时的心情。 穆烟手里握着信,独自笑了一会儿,真心的替苏睿感到开心,待到苏睿大婚的时候,一定要准备最好的贺礼。 “主子这是看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笑了那么长时间。”在一旁站着的晚月,看不清楚信封上的内容,不过看到穆烟拿着信封笑了那么久,有些隐隐的好奇。 “今天心情好,晚膳多准备点膳食,也算庆祝一下吧。”穆烟之前所有的坏心情都被这件事情冲淡了,心情好的脸上都隐藏不住。 “是。”晚月偷偷的看了一眼穆烟,看着穆烟面若桃花的样子,心里暗暗的嘀咕,这是什么事情,怎么高兴成这个样子。 晚膳的时候,的确是丰盛了很多,殷承禄也没有提前打招呼,来的时候,刚巧赶上晚膳摆上来。 “今天这事什么日子,怎么这么丰盛?”殷承禄坐在穆烟的身边,看着桌子上摆着的膳食,疑惑的问道。 “大哥回来了,并且聘礼都已经送到林府了,我这个做妹妹的自然也是替大哥开心。”穆烟脸上的笑意愈加的浓烈,笑着说道。 这件事情必定是早早地就传到了殷承禄的耳朵里,所以也没有什么必要去隐瞒,穆烟如实的说道。 “朕也是听说这件事情了,这可是喜上加喜。”殷承禄果然没有对这个笑意感到惊讶,点点头,赞同的说道。 这才送聘礼没多久的时间,京城上下都几乎知道了这件事,除了具体的日期,这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不同的人不同的反正,这一对也算是般配,郎才女貌,看着也是极其的赏眼,天造地设的一对,也算是修成了正果。 苏睿被那几个兄弟拉出去,在酒楼的包间里庆祝,一是庆祝苏睿平安回来,二是庆祝苏睿马上就要大婚。这可是喜上加喜的事情,又能如何的不重视。 “今天可是要不醉不归啊。”任通依旧是大大咧咧的性格,率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爽朗的声音说道。 “就是啊,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情,也不知道什么时间举行婚礼?”易欣不甘示弱的举起杯子,一口气喝下了一整杯的酒,望着苏睿问道。 苏睿有些哭笑不得,这几个人倒是好,这才刚开始坐下,饭菜还没有上,就已经喝了一大杯的酒。 “具体的时间还没有定下来,估计着是过个几日,寻得一个黄辰吉日,再定下来具体的时间。” 这几日,苏府上下都是忙碌的厉害,也是找了不少的江湖道士,只是为了寻找一个好的日子,定下来这一件喜事。 “那就提前恭喜了。”萧家两兄弟,一起举杯,对着苏睿说道,同样是为苏睿真心的感到开心。 “谢谢各位。”苏睿本来心情就很好,在酒的调动下,心情更是激昂,终于要迎娶林葭了,整个人都比之前更加的精神。 这几个人热热闹闹的,酒杯不停的碰撞,天南海北的胡侃,声音大的,就连隔着的墙壁都抵挡不住。 就是一墙之隔,另一边的氛围可就是天壤之别,相比较起来苏睿这边热烈的气氛,另一边显得惨淡的多。 苏齐哪里料得到,苏睿他们也会来自己经常来的这个酒楼,并且好巧不巧的,两边只是隔着一个墙壁而已。 那边欢庆的声音透过墙壁传了进来,一丝不落的全都传到苏齐的耳朵里,那些声音好像是格外的刺耳,让人静不下心来,愈加的烦躁。 苏齐自己坐在那个隔间,没有人陪着,自己认识的不过就是一些生意上的伙伴,除了一起喝酒,哪里有什么真心可言。 可是另一边的苏睿不一样,明明是一个家庭出来的,可是偏生苏睿的命运那么好,不仅仅是有一帮真心的兄弟,马上还有貌美如花的妻子,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凭什么那么大。 苏齐拿起装着满满的酒的杯子,一仰而尽,心情愈加的烦躁,那些欢庆的声音钻进自己的耳朵里,就算是捂着耳朵也是听的很清楚。 独自一人坐在屋子里,和对面的气氛相比较,好像是更加的落寞有一种被世界抛弃了的感觉,心里空荡荡的,有一种抓不住的恐慌的感觉。 店小二本来是想进来问问这个客官需要一些什么菜肴的,结果一推开门,就看到里面东倒西斜的都是些酒瓶子,满满的酒味洋溢出来。 “额,客官,您需要一些什么?”店小二的鼻子被酒味冲击的发酸,眼泪都快出来了额,深深地呼了口气,收敛起来自己脸上的表情,尽量的保持平静看着苏齐。 苏齐已经是有些醉醺醺的了,双手往桌子上一拍,那些酒瓶晃晃悠悠的滚落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随即在地上变成了一些大小不一致的碎片。 “酒,给我多拿酒!”苏齐的语气很不好,满嘴的酒味,使劲的拍了几下桌子,桌子承受不住这样的撞击,整个桌面都在晃动。 那个店小二眼睁睁的看着桌子上的花瓶,酒瓶顺着桌子面滚落在地上,接二连三的摔碎的声音。 完蛋了,掌柜的又该罚工资了,这下该怎么是好啊,店小二看着屋子里一片狼藉,还有那些摔坏了的瓷器,好像眼前已经浮现出震怒的掌柜了,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快点,给我拿酒过来!”苏齐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酒,心里更加的不耐烦,手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呵斥着说道。 店小二苦着一张脸,自己怎么那么倒霉,遇上这样的客官,这下子怎么和掌柜的交代,店小二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片。 估摸着那些瓷器的价值,越看越是心惊,店小二欲哭无泪,这都是什么价钱,随便一个就已经超出了自己一个月的工钱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我的酒呢!还是你不想干了!”苏齐的火气蹭蹭的上涨,烦躁的厉害,那边传过来的欢声笑语愈加的清晰。 “客官,您看这……”店小二简直都要哭了,这些个瓷器,完全可以让自己大半辈子都浪费在赔偿上边了,恨不得直接撞墙,让自己晕过去,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 “有话快说!”苏齐举起一个杯子,看着要往店小二身上扔的架势,呵斥着说道,心里很是不爽快,想找一些东西好好的发泄一下。 “就是吧,您看看,地上这些摔坏的东西,小的没法跟掌柜的交代啊。”店小二捂着脑袋,往一边的位置躲避了几下,生怕苏齐一个杯子扔过来,自己就要头破血流了。 “你说的是这些?”苏齐醉眼朦胧的,看着眼前的东西也是在晃晃悠悠的,看的不是很清楚,醉醺醺的指着地上的那些碎片,说道。 店小二都快失去说话的勇气了,有些惶恐,咬了咬牙点点头,“嗯,就是这些东西,您看看这些……” 店小二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苏齐生生的打断了,只见苏齐把手里的杯子对着墙壁砸了过去,洁白的墙壁上留下了一些黄色的酒渍。 “不就是这点东西么!”苏齐丝毫的不在意,冷笑了几声,看也不看地上的碎片,而是看着那个留下痕迹的墙壁,就在墙壁的另一边,是自己再讨厌不过的人。 “给,拿着滚!”苏齐从怀里掏出一大叠的银票,甩到了那个店小二的身上,很不屑的语气说道。 店小二根本就没反应过来,眼前的银票像是雪花一样纷纷扬扬的洒落,在各个地方飘落着,和那些碎片掺杂在了一起。 “快点给我拿酒!你还要不要你的小命了!”那边不知道讨论些什么,欢声笑语传到了这一边,刺耳的厉害,苏齐的心情烦躁到了极点,扫了一眼桌子,上面空荡荡的,根本没有自己要的酒,看着那个呆愣在门口的店小二,呵斥着说道。 “是,是。”那个店小二傻住了,根本没想到苏齐会有这样的举动,看着地上散落的银票,不知道该不该拿走,有些恍惚的答应了几声。 苏齐迟迟的等不到自己要的东西,墙壁好像失去了阻挡声音的用处,每一句话每一个笑声都是清清楚楚的传了过来,脸上更加的阴沉,好像下一秒就会爆发。 店小二看着苏齐愈加不善的表情,身子不由得哆嗦了几下。生怕苏齐一个不开心,自己的小命就报废在这里了。 究竟是钱重要还是小命重要?店小二紧紧的咬着牙,左右摇摆,定不下主意,看着地上散落了一地的银票,心里很是纠结。 在苏齐第二次发怒之前,店小二还是弯下腰,蹲在地上,迅速的捡着地上的那些银票,估摸着这些银票足够自己还清这些损失,还能有剩余。 有些银票还掺杂一些瓷器的碎片,店小二着急的捡钱,一个没注意,手指被划破了,血顺着伤口滴落下来,一滴滴的滴到了地上。 手上伤口疼痛的厉害,可是店小二哪里还顾及的上自己手上的那点伤口,咬着牙,把剩余的几张银票快速的捡起来,银票上也沾带着血迹。 “酒!酒!酒!”苏齐拍桌子拍的手掌心都是通红,醉醺醺的样子,随手拿起一个东西,冲着店小二扔过去。 还好店小二的反应及时,稍微往旁边的位置侧身,才堪堪的避开了那个突然扔过来的东西,那个物体擦着耳朵边过去,在店小二的身后碎成一地的碎片。 好不容易把地上的银票全都捡起来了,店小二的手上也是血迹斑斑的了,还带着一些瓷器的碎片,可是来不及清理,就匆匆的推开门出去。 正文 第183章:郎才女貌1 第一百八十三章 刚才苏齐还只是扔东西,若是店小二再不快点出去,谁知道喝醉酒的苏齐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另一边的苏睿他们丝毫的不知情,几个人喝酒喝的正开心,天南海北的说着,也不知道隔着一堵墙,就是苏齐自己在哪里,就算是知道,对于他们的心情也是没有什么影响的。 店小二草草的包扎了一下自己的手,血迹透过纱布,渗透出来,看着有几分的骇人,急忙从柜子里找出几壶酒,匆匆的往苏齐的屋子里走去。 店小二现在苏齐的门口,深呼了几口气,稳了稳自己的心思,才用那个没有伤口的手,叩了几下门,等待了片刻,没有什么反应。 屋内静悄悄的,店小二趴在门上,听了听声音,里面依旧是没有回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毕竟自己走之前,这个客官已经是喝醉了。 不敢继续胡思乱想,店小二继续扣门,声音比之前大了几分,依旧是没有得到回应,这下子店小二慌张了,只好推开门,看看苏齐是不是还尚好。 一推开门,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店小二屏住呼吸,把几个酒壶放在桌子上,捂着鼻子走过去。 苏齐伏在桌子上,可能是睡了过去,听到深深浅浅的打鼾声音,睡相极其的不雅,眉头还紧紧的皱起来。 “客官?客官?”店小二用胳膊轻轻的推了苏齐几下,试探性的叫道,想看看苏齐是不是已经睡过去了。 “唔,酒,给我酒。”苏齐就算是沉睡,也是在梦中嘟囔着酒,脸上的表情很不安稳,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忧愁的事情。 看着苏齐沉睡的样子,店小二也不好把他叫醒,而是蹑手蹑脚的走出去,心里却是暗暗的嘀咕,这估计是受什么伤害了,不然也不会这样沉浸在酒里面。 不管是不是有人因为这个婚事而感到不开心,事情的进展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依旧还在继续筹划。 苏景洪带着丁氏,亲自去了林府,商讨一下具体的时间,以及需要准备的事宜。 两家人这段时间里分别都是找了一些江湖术士,寻了几个良辰吉日,拿着两个孩子的八字,两家人看着黄历,定下了日子。 林葭和苏睿的婚期定在上元花灯节后,也就是正月二十二。 林夫人笑的合不拢嘴,这件事情定下来,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下来不少了,只等着自己女儿出嫁时候的风风光光。 林府自然不用担心自己女儿嫁过去会吃亏,苏睿是什么性格,他们是在清楚不过的了,看着这么般配的一对修成正果,做家长的再开心不过了。 “那咱们就定下来了,看看若是还需要什么,尽管开口便是了。”苏景洪也是松了口气,这几天因为时辰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的,今天可算是完成一件事了。 “好,好,好。”林怀礼面带喜色,今天看着什么都是顺眼,亲自送苏景洪和丁氏到门口位置,嘴巴都开心的合不起来了。 马车吱吱悠悠的带着苏景洪和丁氏离开,林怀礼一直站在门口位置,看着马车走远,才转身回屋。 “今日就好好庆祝一下,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对了,开始准备喜帖吧,到时候,要给我女儿准备风风光光的婚礼。”林怀礼一边走着,一边吩咐身边的下人,嗓门也是格外的大。 两边张灯结彩的,府内都是忙忙碌碌的,准备这些事情,日子定下来没多久,消息就已经大街小巷的传了出去。 林葭自从苏景洪来商讨这件事情的时候,就一直躲在门帘后边,拉着自己的妹妹,偷听他们说话的内容。 当听到日子定下来的时候,心里像是有烟花绽放一样,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好像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件事情,自己期待很久的事情突然成真,一时间总以为是自己在做梦。 “姐姐要嫁人了!”林菱看着比林葭更加的开心,嘴巴一张一合的,对着林葭用口型说道。 林葭被打趣的满脸通红,有些恼羞成怒,伸手捂住林菱的嘴巴,把林菱拽出去。 “姐姐以后就要嫁出去了,那家里不就只有我了么。”两个人闹了一会儿,林菱突然是想起来一些什么,嘟着嘴,很不开心的样子。 “以后肯定会常来看你的。”林葭被说的也有几分的伤感,这可不是普通的出去游玩,以后就是别人家的了,哪里还会有出入自由呢。 “那还是算了,万一苏大哥吃醋,那可就麻烦了。”林菱办了个鬼脸,没等林葭反应过来,就推开门跑了出去。 本来伤感的气氛都被打破了,林葭有些哭笑不得,这个丫头,总是让人觉得无可奈何。 另一边,苏景洪刚回到府,就去书房,写好信,整齐的折叠起来,让身边的下人把信送到穆烟的手里。 这汇报事情的任务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那个下人急忙把信收好,急匆匆的跑出去,争取第一时间把信送到穆烟的手里。 传递的速度很快,穆烟拿到信的时候,还在外边看雪景,这几日的雪花虽然是不大,可也是纷纷扬扬的,洒落在那些枯枝落叶上,倒也是别致的景色。 接过下人手里的信封,把手从袖子里拿出来,轻轻的打开,入眼的便是苏睿大婚的日子,字体也是格外的大,占满了穆烟整个心思。 按耐住激动的情绪,穆烟把剩下的读完,洋洋洒洒的一大片内容里,也就是只有大婚的时间是最重要的也是最引人注意的一个内容了。 “好日子啊。”穆烟笑着说道,待过过完花灯节以后,就可以看到自己哥哥结婚了。 “主子,外头太冷了,要不回屋子吧。”穆烟的手已经是冻得通红,晚月注意到了这一点,轻声的询问道。 “走吧,那就回去吧。”穆烟的心情异常的好,点点头,把那封信小心的收起来,揉了揉冻得僵硬的手,说道。 穆烟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刚刚转身,就看到不远处的苏媱,已经是有几日没见了,两个人站着对视了一会儿,竟然是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再度相逢,两个人的心境不一样了,身份更是天壤之别,苏媱再也不是当初张扬跋扈的媱贵妃了,而穆烟也不是之前的那个美人,物是人非。 苏媱咬咬牙,迟疑的不知道该不该过去,看到穆烟,不仅仅是嫉恨,更多的则是尴尬,自己已经被贬为才人,若是让她去行礼,定然是接受不了的。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穆烟只是微微的愣神,看着苏媱倒是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感情,虽说苏媱是因为自己才变成这样的,不过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主子?”晚月也是看到不远处的苏媱了,因为苏媱的原因才害得穆烟变成这样,晚月不由得有些警惕,往穆烟的前边走了几步,遮挡住穆烟,带着询问叫道。 穆烟没有说话,依旧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望了几眼苏媱,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也许只是稍微的愣神罢了。 苏媱想把自己的视线转移开,可是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越是不想看着穆烟,越是盯着那一边,之前的那些事情总是浮现在眼前。 为什么会到这一步?苏媱已经不是第一次问自己了,为什么好好的计划会把自己害成这样,一直到现在苏媱都想不通,可是不管怎么样,中间肯定是有穆烟在捣鬼,只可惜皇上不相信自己,根本没法去寻找证据。 苏媱的眼里带了几分的绝望,还有满满的不甘心,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如果自己还有一次机会的话,还是会选择揭穿她,苏媱暗自想着。 外头的风好像是大了几分,吹在身上有些刺骨的寒冷,苏媱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若是再站下去,说不定真的会感染风寒,毕竟这样长时间的僵持也不是那么回事情。 苏媱的脑子里转过了很多圈,可是穆烟其实什么都没有想,除了感慨几句物是人非,不过就是望着苏媱的方向发呆一会儿。 “走吧。”穆烟感受到身边的寒意,那些冷风顺着领口的位置钻了进去,身上的温度都被带走了很多,对着身边的晚月说道。 “可是,主子,那边……”晚月有些迟疑的看了看苏媱的方向,询问的眼神看着穆烟,难道就这样直接回去? 晚月都有点替穆烟感到生气,之前苏媱还是贵妃的时候,经常来找自家主子的事情,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了,可是自家主子压根就没有报复回来的意识。 “走吧,外边太冷。”穆烟没有对晚月解释,其实有些时候,那些不必要的人得到了他的报应,那样就够了,没有什么必要在他们的身上浪费功夫。 “是。”晚月再怎么不甘心也没有什么用处,这都是主子之间的事情,自己这样做奴婢的,只需要安安静静的听指挥就行了。 就在穆烟带着晚月准备离开的时候,苏媱咬了咬下嘴唇,不知道想到什么,带着芬芳往苏媱那边过去。 “主子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的脾气。”芬芳看着脸色不好看的苏媱,深知苏媱的脾气,有些担忧的说道,现在已经和原来的地位不一样了,如果再出现什么争执,苏媱必定会吃亏的。 “嗯,我知道。”苏媱改了很久,才适应了不用’本宫''的称呼说话,咬牙切齿的说道。 苏媱其实也是很纠结究竟过不过去,可是脚步不受控制的就是想要往穆烟那里去,也许只是因为心里的不甘心。 苏媱刚走到穆烟的那一边,眼睛里带着不加掩饰的不甘心,嘴巴张启了几下,可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这对于穆烟没有什么影响,甚至说,自从''滑胎’的那件事情开始,基本上苏媱已经淡出了自己的视野。 “走吧。”穆烟的脚步停留几分,还没等苏媱过来说话,就提步离开。 正文 第184章:郎才女貌2 第一百八十四章 苏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穆烟从自己的身边经过,看着穆烟衣着华贵,微微仰着下巴,心里的不甘心逐渐的扩大。 一直到穆烟走的远了,苏媱依旧是站在刚才的位置,眼睛死死的盯着穆烟的背影,这本来都是自己的,现在自己却是成了这么狼狈的样子。 “回去吧,主子。”芬芳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管如何的埋怨,事实就是事实,再这样下去,糟蹋了身体,更是麻烦。 穆烟不是故意绕过苏媱的,而是根本没有什么话可说,倒不如不去浪费那个时间,也就带着晚月从苏媱的身边离开了。 这几日,殷玉芙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来的时候,停留的时间也是很短,没有之前的促膝长谈,只不过坐着喝点茶说着普通的家常话,就离开了。 两个人之间的生疏感愈加的浓烈,中间像是有一个看不见的鸿沟,跨越不过去,只能任由它横隔在那里。 可是穆烟的庭院没并没有因此沉寂下来,反倒是林家姐妹来的次数多了起来,每日一起讨论宫中内外的事情,一起坐下来吃饭,感情也是逐渐的深厚起来。 对于林家姐妹的亲近,穆烟丝毫的不排斥,反倒是很欢喜她们来这里陪同自己,毕竟宫中太过于沉闷,再没有什么乐子的话,心情也会被压抑。 苏媱的事情直接被甩到了后边,穆烟一回到屋子里,就拿出怀里带着温度的信封,重新展开读了一遍,脸上的笑意逐渐的变浓。 “对了,帮我把林家姐妹传召进来吧。”穆烟对于这个消息很是欢喜,对着身后的晚月吩咐道。 好在传召的时间刚刚好,林家姐妹正是闲的无事准备入宫,就接到了穆烟的传召,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仪容,坐上马车晃晃悠悠的往皇宫赶去。 “主子,人来了。”晚月轻轻的敲了几下门,对着屋内的穆烟说道。 “快点让她们进来吧。”穆烟放下手里的东西,急忙起身,迎到了门口的位置。 “大嫂,听闻你和我大哥的婚事确定下来了?”穆烟的眼里带了几分的兴奋,拉着林葭的手,好像不敢相信这个消息,非要确定一下。 一说到这个,林葭的脸就红的厉害,不知道是不是屋子内的温度过高,才会在林葭的脸上染上了红晕。 “姐姐那是害羞了,的确是定下来了,苏姐姐得知消息的速度好快。”林菱吐吐舌头,替林葭把话说完,跑到穆烟的身边,面上带着揶揄的说道。 “就是你话多。”林葭被自己妹妹说的更加的抬不起头来了,伸出手去,轻推了林菱一下。 穆烟抿嘴笑了笑,跟林家姐妹相处的日子,总是感到很轻松,让人忘却了之前的烦恼,整个人都是轻松了不少。 “那就好,本来我还看了看那些黄历,正在愁心这件事情呢,好在已经定下来了。”穆烟松了口气,知道日期定下来的时候,忍不住的替两个人感到开心,可算是熬到了头,快要结成连理了。 “我可要好好的给大嫂准备贺礼,日后大嫂可就是苏府的人了。”穆烟望着林葭通红的脸,也忍不住的打趣说道。 果不其然,林葭的脸红的更加的厉害,快要熟透了的感觉。 三个人坐下说了一会儿的话,闹腾了好一阵,都是浑身疲惫了才告辞离开。 林府和苏府之间的走动也是愈加的亲密,丁氏也是偶尔寻得林夫人,讨论一下婚事准备的事宜,看看哪里还欠缺什么。 虽然说是婚事的时间还早,可毕竟早些准备,也是没有什么害处,府内上下也是纷纷的准备,那些下人一刻也停留不下来,不停的东奔西走,做好完全的准备。 苏离看着自己母亲忙上忙下的,还经常出去筹划,所有的忙碌都是因为苏睿大婚,府内上下好像都是为了这件事情忙碌,苏离不管走到哪里,心里都是被恨恨狠狠地刺痛。 好像所有的人都不懂自己,苏离突然觉得自己孤独无助,没有人理解自己,没有人知道自己的苦楚,更没有人会来帮助自己阻止这场婚事。 丁氏忙碌一天,好不容易放下所有的担子,坐在房间内暂时的休息一会儿。 府内的事情太多,忙碌的有些焦头烂额,浑身都是酸痛的厉害,丁氏稍微伏在桌子上,想暂时休息一会儿。 苏离的心情实在是糟糕透了,很想阻止这一场婚事,可是根本无从下手,自己的力量太过于薄弱,说是阻止婚事,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娘。”苏离咬了咬嘴唇,拉了拉伏在桌子上的丁氏,语气带了些许的哽咽,轻声的叫道。 没有人理解自己,那么自己的娘亲呢,明知道答案,可苏离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是想诉说一些什么,情绪堆积的太多了,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丁氏刚刚进入梦乡,迷迷糊糊的就觉得有人在拉自己的衣袖,身子微微的动弹几下,随即又沉沉的睡去。 苏离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满肚子的事情,压在心头上,几乎喘不过气来。 再一次伸出手去,扯了扯丁氏的衣服袖子,如果有一个可以诉说的人那就够了,可是现在就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也没有。 丁氏睡得很不安稳,本来就是疲惫了一天,好不容易有点空闲的时间可以暂时的休息一下,谁知道苏离不停的拉扯自己。 “嗯?”丁氏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疲惫,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眼前的事物看的也是模模糊糊的,微微的仰头,望着苏离,脑子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苏离现在情绪积压起来,好像只要有一个说话的机会,就能全部爆发出来一样,憋屈的厉害,苏离要求的不多,就算是没有帮助自己阻拦的,有一个能倾听的也行。 “母亲,你今日去哪里了?”苏离不知道怎么和丁氏说,只能隐忍住自己的情绪,声音带着颤抖,带着浓浓的委屈,问道。 丁氏几乎是睁不开眼睛,眼皮肿胀的都要合起来了,听到苏离的问题,脑子都要失去思考的能力。 “去准备大少爷的婚事。”说完,丁氏就重新伏在桌子上,有些疲惫的重新闭上眼睛,看着很倦怠的样子。 大哥的婚礼,是大哥的婚礼。苏离不知不觉的湿了眼睛,心里某个地方狠狠地被刺痛,结了疤的伤口好像重新被撕裂开,不停的流血。 “大哥真的要娶那个女人么?”苏离声音颤抖的厉害,整个身子也都像是落叶一样,有几分不可置信的看着丁氏,非要得到一个早就知道的答案。 丁氏本来被这些事情折腾的浑身疲惫,苏离的问题已经不是第一次问了,丁氏再次听到,烦躁的心情更是加深了几分。 “嗯,除了你大哥,现在还有谁大婚。”丁氏的语气已经是满满的不耐烦了,头也没抬的继续趴在桌子上,像是呓语一般的说道。 这句话重重的敲在苏离的心头上,就连自己的母亲都是尽心尽力的筹划着大哥的婚礼,那么自己还能依靠谁,谁能真正的了解自己。 “大哥可不可以不娶别人!”苏离也不知道是哪一根筋搭错了,话不假思索的从嘴里冒出来,这才是自己的心声。 苏离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心里满满的都是悲哀,命运为什么这样作弄人,为什么两个人非要是兄妹,为什么大哥要娶别人! “你这又是说什么胡话呢,大少爷早晚都会娶妻生子的。”虽然是惊诧于自己女儿说的这些话,不过丁氏实在是精力透支了,也没什么精神力去看看苏离现在的情绪,头依旧是枕着胳膊,带了几分的呵斥。 “我不管,我不管。”苏离看着自己母亲敷衍的样子,根本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回应,一甩袖子,很伤心的推开门跑出去了。 已经是晚上了,外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苏离也不知道往哪里去,只是漫无目的的往前奔跑,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甩开所有的烦恼。 丁氏眼皮肿胀的厉害,听到苏离摔门离开的声音,费力的把脑袋抬起来,想看看是什么情况。 “三夫人,要不要去追小姐?”站在丁氏身边的贴身侍女,看着苏离摔门离开的样子,有些担忧的问道。 这个时间苏离能够跑到哪里去,不过就是小孩子脾气,在自己的房间里睡一觉也就好了。丁氏本来也是有些担心,想到这些之后也就释怀了。 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丁氏还是没有抵抗住睡意的侵蚀,一闭上眼睛就陷入了睡眠。 站在一侧的侍女还是有些担心,不管怎么说,苏离还是个女孩子,这样独自跑出去,总归是不安全的,可是三夫人已经陷入睡眠,一时间叫不起来,也就作罢了。 夜幕像是一层的黑纱,也像是泼墨而成的,除了点缀在上边的繁星,漆黑黑的什么也看不清。 苏离独自一人跑出来,深夜的风吹在身上,更是冷的厉害,周围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只有苏离奔跑的声音在回荡。 冷风吹在身上,瞬间把脑子里的事情驱赶出去,也把苏离吹清醒几分,开始有些隐隐的后悔,看着周围一片的寂静,偌大的地方只有自己孤零零的站着。 一阵又一阵的冷风吹在身上,苏离忍不住环抱着自己,浑身颤抖的厉害,身上的温度全都被风带走了,冰冷透骨的感觉。 应该去哪里?苏离自己也不知道,漫无目的的站在原地,甚至看不清楚自己站在哪里。 顺着小的通路,苏离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去哪里,直直的走到了厨房的位置,厨房在门口位置只有一盏比较微弱的油灯,在门口位置摇摇晃晃的,照亮着前边的视野。 周边都没有人经过,苏离神使鬼差的走了进去,推开有些破旧的木门,借着那盏微弱的油灯,看着厨房里的东西,案板上干干净净的,还有一些叶子蜷缩的蔬菜,零落的散放在边角的位置。 正文 第185章:镜花水月1 第一百八十五章。。 还有三两坛子的酒,上面.。用牛皮纸包裹着,整齐的摆放在一起。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可以食用的东西了。 苏离也不在意有什么东西,一眼便是看到那几个密封的酒坛子,脚步踉踉跄跄的走到那几个酒坛子那里,伸手拽开了上面密封的纸,浓浓的酒味洋溢出来。 酒味飘散出来,占据了整个小厨房,苏离哪里喝过酒,单单是闻着这些刺鼻的酒味,头就已经有些晕乎乎的了,不过这样的感觉也好,酒好像能让人忘记一切的烦恼。 “没人陪我,你就陪我吧。”苏离声音沙哑的厉害,还没喝酒,就看着有些醉了,指着面前的酒坛子,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哭还是笑,自言自语的说道。 酒坛子太大,苏离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抱起来,累的气喘吁吁的坐在酒坛子的旁边,可也没有倒出丝毫的酒浆。 幸亏旁边还有一些干净的碗筷,苏离拿起一个干净的碗,直接伸进了酒坛子里,舀出满满的一碗,仰头喝了一大口。 这酒浆的度数比较高,苏离之前从未接触过酒,一口进去,辛辣的味道占据了整个口腔,眼泪都生生的逼出来了。 辛辣的味道从口腔直接到了胃里,火辣辣的感觉灼烧着全身,苏离身上的寒冷全都被驱逐出去了,身上反而是有几分燥热的感觉,脸通红,眼神有些许的迷离。 “大哥为什么不要我了。”苏离的情绪被这种度数的酒浆带动起来,所有的情绪全都翻涌上来,一边嘟嘟囔囔的说道,一边把碗往自己的嘴边递过去。 虽说酒灼烧的浑身都很难受,整个人都是出于一种飘飘然的感觉,可是苏离却是喜欢这样的感觉,这样就能暂时的让自己忘记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就能不那么痛苦了。 借酒消愁愁更愁,苏离的心情丝毫的没有变好,喝的酒越多心情越是烦躁,那些过往的事情,还有现在的忧愁掺杂在一起,一时间分不清楚现实和幻境。 “大哥,大哥。”苏离喊的有几分的撕心裂肺,心脏被撕成了两半,疼痛的都快喘不过气了,大口大口的喝着那些辛辣的酒浆。 酒浆辛辣苦涩的味道,苏离半点也不喜欢,可是现下自己除了独自喝酒,根本没有其他的法子能够排解自己的忧愁。 苏离一口一口的,竟是把满满的一碗酒给喝干净了,脑子被酒精冲击的晕乎乎的,斜斜的依靠在另一个酒坛子上边,身上都沾了一些酒渍,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边,傻乎乎的笑着。 已经是深夜了,外边静悄悄的,没有人经过,只有苏离坐在里面,一边想着那些忧愁,一边大口喝酒,好像这样就能把所有的忧愁冲淡。 偶尔有一两个深夜打更的经过的时候,隐约的听到里面有声音,外边的冷风嗖嗖的吹着,吹在身上有些寒意。 那个打更的本来是想进去看看情况的,可是外边阴森森的,不由得打了几个哆嗦,该不会是什么鬼魅在里面作怪吧。 苏离自饮自酌,已经不知道喝了几碗酒了,浑身燥热的难受,脸上一片的酡红,脸上很痛苦的一遍遍的叫着苏睿的名字。 外头打更的那个下人,停下脚步,现在小厨房的门口,这个小厨房已经是破财了很久了,偶尔有几个厨娘因为厨房不够来这里做饭,其余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储存陈酿的酒。 里面的怪声还在接二连三的传出来,那个打更的心里很是忐忑,生怕推开门里面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若是偷盗的话,也不会发出什么声音的,那样一一排除的话,究竟是什么东西在里面捣鬼? 越想越是心惊,那个打更的根本想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心里已经没底了,这样漆黑寂静的夜,那个打更的心里发毛,自己独身一人,万一出现什么问题,那可就麻烦了。 “有人么?”那个打更的站在门口,看着虚掩的门,不敢走进去,紧紧的握着手里的东西,带着几分颤抖轻声的询问。 “酒,酒,哈哈。”苏离已经是处于喝醉了的状态,根本就听不见外边的声音,依靠在酒坛子上,感受不到地上的冰凉,一个劲的喊着。 外边的风大了几分,把声音都给吹散了,那个打更的冻得耳朵都快掉了,听的不是很真切,可是听到了隐约的笑声,心里更是发毛。 “没,没人么?”心里哆嗦的厉害,嘴唇像是被冻住一样,说出来的话也是有些混乱,明明知道里面肯定有东西,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是变了个意思。 “走开,都走开,大哥是我的,大哥永远都是我的。”酒壮人胆,苏离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傻笑着推倒了身边摆着的东西。 一阵的噼里啪啦,那些碗筷纷纷的砸到了地上,碎成一地的碎片,外边那个打更的听见里面破碎的声音,胆子彻底的没有了,心里没有底,腿脚都忍不住哆嗦几下。 “不,不打扰,我走了。”生怕被里面不知名的东西缠住,那个打更的在门口轻轻的敲了几下门,连话也说不利索。 “都走开,我的,都是我的。”苏离在屋子里转圈,神经被酒精刺激的更加的兴奋,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布满了泪水,身上也是潮湿的,满满的酒味。 那个打更的看着外边漆黑一片,心里发毛的厉害,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离开,脸上惊慌失措,这段时间估摸着再也不敢自己来这样偏僻的地方了。 一坛子的酒,有大部分被洒落在地上,满屋子里都是浓烈的酒味,还有一部分都已经进了苏离的肚子里。 大哥要娶别人了,大哥要娶别人了。苏离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呵呵的傻笑,可是笑着笑着,脸上挂满了泪水,酒只是把情绪全都扩大了,根本就忘不了这样残酷的事实。 一碗接着一碗的喝,苏离数不清楚自己喝了多少,只是脑子晕乎乎的,隐约的好像看到眼前是苏睿,依旧是温柔的样子,冲着自己伸出了手,好像在等自己一起离开。 “大哥。”苏离揉揉眼睛,带着委屈的喊道:“大哥,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才来。” 可是不管苏离怎么伸长自己的手臂就是触及不到苏睿的手,苏离愈加的着急,大哥明明就在自己的面前,可是感觉却是离着那么远。 苏睿的身影远了几分,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苏离心里一阵的空落,不能走,大哥不能离开自己。 挣扎着想要起来,苏离扶着身边的东西,可是浑身疲软,根本就站不起来,大哥,大哥,看着眼前的身影愈加的模糊,苏离眼里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 “大哥,等等我,大哥。”苏离已经分不清幻境和现实了,就算是幻境,苏离也不肯接受这个事实,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可算是勉勉强强的站起来。 踉跄了几步,苏离身子倾斜,走路晃晃悠悠的,伸出手去,试图抓住前边的苏睿。 苏离每往前走一步,前边的苏睿好像是站在那里不动,但是不管苏离怎么努力的往前走,始终触及不到苏睿分毫。 “大哥,大哥。”苏离心里一阵的苦涩,眼里的泪水不受控制的往下流,酒精好像全都变为了眼泪,苏离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磕磕碰碰的,不停的撞倒东西,苏离身上都已经碰撞的发青,身上的疼痛根本组织不了苏离的动作。 一头撞上了前边的墙壁,苏离才有瞬间的清醒,刚才出现的幻境也是消失不见,果然,果然苏睿不可能出现的,果然自己还是独自一人。 最后苏离也不知道怎么回去的,丝毫的没有什么印象,只是模模糊糊的记着自己回到了屋子里,扑到被子上失声痛哭,意识模糊的就不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了。 次日清晨,丁氏起身,浑身的酸痛,洗漱完突然想起来,昨日晚上,苏离跑来拉扯自己的时候,情绪好像不怎么对劲。 “对了,三小姐现在人呢?”丁氏看着自己身边的侍女问道。 那个侍女摇摇头,昨天的时候,没有人追出去,只是三小姐自己跑出去了,谁也不知道苏离现在去哪里了。 “走,去三小姐的房间里看看。”不管怎么说,丁氏心里还是挂念着苏离,也不知道那个丫头是怎么了,听着声音好像有些不对劲。 丁氏早膳也没来得及吃,就带着侍女匆忙的赶过去,走到苏离的房门的时候,只看到房门禁闭,外头也没有个人守候着。 “你们几个,过来。”丁氏皱眉,对着庭院里打扫卫生的下人说道。 “三夫人?”那几个侍女有些忐忑不安,走过去微微的低头,带着疑惑的语气问道。 “你们怎么没有伺候三小姐的?”丁氏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呵责,看着那几个侍女,说道。 那几个侍女的头低的更低了,语气愈加的谦卑,“回三夫人,这是三小姐吩咐的,三小姐说是不让人打扰,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这样。” “那三小姐现在人呢?”丁氏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苏离是个什么脾气,苏府内玩的好的也就只有苏睿一个人了。 更加担心的看了看禁闭的屋门,这都是什么时辰了,还没有动静,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 “奴婢不知道。”那几个侍女摇摇头,这几日苏离都不让贴身伺候,就连苏离的行踪,这几个侍女也都不清楚,更不知道苏离现在究竟在不在屋子里。 往前走了几步,丁氏亲自扣门,扣了几下,里面没有什么动静,丁氏加重了手下的动作,再一次的敲了几下。 “走开。”苏离宿醉,头疼的厉害,朦胧中好像是听到敲门的声音,浑身都没有力气,声音沙哑的嘟囔了一句,翻了个身,重新睡了过去。 正文 第185章:镜花水月2 第一百八十六章 听到苏离的声音,丁氏就放心了,好歹是没出什么事情,估摸着就是这个丫头心情不好,才躲在这里多睡一会儿的吧。 丁氏心里暗暗的想到,也就没有过多的注意,只要苏离平安的在房间内就够了,自己的事情还很多,顾及不上更多的问题了。 “走吧,让三小姐好好的休息一下吧。”丁氏走之前,对着庭院里的侍女吩咐道。 苏离睡了一天一夜,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清晨的时候来过,外头的声音一概是不知情,昏昏沉沉的,一直在梦境中。 外边守候的侍女几次想要推开门,可是屋子里都没有反应,又不敢打扰了三小姐的睡眠,也只好作罢,任由苏离在里面睡觉。 待到苏离清醒的时候,外边的天已经黑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苏离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父母,脑袋好像是被撕裂了一样,眼睛都肿的睁不开。 张了张嘴吧,喉咙太过于干涸,苏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意识还没有完全的回笼,苏离环顾了一下四周,看着熟悉的地方,记忆有些断片,竟是想不起来,自己昨天是怎么回来的。 身上的酒味久久的没有消散,苏离微微的皱眉,身上的衣服也没有换下来,昨日是和着衣服睡过去的。 找了身干净的衣服换上,苏离随意的洗漱了几下,每走一步,身上很多地方都是隐隐作痛,还有些地方都磕青了,苏离的脑子现在都快要爆炸了,回想不起来喝醉了以后干了什么。 推开房门,外头的冷风迫不及待的从开启的缝隙里钻了进去,吹在苏离的身上,凉嗖嗖的感觉,瞬间带走了苏离身上的温度,脑子也是清醒了几分。 “小姐,你醒了啊。”庭院里的几个侍女看到推开门出来的苏离,可算是松了口气,急忙迎了上来说道。 “嗯。”苏离的意识有些涣散,看着不远处黑漆漆的地方,所有的东西都已经隐藏在了黑暗中,淡淡的应了一声,紧接着陷入了沉默。 “小姐,要不要吃什么?”几个侍女看着苏离,小心翼翼的问道,苏离的脸上满满的都是倦容,眼底甚至还有黑眼圈,依靠在房门的位置,身上穿的也是很单薄。 苏离没有回应那几个侍女,那些冷风吹在身上,却是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冷意,外边再怎么冷,也比不上心里面的寒意了吧。 隐约的好像闻到苏离身上的酒味,那几个侍女有些心惊,该不会是自己闻错了吧,把脑袋靠近了几分,又是嗅了几下,虽说不是很浓烈,不过还是能闻得到。 苏离转身回屋,看到那几个侍女惊讶的表情,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们几眼,声音沙哑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以后不管看到什么,还是听到什么,管好自己的嘴巴。” “是。”那几个侍女急忙的收敛起来自己眼底的惊讶,点点头,出去吩咐厨房做些晚膳,不管苏离吃不吃,自己的职责就是这个。 就算是面对着美味佳肴,苏离也没什么胃口,筷子戳了几下,嘴巴里没有吃进去多少,就放下筷子不再吃了,胃里翻涌的难受,加上心情糟糕到了极点,现在什么也吃不下去。 接连几日,丁氏一直都是忙碌苏睿的事情,大概府里没有比苏睿更重要的事情了,也没有顾及的上苏离,满心的心思都是筹划着婚礼的事宜。 没有人来过问苏离,也没有人关心苏离是不是心情不好,更没有人懂得苏离的心情,看着府里热热闹闹的气氛,都是因为苏睿即将大婚。 苏离觉得自己像是失去了水的鱼,有些窒息,喘不过气了,为什么大哥到最后也不是自己的,为什么天意弄人。 酒精是个好东西,也能让人发泄出来情绪,能让人暂时的遗忘不开心的事情,甚至能在喝醉的时候,看到’苏睿'',能够留给自己一丝幻想的空间。 苏离已经是沉浸在酒精中,把所有的情绪全都寄托在上边,时常会躲起来,把自己惯的酩酊大醉,然后躲在房间里,睡上个一天一夜,也没有人在乎。 醒来以后却是痛苦的,事实永远都是事实,就是摆在那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不管苏离怎么折腾自己,苏睿终归是要娶别人的,从此与自己再无关系。 同样不开心的还有苏齐,不过苏齐几乎都是夜不归宿,待在外边的酒楼里,把自己灌醉,然后躺在地上沉沉的睡过去,醒来之后继续喝酒,就连什么日子都分不清楚。 可恨的命运,苏齐暗自的想到,屋子里已经是乱七八糟的了,不过酒楼里的掌柜收了不少的钱,也就任由苏齐折腾了,有钱可以挣,不挣这个钱的都是傻子。 好像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阻拦的住了,这样的喜事几乎都已经知道了,京城内的少男少女不禁的扼腕叹息,这又是少了个好的良人。 苏睿左右在家里没事,无事的时候,就去林府寻得林葭,一起出去逛街,或者是看看路边上是不是有新鲜的东西,还是和原来一样出去不过两个人之间更是亲昵了几分。 不过这可不单单是两个人出去,还有一个小尾巴林菱,林菱哪里能在府里呆的住,一听到能出去玩,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多余的,执意要跟出去,也就出现了三人行的局面。 “我觉得这个还是挺好的。”苏睿走到一个小摊子那边,看到一个做工精致的簪子,在林葭的头上比划了几下,越看越是满意,笑着说道。 林葭的脸有些微红,每次和苏睿出来的时候,心里总是有些紧张,眼波流转,看着自己的良人,心里的某个地方瞬间被塞满,一种全心全意依赖的安全感。 “我觉得也是好看,反正不管怎么样,苏大哥肯定觉得姐姐戴什么都好看的。”林菱吐了吐舌头,把脑袋凑过去,看着林葭头上左右摇摆的簪子,做了个鬼脸说道。 林葭被说的脸更加的通红,都不敢抬头看苏睿了,一边暗暗的恼恨自己的妹妹多嘴,说的自己面颊通红,却又找不出来合适的词语反击。 “你个鬼丫头,看看有没有什么中意的,一起拿走便是了。”苏睿有些哭笑不得,戳了一下林菱的脑袋,说道。 林菱故作苦恼的在那些首饰里面翻翻拣拣的,小脸都皱到了一起,“我看啊,还是姐姐带着好看,我估摸着也带不出姐姐的这个风韵了,你说是吧,苏大哥。” 听着林菱故意拖长的声音,苏睿揉了揉林菱的脑袋,这个丫头,总是喜欢打趣人。 “就要这个了,不知道多少钱?”苏睿望着在林葭头发上摇摆的簪子,很是满意,心情也是愉悦了几分,对着那个小贩问道。 “三两银子。”那个小贩可算是卖出去一件东西了,殷勤的说道:“看着这个簪子和这个姑娘很是般配,好像是专门为姑娘你打造的一样。” 天花乱坠的说了一大通,生怕推销不出去自己的东西,这几日这个小贩可是苦恼,自己的东西比别人家的贵得多,如果卖的便宜就会赔本,两边都是为难。 “你觉得如何?”苏睿的声音很温柔,眼睛里是满满的情意,轻声的询问道。 林葭看了看铜镜里面的自己,的确是好看,看着也是给自己增添了一分的魅力,眼神和苏睿交撞,脸上的红晕更是加深了几分。 “会不会有些贵?”林葭听到那个小贩说的价钱,就算是再怎么喜欢,也是觉得有些贵,轻声的说道。 林葭从头上摘下那个簪子,想要重新放回摊子上,那个小贩一看着急了,好不容易要卖出去一件了,现在又要泡汤了。 “哪里贵,这可是咱们这里最好的,独一无二的,别家都没有这样的样式。”也就是因为这样,价格才会贵,那个小贩后边的话没有说,极力的想要把自己的东西推销出去。 “咱们走吧。”林葭轻轻的拉了一下苏睿的袖子,轻声的说道,转身就要离开。 “别走啊。”那个小贩看着他们真的要离开,有些着急的说道,不管一天挣多少,能挣着一点也行啊,可现在,唯一的要买的也是因为价格就走了。 “嗯?”苏睿一眼便是相中了那个簪子,听到林葭说不要了,有几分不解的回头看着林葭。 “要不直接就一两银子吧,再少就不行了。”那个小贩一咬牙,把头转过去,看也不看那个簪子,有些心疼的说道。 这可是最低的价钱了,不能再少了,这已经基本上就是陈本的价钱了,那个小贩的心里好像在不停的滴血,白花花的钱啊,眼看就都没有了。 “那就要这一个了,帮我包起来吧。”苏睿掏出钱,递给那个小贩,不管价钱如何,适合林葭的,苏睿无论如何都是要买下来的。 “好,看着你们也是郎才女貌,很是般配,权当就是我给你们的贺礼了。”那个小贩好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样,一边细细的包起来,一边说道。 “我就说很般配吧,看看就连别人都这么说。”林菱冒了出来,躲在林葭的背后,脸上的笑意满满的。 林葭本来就是羞涩的厉害,这样寒冷的天,脸上却是红扑扑的,像是被蒸熟了一样。 “行了,走吧。”苏睿接过那个包装好的簪子,笑着说道,林菱这才消停一会儿,嘟着嘴巴跟在他们两个的身后。 在外边转悠了一天,苏睿一直把林家姐妹送到林府门口的时候,都是依依不舍的,时间好像很短,相处了才没有多久,就要分开。 看着苏睿和林葭在门口的样子,林菱站的有些不耐烦了,这都相处了一天了,还没有腻歪完,跑到两个人的中间,硬生生的隔开两个不愿意分开的人。 林菱挽着林葭的手臂,吐吐舌头,“日后姐姐不还是嫁到苏家嘛,苏大哥还这样不舍的,反正在姐姐出嫁之前,都是属于我的。” 正文 第187章:镜花水月3 第一百八十七章 听着林菱霸道的宣告自己的所有权,看着孩子气的样子,苏睿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样一想,心里的不舍也是消散了几分,日后的时间还多,不急于一时的相处。 “看姐姐还不走,果然是有了苏大哥,就什么也不记得了。”一直到苏睿走远了,林葭的眼神依旧是追随着他的身影,林菱把脸凑到林葭的面前,装出很苦恼的样子说道。 “就你个鬼丫头事情多。”林葭对这个调皮的妹妹真是又爱又恨,捏了捏她的鼻子,嗔怒的说道。 这几日的天气有些阴晴不定的,本来有些暖和的天,又是冷了几分,穆烟可能穿的少了一些,没有抵抗得住这样的寒风,额头有些微微的发烫。 这下子可是忙坏了宫里的御医,来来回回的在穆烟身边走来走去,时不时的诊断一下穆烟的脉搏。 “不知道怎么样了?”晚月有些自责,若是自己昨天及时的阻止穆烟出去,今天也不会引起风寒。 “贤妃有些风寒的症状,不过不是很严重,好好的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左右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御医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什么大的问题,若是好好的调养,身子也就慢慢的痊愈了。 晚月紧绷的心同样也是松了下来,若是主子真的因此得了风寒,那自己可就是失职了。 “主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晚月跑到床边的位置,看着依靠在床上没有力气的穆烟,轻声的询问道。 穆烟只是觉得头晕乎乎的,身上也是有些发烫,有些微微的困意,闭上眼睛却是睡不着。 “没什么事情,就是觉得有些乏了。”穆烟轻轻的摇摇头,身上烧的,好像思维都被烧坏了,脑子运转的很难,停顿了半天,才慢慢的说道。 晚月轻轻的给穆烟盖上被子用干净的毛巾沾上水,拧干了放在穆烟的额头上,不耐其烦的蹲在那里,不停的换着毛巾。 感受到额头上的清凉,身上的燥热才缓解了几分,眼皮沉沉的闭上,慢慢的进入睡眠。 ’咚咚咚'',门口传来一阵的敲门声,在整个屋子里回荡着,刚刚睡着的穆烟又被惊了起来。 “主子您好好休息,奴婢看看是怎么回事。”晚月皱眉,好不容易等到穆烟睡过去了,现在不知道被谁吵了起来。 走到门口的位置,那一阵敲门声还在继续,晚月推开门,看着门口的侍女,语气不怎么好的呵斥道:“贵妃还在休息,你这是做什么!” “奴婢,奴婢是来通报的,林家姐妹来探望贤妃,现在还在外边等着。”那个侍女腿一软,差点就跪下了,身体还在不停的哆嗦,说道。 林家姐妹?晚月自然是知道的,这段时间,和穆烟走的最近的,也就是这林家姐妹了,若是别人的话,晚月也就擅作主张的替穆烟推辞了,可是这…… “主子?”晚月想了想,还是走到穆烟的床前,询问的语气说道。 门口的对话,穆烟听的一清二楚的,不用晚月重新的描述一遍,费力的睁开自己的眼睛,声音有些沙哑,“让她们进来吧。” 待到林家姐妹进来的时候,就闻到了浓浓的草药的味道,掀开帘子走进去,看着平素里生龙活虎的穆烟,现在却是病蔫蔫的。 “苏姐姐,你没事吧?”林菱很担心,握着穆烟不正常温度的手,脸上的担忧丝毫的没有掩饰。 “咳咳,没事。”穆烟身子虚弱的厉害,费力的坐起身来,咳嗽了几声,脸上的红晕愈加的明显,一种不正常的酡红。 “有没有喝药?”林葭拿起穆烟头上的毛巾,本来冰凉的毛巾,已经被穆烟的体温给蒸热了,放在凉水里一会儿,拧干重新盖在穆烟的额头上。 “嗯,刚才就喝完药了,现在感觉好的多了。”穆烟扯起嘴角,看着愈加的虚弱,声音也没有几分力气。 “苏姐姐,以后你出门一定要多穿,你看看折腾的自己的身体。”林菱望着穆烟这样子嗯虚弱,很是心疼,带着几分的责怪,说道。 “离得我远一些,也省的染的你也风寒。”穆烟捂住嘴,冲着另一边的方向咳嗽了几声,说完就轻轻的闭上眼睛,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我没事,看看我,体格可是健壮得很。”林菱撸起自己的袖子,露出纤细的胳膊,对着穆烟展示一下自己的’强壮''。 穆烟一下子被逗乐了,捂着嘴轻轻的笑道:“你们也要注意好身体,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好的天气莫名的就变冷了。” “也不知道会不会下雪。”林菱托着腮看了看外边一丁点雪花的痕迹也没有,只是干燥的冷风不停的在吹。 林葭手里的动作一点也没有停下来,不停的给穆烟更换着毛巾,想要通过这样子的方法,帮助穆烟降下这样的温度。 “不用这么麻烦,等烧一段时间就好了。”穆烟也不好让林葭一直这样帮自己,稍微的侧了侧头,对着林葭说道。 “放着奴婢来吧。”晚月刚从门口位置过来,伸出手去,接过林葭手里的毛巾,浸泡在水里,继续刚才自己没有完成的工作。 “苏姐姐,你怎么那么不小心。”看着穆烟面颊通红,林菱嘟着嘴,带着埋怨说道。 穆烟说什浑身无力,微微的闭上眼睛,咳嗽了几声,脸颊更加的通红,有些虚弱无力,嘴唇有些干裂,说不出来话。 “咳咳,咳咳。”穆烟本来想要说些什么,刚张开嘴,咳嗽了几声,头上覆盖的毛巾都掉落下来了。 “慢一点,喝点水吧。”林葭有些心疼的皱眉,从桌子上端了一杯热水,轻轻的吹了几口,放在穆烟的面前,轻声的说道。 “就是啊,苏姐姐喝着水吧。”林菱哪里想到穆烟这次生病会这么厉害,可又不知道做些什么,有些手足无措。 在一边伺候的晚月可是手忙脚乱了,把穆烟身上掉下来的毛巾拿起来,又找了一个干净的毛巾,轻轻的把穆烟身上的水渍擦干净。 “御医怎么说的,怎么喝了药也没看出好转呢。”林菱很着急,伸手探了探穆烟的额头,额头依旧是很烫,语气很着急的说道。 “咳咳,咳咳,没什么大的事情。”穆烟的语气比较的微弱,没有力气的依靠在床上。 “刚才已经吃过了,御医说是需要长时间的静养。”晚月一边给穆烟降温,一边回答林菱的问题。 “那要什么时候才好。”林菱用手扇了扇风,试图通过这样的方法帮穆烟降温,赶走身上的热量。 穆烟看着林菱孩子气的样子,忍不住扯起嘴角笑了笑,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没事,等过个两天就没事情了。” “那苏姐姐这几日就不要出门了,如果觉得闲得无聊,我和姐姐可以常来陪你啊。”林菱晃了晃脑袋,嘴角带着大大的弧度,笑着说道。 穆烟强撑着眼睛,实在是困得厉害,脸上的潮红稍微的退散了一些,嘴唇干裂的厉害,点点头说道。 几个人说了一会儿的话,林家姐妹看着穆烟疲乏的厉害,就寻了个理由,也没有留下来一同吃饭,就离开了,留给穆烟休息的时间。 穆烟生病的事情,迅速的传遍了整个皇宫,那些早就想要巴结的嫔妃,都纷纷的找出自己库房里的东西,打着探视的名义来看看殷承禄是不是在。 多半的嫔妃都被阻拦在穆烟的门外,来来往往的人,穆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应付他们,也就只好用其他的理由推辞掉了。 苏媱自然是听说了这件事情,一边有些解恨的想到,可算是等到穆烟生病了,果然是恶人有恶报,这下子看她如何生龙活虎。 不过看着其他的嫔妃脸上带着虚伪的表情,苏媱暗暗的咬牙,之前还是对着自己哈腰点头的,现在转眼就对着穆烟献殷勤,果然是势力的人,没有了权势,苏媱的生活远远的不如原先。 “主子,这是要去哪里?”芬芳不知道苏媱是干什么,看到苏媱走的方向好像是穆烟那边,不禁的有些担心。 苏媱和穆烟有矛盾,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如今更是水火不容了,可是苏媱现在往那边去,明显的不是因为单纯的探望穆烟,按照苏媱的性子,该不会是找茬的吧。 芬芳越想越是担心,苏媱这个性格,可是什么都能做出来的,更别说是找茬了,可是苏媱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贵妃了,若是真有问题,皇上也不会偏向这一边的。 “不过就是随便走走。”苏媱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挺直自己的胸膛,微微的仰着头,依旧是原先那样的傲慢,苏媱现在不管是怎么样子,也不会允许让别人看扁的。 从穆烟房间里出来的嫔妃,看着走过来的苏媱,眼睛里带了几分看笑话的成分,之前压迫自己的媱贵妃,现在沦落成了这样,真想停下来看看她出丑的样子。 “主子,这,这是……”芬芳现在已经猜测不透苏媱的想法了,有些迟疑的看着苏媱,按照苏媱的性格,绝对不会进去的。 不过芬芳想的也对,苏媱的确没有进到穆烟的庭院,那些出来的嫔妃和苏媱擦肩而过的时候,就算苏媱感受到了异样的眼光,也依旧是仰着自己的头,看也不看那些嫔妃。 “走走就回去了,又不是什么大的事情。”苏媱的语气已经是很不耐烦了,自己压根就没有想进去看穆烟,更不想在这样时候,出现什么问题。 苏媱一边说着,眼角的余光看着穆烟的庭院里,希望能够在这里碰上殷承禄,好好的表现一番,勾起殷承禄对以往的回忆,说不定自己就能重新让殷承禄注意到自己。 不过让苏媱感到失望的是,一直离得穆烟的宫殿远了很多,也没有看到殷承禄的影子。 正文 第188章:镜花水月4 第一百八十八章 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殷承禄了,苏媱已经记不清楚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不管自己怎么的思考,总是想不出来好的办法,能让殷承禄重新记起来自己。 前段时间的苏媱还会通过扔东西来发泄自己的情绪,随着时间的推移,苏媱已经逐渐的接受了这个事实,殷承禄不会相信自己的,而苏媱现在需要做的不是解释清楚之前的事情,而是试图让殷承禄记起来原先的旧情分。 “主子,咱们回去吧。”芬芳随着苏媱的步伐,也不知道这是走到了哪里,离着流月宫更是远了几分,芬芳沉了沉气,轻声的说道。 “嗯。”苏媱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声音也是阴沉了几分,点点头说道。 自己从出事情开始,家里就没有人来看自己,父亲早就把所有的重心都转移到了穆烟的身上,就算是苏媱不想承认,这也是既定的事实,无法更变。 也不知道母亲是怎么情况,只是听说丁氏偶尔入宫来看穆烟,却没有周氏的消息。 苏媱越是思考下去,心里越是难受,自己已经是没有依靠了么,在这样偌大的皇宫里,心里竟是有些发慌。 一回到屋子里,苏媱没有让芬芳跟进去独自依靠在房门,身子有些软软,蹲在地上,这都是几日了,自己给家里寄的信迟迟的没有回应,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府的周氏同样的心急如焚,看到自己女儿信封里面写的那些内容,心里就是一阵的心酸,想要进宫去看看自己的女儿,可是没有苏景洪的同意,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办法,如今的自己已经不是原先可以出去自由的自己了。 周氏身边的侍女打听到苏景洪刚刚回府,急忙的回来汇报给周氏。 “三夫人,三夫人,老爷刚刚回来,现在正在往书房的位置走去。”那个侍女匆忙的跑回来,对着黯然伤神的周氏说道。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想起来太多不开心的事情,周氏深呼了口气,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己,把脸上的那些愁容遮掩起来,轻声的说道。 那个侍女应声离开,周氏伸手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在耳朵的周围,竟是有些许的白头发,格外的刺眼。 周氏的眉头又是皱紧了几分,什么时候,自己也已经是老了,竟是不知不觉的有了这么多的白头发,心里说不上来的哀愁。 周氏纤细的手把那些白头发挽起来,放到了耳朵后边,用乌黑的头发遮挡住,看着也不是很明显。 对着镜子哀愁了好一会儿,周氏才慢慢的起身,换上了一身相比较起来朴素的多的衣服,外头穿了一个白色的披肩,走了出去。 脸上的表情很好的掩饰起来,若不是仔细的观看,看不出来有什么倪端。 “走吧。”周氏的语气没有多少的力气,这几日的操心事情太多根本没有心思去思考其他的东西。 不仅仅是这些事情,周氏根本就找不到说话的人,苏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这几日周氏都见不到苏齐的身影,不过周氏也已经习以为常了,苏齐一向是如此,就算是周氏说些什么,苏齐也是不听。 快要走到了苏景洪的书房了,周氏心里有些忐忑不安,现在自己没有之前的那个底气了,更何况,很多事情都是由丁氏操办,和自己也没有什么关系了,自己进去该怎么说。 不管周氏心里是多么的忐忑不安,最终还是走到了门口位置,轻轻的敲了几下门,有些站立不安的。 苏景洪在屋子里处理那些公务事情,听到门口传来的敲门声,皱眉有些不耐烦,自己手里的事情还没有完成,是谁不长眼,来这里打扰自己。 “进来吧。”苏景洪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冷冷的对着门口的位置说道,眼睛依旧没有离开自己桌子上的东西,脑子里还在不停的思考今日早朝的事情。 周氏一直屏住呼吸,听到里面苏景洪的声音,身子不由自主的哆嗦了几下,深呼了几口气,手有些微微的哆嗦,最后还是推开了书房的门。 “老爷。”周氏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可是苏景洪所有的精力都在公务上边,看也没有看进来的那个人,周氏实在是沉不住气了,轻声的叫道。 “嗯,怎么回事?”苏景洪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着站在门口位置一动不动的周氏,眼睛里有一些疑惑,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淡淡的问道。 周氏紧张的手里的手帕都失去了原来的形状,眼睛不敢看着苏景洪,声音更是小了几分。 “额,老爷,不知道媱儿最近怎么样?”周氏不敢提到自己收到的信封里面的内容,只是转了个弯问道。 苏景洪自然也是收到苏媱的来信,本来还是对这个女儿有些许的心疼,毕竟也是自己身边长大的亲生女儿,再怎么说,做父母的也是会心疼。 可是看到苏媱信封里流露出来的些许的怨恨,还有急不可耐,苏景洪有些反感,自己犯了错误不承认,还抱怨现在自己的境地,也就没有回信,时间长了,那个信封上落满了灰尘,也就淡出了自己的记忆。 被这样一提醒,苏景洪突然想起来了,眼神在周氏的身上停留了几分,声音依旧没有什么波动,这个女儿在皇宫内的事情,苏景洪不是不知道,不过就是任由这样,也算是给了苏媱一个教训。 “嗯,在宫中挺好的。”苏景洪点点头,继续把自己的眼神放到了面前的那些纸张上边,不再继续看着面前的周氏。 “那,那臣妾能不能进宫去看看媱儿啊?”周氏看着苏景洪平静的样子,心里更是按耐不住了,忍不住的就问了出来。 苏景洪听到周氏那么说,这才放下手里面的东西,皱眉有些不悦,“她在宫中好好的,你没事就安稳的待在府里就行。” 这句话的意思分明就是表明了不让周氏进宫去看苏媱,周氏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其中的意思呢。 自己的女儿还在宫里挣扎,可是做母亲的却是一丁点的办法也没有,周氏心里很着急,可是无可奈何。 “老爷,媱儿在宫里过得不好。”周氏咬咬牙,本来不想提起来这件事情的,可是苏景洪怎么也不答应自己去看看。 周氏心里想,就算是自己进宫并不能改变什么,可是至少能见到苏媱一面,至少能够心安一点,看看自己的女儿孤独无助的样子,周氏的心里像是被撕裂了一样。 “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因有果的,该让她明白这个道理了。”苏景洪心里还是有隔阂的,本来以为两姐妹会好好的相处,万万没有想到,苏媱竟然会对自己的嫡姐下手。 周氏又如何的不知道,苏媱这一次是害了自己,可是那又能怎么办,这些事情怪谁?怪的都是莫名出来的那个’苏娆'',失散了那么久,竟然还会回来。 “可是,妾身就想看看媱儿是不是还好,不管怎么样,媱儿都是妾身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周氏的语气里带了几分的哽咽,一想起来苏媱现在被人排挤,身上就像是刀割一样的难受。 苏景洪皱眉,盯着地面发呆,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迟迟的没有回答周氏说的话。 苏媱现在怎么样了,周氏心里惴惴不安的,迫切的想要知道现在苏媱的情况,隔着一张纸,根本就不知道她的情况,越是猜测,心里越是担心。 苏景洪迟迟的不回答,周氏很是担心,生怕这一次和之前一样,苏景洪依然是不答应让周氏入宫。 就在周氏自己猜测了很久,眼睛里甚至带了几分的失落,已经不抱有任何的希望了,看着这样子,这次应该还是无功而返。 “老爷……”周氏的语气里是遮掩不住的失落,刚刚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就被苏景洪打断了。 “你要进宫?”苏景洪的眼睛里带着几分的探究,声音沉沉的问道,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心思。 “嗯,妾身就是许久没有见到媱儿了,心里也是挂念的厉害,想要进宫看看媱儿。”周氏苦涩的笑了笑,说道。 现在就连见到自己的女儿都是那么难,周氏心里说不出来的失落感,也不知道苏媱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瘦一些。 想着想着,周氏的眼睛通红,满满的都是挂念,这是母亲对于孩子的心疼和紧张。 看着周氏这样,也不是作假,苏景洪也想起了苏媱小时候的乖巧,虽说现在做的事情有些过分,不过不管怎么说,终归是苏家的女儿。 “好,那过几日安排个合适的时间去看看吧。”就在周氏完全丧失了信心的时候,苏景洪张口说道。 “谢,谢谢老爷。”周氏的声音里面满是哽咽,好不容易等到苏景洪同意了,恨不得现在就能见到自己的女儿。 这几日的时间里,周氏已经完全没有心情顾及其他的东西了,就连苏齐又是醉酒归来,也没有时间理会。 周氏一遍又一遍的整理着自己的东西,生怕漏下什么东西,脑子里想着苏媱还需要什么东西。 “二夫人,你看看这些还要不要拿?”几个侍女也是忙忙碌碌的,不停的挑挑捡捡的,看着包裹里满满的东西,把自己手里的东西摆出来。 周氏忙的焦头烂额的,包裹早已经厚厚的一摞了,可是总觉得还是缺少一些什么,毕竟自己很久没有见到女儿了,万一女儿过得不好,好歹这些东西说不定能够派上用场。 “嗯,放下吧,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下的东西。”周氏点点头,说道。 那几个侍女看也不敢看桌子上的东西,已经是满满的一桌子,周氏还是觉得不够,那几个侍女都看着那些东西发愁。 “还有什么呢?”周氏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实在是想不起来有什么,可是,心里却总有些空荡荡的感觉,恨不得把整个苏府都搬过去。 正文 第189章:镜花水月5 第一百八十九章 好不容易等到苏景洪来通知周氏入宫,这几日的等待实在是漫长,周氏甚至觉得那是自己的一个梦境,苏景洪也许并没有答应自己,让自己入宫。 “谢谢老爷。”等待了那么久,可算是等到见到自己女儿的时候了,周氏对苏景洪一个劲的说道,好像找不出来其他的能够表达自己心思的话语了。 马车承载着周氏的思念,吱吱悠悠的走到了皇宫的门口,很短的距离,在周氏看来,却像是过了整整一个世纪一样的漫长。 “二夫人,到了。”马夫轻声的说道,把马车停在了皇宫的门口。 一直到最后,周氏还是没有带走准备的东西,只是挑挑捡捡的拿出来一些比较重要的,那些不怎么重要的就留在了苏府里。 流月宫内,苏媱早已经洗漱完,不过心情不怎么好,依旧是伏在床上,昏昏欲睡的,除了睡觉,好像再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提起来她的兴趣。 “主子。”本来在门口守着的芬芳推开门,走了进去,对着闭着眼睛昏昏欲睡的苏媱轻声的叫道。 “嗯?”苏媱的语气里面带了几分的迷茫,声音微微的有些沙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芬芳。 “二夫人现在在外边。”芬芳的语气里有几分的激动,对着苏媱说道,语气都是不自觉的提高了几分。 “什么?”苏媱一下子坐起身子来,可是起身比较快,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脑子有些昏沉,眼前微微的发黑,语气很激动的说道。 自己的母亲来了?苏媱想也不敢想,自己日思夜想的,想要见到自己的母亲,可是谁知道,每次都是梦境,醒来之后,只有自己独自一人在房间内。 这次该不会是做梦吧?苏媱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身上疼痛的厉害,这一次不是在做梦,果然是自己的母亲来了! “快,快扶我起来。”苏媱很是激动,唯一的那些困意都被驱逐了,急忙起来换上一身衣服,未施粉黛的就出来了。 周氏焦急的在门口等候着心里已经不是第一次幻想,自己和女儿见面的样子,看着禁闭的房门,心里愈加的紧张。 苏媱的脚步有些微微的踉跄,让人迎了周氏进来,屏退屋子里其他的侍女,留下单独说话的空间。 “娘。”苏媱这段时间的压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瞬间流淌出来,扑到了周氏的怀里,声音哽咽的厉害。 周氏被这样一叫,心里都软了,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见过苏媱这样软弱的一面。 “没事没事,娘在,一直都在。”周氏的眼睛里带着泪水,看着苏媱明显的瘦了很多,脸色都是有些蜡黄,心疼的抱了抱苏媱。 苏媱的身体在周氏的怀抱里不停的颤抖,缓了好一会儿才逐渐的恢复了平静,擦拭一下脸上的泪水,和周氏坐下说话。 “那你现在怎么办?”周氏对于苏媱现在的情况很担心,虽然是心疼,但也是无能为力,只能担忧的问道。 苏媱苦笑了几声,现在反正都是这样了,还能怎么样,只不过想要弥补一下,说不定殷承禄就会念在旧情,网开一面。 “等到除夕时候的宴会再说吧,现在没有什么好的机会,再缓一缓吧。”苏媱咬紧牙关,不管自己多少次刻意的想要接近殷承禄,都是无功而返,柳太后那边更不用说了,压根就闭门不见。 “可怜了我的女儿。”周氏的眼圈通红,握着苏媱的手,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声音哽咽的厉害。 聊了很久的话,苏媱送走周氏的时候,脸上还有一些泪痕,干涸在了脸上,被风一吹,有些微微的疼痛。 不管怎么样,生活还在继续,苏媱咬紧牙关,看着周氏远去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来的荒凉的感觉,没有可以依靠的,所有的事情都要凭借着自己。 “主子,回去吧。”芬芳叹了口气,这才是多久的时间,所有的事情都是物是人非,从来没有想过一向是张扬跋扈,在宫中横行的苏媱,也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芬芳已经慢慢的接受了这个事实,从那些下人故意的为难,还有有些嫔妃的欺压,时间长了,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刁难了。 又是快到了除夕的时候,不管是宫内还是宫外,都已经开始忙碌着准备那些必要的事宜,这可是每年的头等大事,怎么能怠慢了呢。 苏离每隔几日,总会躲在一处,喝酒来排解自己的心情,每每看到苏睿笑容满面的样子,苏离的心里像是被狠狠地扎了一下子,疼痛的都要窒息了。 丁氏忙碌的事情太多,竟是没有发现苏离的反常,就算是发现了,也不过就是认为苏离小孩子脾气罢了,没有什么大的事情。 苏离安静了很多,有时候独自坐在庭院里,丁氏偶尔的和苏离说几句话,苏离又匆忙的忙碌着手头上的东西。 “娘。”坐在庭院里,风吹的身上很冷,苏离拉了拉身上的衣服,走到丁氏的身边,轻声的叫道。 “嗯?”丁氏分不出来精力,一边忙着手里的东西,一边心不在焉的回应。 苏离心里很是苦涩,每次看到苏睿的时候,心里总是狠狠地就揪起来,还会不自觉的猜测,苏睿今日是不是和林葭出去了。 那些幻想出来的情景,只会让苏离心里更是难受,为什么会有人抢走自己的大哥,为什么会是这样。 苏离沉默了很久,只是站在丁氏的身后,一句话也没有说,脸上的表情纠缠在一起。 丁氏忙了一会儿手里的东西,没有听到身后的反应,一时间还以为苏离离开了,分出一丝的精力,回过头去,望着苏离。 “什么事情?”丁氏忙的焦头烂额的,手里还拿着拿着账单,微微的蹙眉看着苏离,有几分的不解。 “大哥是不是快要成亲了?”苏离明明知道答案,却总是控制不住自己,非要问出一个所以然。 丁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回答这个问题了,早就对这个问题免疫了,回过头去,继续手里的工作,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苏离听到自己母亲的声音,更是难受的厉害,是不是所有的人都觉得苏睿和林葭是理所当然的一对。 可是自己该怎么办,自己唯一的依靠都要被剥夺了,日后自己该怎么办,自己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苏睿娶别人呢。 丁氏没有看到苏离脸上情绪的变化,而是继续忙碌着自己的事情,快要到了除夕,所有的事情都多了起来。 苏离转身,坐在一侧的位置,呆呆的看着丁氏的位置,没有说话,心里面的情绪不停的翻涌着,说不出来的滋味。 安静的坐了很久,甚至连丁氏都以为苏离不在房间内了,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本来的安静被打破,丁氏心里很是烦躁,自己记账才弄了一半,现在就被敲门声打断了。 “进来吧。”丁氏回头的功夫也没有了,对着身后的位置喊道,随即继续自己手里未完成的工作。 苏离也是疑惑的望向门口的位置,这个时辰,会是谁过来呢,大概是一些汇报情况的下人吧。 门被推开,走进来的不是什么汇报情况的下人,而是苏离的舅舅丁从兴,这一次又是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过来看丁氏。 “舅舅?”苏离每次看到这个舅舅,都没有什么好感,这个舅舅来的太过于频繁,给苏离的感觉也是不怎么好,不是很亲昵的关系。 丁从兴好像没有感觉得到苏离的不耐烦,脸上带着笑容,走了过去,手里提着的家乡的特产放在一侧的桌子上。 “这几日不见,是不是又长个子了。”丁从兴走到苏离的身边,伸手揉了揉苏离的脑袋,说道。 苏离不怎么喜欢丁从兴的触碰,把脑袋往旁边一侧,丁从兴的手悬在半空,没有碰到苏离的脑袋。 “舅舅,你怎么又来了?”丁从兴每一次来,听到的最多的话大概就是这个了,苏离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有些不欢迎的意思,皱眉说道。 丁从兴打开桌子上密封的袋子,里面都是一些土特产,指了指袋子,说道:“这不是给你和你母亲送些特产么,你母亲最喜欢这些了。” 丁从兴滔滔不绝的说着,也不管苏离到底有没有什么心思继续听下去,只顾着自己自言自语的说着这些话。 “这一些你别看它不起眼,这可都是好东西啊,舅舅跟你说啊。”丁从兴一开始了说话,就停不住了,拿出麻袋里面的东西,不停的说着。 整个屋子里,只有丁从兴自己说话的声音,苏离的脑袋转到了一边,看也不看不停说话的丁从兴。 “行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丁氏没有心情继续看面前的账本了,站起身来,把面前的账本合起来,眉头之间都有一个比较深的沟壑。 “哎,我还没说完呢,你原来不就是喜欢这些东西的么,我觉得离儿肯定也会和你的口味一样的。”丁从兴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丝毫没有停下话语的意思,继续说道。 “你先出去吧,我和你舅舅说一会儿话。”还是和原先一样,丁氏这次依旧是赶走苏离,单独和丁从兴一起,也不知道或者什么。 “哦。”苏离嘟着嘴,有几分的不情愿,每次自己这个舅舅来的时候,自己就会被赶出去,两个人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苏离不情不愿走了出去,临走之前,还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还有自己那个舅舅。 舅舅怎么又来了。苏离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有些烦心,这样三天两头的,也不知道两个人说些什么,每次都是很长时间。 只有苏离自己站在门口,实在是无聊的很,就算是回到房间里,也不过就是自己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发呆,苏离不想回到只有自己的房间里。 呆呆的看着外边的枯枝落叶,苏离身上感觉到了些许的寒意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好像也都起来了。 正文 第190章:镜花水月6 第一百九十章 苏离一直在愣神,脚步不由自主的走到了庭院中央的秋千位置,坐在上面,晃晃悠悠的。 秋千的绳索也在吱吱悠悠的,好像快要承受不住苏离的体重了,一摇一摆的,晃悠的厉害,空荡的庭院内回荡着秋千吱悠的声音。 每每自己静下来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的开始想苏睿的事情,一想起来,心脏好像被撕裂,浑身都是难受的厉害,不想面对这样的事实。 外头的冷风大了几分,苏媱好像失去了知觉,感受不到身上的温度,手已经冻得通红,紧紧的握着冰冷的绳索,手指被风吹的失去了知觉。 丁氏看到苏离走出去之后,一把拉住丁从兴,语气有些不好的说道:“说过了多少次,以后没有什么事情,尽量的少来,少来!你怎么又来了!” 这几天丁氏的事情太多了,本来心情就是烦躁的厉害,这下子更是没有什么耐心,皱眉看着丁从兴,带了几分的不满说道。 丁从兴没有丝毫的尴尬,早就是习惯了丁氏的埋怨和不耐烦,依旧是挂着笑容,打开麻袋,讨好一样的说道:“这不是想念你们母女么,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快点吃一些。” 丁氏担心被人发现,悄悄地打开门缝,看了看外边,没有什么人经过,才松了口气。 “不吃不吃,早就不吃这些东西了。”丁氏根本就对麻袋里的东西没有什么兴趣,更别说尝一尝了,推开丁从兴伸过来的手,不耐烦的说道。 “我记得你之前不是最喜欢这些了么?”丁从兴好像看不出来丁氏的烦躁,脸上带着一些疑惑,把手里的东西递到了自己的嘴巴,嚼了几下,觉得味道挺好的。 “原来是原来,现在是现在!”丁氏根本不想和丁从兴讨论一些什么,转身坐回了桌子旁边,拿起毛笔,继续写自己未完成的账本。 丁从兴自己站在另一边,嘴里的东西吞咽下去,望着丁氏的背部,说道:“你现在不喜欢这些?” 丁氏早就习惯了苏府里面的那些精贵的粮食,怎么还会喜欢那些土特产,或者说是压根就没有什么吃下去的欲望。 “不吃,不吃,吃不下去。”丁氏摇了摇头,不耐烦的说道,半点也不想解释。 一时间,丁从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自己站在后边,沉默了一会儿,眼神有些许的呆愣。 丁氏本来还想把手头上没有完成的账本继续完成,可是心里乱糟糟的,静不下心思来看那些密密麻麻的数据。 越是心急,越是烦躁,丁氏的手紧紧的握着毛笔,一个不小心,竟然在账本上写错了数据。 看着账本上那一个错误的地方,丁氏觉得整个脑袋都变大了,''啪’的一下子把笔扔到了桌子上,上面的黑色的笔墨溅到了桌子上,弄得四处都是。 丁从兴本来在后边发呆的,一下子被这个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收回自己的眼神,看着丁氏烦躁的样子,还是聪明的选择了闭嘴。 “告诉我,这一次你怎么又来了,这一次是什么原因?”丁氏深呼了几口气,堪堪的压下了自己心里的烦躁,但是不耐烦的语气还是顺着说出来的话泄露了出来。 丁从兴往前靠近了几步,身上独特的味道包裹住了丁氏,让丁氏觉得有些压抑,甚至隐隐的有些不可逃离的感觉。 “这不是想你们娘俩了么。”丁从兴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拉了一个椅子,坐在丁氏的旁边,笑着说道。 丁氏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眼神不怎么好的看着丁从兴,声音压低了几分,带了几分的责怪和呵斥,“不是说了好几次了么,这样会被人怀疑的,以后还是多注意一点。” 可是丁从兴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看着有几分的随意,“没事的,每次都是这样,这都是多长时间了,没事的,不要杞人忧天了。” 不管丁氏每次如何的提醒,丁从兴永远都是点头同意,可是每一次依旧还是按照自己的作风,把丁氏的话当做是耳旁风了。 “我那是杞人忧天么,若是被发现了,你打算如何!”丁氏被气得脸涨得通红,有几分的无语,指着丁从兴的手不停的颤抖。 “别生气,别生气了,下次注意便是了。”丁从兴看着丁氏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急忙求饶说道。 “这次就算了,不管是为了什么,以后还是要注意一点!”丁氏已经不想说些什么了,每次这样叮嘱完,丁从兴依旧是我行我素的,那些话完全的不起什么作用。 “对了,这几日离儿的身体还好吧?”想起来这几天风寒的比较多,丁从兴有些担忧的问道,不过从刚才看到苏离的状态,还是不错的,看着不像是会生病。 “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丁氏哪里有心情去回答丁从兴的这些问题,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敷衍的说道。 丁从兴没有什么感觉,早就已经习惯了丁氏这样子的说话,现在听来这些话,也是不痛不痒的,没有其他的感觉。 “我自然是很好的,就是你们娘俩,我牵挂的厉害。”丁从兴看着丁氏的眼神里,带着一些独特的情感,轻轻的拍了拍丁氏的背部,轻声的说道。 “不用你牵挂,苏离是苏家的人,自然会有人管的,跟丁家没有什么关系。”丁氏正是烦躁的厉害,听到丁从兴的话,想也没想的反驳回去,看也不看坐在自己身边的丁从兴,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不满,说道。 丁从兴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伸手握住了丁氏的手,不自觉的用了几分的力气,抓的丁氏的手腕生疼。 “我怎么会不牵挂呢!”丁从兴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变高了,脸色不怎么好看的说道。 越是思考丁氏的话越是心烦,丁氏的手腕处都被抓出了红色的抓痕。 “疼。”丁氏感觉到手腕处传来的一阵刺痛,脸皱在一起,使劲的压低自己的声音,语气很不满的呵斥道。 丁从兴看到丁氏疼痛的样子,这才松开丁氏的手腕,脸上的气愤还没有消散,看着很是不满意刚才丁氏说的话。 外边的风大了几分,吹的门口都有些声音,那些风顺着门缝嗖嗖的吹了进来,把屋内的温度也给降低了几分。 “你小声一点!”丁氏有些警惕的望向门口的位置,走过去检查了一番,才松了口气,还好没有什么人经过。 丁从兴看着丁氏小心翼翼的样子,没有觉得需要注意一些什么,语气略微的带了几分的不屑,“谁会在门口啊,都这么多年了,不会有事情的,瞎担心什么。” 外边的天好像是阴沉了几分,也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雪了,刚才还好好的天气,现在却显得有些暗淡。 苏离在冰冷的秋千上摇晃着自己的身体,吹来的风大了几分,苏离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还是抵挡不住这样的寒风,手指也被冻得通红,没有什么知觉。 “怎么还不走。”苏离有些不满的看着禁闭的房门,和原来一样,只要是舅舅来了,就把所有的人都赶出去,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苏离的身体都被冻得有些僵硬了,双手合起来放在嘴边,轻轻的哈了几口气,想要试图获取一点温暖,丁氏的屋门迟迟的不打开,苏离又不愿意回到一个人的庭院,只好继续坐在外边。 禁闭的房门里面隐约的传出来一些声音,被风一吹,减弱了许多,苏离模模糊糊的听的不是很真切,随即屋子里的声音小了很多,听不到有什么对话。 每次来都有什么可以说的,呆的时间那么长,还不让人在屋子里面伺候着,苏离越想越是好奇,从之前就已经疑惑了很久了。 看了看四周,没有侍女经过,也没有其他的什么人,除了屋子里面的两个人,也就只有苏离自己坐在庭院里面。 实在是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苏离从秋千上站起来,看看四周没有什么人,走到丁氏的门口,小心翼翼的把耳朵贴在了上边。 里面的丁氏还有丁从兴完全的不知情,甚至没有听到门口蹑悄悄的脚步声,还是在争吵一些什么,气氛有些许的凝固。 “行了,下次我注意不就行了么,这么生气干什么。”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丁从兴沉不住气,把手搭在丁氏的肩膀上,语气带了几分的讨好。 “注意,注意,你每次都是那么说,可是哪一次是真正的做到了。”丁氏有些许的气愤,把脑袋转到了一边,看也是不想看丁从兴第二眼。 苏离有些好奇,真不知道两个人是争执一些什么,才会让丁氏那么生气,使劲的压住自己的好奇心,苏离继续把耳朵贴到了门口的位置,听着里面的动静。 “我保证,这一次肯定不会了,我不是很担心你们么,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匆忙的赶过来啊。”丁从兴有些委屈的说道,好不容易看到苏离了,可是没说几句话,就被丁氏打断了。 丁氏听得那么说,语气也就软了几分,想想的确也是这样,很长时间见一次面,可又不能停留的时间过于的长,省的被别人发现什么倪端。 “行了,你先坐下吧。”丁氏的语气也比刚才好了很多了,眉头也是微微的舒展开,对着站在身后的丁从兴说道。 丁从兴坐在丁氏一侧的椅子上,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不知道离儿最近怎么样了,有没有认真的学习那些女红之类的?” 在门口位置的苏离听得清清楚楚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听得很清楚,眉头不禁的皱了起来,每次舅舅来的时候,总是会询问自己有没有认真的学习女红,每次那些话听来也是让人心里烦躁。 “嗯,都挺好的,你不用挂念。”丁氏敷衍的说道,这几日都是在忙碌着苏睿还有除夕的那些事情,根本就没有分出来什么心思来看看苏离的情况,只是感觉的出来苏离的心情不是很好,再多的事情就没有追究下去了。 正文 第191章:镜花水月7 第一百九十一章 “那就好,那就好。”丁从兴能听出来丁氏语气里面的敷衍,不过知道苏离能够学习女红,心里也就松了口气。 “只要你俩好好的,那就放心了。”丁从兴拍拍自己的胸膛,嘴角的笑意扩大了几分,说道。 丁氏的脸色不怎么好看,看着有几分的严肃,“我都说了,不用挂念这一边,苏府不会亏待了我们的。” 苏离在外边越听越是觉得奇怪,这样的谈话听起来并不想是普通的姐弟俩之间的谈话,好像有些出界了。 按耐住想要推开门走进去的冲动,苏离继续把耳朵凑在门口的位置,听着丁氏的谈话,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好像一个大的疑团,越是深究,越是有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再怎么说,这也是我的孩子,我不牵挂着,难道还指望着苏府的老爷疼啊,他那么多孩子,又怎么会心疼离儿呢。”丁从兴很不满的说道,自己好心好意的关心自己的女儿,反倒是被丁氏嫌弃,心里说不出来的委屈。 苏离的手哆嗦了几下子,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差点没忍住就把门推开了,怎么可能,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屋内的讨论还在继续,可是仅是那一句话,就快让苏离崩溃了,就像是一直认为的真理,有一天突然被推翻,所有的事情都全部颠覆了。 自己不是苏景洪的女儿,苏离的脑子里一遍遍的回荡着,眼前有些发黑,双手扶着墙壁,腿脚都是酸软的厉害,好像下一秒就会晕倒过去。 “管好你的嘴巴!”丁氏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急忙的站起身来,伸手捂住了丁从兴滔滔不绝的嘴巴,低声呵斥的说道。 “唔,唔。”丁从兴的嘴巴还有鼻子都被丁氏捂住了,甚至喘不过气了,支支吾吾的想说些什么,可是丁氏捂得太紧,根本说不出话来。 苏离听到自己母亲着急的声音,身子软的再也支撑不住了,顺着墙壁软软的蹲下,脑袋依靠在墙壁上,眼睛失去了焦距。 自己果然没有听错,自己竟然不是苏景洪的女儿,这么多年了,才知道自己血脉里流淌的竟然是自己称为’舅舅''的丁从兴,苏离不管怎么样,也接受不了这个信息。 自己所有的信念,所有接受到的常识,所有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在这一刻全部的崩塌,苏离甚至不知道,究竟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究竟自己还能够相信谁。 苏离的身子就像是一片枯黄的落叶,不停的蜷缩着颤抖,一遍遍的在心里质问自己,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 眼睛里带着绝望,苏离心里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某一天,你所信任的,你所坚定的信念,会突然的被推翻,这样的感觉,让人心里有一种失落的,无所依靠的感觉。 里面的人哪里知道,外头的苏离会突然折回来,听他们的谈话,还在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你这样若是被人听了去了,你让我们娘俩怎么过!”丁氏有些生气的看着丁从兴,再看看门口的位置,很担心丁从兴的话会被别人听了去。 “没事,这个时候有什么人经过啊,不过就是你自己吓唬自己罢了,这么多年了,不照样没事情么。”丁从兴可是没有丁氏那么敏感,大咧咧的说道。 可是丁氏的心里总是惴惴不安的,生怕是隔墙有耳,若是被听去了,这样的事情可是会让自己永无翻身之日的。 “不管怎么说,以后还是注意一些,小心隔墙有耳,还是要万般的注意。”丁氏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说了,可是时间久了,丁从兴也不像开始时候那么谨慎小心了。 “你我本来一对,谁知道造化弄人,到现在见面也要偷偷摸摸的。”丁从兴的语气有些不甘心,但还是败给了现实的无奈。 被这样一说,丁氏的眼里也是带了一些的落寞,隐藏在心底的事情都被勾了起来,眼角不自觉的有些湿润。 “是啊,想起原来的日子,就觉得很怀念,毕竟原先都是那样的无忧无虑,可到最后还是被现实一一击败。”丁氏的语气略微的有些哽咽,现实太过于残酷,能把人的梦想都给破灭了。 两个人都记起来了原先的时光,两小无猜的在一起,那个时候,就连乡间的一朵野花,都会觉得满心的欢喜。 “我还记得,你说以花为聘,还说什么非我不娶。”丁氏笑着笑着,眼睛里却有一些晶莹的泪花,脸上没有了那些虚伪的坚强,多了几分小女人的娇羞还有些许的依赖。 那段时光成为了最美好的,最纯洁的一段,也是埋在心底不愿意回忆起来的,越是美好,越是能衬托出现在的残酷,越是有一种巨大的反差,让人心里也是有些悲哀,却没有办法改变。 “是我的错,没有能力,甚至不能告诉别人,咱们两个根本没有血缘关系,就连这个都不能说出口,说了出来,可能连见面都是奢侈。”丁从兴有些怨恨自己,怨恨自己的出身,怨恨很多事情身不由己,除了听从安排根本无力反抗。 “别说了。”丁氏拿出干净的手帕,轻轻的擦拭了几下自己的眼角,心里酸楚的厉害,不由得想起自己现在的生活,更是哽咽的厉害。 原先幻想过得婚事,不期待十里红妆,只是希望能够平平淡淡的,两个人仔细的打理田地,孩子围着身边打闹,这样就足够了。 可是…… “可恨我没有什么权势,你嫁到苏府为妾的时候,我甚至不能找出来说些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披上嫁衣,嫁为他人妇。”丁从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自从丁氏出嫁,自己每日每夜都在暗暗的恨自己,恨命运不公平。 官大一级压死人,不得不说这句话的确是如此,丁从兴不过就是平民,那些官家的人要迎娶谁,自己在他们面前,就是蝼蚁,无法阻挡。 “别说了,都过去了,不是么。”丁氏的眼睛通红,几乎就说不出来话,自从嫁到苏府,每个夜晚都是以泪洗面,可那又能怎么办,到最后还是要抹干眼泪,继续面对这样勾心斗角的生活,把自己伪装的严严实实的。 已经多久没有完全的释放出自己的情绪了,丁氏已经记不清楚了,自从进到了苏府,中规中矩的,安稳的守着自己的院子过日子,再也找不到曾经洋溢着笑容的自己了。 “是啊,都过去了,可是怎么也忘不掉,这是我人生中最大的遗憾。”丁从兴一阵无力的感觉,对待命运的安排,无力抗争。 这几年,两个人用''姐弟’的名义见面,像是做贼一样躲着苏府的人,生怕被人发现了,这样偷偷摸摸的感觉,让人心里更是难受。 丁从兴一个大男人,说到这些的时候,声音竟然也带了几分的哽咽,眼圈有些微微的泛红,“只要能见到你们娘俩就好了,不奢求别的,就是希望你俩好好的。” 在外边一直蹲着的苏离心里都是一阵的酸涩,原先对丁从兴的印象在这一刻改变了不少,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心里也是忍不住的翻涌出一阵的苦涩。 不过苏离震惊自己不是苏府孩子的时候,除了有瞬间的难过和失落,竟是还有隐隐的欢喜,自己不是苏景洪的孩子,也就是说,和苏睿没有血缘关系! 那样的话,自己就和苏睿没有血缘的羁绊,自己和大哥是不是就有了更多的可能,若是大哥知道的话,会不会因此接纳自己。 苏离的心里很是矛盾,一方面很难接受,叫了那么长时间的父亲,竟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另一方面,却是暗暗的喜悦,自己和大哥的可能性又是大了几分。 两种情绪掺杂在一起,苏离竟是一时间分不清楚这个秘密对于自己来说,究竟是好是坏,或者是两个皆有,苏离捂住自己的嘴巴,冰冷的指尖带走了脸颊上的温度,这才让苏离清醒了几分。 丁氏有些泣不成声,苏府内再怎么繁华,自己再怎么衣食无忧,都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自己想要的简简单单的生活却成了一种奢侈。 “别哭了,不说这些了。”丁从兴看着伏在桌子上的丁氏,她的身体颤抖的厉害,好像在忍受着这些情绪的干扰,丁从兴心里也忍不住有刺痛的感觉,轻轻的从背后环住丁氏,说道。 原先的美好和现在相比较,这么大的落差,丁氏心里自然是不好受,心里那些积攒的委屈一下子爆发出来了。 “你还是早些找个好的姑娘吧,终归是要成家的。”丁氏哽咽的厉害,抬起头来,眼眸里布满了血丝,微微的仰着头,看着丁从兴说道。 天知道,丁氏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心就像是撕裂了一样,谁甘心把自己的良人推出去,可若不这样,那还能怎么办,自己已经是苏家的人了,总不能让丁从兴孤身陪自己一辈子。 “我不,不娶别人,我有你们娘俩就够了,不需要其他的人了,我对你的心意,你又不是不知道。”丁从兴坚决的摇摇头,自己宁愿这样孤身一辈子,默默地守候着丁氏,也不愿意重新组建家庭。 丁氏的眼泪流淌的更加的厉害,丁从兴的心意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自己的心意也是如此,从未改变过,只可惜中间隔着的鸿沟无法跨越。 “可是你也总不能一直这样,终生不娶,自己孤零零的么?”丁氏越想越是心酸,虽说心里也是希望丁从兴能陪着自己,可是总不能真的让丁从兴一辈子不结婚。 丁氏顾虑的这些事情不是没有道理,可是丁从兴一点也不在乎,心里有了丁氏,就已经是塞的满满当当的了,再没有地方可以放下其他的人了。 正文 第192章:镜花水月8 第一百九十二章 “我有你,我还有离儿,虽说这件事情不能说出去,可是咱俩知道就足够了,这样就满足了。”丁从兴轻轻的拍了几下丁氏的头发,像是安抚一样的说道。 丁氏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翻涌的情绪,扑到丁从兴的怀里,哭的泣不成声,泪水都把藏青色的衣衫打湿了,身子在丁从兴的怀抱里不停的颤抖。 “没事,没事,我在。”丁从兴轻轻的抱住丁氏,轻声的安慰道,感受到自己怀抱里瘦瘦小小的身体,有些心疼,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受了多少苦,好像比起之前又瘦弱了几分。 苏离的情绪也好不到哪里去,竖着耳朵,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消息,心里有些忐忑不安,看着周围没有什么人经过,才微微的松了口气。 屋子里没有谈话的声音了,只有极力的压抑住的哭泣声,隐隐约约的传出来,苏离听着这样压抑的哭泣声,心里也是有些压抑,憋屈的难受。 丁氏哭泣了好一会儿,眼泪都哭干了,擦拭了几下红肿的眼睛,眼皮肿胀的几乎都要睁不开了,抬头望着丁从兴,声音沙哑的几乎说不出来话。 “别哭了,这样下去,若是被看到了,也没有办法解释。”丁从兴拿起那个干净的手帕,把丁氏脸上的泪痕细细的擦拭干净。 丁氏深呼了几口气,把自己的情绪全都压下去了,嘴角扯出一个微笑,看着有些勉强,“若是问起来,就说想家了,她们就不会觉得有什么的。” “嗯,别让人看出来端倪就行,对了,我这次带来的都是你喜欢的,平时的时候也可以吃一些。”丁从兴指了指桌子上的那个麻袋,试图转移开丁氏的注意力,调节一下气氛。 “嗯,知道了。”丁氏声音沙哑的厉害,轻轻的咳嗽了几声,点点头应道。 苏离听到里面好像是拉开桌椅的声音,急忙的站起身来,头有些晕乎乎的,扶着墙壁,慢慢的往一边走去,不能让丁氏发现自己一直在门口的位置偷听。 可能是因为蹲的时间太长,苏离一下子起身,眼前有些发黑,拖着没有知觉的腿脚,使劲的往前移动,心里不由得紧紧的缩起来了。 “走吧,时间也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吧。”丁氏拿着手帕在丁从兴的衣衫上擦拭几下,刚才泪水把胸前的位置都打湿了。 “嗯,那就等下次的时候再来,可能要隔得时间久一些,毕竟不能让别人生疑。”丁从兴点点头,丝毫不在意自己胸前那一大块湿了的地方。 “嗯,好。”丁氏哭完了之后,浑身没有多少的力气,看着精神不是很好,有些恹恹的点点头说道。 两个人推开门的时候,外头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幸亏苏离走得快,刚走到拐弯的地方,丁氏就推开门出来了。 “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丁氏看了看外边,偌大的庭院里空荡无人,这才松了口气,回头对着丁从兴轻声的说道。 “嗯,你也是,我走了。”丁从兴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苏离在拐弯的地方,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所幸的是丁氏满心的心思都在离开的丁从兴身上,压根就没有听到一侧传来的脚步声。 回到屋子之后,苏离紧紧的关上门,双手颤抖的厉害,把自己埋到了被子里,脑子里面乱糟糟的,理不出来一个所以然。 自己竟然和大哥没有血缘,苏离从开始的震惊已经变得有些麻木了,慢慢的接受了这个消息,自己不是苏景洪的孩子,而是丁氏和丁从兴所出,若不是今天苏离听到了这个消息,也许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 “大哥,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苏离趴在被子上,眼睛无神的看着前边,嘴里不停的嘟囔着,现在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更是有些不知所措。 本来苏离刚听到的时候,还震惊于母亲的做法,平素看着丁氏中规中矩的,任谁也不会想到丁氏会做这样子的事情。 说是失望,埋怨,还有不可思议,苏离都有这样的情绪,可是还掺杂着对这个消息的喜悦之情。 是不是应该感谢自己听到的这个消息,也许自己有这个想法很不对,毕竟这算是丁氏出墙,才有了自己,苏离明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对,可是在这一刻,竟是有些感激自己的母亲。 还好,还好自己和苏睿没有血缘,还好自己还能存在一丝丝的幻想,是不是这样,大哥就没法拒绝自己了。 苏离心里的那些感情像是疯狂生长的藤蔓,爬满了整个胸膛,让这个不能见光的感情更加不受控制的生长,让这样畸形的感情多了几分的希望。 大哥,大哥,是不是这样就能离得你近一些,是不是这样自己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和你站在一起了。 苏离抑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想法,脸上不自觉的多了几分的笑意,一想到和大哥可能会更近几分,苏离就忍不住的感到高兴。 这样大哥就是自己的了吧,这样就不会有人和自己抢夺大哥了,这样就不用背负着禁忌之恋了,苏离心里压着的石头好像减轻了几分。 不知道大哥会不会同样的开心苏离暗自的想着,若是大哥知道了这个消息,会不会也会和自己一样的心情,会不会就因此接纳自己。 越是这样想着,苏离恨不得马上就能见到苏睿,告诉苏睿这件事情,告诉苏睿自己的感情,绝对不仅仅是兄妹那么简单的事情。 不过,苏睿真的会有和自己一样的反应么? 苏离不能确定,甚至担心听到苏睿的呵斥,好像无论自己怎么做,苏睿都无法了解到自己的心情,如果再一次被拒绝,苏离不能确定自己会不会崩溃。 另一边的丁氏,关上门之后,独自坐在梳妆台前边,对着铜镜细细的描绘自己的轮廓,拿着那些脂粉,把红肿的眼圈遮掩住,堪堪的遮住了刚才哭花的脸。 收拾完成之后,丁氏对着铜镜再一次的确定了一下,若不是仔细的观察,根本看不出来有哭过的痕迹,这才松了口气,推开门出去。 “你过来。”丁氏走到庭院外头,看到一个侍女,伸手招呼着说道,声音有些许的沙哑。 “三夫人,怎么了?”那个侍女走到丁氏的身边,微微的低着头,问道。 丁氏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看到苏离的身影,心里有些担心,生怕刚才的对话会被人听到,有些许的惴惴不安。 “三小姐呢?”丁氏轻声的咳嗽了几声,眼睛有些睁不开,不过厚厚的妆容遮掩住了脸上的疲倦。 “奴婢不知道,奴婢刚从外边回来,没有看到三小姐。”那个侍女思考了一会儿,摇摇头说道。 “嗯,行了,我自己去看看。”丁氏微微的皱眉,独自走到苏离的房门前边,轻轻的扣门,听着里面的声音。 苏离烦躁的在床上打了几个滚,上面的被褥都已经压出了好几个褶皱,满脑子的都是苏睿的事情,没有心情想其他的事情。 门口的敲门声一阵一阵的传进来,苏离根本没有心思去搭理,嘴巴紧紧的抿起来,没有回应,继续思考自己听来的这个秘密。 丁氏的手指都敲得通红了,可还是没有什么回应,只好张口叫道:“离儿,离儿。” 这下子,就算是苏离不想理会也不行了,自己母亲一遍遍的叫着自己,若是那些下人的话,苏离不搭理也就算了,现在丁氏来敲门,让苏离本来复杂的心情更加的复杂了几分。 “嗯,怎么了,娘?”苏离尽量让声音带了几分的沙哑,听起来好像是刚刚睡醒的样子,对着门口应道。 丁氏松了口气,听着苏离惺忪的声音,应该是刚睡醒,那刚才门口位置应该是没有人偷听的。 “离儿,该吃晚膳了。”丁氏心里缓了口气,声音也是平缓了几分,对着门口的位置说道。 别说是吃晚膳了,现在苏离都不想出去,自己听到的那个秘密还没有完全的消化,苏离害怕这个时候见到丁氏,自己脸上的表情也行会泄露出来。 “我不饿,不想吃,娘,我再睡一会儿。”苏离压抑着自己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不过也不是很明显,语气里好像带着浓浓的倦意,声音小了很多。 听着苏离的声音有些无力,丁氏也就没有勉强,既然已经确定下来了,苏离刚才在自己的房间之内,也没有过多的在意苏离的反常,更何况,这几日苏离都是比较的反常。 “那等你饿了,再让她们给你端来吧,不要睡得太久,晚上会失眠的。”丁氏推不开门,只能隔着门,站在门口的位置,叮嘱了很多话,才离开。 听着门口的脚步声逐渐的走远,苏离又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心情说不出来的感觉,总之就是烦躁的厉害,不管做什么,都是静不下心思来。 苏离的心情十分复杂,她不知道当悲还是当喜,悲的是,这么多年以来,她竟然连自己真正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甚至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和亲生父亲相认,喜的是,她同大哥苏睿并没有血缘关系,少了这重枷锁,她和大哥是不是就可以在一起了? 就这样思考了一夜,苏离没什么胃口,一晚上一丁点的东西都没有吃进去,翻来覆去的,果然是失眠了。 次日清晨,苏离带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坐在丁氏的对面,看着没有力气的样子,面前的早膳碰也没有碰一下。 “怎么不吃?听那几个侍女说,昨日的晚膳你也没吃。”丁氏看着苏离没有丝毫的力气,精神状态也不好,很是担心的问道。 一夜无眠,自然是没有力气,思考了一晚上,苏离现在脑子动也不动,困得睁不开眼,可是又睡不着。 “可能是昨日睡多了吧。”苏离扯了扯嘴角,不想让丁氏因此而生疑,随意的扯了一个理由说道。 正文 第193章:镜花水月9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丁氏被这样一提醒,想起来下午时分,苏离一直在屋子里面睡觉的事情,看着苏离没有力气的样子,倒也是有因有果。 “我寻思着你晚上肯定会失眠,昨日的时候还专门提醒过你,你怎么就不听呢。”丁氏的语气里带了几分的埋怨,伸出手戳了几下苏离的脑袋,带着几分的心疼。 苏离的脸皱在了一起,昨天一晚上没睡觉,脑子昏沉的厉害,也没有什么胃口,有些恶心反胃,闻到饭菜的味道,胃里更加的难受。 “也不知道怎么就失眠了,现在什么胃口也没有。”苏离实在是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了,伏在桌子上,闭上眼睛,差点就睡过去。 “好歹吃一点,喝点粥也好,省的伤到自己的胃口。”丁氏看着苏离的黑眼圈,把面前的粥往前推动了几分,说道。 苏离因为熬夜一晚上没睡好,恶心的正厉害,看到面前的粥,没有丝毫的胃口,把脑袋转到了一边,看也不看那一碗粥。 “不吃不吃,我还是回去睡一觉吧。”苏离的眼睛酸涩的都开始流泪了,伸出手,使劲的揉了几下子,慢吞吞的起身,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边走。 苏离把这个秘密藏在心底,这几日的行为和之前一样,没有让母亲发现她的异样,这个秘密只能告诉大哥,她相信大哥不会出卖她出卖她的母亲,而若是被旁人知道了,她和母亲都只有死路一条。 尽管心里有秘密不怎么舒服,苏离还是堪堪的忍下来,把这个消息埋在了最深处,没有同任何人讲起来这些事情,无论是为了母亲,还是因为自己。 同苏离相处的时间最多的丁氏,都没有发现苏离的异常,生活好像又是回归了正轨,一切都没有很大的偏差。 周氏自从上一次进宫回来,就有些魂不守魄的,任谁知道自己女儿这样的境地,都不会开心的。 总体而言,在苏府里,周氏比较起来之前安静了几分,一直待在自己的庭院里,也没有出来找什么茬子,这几日的举动让周氏庭院的下人都有几分的不适应 苏齐依旧是夜不归宿,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亮了,苏齐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晃晃悠悠的走回了苏府。 周氏本来坐在屋子里面发呆,听到下人汇报,说是苏齐回来了,派人把苏齐带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娘,什么事情啊。”苏齐的语气很不耐烦,宿醉还没有休息过来,浑身都是难受的厉害,就是想找一个地方,能让自己好好的休息一会儿。 “你昨天又去喝酒了?”周氏拉过苏齐,一阵浓烈的酒味扑面迎来,周氏不自觉的捂住自己的鼻子,略带了几分的呵斥说道。 苏齐站也站不稳,上下的眼皮都快闭上了,心思有些神游,对于周氏的话,没怎么仔细的听,只是敷衍的点点头。 “嗯,以后不去了。”苏齐身子摇摇晃晃的,半是睡觉半是清醒的回答,就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东西。 周氏不知道自己听这句话已经是听了多少遍了,听的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可是没有看到苏齐有丝毫的变化,依旧还是我行我素的,还是会宿醉不归。 “喝酒喝酒,你除了喝酒不会做点别的事情么!”周氏看着自己儿子这么颓废的样子,不由得有些生气,语气略微的带了一些严厉。 “做的再多再好有什么用,父亲不还是看着那个苏睿好么,跟我照样没有什么关系。”苏齐冷笑了几声,不管自己多么努力,不管自己是不是比苏睿优秀,身份就摆在那里,苏景洪的眼睛里就只有那一个嫡长子,再无他人。 “你说话小声一点,被别人听了去怎么办。”周氏有些担忧的向外边看过去,好在除了自己的心腹侍女,再没有其他的人。 “听到了又怎么样,本来事实就是这样。”苏齐有些无所谓的耸肩,昨日喝的酒还没有完全的消散下去,酒壮人胆,苏齐的胆子在酒精的作用下也是涨了几分。 “你这是说什么胡话!”周氏的脸色不怎么好看,看着苏齐歪歪扭扭的站姿,本来烦躁的心情更是烦了几分,伸出手去,在苏齐的背部上打了几下。 苏齐在酒精的作用下,本来就站不稳,在周氏冷不丁的拍打了几下,差点踉跄着就摔倒了地上。 “哎呀,这里不是没有什么外人么。”苏齐堪堪的稳住自己的身体,长长的叹了口气,现在自己根本不想讨论其他的事情,就是想好好的躺下睡一觉。 周氏顾及的事情很多,生怕苏齐的话被人传出去,被苏景洪听到了,还不知道会惹出来什么事情,自己的地位已经不如从前了,更何况,苏媱现在的处境也不好,这个时候,万万的不能惹出什么事情了。 “站也站不稳,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让你喝那么多的酒,每次你都不听。”周氏一边埋怨着,一边拿着手帕沾了一些水,轻轻的给苏齐擦拭一下疲倦的面容。 “以后不喝了。”苏齐心不在焉的说道,不过就是个保证,若是让苏齐不喝酒,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说这样的话,不过就是安抚一下周氏的心情,然后自己就能回去好好休息了。 “每次都那么说,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做到。”自己的儿子自己再清楚不过,周氏草草的给苏齐擦完脸,略带几分的埋怨说道。 “那我能回去休息了么?”苏齐根本就站不住了,总感觉现在站着就能睡过去,眼皮根本就撑不住了。 “你脑子里除了睡觉还有什么!”周氏把已经带了污渍的手帕扔到了一边,语气很不满的说道。 苏齐哪里还有精力和周氏斗嘴,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腿脚酸软的厉害,整个人一丁点精力也没有。 “我先去睡一觉,什么事情起来再说吧。”若是现在有一张床摆在苏齐的面前,估计他躺在上边,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你长点心吧,你姐姐现在在宫里过得也不好,再看看丁氏他们风生水起的,你还有精力睡觉。”周氏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苏齐的脑袋,因为这些糟心事情,这几天连饭也吃不下去了。 这几日,苏齐同样也是烦躁的厉害,每每看到苏睿笑容满面的样子,就暗暗的痛恨命运的不公。 “我难道就不着急么,那还能有什么办法,父亲的眼睛里只有苏睿一个人,我做的那些事情,他可有夸赞过我!”苏齐越说越是生气,虽然自己只是庶出的,可是自己哪一项不如苏睿,自己争取做到最优秀,可是苏景洪好像根本看不到自己的优秀一样。 苏齐一股火气冲了上来,本来晕乎乎的脑袋更加的难受,差点就晕过去了,身子抖了几下,脸上的表情很不悦,没等周氏说些什么,一甩手,转身就走了。 日子过得很快,宫内宫外都是忙忙碌碌的,为了即将到来的除夕做准备。 宫外那些普通的人家,辛苦了一年,终于可以休息一下,把早就准备好的腊肉之类的挂在门口,喜气洋洋的感觉。 一年到头,才能换上一件新衣服的孩子们,拍着手,围着腊肉转圈,蹦蹦跳跳的,小脸上洋溢着满满的笑容。 街上的小贩也是少了很多,都背着自己的辛苦钱,好好的庆祝一番,街上偶尔有些匆忙的身影,随即又匆匆的回到自己的目的地。 可是宫内可没有宫外的这种喧嚣,相比较起来,沉寂了几分,虽说宫内的下人也是忙忙碌碌的准备除夕的准备事宜,可没有那种热闹的气氛。 越是要接近除夕那一日,宫中的人都是比较的沉默,以往都会大肆操办,可是自从去年穆烟除夕献舞“惨死”,除夕便成了宫中的禁忌,再也没人敢大肆办宴。 那些下人也只是匆匆忙忙的收拾着宴会必备的东西,尽管不能大肆操办,也不能没落了皇家的风范,怎么说,也比宫外的阵势壮大。 除夕当日,宫中异常的冷清,那些嫔妃没有之前的攀比热闹,而是安安静静的,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去招惹什么霉头。 已经是一年了,穆烟有些恍惚,好像是没有多少的日子,上年这个时候,自己已经’惨死'',穆烟的嘴脸勾起一丝微笑,带了几分苦涩和无奈,还有其他说不出来的情感。 往年的除夕,宫中都会准备各式各样的节目,不仅仅是节目热闹,还有更多的嫔妃争相攀比,花花绿绿的衣服也像是百花齐放。 反观今年,没有人敢带头去说些什么,更没有人敢在这样的氛围下去活跃气氛,应该是热闹的氛围,却有些沉寂,有些许的压抑。 除夕夜,团圆夜,天色已经很晚了,除了给皇上太后礼节性的道贺之外,所有人都是呆在自己的庭院里。 “主子,要不要加一件衣服?”晚月现在穆烟的身后,轻声的问道。 “不必了。”穆烟推开窗户,望着外边发呆,看着皇宫外边有些灯光星星点点的,应该是宫外的人都在狂欢吧。 还未到子夜,宫里已经沉睡了,除了一直燃着的灯笼摇摇晃晃的,还有一些不同于平时的装扮,几乎看不出来这是除夕。 穆烟对于这样的节日没有多少的感觉,眼睛没有焦距的望着外边,一片黑漆漆的,所有的景色全都隐藏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 那些嫔妃都在自己的庭院里,有的早早的休息了,有的还在屋子里发呆,不知道做些什么,却也不想早早地休息。 皇宫内都亮着灯,灯火通明的,还有一些侍卫,打起十二分精神,在门口巡逻,生怕在这样时候出现问题。 除了有晚上更夫打更的声音,整个皇宫内静悄悄的,今年的除夕愈发的没有了年味,宫里的人都不敢发出来很大的动静,生怕因为上一年的事情,而让自己引火上身。 正文 第194章:大年1 第一百九十四章 子夜已经是过去了,穆烟躺在床上,久久的没有困意,在这样的时辰,总是会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回想起原先的那些事情,竟是有几分恍如隔世的感觉。 还有多少的仇恨?穆烟自己也不清楚,不过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一定要复仇,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谁。 夜晚的时间太过于漫长,穆烟翻来覆去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再醒来的时候,外头的天色还没有变亮,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中。 等到晚月推开门准备叫穆烟起床的时候,就看到穆烟早已经穿戴完毕,坐在桌子的一侧,托着腮不知道在想什么。 “主子,你怎么起来的那么早。”晚月本来是蹑手蹑脚的推开门进来,生怕吵醒了穆烟,谁知道穆烟早就起来了。 “左右也是睡不着,就起来坐一会儿。”穆烟揉揉额头,一晚上都没怎么睡觉,就算是睡着了,也是很不安稳,看着有些许的疲倦,坐在椅子上。 “主子,换上这一身衣服吧,这是今年新做的款式。”晚月从橱子里面拿出一件崭新的衣服,对着穆烟说道。 “好。”穆烟对于服饰但是没有什么讲究,看了一眼那个样式复杂的衣服,点点头,任由晚月给自己穿上。 “出去走走吧。”穆烟在屋子里坐的有些不舒服,起身说道。 外头的温度不算是很低,风吹到身上也不算是刺骨,外边没有大年的热闹,只有几个匆匆经过的嫔妃,停留下脚步和穆烟说两句话。 不仅仅是除夕,就连大年也是同样的冷清,柳太后一直呆在长寿宫,不管多少嫔妃试图进去,都被门口守着的侍女用不同的理由推辞掉了。 殷承禄也没有见到身影,不知道去哪里办公或者是去做其他的事情了,那些嫔妃所依仗的不过就是这几个人,现下一个都见不到,也就作罢,继续待在自己的寝宫,等待晚上的宴会。 穆烟坐在一个小亭子里面,风经过小亭子,没有阻拦的吹到了穆烟的身上,从旁边经过的几个嫔妃,本来还想上前搭几句话,想了想还是匆匆的离开。 稍微热闹一些的时候大概就是大年晚上的聚会了,今年不同于以往,不过就是坐在一起吃一个团圆饭也就算了,也没有了原先热闹的节目。 所有的人都落座了,唯独上头的三个位置还是空着的,那些嫔妃早早地换上了自己最满意的衣服,脸上的妆容都是细细的描绘的。 “也不知道这段时间的款式是怎么回事,看看这一身衣服真是不合心意。”其中一个嫔妃只是为了显摆一下自己的新衣服,语气略带埋怨,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是得意的。 其余的几个嫔妃怎么会听不出来她的意思,不过也不在意,继续攀谈比较着,非要比出一个高低。 “谁知道呢,不过我倒是喜欢这些款式。”另一个嫔妃摸了摸自己的耳坠,眼神不自觉的看向入口的位置,殷承禄迟迟的没有来,这些嫔妃都是等的迫不及待。 若不是这样的宴会,这些嫔妃哪里有什么机会能够看到殷承禄,受宠的不过就是几个屈指可数的,而作为宫中老人的这些嫔妃,就算是再怎么羡慕,也是无济于事的。 几个嫔妃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说着,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些女人更是叽叽喳喳的,好几个凑在一起,讨论着各样的话题。 唯独苏媱的位置比较的冷清,不管是因为苏媱的为人,还是因为苏媱脸上冷冰冰的表情,那些嫔妃从心理上都是抗拒接近苏媱的。 原先奉承苏媱不过就是因为贵妃的名衔,就算是苏媱的脾气很过分,那些嫔妃的地位低一层,不得不对苏媱扯出虚伪的笑容去迎合。 可是现在不同了,苏媱因为害得穆烟滑胎的事情被贬为才人,再也不会对宫中其他的嫔妃有什么威胁了,虽然是没说出来,不过心里却都是很解气,终于等到苏媱出事情,几年以来的怨恨终于是有了一个发泄的出口了。 苏媱丝毫不在意自己坐在一个地方,不过周围的眼光太过于灼热,就算是苏媱故意不去搭理,也能感受得到身边的人在看自己。 可能是因为地位变得很尴尬,或者是苏媱本身心情就不好,总感觉身边的人都在嘲笑自己,嘲讽自己现在的落魄,苏媱暗暗的咬牙,心情愈加的烦躁。 这就像是一场醒不来的噩梦,苏媱已经慢慢的接受自己的处境,可是接受不了自己是才人的身份,想当初自己费劲了多少心思,才爬上那个位置,谁知道轻而易举的就被自己名义上的嫡姐给拿走了,苏媱很不甘心。 “我看着啊,媱贵妃的心情可不怎么好啊。”一个眼尖的嫔妃看到身边的苏媱脸色很难看,凑到其他嫔妃的面前,压低声音小声的说道。 “什么媱贵妃,你可别忘记了,能成为贵妃的可是只有贤妃啊。”另一个忍不住嗤笑,用眼角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苏媱,语气里满满的都是讽刺。 “你小声一点,疯了么。”就算是苏媱失势了,可是之前积威一直都是在,不管说什么,还是有些顾忌苏媱的存在。 好在苏媱一直在想别的事情,没有听到那几个嫔妃说的话,不过嘴巴还是紧紧的抿起来,心情不怎么好。 “那又怎么了,说的本来就是事实,还不让人说了么!”刚才说话的那个嫔妃很不满,嘟囔了几句,不过还是有些顾忌苏媱,声音比较起刚才小了很多。 今年的这个大年,是有史以来苏媱过得最不好的,这才多久的时间,自己就已经狼狈成这个样子,对于穆烟的怒火愈加的猛烈,要不是她突然出现,自己也不会成为别人的笑柄。 “还是注意一点吧。”几个嫔妃有些不安的看了看苏媱,苏媱的性格她们都是深知的,若是惹急了,自己可是吃不消这样的脾气的。 那些宫人来回走动,开始布置场地,桌子上已经摆上了一些茶壶酒壶,还有一些新做好的吃食,看着很是诱人。 已经落座的人不敢大声的说话,上一年的事情任谁也不会忘记,更不想触及到这些事情的边缘,生怕被牵扯进去。 殷承禄迟迟的没有来,柳太后的位置也是空着,那些嫔妃等待了很久,都有些望眼欲穿了,一年到头,几乎见不到殷承禄几面,若是能凭借着这个机会,重新让殷承禄注意到自己,何乐而不为呢。 “我倒是觉得这个比较好吃,要不要尝下?”那几个嫔妃的话题很快的转移,望着面前很新颖的糕点,互相问道。 “不吃了,若是吃的胖了,那衣服可就穿不上了。”另外几个摇摇头,很担心自己身上的肥肉会变多,影响整体的美观。 苏媱听着那几个嫔妃的谈话,虽说是没有什么心思加入进去,不过听着叽叽喳喳的也是有些心烦意乱,让本来烦躁的内心更是增添了几分的心烦。 重重的放下手里的杯子,苏媱试图想要震住身边的几个嫔妃,让自己稍微安静一会儿,一瞬间,苏媱甚至忘记了,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才人’罢了。 杯子碰到桌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音,那几个嫔妃的聊天被打断了,微微的皱眉,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苏媱,心里的不满扩大了几分。 “看着妹妹脸上的皮肤那么好,肯定是用了什么小的诀窍吧,可千万别藏着掖着啊。”那几个嫔妃才不管苏媱是什么样子的心情,继续讨论着刚才的话题。 虽说心里多少的对苏媱有些顾忌,不过毕竟现在苏媱没有什么威胁性,那几个嫔妃才不愿意继续对着苏媱点头哈腰的。 “不过就是平时的那些脂粉罢了。”被夸赞的那个嫔妃,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伸手触碰了一下自己的面颊。 底下还都在小声的交谈的时间,门口传来太监尖锐刺耳的声音,殷承禄和柳太后来了。 在座的纷纷起身,准备迎接到来的皇上和太后,殷承禄携着穆烟,柳太后身边的依旧是墨煜,一同走了进来。 苏媱看的咬牙切齿的,本来殷承禄身边的位置是自己的,可是现在却是被另一个贱人取代了,这让自己怎么甘心。 眼睁睁的看着穆烟坐在殷承禄身侧的位置,苏媱的眼睛有些通红,再怎么痛恨,也是更改不了这个事实。 “都起来吧。”殷承禄入座,对着下面伏在地上的人摆摆手,略带威严的说道。 所有的人都已经来齐了,那些宫人纷纷的端着准备好的饭菜,整齐的摆在桌子上,那些美味的菜肴,带着独特的芬芳,钻进了鼻子里。 苏媱的眼睛一直追随着殷承禄那一边,看着穆烟的一举一动,心里早已经把穆烟扎的千疮百孔了。 “太后,臣妾祝您新的一年,新的开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下边的都开始举杯庆贺,苏媱自然不甘落后,举杯对着柳太后说道。 但是柳太后好像是没有听到苏媱说的话,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苏媱,杯子也没有碰,什么话也没有说。 苏媱有些尴尬,在这样的场合下被落了面子,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苏媱稳了稳自己的心思,把脸上的表情全都遮掩起来,有些尴尬的把杯子放在嘴边,轻轻的抿了几口,又重新坐下。 其余的几个嫔妃,眼睛里明显的是看笑话的成分,不过没怎么理会,现在苏媱对于她们来说不是什么威胁,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穆烟看了一眼苏媱,看着她有些窘迫的样子,完全没有帮她解围的心思,从桌子上端起杯子,对着身边的殷承禄举杯示意了一下。 殷承禄同样把杯子举起来,两个人之间的互动,下边的人看的一清二楚的,那些嫔妃皆是羡慕的看着穆烟,这才进宫多久,不仅仅是得到了独宠,甚至还能让皇上多看几眼。 正文 第195章:大年2 第一百九十五章 苏媱一直关注着上边,一举一动自然是清楚的看在眼里,恨的咬牙切齿的,自己一直得不到的,现在却是让穆烟轻而易举的获得。 怎么才能重新让殷承禄注意到自己呢,苏媱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好的办法,这段时间已经是努力了很久了,用了各种方法,也没能让殷承禄重新注意到自己。 苏媱有些许的沮丧,不过若是让她放弃,苏媱是绝对做不到的,自己怎么能够眼睁睁的看着穆烟步步高升,自己却永远呆在最底层。 紧紧的握着杯子,苏媱的手有些泛白,可是没有人注意到苏媱的变化,更没有人去关心她怎么样,毕竟现在苏媱已经不是原来的贵妃了。 穆烟丝毫没有注意到下边苏媱的变化,更不想知道苏媱的心理活动,现在无论苏媱如何,都和自己没什么关系,更不会盯着苏媱的一举一动。 和殷承禄喝完这一杯酒以后,穆烟的眼睛扫过周围,正好看到挨着驸马坐着的殷玉芙,两个人的视线碰撞在一起,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随即又把视线转移开。 不知道什么时候,穆烟和殷玉芙的关系已经是疏远到这样的程度了,两个人之间好像找不到什么能说的话了,更是疏远了很多。 殷玉芙自从之前探望过穆烟几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两个人偶尔碰面,也是简单的说几句话,然后匆匆的离开。 不管怎么说,两个人之间已经是有了跟明显的隔阂,像是隔了一层透明的膜,再也回不到原先相处的样子了。 穆烟淡淡的笑了几下,心里虽说有些复杂的感情,不过这些都不怎么重要了,掩饰住自己脸上的表情,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面前的东西。 酒过几巡,没有歌舞的作伴,场内的气氛有些许的压抑,下边的人只敢小声的说话,没有敢发出什么大的动静的。 苏媱不甘心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几次起身,想要表现一下自己,可是不仅仅是柳太后,就连殷承禄看也不看她,所有的人都把苏媱忽视过去了,没有人会分出精力来关心苏媱的情况。 一顿饭吃的普普通通的,没有丝毫的年味,柳太后的脸上也没有过年的喜庆,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吃完以后,就带着身边的人离开。 大年的宴会就这样普普通通的过去了,没有什么新奇,甚至没有感觉到有丝毫的年味,众人也都是吃的差不多了,等到上座的人离开,才纷纷散场。 苏媱死死的咬着下嘴唇,很不甘心,本来还以为会通过这一次的机会能够翻身的,谁知道根本没有人在乎自己,发现这个事实之后,苏媱的心里更是难受。 “主子,该回去了。”芬芳在苏媱的身边小声的提示道,周围的人已经都离开了,没有几个人留在这个地方了。 “嗯。”苏媱回过神来,看了看周围,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慢吞吞的收拾着,那些宫人已经开始收拾那些残羹冷炙了。 这一顿饭吃的寡淡无味,这样凑在一起吃了一顿饭,也算是草草的吃了一个团圆饭。 一直到散场,苏媱的情绪还是很低落,本来自己极力的装出贤良淑德的样子,想要引起柳太后和殷承禄的注意,可是根本没有人看自己,这一次都无用之功。 苏府同样也是庆祝大年,虽说没有皇宫里面的奢华,不过倒是热闹了很多,团圆饭也是比较起来皇宫,有满满的年味。 苏景洪今年格外的开心,这一年不仅仅是找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儿,并且自己的女儿格外的出息,在皇宫内也是混的风生水起,不用自己担心。 更何况,最大的喜事就应该是苏睿婚事确定下来了,这可是人生的头等大事,苏景洪如何会不开心呢。 “今日就好好的庆祝一下,不仅仅是娆儿现在在宫中过得好,还是因为睿儿马上就要谈婚论嫁了。”苏景洪率先站起来,手里举起杯子,脸上的笑意遮掩不住,哈哈大笑了几声,声音嘹亮的说道。 “恭喜老爷,这么有福分。”周氏的嘴里酸溜溜的,又不是自己的孩子,怎么会开心的起来,说出来的话不自觉的也是有几分的酸意。 “恭喜老爷了,日后会越来越好的。”丁氏同样端起杯子,笑着说道,不过脸上的笑意更加的真诚,是真心的替苏睿感到开心。 不管在座的人是真心还是假意,苏景洪的心情很好,不计较这些细节,本来就是过年,开开心心的更好。 “哈哈哈,就等你娶新媳妇的日子了。”苏景洪越说越是兴奋,这才喝了几口酒,脸颊就已经通红了。 苏睿已经被说的有些许的害羞,有些不自在的拿起酒杯,对着自己的父亲示意几下,放在嘴边抿了几口。 苏景洪怎么会看不出来苏睿的窘迫,笑声更是爽朗了几分,“日后可是要好好的对待林家小姐啊。” “肯定的!”苏睿掷地有声,像是承诺,更像是一种对未来的肯定,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父亲,多了几分的坚毅,一种属于男子汉的顶天立地。 苏景洪很是欣慰,这个孩子终于是长大了,在自己的印象中,苏睿永远都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可是现在也要脱离自己的臂膀,要娶妻生子过自己的生活了。 这样热烈的气氛好像不适合周氏,更加的不适合苏齐,周氏脸上的笑容很是勉强,还带着几分的苦涩,眼睛一直盯着面前的杯子,看也不看满脸红光的苏睿。 苏齐自己一杯杯的喝酒,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是喝了好几杯子了,可是在座的人心思都围绕着苏睿和苏景洪,谁也没有看到苏齐喝了那么多的酒。 “你知道就好,哈哈哈,快了,好日子也是快到了啊。”苏景洪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苏睿大婚时候的样子,因为几日都很开心,看着苏景洪竟像是年轻了几岁。 苏睿大婚,苏齐只想冷笑几声,凭什么苏睿能够得到苏景洪全部的注意力,凭什么苏睿能够有这么好的命运,凭什么人和人不一样。 “那就提前恭喜大少爷,早日抱得美人归。”丁氏对着苏睿举杯,脸上的笑容愈加的真诚。 “谢谢。”苏睿同样举杯,一仰而尽,每每想到自己要娶林葭,苏睿的心里同样的兴奋和雀跃,甚至觉得中间等待的时间太过于漫长。 丁氏都已经是这样了,不管周氏心里有多少的不情愿,表面的功夫至少要做全面的,周氏费力的扯了扯自己的嘴角,让笑容看起来不是那么的僵硬。 “妾身也是恭喜大少爷。”周氏实在是说不出什么其他的庆祝的话,本来就不是真心真意的,更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脸上的笑容僵硬住,看着有些不自然。 苏睿一向是对这个二夫人没有什么好感,不过也没有什么大的冲突,能看出来周氏脸上的勉强,也没有说些什么,同样端起酒杯,礼貌性的回了一杯酒。 苏齐可没有修炼到自己母亲这样的迎合,脸上的表情丝毫的没有遮掩,看着都在恭喜苏睿,心里的不平衡感觉更加的加深了几分。 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苏齐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喝了几杯了,只知道脑子晕乎乎的,分不清楚东西南北,一口气喝了那么多,苏齐手里的杯子没有握住,重重的放到了桌子上。 杯子和桌面碰撞的声音有些大,气氛一下子被凝固住了,都顺着声音疑惑的看了过去,想看看是哪里发出来的声音。 苏齐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发出这么大的动静,眼神带了几分的迷离,看着苏景洪,眼睛微微的失去了焦距,嘴巴张了几下,没有说出什么话。 “怎么回事?”苏景洪这才注意到苏齐好像是有些喝醉了,在这样的场合,苏齐的做法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苏齐身上的酒味有些重,虽说是因为烦躁才喝了那么多,不过还有几分的意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摇摇头,“没事,不小心碰着了。” “以后注意点,别喝那么多的酒,学学你哥哥。”苏景洪看到苏齐醉醺醺的样子,有几分的恨铁不成钢,其实没有什么故意的责怪,只不过就是随便的说一句。 可是在苏齐听来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情了,本来苏齐就很敏感这些事情,被苏景洪真的一说,心里更是叛逆,自己做的那些努力,竟然不如苏睿什么也不做的好,苏齐很不甘心。 “知道了。”苏齐回答的很不耐烦,不过好在没有顶嘴之类的,周氏一直紧绷的心可算是松了几分。 周氏生怕苏齐的性格会说出什么更过分的话来,急忙打着圆场说道:“这孩子也是为了哥哥感到开心,就是不怎么会说话罢了,老爷也别在意。” “嗯,以后注意点就行了。”苏景洪也不想破坏这样好的气氛,点点头也算是揭过了这一张,不想继续深究下去了。 苏齐面无表情,把杯子推到自己的面前,里面已经满上了酒,还没等喝,就被周氏拉住了手,周氏狠狠地捏了几下,用眼神警告苏齐不要惹事。 一肚子的火气发泄不出去,苏齐憋的难受,可又不能说些什么,只能咬着牙把这一肚子的怒火咽下去,手紧紧的攥握成团。 “好了,今天都吃好喝好的,开开心心的就好,不求其他的了。”苏景洪的心情基本上没怎么被这个事情干扰,脸上依旧是笑容满满的,举杯对着在座的说道。 苏齐实在是生不出来庆祝的心情,看到都为苏睿感到开心的众人,心里的愤懑之情愈加的厉害。 又是一口气喝干净了杯子里的酒,丝毫的没有让苏齐心情好转一些,反而是更加的烦躁。 坐在另一边的苏离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自从知道苏睿订婚的事情,苏离的心情就一直处于低落的状态,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提起来她的兴趣。 正文 第196章:大年3 第一百九十六章 苏离抬头看了几眼苏睿,看着苏睿喜悦的样子,却不是因为自己而开心,心里的苦涩味道愈发的浓重,大哥的心里应该是没有自己了吧。 苏离举起杯子,想要喝几口酒,自从之前喝酒消愁之后,就已经贪恋上了酒浆这个东西,好像这是自己唯一的情感寄托,只想用酒消除一下自己心里的烦躁。 “你一个女孩子家,喝酒做什么!”丁氏一回头,就看到了苏离端着有淡黄色酒浆的杯子,压低声音呵斥着说道。 丁氏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苏睿的身上,一时间竟是没有发现苏离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倒上了酒。 苏离的手被握住,杯子也是晃悠了几分,酒浆倾斜出来一些,在苏离的手背上,有些湿湿的感觉,根本没法把酒杯放到自己的嘴边。 “我就是想尝一尝。”苏离没法和自己的母亲说,自己之前就会喝酒了,只好随意的扯了一个理由。 丁氏没有发现苏离的异常,也就相信了苏离说的话,皱眉,不满的说道:“尝一尝也不行,女孩子家的哪里有去喝酒的,说出去也让人笑话。” 丁氏把苏离手里的酒杯放到一侧,端了一杯子的热水放到了苏离的面前,略微的带了几分的埋怨,说道。 “知道了。”苏离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这一顿饭吃的一点也不开心,手里拿着丁氏端来的茶水,喝了几口,就放到了桌子上,寡淡无味,根本没法排解一下自己的心情。 “长大了可是出息了,想你还是这么大的时候,就连走路也是让人担心。”苏景洪喝的有些多了,看着也是很兴奋,伸出双手,比划了几下,对着苏睿说道。 一提起来小时候的事情,苏睿的脸有些微红,看着有几分的窘迫,“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还提什么。” “哈哈哈,睿儿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啊。”苏景洪像是发现了新的大陆,毫不留情的嘲笑了苏睿一番。 这一顿饭更像是苏睿和苏景洪之间的亲昵,苏齐看的很不是滋味,同样是作为儿子,可是苏睿得到的待遇,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是得不到,让苏齐怎么才能甘心。 丁氏的神情还好,苏睿和自己没有什么牵扯,现在多帮衬着苏睿,日后苏离找夫婿的时候,说不定还要依仗着苏睿呢,更何况,帮助苏睿对于丁氏没有什么坏处。 苏离被自己的母亲紧紧的盯着,根本没法喝酒,可是看到面前的那些菜肴,没有什么胃口去吃,浑身都是难受,眼神不自觉的追随着苏睿。 自己明明和大哥没有血缘关系啊,苏离很想把这句话说出来,很想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自己和大哥没有血缘关系,想正大光明的站在苏睿的身边。 可是苏离知道,这只是想一想罢了,自己不可能说出来的,只要是说出来,自己和母亲就完了,一切就都毁掉了,毕竟自己不是苏家的女儿。 苏离的竟是精神有些恍惚,看着苏景洪一张一合的嘴巴,耳朵里什么也听不进去,脑子里只是不停的想着这些事情。 大哥,大哥。苏离差点没有忍住,差一点就叫出来了,苏离的眼里满是挣扎,为什么苏睿一定是自己的大哥,为什么明明没有血缘关系却不能说出口。 一切好像都是安排好的,一切都是那样的不尽人意,苏离痛恨命运的安排,可是又不能去改变什么,现在的自己什么也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睿娶别人,又不能出面阻止。 “你在想着什么呢。”丁氏轻轻的拍打了一下苏离的手背,有些许的疑惑,从宴会开始,苏离就是魂不守舍的,一丁点东西也没有吃。 “没有,没怎么有胃口。”苏离被自己的母亲一碰,回过神来,嘴角扯起一起苦涩的微笑,摇了摇头,说道。 “多少吃一点。”丁氏不知道苏离是怎么回事,不过现在也不是深究的时候,只是把视线在苏离的身上停留一会儿,随即又转移到其他的地方。 苏离依旧是没什么胃口,眼睛随着苏睿不停的移动,差点就压抑不住自己心里的冲动,现在只想拉住苏睿,告诉他自己心里所有的想法,希望得到苏睿的回应。 苏景洪喝的有些多,头一次这么开心的喝酒,没有留神,就喝的有些醉醺醺的,嘴里却是不停的念叨着苏睿即将大婚的事情,可以看出来,苏景洪对苏睿满满的期望。 一直到散席,苏景洪已经喝的有些醉了,被下人扶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其余的人也是纷纷的散去,苏齐还没有离开,依旧是坐在自己的位置,抱着酒瓶子不停的喝。 “谁让你喝酒了!”周氏早就不满了,不过因为刚才不好说话,也就把心里的埋怨暂时的压到了心底,现在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周氏语气带着几分的呵斥说道。 苏齐喝了不少的酒,脑子晕乎乎的,现在什么话也听不进去,身体都有些摇摇晃晃的,眼睛没有焦距的移动到自己母亲的身上。 “就喝一点,一点。”苏齐伸出自己的手指,在周氏的眼前晃动了几下,口齿都有些不清的说道。 看着苏齐现在的样子,周氏既是生气又是心疼,可又能怎么办,和一个喝醉酒的人讲道理,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处,周氏深呼了口气,把心里的火气压了下去。 “你们两个,把少爷带回房间去!”周氏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对着站在身后的两个下人吩咐道。 “是。”被周氏指着的那两个下人急忙走过去,一人扶着苏齐的一边,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晃晃悠悠的往外走去。 这一边的宴会都已经散场了,另一边提前跟着丁氏离开的苏离,几次都想停下脚步。 “你在想些什么,早些回去休息吧,今天一天也是很累了。”丁氏皱眉,看着在自己后边走的很慢的苏离说道。 “嗯,知道了。”苏离的眼睛一直搜索着苏睿的背影,想看看苏睿是不是在,被自己的母亲丁氏一遍遍的督促着,才不怎么情愿的挪动自己的步子。 还有一个拐弯的小路,就到苏离的住处了,前边的庭院隐隐若现,苏离叹了口气,都走到这里了,也不怎么指望能看到苏睿了。 苏离刚把视线收回来,一个熟悉的影子落入到自己的眼眸,苏离心里一激动,急忙抬头,该不会是自己思念过度而导致的眼花了吧。 果然在离着苏离不远的地方,苏睿和苏景洪有说有笑的经过,应该是往自己的庭院里走去,根本没有注意到苏离和丁氏的存在。 大哥,大哥…… 苏离只敢在心里叫出声音,眼睛一直追随着苏睿,隐隐的期盼着苏睿能够看到自己,不奢求别的,只要大哥眼里还有自己就好。 可是苏睿根本就没有看到离着自己不远的苏离还有丁氏,脚步没有停留的就匆忙的离开了,苏离的心里说不出来的失落。 若是说出来会怎么样,苏离心里的想法愈加的强烈,迫切的想要接近大哥,离得苏睿近一些,更近一些。 “你在后边墨迹的做什么。”丁氏的语气里带着不满,看到在后边发呆的苏离,再一次忍不住督促着说道,丁氏甚至没有看到刚才经过的苏睿他们。 苏离苦笑了几分,心里很难受,自己明明和大哥离得那么近,可是又碰触不到,两个人之间隔着的东西太多了,多到让苏离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收拾起来自己的心思,苏离把脸上的表情遮掩住,不让丁氏看出她的不自然,低着头匆匆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丁氏觉得苏离这几日的行为有些反常,可是又不知道苏离为什么会是这样,也许是今日玩的比较累了吧,丁氏看了看禁闭的房门,没有多想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待到外边天色更黑,没有人外出走动的时候,苏离才独自从房间里出来,轻车熟路的走到那个废弃的厨房,心情实在是不好,除了喝酒,苏离想不出来其他的办法。 所幸的是,几乎没有人来这个厨房,才让苏离钻了个空子,厨房内因为很久没人打扫的原因,一推开门,一股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还有一些蜘蛛网斜斜的挂在墙壁上。 苏离并不怎么在意,并且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之前喝剩下的酒坛子歪歪扭扭的摆在地上,还有一些未拆封的,上面封口的位置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这是一年最喜庆的日子,应该是一年以来最轻松的时刻,可是苏离丝毫的没有感觉到喜庆,这时候的欢乐都是属于自己的,而只有孤独是属于自己的,无边无际的孤独,把苏离整个人都给吞噬了。 从刚开始的不会喝酒,到现在的借酒消愁,苏离已经适应了用酒来排解自己的情绪,更多的时候,把不能够说出来的心情寄托在酒上。 头一次过年,苏离身边陪伴的不是苏睿,而是数不清的酒坛子陪伴着,这其中的滋味,可想而知。 “为什么那么难,都那么难。”苏离刚喝了一点,就已经是醉醺醺的了,自己嘟嘟囔囔的说道。 每次苏离喝醉了,所有的话总是离不开苏睿,现在自己所有的情绪都是紧紧的和苏睿关联在一起的,每一个举动,每一个眼神,都已经牵动着苏离的心思。 苏离一会儿不停的哭,眼泪把脸上的妆容全都哭花了,用袖子不停的擦着自己的脸颊,不管怎么样埋怨命运不公,也没法改变。 随即苏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的泪水还没有干涸,就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多么的讽刺,自己住在苏家,竟然不是苏家的女儿。 “应该怎么做。”苏离睁大自己的眼睛,眼眸里都是泪水,呆呆的看着前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应该怎么做才对。 正文 第197章:一梦三生 第一百九十七章 本来应该好好庆祝的节日就这样草草的过去了,皇宫内的气氛更是有些压抑,一个人一个心思,都是安稳的守着自己的本分。 节后,殷玉芙和驸马一直待在公主府里,接连几日都没有什么其他的活动,不过就是在府里听听戏曲,过得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 午膳过后,殷玉芙看着面前的那些糕点,没有丝毫的胃口,就是连午膳也没多吃多少。 “多少吃一点吧,刚才的时候你也没有吃多少,是因为身体不舒服么?”孟研修有些担心的看着殷玉芙轻声的询问道。 殷玉芙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听到驸马的声音,才晃过神来,看了看孟研修,摇了摇头。 “不吃了,今日感觉不怎么饿,等到饿的时候再吃吧。” 孟研修劝了几句,看着殷玉芙是真的没有胃口的样子,也就没有继续再说些什么。 “对了,这几日有没有什么安排?”殷玉芙好像突然想起一些什么,看着孟研修问道。 孟研修想了一会儿,摇摇头,“没有什么安排,怎么了?” “我想去彭城去看看,这几日在府里也是无聊。”殷玉芙托着腮,好像是在思考。 “嗯,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我便陪你一起去。”孟研修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一般公主说些什么,他都是陪同的,也不问是什么原因。 “听闻是上元节彭城金家会出一台好戏,这样的好机会,我不愿错过。”殷玉芙缓缓的说道,自己要去彭城的原因。 这也倒是合情合理的,殷玉芙喜欢看戏,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为了一场好戏,殷玉芙宁愿多跑一些路,也不会错过去。 孟研修和她相处了那么久,怎么会不清楚殷玉芙的性格,点点头,“那就让下人收拾收拾吧,也省的到最后来不及收拾东西。” 公主府忙忙碌碌的,刚刚收拾完过年的事宜,现在又开始收拾公主和驸马的行李,准备这几日的出行。 林府自然也是闲不住的,刚刚是热热闹闹的一家人过了一个年,现在又开始收拾东西走东串西的。 “走吧,姐姐,快点啊,我都收拾完了。”林菱早早地就收拾完了,在林葭的旁边不停的打转,一边督促着说道。 林葭心里很是紧张,今日可不是去别的地方,而是去苏家,那里有苏睿,一想起来,脸颊就通红,更是有些拘束的不知道该做什么准备。 “哎呀,姐姐,你在干什么啊,快点啊。”林菱看着自己姐姐在铜镜面前,梳妆了很久,都没有完成,愈加的不耐烦,一遍遍督促着说道。 林葭被催的很着急,可是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己,怎么看怎么不满意,不停的收拾着自己耳边的碎头发。 “知道了,马上就好了。”林葭因为着急,脸上都有些通红,越是着急,头发越是整理的不好。 门外一阵敲门的声音,林怀礼还有林夫人都已经收拾完了,派来一个侍女敲门督促这姐妹俩,一阵紧接着一阵的敲门声音。 “知道了,就说马上好了,等会儿就出去。”林菱对着门外喊道,着急的在屋子里不停的打转,看着比林葭还要着急。 过了好一会儿,林葭才收拾完成,换上前段时间就准备好的衣服,慢慢的走出去。 马车上的东西早就准备妥当了,两姐妹上车之后车夫就拉着缰绳,马车吱吱悠悠的往苏家走去。 苏府听闻林家要来,苏景洪带着苏睿几个人,早早地站在门口等待着,苏睿有些许的紧张,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林葭,但脸上还是有些紧绷。 站了没有一会儿的时间,林家的马车在拐角的位置出现,慢慢的靠近。 看到林怀礼和林夫人先下来,林家姐妹随即跟在后边,林菱的性格依旧是很活泼,探出脑袋去看东看西的,林葭微微的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裙摆,脸上有些许的不自在。 林夫人带着各式各样的礼物,让身边的侍女把东西提进去,脸上满是喜色,和林怀礼迎了过去。 “咱们进去说话吧。”苏景洪笑的合不拢嘴,侧着身子,把几个人迎了进入,昨日才刚刚说起这些事情,今日林家就来做客,苏景洪欢迎也来不及。 “让睿儿带她们两个在府里四处玩一玩吧。”苏景洪看着跟在身后的苏睿说道,多给苏睿和林葭创造机会。 “是。”苏睿早就想和林葭单独说话了,毕竟是有几个日子没有见面了,点点头,望向林葭,点点头说道。 虽说是多了一个电灯泡,不过也没有什么多大的影响,苏睿走到林家姐妹的身边,轻声的说道:“走吧,带你们四处看看。” 三个人也不知道往哪里走,苏睿一时间也找不出什么能玩的地方,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地方,此刻苏睿却像是走到陌生的地方,不知道去哪里。 林菱跟在他们两个后边,左右的看了看,有些无聊的甩着自己的手,离着两个人有一定的距离,不去打扰他们之间的打情骂俏。 “我去那边看看了。”林菱实在是无聊的紧,也不想在两个人之间当一个干扰,走到另一边的小路,说道。 “要不要找一个侍女陪着你?”苏睿有些过意不去,来到这里就是客人,总不能让林菱自己在这里走来走去的。 “你们几个陪着一起去吧。”没等林菱说话,苏睿对着身边那三四个侍女,吩咐着说道。 “是。”那几个侍女走到林菱的身边,微微的低着头,随时准备着被吩咐。 林菱也就没有拒绝,带着那几个侍女走到另一边的小路,去看看苏府其他地方的风景,也算是打发一下时间。 林葭和苏睿有了一个单独相处的空间,在一个粗大的树干下面,几日未见的两个人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思念之情。 “呐,这是前几日出去的时候,看到很适合你。”苏睿从怀里拿出一个包装挺好的盒子,放到林葭的面前。 林葭接过那个红色的盒子,上面还带着苏睿的体温,轻轻的打开,里面是一个样式可爱的耳坠,看着小巧可爱,林葭看了一眼便很是欢喜。 “很好看。”林葭轻轻的拿起来那个耳坠,把自己耳朵上带着的摘下来,换上了苏睿带来的那个耳坠,轻声的说道。 小别胜新婚,两个人之间的羁绊越来越多,牵扯不断的情愫在两个人之间蔓延。 在一边站着的苏齐咬牙切齿的,死死的盯着那两个人,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 苏睿和林葭聊的正开心,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另一边还有一个人一直看着他们。 自从林家要来的时候,苏齐就听到了消息,等到林家到了的时候,看着苏景洪和林怀礼有说有笑的走进去,心里愈发的不好受。 本来苏齐想出来散散心,心里实在是憋屈的厉害,可谁知道刚走了没多久,就看到现在树下的苏睿和林葭。 从远处看来,两个人很是般配,可以说是郎才女貌了,苏齐脑子里刚蹦出这个想法,就狠狠地给掐灭了。 看着两个人亲昵的动作,苏齐很心痛,更是对苏睿心生妒恨,凭什么苏睿便可以娶像林葭这样才貌双全家境又好的女孩儿,而他苏齐就不行? 各种事情纷纷的翻涌出来,苏齐恨恨地磨牙,那些京中有名的小姐们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因为他是庶出苏睿是嫡出吗?他好不甘心。 明明都是在一样的环境下成长,明明都是接受的一样的教育,甚至他苏齐比苏睿更有能力,更有经商的头脑,可是父亲的眼睛里只有苏睿一个人,可能以后自己分到的家产也不过寥寥。 苏齐的眼睛有些通红,对苏睿的嫉妒更加的深了一层,已经不是第一次怨恨命运不公平了,可是那又能怎么办,苏齐现在除了喝酒消愁之后,根本找不出来什么办法。 苏齐站了很久,眼神怎么也离不开前边的那两个人,心里像是煎熬一样,一遍遍的切割着自己的内心,血肉模糊的。 恰巧的是,林家姐妹来的时候,苏离还在屋子里睡觉,不知道喝了多少的酒,苏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房间里面的。 不过也没有人去在意苏离的情况,原来苏睿还会关心苏离的状况,可是现在,苏睿有了林葭之后,所有的重心全部转移了,苏离依旧是孤身一人。 丁氏招待完林家的人之后,才想起来,已经是一日的时间了,也没有看到苏离出来,有些疑惑的走到苏离的房间门口。 屋子里面黑漆漆的,苏离竟是睡了一天了,脑子沉沉的,依旧在梦中挣扎,模模糊糊的听到门口有敲门的声音,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只是在做梦。 苏离极力的想要张开嘴回应,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头上急出了一层的汗水,嘴巴张启了几下子,一个音节也没发出来,眼睛紧紧的闭着,看着有些痛苦的样子。 “离儿?”丁氏把脑袋凑到了门口的位置,想要听听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动静,可是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到有什么声音,再一次敲了敲门,对着里面喊道。 真不知道这个孩子这几天是怎么回事,总是有几天的时间关着门,也不知道在里面干些什么,丁氏心里的疑惑扩大了几分,使劲的推了几下门,可是门口紧紧的闭着,一点也推不开。 “离儿?”丁氏看了看,里面漆黑一片,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人,外头已经是很黑了,这个时辰,苏离会在哪里。 “三夫人,要不要找人撞开看看?”在丁氏身后提着灯笼的侍女轻声的询问道。 丁氏回头看了看外边的天,除了皎洁的月光,其余的什么都看不到,这个时辰,差不多都已经回去休息了,没有什么人在外边走动。 可是房间内依旧没有反应,该不会苏离不在里面吧?丁氏心里隐隐的多了几个猜测,刚要点头让那个侍女把门撞开,里面的苏离就说话了。 正文 第198章:一梦三生2 第一百九十八章 “都走开,我要睡一会儿,别吵。”略带不耐烦的声音,苏离翻了个身,头疼欲裂的,声音也是沙哑的厉害,说完这一句之后,就不再说话了。 丁氏听到里面的声音就放心了,可算是松了口气,好在苏离现在在房间内,没出什么问题,大概是刚回来不久,有些累才早早地休息了吧。 丁氏在心里猜测到,毕竟这几日忙的不可开交,顾及不上苏离现在的情况,不过知道苏离还好好的在房间里,丁氏就放心了。 “那你好好休息吧,有事情记得及时说啊。”丁氏在门口的位置嘱咐了很久,才带着侍女离开。 苏离被刚才的敲门声音弄得差不多醒了,困意也被驱逐了四五分,睁开沉重的眼皮,看了看周围,又是一日的时间,苏离心里不禁的感慨。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头,苏离并不喜欢醉酒之后的感觉,那样醒来之后痛苦没有丝毫的减少,反而是更加浓烈了几分。 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和大哥说明白,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正大光明的站在大哥的面前,也许这个希望很渺茫不过对于苏离来说,这至少是一个希望,自己对于未来的一个希望。 时间像是被什么鞭策着前进一样,几日的时间匆匆的就过去了,来不及给人留下时间细细的品味,从身边蹑悄悄的经过,再回神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 很快便是上元灯节了,外头新年时候的装扮还没有撤走,每家每户门口还贴着对联和辟邪的图片,又增添了新的准备,为花灯节做准备。 “今晚应该是有些新奇的节目的,皇上要不要一同去看看?”穆烟坐在殷承禄的一侧看着殷承禄面前的一摞奏章,问道。 殷承禄皱着眉头,还在批改着面前一摞东西,手里的毛笔微微的停顿了几下,没有回应穆烟,随即又继续批改着那些东西。 穆烟只问了那一次,就不再继续询问,看着自己手里的茶杯发呆,不怎么指望殷承禄会陪同自己出去游玩毕竟公务那么多,看着殷承禄的样子,也不像是准备出去的。 外边的天应该是暖和了很多吧,穆烟看着外头阳光暖暖的,正午时候的阳光一向是最好的,打在身上暖暖的感觉,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穆烟自己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手托着腮部,眼神有些发呆的看着前边的位置,被这样暖暖的阳光照射着,没有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些睡过去了。 殷承禄手里的笔停顿下,把面前嗯奏折合起来,没有听到穆烟的声音,觉得有些奇怪,一抬头,看着坐在窗户一侧美人榻上的穆烟,脑袋一点一点的,好像已经睡了过去。 放轻自己的脚步,殷承禄走到穆烟的身边,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准备放到穆烟的身上,省的睡着了之后容易着凉。 衣服刚刚放到了穆烟的身上,还未完全披到身上,穆烟从梦中惊醒,身子一哆嗦,睁开眼睛,有些迷茫的看着殷承禄,眼睛还没有焦距。 “嗯?”穆烟的声音有些微微的沙哑,可能是刚才睡着的原因,意识有些许的模糊,反应不过来是怎么回事情。 “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殷承禄还是把衣服放到了穆烟的身上,轻声的问道。 穆烟睡得很浅,猛的一下惊起来,太阳穴的位置有些酸痛,伸手揉了揉额头,意识慢慢的回笼。 “不用了,刚才可能是阳光太好的原因才不小心睡过去了。”穆烟扯了扯嘴角,笑着说道,被阳光照射的,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过去了。 “回去休息一会吧,等到下午时候,让宫人收拾妥当了,差不多晚上就可以出宫看看了。” 听到殷承禄说的话,穆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殷承禄说的是什么意思,楞楞的看着殷承禄。 “怎么?不打算出去了?”殷承禄有些失笑,假装板着脸,故作严肃的问道。 原来是说的晚上花灯节的事情啊,穆烟这才反应过来,本来以为殷承禄不会答应出去的,没想到…… “好,那臣妾就先回去准备一下,等晚上的时候出宫。”穆烟可不给殷承禄反悔的时间,起身把身上的衣服还给殷承禄,说完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穆烟刚离开不久,殷承禄把眼前的奏章推到了一边,吩咐身边的太监,准备晚上出行的事情。 又是这样的节日,往日的时候,殷承禄也会偶尔的出去微服私访,那些嫔妃早早地就派人守在门口,打听一下这一次殷承禄是不是同样的出行。 果然是如此,那些嫔妃不管怎么再殷承禄面前表现,一同出行的人也不是她们,早应该知道会是这样,可是总会怀有侥幸的心理,希望能有一日,走到殷承禄身边的会是自己。 那些在门口守着的宫人,听到了消息以后,纷纷的回到自己主子的宫殿,及时的汇报这个消息。 “果然是如此。”那些嫔妃知道了之后,深深地叹了口气,本来就不应该奢求的,就算是殷承禄会带着别人出行,也只可能是作为贵妃的穆烟了。 唯一可以幻想的事情也破灭了,那些嫔妃就算是嫉妒,也没法表现出来,这个贤妃可是我最受宠的,今日就算是同皇上一同出行,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真不知道贤妃是什么好命运,能够得到皇上的垂青。”有两个关系稍微好一些的嫔妃,凑在一处,讨论着这个问题,心情可不算是很好。 “是啊,贤妃长得标志,脾气又好,又有才华,并且父亲是成国公,自然是受宠的了。”另一个嫔妃掰算着手指,一条条的列举出来说道。 这样一想也是,穆烟的优点太多,不像是没有脑子的苏媱,所以才会得到殷承禄的另眼相看吧,要怪也只能怪自己那么多的本事,只能看着贤妃步步高升。 “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越说心情越是糟糕,两个嫔妃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装扮,伸手触碰了一下自己的脸庞,叹了几口气。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本来蠢蠢欲动的嫔妃也都是歇了心思,根本没有什么可比性,现在贤妃跟着,估计就不会能有其他的人跟着了。 苏媱那边自然也是得到了消息,苏媱为了这个机会,已经是筹划了很久了,本来想凭借着过年聚会的机会,重新进入到殷承禄的眼里,可谁知道,自己费尽心思,也没有让殷承禄注意到自己。 “主子,怎么办?”芬芳也是有些着急,看着苏媱现在的样子,做奴婢的同样是着急,可是又有些无奈,主子都没有办法改变的事情,做奴婢的又能做些什么呢。 “我怎么知道!”苏媱现在正是心烦,听到芬芳一直在自己的耳朵边上说话,烦躁的厉害,语气不自觉的加重,呵斥着说道。 听到苏媱加重的语气,芬芳被吓了一跳,脚步往后退后了几步,看着苏媱有些震怒的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同去的还有谁?”苏媱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心情愈加的烦躁,根本静不下心思来,走到芬芳的身边,语气不怎么好的问道。 芬芳也不知道准确的消息,只是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这些事情的,消息都是八不离十的,细细的回想了一下,没有想起来还有其他的什么人。 “奴婢也不怎么清楚,应该是只有贤妃跟从。”芬芳小心翼翼的说道,生怕哪句话说的不对,惹得苏媱不开心。 贤妃,贤妃!怎么听怎么刺耳,本来自己的权利,现在都被穆烟抢夺了,怎么让苏媱甘心! 苏媱咬牙切齿的,可是不管怎么摔东西表达愤怒,还是去寻找殷承禄,都是以失败告终,殷承禄根本就不想听苏媱解释。 难道这一次的机会也要错过去?苏媱一点也不甘心,上一次宴会就已经失败了,自己怎么能心甘情愿的待在现在的位置呢,苏媱接受不了现在的局面,一向是争夺好胜的苏媱,不会允许现在的局面的。 “只有贤妃!”苏媱沉默了很久,才用阴阳怪气的语气重新重复了一遍说道,听着其中的语气也是不怎么好听。 芬芳听不出来苏媱是陈述句还是疑问句,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答,只是呆呆的看着苏媱,轻轻的点了点头,“嗯,是。” “好一个贤妃啊。”苏媱压抑不住自己心里的怒火,一个甩手,把桌子上的瓷器扔了出去,摔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音。 芬芳心疼的看着地上的那些碎片,别看这只是几个杯子,若是放在原先,的确不算是什么,可是毕竟现在地位不同了。 这几日不管是用品还是必备的用具,芬芳都要拉下脸面才能跟那些人开口,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落井下石的人了,看到苏媱失势,哪里还会有人愿意伸出手来帮一把。 “主子。”芬芳不知道怎么告诉苏媱这一个事实,苏媱一向是待在房间里,不知道外边的情况,也不知道现在过得比较的拮据,芬芳想了很多的措辞,也没有组织出来语言。 “什么事情,说!”就算是扔了东西,苏媱的心情也没有丝毫的缓解,语气很不耐烦的看着芬芳说道。 谁敢在苏媱烦躁的时候开口呢,明哲保身这一点芬芳还是知道的,这件事情还是等到日后有机会的时候再说吧,暂且不说苏媱现在听不进去,就算是听进去了,这一举动无疑也是火上浇油罢了。 “没什么事情。”芬芳脑子里转过了好几个弯,最后还是选择了闭上自己的嘴巴,没有把流月宫的现状说出来。 “走,陪我出去看看!”苏媱想了很久,还是要决定出去碰碰运气,万一碰上殷承禄,说不定就是一个很好的转机呢,苏媱又怎么会轻易的放过去。 “是。”芬芳不知道苏媱这一举动的意思,不过顺从的点点头,跟在苏媱的身后,向着外边走去。 正文 第199章:一梦三生3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一直走到殷承禄书房的位置,都没有看到殷承禄的影子,苏媱有些许的丧气,腿酸痛的厉害,可是绕着走了那么久,都没有’偶遇’,真不知道殷承禄现在去了哪里。 “主子,回去么?”时间已经是不早了,芬芳也是走的浑身疲惫,可是又不敢说什么,只好咬紧牙关,继续跟在苏媱的身后,轻声的询问道。 “走吧!”苏媱站在殷承禄的书房前边很久,除了两个侍卫守在门口,再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身影,苏媱不甘心的回身离开。 快要走到流月宫的位置,路过了穆烟的住所,苏媱有些不屑一顾,本来想直接离开的,可是神使鬼差的,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苏媱抬头望了过去。 只是一眼,就让苏媱挪不动步子,殷承禄经过了那里,正在往穆烟的住所走路去去,寻了那么久的人竟是在这里。 苏媱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高兴找到了殷承禄,还是嫉妒殷承禄亲自来找穆烟,可是不管怎么样,之前苏媱也是找到了殷承禄的位置。 “等会儿,咱们去那一边。”苏媱出声阻止了芬芳的脚步,对着穆烟的住所示意了几下,若有所思的说道。 芬芳顺着穆烟的眼神看过去,看到站在门口还未来得及进去的殷承禄,明白了苏媱的意思,拖着自己酸痛的双腿,跟着苏媱快速的移动过去。 “臣妾参见皇上。”苏媱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移动到了殷承禄的身边,摆出来最完美的姿态,试图让殷承禄看到她贤良淑德的样子。 殷承禄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身边的苏媱,更是不知道苏媱什么时候来到的自己身边,被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皱眉看着行礼的苏媱。 “起来吧。”殷承禄觉得有些好奇,怎么这个时候苏媱会出现在这里,不过还是沉了沉声音,对着苏媱说道。 “你怎么在这里?”殷承禄看着许久不见有些陌生的脸,忍不住问道。 “臣妾不过就是随便走走,没想到就看到皇上了。”苏媱没法说自己是故意过来的,只能抿嘴笑了笑,声音愈加的温婉,说道。 “嗯,时候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殷承禄也该是到了出去的时间,没有那么多的功夫和苏媱在这里墨迹,语气也是带了几分的不耐烦说道。 苏媱还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怎么就甘心的离开呢,可是怎么张口才能让殷承禄带上自己,苏媱紧紧的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想不出来什么好办法。 在殷承禄发怒之前,苏媱扯出一个笑容,说道:“今日皇上有什么安排么,要不要去臣妾的屋子里坐一坐?” “不必了,今日朕还有其他的事情。”殷承禄也没有解释原因,直接就拒绝了苏媱的提议,丝毫的没留情面。 苏媱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一下子呆愣住了,本来以为殷承禄如果解释原因的话,自己顺水推舟的就跟着一同去了,可是殷承禄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苏媱总不能暴露自己知道这件事情的事实。 “怎么?还有其他的事情?”看着苏媱迟迟的没有离开,殷承禄眉头紧紧的皱起来,语气有些不耐烦的问道,好像下一秒就会发怒了。 苏媱知道殷承禄的性格的,也不敢过多的停留,在殷承禄发怒之前,说道:“那就等皇上什么时候有空,就来臣妾的宫中坐一坐吧。” “嗯。”殷承禄没怎么听清楚苏媱说的是什么事情,草草的应下了,没等苏媱离开,殷承禄就迈着步子,往穆烟的房间里走去。 苏媱很不甘心的看着殷承禄的背影,看着殷承禄进到了穆烟的房间里,可是自己有没有办法能够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目送殷承禄进去。 “主子。”芬芳叫了几声,苏媱都没有听到,苏媱现在心情烦躁加上低落,只是咬紧嘴唇看着门口的位置,什么也没说。 “主子。”隔了一会儿,芬芳再一次加重自己的声音,又是叫了几声,试图拉回苏媱的注意力,皇上已经走远了,现在只有苏媱和芬芳站在原地。 “嗯。”苏媱很难堪,什么时候自己也会沦落到这个地步,脸上有些火辣辣的感觉,心里更是不怎么舒坦。 苏媱话也不想多说,最后看了一眼禁闭的房门,迈着步子,脸色很难看的往流月宫走去,半点也不想在这里继续的停留。 “都滚开!”刚回到流月宫,苏媱使劲的推开门,把眼前还在打扫卫生的几个侍女推搡到地上,呵斥着说道。 那几个侍女不知道苏媱为什么今日会突然的发怒,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只是把脑袋贴在地上,没有说话。 “滚开!”刚才被推搡到门口的那个侍女倒霉了,还没等从地上爬起来,就被苏媱一脚踹开,腰部疼痛的都失去了知觉。 “还请主子饶命。”那个侍女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求饶,语气也是哽咽的厉害,生怕苏媱一个不开心,别说是腰部了,自己这个小命都消失不见了。 虽然苏媱已经是失宠了,可是处置一个下人的权利还是有的,另外的几个侍女身体也是在不停的哆嗦,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哆嗦的厉害。 “都给我滚开!”苏媱看着伏在地上的那些侍女心烦,听到略带哽咽的求饶声音,更是没有丝毫的同情,随手抓起一个东西,直直的扔了出去,呵斥着说道。 那些侍女身体哆嗦的厉害,连滚带爬的离开,生怕慢一步就会被苏媱留下,那么自己的小命就堪忧了,还不如趁着苏媱没有反应过来,赶紧离开这里。 这个时候,大概是殷承禄正在和穆烟商讨出去的事情吧,或者说是两个人已经出去了。苏媱酸溜溜的想着,一想起来今天的经历,就觉得羞辱还有其他各种情绪全都翻涌上来了。 这一次也是要眼睁睁的看着穆烟伴在殷承禄的左右,一起出行去看花灯,苏媱心里酸涩的厉害,自己究竟能怎么做,才能重新让殷承禄注意到自己,苏媱现在很迷茫,找不到方向。 苏媱现在的心情还有挣扎,殷承禄丝毫不知,或者说是,殷承禄从开始在门口碰上的时候,就没有在意苏媱怎么样,一点也不放在心上,苏媱做的那些努力,也没有人去在意。 穆烟已经换好了衣服了,因为要出宫赏灯,就把身上那些复杂花纹的衣服换下来,找了一身普普通通的便装出行,殷承禄身上早就换下来了,一直站在门口等着穆烟。 “走吧。”穆烟的脸上是淡淡的妆容,对着铜镜看了一眼自己的样子,已经是有多久没有穿过这样的衣服了,穆烟已经记不清楚了。 门口的马车早就准备妥当了,等到殷承禄和穆烟来的时候,车夫掀开帘子,马车看着不怎么华贵,不过里面的位置比较的宽裕,还有一些茶点之类的,整齐的摆在桌子上。 天色已经暗淡了很多,还没有完全的被夜幕覆盖,夕阳只剩下一个小的光圈,在山头的位置若隐若现,另一边月亮也已经爬上来了,淡淡的颜色,安静的待在天上。 还不是很黑,路边上早早地就挂上了花灯,那些摆摊的小贩,蹲在路边上,忙着自己摊子上的东西,为即将开始的花灯节做准备。 这个时辰,路边的人不是很多,殷承禄的马车也算是顺利的从路上通过,有些颠簸的摇晃着,不过也不妨碍今日出行的心情。 穆烟掀开帘子,看着外边的景象,有三两个年轻毯子的男女结伴而行,在某些摊子前边驻足停留,看看上边是不是有什么稀罕的东西。 马车经过的地方,都有些不同的声音窃窃私语,或者是大声的交谈,热热闹闹的,倒是别有一番意境,穆烟一直在宫内安静的氛围下,这一次出行,看着热闹的市井,心下也不由得欢畅起来。 “皇,爷。”前边的车夫拉了拉缰绳,马车停留在一旁宽敞的路边上,对着帘子里面的殷承禄叫道,差一点就习惯性的叫出来了,还好反应及时,那个车夫擦了擦头上的虚汗。 “嗯?”殷承禄把前边的帘子卷起来,看着那个车夫,再看看停留的地方是哪里,从喉咙里发出疑问的声音。 “要去哪里?”车夫不知道应该继续往哪里走,这已经是在主路的中央,是应该停下,还是应该继续往前走? 马车停留的地方算是在闹市的位置,天色还没有完全的变黑,路边上就已经摆满了大大小小的东西,那些各式各样的灯笼也点起来了,若是等到天黑,必然是极其好看的风景。 “就停在这里吧。”殷承禄跃下马车,扶着穆烟也从马车里面走出来,坐的时间长了,腿脚也是多少的有些酸软。 “应该很快就开始了,天色也不早了。”穆烟看看周围的东西,基本上已经准备全面了,再等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外头的人也应该多起来了。 殷承禄和穆烟在路边上四处看着那些摊子,有做泥人的,还有一些吹糖塑的,各式各样的东西,喜气洋洋的。 路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都是三两个成群,凑在一起,换上一身的新衣服,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出来玩耍。 这样的日子,苏睿自然是不会错过了,苏睿带着苏离一同出门,去林府找林家姐妹。 苏睿换上一身月白牙的衣服,看着更加的俊郎,脸上带着喜色,迫不及待的想要到达林府,可是苏离磨磨唧唧的在房间里迟迟的没有收拾好。 “收拾完了么?”苏睿轻轻的敲了几下门,督促里面的苏离,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可是苏离还没有收拾完成。 这可是这段时间以来,大哥头一次主动来带自己出去,苏离怎么会不重视呢,已经是换了很多衣服,可是总觉得有些不满意的地方,床上摆着各种换下来的款式,苏离一时间不知道穿着什么。 正文 第200章:一梦三生4 第二百章 “马上就好了。”苏离头上急出了汗水,好不容易能和大哥出去玩,苏离想用最好的状态去面对苏睿。 最后看着摆在桌子上还有床上的满满的衣服,苏离思考了半天,还是选择了一件素色的衣服,不算是很华丽,不过穿在身上,倒也是符合苏离的气质。 “快点,帮我弄一个发型。”苏离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己,着急的督促着站在身后的几个侍女,头上有些乱糟糟的,可能是刚才换衣服时候弄乱的。 身后的侍女不敢怠慢,急忙拿起木梳子,帮苏离把凌乱的头发整理起来,在手上挽出一个花。 铜镜里面映出苏离的样子,看着皮肤有些暗黄,不如原先的时候水嫩,还有一两个比较小的疙瘩,不仔细看的话,不会发现的,可能是这段时间苏离生活不规律,还经常酗酒,才会变得有些许的颓废。 这可该怎么办,苏离摸了摸自己有些粗糙的脸,马上就要见到大哥了,总不能用这个样子出门吧,对了,脂粉。 苏离的脑子里刚刚冒出这个想法,就一下子站起身来,伸手抓过桌子上摆着的瓶瓶罐罐,里面都是一些精贵的脂粉,平时苏离并不怎么用。 身后的侍女还在给苏离整理头发,不知道苏离会突然的站起身来,吓了一跳,手里的头发还没有来得及放下去,硬生生的扯断了苏离好几根头发。 看着手里乌黑发亮的几根头发,那两个侍女有些慌乱,急忙的伏在地上,“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苏离也是感觉到头上有一种撕裂的感觉,能感觉到头发被扯断,可是来不及考虑这些问题,现在还有更紧急的事情,苏睿还在门口等候着,不能继续拖延时间了。 “没事,你们快点把我的头发束起来!”苏离疼的眼里的泪花都出来了,头一次没有因此呵斥侍女,拿出脂粉,自己对着铜镜细细的扑打着脸上暗沉的地方。 “是。”那几个侍女急忙起身,小心翼翼的拿着苏离的头发,不敢用力,害怕再一次扯断苏离的头发。 苏睿在门口站了很久,偶尔能听到里面传来收拾东西的声音,虽说有些着急,不过还是继续站在门口,等待苏离出来。 在苏睿第二次敲门的时候,苏离推开门走出来了,脸上都是细细描绘的妆容,看着更加美艳了几分,有些害羞的扯着自己的衣服,现在苏睿的身边。 “今天打扮的很好看。”苏睿向来不吝啬自己的言语,看着苏离一身打扮,夸赞道。 苏离心里本来是惴惴不安的,生怕苏睿不喜欢自己今天的打扮,可是听到苏睿的赞赏,感觉心情也是瞬间好了很多,抬起头来,像是得到糖果的孩子,眼眸里满是星辰。 “好了,走吧,再晚一些路上的人就很多了。”苏睿揉了揉苏离的脑袋,轻声的说道。 马车已经准备多时,等苏睿和苏离上去之后,才吱吱悠悠的往前走。 苏离时不时的探出脑袋,看看外边的人来人往,这是多久没有和大哥单独出来一起了,苏离数不清楚日子,不过好像是很久的时间了。 苏睿掀开帘子,一个手撑着自己的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呆呆的望着外边,没有和苏离说话,不过苏离也不在意,毕竟今天还有大把的时间和大哥一起在外边玩,不在乎马车上边的一点时间。 苏离恨不得现在就下马车,外边已经很黑了,街上的花灯全都亮起来了,灯火通明的,好像是白昼一样的亮。 马车没有往主路的位置走,而是转了一个弯,走向了另一条路,苏离总感觉哪里很奇怪,可是说不出来的感觉,回头看了看苏睿,看着苏睿的表情还是依旧,难道是自己太过于敏感? 苏离压下自己心里的疑惑,继续往帘子外头看去,偏离了主路的位置,人烟相比较稀少了很多,安静的能听到车轮子转悠的声音。 这是去哪里?今天难道不是上元灯节么,怎么会来这里,明明应该往相反的位置走的。 苏离实在是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大哥究竟是要去哪里,还是说这只是一个更快走到主路的捷径? 苏睿虽说是在发呆,可是眼角的余光看到苏离动来动去的,侧过脸去,看着苏离纠结的表情,“怎么了?这是在想什么?” 苏离看了看帘子外边,再看看苏睿,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今天不是上元灯节么?是来赏灯游玩的么?” 听到苏离的疑问,看着她脸上的疑惑,苏睿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苏离的脑袋,“你这是傻了么,今天自然是出来赏灯的,往年不也是如此呢。” “那这是往哪里走,我记得不是这一个方向啊。”虽说天黑了看不清楚路,不过苏离隐约的还是能分辨的出来,这不是经常走的那一条路。 苏睿这才想起来,自己只是过问了苏离要不要一同跟着,忘记跟苏离说这一次还会带着林家姐妹的,若不是苏离问起来,苏睿就忘记和苏离解释了。 “这是去林府的方向,这一次和她们一起,你也可以和林菱一起玩,毕竟你们两个年龄相差不是很多。”苏睿不知道苏离的内心想法,觉得苏离应该能和林菱的性格一起的,毕竟林菱比较的外向。 苏离的心情还有疑虑,被苏睿的这些话打散了,本来还满心欢喜的以为这一次是单独和大哥相处的时间,谁知道还会多出来林家姐妹。 “哦,这样啊。”可是想一想也是合情合理的,毕竟林葭和苏睿有婚约,马上要结婚的两个人一同出来也不是什么不对的事情,可是苏离心里就是接受不了,脸上的表情有些牵强,点点头心不在焉的说道。 看着苏离有些不对劲,苏睿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本来想问问苏离是怎么了,可是还没等开口说话,就已经到达了林府。 苏睿没来得及顾及的上苏离的情绪,掀开帘子下车,把林家姐妹扶上马车。 “可算是来了,我和姐姐等了好久还以为苏大哥忘记我们了呢。”林菱嘟着嘴,有些不满的说道,不过仅仅是埋怨罢了,倒也是没有责怪的语气。 “这一次都怪我来的晚了,快点上来吧。”苏睿看着林葭,笑了笑,今天林葭打扮的很好看,身上是碎花的裙子,衬托的更加的贤淑。 掀开帘子时候,林菱和林葭都是愣住了,本来以为只有苏睿一个人的,谁知道马车里还有一个苏离,苏离就坐在那里,什么也没有说,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 苏离心里很难受,为什么总不能和大哥单独相处,为什么林葭总是会出现,和大哥单独相处就那么的困难么。 马车内有些许的静寂,四个人坐在里面,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话题,苏离紧紧挨着苏睿坐,半点也不肯离开苏睿的身边。 这样的压抑也滞留不了很长的时间,马车顺着没怎么有人的小路,很快的就到达了主路的位置,街上的人很多了,整条街上都是洋溢着不同的笑声。 “少爷,到了。”街上的人太多,没有地方可以停车,车夫把车停在一个胡同的位置,的对着帘子里的人说道。 “嗯,就在这里吧,等会儿完成了我们就来这里找你。”苏睿在外边掀着帘子,让马车里面的三个人走出来,回头对着车夫吩咐着说道。 “是。”那个车夫看到四个人都下来了,把马车赶到其他的位置,坐在上面静静地等待。 “走吧,趁着热闹,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苏睿走到林葭的身边,对着几个人说道。 街道两旁的声音太过于大,都快把苏睿的声音淹没了,苏离听到苏睿那么说,径直的要走到苏睿的身边,大哥去哪里,她苏离就要去哪里。 林菱眼尖,看到苏离想要走到苏睿的身边,这一次这么好的机会,绝对不会让苏离当电灯泡,打扰两个人相处的。 “我还是想和离姐姐一起,苏大哥同不同意嘛。”林菱装出很熟悉的样子,挽着苏离的手臂,让苏离挣扎不开。 苏睿看着两个人很亲近的样子,自然是很开心的,苏离一向是不怎么喜欢和别人相处的,若是通过这一次机会,能有几个年纪相仿的伙伴,那可是件好事情。 “那就要问问离儿了,我可是没有什么意见。”苏睿笑了笑,看着林菱说道。 “离姐姐,你愿不愿和我一起玩啊,我可是觉得和姐姐很投缘呢。”林菱的眼眸里带了满满的期待,看着苏离,手臂还在不停的晃动着苏离的胳膊。 苏离没法回答,手臂被林菱紧紧的抱着,几次想要挣脱开,都没法挣扎出来,只好无奈的放弃了,看着林菱的表情,苏离没有丝毫的感觉,苏离更想和大哥在一起,而不是和林菱。 “我……”苏离想要张口拒绝,看着站在苏睿身边的林葭,觉得很是刺眼,恨不得立马分开他们两个。 苏离刚往前走了几步,就被林菱拽住了,无法继续往前走动,胳膊都被拽的有些生疼。 “我……我想……”苏离想要说出来,自己不想和林菱一起,本来就不熟悉,很没有什么共同的语言,自己只是想和大哥一起,如果没有大哥的话,这个花灯节自己也不会来的。 “走吧,离姐姐,你看看那边已经开始了,咱们快去看看吧。”没等苏离把话说出来,林菱就使劲的拖着苏离往相反的地方走去,丝毫的没给苏离把话说完的机会。 几个人站着的位置刚好是一个阴影处,看不清楚苏离脸上的表情,加上林菱不停的插话,苏睿没有注意到苏离的变化,还以为苏离也是同样的开心。 “那你们就快点去吧。”苏睿笑了笑,苏离一向是很内向的,这一次说不定是一个很好的契机,让苏离多一个玩伴。 正文 第201章:一梦三生5 第二百零一章 苏离不管说些什么,都被林菱打断了就连走到苏睿的身边都是一个奢求,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睿和林葭从自己的身边经过。 林菱也不想和苏离一起,更或者说是,和苏离不是一路的人,没有什么可以交谈的,林菱若不是为了自己姐姐,才不会和苏离这么亲近。 “咱们也去那边看看吧。”一直到苏睿和林葭走远了,林菱才放开苏离的胳膊,有些尴尬指着另一边的位置说道。 若是一直站在这里更尴尬,还不如四处走一走,说不定还能缓解一下这种尴尬的气氛。 苏离有些恍惚,一直看着苏睿走远的背影,大哥和别的女人离开的,苏离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林菱和苏离互相看不顺眼,可是又无可奈何,只能顺着那条繁华的街道,谁也不和谁说话,各自的看着周边的风景。 苏睿和林葭说说笑笑的走到了花灯的地方,还有一些猜字谜的活动,看着林葭很欢喜一个莲花的灯笼,苏睿挤上前去,费劲脑汁的想着那些字谜。 “恭喜公子了。”那个小贩笑眯眯的把莲花的灯笼递给苏睿,这是猜字谜的奖品。 苏睿小心翼翼的拿着那个灯笼,堪堪的挤出人群,把完好无缺的灯笼递到了林葭的面前,有些微冷的天气,可是苏睿的脸上沁出了细小的汗水。 “好漂亮的灯笼。”林葭一直站在人群外边,看着苏睿刚才挤进去,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一直到苏睿拿着灯笼出来,才明白了苏睿的用意,接过那个灯笼,心里很是欢喜。 林葭手里提着那个灯笼,看着周围热热闹闹的场景,时不时的侧头和苏睿交谈,看着很是温馨融洽的样子。 路过舞狮子的地方,一抬头看到站在他们身边的穆烟还有殷承禄。 之前的事情也许并不是那么的愉快,不过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殷承禄和苏睿的视线碰在一起,皆是用笑容回应,也算是抹过了之前的那些事情了。 这样的日子,殷玉芙没有和驸马参加,这个时辰,已经是到了彭城了,不可错过的戏曲和花灯节,殷玉芙还是选择了让驸马陪同着一起去彭城。 街上的人几乎都是成双入对的,苏睿和殷承禄简单的说了几句话,看着自己的妹妹现在过得很好的样子,心里也就松了口气,各自带着身边的佳人,去别处看看。 而这一切都被苏齐看在眼里,苏齐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本来想出来四处走走散心,谁知道出来的都是一起的,只有自己孤零零的,没有人陪伴着。 苏齐每走到一处,每一个地方都有欢声笑语,更是有很多成双入对的少男少女,一起在花灯前边打闹,这样的热闹更加的衬托出苏齐的孤独感。 没有人陪同苏齐出来,更没有人在乎他是不是有人陪同,苏齐站在一个粗壮的大树底下,看着自己身边的那些热闹的场景,苏齐觉得不管自己怎么做,好像都是融入不进去一样。 头顶位置的灯笼被风吹的不停的摇晃,苏齐站在灯笼底下一半的脸庞在光线下,另一半的脸庞在阴影中,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 离着苏齐不远处的就是苏睿和林葭,两个人亲昵的凑在一起,不知道说些什么,林葭偶尔抬头,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明艳动人。 苏齐心里的酸意愈加的厉害,自己哪一点比苏睿差,为什么苏睿有的自己都没有! 心中的怨恨满满的,苏齐的脸色很难看,周围推着卖东西的小贩看着苏齐有些吓人的样子,不敢靠近,纷纷的绕过去,不去触什么眉头。 这个花灯节过得,有人欢喜有人愁,一直到回到苏府,苏离都是闷闷不乐的,一直看着苏睿和林葭恩爱,可是苏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没有办法把两个人分开。 回到苏府的路上,苏离的嘴巴动了几下,看着苏睿俊郎的面庞,几度忍不住想要告诉苏睿那个天大的秘密。 “怎么了?”玩了一晚上,苏睿有些疲惫,把林家姐妹送回家之后,就依靠在马车内,一抬眼看到苏离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 究竟说还是不说? 苏离感觉自己快隐藏不住这个事情了,恨不得现在就告诉苏睿自己的事情,告诉苏睿自己所有的想法,告诉苏睿自己想要正大光明的站在他的身边,陪他看尽世间繁华。 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苏离犹豫了很久,也没有说出一个所以然,而坐在苏离身侧的苏睿,实在是疲倦的厉害,还未等到苏离的回答,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我其实……”苏离鼓足了勇气要说出来这件事情,可是刚刚张开嘴,一抬头看到苏睿闭着眼睛已经是睡了过去,没说完的话哽咽在喉咙里。 苏离呆呆的看着苏睿的睡容,手好像是受到了什么魔力,不由自主的把手伸到苏睿的脸庞旁边,差一点就抚摸上了苏睿的脸。 “少爷,小姐,到了。”车夫把马车停在苏府的门口,拉住缰绳,对里面的人喊道。 苏离还差不到一指的距离,就触摸上了苏睿的脸,听到突然的声音,手打了个哆嗦,迅速的把手抽回去,装作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脸上有些许的慌乱来不及遮掩。 被外头的声音震了一下子,苏睿从梦中一下子惊醒了,身子猛的坐直立了,眼睛睁开,有些迷茫的环顾着四周,一时间意识还没有清醒,反应不过来是什么事情。 “嗯?”苏睿的声音有些沙哑,没有恢复过来意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是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 “大哥,咱们到家了。”苏离还是没有把那件事情说出来,而是把帘子卷起来,对着苏睿说道。 “好。”苏睿揉揉自己的额头,没有看到苏离脸上的表情变化,点点头,准备出去。 一夜无眠,苏离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丁点的睡意也没有,腿脚因为走了很久的路,有些酸痛,苏离眼睛一直呆呆的看着打落在地上的月光,心里的思绪万分。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找个机会跟大哥说清楚,一定要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不管答案会让自己觉得雀跃,还是让自己绝望,至少知道了答案,心里也不会像是现在一样惴惴不安,四处飘零。 花灯节过后,一切都是恢复了原先的生活,平稳没有波动,平淡如水的过着。 苏离这两日以来,总是会有些恍惚,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丁氏也已经是忙碌完了,几个节日过去,丁氏可算是有了喘息的时间,看到苏离魂不守舍的样子,有些奇怪。 “你在想什么,先好好吃饭。”丁氏本来不想说什么的,实在是忍不住了,苏离手里端着碗,里面的米饭基本没有碰。 “我还不饿。”苏离回过神来,看着桌子上的菜没有什么胃口,满心思的想着的都是怎么和苏睿说明白那件事情。 苏离放下碗筷,就要走出去,心里有些事情,那些事情完不成,做什么也都没有什么心思。 “你这几天都没怎么吃,这是怎么回事?”丁氏有些担忧苏离的身体,这样长期下去,苏离的身体就会出现问题的。 苏离没有办法和母亲解释自己现在的状况,有些许的心烦意燥,“等饿了的时候,自然会吃的,我现在没有胃口,我先回去了。” 回到屋子里,苏离把自己反锁在里面,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在屋子里面走来走去的,一刻也停不下来,本来自己就忍不住想和苏睿说明白的,好不容易忍了那么多天。 谁知道前两天花灯节的时候,看到苏睿和林葭在自己面前恩爱的样子,深深地刺激到了苏离,一刹那,苏离甚至不想忍住这个秘密了。 在屋里里面转了四五圈左右,最后还是下定决心把这件事情说出来,苏离从小就和苏睿一起长大,自然是全心全意的相信苏睿,就算是告诉他这件事情,苏离相信他不会说出去的。 刚刚下定决心,苏离就已经坐不住了,推开门,迈着步子着急的往苏睿的房间里走去。 “大哥呢?”苏离走到庭院里,却是没有看到苏睿的影子,拉住门口守着的侍卫问道。 “大少爷去习武了,一会儿就回来,三小姐要不要先去屋子里等一等?”那个侍卫指了指外边,对着苏离说道。 “嗯,好。”苏离点点头,按耐住自己的心思,推开房间,走了进去,坐在屋子里面的椅子上,手指不停的敲着桌子。 若是平时,苏睿不在的话,苏离就会离开的,可是现在苏离已经忍不住想要说出来了,更是一刻也按耐不住,只能坐在里面等待着苏睿回来。 苏睿从外边回来的时候,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汗水完全的打湿了,接过干净的白色手巾,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把手里的刀剑递到了一边侍卫的手里。 “大少爷,三小姐来了,现在在屋子里面等着。”门口的侍卫微微的低着头,对着苏睿说道。 “好。”苏睿有些好奇,怎么苏离这个时辰来找自己,这才刚吃完早膳,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吧,带着疑虑,苏睿推开门进去。 苏离听到推开门的声音,背部不自觉的紧绷起来,牙齿紧紧的咬着自己的下嘴唇,迟迟的没有把脑袋转过去。 “怎么来的这么早,是有什么事情么?”平时苏离来找自己的时候,都是下午时分,可是这一次来的那么早,苏睿忍不住猜测。 苏离背对着苏睿,深呼了几口气,压住了自己的心思,把脸上的表情遮掩住,才慢慢的回过头去。 “我就是有些无聊,就来找大哥玩了,大哥不会嫌弃吧。”苏离脸上扯出一个笑容,尽量的保持自然,略带撒娇的说道。 “喜欢来就常来,大哥怎么会不欢迎呢。”苏睿没有想太多,坐在苏离的对面,笑了笑说道。 正文 第202章:一梦三生6 第二百零二章 苏离找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和苏睿闲聊了几句,到最后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可以继续说的了。 苏离的手在桌子底下紧紧的握起来,面色有些微微的绷紧,不过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 “对了,大哥今晚上有什么安排么?”苏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眼神扫了苏睿几眼,语气里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不过苏睿是个男的,大大咧咧的,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不过有些惊讶苏离的问话。 “怎么了?今天倒是没有什么事情。” 苏离松了口气,还好苏睿今天有时间,苏离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多久,估计能到今天已经是极限了。 “没什么,就是想让大哥陪我出去出去走走,好久没有和大哥出去玩了,大哥现在也快结婚了,以后更没有机会了。”苏离的脸上好像是有些委屈,还有些落寞,看着苏睿说道。 苏睿听到苏离那么说,想了想也是有道理的,这段时间所有的心思都是在林葭的身上了,的确是没有顾及的上苏离。 “嗯,好,那你打算去哪里?”苏睿点点头,对于这个妹妹,不管怎么样,不管之前有没有什么事情,毕竟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毕竟是自己的妹妹。 “那咱们下午的时候,就去醉玉楼吧,好久都没有吃里面的东西了,也算是让大哥陪我在那里吃东西吧。”苏离好不容易等到苏睿同意了,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地了,明显的松了口气,说道。 苏睿本来不想去的,毕竟苏离之前说过那样的话,苏睿有些迟疑,想了很久,就在苏离有些失望的时候,才点点头。 “好,等到晚膳的时候过去吧。”不过就是吃一顿饭,苏睿想了想,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心里却是有些隐隐的不安,不过忽略了内心的不安,同意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苏离生怕苏睿一会儿就会后悔,站起身来,对着苏睿说道,这可能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苏离不想破坏掉。 回到自己的房间,苏离更是坐不住,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自己该怎么准备,等到了,怎么跟苏睿说明。 苏离还没有思考完,甚至还没有做好准备,时间就从身边匆匆的经过,太阳已经倾斜到了山头的位置,天色逐渐的暗淡了。 “收拾好了么,不是说出去么?”苏睿在自己的房间里等了好久,迟迟的没有等到苏离,走到苏离的房间,敲了敲门问道。 “嗯,好了,走吧。”苏离听到苏睿的声音,身子哆嗦了一下,稳了稳自己的心思,点点头,走了出去。 苏离早就准备好了,不过就是因为没有想好怎么应对苏睿,才迟迟的没有出门。 “想好了吃什么了么?”马车快要到了醉玉楼的位置,苏睿掀开帘子,在外头看了看,隐约的能看到醉玉楼的轮廓了,问道。 “等到了的时候再说吧,现在一时间也想不出来。”苏离本来就不是为了吃才来的,这里不过就是一个借口罢了,被问到吃什么的时候,脑子里根本就没有这个东西。 “嗯,马上就到了准备下来吧。”苏睿的话才说完没有一会儿,就到了醉玉楼的门口,苏离跟在苏睿的身后,走了进去。 “两位客官里面请。”门口的店小二看到两个人衣着华贵,脸上带着阿谀奉承,急忙的迎接过来。 “在二楼找一个包间吧。”苏睿对着那个店小二说道。 “是。”那个店小二急忙走在前边,推开一个包间的门,把苏睿和苏离迎了进入。 “不知道两位想吃些什么?”店小二拿出来一个本子,准备记下来要点的菜肴。 “你要吃这什么?”苏睿对吃的方面没有什么要求,更何况,这一次是陪着苏离出来的,只能回头询问苏离的意见。 苏离也不好说些什么,不能说自己不想吃什么,只好看着那个店小二,说道:“来几个招牌菜吧,再来一壶好酒。” 苏离想通过酒来壮胆,若是直接看着苏睿,估计是说不出什么的,可是今天这样的好机会是绝对不能错过的。 店小二上菜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的时间,桌子上摆满了菜肴,还有一壶陈酿。 “两位客官还需要什么?”那个店小二看了看两个人,愈加的殷勤,问道。 “不需要了,辛苦了。”苏睿拿出一些小费,放在那个店小二的手里,说道。 那个店小二收起来那些小费,沉甸甸的,应该是数量不少的,心里更加的开心,这是多久才能碰上这么大方的客官啊。 门被贴心的关上了,只剩下苏睿和苏离两个人,还有满桌子的菜肴,苏离站起身来,给两个人面前的酒杯里倒满了酒。 “女孩子家的,不要喝酒。”苏睿哪里见过苏离喝酒,皱眉有些不悦的说道。 可是不喝酒的话,苏离根本就说不出来话,除了借助酒精的作用,苏离想不出来其他更好的办法。 “今天不是开心么,很长时间没有和大哥单独出来了,喝一点酒也是没关系的。”苏离端起酒杯,对着苏睿示意了一下,轻轻的抿了几口。 被这样一说,苏睿有些愧疚,自己的确是忙的忘记了苏离,也没有时间去管苏离,也就没有多加阻拦,只要喝的不多,稍微喝一点也没有什么关系的。 “今天可以稍微喝一点,以后可不允许喝酒了。”苏睿摆出大哥的架势,略带几分的责怪还有纵容,说道。 苏离点点头,双手摊开保证,“嗯,以后绝对不会了。” 喝了几口酒,苏离就觉得辛辣味道顺着喉咙流下去,火辣辣的直接传遍了全身,就算是苏离经常宿醉,也受不了陈酿的度数。 “大哥,这一杯我敬你,这是这么多年以来你对我的照顾。”苏离用袖子擦了擦流出来的泪水,也不知道是被烈酒辣的,还是情感不由得流露。 头一次苏离主动的说这样感恩的话,平时看着任性的孩子已经是长大了,苏睿很是宽慰。 “好。”这一杯自然是要喝的,苏睿想也没想的一口而尽。 这酒度数挺高,就连苏睿喝了,都觉得辛辣的味道冲上了脑袋,眼睛被冲击的都有些许的难受。 “行了,你别喝了,喝这些就够多了。”苏睿看着苏离还要举杯子,一把夺过苏离手里的杯子,略带呵斥的说道。 “大哥你管我做什么,你就让我今天喝个痛快。”苏离在酒的作用下,脑袋有些晕晕沉沉的,就连胆子也被壮大了,试图抢过苏睿手里的杯子。 苏睿皱紧眉头,听到这样的话明显的不悦,哪里有闺阁少女会这样喝酒的,脸色也是难看了几分。 “一个女孩子,哪里有你这样的,若是被别人听去了,日后还怎么谈婚论嫁啊。”苏睿的语气有些生硬,看着是真的生气了。 越是喝了酒,苏离的各种情绪越是被无限的放大,眼泪顺着流淌下来,心里也是苦涩的厉害,多希望大哥只会对自己好,多希望大哥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 “我再喝一点,就一点。”苏离哀求着说道,自己的勇气还没有到达可以把事情说出来的程度,苏离想把自己灌得半醉,然后把所有的事情说清楚。 “再过几个年头,你也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你现在不是小孩子了,一定要注意自己的举止。”可能是长时间没有顾及的上苏离,竟是没发现苏离现在的情况,什么时候这个丫头开始喝酒了。 苏睿出于对妹妹的关心,爱之深责之切,忍不住呵斥着说道,手里的那个酒杯被放到了一侧,桌子上的酒壶也被放的很远。 谈婚论嫁,这个词一遍又一遍的刺激着苏离的神经,大哥要娶别人了,难道自己到最后也是逃脱不了命运的安排,也会嫁给别人么? 苏离不想往下想,更不想接受这个事实,自己怎么会嫁给别人呢,这一辈子,除了苏睿,再也接受不了其他的人了。 “大哥,我不会嫁给别人的!”像是宣告,又像是带了几分的赌气,苏离望着苏睿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苏睿觉得哪里不对劲,生怕是重演之前的事情,皱起自己英俊的眉头,坐在苏离的对面,把面前的菜肴往前推动了几分。 “在胡说八道什么呢,长大了到了年纪,自然会谈婚论嫁的,父亲肯定会给你找一个好人家的,不会亏待你的,快坐下吃饭吧,看着饭菜都凉了。” 一边说着,苏睿的手里拿起来筷子,往自己的盘子里夹了一些青菜,不过没怎么有胃口。 可是苏离不甘心啊,凭什么要听命运的安排,自己怎么会甘心嫁给别人呢! 苏离的脚步有几分的踉跄,本来想走到苏睿的面前的,谁知道没有站稳,把桌子上摆着的碗筷全都推到了地上,一阵清脆的瓷器破碎的声音。 地上全都是瓷器的碎片,苏离顾不上那么多了,甚至有几分的破罐子破摔,怎么样才能让大哥接受自己?苏离脑子里乱哄哄的,根本想不出一个所以然。 “大哥,我不要嫁给别人!我不要!”苏离的语气里带了几分的哽咽,声音也是略微的有些沙哑,看着苏睿的眼睛,一遍遍的说道。 苏睿不想深究这是什么原因,不希望出现之前的那些事情,看着苏离有些微醉的样子,有些许的不满。 “行了,这都是早晚的事情,等到以后再说吧,你快吃点东西,吃完了我们早点回去。” 苏睿往一个干净的盘子里夹了一些菜,推到苏离的面前,督促着说道,看着苏离也是喝醉了,倒不如早早地回去,也省的出现什么纰漏。 可是苏离哪里有胃口吃东西啊,还没有和大哥表达清楚自己的情感,怎么会心甘情愿的重新回到那个让自己憋屈的地方呢。 “我不回去,我就是不回去!”借着酒劲,苏离的嗓门也是提高了几分,有些无理取闹的喊道,好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眼泪也是止不住的往下流,布满了整个面颊。 正文 第203章:一梦三生7 第二百零三章 苏睿很头疼,什么时候他应付过有些醉酒的女人,不过面对醉酒的,也不能说什么硬话,只能顺着苏离说道:“行行行,那你好歹吃一点。” 两个人僵持了很久,桌子上的饭菜都已经失去了温度,失去了光泽。 “回去吧。”苏睿揉揉额头,有些头疼,这一顿饭吃的,真的半点不尽人意。 “我不想回去,我只是想和大哥在一起。”苏离抬起头来,眼神有些迷离,可是脸上的表情不是作假,对着苏睿说道。 今天苏离的异常的举动,已经是让苏睿生起了防备的心思,这些话听起来,可不像是普通的兄妹之间会说的。 “别说这些胡话,你早晚都是要嫁人的,说这样的话,让人听了笑话的。”苏睿的表情已经是很严肃了,板着脸说道,丝毫的没留情面。 可是苏离并不想嫁人!苏离心里的想法再也压抑不住了,晃晃悠悠走到苏睿的面前,死死的拽着苏睿的袖子。 “大哥,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大哥,能不能娶我,大哥。”苏离的声音里带着哀求,来回的扯动着苏离的袖子,眼泪都把脸上弄花了。 这一句话无疑是在平静湖面上扔了一个石头,泛起了层层的波澜,苏睿想起之前苏离跟自己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一直到现在,苏睿都觉得太过于惊讶。 苏睿条件反射的推了一下苏离,把袖子从苏离的手里扯了除开,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离得苏离远了几分。 “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我是你大哥,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苏睿脸上的表情泄露了内心的想法,明显的很排斥这样的感情。 苏离看着他脸上表情的变化,心里狠狠地揪起来了,好像吃了一个黄黄连,眼睛酸痛的厉害。 “可是大哥,我对你的感情不仅仅是兄妹,你为什么不能正视,大哥,你看看我,看看我啊。”苏离往前走了几步,伸出手去,试图抓住苏睿,声音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苏睿怎么会允许有这样的萌芽存在呢,往后退了几步,薄薄的嘴唇紧紧的抿起来,语气冷冷的说道:“不可能!你和我是兄妹,我只是把你当做妹妹一样,没有任何其他的感情。” 看着苏睿试图想要分清楚关系的样子,一字一句都冰封住了苏离的心,不可能,为什么不可能在一起。 “可是大哥我喜欢你啊,除了你,我不想嫁给别人。”平时不敢说的话,这一次苏离全都说出来了,压抑了那么久,终于一次性爆发出来。 苏睿听到苏离的这些话,脸上的表情愈加的复杂,明明是这么熟悉的面庞,为什么给人的感觉那么的陌生,再也不是之前跟在自己后边甜甜的叫着’哥哥''的那个小女孩了。 “这些话你在这里说说也就算了,以后绝对不可以这么说,咱俩不可能的,我只是你的哥哥,仅此而已。”苏睿走到门口的位置,想要离开,冷冷的呵斥道。 是不是因为自己太过于纵容她,是不是因为苏离太过于依赖自己,才误把依赖当做是其他的感情。苏睿心里不停的反思,苏离这个样子,这样畸形的爱恋,和自己也是脱不了关系的。 “大哥,不要走!”苏离有些心慌,看到苏睿拉着门把,想要离开,一下子慌了神。 苏离扶着桌子,脚步踉跄的跑到苏睿的身边,一下子扑到苏睿的身上,鼻尖缠绕的满满的都是苏睿的味道,感到一种莫名的心安。 苏睿还没反应过来,身上就有一个温热的,软软的东西缠绕在自己的身上,想也没想的把身上的东西甩开,心里说不出来的抗拒感。 被外力猛的一推动,苏离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身子不受控制的倒在了地上,所幸的是,离着那些碎片比较远,身上倒是没有什么伤口。 “大哥,大哥。”苏离伏在地上,哭泣的声音愈加的大,什么时候大哥也会这么粗鲁的对待自己,什么时候自己又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苏睿有些于心不忍,看着苏离这么狼狈的样子,本来脚步往前挪动了几分,想要把她搀扶起来,可是想了想,还是狠心的站在原地,看着苏离伏在地上失声痛哭。 “你和我之间根本就没有可能,以后这样的想法还是断了吧,不要破坏了你我之间的兄妹之情。”苏睿带着几分警告,对着地上的苏离说道。 希望今天之后,苏离能够想清楚,不要继续执迷不悟,这种不该有的感情适合快刀斩乱麻,越早收拾完成越好。 “大哥不要走,不要走。”苏离的腿部应该是磕碰的伤到了,拖着自己的身体,爬到苏睿的身边,死死的扯着苏睿的衣服,很是卑微的哀求道。 “你回去好好想想吧,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要让我对你失望。”苏睿叹了口气,看着苏离现在的样子,既是生气,还有些心疼,不管怎么说,这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妹妹啊。 屋子里的气氛太过于压抑了,苏睿一秒钟也呆不下去,拉开门把,准备走出去,若是继续相处下去,还不知道苏离会说出什么话。 “大哥,不要娶别人,不要娶林葭,算是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大哥。”苏离声声泣血,看着愈加的卑微,嘴里不停的说道,仰着头,眼睛里带着哀求。 “荒唐!”苏睿心里一股莫名的怒火,若是知道会变成这样,苏睿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出来的,这样放肆的话也能说出口! “我明确的告诉你,我肯定会娶林葭的,你和我是有血缘关系的,咱们两个永远都不可能。”苏睿试图让苏离明白,两个人之间根本就不可能有交集,苏睿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直当做是亲妹妹看待的竟然会对自己有这样的感情。 血缘关系? 苏离心里的弦紧绷了一下,忽然想起来,自己跟苏睿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的,是不是代表着,自己和大哥还有可能? 因为这一句话,苏离本来绝望的内心重新燃起了希望,若是说出来这件事情,能让大哥同意的话,苏离愿意把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 “万一我和你没有血缘呢?”苏离的眼眸里像是落入了星辰,一闪一闪的,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抬头一直看着苏睿的眼睛。 苏睿本来已经拉开了门,准备离开这个糟心的地方,还没等脚步跨出去,就听到苏离那么说,觉得有些好笑。 血缘的事情不是自己可以定下来的,这个丫头估计是着急才开始胡言乱语的吧,也没有多考虑,随口说道:“你就是苏家的女儿,怎么会没有血缘关系呢,你今天有点醉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打消了这个想法,日后我还是你大哥,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苏睿劝解着说道,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苏离走错了道路,自己这个做哥哥的却不去阻止。 “可是我不是啊。”苏离顾不上其他的了,也不管门口的位置是不是开着门,声音带了几分的尖锐,各种复杂的感情交织在一起。 第一次这么说,苏睿也许会觉得苏离在无理取闹,可是第二次这么说,苏睿不得不放在心上,为什么苏离会那么想,若不是真的有隐情,苏离怎么会想那么不切实际的事情呢。 苏睿握着门把的手松开了几分,看着地上的苏离,她的眼睛里没有撒谎的痕迹,好像刚才只是单纯的阐述一个事实而已。 该不会真的有什么隐情吧?苏睿心里颤抖了几下,心里不安的感觉愈加的扩大了几分。 苏睿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把脑袋伸出去,看了看外边,没有什么人在外边,这才松了口气,把门重新关上。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苏睿压低了声音,呵斥的说道,看着苏离有几分的愕然。 只有苏离知道自己说的都是真的,根本不是头脑发热才说的这些话,既然是已经开始说了,苏离也就不再顾忌什么了。 “真的,大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真的不是苏家的女儿,我和大哥没有血缘关系。”苏离眼里带着希望,一字一句的看着苏睿说道。 “怎么可能!”苏睿不能接受这个消息,朝夕相处了那么长时间的人,竟然不是自己的妹妹。 苏离从地上爬起来,因为伏在地上的时间过长,腿都有些酸软,想要走到苏睿的身边,想要找一个依靠,让自己不是那么的难受。 “我是那天偷听才知道的,我那个舅舅才是我亲生父亲。”苏离语气都带了几分的急迫,竟是有几分的庆幸,要不是因为这个突然的发现,自己又怎么会燃起希望。 这些话可是直接惊吓到了苏睿,这么荒唐的事情竟然是真的存在,该不会是苏离骗自己的吧? 苏睿盯着苏离的眼睛,她的眼睛里很澄澈,看着很是真诚,更何况,按照苏离的性格,是不会无中生有的,更不会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 “你不是苏家的女儿?”苏睿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的颤抖,今天的事情给他的刺激很大,颠覆了平时所知道的那些''事实’,一瞬间,苏睿甚至希望只是自己听错了而已。 难道大哥不相信么?苏离几次组织自己的语言,在这一刻,语言好像显得苍白无力,解释不清楚自己的情况,有些复杂,复杂到苏离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听到舅舅是那么说的,我不是苏家的女儿,我是,我是……”苏离几度想要说出口,可是因为实在是说不出口,支支吾吾的,没有把话说完。 不用苏离把话全部说完,苏睿就已经懂了苏离的话,这件事情基本上是清清楚楚的了。 丁氏出墙,和丁从兴生下了苏离,而苏景洪一直以为苏离是自己的亲生孩子,若是知道了…… 苏睿不敢继续往下想,凭借着苏景洪的性格,若是知道了,别说是丁氏了,就连苏离也是难逃噩运。 正文 第204章:一梦三生8 第二百零四章 “这样的话,我和大哥根本就不是兄妹啊。”苏离心里竟然有些喜悦,一想到日后就能和大哥更加的亲昵,心里就觉得很雀跃。 “可是他们不是姐弟么?该不会是你听错了吧。”苏睿仔细的思考了一下,虽说对丁氏不怎么关注,不过也是知道丁氏有一个亲弟弟经常来,苏景洪也知道这件事情,不过因为是丁氏的亲弟弟,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苏离很着急,可是越是着急越是说不清楚,想要靠近苏睿几分,可是每当苏离往前走几步,苏睿就会往一边退几步,明显的是排斥苏离。 “我没有骗大哥,我那个舅舅不是我亲舅舅,和我娘没有血缘,他们不过就是掩人耳目才这样的。”苏离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了苏睿,因为信任苏睿绝对不会出卖自己的。 是到达了什么样子的信任,才能做到这一步,苏离潜意识里最信任的人就是苏睿,她可以谁都不相信,可以怀疑任何人,唯独对待苏睿,是全心全意的信任,一种不需要解释的相信。 苏睿没有想到今天会听到这样的消息,更没有想到,看着一向是无欲无求的丁氏,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脑子里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些消息,呆楞住了。 “怎么可能。”苏睿自言自语的说道,看着平静的湖面,下面竟然是暗流涌动,有这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苏睿宁愿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那就是说,你不是我的亲大哥,我也不是你的妹妹,咱们两个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本来这样子的事情,苏离应该感觉到难受,毕竟自己顶着苏家女儿的名头,却不是苏家的血脉。可苏离却是因为和苏睿不是一个血脉,而感觉到隐隐的开心和庆幸。 “你确定你听清楚了?”苏睿还是不可思议,毕竟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能仅是凭借着苏离的话而断定下来。 “大哥,咱俩根本不是兄妹,你能不能不娶林葭,大哥,你看看我啊,大哥。”苏离的声音愈加的沙哑,伸出手去,想拉住苏睿。 “不可能!”苏睿停顿了一会儿,缓过神来,冷冷的甩开苏离的手,语气里也失去了温度,周身好像都降低了几分。 “大哥?”苏离不敢相信,苏睿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的反应,苏离每天每夜的都在幻想,苏睿知道了之后会不会开心,唯独没有想到这么冷淡的回应。 “不管怎么样,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妹妹,不可能有别的关系了,其余的更不要妄想。”苏睿算是警告的说道,苏离现在的想法很危险,如果不及时的遏制,说不定会更加的畸形。 苏离的手悬在半空,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绝望,就连这样,大哥都不喜欢自己么,单相思很苦,苏离心里瞬间的有些崩溃。 “还有,这个事情不要跟别人说了,我就当今天没来过,千万不要说出去,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你的母亲。”苏睿心里乱的厉害,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深呼了几口气,说道。 “我只和大哥说了,大哥,你真的不喜欢我了么?”苏离哽咽,好像有什么东西紧紧的遏制住脖子,就连呼吸都变得很困难。 “你是苏家的女儿,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你永远都是我的妹妹,其他的那些混话以后就不要说了。”苏睿没有看着苏离的眼睛,语气带了些许的颤抖。 “大哥,大哥。”苏离像是漂流在水上,无依无靠的浮萍,伸出手去,想要得到唯一的救赎,一遍遍的叫着苏睿,渴求着得到回应,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回应。 “我先走了,以后不要说这种话了,我们之间永远都不可能。”苏睿有些慌乱的打开门,仓皇的离开,今天的这些事情,对于他来说,无疑也是一个很大的冲击。 “你要扔下我么,大哥,大哥。”苏离眼睁睁的看着苏睿从自己的面前离开,脚步踉跄了几下,想要抓住苏睿,声音带了些绝望。 苏睿听到身后一声声的呼唤,听到了苏离有些凄厉尖锐的声音,可是他不能回应,他有爱的人,更不能破坏这个家庭,只能狠心的掐断苏离的这些想法。 “大哥,大哥,不要走,大哥。”苏离走路都不稳,扶着楼梯的扶手,踉跄着想要追上苏睿,自己下了那么久的决心,好不容易决定了,可谁知道,一切不过就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小姐,要不要帮忙?”苏离的声音引起来店小二的注意,店小二急忙迎过去,伸出手想要扶住苏离,问道。 “走开,你走开。”苏离只是喝酒喝的没有力气,但是意识还是比较的清醒,一甩手,把那个店小二推开,眼泪模糊了眼睛,只能看到熟悉的背影逐渐的消失不见。 苏离实在是受不了心里的悲伤,巨大的压迫和失落交杂,像是压在苏离胸口上的一个大石头,喘不过气了。 蹲在楼梯的位置,苏离把自己的脑袋埋在臂弯里,多么的可笑,一切都不过是闹剧,自己不是苏府的女儿,可是就算是如此,苏睿都不会喜欢她。 看着苏离颤抖的身体,店小二有些无措,这该怎么办,总不能看着苏离一直蹲在楼梯哭泣吧,底下的那些客官都窃窃私语,对着苏离指指点点的了。 “要不要先回房间?”店小二收到了来自掌柜的威胁的眼神,如果处理不好这件事情,这个店小二估计要去别的地方谋生活了。 苏离怎么会听得进去呢,趴在自己的臂弯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袖子都被打湿了,身子颤抖的厉害,也不管自己的形象是不是都没有了,只顾的宣泄自己的情绪。 “小姐?”店小二有些头疼,这个客官真是难办,总不能让他生拉硬拽吧,这还是个姑娘呢,店小二提高了自己的音量,试图把苏离劝走。 “去,给我拿几壶好酒,越多越好,快点。”苏离擦了擦眼泪,扶着地面,自己慢慢的站起来,晃晃悠悠的往那个房间走去,对着店小二说道。 “好,马上就去。”店小二看着晃晃悠悠的走路的苏离,跟在她的后边,生怕出现什么问题,看到苏离走进房间,才松了口气。 究竟还要不要拿酒?店小二有些迟疑,看着苏离这个样子,不应该继续喝酒了,可是客官的要求,应该是无条件服从的。 就在店小二还在迟疑该怎么办的时候,店掌柜再也忍不住自己的脾气,走了过去,踹了店小二一脚,不满的说道:“你在干什么啊,还要不要做生意了啊,如果再有一次,你就带着行李麻利利的从这里滚出去。” “是,是,掌柜的,下次不敢了。”店小二苦不堪言,生怕苏离继续出来闹事,只好快速的跑到柜子那一边,拿出几壶陈酿。 推开门进去的时候,苏离还伏在桌子上,不停的哭泣,地上都是一些碎片,看着屋子里面一片的狼藉。 “酒拿来了?”店小二走到桌子旁边,把那几壶酒摆在桌子上,轻声的说道。 可是苏离好像听不见外边的声音,不管店小二说些什么,一动不动的趴在桌子上,若不是身子颤抖的厉害,店小二都以为她睡着了。 再一次叫了几声,依旧是没有得到苏离的回应,店小二叹了口气,推开门走了出去,只留下苏离一个人在房间里。 苏离慢慢的抬起头来,眼睛空洞的厉害,泪水早已经干涸了,心里再怎么难受,也哭不出来,自己的希望被苏睿全部毁掉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信仰也成了一个笑话。 杯子里倒满了酒,苏离看也不看的一仰而尽,辛辣的味道冲击着口腔,把苏离的眼泪也逼出来了。 “没有可能么,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接受。”苏离自己冷笑了几声,好像是在嘲讽自己,声音也是让人听着心酸的厉害。 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苏离想让酒把自己所有的伤心全部冲淡,想要暂时忘记这一切,甚至希望自己能够失忆,就不用那么痛苦了。 “干杯。”苏离傻傻的笑着,酒浆滴到身上,都变得湿漉漉的,苏离举起杯子,对着面前空荡荡的位置,笑着说道。 自己活着的目的是什么,从小到大,自己被欺负的时候,都是苏睿帮助自己,苏睿是自己所有的信仰,是自己唯一的希望,现在,一切都没有了么? 苏离捂着自己的心脏,好像疼痛的厉害,一抽一抽的,都快喘不过气了,苏离微微的张开嘴巴,看着像是搁浅在岸边的一条鱼,失去了水的滋润。 “可是我喜欢你啊。”苏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干干的,没有一滴泪水,难受的厉害了,好像连眼泪都失去了。 苏离自嘲的拍了几下自己的脸,果然苏睿还是喜欢林葭,而自己就像是尘埃,卑微的都看不到的存在,配不上在苏睿的身边,可是正大光明的站在苏睿的身边,是苏离日思夜想的梦想啊。 桌子上歪歪扭扭的,几壶酒已经空了,桌子上的菜肴一点也没有碰,满屋子里都是浓烈的酒味。 苏离烦躁的挥了挥手,桌子上的杯子应声落下,噼里啪啦的像是独特的交响曲,在苏离的脚边上绽放出一个又一个的小花朵。 不知道喝了多少的酒了,苏离的心情只是愈加的糟糕,昔日快乐的时光和现在的痛苦交杂,都快要超出了苏离的承受能力。 仓管逃离的苏睿也好不到哪里去,心里也是乱的厉害,今天知道的事情太多,让苏睿根本没有时间去消化。 可是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说出去,苏睿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这可不是什么过家家的事情,这是牵扯了各种东西的。 苏离实在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却不得不帮着苏离隐瞒,想到这些年朝夕相处的感情,苏睿终究不忍见苏离被父亲打死,她母亲犯下的错,不该由她来担当。 正文 第205章:一梦三生9 第二百零五章 不管怎么说,苏离都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就算是说了再混账的话,也不能把这个事情说出去。 我该拿你怎么办。苏睿紧紧的皱着眉头,头一次觉得有些踟蹰,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苏睿回到房间以后,就把自己关了进去,独自坐在椅子上,天已经很黑了,可是苏睿没有点燃油灯,而是坐在一片的黑暗中,眼睛盯着桌子,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还在酒楼里面的苏离,已经喝酒喝的不知道时辰了,心里被巨大的痛苦侵蚀,胃里紧紧的缩着,每喝一口酒,都忍不住的想要呕吐。 苏离忍住自己胃里的难受,一口一口的往自己的嘴里灌酒,喝的太急,酒浆顺着嘴角流下来,打湿了衣衫。 苏离喝的嘴里失去了知觉,也感受不到辛辣的感觉,好像成了没有知觉的木头,只是机械的往自己的肚子里灌酒。 脑子晕乎乎的,苏离再抬头拿酒的时候,看到本来空荡荡的对面,好像是有一个人影,该不会是自己眼花了吧。 苏离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人影变成了两个,晃晃悠悠的在眼前不停的晃动,苏离自嘲的笑了笑,怎么会有别人呢,自己被苏睿扔在了这里,还会有谁关心自己呢,还会有谁来陪自己呢。 对面的确是有人,苏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可能是苏离喝的太投入,根本就没有听到推开门的声音。 苏齐没有打扰苏离喝酒,而是静静的坐在对面,自己拿着酒,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同样的自饮自酌。 两个人各自的喝酒,苏离边哭边笑,甚至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眼泪滴落在酒浆里,好像咸咸的,苦苦的,就像心里的苦涩一样。 苏离喝的舌头都直了,几乎说不出来话,眼神迷离的看着桌子上的东西,手晃悠着端着酒,隔空对着对面的苏齐举杯。 不知道苏离知不知道对面坐着的是谁,现在酒都冲上了脑袋。苏离觉得轻飘飘的,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飘飘欲仙也不过如此吧。 苏齐自己坐在对面,也是喝了不少的酒,大口大口的吞咽,好像要把所有的痛苦,所有的不甘心全部吞下去,桌子上的酒逐渐的变少,两个人皆是醉醺醺的。 “喝,哈哈,喝啊。”苏离已经失去理智了,醉醺醺的站起来,端着杯子的手不停的颤抖,酒浆都洒出了很多,不过苏离不在意,继续端着杯子,对着对面的苏齐说道。 苏齐也是醉的差不多了,站也站不稳,晃晃悠悠的举起自己的杯子,对着苏离示意一下,算是回应。 “喝!”苏齐仰头,一口便是喝干净了杯子里的酒,重重的把杯子拍到了桌子上,酒浆猛烈的辛辣冲击上了脑袋。 “好,今天咱们不醉不归。”苏离的心情急迫的需要宣泄,哪里还管对面坐着的究竟是什么人只要有陪着她就好。 “好,不醉不归!”苏齐心情也很不好,今天正好有人陪着,恶狠狠的喝了一大口酒,扯着嗓子说道。 “哈哈哈哈,快点喝啊,你该不会喝不动了吧。”苏离傻乎乎的笑着,走到苏齐的旁边,晃晃悠悠的端着地上刚刚拆封的酒坛子,给苏齐倒满了酒。 “谁说爷喝不了,喝,一起喝!”苏齐的脸通红,满身的酒味,端起面前倒满了酒的碗,大口大口的喝干净了。 “你呢,你怎么不喝?”苏齐一只手提起来那个酒坛子,对着苏离傻乎乎笑着说道。 苏离从刚才抱起酒坛子,就已经是累的气喘吁吁的了,倒完了酒以后就没有了力气,随意的坐到地上,眼睛微微的闭着,看着很疲惫的样子。 “快喝啊。”苏齐一看坐在地上,依靠着酒坛子的苏离,也不管地上干不干净,也跟着坐在地上,手里却是死死的抱着酒坛子。 苏离接过一个碗,里面是满满的,快要洋溢出来的酒浆,咕嘟咕嘟的喝完了,脑袋更加晕乎乎的了,分不清楚东西南北了。 两个人坐在地上,像是神经病一样,嘻嘻哈哈的,互相灌酒,地上歪歪扭扭的摆着一些空的酒壶,还有拆封的喝了一半的酒坛子,屋子里乱七八糟的,根本就无处落脚。 “你还能不能喝了。”苏离端着碗,里面的酒浆洒了出来,弄了苏齐一身,苏离哈哈的傻笑着,手不稳的端着还剩下一半酒浆的碗说道。 “来,喝,继续喝,喝个尽兴!”苏齐之前喝酒都是自己喝闷酒,好不容易找到有一个陪着发泄情绪的,自然是要喝个尽兴。 两个人就这样,没有形象的坐在地上,你一碗酒我一碗酒的,喝的晕乎乎的,眼前的东西都在不停的旋转。 “大哥为什么不接受呢。”苏离眼神呆呆的看着前边,一边无厘头的说着自己心里的那些苦涩,眼睛干干的,泪水都已经流淌干了。 两个人都已经喝醉了,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胡言乱语的,发泄着心里的不满,宣泄着自己平时压抑住的情绪。 “凭什么他就什么都有,同样都是人,为什么差异那么大!”苏齐越说心里越是烦躁,顺手拿起一个杯子,冲着墙壁的位置扔了过去。 “哈哈,不公平啊,为什么会这样子。”苏离靠在酒坛子上,眼睛无神的看着前边,嘴里不停的嘟囔着。 “对啊,世上就是没有公平的事情,老天不长眼啊。”苏齐也是同感,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抱怨种种的不公平。 “我就是不喜欢那个什么林家小姐,有什么好的,凭什么都喜欢她。”苏离喝的胃里很难受,但还是大口大口的往肚子里倒酒。 苏齐也是同感,同样的看不惯苏睿和林葭,点点头,深有感触的附和说道。 “嗯,就是,凭什么他们两个能在一起,凭什么!”苏齐举起杯子,碰了一下苏离手里的杯子,另一只手重重的锤了一下地面。 “大哥不应该娶林葭的,大哥不应该和别人一起的。”苏离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想找一个发泄口,把内心的不满全部倾诉出来。 苏齐同样是对苏睿和林葭有意见,好像是找到知己一样,开始大诉苦水。 “不能让他们在一起,绝对不能!不能!”苏齐把酒都倒在了身上,开始胡言乱语的说着。 两个人胡扯了一番才发现,苦恼的根源竟然是一样的,就是不让苏睿和林葭在一起,不希望看到两个人成亲。 也不知道两个人是怎么回去的,等到醒来的时候各自在自己的房间内,不过身上都有些淤青,估计是醉酒回来的时候,磕碰到了其他的地方。 两个人互相灌酒喝的太多,别说是苏离了,就连苏齐脑子都是昏昏沉沉的,反胃恶心。 苏离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记忆几乎是有些混乱,记不起来到最后究竟是什么情况,使劲的揉揉额头,沉重的厉害。 快要到了苏睿成亲的日子,苏离酒醒之后,这些事情重新的翻涌上来,哽在心头,苏离几乎不能呼吸了。 “大哥,为什么?”苏离也不知道自己在嘟囔什么,眼睛无神的看着前边,眼睛干涩的厉害,一滴泪也没有了。 苏睿昨天的态度,无疑是压垮苏离的最后一根稻草,这是多大的打击,苏离心里最后的希望都已经熄灭了。 “大哥真的不要我了。”苏离从昨天才认清了这个事实,虽然是不想承认,可是昨天那些话,苏离怎么能够忘记。 你永远都是苏家的女儿。 一遍一遍的回荡在苏离的脑子里,苏离的嘴角扯动了几下,露出一个苦笑。 对啊,自己只能是苏家的女儿,如果自己把这件事情说出来,自己和母亲都没有活路,可是,自己该怎么办,明明不是一个血脉,大哥为什么不接受自己! 苏离心里一遍一遍的呐喊,每一次都像是在无边无际的痛苦中挣扎着,看不到一丝的光亮,没有救赎,没有任何的陪伴。 府里已经是热热闹闹的了,从过年之前就开始准备了,只是为了更好的准备成亲的事宜。 所有的重心都是围绕着苏睿,没有人看到在屋子里一天没出来的苏离和苏齐。 丁氏基本上包揽了这些事情,从开始的生疏,到现在的井井有条,本子上记满了这些需要准备的东西。 而周氏,从之前的事情,就已经不怎么受到苏景洪的重视了,更何况,这次是准备苏睿的喜事,周氏也没有什么心思真的去好好准备。 苏齐一天没出现,一直到了晚膳的时候,周氏才发现这个问题,本来心里就是堵塞的厉害,现在更是烦躁。 “怎么回事?少爷去哪里了!”周氏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苏齐在哪里,语气很差的问道。 每日看到府里的热闹是为了苏睿,可是同样是苏景洪儿子的苏齐却没有这样的待遇,这让周氏如何甘心。 只能怪自己的儿子不争气,除了喝酒,根本就不会主动的迎合苏景洪,也不会争取这些东西,明明自己的儿子比苏睿优秀,可是苏睿却比他得到的多。 周氏很不甘心,又找不到可以说话的人,自己的女儿还在宫中挣扎,自己的儿子却不知道去了哪里,拍了拍胸口的位置,周氏气的都快喘不过气了。 “奴婢不知道。”几个侍女低着头,小声的回答,从昨日就没有看到苏齐,怎么会知道他去哪里了,做下人的根本没有资格询问主子的去向。 周氏站在苏齐的庭院里,看着黑漆漆的屋子,再看看那几个唯唯诺诺的侍女,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是怎么服侍主子的,主子去哪里也不知道,要你们什么用处!”周氏把所有的火气全都发在了那几个侍女的身上,呵斥着说道。 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不管怎么样的斥责那几个侍女,也没有人知道苏齐在哪里。 正文 第206章:设计1 第二百零六章 周氏在庭院里,训斥了那几个侍女一顿,也没有心思去敲门看看苏齐在不在,愤怒的甩了甩袖子,带着自己的侍女离开了这里。 周氏弄出的动静很大,本来还在屋子里睡得天昏地暗的苏齐,被吵醒了,苏齐浑身都是疲乏无力,身上更是多了很多不知名的伤口。 从地上爬起来,苏齐使劲的晃了晃脑袋,从来没有像昨晚那样喝了那么多的酒,用冰水洗了个脸,稍微清醒一些,听到门口自己母亲尖锐的声音,不过苏齐现在没有精力去应付这些,装作没有听到,随意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前边发呆。 周氏还以为苏齐又出去了,按照苏齐的性格,估计是去喝酒了,可是周氏心里实在是烦躁的厉害,又找不到好的办法来排解。 “走,去三夫人那里。”周氏倒要看看,这个丁氏究竟是真心的帮着苏睿操办,还是装装样子而已。 走到丁氏的房间外头,几个侍女怀里抱着不同的东西,来来往往的,看到周氏的时候,只是暂时的停下脚步,行完礼又匆匆的离开。 果然是好阵势,周氏冷笑了几声,看来这个丁氏是真的费尽心思去准备这些东西了。 门口有一个眼尖的侍女看到周氏来了,急忙跑进去通报一声,不一会儿,丁氏就走了出来。 两个人假情假意的嘘寒问暖一番,明知道对方不是真心的,可是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这些事情,至少面子上的功夫要做全的。 “对了,也不知道大少爷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我这段时间身体不舒服,也没有接管这些事情,倒是辛苦你了。” 周氏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却只能这样说,无奈苏景洪不让自己管这些事情,其中什么原因,就算是不说,周氏也是知道的。 虽然是听着周氏那么说,不过丁氏也是清楚,本来这些都应该是周氏的事情,可是现在被自己包揽,也清楚周氏说的这些话有多么的违心,不过丁氏不在意。 “还好,能把大少爷的事情办妥了就好。”丁氏淡淡的笑了笑,手头的事情还没有完成,根本没有精力和周氏周旋。 这些话更加的刺激了周氏,看着丁氏的样子,平时明明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现在却是压在自己的上边,这让周氏怎么能甘心。 “又不是你生的孩子,这么上心干什么。”周氏说的话带着满满的酸意,看着丁氏桌子上摆着的账本,越是看着丁氏脸上的笑容,越是觉得嘲讽。 苏睿的确不是丁氏的所出,但是丁氏这么做也没有什么害处,苏睿的事情办的妥当了,日后如果苏离有事,丁氏也好开口。 “毕竟是大少爷的事情,怎么会不上心呢。”丁氏的脸色还是依旧,也没有被激怒,也没有其他的什么情绪,而是淡淡的回应道。 周氏本来就是一股怒火,看到丁氏这样无所谓的样子,愈发的觉得自己的行为显得很可笑,心里更是恼火。 “哼,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周氏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只能冷笑了几声,掩饰自己尴尬的情绪。 两个人站在庭院里,没有什么可以说的,僵持了许久,周氏才寻了个借口,脸色很难看的离开了。 “装什么装,不就是想要讨好老爷么。”回去的路上,周氏不停的嘟囔着,心里已经把丁氏扎的千疮百孔的了。 不管周氏怎么骂,怎么埋怨,事情没有丝毫的变化,离着苏睿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而那些被周氏诅咒的人也是好好的活着,没有什么灾难。 也许,这一次真的是一件喜事,这一对注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吧。 苏景洪和苏睿间隔一段时间就会去宫里看看穆烟,生怕穆烟在宫里的日子过得不好。 当这些消息传到穆烟的耳朵里的时候,穆烟也是真心的替他们感到开心,大哥的事情终于是快完成了。 “恭喜大哥。”穆烟对着眼前意气风发的苏睿说道,看着苏睿整个人都是比以前精神的多。 还有两日的时间就成亲了,苏睿来宫里提前和穆烟说一声这个事情。 就算是苏睿不说,穆烟一直翻看着日历,算着时间也是差不多了,早早地就准备好了贺礼,自己大哥的事情,自然是不能疏忽的。 “你最近在宫里如何?”苏睿更多担心的也是穆烟在宫里的情况,毕竟宫里的事情比较多。 \\不想承认这个事实,这就是自欺欺人吧。 不知道往哪一边的道路走去,苏离有些恍惚,等着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是在苏睿的庭院里,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装扮好了,那些绸缎在微风的吹拂下不停的摆动着。 苏离一瞬间想要把眼前的这些东西全都撕毁,一个不剩的全部烧掉,为什么大哥要成亲,为什么一切都是这么荒唐的存在! \ 正文 第207章:设计2 第二百零七章 那个侍女捡起来地上的绸缎,重新放在自己的怀里,站起身来,还以为是自己幻听,看了看苏离的样子,还是中规中矩的回答,\带着哀求,很卑微的姿态,在苏睿的背后,盯着苏睿,一字一句的说道。 庭院里的红色好像是更加呃艳丽了几分,苏离的眼睛都被刺得生疼,眼泪忍不住的流出来,打花了脸上的妆容。 苏离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或者是想要解释什么,语言太过于苍白无力,苏离说不清楚自己心里的绝望,可是如果不说的话,再两日大哥就是别人的了,与她苏离再无关系。 苏睿半点也不想听,之前两次的那番话,已经是给苏睿一个很重大的''惊喜'',已经是给了苏睿一个很困扰的事情,又怎么会继续听苏离说那些荒唐的话呢。 \地上,头发也都凌乱的散落在了胸前。 苏睿心里一紧,本来想要推开门扶住苏离的,可还是攥紧拳头忍住了自己的想法,苏离总会面对这么一天的,而自己,只能是她的哥哥,不可能会跨过这一层的,还不去早早的让苏离认清现实,掐断这些本来不该存在的想法。 苏离自己蹲了很久,外边的天都黑了,也没有看到苏睿出来,最后看了一眼亮着灯烛的房间,眼角的泪水都被风吹干了,心里巨大的悲痛再也找不到发泄的出口,那些随风飘扬的红色绸缎,好像也是在嘲笑苏离一样,不停地摇摆着自己的身体。 在喜庆氛围下,并不是人人都因此感到开心,周氏在屋子里独自的生闷气,马上就是苏睿成亲的日子,可是自己的儿子却连一个订婚的都没有,这让周氏怎么能甘心的看着苏睿过得越来越好。 周氏在房间内发了一顿脾气,那些进出的侍女没有能逃得过厄运的,不管是因为作什么事情,周氏总是能挑出错误,呵斥那些侍女,周氏的院子里的气氛有些压抑,那些下人都不敢大声的说话,唯恐因此被斥责。 苏齐这段时间的状态一直都不怎么好,伏在桌子上,看着自己母亲呵斥那些下人,一句话也没有说,不过脸上却是有几分的阴冷,还有一些怨恨。 \氏不管自己的声音是不是很大,一边哭着,一边呜咽不清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像是在诅咒苏睿,又好像是在哭泣自己不幸的一生。 苏齐受不了屋子里面压抑的气氛,让自己感觉到一种窒息的感觉,事情好像是脱离了控制,这样的感觉很不好,苏齐从内心讨厌这样失控的感觉,独自走到小湖的边上,看着柔柔的月光打落在湖面上,像是蒙上一层若隐若现的纱一样。 \ 正文 第208章:设计3 第二百零八章 苏齐也是累了,随意的坐到了地上,看着面前映着一轮明月的湖泊,拳头紧紧地攥起来,命运无法更改,也许自己从出生拿到的就是不好的棋盘,可是苏齐更像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现在的局势,甚至拿到自己想要拿到的一切。 安静的夜里,除了下人走动的声音,苏齐隐约的好像是听见了别的动静,是窃窃私语,还是有什么人在那里? 苏齐脸上的表情有些凝固,放慢了自己的步伐,顺着声音走过去,在一个假山后边,那个声音愈发的清楚,好像是什么人在低声的啜泣,还是,半夜勾人魂魄的鬼魅? 苏齐被自己的假设吓了一跳,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脚下的步子微微的停滞了几分,心里有些发毛,生怕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看了看四周,除了苏齐没有经过。 \齐同样因为这些事情感到烦闷。 可是苏离现在被满满的痛苦包围着,哪里也不想去,就是想自己单独的找个地方,静静地舔舐一下自己的伤口,自己是被抛弃的,还要亲眼看着大哥迎娶别人,一个比自己优秀千百万倍的女人。 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苏离的回应,苏齐有些不耐烦,伸手拉起来苏离,说道:\像是一根针狠狠地扎到了心里一样。 \该怎么发展依旧是怎么样,不会因为自己的情绪有所变化的。 \ 正文 第209章:设计4 第二百零九章 "谁不想阻止啊,可是如何阻止,现在已经是定局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办法。"苏离嘲笑的说道,好像是在嘲笑苏齐的太真。 "怎么会没有办法,你不想办法,难道就会解决么,只有动脑子,才能阻止的了。"苏齐一下子站起身来,眼前有些晕乎乎的,扶着桌子,看着苏离的表情,很是愤慨的说道。 自从知道苏睿要成亲,苏离每天都是努力的想要破坏这一场婚事,可是苏离用尽了办法,依旧是没有什么用处,听到苏齐的这一番话,忍不住笑了出来,难道仅凭着想出来的办法就能解决?那样的话,苏离早早的就解决完了,又怎么会等到现在,喝酒消愁呢。 "没有什么办法,还有两日,两日之后,大哥就是别人的了。"苏离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来是笑还是哭,伸出两根指头,在苏齐的眼前晃晃悠悠的,不停地重复着苏睿成亲的日子。 "起来。"苏齐有些不耐烦的打开在自己面前晃悠的指头,"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光坐在这里能有什么办法。" "我尝试过啊,我都尝试过啊,没有用的,什么都没有用处。"苏离的眼睛里带了几分的凄凉,往日的事情一一的浮现在自己的眼前,和现在做了一个比较,苏离的心情更加的难受了几分。 能有什么用处,身世那么重要的事情,苏离是赌上了自己和母亲的命运,才说出来的,可是换来的是什么。 苏睿的话依旧是盘旋在苏离的耳朵边上--永远都是苏家的女儿。可是苏离不甘心啊,苏离想要的更多,不仅仅是作为苏睿的妹妹,更何况,两个人没有血缘,为什么不能接受自己。 听着苏离的冷笑,苏齐心里莫名的一阵不舒服,酒劲冲上了脑袋,拍了拍桌子,身体都站不稳,语气提高了几分,吹牛的说道:"你信不信,信不信,我能阻止他们两个。" 苏离抬眼,看着苏齐站都是站不稳的样子,本来就不是很待见他,更是不相信他的话,继续拿起桌子上的酒,给自己倒了一碗,独自的喝了起来。 本来苏齐以为会得到的是询问,可是一看苏离的样子,根本就是不相信自己,更或者说是一种不屑,苏齐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就连苏离都对自己不屑一顾,这让苏齐怎么咽得下去这口气。 "你就说你信不信!"苏齐没有得到什么回应,很不甘心,继续拍了几下桌子,呼出来的气都是带着浓浓的酒味,再一次的问道。 凭借着苏齐的本事,看着他说话说的很满的样子,再看看一副吊了郎当的站姿,苏离本来就不怎么相信苏齐的办事能力,听到苏齐说大话,不过就是一笑而过,听听算了。 可是苏齐觉得自己的面子被折损了,非要得到一个回答,很不满意的走到苏离的身边,手里的酒差一点就都倒在了苏离的身上,加重语气再一次的问了一遍。 苏离没有什么心情来应付苏齐,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醉醺醺的苏齐,心下更是有些不喜,往一边的方向靠动了几分,说道:"不信,马上就是成亲的日子,现在能有什么好办法。" "我说有办法就是有办法,肯定能阻止的了这两个人成亲的,你爱信不信。"苏齐有些生气,竟 然是连苏离都不相信自己。 苏离不过就是把这些话当做是苏齐醉酒之后的胡话罢了,按照苏齐的这个本事,也是翻不出来什么风浪的,苏离更是不报几分的希望。 两个人坐在那里,不再继续说些什么,苏齐的脑子里不停的筹划着办法,在思考如何才能成功的阻止这一场婚事。 喝了两坛子左右的酒,外边的天色也是黑的差不多了,苏齐起身,说道:"你不信就算了,我非要证明给你看,我苏齐,就是有那个本事,能阻止这一场婚事。" "有什么办法?"被苏齐这么说的,苏离心里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抬头看着苏齐,问道。 两个人喝了一会儿的酒,晃晃悠悠的离开酒楼,回到苏府,那个张灯结彩,马上就会有大的喜事的苏府。 "你可是记住了?"苏齐走路都是晃动的厉害,嘴角还带着一丝不明其意的笑容,对着在身后走的慢悠悠的苏离说道。 "嗯。"苏离轻轻地''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着有些恍惚的样子,眼睛有些失神的看着前边的路。 "你该不会是没有胆子了吧。"苏齐的脸挡在阴影中,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不过语气里面确实有些嘲笑的意思。 苏离的酒劲一下子冲上了脑袋,本来有些许的畏缩,现在一被刺激,哪里还会顾及那些其他的什么问题。 "敢,有什么不敢的。"苏离借着酒劲,原先没有的勇气现在也是全部都被激发出来了,拳头紧紧地握起来,表达自己现在的情绪。 苏齐一看,不用自己再说些什么了,什么也没有说,转身踉跄着往自己的屋子里走去,剩下的就是看苏离的了。 "三小姐。"苏齐刚离开不久,一个侍女手里还抱着大红色的绸缎,看到门口位置的苏离,急忙行礼。 苏离一眼便是看到了那个绸缎,心里更是烦躁的厉害,苏府里的一切好像都是在时时刻刻的提醒自己,苏睿要成亲了。 天色已经是暗淡了很多,可是苏府却没有静寂下来,还在忙碌着这些必备的事情,离着喜事越来越近,府里的气氛也是愈加的浓烈。 "你是谁家的?"苏离本来喝得就有些头晕,加上时辰也不是很早了,借着月光,看不清楚面前侍女的样子。 "奴婢是三小姐你的房间的侍女。"那个侍女微微的低着头,唯唯诺诺的回答道,问道苏离身上的一阵酒味,心里有些奇怪,不过不敢多说些什么,面上还是尽量的保持平静。 "我房间的。"苏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怪不得方才的时候看着那个侍女有些眼熟的样子,脑袋有些许的迟钝,停顿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小姐,要不要回房间?"那个侍女有些担忧的问道,虽然现在不算是很晚,皎洁的月亮还悬挂在中央,不过看着苏离的样子,还是早些休息的好。 "恩。"苏离没有拒绝,这一次没有喝的伶仃大醉,不过也是有了八分的醉意,点点头,脚步有些许的不稳当,随着那个侍女往自己的屋子里走去。 走到屋子里之后,苏离让那个侍女把那些碍眼的红色绸缎放到了外间,每次看到这样子亮眼的颜色,心里就是一阵的烦闷,倒不如是不看到 ,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心烦的事情了。 "小姐,喝些热水吧。"那个侍女顺从的把手里的绸缎暂时的放到外边去,等一会儿这些东西都要去存放在库房里。 苏离半伏在桌子上,脑袋昏沉的厉害,胃里也是翻江倒海的难受,空腹喝酒,整个人都有一种飘飘欲仙,好像是不在地面上的感觉。 晃悠着接过那一杯子水,苏离喝了几口,一股暖流顺着流了下去,胃里舒服了一些,眼睛有些迷离的看着眼前再熟悉不过的房间。 "小姐,您早些歇息吧。"那个侍女看到苏离现在的状况,也不敢询问究竟是什么原因,聪明的选择了闭嘴,给苏离铺好床铺之后,轻声的说道。 苏离心里还有事情,加上酒精的作用,更是不想现在休息,回头看了那个侍女一眼,没有说话,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起身,走到书桌那一边。 看着苏离行动不怎么灵便,那个侍女有些担忧的跟在后边,生怕是苏离出现什么事情,一直到苏离坐在书桌前边的椅子上,才是松了一口气。 苏离身上的酒味钻进那个侍女的鼻子里,也不知道三小姐是怎么一回事情,也只敢在心里嘀咕几声,在这样的情况下,更是不敢问苏离一些什么事情。 侍女就站在苏离的身后,心里忐忑不安,看着三小姐的样子有些异常,和平时根本就不一样,究竟是怎么回事情,要不要出去找另一个人帮忙。那个侍女的心里已经转过了好几个弯,生怕是出了什么状况,自己一个人应付不来。 苏离一直坐在那里,胳膊肘子顶着桌子,手里握着毛笔已经是有段时间了,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姐?"那个侍女也是站了有一会儿的时间了,轻声的叫道,看着苏离的样子,感觉心里有些捉摸不透,担忧的叫着苏离。 "等一会儿。"苏离的语气不怎么好,好像是在构思一些什么,刚说完,就开始在白色的宣纸上书写。 那个侍女往后退了几步,主子书写东西,做奴婢的除了能够研磨之外,不应该去做什么超出本分的事情,更不应该去看主子书写的东西之类的。 苏离深呼了口气,一鼓作气,白色的宣纸上面是一些娟秀的小字体,看着整整齐齐的字体,倒是和苏离本身的气质有些相符合,苏离落笔,把沾着墨汁的毛笔放在一侧。 看着摊开在桌子上的那个宣纸,苏离盯着发了一会儿的呆,一直到宣纸上面的墨迹干涸了之后,才慢慢的伸出手去,把宣纸整齐的折叠起来。 "哪一个信封过来。"苏离头也没有回,对身后的那个侍女吩咐着说道。 "是。"那个侍女急忙跑到一侧的桌子那里,从抽屉里面找出干净的信封,双手捧着,小心翼翼的摆在苏离的面前。 苏离接过那个信封,把折叠好的宣纸整齐的放进去,然后把信封封住封口,递到了那个侍女的手心里,看了看外边有些昏暗的天。 "这是什么时辰了?"苏离望着外边的月亮,天色已经是黯淡了,不过没有完全的黑透,刚才和苏齐一同出去的时候,天还算是明亮,这才喝了一会儿的酒就回来了,这个时辰应该还不算是晚。 (本章完) 正文 第210章:设计5 第二百一十章 "回小姐,是酉时了。"那个侍女看了看外边的天色,手里还拿着一封不知所以然的书信,回答道。 还好,时间还不算是晚,苏离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你去把信送到林府,交给林葭,记住,别给错人。" "是。"那个侍女点点头,刚要转身离开,去把手里的这封信及时的交给林府。 "等会儿。"苏离突然是想起一些什么,还没等那个侍女出门,叫住她说道:"记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应该不用我教给你,你自己清楚的吧。" 那个侍女在苏离的房里伺候了有几个年头了,自然是清楚做下人的规矩的,点点头,"奴婢知道,奴婢不会乱说的。" 不管是苏离醉酒的事情,还是今天送书信的事情,这个侍女心里都是清楚,这些事情烂在自己的心里也不能说出去,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按照主子吩咐的来做就可以了,做下人的没有资格去询问这些事情。 一直到那个侍女拿着书信走得远了,苏离依旧是坐在那里,坐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身上批了一件衣服,脸上有些凝重的推开门走出去。 那个侍女看了看时辰,不算是很晚,脚步不敢停留的往林府的方向赶过去,生怕是耽误了这封信送到的时间。 ''咚咚咚'',可算是到达了林府的位置,那个侍女深呼了口气,头上的汗水也是来不及擦拭,叩了几下紧闭着的大门。 "什么人?"门里面守候着的人对着门口的方向问道,这个时辰,还会有什么人来拜访? "我是苏府的,有些事情来这里。"那个侍女隔着木门,对着里面回应着说道。 门口吱呦的转开,里面的守门人有些疑惑的看着门外,"你是来干什么的?" "这是我家主子给林葭小姐的信封,还麻烦这个大哥帮忙传递一下。"那个侍女堆满了笑容更,对着门口守着的两个守门人说道。 "好,知道了。"其中一个守门人接过那个信封,点点头,说道。 那个侍女松了口气,可算是任务完成了,再一次对着两个守门人道谢,才转身离开,该会苏府给苏离汇报了。 林府的木门重新关闭,两个守门人看着手里的这个信封,有些疑惑,"这个时辰,怎么还会送信呢?" "你管那么多呢,快点把信送过去,别耽误了事情。"另一个守门的人推了一下拿着信封的人,督促着说道,万一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下去,两个人可是承担不起什么责任。 "知道了。"那个拿着信封的,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随即收回自己的好奇心,拍了拍衣服上面的灰尘,往林家姐妹的屋子方向走去。 林菱正好出门,屋子里实在是闷得厉害,刚刚披上一件衣服,想四处看看,差点就碰上了迎面走过来的下人。 "走路这么慌张干什么。"林菱差一点就被撞到了,还好反应的及时,有些不满的看着那个下人,略带呵斥的说道。 "还请小姐饶命。"那个下人就是拿着信封的守门人,因为是怕耽误了事情,拿着信封慌慌张张的就进来了,谁知道林菱正好独自的在这里转圈,急忙跪在地上说道。 "行了,起来吧。"林菱本来也就没有打算和这个下人计较些什么,自己左右没有什么时期,也就作罢了,"你下次的时候注意点,以后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是。"那个下人急忙点头应道,还好没有追究自己的错误,从地上站起来,突然想起些什么。 "小姐,等一会儿。"看着林菱要走的样子,这个守门人急忙的叫道,握着手里的信封,一时间甚至是忘记了应该给谁的。 "怎么了?"林菱听到声音之后,本来想要转身离开的,停住了自己的脚步,有些疑惑的看着这个守门人,问道。 那个守门人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仔细的想了想,实在是想不出来哪里有问题,还是把手里的信封递了出去,"小姐,这是给您的信,是苏府送来的。" 苏府?送来给我的? 林菱心里更是疑惑重重的,怎么会有人给自己送信封呢?不管怎么样,林菱还是暂时的压住自己的好奇心,接过那个密封起来的信封。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走吧。"林菱一边拿过信封,在摇曳的灯笼下边看了看这个信封,一边心不在焉的对着那个守门人说道。 "是。"任务可算是完成了,那个守门人的脑袋还是有些晕乎乎的,不过既然已经是送到了,不管是不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也没有自己的什么事情了,转身回到门口的位置,继续坚守着自己的职责。 林菱看了看封面,这上面分明写着的是给林葭,而不是自己,估摸着是那个送信封的下人有些混乱了,才送到自己的手里的。 捏着那个信封,林菱笑了几声,本来自己还在想,会是什么人给自己送来东西的,谁知道阴差阳错的送到自己的手里的,还不是给自己的,是给姐姐的。 也不知道姐姐去哪里了,刚才林菱闲的无事,本来想要找林葭的时候,发现林葭不在屋子里,估摸着是去准备婚事的东西了吧,林菱站在那里,想了一会儿,自顾自的点点头,觉得猜测的很有道理。 不过这是谁给的信封呢?林菱有些好奇,这个时辰送来信封又是干什么呢,该不会是苏大哥把,可是苏大哥也不会这个时辰送来信封的啊,又不是什么重大的事情。 林菱挨着排除了一番,也没有想出来究竟是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送来东西,拿着信封,对着灯光的地方举起来,试图想要透过看一看究竟是什么东西,里面是什么内容。 可是林菱看了半天,就连脖子也是酸了,也没有看出一个究竟,更是看不到里面是什么内容了,本来是想直接把信给林葭的,可是林菱心里实在是好奇的厉害。 "算了,还是先看看姐姐在哪里吧。"林菱压住了自己的好奇心,这是给自己姐姐的信封,自己总不能擅自的拆开,一边嘟囔着,一边好奇的往前走,准备再去林葭的房间里看看。 走到林葭的房间门口,里面依旧是亮着灯烛的,不过推开门,还是空无一人,也不知道林葭是去了哪里,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看到她的踪迹。 "姐姐这是去哪里了。"林菱自己嘟嘟囔囔的,为了这个婚事,姐姐已经是好几天没有休息了,天天都是忙碌这些事情,就连林菱看着都是感觉得到 累。 房间里没有人,看了看长廊上也没有人经过,林菱只好自己找了一个地方,独自的坐在长廊上面,手里还握着那个信封在发呆。 里面究竟会是什么东西呢,林菱越是想要压抑住自己的好奇心,越是压抑不住,脑子总忍不住猜测这里面是什么东西,究竟会是什么人送来的呢。 林菱举着那封信,不管怎么在灯光下边照耀,都是看不清楚里面的东西,也就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里面有一封信的样子,其余的什么也看不到。 该会是什么内容呢,是谁写的呢,林菱越是这样思考,越是想知道这里面究竟是什么内容,姐姐在哪里呢?林菱坐在长廊上,腿悬着半空中,晃晃悠悠的,眼神搜索着周围,想看看林葭什么时候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看了老半天,也没有看到林葭的背影,可是林菱实在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等到姐姐来的时候,估计林菱已经被自己的好奇心折磨死了。 手里的那封信已经是有很多的褶皱了,被林菱用手捏的皱皱巴巴的,林菱根本就按耐不住自己心里的好奇,好像是有一只小猫,不停地用自己的爪子挠着林菱的心。 "万一是有什么急事呢,倒不如我先看看,如果是什么急事,说不定还能帮上一些忙。"林菱算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迫不及待的撕开信封的口,打开信封,拿出里面的那张整齐折叠的纸。 刚刚打开那个信封,林菱只是看了一眼,就愣住了,这个写信的人竟然是自己最不待见的人--苏离。 可是,苏离怎么会来找姐姐呢? 林菱忍住自己迫切的好奇心,继续看下去,竟然是苏离约林葭出来一起喝茶,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篇,意思不过就是让林葭一同出来玩一玩,陪着一起说说话。 看到这些的时候,林菱的眉头已经是皱起来了,苏离什么时候会这么好,平常的时候看着就是很排斥林葭,看着更是不怎么待见林家姐妹,怎么现在会突然来找林葭呢。 "该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林菱自己在心里嘀咕着,继续往下看,看到后边的时候,心里的不安更是扩大了几分,苏离竟是让林葭自己前往。 两个人能有什么好说的呢,更何况,现在这个时间了,林菱抬头看了看,虽然说不是很晚,但是这个时辰也不是很早了,苏离怎么会突然的约林葭出去呢。 林菱有些不知所措,拿着那一封信,本来是想找到林葭好好的商量的,这件事情,在林菱看来可不是那么的简单,可能是林菱比较的敏感,总感觉有些地方不怎么对劲。 这个时辰,姐姐会在哪里,若不是忙碌着婚事的事情,就应该是和苏大哥在一起吧,林菱想了想,本来迈出去的步子还是停留在了原地,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情打扰到姐姐吧。 林菱仅仅的凭借着这一封信,根本就不知道苏离的想法,心里猜测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对的,林菱头一次觉得很为难。 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苏离平时的时候,基本上像是敌视一样,总是躲在苏大哥的身边,林菱本身就对这个苏离不怎么有好感,加上苏离平时的态度,更是反感了许多,总感觉这个苏离没有什么好的心思。 (本章完) 正文 第211章:设计6 第二百一十一章 林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可是心里却是有些不安的感觉,姐姐马上就要大婚了,不管什么事情,都不能阻挡婚事的进行! \底层。 林菱来不及思考什么了,从刚才的思考到现在已经是耽误了很长时间了,估计着苏离已经在外边有一阵了,林菱从橱子里找出林葭的衣服,在屏风后边换上。 不管是身形还是身高,林葭和林菱都是差不多的,只要是不仔细观看,只看背面,看不出来两个人的区别,加上现在的天色很暗了,也能够做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林菱对着镜子照了几遍,满意的点点头,这一次,就由自己替姐姐去会一会那个苏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一切都是准备妥当了,林菱望了一下四周,看看需不需要带上其他的东西,万一有什么危险呢。 刚一有这个想法,林菱忍不住笑了,苏离不过就是一个女孩,能对自己做些什么,还是自己想多了,把事情想的复杂了,也许只是单纯的坐下喝一些茶水呢。 如果苏离问起来,到时候就说是姐姐正在忙着,没有时间过来,就让自己过来说一声,这样的话,也不会太过于惹怒苏离,林菱想了想,觉得这就是一个完美的计划,忍不住夸赞自己几句。 重新拿出那个信封,仔细的再看一遍,确定一下那个地点没有错误,林菱在自己的心里默默的念叨几句,确定是那个地方无疑,省的去错了地方,也是麻烦。 不知道林葭什么时候回来,林菱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毕竟是没有经过姐姐的同意,私自的拆开信封,还假装姐姐的样子去见苏离,若是被姐姐知道了,还不知道会不会被训斥呢。 林菱听到门口好像有些脚步的声音,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该不会是姐姐临时回来吧。刚一想到这里,林菱急忙是找了个地方,侧着身子躲在里面,仔细的听着外边的声音。 脚步声没有停留,从门口的位置经过,直接就去了别的地方,一直到外边安安静静的没有了动静,林菱才是松了口气,慢慢地走出来,若是被姐姐发现了,自己肯定是去不成的了,必须要在姐姐回来之前出去。 林菱小心翼翼的推开门,看着外边静悄悄的,没有什么人经过,才放下心来,把身后的门重新的关上,一切都是恢复原状,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自己见到苏离应该说些什么,从远处一看是林葭,若是自己一回头,她看到不是自己,会不会生气。 林菱可没有那么好的心思帮苏离想这些,若不是担心姐姐,她才不会那么晚还出府呢,更何况,苏离平时对待姐姐是那样的态度,还总是粘着苏大哥,林菱早就看不服了,这一次也算是给个教训吧。 路上的行人也不算是多了,只有三两个结伴的一起说说笑笑,从林菱的身边经过,没有停留的离开。 林菱顺着道路,刚走出林府,往约定好的地方走去,心里还是不停的嘀咕,本来就是对苏离心里有疙瘩,现在更是忍不住的往坏处猜测,谁知道这一次苏离单独叫姐姐出来会有什么事情,看着这个样子,也不是有好事情的样子。 刚刚拐过林府前边的那个道路,离着那个约定的地方还是有一段的距离,林菱看着前边有些黑的地方,心里有些发憷,自己独自一个人,身上可没有什么准备的东西。 走过那一段小路,没有什么事情,林菱心里不安的感觉逐渐的扩大,应该是快到了那个约定好的地方了,到时候见到了苏离,就知道今天出来见面是何意了,林菱的手在宽大的袖子下面,不自觉的紧紧地握起来。 走了没有多久的时间,林菱觉得背后有些奇怪,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脖子的位置传来一阵的刺痛,随后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是钱财还是其他的什么? 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管是什么东西,林菱现在的境地都是很不乐观,自己偷着出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人知道,自己现在出了事情,更是没有人能够帮助自己,怎么才能脱离现在的境界呢。 林菱的脑袋都快要爆炸了,一瞬间甚至是后悔听从了信封上面的安排,一个人也没有带着,不会是苏离吧? 心里闪过千万种的可能性,林菱的嘴唇都差一点咬破了,身体不停地在颤抖,遇到这样的情况,怎么会可能不害怕呢。 外边的人没有发现麻袋里面的林菱已经是清醒了,还在小声的讨论着其他的问题,林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听得不是很真切,不过模模糊糊的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 正文 第212章:设计7 第二百一十二章 林菱猜的果然不错,那几个男人这样回答完,外头那个女人明显的松了口气,声音的语速要是比刚才缓了几分。 \数量,只是知道刚才的时候已经是走了好几个了。 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林菱的眼泪不停地流淌下来,身子也在不停的发抖,不敢继续想象下去。 那个女人好像是没有发现麻袋在轻微的动弹着,而是径直的走到麻袋的周围,伸出脚去,毫不留情的踹到了那个麻袋上面,那一脚下手可是一点也不轻,麻袋连带着里面的人,都被踹的往一旁滚动了几分。 林菱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事情,就觉得身上一阵巨大的刺痛,在肚子的位置,几乎就要淹没了林菱所有的意识,吞噬了林菱其他的感觉器官。 那个女人还没有过瘾,紧接着又是踹了几脚,好像脚底下的不是装着人的东西,而是一些死物罢了。 林菱轻声的呜咽了几声,眼里的泪水瞬间被逼了出来,身子蜷缩起来,紧紧地捂着自己独自的位置,疼痛的就连呼吸都是变得很困难,五脏六腑都是纠缠在了一起,头上身上都是满满的汗水。 小腹位置的疼痛,几乎让林菱疼晕了,在地上动弹了几下,试图想要缓解这样子的疼痛,什么都来不及思考,吱呦无边无尽的疼痛蔓延。 麻袋动弹了几下,女人意识到袋子里的那个人已经是醒了,这才把脚收回来,蹲在麻袋的身边。 \提高的说道。 林菱听着很像是苏离声音的这个女人的话,心里更是冷了几分,苏离怎么会是这样,就算是之前会闹脾气,不与人来往,也不会是做到这一地步的人啊。 \的,既然能够挟持她,还有什么不敢动手的,为了大哥,为了自己唯一的大哥,苏离这是被逼上了绝境了。 大哥,等到她消失了,就没有人和我争夺你了,所有的一切都会回到正轨的,苏离的眼前好像浮现出美好的生活了,在心里一遍遍的说道。 林菱很想开口说话,可是生怕一张口,就被发现自己是冒牌的林葭,那个时候只会是更加的激怒苏离,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难道自己今天真的在劫难逃么?林菱心里恐慌的厉害,胸口位置堆积满了各样的情绪,唯一能够宽慰道林菱的就是,姐姐现在还好好的呆在房间里,没有什么事情。 \ 正文 第213章:设计8 第二百一十三章 "你还是觉得你的命不值钱是么,宁愿就这样被我杀了,也是不肯答应我的条件是不是!"苏离愤愤的说道,自己开的条件明明已经是很好了,为什么袋子里的''林葭''还是不肯同意,难道非要和自己争夺大哥到底么? 林菱心里很是紧张,没有想到苏离是这样的人,一听到''杀'',心里更是哆嗦的厉害,按照现在苏离的没有理智,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苏离为什么会做到这一步,林菱心里很难受,本来防范着苏离,不过就是因为看着苏离掺在姐姐和苏大哥之间,但是没有想到,看着乖巧的苏离会做到这一步。 "那我倒计时,你如果再不答应,我就真的杀了你,让你一辈子也见不到他,更别想和他成亲,想也别想!"苏离看了一眼摆在身边的刀子,狠狠地咽了口气,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阴冷。 "3。"林菱听到倒计时,嘴巴抿得更紧了,整个人都是蜷缩着不停地哆嗦着,身上的汗水打湿了衣衫。 "2。" 苏离的语气逐渐的加重,自己本意不是伤害林葭的,只要她答应了,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万事皆喜,那该有多好。 可是…… "1。" 一直到苏离数完了,也是没有听到麻袋里的人发出什么声音,看着麻袋微微的动弹,苏离知道里面的人是清醒的,能够听见自己说些什么,可就是没有任何的回应。 这算是无声的抗议? "好,你不同意是吧,那我现在就取了你的性命,看你怎么能成亲!" 外边是被激怒的声音,迟迟的得不到麻袋里面的人的回答,苏离已经没有耐心继续对着里面的人说话了。 她不会真的下手吧? 林菱心里很紧张,若是放在平时的话,肯定不会相信苏离会做这样的事情,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事实就摆在面前,容不得林菱不相信。 苏离见"林葭"许久不出声,当真拔出了刀,举着刀对着布袋就要捅下去,这样的话,她只要消失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人会和自己争夺大哥了。 林菱甚至能够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身子紧紧地绷起来,浑身都是在瑟瑟发抖,难道自己今天真的就要在这里结束了么。 就在苏离就要酿成大错的时候,那一扇破门被踹开,苏离乍然听到声音,手一哆嗦,本来就要插向麻袋的刀子停顿了几下,顺着声音看过去,竟然是苏睿! 苏离一下子愣在原地,不可能啊,自己出门之前明明已经是很小心了,不让任何人发现自己的举动,可是,大哥是怎么知道的。 没等苏离回过神来,苏睿阴沉着脸,大步的走过去,一把夺过苏离手里的刀子,''哐当''一声扔到了别处。 "大哥?"苏离忍不住叫出了声音,为什么大哥会在这里? 苏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凝重而阴沉,绕过苏离,快速的蹲下身来,解开地上的那个麻袋。 大哥竟然来了! 苏离心里很慌乱,本来以为是天衣无缝的计划,本来以为所有的一切今天都会完成的,可是,千算万算,竟然是没有算到大哥会来这里。 应该怎么办,苏离现在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加上地上的麻 袋还有在一旁的刀子,就算是自己狡辩,大哥也不会相信的了。 这一边苏离还在震惊中,吃惊苏睿突然的到来,另一边,苏睿已经快速的解开了麻袋,里面的林菱迅速的爬了出来。 林菱从刚才的动静,就知道苏睿来了,本来还很紧张、害怕的心里一下子就像是找到了依靠。 "苏大哥。"林菱的身体软软的,有些站不稳,一爬出来,就看到苏睿,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委屈,带着哭腔,跑到了苏睿的面前。 "没事了,没事了。"苏睿心疼的看着林菱现在的样子,更是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发现苏离今天的异常,才差一点就造成了不可挽回的错误。 "还好你来了,还好你来了。"林菱的眼睛通红,身体也在不停的颤抖,刚才的事情给她造成的打击太大了。 "没事,苏大哥在。"苏睿不知道怎么安慰眼前这个人,只是轻轻的拍着林菱的后背,尽量语气轻缓的说道。 林菱从麻袋出来的那一刻,苏离整个人都傻了,怎么可能,自己绑架的是林葭,现在为什么出来的会是林菱? 究竟是哪一步出现了问题,现在的局势已经是这样了,不管苏离怎么暗暗地梳理,都不可能继续下去了。 "刚才好害怕,差一点就见不到苏大哥了。"林菱不敢回想刚才的经历,一想起来,就忍不住的哆嗦,一直到现在,肚子的位置还在隐隐作痛,难受的厉害。 林菱躲在苏睿的后边,迅速的看了苏离一眼,看着苏离紧紧抿着嘴唇的样子,心里忍不住的害怕,真没有想到,看着柔柔弱弱的人,竟然会做出这样的阴冷的事情。 "没事了,什么事情也没有了,别害怕。"苏睿找不出来合适的语言来安慰现在的林菱,是因为自己这段时间的放任,才害的林菱差一点失去性命,苏睿心里多少的有些愧疚。 林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手背的位置都有些淤青,腿脚有些酸软,站不直立,脸上的惊恐还没有完全的消散,只是呆呆的点点头,毕竟刚才造成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你身上有没有受伤?"苏睿回头用警告的眼神瞪了一眼苏离,随后检查一下林菱呃身上,看看究竟有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苏离强撑着自己的身体站在那里,可是心里却是一阵的心虚,这件事情被大哥发现了,应该怎么解释才好,大哥会不会因此就疏离自己,苏离不敢继续想下去,不想回到前段时间一样的状态,不想看到大哥故意不搭理自己的样子。 林菱身上只是有些细微的小伤口,也是幸亏苏睿来得及时,才没有很重大的伤害,看了看林菱的状态还算是好,苏睿松了口气,心里也算是放下心来。 "大哥……"苏离看着两个人之间的互动,明明是自己的大哥,可是那些温柔却都给了别人,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管是林菱还是林葭,苏离一个都不想看见。 "你先别说话!"苏睿满肚子的火气,现在更是没有什么精力去应付苏离,呵斥着说道,眼睛里没有几分的温度。 苏离被这样一呵斥,贝齿紧紧地咬着嘴唇,大哥真的就对自己这么绝情么,看着苏睿对待林菱的样子,一阵阵的酸意翻涌上来。 "你先回去吧,这些小伤口用药酒好好的擦拭,先回去好好的休 息,我在这里还有些事情。"苏睿看看林菱没有什么很严重的伤口,对着林菱嘱咐着说道。 林菱没有多问,很听话的酒推开门走了出去,眼角的余光看到苏离的样子,迅速的把眼神收回来,这个女人日后不得不防。 门口响了一声之后,屋子里又是重新恢复了静寂,苏睿面无表情,就这样一直看着苏离,什么话也没有说。 苏离心里惴惴不安,更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心里的不安逐渐的扩大,手紧紧地握起来,整个人都是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两个人就这样站在那里僵持着,苏离的身体不自觉的在哆嗦着,不知道该用什么样子的语气,什么样子的姿态来面对面前的这个人,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苏离硬撑着自己的身体,强迫自己的眼神看着苏睿,哪里见过苏睿现在的这个样子,看着很凶狠的模样,脸上冷冰冰的,一丁点的温度也没有。 看着脸上硬朗的线条,比之前更是冷酷了几分,眼睛里失去了原先的温度,和平常彬彬有礼的苏睿判若两人。 苏离最害怕他这个样子,最害怕苏睿凶自己,眼睛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蓄满了泪水,心里很委屈。 自己为什么会做到这一步,不还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么,可是自己千辛万苦,不管是做什么,永远都得不到眼前这个人的认可,好像自己做的都是一些无用功罢了。 "大哥……"苏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语气里面的颤抖愈加的厉害,委屈的看着板着脸的苏睿,试图想要往前靠近几步。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在做些什么!"苏睿终于是说话了,不过眼睛里却是有些震惊,还有一些厌恶。 苏离不敢看苏睿的眼睛,现在的苏离不堪一击,自己双手奉上的感情,却被毫不留情的击碎,苏离觉得自己都快要窒息的感觉。 "大哥,你不要和她成亲。"一直到现在苏离还是这么说,苏离的愿望很简单,就是希望苏睿能够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就是希望苏睿都是自己一个人的,不允许任何人来和自己争夺。 苏睿听到这句话之后,本来没有温度的眼神,更加的冰冷了几分,没有想到一直到现在,苏离还是执迷不悟,还是在幻想着永远不可能的事情,对眼前的这个人满满的都是失望。 "太荒唐了,你现在就是不可理喻,你都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只能是我的妹妹!"苏睿感觉胸口的位置都要气炸了,不管自己说多少次,苏离依旧是我行我素,难道是他还是太过于仁慈,才没有完全的断绝苏离心里的幻想? 每一句话都像是锐利的刀子,直直的插到了苏离的心口上,大哥始终不肯接受自己,现在语气里还带着厌恶,呵呵,厌恶,自己终于是被大哥讨厌了么。 苏离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心口的位置好像是被紧紧地攥了起来,难受的厉害,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抬头望着苏睿,不肯相信,一直是对自己那么温柔的大哥,竟然也会这样凶狠的对待自己。 "大哥,你知道的,你明明是知道的。"苏离有些语无伦次,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胸口的位置有些憋屈,眼泪不停的流淌下来,大哥为什么不肯接受自己,大哥为什么会这样。 (本章完) 正文 第214章:设计9 第二百一十四章 苏睿听到这些话,脚步那过后退了几步,里的苏离远了几分,眉头位置皱起一座小山峰,\子里,只是回荡着苏离的哭泣声音。 林菱从出了那个小院子,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扶着墙壁,身子软的厉害,也不敢回头看,只是不停的往前走,心里只有一个目标--回家。 本来不是很长的距离,可是在林菱看来,却像是没有尽头的路,怎么也走不到尽头,林府在前边隐隐若现,林菱蹒跚着步子,绕过熟悉的道路,走到姐姐的屋子里。 \去比划。 \的窗户,吹到了身上,林葭半夜转醒,觉得身上有些不舒服,还有些疼痛的感觉,像是散架一样,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身上各个地方像是被碾压一样,本来的困意完全的被驱逐,林葭撑着自己的身体坐起身来,胳膊酸痛的几乎就是坐不住。 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林葭一阵的绝望,为什么自己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觉得身上的各个地方都是很肮脏。 还有三日就要和苏睿成亲了,现在自己却已经不是完璧之身,太过于悲痛,林葭竟是连泪水都没有了,呆呆的望着窗户外头的月光,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阴暗,没有出路。 林葭羞愧难当,不管是什么原因,自己都不能把最好的自己奉献给苏睿了,自己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呢。 指甲把手掌心都给戳破了,那点疼痛林葭丝毫的不在意,有什么能抵挡得住自己现在的痛苦呢,要自己日后怎么面对苏睿,要自己日后怎么面对其他的人。 林葭蹒跚着起床,每走一步,身上的疼痛就牵扯着神经,时时刻刻的提醒自己,刚才发生的事情。 为什么会这样。林葭满是绝望,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被毁掉了,再也不可能恢复,忍着身上的难受,走到药箱的旁边,林葭的手颤抖的厉害,借着月光,从里面找出一个小瓷瓶。 林葭紧紧地握着那个小瓷瓶,力度大的好像是要把那个瓶子捏碎了,脸上挂着笑容,看着妖艳而又绝望。 找出身边干净的衣服,林葭像是往常一样给自己慢慢的换上,可这一刻,竟然是有几分的沧桑,像是诀别一样。 这样肮脏的自己,再也配不上苏大哥了。 林葭眼里终于是划出了泪水,无边无尽的绝望吞噬了这个房间,林葭心里唯一的火焰都被熄灭,再也看不到光明。 自己最重视的东西,自己视为生命的贞洁,全都消失了,林葭身体里像是被抽空一样,绝望的笑了笑,苏大哥,我们来生再见。 仰头喝下手里的那一瓶''天香散'',林葭板板整整的躺在床上,感受着生命一点点的流逝,这样大概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吧,以后再也不会有这些事情烦心。 正文 第215章:仇与恨1 第二百一十五章 次日一大早,林菱便急着将百花坊的绣娘们连续熬了几个通宵赶制出来的新嫁衣送到林葭房间,她特别期待看到姐姐穿上嫁衣的样子,那一定很美吧!从小,姐姐便就是她的崇拜对象,她的人生方向,如今姐姐就要嫁人了,她虽然也会不舍,可一想到,姐姐要嫁的是她恋慕多年的苏睿哥哥,林菱会莫名地替姐姐高兴,苏睿哥哥一定会待姐姐极好,只要姐姐幸福,一切都好! 林菱站在林葭房门外站了站,整了整愁绪,伸手轻轻叩了叩门,也不知这么早姐姐起了没。 奇怪的是林菱叩了半天,房里都没有回应,林菱挠了挠头,姐姐平日都起的很早的啊,何况大婚在即,她一定比任何人都要兴奋,怎么也不可能睡的那样沉,莫非这一大早便起身出门了?人并不在房里吗?林菱思虑一番,又见房门并未落锁,便捏着手脚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 “姐姐,我……”林菱话音未落,便被眼前的一幕幕惊得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入眼的是一地破碎狼藉,触目惊心,昨夜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林菱明显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快步走到林葭榻前,林葭妆容尤为整齐的平躺在床上,与这房间的狼狈格格不入。 她还是这样美……即便她的全身已经僵硬冰凉…… 林菱双膝突然“扑通”一声狠狠跪地,良久,泪水再也止不住地滚落下来,一声声凄厉的嚎打破了整个林府清晨的宁静。 苏睿闻讯赶来的时候,林夫人已然哭得不省人事,林大人的悲伤亦叫人看了心疼,唯有林菱异常的冷静,冷静得甚至有些可怕。 林菱抬眸睨了苏睿一眼,苏睿的步子有些沉重,从踏入房门的那一刻开始,迈进去的每一步,都像是经历了无数生死挣扎。终于,他触到了她冰凉僵硬的双手,还有那一抹僵硬在她脸上勉强的笑,即使她此前给自己重新整了妆,可任由谁都看得出来,她两颊那掩饰不了的泪痕。 苏睿侧目望了林菱一眼,林菱冷笑着回应道:“他们说姐姐身中的是剧毒天香散,呵,他们还说姐姐看上去像是自尽的,我不信,苏睿哥哥,你相信吗?”相信一个满心欢喜着即将要嫁给他苏睿的女人就这样服毒自尽了?苏睿也在问着自己这个问题,林菱不信,他更不会相信,葭儿她为什么要自尽,有什么理由要她非要用这种残忍的手段结束自己的生命? 房内不知不觉弥漫开来一阵奇异的香味,那是天香散的毒性使然,它不会让林葭的样子看起来狰狞不堪,也没有叫她受多少苦楚,甚至还会散发出如今这样奇异的幽香,清冷而残忍。 苏离本是紧随苏睿而来的,可她只是扶着门框痴痴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没有敢踏进去一步。 她看到,林葭冰冷的身子在众人的不舍下被抬了出去,一股幽香呛入她的鼻腔,她忽然有些不忍心地闭上了双眼,不知何时,林菱已经站在了她的身侧,压低了声音同她道:“你会有报应的!” 苏离怔住了,她说什么?她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她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苏离心神大乱,紧紧握着双拳,强作镇定地迎上林菱挑衅鄙夷的目光,“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哼。”林菱冷哼一声离去,甚至不屑再多看她一眼。 苏离所以的心理防线瞬间崩塌,就在众人离去的那一刻,苏离颓然地靠在了门框上,眼眶中亦是满满的泪珠。 是,她承认,她不喜欢林葭,那是因为她要抢走她的大哥,她真的不希望她和她的大哥成亲,可她没有想过要她死…… 因为林葭的死,林府上下都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原本筹备好的大红喜事,瞬间成了白色丧事。 苏离从未见过苏睿那样悲伤痛苦的样子,林葭的死对苏睿来说,大概是堪比致命的打击吧,在他的生命中,有两个女人对他来说尤为重要,一个是如今贵为帝妃失而复得的亲妹妹“苏娆”,而另一个便是如今静躺在冰棺中的林葭。 苏睿恨透了自己没能好好护得林葭周全,他不知道到底哪里疏漏了,竟叫林葭受这样的委屈甚至自我了断。 苏离总想去安慰苏睿两句,却又寻不到合适的契机开口,苏睿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现实苏娆,再是林葭,苏离不懂,为何她和大哥之间要存在那么多人的介入,她只是想和大哥在一起好好生活下去,怎么就那么难? 没有人知道苏离什么时候来的,同样,也没有人关心她是什么时候走的。只有林菱,心头藏着一股怒火无处发泄。 林葭常说她这个妹妹没心眼儿,事事都要她帮着操心,可事实上,林菱并非真的就蠢钝不堪,很多事情,她还是能够看得明白的,比如姐姐的突然离去…… 林菱扯了扯苏睿的袖子,“苏睿哥哥。”苏睿听得出来,林菱的嗓子早已经哭坏了,沙哑中略带几分哽咽。 “苏睿哥哥。”林菱又唤了一声,苏睿这才起身随她走了出去,二人走了许久,直到萦绕在耳畔的悲鸣声渐渐听不清楚,林菱突然顿住脚步,转而深深望着苏睿,“苏大哥,我姐姐……我姐姐……”说着,林菱又要掉出泪来,苏睿忙扶着她,安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不会让你姐姐白白受这样的委屈的!” “有什么用呢……”林菱悲痛地捂着心口,“人已经不在了……苏大哥……” 是啊,又有什么用呢,人已经不在了,即便是找到了真相,甚至是为她报了仇,又有什么用呢? 苏睿怜悯地拥住林菱,林菱的眼泪蹭在苏睿的袍袖上,哭得愈加凶猛,“苏大哥……你可知……你可知……” 林菱心中十分纠结,她不知道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给苏睿,她觉得这才是事情的关键,可说了毁的是姐姐的清誉,不说,或许便不能查的真相,不能为姐姐报仇,叫姐姐如何安息? 苏睿亦不知道要如何安慰林菱,林葭的死,他亦比谁都痛心,他连自己都安慰不了,更何谈去说服别人不去伤心? 但苏睿总觉得林菱像是竭力想要跟自己说些什么,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叫她这般难以企口? “菱儿?”园中的风拂在两人的心口,凉得彻骨。苏睿轻轻拍着林菱的背,她的年纪不大,甚至比阿离还要小一岁,却要她承受这样的伤痛,当真叫人心疼。 良久,林菱终于止住了哭泣,从苏睿怀中挣开,像是卯足了勇气一般,说:“苏大哥,我知道,这是我姐姐的耻辱是我苏家的耻辱,可我还是要告诉你,姐姐……姐姐她……” “葭儿,葭儿她怎么?” 林菱咬了咬唇,“苏大哥,你可知姐姐生前经受了什么吗?” 看苏睿那茫然的样子,林菱便知她猜想的不错,苏睿什么都不知道。 “呵……”林菱凉凉的笑道,这笑意掺杂了多少铭心彻骨的心凉啊,“苏大哥,姐姐她是因为遭人玷污……才会……才会想不开……” 这无疑又是一个叫苏睿震惊的消息,回想昨日下午,葭儿还同他在一起呆了很久,不过是一个晚上的功夫,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苏睿不停地问着自己,林葭是御史千金,素来与人为善,不可能会有仇家,到底是谁会赶在他们成亲在即的日子,做出这样凶残的事情来? “苏大哥。”林菱突然从苏睿的怀中挣开,迟疑良久,林菱还是将自己心中的疑虑说了出来。 “若我说,我怀疑害我姐姐的人,必定与苏离脱不了干系,苏大哥你欲如何?” 苏离?苏睿的脑中如同炸开了一般轰隆作响,不可能的,不可能是她的,他不相信。 见苏睿这般狰狞煎熬的神色,林菱心口凉了半截儿,终究,这个男人同姐姐的情分,比不得他们兄妹多年的感情吗? 思来想去,林菱总算大彻大悟,若想为姐姐报仇,只能靠她自己,靠她们林家的力量,苏睿…… 她想,她不会再百分百地信任他了。 林菱深谙苏睿正直不阿,可骨子里的妇人之仁亦不可小觑,何况是面对苏离,自小被他疼爱的妹妹呢? 林葭的突遭不幸,让穆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痛,她请旨出宫,只为送林葭最后一程。 那对可人的姐妹,与自己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可她们纯真善良的内心早已打动了穆烟,穆烟亦视她们为亲姐妹一般,可如今,林葭安静地躺在那里,再也不能动弹,林菱亦仿佛一夕骤变突然长大了一般,她那澄澈清明的眸子里再也看不到纯真与美好,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忧郁还有…… 仇恨。 是仇恨吗?穆烟恍惚觉得兴许是自己看花了眼,但不可否认的是,林菱莫名地有些仇视苏家的人,是因为她的心中早已笃定害自己姐姐的人必与苏离有关,还是怨恨苏睿不曾好好护得姐姐周全呢? 那眼中的复杂叫穆烟看了心疼,这不该是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儿所该承受的啊! “苏姐姐。”林菱抬头瞧了一眼穆烟,面上还挂着未曾干涸的泪珠,穆烟抬起袖子轻轻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菱儿,别哭。” 林菱当真听话地止住了抽噎声,紧咬着下唇,却难掩心中的悲伤。 “若是连你自己都不坚强,谁还能替葭儿报仇?” 正文 第216章:仇与恨2 第二百一十六章 这种莫名失去亲人的痛苦,穆烟是能够感同身受的,她也曾经像林菱这般一心想着报仇,是啊,她重活一世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报仇吗?为何如今的自己,会胆小怯懦得连刀都拿不起来了呢? 穆烟拥了拥林菱,“菱儿,你要记得,时刻保持一颗冷静睿智的头脑,才能看得清是非对错。”穆烟的意思是要她不要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不分青红皂白盲目报仇,“我,会帮你的。”穆烟附在林菱的耳畔道。 这像是一剂定心丸一般,林菱感激地望了穆烟一眼,可是心中依旧抽搐,苏姐姐也是苏家的人,她真的可信吗? 穆烟回到宫里,第一桩事儿便是去见了墨煜。 先是询问了胭脂的情况,“还没有办法恢复吗?” 墨煜只是摇头,“连她自己都不想活,我能做的也只是想尽一切办法为她续命,可她这个样子,我当真不知还能如何,若是她求生欲够强烈,兴许还能搏一搏替她脱胎换骨,可惜……” 穆烟也明白,胭脂最在意的便是她的孟大哥,可如今看来,把她弄成这副样子的,兴许就是孟研修,这要她如何还能有活下去的希望。 为一个一心求死的人续命,当真是难为了墨煜。 “墨先生。”穆烟似乎还有话要说。 墨煜四处张望了一番,一个人也没看见,压低了声音告诉穆烟道:“我知你想问什么。” “是。”墨煜善于揣度人心,而自己的心意从来没有一刻可以逃过墨煜的眼睛,这一点,穆烟很清楚。 “林大小姐的死我也很惋惜。” 穆烟撑大了眼睛,以为墨煜会有什么办法让事情转寰。 可惜,墨煜只是摇摇头,“办不到。当初应了你动用引魂笛,已是逆天违命……”终有一日,墨煜会受到上天的惩罚,那样的代价,墨煜再不可能承受第二次,而帮助穆烟,墨煜其实是有私心的,那私心叫墨煜甘愿付出那样血淋淋的代价。 “真的不行吗?” 墨煜摇头。 穆烟忽然觉得有些悲伤,自己何其有幸,还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即便只有短短三年。而林葭呢……这世上比之自己更加可怜的人恐怕大有人在吧,自己还有什么理由自怨自艾…… 墨煜拍了拍穆烟的肩膀,“生死有命,你不必太过悲伤,林大小姐……会有她更好的去处的。” “是吗?”穆烟反问道,“我不信,你信吗?” 墨煜不曾作答,因为连他也不能确定林葭是否会有更好的归宿,前世债今世还,不过都是因果循环罢了。 穆烟突然垂下头去拨弄自己指甲上的两层亮片,墨煜心知穆烟的心情不好,却又不知从何安慰,这个时候太后身边的铃铛突然小跑着过来,远远便看见了墨煜与穆烟,铃铛恭敬地行了一礼:“贤妃娘娘万安。” 穆烟抬了抬手,下意识同墨煜之间拉开一段距离,铃铛拽了墨煜的胳膊,“墨先生,奴婢可算找着您了,太后娘娘旧疾犯了,到处嚷嚷着要您过去伺候呢!” 墨煜怔了怔,旧疾犯了? 太后的旧疾无非是痴病,这是又受了什么刺激了? 墨煜看一眼穆烟,穆烟冲她点点头,“你去吧!” 待墨煜和铃铛两人走后,四周又恢复了一派沉寂,不知为何,穆烟忽然爱上了这番沉寂。 脚下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竟又走回了漪兰殿外。 漪兰殿久未再有人居住,只两个洒扫的宫女们按时过来清理打扫,不至于将它真正变成一座冷宫。 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昔日光景早已不复存在。 不知为何,近两日以来穆烟总是会觉得胸口发闷心绪不宁,好几次在梦中看到殷颐,试图抓住他的手,却怎么也抓不住。 殷颐,是你在给我托梦吗? 穆烟怔怔地望着漪兰殿的朱色宫门,昔日美好的情景再一次在穆烟眼前浮现,竟不知不觉间叫她落下了泪来。 绕是这般入神,穆烟竟对殷承禄的出现毫未察觉。 殷承禄就站在离穆烟不远处,看着穆烟这样失神,心中久久不能平复。 难道说,他心中的猜测……是真的吗? 在穆烟即将发现他的时候,殷承禄已然离去。内监总管韦全前来报说:“皇上,姜道长出关了!” “姜道长……”这人闭关快有一年了吧,不,确切说已经整整一年了,殷承禄都近乎已经忘记这个人了,而他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回皇上,姜道长此刻正在承天宫候着。”韦全仔细揣度了殷承禄的表情,才敢继续往下说。 殷承禄不动声色地闷哼了一声,“走,回承天宫。” 姜道长,姜炀,这个人向来很神秘,殷承禄亲近的几个人或许听过这个名字,但从来没有人见过他。 他与殷承禄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看似互利互惠却又相互猜忌,殷承禄从未相信过任何人,包括这个算得上是殷承禄军师的姜炀。 殷承禄这么些年的整密部署,离不开姜炀的悉心指导,殷承禄即便心存“感激”,却始终无法真的相信他。 对于殷承禄而言,连至亲都能背弃他,这世间还有什么值得他拥护信任的呢? 殷承禄回到承天宫,遣退了所有随行伺候的宫人,独自进得内殿,姜炀背对着殷承禄站着,殷承禄只看得到他消瘦佝偻的背影,都说修道之人仙风道骨,可在姜炀身上一点都看不出来,他的脸瘦而尖,面色稍显暗黄,留着两撇小胡子,眼神飘忽不定,却是一副贼贼的模样。 “姜道长,好久不见!”殷承禄行至姜炀身前,在高座上坐下。 姜炀抬首看到殷承禄,微微躬身施了一礼,“皇帝陛下安好。” “姜道长这个时候出关,想必是神功已成了?” 姜炀面露一丝诡异的微笑,意味不明。 三日后,本是林葭出殡的日子,然而林府外却迎来了苏家的花轿。 本以为林葭死了,苏家会理所当然地取消这桩婚事,然而苏睿却执意不肯,甚至亲自带着花轿上门如当初说好的那般,八抬大轿抬着林葭回苏府。 即便昔日那端庄美丽的小姐,如今只成了一尊牌位。 苏睿执意要将林葭以自己妻子的身份葬入苏家祠堂,苏景洪原要阻拦,奈何苏睿执拗,劝阻不能。再加上苏林两家向来交好,本该是儿女们美满的姻缘,如今却成了一场悲剧,谁心里都不好受。 林怀礼夫妇很感激苏睿,至少能叫林葭死后还有个归宿,不至于太过凄凉,而林菱对此却怎么也感动不出来。 是,她承认苏睿人好,苏伯父对林家也很照顾,可这并不能填平她对苏离心中潜藏着的愤恨。 “苏睿爱妻林葭……”看着林葭牌位上刻着的字,苏离心中百感交集,却又无可奈何,世事无常,她总不能同一个已故之人置气,况且,林葭的死,苏离也同样感到惋惜与悲愤。 苏离渐渐明白了林菱对自己那股莫名的恨从何而来,她以为是她做的。 林菱憋在心中满满的恨意无处发泄,无奈只得亲自去找苏离对峙。 林菱约了苏离到城外柏叶林见面,苏离很爽快地答应了。 苏离甩开侍女绕了两条街才绕出了城,又徒步走了几里路猜到约定好的柏叶林,而林菱早已在这里等候多时。 柏叶林外头有一家简陋的茶庄,茶庄里此刻除了林菱,一个客人也没有。 林菱面对着茶庄而座,老板娘指了指林菱伸手缓缓向茶庄这边走来的苏离道:“姑娘,你要等的人来了。” 林菱点点头,“那就麻烦老板娘给我们上两壶好茶了!”说着,林菱取出一定金子递给老板娘。 “哟,姑娘出手好阔气,我这粗茶恐怕值不得这定金子。”老板娘委婉地看似在拒绝,可眼珠子却一刻都不曾离开过林菱递过去的那定金子。 “呵。”林菱轻笑一声,“老板娘只管收着,当是我今日租你这茶棚一用。” 老板娘看到林菱眸中的犀利神色,稍稍退后两步,“是,是,我这就给姑娘上茶。” 到茶棚的这段路,苏离走得极慢,她不知道为何,心中隐隐有一丝恐惧,林菱的背影,恍惚让她又看到了林葭一般,苏离颤抖着走到林菱身旁坐下,“你……你……” 林菱刻意没有回头,她今日特意穿了林葭身前最爱的衣裙,又学着林葭梳了髻,若不仔细看,当真会让人误以为林葭复生了。 苏离张了张嘴,“林……林……” 良久,林菱才转过身来,定定地望着苏离,笑得诡异而蹊跷。 “林菱,你!”苏离愤愤地指着林菱,她不明白林菱为什么又要刻意打扮成林葭的样子出来见她,明明林葭的死与自己无关,为何林菱偏就不肯放过她? “怎么?是不是很惊讶?你看,我同我姐姐长得像不像?”林菱轻描淡写地问道。 苏离打了个寒颤,“是……是啊,你们是亲姐妹,自然……自然相像。” “从小到大,大家都说我跟姐姐不像,姐姐美丽端庄,而我林菱却像个丑小鸭一般,怎么看都不像是亲姐妹。”那是因为林菱从来不擅长打扮自己,所以她总是看起来没有林葭那样明艳动人,可事实上,林菱林葭姐妹俩生的那张脸像极了,譬如今日林菱稍加打理,当真与林葭生前有着七八分相像。 正文 第217章:仇与恨3 第217章 “你到底想说什么?”苏离不知为何,越来越不想同林菱待下去,直觉告诉她,林菱变了,再不是从前那个率真烂漫的林菱的,此刻的她看起来多了一丝莫名的冷冽。 “你看……”林菱手指把玩着垂在胸前的一缕发丝,“我再如何模仿姐姐,也不会成为姐姐。我的姐姐也不会再回来!” “林葭的死……我也很惋惜,我……” 不等苏离说完,林菱突然伸手卡住了苏离的脖子,目光变得如野兽般凶狠,“而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我……咳……咳……”苏离抓着林菱的手,只怕她再使些力气自己就活不成了。 老板娘端着两壶茶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情景。 然而,老板娘能在这柏叶林开着这样一间茶庄,什么样的血腥大场面没见过,何况是两个小姑娘掐架呢? 老板娘心无旁骛地端着茶水扭着她的纤腰走过来将茶轻轻放在了桌案上,“二位姑娘喝杯茶降降火吧!” 老板娘瞧了一眼苏离又瞧了一眼林菱,林菱这个看似安静的女孩子没想到发起飙来还挺厉害。 “我这茶可费了不少功夫,姑娘若不尝尝那可真是浪费……浪费了那定金子了。”老板娘刻意扬大了声调对林菱说,林菱松开掐着苏离脖子的手,又从怀里取出一定金子抛给那老板娘,老板娘接过金子,知趣地笑了笑,“听说城里新进了一批胭脂水粉,我就不打扰二位姑娘了,二位姑娘自便。” 老板娘挥了挥衣袖,一股香气肆意弥漫开来,再看时,老板娘已经扭着纤腰踩着小碎步离开了。 林菱斟了一杯茶递给苏离,苏离心慌极了,她知道茶必无好茶,可是看林菱的架势,这是非逼着自己喝不可了。 苏离颤抖着手接过茶盏,林菱似乎看出了她眸中的慌乱,嗔笑道:“怎么?你以为我会在茶里下毒?苏离,你也太小看我林家女儿了,还是……”林菱轻蔑地挑了挑眉,“还是你太瞧得起你自己了?我堂堂尚书千金,要想杀你,何必自己动手?” 林菱的话意很明白,她是尚书千金,而苏离不过是成国公府的一介小小庶女,身份悬殊且不论,林菱要想要她死,有的是人会替她出这口气,然而林菱从未想过要苏离的性命,她只是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想要知道姐姐遇害的真相,仅此而已…… 见苏离迟迟不肯喝那杯茶,林菱也不管她,自己给自己又斟了一杯,自顾自地喝了起来,那老板娘不曾哄她,这的确是清热降火的好茶,老板娘沏茶的功夫亦是了得,屈居在此开设这样一间茶棚,的确是屈才了。 又或许,她有什么不得不留在这里的原因吧,林菱没有多想。 “看见了吗?”林菱扬了扬手中一滴不剩的茶盏,“我不像你,我们林家女儿从来都是坦坦荡荡,是便是是,非便是非,从来不屑用那些见不得人的下三滥手段来满足一己私欲。”林菱每一个字眼都像是刻意说给苏离听得一般,每一句都如同钢刀一般深深扎在苏离的心口,叫她痛不欲生,这分明比杀了她更叫她痛苦。 “我一直想不明白,我姐姐向来待你不错,不论是儿时,还是如今再次重逢,我们姐妹从来没有轻视过你,苏睿大哥疼你,我同姐姐也视你为亲妹妹,你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会那样记恨我姐姐?姐姐她有哪里对不起你,你非要这样对她?”林菱的每一句话都问的苏离哑口无言。 是啊,林葭到底有哪里对不起过她了? 苏离回想起过去种种,林家姐妹待她的确亲厚,那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会莫名地对林葭生出恨来? 只是因为……因为林葭是大哥爱的女人吗? 林菱观察着苏离的表情良久,悠悠开口分析道:“那是我从前一直想不明白的事,不过,我现在可以想明白了,回想过去种种,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姐姐了,因为我姐姐独占了苏睿大哥的心。” 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突然被人抓住了把柄一般,苏离撑大了眸子不可思议地望着林菱,她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可苏睿大哥是你的哥哥,大哥有了心爱的女人,难道不该为他高兴吗?就像苏娆姐姐那样,可你却万般阻挠,甚至派人试图掳走我姐姐,逼她不让她嫁给苏睿大哥,偏偏你那次掳错了人,掳走的是我……”林菱的眸光更深了一层,“我终于想明白了,你所做的这一切无非就是不想让苏睿大哥成亲娶亲,因为……” 苏离的胸口不住地起伏着,双手紧紧扣着桌沿,“别说了……”像是乞求,然而林菱却并不打算随了她的心愿。 “为何不能说?你喜欢苏睿大哥……” “别说了!”苏离面色渐渐变得狰狞。 “呵,你爱上了你大哥,你不知礼义廉耻不理伦理纲常,竟然爱上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好一个苏离,我从前真是错看了你,不,应该说是小看了你!”林菱一口气将心中猜测都说了出来,她就是要激怒苏离,苏离越是生气则表示这个猜测离真相越近。 苏离当真如林菱所预想的那般,恼羞成怒,一盏茶直接泼在林菱脸上,幸而那茶水已经不够烫了,否则林菱这张脸也就跟着遭殃了。 “我叫你别说了……我叫你别说了!”苏离沉重地喘着气,“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有什么资格?” “那你又有什么资格记恨我姐姐?你对自己大哥生出那样叫人不耻的感情,你又有什么资格我姐姐,甚至还要害她性命?” “不是的……”苏离猛烈地摇着头,“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肯相信我,不是我……不是我……我是不想他们成亲,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她的性命,不是我……不是我!”苏离声嘶力竭地解释道,即便她知道或许这解释对林菱来说,根本毫无用处。 因为林菱早已认定林葭的死跟苏离有关,即便不是她的主使,也必定跟她脱不了干系。 “为什么你不信我……为什么你们都不肯信我……”苏离眼眶中的眼泪突然止不住地落了出来。 她还哭?她有什么可哭的? 林菱只觉心中气愤,若是从前,看到苏离这样伤心,她定会上前一顿安慰,可如今……林菱不会。 她从头到脚只看到里苏离身上的一股子虚伪和奸险,这样的人,怎配作为苏睿大哥和苏娆姐姐的妹妹? “我真是怀疑,你是不是苏伯父亲生的女儿,你骨子里的难以磨灭的龌龊和奸险完全不同于苏睿哥哥和苏娆姐姐的善良美好,你真的给苏家丢脸!”林菱趁机揪着苏离的痛处不依不饶。 苏离果真被这番话给刺激了,她的确不是苏景洪的亲生女儿,难道她就这么差劲,连一个外人都看出来了吗? 林菱俯身整理被苏离泼过来的茶水弄脏的衣服,却不料,苏离拔出藏在袖中的匕首,一击捅向了林菱的胸口,还好由于太过紧张,位置捅偏了,离林菱的心脏还有一段距离,不过这一下林菱彻底崩溃了,她从未受过这样大的伤,从小父母姐姐便将她保护得好好得,这一下,疼得林菱眼泪直在眼眶中打转,林菱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向苏离,她竟然会向自己出手。 “怎么?被我说中了你的秘密,想要杀人灭口吗?”林菱胸口的血液不断地往外蔓延,直至浑身再无力气支撑,瘫软地倒在了地上。可她的那张嘴丝毫不肯放过苏离,依旧不依不饶。 苏离凑近了狠狠甩了林菱一个耳光,“闭嘴!” 苏离亦是头一次用匕首伤人,她心中的紧张丝毫不亚于林菱此刻对于死亡的恐惧。 “姐姐……菱儿没用……非但不能为你报仇,还要赔上自己的性命……”她或许很高兴,自己很快就会见到姐姐,就能去陪伴姐姐了,可她又觉得不甘心,父母膝下只有她们姐妹二人,如今姐姐不在了,她若是也去了,父母当由谁来照顾?母亲还未曾从姐姐遇害的伤心中缓过神来,又要她如何再接受失去另一个女儿的打击? 此处偏僻,林菱知道,若是不及时救治,她定会失血而亡,她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苏离漠然地转身离去,拖着沉重的步伐,手上握着的匕首还在淌着血。 林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恍惚看到苏睿哥哥正向她奔了过来。 “苏……苏大哥……”林菱喃喃唤了一声,眼前一片模糊,再没了意识。 事实上,林菱并不曾眼花,的确是苏睿赶过来了,同时跟在苏睿身后的还有老板娘,苏睿蹲身查看了林菱的伤势后望向老板娘,老板娘像是变法宝一样从腰间掏出一只瓷瓶,“呐,先替她止血吧!” 苏睿感激地看了老板娘一眼,接过药瓶,稳住了林菱的伤势,而此刻苏离愣愣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看着大哥紧张林菱的伤势而彻底忽略了自己,心中一阵惆怅,脚下不稳,亦晕了过去。 老板娘张大了嘴巴,“哎呀,不得了了。” “怎么?”苏睿只顾为林菱上药,顾不得旁的,连头都不曾抬一下,老板娘叹了口气,“你看,另一个也倒了。” 苏睿冷哼一声,“麻烦老板娘了!” 说罢抱着林菱上了一旁的驴车,他现在要做的是立刻回城找到城中的医馆为林菱疗伤,他很庆幸,林菱所伤之处虽然离心脏很近,却不曾伤及心脉,若是有个万一,他又该如何同九泉之下的林葭交代呢? 苏睿当真不曾管苏离的死活,待苏睿走后,老板娘行至苏离跟前,一双嵌着红宝石的绣鞋停在苏离眼前,事实上她早就看出来了,苏离晕倒是装的,老板娘用脚推了推苏离,“喂,你哥哥已经走了,你可以不用再装了。” 苏离一惊,自知瞒不过去,索性睁开眼睛从地上爬了起来,欲要走,却被老板娘给拉住了,“你去哪里?” “用不着你管!”苏离话中的一股子倔强叫老板娘听了很不舒服,她生来傲慢,无所畏惧,岂会害怕一个小丫头片子,老板娘加重了手中的力道,“你哥哥既然将你交在我手上,我自然要护得你的周全,待你哥哥回来接你。” “放手!”苏离强硬地想要甩开老板娘的束缚,然而这点力气在老板娘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老板娘只是轻轻在她的鼻尖点了那么一下,苏离便就真的晕了过去。 “哼,小丫头小小年纪心肠就这样歹毒,不过嘛……比起老娘还差了那么一丁点。”老板娘将苏离扛回了茶棚后面的居所里,直接将她丢在自己的睡榻上,然后锁上了门。 做完这一切后,老板娘惬意地在茶棚外的靠椅上坐下,掂了掂今日的收获,不错,遇到的都是财主,不论是林菱还是苏睿,给她的可都是货真价实的金定子,下次待那公子来接他妹子,又可以好好敲他一笔了。 苏睿片刻不停地将林菱带回了天启城,她不知道林菱为何会和苏离出现在柏叶林这里,只是突然有个女人来找他,告诉他若是再迟了便要闹出人命来了。 那女人便是茶棚的老板娘,苏睿不知那女人是如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找到的自己,也不知她是从何处取来的苏离的随身发钗,苏睿本以为出事的会是苏离,却未想到他们快马加鞭赶来受伤的却是林菱。 正文 第218章:竹影 第二百一十八章:竹影 苏睿并没有将林菱送回尚书府,而是就近寻了一家医馆,以免林菱的伤势有变。 那医馆虽然不大,可医馆里那白胡子大夫的能力却不可小觑。 苏睿来的时候,什么话也没说,直接丢出两枚金锭子,冲那老大夫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求你医好她,诊金不会少了你的!” 医馆虽小,老大夫却也不至于老眼昏花,从苏睿和林菱的衣着可看来,他们二人皆不是寻常人,万不敢肆意得罪。 老大夫毫不含糊,探清了林菱的脉息后,便试图查看林菱的伤口,然而林菱伤在胸口较为私隐的地方,而大夫虽然年迈,终究是个男人,林菱尚未婚配,实在是不妥,犹豫再三,老大夫瞅了瞅一直守在林菱身边焦急万分的苏睿,道:“公子,想来你与这位姑娘关系匪浅,老朽实在不太方便查看这位小姐如此私隐的地方,若不然这样,公子你来,按着老朽说的做,先为这位姑娘清理了伤口如何?” 虽说医者本不该计较这些,可苏睿仔细想来,这老大夫说的也没错,即便自己同林菱之间亦有着诸多不便,抽搐再三,苏睿咬了咬下唇,应了下来,“那便麻烦大夫了。” 苏睿的紧急止血做的很好,以至于没有叫林菱失血过多,又在哪老大夫的指点下,亲自为林菱处理了伤口,敷上了药,旋即,老大夫开了张方子,药童抓了药便在后院煎上了。 “公子放心吧,她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待我徒儿煎好了药,等这位小姑娘醒来喂她喝下回去休养几日便没有大碍了。”老大夫说得诚恳,苏睿也听得用心,确认林菱没事了这才松了口气,忽想起还在柏叶林的苏离,心中不是滋味。 他是担心苏离的,可他又不能容忍变成如今这般不可理喻的苏离,苏睿心虚看着昏睡中的林菱,还好苏离不曾习武,又因手生,才没能要了林菱的性命,否则……林家姐妹二人皆因他苏睿而亡,他怕是万死也不足以偿还清楚这段罪孽了吧! 黄昏时分,林菱依依醒转,睁开眼看到的便是苏睿,林菱莫名地觉得安心,转动着眼珠子观察自己所处的环境,林菱怯怯地扶着床沿坐起来,这屋子相较于她尚书府闺房来讲,实在是有些简陋,“这……这是哪儿……” 苏睿原本倚在门边不知在思虑些什么,听到林菱的声音,这才转身,惊喜道:“菱儿,你醒了?” 林菱捂着隐隐作痛的心口,“苏大哥,这里是……” “这里是医馆。”苏睿说。 “医馆……我……”林菱揉了揉脑袋,恍惚记得苏离捅了她一刀,然后…… “是,你受伤了。”苏睿解释道,忽地埋下头,“我代阿离向你道歉,阿离定不是有意的,菱儿……你不要生她的气。” “苏大哥。”林菱的双眸暗淡了几分,“你事事都这样维护她吗?你当真那样在意她?那你又置我姐姐于何地?” “葭儿是我心中挚爱,阿离……阿离她是我妹妹。”苏睿解释道,可他心知苏离同他之间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而苏离对他的感情亦不是兄妹那样简单。 林菱嗔笑:“挚爱?当真是吗?”林菱看向苏睿的眸子里再不是纯真与信任,多了一份猜忌与不屑,她在恨他。 她在恨他什么呢? 苏睿端起一旁的药碗,试图喂林菱喝药,林菱只是淡淡扫了一眼默不作声的苏睿,接过药碗,咬紧牙关一饮而尽。 她自小便害怕喝药,如今将这一碗掺了些许黄莲粉的药汁一饮而尽,竟丝毫不觉得苦,她只是觉得心痛,原指望苏大哥能够念及同姐姐的一番情分可为姐姐报仇,如今,看苏睿这般,怕是指望不上了。 “苏大哥。”林菱凝望着苏睿,“或许,我该改口唤你一声姐夫。” 苏睿悬在半空的手顿住了,“菱儿……”他不知要如何面对林菱,他甚至没有勇气去向苏离证实林葭的死到底跟她有没有关系。 “呵,你可要想清楚,你当不当得起我唤你一声姐夫!”说罢,林菱起身捂着胸口晃晃悠悠地便要离开。 此处离尚书府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况且天色渐黑,林菱身上还有伤,苏睿着实不放心,追了上去拉住林菱,“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林菱强硬地甩开苏睿的手,“我还死不了,我自己能走!” 苏睿被堵得语塞,却又不能眼睁睁看着林菱独自一人负气而去。 林菱看也不看苏睿一眼,径自离开医馆,身影没入长街。苏睿紧随其后,斜阳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似乎是刻意与林菱保持着一段距离似的,林菱走得快了,苏睿也会跟着加快脚步,林菱若是走累了停一停,苏睿也会放缓步伐,跟着林菱的节奏停一停。 夕阳终于散尽最后一丝余霞,天色愈来愈黑,街市上的摊主们早早便收拾了摊位回家去了,越往前走越是繁华,离尚书府越近,而行人也随之越来越多。 林菱突然靠边停了停,她不确定苏睿是否还跟着她,因为她好像有一会儿没听到苏睿的脚步声了。 正在林菱四下张望的空隙,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在林菱的身后站定,那人身上的气息林菱不会辨错,定是苏睿无疑。 “苏……”林菱才转身便撞进了苏睿的怀里,苏睿手里抱着一只刚刚买过来的酱板鸭,林菱一下就嗅到了酱板鸭的香味, “你……”林菱不解。 苏睿含笑拉着她到一旁坐下,“我猜你走了这许久的路定是饿了,适才路过醉玉楼,便进去给你捎了一只。” 林菱一向喜爱吃醉玉楼的酱板鸭,只是林葭无意同苏睿提了一提,便叫苏睿给记下了。 林菱心中莫名地感动,除了爹娘与姐姐,这世上从未有人这般细心地待她,若不是苏大哥同姐姐情深,苏大哥也不失为一个良配。 只是……命运弄人啊! 林菱捧着她的酱板鸭,感动地几乎要掉出眼泪来,苏睿忙伸手去抹去她眼角的泪渍,“正好歇一歇,吃完我再送你回去!” 林菱没再抗拒苏睿,一边点头一边迫不及待地享用美食,还是苏睿懂她,她早就饿了,只是硬撑着想回到尚书府再填饱肚子。 这样的天启城很是和谐,这样的夜空极为安静祥和,这样的人…… 若能一辈子这样无拘无束,该有多好? 次日清晨,柏叶林茶庄的老板娘将苏离给送了回来,她是没想到苏家大公子竟然真舍得把自家妹子丢在她那茶棚里丢一个晚上。 可那苏家小妹子要是个安静的主便也罢了,偏偏是个不省心的,这一晚上醒来后便吵闹不休,险些折腾去自己半条命,老板娘自然不愿意,所以这才天一亮便风风火火把苏离给送了回来,还嚷嚷着非要见到苏睿才肯走。 三小姐彻夜未归,这本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苏府管家本不想将这桩事情闹大,奈何竹影老板娘的嗓门儿大得恨不得传遍整个天启城,摆明了是要讹苏睿一笔。 二夫人周氏早早便被外头这吵闹的动静给惊醒了,遣了丫鬟出来一探究竟,丫鬟回说是个妖艳的女人拉着三小姐在门口嚷着要见大少爷呢,周氏一听事情扯上了苏睿和苏离,不由得乐呵,难得一桩事情跟她家宝贝儿子苏齐没关系,送上门来的热闹不看白不看。 “老爷现下在何处?”周氏一边在丫鬟的伺候下梳洗更衣一边询问道。 “回夫人,老爷昨儿宿在三夫人那里。” “哈,那好啊,差人去请老爷和三夫人,就说有人扣着三小姐上门闹事来了。”周氏一脸的幸灾乐祸,丫鬟得了吩咐便往三夫人的院子跑。 那丫鬟跟了周氏多年自然知道如何将事情尽可能地闹得大些,然而就在丫鬟风风火火赶过去的时候,苏景洪和丁氏已经起来了,正要往外头走,不知是谁抢先一步过来通知了苏景洪,丁氏一脸黑线地跟在苏景洪身后,带着一种仆婢,浩浩荡荡地便往外走。 竹影瞧见苏家出来一大票人,却偏偏不见苏睿,心中郁闷,这苏大公子当真一点儿不在乎自家妹子了不成? 可昨日,她刻意赶来告知他的时候,他分明是一副担心得要命得模样啊! 丁氏扒拉开人群,瞧见竹影身后的马车,车帘掩着,“我女儿呢?” “哟,急什么,三小姐此刻恐怕还未曾睡醒……”竹影撩一撩衣袖,笑的一脸娇媚。 丁氏顾不得其他,抢快几步奔向马车,拉开帘子确认了里头昏睡着的人正是苏离,心痛万分,却又无法发作,“你……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夫人不必这样紧张。”竹影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我一个女人,能对三小姐做什么?昨日三小姐同苏大公子在我茶庄里饮茶,苏大公子有事离去,独留了三小姐在我那里住了一宿,我这不是体谅府里担心,一大早便将三小姐给送了回来……至于苏大公子……”竹影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人看着胆战心惊,生怕她那张嘴里会说出什么对苏睿不利的事情来。 苏睿的脸面关乎于整个苏家的脸面,丝毫含糊不得啊。 苏景洪一直阴沉着脸,若是细心,自然能够发现,苏景洪一直盯着竹影看,似乎要从这张妖媚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竹影心中冷哼,老东西,再怎么看你都不会想起我是谁的! “大少爷呢?”苏景洪扬了扬手,管家上前轻轻附耳道:“已经差人请过了,大少爷不在房里!” “不在?”苏景洪似是惊讶,苏睿不像苏齐那般胡闹,可从来没有哪一日留宿在外的啊! 竹影明显看到苏景洪眉头紧紧皱起,看来,今日还真是来对了。 然而苏景洪并不打算和这个女人继续纠缠下去,向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会意,将一袋金子双手奉上,递给竹影,“不知这些够付姑娘的茶钱吗?” 正文 第219章:亲切感 第二百一十九章:亲切感 竹影毫不客气地接过那袋金子,做足了一副视财如命的模样。 周氏轻蔑地啐了一口,“我当什么,这般兴师动众的不就是为了要点儿钱吗?” 周氏所言虽说是众人所想,可这般直白地说出口当真有些叫人觉得有失身份。 竹影正埋头数着钱,远远地,众人却见苏睿才从外头回来。 管家指了指苏睿,“老爷,大公子他……” 循着管家的视线望过去,苏景洪也看到了苏睿,抬手示意他不必这般大惊小怪的,毕竟还有外人在,待打发了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再好好询问苏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很显然,苏睿还没能弄明白眼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茫然地四处张望了一番,然后一眼看到了埋头数钱的竹影,上前两步,拉住她问:“你怎么在这里?” 竹影娇笑一声,将那袋金子塞到怀里,“哟,苏大公子,你可是回来了,竹影我还以为你忘了你家妹子了呢!” 苏睿循着竹影的视线望向身后的马车,两步奔过去,掀开车帘,苏离还在昏睡着,面颊绯红,也不知竹影对她使了什么。 苏睿回头瞪了竹影一眼,竹影摊摊手,“别看我,她只是多吃了我两盏安眠茶,也没什么大不了,只不过会多睡会儿罢了。” 不知为何,苏睿对竹影的话丝毫不会怀疑,对她,苏睿总有种熟悉亲切的感觉,苏睿也说不上来到底为什么。 苏睿将苏离从马车内打横抱出来,在竹影面前顿了顿,“多谢姑娘送阿离回来。” 竹影抿唇笑了笑,“既然人已送到了,钱嘛,也收了不少,我看啊,我也该走了。”竹影转身,那身影却深深印入了苏景洪的瞳孔当中,莫名的,竟觉得此女竟有一丝他先逝的大夫人岑香兰当年的风韵。 “阿兰……”苏景洪默念一声, 声音不大,却刚好落进了竹影的耳中,心头一窒,终是没有回头,驾着马车离去。 苏景洪招来管家,“去,好好查查这个女人!” “是!”管家应道。 苏睿将苏离送回了房,又吩咐人好好侍候着,回身便被叫去了苏景洪的书房。 周氏和苏齐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想着这回闹出这种事来,指不定老爷要怎么责难苏睿呢! 然而,周氏低估了苏景洪有多么溺爱岑氏留下的这一对儿女,所谓溺爱,那便是无论他们犯下怎样的错误,苏景洪都不会舍得责难一句。相较于苏齐那个庶子而言,苏景洪对他明显要严厉很多。 苏睿恭顺地来到书房,苏景洪示意他坐下。 “父亲,我……”苏睿待要解释,苏景洪却打断了他的话,“我都知道了,昨夜你又去陪林葭了吧!” 苏睿低着头,苏景洪满是心疼,这个孩子这股痴情劲儿,完全像极了他。 然而,苏景洪唤来苏睿要问的是,“睿儿,你和今早那个女子是什么关系,你怎么认识她的,你……” “父亲……”对于苏景洪问的那么一长串问题,苏睿一个都回答不上来,他并不认识竹影,甚至很确定此前同她也没有过交集,可她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苏睿百思不得其解,“我并不认得那女子,或许,父亲可以等阿离醒来,问问阿离。”若是阿离也不认识,或许可以问问林菱,若是连林菱都不知道的话,那么这个女人恐怕就很有问题了。 苏睿将整桩事情都告诉了苏景洪,又将心中所想一并说给了苏景洪听,“可是……” “怎么?” “我总觉得,我对那个女人有股难言的亲切感,父亲,我说不清楚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 “你也这么觉得?”苏景洪顿时像是找到了自己的知音一般,“我在她身上……看到了你母亲的影子。” 像是一击闷雷,狠狠击打在这对父子的心头,那个女人到底什么来历,必须好好查,必须好好查清楚。 丁氏那里,苏离一连睡了三四个时辰才醒来,可急坏了丁氏,然而苏离一睁开眼看到的是她这个母亲,似乎是极为失望,“娘,怎么是你?” 一听这话,丁氏分明不高兴了,“怎么,除了你娘亲我,你觉得还有谁会在乎你的死活?” “大哥呢……大哥……”说着苏离恨不得立刻爬起来去寻了苏睿来。 丁氏一把拧着苏离的耳朵,“你个没羞没臊的臭丫头,都什么时候了还死性不改,你这一天到晚的,到底都在做什么?眼里心里都只有你大哥,把你这个亲娘到底摆在什么位子?” 苏离扁着嘴,自从偷听得了自己的真正身世后,面对丁氏,心中总会生出些许异样,她不知道该恨母亲对父亲的不贞,还是该庆幸母亲的不贞,如此才给了她和大哥一丝新的希望。 丁氏被苏离盯得浑身不自在,别过脸去,端起案上的汤药送到苏离嘴边,“药还热着,既然醒了,看来也无大碍,自己喝了吧!” 苏离斜一眼丁氏,接过药碗,一仰脖子,“咕噜”两下便喝完了。 丁氏不再理睬她,冗自忙自己的事去了。 苏离在自己的房里做了做,回想大哥对自己的冷眼和那决绝的态度,越想越难受,不行,她不能让大哥继续这样误会自己,她必须要尽快找大哥将事情解释清楚。 才踏出房门,正好撞上了正要来寻她的苏睿,苏睿在门外顿了顿,“阿离。” “大哥!”苏离激动地一头撞进苏睿的怀里,“大哥,我就知道你还是会关心阿离会心疼阿离的对不对?大哥……” 苏睿的身子僵了僵,终究推开了苏离,面对苏离,他再不能像儿时那般将她单纯地当做妹妹看待了,经历了这么多事后,他们之间似乎已经隔上了千重山一般,再也联系不到一起了。 “大哥……” 苏离惊了惊,“大哥,对不起……是阿离不好,都是阿离的错,大哥你不要生气……我求你,求你不要生气……” 苏睿面色沉了沉,刻意不去看苏离,他怕自己一看到苏离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会禁不住心痛。 “阿离。”苏睿拉着苏离的手进到苏离的房里,反手关上了门,“大哥问你,你一定要老老实实地告诉大哥,一句都不得隐瞒!” “好!好!”苏离抹了把近乎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扯着苏睿的袖子,“大哥你尽管问,不管什么事,只要我知道的,我什么都告诉大哥,只要大哥肯理阿离……” “来。”苏睿拉着苏离坐下来,软声问:“你告诉大哥,你为什么要伤害林菱?” “我……”苏离吞了吞口水,却支支吾吾了半天,都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阿离,你刚才才答应了大哥什么?”苏睿厉声道。 苏离咬着唇,“好,我告诉大哥,大哥你不要生气,阿离什么都告诉大哥……” “是林菱她先……”苏离将一再挑衅她甚至越她到柏叶林又用话激她的事情原委统统都说给了苏睿听,面对苏睿,她始终没办法说谎,她也不想说谎,这个世上倘若有一个人是她愿意为之付出性命一辈子不愿欺骗的那个人,那么这个人必然是苏睿。 听完苏离所说,苏睿沉默良久,他不知道,苏离对他的感情原来已经这样深,可他们注定是没有可能的啊! “阿离。”苏睿伸手替苏离拭去眼角的泪水,“你老实告诉大哥,葭儿的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苏离猛烈的摇头,“大哥……你要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做的,也不是我找人做的……” 苏睿看得懂苏离眼中的偏执,也深知苏离不会骗他。 “大哥相信你。”苏睿起身,按了按苏离的手背,“你放心,大哥会劝菱儿,叫她不会再来找你麻烦的。” “她会相信你吗?”苏离怔楞着,林菱对她的恨已经蔓延至骨髓,仿佛林葭的死对她所造成的伤害统统都化成了难以磨灭的恨意,如此才能支撑她继续坚强地活下去。 苏睿也明白这个道理,劝是要劝,至于能不能劝得动,他心里也没底。 毕竟,若若是恨,难道他心中就没有吗? 临走时,苏离突然唤住苏睿,“大哥……” 苏睿顿了顿,回头望一眼苏离,“谢谢你相信我。” 苏睿扯了扯嘴唇,什么也没有说。 “可是……”苏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大哥,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什么?”苏睿紧张地拉着苏离。 “我也只是猜测,大哥……”苏离回忆起来,“那天二哥就是这么跟我说的,我原以为他只是喝多了,信口胡说,如今想起来,不觉叫人胆寒……” “是他?”苏睿眼前浮现出苏齐张扬跋扈的样子,还有听萧恒说起那日带人在路上劫杀他们的人很有可能便是苏齐,因着是自家兄弟,苏睿一再忍让,没想到,苏齐对付他便算了,却还连累了无辜的旁人。 葭儿…… 葭儿她做错了什么? “大哥你别激动。”苏离扯住苏睿的袖子,“事情还没查明,兴许……兴许不是他。” 苏离知道苏睿的性格,他怕苏睿为难。 苏睿点点头,“我自有分寸。” 林府,林菱自受伤后,一直在府里静养,大半月都没曾出过门。 林夫人问起受伤缘由,林菱也不肯说,只道是同人打架不小心伤的。 林菱的性子愈来愈偏激孤傲,林夫人也拿她没有办法。 这日,丫鬟温了药送来与林菱喝,“二小姐,该喝药了。” 林菱坐在窗前,手里抱着把利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待丫鬟将药碗递到跟前,才缓过神来,就着蜜饯将药给喝了下去。 没多久,又有丫鬟来告知,“二小姐,苏大公子来了。” “苏睿?”林菱眸色沉了沉,“替我梳妆!” 不知为何,从前极不爱美的林菱却也渐渐开始注重自己的外装了,特别是在见苏睿的时候,总害怕苏睿会看到自己邋遢的样子毁了自己的形象,却不知在苏睿心中,自己一直一直就是个长不大的黄毛丫头。 素色襦裙配以简单的发髻,清雅得体落落大方,苏睿在见到林菱的时候,恍惚觉得眼前出现的人是另一个林葭。 林菱一日日发育成熟,竟越长越像林葭,苏睿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菱儿,你的伤势好些了吗?” 林菱捂着胸口伤处,“多谢苏大哥关心,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那便好。”苏睿扬了扬手中的吃食,“呐。” “酱板鸭子!”林菱眉开眼笑的从苏睿手里接了过来,“多日不出门,可闷坏我了,还有这鸭子的味道,甚是想念。” 见林菱这般开心地笑,苏睿心中亦轻松不少,领着林菱道花园中的凉亭坐下,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甚是欣慰。 正文 第220章:红叶纷飞1 第二百二十章:红叶纷飞1 苏睿来找林菱的目的,担心她的伤势想来看看她这只是其一。 其二则是希望她能够和苏离化解矛盾,不要再一直这样误会下去。 当然,顺带,苏睿还想问问林菱同柏叶林茶馆老板娘之间的关系。 然而,林菱吃东西的时候,苏睿总是不忍心打扰,甚至很享受这种看着她吃东西的感觉。 丫鬟上了两盏茶和两碟精致的点心后便知趣地退下了。 待林菱吃完后抹着油腻腻的双手瞪大了眼睛望着苏睿的时候,苏睿禁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看你,这吃相一点都不像你姐姐……” “咯噔”一下,原本缓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僵硬,苏睿自知失言,左右张望了一番,试图岔开话题,“那个……” 林菱饶有兴致地昂着脑袋,端看苏睿怎么把话题岔出去。 若是别人拿她跟姐姐比,这个时候开这样的玩笑,林菱定然是要生气的,可面对苏睿,心中再多的怒火也发不出来了。 林菱放下吃食,定定地望了苏睿一眼,沉下心来。 “苏大哥今日来,恐怕不是单纯地给我送吃食的吧!” “我晓得你聪明,最会察言观色。”苏睿点头。 “我不聪明。”林菱驳道,“我只是了解苏大哥。”林菱顿了顿,“就像姐姐了解苏大哥一般。”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林菱自己也被自己给吓了一跳,她为何会脱口而出这样一句不敬的话来,那可是她姐姐最爱的男人,是她的姐夫啊! “或许……”林菱咬了咬唇,“我不该再叫你苏大哥,当唤你姐夫才对。” “叫什么又有什么关系?”苏睿自然不是一个拘泥于这些小节的人,然而林菱却在乎极了,她怕自己会对面前这个男人生出什么非分之想,从小到大,姐姐就是她的影子,姐姐看重的东西,她也必然喜欢,姐姐看重的男人…… 她心底当真就没有一点想法吗? 林菱不敢自问这个问题,姐姐出事才不久,她此时却在想这样的事情,姐姐泉下有知,岂非会怪责她? 苏睿见林菱眼神闪烁,不知是有什么难言,气氛立时显得有些尴尬,遂岔开话题道:“菱儿,我问你一桩事,你可要实话告诉我。” “苏……”林菱立马改口,心脏“扑腾扑腾”跳着,“姐夫,你想问什么只管问吧,我绝不同你说谎。” 苏睿听得这话,略略有些感动。 “菱儿,你告诉我,你如何会去得柏叶林那种地方,又如何会识得那里的老板娘?” 林菱不知道苏睿为何会突然对竹影有了兴趣,竟亲自上门来打听跟她有关的事情,然而林菱也不多问,她同竹影之间的关系也没什么不可对苏睿说的,竹影这个人虽是贪财了些,可以她对竹影的认知,那并不是个坏人。 林菱仰头望了望天空,“其实也无什么过甚的交情,姐姐过世后,我心情一直不好,时常独自买醉,那次险些遭人欺负,是她救了我,与我而言,她也算得我的救命恩人。” 林菱平静地说道,仿佛那些过往的不快早已烟消云散,“她自爱慕钱财,可心眼儿不坏,在柏叶林开了间茶庄,给过往行人一个方便,我曾见她贪过黑,也曾见她施过穷人,” “这么说来,她倒当得上一个“侠”字了!”苏睿赞道,林菱听了一番思量,似乎的确正如苏睿所形容的这般。 “那你可知她来自哪里,可还有什么亲人,她……”苏睿一脸抛出几个问题,可林菱一个都答不出来,反而对苏睿的用意起了些许疑心。 “姐夫,你这样关心她,莫不是……”林菱心思岔到一旁,想来竹影长得也算妩媚妖娆,莫不是当真入了苏睿的眼? 呵呵,姐姐才刚离开,苏睿便有了这样的心思,若他当真是这样一个人,林菱眸中闪过一丝狠戾,她定要杀了这个薄情负心汉。 感受到林菱眼中的不善,苏睿忙解释,“菱儿,不是你想得那样。” “不是什么?你怎知我想的是什么?”林菱撇了撇嘴,才刚对苏睿生出的几分好感顿时大打折扣,苏睿心中无奈,亦无法诉出真正缘由,那缘由不过是他同父亲捕风捉影的想法罢了。 苏睿没再问下去,他知道,在林菱这里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讯息了,临了又同林菱嘱咐了几句,“菱儿,你若信得过我,便不要再去寻阿离的麻烦,葭儿的事情当真与她无关,我会尽快查出事情的真相,定会为葭儿报仇。” 苏睿一脸诚恳,林菱竟不忍回绝。 一边是爱人一边是妹妹,当真是难为了苏睿,林菱咬了咬唇,“好,我信你,我不会再去找她,也烦请她好自为之,不要再起一些不该有的念头。” 林菱拿她爱慕自己亲哥哥的话激了苏离,才致使苏离勃然大怒甚至对自己起了杀心,如此举动,反而叫林菱更加确信了心中猜想,苏离当真对自己的大哥心思不纯,这样有悖人伦的事情,她自己不要脸便也罢了,其不能误了苏睿的一生? 苏睿又同林菱多叙了几句,转而去探望了林夫人,林夫人神智还未清醒,依旧沉浸在丧女之痛当中无法自拔。 苏睿冗自惋惜,昔日,林夫人与林菱皆是乐观爽朗之人,却因林葭的死而性情大变,不论那幕后的恶徒到底是谁,苏睿发誓定要亲自了结了他的性命! 彭城金府,因为静安长公主的到来,一连摆了好几台新戏,阁楼雅间之上,殷玉芙临窗而坐,身后之人缓缓靠近,殷玉芙不由得吸了吸鼻子,一股浓郁的油面脂粉味道沁入鼻骨,一旁站着的孟研修知他们有事要谈,知趣地退至门外当做替他们把手。 墨衣人在殷玉芙的对面坐下来,殷玉芙轻笑两声,“哥哥这戏班班主当得倒还顺遂。” 殷颐不做声,只任殷玉芙说着。 “这般清闲怕是要忘了昔日睥睨天下傲视众生的风光了。”殷玉芙轻啜一口面前茶水,“还是说,早已习惯了安逸,忘了那丧妻失子之痛?” 殷玉芙好似在拿话激他,殷颐却丝毫不为所动,一张轻薄面具下神色异常从容,殷玉芙不懂他的谋算,他不怪她。 沉默良久,殷玉芙突然落下泪来,“哥哥莫要怪妹妹,那样死寂的地方,我当真是一刻都受不住,妹妹知道哥哥自有打算,妹妹只希望那一日不要太久,我与母后……日日都会为哥哥祈福,只望哥哥马到成功,重整大胤河山。” 听得这番话,殷颐不动声色地掩唇咳了咳,“阿芙,你来彭城好几日了,当回去了。” “哥哥要我走?”殷玉芙炽热的目光盯着殷颐掩藏在面具后的那双深沉的眸子。 殷颐不说话。 殷玉芙默叹了口气,“我知哥哥是在担心我,担心他会疑心我来彭城的目的最后查到哥哥这里。” 以殷颐为今的实力,的确难以同殷承禄相抗衡,况且…… “况且,大概也不会有谁愿意看到他们的君上整日以面具示人吧!”殷颐沉声道。 “哥哥。”殷玉芙像是听出了殷颐话中的忧虑,莫非……殷玉芙望向殷颐那张薄如锡纸般的面具。 她一直以为他的伤势早已痊愈,戴着面具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掩藏自己的身份。难道说…… 殷颐就着殷玉芙的目光,缓缓摘下那张面具。 是的,如殷玉芙适才所料想的一样,殷颐脸上的烧伤根本就没能恢复,如今看来仍旧刺目可怖。 那是来自地狱一般的印记,不论是在他的身上,还是在他的心里。 “怎么会这样。”即便早有心理准备,殷玉芙还是大惊道,“彭城的大夫都这般不中用吗?” “不怪他们。”殷颐道:“即便是华佗在世,也仍旧无济于事。” 他的烧伤并不寻常,能够恢复成如今这般,已是不易,如何还能再强求呢? “当真没有办法了吗?”殷玉芙不信上天会如此待他们,为何要将所有灾祸都降临在殷颐的身上,为何? 殷颐重新戴好面具,突然起身,行至窗边,眺望着楼外远方,那是天启城的方向,那是他的梦开始也是他噩梦开始的地方。 他还能回得去那里吗? 殷玉芙随着殷颐,行至他的身后,单手搭上他的肩膀。 殷颐身子不禁一个颤栗,即便是明知道身后之人是殷玉芙,他的身体依旧那样敏感。 “哥哥,我不信这天下这么大……”连个治烧伤的能人都没有。 “你不信……”殷颐忽然轻笑起来,“那你信什么?你信传闻吗?” 殷玉芙不作声,细听殷颐继续道。 “传闻上古神秘氏族有位墨姓后人,精通各方上古秘术,兴许能有办法。” 听殷颐提到“墨姓”二字,殷玉芙心头略微一怔,墨氏后人,又通秘术…… 是了,殷玉芙眼前浮现出一个人来,那便是墨煜。 殷玉芙一直都很确信,墨煜能够有本事助穆烟重生,甚至为她剔骨换皮,必然还有其他未知的本事,那么殷颐这小小烧伤,在他眼里岂不是小事一桩? 然而,殷玉芙并没有将心中的这番猜想告知殷颐。 若是此时叫他知道了墨煜这样一个人的存在,甚至还就在大胤皇宫之中,顺势查下去必然会查到穆烟…… 而今却还不是叫殷颐知道穆烟存在的最佳时机。 殷玉芙慌了好一会儿神,继而反问道:“这世间当真有这样的人吗?” “不知道。”殷颐道,他私下早已派人秘密寻找,只是当世鲜少有人见过那位墨氏后人,又要如何寻找他的踪迹呢? “哥哥,你莫要担心,玉芙相信,当世若真有这般人才在,定能被我们找到。” “但愿吧。”殷颐不做他想,“云帝那位新宠……” 终于,殷颐还是问及了那个女子,然而殷玉芙却不愿过多提起穆烟,“她呀,终究只是个女子……” 殷颐似是能够明白,毕竟他与殷承禄之间有着的是国仇家恨,无端牵连进那女子,也实属无辜,不要太过强求她了才好。 “哥哥放心,深宫内闱自有妹妹同母后看顾,哥哥只管放宽心好好谋算,至于那位墨氏后人,妹妹也会竭力寻找。” 正文 第221章:红叶纷飞2 第二百二十一章:红叶纷飞2 恍然,殷玉芙一行人又在彭城多赖了两日,才听从殷颐的安排折返回京。 随行还带了几大车彭城特产,挥霍用度仿若害怕旁人不知她是当今的静安长公主一般。 殷玉芙的车队行出彭城三里多路,马车内,殷玉芙俯靠在孟研修怀中,双眼微微闭合,孟研修一动不动,深怕惊扰了怀中的人。 殷玉芙只是合着眼,并未睡着,她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孟研修的心跳呼吸声。而此时,她的心头却是思绪万千。 此来彭城,秘密会见殷颐只是其一,其二则是听说殷颐招揽了不少奇能异士汇聚彭城,而殷玉芙私心想着,或许这些奇能异士能够助她解开心结。 毕竟,和孟研修成婚多年,一直没有一个孩子,是她心头最大的遗憾。 早前,她或许猜想问题出在孟研修那里,可当她得知胭脂有孕,孩子的父亲竟是孟研修的时候,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险些击垮了她的整个心房。 她不动声色地秘置了胭脂,从未在孟研修面前露出半分猜忌之心,她诸般隐忍,只是为了保住她与孟研修之间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 殷玉芙深信,绝不是孟研修主动背弃他们之间的海誓山盟,定是胭脂那贱人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迷惑了孟研修,她潜意识一再告诫自己,不要疑心驸马对自己的心意,驸马绝无可能伤害她。 可是,就连胭脂都能怀上驸马的骨血,为何自己这肚子偏偏半点儿动静都没有? 她好不甘心,即便那是驸马的孩子,可她绝不允许其他孟姓嫡子由旁的女人生下,有资格为孟研修生下子嗣的人,唯有自己! 可是,殷颐安排了不少人秘密为她诊治,对于她的身体状况是否真的不易受孕,都没能有个确切的说法,殷玉芙甚是心焦,传闻,很久很久以前,有位皇妃,为求子嗣,一掷千金,都没能求得,最终因为无子,而受君上冷落,她不愿自己的命运如那位皇妃一般凄凉,不论如何,哪怕是寻遍天下能人,穷尽一切,她都要有一个与孟研修的孩子。 孟研修看到殷玉芙紧蹙的眉头,心头不忍,他怎会不知令公主烦心的到底是什么事呢? 可是…… 他不能告诉她,她多年不孕,是他刻意为之。 就在离殷玉芙车队不远处,一位红衣女子紧紧勒住了缰绳,远远望着殷玉芙一行人从官道离去,自己则调转马头往另一条小路行去。 可他们所行的却是同一个方向——天启城。 “你说什么?红叶不见了?”金府内院书房里,殷颐的脸隐在一片阴霾当中,显得及其神秘。 “什么时候的事儿?”殷颐复问道。 “就在长公主一行人离去后不久……”霍青桐答道,“有人见红叶独自牵了马出去便再没有回来!” 殷颐轻轻叹了口气,“不用找了,我猜她定是去了天启城。” “这……”霍青桐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天启城那是什么地方?那是他们霍家的噩梦所在,霍家一门忠烈,下场却那般凄凉。如今整个霍氏便只剩下他霍青桐与霍红叶兄妹二人而已。红叶此去天启城,想也知道为了什么。他们这些人,躲避在这彭城小地苟延残喘,支撑他们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便是报仇!仇恨的种子早已在他们每个人的心中深深扎根,殷承禄活着一日,他们便不敢死,轻易死去也会无颜去见那些惨死的血亲。 殷颐知道霍青桐眼中闪烁着的担忧是为了什么,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劝道:“你放心,我这便修书告知公主,望她在京中尽快寻到红叶加以照抚,必定确保她的安全。” 霍青桐点点头,心中想的却是,即便是红叶因为报仇而出了什么意外,也只能说是天意。而他们彭城这边…… “主子,我们的计划……”霍青桐欲言又止,殷颐摆了摆手,“我自有打算!” 殷玉芙收到殷颐发出的亲笔书信的时候已经是七日后的事情了,而此时的她早已回到了天启城。 “看你,看得这么入神,信上说了什么?”孟研修端了盏茶送到殷玉芙手边,殷玉芙摊开书信,好让孟研修也能看到信上的内容。 素来,她对孟研修都是毫无保留的,坦诚相待,从无秘密。 除了胭脂那桩事,她着实是故意瞒骗了他的。 待孟研修看完了,殷玉芙叠合上信纸,送到烛火边,亲眼看着烛火将信纸吞噬干净,孟研修沉思片刻,问道:“那霍红叶是什么人?你可曾见过?” 这也正是殷玉芙想要问的,殷颐信中说霍红叶是霍青桐的妹妹,自小被养在嵩山学艺,才躲过了霍氏灭门一祸。 可是这霍红叶长的什么模样,殷玉芙从未见过,便是在彭城,这丫头也未曾露过面,这让她如何寻找? 即便事情难办,可殷玉芙又不难频繁与殷颐有书信往来,那样势必太过惹眼,会连累了彭城那般人。 “她此来天启城的目的无疑是为了报仇,而她的仇人又深居胤宫,你说她会怎么办?” 孟研修仿佛一语点醒了殷玉芙,是啊,如此想来,她必定是要想方设法混入皇宫的。 若是能够料想到她会以什么办法混入皇宫,那么找到她也就不费劲了。 “皇上早已废除了秀选,宫中也暂无征用宫女的计划,她到底会怎么做呢?” 殷玉芙眉头紧蹙,孟研修很不喜欢看到殷玉芙蹙眉的样子,这总会让他不由得心疼,她承受得太多了。 毓清宫,殷承禄似乎已经好些日子没来了。穆烟从那些宫女内监们的闲谈中似乎听出了些许端倪,殷承禄有位心腹,是个叫姜炀的道士,那道士似乎有些本事,对殷承禄看似忠心耿耿掏心掏肺,也不知是真是假。 穆烟从前在云阳便就听闻过姜炀这个人的名号,但却从未有幸见过。 可在穆烟的认知里,姜炀这个人物实属有些阴险,甚至可以称之为诡计多端。 据说,昔年是姜炀主动找上的殷承禄,执着地认定殷承禄才是真命天子,殷承禄经他一番挑唆,又加之他自己本就野心磅礴,一来二往,二人之间似乎就达成了某种不足以为外人所知的协定,姜炀顺理成章地留在了云阳,留在了云阳王府,留在了殷承禄的身边。 而此人个性诡异,行踪不定,若非他主动现身,任谁也都找不到他的所在。 今次,听闻姜炀来了胤宫,想来殷承禄恐怕又与他撕混到了一处吧,每次姜炀的出现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这一次,又不知他盘算了什么,又有谁要遭殃。 说起来,姜炀是有些本事的,所以近来穆烟只管称身子不爽快,赖在毓清宫中不往外走动,只怕撞见了姜炀被姜炀发现了什么端倪,那可就不好了。 正午,穆烟正歪在榻上休息,晚月蹑手蹑脚地进来,深怕惊扰了穆烟。 晚月撤去了案上搁置多时,却丝毫未动的瓜果点心,复又重新换上了新的。 如今这毓清宫愈加冷清了,晚月默默叹了口气,想当初静安长公主与自家主子多么要好,如今也无走动了。 后来有了林家姐妹,也不算遗憾,可谁也没能料到连林家大小姐也出了事,主子晋封为贤妃后,其他宫的主子们恨不得绕道而行,更不会主动跑来毓清宫给自己添堵了。 娘娘是如今的后宫之首,离后位不过一步之遥,都说皇上宠爱娘娘,可历朝历代,哪有这般清冷的宠妃的? 晚月垂头丧气地模样正好落在了穆烟眼中,穆烟掩唇咳嗽了两声,晚月赶忙警醒着去扶:“娘娘醒了?是奴婢粗苯吵着娘娘了……” “不赖你。”穆烟摆摆手,顺势坐靠了起来,“我就没能睡着。” “怎么?”晚月伸手卷起珠帘,“娘娘是有什么心事吗?” 穆烟不作声,心事……她的心事吗?如今伴在殷承禄身边的每一天,哪天她没有心事的? “娘娘莫不是还在为林大小姐伤心?又或是还在惦念逝去的小皇子?”晚月口快,待一说完,便知自己失言了,立马捂紧了嘴巴,撑着双目惶恐地看着穆烟,“奴婢……奴婢知错。” 穆烟只是笑笑,并不与她计较,“呵。”小皇子,没错,她是在惦念小皇子,可她惦念的是她与殷颐的孩子,而不是那个与殷承禄之间根本不存在的孩子。 她是有心事,她的心事便是想着如何杀了殷承禄,可是她更加在乎这整个大胤,要殷承禄死兴许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那么整个大胤呢?殷承禄一死,皇位空置,又将是一场腥风血雨…… 若是她可以再自私一点,那该多好? 可她做不到那么自私,或许她并没有心怀天下那般伟大,可她亦不想因为自己而造成更大的生灵涂炭。 殷承禄虽然手段狠辣,可他却又不失为一个好皇帝。 穆烟迷茫了。 忽然想起此前殷玉芙所说的那番话,穆烟不禁反思,难道自己真的不想报仇了吗?那么自己重生的意义又何在? 不,她不能这样!她不甘心。仇一定要报,殷承禄也必须要死。但在此之前,她必须要想到一个两全的方法,不至于让大胤江山旁落。 殷承禄没有子嗣,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希望自己有孩子,刚听说穆烟有孕的时候,他分明没有半点儿欢喜,有的只是诧异和不安。 为什么?穆烟想不明白,这世间有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有个孩子呢!还是说,他是不想跟自己有孩子? 他难道一直都在怀疑她吗? 细思极恐,穆烟定了定神,决定去向太后请安顺便同墨煜商议一番。 柳太后的长寿宫中,今日倒是热闹,穆烟去的时候,正好瞧见了殷玉芙的贴身侍女七巧,想来殷玉芙此时也在。 还未入得殿内便就听得一串爽快清脆的笑声,继那笑声后,又引得旁人的一阵附和笑声,也不知是什么事惹得她们这般高兴。 “贤妃娘娘到!”领着穆烟进来的小太监通传道。 正文 第222章:红叶纷飞3 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伴在柳后身边的几个女孩儿纷纷回头看向殿门处缓缓走来的穆烟。 一侧几位打扮的富贵华丽的妇人们也随之看了过去,这些宗室女眷们多年来各自留在封地,不常走动,自然认不得穆烟,只知如今宫中尚无皇后,却有一位皇上极为宠爱的贤妃,待她们看清了穆烟的面貌后,不由得惊叹,不知是谁家的风水这样好,竟能养出这么出挑的可人来。 “臣妾给母后请安。”行至柳太后跟前,穆烟俯身行了跪礼,柳太后慈爱地笑着,这是穆烟再次入宫以来在柳太后的面上从未看到的笑容,真假不论,却是真的能够温暖人心。 “好孩子,快起来!”柳太后说着冲铃铛使了个眼色,铃铛会意,上前扶起穆烟,又赐了软榻,之前环在柳太后身边的那几个年轻女孩儿们纷纷退让开来,穆烟顺势挨着柳太后坐在了下手,可穆烟分明看到,另一头与她相对而坐的还有个女孩儿。 穆烟很确信自己没有见过这个女孩儿,却隐约觉得有种熟悉感,她是谁? 那澄澈清灵的双眸,颔首时的楚楚娇羞,如一朵含着露水的初绽百合。 莫名地,脑海中划过一张面孔,与穆烟此时所看到的这张脸极为相似,耳畔似还回旋着那人凄婉的哭声。 “阿妱……”穆烟险些脱口而出,不她不是阿妱,阿妱已经死了,她到底是谁? 那一身荷色宫装衬得那张俏脸愈发晶莹剔透,眉目隐隐闪烁,似在刻意回避穆烟的打量。 柳太后见穆烟看得入神,按了按穆烟冰凉的手背,“你不认得她也不奇怪,她是裕国公府上的二姑娘。” “樱樱。”穆烟接口道。 果真是她,祁山秋猎,她明明也随行而去了的,却一直都不曾露面,穆烟忽地想起当时从太后居所里出来的那位蒙着面纱的女子,她们不约而同长着同一双灵动的眸子。 显然,就是同一个人了。 柳樱樱站起来含笑欠了欠身,“樱樱见过贤妃娘娘。” 她的一颦一笑每一个举动,都是那样赏心悦目,叫人挑不出半点儿错处来。 她和柳妱有太多的相似又有太多的不同。 在穆烟的认知中,不论是林葭和林菱,还是当年的柳妱与现在的柳樱樱,都能让人一眼瞧出来她们便是姐妹。 不像她和苏媱。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莫名其妙地成了苏家失散多年的嫡女,当年的她同苏媱样貌虽有几分相似,可她们不是姐妹,穆烟可以肯定,她们之间没有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儿时有太多的事情她都选择性地忘记了,关于她的身世,关于她到底是谁,她统统都不记得。 可是十四岁以前的噩梦和十四岁之后的噩梦,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这一生,终究都不得如意。 仿佛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存在。 “柳小姐不必多礼。”穆烟如今虽为贤妃,可柳樱樱的身份也不可小觑。 裕国公是什么人,那是柳太后一母同胞的弟弟,与成国公相较,官位虽然相当,可手中的实权却是大相径庭。 苏景洪一介商人出身,苏府虽出了两位妃子,可在外人看来也不过是表面风光。 而裕国公就不同了,裕国公乃是先祖皇帝钦封的世袭王公,手上有的是实权,又有柳太后这个靠山,即便裕国公府素来行事低调,可也无人胆敢招惹,因为谁也不清楚裕国公府的错综势力到底有多大。 柳太后拉着穆烟和柳樱樱二人坐了下来,心疼地揽住了柳樱樱的胳膊,“这孩子从小身体就弱,一直被养在外头,当年还有个算命的瞎子说她至多活不过十七,可如今樱樱已经满了十八,倒不曾如那疯子所言,反倒是身子也越发好了,她母亲惦念她,这才差人把她接了回来。” “那也是多亏了姑母福泽庇佑,樱樱才能活至今日。”柳樱樱俯首埋在柳太后怀中,柳太后沉沉地叹了口气,“哎,奈何世事无常,你虽好了,却可怜了我那妱儿,年纪轻轻便就去了……” 提到已故的柳妱,裕国公夫人赵氏不禁伤痛,顷刻间竟已掉出了眼泪。 “哎呦,瞧哀家这糊涂的,又惹得你母亲伤心了,樱樱,快替姑母劝劝你母亲,快别掉泪了,身子本就不好,再这般不知疼惜,可怎么好。”柳太后推了推柳樱樱,柳樱樱抿了抿唇,挨着赵氏坐了过去,“母亲,难过了,姐姐她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母亲这般伤心的。” 柳樱樱好一阵安抚才止了赵氏的眼泪,柳太后的目光似有似无地扫过穆烟,不知在细究些什么,而穆烟此时的心境却繁复不堪。 即便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可面对与柳妱那样相似的柳樱樱,穆烟还是做不到淡定自若。 是的,若仔细论起来,此时在这长寿宫中,对柳妱的死最为耿耿于怀的人,除了柳家的人,还有穆烟。 因为柳妱的死与她有关。 是她前生今生都难以赎尽的罪孽,如同一根芒刺,深深扎在她的心头,即便拔去了,也会留下难以磨灭的伤痕。 而知道当年那桩往事的人,除了穆烟自己,还有殷玉芙。 此时端坐在一旁吃茶的殷玉芙正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穆烟那张变幻莫测的俏脸,暗暗冷笑,这一回,看她要如何面对柳樱樱。 看太后的意思,是打算让柳樱樱长住在这宫中了。 在殷玉芙眼里,从前,穆烟算不得她的什么朋友,可是殷颐喜欢,她也跟着善待她,即便感情淡泊,可也不至于会像如今这般对她存了恨。 怪只怪她试图拆散自己与驸马,一切只源于胭脂。 殷玉芙不相信胭脂的存在同她穆烟毫无关系。 今日长寿宫中之所以算是热闹,因为除了柳家母女外,还有左相夫人薛氏带着她的小女儿任凤儿也在,任凤儿穆烟自是认得的。 祁山一行,对这位左相府上的千金倒是印象颇深,据说她一心只系在云帝殷承禄身上,如何也不肯配作他人妻,连左相任博城也拿她没有办法。 时隔多日,任凤儿的性子看着沉敛了许多,这些日子,她怕是没少给自己下功夫,只盼着有朝一日能够进得这深宫高墙内陪王伴驾。 不,陪王伴驾并非她的目的,这大胤国母的宝座,才是她一心所企盼的吧。 柳太后素来喜爱清静,无端端招来这些个王公贵妇们,贵妇们又各自带了府上出挑的小姐们前来,想必这当中该不是单纯地为太后解闷儿这样简单吧? 想来,殷承禄自己无心选秀,这柳太后如此大费周章劳师动众,其根本原因,怕是为了把这些个女孩儿送进殷承禄枕边去。 真的是为了充实后宫体贴云帝吗? 穆烟不信,她不信柳太后那反复无常喜怒不可预知的性子会突然真心对待殷承禄,从前那种种不可能只是她的错觉。 那么,她搞出这许多事情来,到底为了什么呢? 那是她的亲生儿子啊,到底什么样的仇恨会叫这对亲生母子生出这样大的隔阂来呢? 穆烟的目光复又扫过其他几位女孩儿,搁在任凤儿和柳樱樱当中,着实显得有些普通,想来,她们的存在也不过是任柳两位小姐的陪衬罢了。 正在此时,有内侍突然前来通报道:“太后娘娘,庆宜太妃带着小世子到!” 庆宜太妃? 穆烟是知道这样一位太妃的,据说先皇待她极为尊崇,荣宠虽比不得柳妃,可她福分却不浅,又加之无心权谋,早早便自请随了自己儿子衡王去了封地衡州。 然而,衡王自幼便体弱多病,一直以各色汤药吊着这条命,亦被人称之为药罐子王爷,这药罐子王爷在衡州素来相安无事,不奈去年年初,终于熬不住去了,那时正值殷承禄刚刚称帝,朝政动乱,衡王之死便就不痛不痒地被无视了过去。 如今过去一年多,于庆宜太妃而言,那时的丧子之痛也随着平复了不少,幸而衡王还留下了一丝血脉,便就是如今的小世子殷荥。 先年一同伺候先帝的众位姐妹,如今也就剩下自己与庆宜太妃二人了,柳太后心中不甚感慨,岁月中东西啊,带走了太多太多。 老了老了,她们剩下的日子,大概屈指可数,只盼在这最后的日子里,能为儿孙们再多做些事情,好叫他们今后无忧。 内侍听从太后吩咐,引了庆宜太妃以及小世子进得殿内,小世子才满周岁不久,却已不需要人抱着,只紧紧拽着其祖母庆宜太妃的手慢慢挪动着他那小小的步子,穆烟不禁看呆了,那小小的一团,仿佛随时都能滚在地上,虽走得慢,加之庆宜太妃又刻意等着他,直至行至柳太后跟前,那小世子都没坑一声,这样小的奶包,却叫人看着很有男子汉的架势,太后亦赞许有加,“这孩子,生得这样精致伶俐,可不敢小瞧了他,将来大了,定会有一番作为。” “太后姐姐说笑。”庆宜太妃只欠身行了一礼,“我只盼着我这孙儿平平安安长大,至于有没有什么大作为,也不强求了。” 听了这样没志气的话,太后假装嗔怪道:“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这样与世无争,只求平淡度日,这样庸碌的人素来是柳太后所不屑的,可柳太后却又莫名地羡慕起她来,至少,她这样活着,不会太累。 “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妹妹我,自从麒儿去了后,我更是想得明白了,这世间种种,哪有健康来得实在,名也好利也罢,费尽心机最终没命享受也是徒劳。”庆宜太妃明明比柳太后要虚小上几岁,可样貌看起来,却又似乎还要比柳太后年迈,许是太过思念儿子,才会苍老的这样快吧! 然而,她这般豁达的心境却是难得,穆烟不由得对她生出几分敬意来。 柳太后也不与庆宜太妃多争辩,二人追求不同,自然也说不到一处去,只看着殷荥那小奶娃,越发喜欢。 “来,到哀家这儿来!”柳太后冲殷荥招了招手。 正文 第223章:红叶纷飞4 第二百二十三章:红叶纷飞4 那小奶包不带迟疑地便挪了过去,倒是丝毫都不认生,小鼻子小眼睛精致得叫人爱不释手,柳太后一把将他抱进怀里,竟觉得他像极了殷颐小的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穆烟似乎也有这样的错觉,凑近了看到殷荥小世子的五官,竟和殷颐有几分相像,穆烟没有见过衡王殷麒,却想着他们既然是兄弟,同是流着殷氏皇家的血液,那么殷麒的儿子长得与殷颐有几分相像又有什么奇怪? 兴许不是像殷颐,而是像人家的亲生爹爹呢,只是她多心了而已。 可柳太后心中却未思及到这一层,源于她对殷颐的思念,看着小世子,总能让他想起殷颐小的时候,更是舍不得撒手,看的庆宜太妃十分心焦,生怕柳太后要霸占了她的宝贝孙子。 可那小家伙非但不认生,还待柳太后亲厚的很,腼腆乖顺地依偎在柳太后的怀中半睁着滴溜溜的眼睛偷偷瞄他的亲祖母,庆宜太妃表情一阵变换,却也无可奈何。 柳太后被这小家伙哄得甚为欢喜,笑容不止,“这孩子哀家喜欢,很是喜欢哪!” 庆宜太妃的脸色分明看着不太好,可转瞬又恢复如初,笑盈盈道:“能得姐姐这般爱怜,是他的福气。” “她母亲……”柳太后提到衡王妃,想问此次她可有一同来京,然而却见庆宜太妃面露悲色,道:“姐姐有所不知,自麒儿去了后,他母亲终日悲伤不能自已,没多久,一条白绫,也随了麒儿去了……” “哎,也是可怜。”在场众人听得这般,不禁唏嘘,衡王妃当真是个痴情刚烈的女子。 柳太后轻轻揉着小世子的脑袋,“别怕,咱们素荥还有皇祖母呢!” 素荥年纪尚小,话还不太会说,只是那双黑葡萄似的眸子里隐有晶莹的泪光,柳后爱怜地将他搂得更紧了。 赵氏见着这样一番情景,又情不自禁地抹起了眼泪。 “你这又是怎么了?”柳太后问。 “回太后娘娘的话……”赵氏强忍着悲痛,起身福了一礼,“臣……臣妾看到小世子,不禁想起了素荣……” 素荣……穆烟心头一紧,与柳妱一样,这又是一个不能被提起的禁忌。 是啊,素荣也是个可怜的孩子,若是当年没有那桩事,如今素荣大概已是可以入学堂练字习武的年纪了。 如果没有穆烟,如果没有殷承禄……柳太后想。 素荣是柳妱与廉帝殷颐的长子,从一出生便被众人视为珍宝,满了周岁便立即被册立为太子,从小聪慧可人,若能长大必是一位深得人心的储君。 只是,三岁那年,素荣在御花园中嬉戏,随侍的宫女只离开了片刻,素荣便溺了水,不治而亡。 可那并不是单纯的意外,而是人为的“意外”! 柳太后收回思绪,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姿势抱着素荥世子。 “阿妱和素荣已经不在了,再是难过,也要接受这个事实不是?”柳太后道,“哀家这长寿宫中无所顾忌也便罢了,出了这长寿宫们,可别再提起旧人了。” 毕竟,那些都是同廉帝有关的旧事,柳太后自己也不敢保证殷承禄会不会以此发难为难柳家。 “是,臣妾谨记!”赵氏怯怯道,柳樱樱扶着她坐下,赵氏知趣地收敛了所有愁容,对,往事已矣,如今当谋划的是小女儿樱樱的未来。 众人又在长寿宫中说了好一会子话,才各自散去,柳太后命人收拾了长寿宫的偏殿供庆宜太妃同素荥小世子暂居,想留他们祖孙俩在宫中多住些日子。 殷玉芙悄无声息地跟了穆烟回毓清宫,柳太后独留了赵氏叙话,其余众人便都打发回去了。 “太后。”赵氏不知所措地望着高座仪态万千的柳太后。 柳太后眼神一凛,“我知你心中所愿,你想要樱樱入宫?” “姐姐……”这个时候,赵氏不得不同柳后攀起同族的亲缘关系来,“如今后位空置,难道那位子不该是我柳家的吗?” “荒谬!”柳太后似是十分恼怒,“昔年廉帝的后位,全凭哀家做主,给了阿妱,如今当政的是云帝,哀家可做不得这个主!” “当今皇上毕竟是姐姐亲生,若姐姐有意,皇上又岂会违逆?”赵氏不解,本以为顺理成章的事情,为何柳太后会突然不同意。 “莫说是皇后,便是个寻常妃子,哀家也不会同意。”柳太后态度坚决道。 “为何!”赵氏困惑。 柳太后心中自有她的谋算,却不便说给赵氏知道,“樱樱是柳家的女儿,哀家自然疼爱,不比你做母亲的少,你若为樱樱好,就不该把她送到那火坑里去。” 柳太后决绝的话,叫赵氏听了心中极为憋闷,赵氏人前素来恭谨谦和,可对于女儿的前程方面,却是丝毫不肯退却。 “怎么会是火坑呢?”赵氏紧紧拽着手中的帕子,“臣妾知道,左相夫人薛氏也有意送女儿入宫,莫不是太后娘娘看重了她?” “行了!”柳太后面上隐有不悦之色,“这些你无需过问,你只需知道,柳家既然是哀家的母族,哀家便不会薄待了,有哀家在一日,便有裕国公府一日,至于旁的心思,哀家劝你不要妄动了!” 听得这样一番话,赵氏一怔,当面却也不敢悖逆,只欠身道:“是,臣妾记下了!” “铃铛!”柳太后唤了一声,铃铛推门进来,“太后娘娘有何吩咐。” “送柳夫人出宫!” 赵氏恭顺地出了长寿宫,铃铛一路送她出了宫门,而柳樱樱正在宫门外等着她。 柳樱樱携了赵氏的手,二人一同坐进软轿内,“母亲,姑母留你这么长时间,同你说了些什么?” 不问倒好,柳樱樱这样一问,赵氏心头莫名生出闷气来,“她……哎……” 赵氏一路皱着眉头,将自己同柳太后的那番谈话一字不落的转述给了柳樱樱。 柳樱樱素来以她的长姐柳妱为样,她看似楚楚柔弱,心气儿却高的很,心中不服,为何长姐做得那母仪天下的皇后,她却做不得? “母亲……女儿不甘。”柳樱樱垂下眸子,赵氏又何尝甘愿? “这皇后之位,本该就只能属于咱们柳家,你姑母糊涂了,咱们可不能糊涂,待母亲回去同你父亲商量一番,届时,只要皇上对你动了真心,还怕你姑母不答应吗?”赵氏将这其中的关系同柳樱樱梳理了一番,没错,要做皇后,靠不得太后,便只能靠皇上了,只是…… “女儿听闻皇上极为宠爱那位贤妃娘娘,女儿怕……” “你何必长他人志气灭了自己的本事,你我今日也算见了那位贤妃,论样貌论家世论才识,难道我儿有哪里输了她不成?”赵氏道,“皇上他也是男人……” 柳樱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女儿明白了,只要能让女儿随时往宫里走动,女儿定有法子……”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赵氏按了按柳樱樱的手背,“母亲今日看那位贤妃娘娘看你的眼神有些不同,或许我们可以……从她那里着手。” 柳樱樱心道,同贤妃处好关系,利用贤妃之便出入宫苑,母亲果真好算计。 而任凤儿那头,左相夫人薛氏其实并无意将女儿送进宫,薛氏同辅国将军易峰的夫人蒋氏原是闺中好友,蒋氏有意撮合自己的侄子易欣与任凤儿这一对儿,私下也同薛氏商量过,易欣少年英才,将来亦是大将之才,凤儿配给他着实不会委屈,可当薛氏将这一想法回去同任凤儿说了一通后,任凤儿却恼了,这才和母亲坦诚,自己志在宫廷,要嫁只嫁这当今的天子,绝不委屈配给别人。 任夫人同左相任博城伉俪情深,岂不会明白自己夫君的难处,夫君身居高位,若是贸然将自己女儿送入宫廷,难免不会遭人口舌。 可她拗不过任凤儿,任凤儿自小便不同寻常女孩儿,她很有主见,自己想要的东西,不论用尽什么办法都会得到,包括那后位…… 任凤儿仿佛成竹在胸一般,她自认为自己缺的只是同皇上单独相处的机会,一旦让她碰上这个机会,那么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薛氏无奈地摇摇头,“凤儿,你今日也看见了,那柳家,似乎也有意……” “柳家?”任凤儿不屑,“母亲说的是那位病秧子柳小姐?” “她可不是什么病秧子。”薛氏解释道:“你难道还不知道她的身份?” “身份?”任凤儿笑起来,“不就是裕国公府吗?难道我爹爹这个左相比不过裕国公?” “还有太后呢?” “太后……”是啊,任凤儿才想起,太后也是柳家的。 “若你们同时入宫,太后又岂会委屈了她们柳家的人屈居人下?”薛氏本想要任凤儿知难而退,安安分分嫁进辅国将军府,然而,任凤儿近乎是脱口而出道:“若是柳樱樱她进不了宫呢?” “你……凤儿你可不要乱来。”薛氏了解自己的女儿,头脑精明,有的是手段,只怕她为了后位一时糊涂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来,届时左相府与裕国公府撕破了脸皮,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母亲想到哪里去了,女儿做事何曾会拿整个任家开玩笑?女儿只是突然有个想法……”任凤儿托腮道。 “什么想法,说来母亲听听。” 任凤儿淡淡一笑,“母亲到时候便知道了。” 任凤儿故作神秘,忽问:“大哥呢?” “怕是在他院子里吧!” “我这便是去找他。”任凤儿话音刚落,便提着裙子跑了出去。 薛氏还是没能料想到任凤儿到底想要做什么,可心中的担忧却丝毫不减,只怕任凤儿脑子发热。 此时,任通正在自己的房里,宝贝似的擦拭着他的那些刀啊枪的,任凤儿推门进去,“大哥!” “哟。”任通扭头,“凤儿?怎么会突然来找我?” 任凤儿撇撇嘴,“怎么?你是我大哥,我不能来找你吗?” 任通嗤笑起来,“你不是向来不屑来我这院子的吗?嫌我这里脏乱差。” 任凤儿扶着门框往任通房里张望了一番,终是没有进去,“哥哥……” 任通了解自己的妹妹爱干净,而自己房里,确实是乱了点儿,也不为难他,放下手里的大刀,跟着任凤儿走了出来,两人在园子里边走边说着话。 正文 第224章:红叶纷飞5 第二百二十四章:红叶纷飞5 “怎么心事重重的?是谁惹到了我们凤儿了?”任通打量着任凤儿,见她一脸愁容,不禁问道。 任凤儿一双凤眸轻轻一挑,“有你这样的大哥罩着小妹,谁还敢惹我?” 任通得意一笑,“那是,谁敢惹我妹妹,我一定揍得不认得爹妈!” “哥哥!”任凤儿看任通的眼神突然认真起来,这倒是让任通有些不习惯,“怎么?” “哥哥长了凤儿足足七岁,别家公子这个年纪,早已婚配……”任凤儿话说一半,便没再说下去,任通却已经明了任凤儿话中的意味。 无非是同母亲一样,劝他娶亲,这些话任通几乎每隔两日都会听到一遍,只是没想到这回来说服自己的人竟是自己的亲妹妹。 任通迟迟不肯婚娶自然有他的原因,若是有心娶妻纳妾,又何至于拖沓至此,他总以男儿家尚未建功立业不配娶妻为由搪塞了父母族人多年,没成想还是逃不过…… “凤儿,你老实告诉大哥,是母亲叫你来的?”任通褪去眸中那缕粗旷之气,和声细语地问道。 “不。”任凤儿解释,“不是母亲的意思,是妹妹自己的意思。” “怎么?”任通继续追问道,他了解自己的妹妹,任凤儿素来不过问他的事,只现在突然这么关心起他的终身大事来了,必定有她自己的目的。 他们兄妹并无多少隔阂,只是,任通太过了解自己的妹妹了而已。 任凤儿莞尔一笑,“今日小妹与母亲一同进宫,见到了一个人。” “什么人?” “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姐,妹妹私心觉得那小姐无论是家世相貌皆能配得上哥哥,便留了个心眼儿,若是哥哥有意,我便去告知爹爹,让爹爹求了皇上颁旨赐婚,岂不是美事一桩?” 若是旁人同任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任通兴许会感动甚至飙泪,可眼前之人是谁? 是自己的妹妹,那个骄傲清高的任凤儿! 任通端详着任凤儿的每一个表情,他虽然没什么心眼可也不是笨蛋。 “这世上竟还有能让我们家凤儿瞧得上眼的姑娘?我倒是很好奇,那到底是谁家的小姐?” “裕国公柳家。”任凤儿回道。 到这里,任通才算是恍然大悟,他很清楚自己的妹妹要的是什么,她惦记那皇后宝座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想来柳家也有意送柳小姐入宫,今日凤儿入宫见了那位柳小姐,怕是已经将她视为自己的敌手,所以才会在一切尘埃落定前先下手为强,除去那个对手。 而最好的办法便是让柳小姐入不得宫,如何才入不得宫呢,若是能求来皇上一道赐婚圣旨,柳小姐也再无希望了,任凤儿算准了若由爹爹出面去求皇上,皇上必然不会拒绝,如今要做的便是来劝服他这个哥哥,只要他点头,万事都好办了。 任通心头凉了一截儿,自己唯一的亲妹妹想不到竟也会这样算计自己,“凤儿,那里不该是你去的地方。” 自来深宫便不是个好地方,人人只看到了那里的荣耀富贵,却不见那里的血腥残酷,自古帝王皆薄幸,他不希望妹妹的余生都将在那个冰冷的地方度过。 然而任凤儿却不以为然,“爹爹既然给我取名为凤,我便当只能配给真龙天子,哥哥,妹妹从未求过你什么,只这一桩事……妹妹求哥哥,成全了妹妹……”说着,任凤儿突然双膝跪地,“哥哥……” 任通没有想到,妹妹竟会因此而向他下跪,“凤儿,真的要这样吗?” 任凤儿点点头,“这应该是最好的办法……”她不敢保证,若是哥哥不答应帮她这个忙,她会不会做出其他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来。 而这一点任通也能预想得到。 “可你也知道,即便是哥哥答应了,柳家又岂会轻易把女儿嫁过来?” “若有皇上的旨意,他们不敢不从!”任凤儿笃定道。 当真好算计,任凤儿把后面的每一步都算计好了,只等任通点头,她便立马去见父亲任博城。 “凤儿,皇后那个位子,当真那么吸引你吗?”任通略显悲伤。 “是!”任凤儿一双漂亮的眸子里迸射出她难以掩藏的渴望,“我生来便是属于那个位子的!” “何苦这样执着?”任通不能理解。 “这天下的男人,除了他,哥哥告诉我,还有谁配与我共偕白首?”任凤儿心中那根深蒂固的执念早已不是任通三言两语能够劝服的了。他唯一担心的便是在那高墙之后,她会受到伤害。 “大哥……”任凤儿含泪望着任通,眼见那眼眶中的晶莹就要滚落下来,任通不忍心,俯身扶起任凤儿,“好,我答应你!” “谢谢大哥!”任凤儿抹了把泪,“那我这便去同父亲说!” 任凤儿如风一般,身影匆匆从任通眼前掠过。 当真等不及了吗? 任通叹了口气,他此生所爱,本就求而不得,虽存了终身不娶的念头,但他知道那不可能,何不成全了妹妹的前程。 既不能与心中所想携手同归同去,娶谁又有什么区别呢? 胤宫,殷玉芙跟着穆烟回到毓清宫,穆烟一声不吭地进到内殿,殷玉芙也跟了进去,并命人在外头守着,称自己有话要单独同贤妃娘娘叙。 晚月和七巧两人面面相觑,终是知趣地守在了外头。 穆烟沉了沉气,她一直都知道殷玉芙一路跟着她,也早料到了殷玉芙会跟着她。 穆烟不说话,明显,殷玉芙的气场要比她大许多,面对殷玉芙,穆烟只是觉得心痛,昔年的知己好友,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来算计她。 知己好友……至少在穆烟心中,一直都是这样待殷玉芙的,即便她恍惚已经意识到,殷玉芙或许从未真心待过她。 殷玉芙最看不得穆烟这样沉敛的样子,因为这样她便无法看清穆烟的心思,不能掌控别人的心思会让殷玉芙感到十分烦闷。 “你在害怕?你怕什么?”殷玉芙试探着问。 “怕?我没有怕!我有什么可怕的?”穆烟执拗的背过身刻意不看殷玉芙,她现在极其讨厌看到她那双满是算计的狐狸眼。 “没有吗?”殷玉芙不信,“你看到柳樱樱的那副样子还不够证明你心中所想吗?”殷玉芙凑近了穆烟,“别人或许不知,可你我都清楚的很不是吗?” “够了!”穆烟厉色道:“公主,你到底想怎么样?” “杀了他!” 殷玉芙负手而立,重复道: “杀了他,所有人的噩梦都会结束。” 穆烟每每听到殷玉芙这样的话,心中总是禁不住的颤抖,她为何表现出的恨意比自己还要浓厚? “怎么?难道你就不想为自己报仇吗?”殷玉芙再次提醒道:“你的夫君,你的孩子,你的臣民,皆因他而死,包括你心中的那份愧疚,关于柳妱关于素荣,都是因他而死!你难道就不该杀了他吗?” 说得容易,杀了殷承禄,是报了仇解了恨,那这江山呢?那皇位又当由谁来坐? 还是说静安公主百般撺掇她复仇的背后,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谋算?穆烟不敢想象。 见穆烟这样迟疑,殷玉芙恼道:“怎么?你不会真的把自己当成苏娆了吧?莫非你还爱上了他不成?” 穆烟摇头,狠狠地摇头,不,不可能!绝不可能,她没有爱上他! “你最好记住你的夫君到底是谁……” 是……她的夫君是殷颐,她重生的目的只有报仇,她与墨煜所定的三年之约也已过去一年,她没有多少时间容她耽搁了。 殷玉芙深觉自己的话已经成功激到了穆烟,忽地又换了一副笑盈盈地表情,挽起穆烟的手,安慰道:“你放心,柳樱樱不会进宫的,我了解我的母后,她也绝不会允许柳樱樱进宫的……” 因为她看到了殷承禄的结局,又岂会推柳樱樱进一个火坑呢? “是么?”穆烟浑不在意地应了句,她本就不在乎谁会不会进宫陪王伴驾甚至登上后位,这些都不是她心中所想,其他人争破头皮也与她无关。 殷玉芙凉凉地笑了笑,“有些东西,不是你不争,别人就会领你的情的,好好做做准备吧,日后这宫中还热闹着呢!” 说罢,殷玉芙拖曳着长长的裙裾离去。 穆烟呆坐着,脑海中幻影一片一片飘散聚集,恍惚回到了四年前柳妱死的那一日。 那一日,她就在近前,或者说,她是柳妱生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 穆烟只看到一张布满泪痕惨白的脸,脸上写满了不甘还有对她的恨。 穆烟总想竭力解释些什么,她想告诉柳妱,素荣太子不是她害死的,可这样的解释有多单薄无力? “阿妱姐姐……”穆烟跪在柳妱榻前,紧握住她的手,如果不是自己的到来,兴许这个女人的一生都是富贵平稳的,她有儿子有丈夫有权势有地位,而这些,统统因为她穆烟的出现,一点一点地失去了…… 最后,竟连这性命都保不住。 “我就要去照顾我的素荣了,这后宫,终究是你的了……”柳妱说。 穆烟泣不成声,柳妱不明白穆烟为何会哭,是喜极而泣吗?这样的结果不一直都是她想要的吗? 如今,她终于如愿了,她再无力同她争什么了。 她的丈夫,她的皇后之位,她的一切的一切,都将会属于面前这个叫穆烟的女人,而他们…… 终将会有他们自己的孩子,那个孩子也终将会取代素荣的地位。 她输了,输得一干二净,再恨,也悖不过天意弄人。 柳妱的绝望与不甘,深深的烙在了穆烟的心头,久久不散。她的死,让穆烟心中的愧疚感愈加深,以至于即便她已经是一个死过一次的人了,也终究无法释怀…… “阿妱,阿妱……你过得好吗?”穆烟拧着帕子,坐在镜前,喃喃问道。 殷承禄不知是何时进来的,悄无声息地站在穆烟身后许久,穆烟都没能察觉,直至殷承禄出口问:“阿妱是谁?” 穆烟着实吓了一跳,猛地站起,转身撞在殷承禄怀中,殷承禄顺势拥住她:“怎么了?这样失魂落魄的……” 正文 第225章:红叶纷飞6 第二百二十五章:红叶纷飞6 穆烟竭力克制,却任显得有些惊魂未定,这样的小小变化落进殷承禄的眼中,殷承禄揉了揉穆烟的头发,“等你想告诉朕的时候,再说吧!” “庆宜太妃带着小世子来京了,皇上可见了他们?”穆烟适时地岔开了话题。 “见了。”殷承禄道,却没有过多的情绪表露。 “小世子……很可爱。”穆烟小心翼翼地赞道。 “是吗?”殷承禄看似很疲惫地靠坐在软榻上,脑袋枕着手臂,双眸微合。 穆烟坐到殷承禄的身边去,握着一柄羽扇轻轻地摇着,瞬时香风习习,那羽扇上熏的是果香,闻惯了,倒真有些离不开这股味道了。 殷承禄深深吸了吸鼻子,异常享受地垂下眼睑,“你说的是素荥?” “是……”穆烟道,“他……很好。”回忆起素荥小世子的小鼻子小眼睛,穆烟整颗心都要被融化了一般,小孩子当真是能够温暖人心的小天使啊! “你很喜欢他?”殷承禄不咸不淡地问。 “是。”片刻的沉默后,穆烟突然问:“皇上难道不喜欢吗?” 殷承禄闷哼一声,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穆烟无法揣测出他此刻的所思所想,不提还好,一提起此刻满脑子都是素荥小世子的身影。 良久,殷承禄突然开口道:“朕会留庆宜太妃在宫中多住些时日,你若当真喜欢,可叫人将小世子带来毓清宫。” 庆宜太妃此次带着小世子进京是来讨封的,素荥本该成年之后才能继任为新的衡王,他父亲去的早,等到素荥成年还得许多年,庆宜太妃这才带着他进京,试图求了皇上的恩典破例直接封素荥为王。 庆宜太妃素来与世无争,加之衡州偏远,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破例册封一次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然而殷承禄却没有急着答应她。 因为,殷承禄在见到小素荥的那一刻,恍惚见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那绝不可能是巧合,他必须要趁此机会弄清楚一些事情。 就这样,殷承禄与穆烟,一个坐着,一个躺着,两人各怀心思,殷承禄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不成想,那般多疑的殷承禄,如今会如此信任穆烟,竟可以这般无所顾忌地在她的面前沉沉睡去。 而那弥散着阵阵果香的羽扇里,正藏着一把锋利的匕首,随时可以割断他的喉咙取了他的性命…… 不知是殷承禄从始至终都未曾察觉,还是穆烟掩饰得太好,这把羽扇就在手边用了那么许久,一直都相安无事。 到底是太过相信自己的本事,还是太过相信穆烟了呢? 相信她或许再无可能对他下手? 殷承禄…… 只有当他睡着的时候,穆烟才敢这样认真而又仔细地打量他的眉眼。 穆烟从他的眸中看到了深深的疲惫与压抑。 到如今,众叛亲离,穆烟竟然莫名地觉得他是可怜的。 倘若没有遇到姜炀,没有姜炀从旁挑唆,倘若他此时安然在云阳当一名闲散的云阳王,是不是这所有的悲剧都不会发生? 可现实就是现实,即便是错了也不可能再回头,只有咬紧牙关勇往直前,至少不会再给自己这或许荒诞的一生留下任何一丝遗憾。 “殷承禄……你毁了多少人的一生,你知道吗?只为你所谓的大业所谓的男儿抱负……” “如果没有你,那该有多好。” 一滴泪悄然从穆烟的眼角淌下,划过嘴角顺着喉咙淌进心里,辛酸凄苦一瞬间涌上心头。 一道凛冽寒芒掠过眼前,那羽扇下的匕首露出锋利的刀尖,只是一瞬,又消失不见。 她终究没能下得去手。 而殷承禄的呼吸瞬间变得均匀而又节奏,仿佛他在睡梦中早已洞察了一切。 一股沉重的气息悄然蔓延看。 似乎是一切的结束。 又似乎是一切的开始。 一直盘坐在八卦台上的姜炀,突然被一道莫名的红光惊扰,匆忙跑出去,漆黑的夜幕中那隐隐一丝红晕还没完全消散,他捋了捋胡须,似乎发现了什么,扬一扬手中的拂尘,重又回到八卦台上静坐。 “天命……当真不可违吗?”姜炀喃喃自语道。 他不信,都说天不可逆,他偏要逆了这天,护住这真命天子。 次日,殷承禄在早朝上同众位大臣们提了要破例提早册封素荥为王的事,却并没有急着要他们发表意见,只是告知了他们一声。 这本是皇家的事情,况且衡州偏远,又是个不痛不痒的地方,素荥不论是世子还是王爷,于任何人来说都不会有太多的利益纠葛,所以这些老臣们索性就准备附和着皇帝的意思由着去了。 下了早朝,忠臣退散,只留下任博城,迟迟不肯离去,萧禾多看了他一眼,“怎么,老伙计,你还有事?” 任博城长叹了口气,“你儿孙满堂,自然不懂我这心里的苦。” 任博城与萧禾年纪相仿,奈何,萧禾两个孙子都能同任博城的儿子玩到一处去了,而任博城的儿子却还尚未婚娶。 “哈哈哈。”萧禾捋着他那大把半白的胡子,“你这是物色到合适的儿媳妇人选了,来求个恩典?” 任博城点头算是默认,复又盯着萧禾看了许久,“若是没有那桩事,我们指不定已经成了儿女亲家了吧!” 任博城话中所指的是萧禾的小女儿萧浅,任博城与萧禾二人原私下订了萧浅与任通的终身,奈何,萧浅心有旁系,偏偏恋慕的是霍氏的大公子霍青杉,最终霍氏灭门,萧浅也在那被诛杀名列中,萧禾最为疼爱这个晚年得来的女儿,悲痛不已却又不敢言语,只道是昔年萧浅执意要嫁入霍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再与萧家没有任何瓜葛。 “往事已矣……”萧禾摆摆手,“不提也罢。” 任博城也知这其中的厉害关系,点头道:“是是是,不提。” “不知,是哪位小姐能入得了你任大丞相的眼,甚至亲自来求皇上的恩典?” “呃……” 不等任博城开口,萧禾揣测道:“我听夫人说起,任夫人原有意撮合任大小姐同易少将军的好事,莫非,你这是想要亲上加亲,顺便撮合了大公子同易小姐?” 想想也不太可能,易敏留在江南学艺,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况且他似乎从仆从们闲聊中得知,那位易敏小姐心系的可是他的大孙子啊! 任博城不说话,萧禾继续揣测道,京中尚未婚配的又与任家门户相当的小姐可是不多了啊,苏家是还有一位,可惜是个妾生的,任通怕是瞧不上,林家也有一位,不过林家大小姐才出了事,恐怕也无心再办喜事,剩下的……莫非是柳家? 萧禾再以一副笃定的神色看任博城,“难不成?” 任博城点点头,这时内侍前来通传:“左相大人,皇上请您进去呢!” 萧禾挥挥手,“那你就先进去吧,我也回去了!” 任博城进了御书房,殷承禄疑惑道:“莫非任相对今日早朝有何异议?” “不不不。”任博城忙解释,“臣求见皇上,是为了一桩私事。” “私事?” “臣想求皇上一个恩典……” 殷承禄笑起来,“任相竟也有事要求朕,朕倒是好奇,任相这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不成?” 任博城抹了抹额上的冷汗,“臣说出来,皇上不要笑话……” “你只管说,朕给你做主便是!”殷承禄放下手中正在批阅的折子,只听任博城道: “臣想要替犬子求一道赐婚圣旨。” 殷承禄怔了怔,久久都没有什么表示,任博城还以为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刺激了皇上,皇上若是此时发怒刁难,他可怎么办? 然而,殷承禄突然大笑起来,“左相啊左相,朕的左相,这是要急着抱孙子了?” “呼——”任博城长长地呼了口气,这才放松了下来,“皇上,您看,臣同萧禾同朝共事多年,他两个孙子都已到了婚配年纪,臣得子晚,可也不能再拖了……再拖,臣可还是真怕有生之年没那个福分看到儿孙绕膝了。” 任博城这一番话一出口,叫人听起来倒着实是真的有些可怜。 殷承禄含笑问:“不知,左相物色了哪家的小姐,还得来求朕的旨意?” “呃……”任博城顿了顿,回想起女儿同自己说的那些话,他也答应了女儿,一定会想尽办法讨来这道圣旨。 “皇上……臣要是说了,皇上可不要怪罪臣高攀……”任博城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呵,你只管说,你堂堂一个丞相,不论看上谁家的闺女,哪有高攀之说?便是公主郡主,朕也会如了你的愿!” “倒不是什么公主郡主……”可离公主郡主也查不了多少了。 “臣相中的是裕国公府上的二小姐……柳樱樱。”任博城道。 “她?”殷承禄大概是没有想到任博城说出来的名字会是柳樱樱,这还不如看上哪位公主或者是郡主呢!若是公主郡主殷承禄即刻便能下了这道赐婚的圣旨,可柳家就有些麻烦了。 那毕竟是太后的母族,需还得问问太后的意思,否则,太后追究起来,谁也担待不住。 殷承禄将这当中的厉害关系讲给了任博城听,任博城也不是不能理解,柳家的确是有些为难了。 “那皇上的意思是……” “你且回去吧,朕会去替你探一探太后的意思。”殷承禄劝慰道:“既是任相亲自同朕开了这个口,朕又岂会拂了任相的面子?” “臣多谢皇上抬爱……”任博城伏地磕了个头,他和萧禾都是廉帝旧臣,却能继续得云帝重用,于他们而言已算是最大的恩泽。 殷承禄爱才,他从云阳带来的几位官员,皆不如任萧两位,幸而这二位不曾辜负了他的一番抬举。 任博城和萧禾也自是知道自己的身家性命皆系在皇上的手中,他们也一早便说过,他们忠的是大胤的心,而并非是某位帝王,谁有本事管理好这万里江山,他们自然竭尽全力辅持。 殷承禄欣赏的便是他们的这份心,为了笼住他们二人,殷承禄亦是没少下功夫。 正文 第226章:红叶纷飞7 第二百二十六章:红叶纷飞7 任博城回到左相府中,薛氏带着一对儿女都在花厅,似乎自他入宫后便开始等着他回来了。 “如何?”任凤儿迫切地问。 任博城摇摇头。 “皇上不答应吗?”薛氏抢问道。 “不。” “那是为何?”任凤儿不解。 “皇上说,此事他还需等请示了太后娘娘的意思,要她老人家点头才行。” 听得爹爹如此说,任凤儿整张俏脸都崩塌了一般,再露不出什么喜悦之色,“太后必不可能允了这桩事……” 这或许便意味着她任凤儿的如意算盘落空,怎么办?让任通求娶柳樱樱的手段行不通,恐怕只好采取其他手段了。 然而自始至终任通都没有任何表示,不论事情的结果如何,也没有人在乎他的意见。 见自己的爹娘同妹妹三人热火朝天地商量起了什么,自己则难得偷闲跑了出去,恰在街上碰上了萧禾府上的小公子萧鸣。 萧鸣猛地拍了一拳任通,“任大哥,好几日没见你啦!” 萧鸣没有功夫底子。这一拳拍在任通身上亦是不痛不痒。 他喊他任大哥……想想当真有些讽刺。 他可是险些就成了他的姑父的! 任通自认识了萧鸣开始便觉得亲切,兴许是因为太过思念阿浅,在萧鸣萧恒兄弟二人身上,他总能够看到些许阿浅的影子。 尤其是萧鸣。 萧鸣见任通愣着久久都不说话,便拿胳膊肘撞了撞,“任大哥!任大哥!” 任通一晃神,“啊?” 萧鸣咧嘴笑起来,“任大哥,你怎么啦?” “我听我爷爷说,你要成亲啦,这样的好事,你也不同我们兄弟分享一番……”萧鸣拽住任通的胳膊,“走走走,今日我大哥在醉玉楼中陪苏家大哥喝酒,还有易大哥也去了,怎么能少了咱们两个,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不等任通反应,自己便已经被萧鸣拖拽着往醉玉楼的方向而去了。 他们过去的时候,苏睿同萧恒二人已经喝上了,易欣招呼了萧鸣与任通。 大家都已经是过铁的交情了所以没有多少拘泥,只吩咐店小二又多上了几个菜几壶好酒外加两副碗筷。 也不知他们喝了多少了,隐隐已能从苏睿的脸颊上看到微微红晕。 听说,但凡有心事的人,一沾这酒更容易醉些。 都说一醉解千愁,哪只借酒消愁愁更愁! 苏睿烦心大家倒还理解,各自心照不宣,可萧恒不知怎么了,跟疯了似的,一杯接着一杯陪着苏睿海喝。 萧鸣看看易欣,易欣摊摊手,表示他也不知道萧恒怎么了。 被萧恒与苏睿丢下的这三只自成一党,坐靠在一起说起了话。 “要是易敏在就好了!”萧鸣叹道。 从前易敏就像是自己大哥的一条尾巴一样除了睡觉上茅房,时时刻刻都能在大哥身后看到易敏,就算不在身后也会在附近哪个角落里偷偷藏着随时都能跳出来。 说到易敏,易欣不悦地瞪了萧恒一眼,虽说大家都是多年的兄弟,可易敏为了他,连家都不回了,还没找机会收拾他呢! 易欣毫不掩饰地将这种情绪挂在脸上,因为太过于信任这帮兄弟,他亦没有什么可顾忌的。 萧鸣自知问了不该问的,立马噤声不说话。 易欣却不以为然,将杯中之物饮尽,道:“前日敏敏来信说,她如今过得很好还学了一身的好本事,如今已随叶老前辈云游四海去了,叫大家不要担心她!” 这大概也算是易敏的大好机遇吧,一段情殇换了一个常人求之不得的拜师机会。 谁也没有想到,叶弘老前辈会在这个年纪还会收下易敏这样一个女弟子。 可这世上受过情殇的又何止她一人。 却并不是人人都有她这样的造化了。 比如苏睿,比如他任通。 苏睿苦于至今未能找到害死自己妻子的凶手,而任通却迄今还活在过去那段阴影中不可自拔。 更糟糕的是,如今任通还要被自己的亲妹妹利用…… 想到这里任通不禁有些怅然,真想加入到萧恒和苏睿二人中去好好喝个痛快。 说着,任通便真的抱着酒壶过去了。 萧鸣和易欣有些无语。 疯了疯了,一个两个都疯了。 毓清宫,晚月伺候穆烟梳了妆,“娘娘这是要去长寿宫?” “是啊!”穆烟披上一件绣着玉兰花的披风,还特地挑了些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儿随身带着,晚月不解,“娘娘带着这些做什么?” 穆烟思忖道,“兴许他会喜欢。” “娘娘说的是谁?”晚月追问道,忽地反应过来,“原来娘娘是想去见小世子呀!” 穆烟点点头,“走吧,时候不早了!” 看素荥自然是要紧的事,但更要紧的事是去同柳太后提一提柳樱樱的婚事。 这是殷承禄交代给她的事,穆烟一听便知那必然是任凤儿的主意。 任凤儿当真好算计,这种人不同于苏媱,苏媱有野心却没有脑子,可任凤儿就不同了。 那是个不光有野心,还有智谋的人。 穆烟心中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却又说不清楚那预感到底来自何处。 若说,太后在织一张大网,那她必会如殷玉芙所言,不会允许柳樱樱入宫,那她会放任任凤儿进宫吗? 一团又一团的疑惑盘积在心头,穆烟忽地觉得自己失去了方向一般,不知要如何自处。 往长寿宫的路仿佛变得十分绵长,走了太久,以至于双腿有些犯软。 穆烟进去请安的时候,柳太后正和庆宜太妃坐在一处说话,素荥安静地在一旁陪着。 这个孩子,安静沉稳得叫人有些心疼。 这样小,便失去了父母,每每看着他,自己的心口便跟着疼上一分,穆烟也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她怎么会对这个孩子有着一种难以割舍的感觉? “贤妃,你来了啊!”柳太后不动声色地看一眼穆烟,“起来吧!” “是……母后。”铃铛给穆烟拿上了软垫,穆烟冲素荥暖暖一笑,“素荥世子当真惹人喜爱。” “是啊……”柳太后叹道,“哀家倒是想把他永远留在身边。” 庆宜太妃一听急了,“太后娘娘,您可不能这么做,妹妹我可就这么一个依靠了。” “瞧你急的,哀家不过一说,自然是做不出这种叫你们骨肉分离的事来的。” 骨肉分离的痛苦,柳太后似乎比所有人都懂。 素荥挪动着他的小步子,挪到穆烟跟前,竟然眨巴着小眼睛张开双臂要穆烟抱。 穆烟受宠若惊,一时失声,张大3了嘴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庆宜太妃笑起来,“素荥,不可无理。” 素荥此时可顾不得自己祖母那变了的脸色,只瞅着眼前的漂亮娘娘流口水,穆烟果真如了他的愿,将他抱坐在自己的怀里,“素荥……当真是个可爱的宝贝。” “想不到,贤妃也这般喜爱他啊……”柳太后听似很寻常的一句话,却隐隐有种异样的意味。 不知道是否是穆烟太过敏感了。 素荥在穆烟的怀中乖顺得很,不同于在柳太后怀中的拘谨,那是一种油然而生的亲切熟悉感,远远看去十分赏心悦目。 庆宜太妃和柳太后同时用诧异的目光看穆烟,若是这孩子的生母尚在,想必也会是这样一副画面吧! 她是谁? 庆宜太妃心头的某根绷紧了的心弦像是被人折断了一般,不得不重新审视起眼前这个女子来,素荥双手搂着穆烟的脖子,砸吧着嘴巴,含糊不清地喊着,“娘……娘,娘……娘。” 众人包括柳太后以及穆烟自己都以为素荥喊的是“娘娘”,然而庆宜太妃却听得分明…… 素荥喊的是“娘”。 素荥玩累了,似有了困意,埋在穆烟肩头缓缓入睡,庆宜太妃看了,小声道:“别累了贤妃娘娘,待我抱了他回去睡吧!” 穆烟心想也好,这样的天气,这样睡着确实会着凉,便由着庆宜太妃抱了回去。 如此,殿内就只剩下穆烟和柳太后二人。 柳太后没有再提素荥,但穆烟每一个热忱关切的表情统统落在了柳太后眼中。 “你此来还有其他事情没有同哀家说吧。”柳太后淡漠地问道。 穆烟恭顺地笑一笑,“母后英明。” “说吧!” “任相今晨向皇上请旨赐婚……皇上叫臣妾来问问母后的意思。” “嗷?”柳太后已经听闻了任相有意要与柳家结亲的事儿,然而在穆烟面前却故作不知。“不知,任相看上的是谁家的小姐?” “是……柳家。” 穆烟直言道。 柳太后脸色僵了僵,扶着铃铛的手站了起来,踱了几步,手中的念珠捻得越来越快,穆烟甚至有些不敢看这样的太后,给予她的压迫感太甚了。 “好。好啊!”良久,柳太后叹道,“好一个任凤儿!” 穆烟抬头望着柳太后,“母后也看出来了?” “哼!”柳太后冷哼,“哀家只听说,任相的大公子多年前心系萧相的幺女,奈何这一对没能成,萧浅也死了,这许多年,任府都不曾再提给大公子婚配,如今……只怕也不是大公子自己的意思。” “任凤儿想进宫。”穆烟顺着柳太后的话茬接了下去。 “那孩子的心思太过明显。”柳太后道,她本就无意让柳樱樱入宫,却不想任凤儿这般耐不住,迫不及待地就想要定了柳樱樱的婚事,叫她永远都没有机会入宫…… “母后觉得这桩事不好……”穆烟揣测道。 柳太后久久不答话。 想来,她也不甘心柳樱樱嫁入任府吧。 “她也想入宫……” 柳太后听得分明,穆烟话中所指的是柳樱樱。 是啊,她也想入宫。 若是不断了赵氏的念想,想必她迟早会有法子把女儿弄进宫里来。 与其断送了柳樱樱的一生,倒不如……就顺势把她嫁入任府,虽富贵比不上一国之后,却能保她一命。 穆烟只等着太后反驳,果真,隔了很久,柳太后终于将事情从头至尾想明白了,道:“哀家允了,叫皇帝下旨吧。” 穆烟浅浅一笑,殷玉芙果真很了解她的这位母后。 “那任凤儿……”穆烟话至一半便没再说下去,想必柳太后能够明白她的意思。 柳太后凑近了穆烟,“贤妃……你希望她入宫吗?” 正文 第227章:赐婚1 第二百二十七章:赐婚1 “母后英明。”穆烟复又将这个问题抛给了柳太后。 她想不想任凤儿入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后想不想。 他们这些人,不过都是被柳太后视为棋盘上的棋子罢了。 即便穆烟还不知道,这盘棋的最后目的到底是什么。 穆烟已经许久没能在长寿宫看到墨煜了,她只知墨煜最后告诉她的是,他已经将胭脂送出了宫,送到了一个更安全的地方静养。 可现在,见不到墨煜,穆烟心中莫名地发慌,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又或者是出了什么事? 莫非是被太后发现了墨煜擅自用了她长寿宫的密室吗? 想来,墨煜不同于常人,大概也不会出什么事吧, 就在穆烟焦虑之际,耳畔隐隐有个声音传来,“我没事,放心!” 那是墨煜的声音,穆烟很清楚,墨煜不在长寿宫中,那这声音…… 千里传音。 原来他竟能感知到自己在担心他。 然而那声音很快便消失不见了,柳太后推说自己身子乏了要休息,便打发了穆烟回去。 穆烟也没想多呆,每次进了这长寿宫,就像是往地狱门走了一遭,她说不出来柳太后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看似对一切都洞若观火,却又是那样的深藏不露。 这样的人物太可怕了。 行至偏殿门外,穆烟原想再去看看素荥,却终究没有,一来想着素荥睡了,不忍惊扰,又想,那毕竟是衡王世子,是庆宜太妃的心肝宝贝,她若是太过亲近……只怕会遭人嫌恶。 回毓清宫的路上,晚月抱怨说,娘娘这般喜欢素荥小世子,若是娘娘的孩子还在…… 晚月自然指的是“滑胎”一事。 “哎,没想到,苏才人是娘娘的亲妹妹,竟也能下得了手……” 亲妹妹…… 穆烟冷笑,可不见得就真的是亲姐妹。 只是,苏媱毕竟做了她的垫脚石,不论事情闹得如何,她也会留她一条性命,只要日后她不再生事。 次日,皇上在朝堂上便就当众宣读了赐婚圣旨,任博城自然喜不自胜,可裕国公却大为诧异,这样大的事情,怎么事先都不曾有人同他商量一番? 皇上见裕国公面色不对,解释道:“这也是太后的意思。” 太后? 裕国公不信,却又不敢当堂发作,退了早朝后,便直奔了长寿宫。 “太后娘娘,裕国公求见。”铃铛正在为太后更衣,外头的侍从便来通传了裕国公求见的消息。 “他动作倒是快。”太后似乎早料到了裕国公会来这里一样,“叫他先候着。” “是。” 随即吩咐铃铛道:“今日给哀家换一个发髻吧!” “是,太后娘娘想要什么样的发髻?” 自然是最繁复最耗时的了,铃铛很快意会,太后这是想要磨一磨裕国公的性子。 裕国公被侍从安排了在正殿候着,却迟迟不见太后出来,宫女茶都上了五六盏,裕国公总算坐不住了,有些恼怒地起身,眼看就要冲着那般侍从发难。 幸而柳太后及时出来,否则今日这长寿宫恐怕要见点儿血了。 “裕国公好大的脾气啊。”柳太后挽着铃铛的手在正座坐下,仔细打量着裕国公此时涨得通红的脸。 裕国公甩一甩袍袖,“姐姐,你……” “你还知道哀家是你姐姐!”柳太后瞪了一眼裕国公,“你这般气势汹汹地过来,是要向哀家兴师问罪来的吗?” “臣弟不敢……”裕国公垂下头去,“臣弟只是不明白……姐姐您为何会赞成这桩婚事,姐姐明知任柳两家根本就是面和心不合……” “哀家要说是你疑心生暗鬼呢?任相是个什么样的人哀家会不知道?当朝两位丞相为人正直不阿,不论是辅佐先帝,还是辅佐廉帝亦或是如今的云帝,他们可有过半点儿不诚之心?倒是你们这些无所作为的人,丝毫不知恪守本分,深怕别人要踩在你们头上去,又可知,旁人或许根本都不屑碰你们!”柳太后这番话说得字字铿锵,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裕国公的心上,的确,他身居高位,空有裕国公这个名号,于公于私却丝毫没有半点儿功劳,不过是沾了姐姐的光罢了。 裕国公一时有些哑然,“姐姐……姐姐说的是,可是姐姐,樱樱是您的亲侄女儿啊,您怎么能随随便便配给了任博城的儿子呢?任博城那儿子日后再有作为,又能大到哪里去?若是樱樱可以进宫……” “够了!”柳太后抬手,示意禁止裕国公再说下去。 “你怎么就这么糊涂?怎么就不能理解哀家的良苦用心呢?有句话你算是说对了,樱樱是哀家的亲侄女儿,同阿妱一样,哀家都很疼爱,柳家已经出过一位皇后了,当年,凭你一句话,要阿妱入宫,哀家可有皱过半点儿眉?也亏得廉帝孝顺哀家,顺了哀家的意娶了阿妱,也如你们所愿立了阿妱为后。” 柳太后顿了顿,继续说:“阿妱的孩子一生下来便被册封为太子,本该是荣华富贵一生,可结果呢?” “素荣横死,阿妱郁郁而终,知道什么是天意吗?这就是天意,知道什么是物极必反荣极必衰吗?阿妱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裕国公怔楞地听着柳太后的一番训斥,却又无力反驳。 他虽为外臣,又何尝不知这幽幽深宫的人心险恶? 想要在这深墙高院内活下去,谁的手上不得沾满鲜血? 阿妱生性纯良又不善宫心计,她的结局仿佛是必然,那么樱樱呢? 樱樱同阿妱相比…… 裕国公这个做父亲的,都不敢保证樱樱是否会胜过阿妱。 “樱樱自小体弱多病,好不容易保住了这条性命,你又为何非要把她送进这火坑里呢?”柳太后说到最后,竟有些哽咽,裕国公听着心头也有些起伏,最终深深伏地,向柳太后狠狠磕了个头,“臣弟代小女多谢太后娘娘的一番用心……” 有内侍送裕国公出宫,待裕国公走远后,柳太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庆宜太妃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手轻轻地搭在了柳太后的肩头,似是在安慰她。 “我就说这个位子不好坐吧!”庆宜太妃无奈地摇了摇头,一朝太后,看似风光无限,实则要担负起的责任太多太多,还要在自己母族和皇家之间来回权衡,当真是一把辛酸泪。 幸而她早早便跟着自己儿子去了衡州,这些年虽富贵比不得身居高位的柳太后,可庆宜太妃却很庆幸自己早早便远离了这些是非,至少,她这些年是活的自由潇洒的。 然而上帝是公平的,庆宜太妃很明白,自己的这些自由自在,是儿子用性命换来的。 但上天终究是眷顾她的,至少在她最后的年月里,她还有素荥。 “哎……”柳太后又叹了口气,“不好坐,哀家也已经坐了这许久了!” “诶?素荥呢?”柳太后看到庆宜太妃便就想到了素荥,一刻不见他还真是有些想念。 庆宜太妃撇撇嘴,“那可是我的孙子,你可不要同我抢,我就这样一个心肝宝贝了。” 柳太后不屑地白了庆宜太妃一眼,“看你这小气的,能把素荥带成什么样子?咱们素荥,将来可是要成大事的!” “可别……”庆宜太妃紧张了起来,“我还是那句话,我只要我家素荥健健康康的快快乐乐的过活这一世,便就知足了,至于功名利禄……那些都不重要。” “就你这点儿出息!”柳太后哼道,“哀家还真是不放心素荥在你手底下成长。” “喂,那可是我的孙子,不在我手里长大,那要他在谁手里长大?”庆宜太妃不满道,她可不把柳太后当成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太后娘娘,她只当她是一个相交多年的老朋友,她们之间或许会有争执或许会互相攻击互相不满,但终究这份情谊还在,毕竟服侍先帝的老人…… 就剩下她们两个了。 只是那么一瞬间,柳太后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然而那念头只在她的脑海中停留了片刻,随即吩咐铃铛道:“铃铛,去把素荥小世子抱来,哀家要同素荥一道用早膳。” 庆宜太妃只能干看着,毕竟这里是皇宫不是在她的衡州王府。 这里是柳太后的地盘,自然也是由她说了算了,如此看来,也就只能暂时委屈素荥陪着这个老太婆那么一小会儿了,真怕她会抢了自己的宝贝孙子。 素荥乖顺地坐靠在柳太后怀里,柳太后亲自拿着调羹喂他喝粥,素荥不挑食,也不吵闹,柳太后怎么喂他就怎么吃。 不得不赞叹庆宜太妃把素荥教得太好了。 柳太后也是有耐心又有细心,当年连素荣都不曾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长寿宫中欢笑阵阵,而裕国公回到府里,府里却一片混乱,他要面对他的夫人赵氏,还要面对他的女儿。 他要怎么跟她们母女交代自己被柳太后几句话给说服了。 他妥协了,他已经答应了樱樱嫁去任相府的事。 事实上,他就算不答应又有什么用? 赐婚的圣旨是皇上当着众位文武百官下的,又是太后的意思,他柳家再如何依附的也是太后,至少目前而言,还没有那个能耐和胆量去公然抗旨。 “老爷……”裕国公才一进门,赵氏便迎了上来,“老爷是去见了太后娘娘吗?” 当内监将圣旨送到裕国公府上,却未见裕国公本人回来的时候,赵氏便就猜到自己夫君定是去求见他那位太后姐姐了,只是不知太后娘娘可曾被夫君说服了改变主意叫皇帝撤回这道圣旨。 良久,裕国公摇了摇头。 这摇头是什么意思?赵氏一下子懵了…… “老爷,太后娘娘她……怎么说?”赵氏似乎还存着最后一丝侥幸。 然而裕国公的话却一瞬间又将她推入了深渊。 他说:“这就是太后娘娘的意思……” 伏在一边的柳樱樱正听到了爹爹的这句话,瞬时一张娇俏的小脸变得煞白如雪,握着帕子的手突然捂住嘴唇猛烈地咳嗽了两下,随即“扑通”一声,整个人顺势倒了下去…… 正文 第228章:赐婚2 第二百二十八章:赐婚2 “小姐!”一旁的丫鬟兰芝突然惊呼出声,“不好辣,小姐晕倒啦!” 顿时,整个裕国公府里像是炸开了锅一般,裕国公夫妇再顾不得其他,都这个时候了,自然是保住樱樱的性命要紧。 一时间,天启城里近乎所有提的上名号的大夫都被请到了裕国公府,消息传到了宫里,太后还指派了两名御医也跟着去了裕国公府。 庆宜太妃在一旁吃着果子,嗔道:“你那侄女儿当真是脆弱的很,赐个婚就病倒了……” 柳樱樱这一病倒是病得是时候,经过众位大夫的共同努力,柳樱樱的那条命是减回来了,两名御医抹着额上的冷汗,“裕国公,夫人请放心,柳小姐已无大碍,只需按时服了这几贴药,好好静养便就好了。” 两名御医开了方子便要回宫向柳太后复命。 裕国公和赵氏也顾不上他们,赵氏迫切地凑到柳樱樱地床头,“樱樱,我是娘啊,你感觉怎么样?” 柳樱樱半睁着眼睛,眯着眼看了赵氏一眼,“娘……”说着一行热泪滚了下来。 “我可怜的女儿诶……”见柳樱樱掉泪,赵氏也跟着哭了起来,“上天真是待我们太不公平了。” “行了……哭哭哭,就知道哭,哭又有什么用?哭就能解决问题吗?”相比于柳樱樱和赵氏这对母女,裕国公显然冷静理智许多。 自然,他也是适才听了大夫们的话说柳樱樱身体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心头的一颗大石头才算落了地这才恢复了平静。 丧女之痛他们已经经历了一次,可不想再看着这唯一的女儿再出事了。 “我苦命的女儿……”赵氏握住柳樱樱冰凉的手,转而又向裕国公求助道:“老爷,你可要想想办法啊!” 他能有什么办法可想? “我可是听说,那任家的大公子长得五大三粗,整日只知舞刀弄枪,我家樱樱嫁过去,岂会有好日子过?”赵氏这样说着,柳樱樱听了愈加伤心,哭得更厉害了,这哭声,听得人心肝儿都要碎了。 “娘……我不……我不要……”柳樱樱哽咽着,“女儿不要嫁给他,女儿不要进宫了……娘您去求求太后娘娘……求她不要把女儿嫁给那任通,女儿什么都不要了真的……” 赵氏安抚了柳樱樱,即刻便换了宫装风风火火地进了宫。 赵氏将柳樱樱的这番话声泪俱下地说给柳太后听的时候,穆烟正好也在长寿宫。 近来穆烟有事没事总喜欢往长寿宫跑。 因为长寿宫有素荥。 穆烟正抱着素荥,手里剥着一只橘子,素荥张着他的小手掌试图去抓,两人玩的不亦乐乎。 “太后娘娘……求您……臣妾不想看着樱樱出事啊!”赵氏双膝跪地,已经连连磕了好几个头了。 柳太后一脸为难地看着赵氏,她这个做姑母的私心里自然也是不希望看到自己亲侄女儿出事儿的,只不过…… “这是皇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下的赐婚圣旨,这个时候若是贸然撤回圣旨,你要众位朝臣如何看到任相,不给任相面子,可就是不给皇上面子,你不是不知道,皇上有多在乎任萧两位丞相,特别是任相国,皇上对他可算是事事顺从啊!” 赵氏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可那是自己的女儿啊,她怎么忍心。 “再说,你不是不懂什么叫居无戏言,放出去的圣旨,又岂能随随便便撤回?” 柳太后继续说,这意思事实上很明显,柳樱樱这回,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若是执意如此……恐怕未到成亲之日,樱樱已成一具尸体了……”赵氏道,言语中带着笃定的威胁。 柳太后自来就讨厌别人威胁她,厉声道:“就算死了,她的牌位也得送到任家去,将来下葬也会葬在任家的祖坟。” 这下赵氏彻底绝望了,整个人瘫软在地,柳太后吩咐铃铛扶起赵氏,“来呀,好好将柳夫人送回府去,可别叫她在路上再磕着绊着,若是有个闪失,哀家一定要了你们脑袋!”柳太后指了两名内侍送赵氏回府。 赵氏咬了咬牙,似有不甘心,奈何人微言轻,再是不愿也无可奈何。 她虽心系着柳樱樱,可人还不至于太糊涂,她若是再肆意悖逆了柳太后,那么或许要有更多的人赔上性命了。 柳家自然不怕,太后不至于会动自己一母同族的亲人,可她赵氏呢?依附太后而存的不但是柳氏,还有她们赵氏啊…… 待赵氏走后,柳太后愤愤道:“竟然以死要挟,哼!” 而此时,穆烟正将剥好的橘子瓣小心翼翼地送到素荥的嘴里,兴许那橘子有些酸牙,素荥那小牙齿咬下去的一瞬间,整张小脸都扭曲抽搐了,穆烟心疼极了,伸出手,“快,吐出来!” 然而,素荥却执拗地没有,嘴巴努了努,竟将那酸溜溜的橘子瓣给咽了下去。 穆烟忙拿了奶片给他咬着,“哎呦,我的小宝贝,都是姨不好,没尝过就给你吃了,害你受苦了。” 柳太后见穆烟同素荥玩得这么开,竟一时看得有些出神,“没想到你们熟得这样快!” “母后……”穆烟放下素荥,庆宜太妃身边的侍女将素荥抱回了偏殿。 柳太后望一望穆烟,“适才的事你也看到了,你看怎么办?” “母后信得过臣妾吗?”穆烟微微屈膝,“若是母后信得过臣妾,那就容臣妾出宫去探一探柳姑娘。” “你有把握?”柳太后似是不信。 “不说十成,至少九成九。”穆烟笃定道。 柳太后点点头,“你去吧!” 穆烟微微一笑,“是!” “不过……”穆烟临走时,又道:“臣妾在去之前想向太后娘娘讨一个恩典。” 就知道这个女人没有那么简单。柳太后沉默片刻,“你想要什么?” 穆烟轻笑,喃喃道:“臣妾想要什么……太后娘娘这话问的好。” 她想要的,她此生或许得到过,却终究失去得彻彻底底。 如今的她又怎还会在乎她殷家的权势地位呢? “臣妾什么也不想要,臣妾只是想替柳姑娘讨一个恩典。”穆烟说。 柳太后有些诧异,这个女人竟然没有趁机为自己讨点什么?是她城府太深隐藏得太好了吗? 还是说她本就无欲无求? 不可能,若是无欲无求,她和墨煜两个人先后入宫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呢? 难道不是刺杀皇帝吗? 还是说她自始至终都看错她了? “你替她讨什么恩典?”柳太后不解。 穆烟扯了扯手中的帕子,“臣妾恳请太后娘娘下一道懿旨。” 柳太后静听着穆烟继续往下说。 “收柳樱樱为义女,册封为公主,以公主之礼下嫁任府……” 这当真是个再好不过的办法,册封一位公主于皇家而言不过是举手之事,可如此一来,不论柳樱樱如何寻死腻活,她与皇上再无希望与可能,而作为一个公主有了封号,也就代表她没了自裁的权利,若她自己想不开死了,连累的可是全族人的性命,这当中的厉害关系,柳樱樱就算不明白,赵氏也一定会明白。 柳太后不得不佩服起穆烟来,这样棘手的一桩事,到穆烟手里竟变得如此简单。 傍晚,穆烟便带着这道太后懿旨乘着宫轿在皇城禁卫军的护送下去了裕国公府。 “娘娘,到了。”晚月掀开娇帘,穆烟在两名内监的搀扶下步下宫轿,一身青色长裙逶迤曳地,脖子上是一领珊瑚绒驱寒围脖,在晚月的搀扶下袅袅拾阶而上,裕国公府上竟连一个相迎的人都没有。 但府外的守卫也不敢造次,见到这样的大排场,虽然说不认得穆烟,却也只她必是宫里来的人,位分也绝不会太低。 早有人跑去通知了管家,管家出来远远望了一眼,又风风火火跑去通知了裕国公和夫人。 裕国公一听,大叫不好,宫里来的人,听管家的描述定是哪位娘娘亲临,裕国公赶紧吩咐了大开正门相迎。 赵氏无心,裕国公有些恼怒地训斥了她一顿,“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耍的什么脾气,既然人都来了,若是不迎,难不成还得自己把我裕国公府上的把柄送给旁人吗?若是落个怠慢皇妃之罪,我看你是你赵氏顶着还是我柳氏顶着。” 赵氏一听,也知道事情严重到了极点,再不敢任性,赶紧换上了正装同裕国公一同出门相迎。 穆烟安静地站在裕国公府门外,身姿傲然,风拂得她身上的衣带轻轻飘飞,远远看去,清冷幽然,不禁叫人生出些许敬畏来。 裕国公夫妇匆匆赶了出来,抬眼一瞧,一眼便瞧见了穆烟,那样绝色的美人儿,不就是如今独宠于后宫的贤妃娘娘吗? 裕国公夫妇双双跪下:“贤妃娘娘,不知贤妃娘娘亲临……所为何事?” 模样冷哼一声,却不愿与他们计较适才怠慢之罪,只吩咐他们起身道:“裕国公,夫人,请起。” 裕国公夫妇再三确认了穆烟没有怒色,这才战战噤噤地站了起来,赵氏望着穆烟,穆烟回以一个从容的微笑,“夫人,脸色不大好,身上可有大碍?” 赵氏忙摇头,“多谢贤妃娘娘关心,妾……妾身无碍。” “本宫此来,正好带了御医,待会儿不妨也替夫人号一号脉,也好叫太后娘娘放心,毕竟都是太后娘娘最为亲近之人,可万不能有任何闪失。”穆烟瞟了身后的梁御医一眼,梁御医会意,提着药箱上前一步。 “不知柳小姐身子可好些了吗?”穆烟四下张望了一番,都不曾见到柳樱樱出来,想必是还下不来床? 事实上,柳樱樱身子早已没了大碍,只是心里憋苦,赖在床上不肯起来,赵氏却又无法道出实情,有些为难地咬着唇。 “本宫此来,还带来一道太后懿旨,若是柳小姐不方便接旨,那可怎么好?”穆烟为难地望向裕国公和柳夫人。 赵氏长叹了一口气,“樱樱身子弱……恐怕……恐怕还下不来床。” “无妨。”穆烟扯了扯唇,梁御医,你去瞧一瞧,若是柳小姐实在是不方便行礼,也便罢了,想来太后娘娘也不会在意这些虚礼。 “是。”梁御医躬一躬身道。 “还请夫人带路。”穆烟道。 正文 第229章:赐婚3 第二百二十九章:赐婚3 穆烟以及梁御医跟着赵氏来到柳樱樱的闺房,其余人一律都候在外头。 柳樱樱面容憔悴地平躺在床上,即便是醒着,却动也不愿动,甚至连眼皮都不愿意抬一下。 穆烟看得真切,这是一副生无可恋心如死灰的模样。 “樱樱,贤妃娘娘来你了。”赵氏凑上前去,细声耳语道,柳樱樱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赵氏为难地看向穆烟,穆烟抿抿唇,吩咐身后的梁御医道:“辛苦梁御医了。” 梁御医复又谦逊地躬一躬身,“娘娘客气了。” 梁御医打开药箱,取出银针,就要替柳樱樱诊治,可梁御医还未碰到柳樱樱,柳樱樱却突然撑开眼激动地吼退了梁御医,吓出梁御医一身冷汗。 “走开!不许你碰我!”听柳樱樱这声音吼得底气十足,丝毫不像是一个病得下不来床的人。 梁御医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又看向穆烟,穆烟点点头,示意他退下。 穆烟望着柳樱樱那张可人的小脸儿,病态未消,当真惹人怜爱。 “柳小姐看上去恢复得不错啊,当真是年轻啊,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穆烟仔细端详着柳樱樱的每一个神色变化,凉凉道。 赵氏听着穆烟这话,感觉异常怪异,忙从旁解释道:“回贤妃娘娘,樱樱自小身子便弱,这病……”赵氏是想说柳樱樱这病不是装的,却又有种越解释越糊涂的感觉。 穆烟浅浅笑了笑,“本宫知道,如此看来,柳小姐既然大好了,本宫是否可以宣读太后懿旨了?” 太后懿旨? 柳樱樱一惊,不知道太后娘娘又有了什么主意,从前父亲母亲都是这么教育她的,他们柳家依仗的全部都是太后娘娘在宫里的权势,她的姐姐就是凭着太后娘娘才做了皇后的,而如今姐姐不在了,又适逢换了新帝,这皇帝由谁来做,于他们来说都没有关系,因为太后娘娘的地位不论换替几任皇帝都是不可撼动的。 母亲将她接回天启城的时候便告诉她,她是柳家的女儿,也会同她的姐姐一样,成为皇后。 她以为她今后的每一步,都是顺风顺水被母亲被父亲被宫里高高在上的姑母安排好的,她真的做好了一切成为皇后母仪天下的准备了。 可是,她一直崇拜敬仰的姑母却在这个时候抛弃了她,她竟然连入宫的机会都不给她,哪怕当不上皇后,只做一个小小的皇妃。 这样的机会都没有。 天知道,她有多么羡慕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贤妃娘娘,陪王伴驾呼风唤雨,整个家族也都跟着荣耀万千。 可这一切都不会再有可能是她的了,从前种种幻想…… 终究只是一场梦罢了。 而从贤妃口中所说的“太后懿旨”,柳樱樱已经没有了任何期待,不像她的母亲赵氏,还傻傻的以为太后娘娘会改变主意不让柳樱樱嫁给任通了。 然而当穆烟宣完太后懿旨后…… 柳樱樱同赵氏二人皆有些怅然,这道懿旨于她们而言,当真是不知该喜该悲。 太后娘娘要收柳樱樱为义女,并加封柳樱樱为韩元公主,下月初九以公主之礼下嫁任相府大公子任通。 这算是一种补偿还是一种威胁呢? 这道懿旨看似光鲜,却生生绝了柳樱樱所有的后路,哪怕任通是个死人,前有皇上的赐婚圣旨,今又有太后这道懿旨,她不嫁也得嫁了…… 柳樱樱这个时候的表情,才是真正的心如死灰,穆烟心中暗笑,人,若是没有非分之想,兴许也就不会活的那么累了吧! 柳家就是因为想得太多,如今碰到这样的落差,才会一时间难以接受。 见柳樱樱久久地不肯说话,穆烟看了看赵氏,“能容本宫单独同柳小姐说几句话吗?啊不……”穆烟立马改口道:“如今当唤一声公主。” 赵氏踌躇半晌,点点头:“是,妾身告退!” 众人退了出去,立时,柳樱樱的房里只剩下穆烟同她二人,穆烟挨着柳樱樱坐下,伸手理了理她散落在肩头的秀发,“柳小姐不高兴?” 柳樱樱别过脸去,依旧不言不语。 穆烟也不恼,“柳小姐觉得这桩婚事不好?” “我有资格说不吗?”柳樱樱沙哑着声音驳道。 “自然是……”穆烟顿了顿,“没有!” 柳樱樱冷笑,既然一切都已经被太后娘娘安排好了,她连反对的权利都没有,如今还来同她说这些废话又有什么意义? “本宫此来只想告诉你,既知事情无力改变,就当选择从容面对。” 柳樱樱不以为然,她甚至都不屑多看穆烟一眼,什么贤妃,若是她能入宫,她就是皇后了,那时候还会有她们这些小小的妃子什么事儿? “我知道你不甘心。”穆烟直言道,“可是,不甘心有用吗?” 这样的话在柳樱樱听来变得十分尖锐刺耳,这个该死的贤妃,分明就是来羞辱她看她的笑话的吧,真是心如蛇蝎狠毒至极。 “你这样瞪着我也于事无补不是吗?”穆烟不介意再在柳樱樱的伤口上再泼上一盆凉水的。 柳樱樱张了张口,却像是一时失了声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这个女人怎么会有这样强大的魄力与气场? “你看,本宫若是你,就会选择接受现实,好好调养身体,准备做个最美的新娘子,毕竟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是啊,愁眉苦脸也是一日,积极面对也是一日。 如今,她非但无法再进宫,就连自我了断的资格都没有了。 自己一死本是了无牵挂,奈何有了韩元公主这个身份,她一死,却要赔上全族的人性命,她又何尝会忍心…… “柳小姐,你不要觉得不甘心。”穆烟揉着柳樱樱的头发,“即便没人从中作梗,没有那道赐婚的圣旨,没有韩元公主这个身份,就算你能顺利入宫,又能如何?” 穆烟这算是以一种委婉的方士向柳樱樱示威,话无需说的太明白,柳樱樱自然听得清楚。 穆烟的意思显然是在告诉她,自己今时今日的恩宠不是摆设,她柳樱樱就算入了宫又如何,皇上也不一定就能看得上她。 “况且,据本宫所知,任大公子是个习武奇才,相貌也不差,柳小姐看到他,未必不会喜欢。”穆烟按了按柳樱樱的手背,“未来的路要怎么走,全在柳小姐的一念之间,以太后娘娘对柳小姐的疼爱,柳小姐还怕这一世容华保不住吗?” 穆烟停了停,仔细瞧了柳樱樱那渐渐平静下来的神色,继续说:“但若是柳小姐选择了另一条路,那么结果,可就未必乐观了。” 穆烟在柳樱樱的房里呆了许久,外头的人都很好奇她们两个这么长时间里到底说了些什么。 直到穆烟从里头出来,吩咐人准备回宫,赵氏都没能直到她到底同自己女儿说了些什么,待穆烟走后,赵氏试图向柳樱樱打听,奈何柳樱樱一个字都没有同赵氏说,只是吩咐了人替自己梳洗,婚期就定在了下月初九,距今不过半月,要准备的事情还有很多。 赵氏很疑惑,她的女儿此前还在为这桩婚事要死要活的,怎么被穆烟几句话就给说服了,太不可思议了,莫非是贤妃给女儿灌了什么迷魂汤? “樱樱,你……你怎么了?你没事儿吧!”赵氏伸手到柳樱樱的额头上探了探,“贤妃娘娘对你做了什么?你告诉母亲,她可有逼迫你什么?或者说……她给你下了什么药?” 赵氏越说越离谱,柳樱樱不耐烦地赵氏推了出去,“娘,都不是你想得这样子,我没事儿,我只是突然想通了,嫁到任家也不是什么糟糕的事情,况且,我现在可是太后义女,还怕他们欺负了我不成?” 赵氏咬咬唇,没想到自己女儿这么容易就接受了现实。 “可是……”还不待赵氏说完,柳樱樱已经紧闭了房门直接将赵氏阻隔在了外头。 赵氏摇摇头,无奈只得将女儿的这一变化告诉给了裕国公,裕国公捋了捋胡子,叹道,“当真是什么事都逃不过太后娘娘的掌控。” 自从柳樱樱答应下嫁后,任柳两府都如火如荼地备起了婚礼,太后娘娘还特意遣派了铃铛亲自帮衬。 要知道,铃铛可是太后娘娘最为信得过的心腹啊! 任凤儿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的计划竟然这样顺利,如此,只待大婚之日,皇上亲自过来…… 任凤儿绣着手中的香囊,皇上会亲自过来吗? 在她的计划中,皇上必然会来的,她父亲可是任相,任相府上办婚宴,娶得又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如今还被太后收为了义女,皇上作为柳樱樱的义兄,怎能不来呢? 这样想着,任凤儿紧紧皱起的眉头总算舒展了开来,手中的香囊绣起来也越发有心了。 她还指着这只香囊一举笼住皇上的心呢! 然而,此时的任通就没有任凤儿这般惬意了,他没想到事情发展得这样快,这一天终究还是避无可避吗? 任通在院中挥舞着大刀,他已经许久没有像现在这样畅快淋漓地耍他的大刀了,也许久没能有机会同人切磋较量了。 一个人在院中越挥越觉得气闷,遂4扔了大刀,拎着酒壶出门找兄弟们喝酒去了! 还是醉玉楼,还是萧恒兄弟俩外带易欣和苏睿,五个少年郎大眼瞪小眼干瞪了半天,任通的大嗓子突然吼道:“小二,上酒!” 易欣不禁汗颜,“你这是又怎么了?” “大概是恐婚吧……”萧鸣托腮,推测道:“再有小半个月,他可就要做新郎官了!” 任通此生,也曾穿过一次新郎服,只可惜花轿还未临门,他的新娘就跟人跑了。 每每想到那场荒诞的逃婚,任通心里就多受一次伤害。 任通盯着萧鸣看,摇动着杯中的酒水,越看萧鸣越有萧浅的影子,“萧鸣,你要是个姑娘该多好啊!” 萧鸣浑身一紧,后退一步躲到自己大哥萧恒身后去,“你……你想什么呢?” “不是吧,任通,你不会有那个什么癖好吧?莫非……莫非……”易欣似是不敢相信,“莫非,你心中真正爱慕之人是……是萧鸣?” 正文 第230章:赐婚4 第二百三十章:赐婚4 经易欣这么一说,众人竟还觉得挺有道理的,包括萧恒在内,纷纷把目光转向了任通,萧恒突然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难怪一直觉得你对我弟弟很特别,原来是这样……” 一直沉默不言的苏睿也跟着萧恒一道寻任通的开心,“任通兄弟,你真的对萧鸣有这个心思?” 任通被这几个人盯得浑身寒毛直竖,而萧鸣早就躲到了一旁,恼得巴不得立刻寻个洞子钻进去永远都不出来了。 任通一仰脖子猛灌了一杯酒,“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吗?对对对,就是你们想的这样,我可喜欢萧鸣了!”说着,还一把将躲在一边的萧鸣拎起到跟前来,“他要是个姑娘,我一定立马把他抢回家生一群大胖小子去!” 萧鸣一哆嗦,被这话呛得直犯恶心,“任通,你个小人,我真是小看你了!亏我还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哥哥一样%……” 没想到萧鸣也有这样逆反的时候,另外三人总算时好好开了眼。 看大家都这么认真了起来,任通却第一个崩不住笑了场,挨次敲了敲他们的脑袋,“你们这几个混蛋,还一起捣乱,都还是兄弟吗?还要不要继续处了?” “我们这几个可都还是孑然一身,倒是你,日后,有了媳妇有了娃,大概就没时间没精力照顾我们这帮兄弟了吧!”易欣替众人斟上一杯酒,然而大家在为任通庆祝的时候,似乎忽略了另一个人的感受,那就是苏睿。 不过,苏睿性情随和,只是和萧恒二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就若无其事地继续喝酒了。 没有一个人的悲伤需要被所有人记得甚至时时如自己一般警醒着。 苏睿不是一个喜欢给朋友制造麻烦的人,能够结识这样一群好兄弟,算得上是他苏睿此生之福了。 他必会好好珍惜! 萧鸣扯了扯任通的胳膊,“我可都派人给你打听过了,那柳家小姐长得不差的,配你还是绰绰有余的!不算吃亏,嘿嘿……不算吃亏!” 任通一个拳头敲在萧鸣脑袋上,“说什么呢混小子,一天不挨揍皮痒了啊?” “喂,任通,这可是我弟弟,可不是随便给人揍的,揍他得到我的同意了吗?” “哟,护犊子啊,来来来,我这手脚好久都没得到舒展了,正难受的很,要不咱们去比划比划?” “行啊!”萧恒爽快道,“看看你这新郎官本事涨没涨,可别有了媳妇荒废了武艺!” “那怎么能?”任通四下望了望,这醉玉楼可经不起他们几个折腾,“走,城外柏叶林去!” “走!” 这几个人,还真是说风就是雨,毫不含糊,易欣从怀里掏出一定金子丢给曹掌柜,苏睿和任通随手拎了两坛子美酒,这就风风火火的往外窜。 街市上的路人只看到头顶几个身影窜过,却谁也没瞧见谁,几个人大施轻功,惟独不会轻功的萧鸣,值得牵了匹快马追着哥哥们而去。 奈何,那快马四条腿都跑不过哥哥们的两条腿,急得萧鸣直抽马屁,“你倒是快点儿啊老伙计,别输给那几个混球啊!” 这几个人当中,当属苏睿的功夫最好,轻功也是一流,然而苏睿却无心同他们相争,只是陪着兄弟们一道逗任通开心罢了,所以最终率先到达柏叶林的是任通,任通刚一落地,瞧见其他几个还在后头,得意地冲他们咧咧嘴,“哈哈哈,还是哥哥我厉害吧!” 易欣嗤之以鼻,“这算什么,待会儿比划了再说,我看你这段时间养的腰肥体壮的,可别挥不动大刀,那可就叫人看了笑话了。” “瞧你说的!”任通不以为然,“你小子可不要轻敌哟,小心我抢了你的少将军位子来坐几天!” “哟,大话谁不会讲,你要赢得了我,我自然让位给你,一辈子给你打下手!”易欣顺着任通的话茬道。 任通捏了捏自己的鼻子,一脸认真,“这可是你说的啊,要知道我早就想到战场上见识见识了,苦于没有机会,我爹那个老顽固,根本不会同意我上战场的!” 易欣自然明白,任通的父亲左相任博城,老来得子,自然不舍得,沙场凶险无比,生死无定,搞不好他们任家就要断后了。 不像他易欣…… 他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双双死在战场上…… 他是跟着叔叔一起长大的,叔叔是镇国大将军,从小灌输给他的都是男儿当保家卫国的思想,然而,即便是他叔叔,也舍不得他犯险的! 他们这些人,虽心怀抱负,却无缘施展。 其实大家心中都是苦闷的,这样的滋味,谁都不好受。 “驾——驾——”待大家都到了许久,萧鸣才骑着他的小马姗姗来迟。 任通一把将萧鸣拽下马,“早说了教你轻功了,你偏不学,你看你,我们早就到了,你才到,真给哥哥们丢脸!” “切。”萧鸣撇撇嘴,“我才不像你,多读书才是我的追求。” 任通扶额,“男儿要读那么多书干什么?你还想当个大学究不成?” 任通最快,时常这么说萧鸣,但其实并没有多少坏心眼儿。 要知道当初萧鸣死活不肯学骑马,还是任通威胁逼迫下才肯学的,当然,这马术终究也只能说一般般。 萧鸣四下望了望,“大哥,你看,前面有个茶棚,好像还有个庄子。” 苏睿早前便来过这里,也知道竹影就在这里,但是他却不动声色地跟着几个人往那茶棚走。 竹影远远地也瞧见了这么几位公子哥儿,早已梳洗打扮好了出来相迎,吩咐一旁的小厮道:“去,把我珍藏的雪翠拿出来!” “啊?老板娘……您真舍得啊?”小厮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家老板娘那么抠门儿,雪翠可是上好的极品,怎么能轻易拿出来呢? “叫你去你还不去?”竹影双手环胸,一一扫过缓步走来的五个人,京城有头有脸的几位大公子,今日可都齐聚在她这小小的茶棚了。 看她还不狠狠宰他们一笔,也对得起她付出的雪翠了。 在这帮公子哥之后,竹影看到了苏睿,禁不住多瞟了那一眼,而就是这一眼,被苏睿警觉到了。 直觉告诉他,竹影的身份必定不凡,同他们苏家定有什么渊源。 “哇哦!”任通惊呼,“想不到这柏叶林深处还有这样妙极的一处地方,早前我怎么就不知道呢?” 萧鸣摇着一把折扇,四处踱了几步,嗅了嗅鼻子,闻得茶香四溢,不禁大叫:“这……这是早已失传得雪翠!” “雪翠?” 雪翠是什么东西?任通和易欣这样的粗人自然不会了解,包括苏睿也没有听说过,倒是萧恒,有幸在一本古书上见过,却从未真正尝过,不及萧鸣对这方面了解得多。 “你们这些人孤陋寡闻了吧!”萧鸣得意地扬了扬眉,论武功,他比不得这些人,可论诗词歌赋博学见闻,他可是当仁不让呢! “雪翠是江南第一茶庄茗庄的镇庄之宝,昔年……嗯……”萧鸣说到这里忽然含糊不清了起来,其实他想说的是廉帝。 却又警觉到这个人万万不能随意提起,便改口道:“我听闻昔年有人万金求得此茶,都被当年的茗庄庄主给拒绝了,没想到竟会在这里嗅到!” 听到这里,苏睿好奇道:“那萧兄弟又是从哪里知道这雪翠的呢?既然它那样珍贵……” “这个嘛……”说到这个,萧鸣的脸色微微泛红,“想当初,我同茗庄庄主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他曾以此茶招待我……” 只可惜他们这对知己已经许多年没见过面了。 也不知那人如今可还好! “若我所料不差,如今这茶棚的人定是出自茗庄……难道是他?”萧鸣抱着一丝幻想。 江南第一茶庄早在两年前便已经成了一个传说,好好的茶庄一夜之间突然消失不见了,没有人知道具体因为什么,也没有人知道那突然被夷为平地的茶庄里众人都去了哪里。 “哎……”萧鸣叹了口气,“只怕是我多心了……怎么可能是他呢?若是他,他又岂会不来萧家找我!” 萧恒知道自己弟弟是个重感情又念旧的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若是你们有缘,还会有机会再见面的!” “但愿吧!”萧鸣沮丧地垂下脑袋,而鼻息间嗅到的雪翠清香愈加浓郁,甚至让他有种欲罢不能的冲动。 任通摸摸自己的脑袋,又看看易欣,果然,这种附庸风雅的事儿,他们俩老粗是不太能够体会。 苏睿在一旁静静思忖着,竹影来自茗庄?苏家与茗庄素来没有瓜葛,那么这个女人故意引起苏家的注意,到底为了什么呢? “成了!成了!”萧鸣嗅到这时候的茶香已经知道,这雪翠已经沏成,“等会儿啊,你们可就能见识到这天下第一茶的美妙了!” 听萧鸣这么说,众人皆寻了位子坐下来,撑着下巴等着那传说中的天下第一茶。 然而,当大家看到竹影老板娘扭着纤腰出来,手里拖着托盘,而托盘中却只搁着一只茶盏,他们好歹五个人,这是什么道理? 难道说这茶得一盏一盏的上? 想着也是,若是同时托着太多难免会有泼洒,这样名贵的茶,自然是不能那样轻慢地对待的。 竹影第一个经过的是任通跟前,任通都已经做好准备站起双手接茶了,奈何那老板娘当真只是从他眼前路过了而已…… 徒留下香风阵阵,四人眼睁睁看着竹影走向了萧鸣,含笑将盘中雪翠奉到萧鸣手中,“萧公子,请用茶!” 萧鸣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轻轻嗅了嗅,“是了,就是这个味道!” 与当年的味道一模一样。 “难得萧公子还记得这个味道。”竹影在萧鸣面前坐下,翘起退,露出那一双白嫩的长腿,若是寻常男人见了指不准会口水直流,可惜在场的几个少年都不是寻常男子,即便心中惊羡,也不会做出一副登徒子的模样来。 这群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从小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 萧鸣仿似陷入了回忆的漩涡一时难以自拔,小心翼翼啜饮着杯中雪翠,回味无穷。 正文 第231章:赐婚5 第二百三十一章:赐婚5 待享受完这樽香茶,萧鸣才总算缓过神来,抬眼看到对面坐着的竹影,张口笑道:“是你!当真是你啊!” 这两人也是奇怪,旁若无人似的眉来眼去了半天,任通看着十分心焦,不是说萧鸣认识的是个男的吗?怎么和这个女的有说有笑的?再者,这女的也太会做生意了吧,沏茶只沏了一盏,完全把他们这四个人给忽略了。 “你家主子可好吗?”萧鸣迫切地问,就差直接拽着竹影的手了。 “劳萧公子记挂,茗庄已迁往关外,再不问这世事,义父将这雪翠交于我,只盼有朝一日得遇萧公子,给萧公子再沏上这样一盏茶。”竹影平静地说。 “他有心了。”得知故人无恙,萧鸣心中还算欢喜,可又因为没能见到故人,总有些失落。 但还没能等萧鸣矫情够,任通突然跳出来质问竹影道:“喂,老板娘,你同这小子旧也叙了,茶也喝了,那我们呢?我们也算是你的客人吧!” 竹影白了任通一眼,吩咐小厮道:“阿福,给这四位公子哥上茶。” 才吩咐完,竹影又补充道:“不过,我这茶棚的茶金贵的很,只怕是……” 不就是钱吗? 任通掏了掏怀里直接将整个钱袋丢给竹影,“够不够?不就是茶吗?” 竹影冷哼,掂了掂手中的钱袋子,少说也有一二十两,算便宜他们了。 而任通却想着,能喝上这传说中的雪翠,装一回文人雅士,丢这几十两银子又算的了什么? 但他去没有想到,那老板娘又岂会真的给他们上什么雪翠? 苏睿和萧鸣也一致低估了竹影,他们虽然猜到了竹影没那么容易给他们上雪翠,却也没能想到,最终端上来的却是四大碗白开水。 萧恒和苏睿不作声,易欣也无所谓的样子,反正掏钱的不是他,至于任通,脸色可就难看了。 “这是……茶?”任通端起那大碗白开水,还不相信地就着喝了一大口,反复确认了的确只是白水,还是凉的…… “老板娘,你欺负我一个老粗也不能这样吧,这水也能当茶?这也值二十两银子?” 显然竹影就是在故意欺负他们,“哟,难道我上错了?不懂茶之人,喝什么不都跟喝白水一样吗?” 竹影这话说得似乎也没什么错…… 任通脸上写满了不高兴,喘着粗气,要不是看竹影是个女人,说不定都要撩起袖子跟她动起手来了。 易欣见状不对,赶紧上前拉住他,“算了算了,既然是萧鸣的旧识,咱们也没必要计较,你要喝茶还不容易,咱们回城里,什么茶喝不着。” “爷才不稀罕喝什么茶,爷就是气不过!”任通这牛脾气一旦执拗起来,真的是谁劝也不行。 易欣摊摊手,有些无奈,萧恒忙帮忙劝住:“易欣说的没错,咱们好歹给萧鸣留点儿面子不是?再说,咱们出来是切磋技艺的,可不是喝什么茶的,算了!” “哼!”任通仍是愤愤。 竹影也知自己做的过分了,上前假模假样的赔了个礼,又道:“既然诸位是来比武切磋的,我看诸位也不曾带上什么好的兵刃,要不这样,我庄子里收藏了几把称手的兵刃,倒是可以借给诸位一用。” 听老板娘这样说,大家自然欢喜,除了任通,任通翻了两个白眼,心道,瞧她能收藏出什么好的兵器来?难不成还比得上他的收藏吗? “诸位若不嫌弃,便跟我来!”竹影说罢,便在前面带路,萧鸣扯了扯任通的胳膊,“走啦!” 任通变扭地甩拖开萧鸣,他气竹影,连带着萧鸣也一起被他怨了,然而萧鸣却死皮赖脸地非要拽着他往前走,一路只听得任通直哼哼。 然而,当任通等人亲眼看到了竹影得兵器库的时候,才算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收藏。 如果说竹影口中所谓的几件收藏是这满屋子琳琅满目的话,那么任通府里的那几件收藏又算得了什么呢? 苏睿倒是对竹影这个女人越来越好奇了,她身上有太多太多让人看不透的东西,似乎在有意无意地引起她的注意,但又似乎在刻意躲着他的注意。 这种欲拒还迎若即若离的手段叫苏睿有些看不透。 竹影依靠在门框上,“怎么样,没叫各位公子哥看了笑话吧,我这里的兵刃你们随意挑,只要不带出我这庄子,便任由你们把玩,但若是损了坏了的话……” “你放心,我们还会赖了你的不成,绝不会叫你吃亏的,定会加倍赔偿你的损失!”任通抢嘴道,这女人不就是喜欢钱吗? 真是掉进钱眼儿里去了。 这些好武善斗的少年,在这样一间兵器屋里,就跟女人进了首饰店一样难以自控。 他们各自挑选了各自喜爱的武器,已经在园子里比划上了,而萧鸣却和竹影二人寻了凉亭继续品茶聊天。 事实上,竹影只是借机向萧鸣打听更多一点她想知道的东西而已。 萧鸣因为遇见故人,故而放松了警惕,丝毫都没能察觉到竹影刻意接近自己似乎另有目的。 任通的刀,易欣的抢,苏睿与萧恒师兄弟二人的剑,他们四人连连切磋了几个时辰,各有千秋,直至夕阳西下,才各自依依不舍地丢了兵刃准备回城。 也不知此生是否还有机会这样畅快淋漓地这样相互切磋讨教了。 不知为何,面对那夕阳余晖,每个人心中似乎都有一种难言的失落感,仿佛此刻的别离,就注定了一生的别离一般。 他们这样要好,若是别离,那么此生恐怕再难寻到这样一群肝胆相照的兄弟了…… 离开时,竹影恍惚看到苏睿回头多看了她一眼,竹影冷冷一笑,目送他们离去。 “真是一群不知愁滋味的少年啊!”竹影叹道,阿福凑在竹影身边,“老板娘,你为何不直接同他相认?” “相认?”竹影默默垂下头,“我凭什么?” 旋即转身离去,再不言语。 次日,柏叶林茶棚连同那清幽雅静的庄子一同消失了个干净,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就像当年江南茗庄消失的一样干净彻底。 萧鸣派去的人回来禀报的时候,萧鸣还不相信,待他自己亲自去瞧了,才觉不可思议。 “又消失了……为什么!”他想不通,为何茗庄的人都喜欢这样自由洒脱我行我素的吗? 为什么就不能选择安定,享受岁月静好呢? 然而竹影去了哪里,萧鸣再无从得知。 四月初九,任通与柳樱樱的婚事如期而至,这桩婚礼的排场惊动了整个天启城,甚至大有赶超当年静安公主大婚的排场。 各大官宦世家包括城中富户,都派了人到任府送上贺礼恭贺大公子新婚之喜。 柳樱樱早早便已经梳妆完毕,换上了凤冠霞帔静坐在房中等待任家花轿临门,伺候柳樱樱的喜娘是太后娘娘亲自派来的,太后怕柳樱樱会临时又闹出什么变故来,所以便派了这样一个得力的嬷嬷来盯着柳樱樱。 “徐嬷嬷辛苦了。”柳樱樱的贴身侍女兰芝进来,还特意端着茶水点心,“徐嬷嬷请用些点心。” 有徐嬷嬷寸步不离地跟着柳樱樱,兰芝根本没有办法靠近柳樱樱,只好大着嗓门儿回道:“小姐……啊不,公主您就放心吧,这婚宴哪一定会风风光光,顺顺利利的!”说到最后“顺顺利利”的时候,兰芝刻意加重了音量,这是在告诉柳樱樱,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不会有差错。 柳樱樱满意地抿了抿唇,“你出去吧,这里有徐嬷嬷陪着我呢!” “是,那奴婢就去外头候着了!”兰芝走后,柳樱樱仔细审视着徐嬷嬷,问:“你说皇上会来吗?” “会的会的!”徐嬷嬷道,“公主,您是皇上的义妹,哪妹妹嫁人,哥哥不到的道理,太后娘娘已经告诫过奴婢了,皇上会亲自来的!” “那便好……”柳樱樱心中腹诽,皇上来了才有意思呢,若是皇上不来,那不是很多人要白忙活了? 当然,也包括她自己。 索性她这辈子已经无法入宫,做不成皇上的枕边人,也再没可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既然如此…… 任凤儿她又凭什么? 她得不到的,任凤儿也不要想得到。 敢算计她? 她此刻以至于将来所承受的痛苦,她要任凤儿加倍承受,甚至要比她还要痛苦百倍千倍! 柳樱樱咬紧了牙关,两只拳头紧紧握住,似有千万种说不出的苦楚,却又难以发泄。 任府,任通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起伏,他早就认命了,换上新郎喜服,循规蹈矩一般往柳家接亲。 而被安排了当做任通与柳樱樱二人的主婚人的,却是右相萧禾。 任通有些怅然,萧禾险些成了他的岳父,如今却要亲自来给他主婚。 从到柳家接亲到回程,一路都很顺遂,任通不是没有听说过,柳樱樱为了不愿嫁给他,甚至自寻短见过。 只是没想到,这短短的日子,她竟然变得这样安静从容。 他想,柳樱樱既然嫁给了他,他必然会好好待她,像个男人一样负起这个责任。 即便他或许并不爱她,又或许这辈子都不可能像对萧浅那样深情地待她。 但她终究只是个无辜的女孩子,被自己妹妹算计了才会嫁给他任通,这也算是她今生最大的不幸了吧! 就算是为了补偿她,为了自己的妹妹的罪过向她赎罪,他也该好好对柳樱樱的! 只是……谁又能想到,柳樱樱嫁到任家,到底是柳樱樱的祸,还是任家的劫呢? 曾经听人说,因果自有时,善恶终有报…… 任凤儿真的就能够这样轻易地如愿以偿吗? 花轿中的柳樱樱紧紧捏着帕子,双唇紧紧抿着,唇红如她的嫁衣一般鲜红…… 似血。 从柳府出来,柳樱樱没有再回望,鲜红盖头下,柳樱樱甚至都没有偷眼去瞧任通。 很多人同她描述过任通这样一个人,但他丝毫都没有兴趣任通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因为不在乎。 柳樱樱丝毫都不愿意去幻想她的婚后生活有多完美,她知道,那不可能。 两个从未接触过甚至连面都没见过的人,突然捆绑在一起,她不相信,这样也能生出什么感情来。 正文 第232章:赐婚6 第二百三十二章:赐婚6 一个女人,如果不再期待她的爱情,不再期待她的婚姻,不再期待她的丈夫甚至于将来可能会出生的孩子。 那么她所有的重心,都只会放在权利上了。 女人一旦弄权,远比男人想象的还要可怕许多许多…… 任府难得办一场喜事,此次可谓说是宾客满堂,管家收礼登记都收的手软。 任通带去接亲的队伍回程时,花轿落在任府门外,而同时,另一顶宫轿也落在了任府外。 众人怔楞了,猜也知道那宫轿中的到底是什么人。 “是……是皇上?”管家眯着眼遥望着宫轿内走下的人,推了推一旁的小厮:“快,快去通报相爷!” 再看去,管家再一次咋舌了,“还……还有贤妃娘娘。” 柳樱樱的花轿与殷承禄的宫轿同时落地,事实上这并非什么偶然的事情。 殷承禄不过是想借以告诉柳家也告诉任家,他可以纵容他们一切,可以无限迁就他们一切,但终究有一点不可改变。 他是君,而他们是臣。 任博城出来一眼就瞧见了殷承禄,还有他身边的贤妃娘娘,任博城躬一躬身,就要行礼,然而殷承禄摆摆手,“今日朕微服观礼,任相不必多礼,以免扰了大公子新婚兴致。” 任博城这才注意到,皇上与贤妃皆穿着轻便的服装,随从也未带几个,显然是不想抢了自己新郎和新娘的风头。 任博城恭敬地迎了殷承禄和穆烟进去,晚月将贺礼奉上,殷承禄在唇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心照不宣。 今日,任府来的宾客当中,除了一些时常可以在朝堂上见到皇上的人,自然也还有一些没有机会见过的人。 任博城叫来管家,在管家的耳边耳语了几句,管家意会,赶忙跑进内堂。 任博城交代给管家的无非是要管家去向其他大人们转述自己的意思,今日皇上微服观礼,不愿声张,叫大家都随意自然一些便好。 任府管家又将这一消息转述给了其他众位达官贵人的随侍,很快大家便都得知了这一消息,但众人都很配合地在见到殷承禄与穆烟的时候没有行跪拜大礼,只微笑着躬一躬身表示自己的恭敬。 殷承禄扯了扯唇,拉着穆烟坐至一边。 “你笑什么?”穆烟不解。 “我笑任相心思太过细密。” “你喜欢的不就是他这样细密严谨的心思吗?” “这倒是。” 殷承禄与穆烟耳语的甜蜜画面落在任凤儿眼里,任凤儿一眼便认出了殷承禄,心中欢喜,可看到他与穆烟这般亲密,心头难免酸楚,握了握手中的香囊,冷哼道:且再容你们甜蜜一阵吧,过了今日,这个男人的身与心,都将是我任凤儿的! 婚礼仪式由萧相主持,拜过天地,行过大礼后,喜娘正要扶着新娘回到新房。 然而耐不住任通的几个兄弟鼓动,也不知是谁起的头,嚷道:“我们这些人都没有见过新娘子,既然大礼已成,何不叫我们饱一饱眼福,瞧瞧这新娘子,这韩元公主是何等的天姿国色!” 这声一起,众人皆附和道:“是啊是啊,便满足了我们一次吧!” 任通知道,一般大家闺秀都很难接受在众人面前抛头露面,虽然他自己并不在意,但难保柳樱樱女孩儿家不会在意,任通有些为难地看看众位宾客又看看柳樱樱。 抽搐良久,任通思来想去,正要拒绝,柳樱樱突然扯了扯任通的袖子,低声道:“夫君难道要樱樱自己揭开这盖头吗?” 任通瞬间明白过来,柳樱樱这是默认了他可以在众人面洽揭开她的盖头来了。 于是任通小心翼翼地揭开柳樱樱的盖头,盖头里的美人头顶凤冠,一张俏脸掩在凤冠垂下的珠子内,那媚态若隐若现,直看得人垂涎。 “任通,你好福气啊,韩元公主这么漂亮,你可得好好待人家才是!”易欣叫道。 任通白了他一眼,萧鸣也上前打趣道:“任大哥,你娶了这么漂亮的嫂子,日后可别忘了我们这帮兄弟才好!” 任通又丢去一记白眼,现在正恨不得立刻把柳樱樱藏起来,省的被这帮人像看猴子一样看她,虽然自己不爱她,可总归已经行过了大礼,与她也存了这样一个名分,那么他便该好好保护她才是。 “徐嬷嬷,送公主回房!”任通吩咐道。 “是!”徐嬷嬷应声,牵着柳樱樱便往新房方向走,任通抬脚也要跟上去,突然被一群狐朋狗友们拉住,“诶诶诶,新郎官这就要逃了啊,可没那么容易,走,陪咱们兄弟好好喝一杯去!” 任通无奈,硬生生被这群人给拉了回去。 柳樱樱在往新房的方向,与急冲冲正要往正厅跑的任凤儿撞了个正着。 任凤儿心中一直惦记着殷承禄才没能看到柳樱樱,这下抬头看到柳樱樱,心头“咯噔”了一下,常说做了亏心事的人心中总不安生,便如此刻的任凤儿,任凤儿望着柳樱樱怔楞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可柳樱樱却浑不在意,只是轻蔑地瞥了一眼任凤儿的着装打扮,打扮得这样妖艳,难道不是为了皇上? 忽然,柳樱樱蹲身,在任凤儿脚边捡起一只香囊,那香囊做得精致小巧,柳樱樱只是在手中握了握,随即不动声色地还给了任凤儿,“你的东西掉了。” “谢……谢谢……”说罢,任凤儿想躲瘟神一样,逃也似的跑开了! 柳樱樱将那握了香囊的手往鼻子边轻轻嗅了嗅,瞬间了然,暗叹:“任凤儿,今晚必定叫你永生难忘!” 一旁的徐嬷嬷只觉得柳樱樱笑得很诡异,常居深宫看惯了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她深知这样的笑容绝不寻常,这笑容背后,深藏着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看来太后娘娘料想不错,以柳小姐的性格,又岂会真的认命这样乖乖嫁来任相府。 今夜,大概有人要到大霉了,徐嬷嬷想,只是不知那人是谁。 将柳樱樱送进新房,柳樱樱突然取下手中一对玉镯塞给徐嬷嬷,“嬷嬷辛苦了,嬷嬷如今这差事也了了,可以回去同太后娘娘复命了!” “谢公主赏。”徐嬷嬷推了推柳樱樱递过来的那对玉镯,“这镯子奴婢不能收。” 她也知道柳樱樱这是在打发她离开,怕她坏了她的谋算,临出宫前,太后娘娘亦交代过她,不论柳姑娘想要做什么,都叫自己不要插手。 徐嬷嬷想着,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直接回宫向太后娘娘告知这边的情况,“公主,太后娘娘尚有一句话要奴婢转告公主。” 柳樱樱警觉道:“什么话?”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说罢,徐嬷嬷福了一礼,“奴婢恭贺公主新婚之喜,奴婢这便回宫向太后娘娘复命。” 说罢,徐嬷嬷再不逗留,直接离开了新房,直往任相府大门外而去。 柳樱樱仔细琢磨着徐嬷嬷最后留下的那句话。 那真的是姑母留给她的话吗? 事实上只是徐嬷嬷个人想要告诫她的罢了。 不管到底是不是太后娘娘的原话,这一句对柳樱樱来讲,着实相当受用。 柳樱樱紧紧握了握拳头,这时候兰芝悄悄进来,“小姐,一切都准备妥当。” “照计划行事!”柳樱樱双眸瞬间变得狠戾,她也曾犹豫过,却终究放不下心中那抹恨意,对任凤儿,她决不能手软! 前厅,任通被众人拉扯着你一杯他一杯灌着酒,任博城也高兴地很,同几位朝中交好的同僚们坐在一起相互聊天吃酒,到这个时候,他都还不知道,儿子的这桩婚事只是为了自己的女儿而牺牲的,他仿似真的以为儿子真的爱慕柳家小姐。 若是他知道了其中真正的缘由,以他一生刚直的性格不知该如何自处又该如何面对柳家面对自己的儿子呢? 萧禾举杯敬了任博城一杯酒,“想不到者杯喜酒我还是喝到了,只是有些惋惜了……” 是啊……任博城心中亦是感慨万千,若是当年没有意外,他们已经是儿女亲家了,说不定此时任通和萧浅俩人孩子都生了好几个了。 奈何世事无常,谁又能想到来日会发生怎样的变数呢? 正如他们想不到,此时正有一群魔抓慢慢对准了任凤儿。 萧禾和任博城不约而同地望一眼任通,任博城暗暗叹道,“老伙计,你说,任通这孩子,是真的高兴吗?” 萧禾举起酒杯同任博城的酒杯碰了碰,“你这做爹的看不出来?” 任博城四下望了望,小声道:“我吧,总觉得……” “觉得什么?”萧禾不解。 “大概是我多心了吧!” “你觉得什么你倒是说啊!”萧禾最不喜欢任博城这样遮遮掩掩的性格,他倒是更欣赏任通直来直去的性格。 任博城连饮了三杯酒,“我只是觉得,任通对这桩婚事的态度实在太过勉强。” “不是他自己向你提起说爱慕柳家小姐的吗?”萧禾追问道。 “不是他,是凤儿……” “凤儿?”萧禾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时又不敢确定。 “可我才知,任通和柳家姑娘,此前连面都没见过,哪里来的一见钟情的爱慕之意?”这样的话,任博城也只敢同萧禾说了,若是此事被揭发,那可就是欺君之罪,可如今婚事已成,他还能如何呢? 若是他日皇上非要降罪,他们任家又能奈何? 萧禾沉吟片刻,“你以为皇上会不知道?” 任博城眉头轻蹙,“你说什么?” “太后娘娘竭力撮合此事,你以为太后娘娘也不知道?”萧禾想,无非是借此事,彻底圈牢了任家以免任家生出二心。 任博城与萧禾二人对视一眼,皆不再提,想不到任凤儿为了她那可笑的一己私欲,为了那可笑的皇后梦,彻底将任家推向了刀口上,只待他日皇上一声令下,昔日霍家满门的惨景便是他日任家的结局。 想到这里,任博城与萧禾不禁唏嘘,任家已然如此,下一个,要针对的,大概是他们萧家了吧! 他们皆是辅佐过先帝与廉帝的旧臣,云帝留他们性命又许他们继续担任左右丞相一职,不知,到底是他们的福气,还是他们的冤孽…… 正文 第233章:赐婚7 第二百三十三章:赐婚7 任博城与萧禾二人皆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他们的脑袋,如今可都是提在裤腰上了,想到此处,任博城不禁多斟了几杯酒,“来,老伙计,今晚我们就什么也都不要想,痛痛快快地喝到天亮!” 下一次,指不定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只怕是再有也是在黄泉路上了,亦或是在奈何桥边对饮孟婆汤吧! 殷承禄与穆烟同桌,二人看似甜蜜地说着话,事实上殷承禄的心思时时刻刻都放在不远处对饮的任博城与萧禾身上。 任博城与萧禾之间的谈话在这嘈杂的厅内,殷承禄即便真的长了一对顺风耳也是不可能听得清楚的,只能警惕地观察他们的每一个神色变化,想要从哪些细微之处观察到任博城与萧禾二人的心思。 “皇上不信他们。”穆烟吃着瓜果电信,笃定地说。 殷承禄握着酒杯的手抖了抖,轻笑道:“你觉得朕该相信他们吗?” “臣妾不懂别的,只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穆烟自以为至少这句话可保萧任二位丞相一命,却不知,殷承禄一旦盯上的人,又有谁能活的过呢? 这一刻,穆烟不得不由衷地佩服起太后娘娘的凌厉手段来,看似最糊涂的人,其实最明白不过。 或许,柳太后早已察觉到殷承禄对任相动了杀心,柳太后顺水推舟执意将柳樱樱嫁入任家,穆烟原以为,她只是想保柳樱樱,而今才明白,太后娘娘此举非但只是保了柳樱樱的余生,更是给任家留了一线生机。 没错,柳樱樱以及柳樱樱身后的整个柳家包括太后娘娘在内,都将是任家的一线生机。 殷承禄答应赐婚,原以为太后娘娘会极力反对,却万万没有想到,太后娘娘非但不与反对,反而竭力促成,这是一场意外,对于殷承禄而言,在他整个计划中,惟独琢磨不透的是太后娘娘的心思,他不知道,作为他的亲生儿子,为何会丝毫看不透他。 一块糕点哽在穆烟的喉中,穆烟忙伸手抓水,殷承禄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随手便将装着清水的杯子递给穆烟,“吃这么急做什么?”殷承禄嗔道。 穆烟一口灌下整杯水,才算缓了过来,指了指殷承禄身后,“快别笑我了,你的桃花来了。” 殷承禄的身后,一抹艳色袅袅娜娜地走过来,手中端着两樽酒,任凤儿踩着小碎步,纤腰扭动着仿佛随时都会被折断了一般,殷承禄不动声色地静坐着,穆烟扯了扯唇,“臣妾当回避才是。” “你说什么?” 穆烟摇摇头,“臣妾去看看新娘子!”说罢,穆烟毫不留恋地离席而去,她很清楚任凤儿要做什么,何不给她一个机会,也好让她死心。 穆烟既然已经看出来殷承禄对任博城起了杀心,又岂会招惹他的女儿呢? 更别说会立任博城的女儿为皇后了。 穆烟不知道柳樱樱要如何对付任凤儿,但她的直觉告诉她,今后在这任相府里,可真是要好好热闹一阵子了。 柳樱樱和任凤儿之间,必然会水火不容。 借口说是去看看新娘子,事实上穆烟并没有往新房的方向去,而是瞧瞧溜出去找了林菱说话,林菱憔悴了不少,本不想来参加任通的婚宴,可又推脱不了,跟着爹爹过来,看着这样的喜庆,奈何林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她的心情,穆烟大概是能够了解一二的,正如此刻苏睿的心情一般,苏睿独自抱着一坛酒坐在廊下对着天空一轮残月,默默独饮,而林菱的眼神一直都追随着苏睿,片刻都不曾离开。 这倒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穆烟想,看来大哥魅力大的很,竟得林家姐妹如此青睐。 只是,苏睿与林菱之间,左右都横着一个不可能消失的林葭,他们…… 大概很难再有什么完满的未来与结局了吧! “你在看我大哥。”穆烟行至林菱身侧,林菱垂下头去,双颊瞬间绯红,像是心底深处的秘密突然被人发现了一般,怎么也不敢抬头对上穆烟探究的目光,穆烟笑着牵起林菱的手,“有些事,发生了,便无法改变,最重要的是要珍惜眼前人。” “苏姐姐……”林菱愣了愣,“苏姐姐想说什么?” 穆烟瞥了一眼苏睿,又认真地看着林菱,“你喜欢他。” 林菱忙摆手,又是摇头又是剁椒的,“苏姐姐说什么?哪有的事儿?不可能!不可能的!” “在我面前,你又何必否认?”穆烟再次确认了她的猜测没有错,竟有些欣慰,兴许,林菱和苏睿,真能促成一对佳偶。 林葭不该是他们之间的禁忌,而应是他们之间共同的思念才对。 “你在害怕什么?”穆烟不解。 林菱迷茫地望着穆烟,“苏姐姐,不要开玩笑了,我跟……跟苏大哥不可能的,他爱的人始终都只有我姐姐!” “你不是他,你又怎么知道,他就不喜欢你呢?”穆烟按了按林菱的手背,“有些事,是要自己去争取的!” “不……不!”林菱紧张地低下了头,“我不能这么做,我不能对不起姐姐!” “你不会对不起你姐姐!”穆烟劝道,“葭儿若是知道了这件事,也会为你们高兴的,相信我!” “真的吗?”林菱还是不敢置信,“不,你只是在安慰我……” 穆烟摇摇头,“没有没有,我不是在安慰你,我是想要认真地告诉你,幸福,是要自己去争取的,不要等到失去了……再追悔莫及已经没有意义了。” 穆烟说得没有错,可林菱还是无法说服自己也无法抛开心头那些顾忌,“苏姐姐,我累了,我先回去了!” 说罢,林菱一阵风似的跑开了。 穆烟暗暗叹了口气,缓步走到苏睿身侧,挨着他坐下来,“哥哥有心事!” 苏睿后背僵了僵,他其实早就看到了穆烟与林菱站在一起,也看见了她们在一起说了许久的话。 苏睿丢掉手中空空的酒坛子,双手抱头靠在柱子上,“适才你同菱儿说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穆烟也随之靠在苏睿身上,“只是教了教她怎样追到自己心爱的人。” “林菱?她竟有了心上人?” “是啊,哥哥你不知道?” 苏睿摇摇头,“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大概很久很久了吧……”穆烟道,苏睿整个脑袋突然清醒了起来,“是……是谁?” “哥哥当真不知道?”穆烟认真地打量着苏睿的表情,苏睿被穆烟看得有些尴尬,挠了挠后脑勺,“我怎么会知道?” 忽地又觉有什么不妥似的,“既然是好久以前的事儿了,为何从未听她说起,葭儿也从未跟我提起过啊,那丫头竟瞒得那样深!” “是啊,我知道得时候也是大为惊讶,想不到,她竟然隐藏得那样深,哥哥……你说……她该不该勇敢地追求她心爱的那个人呢?” “人这一辈子,能得以遇到一位至死不渝的挚爱不容易,为何不去争取?”苏睿仰望着空中的那轮残月竟说出了与穆烟所说出的一样的话,“不要等到失去了……再追悔莫及又有什么意义?” “哥哥当真是这么想的吗?”穆烟确认道。 苏睿点点头,“是啊,回头我得好好去问问她。” 苏睿明显,还只是将林菱当妹妹一样看待,可穆烟心头却有些不快,白了苏睿一眼,“哥哥,你仔细想想,你当真不知道菱儿的心上人是谁?” 苏睿木讷地摇摇头。 穆烟有些生气,“你再想想,那个人……那个人哥哥该是认识的!” 苏睿笑起来,“是我认识的吗?”苏睿脑海里闪过几个人影,“萧家兄弟俩?” 穆烟扶额,这世上怎么会有情商这么低的人,当初林葭到底看上了他什么? 嗷不,应该说,林家姐妹俩到底看上了他什么? 苏睿还没搞定穆烟为什么生气,下一句话却叫穆烟气得只想捶死他。 “难道说……菱儿的心上人是……” 穆烟期待地望着苏睿,以为他开了窍,却不成想她说:“是任通?” 苏睿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不会真的是任通吧?难怪觉得菱儿近来总是郁郁寡欢的,莫非是因为任通成婚了,所以她才不开心?” “哥哥!”穆烟受不了了,真的很想剖开苏睿的脑袋好好瞧瞧里边到底装了些什么。 苏睿撇撇嘴,八卦似的歪着脑袋,“我又猜错了,要不然还有谁?易欣?” 穆烟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哥哥怎么就糊涂了,菱儿自小和谁亲近?是你还是京城的这帮人?” 苏睿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像是没有,呆呆地望着穆烟? “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穆烟问。 苏睿不答话。 “菱儿喜欢的是你啊,一直都是你啊,她对你的爱慕之情,或许丝毫都不比她姐姐少,只是当初,因为葭儿,她甘愿把这段深情掩埋,一心想要成全你们两个……”穆烟从未亲生经历过林家姐妹与苏睿的那一段,却说得仿佛她就是其中的参与者一般。 正文 第234章:因果1 第二百三十四章:因果1 苏睿似是不愿相信,天呢,这怎么可能呢?一定是妹妹在编故事诓骗他,一定是的! 这样想着,苏睿心头居然释然了不少,咧嘴绽出一个温暖和煦得笑容来,顺便伸手理了理穆烟被风拂乱的头发,“好啦,我知道,你在逗我开心,我没事儿的,真的!这样的玩笑,以后可不要再乱开了。” “我不是在开玩笑,哥哥!”穆烟抓住苏睿的手,“你真的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吗?” 她不信。 苏睿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可苏睿只是静静地望着天际,什么也没有说。 他有没有看出来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愿不愿意看得出来。 “哥哥,难道你要一辈子这样吗?”穆烟不解。 “阿娆,有些事……你不会明白的。” 她明白!她怎么会不明白呢?她知道爱一个人的痛,也知道失去一个人的痛,她不想看到她的亲近之人也承受这样的折磨。 她只想他们快乐幸福,在她最后的日子里。 但终究这世间的一切一切不能如她所愿。 在很久很久以后,穆烟回想她的这一生,只觉得荒诞悲凉,倾其所有终究什么也没有得到。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穆烟与苏睿并肩站着,谁也不说话,穆烟在思索苏睿的话,而苏睿也在思索穆烟所说。 菱儿…… 若是真的,那以后那该如何面对菱儿又该如何面对葭儿? 穆烟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她出来这么久,也算是给了任凤儿足够的表现时间,对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至于成不成,只看她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叫殷承禄就范了。 穆烟深望了苏睿一眼,“哥哥,莫要等到将来失去了,再去追悔可就晚了啊!” 说罢,穆烟转身而去,独留下苏睿一个人孤独地伴着这夜空中的这轮残月。 若是明月有情,可否能看到这世上这样多的痴男怨女呢? 穆烟回到厅内的时候,宾客还喝得正欢,远远便瞧见了殷承禄,依旧端坐在之前的那个位子,手里握着一樽酒,杯中酒水静得出奇,殷承禄从这酒水的掩印中看到了身后的穆烟。 “去哪儿了?” 明显,殷承禄这是在问穆烟。 穆烟两步走到殷承禄跟前坐下来,“随意在外头走了走,碰上大哥,说了几句话。” 穆烟注意到,殷承禄竟然在这短短时间内换了身衣裳,想来,任凤儿真有那个本事? “皇上这衣裳……”穆烟眉眼间含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这衣裳,怕是任大小姐伺候皇上换的吧!” 殷承禄端看着穆烟的表情,“你既然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为何还要抛下朕一人独自面对她?” 穆烟听得殷承禄这番话倒说得有些委屈似的,有些不高兴了,“臣妾给任大小姐腾了地方,不好?” “不好!”殷承禄肯定道。 “可皇上还不是已经……”穆烟又盯上了殷承禄那套刚换上的衣袍,这身衣袍一看便是新裁的,与殷承禄的身形十分相称,任府里可没有哪个男儿同殷承禄的身形相似,一看便知,这是任凤儿早就备下的。 殷承禄轻哼一声,伸出另一只一直藏于袖中的手,穆烟清楚地看到了殷承禄指尖豆大的一块血渍,“这……” 穆烟望了望殷承禄,殷承禄点点头,“连和情香都用上了,这样的女人,朕岂敢要。” 不知为何,穆烟突然觉得这很滑稽,殷承禄为了不着任凤儿的套,竟然咬破自己的手指以解了和情香的毒。 “皇上好定力!”穆烟赞道。 “朕从来不是个好色之君!” “是吗?” “也从来没有人敢怀疑朕的话……”殷承禄沉下眼睑,“除了你……” 从前是她,现在也是她。 穆烟干咳了两声,“那皇上把任大小姐如何了?” 殷承禄摇摇头,“她一个人在她房里如何,可不是朕该管的事儿!” “这和情香的毒,你叫她一个女孩子一个人独自承受?”穆烟觉得不可思议,“皇上,这样做岂非是太不厚道了。” “怎么?难不成你要朕给她解了毒带进宫和你姐妹相处?” “那倒也无妨。”穆烟淡淡道,反正宫里也不少人,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什么关系。 “朕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人可以把3瞎话说得这么顺遂。”殷承禄最想看到的是穆烟的嫉妒,可偏偏穆烟没有嫉妒也没有吃醋,这叫他很不甘心。 穆烟替殷承禄处理了手指上的伤口,“皇上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后悔什么?” 穆烟摇摇头,“若是不后悔,那臣妾陪皇上回宫吧!” 看这天色也不早了,是该准备回去了,殷承禄点点头,“走吧!” 待任博城送走了殷承禄与穆烟,整个人才算轻松了下来,夜已深沉,宾客们几乎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与任通要好的一群人,还在乐此不疲地灌任通喝酒。 幸而任通酒量好,要不然被这么多人灌下去,早就不省人事了! 不过即便是任通这样的酒量,此刻脑袋也有些晕沉沉的不慎清醒。 “诶诶诶,我觉得咱们大家伙儿差不多就行了啊,任通好不容易成一次亲,咱们就别再折腾他了,回头他要是被新娘子踹下床,那可就得找我们兄弟麻烦了。” 听易欣这一吆喝,大家想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看着任通整个人都有种快要站不住的感觉了,便都不再为难他。 “任大哥,新婚大喜啊!”萧鸣也不知是第几次恭喜任通了,他是真心由衷地替任通高兴。 这些兄弟们对他的情谊,他都了解,只能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送走所有宾客,任通早就累得直不起腰了。 “哎呦,少爷少爷,您快别忙活了,这些都有奴才们收拾呢,您啊,赶紧回去陪陪少夫人吧!”管家看到众人都走光了,任通还在厅内溜达,整个人差点都被气糊涂了,这天底下哪里还有新郎官不着急回去陪自己新娘子的? 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 可偏偏就有任通这样的新郎官害怕看到自己的新娘子。 他与柳樱樱之间本就毫无瓜葛,那间新房对他来说,简直就跟去地狱一样煎熬。 “少爷!”管家催促道:“快去吧,这都什么时辰了,可别冷落了新娘子!” 任通挠了挠头,管家见任通还不打算走的样子,指了两个丫鬟来,“少爷喝多了,怕是自己行动不便,你们两个过来,把少爷送到新房去!” “是!” 那两个丫鬟看到任通这副样子莫名地觉得想笑,却又碍于管家在,只得憋着笑一路搀扶着任通往新房的方向走。 任通多么希望自己此刻真的喝醉了最好醉的不省人事。 可他这头脑此刻却偏偏异常清醒,这真是上天都在逗他玩儿呢! 但转念又一想,若是待会儿与柳樱樱相处不和,他就直接一头倒下去装死算了,先把今晚糊弄过去,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 正在任通烦恼如何混过这艰难的洞房花烛的时候,任博城与薛氏正在四处寻找任凤儿。 一直忙于招呼各位宾客,却忽略了任凤儿,薛氏寻遍了府里上下都不曾见到,任博城指了任凤儿的贴身侍女问道:“你不是一直都跟着小姐的吗?怎么小姐去哪里了你会不知道?” “老爷息怒!”秋葵一脸惊恐地跪伏在地上,“小姐……小姐那会儿说不准奴婢跟着,奴婢也劝过小姐,宾客众多,万一小姐有个闪失不好交代,可小姐再三嘱托不准奴婢跟着……” 薛氏憋着一肚子火无处发泄,原想对着秋葵狠狠出口气,然而任博城不是个不讲理的人,替秋葵解了围,“好了,你先下去!” 转而又劝薛氏道:“我会派人继续找,夫人你放心,凤儿那般聪慧过人,不会有事的!” 新房内,烛火已经燃尽了半截,柳樱樱静坐在床畔,兰芝就在一旁陪着她,柳樱樱突然交代说:“你亲自去盯着,旁人我不放心,事后那帮人,你知道该怎么打发。” “是,奴婢明白,只有死人,嘴巴才是最严实的!”兰芝说罢,便要退了出去,却在门外撞上了准备进来的任通。 兰芝眼珠子转了转,怯怯地唤了一句:“姑爷!” “你……你不在房里伺候你家小姐,你这是准备去哪儿?”任通问。 兰芝想也没想,道:“小姐突然想吃蜜饯,奴婢正准备去给小姐拿呢!” “嗷。”任通挥挥手,“去吧去吧!” 兰芝一闪身,便不见了人影,这时候任通才跌跌撞撞地步入新房,外头两个丫鬟知趣地将新房的门关上了。 房中的气氛立时有些尴尬,柳樱樱望着任通,仔细看来他也并不是特别讨厌,长得也不算太磕碜,只是打心眼儿里无法喜欢上这样一个男人。 正如任通看柳樱樱,除了同情和责任,没有丝毫男女之情。 “额……”任通迟疑了半晌,不知要同柳樱樱如何开口。 “你想说什么?”柳樱樱见任通很难开口的样子,便直接发问。 正文 第235章:因果2 第二百三十五章:因果2 “那个……那……”任通话到嘴边,似乎又因为一时紧张,怎么也说不出来。 最后,只剩痴痴地看着柳樱樱,甚至忽略了那个说要去给柳樱樱拿蜜饯的侍女,迟迟未归。 柳樱樱打量了任通半晌,突然起身,自行取下凤冠珠翠,甚至当着任通的面褪去喜袍。 这姑娘是否太过直接了些?任通自诩天不怕地不怕,却还是有些被吓着了,本就紧张的他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柳樱樱随意地将外袍丢在地上,瞅了任通一眼,见他那窘迫的样子,十分满意,要的便是这个效果。 “那个……”任通支支吾吾的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是眼见着柳樱樱一步步往自己身边靠近,自己只能一步步捂着胸口后退,像一个受了惊的扭捏小媳妇一般。 “你……你……” 直至任通退无可退,后背倚上了门框,额上冷汗涔涔直冒,上帝,他这到底是娶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回来啊? 不都说柳家小姐大家闺秀知书达理温软可人吗? “柳……柳姑娘!请……请自重!”无可奈何之下,任通双手捂脸,这句话竟脱口而出。 柳樱樱突然狂肆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适才说什么?” “没……”任通想解释,却也已经来不及了。 “自重?”柳樱樱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任通,不……我当唤你一声夫君是不是?” 任通不说话,事实上,此刻的他就像是被拖上砧板的肉,只能待宰,没有其他路供他选择。 “你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行了成婚大礼,如今这洞房花烛,你竟叫我自重?夫君,你告诉我,这是什么道理?”柳樱樱鄙夷地瞅着任通,越看越觉得厌恶,他和心中的如意郎君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他这样的相貌怎么和殷承禄相提并论? 就是这个男人,就是他任通,就是他们任家,毁了她柳樱樱,毁了她柳樱樱的一身。 没想至此,柳樱樱便控制不住自己心中那压抑的恨,她恨任凤儿,恨任通,恨任家的每一个人。 她甚至暗暗发誓,只要自己活着一日,便叫整个任家都鸡犬不宁! 任通又岂会看不到柳樱樱眼中的怨愤,他只当这是常理,却没有想到,如此柔弱的女子会有一颗那样歹毒的心肠。 “柳姑娘,你我既已成婚,我自然会好好待你,但我任通知道,你并非诚心愿意嫁我,你我本无情分,也知你性子刚烈,你放心……我不会勉强你。”任通越发有些同情柳樱樱,这桩错误的婚事,终究是自己误了人家一生,终究是任家对不起她。 可柳樱樱才不会因为任通这三言两语便对整个任家改观,她只知道,自己既然已经踏出了那一步,便再没有了回头路可走。 “任通,你说得可真是轻松,什么叫不勉强?如今婚事已成,你跟我说你不勉强我?你可不要忘记……” 柳樱樱眼中的恨意愈加浓烈,像是要活活生吞了任通似的。 “你可不要忘记……到底是谁先提的这桩婚事!”似乎没讲一个字都带着咬牙切齿般的恨,“任通,我柳樱樱这辈子早就没了其他的路可走,不是你一句不勉强便能撇开你我的关系。” 说着,柳樱樱眼中的恨意渐渐淡去,竟渗出了晶莹的泪水,在烛火掩映下显得异常凄楚可怜。 柳樱樱缓缓蹲下身子,“这世上有那么多女子,你我从未有过交集,你为何要娶我……为何偏偏是我……” 任通心口硬生生的疼着,经柳樱樱这样一哭,更加不是滋味儿,他从没有尝试过怎么去安慰一个女孩子,也不通那安慰女孩子的诀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柳樱樱在自己面前痛哭不止却酥手无策毫无办法。 “别……别哭……”任通也跟着俯下身,试着去替柳樱樱擦拭眼角的泪。 柳樱樱含着泪的目光突然望向任通,每多看一眼便多生出一丝恨意,然而,恨又有什么用? 她要的是他们任家的每个人都痛苦,至少,要比她柳樱樱所承受的痛苦多上百倍千倍。 “你会对我好吗?”柳樱樱问。 任通有些诧异地望着柳樱樱那双含情脉脉的双眼,这双眼里流露出的可都是实实在在的真情,叫人看了不得不为之动容。 不论这触动是因为同情还是因为责任。 “会!”任通笃定道,甚至举起手指向天起誓道:“我任通发誓,这一辈子,都会对柳樱樱好,不叫她受半点儿委屈!” “你这一辈子,都会听我的吗?”看到任通这样起誓,柳樱樱似乎还不满意,继续问道。 “听!”此时的任通并没有多想,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是在把自己当成这一生唯一的依靠,似乎并没有哪里不妥。 “你要记住你说的话!”柳樱樱伸手揉了揉任通的脸颊,凑过去,贴着他的脸颊蹭了蹭,任通的脸颊兴许是在酒精的作用下,立刻变得绯红,“不要负我……”说着,柳樱樱轻轻在任通的脸颊上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然而,做出这个动作已经是柳樱樱的极限,再无法继续做别的。 柳樱樱起身,行至桌案边,给自己倒了杯酒,又给任通也倒了一杯,揭开护甲,底下藏着一小撂粉末,柳樱樱顺势将那粉末沁入酒水当中。 是的,她无法清醒地同任通在这样的夜色下共枕而眠,唯有借助药物,这样,在自己不清醒的意识下,至少不会有太多压抑与痛苦。 柳樱樱冲任通笑了笑,递了酒杯给任通,“既是新婚,岂能不饮这和情酒?” 任通挠挠头,想想也是,便接过那酒盏,急性子的他未等柳樱樱,便径自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这杯酒下肚后,任通只觉得身上滚热的气息愈加浓烈,视线亦渐渐变得模糊,柳樱樱看着任通的反应,毫不迟疑地也将手中的酒水饮尽。 若是饮用之人本就有了醉意,这药性的作用便会越快,任通此前喝了那么多酒,所以柳樱樱很能理解任通此时的反应,而自己就不同了,自己在喝这杯酒之前滴水未沾,所以这药性催发的要比任通慢些。 柳樱樱清楚地看到任通额上滚下了大颗大颗的汗珠,一张脸烧得通红,却又像是在竭力克制着自己本体得欲望。 这个男人得意志力,叫柳樱樱不得不叹服。 至少在她所遇见的众多男子中,算得上是个正人君子,可惜…… 柳樱樱心中腹诽,任通,不要怪我…… 她不得不把任通当成自己日后行事的工具与挡箭牌。 过了今晚,她便是任通真正的妻子,届时,任通也不得不护着她! 柳樱樱刻意与任通拉开一段距离,她不敢保证,就算任通克制力再强,也不会突然兽性大发冲她扑过来。 她在等,等自己体内的药性发作。 柳樱樱手指碰到桌上的酒壶,索性又一鼓作气,给自己斟上了一大碗酒,想也不想,猛地便灌了下去。 直至自己感受到了心底那股燥热感上窜的时候,柳樱樱知道,时间差不多了,而再看此时的任通…… 柳樱樱发现任通正一步步向她靠近,可她他眼底竟溢满了悲怆,柳樱樱不知道任通这是怎么了,只是听他口中含糊不清地唤着一个人的名字—— “阿浅。” 阿浅?柳樱樱并不知道这个叫阿浅的是谁,只是听得她一遍又一遍地唤着这个名字。 “阿浅,是你吗?” “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阿浅……” 猝不及防地,柳樱樱被任通一把拉入怀中,紧紧搂着,仿佛一松手怀中的人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任通的将脑袋埋在柳樱樱的肩头,不知是不是眼泪,柳樱樱只觉得一股滚热的液体蹭在她的肩头,任通眼中流露出的那浓浓的情谊叫柳樱樱有些诧异,那个叫“阿浅”的女人,该是任通的心上人吧! “我就知道……阿浅,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任通突然从柳樱樱肩头挪开,双手按着柳樱樱的肩膀,忽地又捧起她的脸,揉了揉她眼角细密的泪珠,“阿浅,你哭了。” 柳樱樱错愕地摇摇头,立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体内的药性虽然已经奏效,可此时的她脑袋还是异常清醒,可身上却没有力气,只能任由任通摆布。 “阿浅,不要哭……不要哭……”任通看着眼前的人掉泪,简直要心痛死了。 这样劝慰着似乎还是不够,借着昏沉沉的烛光,眼前的那张面孔愈加旖旎愈加可人,任通再也克制不住,捧起柳樱樱的脸颊,深深地吻了下去…… 这一吻,吻得柳樱樱有些措手不及,柳樱樱被任通禁锢在怀中,动弹不得,像一只木偶一般,只能由着任通为所欲为。 任通的吻疯狂而浓烈,像是要将这长久以来所有的思念都发泄出来一般。 外衫被一件一件褪去,最终露出光洁的皮肤,这一切,最终在柳樱樱的一声痛呼中,终于完结,画上句点…… 正文 第236章:因果3 第二百三十六章:因果3 然而,也是在这一晚,城中一间废弃的茅屋中发生了一幕叫任凤儿永生难忘的事。 七八个壮汉,将任凤儿的所有自尊与骄傲统统践踏在脚底,揉碎得渣都不剩。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群恶魔终于离开了…… 周遭静悄悄的,任凤儿蜷缩在墙角,她不敢睁眼,适才,就只是适才那短短的时间内,她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痛不欲生,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屋内透进来的月光打在她的身上,可以看到她身上遍布着的密密麻麻的伤痕,还有那被扯得破碎的衣服以及蓬乱的头发。 她终于明白,最可怕莫过于哭都哭不出来,她多希望这一切只是她的一场梦,一场血淋淋的噩梦,一觉醒来,便又会恢复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仅存的意识告诉她,这不是梦,这一切的一切都真真切切发生过了。 毁了…… 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毁了。 她甚至想过一死了之,可是,如今连寻死的力气都没有。 又不知过了多久,任凤儿跌跌撞撞回到任府,夜阑人静,谁也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她借着黑夜,偷偷潜入自己的房里,将自己整个身体都没入水中,仅存的最后那点儿理智告诉她,她不能死,她知道这件事情绝非那样简单,定是有人安排,不管是谁,她一定要找出那个害她的人来。 她若是就这样轻易地死了,岂非会叫那人如愿以偿? 而任凤儿知道,如今最恨她的便是柳樱樱。 她甚至可以肯定,害她的人必定是柳樱樱。 任凤儿疯狂地搓洗着自己的身子,泪水和着洗澡水,溅得整个房间都是。 她想,她一定要留着这条命,柳樱樱还没有死,她绝不可以轻易死去! 也许是这动静太大,惊动了府里的丫鬟,秋荷连忙敲门:“小姐,小姐,是您回来了吗?” 任凤儿不作声,秋荷又叩了叩门,“小姐,您没事儿吧?小姐……” 见任凤儿还是不出声,秋荷有些担心又着急地推开门进去,入眼地却是任凤儿没在澡盆当中,秋荷想要上前,小姐沐浴从来都是她伺候的,然而任凤儿却突然呵住了她,“站住!” 秋荷不解:“小姐您怎么了?” “出去!”任凤儿复又呵道。 秋荷在原地愣着不动。 任凤儿不耐烦了,随手泼了水到秋荷的身上,“我叫你滚,听不懂吗?” “是……”秋荷这才怯怯地退了出去。 长寿宫中,柳太后近乎是彻夜未眠,直到天明,徐嬷嬷进来伺候,柳太后问及:“昨夜,任府可有什么异样?” 徐嬷嬷摇摇头,“没有……” 柳太后恍似松了一口气一般,“兴许是哀家多心了,想来樱樱那丫头,也不至于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是啊,柳小姐心底当是美好善良的。”徐嬷嬷扶着柳太后躺下,“太后娘娘,时辰还早,您再睡会儿。” “嗯……”柳太后合上眼,似乎还不太放心似的,“这样,你继续派人时时刻刻注意着任家,哀家还是担心……” “太后娘娘您就宽心吧,柳小姐既然已经嫁过去了,总是要为自己的将来打算的,不会拿自己的终身幸福开玩笑的。”徐嬷嬷安慰道。 “但愿她能真的懂得哀家一片苦心。”柳太后幽幽道。 “那任小姐入宫的事儿……”徐嬷嬷试探着问。 柳太后轻哼一声,“这事儿哀家不会过问的,她入不入的了宫得皇上说了算,皇上若对她有意,早在祁山便收了她了,又岂会等到今日?” “太后娘娘英明……” 徐嬷嬷拉上帷幔,恭敬地退了出去,她还是对柳太后说了谎。 她没有告诉柳太后,柳樱樱设计陷害了任凤儿,一个如花似玉的黄花闺女,就那样被糟蹋被彻底毁了。 清晨,柳樱樱悠悠醒来,她还从未感受过跟另一个人同枕共眠的滋味,撑开酸胀的睡眼,模糊地看到身边的任通,心中酸楚不已。 木已成舟,她再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任通还在睡着,柳樱樱只是这样看着他,回想昨夜种种,任通抱着她口口声声唤的都是“阿浅”的名字,即便是睡梦中,柳樱樱似乎也听得到任通唤“阿浅”的声音,一遍又一遍,让柳樱樱心中十分不平。 既然娶了她,即便柳樱樱不爱任通,也不会允许任通把自己当成一个替身,更不允许任通心里想着其他女人。 柳樱樱翻了个身,动作虽轻,却惊醒了任通,任通猛地坐起来,吓到了柳樱樱,柳樱樱正睁着圆鼓鼓的眼珠子看任通。 任通捶了捶发胀的脑袋,“昨晚……昨晚我们……” 看到这样的光景,同一张喜床,同一条被子,被子里的两人坦诚相对,不想也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禽兽,真是太禽兽了! 任通在心底将自己狠狠骂了一顿。 “怎么能这样?”任通喃喃自语道,不是想好了坚决不碰柳樱樱,他日若柳樱樱想要反悔,还能还她自由许她再嫁的吗? 可如今……自己竟然…… 任通越想越气,竟恨不得离开拿刀了结了自己。 “那个……柳……柳……”任通真想狠狠抽自己两个嘴巴子,他们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夫妻,他竟然连声“娘子”都唤不出口。 柳樱樱轻笑,“叫我樱樱吧!” 任通拍拍脑袋,心道,传闻果真不假,柳家小姐当真是知书达理善解人意。 “樱樱。”任通试着唤了一声。 柳樱樱配合地笑着,待仆人丫鬟们进来伺候他们梳洗的时候,任通与柳樱樱已经自行起床换好了衣裳。 “少爷,少夫人,老爷老夫人已经在正厅候着了。”丫鬟端上洗脸水,兰芝亲自替柳樱樱梳洗上妆,任通则比较容易打理,只是换了身衣裳,洗了把脸,便算完事儿了。 任通拉开房门,大喇喇站到房外,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他每天早晨都有在院子里耍耍他的宝贝大刀的习惯,今日也不例外。 任通握着大刀出去,冲柳樱樱道,“我在院子里等你!” 柳樱樱“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待任通走后,兰芝附在柳樱樱的耳畔道:“小姐放心,干净利落。” “做得好!”柳樱樱随手将妆匣中的一串珍珠手串递给兰芝。 “谢小姐赏!” 柳樱樱与任通一道到正厅给任博城及薛氏奉茶,一切都很顺遂,看任通与柳樱樱表情和睦,任博城也稍稍放下了心来。 可是,直至用早膳,都没见到任凤儿出来露一面,任通不禁好奇道:“凤儿呢?” 薛氏应道:“昨日管家找了好几个时辰,都不见她,今早发现她已经在房里了,可是谁也不见,也不肯出来……”说到这里薛氏明显露出一抹担忧之色,“也不知这孩子到底怎么了?昨晚去了哪里也不说,连我都不肯见!” “奇怪……”任通也觉得不对劲,“娘您别担心,想来妹妹也不会出什么事儿,大概是心情不太好。” 毕竟,从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任凤儿性格怪癖,从前一有烦心事,就会喜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除了送饭的丫鬟,谁也不见。 正说着,秋荷突然进来,“老爷,夫人,奴婢来给小姐取早点!” 另有下人将早已准备好的任凤儿的那一份递给秋荷。 薛氏不放心地问:“小姐到底怎么了?” 秋荷摇摇头,“奴婢不知道,小姐连奴婢也不肯见,奴婢这就送早点过去,也不知小姐肯不肯吃。” 任通成亲本是喜事,可却因为任凤儿闹变扭,搞得大家忧心忡忡,各自都没有什么食欲,然而除了柳樱樱。 茶水点心柳樱樱一样也没少吃,像是胃口很好,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仿佛所有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晌午,柳樱樱路过任凤儿的房外,忍不住停了停,终是绽开了笑颜。 这一局,她柳樱樱赢了。 头两日,任凤儿这样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见人,薛氏还能耐着性子等她心情好转了再说,可一连十数日,任凤儿都一直没有出过房门一步,薛氏有些急了,整日守在任凤儿的房门外,“凤儿,你出来见见娘亲好不好?凤儿……” 本以为任凤儿还在闹脾气,然而这一回,任凤儿却打开了房门,整个人好端端的站在了薛氏的面前。 趁着避不见人的这十数日,任凤儿养好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可是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看起来还是那样憔悴,整个儿瘦了一大圈儿,薛氏一见到她,心疼地就快要哭出来了。 “凤儿,你总算肯见娘亲了,你可知道,娘亲担心死你了……我的凤儿。”薛氏一把抱住任凤儿,“你到底怎么了?因为什么事儿不开心,你也不告诉娘……” 薛氏冗自哭的伤心,可任凤儿却一滴眼泪都没掉。 她伏在薛氏的肩头,双唇紧抿,眼底迸射出的是异样刚烈的目光。 是的,过去那个任凤儿,早已经死在了那个不堪回首的夜晚。 正文 第237章:因果4 第二百三十七章:因果4 如今这个任凤儿,是刚毅的,是不屈的,带着仇恨的因子复生,只为亲手捏碎那个将她害的这样凄惨的人-- 柳樱樱! 彭城,金府。 墨煜莫名被带到这个地方已经半月有余了。 而这半个月里,他被像款待大爷一般好吃好喝伺候着,除了不能踏出这间昏暗的屋子,他的其他所有要求,几乎都有人满足他。 墨煜并不知道这是哪里,也并不想知道这是哪里。 他从未向那些负责伺候他的下人们瞎打听什么。 说得好听是伺候,但说白了,终究只是看管他而已。 墨煜知道,他是被静安公主殷玉芙设计绑来的,或者说,他是被殷玉芙与柳太后一起联手绑来的。 她们费尽心机“请”他到这样一个地方来,必定又求于他,所以墨煜从不担心自己会有什么危险。 毕竟,这个世上,真正能够动他的人,少之又少! 午膳时间,有人将饭菜送进来,四菜一汤,有荤有素,分量也足够墨煜一人吃到撑。 但是不论是送饭还是进来为他叠被铺床的人,从来不会开口同墨煜说一句话,甚至不会多看墨煜一眼。 墨煜心道,想不到区区下人,也训练得这样有素。 就在墨煜所在的房间正对面的廊下,殷颐一身墨衣负手而立,身旁随侍的是霍青桐。 “主子……”霍青桐迟疑着问,“主子打算何时见他?” “不急!”殷颐摆摆手,“我知道你们心急,但这件事毕竟急不得。” 霍青桐不明白。 殷颐解释道:“见到他的第一眼,我便知道玉芙找对了人,他的确就是传说中的那位墨氏后人。” “主子为何这般肯定?” 殷颐转身而去,“若是寻常人,又岂会耐得住这样的寂寞?我现在越来越确信,他的确就是墨先生。” 霍青桐还是不太明白殷颐的用心,他的脑袋虽然没有他已故的大哥霍青杉好,但他知道什么是赤胆忠心。 对于殷颐,他懂得无条件服从。 面前这个人,是大哥用姓名换来的! 前面走着的殷颐,突然顿了顿,“有红叶的消息了吗?” 霍青桐摇摇头,“还没有。” 虽然还没有找到红叶,但是霍青桐很高兴,至少主子不是薄情之人,主子还惦记着红叶。 兴许是因为有太多人惦记了,此时,正在天启城街市上走着的霍红叶,冷不防地猛打了两个喷嚏。 霍红叶揉了揉鼻子,握了握手中的剑,她的身后不远处,两个贼头贼脑的人已经鬼鬼祟祟的跟了她许久了,而霍红叶也早就注意到了这两个人的存在。 然而霍红叶并没有可以避开他们,反而特别“照顾”他们,让他们继续跟着不叫他们跟丢了。 霍红叶就这么一连在整个天启城街市上晃荡了大半天,连口水都没停下来喝一口,倒是把那两个跟踪她的人给累得够呛。 霍红叶不知道哪两个人为什么要跟踪她,她只知道,这两个人绝对不是来自彭城,若是彭城的人,基本都人的她,也不会这样鬼鬼祟祟的跟个贼一样。 再看这两个人的装束,也不像是普通的地痞流氓,显然是来自官家。 她很确信自己久不曾在天启城露面,又怎么会招惹上官家的人甚至还被他们跟踪呢? 霍红叶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也不愿再同他们继续周旋下去,于是准备找个僻静的地方逮住他们好好问个清楚,到底是谁指派他们来跟踪自己的。 霍红叶闷着头往前走,与正从醉玉楼用完膳出来的殷玉芙擦身而过,霍红叶没有注意到殷玉芙,可殷玉芙却注意到了她。 殷玉芙远远地向霍红叶身后那两个跟踪她的人使了个眼色,待霍红叶饶了两条街拐进一个巷口,原以为可以就此逮住跟踪她的两个狂徒的时候,却发现,身后早已空无一人。 “奇怪……人呢?”霍红叶左右望了望,难道说那两个蠢蛋把她跟丢了? 霍红叶将手中软剑一收,重新缠回腰间,“如此蠢钝,也配来跟踪本小姐!” 话罢,霍红叶不屑地撇撇嘴,往另一个方向而去,看来,她住的客栈也再不能回去了,只能另觅去处。 可是,这偌大的天启城,她又能去哪里呢? 摸摸口袋,身上带来的银钱似乎也用的差不多了。 而来到天启城这么久也没找到机会混进宫杀了那狗皇帝,霍红叶有些不甘心,难道真的就要这样灰溜溜地回彭城吗? 如此无功而返,岂不是要叫哥哥笑话? 霍红叶怔怔地站在街头,正逢苏齐在外收账归来,苏齐纵马而过,直接撞上了霍红叶,霍红叶躲闪不及,硬生生摔在了地上,苏齐的马受了惊,害的苏齐整个人也从马背上滚落下来和霍红叶二人摔在了一处。 “少爷少爷!”苏齐带着的小厮紧张地跑上来扶起苏齐,“少爷您没事儿吧少爷!” 还没等苏齐发话,那几个恶奴又冲还跌坐在地上的霍红叶吼道:“你是什么人?这么不长眼,竟敢冲撞了我们少爷!” 霍红叶没好气地白了那恶奴一眼,明明是他们家废材少爷不长眼骑着马横冲直撞撞到了她,这会儿却恶人先告状直接指控她冲撞了他们少爷,也没见那废材哪里受伤了,反倒是自己手掌心和腕子上生生蹭破了一层皮。 苏齐拍了拍自己衣袍上的灰,还想着哪个不长眼的竟然害他从马上摔下来,一定得剥掉她一层皮不可。 可这不看倒好,这一看,苏齐整个人都怔住了。 是她? 竟然是她! 霎时间,像是有无数道闪电从苏齐的身体里滚过,苏齐的表情由愤怒慢慢转为抑制不住的喜悦,就差没高兴得跳起来! “真的是你!”苏齐蹲下来,亲自扶起霍红叶,“我还去找过你的,可找遍了整个镇子都没看见你,原来你竟然来了天启城。” 霍红叶听得苏齐这番话听得莫名其妙,好似他们认识了很久似的,可霍红叶着实对这个废材少爷没什么印象,也不知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霍红叶睁着迷蒙的双眼看着苏齐,苏齐实在是受不住这样的眼神,整个人都软了下来,“你……你不记得我了?” 霍红叶还是一副呆滞的表情,苏齐也不生气,“没关系,没关系,你不记得我没关系!” “啊——” 许是苏齐扯到了霍红叶手腕上的伤处,霍红叶痛呼一声,苏齐警惕地放开了手,小心翼翼地撩开霍红叶的袖子查看她腕上的伤,“哎呀,都出血了!” 霍红叶打量着苏齐,这人是不是脑袋有问题? 苏齐掏出自己怀中的一方手帕,仔细地替霍红叶包扎好,“没事的,待会儿我带你回府,府里有上好的药膏,抹一抹便好了。” 苏齐正想着带霍红叶回苏府,转念又觉得不妥,他若是这样呆着霍红叶回去,想必又要遭到老爷子一顿说,还不如直接带去别院。 “你们,还不去给我雇个马车来!”苏齐没好气地冲他两个随从吼道。 转而又极其温柔地看向霍红叶,“那个……姑娘,适才真是抱歉,在下不是有意。” 霍红叶摇摇头,故作姿态道:“无妨,只是小伤,不碍事。” 话音刚落,却又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叫苏齐看了整个心脏都要受创了。 看苏齐紧张的样子,霍红叶心中十分痛快,正好赶上她愁着没地方可住,倒是可以好好利用利用这个废材少爷。 霍红叶垂下头,拼了好大力气才在眼中挤出几滴眼泪,苏齐一瞧,整个人都慌了,“怎么……你怎么了?怎么哭了……你别哭……” 霍红叶撑朦胧的泪眼望向苏齐,“公子……您是个好人。” “嘿嘿……”苏齐咧嘴呵呵笑着,这辈子还从没有哪个人会说他是个好人,骂他的人倒是不少。 “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霍红叶突然扯住苏齐的衣袖,“你可以收留我吗?” 苏齐一惊,这不是正中了他的下怀吗? 自从在祁山外的那个小镇上见了她一面后,她的身影便时时刻刻都会出现在他的梦中,苏齐做梦都想得到她,如今,美人就在自己的眼前,自己又岂会放手。 苏齐突然一把将霍红叶拥进怀中,“别担心,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你……” 红叶顺势靠在苏齐怀中,被一个陌生男子抱着的感觉叫她极不舒服,可为了能够顺利留在天启城,她不得不暂时出卖自己来框住这个废材少爷,看这少爷出身显然不凡,有了这棵大树给她靠,她得安心许多,做事也会更方便了。 不多时,两个随从便驾着马车过来了,苏齐将霍红叶扶上马车,自己也跟着坐了上去。 霍红叶软软地靠在苏齐的肩头,眼中隐有泪光,“公子,你是红叶的恩人,红叶会好好报答公子的……” 红叶……原来她叫红叶。 苏齐眼中迸射出一抹暧昧的神色,“难怪你爱穿一身红衣,原是你名字中含着一个红字。” 霍红叶点点头,“是,从前的主人给我取名叫红叶……” “好名字!”苏齐赞道。 正文 第238章:因果5 第二百三十八章:因果5 霍红叶莞尔一笑,笑得苏齐整颗心都随之荡漾起来,飘飘欲仙感忧然而生。 苏齐紧紧挽着霍红叶的手,“红叶姑娘,你是在对我笑吗?” 霍红叶心头生生将苏齐从头到脚凌迟了个遍,若不是需要暂时利用他,自己又何止要被这样一个登徒子肆意轻薄? 待他日成事…… 霍红叶暗暗发誓,她一定要第一个杀了苏齐! “红叶姑娘肯为我笑,苏齐就算是为姑娘去死……也值了!”苏齐像是疯魔了一般,满眼里满心里装着的都是霍红叶,霍红叶还觉得奇怪,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还说见过她,可自己确实对苏齐没有什么印象,莫非是错把她认作了旁人? 霍红叶暂时也只能就这样告诉自己,既然这废材公子对她这么死心塌地,红叶决定就好好利用他一番,不能叫他白白占了她的便宜。 正晃着神,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赶车的小厮掀开车帘,“少爷,倒了。” 他们来到的是苏家的别院,这别院在天启城城东,而苏府在城西,虽说只是一桩闲置的别院,可比起一般人家的院子来说,还是要阔气许多。 苏齐率先跳下车,旋即又体贴的扶着霍红叶下车,完全将霍红叶视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 这样的柔弱无骨,激起了苏齐无限的保护欲,从而忽略了,他见到霍红叶的时候,她明明是拿着剑的。 “红叶,我们到了!”苏齐小心翼翼地牵着霍红叶的手,“你看,这别院虽然不大,可里头该有的都有,红叶,你就暂时将就着住在这里,好不好?” 霍红叶眺望一眼整个宅子,盈盈一笑,“苏公子,我很喜欢这里……谢谢公子!” 见霍红叶又笑了,苏齐整个人都开怀了,一路领着她进到别院,“红叶,你看这花园,你可以随心所欲的在这里养花种草,只要你喜欢……” 苏齐此生怕是从未对一个人这样上心,又或者可以说他从未对一个女人用真心。 可面对霍红叶,他却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红叶,你就安心住下。”苏齐揽着霍红叶,“缺什么少什么,都跟我说,这宅子里还有十几个婢仆伺候你。” “红叶……红叶……”霍红叶含情脉脉地望着苏齐,“红叶怎当得起公子这般厚爱?” 苏齐难得露出温柔的一面,只是这样的温柔只对霍红叶一人。 待安顿好霍红叶后,苏齐本想留下来陪她,奈何天色不早,他不得不回一趟苏府去见苏景洪。 由于近日来苏齐的表现令苏景洪太过满意,苏家在外的生意,在苏齐的打理下游刃有余,难得苏齐这样上进,苏景洪心底甚是满意。 反倒是苏睿,自林葭死后,意志愈加消沉,苏景洪虽然痛心,却又无可奈何。 苏齐回到府里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出门多日,周氏知道他今日回来,吩咐人做了很多他爱吃的饭菜,众人也都在等着他吃饭。 “回来了!回来了!”小厮跌跌撞撞先跑进来,“二少爷回来了!” 苏离动了动筷子,一桌人等了他半天,总算是回来了,快饿坏她了。 周氏不悦地瞪了苏离一眼,阴阳怪气地讽刺道:“有些人啊,整天闲着也不知道好好教教女儿,这么不懂规矩!” 任由谁也能听出这话说的是丁氏,丁氏满肚子苦水也只是默默地往肚子里吞,恭敬道:“姐姐教训的是,是我没把阿离教好。” 阿离一听这话,立马变了脸,筷子一扔,噘着嘴满脸写着不痛快,“娘!” 她真是恨死娘的软弱和不争气了! 眼看着情诗不对,好好吃一顿饭又要吵起来,苏景洪不得不从中调停,“你们都吵够了没有?整天吵吵吵!非要吵得家无宁日才开心?” 见苏景洪发火了,周氏、丁氏和苏离三人都自觉地闭上了嘴巴,只等着苏齐进来向苏景洪汇报了外头的情况,然后一起安安静静把这顿饭吃完,各回各屋。 终于,等到苏齐放完东西带着账册进来,“爹爹,我回来了!” 苏景洪只是略点了点头,苏齐将账册交给苏景洪,“爹爹请过目。” 苏景洪接过账目,翻了翻,粗略地看了两眼,便已了然,果然,苏齐在生意上的才干,是要远远胜过苏睿。 “齐儿,你做得很好!”苏景洪满意地将账册递给管家,“好了好了,你也累了,快坐下,一块儿吃饭吧!” 听了这句话,众人才像是得了特赦令一般,终于松了口气,周氏异常得意,苏景洪可是很少夸待苏齐的,也多亏了苏齐近日来的努力,当真是没有白费,看来日后这苏家当家人的人选,当是苏齐无疑了,看苏睿那小子,对于老爷生意上的帮衬,哪里及得上自己儿子半分? 不过是仗着自己是苏家嫡子的身份罢了,否则,如若不然,他连给苏齐提鞋的资格都没有,周氏怨毒的想,待到将来自己儿子当了家,定要苏睿苏娆那对兄妹死无葬身之地。 整顿饭只有苏齐和周氏母子的话最多,而丁氏则是时刻注意着苏景洪的心思,苏离只顾吃饭,苏睿心不在焉,实在很难看出这是一顿属于一家人的晚餐。 夜色旖旎,霍红叶仰望着夜空中的点点繁星,思绪万千。 从前,从未觉得天启城的夜色也可以这样迷人,从前,她也从未这样安静地看着夜空中的星星,更不会在这样的夜色下孤影神伤。 “爹爹……娘……”回忆起那些熟悉的面孔,霍红叶的眼眶不禁湿润了,“大哥,大嫂……”还有那刚出世的小侄子,她还没来得及给小侄子送上满月礼物……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挂满了整个脸颊,负责伺候霍红叶的两个丫鬟远远看着,面面相觑,不知道霍红叶这是怎么了,也不敢上前询问,毕竟还摸不清这位小姐的脾气。 不知不觉,又似乎是哭累了,霍红叶终于舍得站了起来,腰间的软剑在这夜色下散发着森森寒光。 周围草木在夜风的拂动下沙沙作响,不远处有男人的脚步声缓缓靠近,出于条件反射,霍红叶的手摸上了腰际,然而很快收敛了这样严肃的表情,而顷刻之间,自己的身子被身后的男人一把拥进了怀里,霍红叶冷不防一个颤栗,苏齐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细小的异样,“怎么吓到你了?” 苏齐头抵在霍红叶的肩头,附在她的耳边道。 一股浓郁恶心的酒气熏得霍红叶有些作呕,想也知道苏齐今晚喝了不少酒,而这个状态显然是已经喝醉了。 霍红叶拿胳膊捅了捅苏齐,“苏少爷,苏少爷?” 苏齐全然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近乎可以说是不省人事。 霍红叶叫来远远站着的那两个丫鬟,“你们还不快过来帮忙!” 待那两个丫鬟过来的时候,苏齐整个人近乎已经瘫在了霍红叶的身上,两名丫鬟无措地站着,不知要如何是好。 霍红叶气恼地瞪着她们俩,“你们……你们快来扶着你们家少爷!” “是!”两个丫鬟这才上前,吃力地架住了苏齐,两个丫鬟的身板都很娇小,看起来架着苏齐已经费尽了她们全部的力气。 霍红叶有些无语,摆摆手,“算了算了,我自己来!” “是!” 两名丫鬟如释重负,重又将苏齐扔回了霍红叶手上,毫不留恋。 霍红叶心道,看来这个苏齐很不得人心啊,虽说是主子,可这些下人们压根就不那么恭敬他,有的也只是表面上的畏惧。 “你们家少爷的房间在哪里?”霍红叶四处看了看,这院子这么多房间,她要把苏齐送到哪个屋里去? 然而两个丫鬟却又同时指了两个不同的方向。 霍红叶有些懵,凉凉地笑了声,她此刻严重怀疑这两个丫鬟脑袋有问题。 “算了算了!”霍红叶摆摆手,示意她们让开,这时候她们倒是不笨,躲得远远的,眼睁睁看着霍红叶把苏齐扛到了自己房间。 两个丫鬟摊摊手,相互笑了笑,没有言语。 苏齐从没在这别院住过,所以她们也不知道苏齐的房间在哪里。 但这别院中的每个房间都一样,霍红叶嫌麻烦,所以才直接把苏齐丢到了自己的房里去,然而并没有把他丢在床上,而是直接铺了张席子把他丢在地板上晾着。 毕竟这床她还要睡几天,可不想被苏齐给弄脏了。 霍红叶喝了口茶缓了缓气,直接伸脚踹了苏齐一下,“喂。” 苏齐毫无反应,霍红叶扶着墙,越看越生气,这个登徒子,不过心中再怎么恶心他讨厌他,都不得不得对着他虚伪地笑。 因为他是苏齐,而霍家旧宅的房契,如今就在苏家。 霍红叶想要拿回宅子,还得靠着苏齐。 想到这里,霍红叶咬了咬牙,去打了盆清水,又吩咐丫鬟煮了醒酒汤,她得尽快收住苏齐的心,好叫他对自己唯命是从。 正文 第239章:因果6 第二百三十九章:因果6 隔天,苏齐醒来,睁开眼看到的是霍红叶坐在身边,正深情款款地看着自己。 苏齐喜不自胜,原以为遇见红叶只是一场梦,原来不是。 他真真切切看到了她。 “红叶。”苏齐轻轻唤道。 霍红叶也正看着他,“你醒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苏齐揉了揉脑袋,“好像还……头还有点晕。” 霍红叶百般隐忍着伺候苏齐梳洗,“我熬了粥,待会儿梳洗完毕去尝一尝,养胃补身的。” 苏齐一听乐了,还从未有人对他这样温柔过。 霍红叶“害羞”得垂下头,“红叶厨艺不好,也不知道少爷会不会喜欢。” 苏齐忙摇头,“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说着,加快了手里穿戴的动作。 “那红叶这就去取来。” “嗯!” 但凡是有人的地方,便注定是藏不住秘密的地方。 很快霍红叶的事情便传到了苏府,苏景洪还没有什么表示,周氏反而先被气到了,“这个齐儿,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苏媱在宫中已经大不如前,基本指望不上了,苏齐眼看着得老爷器重,还让她有点安慰,可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居然肆意在外头养女人,周氏气得整张脸通红,呵斥道:“去,把二少爷给我叫回来,就说他老娘我要死了!” 那小厮不敢怠慢,看周氏这阵仗,立马连滚带爬着奔向了苏家别院。 自从霍红叶住进了苏家别院,苏齐的整个魂儿也都落在这里了,终日与霍红叶腻在一处,而这段时间内,霍红叶借助着苏齐的掩护,在天启中四处暗中搜罗各家官员情报。 苏齐待霍红叶当真是无微不至,而霍红叶在苏齐面前亦是十分乖顺懂事,近乎笼住苏齐的整颗心。 这一日,苏齐正在别院陪同霍红叶喂鱼,苏齐为霍红叶专门开凿了一个鱼池,并在鱼池中豢养了各种名贵的鱼儿,一向不爱养鱼养花的苏齐却为了霍红叶特地研究了如何养鱼,一听说霍红叶喜爱下棋,又特意找师父学了一阵子围棋好讨霍红叶欢心。 只可惜,对于逢场作戏的霍红叶来说,这一切都不可能叫他有一丝一毫的触动。 因为,她根本不喜欢养鱼,也从来都对琴棋书画没有兴趣,她自小便酷爱舞刀弄剑,如今刻意扮成柔弱,也是无奈之举。 被周氏指过来的小厮直奔别院就要来寻苏齐,被外头的丫鬟拦住了。 “你干什么的?” “我来找二少爷,快让我进去!”那小厮焦躁地说。 而外头两个丫鬟虽然粗苯,却是忠心的很,她们一直都是在别院伺候的,哪里认得什么二夫人三夫人,她们只认得二少爷,见那小厮面生,一看也不是二少爷身边的人,说什么都不肯放他进去。 “两位姐姐,你们就行个方便呗,我真的是得了二夫人的吩咐来叫二少爷回去一趟的。”小厮急的快哭了,请不回二少爷,以二夫人的脾气,指不定要拿他出气,那他身上这层皮还要不要了。 想到这里,那小厮两腿不禁发软,突然,耳畔回旋起出来时周氏的话,于是那小厮正色道:“二夫人就快不行了,二少爷再不回去,恐怕连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若此事是真的,她们可还真担待不起。 “你说的是真的?”那两个丫鬟还是有些不相信。 小厮狠狠地点点头,“我就一传话儿的奴才,我哪敢开这样大的玩笑啊!” 两名丫鬟想了想,好像的确很有道理,他再如何胆大也不可能拿少爷他母亲的性命开玩笑。 可是…… 到底是谁进去通报少爷呢? “你去吧,我在这守着……” “不……还是你去吧!” 她们二人相互推脱半天,却是谁也不愿意进去,因为谁也不愿意惹恼霍红叶。 霍红叶在苏齐面前楚楚动人,可苏齐不在的时候却又是另外一幅模样。 她的“凶残”,这两名丫鬟已经见识过了,所以无论如何都不敢去招惹霍红叶。 最终,两人争执不下,最后决定让那传话的小厮自己进去说。 果不其然,那小厮是好好一个人进去的,可他出来的时候已经连路都走不好了。 两个丫鬟无奈地叹了口气,“哎……造孽啊!” 苏齐回到苏府,周氏已经不耐烦地等了他半天了,周氏一见了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舍得回来了?” “娘!” 那小厮说他娘要死了,被他狠狠揍了一顿,回来一见了周氏,周氏好端端的连个头发都没掉过,怎么可能会死,这才放下心来,“娘,您唤我回来到底什么事儿啊?” 害的他惹得红叶不开心。 周氏随手扯了只花瓶,见那花瓶价格不菲,又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重新扯了一只普通花瓶向苏齐砸了过去,“你个没用的臭小子!” 一只小小的花瓶还是没法真的砸中苏齐的,苏齐只是歪了歪身子便避了过去,花瓶直接砸在地上,碎片四飞。 “娘,你这是干什么呀?”苏齐不解,母亲突然发这么大的火,到底为了什么? “干什么?”周氏越看儿子这个样子越是抑不住地恨,“你个没出息的东西,快给我老实交代,到底是哪个小狐狸精把你的魂儿勾住了,这事儿已经传到你父亲耳朵里了,看你父亲回头怎么收拾你吧!”周氏的脸被气得一阵红一阵白的,就差没一脚踹在苏齐身上。 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原来是为了红叶。 “娘,您就别费心了,这事儿我自己会去找爹说的!” 他要去告诉父亲,他要娶红叶,还是要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地将霍红叶抬进苏家大门。 然而,苏齐见到苏景洪后,还没开口,就先被苏景洪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看看你,正事儿没做多少,就知道玩儿女人,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苏景洪对着苏齐一顿臭骂,“说!那个女人是谁?” “爹……红叶……红叶她是个好姑娘。” “好姑娘?”苏景洪好笑道,“你见过哪个好姑娘是这个样子的?你见过哪个正经姑娘会随随便便跟男人待在一起的?” “爹!”苏齐恼了,他不愿意红叶被人这样侮辱,“我跟红叶之间清清白白,我答应过她,没有明媒正娶把她娶过门,绝不碰她!” “好你个小子,你这是认真了?”苏景洪横眉怒目地瞪着苏齐,“我告诉你,绝不可能,我苏家绝不接受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当儿媳妇!” “来路不明?”苏齐反驳道:“要说来路不明,宫里那位不也是来路不明吗?爹你就凭一块玉佩就认定她是你女儿,你就没想过那玉佩兴许是她从别人那里得来的呢?” 苏齐误打误撞的一句话反倒是提醒了苏景洪,是啊,他怎么就那么贸然地相信了她就是自己的女儿阿娆呢? 不知为何,苏景洪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竹影的影子来,“你……” 苏景洪打发苏齐道:“你先回去吧!” “是!”苏齐如同得了特赦,立马飞奔了出去直接奔向了别院。 而他到别院的时候,红叶好似正在收拾东西。 “怎么了?红叶你这是在做什么……” 霍红叶委屈地埋下头,“我听说,苏大人和夫人都不希望红叶留下……苏公子,红叶不愿意你为难,你让红叶走吧!” “红叶……” 苏齐一把抱住霍红叶,“红叶,不,我不让你走,你放心,所有的事我都可以处理好的,你安心留下来好不好?红叶……” 霍红叶埋在苏齐的怀里,止不住的抽噎,苏齐尽可能地安抚着她,“红叶,我会娶你,我一定会娶你!” 本以为安抚好了霍红叶,她就能乖乖留下,然而傍晚时分,霍红叶突然吃了两口饭就说头疼,苏齐扶她到房里休息,可还没进到屋里,红叶便就晕了过去。 苏齐吓坏了,忙叫人去请了大夫来。 那大夫瞧了半天,最后也没瞧出什么端倪来,正好这个时候,外头有个跛脚的道人,非要进来,还说他有办法只好屋里的人。 于是那丫鬟便将那跛脚的道人请了进来,那道人不知给红叶吃了什么神奇的药丸,红叶竟然真的醒了过来。 道人说红叶是因为八字与这屋子相克,所以才会突然晕倒,这宅子红叶是不能再住下去了。 苏齐复又问道:“那道长觉得,她适合住在哪里?” 那跛脚道人讲了一堆苏齐听不懂的话,最后指向了霍氏旧宅,并且又说出了一堆大道理,只想让苏齐相信,红叶最适合住进霍氏旧宅。 对于红叶的事情,苏齐总是最上心的,他对跛脚道人的话好不怀疑,并且给了一大笔赏钱打发了那道人,霍红叶醒来后,看到苏齐正在吩咐人道:“尽快找人将那宅子翻新一遍,好叫红叶小姐尽快搬过去!” 原来那房契竟早已在苏齐的手上了,没想到事情办起来这样顺遂,霍红叶欣慰地靠在苏齐怀里,“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或许霍红叶无法从心底接受苏齐,可这句谢谢却是真心实意的。 她谢谢他,还能让自己回到自己那个日思夜想的“家”里。 即便,家已不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