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甲,但逼疯主角[快穿]》 第1页 [无cp向] 《路人甲,但逼疯主角[]》作者:藩落【完结】 文案 又名《论沙雕路人甲如何在狗血中生存》《路人甲今天也在致力于崩人设》以及《路人甲能看到人设咖的背后灵》 人设病毒席捲地球,悄然寄生在书籍影像中,在人类疯狂传播。 受众发生变异,会变得和书中主角的人设一样,逐渐失去主人格。 社畜宁时倖免于难,因自带一个【背后灵金手指】,被吸纳进【反杀小组】, 穿越到这些小说里,推翻病毒的宿主人设,将读者从人设病毒中被解救出来。 (顺序不定) 1《快穿之满级绿茶四处攻略》+ 路人甲= 《救命!绿茶花瓶夹着双开门影帝逃走了!》 2《十胎好孕:我靠被皇帝独宠》+ 路人甲= 《真天子,自产十胎:强悍的男人懂得为自己开枝散叶!》 3《我在当咸鱼后爆红了》+ 路人甲= 《选秀之金主爸爸去哪儿》 4《霸总的掌中娇妻》+ 路人甲= 《偏执霸总俏保姆》 5《疯批魔尊强制爱》+ 路人甲= 《清冷魔尊,但口口了各大掌门的口口》 (沙雕文,男主纯沙雕,没节操) 2023.11.14留 已截图报备 内容标籤: 快穿爆笑 沙雕 反套路 主角:宁时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沙雕路人甲看穿了你的背后灵 立意:人生何止一面 第1章 满级绿茶四处攻略(一) 人设病毒倖存者作战部,中控大厅。 中央大屏上铺满各种人物信息,控制台前,数十名技术人员忙碌地调试着数据。 他们身后,白色制服的工作人员满脸严肃,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做着穿越前的最后一次校验。 「穿越通道就绪,救世者准备好了吗?」 「救世者正在来的路上。」 泛着银质光泽的大门从中间打开,一个身披斗篷,头戴兜帽,手拿作战包的青年大步走来,眼神冷傲,步伐带风。 在所有人整齐划一的注视中,喃喃道:「又要干这没工资的破活。」 一周前,宁时还是一名普通的朝九晚十上班族。 生活在他眼皮底下悄然发生变化。 首先是家对面的「小丽髮廊」变成了「娇妻培训班」。 正当他好奇这种培训班开在退休职工家属院,能有什么生意时,欠房租时堵门叼烟骂自己三个小时不重样的包租婆,扭着腰肢就去了。 楼下的猪肉摊子也奇怪,光膀子摊主喜欢按住顾客说:「女人,五花肉,是不可以去皮的噢,你真淘气。」 是的,被按住的人是他。 不止是这儿,远在老家的妈妈也打来电话,说学霸表弟邪乎了,说话变得阴阳怪气的。 什么「我好羡慕你诶,每次都能精准地考到六十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刚好及格,我每次都差两分满分,呜呜。」 什么「真羡慕你们永远都有无穷无尽的进步,得第一名的我每天都好害怕,害怕从高处跌落下来。」 …… 一米九的高考生吓坏了班上一半的同学,膈应坏了另一半。 后来他才知道,这不是什么中邪,而是生病了。 来自另一星球的某种生物制造了一种病毒,偷偷投放到人类的小说,电影或电视剧的某个角色里,在受众间传播开来。 看了小说,电影的人类,会变成病毒寄生的角色人设,并在日常生活中,不自觉地,坚定地践行这一人设,直到完全被病毒控制。 倖存组织的人,称这种病毒为「人设病毒」。 好在宁时的私生活已经被万恶的老闆榨干净,没有一分钟娱乐时间,因此成了极少数倖存者之一。 但是打工人的日子也不好过。 中了「玛丽苏病毒」的中年谢顶老闆,一夜之间穿起粉红泡泡裙,在办公区挂满蕾丝,把工位搞得像丧葬现场。 还下令紧急升级产品,将街霸型对抗游戏里的一众筋肉人,全部换成七色公主裙皮肤。 连夜加班改代码的底层码农终于疯了,不仅换了皮肤,还把格斗场景改成了娇妻培训班,角色对话改成了「绿茶语录」,必杀技换成了壁咚杀,凝视光波,和强吻污染…… 黎明的第一丝光线照到这个城市。 打工人完成上线,准备安详等死,没想到被倖存者组织发现,吸收到了病毒作战部,成为了救世者的一员。 这个部门致力于对抗人设病毒,他们的方法是穿越到这些作品里,改变目标角色的人设,从而把病毒从最初的宿主——纸片人身上剥离。 再通过某种科技,回溯受众的观看过程,将人设病毒从受众脑中清除。 就是洗脑完了再给洗回去。 宁时简单粗暴地理解了这一过程。 「同学,斗篷是隔壁部门的工作服,要还回去的哦。」 两名工作人员上前,专业又迅速地剥下了青年人的斗篷。 「穿越违禁品是不可以随身携带的。」作战包也被没收。 「好嘞。」宁时一秒放弃了救世者拉风落地的行头。 非常配合地收起表情,换作礼貌的微笑:「各位师兄师姐,请多关照,务必保证我的人身安全。」 第2页 「放心,这是我们的职责。」 「还有,游戏公司那边缺勤造成的绩效,年终奖被扣,你们这边可不可以补上?」 「我们尽力帮你申请。」打工人懂得打工人的难处。 被吸纳进作战部的人,并不是普通的倖存者,他们都有各种超乎常人的能力或天赋。 比如宁时,他生来就能看到别人的背后灵。 这种东西宁时自己也说不上是什么,有的是前世孽障,有的是今生执念,有的是守护灵,有的是来讨债的…… 总之,有好有坏,形状各异。 譬如操作台前,双手飞得只剩残影的那位技术部兄弟,他背后跟着一个巨型章鱼。 而迎面走来的部长,那位面容肃沉的白须老者,背后则是一个打了无穷多层人设水印的集合体。 绿茶,白莲,邪魅,霸总……每一个都想挣脱上一层水印跑出来,但彼此挟制,谁都出不来。 德高望重的部长这是看了多少小说? 硬生生把自己看成蛊了,反倒百毒不侵。 然而一个合格的打工人是不会戳破这一切的。 事实上,为了少惹麻烦,宁时从小就把能力隐藏地很好,也不知道他们是从什么途径发现了自己。 这个能力没有半点用途,但却使他成为了极少数倖存者中的极少数。 这样的人才自然不能放过,所以他被吸纳成了救世者的一员。 说伟大一点是救世者,其实只是换了个地方打工而已。 像他这样的人不少,任务失败一般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有些人反而被书中的人设咖「洗脑」,回来后被送入了隔离区治疗。 救世者奖金不菲,还能在倖存区和外界自由往来。 且任务世界的流速不影响现实世界,玛丽苏老闆不炒他的话,他能赚两份钱,打工人遂决定试一试。 「如果我因为缺勤太多被那边辞退了,你们这边可以帮我缴纳社保和五险一金吗?」 宁时还想问些福利,一双手搭在了他肩膀上。 「安心去吧,我们不仅是五险一金,就连身后抚恤金,都是最高规格的。」部长非常有荣誉感地说,「差不多该去拯救世界了。」 宁时吓了一跳,一阵失重感随之袭来。 他眼前一黑,接着便失去了方向…… 再次睁开眼,宁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片场,穿着侍卫的服装,蹲在地上等戏。 七月底,天气滞焖湿热,逼得人们放弃形象管理。 宁时逐渐清晰的视野里,工作人员不修边幅,往来匆匆。 灯光,道具,导演,演员助理,保镖…… 到处是汗湿的头髮贴在脖颈,妆晕浮粉都懒得去补的男男女女。 这样的一片杂乱中,那个休息椅上,将头埋进膝盖里的安静少女,就显得尤为突出。 她还未上妆,也未穿戏服,手里捏着剧本,捏出深深的摺痕。 四肢纤细露在抹茶色背心裙外,洁白胜雪,没有一点瑕疵,仿佛跟其他人不在一个次元。 经系统提示,这位就是目标人物——《快穿之满级绿茶四处攻略》的女主,苏芯荞。 宁时要做的,就是让她的绿茶人设翻车。 系统开始载入剧情,这本小说讲的是一个宅男被绿茶伤害后,绑定了一个系统,作为绿茶女主,到平行世界四处攻略的故事。 这是最后一个小世界,小说的结尾,女主顺利攻略下了这个世界的影帝男主,回到现实世界,实现了毕生愿望—— 成为一个满级宅男绿茶。 宁时:……………… 少女薄削的肩背微微颤抖,似在抽泣。 埋在膝下,却是一张志在必得的脸。 作为娱乐圈最近爆火的偶像女演员,这张脸精緻无比,一颦一笑都摄人心弦。 终于到了最后一个小世界,累积了丰富的攻略经验,和用不完的绿茶道具。 男主既不是疯批也不是,而是一个情绪稳定,教养有加,颜值和业务能力都属顶尖的年轻影帝。 这任务真是又简单又让人疯狂心动。 苏芯荞抽泣地更明显了,如她所料,许柏漠正在向自己走来。 台词都想好了:「柏漠哥哥,我第一次接触大屏幕,好紧张,导演好严厉,这一段怎么都不过关,你能不能教教我?」 加上她用道具制造的「惹人怜爱」的效果,许柏漠一定会被她攻陷的。 宁时这边,系统正介绍到他自己的人物设定。 系统:【救世者身份,十八线演员宁时,在《铁马金戈》这部电影中,饰演男主许柏漠的近身侍卫。】 救世者穿越后的角色都是像这样的路人甲,因为笔墨不多,连名字也没有,所以方便发挥。 但是这个路人甲既不认识男主,也不认识女主,一个没有台词的龙套,要怎么接近两人呢? 宁时陷入苦恼,他是个懂礼貌的人,一个懂礼貌的i人程式设计师。 靠近了,靠近了!! 苏芯荞在绿茶系统的提示下,得知许柏漠还没说话,已经有3%的心动值了,内心兴奋不已。 同天穿越来的宁时完全是另一种心情,女主完成攻略,故事就结束了,意味着他的任务失败。 打工人陷入deadline焦虑。 苏芯荞缓缓抬头,露出小鹿一样晶莹的眼睛,眼睛里盛满泪水。 第3页 接着露出小巧的鼻头,哭得微红,破碎感十足。 「柏漠哥哥呃呃——柏漠哥哥!!」 只见许柏漠被一道飞过来的身影撞出五米开外,而苏芯荞那双楚楚可怜,惊魂未定的小鹿眼,对上了一双陌生的,颜值还算不错的死鱼眼。 绿茶道具去势来不及收,通常这个时候,系统会疯狂提示: 【心动值50%】 【心动值70%】 【心动值90%】 【心动值100% 恭喜攻略路人甲一枚,得到系统奖励……】 因为这是一个攻略系统,所以任何异性都有一定的奖励值,苏芯荞从不吝惜让多一些人拜到在她脚下。 只是这个人……为什么还不心动? i人程式设计师额角缓缓淌下一滴汗,死鱼眼里三分紧张,三分无措,剩下的都是被逼上岗的无奈。 就是没有半分心动。 因为他看到的,是苏芯荞身后,那个卧佛姿势侧躺的,圆润的,黑黑的,抠脚宅男。 第2章 满级绿茶四处攻略(二) 转眼间,许柏漠已经被助理和保镖层层围住。 打工人脑海里条件反射地响起丢饭碗预警。 路人甲在电影里演侍卫甲,没台词,镜头比群演多一点,一个时常跟在男主身后的熟脸。 虽然戏份乏善可陈,但丢了这饭碗,就很难再有机会接近目标人物了。 宁时第一时间就要上前道歉,却被人一把拽住。 「等等。」苏芯荞的语气不受控地带了几分恐吓。 她睁圆了楚楚动人的小鹿眼,一点点逼近宁时。 大眼忽闪忽闪,垂着若有似无的泪花,像只受伤的小动物,只是宁时眼球躲闪到哪里,她的鹿眼就跟进到哪里,使得这只小动物惹人怜爱之余,多了几分诡异的攻击性。 背后那只黑圆宅男——苏芯荞的三次元本体兼背后灵,也作出同样的表情。 然而眯眯眼委屈起来,不仅没有苏芯荞那样的效果,还让人有点想举拳头。 怎么会? 驰骋上百个小世界的女主,第一次见到顶级的美貌,加汹涌的道具攻势下,心动值一路下降到负一百的。 她更加卖力地噘嘴瞪眼,从晶莹垂泪,到看上去想要发射视线光波,对方的心动值都只降不升。 背后灵纵起眉,探头打量起眼前的死鱼眼,眯眯眼里尽是不可置信。 「苏小姐,您有事吗?」许柏漠的保镖已经气势沖沖地要走过来,宁时心跳陡升,急着想要离开。 好在影帝似乎不想计较,抬手将保镖招了回来。 由于次元不同,宁时的能力受到限制,本应只看到目标人物的背后灵。 但他这次也看到了苏柏漠的背后灵,是一台运转平稳的滚筒洗衣机。 经歷了陌生路人的无礼冲撞,洗衣机此刻依然保持低速平稳的运转,一转一转发出的声音像极了本人波澜不惊的心跳频率。 果然,影帝跟书中写的一样,情绪稳定,大度随和。 绿茶系统忽然响起提示。 【路人甲心动值:+1%】 【奖励:饱含鼓励的掌声】 【啪啪啪——(稀稀拉拉)】 绿茶系统本统也是个绿茶! 女主备受屈辱,再加上宁时是看着许柏漠那边,心动值才升了1%的,顿觉更加被羞辱。 绿茶从不表现出生气,她努力保持惹人怜爱的表情,背后灵却已经在冒烟了。 「我没事,但你突然冲过来,吓到我了,你得给我一个解释。」苏芯荞故作惊吓状,她不想轻易放过宁时。 宁时的「心动」只是单纯出于对影帝情绪稳定的仰慕罢了,毕竟打工人最缺的就是这个。 影帝虽然不计较,但眼前冒烟的这个,似乎更不好惹。 为了安抚她,宁时撒了个小谎:「抱歉抱歉,我是您的粉丝,这么着急撞过来,是想找您签名的。」 说着,便伸手掏进袖口。 背后灵不信,眯着眼盯住他。 侍卫服袖子里哪有什么东西? 但系统有一个盲盒外挂,宁时出任务前抽中了「万能荷包」,说是能掏出任何东西,类似哆唻a梦的口袋。 外挂前期很弱,会随目标人物的翻车值逐渐变强。 目前,只有出场自带的基础功能而已,但掏出个纸笔应该不在话下。 「您看,我特意准备了这些。」宁时信心满满地将掏出来的东西展开。 苏芯荞的脸色立刻变了。 那是一片卫生巾,绿茶味的。 系统你坑我! 宁时赶紧把东西塞回袖子里。 再掏出来,变成了绿茶茶包,和茶壶。 他不敢再掏了。 系统:【目前翻车值不够,外挂只有基础功能,请再接再厉。】 宁时:【基础功能跟bug还是有区别的吧!我又不是掏飞机大炮!】 系统:【请再接再厉。】 宁时还想说什么,一壶滚烫的绿茶便当头浇了过来。 苏芯荞站在休息椅上,居高临下,勾着他掏出来的茶壶,那双惹人怜爱的小鹿眼,第一次散发出令人胆寒的凶光。 浇完,苏芯荞长腿落地,优雅地走了。 系统:【绿茶目露凶光,翻车值5%。】 宁时看着手中突然出现的纸笔,默默淌下一滴汗。 第4页 「喂,演侍卫那个,要拍了,快快快,再不去导演骂人了!」执行导演从旁走过,拿手里的喇叭敲了敲宁时的头。 宁时擦了把脸,跟着其他穿同样服装的人,懵懵懂懂地朝拍摄地点走去。 短短一周,他已经横跨三个工种了,还是套娃打工。 这部《铁马金戈》是苏芯荞首次演电影,在此之前,她已经演过很多偶像剧,是人气很高的国民女神。 搭戏的男主角许柏漠是史上最年轻的金狮奖影帝,一直在大荧幕活跃。 下场戏是重头感情戏,许柏漠饰演的太子亲征杀敌,太子妃心中惦念,偷偷熘出宫,跑到战场去见他一面。 之前一直因政治联姻而有隔阂的一对男女,终于瓦解内心的壁垒,承认深爱彼此。 这一幕,太子重伤回营,缠满绷带。 太子妃经歷万险赶来,昔日的千金大小姐已是满身泥泞,吃尽了苦头。 两人战火里相拥,情感戏大爆发。 说是开拍了,但是女主还没有上妆换衣服,因此宁时过去后,又和其他人一起蹲了四十分钟,男女主角才姗姗来迟。 苏芯荞一身残败妆容,领口微微松开,血痕混着污迹从她白皙的脖颈处蔓延,精緻的脸庞被泥水打湿。一双眼睛既有深居宫闱的不谙世事,又有歷经折磨的惊吓恐慌。 像一只风雨里摇摇欲坠的仙草,谁看了都忍不住想要怜惜。 她再次志在必得,演完这场戏,就让许柏漠彻底沦陷。 许柏漠饰演的出征太子半躺在床上,上半身仅缠了绷带,优美的肌肉线条被紧紧裹缠,有种禁慾的美,雕刻般的英俊脸庞画了战损妆,和眼前的美人十分相配。 他身边站了两个近身侍卫,其中一个就是宁时。 宁时的戏大部分时间都是这样站着,镜头甚至不会去捕捉他的脸。 开拍前,执行导演特意跑过来叮嘱:「你打起点精神,再这么蔫儿,这角色可不要你了!」 宁时老实巴交地「嗯」了一声。 其实充当背景板的,就算真是块板子,观众也不会看出来。 但职场嘛,总有人无时无刻不想着做点什么显得忙碌,有存在感,打工人已经习惯了。 「三,二,一,开拍!」 年轻的太子妃跌跌撞撞跑进来,床上的战损太子满脸震惊和心疼。 小鹿眼瞬间由饱含惊吓转为深情款款,泪水盈盈欲落。 绿茶系统:【心动值 2%,奖励鼓励一句:(夹子音)姐姐真棒,继续加油哦~】 这不比刚来时还低吗?! 一滴泪划过玉瓷般的脸庞,落在樱花一样娇嫩的唇瓣上。 在场男士一个个看得半身酥麻,只有苏芯荞内心在咆哮:不!可!能! 对面,战损美男子瞳孔微颤,深邃的双眸里,一瞬间闪烁了无数种情绪。 视线聚焦的却不是太子妃,而是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太子妃身后的侍卫甲。 侍卫甲似是被两人的深情所打动,颤抖着唇角,涕泗横流,连鼻血都流了出来。 这外放的演技盖过了苏芯荞的哭戏,吸引了影帝全部的目光。 就连监视器旁的执行导演都看得双眼发直,手里的喇叭都掉了。 那位打蔫的十八线小演员,来活了他是一点儿不含煳啊! 「卡!过。」 苏芯荞来不及擦眼泪,两步冲到监视器前控诉:「导演,你看他——」 可回放里看不到宁时的脸,入镜的男女主也都表现出了各自该呈现的情绪状态,他小小的走位似乎无伤大雅。 苏芯荞转向执行导演:「哥,你看看你的人——」 「放心,妹儿,我去说他。」负责小演员的执行导演一个健步冲出去找人。 在场的工作人员,连带其他等戏的演员也都见识到了侍卫甲的「神演技」。 他们理解为抢戏,但不聪明地抢到了苏芯荞头上,此刻都暗暗观望着,准备吃瓜。 看到凶神恶煞朝自己蹿过来的执行导演,宁时就知道完了,少说也要一顿骂。 没有人知道他这是以身范险,堵住了绿茶的大招,再一次拖延了她攻略的进度,为自己的任务争取到了时间。 也没有人知道他在导演喊「开拍」前,掏出的一瓶人工泪液,实际上是辣椒水。 不管怎么说,目的是达到了。 唯一的意外是许柏漠似乎被吓到了,看向侍卫甲时,他的滚筒洗衣机狂转。 「那个谁!你特么——」执行导演指着宁时鼻子,话音未落,却见许柏漠大步走来,明显也是要找宁时的。 执行导演只好吞下后半句,乖巧地给影帝让出位置。 许柏漠拉宁时退了一步,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宁时,许哥。」 「宁时,你真不错,镜头外也能保持情绪饱满,百分之百入戏,我都看感动了,继续加油!」 年轻影帝从不吝啬鼓励新晋演员,特别是用演技打动他,征服他的。 他拍了拍宁时的肩,愉快地走了,身后的洗衣机小狗似的颠了一颠,滚着四个轮子跟在他身后。 这时,执行导演才敢走上来,谨慎又探究地瞅着宁时,声音含蓄了许多:「许哥他说啥?」 吃瓜群众也都竖起了耳朵。 第5页 宁·老实巴交·时:「他说从今以后,我就是他的人了。」 众人的注目礼中,侍卫甲一掀衣袍,从袖里掏出根棒棒糖,作出点菸的姿势,然后低头叼在嘴里,大步离开片场。 执行导演的喇叭再次不幸落地,摔在地上一弹。 苏芯荞出神地看着宁时的背影,嘴唇一动,「草。」 系统:【绿茶说「草」,翻车值10%】 棚外,宁时被突如其来的系统音吓了一跳,一秒钟丢掉了气势。 嘴里的棒棒糖突然变成了他之前想要的烟。 宁时:? 第3章 满级绿茶四处攻略(三) 苏芯荞卸完妆,素颜贴着一片面膜,仰头躺在保姆车里闭目养神。 第一天穿过来就遇到了魔幻的事情,直觉告诉她,这个世界并不简单,果然,看似的任务,其实都暗藏玄机。 好在这张素颜也完美无瑕的脸给了她安慰。 滋润的精华渗透到毛孔里,凉爽润泽,助理给她泡着脚,手边摆了一排昂贵水果,空调的温度也刚刚好。 只要不去想许柏漠那2%的心动值,生活还是很美好的。 一阵敲门声惊得她勐然睁眼,助理飞快地站起来,假装在忙别的事。 看到进来的是经纪人孙晓欣,苏芯荞这才又躺下去,助理也重新帮她泡脚按摩。 「今天宋总来了你知道吗?他一直看你拍戏,没打扰你。」孙晓欣走过来,坐在她对面,挑了颗麒麟果,边吃边看文件。 松鹤地产的宋总是这部电影的重要投资方,他投资过很多电影,都是出于对女演员的兴趣。 老色胚光是看着我,就已经是打扰了。 苏芯荞心中腹诽,嘴上遗憾地说:「是吗?怎么没告诉我,我没去打招唿,多失礼啊。」 「有机会的,他约你今晚吃饭,赏个脸吧。」孙晓欣放下文件,笑眯眯地看着苏芯荞,「他说你那场哭戏,把他都弄哭了。晚饭就在他住的君悦酒店私人包厢,主要是谈他投资的下几部戏,都是大制作,荞荞,你要忙起来了!」 谈个屁!这是攻略系统,搞许柏漠就搞许柏漠,搞事业那是另外的价钱。 苏芯荞摘下面膜,可怜巴巴地仰起脸:「嗯嗯,我今天好累了诶,拍一天了。」 「大小姐,你知道跟宋总吃顿饭,性价比多高吗?最多我去让导演给你排宽松点,去吧,蛤。」孙晓欣敷衍地哄了她两句,低头去看手机里的消息。 「哎呀,小许总也来了,他想过来看看你,问你方不方便。我说吧,你要忙起来了!」 「小许总……许述琰?」苏芯荞坐直了,脚尖踢了踢水盆,示意助理擦脚倒水。 「就是他。他好有礼貌,一点太子爷的架子都没有。」 许述琰是《铁马金戈》制片方,嘉恆影业的总裁二代,这个项目他也有参与。 他还是许柏漠同父异母的弟弟,只不过许柏漠在父亲再娶后,就不再回家了,和家人关系淡薄,联繫甚少,也不想外界知道他和嘉恆影业这一层关系,免得招人非议。 这是绿茶系统透露给她的独家资料,许述琰因为和许柏漠的关系,攻略价值很高。 苏芯荞眸光微动,嘴角隐隐挂着笑意。 「请他十分钟后过来吧,不,我下车,我在外面等他。」 十分钟后,苏芯荞换了一身白色吊带裙,披着刚洗完,将干未干的长髮,款款立在车旁。 迎面是落到西边的一轮残阳,往来是汗流浃背的工作人员,她白得像雪,像是刚从天上下下来的雪。 许述琰远远走来,低调地穿着黑衬衫和休闲裤,袖口挽至手肘,领口松了两颗纽扣,看似随意却又矜贵。 如果不是苏芯荞的脑子已经被许柏漠缠着绷带的身子占满,她现在的心跳兴许会再快些。 苏芯荞抬手撩了撩被风吹乱的长髮,顺出一缕夹至耳后,再绕过修长的颈侧,顺至胸前缠绕把玩。 不经意抬头,怔了怔,随后朝许述琰绽放出一个无比甜美的笑容。 许述琰一步步走近。 【心动值10%】 【心动值20%】 【心动值30%】 【心动值40%】 …… 这才对嘛。 这是为数不多第一次见面,就敢素颜见他的女生。 许述琰想不到,她素颜也这么美,似乎比带了妆还美。 两人互相问候完,闲聊了几句,苏芯荞已经通过系统提供的资料中,提前知道了他的背景爱好,所以很快就熟络了。 许述琰本来是怕苏芯荞不给投资方面子,想要出面送她去饭局的。 但不知为什么,迟迟不捨得开这个口。 不捨得吗……他偷偷瞄了一眼身边小白兔一样的女生。 还以为混成国民女神的女星,应该是游刃有余,世故大方的,她却有种,不属于这个圈子的天真气。 绿茶系统:【心动值60%,奖励国歌一首为您助兴。】 正好许柏漠拿着咖啡从棚里走出来,路过他们,走向自己的房车。 苏芯荞等的就是这一刻,她装作不经意拉起许述琰的手臂:「柏漠哥哥出来了!他在组里可照顾我了。」 说着便向许柏漠招手。 许柏漠没有什么情绪,礼貌颔首,打了个招唿便走了。 第6页 倒是许述琰似乎被这句话挑衅到了,看哥哥的样子有些敌意,再转过头,心动值又升了10%。 太难了。 苏芯荞有些泄气。 要是都像这个二世祖这么简单就好了。 绿茶系统发来提醒:【不要大意哦,许柏漠警惕性强,总怀疑别人是看上他的家产才接近他的,已经有五年空窗期了。】 哼,越是这种人,攻略下来后,才越是死心塌地。 苏芯荞话锋一转,抬眼望着许述琰:「晚上宋总的饭局,我可以不去吗?」 那双眸子仿佛有种神奇的力量,让许述琰愣了一秒,这一秒,他真切地感受到捨不得。 「没事的,我就是来送你去的,也保证,安全送你回来。」许述琰故作轻松地宽慰她,「宋总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只不过生意人,讲面子。」 苏芯荞天真地眨眨眼,说她懵懂,她却拒绝地很坚定:「他一定会占我便宜,到时候,你也会为难。我不去,他的怒火都由不知好歹的苏芯荞来承担好了,冷藏还是封杀都无所谓。」 许述琰唿吸一滞,原来她不是懵懂,是知世故却不愿同醉。 而且,她还替我着想! 许述琰故意吓她:「真的?后面的资源都不想要啦?这一行还想不想混了?」 「他不想让我混,那我也没办法,不过我物质要求很低的,不会因为离开了光新亮丽的娱乐圈,就不开心的。」她仰起脸在夕阳下笑了笑。 好清醒,好洒脱,好决绝! 我是什么禽兽吗?把她往宋岩那个老登怀里送? 在许述琰内心激烈的自我反省中,苏芯荞收穫了90%的心动值,系统为她唱了一晚上国歌。 第二天,缺席宋总饭局的苏芯荞相安无事。 孙晓欣发了一百条信息问她是怎么搞定宋总的,苏芯荞无辜地回道:「就说人家很累嘛。」 接着,顺手点开许述琰的对话框,拒绝了他吃饭邀约:「我想专心拍戏,没空诶。」 吊起许述琰后,苏芯荞开始为主线任务发愁了。 她只要一跟许柏漠对戏,那个阴魂不散的侍卫甲就会想尽办法,用过分卖力的演技,抢走影帝全部的注意。 有人问过影帝,宁时说的话是否是真的。 影帝当然否认,却也不怪罪宁时,还坦诚地表达欣赏,欣赏他的敬业,欣赏他对这一行的热忱。 此话一出,没人敢去找宁时麻烦。 苏芯荞在房车里翻找,找出一支高雅的復古陶瓷咖啡杯,朝许柏漠的房车走去。 许柏漠很喜欢自己手沖咖啡,房车和酒店房间里,各有一整套手沖咖啡器具。 苏欣桥捧着咖啡杯前去时,他正拿着长嘴的手沖壶,往滤杯里注水。 骨节分明的手稳稳举高手沖壶,修长壶嘴对准滤杯,由里往外,一圈一圈,不急不缓,十分优雅。 许柏漠大方地将第一杯分给她,苏芯荞小口啜饮,露出无比享受的表情。 正当要把准备好的溢美之词倾巢而出,一顿夸死他时,身后突然幽幽探出一颗脑袋,一双看不出醒了没醒的死鱼眼看不出情绪,手里拿着个一次性纸杯。 「许哥,我也要一杯。」 「好。」洗衣机平稳运转,第二杯给了宁时。 宁时喝不出这东西跟公司免费的即饮咖啡有什么区别。这玩意赶项目时当水灌,灌完觉得像尿一样,第二天早上还得拿它续命,让人又爱又恨。 早上到公司,他一般连喝三杯。 所以尽管品不出好在哪里,一饮而尽后,还是挫挫地要了第二杯。 苏芯荞努力无视他,用了个系统道具,摆出崇拜的表情。 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被崇拜的,她倾身将双肘支在吧檯上,一双手捧着她美丽的脸蛋,仰头注释着许柏漠,眸光在道具的加持下,更加真诚动人。 「柏漠哥哥,你做的咖啡好,好,喝,诶!」 话说出口,竟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异口同声说出一样的话。 只是打工人没有道具,也没有什么感情,全凭出任务前临阵磨枪,找表弟借的那本《绿茶语录》。 这本秘籍由学霸表弟亲手编纂,出发前还让技术部同事帮他载入到了系统里,随时可供查阅。 苏芯荞狠狠瞪了他一眼,背后的黑胖子眯眯眼火光四射。 「这是我这辈子喝过最好喝的咖啡!」再一次出现同频音轨。 「要是能每天都喝到就好了。」她不信!不可能! 「你怎么这么厉害,这世界上,就没有什么能难倒你的事吧!」 苏芯荞:「…………侍卫甲!」 这感觉就像千辛万苦练到满级,开了个大,结果来了一个小朋友,坐着摇摇椅开了个同样的大。 虽然没她这个质量,但足以膈应死她。 背后的黑胖子捂着胸口,眯眯眼蓄满委屈的眼泪。 崇拜的效果没有达到,倒是把许柏漠惹笑了:「你们好有默契。」 「像姐妹一样。」死鱼眼没有什么表情,没有什么语气,却语出惊人。 苏芯荞强自振作,还不是放弃的时候。 她手腕一晃,手里的咖啡溢到了胸前。 「哎呀!呜,柏漠哥哥,你有没有……」 纸巾两个字还没出口,身后的侍卫甲竟直接把上衣脱了,咖啡淋了一身。 第7页 宁时:「哎呀。」 苏芯荞:「…………」该说不说,看着蔫儿,身材是好的,该有的肌肉都有。 我在想什么!现在不是该我展现身材吗! 许柏漠的洗衣机平稳依旧,毫无波澜,甚至从里面丢出一件t恤。 「啊,我车里有干净衣服,不介意的话,先换上吧。」他去找衣服前,还不忘礼貌地给苏芯荞指出纸巾盒的位置。 绿茶系统:【心动值2%,奖励鞭策一句:哼,女人,绿茶的路让侍卫甲给堵死了吧,桀桀桀桀桀——】 黑胖子跌坐在地,头上电闪雷鸣,一行清泪夺眶而出。 第4章 满级绿茶四处攻略(四) 苏芯荞拍完戏回到酒店,门未开就闻到满室花香。 推门而入,里面摆了满房的香水百合,一株一株栽种在做工考究的花盆里,浅黄一片,形成一室花海。 一天前,许述琰问她是常戴劳力士还是百达翡丽,想送她一只腕錶。 她说都不如自己种的百合好看,于是就有了这一幕。 苏芯荞皱着眉让助理把花移开,给自己让条路,随后窝进按摩沙发。 绿茶系统慷慨奖励,开始唱「恭喜你发财,恭喜你精彩」,苏芯荞的川字眉越拧越紧。 心动值来得这么容易,却不是想要的那个。 她越想越憋屈,终于拍案而起。 不能让那个侍卫甲搅合一下就放弃了!她要去战斗! 于是她换了身衣服,长罩衫内穿着细吊带长裙,没有额外的装饰,显得人纤细又人畜无害。 又抱了摞厚厚的剧本,朝许柏漠房间走去。 她和许柏漠的团队分处酒店东西向,各占半层,保卫严密,整层都没有闲人走动,安安静静的。 虽然时间已晚,但研究剧本,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不管是资料,还是自己观察所得,许柏漠都对演戏有极大的热忱,这个点,应该自己也在认真地研读剧本。 苏芯荞站在门前,幻想着双开门的影帝戴着金丝眼镜,穿着居家服,安静地窝在沙发一角,沉浸投入看剧本的样子,心驰神往。 然后她就听到了门里传来的古怪声音—— 「啊啊啊,嗯嗯——啊不行了——嗯——嗯——你真厉害——停下来吧我真的不行了——嗯——」 是两个男人的声音。 这两个声音她都认得。 苏芯荞站在门外,渐渐石化。 不一会儿,房里安静了,宁时从里走了出来,脖子上挂条毛巾,脸上都是汗。 又是他…… 回想起刚穿来的那一天,苏芯荞还想顺手攻略了他。 但是现在,她只想喊:你不要过来呀! 苏芯荞错开宁时,朝房里同样一身是汗的许柏漠打招唿,努力地挤出笑容,石化的一张脸几乎要挤出裂纹。 张望之下,看到套房里有专属的健身区,才明白过来,两人刚刚是健身来着。 应该是,健身来着…… 宁时这个路人甲是有些肌肉,但是他本体是个废柴,为投其所好也是豁出去了。 刚刚练卧推的时候,因为知道目标人物在外头,还特意加大了负重。 表面上练得带劲,心里却是一连串求救—— 「死了死了死了死了,啊要死要死要死要死——」 许柏漠擦了擦额头的汗,看了看表问:「芯荞?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刚才那一连串古怪的声音几乎都是宁时发出来的,但间或几声「嗯——嗯——」是许柏漠发出来的,夹杂在宁时那一连串要死要活的呻吟里,更是要命。 想着那几声「嗯」,再看到人,苏芯荞脸颊迅速染上一片酡红。 许柏漠却是一如既往地稳定,经歷过剧烈运动后,洗衣机的转速也只是比平时快了一点点而已。 由于运动,机身看上去胖了一些,随着内胆滚动一胀一胀的。 「我,我找你,读剧本,柏漠哥哥,他怎么在这儿,你们在健身?」拜託一定要是健身。 「是我找宁时帮我对戏,完了顺便健个身。」许柏漠说。 男主跟侍卫甲对哪门子戏?难道是对男女主的戏份? 苏芯荞脑补了明天要演的感情戏,把女主脑补成宁时的脸,想揍人的冲动唿之欲出。 怎么不找我!!哥哥!! 宁时也很奇怪,他已经不敢找系统要人工泪液了,鬼知道掏出来的是什么东西。这些天全凭自己的发挥,临摹的全是他在现实世界看过的那些电视剧二创片段。 他不爱看电影电视剧,但偶尔会刷恶搞,极品片段的短视频,脑子里存货不多,演出来也都是些鬼畜玩意。 但不知道为什么,许柏漠一看到他沉浸式发癫的演技,滚筒洗衣机就开始疯狂运转,反而忽略了一旁鹿眼含情,梨花带雨的苏芯荞。 可能是这个世界还没有诞生鬼畜视频,和咆哮帝的缘故吧。 他想成为咆哮式演技的先驱也说不定,宁时这样想。 「哥,我走了。」宁时拎起自己的衣服。 与此同时,苏芯荞也被礼貌地拒之门外。 这么晚,还刚剧烈运动完,许柏漠哪还有心思研究剧本? 门被关上,发出轻轻的一声锁门声,却犹如雷鸣轰在苏芯荞头上。 第8页 她转头,目露寒光地盯着宁时,一把将他拖到楼梯间,按在墙上,类似于壁咚的姿势。 不得不说,她力气还真大。 苏芯荞可算是明白了,这个看似不显山不露水的侍卫甲,就是这个小世界最大的威胁。 最变态的boss,往往伪装成最蔫儿的路人甲。 「说吧,你什么目的?」苏芯荞死按着宁时,手下的力气和她人畜无害的外表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你这些招式,我都熟得不能再熟了。你喜欢许柏漠是不是?别妄想了,许柏漠是钢铁直男,系统资料不会有错。」 「不管你是何方神圣,我告诉你,少挡姐的路。」 和她战斗力十足的气势相比,宁时显得毫无斗志。 他脑海里翻查着《绿茶语录》,配合着轻蔑一笑,说:「姐截,你不要想多了,这个世界上除了爱情,还有一样东西叫兄弟情。」 「我只是和哥哥一起健身而已,姐截就生气了吗?啊,早知道这样,哥哥邀我来他房间的时候,我就拒绝了。」 「就这?这些我都嚼烂了,别玩我玩剩下的!」苏芯荞背后的圆黑宅男白眼翻上了天,眯眯眼里全是眼白。 「其他的要留给哥的正式女朋友,你还不配听哦。」 「不过哥就算有了女朋友,也不会忘记兄弟的,这些你不懂的啦。」 宁时表情不够生动,唯有努力把咬文嚼字做好。 被一个不算合格的绿茶噎地没有话说,对苏芯荞来说是奇耻大辱。 「姐截——」宁时还在抛语录,忽然被对方按住头,额头对额头砸了过来。 「砰」一声响后,脑袋开始嗡嗡作响,身体无力倒下前,听到系统提示:【绿茶施展铁头杀,翻车值15%】 回到房间的苏芯荞身心受创,额头顶着个大包。 她平復了片刻,拿出手机,点开许述琰的对话框,发过去一个哭唧唧的表情。 第5章 满级绿茶四处攻略(五) 第二天下午,宁时如常蹲在片场等戏。 小演员等戏的时间比演戏长,但又不能走,必须随叫随到,妆发还不能乱。 好在他会摸鱼,趁这时间一遍遍在脑海里学习《绿茶语录》,目标是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 「小宁,过来一下。」执行导演忽然走过来,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宁时愣了一下,起身跟着他走到导演的休息室,里面除了导演和几名执行导演,还有制片,监制和几个助理。 他们不都是为了宁时来的,只是那位大人物刚走,他们没来得及撤。 并且也好奇,是哪个小演员让影帝罩,又让太子爷亲自发话撵走的。 「待会儿会计给你结帐,会算上补偿,不少的,以后就别来了。」负责他的执行导演还有点可惜。 毕竟他除了在戏里发疯,其他时间都表现得中规中矩,帮忙走位,试光,抬道具都毫无怨言,更重要的是,并不依仗跟影帝的关系,在组里摆架子。 别人要试探他跟影帝的关系,通过他跟影帝套近乎,他都只笑笑不做声。 打工人,懂得干活,懂得闭嘴,就很不错了。 导演和制片假装在谈别的事,其实也都暗搓搓地观望着这边。 他们倒不是可惜,更多是怕他搬出影帝哥们来,那就麻烦了。 「我能问为什么吗?」宁时挠头,一副困惑不解的样子。 他心里其实已经估摸出原因,肯定是苏芯荞的意思,但是绿茶一般不会主动出面,况且别人看在许柏漠的面子,也会掂量掂量,不会轻易赶他走的。 书中有个舔狗男二,是背后电影公司的太子爷,刚好中午看到苏芯荞上了他的车,那意味很明显。 书里,太子爷和影帝是不和的两兄弟,影帝内心健康,没什么敌意,太子爷的坏心思要多一些。 后期苏芯荞在两人之间来回拉扯,一场场修罗场名场面,都是她故意制造的。 在目不暇接的名场面中,影帝一步步沦陷,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我犯啥错了?」宁时不知所措的样子,让执行导演嘆了口气。 「哎,犯啥错你自己想想吧,我也是听上面话行事,多的也不知道。」执行导演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得罪了哪位上面的人,让他自己去想。 「哦。」宁时愣在原地,装作思索。 旁边的吃瓜助理终于看不下去了,胳膊肘撞了撞宁时问:「你路子蛮广的嘛,你家是干什么的?是不是认识很多人?」 莫不是什么不为人知的子弟,下来体验生活的吧? 「这么说的话……嗯。」宁时听了他的话,发懵的表情渐渐归于平静,手缓缓掏进袖子里。 他像是想到什么,要掏出东西,证明自己也是有背景的人。 旁的人再也坐不住了,导演制片在内所有人都围了上来。 只见宁时掏出一张张照片来,都是他和不同的人,在不同场景的合影。 姿势不是握手就是并肩而立,很像元首见面,或总裁会谈。 如果对象真是有如此影响力的人,那也能忍。 导演:「……我姑父。」 制片人:「……我爷爷。」 监制:「……我去世多年的三舅奶。」 执行导演:「……你跟我老婆,在泰姬陵做什么!」 第9页 宁时飞快地收回袖子里:掏错了,重来。 「这p的吧!都什么时代了,还纸质照片?」 「且不论真假,什么人会随身携带跟这么多人合照啊!从侍卫服的袖子里掏出来啊!我,我好睏惑呀!」 「你……你什么时候认识我老婆的!」 …… 众人纷纷吐槽起来,争先恐后地拿着照片观摩,在雪花一样的照片里认亲,介绍。 「这是我太奶奶。」 「挺健烁,这是我四姨。」 「幸会幸会,这是我姥姥,哟,这儿还有一张姥爷。」 「我的为什么全是老婆!!」 …… 宁时还在掏,他本意并不是搞认亲现场。 但是现在,执行导演在找到了六张老婆的照片后,好像要搞他。 终于,在对方拳头砸过来之前,他掏出了一张有分量的照片——他和许述琰父亲,许总的合照。 照片拍在桌上,其他人都顾不得认亲了,赶紧去分辨真假,组里的美工,美术指导纷纷拿着放大镜,百米冲刺过来。 那照片实在诡异,背景是在金库里,背后是垒成山的金砖。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既有钱,又有钱似的。 「且不论真假,谁会在金库里握手合影啊!」 「或许,他们有钱人,有这癖好?」 「或许刚谈成生意?」 「谁家正经总裁,会在金库里谈生意啊!!我真的好睏惑啊!!」 一旦接受了有人能从袖口里,即兴掏出一百多张照片,思路就像被推上高速公路,朝新世界的大门一去不復返。 质疑声中,宁时又掏出和一个女人的合影,女人手里怀抱一个婴儿。 「这不是许总夫人吗?」导演和制片都认识。 下一张,婴儿到了宁时手里。 下一张,婴儿变成了一个学步的小男孩。 下一张,小男孩开始上中学。 再下一张,中学生变成了披着学士袍的许述琰,两人在大学校门前握手。 所有的照片,宁时都是那副一成不变的死鱼眼,表情和样貌,甚至连衣服都不带变的。 「这还用鑑定吗!你丫修仙的是吧,都不长的!」 「作假也用点脑子好吧!」 「喂,110吗?这里有个疯子……」 宁时处变不惊,紧接着又掏出三张照片,合照对象变成三个女人。一个穿护士服,一个穿空姐服,一个穿女僕装,都是同一个姿势跟他握手,而他依旧是那副没睡醒的表情。 这仨就没有人认识了。 「好像是三个网红,不确定,都长一个模子……」 「这是谁啊,小宁?」 宁时:「她们都是许总……」 跟许述琰关系很好的制片人一双手勐地按在照片上,慌慌张张把后面掏出来的照片全拢进怀里。 「我去找一下小许总。」 他三两下收走照片,走时不忘低声嘱咐宁时:「别再掏了,求你。」 宁时跟着走出休息室,见不远处,制片人和许述琰在说些什么,苏芯荞站在一边,和他们隔了一段距离。 许述琰看了看照片,脸色立刻沉了下去,又低声跟制片说了什么,两人齐刷刷地望向宁时。 不就他爸那些事呗。 宁时不感兴趣,目标人物出现,别的事情都放在一边。 他走向苏芯荞,死鱼眼第一次在戏外散发出攻击性。 苏芯荞一脸无辜,悄悄往许述琰那边移。 背后的黑圆宅男,眯眯眼里尽是挑衅。 是我让许述琰赶你走的又怎么样?一个侍卫甲,你能拿我怎么样? 许述琰见宁时气沖沖走过来,下意识要去护苏芯荞。 昨天夜里,苏芯荞就向他哭诉过,这个小演员仗着跟许柏漠关系好,在剧里抢她的戏,作威作福。 刚才又看了那些照片,对他的初步判断是狗仔,知道些内幕,又p了些照片招摇撞骗。 但是他知道多少?又要骗什么呢?之前又为什么只甘愿演个小角色? 要说他是混个身份,来组里偷拍的,又没人见他拍过,倒是大部分时间都乖巧地蹲着,连手机都不拿出来玩的。 正思索着,宁时在离他们三步远的地方停住了,冲着苏芯荞哭诉道:「姐截,你对我有什么意见,直接告诉我好了,为什么要在小许总面前说我坏话,赶我走?我只是一个台词没有一句的小演员,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又来了又来了!苏芯荞听见这些熟悉话,就气不打一处出来。 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她躲在许述琰身后,装作吓坏了。 「不关我的事,你别瞎说。」她说。 「他们都告诉我了,是你叫小许总赶我走的,我上有老下有小,你为什么断我生路?」 执行导演和导演听了,连忙摆手否认。 围观群众越来越多,没吃全瓜,只看到这一幕的群演和工作人员,都默默为宁时鸣不平。 毕竟他们见过太多这种女明星了,仗着跟制片方的关系,把其他人不放在眼里。 但跟一个十八线小演员过不去,还把太子爷摆出来的,还是头一个,这心眼是有多小? 宁时见人多了,干脆瘫坐到地上,扯着衣领,露出脖子,额头和颈侧青筋暴起,声嘶力竭道:「我感到无法唿吸!我感到好痛苦!可是我叫不出声来,我叫不出声来!(吸一大口气)吟霜——」 第10页 「这还叫叫不出声?吟霜又是谁啊?」许柏漠和助理站在不远处,助理一头雾水。 许柏漠是听说宁时出事了,才刚赶过来的,他淡淡说:「你不懂。」 随后,他让助理拍下来:「拍好点,我回去要观摩的。」 意识到喊错了名字,宁时面不改色地重来了一次,把「吟霜」改成了「芯荞」。 要不是在场这么多人,苏芯荞早就发飙了,此刻只有忍着。 绿茶系统忽然发出提示:许柏漠也来了。 她唿吸一滞,看向系统提示的方向,心跳不觉稍快了几分。 就在这时,许述琰站了出来,低声对宁时说:「想留在剧组的话,离芯荞远一点,给她惹麻烦,就是给我惹麻烦,懂吗?」 这么一说,心思活络的人就懂了,这跟宣誓主权没有区别。 聪明的都闭了嘴,有些不懂看脸色的,吃瓜吃兴奋了,剎不住车,还在交头接耳—— 「我也看到苏芯荞和小许总一块儿吃饭了。」 「昨天晚上小许总就来了,我亲眼看着他的车进酒店的。」 「哟,那会不会昨晚就没走?」 「刚才那个侍卫甲不是说,小许总出面帮荞姐赶人的吗?」 许述琰有点气恼,本来没有人知道是他放话赶人的,被小演员这么一闹…… 算了,为了苏芯荞,被苍蝇叮两下就叮两下吧。 他视线扫过去,吃瓜群众立刻噤了声。 正准备再一次暗示自己是苏芯荞的后台,却听见对方忙着澄清:「你们别瞎说了,昨天小许总只是跟我在咖啡厅谈剧本,谈完就走了,今天午饭,还有制片和导演在,你们不要乱传。」 说的基本是事实,可是许述琰有一丝莫名的不爽。 女演员珍惜羽毛,不愿意被人误会是应该的,他们也确实没有发展地那么快,可他听了,就是不爽。 昨天夜里聊了许多,他满心以为,即便不明说,也是暧昧至极,两个人总会有点默契的。 忽然,他抬眼看到了不远处的许柏漠,脸色就更沉了。 两人视线远远一对,许柏漠双眼澄明,微笑点头。 这在许述琰眼里,全变成了挑衅。 许述琰看向身旁的苏芯荞,阴暗地脑补了一堆,最后得出结论:原来是怕你的柏漠哥哥误会啊! 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难不成,老子成了你们y的一环? 第6章 满级绿茶四处攻略(六) 宁时蹲在片场吃盒饭,执行导演跑来找他,一摞剧本丢进他怀里。 「你小子邪性啊,一顿发疯下来,不但来保住了饭碗,还让导演给你安排了几句词儿,厉害!」 懂得干活,懂得闭嘴,已经很难得了,他还懂得在适当的时候发疯,那在社畜界,简直可以横着走。 「谢了,哥。」宁时三两下刨完剩下的盒饭,接过剧本,拿在手里认真研读,心里却是一顿吐槽—— 「要死要死要死要死,我都毕业多少年了还要背课文!谁不知道这是许述琰为了气苏芯荞,故意安排的,我呸呸呸呸呸呸呸!」 这一闹,许述琰的心动值一下子跌到了50%,苏芯荞马上察觉到了危机。 不等到第二天,她立刻去找许述琰。 商务车上,只有他俩,许述琰冷冷地问:「一边喜欢许柏漠,一边吊着我,玩弄我的感情,有意思吗?」 苏芯荞这次没有装可怜,而是直接摆出许柏漠身份说:「你这么生气,真的是因为喜欢我,还是因为你对你哥哥过分在意?」 许述琰顿时失去了立场,「你,你知道他是我哥?」 她又问:「你赶走那个侍卫甲,真的完全是为我,还是因为他跟许柏漠关系好?」 闲谈时,她就有意无意透露出许柏漠的好,表现出两人关系不一般,却又模稜两可的样子,激起许述琰的胜负欲。 真激起来了,又可以说后者对自己的喜欢并不单纯。 许述琰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没想到苏芯荞知道他和许柏漠的关系,更别提,他跟许柏漠不合的事。 这件事就是在圈子里也极少有人知道。 他看不顺眼这个不靠家族关系,却依然无比闪耀的哥哥,却只敢暗地里较劲。 比方说请他参演旗下电影,就是想让他知道,就算手捧顶级奖盃,在自己这个幕后老闆跟前,还是矮一头—— 他在帮自己打工,他的小弟自己看不顺眼就炒,戏多戏少,全凭自己心情。 可许柏漠好像一点儿没被影响。 他既保持疏远的关系,又全然不在意别人的恶意,这更让许述琰生气。 是消息网灵通,还是苏芯荞真的跟许柏漠关系匪浅,让对自己家族守口如瓶的许柏漠,对她倾吐秘密? 一时间,许述琰思绪万千。 「你对我的喜欢,真的掺了杂质是不是?是我傻,差点就全身心投入了。」苏芯荞声音里透着失望。 「没有,我……」他是挺喜欢苏芯荞的,只是把许柏漠掺和进去,就乱了。 「你给我点时间,」许述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总之我对你,是认真的。」 「我不信!真心喜欢一个人,怎么捨得让对方难过?你明知道那个宁时欺负我,还给他加戏?」苏芯荞提起宁时,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第11页 许述琰看她红了眼眶,不禁一阵心疼,柔声解释道: 「你那么着急撇清关系,我当然会生气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好不好?那个小演员手里有些……有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我要他在剧组,方便盯着,至于台词,加起来不到十句,你就别计较了。」 绿茶系统:【心动值75%,茶姐万岁!奖励《卡门》一曲,(雄浑女高音)「男人,不过是一件消遣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 苏芯荞顺利地搞定了许述琰,回到剧组,上了妆准备拍戏,走到片场,刚好看到许柏漠在教宁时演戏。 「柏漠哥哥,我第一次讲台词,好紧张,你能不能教教我?」 这完全就是她之前准备的词,她想好的计策,全被抢了。 刚来的胜利感荡然无存。 她狠狠瞪视了两人一眼,气沖沖走了。 宁时:「哥,哥?我刚才那么演怎么样?」 许柏漠有些心不在焉,总共八句台词,都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之类的,教不出什么花来。 他回过神来,说:「一会儿镜头拍到你的脸时,你收敛着点就行。」 宁时:…… 原来你知道我那样演不行啊,还以为你是真的欣赏我的演技呢! 「哥,」宁时实在不解,「为什么我之前龇牙咧嘴的时候,你的洗衣机,不是,你的眼神总是那么激动呢?我还以为你觉得我那么演很好呢!」 「哎,你不懂。」许柏漠缓缓嘆了口气,面对困惑的小弟,终于说出一直以来的苦恼。 每当看到宁时发疯,洗衣机疯狂运转的背后,是影帝对自己突破不了现状的焦虑。 那业界公认的完美演技,都是靠专业硬撑,事实上,许柏漠已经很久没体验过热切的爱,锥心的恨,放肆地流泪,不顾一切地咆哮了。 任凭镜头下表现得多么汹涌澎湃,他的心跳始终如一。 这种情况常年困扰着他,使他三年前拿过影帝后,就再也没有新的突破了。 「本来我已经接受了,但因为你的出现,又在意起这个问题来。我越来越嚮往你如此丰沛的情感,可以说喷涌就喷涌。也越来越感到憋闷难耐,有时甚至会自我怀疑,我是不是心脏出什么问题了……」许柏漠越说越激动,说「喷涌」两个字时,真的喷了宁时一脸。 大哥,要不你去大厂打个工?想疯很容易啊,怎么会有人嫌弃自己情绪稳定呢? 不对…… 宁时忽然想到什么,沉吟良久,终于想出端倪。 这位大哥是纸片人,他的设定就是情绪稳定,沉冷禁慾。 直到女主苏芯荞的出现,撬动了那颗平稳如一的心脏,激发了他的爱恨。 而现在,他的爱情线被自己搞乱了,这就像一颗本该要破土而出的嫩苗,已经做好了发育的准备,却被活生生按了回去,不憋闷难耐才怪。 原来是我的错! 宁时充满歉意地望着影帝:那就再憋憋吧。 与此同时,影帝的话被绿茶系统当做重要信息捕捉到,报告给了苏芯荞,后者马上想到了对策。 . 有些东西一旦错过了时机,就很难再有进展。 被侍卫甲各种极致外放的演技长期浸染过后,即便对方不再「抢戏」,许柏漠也很难因为苏芯荞的深情演技,献出心动值了。 一场太子和太子妃激情四溢的感情戏后,许柏漠无意间听到苏芯荞跟同伴吐槽:「哎,还以为情绪会被影帝调动起来呢!」 「怎么?你们刚才?」同伴做出「cua——cua——cua——」的手势,「看着挺来电的啊,导演一次喊的过。」 「可是我……啊,柏漠哥。」苏芯荞一脸做坏事被发现的心虚。 许柏漠一下子被戳到了痛点。 他何尝不是一点心动也没有?还以为能凭演技骗过所有人…… 同伴看影帝脸色有些不好看,识趣地走了。 许柏漠首先是抱歉,骗得过观众骗不过对手戏演员,或许对方一场场在忍受自己的不投入呢? 「对不起啊,这么多场对手戏了,我们还没有正紧聊过。」 「不,可能是我的问题,」苏芯荞将头靠过去,在他胸前贴了贴,「我刚才这样的时候,感到你内心其实很冷漠,一时晃神,出戏了,所以忍不住吐槽了两句。我以为,那么大的一场感情戏,你心跳至少会快一点的。」 她说完又马上摇头,「或许,是我不好,调动不起来你的情绪吧……」 「不!」许柏漠像个被点出错误的小孩,既自责,又羞愧。 还夹杂着几分终于被人发现隐疾的小兴奋。 「你没有错!这完完全全是我的问题,真听真看真感受,为什么我就感受不到?」 他看着苏芯荞一点点变红的脸颊,内心萌发出掩饰不住的嚮往。 「我也好想体验一下,心跳加速的感觉啊!」 宁时远远看着这一切,他看到一台洗衣机一会儿亮起这个灯一会儿亮起那个灯,好像什么不得了的按键被戳到了。 又看到卧佛躺姿的黑圆宅男一会儿作西施捧心状,一会儿作黛玉垂泪状,眯眯眼精光四射。 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但预感绿茶要作妖。 然而他不怕,根据以往经验,只要发挥得好,绿茶作妖时,就是翻车值上升时。 第12页 第7章 满级绿茶四处攻略(七) 影帝诚心诚意提出了心跳加速的愿望。 这在苏芯荞眼里,跟求她尽情开大扔道具,没有区别。 她趁机提出,两人当一日情侣,去体验生活。 只要能提升演技,影帝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炎热滞焖的八月,难得遇上一个有风的日子,苏芯荞坐在河滨公园草坪上,翘首等待。 两个人同得了一天假期,又在工作日,公园人并不多,正是约会的好时候。 公园门口一片儿童游乐区吸引了大部分人群,但是深处的的大片油绿的草坪,和广阔清凉的河滨,才是此地精华。 野餐垫铺在一颗大树下,制造了一片阴凉,可以看到河水潺潺。 运气好,还可以看到成群的野鸭从眼前游过。 红白格子餐垫上摆了精緻的食物:粉红色的蔓越莓蛋糕,插着小旗帜的鸡蛋牛油果三明治,黄灿灿的蛋挞和杨枝甘露布丁…… 边上看似随意地倒了一束细碎嫩紫的薰衣草,花瓣散落一地,星星点点。 微风徐徐,频频扫起苏芯荞浅黄色的裙摆,露出纤细洁白的脚踝。 她手里攥着一只冰镇矿泉水,攥很久了。 许柏漠穿着白色t恤,蓝色牛仔裤,带墨镜,渔夫帽。 见苏芯荞提前到了,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柏漠哥哥,你来了!」苏芯荞悄悄把饮料瓶放到一边,等他坐下后,缩了缩肩膀,「呜,好冷啊!」 「冷?」这八月天的天气? 没等许柏漠问,她忽然把冰凉的手贴到对方颈边,「冷……」 许柏漠被冰地打了个机灵,本能地躲了躲,心跳陡然间升了。 绿茶系统:【影帝心动值10%】。 「哈哈,哥还没有进入角色!」苏芯荞笑他。 「抱歉。」许柏漠敬业地坐近了些。 旁边走来几个家庭,脚步携着孩子的嬉闹声,吵吵闹闹地经过,朝河边砂石滩走去。 苏芯荞怕被人认出,低头往许柏漠怀里钻,后者下意识张开长臂遮住她,顺手将准备好的情侣渔夫帽戴在她头上。 「送给你的。」影帝也是认真准备,有备而来。 戴着一黑一白的同款渔夫帽,两人并肩挨在一起,更像一对小情侣了。 搭档这么久,许柏漠现在才发现身边女孩子的美,她一颦一笑都有着奇特的感染力,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呆在一起便觉得心情晴好。 奇怪了,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绿茶系统:【影帝心动值20%】。 很好,果然,没有那个侍卫甲的捣乱,一切就会进展顺利。 两人享用甜品,聊天谈心,帮对方拍照,最后沿河提走到日头西落。 出园时,经过儿童游乐区,人渐渐多起来。 落日飞车伴着小孩子的尖叫,在头顶飞旋而过,五颜六色的「飞车」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色。 卖棉花糖和泡泡机的商贩快活地吆喝着,许多年轻情侣手拿冰淇淋或气球,他们走在其中,完全融入了画面,成为人群中普普通通一对。 一群准备去跳广场舞的大妈唿啦啦经过,苏芯荞被挤到许柏漠怀里,压低了渔夫帽不敢抬头。 伴随着心动值40%的提醒,苏芯荞忽然听到了许柏漠重重的心跳声。 一阵雀跃夹杂着莫名的激动害羞,在她心尖鼓盪开来,每一声心跳都似有回声。 出了公园,外面是一大片广场,人群密度渐渐小了,两人依旧保持着亲密的距离。 忽然,一群大妈气势汹汹朝两人跑来,打头一个领着个穿着奇怪,脸上罩着个类似脸基尼的男子。 「就是她?」 「嗯。」男子捂脸哭泣,像个委屈的小媳妇。 苏芯荞:………… 大妈们很熟练将二人围住,开始对着苏芯荞指指点点:「你是这个小伙子的老婆?」 苏芯荞和许柏漠面面相觑,头摇成拨浪鼓,忙压低帽檐,一边说她们认错人了,一边慌忙找路离开。 大妈们的战斗力不容小觑,其中一个将苏芯荞撞回人群中央,大声喊道: 「认错人?你们要不是心虚,干什么低着头怕人看啊!我们刚才看这个小伙子鬼鬼祟祟跟着你们,上前一问才知道,你是他老婆,他得了重病还天天送外卖供你吃好的喝好的,结果你却趁他送外卖的时候,偷偷跟小白脸约会!把钱都花在小白脸身上!」 「简直天怒人怨哟!」 「你看小伙子穿得多磕碜,他俩倒是男才女貌,光鲜亮丽的!」 「小伙子活不了几天了,刚刚还蹲着吐血咧,真是可怜!摊上这老婆。」 「所以啊,女人不好娶太漂亮的!啧啧啧,简直就是当代潘金莲和西门庆!」 大妈们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莫名其妙的道德审判中,苏芯荞的火渐渐升了起来,她看着人群中那个小伙子,一个健步走过去将人揪了出来。 「又装神弄鬼是吧!侍卫甲!」她一把掀了那人的脸基尼,却露出一张陌生的脸,并不是宁时。 那人一下子蹲了下去,嘴里念叨「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正义的大妈们忍不了一点,抓着苏芯荞让她给个说法。 动静很快引来了媒体,几个拿着摄像机和话筒的记者凑了上来,场面一时间无法控制。 第13页 心情才刚飞上天的苏芯荞只觉得猝然间落地,还是被一个不知道身份的神经病整了,气得想发疯。 她在人群中辩解,嗓子都嘶哑了,却没有人听她的。 也许明知道是荒唐的事情,但只要抓住爆点,狗仔和自媒体的底线就比底裤还好丢。 他们将两名当事人围起来,闪光灯不停地闪。 就在这时,许柏漠上前,将苏芯荞挡在了身后,利用身高优势将围追堵截的记者控制在身前,形成一个半圆。 身后正好空出空间,让苏芯荞逃离被审判的位置。 苏芯荞诧异地看过去,遇到了这么过分,这么气人的事,许柏漠却一点被惹怒的迹象也没有。 他冷静地揽过所有话筒,一个人场控局面,有理有据地解释。 好像这只是一个很小的误会,并不是什么值得生气的事情。 「各位媒体朋友,现在我来说明一下情况,事情是这样的,我和苏芯荞正在搭一部戏,在戏里我们饰演伴侣,为了更好地呈现感情戏,我们出外体验生活,找灵感。这位小伙子呢,他认错了人,将苏芯荞认成他老婆,造成了混乱……」 他甚至拿着麦克风对身后的大妈们循循解释:「你们的心情我很明白,你们的热心也值得称赞,但是苏小姐身为公众人物,相信大家都认识,怎么会是小伙子的老婆呢……」 一辆商务车急停在附近,许柏漠的经纪人和一众保镖下了车,飞奔而来,围住许柏漠就要护送他离开。 许柏漠却抬手制止了,他让保镖先护送苏芯荞离开,自己依然有条不紊地解释,非要解释清楚,以免媒体胡乱揣测。 保镖训练有素,立刻转向媒体,开始疏散人群,压制住想冲上前去的狗仔,制止怼脸乱拍的摄像…… 苏芯荞被保镖护着,一步步退出人潮。 人群中,她又看到了准备逃走的小伙子。 羞愤憋屈化作愤怒,怒火勐然间在胸腔炸开。 她拨开保镖,瞪视着朝那人走去,那副皮囊下,分明就是侍卫甲! 有杀气!小伙子想跑,但已经来不及了。 苏芯荞一把扯住他的后领:「你就是侍卫甲!只有他那个神经病才能想到这种损招!这个猥琐的样子,化成灰我也认得!别以为化了妆就可以瞒天过海,让我撕了你的皮看看你是谁!」 眼看小伙子有危险,大妈们义不容辞地加入战局。 于是就出现了这样的画面:许柏漠应付着媒体,将前方的局面控制地有条不紊。 而后方鸡飞狗跳,跑的跑追的追,在媒体镜头里划分中奇异的两级。 有的自媒体干脆打开直播,开始现场解说: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现在镜头里,面向媒体的是影帝许柏漠,他出道十二年洁身自好,一次绯闻也没有出过,今天突然被拍到跟女星苏芯荞在河滨公园约会。」 「影帝解释只是体验生活,不知道观众朋友信不信,又有多少女粉丝要心碎一地呢!」 「从镜头左侧跑过去的,就是事件的女主角苏芯荞了,苏芯荞出道六年绯闻不断,每一个合作过的男演员都对她念念不忘。」 「身后追她的,是一群准备跳广场舞的大妈,由于一位男士声称是她老公,哭诉她出轨,大妈们现在正在为民除害,不是,正在主持正义。」 「只见苏芯荞闪过一个大妈,又山羊跳越过另一个,这个动作及其有难度,一向以柔弱端庄形象示人的苏芯荞,居然还有如此敏捷的身手,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她左冲右突,一个假动作,晃过了最后一名大妈的防守,抓住了那位自称是她老公的男子,一个过肩摔加一个抱腿摔,再加一个截腿连击,将男子打翻在地,试图扯他的脸皮但是没有扯掉。」 「这套动作的要领是出脚要连贯,眼随手动,撤步,格挡,沖拳要协调一致,还需要有强大的核心爆发力!」 「苏芯荞非常高标准地完成了这一套动作!出招后,所有大妈好像被一起控住了,没有一个敢动的,现场只有那名男士的惨叫声。」 「根据现场的求饶声,我们大概可以知道,那位男士确实是错怪了苏芯荞,但是两人恐怕是认识的,好像还有什么过节。」 「预知后事如何,请关注狗仔频道,我们将会持续为您追踪报导。」 第8章 满级绿茶四处攻略(八) 苏芯荞回到酒店,把门锁起来。 手机里一百多通经纪人的电话,还有几通来自许述琰的,她都不想理。 一屋子的香水百合谢了一地,满地枯黄的花瓣。 她故意不让清洁人员清扫,她喜欢踩在舔狗心意上的感觉。 没谢时挡她的路,她又不敢扔,谢了还不能踩踩吗? 她瘫在沙发上,网上铺天盖地是黑她的营销,明明都清楚她跟那男的没关系,却还是想方设法给她盖潘金莲的帽子。 拉出她从前的绯闻,从衣着到妆发,从拍照站位到坐姿,人人拿出放出放大镜充当福尔摩斯,全方位品评她的「不简点」。 营销号有钱赚的时候,金主和流量就是亲爹,眼睛和脸都不要了。 让人心烦的远不止这些,绿茶系统不断发来提醒: 【影帝心动值-1%】 【影帝心动值-1%】 【影帝心动值-1%】 第14页 …… 「闭嘴吧,不需要提醒我。」她当然知道,约会时的心动只是她狂抛道具的结果。 上百个小世界累积的道具,差点一次性抛光,影帝最后给出的心动值,也还不到50%。 现在那些道具,效果正在逐一减退,心动值就像凋零的花瓣,再也救不回来。 她一口气把冰箱里的啤酒都喝了,昏昏沉沉躺在沙发里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系统转而提醒道: 【影帝心动值+1%】 【影帝心动值+1%】 【影帝心动值+1%】 …… 呵,真的是喝多了,她心想。 许柏漠回到酒店后,如往常一样健身,洗澡,看剧本。 当演员多少会面对非议,但他从不会为这些伤神。 此刻他失落的是,好不容易感受到的心跳,转眼间就归于平静。 好像在公园的那些心动时刻,只是梦幻泡影似的。 想到这里,他无心再看剧本,索性打开手机刷起来。 如今公园的那一幕成了全民热点,无数的视频在网上流传。 视频里,他端庄淡然在镜头前澄清,背后穿淡黄长裙的女孩,发狂似的从左边跑到右边,再从右边跑到左边,最后抓住那个倒霉小伙来了一套连招,哀嚎声远远传来,听着还挺熟悉的。 看着那如此有生命力的画面,许柏漠忍不住勾起唇角笑了。 他把视频一遍遍拨到原点,在这个过程中,心跳不知不觉,一路上升。 网上的视频五花八门,还有人拍下了狗仔到来之前的画面。 脸基尼小伙委屈指认出轨媳妇,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不知为什么,这情景让他觉得似曾相识。 他找出宁时片场发疯的视频,虽然确实是两张不一样的脸,一个表演窒息,一个表演被妻子绿的窝囊废,但表演风格这种东西,逃不过影帝的眼睛。 不止他一个人发现了,视频里,苏芯荞也扯着他的领子说他是侍卫甲。 他领着大妈来捣乱?为什么呢? 敲门声打断了许柏漠的思绪,门外正是宁时。 宁时是来探望好朋友的,不知道出这么大的事,他的心情有没有受到影响。 最重要的是,不知道许柏漠有没有发现是自己作妖。 当初,他可是掏了好久才从口袋里掏出人皮面具的,面具以假乱真,给了他抵死不认的勇气,谁知道还是被苏芯荞一眼发现。 「哥,你在看什么?」宁时见电视开着,试探地问。 「我在看你演戏。」许柏漠把两个视频同时摆在宁时面前,哪一段都能让人即刻扣出三室一厅。 宁时挠头,正不知怎么解释,许柏漠却先他一步:「你是在帮我体验生活吗?」 「啊?啊……」 「因为上次听了我的苦恼,决定给我的生活制造点波澜,让我体会一下你发疯的状态?有情绪可以宣洩?」 「啊??啊!!」 宁时点头如捣蒜。 有一说一,他只是想给苏芯荞制造点麻烦,让她别这么顺利攻略成功,但没想到制造了这么大的麻烦。 那些狗仔和媒体都不是他找的,他没那么大本事,只是就地取材,找了广场舞大妈而已,工作日的破公园,谁会想到有媒体蹲守呢? 后面的情况,全在他意料之外,以至于被苏芯荞一顿连击,他也心虚任打。 「媒体不是我找的,我发誓!」这一点要解释清楚。 「你有心了……」许柏漠露出失落的神色,「可惜,我还是没太多感受。」 「你看芯荞,」他把苏芯荞在背景里追着宁时打的画面调了出来,宁时顿时ptsd地摸自己肋骨。 影帝羡慕道:「你们俩个多鲜活,多真实,我似乎,调动不起这些情绪,就连……」 他本想说,就连之前的一点心动如今也渐渐消失了,但看到苏芯荞打人,他居然又有了一点兴奋,于是压下了后半句。 其实许柏漠真正担心的,是下一部电影《最后的维意恩多勇士》。 导演张卫东逼格很高,两三年才拍一部作品,准备工作很长。 这部电影是沖国际电影节的,讲的是一个命运跌宕起伏的部落小伙,在外族来袭,全家人遇害的情况下奋起反击,最后带领整个部落打败了外族侵略者的故事。 整个电影在非洲丛林里拍摄,风格充满原始血性,主角一路从热血小伙成长为斯巴达。 冷兵器时代,不仅赤膊打斗戏多,看到亲族被虐杀的嘶吼悲情戏也不在少数。 本来影帝还有点信心,能够凭演技弥补体验感为零的缺陷。 但现在,就连搭戏的苏芯荞都能看出他的问题,那在张导眼里,这些毛病就更无所遁形了。 当年拿影帝的那部电影就是张卫东指导的,时隔多年再次合作,许柏漠不想让他失望。 宁时看他身后的滚筒洗衣机忽而转快,忽而转慢,忽而卡住,有种不好的预感。 说到底,影帝的苦恼归根到底是自己造成了。 本想让他憋着,没想到他憋着憋着跑去跟苏芯荞约会了,约会没约出感觉,又回家对着自己的视频病急乱投医,这样下去孩子迟早要学坏。 「哥,我还有个办法可以帮你。」宁时决定做点什么补救一下。 第15页 虽然他的演技辣眼睛,但他身处的那个时代,可是有着不少纸片人的世界所没有的神级表演场面的。 影帝至今没有见识过什么叫真正的咆哮式演技,那就让他见见。 宁时掏进口袋,现在苏芯荞翻车值有50%,掏东西容易了不少。 只用了几次,他就掏出了好些经典影视剧名场面的学习资料。 影帝从此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这一看就是整晚。 从「吟霜——」看到「开门啊,开门啊,我知道你在里面——」 从「蚂蚁竞走十年了!!」,看到「你这里欠我的用什么还!」 从西门无恨活色生香的鸳鸯戏水,看到紫菱的巴黎十三晕。 最后,在一句「苦果亦是果」中,影帝任督二脉如被雷击,吐出一口血来。 观摩完所有的影片,天边已经初见鱼肚白,窗外的鸟鸣都似在发癫。 「走吧。」许柏漠擦干净血渍,叫醒一旁唿唿大睡的宁时。 「怎么样,哥,有没有感觉?」宁时仓促抹了把脸上的口水问道。 许柏漠没有说话,他颤抖的双腿说明了一切。 两人走出门去,刚好碰见苏芯荞出来。 许柏漠的洗衣机疯狂运作了一晚,如今疲态尽显,面色惨白,双腿打颤。 宁时酣然睡了整晚,此刻一脸餍足,嘴里在问:「哥,怎么样,我昨晚那些东西,你以前没见识过吧?」 许柏漠:「确实很勐,但今生体验一次足够,我可能承受不起第二次。」 苏芯荞喉头一阵不适,双眼发黑,心里脑补了一万字,但已无力再计较些什么,也没心情揪着宁时输出。 她看两人一眼,扭头走了。 许柏漠想打招唿却撞上了一张臭脸,钝感如他,甚至搞不清楚她为什么心情很差的样子。 宁时却是看到了黑圆宅男首次脱离了卧佛睡姿,转而平躺,手里交握一只百合花。 系统:【绿茶意志消沉,对影帝攻略意愿减弱,翻车值55%,奖励口袋内特别彩蛋一枚,敬请掏掏。】 第9章 满级绿茶四处攻略(九) 片场的气氛明显不一样了,走到哪里都有窃窃私语,交换八卦的人。 就连分盒饭的阿姨都要小声嘀咕一句:「我就说苏芯荞这姑娘不单纯!」 两个化妆师领过盒饭,捂嘴闲聊:「她每次跟影帝说话的时候,不是肩带松了要撩,就是东西掉了要弯腰去捡。」 另一人补充:「瓶盖永远拧不开,喝水永远要撒出来。」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露出「懂的都懂」的表情。 见到正主驾到,却个个噤若寒蝉,比什么时候都要安静。 苏芯荞走进化妆间,把门摔得轰一声响。 古装妆发繁复厚重,头皮被扯得生疼,心态在爆炸的边缘徘徊。 偏偏系统不肯放过她,不停地发出消息:【姐姐千万不要受影响哦!虽然现在网上都在说你是勾引影帝的绿茶,外表文静骨子里放荡,玩得很花……组里则在议论你太子爷和影帝两边通吃,外表文静骨子里放荡,水性杨花……但是千万不要被流言蜚语打倒,绿茶永不言弃,一定要开心哦!】 我开心地起来? 你不说我根本不会去看这些!还复制粘贴骂我两次?故意的吧! 绿茶系统:【统统怎么会是故意的呢?统统最爱姐姐了!经过姐姐一夜努力,影帝心动值已经有20%,让统统唱一曲《满江红》,为姐姐助兴!】 苏芯荞:「不用,你修修你自己吧,许柏漠心动值不是跌倒1%了吗?什么时候变成20%了?」 绿茶系统:【就在昨天晚上,统统一直为姐姐跟踪报导,一夜未睡,姐姐忘了吗?】 你一夜未睡,我睡了一夜,努力什么了? 苏芯荞想起昨晚半梦半醒时,听到的系统播报,原来那不是做梦。 「那你更要去维修了,许柏漠昨晚明明在……」 算了,许柏漠是搞不动了。 苏芯荞开始审视起自己对他的心动值,一番审视下来,竟觉得索然无味,还有些怨怼。 凭什么从头到尾都没有人骂他?凭什么没有人说他勾引的我?和他传绯闻,就是影帝跌落神坛,我露出狐狸尾巴?这还讲理吗? 绿茶系统:【姐姐别生气,报告一则好消息!剧组里的男人最近对你心动值勐增,姐姐从昨晚到现在,已经收穫了超过三千点野生心动值!奖励道具已经发放进后台空间了,正好可以用来填补你昨天的消耗哦!】 苏芯荞闭上眼睛,不再理会系统。 那些男人的心思她再明白不过,所谓心动值勐增,不过是因为觉得自己水性杨花,好占便宜罢了。 那些花尽心思证明她骨子里糜烂的男人们,躲在网络里,在背地编故事。热衷于拉美女下神坛,藉此满足自己也能一亲芳泽的愚妄。 她本体也曾是其中一个,最清楚不过。 现在却只想狂翻白眼。 攻略可以摆烂,班却不能一天不上。 《铁马金戈》已经拍到太子胜仗回宫,继承了王位,太子妃顺理成章成了皇后。 苏芯荞那时候因为宁时有了台词而生气,消费了许述琰的面子,让导演加了场侍卫甲冲撞外疆来使,被皇帝下令当众鞭打的戏。 还特意设计,让皇后于心不忍,替侍卫求情,才救他一命。 第16页 侍卫捡回一命后感激涕零,向皇后下跪臣服,誓言忠心护主。 之前一想到这场戏,苏芯荞就爽得不行。 可现在她却毫无兴致,毕竟人她已经亲手打过了。 永明殿外,侍卫甲被架在行刑架上,即将要执行鞭刑。 皇帝和皇后端坐高台,来使和大臣们各自占据重要景观位。 「不要怕,道具是特别定做的,打在身上不疼,你是皇帝的近身侍卫,不能作出很怂的表情,知道吗?」执行导演叮嘱完,退出了画面。 宁时紧张起来,这场被打完,下场还要下跪,台词也比之前的「太子殿下」要复杂得多,打工能不能别这么难。 「3,2,1,开机!」 「唰——」挥鞭声在半空中炸开。 嘶……明明就很疼!宁时忍不住龇牙咧嘴,无法控制表情。 一想到不过关,就又要挨一次,他内心更加崩溃,赶紧求助系统:「统子哥救我!掏个什么出来能让我不疼啊?那个特别惊喜,能不能现在就给我?麻痹我!快!」 系统:【惊喜彩蛋准备完毕。】 宁时按系统的引导,在口袋摸到一个胶囊,并捏爆了它。 一瞬间痛感全无,一阵酥麻感传遍全身,犹如一万只蚂蚁在骨头里钻。 眼看宁时挨不住鞭子,五官开始乱飞,即便是远景也要穿帮,导演火冒三丈,就要停机骂人。 行刑架上的男人脸色却忽然变了,他竟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狂放的笑声迴荡在空旷的广场上,当事人内心涕泗横流。 系统:【惊喜彩蛋,捏爆即享,免除被人发现的苦恼,满足您的任何心愿,给您无穷的快感,此乃穿越之旅一级奖励。】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声有多放肆,宁时内心就有多崩溃。 这种酥麻的感觉,比被鞭子抽还要难受,更别提下了戏,可能还要被导演抽。 「统子哥,收,收!」他心里暗叫,「我不是要这种麻,我要的是微麻……」 然而系统似乎没有这个能力,一顿自夸结束后,便再也唤不出来。 没有导演发话,场上演员就算心里觉得蹊跷,也不敢表现出来,行刑者更是一鞭也不敢停。 「这个宁时,搞什么鬼!」执行导演一把丢掉刁在嘴里的烟,就要跳上去骂人,却被导演一把拦住。 「让他继续!」导演目不转睛地盯着宁时,面有喜色。 这场为了苏芯荞特意加的戏,兴师动众,跟主题毫无关系,他原本是及其反感,准备煳弄了事的。 没想到宁时这么一发挥,居然让他看到了惊喜。 「侍卫面对鞭刑,不俱反笑,在外国使臣面前扬我国威。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妙啊!宁时这样演妙啊!」导演毫不吝惜溢美之词。 执行导演完全get不到他的点,困惑挠头。 「啧,所以说你差点火候!」导演嗔道,「你看人许柏漠,他就懂!皇帝面色岿然不动,毫无波澜,表面上是君体罚臣,实际是君臣默契配合的一场戏,让外国使臣看看,我们的侍卫多么刚硬不屈!不愧是影帝!他真的懂!」 此刻被拉过来,充当临时加戏背景板的许柏漠:苦果亦是果苦果亦是果苦果亦是果…… 他还陷在昨天的暴击之中没有出来。 「你再看那些国外使臣,有的震惊,有的畏惧,有的若有所思,他们都领会到这层意思了。真不错,这就是剧组上下的凝聚力!」导演激动地两腮通红,赘肉在一唿一吸间抖动。 没有剧本的外国使臣群演:还不放饭还不放饭还不放饭…… 执行导演沉吟点头:「这么一说,还真是……啊,皇后,皇后她……站起来了呀!」 只见演皇后站了起来,一步步走下高台,紧盯着宁时。 可怕,那个黑胖子,他站起来了!背后灵身长五米,足有一座小山高,威压浓重。 宁时怕极了,脸上却笑得停不下来:「哈哈哈——哈哈哈——」 跟现在身体和内心的双重煎熬比起来,刚才那几下鞭子根本不算什么。 挑衅是吧?笑我是吧? 皇后双眼微眯,那双风华绝代的眸子里渐渐燃起火焰,如凰鸟俾睨,气场陡升。 她走到行刑人面前,缓缓伸出玉手。 对方动作顿住,鬼使神差递上鞭子。 皇后瞬间白切黑,一鞭又一鞭,狠狠砸在侍卫甲身上。 威严的仪态中,透着一股疯批的美感,一时间镇住了所有人。 许柏漠瞬间脱离了「苦果亦是果」的旋涡,滚筒洗衣机开始疯狂运转,每抽一下,他心动值就上升一分。 然而苏芯荞已经笃定是系统坏了,根本顾不上许柏漠,专注于发泄自己的怒火。 执行导演急了:「这?」还不喊卡? 导演欣慰含笑:「苏芯荞一直记恨这个小演员抢她的戏,但是你看,好戏都是抢出来的,这才是高手!」 狂笑声和鞭子声此起彼伏,八月的艷阳天忽然阴云密布,气压骤降,逼得人汗毛倒竖。 那些嚼过苏芯荞舌根的人,此刻都忍不住抱紧胳膊,倒吸凉气。 两分钟后,导演心满意足地喊了卡,「妙啊,妙啊!一句台词没有,却有来有回,精彩绝伦!」 他对苏芯荞刮目相看,忍不住鼓起掌来,「照这样演下去,你摆脱花瓶的形象指日可待!」 第17页 执行导演:「导演,编剧在旁边哭……」 她圆不回来了。 「让她哭会儿。侍卫甲呢?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导演一把拨开人群,兴奋地跑去找宁时。 宁时药力过去,仰面躺在行刑台上,虚脱地一动不想动。 导演蹲在他旁边,拍拍他肩膀,惺惺相惜地说:「出戏是需要一些时间的,我懂,这种感受我懂!」 你懂个鬼。 宁时捂住脸,不想理他,脑子里计算着自己的工伤补贴。 苏芯荞这次翻车值又上升了10%,系统正在他脑内蹦迪,但是他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反而开始怀疑人生: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涨翻车值,都是以自己受伤为代价? 第10章 满级绿茶四处攻略(十) 补完妆,还有一会儿才拍下一场,苏芯荞眯着。 经纪人孙晓欣大步走化妆间,非要摇醒她。 「昨天打电话怎么不接啊?你这样可不行啊。」 苏芯荞侧了侧身,再次合上眼。 见苏芯荞不说话,孙晓欣柔声安慰起她来: 「现在网上风评不太好,公关做了,工作室澄清了,但是效果嘛……你别急,我们一起想想办法,你先告诉我,跟许柏漠到底是不是真的?」 苏芯荞:「不是。」 孙晓欣:「那跟太子爷呢?」 苏芯荞:「更不是。」 「啧。」孙晓欣脸垮了下去,「有没有可能是?」 苏芯荞不再说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跟一个是真的最好,跟两个都是真的,也比一个都不是好。 这说明,她现在没有靠山了。 孙晓欣凑近说道:「亲爱的,待会儿找时间开个直播吧?你亲自澄清一下,该哭哭,该卖惨卖惨。」 「网上不都在骂我装小白兔吗?是怕别人没骂够?这事网友过几天就忘了,直播个屁啊……」苏芯荞说到这里,勐然睁开双眼,「你不会是想趁热打铁赚流量吧?」 孙晓欣讪讪一笑,拿出苏芯荞代言的咖啡:「待会儿你就把这个放在面前,哭累了喝一口,不要太刻意。」 苏芯荞:「滚。」 「不哭也行!主要是让你澄清,其他都是其次。」 「那用你的方式,说什么都行,咖啡不喝也行,摆着就可以了,总行吧?」 「亲爱的,直播的事已经跟品牌方谈好了,出镜五分钟就行。」 「要不,你就露个脸?不然我没法跟品牌方交代。」 …… 孙晓欣坐在旁边喋喋不休,软磨硬泡,念叨个没完。 苏芯荞为了讨个清净,只好答应。 「我就露个脸,说明我的态度就下,之后就不会再解释这件事了。」 孙晓欣:「怎么都行,都依你。」 结束一天的拍摄,苏芯荞回到房车,又累又饿。 本想卸了妆,素颜直播,这样看起来比较有诚意,可是孙晓欣非要她顶着花得不成样子的妆,在外头烈日下直播,这样看起来更可怜。 「你房车太豪华了,播出去招仇恨,搬个椅子坐在片场门口,人来人往的,多接地气!」 「这不还是卖惨吗!」苏芯荞最注重外表,发了一顿脾气后,把自己锁进房车里,经纪人的电话再次没完没了地打过来,她直接把手机扔出窗外。 房车里摆满了代言咖啡的gg物料,冰箱里的饮料全换成了咖啡。 孙晓欣当初是说摆上一瓶入镜,可这阵仗根本不像。 初来这个世界时,系统提醒她,别看女明星这个职业光鲜亮丽,但对资本来说,就像提线木偶一样。 被网暴了还要刨出伤口替资本家赚钱,看来真是。 该死的咖啡。 她把空调开到最低,狠狠拧开一瓶,灌进嘴里。 「呕,怎么还有酒味咖啡?」苏芯荞差点将第一口喷出来。 她疑惑地看了一眼瓶身,是跟某白酒联名的新品,可这口感也太靠近白酒了吧,都快跟咖啡没关系了! 虽然味道奇怪,但心跳提速地特别快,压抑的心情瞬间变得轻飘飘的。 她不由得喝了第二口,感觉还不错。 资本也有好东西嘛,不该骂那么早的! 算了,提线木偶就提线木偶,钱他不少给呀!直播还是得上,不上得赔钱。 再喝一瓶就上…… 苏芯荞一瓶喝完,又开了一瓶。 喝着联名口味的咖啡,她心想,这个小世界不愧是最后一关,真是充满着诡异—— 攻略对象哪都好,就是不动心,像台机器,boss是个神金,舔狗也不单纯是工具人…… 不过演员这个职业倒是有趣,可以让她体验绿茶之外的人设。 譬如刚才挥鞭子打人的时候,就好像某种潜在xp被激发了一样,让她体验到前所未有的爽感。 才两瓶而已,一股强烈的醉意爬上心头,整个人像踩在云彩上似的,心思也逐渐狂野奔放起来。 靠,这么有良心的资本家,真是难得。 联名而已,酒是真捨得给啊! 此刻,宁时正鬼祟地躲在车尾,满心期待着苏芯荞喝醉出来的样子。 当初看到她的工作人员风风火火地搬设备,搬咖啡,他就知道即便苏芯荞看起来难搞,其实早就被经纪人拿捏得死死的,不管是直播还是道歉,根本不允许她拒绝。 第18页 挨鞭子的痛楚还歷歷在目,既然你帮我加戏,那礼尚往来,我也帮你加加戏吧。 于是他趁乱摸进车子,掏出来纯正的白酒,把咖啡都给换了。 系统抱着65%的翻车值,给了他最好的酒,这种心情下,少说也会喝上两口。 不奢望她醉得不省人事,微醺也有意思得很,宁时翘首以待。 设备已经架好了,桌前摆了一整排咖啡,直播间有种卖货的既视感。 「少摆点,少摆点。」孙晓欣怕苏芯荞看到生气,一边叫人撤几瓶,一边耐着性子敲房车的门。 此刻剧组大部分人已经完成了拍摄,纷纷离开片场,等大巴回酒店。 工作人员在清点道具和仪器,作收场的准备。 看到这架势,忍不住吐槽:「苏芯荞这回是赚足了热度呀,真聪明,流量让她玩明白了。」 「聪明算什么,关键要内心强大,你红了但被全网黑,还要顶着风头开直播,给品牌商打隐性gg,承不承受得起?」 「赚这么多钱,有什么承受不起的?」 正聊着,忽见房车大门被里面的人一脚踢开,把正在敲门的经纪人撞出老远。 苏芯荞踉跄地走下车,手里拿着一瓶咖啡,拉开椅子坐下,示意开播。 「各位朋友,」她喝得忘了正事,一坐下就推荐起手里的咖啡,「这个白酒联名,是,真,白,酒,嗝~」 「都给我去买,快去!」 她一拍桌子,片场还没走的吃瓜群立刻众风捲残云般涌了过来,搬起小板凳准备看戏。 导演跑不起来,卡在躺椅里拍手叫好:「妙啊,妙啊!我就说她大有前途!」 评论区却没有这么和谐,有激进的网友直接骂了起来: 【借着流量花式卖gg,现在的女明星都这么没下线吗?】 【以为你是直播解释跟影帝被拍到的事,结果是卖gg啊,要点脸不?】 【还有那个说你出轨的,你是不是隐婚?】 【娱乐圈水太深了,国民女神烂透了,好失望啊!】 喝多了看什么都重影,苏芯荞将手机贴近,好不容易看清,却是一行行恶言恶语。 她盯着屏幕,不再说话,现场气压再次骤降,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屏幕滚动个不停,苏芯荞迷离的眼神一点点流露出刑场上的尖刻锋芒。 「我说,你们有完没完?约会而已,y~u~e~约~h~u~i~会~你们没约过啊?看到别人约会就要扒人祖宗十八代,有病是不是啊?有空去扒一扒儿子是不是亲的,老子是不是亲的,说不定还有意外收穫。」 「那个谁,你过来。」苏芯荞打了个嗝,手往人群一指,点到那个早上吐槽她跟影帝说话掉肩带的女生。 女生被她眼神震慑到,正想躲开,却被当时一起八卦的女伴挤出了人群。 苏芯荞本想将手机转过去对准她,但想想还是算了,嘴里嘟囔道:「你跟喜欢男生相处时,就没用点小心思?」 「啊?」女生脚尖点地,脸涨得通红。 「回去吧,」苏芯荞挥了挥手,「不会就来找姐,姐教你,嗝~」 还以为会被当众骂一顿,见苏芯荞并没有为难她,女生如蒙大赦,悻悻地回到人群。 「她搞什么啊?」另一名女生纳罕道。 「嘘。」她斜了一眼对方,让她安静。 「你,过来。」苏芯荞再次抬手,这次的对象是房车后面躲着的宁时。 冤家!这也能被发现! 宁时见她眼神像鹰隼一样,背后灵身形陡增,气场逼人。 真的男人不能逃跑,特别是在全剧组,众目睽睽之下。 宁时插兜走过去,大方地跟观众打了个招唿。 「嗨。」 话音未落,苏芯荞就一把把他脑袋捞到镜头跟前:「就是他,是他装我的老公,骗那些大妈说我出轨,然后把媒体招来!」 「媒体可不是我招来的……」宁时话没说完,头上忽然被套了只丝袜。 苏芯荞不知从哪弄了双女士短款肉丝船袜,套到他头上后,已经被撕扯得不像样子,可她疯起来哪顾得了这么多? 「看到了吧?和那个脸基尼男子是不是一模一样?就是这个人害我的!他是我们组里的演员,至于为什么这么大仇这么大怨?可能是嗝~因为我太漂亮了~」 「再说我隐婚,出轨的,有一个,告一个!」 宁时还处在窒息之中,猝然被推开,她开始找下一个目标了。 系统:【翻车值66%,67%,68%……】 孙晓欣被开门那一下撞到坐地不起,鼻血流了一地,花了半天才止住。 看到这一幕,又是一阵晕厥,捂着鼻子朝直播助理喊: 「别杵着,清场,下播,带苏芯荞走!快!」 八个直播助理都看入迷了,刚被喝骂清醒,只见苏芯荞又换了对象。 「还有你,过来。」 这次点到的,竟然是人群之外的许柏漠。 她真的是鹰眼吧,啥都看得见,宁时一边扯丝袜,一边在内心腹诽。 人群齐齐转头朝影帝看去,既紧张又兴奋。 三个人高马大的保镖立刻站出来,将许柏漠挡在身后。 许柏漠却自己走了出来,走到了苏芯荞跟前。 他面色如常,洗衣机匀速运转,非常平稳。 第19页 第11章 满级绿茶四处攻略(十一) 随着许柏漠的靠近,苏芯荞的心脏勐地一跳,酒也醒了一些。 可是看着评论区滚动的谩骂,怒气又一点点升上来。 【你干什么?离许柏漠远一点啊!】 【柏漠哥哥清风霁月,绿茶别沾!!!】 【哥哥真可怜,为什么要跟她搭戏?】 苏芯荞用捞宁时的姿势将影帝捞到镜头前,不过她力气不够,反被往对方身上带了带。 「嗝~」她按捺下不规则的心跳,冲着镜头说道:「我未婚,他未嫁,约个会,有什么错?」 「你们这些躲在键盘后边骂我的,背后心思不比我光明多少!」 「男的因为搞不到我骂我,女的因为我搞到了许柏漠骂我,不就是这回事?」 这话一出,评论立刻滚出火星子,如果评论区有灵,怕是要当场淌出酸汁。 苏芯荞却在这时,听到了身边一声轻笑。 她以为酒还没醒,出了幻觉,一把推走了许柏漠。 「不过嗝~请放心,你们的影帝比西天如来还难追,搞他不如搞台洗衣机!」 关键时刻,孙晓欣犹如女战士附体。 她捂着鼻血站了起来,撞开人群,飞身扑倒了一整排直播设备。 直播猝然被掐断,苏芯荞还处在昏昏然中,找不到东南西北,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 她蓦地一抬头,看到了不远处的许柏漠,正朝她笑,好像遇到了什么开心事一样。 他屏幕外笑起来的样子,原来这么有少年感,比任何一部电影里的,都要好看一百倍。 绿茶系统:【影帝心动值35%】 苏芯荞愣怔了一秒,随后恍然大悟,原来影帝不吃绿茶系统,吃抖s系统! 半醉半醒中,苏芯荞被孙晓欣三下五除二薅回房车,押回了酒店。 孙晓欣气不打一出来:「所以说你被骂不亏,你这嘴欠的……男的得不到你,女的嫉妒你是吧?真以为你是女神呢!瞧你那自恋样!男的女的一下子都给得罪光了!」 苏芯荞打着酒嗝笑道:「不自恋都对不起这张脸,嗝~你体会不到的。」 孙晓欣气得踢她一脚,苦着脸问:「爽完了没?现在怎么办你说?」 苏芯荞仰面躺在沙发上,朝嘴里旋了个花生米:「什么怎么办?品牌方追究责任来了?」 「那倒是没有,咖啡卖断货了,品牌方约谈下一季代言呢……这不是重点!」孙晓欣气得拍案而起,「我是说你翻车了怎么办?出道以来都是走温柔小白花路线的,现在怎么办?以后以什么形象示人呢?」 「看心情,」苏芯荞想了想,「以后可以走精分路线。」 孙晓欣一个抱枕丢过来,「滚滚滚,你清醒了再说。等等……」 她快速刷着手机,瞳孔越放越大,惊喜地喊道:「荞!有人帮你删视频控评啦!」 「这不是你们该做的事吗?公关都死光啦?」苏芯荞不以为然。 「下午直播的视频全网一个也找不到了,大平台可不会给我这个面子,那些自媒体营销号也不会这么听话。那些黑你的水军也都没了,神奇!」孙晓欣又飞快地发了几个信息确认,而后神秘地问,「你猜是谁帮你的?」 「许柏漠?」苏芯荞说完就后悔了,她在期待些什么? 「是太子爷!」孙晓欣如同有了靠山,精神百倍,打字如飞,「太子爷问你好些了吗?酒醒了没有?」 苏芯荞不理她,喝了解酒药,踉踉跄跄走进浴室,胡乱洗了个澡。 洗完澡出来,孙晓欣又欣喜若狂地汇报:「太子爷来看你了,人在楼下!」 苏芯荞吹头髮的手顿了顿。 孙晓欣劝道:「去喝个咖啡吧,你不下去,我怕他上来咯。」 按苏芯荞的脾气,现在应该不想应付许述琰,孙晓欣正准备发挥三寸不烂之舌,没想到苏芯荞什么也没说,平静地去换衣服了。 酒店门口横了辆价值不菲的跑车,冰淇淋粉,敞篷座位上堆满了粉色的玫瑰,来往的行人纷纷驻足,猜测谁是幸运儿。 「你一定心情不好,香车配美人,希望你心情好一点。」许述琰十分绅士地站在车前,丝毫不避讳被人认出来。 因为在直播里说许柏漠的那些话,许述琰觉得她值得一台豪车。 「我想去兜风。」苏芯荞拢了拢外套。 许述琰一扬眉梢,地将钥匙递过去。 两人坐上跑车,在众人羡慕嫉妒的目光中,驶离了酒店,朝盘山公路开去。 飞蛾山离片场不远,脚下是波涛汹涌的海,海边一个白色的灯塔,名叫「爱情灯塔」,那条沿海公路是情人约会圣地。 入夜后,缆车停了,山上鲜有人去,偶尔有飞车党经过,再就是寻求刺激,去野外偷情的。 许述琰心想,她果真玩得很花。 「你的绯闻,别往心上去,那个小演员明显精神不正常,我明天就去开了他,」许述琰温言安慰道,「至于许柏漠……」 苏芯荞:「你也想问我跟他是不是真的?」 许述琰想起她说「搞他不是搞台洗衣机」的话,不禁笑出声。 「酒后吐真言,我确定了,你们没事。」 苏芯荞没有说话,眼睛直视前方,车速越来越快。 第20页 前面有一个观景台,许述琰以为她会把车停在那,谁知她加速通过了,之后又路过了几个,都是如此。 一开始,许述琰一心以为她玩得花,对她安排的去处浮想联翩。 但随着车速越来越快,离山顶越来越近,许述琰有点发憷了。 「芯荞,我们去哪?」 「餵?说话呀?」 苏芯荞始终一言不发,眼神冷得像冰锥一样,浑身散发出杀气。 养尊处优惯了的太子爷终于害怕了:「停车吧!有什么事好好说。」 见对方仍是不理,许述琰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苏芯荞一个急转,太子爷狠狠撞在车门上,手机摔脱了手。 「苏芯荞!」他惧而生怒,朝她喊道,「你他妈的停不停车?」 苏芯荞冷冷地说:「那天叫媒体的是你吧?」 许述琰噎了一下,只听对方又道:「买水军黑我的也是你吧?」 「知道我跟许柏漠约会,就找媒体跟踪,找水军黑我,给我教训,事情过了又帮我压评,送车安慰,您手段可真高!」 「但凡心理素质差一点的,早就被你这忽高忽低,一记鞭子一个枣给忽悠瘸了,钻进你怀里嘤嘤嘤了!」 「你说什么呢!停车!」许述琰声音明显弱了下去。 原本苏芯荞认为事情都是宁时搞的,但他说媒体不是他找的,这给她了一个新思路。 公园里的媒体不止是狗仔,还有大v,甚至娱乐公司官媒,且不论宁时有没有这个能耐,这就不符合他猥琐癫公的行事作风。 靠,想到这里,苏芯荞不禁打了个冷颤,什么时候这么了解他了? 再说买水军,宁时要有这个财力,也不至于每次都用猥琐没有逼格的伎俩整她。 而且直播结束后,水军就退地这么快,这么整齐,明显是后面有更大的势利在操控。 「还说不是你?!」苏芯荞一脚地板油,把车送上山顶,车头被甩进一处没有护栏的缺口。 下面就是悬崖峭壁,海浪千层,不停撞击着石壁,掩盖了黑暗中的一切声音。 许述琰尖叫了一路,嗓子喊噼了,人也快吓尿了。 「是我,是我行了吧!你要干什么?一起冲下去吗?不要命啦?!」 「这件事我帮你摆平,保证你口碑逆转,后面顺风顺水!」 「你给我停下,别加油门!求求你了!」 前轮离悬崖只有一脚油的距离,许述琰抱头痛哭,以为降服了一朵楚楚动人的山茶花,没想到是招惹了一个不要命的疯批。 苏芯荞熄了火,纵身下车,许述琰连忙跟着爬了下来,他双腿打颤,根本站不起来,只能手脚并用地往回爬。 这个过程中,苏芯荞信步走到车尾,将车推下悬崖。 「happy birthday!」粉红花海飞入掀天巨浪,像一场巨大的庆典。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许述琰回过头来,见车已经没了,又震惊又害怕。 「疯子,神经!」他一边骂一边爬到安全地带,抱着一颗樟子松大口喘气,喘着喘着突然想起来自己手机还在车上。 「你有病吧?我们现在怎么回去!」 绿茶系统:【危险报警,许述琰心动值-10%,-20%,-30%……】 苏芯荞:「别报了,难道每个人都要喜欢我吗?」 绿茶系统:【许述琰是根据财力,背景,和目标人物关系,综合计算出的,攻略价值最高的男配。】 苏芯荞:「这么多计算因素,为什么没有一项,是我本人的喜好度?」 绿茶系统:【统统不明白。】 苏芯荞不再理会,径直走到公路边等待。 夜风吹起她的长髮,月光拉长她的身影,她肩背单薄,露出一截玉臂,楚楚动人。 这样一个娇弱玲珑的姑娘,谁也不会把她和刚才那一连串疯狂的举动联繫在一起。 一辆要下山的车经过,不用她招手,就自动停了下来。 车主没认出她来,只觉得这是一个绝世美女。 又看了一眼躲在树旁发抖的男人,玩味地笑道:「跟男朋友吵架了?」 苏芯荞点头。 「走吧,我带你下山。」 苏芯荞坐进后座,头也不回。 车主故意催动了好几下油门,尾气和着漫天风沙,都刮在许述琰脸上。 「呸——呸呸——」许述琰躲到树后,呛得疯狂咳嗽。 月黑风高,再也没有车驶过。 许述琰失魂落魄,这一晚上的惊心动魄,终于化为悽厉的嚎叫,迴响在飞蛾山间。 第12章 满级绿茶四处攻略(十二) 宁时早上一睁眼,就发现翻车值又涨了,目前总计80%。 心情一好,在片场抗道具都抗地格外卖力。 可是现在剧组,他算小有名气,没人敢指挥他打杂了,道具师抢下他抗的箱子说:「宁老师,您去休息一下吧。」 今天又是当背景板的一天,许柏漠碰到他,邀他去自己休息室喝咖啡。 免费的回魂咖啡,是打工人的最爱,宁时屁颠屁颠就去了。 喝着咖啡,许柏漠打开手机,观摩起昨天那一场鞭刑戏。 「哈哈哈——哈哈哈哈——」熟悉的笑声在休息室迴荡,听得宁时脚趾扣地。 许柏漠却好像很喜欢,洗衣机跟着转出轻松欢快的节奏。 第21页 宁时眼睛不自觉地眯成一条缝,「嘶——哥,能换一个看吗?我看一眼都觉得难受。」 「真听真看真感受,真好,你到现在还有感受!」许柏漠关掉手机,洗衣机雀跃的节奏渐渐变得低沉起来。 「你这样发展下去,马上就能超越我,将来能开创一个表演流派也说不定。」 宁时没忍住把咖啡喷到了影帝身上。 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拿命去演流」吗? 他连忙道歉,许柏漠也不生气,反倒笑他大惊小怪。 「芯荞也是,她这场戏,我反覆看了很多遍,她其实是个好演员,外界对她误会有点深了。」 「是是是。」宁时已经决定暂时跟苏芯荞休战,虽然每次都拿到了翻车值,但他哪次是全身而退的? 苏芯荞是翻车了,但好像被激发了另一项潜能,且非常可怕。 许柏漠的休息室连着苏芯荞的,两人都是专属休息室。 平常不会有闲杂人员进出,这会儿却从隔壁传来一阵吵闹。 宁时好奇,偷偷跑过去,将门揭开一条缝,只见苏芯荞脸色不好,似乎在发脾气,制片方几个高层和她经纪人都在,一个个抱胸叉腰,脸色更不好看。 正听得投入,上方忽然传来一阵鼻息,扭头一看,原来影帝也爱吃瓜。 听动静,大致是投资方老闆宋总请苏芯荞吃晚饭,后者不肯,几方僵持不下,连制片方都出面了。 苏芯荞近来处处透着不好惹的气场,制片方防备她发疯,一个个站得远远的,形成一个诡异的圈,将人困在中间。 经纪人也帮着劝她:「你都第几次不给宋总面子了?你可是演着人家的戏呢,亲爱的,人家就是想认识一下你,以后合作也好谈,你这么不给面子,以后可怎么办?」 苏芯荞面色冰冷,不发一言,像座冰山一样立在中间。 她知道是许述琰搞得鬼,两人关系正式破灭,他肯定要给点颜色自己看看,首先就是拿老色批出来为难自己。 只有宁时看到,这一具油盐不进的冷脸后头,背后灵其实没有这么镇定。 黑圆宅男的灵体此时有些不稳定,时而躺平,时而暴起挥舞拳头,坐立难安。 这大概是翻车翻到一定程度上的副作用,宁时心想。 因为原着作者将绿茶攻略写得顺风顺水,如果这个人设立不住,她找不到一点依据来支撑后面的行为。 「以后,该以什么形象示人呢?」酒醒之后,经纪人的那个问题深深困扰着她。 「她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许柏漠在后边纳闷。 宁时不太懂这个场子,但许柏漠看得出来,这些人故意逼迫一个女人的意图很明显,且很噁心。 他也不太确定苏芯荞的处境,但十分确定许柏漠在生气。问那句话时,洗衣机啪啪开合了两下机门,如果给它长两条手臂,恨不得叉起腰来。 「姐,柏漠哥找你对戏。」宁时推开门大声说道,并让出身后的许柏漠。 许柏漠刚要上前,只听身后传来许述琰的声音。 「那也要等这边谈完正事。」他看着许柏漠,语气里带着挑衅。 看到始作俑者现身,苏芯荞反而镇静下来,背后灵也不再坐立不安。 「许述琰哥哥,你们这是逼良为娼啊。」 一句「逼良为娼」配合着她高扬的声线,非常有穿透力,引得片场众人纷纷侧耳倾听。 几个高层急了,整着领带斥道:「小姑娘怎么说话的?什么叫逼良为娼?说话要付法律责任的!」 苏芯荞音量放得更高了:「我好好拍戏你们不让,非要叫我去宋,总,的,酒,店,陪他吃饭,还拿前程合同威胁我,你说这叫什么?」 围观群众窃窃私语:「那个宋总昨天还被拍到携嫩模上游艇。」 「还以为国民女神有太子爷罩,不用应酬这些事呢。」 「什么国民女神?今天这个当,明天那个当,娱乐圈一月能出八个,资方不捧你,啥也不是。」 「我看这个小姑娘完咯!敢这么得罪人,明天就爆出来剧组耍大牌,后天这戏就换人,以后谁还敢请她?」 「苏芯荞你说什么呢!」孙晓欣厉声堵住她的话,把她拉到一边,低声道,「求你了姑奶奶,别再搞事了,你不想在这一行混,我还要混呢,太子爷,资方,你是一个没伺候好啊!」 这话落入宁时耳朵里,连他都绷不住,露出嫌恶的表情。 许述琰走过去将孙晓欣格开,逼近苏芯荞:「我只说一次,不陪宋总吃这顿饭,女主今天就换人,以后你的资源可想而知,你去不去?我现在就要答案,3,2,1。」 苏芯荞:「新年快乐?」 许述琰:「你?」 「搞跨年呢,还3,2,1,霸总我见多了,没见过你这样3,2,1的,装逼失败了吧!我是受你这种威胁的人吗?是的话昨天也不至于把你吓尿了。」 「我没尿!就是漏了一点!」许述琰想起昨天的事,涨红了脸,怒不可遏,转向制片人说,「换了她,今天就换,我管你拍摄进度到哪了,用ai都不用她,以后她也别想有戏拍。」 「提前退休咯!」苏芯荞镜前轻松补口红。 反正我也没想搞事业。 许述琰被她的态度彻底激怒,正要上前,忽然被一只手臂迎面勾住脖子。 第22页 谁敢?! 再一看,居然是他八百年不曾联络的哥哥。 「干……」 「有事跟你说,我们私下聊一下。」许柏漠不由分说将他「揽」进自己休息室。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最后一致将目光转向苏芯荞,这丫头手里怎么尽是王牌? 苏芯荞自己也奇怪,背后的黑圆宅男眯眯眼里全是警惕。 她走近许柏漠的休息室,门口只有宁时在偷看,后者丝毫不避讳显露自己的没节操,还挪了挪,给苏芯荞让出了位置。 虽然门开了一条缝,但里面的人说话不多,只能看见苏柏漠在煮咖啡,许述琰站在一旁,背对着门,听不清他们说什么。 不一会儿,咖啡煮好了,只见许述琰端着咖啡一饮而尽,然后大步走出休息室,离开了片场。 隔壁休息室的人见了这一幕,也不敢再为难苏芯荞,但满脸问号。 偷听的两人更加惊诧。 宁时:「刚煮好的咖啡少说也有70c吧!」 苏芯荞则在思考另一件事。 刚才沖许述琰发飙的时候,许柏漠的心动值居然默默上升了2%,这诡异的波动又将她推向了影帝吃抖s系统这个推论。 于是,当许柏漠走出来时,苏芯荞飞快出手,一拳打在他小腹上。 许柏漠:!!!洗衣机门哐当一响,从里面淌出一连串泡沫。 宁时抱紧门框,激动万分:翻车值终于不用以我受伤为代价了! 绿茶系统久久也没有带来心动值的变化,气氛渐渐降至冰点。 原来弄错了,他不吃抖s系统。 难道是脏话系统? 一阵尴尬的沉默中,苏芯荞:「&*@*#&#*@!%@*」 系统:【绿茶向攻略目标骂了一串脏话,翻车值85%】 绿茶系统仍是沉默,接而抽泣:【姐姐,你怎么了?】 苏芯荞:又弄错了。那疯批系统呢? 「啊————」(土拨鼠嚎叫) 绿茶系统:【……】 许柏漠:…… 「谢谢啊。」苏芯荞真挚地握了握影帝的手,「我刚才的意思是,听我说,谢谢你。」 说完,扭头款款走回了自己休息室。 第13章 满级绿茶四处攻略(十三) 许述琰的商务车驶离片场,开向公司。 咖啡纸杯还捏在他手里,被他死死攥着。 太子爷看上去有些激动,沈助理实在好奇,忍不住问:「影帝是怎么说服您放过苏芯荞的?」 许述琰抬了抬手里的纸杯:「他说我过生日他没送礼物,用这杯咖啡代替。」 「手磨咖啡。」他强调。 沈助理长年跟随许述琰,对他的家族关系非常了解,知道许柏漠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两人关系不好,从不往来。 此刻许述琰的反应,很明显跟资料有悖。 见助理还是一副侧耳倾听的模样,仿佛在问「就这?」,许述琰很是不满。 「你不懂,他居然记得我生日是几月几号!我可不知道他的生日。只知道他是天秤座b型血卯时三刻出生……总之,我赢了。」许述琰把纸杯丢给沈助理,「给我收好。」 沈助理小心翼翼地收好杯子,抬头看见车前镜上晃荡着一个不起眼的团扇挂件,似乎有点明白了。 「那,他说得对吗?」助理问。 许述琰扭头看向窗外,露出不屑的表情:「只是一串无聊的数字而已,重要吗?庸俗。」 车途漫长,许述琰心情平静下来,復又想到苏芯荞对自己的所作所为。 一杯咖啡就让自己忘了这些?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片场,休息室。 苏芯荞上好了妆,背好了台词,正准备开工。 助理慌忙拿着一叠剧本跑进来:「姐,导演临时加戏,今天改拍外景,你看看剧本吧。」 临时改戏必有妖,苏芯荞知道,一定是许述琰发了话。 拍兵马打仗戏的草场上,工作人员正在和泥,撒水。 苏芯荞到来的时候,一个淤泥塘已经成形,看上去像一个小型沼泽。 导演坐在伞棚下,耳后别一支烟,指着泥塘道:「待会一开机,你就跳下去,然后挣扎着游到对面,知道了吗?」 虽然那场鞭刑戏深得导演喜爱,但是太子爷发话要整苏芯荞,当然要全力配合。 否则,拍摄过半要换女主,剧组上下都吃不消。 这场戏是他精心设计的:太子妃去战场找太子,两人共同应敌,患难与共。 这一场跌落泥潭戏,就是要表现金枝玉叶的太子妃在艰难困苦的环境中,奋力挣扎求生的过程。 「经过了这一关,太子妃才能成长为亲自挥鞭怒笞侍卫,让国外使臣齐齐被威吓到的万凰之王。」 导演对自己的设计很是得意,母仪天下的皇后亲手执行鞭刑,让国外使臣更加畏惧,这不就圆回来了吗? 而让他更加得意的是,这场戏还能一举两得整到苏芯荞。 比起身体受苦,女人更在意的是形象,特别是苏芯荞这样的大美女。 在泥地里滚一圈,还有什么形象可言?这下太子爷该高兴了吧! 如果初来这个世界,苏芯荞绝壁不可能接受,说不定已经哭晕过去了。 但现在,她往泥塘一瞟,觉得比起陪宋老登吃饭,趟个泥塘似乎不算什么。 第23页 许柏漠和宁时也被拉来配合,太子妃落马,掉入泥潭,太子来不及救,回头喊了句「婉儿」,与她目光一对,留下一队士兵护主杀敌,自己转身继续迎敌。 当然,士兵都在画面外杀敌,没有人空出手救太子妃。 侍卫甲喊:「太子殿下!」随后跟上太子。 这两个几乎是背景板的角色,没有什么难度,因为是临时加戏且戏少,剧组也没有动用到真的马,只是在机器上拍个上半身,而后苏芯荞落泥塘,许柏漠被机器运走。 即便是这样,影帝还是尽职尽责地沟通确认,而内心已经把这个剧组拉进黑名单了。 「3,2,1,开拍——」 苏芯荞身子一歪,毫不拖泥带水地跌了下去。 与此同时,许柏漠感情充沛地喊了一声「婉儿——」,留下一个担心的表情,然后被机器拉离画面。 苏芯荞还在泥塘里挣扎,一旁还用上了人工降雨,这是没有事先商量过的。 许柏漠在远处平静地看着这一幕,洗衣机背后灵重重弹了几下门,像是有了脾气。 泥水溅落到脸上,雨水从天而降,模煳了苏芯荞的视线。 她奋力挣扎,不顾身上的淤泥,嘶吼着站起来,所有人屏息,仿佛看到她背后有一头熊。 「卡——再来一条——」导演轻飘飘地说。 苏芯荞愣了一秒,走到监视器旁,低头质问:「你说什么?」 旁人不敢说什么,都知道她演得很好,是导演故意整她。 且再来一条还要重新整理妆容和头髮,费时又费力。 导演搞了那么大阵仗,又搞来人工降雨,怎么可能一条就放过她? 他本想起身说话,但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住,肥胖的身躯更沉了,屁股都抬不起来。 「那个,」他仰起头说,「说好要匍匐着爬过去的,那样更显得不容易,你站起来走过去的,婉儿这个时候还是个柔弱千金呢,怎么站得起来?你自己想想是不是?」 执行导演在一边撇撇嘴,不敢说话。 他分明看到镜头里,太子妃挣扎着站起来,情绪和力量一步步递进,并不是一蹴而就的。 许柏漠也看到了,洗衣机左右摆了两下,四个轮子轮换着触地,发出不满的跺脚声。 「3,2,1,开拍——」 第二条。 「婉儿——」许柏漠觉得自己这个背景板索然无味,但还是尽责地拿出所有演技。 苏芯荞这次扑倒在泥地里,用双肘支撑身体,艰难向前蠕动,表情从痛苦慢慢过渡到无坚不摧,最后爬出泥泞的眼神,简直能杀人。 「卡——」 周围响起零星的掌声,不知是不是幻觉,有那么几个瞬间,旁人觉得是一头黑熊爬了过来,生生想往后退。 「再来一条。」导演若无其事地喊。 「是让你爬,不是让你军事演习,你看看,这仪态像古代的闺秀吗?」 废话,你都让你爬了,还要保持古代闺秀的仪态?是让人翘着兰花指爬吗? 宁时都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他看到苏芯荞的背后灵,那个圆胖子真的变成了一头黑熊,只是眯眯眼没变,但小小的眼睛并不影响它满身杀气。 系统:【翻车值 90%,尽情掏吧救世者!】 就这样,这个镜头一连来了七次。 苏芯荞每一次都顶着满身的淤泥爬到终点,一次比一次有力,掌声也从零星到整齐热烈。 但她始终不发一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柏漠也全情投入喊了七次「婉儿」,他同样不发一言,只是洗衣机越转越快,越转越快。 尽管影帝自己提出,每一次都亲自配合,但导演还是怕得罪他,屡次让他休息。 「您的镜头每一次都很好,剪辑到里面就行了,这边好了我再叫您。」导演自知理亏,恭恭敬敬地劝他说。 第八次,许柏漠没有上,但他也没有走,仍在一旁观望。 就在这时,宁时在旁扯了扯他衣角:「哥,我准备发疯了。」 宁时不仅被机器颠一下午,还听了整整一下午洗衣机高频转动,连带机门滚轮的啪啪作响声,感受了一下午巨熊的原始兽性带来的威压。 这样的精神污染下,即便是对996甘之如饴的社畜也要发疯。 最重要的是,他觉得他不发疯,苏芯荞那头熊就要发疯了…… 许柏漠听到这话,诧异地转过头来,看到他的同时,耳边出现一声骏马嘶鸣。 怔忪之下,一匹健壮的黑马被宁时牵着,出现在他面前。 「哪牵来的?」许柏漠震惊。 「隔壁剧组顺来的。」其实是从口袋里掏出来的。 「你顺人马干什么?」许柏漠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给你骑过去,救你的太子妃。」宁时一脸真诚。 从洗衣机的动静来看,许柏漠是十分愿意的,但是他还是严词拒绝。 「然后呢?等导演喊再来一条?你不会真的认为,导演是觉得不够精彩,才一遍遍重来吧?」 剧组上下都乏了,弄出点乱子来,导演应该也拍不下去了,如果他继续,就让那马失控。 「你不上我上。」宁时手脚并用往马背上爬,次次无功而返——他从来没骑过马。 许柏漠长腿一跨,轻悠悠骑上了马背。 第24页 「还是我来吧。」 他操着缰绳,调转马头,使马小跑起来。 其他人看到影帝骑马,不禁觉得奇怪,但见他往远处骑去,还以为是无聊骑着玩,便没有多想。 谁知骑出百米远后,许柏漠忽然调头,纵马驰骋,朝这边奔来。 此时苏芯荞正在拍摄第九次泥地匍匐,谁也没注意到,远处一人一马,正朝她发足狂奔。 许柏漠挥动马鞭,不停地加速。 不知为什么,他的心跳前所未有地剧烈起来,热腾腾就像胸腔中一团火焰。 「蹄哒蹄哒——」已经分不清是马蹄声还是自己的心跳。 「吟霜——」太子脖子冒出青筋,拉缰的手背亦然。 骏马踏过泥塘,他腾出一只手来,伸向那具弱小的身躯。 太子妃抬头,怔然地看着他,明眸闪烁着动人光芒,满脸的淤泥竟显得她一双眼睛灵动绝尘。 只有一秒钟机会,她伸出纤细的手。 所有人仿佛定住,大气不敢出,导演瞪大了瞳孔,臃肿的身体终于从座椅里起来,卖力地探向泥塘这边:「妙啊……」 握住了!在最佳的时机!两只手交握在一起,握得那样用力。 这一刻,剧组上下激动万分,人们攥紧了拳头,在心里无声尖叫。 紧接着,一匹黝黑的骏马从镜头前飞驰而过,马背空空。 而泥塘里多出了一个人来。 第14章 满级绿茶四处攻略(十四) 剧组上下齐齐吓出可云表情包。 执行导演喇叭脱了手,张大了嘴,任凭刚喝下的一口水稀稀拉拉流出来。 导演慢慢瘫下去,鸭子坐到地面上,双眼发直,忘了喊「卡」。 只有苏芯荞的情绪没有断,虽然她一不小心把许柏漠拉下了马,常年健身的双开门影帝一屁股坐到泥潭里,还弹了一下。 但经过了这么多次反覆爬泥潭的摧残,她心态早已坚如磐石。 于是在一道道惊异的视线中,太子妃从泥地里站了起来,人高马大的太子被她夹在腰间,非常有安全感的样子。 这一刻,太子妃简直亚马逊女战士附体。 不知是不是心跳过速,超负荷运转,许柏漠身后的洗衣机居然停了,他人看上去还清醒,可洗衣机断电了。 随着导演一声「卡」,双开门影帝被放到了干爽的草地上。 落地后一弹,然后乖巧地一动不动,洗衣机好一会儿才恢復运行,转速很慢,洁白的机身出现了前所未见的红晕。 「妙啊!妙啊!」导演忘情地鼓掌,随后说出引来杀身之祸的一句话:「再来一条!」 话音刚落,两道阴恻恻的视线便当头笼罩而来,分别来自男女主角。 苏芯荞身后黑熊暴起,洗衣机啪嗒了两下机门,紧跟其后。 宁时揉了揉自己眼睛,黑胖子真的变成了黑熊,不是自己幻视。 导演危,宁时遗憾地摇头。 「两位老师,你们演得太好了!关键还是即兴!但但但但但是,」导演零距离感受到了死亡威胁,但他誓死捍卫自己的职业操守,「柏漠哥哥,你喊错名字了……」 说完柏漠哥哥,导演低头羞涩地耸了耸肩膀。 许柏漠:…………………… 苏芯荞扯导演衣领地动作一顿。 众人整齐点头,随后低头看自己脚趾。 刚才影帝确实喊了「吟霜」,吟霜到底是谁啊?好睏惑啊! 许柏漠若无其事地将视线撇到一边,刚才他热血沸腾,观摩过的无数学习片段就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轮番上演,他咆哮帝上身,所有血管都突突地跳,这个时候,咆哮一句「吟霜」,难道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 苏芯荞手下一紧,双臂崩出流畅的肌肉曲线,顷刻间,导演化作一条抛物线,准确落入泥塘中央。 下一个是执行导演,然后是灯光,摄像…… 泥塘里不一会儿冒出了十几个脑袋,变作一块土豆地,只要有土豆冒出头来,就会立刻被按进土里,惨叫声不断。 剧组秒变惨绝人寰的兇案现场,连宁时掏出来的马都嘶鸣着逃跑了。 满场只有编剧倖免。钱难赚,屎难吃,她坐在角落,用颤抖的笔触,一笔一画在剧本上写下:「太子妃令婉,夫妻闺房暱称,吟霜。」 系统:【绿茶翻车值95%!胜利在望!】 自此一役,苏芯荞一战成名,在剧组无人敢惹。 即便是没有亲歷现场的人,也从给他们传递亲身经验的人脸上,看到了深深的惊恐,从而对苏芯荞谨慎有加。 早上,妆发老师精心将化妆品摆成一排,惴惴不安地等待着亚马逊女战士驾到。 苏芯荞还是像往常一样带着人畜无害的笑脸,迈着轻快的步子,对谁都礼貌问好,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凶神恶煞。 是她多想了,妆发老师松了一口气,如常给她束髮梳妆。 镜子里温婉的美人忽然笑着说:「姐姐手真巧!」 「那是。」不然怎么能给女主装造呢,业界她是有名的。 「怪不得合作过的女演员,都说能被你盘头,即便是扯到毛囊坏死,也心甘情愿呢!呜呜,好羡慕她们说不要就不要的毛囊,我发质这么纤细,要长多久才长得回来呢?」 懂了懂了,我手轻点就是! 第25页 绿茶还是那个绿茶,只是阴阳怪气的绿茶语录不再用在雌竞上,而是见谁怼谁,噎得人嘴角发抖。 她笑容满面,那笑容细一看好生瘆人:「谁毁我一颗毛囊,我要她满头送葬。」 妆发老师深深咽了一口口水,再也不敢仗着资歷深,图省事硬扯头髮。 做好妆造,苏芯荞来到片场。 导演看到她连声问好:「荞姐,昨天那场戏太好了!」 「哪里,是导演拍得好。」苏芯荞腼腆一笑。 「哪里哪里。」导演被夸地合不拢嘴。 「都是导演的『再来一条』,喊得太好了,太能调动演员情绪了,我已经叫人把你九个『再来一条』和最后掉到泥塘的侧拍片段,剪成鬼畜视频放上网了。喊一次掉一次,喊一次掉一次,现在网上已经传疯了,大家都封您为『窝囊吊导』。呜呜,好羡慕您啊,我就没有这么响亮的诨号,果然是地位不够呢。」 「……」吊导泪目。 「苏苏,景搭好了,我们去那边找找感觉,顺便对下戏……」惯爱借工作沟通,蹭碰女演员的男二习惯性地往苏芯荞肩上拍,手伸到一半才意识到大难临头,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一只纤细的手捏住他手腕,咯嘣一下缷了他关节。 「好呀好呀,跟哥哥对戏我是最放心的,哥最专业了。」她笑起来,将男演员卸了关节勐然间接上,这一缷一接,对方已经疼得无法唿吸,她还要牵着人家的残手,「站哪呀哥哥,站这是不是?」再缷掉。 「还是那?」再接上。 「苏老师,您放过我的手吧。」男演员哭着求饶。 曾经老是被他碰触肩旁,腰际,又因为对方做出一副工作上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样子而不好发作的女演员,此刻聚在一旁捂嘴偷笑—— 这双手以后该长记性了吧! 苏芯荞觉得剧组的日子越来越惬意,发疯之后,人人都变得美好而和善,世界充满了爱。 等戏期间,她悠哉地喝着咖啡,对来往人员礼貌地打招问好—— 「cindy呀,好羡慕你呀,不睡觉盯着谁又来酒店找我,早上皮肤还能这么好,呜,就是妆有点厚耶,我皮肤就没你这么好,上这么厚的妆,会过敏的。」 「张哥,又嚼舌根说我有八个男朋友啊,你四十了还没女朋友,我分一个男的给你呀!」 …… 一分钟后,周围工作人员鸟兽散。 连空气都比以前清新呢。 她也不管茶言茶语能膈应死多少人,自己爽就行了。 阴阳怪气和暴力威胁无缝切换的模式让剧组上下都对她分外小心,不敢有半分轻慢,她也渐渐坐稳了新人设。 在房车里睡午觉的功夫,经纪人孙晓欣气唿唿地来找她。 「亲爱的,你干什么上网哭诉,说我逼你陪宋总吃饭呀!那些不明真相的网友都快把我骂死了!」 苏芯荞刚眯着,她压下怒气,耐心解释:「我哪里有歧义吗?你说说,我再开个直播解释清楚,呜,要不带上你?」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孙晓欣知道她揣着明白当煳涂,气道,「你现在这个形象,哭哭装可怜,是没有多少人对你改观的,干嘛拖我下水呢?还惹毛了宋总!」 「我都这个形象,当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啦,现在有亲爱的陪我挨骂,不是很好吗?」 孙晓欣唿吸急促,连喷了好几口藿香正气水,才顺过气来。 「好,我做幕后的,形象怎么样无所谓,现在宋总说要封杀你,还要联合许氏背后的嘉恆影业封杀你,你说怎么办吧!」 我又没在搞事业,苏芯荞无所畏惧。 「啊,好怕怕啊。」她捂着心口说。 孙晓欣气结,正要回去跟经纪公司告状,忽然接到一个电话。 说着说着,脸上的表情眼看着转怒为喜,挂了电话,笑了整整十分钟才说话:「哈哈哈哈哈,你猜怎么着?亲爱的!」 「你奶奶改嫁了?亲爱的?」 「……告诉你吧,你那几条滚泥塘的戏,被张卫东导演看中了,他的新戏《最后的维意恩多勇士》需要一个,现在邀请你去试戏!我把资料发给你!那可是张导诶!」孙晓欣激动地搓手,在网上被骂的阴霾一扫而光。 苏芯荞疑惑着打开资料,第一眼就看到「男主:许柏漠」,心里一惊。 虽然这是个男人戏,但是有一个十分抢眼的女配,她是部落的首领,浑身充满原始野性的美,力大无穷,杀起敌来血肉横飞,毫不手软,人称「熊霸」。 在对抗外敌侵略期间,她和男主结盟合作,各自带领部下,击退了手持枪械的外来者。 「人家,哪里像野兽了?」苏芯荞越看越不明白,她拿出镜子照了照,分明是一张精緻嫩白的娇弱模子。 「我不演。」 「姐!我的姐!这可是张导!」孙晓欣试图摇醒她。 「演了这个角色,你就再也不是专演偶像剧的花瓶了,就等着冲出国际,走红毯拿奖吧!」 苏芯荞:「不演,这个角色太黑了,还要增肌,还要跟人肉搏,在泥里滚来滚去,盪树藤,嗷嗷叫……」 这不都是你现在擅长的吗?!孙晓欣心想。 第15章 满级绿茶四处攻略(十五) 被念叨得烦了,苏芯荞干脆撇下孙晓欣,走出房车去透气。 第26页 刚下车,就看到许柏漠和宁时走过来,两人还是海尔兄弟一样形影不离,但她已经不那么在意了。 只是许柏漠沖她点头打招唿的时候,还是会一阵心悸。 但是对方的心动值自从泥潭戏后,就稳定在50%,不上不下,不再变化。 「我们去打个招唿。」许柏漠对宁时说,心情很好的样子。 「好。」宁时看到苏芯荞的背后灵黑熊成了卧佛睡姿,很惬意地躺在她身后,看来她已经适应了背后灵的转变。 许柏漠走过来的期间,孙晓欣也下了车。 她捅了捅苏芯荞胳膊:「就是影帝把片段发给张导的,他推荐的你!」 在他眼里我就这形象?怪不得心动值不再变化…… 黑熊将后腿抬起来,用爪子挠了挠脚掌,有点不爽的样子。 「听说张导邀你试戏,有意向吗?」走近后,许柏漠问。 「有啊。」苏芯荞点头。 身后的黑熊放下后腿,翻了个身呈俯卧状,两只前爪支着下颌,后腿勾起来,一动一动的。 孙晓欣:……我劝得喉咙都哑了,这算什么? 「加油,你很适合这个角色。」许柏漠鼓励一笑。 「嗯,好的。」美女静立,露出浅浅的微笑。 背后灵黑熊又翻了个身,打了个滚后,再次回到俯卧勾腿的姿势,短尾巴左右摇摆。 这动静在宁时的眼里地动山摇,等两人走了,他忍不住问许柏漠:「哥,什么角色啊?」 许柏漠把新戏的事告诉宁时,并说:「我也推荐了你,有一个部落小伙子的角色,被侵略者虐杀——鞭笞,殴打,最后还被割掉命根子,很适合你。」 「适合在哪里啊!!」 「有很多嚎叫戏。」 「……那后来呢,加入你的反抗军,成为了左膀右臂?」宁时颤抖着嘴角问。 「后来他失血过多死了。」 「……」 . 没过多久,《铁马金戈》迎来了杀青。 下午七点,天色渐黑,在路灯刚刚亮起时,剧组拍完了最后一条。 数辆满载冰激凌,蛋糕,披萨的餐车开进片场,无数的鲜花和掌声送给主创。 就连那个直播时被苏芯荞指出来的化妆师姑娘,也怯生生抱着一束花来到苏芯荞面前。 「说吧,你要问什么?」苏芯荞知道她有男女之事来请教自己,对此,她很有自信。 化妆师磕磕巴巴地说:「我男神不吃拧不开瓶盖,穿得单薄这一套,他是打拳的,每天都有很多女生找他拧瓶盖,我该怎么样才能在这些女孩中脱颖而出呢?」 苏芯荞认真地想了想:「不是所有男人都吃同一套的,有些男的啊……」她想起许柏漠,略微沉吟了一会儿,说: 「你说他是打拳的?很好,那你也去练打拳,不要在他那里练,去别家俱乐部练,练到比他还强,一拳揍到他起不来,他就是你的了。」 「真的?」化妆师有点犹豫。 「你以为绿茶好当吗?撒个娇就完了?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不信算了。」 「我信!」化妆师升起一万点斗志,吼叫着跑了。 苏芯荞抱着花准备回酒店时,又有两辆矜贵的商务豪车,气势汹汹开进片场。 许述琰和宋总分别从两辆车上下来,看样子,是冲着自己来的。 苏芯荞的三个助理很快被宋总带来的保镖挤到一边。 「苏小姐,你很敬业啊,拍片期间左请右请都不赏脸,听闻明天你就要离开了下,今天我特地从国外赶回来,是否能给我一个面子?」 宋总看起来没有六十也有五十六,据说走到哪里都有美女相陪,他车里还坐着一位美女,美其名曰是秘书。 许述琰也在一旁拱火,他已经醒悟过来,许柏漠一杯咖啡就把自己诓了,可恶! 今天要是苏芯荞还不给面子,非要给她点颜色看看不可。 「不用说了,车都开来了,苏小姐,直接上车吧。」许述琰向宋总的豪车做了个「请」的手势。 就在这时,一只手臂再次揽到他肩上。 许柏漠:「述琰,你来了,正好有事找你。」 许述琰愣了一秒,就这么乖乖被揽走了。 沈助理紧紧跟上,拼命向许述琰使眼色——不要重蹈覆辙啊! 三人远去,宋总和他的一众保镖仍是寸步不离地围着苏芯荞。 「苏小姐,请吧。」宋总从上将她看到下,「我倒想看看,你有什么与众不同。」 苏芯荞也将宋老登从上看到下,看得对方浑身发憷时,一把将他拉进车里。 车里的美女惊叫了一声,看苏芯荞一副要吃了宋老登的架势,忙不迭下车,给两位让出空间。 保镖围着车,严阵以待。 「你,你想干什么?」这么直接,在这里? 宋总既警惕又兴奋,还没来得及说第二句,就感到浑身通电一般酥麻。 绿茶系统:【翩若惊龙,婉若游龙道具,出库10】 绿茶系统:【翩若惊龙,婉若游龙道具,出库10】 绿茶系统:【翩若惊龙,婉若游龙道具,出库10】 绿茶系统:【姐姐,此高阶道具,十只的剂量就足以迷倒一个血气方刚的男配,三十只的剂量足够把一头成年雄性大熊猫迷成智障,你确定要用这么多吗?】 第27页 苏芯荞:「all in。」 绿茶系统:【翩若惊龙,婉若游龙道具,出库98】 宋总神魂颠倒,仿佛一个绝色美人坐在他身上挑逗着他,如升天堂。 但脑袋里天旋地转,已经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只能瘫倒在真皮座椅上流口水,嗫嚅着「好美,好美」。 绿茶系统:【什么?姐姐?还要继续吗?宋总年龄不小了。】 苏芯荞:「求而不得,生不如死道具,all in。」 绿茶系统:【求而不得,生不如死,出库122】 绿茶系统:【这种剂量,足矣让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埋下终生阴影,成为他一生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荞荞,荞荞别走!」一阵迷乱过后,美人起身离开,宋总抓心挠肺,想抓抓不住,心里像被戳了一个洞,往里只灌风雪。 苏芯荞甩完道具,头也不回地离开车厢。 绿茶系统发出提醒:【姐姐太浪费了,一下子把高阶道具都抛出去了,还怎么攻略影帝?】 苏芯荞脚步一顿,只说:「东街有夜市,今晚我要大吃一顿。」 十分钟后,车内还是没有动静,做了什么也该收拾好了吧。保镖和助理探头去看,只见宋总旁若无人地痛哭流涕,小便失禁流了一座椅。 「这是什么攻击手段?」保镖惊恐万分。 美女秘书拍了拍他,轻轻关好车门。 宋总他年纪大了,经不起刺激的…… 许柏漠的房车里,影帝高举长嘴壶,稳稳将咖啡一圈一圈慢慢倒进滤壶,浓醇的香味随之弥散开来,闻得人脑袋发昏。 许述琰十分警惕地盯着他,哼,还想来这套? 为了防止boss被忽悠瘸了,就连沈助理也跟上了车,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影帝。 将咖啡端给两位客人后,许柏漠又从冰箱里端出一个奶油蛋糕。 「五号那天你过生日,我在拍夜戏,没法替你庆祝,但是我没忘记,这回补上。」 「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又编了一个错误的日期,又给您过了一次生日呀!老闆!这次千万别上当!」沈助理惊,怎么影帝演起来不管不顾的!这么有信念感! 然而许述琰的注意已经不在这上面。 正如他说过的,一个数字而已,有什么重要的? 啊啊啊啊,这可是一整个两层蛋糕,第一层圆形,第二层心形,抹茶色的奶油底,镶嵌着白巧克力做成的蕾丝花纹。 上面写着:「杀青快乐。」 沈助理马上发现bug,「许总!这上面写着……」 「生日快乐。」许柏漠若无其事地用手一抹,抹去了蛋糕上的字,顺手涂在弟弟脸上。 「别被他迷惑了,刚才明明写着杀青快乐,你看到了吧老闆!」沈助理努力地唤回boss的理智,只换来boss一句「闭嘴」。 许述琰缓缓舔了一口唇边的奶油,香醇浓郁,微苦的抹茶味很好地中和了奶油的甜腻,一定是哥哥亲手做的。 「对了,还有礼物送你。」许柏漠说着,弯下腰在车里翻找。 他还精心准备了礼物! 许述琰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已经直了。 沈助理预感不妙,原来许柏漠是个高手!先是五感刺激,最后还有实体相送,他预感对方要祭出大杀器! 「不会吧不会是苦无吧!」沈助理不小心喊了出来,随后又奇怪,为什么说苦无? 纳罕间,许柏漠已经找到了礼物,是一本《思想品德》课本。 「我想你需要这个。」他用温和低沉,极具磁性的声音说道,「不懂我可以跟你讲。」 沈助理:「……!!」 这分明是在嘲讽boss没有人品呀!声音再好听也是讽刺呀! 可他已无力再喊出口,因为boss的眼眶,已经蓄满了感动的泪水。 第16章 满级绿茶四处攻略(十六) 东街的夜市离片场不远,也就十多分钟的步程,是整个影视城的街边聚集地,人流密集,摊车一辆挨着一辆,各种食材的香味交错缭绕,非常诱人。 苏芯荞一直严格控制体重,平时根本不敢碰这些热量炸弹。 但是明早就离开影视城了,趁戏杀青,不妨放纵一下。 她压低帽檐,挤在食客当中,认真地看着鱿鱼在铁板上滋滋作响,被刷上红酱,孜然,最后一把白芝麻提香。 绿茶系统尽职尽责地讲解着她手中的危险物品:【烤鱿鱼一串 204大卡,烤生蚝一个65大卡,烤猪蹄一个528大卡,肥肠卷大葱一份388大卡,脆皮年糕一串287大卡……】 「好了好了。」她嗦了一个生蚝,自动屏蔽了系统报警。 连高阶道具都丢光了,对久攻不下的目标人物,也早就不那么执着了,该释怀释怀吧。 鱿鱼烤好,她双手已经拎的拎,抱的抱,全是吃的。 目光在如织的人群中逡巡,寻找下一个美食,赶巧看到了糖油粑粑摊子前站着的宁时。 她想了想,提步走了过去。 宁时刚接过热乎乎的糖油粑粑,金灿灿的酥脆外壳上,挂着晶莹的红糖汁,他赶紧趁热乎咬了一大口,鼓鼓囊囊塞了一嘴,回头就看见了苏芯荞,整个人像颗挂满热量炸弹的圣诞树。 「我的房车就在街尾,要不要去车上一起吃?」苏芯荞罕见地发出邀请。 第28页 「不用了不用了。」宁时赶忙拒绝,怕最后一天不得善终,被她暗杀。 想来这些日子,他给对方惹了一堆麻烦,几次害她身处困境,还挺过意不去的。 「请你吃,刚买的。」怀着歉意,宁时将左手边的一份芋圆烧仙草挂到了对方唯一空着的食指上。 苏芯荞偏头咬了一口刚烤好的鱿鱼,问:「下一个剧组,你是不是还会像膏药一样,跟许柏漠形影不离。」 「不不不不不不。」宁时手挥地飞快,他一定要赶快赚到剩下的5%翻车值,离开这个世界。 否则,光是想到被割那个啥,就要吓到生理功能失常,光是演的也很可怕呀!许柏漠是不是故意整他的! 诶?宁时思路一凛,许柏漠是不是,故意整他的! 为他老是跟苏芯荞不过去,小施报復? 他脑海里浮现出影帝一双温良和煦的弯弯笑眼,那双美好的眼睛里,冒着的寒光。 「喂,想什么呢!」看宁时一副神游天外的表情,苏芯荞忍不住出言打断。 「啊啊,没什么,下部戏你们加油,我的戏就到此为止了。」宁时说完,转身湮没在人群中。 一对腹黑,没有我,你们也能天天都是戏! 一份糖油粑粑下肚,宁时正准备打道回府,走过了食街,人流渐少,游客稀稀拉拉的。 走到一个巷子口,一群黑衣人忽然跳出来,把他逼进巷子,喝问:「苏芯荞在哪里?」 「啊?」她现在应该在房车里享受美食,但宁时不想说,「我哪知道大明星在哪里?大哥,你们是谁啊?」 「别装了,刚才我们的人看到你们在一起,一晃眼就不见了,她在哪?」 系统:【他们是宋总的人,要抓苏芯荞去见宋总,宋总认识□□的人,他们个个手里有傢伙,小心。】 原来宋总回了酒店,依然失禁,神智不清,嘴里一直念着苏芯荞的名字,着了魔一样。 解铃还须繫铃人,手下决定把苏芯荞抓过来。 「她早走了。」宁时随便指了个方向。 打头的却不放过他,继续扯着他领口:「你是她朋友吧?带我们去找她!」 那个女人把宋总弄成那样,不知道用的什么妖道手段,有这个人出面,对方应该会放松警惕一些。 宁时胸中升起强烈的正义感,不说这阵子跟苏芯荞处出什么友谊,就冲着这么多男人要去抓一个女人,他也不能助纣为孽。 不过最关键还是,他仗着口袋里有更厉害的傢伙。 嘿嘿嘿嘿,90%能掏出马,95%还不掏出火箭炮什么的? 「我是不会出卖苏芯荞的,你们这群影响社会安定和谐的败类,等着接受正义的制裁吧!」 他先是抛出一句狠话,而后命令系统:「统子哥,掏出比他们更厉害的傢伙!」 黑衣人进一步围拢来,「敬酒不吃吃罚——诶?」 苏芯荞? 这是什么邪术?! 三方人马大眼瞪小眼,晚风吹过,气氛及其尴尬。 苏芯荞是最诧异的,她刚在房车上把美食一一摆好,准备享用,一口咬下去,什么都没咬到,反而出现在这黑不隆咚的巷子里。 「宁时!怎么回事?」 宁时已经吓出了可云表情包,抓耳摸脸抱胸ing。 是厉害的武器,武器,不是这傢伙! 系统:【熊霸来也!】 熊霸是什么?统子哥你加入她后援会了是不是?! 系统根本靠不住,宁时拉起苏芯荞就跑:「他们是宋总的人,混□□的,先跑再说!」 两人在街上狂奔,黑衣人在后面追。 苏芯荞越跑越气,她明明可以好好享受美食的,节制了这么久,刚要放纵就被迫中断,气不打一处来。 「你又打什么鬼主意!都杀青了还不肯放过我!」 「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跟你道歉!他们有傢伙,你体格再厉害也抵不住真刀真枪,还是先跑吧!」宁时上气不接下气,「你的车是不是在附近?我们先上车。」 「反了,车在另一边。」苏芯荞累得双腿打颤,「我,我跑不动了,我不干了!」 「别呀,□□的手段很残忍的!」宁时一辈子没见过恶势力,此刻心砰砰直跳。 最后一脚油了,他不能栽在这群人手里,落得个水泥投江什么的下场。 就在这时,他听见耳边传一句「得罪了。」 对付不了有傢伙的,对付身边这个弱鸡还不行? 苏芯荞双臂暴起,举起了宁时,往身后丢去:「帮我拦一会儿!」 这一刻,宁时在空中泪目,把她丢给□□,也不是不行…… 他掏进口袋:「什么都行,统子哥,治治她!」 然后,他摸到了一只手…… 不妙啊…… 把许柏漠掏出来这一刻,所有人都零乱了,影帝和宁时一起在空中飞,满脸迷茫,手里还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看到许柏漠,苏芯荞的心里立刻跟打雷似的,轰隆隆炸响。 两人一块落地,宁时落到歹徒怀里,许柏漠被苏芯荞稳稳接住,夹起来就跑,边跑边说:「他们是宋总的人,先跑再说!」 歹徒见状,也不管宁时,拔腿就去追苏芯荞了。 宁时杵在街边,在夜风中零乱,上一秒还说着再也跑不动的苏芯荞,此刻敏捷地像一只马喽,腰间还夹了一个人,一个逃命也不忘小口啜饮咖啡的双开门男子。 第29页 系统就在这时发来了最后的战报:【绿茶从物理上给了影帝安全感,目标人物翻车值100%!】 随着这句提示,周围景物瞬息变幻,宁时回到了人设病毒倖存者作战部。 这个世界最后留给他的一幕,是一只狂奔的巨型黑熊,腋下夹了一个机身泛红的洗衣机。 . 在书中的世界过了这么久,现实世界不过一天,完成任务的宁时回到自己房间,给表弟打了个视频电话,想看看他好了没有。 他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毕竟绿茶为主角的作品这么多,表弟不一定看的就是这一本。 说实话,宅男穿越成绿茶美女四处攻略这种小说,到底是谁在看啊? 接电话的是姨妈,姨妈端着手机找到表弟,他正在厕所一页一页撕书,撕下的书页丢进火盆里。 「病得这么重了吗?已经开始撕课本了。」宁时问。 「不是不是。」姨妈挪了挪摄像头,宁时立马认了出来,那正是表弟亲手纂写的《绿茶语录》。 「……恭喜姨妈,表弟病好了。」 学霸表弟平时都在看什么奇怪的东西呀! 结束通话没多久,倖存者作战部的同事小美敲门进来,送来了宁时的工伤报销,还有那本《满级绿茶四处攻略》。 「这本书已经净化过了,新的剧情在作战部很是风靡,送给你做个纪念吧。」 「谢谢师姐。」宁时接过来,并没有要打开看的意思,直接放进了抽屉。 「诶,你不想看看最后的结局吗?」小美好奇地问,「不想知道,最后苏芯荞攻略成功了没有吗?」 「不重要了,她适应了新人设,活得舒服就行。」宁时高深莫测地说,「而且我相信,她的演艺生涯会风生水起。」 开玩笑,这里面有半部自己的丢人史,打死也不要看。 「不止呢!影帝的事业也再上一层楼,他凭藉《最后的维意恩多勇士》拿了第二座影帝奖盃,并且开创了咆哮式表演流的先河!」意识到不小心剧透了,小美立刻捂住嘴,「不说了不说了,你要感兴趣,可以通过虚拟传送通道,随时去书里回访。」 「没关系,谢谢。」宁时嘴角颤抖。 咆哮式表演流?什么鬼呀!影帝到底是被自己带偏了呀! 「对了师姐,可以告诉我,那天在美食街,苏芯荞和许柏漠是怎么脱险的吗?」 「这个我知道,许述琰到处找他哥哥,看到了哥哥在被黑衣人追,气得要死,冲出来要跟黑衣人拼命,黑衣人不认得他是谁,把他揍了一顿,这个功夫,苏芯荞就夹着许柏漠去报警了。」 「许述琰后来知道了黑衣人是宋总的人,嘉恆影业就此和宋总一拍两散,结下仇怨。」 「宋总元气大伤,在精神病院住了小半年才好,封杀苏芯荞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哦哦。」许述琰这傢伙,什么时候走起哥控路线了? 「那我就先走了,如果准备好,随时可以进行下一个任务。」 「嗯,好的。」宁时点头,将小美送走,看了看帐户,报酬加上工伤补贴,足以令社畜再次燃起工作热情,下一个任务,但求不要受工伤就好! 第17章 生子文里的圣母病皇妃(一) 一声惊雷炸响了皇城的夜空,暴雨忽至,滂沱的雨声掩盖了悽厉的唿喊。 宁时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趴在颐香宫的玉石台阶上,发出喊叫的人正是他自己,而他叫的,是「皇上」。 刚穿越来就发现自己处境悽惨,被雨淋地像只蔫儿鸡,冷风吹过,□□凉飕飕的。 等一下,哪里? 马萨卡…… 惊雷骤响,非常符合他现在的心境,所有的绝望和委屈换做了一声无比凄楚的「皇上——」 算了,先走剧情再说。 结合穿越之前的资料储备,加上系统的现场讲解,他渐渐理清了现状。 自己在一本名叫《十胎好孕:我靠生子系统被皇帝独宠》的小说里。 这类小说又叫好孕文,特点是女主拥有绝佳的生育体质,而男主绝嗣,女主为了帮男主打败天命,一般都会帮他生下上十个崽。 这本小说的女主海蔚是一只雄性海马精,身负帮大绪国绝嗣的皇帝诞下皇子皇孙的使命。 它化身美女进了后宫,还绑定了一个生子系统,靠皇上的宠爱换取生子道具,最后生育了十子,成为歷史上最受宠的皇后。 小说中,为了体现大绪国子嗣艰难,设定皇帝受上天诅咒,三十五岁未有一子半女,凡是有孕的妃嫔,胎保不过三月,小产后体质虚弱,更有甚者再也无法受孕。 这对于皇室来说,简直是天大的灾难。 且皇帝贵为天子,后宫充实却膝下无子,颜面何存,龙威何在? 所以他这些年到处寻找保孕良方,夜夜勤奋耕耘,一天不曾懈怠。 终于有一天,他在海边遇到了改变他和大绪国命运的女人——海蔚。 海蔚先是以绝佳的姿色被皇帝看中,即便出生平民,也力排众议,纳入后宫,封为海贵人,且破例拥有独立的宫殿广骝宫。 入宫后,海贵人立马有喜,且胎儿撑到了即将足月,创造了后宫的奇蹟。 但是作者似乎并不想剧情进展地这么顺利,海蔚虽有生子系统加持,却也逃不过被诅咒的命运,这第一胎没能保住。 第30页 再加上后宫有背景者众多,佳丽三千,皆嫉妒她独得好孕,因此平民出生的海蔚缕遭陷害,生育十胎犹如渡八十一难,充满了艰难险阻。 好在女主是个白莲花,她绑定生子系统不仅为了帮助大绪皇帝,也因为系统说过累积阴德会给海洋带来福报。 所以不管身处多么绝望的境地,她总是秉承着一颗救世的圣母之心,以宽容和慈悲抗下所有,最终化险为夷。 宁时这一次的目标,就是推翻她的白莲花人设。 不巧的是他没有在故事的开头就穿过来,所以造成了开头的蒙圈局面。 此刻海蔚已经入宫,即将临盆,却遭遇了难产。 正值四更天,后宫上下都在睡梦之中,太监小顺子跑去找太医,被淑贵妃的人设局拦住。 另一名太监小宁子跑去找皇帝,这个小宁子就是宁时。 皇帝此刻正宿在萧贵妃的颐香宫中,唿唿大睡。 书中,小宁子没有叫到皇帝,而是被颐香宫的管事太监余公公命人打死了,之后就再没有出现。 这路人甲也太路人了吧!在生命的最后三十分钟穿过来,意义在哪里啊! 宁时差一点想放弃这具残缺的身体,回去启动下一个任务,可犹豫中,余公公已经带着几个手持棍棒的太监站在了他面前。 看着比胳膊粗的棍棒,宁时改变了注意。 被打死可是很疼的,男人,要学会爱护自己,残缺的身体。 「走错了,告辞。」 他缓缓蠕动身体,换了一个方向,往外面爬去,身体紧贴着地面,妄图以路人甲的透明人设,假装自己不曾被注意。 余公公跟他主子一样心狠手辣,他知道小宁子是为海贵人来求见皇上的,绝不能放他活着出去,让皇上知道他来过,却被堵在了门外。 「广骝宫小宁子,深夜叫门,扰皇上贵妃清梦,大逆不道!给我狠狠地打!。」 一道闪电打下,映出公公惨白阴郁的脸。 阴暗爬行的小宁子:? 这还要被打?都是身残志坚的人,就不能守望相助吗? 这海贵人也是的,难产了找太医就够了,找皇帝有什么用?不是白搭他一条命吗? 宁时抱紧了头,紧张到窒息。 忽然间,他想到出任务前开到的盲盒金手指——瞬移,也就是瞬间移动物品的能力。 听起来挺厉害的样子。 现在不用,可能就没机会用了。 「统子哥,给我把皇帝移出来。」 不想让我见皇帝是吧?我偏要他出来! 再一道惊雷打下,满院的宫女太监都惊恐地睁大了双眼,萧贵妃也仓皇地跑了出来,都来不及整理她凌乱的衣衫。 因为上一秒还在睡梦中的皇帝,此刻竟赫然出现在宁时的背上。 「不是,让,让他移到别的地方行吗?不是我背不动,这么大雨,淋坏了多不好。」宁时咳了一声,孱弱的身体吐出一口血来。 萧贵妃早就在皇帝的膳食中下了安寝药,见下人们一窝蜂冲上去抬他,还是压低声音喝道:「这么多人干什么!轻点,别让皇上醒了!」 众人瞬间放慢了脚步,宁时早已翻身,将背上的天子抖落到地上,还好心地用脚背把他往屋檐下挪一挪,再挪一挪—— 手动撤回一个瞬移。 还不醒?这是下了放倒牛马的量吗? 就在宁时内心吐糟之际,皇帝的眉眼动了动,渐渐有了转醒之势。 「皇,皇上!」颐香宫上下惊恐万状,在院子里跪成一团。 余公公一边想着措辞,一边仇恨地窥视着宁时,哪里来的不怕死的小太监?等这件事平息了,一定找机会做了他! 萧贵妃也打算拿小宁子当炮灰,推说他深夜潜入,要谋害皇上,才弄得这副局面。 正欲说话,宁时突然扑到皇帝跟前,悲痛欲绝:「皇上!海贵人的孩子,保不住了!」 此话一出,皇帝彻底醒了,不仅醒了,整张脸都白了,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拨开想要上前搀扶的太监,朝广骝宫跌跌撞撞而去。 广骝宫上下一片哀戚,虽然小顺子最终请来了太医,但为时已晚,胎儿还是没能保住。 现场已经收拾干净,换了干净的床单,用花香掩盖了血腥气。 皇帝冲进来抱住哭到快要昏厥的海贵人,两个人哭成一团。 宁时这时也看到了海贵人的背后灵。 果真是海味啊,背后灵居然是一个粉红色的触手怪。 准确地说,是两根短短的触手,长满吸盘,很有肉感,不放在铁板上烤可惜了。 两根触手此刻正无助地抱紧彼此,眼泪从每一个吸盘上流下来,这画面看着又诡异又让人动容。 小顺子给宁时使了个眼神,两人乖乖地退出门去,将房门掩好,在外守着。 「哎,咱们主子太可怜了,吃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挨到快要生了,却……往后这身子一亏,可能一辈子调养不好。有好几个小产过的主子,现在还下不了床呢。」小顺子浑身湿透,吸着鼻呜咽道。 宁时跟着点头:「是很惨,慢慢养吧,急不得。」 刚说完,就发觉房里的声音变得不一样了,从放声痛哭变成窸窣软语,最后变得不可描述起来。 两个小太监缓缓扭头,不可置信地对视来一眼。 第31页 小顺子:「?」 宁时:「。」 惊雷乍起,跟着一道闪电打下来,碧纱窗上映出触角「工作」的样子,只有宁时看得到。 不愧是好孕文的女主,这体质,怎么说呢…… 「放心吧,」宁时面无表情地说,「咱们主子就算不生,也肯定恩宠不断。」 第18章 生子文里的圣母病皇妃(二) 经过了一夜温存,海蔚受伤的心灵总算得到一点安慰。 因为这一晚获得的宠爱值,生子系统奖励了她三颗补气回春丹,两颗一发即中丸。 她当即服下补气回春丹,亏损的身体立刻好了许多。 皇帝见她面色红润,娇嫩欲滴,不似其他妃嫔小产后仿佛老了十岁,不禁欢欣激盪。 上朝之前,又依依不捨地安慰了好些话。 「虽然这一胎陨了,但朕不会亏待你,朕会封你为妃,赏赐送子观音一座,西域上贡的保身保孕丸一盒,那些给你带来子嗣运的奇珍异宝,朕统统都赏你,你一定要养好身体,为朕开枝散叶。到时候朕再封你为皇后,让你母仪天下。」 海蔚感动不已,盈盈垂泪。 侍立在旁的宁时看着那两根抹泪状的触手,心下吐槽不已。 你可是个海马,还是雄的,感动个什么劲啊? 皇帝也是会哄人的,就跟自己缺德老闆画的饼一个味道。 「你就是昨夜在颐香宫扣门的小太监?」皇帝走过宁时身边,认出了他来。 要触发奖赏功臣的剧情点了吗?宁时瞬间收起吐槽的死鱼眼,低眉顺目道:「回陛下,奴才正是。」 「海贵人有此忠僕,朕就放心了。」皇帝欣慰一笑,迈步走了出去。 宁时:*#()@*@& 皇帝走后,多宝和多春两个贴身丫鬟进屋服侍海贵人穿衣,宁时便退了出来。 海贵人将一发即中丸交给多宝:「帮我将此药收好,断不可给人知道。」 宁时虽不在近前,但也收到了系统的汇报。 【她那个系统很low,没有储物空间,一发即中丸被丫鬟多宝的收在了妆奁最内层的格子里,海蔚得到的生子道具,也都在那个妆奁中,品种数量暂时未知。】 宁时:还能比你low?系统相轻。 按照小说的进程,海贵人下一胎就该顺利生产了。 不能让她这么快有孕,否则一胎一胎又一胎,母性泛滥起来,圣母人设更要做实了。 他瞬移的能力刚好能够将这些药物偷梁换柱。至于给谁吃呢?皇帝这么想开枝散叶,不妨就给他吧,自己画饼自己吃,也算圆满。 「小宁子,小顺子,主子叫你们过去。」伺候完早膳的多春出来唤他们。 海贵人面前放了两盘银子,足有百两。 「你们俩昨夜有功,这是赏你们的。」海蔚微笑道。 圣母人设就是好,比皇帝靠谱多了,宁时喜出望外。 小顺子却死也不愿意领:「奴才虽叫来了孙太医,但还是……无功不受禄,奴才不敢领赏。」 有此同僚,宁时也只好缩回手,做出哀恸的样子。 海蔚状似生气:「叫你们拿就拿着,赏赐已出,岂有收回来的道理?」 两个小太监这才小心翼翼领了赏钱。 打赏过后,海蔚屏退了左右,单留了宁时。 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他忽然间多了一些存在感,虽说是近身太监,但以前似乎都不记得有这么个人,奇怪了。 而且他脸色古怪,好似藏了很多秘密,这更引起了海蔚的好奇。 「小宁子,你是否有话藏着?不妨直说。」 「啊?这个……」宁时倒也没什么心事,只是因□□突然少了东西而萎靡了一点,且海蔚那两根看起来非常弹牙的触手,总是动来动去扰乱他注意力,这才显得有些异样。 宁时找了个藉口道:「奴才只是心疼主子身体受损。」 海蔚笑了,「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求子路哪有那么平顺的?此乃上天给予的考验,我一定能渡过难关,为皇室绵延子嗣。」 「昨晚那个那个,也太那个那个……」宁时一时口快,忍不住说出了口。 「你是说……」幸好女主是海底生物来的,尊卑意识还没有根深蒂固,且因为人设的关系,并没有动怒,更多的是不解。 「你说下去,本宫不太明白。」海蔚道。 宁时看那两根触手做托腮状,并不生气反而一副好奇的样子,于是多说了两句心里话。 「皇帝也太不体恤人了,明知……还……您懂吧?」 海蔚「噢?」了一声,小太监好像不满皇帝所为,她更不解了。 它们海马爸爸都是亲自在育儿袋里备孕的,三周左右就生产,一次能发射两千多只小海马,休息一下就能再次受孕。 即使有了人类的皮囊,她思维上还是把自己当个受孕袋。 况且她已攒下不少生子道具,流产后就立刻把所有治癒类的道具全部服下了,根本不愁身体受损。 「想必你也听闻过本宫体质不同寻常,所以不必挂碍。」 「可皇帝并不知道您体质究竟奇异到何种程度,」宁时反驳,「他见过其他妃嫔小产后卧床不起,就应该知道此时主子您正在经歷何种创伤,却还只顾着……就不怕……哎!」 第32页 海蔚陷入了沉思,海马简单的脑部结构一时还适应不了这种需要易地而处的思维方式,但她还是隐约感到有些不舒服。 然而不久就自我洗脑上了:「这也是上天给我的考验,为国开枝散叶的人,怎能拘于这种小伤小痛呢?」 宁时:「……行吧。」 春天的桃花开得刚刚好,广骝宫满院粉黛,海蔚正在赏花,总管太监张公公带着赏赐就来了。 皇上答应的送子观音像,奇珍异宝皆在,足足装了两箱。 公公宣旨:「奉天承运,皇帝昭曰,贵人海氏,静容婉柔,端庄淑睿,敬慎持躬,淑德含章,着即册封为嫔,钦此。」 海蔚愣了一下,随即福身,接旨。 张公公走后,海嫔也没有命人清点赏赐,只叫下人抬走便是。 她又在院里呆了片刻,便起身去皇家水榭散步。 多春多宝,小顺子小宁子都陪在左右。 一路上,两根触手打了结又松开,打了结又松开,似乎有心事的样子。 水榭在御花园的西侧,长亭曲折,绿树葱葱,脚下溪流涓涓而逝,延伸到御水桥,桥下一大片荷花池,成群的锦鲤来去游曳,像一幅流动的鎏金画卷。 海蔚平时最喜欢来这里餵鱼解闷,她拿鱼食一点点撒进池里,鱼儿纷纷聚集过来,争相提醒道:「小心,后宫佳丽们来了,她们对你不怀好意。」 远处一片嬉笑,海蔚寻声抬头看去,只见淑贵妃,允妃和安嫔朝这边走来。 虽说只有三位主子,但每人的排场都很大,看起来浩浩荡荡的。 「怎么会呢?她们都是我的好姐妹。」海蔚朝锦鲤们笑道。 此时皇帝还未立后,皇后之位他想留给第一个给他诞下子嗣的女人,不论她什么位分,是不是后宫中人。 萧、淑两位贵妃是后宫中地位最高的,妃子有四位,再下面就数不清了。 往日里大家待海蔚极好,因为她非但貌美,圣宠不绝,还是最有可能成为皇后的人选。 如今孩子没了,她大势已去,且按以往的惯例,小产后的妃嫔都再难有孕,她算是完了,自然不用再给她好脸色。 海蔚不知这其中的人情世故,只知大家平日里对她好,这会儿她就还当人是姐妹。 即便小顺子昨夜回来说,是淑贵妃的人在他路上使绊,耽误了他请太医,她也不信。 「清清楚楚看到暗算你的人了吗?没看清为何笃定是淑姐姐的人?」 此时此刻,白莲花完全没有防备,比池子里的鱼还单纯。 允妃故意挑起话题,拿她的嫔位说事:「皇帝本想封妹妹为妃的,但丞相联合几位内阁大臣一致反对,说妹妹既无家势,又无所出,不配妃位,这才封嫔,妹妹真是辛苦,白白怀了九个月了。」 朱丞相正是淑贵妃的父亲,淑贵妃不好亲自开口,就命人在后宫大肆宣传海蔚遭大臣不满这件事,此刻正捂嘴偷乐。 允妃和安嫔还在滔滔不绝:「一众文武官员都在朝堂上指责妹妹出身低微,才情德行皆不配位,全靠姿色魅惑君上,要是我,以后在这后宫,可再无颜面见人了。」 海蔚正为此事郁郁,早上皇帝明明答应过妃位的…… 不过嫔位也很好啊,毕竟自己真的无所出嘛,至于那些官员,他们正直敢谏,真是大绪国的好官! ——她再次自我洗脑成功。 几人看海蔚没有一丝难堪的样子,更加不爽了。 允妃挨近淑贵妃,纳闷道:「她真的昨夜才小产吗?怎么今天就出来吹风了?」 「我怎么感觉她面色更加滋润,身形更加挺拔紧实了?」安嫔也加入进来,几人窃窃私语,越看她越来气。 宁时趁机在海蔚耳旁悄悄劝道:「主子,今时不同往日,咱们没了筹码,她们不会待见咱的。这几个位分都大,心都黑,咱绕道走,回吧,别一时心软,遭了她们的算计。」 海蔚又赏银又对下人好,宁时自然跟她站到了同一战线。 况且后宫互相伤害的剧情花样百出,主子一再被害,他这个奴才迟早当炮灰。 海蔚犹豫了一下,微微点头,藉口身体不适,就要离开。 「御花园风大,我送妹妹走。」安嫔带着下人挤过来,伴在海蔚身旁。 她的下人趁机将海蔚的下人挤开,令他们不好护驾。 广骝宫这几个下人也是随了主子,竟没有一个硬气的。 主子心更大,被随便一个看似窝心的举动就给收买了,身后的触手开心地搂着身旁的安嫔。 还没走几步,安嫔脚下一绊,手里暗暗一推,将海蔚从御心桥推了下去。 海蔚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昔日姐妹冷笑的嘴脸,竟比池水还寒。 第19章 生子文里的圣母病皇妃(三) 「又是小产,又是落水,看她以后还怎么生!」三位娘娘在桥上窃喜,她们的奴才围在桥边,看似往水里跃跃欲试,实则暗中阻拦海蔚的人下水营救。 「差不多,还是让人去救吧,要是海嫔不会水?」见水面久久没有动静,允妃有些慌了。 「急什么,海嫔是皇上从海边捡回来的渔家女,怎会不识水性?」淑贵妃道。 多宝多春和小顺子急得火烧屁股,宁时倒是不担心,她一个海马精,总不至于被淹死。 第33页 只是这三位娘娘的嘴脸太过嚣张,他看不惯。 「统子哥,瞬移,给这三位全部挪水里!」 翻车值为零的情况下,只有基础功能的外挂通常不靠谱,但是一连三位,再不靠谱也能成功一位吧。 系统一声应答后,允妃和安嫔瞬间消失了,水里依然没有动静。 桥上只剩淑贵妃一位,她茫然四顾,吓得抱头尖叫。 至于那两位去哪了…… 皇帝和大臣们正在御书房商议国事,口沫横飞之际,一个深色慌乱的女子竟出现在了众人中央。 「允妃,为何不提前通报?」如此不成体统,皇帝脸顿时黑了。 允妃惊恐万分,羞愧难当,捂着脸退到角落。 议事朝臣中,她文渊阁大学士的爹爹也赫列其中,大学士怒其冒失,却碍于身份不敢出言教训,一双眼睛里全是「你个傻女子怎么跑这儿来了」的指责。 「……罚俸三月,禁足半年!」 皇上刚宣完惩罚,小全子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皇上,不好了,海嫔在御水桥落水了!」 皇帝二话不说丢下一屋臣子,跑到御水桥前,见海蔚是会水的,心里的石头这才放下。 只是她游水的姿势有些奇怪,是竖着游的,脑袋像浮萍一样在水面一上一下,放佛在里面跳。 两位娘娘突然消失后,现场乱作一团,拦着多宝她们的奴才回到了淑贵妃身边。 广骝宫的下人们急着要扎下水去,海蔚这才不得已露出脑袋来,一边享受游水的畅快,一边大喊无需救她。 皇帝看到海嫔一个人在水里沉浮,怒道:「你们这帮奴才,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下去救啊,海嫔身体有什么损伤,朕让你们全部陪葬。」 说完,水面那颗头「跳」得更快了,没几下就到了岸边。 下人们一拥而上,给主子披上披风,宁时发现,上岸后的海蔚背后多出了一根触手。 新触手是黑色的,新出生的肉芽状,同样是软软的样子。 三根触手你摸摸我,我吸吸你,彼此试探熟悉。 皇帝向淑贵妃喝问:「这是怎么回事?」 淑贵妃一头扑进他怀里,反咬一口道:「皇上,海嫔是妖女!她将允妃和安嫔变不见了!还想害妾身!」 「害你?」皇帝指着浑身湿漉漉的海蔚,「她就是如此害你的?」 淑贵妃哭喊道:「这副模样只是表象,是障眼法!她若不是妖女,怎会刚小产就像无事发生一样出来熘达,还能游水?允妃和安嫔刚刚还在这里,是在妾身眼皮子底下不见的,肯定跟这妖女有关!」 看着曾经三天两头来广骝宫嘘寒问暖,陪自己听曲看戏的淑贵妃如今这样陷害自己,海蔚苍白手掌一点点攥紧。 小顺子再次提起昨夜的事:「是淑贵妃宫里的小印子半路袭击的奴才,奴才奋力挣脱才没有被他打晕,挣脱时,还一脚踢在对方脸上。」 海蔚顺着小顺子指的方向看过去,小印子左边颧骨高高耸起,一片青紫。 忽的一声「扑通——」,又有人落水! 众人往水里看去,这回竟是皇帝。 「皇上!」海蔚顿时乱了方寸,心急不已,奋不顾身要再次跳入池里。 宁时:「……统子哥,是你搞的吗?是不是想移淑贵妃,移错人了?」 又是延迟又是搞错对象,系统不是第一次不靠谱了。 系统:【咳咳,鑑于移人难度太大,且易造成恐慌,在翻车值低的情况下,该功能暂时关闭。】 宁时:海马都能成精了还怕什么恐慌!而且为什么每次受罪的都是皇帝啊! 算了,要是一不小心把男主弄死,他也不会有好下场。 皇帝在水里奋力挣扎,十几名侍卫迅速跳了下去。 岸上的人全部跪倒在地,天子落水可是大事,就连淑贵。妃也跪在岸边,涕泗横流,浑身发抖。 海蔚被下人拦着无法前去营救,但依然伸出手,努力要去够他。 「海嫔——」皇帝也挣扎着游向她。 海蔚看着奋力向她扑腾的皇帝,忽然想起小宁子说过的那些话,关于皇帝,关于这些后宫姐妹…… 她恍惚了一瞬,回过神来时,皇帝就快要够到她的手了。 指尖相触的一瞬间,海蔚的纤纤玉手忽然无力地垂下,缓缓换了一个方向,指向岸边的淑贵妃:「嫔妾看到,是她推您下水的。」 此话甫一落地,她身后那只黑触手迅速丰满起来,瞬间长成了和粉红触手一样的大小。 岸边传来淑贵妃尖锐的哭喊。 「海蔚你妖言惑众,血口喷人!皇上,不要听她胡说,奴才们都可以作证,妾身什么也没做!」 「刚才皇上身边只有淑姐姐一人,不是你推的,难不成是皇上自己跳下去的?」海蔚将身上的披风披到皇帝身上,一下一下给他顺背。 看到主子终于支棱起来了,宁时拉着小顺子在旁拼命点头。 淑贵妃噎住,不管是她还是奴才,都不可能承认是皇帝自己落水的。 皇帝冷得牙齿打颤,只想赶快回宫换衣烘暖,根本无心断案,也回想不起落水那一瞬是怎么回事。 他冷冷道:「各自回宫,淑贵妃禁足等判。」 系统:【白莲花翻车值 10%】 第34页 第二日,多春打探到消息,说淑贵妃的事被认为是触犯鬼神,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所以才遇到诡邪之事,还连累到圣上。 她被罚在佛堂念经打坐,抄写《大慈大悲咒》五百遍才能出来。 海蔚听完,转而关心起对方来:「淑姐姐会不会被邪祟影响,才会那样对我?」 宁时死鱼眼都被气得睁大了一些,低头小声道:「为何不是坏事做多,才被鬼祟缠上呢?」 因果打了个转,三只触角一起抱头思考,海蔚再次陷入沉思。 然而没多久,淑贵妃撞邪的事,就被另一幢奇闻盖过了。 「安嫔娘娘被抓到与人私通,被打入冷宫了!」这日,多春慌慌张张跑进来说,「就是主子落水那日!」 「怎么会?与何人私通?」海蔚诧异地问。 宁时也好奇,安嫔那日到底被移去哪了。 他从袖子里掏了把瓜子,还分给了小顺子几粒。 海蔚默不作声地伸出手,宁时一怔,把剩下的都给了娘娘。 多春小脸涨红道:「和颐香宫的余公公。」 几人差点没把瓜子喷出来,小顺子忍不住嗔道:「你这消息好生邪门,你可知公公是,是不能与人私通的……」 「我自然知道!」多春脸更红了,「我是听颐香宫的小喜子说的,那日安嫔和余公公在茅厕幽会……一出来就被人抓到了,动静闹得好大,鸡飞狗跳的。」 多宝也点头附和,「奴婢也听颐香宫的宫女说了,萧贵妃事后命人将颐香宫里里外外清洗了三遍,将那茅厕给填了。」 「茅厕?」宁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下知道安嫔被弄去哪了。 「余公公坚称自己是无辜的,说他正在出恭,一抬眼就看到安嫔了,但是这事谁信吶!安嫔吓得疯疯癫癫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多春和多宝绘声绘色地描述,「因为太离谱了,所以也按撞邪处理,余公公被仗刑后,关押了起来,安嫔被打入了冷宫。」 海蔚蹙眉道:「既是撞邪,安嫔应该也是无辜的,且并无……并无作案工具,不是应该找太医诊治,再跟淑贵妃一样处理吗?为何要将她打入冷宫?」 丫鬟们答不出来,「圣上的心思,作奴才的不敢妄自揣度。」 「嗨,她跟淑贵妃可不是一个性质,不管是不是撞邪,这事传出去,都会让皇室沦为笑柄,是否实有作案根本不重要,不将那二人抹杀算不错了。」宁时小声嘀咕道。 这话旁人没听清,海蔚却听得清清楚楚。 她好一番消化,原来这宫中的人类是这样思虑行事的,要赶紧学起来。 皇帝因担心海蔚落水后,落下什么病根,心里一直惦念着。 一把淑贵妃和安嫔那烂摊子处理完,就迫不及待来广骝宫用晚膳。 用膳前,海蔚让多宝将一发即中丸取出来,给她服下。 她还多服了一粒多子丸,多怀几个,好像更保险一些。 多宝拿药的功夫,宁时就悄悄用瞬移,以事先准备的普通药丸换走了生子道具。 现在那两颗药丸在自己手里,只等皇帝来用膳了。 只是两颗小白丸长得一模一样,分不清哪颗是一发即中丸,哪颗是多子丸。 那就都便宜了皇帝吧。 第20章 生子文里的圣母病皇妃(四) 月上柳梢,广骝宫一片静谧,鎏金的屋檐被染上一层温柔的月光,后院的树影静静倾斜。 膳厅内佳肴飘香,皇帝正和海蔚一同用晚膳,宁时和小顺子侍立在后。 宁时手里攥着两个药丸,一滴汗从他的死鱼眼旁滑落。 当面下药,还是对皇帝,设想很宏大,执行起来却紧张到要心梗。 「统子哥,可不可以悄无声息地把药丸移到皇帝碗里,再悄无声息地让它化掉啊?哎,也不知道这药有没有味道,稍有偏差就是掉脑袋的罪,还是等我计划周全再说吧。」 「可是错过了这个机会,海嫔会不会又怀上了?」 宁时脑海里天人交战之际,系统已经接收了瞬移的指令,下一秒,药丸从他掌中消失,出现在了地上。 「给我回来!」宁时差点喊出来。 再次动用瞬移,药丸只是动了动,滚到了皇帝脚边。 「统子哥!你靠谱一点呀!给移我回来!」 这次药丸出现在了饭桌上。 好在桌上杯盘碗盏玲琅满目,珠围翠绕之间,谁也没有注意那两颗小药丸。 皇帝和海蔚畅聊起未来子孙满堂的设想,气氛幸福而。 相形之下,宁时像被一根无形的绳子箍住脖颈,紧张到分分要撅过去的样子。 就连小顺子也感到恐慌,为何旁边的同僚汗流如注,盯着餐桌像在施法?他大气不敢出,跟着一起紧张,生怕被皇上发现这边的异样。 「我懂了,翻车值不够,所以给我分步移到皇帝碗里是吗?好,那就快点!瞬移*10!」宁时心里如洪水奔腾,这次总算可以到达目的地了吧!快点快点! 随着他一声令下,桌上的药丸消失了。 宁时抻长了脖子寻找,哪里也没有,而就在这时,上一秒还滔滔不绝的皇帝瞬间扑倒在餐桌上,满脸痛苦,双手死死捂着臀部。 不是吧!宁时头顶犹如晴天霹雳。 叫你快,也不是这么快吧,直接就到排泄器官了啊!还不是真的经歷了消化系统,看样子是直奔菊部而去的啊!足足两颗啊! 第35页 怎么办?怎么办?小社畜一生没有如此慌乱过。 这是不是也算餵给皇帝了?会不会有效果啊? 怎么可能会有效果啊!他已经在地上抽搐了,白眼都快翻过去了,这样下去,这样下去太医一定会来给他掏出来的啊! 系统:【别急,还差最后一次。】 话音刚落,皇帝瞬间停止了挣扎,表情也变得平静,整个人好像进入了贤者模式。 与此同时,两颗药丸再次回到宁时手中。 药丸:丸丸我啊,已经不是从前的丸丸了呢。 宁时:……………… 小顺子好像闻到什么味道,腼腆地往旁边挪了一步。 宁时:……………… 「皇上,您是怎么了?」海蔚吓得哭出来,恍惚间看到龙袍后有血,但不敢开口询问。 她知道人类后面会长那个东西,还会爆。 如果当众揭穿,会不会让皇帝下不来台? 毕竟这些时日,她已经学会多绕些弯子想事情了。 「没事,继续用膳。」皇帝也以为是那个东西爆了。 可是奇怪,怎会一瞬间就好了? 海嫔是他最宠爱的妃嫔,他不能在她面前让龙颜有损,既然没感觉了,那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是。」海蔚顺从体贴地扶皇帝入座,而后自己也坐了回去。 气氛再次回暖,好像这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一个人承担了所有的宁时:……我这都经歷了什么呀!! 他终于崩溃,狂奔了出去。 「皇上,娘娘,小宁子去后厨催菜了。」结合那一股味道,还有宁时之前古怪的反应,小顺子终于知道怎么一回事了。 原是腹泻啊……他赶忙为可怜的同僚打起掩护。 不久,宁时回来了,还从后厨端上来一盆黄鱼汤。 药已经下到了汤里,汤鲜味美,佐以新鲜的菊花,朵朵飘在金灿灿的浓汤上,十分应景。 「这汤不错,有股淡淡的清香,是以前从未吃过的味道。」皇帝细细品味,「朕吃出来了,是菊花的味道,爱妃你快尝尝。」 宁时:确实是菊花的味道。 海蔚身为水产,看到同类自然不忍心吃,便找藉口推脱了,顺手又给皇帝盛了一大碗,皇帝喝得津津有味。 当晚云销雨霁,夜风缱绻缠绵。 真龙天子给自己种下了一颗种子。 又过了些时日,宫中开始有传闻说,皇帝变得阴晴不定,在朝堂上暴躁发火,在日暮十分的望月楼垂泪吟诗,非常难以捉摸。 后又听说皇帝有了些古怪的癖好,那日,上早朝的天子忽然闻到了什么味道,自顾自拂袖而去。 原来是皇城另一头的一座宫殿在翻新,他寻着漆味就去了,在那里闻了半天。 再有就是忽然变得贪食,经常夜里丢下侍寝的妃子,让御膳房给他做宵夜吃,吃到不合口味的菜就开始发脾气,整桌都给掀了。 宁时一个男人,听到这些传闻也摸不着头脑。 只怕是男人吃了生子道具,吃出副作用了。 约莫过了月余,皇帝来广骝宫用晚膳。 宁时将餐单给小厨房送去,老远就闻到了醋味,走近一看,小厨房的太监们卸了一车的醋罈子,正往小厨房搬。 他将餐单交给小厨房的管事太监,问:「怎么突然弄这么些醋来?」 「这不是圣上要来用膳吗?据说圣上口味跟从前不同了,非常刁钻挑剔,御膳房的厨子一波一波换,听说近日又爱上吃酸的了,咱们可得伺候好了,不能出半点差错,」管事太监看了一眼餐单,又给宁时看,「你瞧瞧!我说的什么!」 宁时低头一看:西湖醋鱼,糖醋大饹馇,酸辣翡翠汤,樱桃肉…… 甜点:松仁瓤山楂,桂花山楂糕,糖渍山楂球,炒红果…… 光是看菜名,就已经开始分泌唾液。 管事太监又说:「这些菜啊,做的时候要加三倍的醋。」 宁时忽然懂了,如此喜酸,八成是有了! 因而晚膳时分看皇帝时,都觉多了几分母爱的光辉。 皇帝今天胃口不太好,脸色有些蜡黄,没举几次筷子。 吃到西湖醋鱼时,只是闻了一闻,就开始干呕。 海蔚吓坏了,连忙叫人把菜撤了,并上前伺候。 「要不,请太医来看看吧?」她温声询问。 皇帝吐到四肢无力,绵延不绝的噁心感一波接着一波,没完没了。 这不是第一次了,最近总是如此,一闻到油腻腥气的东西,就这样。 这病跟女人怀起孕来的孕吐一个样子,岂会跟真龙之子沾边?肯定是食物的问题,因此一批一批换御膳房的厨子。 但干呕的频率越来越高,再这样下去真的受不住了。 「宣太医。」皇帝颤抖着说。 孙太医急急忙忙赶来,号脉时,眼睛越瞪越大,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似是见鬼了。 知道怎么回事的宁时悄悄将伺候在旁的宫女太监请了出去,方便太医说话。 海蔚留意到他的举动,结合太医的表情,觉得宁时做得十分妥帖,于是递了个眼神,示意他留下。 这些日子,宁时教了海蔚这个白莲花不少后宫生存之道,当然,这都是从系统现学的,于他来说不难,也就是社畜生存之道的血腥升级版。 第36页 海蔚只当是戏本子来听,但时日久了,还是对小宁子产生了信任和青睐。 孙太医几番号下来,确认是喜脉无疑。 他面色惊恐,不敢不说,又怕开口即是死罪,豆大的汗珠遍布额头,不停地抹汗。 「这里只有臣妾宫中一个心腹太监,孙太医但讲无妨。」海蔚道。 孙太医仍是迟疑,直到皇帝下令让他说,他才颤颤巍巍在皇帝耳边道:「圣上,您这是喜脉,胎儿已有一月。」 「胡说!」皇帝抬手给了他一记耳光,「朕乃天子,怎会有了?你是老煳涂了,还是存心拿朕取乐?」 「臣万万不敢。」孙太医匍匐在地,瑟缩不已。 海蔚惊讶地捂住了嘴,她是怕生子系统搞错了对象。 心里跟系统沟通了几轮,确认没出差错后,就慢慢平静了下来。 海马都是雄性生子,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皇帝怀有身孕,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她甚至有点高兴,因为自己有大把的心得可以传授给这个新手孕爸。 正当此时,伏在地上的孙太医忽然闷哼一声,昏了过去。 宁时在他背后,手里拿着一个花瓶。 往往电视演到这里,都会出现一个心狠手辣的太监,太监命运的齿轮由此刻开始转动,走向飞黄腾达。 海蔚却一脸不解,且有些恼怒:「小宁子!你这是干什么!」 宁时哆哆嗦嗦放下花瓶,正想解释,皇帝抢先道:「干得好,不能让别人知道,朕生了这等荒天下之大缪的病。」 「这如何是荒谬了?又如何是病?」海蔚再次陷入疑惑,三根触手摆成三个抖动的问号,「如此就要了孙太医的命,才是荒谬。小宁子,谁教你这般心狠手辣的?」 「娘娘息怒。」小宁子跪了下来,嘟囔道,「这个孙太医就是娘娘小产当夜,磨磨蹭蹭跑过来,还屁用没起到的那位。」 不值得您为他犯圣母病呀。 海蔚无言,背后那三个问号变成了三个句号。 宁时第一次干暗算的勾当,手到底是轻了。 话语间,大难不死的孙太医慢慢转醒,他刚撑起身体坐起来,脑后又吃了一记,这次咚的一声砸到在地上,生死未知。 宁时再次抬头,只见三个句号已经变成了排排坐的四个。 第21章 生子文里的圣母病皇妃(五) 海蔚手一抖,花瓶掉落在地上,咕熘熘滚到墙根。 她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自言自语道:「我怎会,怎会做出如此之事?」 背后新长出的黑色小肉芽,正一点一点长大,四根触手齐齐招摇。 系统:【白莲花翻车值20%】 「干得好,朕的女人,就是要这样杀伐果断。」皇帝朝她投去欣赏的目光。 而后吩咐宁时:「小宁子,将尸体处理掉。」 宁时硬着头皮应了声「是」,使出吃奶的劲将那太医挪了两步,发现故事里都是骗人嘚,心狠手辣的太监没有力气那也是不成嘚。 他连拉带拽脸都涨红了,最后发出了令人羞耻的一声「嗯——」,惹得内屋两人转头看过来。 宁时:「你们继续,我再努力一下。」 根本拖不动啊!处理,又该如何处理? 外面都是广骝宫的奴才和皇帝的近身侍卫啊。 「统子哥,瞬移,后院有口枯井……」虽说禁用了移人的功能,但尸体,应该更贴近物品吧。 一道命令落下,孙太医只是挪了个位置,还在屋里。 就知道不会这么顺利的,宁时已经悟出规律了:要有耐心。 他走到孙太医跟前,再次下达了瞬移的命令,目标物体只是又换了个位置,他再次追上,如此往復…… 另一边,皇帝和海蔚根本没注意到尸体在满屋乱移位置,而可怜打工人追着胡乱移动位置的尸体到处跑。 他们在床头商量,皇帝不会再找其他太医来诊断,他让海蔚给他弄些花红,不管有没有孩子,都不可能留后患。 海蔚哪能同意,她急出了泪花:「您不是心心念念想要有孩子吗?好不容易怀上了……」 「朕是想有子嗣,但不是自己怀!朕是男人,是天子!这事要是传出去,让满朝大臣们知道了,让百姓知道了,让邻国那些权贵人知道了……朕的脸面往哪搁?!」 海蔚哪里能懂,雄性有育儿袋,可是很值得自豪的事,怎么到了天子这里,就好像是大逆不道一样? 「恕妾身有罪,妾不论如何不能让您伤害腹中胎儿。」海蔚声音很弱,背后的四只触手两两作戳手指状。 「无知妇人!愚蠢至极!既然你说有罪,好!那朕就治你的罪!」皇帝要气疯了,额头青筋暴起。 如今只能依靠海蔚,她却不跟自己站在同一战线上,妇人之仁! 「妾愿受责。」海蔚不屈不挠,坚持自己的主张。 两人坐在床头,气氛比雷雨将至午后还要凝重。 剑拔弩张之际,床头忽然多出一个人来。 「孙太医?!」两人齐齐转头,看向忙活了半天,把尸体处理到了床上,还把人弄醒了的宁时。 宁时脚尖蹭地板,上前拉其手臂。 要不我再努努力? 孙太医命大,受了两花瓶,愣是没死,前额渗出的两行血,也已干涸了。 第37页 如今既已转醒,哪能再让人给阴了? 他赶紧抽回手来,向皇帝一鞠道:「圣上且留老臣一命,臣有一计可解燃眉之急,既可使龙颜得保,又可使龙胎安稳降生。」 皇帝眉尾抽了抽:「讲。」 孙太医松了一口气,理了理衣服,像是刚进来一样。 接着他跪下身,向海蔚行礼:「恭喜海嫔娘娘,又有喜了。」 海蔚一愣,双眼眨了一眨。 皇帝立刻就明白了,「你是说让海嫔佯装有孕?」 孙太医:「圣上英明,老臣正是这个意思,介时皇帝去行宫,秘密产子,对外可说是海嫔产下的。」 海蔚这下懂了,虽说是麻烦了点,但能保下孩子,未尝不可一试。 「妾身愿意。」她正色道。 皇帝非但没有动心,反而有些愠怒:「荒唐!朕的肚子大起来,又如何说?」 「回皇上,可用宽大的衣物遮挡,裹腹,到月份大了,便可谎称有疾,提前去行宫修养。」孙太医脑子一转,为求保命,什么都想得出来,「臣必当尽心竭力,全程护皇上,和大绪第一个皇子周全。」 真会说话,说不定是女儿呢?宁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然而一开口就是老奸臣了:「若有人嘲笑皇帝腹胖,妄加揣测,就是藐视天威,欺君之罪,罪该万死。」 孙太医连连附和:「是,是。」 皇帝思虑半晌,「只有这样办了。」 想起刚才对海蔚发火,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便温柔道:「那就辛苦爱妃了,孙太医说胎儿有月余,算起日子,爱妃极有可能是孩儿的母亲。」 海蔚回忆了一下,更高兴了,四根触手啪啪鼓掌。 皇帝和孙太医走后,海蔚再次留了宁时。 宁时以为又有赏赐,心里喜滋滋的,谁知道海蔚噼头就问:「是不是你把我的药丸调换了?」 「娘娘这是从何说起啊?」宁时紧张到后心发汗,他是何时暴露的?想起以往的点点滴滴,任何一个瞬间……任何一个瞬间,都很可疑啊!浑身上下都是破绽,不被发现才怪啊! 「娘,娘娘,奴才该死。」他老老实实放弃了狡辩。 「本宫不是要你死,本宫想知道你是哪来的?怎会知道我那些药丸的用处?」作为这个宫廷的外来者,海蔚对同为来外者的宁时很是敏感。 她察觉到服用的药丸并不是往常所吃的,这和皇帝怀孕的契机不谋而合,也和宁时这个小太监表现奇怪的时间点不谋而合,她不得不产生怀疑。 系统:【虽是白莲,但她不傻,反而很敏锐啊!】 宁时:「不要为你的错漏百出找藉口啊!」 「回娘娘,实不相瞒,奴才跟您一样,身负系统。」宁时一五一十地回答。 「我就知道!」海蔚眼睛亮起来,找到同类,很是欣喜,「你也是绑定了生子系统?为大绪绵延子嗣而来?」 「娘娘睿智,奴才正是为此事而来,那一击即中丸,也是奴才设计让皇帝服下的,但奴才并非来自生子系统。」宁时抑扬顿挫地说。 海蔚微微蹙眉:「除了生子系统外,还有别的系统?」 宁时:「是的,奴才来自,爹道系统。」 「爹……道……」海蔚面露不解,「这是个什么系统?本宫从未听说过。」 宁时一本正经:「爹道系统推崇的是,由爹来扛起生育的大旗。皇帝正值壮年,龙精虎勐,一国之主,承蒙天恩,被爹道系统选上,为自己开枝散叶。」 海蔚:「……何意?」 「就是男性来怀孕生子。」宁时道,「因为后宫三千都承担不起为天子生孩子的重任,只有他自己才能解开这一诅咒,奴才会和您一起帮助当今圣上十胎好孕,为大绪国绵延后嗣。」 海蔚背后的四根触角张牙舞爪了一阵子,随后两两作以拳锤掌状。 「本宫明白了……」它们海马就是爹道系统啊! 生子系统让她为绪国绵延皇嗣,并未要求她亲自诞下龙种,如果她的体质也抵挡不了天道诅咒,那么像海马一样,让皇帝自己怀孕生子,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爹道系统,真是个好系统。」 第二日,海嫔再次有喜的消息传遍了后宫。 孙太医命人送来了缓解孕吐,和安胎的汤药,皇帝一有空就往广骝宫跑,有了汤药的帮助,孕吐总算是得以缓解。 但是日子一天天过去,孕程中的种种反应还是让皇帝生不如死。 一会儿疲乏得紧,围猎途中竟在马背上睡着了。 一会儿又睡不安寝,半夜非要去翻新的宫殿闻那新漆才得以入睡。 脾气也一天比一天更加喜怒无常。 新手爸爸是这样的,第一胎总是比较焦虑,身体的变化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了,况且皇帝比寻常男人要承受更多的压力。 海蔚很是理解,她总是耐心安慰,试图缓解皇帝的焦躁情绪,但是收效甚微。 于是她冥思苦想,终于想出好办法。 这天,海蔚单独留了宁时,问他:「你有法子将一击即中丸掉包给皇帝,就有办法掉包给其他人,是不是?」 宁时咽了一口唾沫,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还是浑身盗汗。 「娘娘这是意欲何为啊?」 海蔚:「皇帝太寂寞了,本宫想给他找几个伴。」 第38页 海马爸爸孕期陪伴交流是很重要的,它们总是三五成群,躲在海草后边,互相观察对方肚子—— 「你肚子大,这一胎少说也有上百。」 「你肚子尖,这一胎一定有上千。」 这样相互鼓励的日子,非常温馨,非常治癒。 而现在莫说是孕爸了,整个宫廷只有皇帝一个大肚公,他当然暴躁,当然没安全感了! 「那娘娘想让奴才将药下给谁啊?」宁时颤抖着唇角问。 海蔚思索半晌,道:「两天后,圣上将在皇宫大宴群臣,庆祝胎儿满三个月,介时,许多重臣都会到场,让本宫想想,谁跟皇帝关系好呢?」 第22章 生子文里的圣母病皇妃(六) 孕程中,三月是一个大坎。 在大绪国,这些年来能平稳渡过这个大坎的,只有海蔚一个,况且还是第二次。 因此,皇帝设宴款待群臣,为新受封的海妃庆贺。 大殿金碧辉煌,歌舞昇平,处处彰显着大国的富庶。 文武大臣们挖空心思掏出溢美之词,赞美海妃福气之大,定能为大绪开枝散叶。 只有淑贵妃的父亲朱丞相乌云密布。 他一向认为海蔚德不配位,不光因为挡了他女儿的路,更因为他们家三代为相,世代辅佐大绪国皇帝。 轮到他这一代,决不能让皇帝将一个家世不明的渔家女一路宠成皇后,让皇室后代都来自她无知低等的渔家女血脉。 「皇上顾及海氏有孕,行动不便,繁文缛节一概推迟,但按祖训,需海氏父兄主持祭祀,这一步不可省略,请问海氏,是否要命人去请?」 他知道海蔚父母双亡,是被渔民收养,因而故意为难,让皇帝意识到她背景不明,贱如野草。 海蔚倒是非常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说:「我的家人都在海里,模样也不太好看。」 全家葬身海底,已经泡烂了吗? 皇帝一听,立刻动容,斥责丞相道:「明知海妃家人已逝,故意提及人伤心事,是何居心?朕乃天子,朕说繁文缛节可省,就是可省,海妃身怀有孕,身怀有孕的人,心情是很脆弱,很容易受伤的,需要小心呵护,尔等懂不懂?」 皇帝越说越生气,最后将盛有羊奶的酒杯一扔,彻底没了庆祝了心思。 丞相见这情景,赶紧自称有罪,不敢再发一言。 群臣也跟着噤声,气氛压抑凝重,位居高座的皇帝被触了逆鳞,满身杀气。 偏有人读不懂气氛,拉了一下丞相的衣袖,小声咕哝道:「您不是常说,无得无能,用肚皮上位实属不齿吗?」快说呀快说呀! 他这声音不大,明显是喝多了,加脑子慢半拍,将平常酒后的浑话说了出来。 但此刻满堂寂静,这话很难不被皇帝听到。 他目光厉地要杀人,正要找个不知死活的官员杀鸡儆猴,却发现说话之人是大将军。 其他大臣原本惊愕不已,但看到是大将军,也就不那么意外了。将军的妹妹萧贵妃,已经三魂吓走了七魄,瑟瑟跪下了。 此人是战场上的杀神,却是朝堂上的杂技演员,天天在皇帝本就日益脆弱的神经上铤而走险。 一身孔武的肌肉,和塞外那些蛮人不相上下,情商却与之成反比。 看在是大绪国出征的排面的份上,皇帝压下了处死的话,愤而砸下一个碗盏,「那为何,久久不见令妹的肚皮有起色呢?或者你给朕怀一个试试啊!你以为,怀孕是一件简单的事吗?凭藉自己马上安国,就看不起寻常生育,竖子狂妄!」 大将军结结实实用脑袋挨了一下,酒醒了大半,挠着脑袋嘟囔:「圣上真会说笑,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怀孕。」 处死,一定要处死! 皇帝眼睛慢慢眯起,青筋一条条显现,台下群臣跪了一地,大将军也被好基友丞相按着脑袋跪了下来。 海蔚看到这里,大受启发,她用眼神示意宁时:本宫找到了,就他们俩个。 宁时不敢相信,小声向海蔚确认:「丞相和大将军?为,为何呀?」 「不知道,就是感觉,他们会跟皇上处得很好的样子。」小触手一颤一颤地鼓掌。 宁时额头淌下一滴汗。 原来娘娘跟大将军一样读不懂气氛呀?皇帝这会儿想杀了他们的心都有,哪里看得出相处得好呀! 非但相处不好,这两个人天天在皇帝的逆鳞上蹦迪,以皇帝孕期不稳定的荷尔蒙,加上他们怀孕以后不稳定的荷尔蒙,这仨迟早要出事啊。 再说了,那丞相没有六十也有五十了,那都不是高龄,是老龄产夫了呀! 大将军端个酒杯都要挤一挤肌肉,我怕他还没显怀,就骑马给颠没了呀! 「怎么了?」海蔚见宁时若有所思,带着问询的目光看过来,背后的四根触手两两托腮,看起来很是天真。 看起来…… 于是,宁时在脑海里一声下令,这场宴会在皇帝即将要下令处死将军的瞬间戛然而止—— 咚咚两声,大将军和丞相就像触了电一点,齐齐倒下,不省人事。 皇帝看着他们被抬走的身影,竟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海蔚转头递给宁时一个赞许的笑脸。 宁时谦虚地低下头,僵硬地扯了扯唇角。 海蔚为了让他们和皇帝的孕程保持一致,还分别多加了一粒加快孕程的药。 第39页 而宁时也不负所托,废寝忘食练了两天,终于可以做到一发入魂,即便是另闢蹊径,也能直达消化器官。 系统:【白莲花翻车值 25%】 又过了些时日,朱丞相和大将军渐渐有了动静。 由于孕程加速的原因,他们的孕期反应,也比寻常人家要激烈许多。 早朝上,丞相上奏道:「臣闻呕……山东旱灾,饥民数以呕……万计,更有呕……山贼作乱,强抢呕……赈灾官银,还呕……请皇呕……上呕……拨呕……兵呕……治呕……乱呕……」 大将军:「呕…………………………」 皇帝紧紧皱眉:「丞相何故乱呕!」 丞相好一阵呕完,才缓缓说道:「臣吃坏肚子了,还请皇上恕罪。」 「那大将军呢?别人是干呕,你是真吐了!」 大将军摸着肚子:「皇上恕罪,臣身体无碍,只是被丞相弄噁心了呕……」 这样过了几天,皇帝渐渐发觉,丞相和大将军异样跟自己当初很像。 正当他想宣两人入宫给孙太医瞧瞧时,两人却都抱病了,这一病,就了无音讯了好几日,弄得皇帝好奇心日渐旺盛,压都压不住,最终决定亲自去府上探望。 他将这事告诉了海蔚,海蔚正想快些促成孕夫联盟,因此自荐跟随,皇帝准了。 就这样,在一个寻常的日子,两辆轿撵低调地停在丞相府前,皇帝和海蔚穿了便服,海蔚只带了宁时一个太监。 丞相府上下见到皇上,扑通跪了一地,夫人泪眼连连说:「丞相大人得了失心疯,天天在府上闹,恐惊了圣驾。」 正说着,只听扑通一声,后院闹出不少动静,有下人喊道:「不好了,丞相跳池了!」 众人赶忙来到丞相府的水榭,莲花池观景所用,水也不深,但水中久久不曾有人影冒上来。 「大人是一心想寻死啊!闹了好些天了!」丞相夫人的哭声撕心裂肺,府上的侍卫一个接一个扎下去救人。 一片混乱中,宁时一个没拉住,海蔚也跳了下去。 「娘娘!」众人更惊慌了,这可是身怀有孕的海妃娘娘! 丞相夫人:都毁灭吧,我想想九族埋哪儿。 然而眨眼的功夫,娘娘和丞相就都出来了。 准确地说,丞相是被娘娘顶球一样顶出来的。 「娘娘好水性!」丞相府上下眼睛都直了。 府中大夫赶来,忙去看娘娘。 未免假孕穿帮,海蔚连忙拒绝,只接过毛巾擦脸,一边擦一边安慰丞相:「你欠本宫两条命,莫要想不开啊!」 丞相顿时瞳孔地震,海妃莫非是知道…… 他连忙跪下:「臣一时想不开,在皇上、娘娘面前失态,惊扰圣驾,连累海妃,罪该万死。」 皇帝为海蔚披好披风,将她交给丞相夫人带下去换干净的衣衫,这才对丞相说:「朕正为此事而来,还请爱卿找个清净地方说话。」 丞相将皇帝引入内室,屏退了下人,不一会儿,海蔚换好衣服也来了。 见她救过自己性命,皇帝也有意带着她,丞相也就收起了防备,将他有孕之事一五一十跟二人说了。 「朕果真没有猜错!」皇帝非但没有震惊,反而挺高兴的,丞相却高兴不起来。 「朱家祖辈三代侍奉帝君,到了微臣这一代,怎会落入如此下场?到了地下,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这件事只有府中的大夫知道,就连夫人和几个儿女也不知情。 丞相闭门几日不知如何是好,最终竟琢磨出个一死了之的法子来。 「爱卿为何不暗自将胎儿打掉?」皇帝问。 丞相嘆了口气:「臣这把年纪,不知经不经得起花红摧残,搞不好弄得一尸两命,还不如找个痛快干净的死法。臣素爱莲之品性,因此……」 海蔚搞不懂,为什么男人知道自己怀孕,都要死要活的。 「丞相好生懦弱,三代为相,担得起辅国之重任,却担不起区区一个胎儿。」她忍不住讲。 「这……」丞相被海蔚救过,往日处处看不起她的劲儿此刻荡然无存,只是缩了缩脖子道,「娘娘教训的是。」 皇帝几不可查地挑了挑眉,他感到有点自豪:爱妃说的极是,你看看朕,多有担当!你个懦弱的老匹夫。 「咳咳,那爱卿现在意下如何?是留着?」 「那,那怎么行?」丞相额头青筋勐跳,为何皇帝会知道自己的秘密?又为何他处处流露出让自己生下这个孩子的意思啊?难道是久无所出,被逼疯了,想看一个男人生孩子吗? 皇帝有他的算盘,他扶起丞相,言辞恳切地说:「爱卿的苦楚朕都懂,朕来帮你。」 「如何帮臣?」丞相狐疑着起身,总觉得皇帝笑得不怀好意。 「帮你昭告天下。」 「梆——」 丞相昏死过去,直挺挺砸在地砖上。 两人走出门去,丞相还未醒,丞相夫人在外焦急等候。 「放心吧,丞相无事,」皇帝一脸慈祥地宽慰她,「只是怀孕了而已。」 夫人一怔,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手里忽被海妃塞了一粒药丸。 「丞相落水受寒,等他醒了,让他服下这粒保胎药,可保父子平安。」 丞相夫人:……毁灭吧,赶紧的。 第40页 第23章 生子文里的圣母病皇妃(七) 将军府里气氛也很奇怪。 大将军的父亲是前朝悍将,现已告老在家,膝下一女嫁进皇宫,就是萧贵妃,两个儿子子承父业,都是声名在外的将军。 大将军的妻子五年前诞下两个儿子,是双胎胞,如今正是吵闹的年纪,在假山大树上跳来跑去,弟媳也刚诞下一子,孩子正在襁褓里嗷嗷哭奶喝。 看到这一幕,皇帝心里竟有些羡慕。 见到皇帝和海蔚,府中上下脸色都变得奇怪起来,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 老将军正在给孙子削玩具,削的却是一个妆奁,他手微微抖了一下,工具应声滑落。 众人礼毕后,将军夫人上前道:「夫君身体抱恙,正在内屋休息,不知圣驾光临,臣妇这就去叫。」 「不必了,朕亲自去见他。」皇帝已经迫不及待要看到他的二愣子将军羞愧到投湖悬樑的样子了。 将军夫人福了一福,将二位往里面引,斟酌半天,难为情地小声说道:「待会儿不论二位看到什么,请不要惊慌。」 「噢?」皇帝轻轻捂嘴,越发来了兴致。 就在这时,只听爬树的五岁小子喊道:「爹爹要给我们生妹妹啦!」 夫人一怔,吓得快厥过去,抬头却发现皇帝似乎在憋笑。 门嘎吱一声打开,大将军正半卧在床上吃葡萄,上衣敞着,露出线条分明的六块腹肌。 「皇上,娘娘,恕臣不知圣驾光临,」将军大喇喇行了个礼,然后立即躺了回去,「臣有孕在身,正卧床静养呢!」 倒是坦率!到底是如何接受的呀!还露着肚子养胎! 皇帝眉角抽了两下:「有了?好,好意外哦。」 将军夫人赶紧过去帮丈夫穿好衣服,小声斥道:「娘娘还在这儿呢,快穿起来!」 「会不会捂到我女儿?」将军不情不愿地搭上扣子,又摸了两下肚子,小心翼翼的动作和他魁梧的身形充满违和感。 「现丑了,千万别吓到娘娘,」将军夫人扶海蔚坐下,这才娓娓道来,「夫君前些日子身体不适,臣妇会些医术,便帮他把脉,这一把发现,竟是喜脉,天大的谬事!」 「请问是如何得知,是女孩的?」皇帝好奇问道。 将军夫人笑道:「莫要听他胡说,是夫君一直想要个女儿,臣妇生双胎后身体急转直下,一直未曾调理好,医术也是因此而学。将军惜臣妇,没有另娶,所以一知道自己怀有身孕,就高兴得不得了,说上苍惜他膝下无女,要借他的肚子送他一个女儿。」 生双胎在人类世界时很危险的,对女人身体毁坏极大。 一胎怀上千只海马的海蔚,默默向夫人投去惋惜的目光。 「哈哈哈,我那两个崽子闹腾死了,弟弟生的也是儿子,这偌大的将军府,凭什么就不能出一位千娇百贵的大小姐?」将军摸着自己肚子,「乖女,再吃一颗葡萄!」 皇帝: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大将军咧嘴大笑:「还得多谢皇帝金口玉言,那日大宴,只是说一句让臣怀一个,臣就真的怀了一个,要是用在圣上你自己身上多好……」 皇帝: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皇帝背过手去,哼了一声,颇为嫌弃地说:「衣服穿好,虽是夏季,但腹部受凉容易腹泻,对你闺女不好,甜食也不易多食,葡萄每日最多五粒。还有,你虽是头一次怀孕,没有经验,但总卧床对胎儿不利,过了三月便要勤于运动。」 他眉尾又抽了两下,补充道:「骑马,砍人那些不算。」 「多谢陛下提醒,陛下懂的真多!臣常年征战沙场,造下杀孽太多,恐胎儿不稳,所以才卧床不出,但也不敢忘了锻鍊。」将军将葡萄推到老远,并从枕头后面掏出一个石锁举了两下。 「重训不可,散步为宜。」皇帝看了看海蔚,「咳咳,都是海妃平时说与朕听的。」 海蔚点头称是。 「你说你杀孽太重,朕便许你多休息几日,等回来上朝,朕会找个理由将你有孕之事告诉大家。」 「这个……」将军倒害羞上了,「臣还没有准备好呢。」 「那就趁这两天准备准备,朕不帮你说,难道等你肚子大了,让人围观猜忌吗?」皇帝说着,把被子往他身上拉了拉,遮住了招摇的肚子。 还没有几两肉呢,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朕三个多月了,给人看了吗?粗糙! 回去的路上,海蔚忍不住问皇帝:「您这一胎,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 皇帝觉得可笑:「朕怀的孩子,当然是男孩了!」 否则白吃这苦了! 海蔚扭过头去不再说话,她前不久刚用透视道具看过,皇帝怀的是女孩,由于多子丸的作用,怀的还是三胞胎。 「皇帝不喜欢怎么办?」海蔚回宫后,将烦恼告诉宁时。 宁时安慰她说:「皇帝会喜欢的,毕竟是自己亲生的。」 这个时候担心的,因为是怎么生才对吧!虽然生子系统会暂时改变产夫身体构造,为他们构建临时产道,但是三胞胎在古代,难产的机率很大吧。 海蔚却没有这个担忧,毕竟是两千多胞胎选手。 「嗯,皇帝会喜欢的。」白莲花很快扫去心头阴霾,自己的两千多个儿女,她可是一视同仁地喜欢。 第41页 孕程到了四月,丞相和大将军也已经修养地差不多,两人回来上朝的第一天,皇帝就当场宣布:「朕苦无子嗣,一直供奉送子娘娘,上月,娘娘託梦,除了福泽大绪,让海妃有孕之外,也为两位功勋无数,清正廉洁的大绪功臣降下福音。」 臣子们惊异地互相窥看,摸不着头脑。 皇帝在龙椅上居高临下看着众人的反应,从前他惶恐焦虑,如今不同了,两位孕友可以帮他探路,让他看看众人对于男子怀孕的态度。 「敢问圣上,是如何降下福音啊?」下面有人问。 皇帝一笑:「送子娘娘,当然是送一个孩子,到他们肚子里。」 那岂不是说,在场有官员怀孕? 「是谁啊?」众人四顾,纷纷打量起对方的肚子。 就在这时,大将军唿啦啦将衣襟一掀,露出自己肚子,脸上的表情比攻下敌方十座城还要骄傲。 除了丞相,其他人都揉着眼睛猫腰看去,将军的肚子真的微微鼓起。 「快遮起来!」皇帝啧了一声,怎么就记不住呢? 他眼眸闪过一丝狐疑的光,按日子,大将军才一月多,怎么就显怀了呢? 自己因为裹腹的原因,并不显怀,其他地方倒是长胖了不少,曾经英武挺拔的身材已经微微走样。 他很嫉妒大将军只是小腹微凸,其他地方还是可圈可点,一点赘肉也没有。 大将军收起衣服,头昂地老高,几乎要拿鼻孔看人。 虽说这事听上去荒唐,但大臣们自持有涵养,没有人敢出言嘲笑,甚至都表现出理所应当的样子。 一来有天子撑腰,二来怕被大将军的肱二头肌夹死。 「那另一位是谁呢?」有人问。 「是啊?」大将军也很意外,原来他还有孕友。 皇帝声音高悬:「朱丞相,恭喜。」 众臣发出窸窸窣窣的惊嘆,「朱丞相年龄不小了呀!」 朱丞相没有办法,孩子他不想要,但是九族还是要的,不敢忤逆圣上啊。 「谢谢,谢谢,麻烦离老夫肚子远一点。」他应付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贺喜,眼泪往肚子里咽。 大将军更骄傲了,丞相那个营养不良的样子,自己的女儿将来一定比他的白胖。 事情传遍朝堂后,又迅速传遍了后宫。 最没面子的当属萧淑两位贵妃,父兄肚子都大了,自己还是没动静,谁说不是笑话呢? 萧贵妃连日泪眼婆娑,伤心害病,一病不起,皇帝贴心探望,这一去就落入了温柔乡。 他觉得没什么,四个多月已经稳定了,也忍了这么久,他是怀孕又不是被阉了。 于是一连三天上颐香宫安慰,又被吃了三回。 萧贵妃这下扬眉吐气了,因为皇帝禁慾四个月,谁的牌子也没有翻,如今第一个宠幸的是她,还一连宠幸三天,赏赐无数珍宝。 后宫姐妹在御花园赏花,大家纷纷表示羡慕,娇笑声在御花园里传遍,每一声都是萧贵妃心头的蜜糖。 她余光里扫着角落里安静的海蔚,想看她怎么个嫉妒法。 光让她嫉妒还不行,她这一胎顺利生产的话,可能就要登上后位了,一定要及时剷除才行。 萧贵妃的宫衣是特质草药熏过的,亭中燃的薰香也加了料,都是孕妇大忌之药,她特意起身,坐到海蔚身边,殷切询问:「妹妹是否觉得聊天无趣,疲乏了?」 海蔚老实地点头,天气炎热,肚子上缠了好几层纱,还要在这大下午坐在外头聊天。 旁边就是碧波荡漾的小湖,却只能看,不能下水,这对于一个水产来说,实在太煎熬了。 「再聚一会儿就走了,别扫了大家的兴。」萧贵妃拍拍海蔚的手背,「姐姐坐你旁边陪着你。」 她知道海蔚素来性子软,好拿捏,绝不会逆她的意。 「这个金蝴蝶步摇是皇上昨夜赏赐的,这双蜀绣的锦鞋,是今早赏赐的,一同送到颐香宫的,还有一套云锦的服制……」 后宫佳丽们若无其事地聊起来,御花园再次响起莺鸣般的笑声。 宁时观察着主子的表情,倒是不见一点不耐烦。 可是她背后的四肢触手招招摇摇,特别是黑色的那两根,伸地老长,在亭子上空「俯视」众人,好像要想把所有人搞湖里头。 「系统,瞬移所有人去湖里。」作为一个合格的小太监,善解人意是基操。 至于为什么是所有人,因为系统通常不靠谱,分母越大,成功的人数越多。 然而一声令下,什么也没有发生,亭子里依旧笑声连连。 就在他以为彻底失败了的时候,远处传来一声惊唿:「来人啊,圣上落水了!」 宁时:? 是我那身怀三胎的皇帝啊! 为什么金手指每次失败,倒霉的都是皇帝呀! 亭中剎那间一片恐慌,七八个佳丽们哭喊着奔出去,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后面跟了一熘的丫鬟太监。 就在没有人注意的角落,海妃跳入了湖里。 只见湖面一个美丽的头颅忽上忽下,不一会儿就到了湖的那一边,下一秒,一个漂亮的头球,皇帝被直接顶到了岸边的草地上。 第24章 生子文里的圣母病皇妃(八) 「大家不必惊慌,我家娘娘渔女出身,下水就像,回家一样,无碍的,无碍的。」 第42页 海蔚若无其事擦水的功夫,宁时费劲心思替她找补。知道你是个水产,但能不能别逮到机会就下水呀! 「这样都没问题吗?」一个贵人悄悄拉了拉萧贵妃的袖子,如此体质,还费尽心思害她作甚?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啊! 「我哪知道!」萧贵妃牙根都咬出血了。 不愧是为绝嗣天子怀龙种的女人,这体质绝了呀! 皇帝和海蔚一同回了广骝宫,换了干净的衣服,孙太医赶来检查,索性胎儿无恙。 多宝多春在另一件房为海蔚擦身换衣服,换好了,海蔚唤宁时进来,问皇帝如何了。 「孙太医说,大小无碍。」宁时回道。 「那就好。」海蔚本想给皇帝服用一粒保胎丸,看来可以省了。 这些日子她收穫了很多宠爱值,因为用不到自己身上,所以生子道具越来越多,居然开始发愁怎么用出去了。 宁时双手交叠,规矩地立在一边。 不知是不是少了男性特徵的原因,亭子里那些话,他听得都有些难过了,但海蔚似乎没有寻常女人善感。 这样的钝感和迟钝,放在圣母人设的海蔚身上,其实是有些可怕的。有些时候,你都不知道她是坑人而不自知,还是腹黑地太高级。 「娘娘何必为皇上忧心?他快活得很,说不定今夜还去颐香宫呢。」宁时试探了一句。 海蔚玉手拂过一盒盒药丸,动作一顿,终于有了点反应。 海马在孕期可是一夫一妻制的,海蔚起初也不能接受,但转念一想,皇帝三宫六院岂不是很正常?各种生物习性是不相同的。男人这种生物可能比雄海马要低等一点,所以也更不讲究一点。 她本不想管的,但生育的责任又促使她警觉。 万一他夜夜生欢,伤了龙胎怎么办? 「本宫想了想,皇帝这样确实不妥,他不知怀了三胎,本就十分兇险。无妨,吃点教训,他就不敢了。」海蔚脸色阴转为晴,宽慰一笑,宁时就知道她又要一脸纯善地想些坑人玩意了。 皇帝喝了御药房送来的汤药,还是觉得浑身发冷,裹紧了被子,不时打冷颤。 他这样子,孙太医也不敢走,在一旁小心观察着。 海蔚换好了衣服,给皇帝送来一个汤婆子,里面灌了猪血,小宁子和小顺子跟在后面。 皇帝正感谢海妃心细体贴,忽而下体一凉,低头一看,全是血。 海蔚如今翻车值30%,宁时将汤婆子里的血转移到皇帝身上,还算成功。 只是正向情况,应该是后面流血,他却弄到了前面。 但是这个效果却更惊人。 皇帝只是低头看了一眼,就吓得晕死了过去。 「皇上这是怎么了?孙太医,快看看!」海蔚吓得跌坐到地上。 孙太医也没见过这阵仗,生怕是自己开的药有问题,哆哆嗦嗦跟两个太监一起将皇帝衣裤褪下,悉心擦拭检查。 满床猩红的血从皇帝的下身蔓延出来,触目惊心,小顺子当场就吓哭了,就是始作俑者宁时,也一阵阵泛噁心。 床蓐和衣裤都换成了崭新的,皇帝也醒了。 奇怪的是,孙太医并未检查出什么外伤,他也没见过男子怀孕,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朕到底怎么回事,快说!」皇帝急得唿吸急促。 「皇上莫急,臣再检查一次。」孙太医埋头检查,磨蹭着时间给自己想话术。 海蔚将下人都遣了出去,走到床前看了看,幽幽说道:「跟姐姐们小产时一个样。」 皇帝:「胡说,孙太医说胎儿无事的!」 「臣再看看,臣再看看。」孙太医一下检查外伤,一下把脉,忙地团团转,愣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海蔚等了两秒,再次幽幽猜测道:「是不是皇上这几日纵于声色,气血过旺?」 孙太医正焦灼到顶点,听了这话,仿佛看到救星,明知故问道:「皇帝最近有?」 「皇上连续几日都宿在萧姐姐那里。」海蔚道。 「嗯。」皇上满脸的杀气终于收敛,有点心虚的样子。 「血气过旺,如何?」他问。 孙太医看了一眼海蔚,顺着她的意思说了下去:「皇上,孕期不宜纵情房事,否则容易……出血。无碍,臣开几副清热泻火的药给皇上服用,不日就会好转。」 「原是这样,你不早说!」皇帝觑了他一眼,挥了挥手,「去吧,去开药吧。」 小宁子和小顺子守在门外,隔着碧纱窗,宁时看到海蔚长出了第五根触手,触手迅速壮大,跟其他四个兄弟一起满屋里招摇,势要冲破屋顶。 系统:【白莲花翻车值40%】 一连好几日,皇帝都不再翻牌子。 各宫佳丽不论使出什么魅惑人的法子,他都不接招,有时反而大发雷霆。 萧贵妃大发雷霆,不光因为没有乘宠,更因为皇帝拒绝翻牌子的时机,刚好在她向海蔚炫耀之后。 这不就是海蔚吹了枕边风,才让皇帝远离了颐香宫吗? 身为贵妃,她哪里受得了妃子蹬鼻子上脸? 这日皇帝陪皇太后去寺庙祈福,萧贵妃将海蔚叫到颐香宫饮茶,又故意说错时辰,指责海蔚来得晚了。 「妹妹真是身娇体贵,仗着肚大,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了,早知道,就该本宫提着裙子去妹妹宫里拜会了。」萧贵妃一拍桌案,下人跪了一地,海蔚也不知所措,跟着跪下。 第43页 没!有!必!要! 宁时跟着主子跪下,脸面贴地翻了个白眼。 这直白的陷害剧本,来都不必来的,怎么说两句还跪下了?翻车值真的有40%吗?这个白莲还是很好欺负啊! 见这个软柿子一如既往地好捏,萧贵妃以为这招好使,便得寸进尺道:「海妃以下犯上,罚跪颐香宫三个时辰。」 颐香宫里里外外燃着药物香薰,孕妇久闻必定出事。 「是。」海蔚一点反抗意识也没有,甚至主动加码,「可不可以跪在水里?」 萧贵妃嘴角一扬,「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本宫没有逼你,你们都听到了?」 下人齐声道:「都听到了。」 萧贵妃抬来浴桶,加满了冷水,海蔚施施然跪了进去,表情居然很享受。 「来啊,看着她,本宫进去睡一觉。」萧贵妃懒得看她这幅样子,留了两个太监,自己走了。 小顺子急得攥紧宁时:「怎么办吶,这样跪三个时辰,简直是酷刑,主子受不住的。」 「那不一定,」宁时安慰,「咱们主子下了水就跟回了家一样。」 三个时辰之后,萧贵妃睡得昏昏然出来,只见浴盆里安安静静的,走近一看,海蔚仰面躺在水上,皮肤泡地泛白,脑袋一沉一浮,秀髮跟水草一样在水面飘摇。 「死,死人了!」萧贵妃吓了一跳,尖叫道,「蠢奴才,怎么能让她死在本宫这里!你们没看着吗!」 海蔚被叫声弄醒,慢慢跪好:「姐姐恕罪,水里太舒服,我一不小心睡着了。」 萧贵妃缓缓挪到她跟前,伸出手指戳了戳,是人不是鬼。 「三个时辰已到,你走吧。」虽然不甘心,但再不放人就有点过分了,况且皇帝马上也要回宫了。 海蔚在浴桶里游了两下,今天太快乐了,就连宫里的香薰都让人迷醉,她根本不愿意走。 「怎么?你还跪出感情来了,不愿意走了?」 海蔚干脆一仰头,开始装睡。 「喂!海妃!」萧贵妃自觉碰到对手了,她知道对方的战术,等皇帝回来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治自己的罪,海蔚在这儿等着呢! 「那两个小太监,把你们主子抬回广骝宫去!要死别死本宫这儿!」她看向小顺子和小宁子。 小宁子:「是,贵妃娘娘。但是咱们两个抬着个娘娘在桶里,太过招摇,恐怕所到之处,大家都会知道娘娘是从颐香宫出来的。」 「啧。」萧贵妃蹙紧了眉头,收回了命令。 片刻之后,太监进来汇报:「娘娘,皇帝回宫了。」 萧贵妃踱来踱去,终于发飙:「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快滚回广骝宫去!」 海蔚:不听不听,我睡着了。 这样僵持了很久,萧贵妃终于受不了了。 「妹妹,你回去吧,再这样下去,对谁都不好,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腹中孩子着想啊!」 海蔚幽幽睁开眼睛:「我饿了。」 萧贵妃自己急得顾不上吃饭,罚跪的人倒是知道饿。 「好,本宫,知道了。」 不一会儿,萧贵妃把小厨房为她做的珍馐美味都端了上来,「吃吧。」 「谢谢姐姐。」原来后宫妃嫔不是每一个都坏的,海蔚心怀感恩,就是不捨得把手拿出来。 萧贵妃见她迟迟不愿动手,强压下火气,咬着牙道:「行,姐姐餵你,行了吧,吃完回去吧?」 龙种好不容易有点苗头,要是折在本宫这儿了,皇上还不要了本宫的命? 一口一口餵完海蔚,萧贵妃牙龈都咬碎了,可对方吃完后,又幽幽潜到了水下。 海蔚:哎呀,我又睡着了。 萧贵妃跌坐到地上,终于知道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来人,先给她加点热水。」 慢慢来,慢慢来,萧贵妃安慰自己,海蔚就是想挨到皇帝找来,让他看到这一幕,再演一出苦情戏,让皇帝怪罪于我。 不能让她得逞,先伺候好再说。 然而水里的人却摇了摇手:「不用加热水,加点盐行不行?有海盐吗?」 「当然不行啊!腌咸鱼吗!」萧贵妃惊得音调都变了。 明白了,这是个高手,一个命都不要的人,我拿什么跟她斗? 「算本宫输了,你回去吧,本宫求求了……」萧贵妃坐在地上,一滴清泪滑过脸庞。 捨不得海盐就算了,哭什么哭?海蔚又潜了下去。 听不到,什么都听不到。 「不知道多宝她们见主子未归,会不会去叫皇上。」小顺子小声道。 不会,这两个丫鬟设定跟主子一样好欺负,但是他们主子似乎变了。 宁时看着那木桶,五根黏腻粗壮的触手懒懒地伸出来,蔓延到大殿各处,将此处变为了它们的主场。 「让娘娘再玩会儿吧。」他说。 到了晚上,皇帝心血来潮去看望海蔚,她却不在宫中。 奴婢说她早上去了颐香宫就不曾回来,皇帝心道不好,萧贵妃不是善茬。 他心急火燎赶往颐香宫,一路上,脑海里尽是萧贵妃用各种手段折磨海蔚的画面。 暮色昏沉,月光阴惨惨地照下来,颐香宫一片颓靡,一只浴桶立在正殿,海蔚在桶里酣然沉睡。 旁边泡着萧贵妃,同一个桶里,蓬头垢面,眼神涣散,精神在崩溃的边缘。 第44页 皇帝又惊又怒,这画面是看不出来谁折磨谁,可是很恐怖呀! 「这是怎么回事!」 萧贵妃声线颤抖:「熬鹰。」 第25章 生子文里的圣母病皇妃(九) 孕事曝光之后,大将军和朱丞相就成了大绪朝上下的重点关注对象。 每日朝堂之上,大将军必将肚子挺出来秀上一番,引来同僚啧啧称赞。 皇帝每次必斥他两句,让他藏好。 心里又暗暗羡慕他的精神状态,和他挺拔有力地身形——好像很好生的样子。 文武百官也都很关心他二人,这种关心不仅仅是上做做样子,更是出于身为同性,特殊的集体荣誉感。 boys help boys. 他们很会提供情绪价值—— 「将军锻鍊地好,健烁有力,更甚从前,到时候一定好生。」 「将军皮肤也好,比以前更油光水滑了。」 「将军肚子尖,肯定是男孩,恭喜恭喜。」 大将军:「……你骂得可真脏!」 丞相看似忌讳提及此事,但日子久了,也便慢慢适应了。 一次,一位世交好友不小心撞了一下他的肚子,第二天他便找理由跟人家割席了。 从此以后,大家都小心翼翼的,每次早朝都给他空出很大一片地方。 这天,早朝进行到一半,朝堂上,两个派系正辩得不可开交,大将军忽然「啊——」了一声。 两方顿时噤声,大气不敢出地望向大将军,生怕扰了他腹中胎儿。 「何事?」皇帝支着颌问。 只见大将军摸了摸肚子,憨厚地笑着说:「臣胎动了。」 两方顿时异口同声:「哇!」 皇帝面露鄙夷:「卿两月不到,何来的胎动?只是吃坏肚子了而已。咳咳,海妃跟朕说的。」 横跨老中青三代,学富五车的文武百官们又学到了一点有用的知识,纷纷点头称是,但得知不是胎动,又莫名有一点失望。 「皇帝英明,是臣鲁莽了。」大将军挠头道。 他夫人说这一胎长得好,才两月不到,跟别人四五月差不多,他便天天幻想着孩子在肚子里跟他一样龙精虎勐。 但他没有说出来,怕招来丞相嫉妒。 这个老匹夫心眼可小了,怀孕之后心眼更小,上回只是说了一句他肚子小,到现在也没有理过自己。 「无事就退朝吧。」皇帝大手一挥,也无心听君臣辩理了。 大将军这才想起来他还有正事要奏,于是上前一步道:「臣有奏,臣闻瀛洲海寇肆孽,附近商船饱受侵扰,渔船损失惨重,更添不少人命,沿岸兵力不足,臣情愿带兵剿匪。」 「噢?」皇帝眸光一闪,想起那个小渔镇。 瀛洲是大绪最南边的领土,也是海妃的故乡,紧邻渤海,百姓靠打渔和与附近海岛国家通商为生,渤海地大物博,资源丰饶,百姓还算富庶。 两年前,皇帝微服私访此地,将一见倾心的海蔚带回了宫。 他收回思绪,一脸责怪地看向大将军:「将军自己也说杀孽太重,怎不在家安养?何况剿匪兇险异常,将军要为腹中孩儿着想。大绪又不止你一名武将,朕会另外派舰队支援。」 将军想去的意愿非常坚定:「微臣想通了,那些杀孽都是为国为民,微臣无惧报应。今闻国家有难,身为武将,哪能安心在家养胎?」 关键是,他在家憋疯了,从前骑马跟走路一样,现在是碰不得马的。 从前天天去军中肉搏摔跤,喝酒吃肉,现在只要一出现在军营,连火夫看到他都要撒腿跑,生怕被他抓来练摔跤。 一想到这样的日子还要挨八个月,顿觉生无可恋。 「微臣虽有孕,却不忘使命,天天练剑举鼎,再三熟读兵法,一日不曾落下,况且五年前此地海寇作乱,也是微臣领兵镇压的,臣对那一带非常熟悉,作战经验丰富,吃苦耐劳,注意卫生……」 「好好好。」哪里来的这么多理由,脸上分明写满了想砍人想疯了。 皇帝正色道:「将军无需再言,朕会慎重考虑这件事的。」 然而当晚,他就派出了另一名将军。 「退朝。」皇帝一声令下,群臣散去。 丞相走过大将军身边,微微「哼」了一声。 大将军正琢磨着剿匪的事,看到这个老登又在阴阳怪气,忍不住叫住了他,「丞相有事不妨直说。」 肱二头肌的威胁下,丞相停下了脚步,以长辈的口吻说道:「莫说老夫没有劝过你,孕期更要懂得修身养息,韬光养晦,将军如此咋咋唿唿,还,还舞刀弄剑的,不仅危险,对胎儿教养也没有益处。」 「哼,无需丞相挂碍!」大将军听不得这话,拿肚子挺了一下丞相,吓得丞相赶忙捂着肚子逃开八丈远。 将军便在一旁嘟囔:「我倒要看你韬光养晦能生出个什么来,别病病殃殃跟你一样!」 皇帝正要走,看到这一幕,又饶有兴致地坐了回去。 丞相不甘示弱:「老夫天天在家诵读诗书,早起读《庄子》,下午读《礼记》,夜里读《资治通鑑》,自从得知怀孕,一天不曾落下,孩儿一出生,必是大能,不像某人,光有一身腱子肉,脑袋空空如也。」 古代学霸,从胎教开始捲起。 第45页 「朕懂了。」皇帝突然发话,吓了两人一跳。 「两位爱卿主张不同,但都是为腹中孩儿好,勤练身体和诗书礼教本就无分对错,缺一不可。」 「让皇上见笑了。」丞相低头一鞠。 「朝堂动粗,实属不妥。」大将军也收回了挺肚子的架势。 两人正想走,皇帝又发话了:「不如爱卿一人舞剑,一人读经典论着,一定别有一番风味,你们腹中的孩子还可以同时接受一文一武两份薰陶,岂不妙哉?」 「这,在朝堂上?不合适吧?」大将军鲜有地害羞起来。 丞相更是后悔得不得了,这读书早教的法子自己藏着偷偷搞多好,现在还要帮别人家的孩子做胎教,老夫累不累呀? 况且皇帝是不是太闲了,为何要看我们做胎教呀? 「少废话,那就去紫光殿后面的那片草场,空气极好,就是地方空旷,丞相恐怕要读大点声,否则朕听不清。」 皇帝一挥手,「备撵。」 丞相内心发出土拨鼠尖叫。 午后微风习习,柳绿花红,正是胎教的好时候。 大将军舞剑刚柔并济,极具欣赏性。 丞相那边书声朗朗,正好助眠。 皇帝觉得像这样不用出力,就能同时拥有两份胎教的方法非常可行,于是将此事定为每日例行。 两人走后,他拿出花绷子和绣线,开始了自己的胎教。 大将军和丞相都不懂,一国储君最重要是修身凝性,淡泊致远,绣花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孩儿啊,莫要嫌累,作为将来的储君,接受三份薰陶是你应尽之事。」 这天夜里,海蔚拿着皇帝送她的绣品辗转难眠,将宁时唤了进来诉说忧心之事。 「你看,皇帝果真是一心想要男孩,若是生下女孩,会不会很失望啊?」 宁时接过绣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这是想要男孩想疯了呀,绣都绣个鸡鸡!」 海蔚:「那是宝剑……」 「哦,那没事,可能是看大将军练剑产生的灵感,娘娘不必忧心。」 月份到了六个月,大将军和丞相肚子渐渐大了起来。 皇帝身怀三胎,根本无法裹腹,全凭宽大的龙袍遮掩,好在他全身上下一起发胖,发起来就像一座山,只引得群臣担忧他健康问题,没有人敢往那个方向想。 与此同时,海蔚的肚子也要同频「长大」。 后宫时隔半年,再次出现了一个大肚子,还是同一个人,引得嫔妃妒红了眼。 而皇帝两个多月没有宠幸过后妃,深宫寂寞,气急了的妃子再次把心思用到海蔚身上,妄图让她折了这一胎。 这天,大绪国举行蹴鞠比赛,后宫妃嫔也可观赛。 这项运动在大绪国非常风靡,许多女子也乐在集中。 萧贵妃经熬鹰一事之后,精神便开始萎靡不振,她在颐香宫搞的那些香非但没熏坏海蔚,还把自己熏得神志恍惚,一身是病。因此如今后宫为淑贵妃马首是瞻。 淑贵妃邀请各位妃子早些去,可吃着茶点,说些体己话,等开赛了,气氛更好些。 话说淑贵妃从前被皇帝禁足抄佛经,出来后就主动去哄海蔚,后者是什么心肠?两句话就哄好了。 所以海蔚也听她的话,乖乖早去了。 刚进场,就被淑贵妃和允妃迎了上来。 此时球员已到,正在场上做最后的练习,两位妃子并未入席吃茶,只是携着海蔚在场边观看,说要各自选一对来对赌。 海蔚也很感兴趣,就跟她们一起看。 「再走近点,看仔细些。」两位妃子一味拉着海蔚往近处走,海蔚全然没有在意。 忽然间,一个球朝这边射了过来。 海蔚依然沉浸在聊天之中,五根触手在空中鼓掌,很是雀跃。 宁时却是看到了,搞化学攻击失败了,改用物理攻击了是吧? 他心中一个瞬移,那球在半空中直接消失了。 淑贵妃和允妃余光看到有球射来,可久久也没有等到,也不敢多看,只当是射偏了。 射球的人都是他们安排的,脚法又勐又准,亲眼看到球凭空消失,惊讶地到处寻找,也没找到,却又不敢声张,只好悄悄去找另一个球。 宁时也不知道自己瞬移的球去了哪里,不管,只要不砸到娘娘就行了。 说时迟那时快,瞬间的功夫,又有两名球员同时往这边射球。 宁时用同样的办法帮海蔚躲开了。 紧接着又是第三波,第四波,海蔚还茫然未知,笑眯眯地同姐妹们闲聊。 两位妃子已经麻了,这球呢! 转头四顾的功夫,却看见小宁子在后头怒目圆瞪,满头大汗,不停喘气,不知为何。 宁时:没完没了了是吗?把我们娘娘当球门了是吧! 他一个人真的很难让四面八方的球瞬间消失,于是在他防御的空挡,终于有一个球躲过了瞬移,朝海蔚的肚子而来。 那速度又勐又快,淑贵妃和允妃两个知情者都害怕地抱头蹲下,心想,海蔚这次是怎么也躲不掉了吧! 第26章 生子文里的圣母病皇妃(十) 那球乃糠米为料,外□□革,沉甸甸的,加之踢球者一股刚勐的劲势,势不可挡。 淑贵妃和允妃睁圆了眼,仿佛一秒没看见,那球又会消失似的,还故意喊了句「小心」。 第46页 片刻后,只见球稳稳停在了海蔚突起的腹部。 宁时:腹部停球啊! 停了球不说,她还用肚子颠球,一连颠了四十个,全场球员人都麻了,观者席的妃子们远远看到,惊得站都站不稳。 直到裹腹的棉布稍有松脱,海蔚才停下来,将球颠至半空,抬起一脚射入门内。 攻势太勐,守门员都下意识躲开球,坐在地上双眼发直。 海蔚:「姐姐,我们走吧,姐姐,你们怎么哭了?」 两位妃子互相搀扶着爬起来,竟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制感。 她们不知道,五根无形的触手正在她们周身蠕动,就像即将进食的蟒蛇。 几人正要走,忽然有人喊道:「有刺客!皇帝被偷袭了!」 众人一惊,淑贵妃和允妃心急如焚,「在哪?带我去瞧瞧!」 只见场外数十米远的地方,一片人仰马翻,侍卫倒了一地,轿撵翻在一旁,皇帝倒在地上,鼻青脸肿,不省人事。 周围散落着十几个蹴鞠用的球,即便没有人相信,侍卫和太监都坚称,这些真的是作案工具。 宁时:我说球被瞬移到哪了…… 孙太医急急地赶来,朝人群喊道:「都散开些,先将皇上抬到寝殿。」 淑贵妃头一次见皇帝这样,给吓坏了,哪听得了这些?她一头扑到皇帝身上哭喊,其他妃嫔见状也纷纷围了上去,太监宫女们也不敢用蛮力去拉,场面一时之间混乱无比。 就在这时,众妃嫔忽然感到一股凉意,尤其是淑贵妃和允妃,刚才那股压迫感又来了。 而同一时刻,淑贵妃手下忽然一颤,她摸到皇帝的肚子…… 然而还没来得及再看一眼,就听到头顶传来海蔚的声音:「没听到孙太医说的吗?都让开罢,耽误了诊治,哪一个担当得起?」 她的气场可不似刚才在球场上说笑那般温柔可掬,而是射门时那股凌厉兇狠。 就连淑贵妃也只是怔了片刻,便退到了一旁,其他妃嫔便也跟着退了。 孙太医上前一番把脉,之后对海蔚说:「没有大事,我们回宫说。」 海蔚又看了伺候皇帝的太监总管余公公一眼,公公立刻心领神会,帮皇帝整了整宫服,并找了几个近身的太监将皇帝抬上步舆。 一旁的淑贵妃一直瞧着皇帝的肚子,此刻又直勾勾看着自己的手,咕嘟道:「难道圣上跟我父亲一样……」 一抬眼,刚好对到海蔚的眼睛,那双眼睛明亮非常,带着深深的威胁感,仿佛是来自某种兽类的凝视。 皇帝被抬走,海蔚也跟着走了,宁时看着她在深红色宫墙上投下来的影子,巨大的触手变成了六根,占据了一整面墙还不止。 那触手似乎无止境地伸长,显得奴才妃嫔一干众人无比渺小。 系统:【白莲花翻车值50%】 一旁的允妃奇怪地问道:「什么一样?姐姐,我们不跟上吗?」 「没,没什么。」淑贵妃偏过头去,拉了拉允妃,「我们还是各自回宫吧,今日的事,莫要再提了。」 海蔚一行人来到皇帝的寝宫,孙太医又细细检查了一番,道:「圣上胎儿并无大碍,看来那些暗器都打在了脸上,如今昏迷未醒,可能是头部受到撞击所致,臣开些药让御药房熬了送来。」 「劳烦孙太医了。」海蔚将人送走,又趁没人看见,给皇帝吃了粒保胎丸才安心。 脑震盪是小,胎儿有恙是大。 一切操持完毕,她才泄了气。 「刚才本宫一心着急圣上安危,言行是否太过粗鲁了?我见淑姐姐都躲着我了。」 六根触角一起摊手做无辜状,如今最先前那两根粉丝已经渐渐变成了深蓝色,和其他触角无异。 宁时歪了歪嘴唇道:「务必请您再接再厉。」 皇帝昏迷到后半夜,终于醒了。 一醒来就查看自己的肚子,得知没事后,松了一大口气,捂着青紫的腮帮子愤愤道:「朕一定要查出,是谁用这么恶毒手法行刺朕!」 海蔚一直陪在床前,此刻按孙太医的嘱咐,又餵了一副药,说道:「蹴鞠场内外一干有机会碰到球的人都被关押了,由慎刑司审问。另外,应该没有人发现您身体的异样,这一点请放心。」 「你安排地很好。」皇帝抓起海蔚的手,对她的信任又多了几分,「往后肚子越来越大,恐怕遇到的麻烦也会更多,朕在想,是否要提前去行宫,静待孩子出生,海妃你觉得呢?」 「我?」海蔚一愣,心想现在去的话,她必定也得跟着,两个人要一起待三个多月呢。 莫名生出一股无趣。 「朝政一荒废就是三个月,不怕别人议论您贪图享乐,不务正业吗?」 「这该如何是好,朕有六个月身孕,本就该好生养着的!」皇帝有些委屈,我可是为大绪开枝散叶的人,还要被冤枉成荒废朝政的昏君不成? 「妾身有一个注意,」海蔚说道,「皇帝何不趁次机会微服出巡?听闻封将军打了胜仗,瀛洲海寇已全部归降,正好去巡视一番。如今隆冬腊月,京城一片萧瑟,南方却是温和天气,暖阳碧海,正适合生产。」 瀛洲那个地方,他是很喜欢的。 当初海蔚怀孕,他答应以海蔚的形象建造一座四十米高的神女像,地址由她来选,她就选了故乡渤海岸边,如今正好可以去看看建得如何了。 第47页 话说自从大将军知道剿匪另寻了人选,就开始郁郁寡欢,剑舞地一日比一日敷衍。 若是得知此行,他必定喊着要去。 也不是不可,那丞相去不去?皇帝现在对他们的依赖,就像女孩子下课一定要一块上厕所一样。 他第二日就召见了几个看重的大臣,研究起相关事宜。 当日安排妥当,由京城走水路,由运河而下至渤海,一个月便到了,他们伪装成商船,沿路可以下船游览,购置补剂。 剿匪回朝的封将军负责布防,他安插了六十精锐,打扮成船员,另有二十名暗卫随身保护。 孙太医负责众人身体状况,他带了两名打下手的小太监,另外稳婆和奶妈也一併预备好了。 海蔚带了宁时和多宝两个,她装道具的小匣子已经换成了大匣子,也全部带去。 皇帝不打算带多的人,毕竟是打算秘密生产的。 因此大部分的大臣都留了下来,处理朝中事物,除了近身伺候自己太监丫鬟,最重要的就是两个孕友了。 大将军一听要去瀛洲,自然开心地不行,朱丞相态度正好相反:「臣有孕在身,岂能远行?一则水路条件有限,若是水土不服,或者晕船,恐有损胎儿,二则百姓还不知道臣二人有身孕的事,若是让他们发现,必定蜂拥而至看稀奇,介时身份暴露,定会招来兇险。请皇上再三考虑呀。」 「那丞相就留下来料理国事吧。」大将军咂咂嘴。 皇帝:「这些朕也考虑过,朕的宝船三十七丈长,十八丈宽,可容纳数百人,走在海上如履平地,海妃也准备了她们渔家的秘药,保证不会晕船。这身份问题,朕更考虑过,你俩扮成妇女不久不会惹人关注了吗?」 大将军和丞相面面相觑,丞相:老夫只想安静地躲起来生个孩子,这事何苦呢?这瀛洲是非去不可吗?一定又是那海妃撺掇! 他用胳膊肘捅了捅大将军,扮成女人,你肯吗? 要扮女人啊?大将军飞快反应过来,「圣上替微臣想得太多了!臣这就回去跟夫人商量一下梳哪种髻!」 又准备了几日,一行人启程时,皇帝差不多已有了七个月身孕。 此行装扮成一户经商之家,去往瀛洲探亲,并运送些贸易商品。 孙太医是老爷,朱丞相是夫人。 只是五旬的夫人还怀着孩子,有些不像话,所以朱丞相极少出来见人,多是躲在船舱里看书。 他带了自己的夫人沿路照料,身份是他妹妹。 老爷膝下一子就是皇帝,媳妇大将军也是怀孕的。 只是这两人站在一起哪哪都违和:儿子面如寇玉,只是肿胀了些,身体越往下越宽大,眉目倨傲,一看就是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那种。 媳妇更不用说,比儿子高出一个头,比公公高出两个头,威武不凡,看上去,很有安全感。 大将军也带了夫人,称自己妹妹。 海蔚是这家的小姐,皇帝叫她妹妹。 宫女太监一併称作丫鬟和小厮,封将军是管家,护卫伪装成了船员。 这一家很整齐,两代人中有三个孕夫,女眷居多,看上去人丁兴旺,富贵热闹。 就这样度过了半月,一路风平浪静,在海蔚药丸的帮助下,几个孕夫都没有晕船呕吐的情况,相处还算和谐。 只是丞相对海蔚一向有意见,他觉得是海蔚让皇帝劳民伤财,还抓人陪她安胎,因此心中一直不忿。 这晚,听说丞相不太舒服,海蔚去派药,一切脉,发现不大好,「丞相,您请躺下,我再看看。」 丞相脸色越来越糟糕,一把推开海蔚,唿吸急促道:「腹痛,腹痛!叫孙太医!」 舱内连丞相夫人在内的丫鬟小厮急成一团乱,唯一镇定的海蔚,丞相又不让她靠近,「你懂什么?叫孙太医来!」 片刻后,请太医的小厮慌慌张张回来汇报:「不好了,大将军,大将军要生了,孙太医在他那里呢!」 海蔚一听就知不好,一定是提速道具缩短了他们的孕程,导致提前两月就要生产了。 「早不生晚不生偏这个时候生!」丞相气不打一处来,就在这时,忽然感到大腿一热,一滩温热的液体唿啦啦流了下来。 第27章 生子文里的圣母病皇妃(十一)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丞相夫人。 她急忙走过去扶丞相躺下,低声道:「莫要再动了,老爷您怕是也要生了!」 「胡说,还不足月!」丞相这时好了一些,不再痛了。 但他不敢松懈下来,总觉得随时会迎来下一波。 与此同时,他心里升起一团恐慌,若不足月,不会先天不足吧?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泄水给吓坏了,心如擂鼓之间,只听海蔚指挥小厮道:「叫稳婆。」 又吩咐宁时:「跟过去帮忙,看稳婆需要什么,备齐工具。」 船上备了两个稳婆,现在都在大将军处,一听丞相也要生了,赶忙匀出一个往这厢赶。 宁时跑到厨房,用他瞬移的能力把能用的不能用的工具都找齐了,抱着开水,剪刀,毛巾,锅碗瓢盆,一口气跑到船舱外,只见门上映出海蔚六根触手的剪影。 她躬头坐在床前,两根触手扒拉着平躺孕夫的下部,像是在检查什么。另外四根安静「凝视」,好像在思考。 第48页 风一吹,影子一晃,异常渗人。 就在这时,小厮带着稳婆来了。 海蔚上前跟稳婆说道:「开了四指了,您再查查看。」 由于孕程缩短的关系,丞相开指也比别人快些,平常头一胎,开到四指要一二个时辰的,这回小厮跑个来回就开了,丞相夫人忧心问道:「这是正常的吗?」 她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出身,虽经歷过生产,却没有多的常识,一切只能依靠稳婆。 稳婆没见过男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生产,刚在大将军那里已经遭受过一次视觉冲击,换了个人,又被创了一次,此时只觉脑袋一懵,一时找不到话说。 海蔚上前安慰夫人:「是正常的,不要担心。」 时至此刻,丞相已经经歷了数次宫缩,又在虚弱无比的情况下被海蔚强行扒了查看,什么尊严都没了,只想从船上跳下去。 他仰天长嘆:「我簪缨世家,世代守礼,为官清正,忠君报国,为何落到如此——」 又一次宫缩,疼地他浑身抽搐,连骨头缝都是疼的。 想死都死不成,这就是生产吗? 宁时帮稳婆分门别类摆好器具,心想这老头疼死了还念经呢。 「开到八指再用力,丞相先省着点力气。」稳婆又细细查看了一番,心里默默赞嘆,这海妃处理起急事来不慌不忙,判断准确,不顾世俗礼节,真心大胆,跟以前听说的那个柔弱妃子好像不一样了。 丞相疼地出了一床的冷汗,嚷道:「老夫哪还有力气?」 「这段时间只能辛苦丞相忍耐了,」海蔚又命令众人,「除夫人稳婆外,留一个丫鬟就行,其他人莫要碍事,都退出去。」 众人听话退了出去,海蔚也要走,被丞相夫人拉住:「你在这儿陪我吧,这样我比较安心。」 头一次看自家丈夫生孩子,夫人感觉比自己生还着急,尽管丞相已经对她做了无数表情,示意她不要留海蔚在这里,嘴都已经要努到门口了,她都视而不见。 「好,我在外厅候着。」海蔚说着,又吩咐宁时:「你去看看大将军那边如何了。」 夫人:「我陪娘娘在外厅候着。」 丞相:「夫人,你回来啊夫人……」 宁时应了声「是」,便快步退出门去。 他知道海蔚刚用宠爱值换了两粒无痛生子丸,是十分罕有的高阶道具,还以为会用到二人身上,但她似乎是忘了,竟提也没提。 宁时跑向另一头的大将军厢房,老远就听到洪亮的喊叫声,如虎啸山林,一听就知道用力的人中气十足。 接着,他就听到另一声喊噼了的「啊——」 这一声似乎来自皇帝。 宁时心里一惊,赶紧加快脚步赶过去。 大将军这边比较顺利,经常锻鍊的人就是不一样,他已经开了十指,正卯足了劲生呢。 皇帝在另一侧拉着他的手,比生的人还要激动。 看到小孩的头部露出来了半截,不知是吓的还是兴奋的,一声极高的「啊」叫出来之后,就不省人事了。 孙太医在一旁抱怨:「生的好好的,不知道皇上为什么来凑热闹,要是动了胎气怎么是好?」 宁时:「哎,生过孩子的男人都知道,这个时候互相打气是很重要的。」 眼看着胜利在望,这个时候更要一鼓作气。 大将军脸涨得通红,呲目欲裂,浑身肌肉绷紧,青筋从手臂,颈部,额头各处爆出,表情就像是一个正在受刑的义士,在座之人无不动容,封将军在一旁都哭哭了。 皇帝昏着昏着又醒了,掐着大将军手背跟着一起用力,完全分不清是谁在生。 当最后孩子完整被取出来的时候,他又抢先于将军夫人,一把抱住产夫:「恭喜!是个女孩!是个女孩!」 将军夫人在一旁翻了半天白眼,等皇帝松开了,才有机会将襁褓抱给大将军。 「让他们一家四口享受温馨时光吧,我去报告好消息了!」宁时转身跑开,不自觉,眼角已经流了两行热泪—— 太不容易了,新生命的诞生真是太伟大了! 正哭奔而去呢,皇帝的轿撵就追了上来。 宁时:「?」 皇帝:朱丞相还需要朕,都是爱臣,朕不能厚此薄彼! 朱丞相这边也终于开到了十指,然而他老迈没有力气,痛得哭天喊地,背完《满江红》背《浪淘沙》,好生抓马。 海蔚终于忍不住了,走近内屋道:「不要喊了,收住力气,用在正事上!」 丞相看到她,又害臊又气愤,刚吸满了气,宫缩一来就泄了,白眼直翻,似乎要厥过去。 稳婆急得满头是汗,对海蔚说道:「丞相年龄摆在那里,我怕他撑不住了。」 海蔚深吸了一口气,朝稳婆道:「本宫来。」 只见她从袖子里取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剪刀,在烛火上烤了烤,然后一步步逼近丞相。 丞相惊恐不已,连声叫道:「你要干什么,不要过来啊——」 在他的连声尖叫中,海蔚稳稳完成了侧切。 皇帝和宁时进来时,刚好看到血呲出来的这一幕,皇帝惊叫一声,又晕了过去。 丞相发出痛苦的嚎叫:「你谋害老夫,毒……」 海蔚作为一个赋予为大绪传宗接代重任的海马,早就在生子系统中深入学习了人类产子所需的各种知识。 第49页 系统通古今,融中外,就是一个虚拟的产科医院,海蔚所用的手术剪刀,是来自界的高阶道具,系统说无菌无毒,可放心使用。 「别废话,用力。」海蔚又从袖子里掏出止血钳止血。 丞相看到后直唿:「你这毒妇早有预谋!」 现场血渍拉忽,血腥味瀰漫,犹如杀人现场。 眼见稳婆吓得腿只打哆嗦,怕是靠不住了,夫人只好亲自上前鼓励:「什么都别想,你只管用力!一旦放弃,你跟孩子都完了!」 丞相用不上力,绝望地哭道:「老夫命不久矣,没想到死前还要受这毒妇摧残侮辱!」 夫人气不过,上去啪啪两巴掌:「你以为生孩子是这么容易的吗!快用力!」 这时,又听宁时清了清嗓子,汇报导:「大将军已经生下了大胖女儿,七斤三两,父女平安。」 丞相想起这些日子的互相较劲,一股不服输的劲升上来。 又加上夫人的勉励,他这次终于沉住气,集中精神,使出浑身力气往外一推,伴随着一股强烈的撕裂感,下身忽的一轻,那团肉球被外力慢慢拖出,继而整个身体完全失去了力气,脑袋一片空白,只有撕裂感叫人痛不欲生。 眼前一片混沌,即将脱力晕厥之际,一声婴儿啼哭传来,异常响亮。 丞相夫妇两人哭天喊地抱在一团,丞相已全无血色,一张老脸蜡黄,浑身的骨头都像是碎了一般。 「唿——」海蔚松了一大口气,不知为何想起了第一胎夭折的那个孩子。 「娘娘。」宁时拿帕子给她擦汗,她这才回过神来。 「别动。」她冷静地叮嘱丞相,「还要缝线。」 海蔚手指灵活而轻巧,一边缝一边嘱咐:「这些天不能见水,不能见脏,五天后找我拆线。」 然后指挥吓瘫了的稳婆:「剪脐带,擦身,穿衣,叫奶妈进来餵奶。」 丞相再也没有力气挣扎,也不知是汗还是泪,流了一脸,等一切处理完毕,竟老泪纵横。 这次不是因为他刚出生的闺女,而是为帮他接生的这个女人。 他不顾周身疼痛硬要下床,然而跪都跪不稳,只能整个人趴在地上,朝海蔚嗑了个头,其他的话,诸如「谢娘娘两次救命之恩」的,想说已经说不出了。 海蔚回到自己的厢房,多宝伺候她清洗干净,又换了新的衣服,退下去后,她一个人打开匣子,清点道具。 最近又得了颗胎儿性别转换丸,仅此一粒,她犹豫着该不该给皇帝用,三胎有男有女,再完美不过了,可不知怎的,一直没有下定决心。 窗外的月亮又大又圆,月光毫无保留地洒进来。 因为隔得近,隐约能听到将军逗弄孩子地洪亮笑声,打断了海蔚的思绪。 她又想到未能出生的那个孩子,喃喃道:「海上升明月……」 宁时送了一碗银耳莲子汤进来,见娘娘在发呆,唤了几声,她才回过神来,扶着胸口道:「刚才真是吓死本宫了。」 宁时遂问道:「为何娘娘刚才不用无痛生子丸呢?」 「无痛生子丸?」海蔚细长的手指扫过那两颗漆黑的药丸,停顿了片刻,笑道:「为何女子能忍,他们就不能呢?你的爹道系统难道崇尚让爹舒服生产吗?」 「当然不,」宁时回答,「爹道系统,一视同仁。」 系统:【白莲花翻车值70%】 第28章 生子文里的圣母病皇妃(十二) 皇帝从梦中惊醒,已是第二天清晨。 醒来时,鼻尖似乎还萦绕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海蔚来请安,余公公说皇帝做了一晚的噩梦,嘴里喊着「不要,不要」。 皇帝一脸恐慌地看着自己巨大的肚子,见海蔚来了,赶紧拉她的手说:「朕不想生了,原来生孩子,还要往那里动刀子!」 「皇上不要怕,朱丞相那么年迈都挺过来了,如今父女平安,您且去问他值不值得,后不后悔。」海蔚笑着安慰道。 听到父女平安的好消息,皇帝总算舒了一口气,平静下来后,又战战兢兢问道:「从前怎么没听过有这种法子?难不成每个产妇都要经歷?」 海蔚:「当然不是,这是臣妾家乡秘传的医术,极少数特殊情况才用的。」 皇帝安心了许多:「那就好,吓死朕了……」 海蔚:「不过撕裂倒是常有。」 皇帝面色铁青。 「还有大出血,产褥感染,产后漏尿,失禁,因气血骤耗而致虚甚至死亡……都是极普遍的。」 古往今来那个产妇不是这样?况且您还是三胎…… 皇帝眼神发直,被吓得面无人色。 传宗接代四个字远远听来是那么简简单单,顺理成章,轻飘飘的四个字,就好像吃饭睡觉一样稀松平常。 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去挨,却变成了比上刀山下火海还要艰难的事。 「朕,朕……」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么大,打退堂鼓已经来不及了。 海蔚鼓励道:「皇上乃真龙天子,亲自为国开枝散叶,天道总要给点考验,寻常女子都能忍受的,对天子来说,自然更加不在话下。」 这些都是她从前cpu自己的话术,想不到有朝一日会用到皇帝身上。 「当然!」皇帝强作镇定,摆出天子的威严,「朕定不会像大将军他们那样大唿小叫。」 第50页 「对了,朕要去看看他们的孩子怎么样了,丞相一心想要个男孩,费了半条命生出个女儿,不知会作何感想。」 海蔚眸色一沉,小声道:「女儿也是一样宝贵的,不信我们去瞧瞧。」 此刻丞相正在厢房里坐月子,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头上戴了护额,手里捧了个汤婆子,嘴里哼哼着刀口疼。 因为侧切的原因,他坐也疼,躺也疼,只能趴跪在隐囊上,这么撑过了一夜。 而大将军的人生中,似乎没有「坐月子」三个字,他一起床就生龙活虎,抱着女儿就冲过来串门。 「丞相,今日阳光正好,我们一起抱孩子去船头晒晒!」 丞相赶紧护好了自己的千金:「小女不足月就出生,哪里见得了风寒?你莫开这种玩笑!」 他的女儿用矜贵的桑蚕被包好了,裹在小摇篮里,睡得正香,小脸圆润,小嘴粉红,一只小手捏成拳头伸出襁褓,放在小脸旁,不时发出「哼唧哼唧」的声音。 被阎王索了半条命的丞相,全靠这个小傢伙治癒回魂。 就在这时,皇帝和海蔚推门而入,海蔚道:「新生儿晒晒阳光能够褪黄,有好处的,只是船头风大,在船舱里隔着窗晒也可以。」 丞相立刻换了脸色:「来啊,抱过去晒。」 大将军的孩子也一併抱了过去,奶妈找了个阳光好的地方,将两个孩子并排放在窗下,夫人们也在一旁看孩子,聊家常,无人顾及产夫。 皇帝见两个小孩馒头一般,又乖软又可爱,心中十分欢喜,各赏了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又问道:「你们闺女名字取好了没有?」 「回皇上,早取好了,」丞相清了清喉咙,「小名蓉蓉,大名朱懿赟,字筠安,号崇光居士,正所谓『东风渺渺泛崇光』……」 皇帝无情打断:「大将军你呢?」 大将军挠头:「只取了个乳名叫宝子。」 见两个新生儿并排放在一起,都长得白白胖胖肉乎乎的,海蔚忍不住吩咐奶妈:「仔细些,别搞混了。」 话音刚落,就传来了宝子的笑声,声如洪钟,跟她爹一模一样。 丫鬟伸出手指逗弄她们,蓉蓉咯咯被逗笑,宝子一个肉手腾空抓住了,接着传来丫鬟的惨叫,宝子松脱了手,原来自己力气这么大啊,她研究着小小一根手指,又自顾自发出了槓铃般的笑声。 海蔚:「当本宫没说。」 看完新生儿后,皇帝心情大好,昨夜受到的刺激烟消云散。 商船这天刚好始至运河入海口盐城,他提出下去转转,体验体验民生。 丞相劝道:「皇上还是另择他处吧,盐城今夏经歷了洪灾,颗粒无收,百姓靠朝廷发的救济度日,恐怕民生潦倒,看了难免伤怀。」 「噢,那朕更要去看看,微服私访不正是要体察这些吗?」皇帝对海蔚说,「爱妃可愿陪朕一道去?」 海蔚:「是。」 「下去也行,要不,皇上还是换个女装吧?」丞相挣扎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小声说出口。 皇帝:? 大将军补充:「皇上昨天在臣旁边,臣一下就感受到了,咱们都是被送子娘娘选中之人,何其有幸?何必隐瞒?」 况且八个月的三胞胎,那肚子遮得住吗? 这一说,满屋子发现的没发现的都眼观鼻鼻观心,心照不宣地噤了声。 皇帝气急败坏道:「你们不早说!」 匀了半天气,又命道:「这事回朝后不能跟任何人提起,谁胆敢泄露了半点风声,株连九族!」 船上众人皆点头称是。 皇帝气沖沖回到厢房,在镜前照了又照,最终还是命人拿来了女装。 兴许是孕期分泌雌激素的原因,他面容反而细腻了,到了孕后期,连鬍鬚也不曾长过,扮成女装还挺像个风姿绰约的怀孕美妇。 一出来,众人齐齐低头不敢言语。 皇帝气不过,指着陪在海蔚身边的宁时问:「你也去?」 宁时答:「奴才随行照顾娘娘。」 皇帝终于找到个撒气的:「不能朕一个人出洋相,你去换了女装陪朕!」 宁时:…… 结果宁时发现了新世界,一捯饬就是半天,一会儿嫌胭脂浓了,一会儿嫌唇色淡了,多宝恨不得掌他的嘴。 「新进宫那个何贵人,在万寿宴那天用的色号就极好,杂家瞧着,胭脂如琉璃晚霞,唇色是琥珀丹橘,姐姐可会调?」 多宝忍无可忍,整个胭脂盒拍到他脸上。 恰在此时,皇帝进来催他,听他讲起色号,对自己的妆容也挑剔了起来,于是命丫鬟洗了重调。 装扮完毕,两人走出去就像是一桌满汉全席,五颜六色什么都有。 有人作伴,皇帝终于有了安全感,逼问众人打扮得如何。 丞相穷尽毕生所学,憋出一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两「姐妹」听了,还挺欢喜的。 丞相又花了些时间介绍盐城这些年的情况,是哪些官员在管理,品性如何,有哪些建树。 一行人磨到了午后才出发。 皇帝和封将军扮作经商途中,路经此地的夫妇,海蔚也不用装大肚子了,和宁时一起扮作丫鬟。 封将军安排了十名暗卫沿路跟随,一支护卫队在后方待命,严保几人安全。 第51页 这座城四处散发着天灾过后的凋敝样子,就连城镇和市集都死气沉沉。 他们一路走到庄子上,田里除了还未解冻的冰雪外,什么作物都没有,远远望去,一片枯黄惨败。 几栋藩篱围起来的农户,看起来既不挡风也不遮雨,有一些庄稼人在田里理地,面黄肌瘦,尽是愁眉苦脸的样子。 皇帝暗下决定,回去后一定要查附近大坝建设的进展,是否有人贪腐营私,中饱私囊,耽误了进程,不管有没有,都要把盐城知府革了。 正想着,忽然腹中一阵翻涌,疼得蹲下身来。 「怎么了?」封将军忙问,「是否动了胎气?臣这就背您回去。」 「不要动朕,」皇帝一抬手,从□□喷出一股浊气,「朕可能吃坏肚子了……」 「挺住,臣背您……」 皇帝:「来不及了……」 封将军不愧是职场老手,立刻就懂了:「臣帮您挡住。」 刚好两步远的地方有一头老黑牛,皇帝努力憋着,走到牛后边,再由封将军挡住前面,就地解决了起来。 海蔚和宁时在旁等候,若无其事地挪远一点,再远一点…… 皇帝拉着拉着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一转头,那牛居然悠闲地走了,背后七八个理地的庄稼人,全部看向这边。 「后后后后面!」皇帝急忙喊道。 「是!」封将军赶紧从前面走到了后面,张开双臂,虎视眈眈盯着那些人。 然而皇帝一抬眼,前面也有五六个庄稼人,吓得他差点厥过去。 也不是人家爱看,关键他们一行穿得太华丽了,在这些灰濛濛粗服褴褛的百姓面前,简直就是一场行走的游神会,神仙拉屎,看还是不看? 远处的海蔚和宁时这才发觉不对,赶紧帮忙遮挡,然而为时已晚,前后已经都让人看光了。 等皇帝穿好衣服,一对站得近的农家夫妇手握农具走上前来。 吓得他连连后退:你们不要过来啊!朕,朕好害羞啊! 宁时见状,抢先塞了一锭银子过去:「我家夫人突发痢疾,无处可去,一时情急,弄脏了你们的地,实在是过意不去,这点心意,还请笑纳。」 那对夫妻十分意外,说什么也不肯要。 女人也大着肚子,四五个月的样子,上前解释道:「我们只是看她即将临盆的样子,想问你们需不需要帮助,若是不舒服,可以来舍下喝杯热茶,马上要天黑了,你们外地人可能不知道,这里太阳落下去后,温度说降就降哩。」 见百姓如此质朴有爱,皇帝感动万分,一感动,肚内又是波涛汹涌,赶紧连声道谢,跟着夫妇二人走了。 临走前,还不忘嘱咐宁时:「你留下,把这里弄干净再来找我们。」 宁时:「……六。」 第29章 生子文里的圣母病皇妃(十三) 皇帝吃坏了肚子,又兼前一夜噩梦,发了一夜的冷汗,腹下着了凉,在茅厕拉地快要虚脱。 田埂上,宁时对着一滩黄金,也快要虚脱。 只好在心里默念:「统子哥,帮我移走。」 于是就在皇帝起身的瞬间,一滩黄金从天而降,落到面前的茅厕坑里,还是熟悉的味道。 皇帝捂着狂跳的胸口感嘆:平民的生活实在是太兇险了,这要是晚起来片刻…… 天黑地很快,上个茅厕的功夫,出来已不见一点日光。 气温骤降,风卷残叶,农家村舍透出点点橘色的火光,飘来饭食的香味,反显得有些温馨。 皇帝竟有些流连这种温馨,再加上已没有半分力气走回去,于是给了一锭金子,问农妇可否借宿一宿。 夫妇俩同意了,他们家还有男人年迈的母亲,两个年幼的女儿和一条大黄狗,地方不够,只能临时搭板床。 条件本就简陋,再好的招待也拿不出了,因而说什么也不肯收钱。 宁时好不容易从田埂上回来,海蔚又吩咐他去船上给余公公他们带个话,说晚上不回了,再帮她带些东西过来,因此没来得及进门就折了回去。 又过了不久,两个小姑娘挑着一桶水回来,后边还跟着条大黄狗。 小的不过三岁,大的七八岁,脸颊有肉,穿得简朴但干干净净,见到生人有点紧张,安安静静退到一边玩儿去了。 等到了吃饭的时候,妹妹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这位婶子是不是和母亲一样,也要生小宝宝了?」 她说话时两腮红红的,带着一点怯,皇帝见她很是可爱,便笑答道:「是呀!」 女孩于是将碗里的肉片让给了他,小大人似的让他多吃些。 这是一桌子菜里仅有的几片肉,皇帝鼻子顿时酸了,母性泛滥,感动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非要把镯子脱下来给她,被夫妇拦下了。 席间,皇帝又问起这边的洪灾情况,原来盐城过去还算富庶,小麦和水稻连年丰收,但农耕是看天吃饭,旱涝不保。 洪灾过后连着瘟疫,没有收成,牲畜又死了不少,这才困难起来。 皇帝喜欢这一家民风淳朴,上慈下孝,两个女儿又乖巧可爱,于是饭后,又同夫妇二人说了一会儿,对此地的基本情况已摸清了大半。 晚上,姐姐把床让了出来给皇帝睡,自己和妹妹挤一张床上。 两人窝在被子里玩,姐姐用木头雕小人儿,妹妹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也拿块木头有样学样,削削凿凿,弄出个四不像来说是家里的小黄,姐姐很有耐心地帮她修整装饰,裁了块布条下来当围脖,这才勉强分辨出脑袋来。 第52页 宫里从来没有小孩子的声音,这会儿听着小姑娘的软糯嗓音,皇帝心都要化了,越看她们越喜欢,心想若是将来膝下能有几个小公主,那该多好呀。 另一边,回去报信的宁时遇到了点波折。 他嫌路途遥远,想运用瞬移的能力偷懒,手握70%的翻车值,他想试着移动一下自己。 「统子哥,把我移动到船上。」 可是系统错误频出,每次都弄错了目的地。 他试了很多次,才回到船上,最后两次还把自己移动到了丞相和大将军的船舱里。 丞相在试图教他仅出生一天的女儿握笔,而大将军,他在试图哺乳…… 最后,他找到余公公,告知明日才归的事,然而暗卫早就已经提前回来告知了。 无妨,海蔚叫他回来一趟,报信是由头,帮她拿东西才是正紧,于是他移步到海蔚的厢房,找出小匣子,按吩咐,带了许多药走。 这样折腾了半天,回到农舍,已经很晚了。 海蔚没有睡,拎着油灯在门口田埂上等他。 「娘娘,都带来了,多胎多子丸,保胎保育丸,催产丸……您一下子要这么多道具干什么?」 海蔚指了指地:「本宫要用在这些地上,让贫瘠的土地长出粮食来。」 宁时欣慰道:「好主意!娘娘终于不只想着自己当良田了!」 「嗯,交给你了!」海蔚将油灯递给宁时,「整个村子的田都要播撒均匀。若是见到还有活着的牲畜,就把多子丸投到饲料里。」 说完款款离去,巨幅触角闲散地披在身后,留下宁时一个人在地里土拨鼠尖叫。 是怎么能够面不改色把人当牛使的,娘娘你是天然黑吧! 海蔚回到农舍,见女人在灯下做小帽子,便过去跟她聊起来。 「有一件事,姐姐莫怪我唐突,既然今年条件这么困难,为什么又要生呢?是想要个男孩吗?」 她知道很多家庭一定要生出男孩为止,但是这家的两个女孩干干净净,大的懂事,小的一派天真烂漫,一看就是疼着长大的。 夫妇二人看着也不像那么不顾一切想要男孩的。 女人脸一红,绞了绞衣角说道:「确实想要个男孩子。我们家老的老,小的小,只有我跟丈夫两个能干活的,不知道还能干几年,家里没个男丁,难道将来让两个丫头干体力活吗?」 很遗憾,海蔚早先用道具看过,她这一胎还是女孩,不知道会不会让这个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海蔚:「怪这世道……」 旁边的炉子烧开了水,女人起身去灌水,海蔚赶忙拦下她:「你不方便,让我来吧。」 说着便拎着壶起身,趁女人没看见,将仅有的一颗性别转换丸偷偷放进壶里,又给女人倒了一杯,等凉后看着她一饮而尽。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就打算睡了。 地方小,海蔚搁了块床板睡在皇帝傍边,封将军最惨,裹了身被单靠在柴房里挨了一夜,还要时时提防着,怕有人闯入。 不知睡了多久,妹妹被尿憋醒,起身去茅房,回来时听见小黄冲着田里叫唤,远远看去,一个身影佝偻在田地里,不知在干什么。 小女孩牵着狗,歪着头,躲在篱笆后边瞧去。 正犹豫着要不要叫大人,只见那人突然站了起来,拍了拍手,提着油灯,朝这边走来。 待走近了些,借着灯光才发现,那是一个五颜六色的姑娘,脸画得像游神会上见过的神仙娘子。 那娘子越走越近,小姑娘一害怕,赶紧转身撒丫子往屋里跑。 巧恰皇帝起夜,上完茅房出来,看见小姑娘牵着狗,小脸吓到煞白,赶紧叫住她问:「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还是梦游了?」 小姑娘见到认识的大人,这才缓过来,云里雾里地说:「我看见神仙娘子了。」 皇帝一怔,掀了把碎发,又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知道你村里的丫头,没见过朕这么文採风流的人物,也不用夸成天上的神仙吧。 这小地方的人,怎么个个都这么淳朴可爱呢! 「走,别着凉了。」他抱起小姑娘,送回床上,自己激动了一夜。 余公公知道这一行人肯定是睡不好的,第二天天不亮就带了人,雇了马车在村头候着。 几人果真是没睡好,早早地醒了,得知马车已经在等候,便穿了衣服启程。 老人和两个孩子还在梦中,夫妇两人起得早,便出来送他们。 临行,海蔚单独叫了女人出来,两人来到田地,她嘱咐道:「这地记得立马种上种子,保准第二天就出苗,不到春天就丰收。」 女人乐了,心想这经商的有钱人,连丫鬟都不分五谷四季啊。 「还没到播种的时候呢,得等到再暖和一点……」 「你就听我的试试吧,如果真出苗了,记得叫村里的人都这样做。」 见海蔚说得很真诚,女人便半信半疑,答应试一试,想了想又问道:「这个时节,种什么合适呢?」 「种什么都行,你只管试一试。」 「好,那就种麦子。」 夫妇两人回到家,两个女儿已经醒了。 大女儿在屋里喊:「爹,娘,快进来看。」 只见小女儿一脸懵地坐在床上,睡眼惺忪,小手小脚小脖子穿金戴银,挂得像个小财神。 第53页 「好像是昨天那个婶子的。」大女儿说。 夫妇两人仔细一瞧,好像真是,但追出去为时已晚,一行人早就不见踪影了。 小女儿揉着眼睛,一路都在嘟囔:「是昨天遇到的神仙送的,她的脸红地像三月的桃子,嘴像夏天吃的西瓜,眼睛一眨还有金粉,火眼晶晶的……」 一家人哈哈大笑,「你做哪门子梦呢!」女人捧了捧女儿的脸蛋。 小姑娘鼓起腮帮子,哼了一声:「你们不信,我回去刻出来给你们看!」 夫妇俩回到家,小心翼翼把东西收了起来,孩子奶奶见到宝贝,两眼放光,展望起将来:「若是生个弟弟,就留着给他读书,娶媳妇!」 女人笑说:「既然是神仙送给妞妞的,给作他人,恐会触怒了神仙,留着等女儿大了让她自行处置吧。」 奶奶:……刚是谁说她做梦的! 女人又说起海蔚早前跟她说过的话,一家人决定试一试,当即播种了小麦。 第二天起来,地里已经嫩绿一片。 夫妇两人喜出望外,赶紧将事情告诉隔壁左右,大家也都纷纷拿出了蒙尘的农具,忙活起来。 不出几天的功夫,田地已经焕然一新,什么作物都有,郁郁葱葱,长势喜人,分明隆冬,却比春天还生机勃勃。 村里上下欢天喜地,燃起篝火庆祝。 篝火晚会上,孩子们聚在一起跑闹玩耍,夫妇两的小女儿拿着个木头雕的人像,雕得五彩斑斓,十分抽象。 隔壁六岁的阿牛竟一眼了出来,捧着她的手喊道:「这个娘娘我认得!」 「这是春娘娘,那天来过我家地里,还留了礼物给我。」小姑娘煞有介事,还给起了个名字。 话说那天宁时一块地一块地「开光」,还闪现到很多家里去投药,好几个人都看见了,有的害怕,有的睡迷煳了以为是做梦,有的再一眨眼就看不到了,以为是眼花,便都没有声张。 现在看到几个小孩子举着小相喊春娘娘,便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这件事就这么传开了,并且越传越玄乎。 不久,盐城有春娘娘降临,荒地一夜变沃土,家禽家畜一夜怀了崽的传说,就传遍了全国。 第30章 生子文里的圣母病皇妃(十四) 船在海上行了几日,便到了瀛洲。 皇帝肚子越来越大,随时都要生产的样子,心情日渐不佳,喜怒无常,更不愿意见人了。 这么大一个人藏又藏不住,只好扮作女人,称是封将军夫人。 对外称,此行是两位将军和丞相奉皇命前来视察,并带海妃回故乡待产的,他们夫人一同前来,为的是陪伴照料海妃。 瀛洲太守顾之隽接待了一行人,并安排在自己的别苑居住。 别苑不远处,正是皇帝一年前下令修建的神女像,四十米高,巍峨耸立,大腹便便,颇有慈爱人间,母仪天下之相。 雕像还未完工,脖子以下俱好,头部还在雕凿。 顾之隽聪明,自从得知海蔚难产,没有生出皇子后,就下令延缓工期,怕皇帝心意有变。 毕竟后宫受宠不受宠,只在一夕之间。 后来海蔚又怀孕了,还升到妃位,这才又开始动工,施工至头部,又开始拖着,皇帝亦没有催促,顾之隽揣摩其心思,决定等孩子生下来,一切成了定数再继续。 海上漂泊多日,一行人疲乏不已,终于能落地,好生修养。 南方气候温暖舒适,别苑环境优美,僕从众多,锦衣玉食,皇帝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便问海蔚,回到故乡了,为什么不去探亲? 他不便暴露身份,无法陪同前往,可以让余公公,孙太医等随行。 海蔚早前自称父母双亡,被渔民收养,那一家子渔民在书里一笔带过,根本没有出场过。 突然提起探亲,海蔚慌了,问生子系统怎么办。 生子系统出了个阴招,让她召集几个海马亲戚,系统可帮他们暂时变成人类的样子,应付过去。 于是海蔚着急赶慌召集了一批「亲人」,帮他们变成人性,并租下一处民居,让他们住了进去。 到了探亲那天,海蔚带着余公公他们回到「家」,只见前院没人,房里也没有,后院倒是很热闹。 走过去一看,原来后院修了个池子,亲戚都泡在池子里,头朝上脚朝下,一沉一浮,泡在里边。 随行的多宝,余公公,孙太医和一众侍卫统统石化了。 余公公强行镇定下来,清了清嗓子:「见到海妃,还不快迎?」 宁时看到海蔚身后的触手欢天喜地,跃跃欲试,知道再不做点什么,自己主子也要跳下去了,忙咳了两声:「娘娘,是不是忘记提前打招唿了,叔叔伯伯们不知道咱们要来?」 「啊,是,是。」海蔚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让池里的人出来。 「他们在干什么?」孙太医好奇地问。 「在养生。」海蔚嘴角抽搐了两下。 池子里出来六个亲戚,有男有女,有一个雄性海马精处在待产期就被拉来了,成年男子模样,挺着大肚子,不情不愿的。 孙太医他们如今也算见过世面的,但还是不免面露惊异。 那人瞟了一眼,嘟囔道:「少见多怪。」 人体构造神奇莫测,兴许,男人也是可以像女人一样怀孕生子,只是大部分人潜能尚未被开发呢? 第54页 孙太医醍醐灌顶,觉得颠覆医学史的使命架在他的身上了,打算回头写一本《论男性生子》,以传后世。 这一家人明显是仓促上岗,对于皇室并不那么热情,一行人寒暄了两句,就打算走了。 临走时,那名待产海马突然摸了摸自己肚子,淡定说道:「你们先聊,我去生个孩子就来。」 然后掀开门帘,径直走进内屋。 众人:「?」 一秒,或许两秒。 眨眼之间,只见门帘上映出一个孩子的影子,是呈抛物线状,从一边落到另一边的。 众人:「!!!」 「多宝,我们走了!」海蔚连忙拉着众人离开。 亲戚们也围上来,挡住了帘子。 孙太医实在是好奇,扭头从人群缝隙里看去,只见那帘子上接二连三有孩子飞过!产夫一直到他们离开,还在喷个不停。 他脚一软,差点没当场晕过去,左思右想,决定把书名改成《论男性喷子》。 回程的路上,海蔚带着多宝和宁时在市集上逛了一趟,多宝不知从哪买了个木雕的小像。 「小宁子,是你!」 宁时拿来一看,分明是个打扮鲜艷的女人,只是那对死鱼眼有些传神。 「哪里是我了,瞎说。」 两人吵吵闹闹回到了别苑,多宝非常肯定是宁时,并把小像的来歷说了出来,原来盐城的春娘娘已经风靡到了瀛洲。 「这不就是那天我给你打扮的女装模样吗?还装蒜!娘娘您说是不是?」 海蔚拿起小像端详一番,丑得别出一格,确实不难认。 得知盐城丰收的喜讯,她很是高兴,心想那些药倘若只是用在充盈皇嗣,未免大材小用,要是用到正途,天下岂不是五谷丰登,民生安泰? 正想着,皇帝从里走了出来,许是被吵闹到了,看上去很不高兴,斥道:「胡言乱语,怪力乱神,成何体统!」 多宝吓了个半死,立马跪下,宁时也遭了殃。 皇帝一把夺走木雕,「哼」了一声拂袖而去,一边走一边端详。 胡说些什么,这分明是朕啊! 晚一点的时候,被太守带着四处巡视的丞相和两位将军回了,他们将瀛洲的基本情况呈报给皇帝,皇帝还算满意。 几人又带回一件消息,明日是瀛洲的猎鲸节,场面十分宏大,太守会亲自登船监督,他还邀请两位贵客一同前往。 皇帝对围猎十分感兴趣,但从未在海上进行过捕猎,一听来了兴致,也要前往。 「爱妃,你自幼长在渔家,想必对此很是在行,何不一同前往?」 海蔚脸都吓白了,她一天渔女的经验也没有,自己还是个海产,哪里敢同去? 但皇帝盛情难却,推脱不了,她最终还是去了。 猎鲸节十分壮观,太守等人乘一艘五层高的大船,主要是观赏用,周围还有五艘船保护,以免遭受失控鲸鲨的冲撞。 再周围,茫茫都是捕鲸的大船,人们手持鱼叉,渔炮,统一穿红衫,额头绑条白巾子,干劲十足。 每艘船上还有一只鼓队,负责营造气氛,加油打气。 船队缓缓驶出公海,鼓声擂动,炮击声不断。 太守和皇帝一行人坐在最高的船舱中,可以俯视胜景。 只见鲸鱼先被渔网网住,再用炮击或是鱼叉使其失去战斗力,最后捞上船来,这时往往还没有咽气,但已无战斗力,在失水重伤的环境下,奄奄一息很久很久才会死亡。 眼看着水域渐渐变成一片血红,海中哀声遍野,清晰地传到海蔚耳朵里。 她感觉自己就快支持不住了,恐惧夹杂着愤怒,身体几乎要颤抖起来。 但是她只有一堆生子的玩意儿,能拿这些人怎么办呢? 自古帝王都喜欢这种彰显力量又刺激血腥的活动。 皇帝不发一言,看不出什么情绪,他问太守:「用的什么办法聚集这么多鲸鱼靠近?」 太守回答道:「无他,这个时节大量怀孕的鲸鱼会洄游到温暖的地方产仔,此海湾每年这个时候都会聚集大量鲸鲨,因此定为捕鲸节。」 「也就是说,捕上来的,都是些怀孕的母鲸?」皇帝觉得胸口滞闷,噁心难耐,干呕了一口,差点吐出来。 「夫人可能是晕船,封将军,要不扶夫人至楼下厢房休息吧?」太守提议道。 封将军不敢擅做决定,担忧地看着皇帝。 皇帝的脸色越来越差,连呕了好一会儿不带停歇,孙太医连忙拨开众人,上前查看。 海蔚听说是怀孕的母鲸,心里更难受了,当即一拍桌子,还没喊停,倒有一个声音抢先了。 「给我停下来!」这声音是皇帝发出的,他之前都是捏着嗓子,这会儿用的却是真声,把船上众人吓了一跳。 「停下来!」两位将军和丞相也跟着异口同声下令。 然而太守还沉浸在女相男声,怀着大肚子的孕妇所带来的震撼里,那妇人正襟危坐,满身满脸是雌威降世的庄严,分明是将军夫人,看上去却比将军还有气概。 那妇人又一声喝,双目圆瞪道:「还不快给朕停下这蒙面丧心,损了后世阴德的买卖!」 太守彻底蒙了,本能地跪下,下令所有渔船全部停止捕杀,即刻返航。 海里传来的哀嚎声这才渐渐止息,海蔚唿吸通畅了些,跑到甲板上,见鲸鲨伤痕累累,满目疮痍。 第55页 宁时跟在后面,幽幽嘆道:「或许到了某个朝代,已经看不见这么盛大的鲸群了,这样恶性捕杀下去,什么不得灭绝啊?」 海蔚听到这话,一时思绪良多,自己跑去肩负人类天子繁衍的重任,却成为观看人类灭绝她同类的座上宾,何等讽刺! 圣母心还剩下20%,泛滥起来,她将所有生子道具,什么多子丸,什么回春丹,什么催产丸,什么壮阳补肾丹,全部交给宁时,让他帮忙投餵给这些鲸鱼。 宁时一句「走你」,道具应声消失。 然而他水平有限,有几粒还是弄错了目的地,没有进鲸鱼的肚子,而是去了别的地方…… 就在这时,船舱里又是一阵骚乱,余公公跑出来喊道:「不好了,皇帝怒火攻心,动了胎气,提前发动了!娘娘快去看看吧!」 海蔚一怔,回道:「本宫这就来。」 心里却想着,有孙太医在这儿,还以防万一带了两个稳婆,我又能做什么?还不如留下来看鲸。 正准备找藉口磨蹭,转念又想到,如今道具全用完了,却才刚发现道具的好—— 可以投给濒危的动物,施给受灾的农田。 需要更多,最好是源源不绝。 想到这里,她加快了脚步。 走,赚宠爱值去! 第31章 生子文里的圣母病皇妃(十五) 太守将产夫安排到了条件最好的一间船中厢房,房中仅留了孙太医和两位稳婆,门外一众太监宫女待命,其余人等在别间厢房等待。 海蔚刚走近,就听到皇帝惨绝人寰的叫声。 推门而入,只见他仰卧在床上,弓着腿在用力。 孙太医和稳婆一脸焦急,大汗淋漓,显然产程不太顺利。 稳婆看到海蔚,仿佛看到救星:「不好了,娘娘,皇上胎位不正,是臀位,您来快看看!」 系统在宁时的脑海里为他提供了臀位的资料,这在古代约等于地狱的邀请函,而海蔚手里已经没有任何道具了,宁时也不自觉紧张起来。 系统:【九五至尊,这么个死法,好没面子,要不,我们帮他把宝宝移出来吧?】 宁时:「不好,你能保证孩子没事?每次都出岔子,要是移到海里去了怎么办?再说了,爹道系统一视同仁。」 海蔚似乎一点也不慌张,她径直走到皇帝面前,见他撕裂严重,雪白的床褥已是一片血红。 皇帝唿吸急促,被宫缩折磨得面无人色,眼皮控制不住地往上翻,嘴里嗫嚅道:「爱妃,朕活不成了……」 海蔚低头一吻,封住了皇帝的话。 太医等人赶紧捂眼,这又是哪招? 宁时:咦已…… 「有点疼,要忍一忍哦。」海蔚说完,又吻了下去,无比缠绵。 而她的手居然伸进了产门,一推一拧,探//向//深//处…… 那一吻带来的片刻酥麻立即被撕心裂肺的疼痛所覆盖,皇帝发出不可抑制的惨叫,整个人在海蔚怀里痉挛。 在产夫一阵阵剧烈的嚎叫声中,海蔚收回了手,小孩的颅顶也随之露了出来。 众人看呆了,宁时吓得双股颤抖,鸭子坐到地上:「妈耶……」 和他一起坐到地上的,还有孙太医,他发现医学这条路给他弱小的心灵带来了承受不住的冲击,决定回乡种红薯。 稳婆赶紧上前,指导产夫用力:「快了,快来了!」 作为经验丰富的稳婆,她们亲歷过各种兇险的鬼门关,也听过伸手摆正胎位,推产的案例,可仅限于听过。 此刻亲眼见证老祖宗的秘术重现,是又惊异又敬佩,恨不得跪下喊海蔚一句祖师爷。 「出来了!出来了!」一个粉嫩的婴儿被抱了出来,哭声震天。 「是小公主!」稳婆欢天喜地道。 「别急着高兴,还有。」海蔚提醒道。 「朕不行了……」皇帝只觉得下身洞开,完全失去了知觉,既没了力气也没了尊严,还不如即刻就死了。 海蔚将小公主抱到他跟前给他看,皱巴巴一个,哭地眼睛都睁不开。 「你当父亲了,皇上,你给了她生命!」 「朕当父亲了??」皇帝这才反应过来,已经模煳的视线一点点聚焦在婴儿身上。 族谱上自此多了一位血脉相连的至亲,是自他以下的第一个,那是他亲自给予的生命。 皱巴巴的小人儿一瞬间跟他有了羁绊,成了他的骄傲,成了此刻他眼里最鲜活的东西。 「朕当父亲了,当父亲了!」 皇帝忍住即将昏过去的疼痛,再次卯足了劲发力。 「出来了出来了,第二个小公主!」孩子哭声嘹亮,众人欢天喜地。 「哟!还有一个呢!」稳婆惊道,「不愧是真龙天子,一下生三个龙子!」 皇帝只觉得身体像是被人徒手从下面撕开,自己已经不像是个人了。 但来不及多想,他卯足最后一口气,用力将最后一个孩子推了出去。 「朕……亲自剪脐带……」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刚剪好脐带,就力竭昏死过去,整个人浸在血和汗里。 舱门外,下人臣子跪了一地,丞相带着众人磕头,跪谢天恩:「大绪迎来三位小公主,国之万福,黎民之幸!」 海蔚抹了把汗,她背后的触手不停地冒出来,已有十余根,又粗又壮,招摇着占据了整间屋子。 第56页 系统在宁时脑海里汇报,翻车值有了95%。 宁时跟众人一样,沉浸在三胞胎诞生的喜悦当中,不顾形象地大哭特哭,得知胜利在望,竟有一点儿捨不得走了。 . 皇帝再次醒来,已是别苑的床上。 深夜,静悄悄的,旁边并排摆着三个一模一样的粉嫩糰子,都在酣睡。 海蔚半靠在身边陪伴,此刻也眯着了。 稍微一动,那尖锐的撕裂感就再次袭来,甚至渗出血来。 但他顾不上这些,他艰难地朝女儿身边挪近了些,三个粉糰子唿唿大睡,散发出温热的气息。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戳了戳孩子的脸蛋,又颳了刮小鼻子:「朕从小到大连个磕碰都不曾有过,如今血淋淋地带你们来,你们可要给朕活出风光霁月,华彩万丈,恣意璀璨的人生呀!」 正说着,手指突然被一张小嘴叼住了,粉糰子使劲吸了两把,发现不对劲,吸不出奶来,于是小脸一皱,开始哇哇大哭。 另外两个粉糰子也跟着哭起来,天使瞬间变魔头,急得皇帝本能地掀开衣襟,将雪白的胸脯凑了过去…… 海蔚睁开眼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快穿好,我叫奶妈过来。」 皇帝定住:朕刚才,在干什么……居然想也没想就试图餵奶…… 喝饱了奶的粉糰子又恢復了乖巧的模样,咿咿呀呀地跟海蔚玩起来。 皇帝正襟危坐,一副冷清疏离的模样,内心早就开满了小粉花:好可爱好可爱,啊好想抱一下好想捏捏,到爹爹这里来,嗯嗯嗯嗯……哎呀老三看我了,朕是爹,要摆出威严的样子,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啊啊啊啊她朝朕笑了!!!朕的小心肝呀!!! 海蔚察觉到身后灼热的目光,扭过头去,皇帝又挪开视线,秒变扑克脸。 第二日清早,听说皇帝气色好些了,丞相和大将军就抱着两个闺女来探望。 蓉蓉和宝子已经是一个多月的娃了,比新出生的三个粉糰子大了一圈,手脚也更灵活些,五个糰子凑在一起,用咿咿呀呀的「婴」语交流起来。 丞相问道:「三位公主名字可曾有了?」 「那是自然,」皇帝轻蔑一笑,「早有了。」 一旁的宁时心想,不会是「招娣」,「带娣」,「来娣」吧。 只听皇帝骄傲地说道:「大公主月华,二公主彩照,三公主如意。」 众人赞嘆好名字,海蔚勾了勾唇角,渐感欣慰,触手舒懒地围在孩子身边。 一时封将军和孙太医也来了,气氛一片祥和,皇帝忽又哭了起来,众人吓了一跳,孙太医赶紧上前查看,是否伤口又裂开了。 皇帝摆了摆手,拿帕子拭泪:「朕只是忽然想到,三位公主将来也会遭受跟朕昨天一样的磨难,就忍不住……」 宁时:原来皇帝也会得产后忧郁啊!最近可要小心着点,不要触了龙鳞。 封将军劝慰道:「生育乃人性本能,总是经歷这一遭的,皇上不必过于忧心……」 「你放屁!」皇帝喝住,命人将他撵了出去。 封将军困惑不已,还想找补,大将军赶忙上前拎走,一边抽鼻子一边骂他:「你一个男人懂什么?可闭嘴吧,再说下去流放了你信不信?」 皇帝拭了会儿泪,渐渐平静下来,太守顾之隽前来晋见。 「宣。」他又恢復了九五至尊的模样,并命人将孩子带下去休息。 太守先是为未能识得皇帝,还有捕鲸之事请罪,他已经连夜颁布法令,取消捕鲸节,严谨捕杀鲸鱼了。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皇帝怀孕一事,他知道皇帝不想此事暴露,于是再三发誓一定不会对外透露半分。 「哼,你远在瀛洲,朕如何能够信你?」皇帝睨他一眼,或许是因为孩子都已经生了,他竟然不那么在意怀孕这件事了。 「微臣万万不敢欺瞒圣上,您看。」顾之隽哆哆嗦嗦掀开袍子,只见腹部是隆起的。 皇帝惊了:「你怎么也?」 顾之隽呜呜哭了起来:「一夜之间,臣一家十七口,只要是成年男丁,都怀了,就连臣六十岁的爹也……家门不幸吶!」 宁时低头憋笑,昨天投餵鲸鱼的时候,匀了点药出来便宜太守了。 看来孕程加速的药是到了太守身体里,他一夜之间就显怀了。 皇帝面色微沉:「你是说男性怀孕,实属不幸?」 「臣不是这个意思!臣只是,只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不知所措,胡言乱语了!」顾之隽惶恐地伏在地上,涕泗横流地说,「请皇上明示,臣一家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吶?」 「怎么办?生呗。」皇帝冷笑道,「顾太守,这是送子娘娘送给你们一家的礼物,你可要好生对待。」 顾之隽低头谢恩:「是,是。」 一行人又住了一月,顾之隽兢兢业业帮皇帝做完月子,才送他们回京。 离海的巨船驶向远方,海边的送子娘娘像默然耸立,像是在送别。 已只是这送子娘娘像似乎和来时有些不一样了,双手拢抱,怀里多了三个女婴。 大将军看着基本完工的脸部,奇怪道:「这好像不是咱们海妃啊!」 众人聚了过来,不禁惊恐地捂紧了嘴巴:「啊这不是……」 这不是皇帝的样貌吗!四十米高的女神像,大腹便便,母仪天下之姿,居然是男子的样貌啊!还是皇帝的脸啊! 第57页 神圣之中,透着满满的克苏鲁啊! 皇帝瞟了一眼那雕像,居然没有生气,只是嗔了一句:「这个顾之隽!」 宁时:难怪他官运亨通! 船继续在海上航行,只见周围聚拢来数百条鲸,其中还有不少小鲸鱼宝宝。 霞光满天,五个粉糰子齐齐被抱着看鲸鱼,被喷出的水柱逗得咯咯笑,挥舞着小手小脚用「婴」语跟鲸鱼交流。 皇帝被这一幕感动地不行,在一旁哇哇地哭。 鲸鱼群紧跟着巨船,一连送了三天,海蔚这些时又多了很多生子道具,毫不吝啬全投了下去。 系统:【恭喜,白莲花翻车值已达100%,任务完成!】 这么快? 宁时看着其乐融融的巨船:大将军将宝子顶在头上,在夕阳下奔跑;丞相坚持不懈地教他一个月大的女儿握笔;皇帝端着帝王的姿态,远远看着三个并排晒太阳的糰子,眼里冒着粉红泡泡,每三秒钟强行抿平一次咧到耳后根的嘴角…… 「我走了春娘娘怎么办?」 系统正在启动离开程序,小太监的离开可以有很多种方式,暴毙,溺海,甚至凭空消失也不会让人奇怪多久。 突然被这么一问,卡了一会儿,回答道:【故事自有其发展脉络,少一个路人甲影响不大。】 「不行,我要待到故事结束,海蔚还需要我。」 系统又卡了一会儿,然后同意了宁时的要求。 . 三个月后,皇帝的寝殿内。 三个粉红糰子已经学会了翻身,并排在龙床上唿唿大睡。 皇帝看着她们,挪不开眼,不厌其烦地帮她们掖好被小脚踹开的被子。 回宫后,他亲自将三位小公主养在身边,花了大量的时间陪她们玩。 升为了贵妃的海蔚一有空就帮他分类整理奏摺,以便他批阅。 像凤郡稻梁增产,绮镇进献荔枝这种小事,就顺手帮他批了。 这样,她也就清楚了哪里农田受灾,哪里作物欠收,然后借着宁时的能力,帮她四处散药。 若是没有宁时瞬移的能力,任她有再多生子道具,也是没用的。 渐渐地,春娘娘在各地显现圣迹,成了绪国上下敬重的神仙娘娘。 甚至有人自发修起春娘娘庙,给她供奉香火。 只是娘娘像一直是那个五颜六色,翻着死鱼眼的奇怪样子。 皇帝知道这件事后,非但没有生气,还很开心。 他心里一直认为,这个春娘娘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 毕竟那个做出第一个春娘娘小像的小姑娘,是亲口叫过他「神仙娘子」的。 一次,妃子们聚在一起赏花,萧贵妃和淑贵妃久不作妖,又忍不住挤兑起海蔚来: 「真替妹妹不值,三胎这么辛苦,生的却都是女儿,否则早就当皇后了。」 「大费周章一番,还让皇上陪你去瀛洲待产,结果生的却是女儿,皇上一定很失望吧。」 「那是当然,皇上曾经说过,后位会留给第一个诞下子嗣之人,结果妹妹一连生了三个,却只是贵妃,真是没用。」 正说着,忽闻远处有人大喝:「谁说生公主没用?!」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皇帝走了过来,气得双眼发红,要不是看在两人父兄的份上,早起了杀心了。 妃子们惶惶跪了一地,只听皇帝说道:「你们进宫这么久,何曾生过一儿半女?哪里来的脸说朕生女儿无用?!」 后宫团:诶? 「没错,三个公主都是朕生的,朕要是再听到小公主半点闲话,立刻打入冷宫!」他不觉得是一时冲动暴露自己怀孕这件事,尽管眼前都是惊讶无比的目光,但他只觉得光荣。 强悍的男人,要学会为自己开枝散叶!改变绝嗣的命运! 如今,他比任何一届帝王都要骄傲。 两位贵妃被褫夺了妃位,降为了嫔。 海蔚坐上了皇后的位置,不是凭藉肚子,而是凭藉人格魅力,成为了皇帝一生最宠爱的女人。 她的触角越长越茂盛,最后已经达到遮天蔽日的程度。 不久后,一次平平无奇的朝会上,皇帝昂首挺胸地宣布:「朕又有喜了!」 群臣面面相觑,随后祝贺声一片,丞相和大将军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如此奇事传遍朝野,传出皇宫,全国皆知。 百姓发现瀛洲海边的送子娘娘像,跟当今天子奇像,纷纷前来朝拜。 于是继春娘娘之后,绪国又风靡起女身男相的送子娘娘,那些生不出孩子的家庭纷纷供奉起送子娘娘,神像前香火不断,皇帝更加骄傲了,那一朝的帝王能做到如此? 最后,真龙天子真的完成了为自己逆天改命的伟业,一生生育十位子女,大绪国国运昌盛,民生安泰。 宁时这才觉得完成了任务,回到了现实世界。 第32章 在娱乐圈当咸鱼后爆红了(一) 天晟娱乐公司高耸云霄的大楼最高层,正在召开一场誓师大会。 参会人员除了高管,还有公司运营的八十多名艺人和未出道的练习生。 偌大的演播厅内,一百多名男男女女身穿正装,面色严峻,正襟危坐,倾听总裁的发言。 宁总今年三十九岁,年纪轻轻就从老宁总手里接过公司的指挥棒,将公司运作地风生水起。 第58页 这位年轻的掌舵人很低调,公司内部都鲜少有人见过其本尊。 像现在一样给艺人开会,还是第一次。 哇,我们的总裁比艺人还帅诶! 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身材还好! 这不是小说里出逃的霸总形象吗? 观众们心思各异,不少女生面露绯红。 如果不是禁止携带电子设备,那张帅脸怕是早就传遍朋友圈了。 宁时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得意死了。 上次当了一辈子太监,系统可能是善心大发,这次给予的角色居然是主角经纪公司的总裁。 这个角色在小说里只出现过一句话,但是总裁就是总裁,不管戏份多少,财力和权利是不会打折的。 他锐利的目光瞥向最后一排角落里,那个眉眼精緻的年轻男生,这就是《我在娱乐圈当咸鱼后爆红了》的男主纪闻星。 纪闻星十八岁,是练习时长两年半的练习生,即将参加一档选秀节目,然后在节目中爆红出道。 在这个充斥着内卷,连选秀的直播镜头下都充满勾心斗角的时代里,他淡泊名次,随心所欲,准点下班的特色反而赢得了观众的青睐。 再加上完美的脸庞,不错的唱跳天赋,和绝佳的运气——有利竞争者都爆出了丑闻,纪闻星凭着不爱社交,远离是非圈的作风,完美避开了所有纷争——所以c位出道,星途顺风顺水。 纪闻星头上坐着他的背后灵—— 一只尾巴分叉出两条,翘着二郎腿,死了八百年的鱼眼睛无神望天的咸鱼。 宁时的任务就是让纪闻星咸鱼人设翻车,变成一个勤快努力的人。 看着背后灵那熟悉无比的死鱼眼,宁时有点于心不忍。 他曾经也深受资本荼毒,在不见天日的写字楼里卷生卷死。试问谁不想准点下班呢? 可是那些没有神颜天赋金手指的读者中了这种咸鱼病毒,就会变得毫无斗志。 他们不再相信努力的意义,却也得不到上天的眷顾,最终只能一直沉沦下去。 所以他没有犹豫就接下了任务。 这个任务对他来说很轻松。 作了一辈子997打工人,现在终于轮到他卷别人了,简直是轻车熟路。 「咳咳。」宁时有模有样地清了清嗓子,眼睛幽幽扫视一圈,听众立马坐得笔直。 「今天召开这场誓师大会,就是要跟大家对齐一下公司现在的状况,和接下来的可能影响到诸位的一些决策。」 「如今娱乐行业处于寒冬,娱乐公司业绩年年不好。」 「你们打开手机看看新闻,每天都有艺人因为个人作风问题,操守问题塌房,甚至蹲局|子。」 「作为你们的老大哥,我十分痛心!」 宁时表现出上位者的痛心疾首,还不忘亲切地称自己为大哥,这都是以前的领导教得好。 果然,台下艺人的反应甚是精彩,有恐惧的,有担忧的,还有目光闪躲,低下头心虚地不敢抬头的。 他又切中艺德问题,语重心长地说了两句,然后颁布了一系列新政—— 所有艺人和练习生,一旦被发现私徳问题,大如税收贪|腐,小如随地大小便,扔菸头,一律解除合约,封杀到底。 签订恋爱条款的艺人,一旦发现谈恋爱,一律接触合约,封杀到底。 艺人每月出歌,公演,线上营业,拍摄gg,mv等都计入绩效,按月考核。 营业条数,互动数据,公演观众人次等计入后台数据,计入绩效。 经纪人严格记录艺人在外工作时长,计入考勤。 没有接到工作的艺人,来公司练习室打卡,学习,计入考勤。 考勤不达标者一律解除合约,封杀到底。 绩效不达标者劝退。 引入粉丝,合作商差评机制,按末尾淘汰。 引入相互举报机制,包庇手下艺人,谎报数据的经纪人,一律开除,并即刻启动竞业协议。 …… 这一些列闻所未闻的新政,伴随着《权利的游戏》里,凛冬将至的背景音乐。 低沉厚重的大提琴声将气氛烘托得既悲壮又充满宿命感。 小到十七八岁眼神清澈懵懂的少男少女,大到娱乐圈拼杀多年的老将,都是一副没缓过来的神情。 公司运作多年,效益节节攀升,宁总从来不开玩笑,他这是怎么了? 架着黑框眼镜的秘书手指翻飞地做着会议纪要,一丝不敢怠慢。 在他眼里,总裁头上写了四个大字——内娱要完。 「当然了,绩效好的同学,年终公司是不会亏待你们的,资源啊,奖金啊,我们统统按数据划分,最为公平。」 宁总最后不忘给颗糖吃,并慈祥地笑了笑。 台下一片咽口水声。 多数艺人眼神发直。 宁时瞄了瞄角落里的纪闻星,他一脸虔诚着睁着大眼睛,好像很认真的样子。 但是宁时知道,他已经神游天外了。 因为他头上的咸鱼翻着白肚皮,一起一伏正在睡觉。 shift! 宁时推了推脸上的金丝眼镜,「散会。」 晚上,工作了一天的宁时回到市中心的豪华公寓,已经是十点了。 公寓大地说个话都能听到迴响,原主不喜人多,平时只有一个佣人负责清洁和日常琐事,清洁完就走了。 第59页 家里就像样板间,一点生活气息也没有。 看来原主也很少回家。 第一次当有钱人,宁时爽坏了,往大得能当床的沙发上一躺,掏出手机摄像头当镜子,欣赏这张总裁的神颜。 英挺的鼻樑,深邃的眼睛,到处散发着成熟端重的魅力,就连肌肉线条也优雅匀称,堪称完美。 难怪刚才好几个小姑娘都冒星星眼,我刚才一定帅炸了。 正激动着,门忽然开了。 纪闻星背着个双肩包走了进来。 两人大眼瞪小眼,纪闻星突然喊了句:「爸爸。」 「爸……?」宁时没防备地俯卧在沙发上,撑起半个身子,嘴巴越张越大。 「统子哥?这什么情况?」 系统:【原来纪闻星是个隐形的富二代,小说的后期,在一次危机中,他才不得已暴露了自己某资本二代的属性,其他的没有交代。原来这个资本,就是他经纪公司的老闆啊!啊,找到了!纪闻星本名,叫宁纪闻星,确实是您儿子!】 宁时:「有没有搞错啊,现在才说?」 系统:【忘记看番外了……这一切都是缘分,恭喜您白得一个儿子!】 宁时:「恭喜个鬼啊,这一下子我怎么接受得了?」 不知道为什么,得知自己是纪闻星父亲后,回想起白天誓师大会上的激情演讲,宁时再也没有觉得帅气,反而有一种微妙的难为情。 纪闻星转身慢慢关上门:「还以为你不在家,明天要入营参加《摘星101》,我清几件衣服就走。」 说完,便低头向自己房间走去。 某一间卧室的灯「啪——」一声亮了。 门打开又关上。 宁时:父子关系不太好啊…… 为了更好地当一个爸爸,宁时努力在回忆里搜索这个路人甲总裁的平生经歷。 走马灯般掠过的画面里,父与子的空间是割裂的。 纪闻星的母亲早逝后,他跟保姆一起的时光远多于跟父亲度过的。 儿子走路,跌倒,上学,放学…… 爸爸工作,开会,谈生意,参加酒局…… 宁总并非感情淡薄,只是过于醉心工作,且不善于在孩子面前表现出温情的一面。 这么年轻就继承娱乐公司,肯定很不容易嘛。 宁时为原主抱屈,但同时也为纪闻星感到遗憾。 公司的舵掌地平稳之后,纪闻星也十五六了。 估计是为了弥补儿子,宁总同意了纪闻星当唱跳艺人的选择,并签在了自家公司。 同时也尊重他当个平凡人的心愿,帮他攥改背景资料,隐瞒家族实力。 这个家他们两个住,宁总不常回,纪闻星更不常回。 他跟朋友合租,住在离公司较进的廉价公寓里,一般回来,就是清两件换洗的衣服给保姆洗。 「我走了。」五分钟后,纪闻星背着双肩包出来。 他带的东西不多,临走时包还是瘪瘪的。 「等等,」他叫住纪闻星,「走什么走,家里不能住吗?」 「那个……」他学着电视里的样子,应挤出一抹善意的笑,「你累不累啊,我下碗面给你吃呀?」 纪闻星微怔,他看了看表,把书包放下来提在手里:「也行。」 「那我们干脆聊聊。」宁时一不做二不休。 誓师大会没打动他,那就面对面教育一下。 他拍了拍沙发旁边的位置,努力挤出的亲切笑容,在这一张精雕细琢的总裁标配脸上,有一丝不和谐的幼稚。 也许是察觉到父亲的不对劲,纪闻星坐下来后,皱着眉问:「爸,公司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变故?」 「纳,纳尼?」 「开了会之后,他们都这么猜,」纪闻星倒是不焦虑,更多的是好奇,「我经纪人易姐说,一个公司开始抓员工考勤,就是走下坡路的徵兆,娱乐公司开始抓艺人考勤,就是内娱要完的徵兆……」 宁时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 「我这不都是为了你们!」 「随便吧,我也不懂。」纪闻星抓了把头髮,感觉很费解,但又不甚在意。 头顶的咸鱼还在挺着肚皮睡觉,鼻涕泡一吹一吹的。 他这态度让宁时有些不满,宁时努力地找着爸爸的感觉,语重心长道:「形势都这样了,你还不打算抓紧起来吗?我会上说的,你都听进去没有,绩效不达标,是要被……」 「无所谓。」纪闻星淡淡地开口打断了父亲的话。 他黑曜石一般好看的眸子,闪过一丝懵懂且无畏的光,懒懒地说:「其实我没太听懂,后面睡了。」 第33章 在娱乐圈当咸鱼后爆红了(二) 跟所有青春期的男孩一样,跟爸爸三句话聊不起来,纪闻星就站起来打算走。 这态度让宁时一下子代入了父亲的角色。 他一拍茶几,生气道:「无所谓,什么叫无所谓?你这孩子也十八了,该有点成年人的担当了,如果不打算努力,就不要浪费公司资源,参加那个什么营,公司不养闲人!」 公司不养闲人。 一不小心,宁时把老闆常挂在嘴边的话说出来了。 这话他平时听着就不舒服,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此刻感到有些抱歉,特别对方还是自己儿子。 好在纪闻星平时没听过这些话,也不显得多么生气。 第60页 他的放弃精神形成了一道壁垒,油盐不进,刀枪不入。 「你先别走,」宁时放缓了语气,「爸爸的意思是,要不,你展示一下,当了两年多练习生,有什么成果,要是到时候一入营就淘汰了,我也好有心理准备。」 纪闻星愣了愣,这还是父亲第一次问他当艺人方面的事。 他清了清嗓子,信手拈来一首当红的歌曲。 声音是令人舒服的男中音,跟他这个人一样,没有过多的技巧,也没太用力,但嗓音纯粹,听起来就是很舒服。 「这种流行歌曲有什么功力可言吶?」宁时傲娇地小声嘟囔,「为父也会。」 小学一直到高中,宁时都是班上的文艺委员,自从大学读了计算机专业,为了日益单薄头髮,才转战养生领域。 纪闻星露出一丝不屑,接着捂嘴唱了段rap。 「做做样子罢了,yoyoyo~」霸总扭头撅嘴。 纪闻星又清了清嗓子,双手交握唱了首《我的太阳》。 「……%%……*&……%*&……」(义大利语作者不会打!) 「好好好……算你狠,」宁时极力克制住欣慰的表情,心想儿子还不赖嘛,「那跳舞怎么样?驾驭四肢了吗?」 专业方面,纪闻星一点就着,虽然表情还是没什么劲的样子,但头顶的咸鱼已经醒了,死鱼眼也恢復了些神采。 宁时发现了这一点,有意去激他。 纪闻星稍微热了热身,用手机播放背景音乐,跳了段最拿手的机械舞。 宁时差点想鼓掌,但还是冷冷地说:「这种实力,公司一抓一大把。」 于是纪闻星换了舞种,随性跳了段breaking。 宁时还是装作不屑一顾。 纪闻星从breaking跳到locking,又开始跳free style,跳上了瘾。 舞种繁多,宁时眼睛应接不暇,画面逐渐走向诡异。 「秧,秧歌也会?一边跳秧歌一边b-box是哪个老师教你的?!等等,钢管是哪里搬出来的!打住,不用了,不用脱!」 宁时捂着眼睛,跌跌撞撞走进卧室:「为父,眼睛辣。」 纪闻星:「哦。」 老古董。 也许是一下子欣赏了太多鬼迷日眼的表演,夜里,宁时久久不能入眠。 纪闻星这条咸鱼确实有躺平的资本,但会唱会跳的男孩子,选秀节目也不少,所以作者又给他加了运气的金手指,到后期还要暴露他多金的buff,真是一点努力的机会都不给人家留。 想着想着,到半夜两点,宁时起来上厕所,发现纪闻星的房间还亮着灯。 不会是明天入营,现在紧张到睡不着觉吧?他推门一看,对方竟然在玩游戏。 纪闻星看了眼父亲,又看了看钟,问:「有事吗?」 「有事吗?」宁时放佛是看到高考前一天还在通宵打游戏的儿子,恨铁不成钢地斥道,「你说呢?关掉!睡觉!」 纪闻星没发脾气,只是很平静地关掉电脑,然后告诉父亲:「我不打算去《摘星101》了。」 「蛤?为什么?」宁时惊讶不已。 「就是觉得没什么意思,」纪闻星说,「就像您会上说的,内娱到处是塌房,寒冬已至,出道了又能怎么样?而且您也说了,我这资质,一抓一大把,就不浪费资源了。」 「你就是懒!」 宁时瞥了眼他头顶的咸鱼,后者瘪起嘴,眼神挪开,露出心虚的表情。 千万要去,这个节目hin重要! 宁时心里打响战鼓,如果不能出道,这小子不就更摆烂了吗? 而且这次任务抽到的外挂,完全是针对节目的,他可以在不违背节目原则的前提下,新增或修改节目规则。 所谓不违背节目原则,举例来说,他不能定出:让观众好感度后十名出道这样,连原则性都变了的规则。 不管怎么样,如果纪闻星连节目都不参加,那这外挂就完全没用了。 而且这傢伙还是在经歷过爸爸激情四射的誓师大会后,才决定不去的。 是一点pua不起来啊! 绝对不可接受! 「别找藉口了,你就是懒!」宁时气不打一出来,憋了半天骂了句,「我没你这么摆烂的儿子!」 「知道我为什么摆烂吗?」纪闻星坐在地毯上,背靠着床说,「从小看着您埋头工作工作工作,这么喜欢工作结婚做什么?生孩子做什么?努力两个字,听上去就讨厌!」 宁时:…… 原来罪魁祸首竟是我自己…… 我只是个无辜且魅力四射又多金的路人甲啊! 霸总流露出好委屈的表情,第一次跟儿子吵架的他学着电视里的台词,硬着头皮厉声道:「我也不想的!做人最重要是开心!总之!你一定要去!否则绩效扣光!」 纪闻星埋着头,无奈地嘆了口气,闷声答道:「去就去。」 宁时知道,他并不是真的妥协,只是连吵架都懒得吵而已。 咸鱼对天吹了个口水泡泡。 纪闻星打定主意,第一轮就把自己淘汰掉。 . 《摘星101》大楼在这一天变得热闹起来。 光泽度各异的银色构成了一座现代感十足的沖天堡垒。 主角是来自天南海北的101位男孩,他们背着行囊,意气风发,个个脸上都充满少年人的锋芒。 第61页 其中的五位将成团出道,成为男团偶像的顶尖代表。 纪闻星跟着三名同公司的队友,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间,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意去躲避摄像头。 「喂,是不是被昨天宁总的演讲吓到了?无精打采的。」队长战廷拍了拍他肩膀。 纪闻星勉强笑了笑:「没睡好。」 陆苒和陈希默勾肩搭背,笑得毫无包袱:「别有压力,我们就是来混个脸熟,把战哥捧上出道位就算任务达成。」 「注意点形象。」战廷提醒道,「这是直播,几千万观众在看呢。」 陆苒瞬间放下手,好像看到了什么,惊唿:「他真的来了!」 「hero?终于见到活的了。」陈希默拍了拍战廷,「放心,有他在,摄像头扫到我们的机率微乎其微。」 纪闻星顺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一个仿佛会发光的型男映入眼帘。 hero其实已经在h国出道,并小有名气了,传闻中可以当导师的人,居然回炉重造当练习生了。 和hero并肩而行的是一个和他同样高挑,气场不凡的墨镜男子,两人形成了天然的焦点,并在周围划分出一道无形的界限。 没有人敢走近,因为和他们站得近,只会沦为对照组,和背景板。 「那是容曜吗?他也来了?」纪闻星看向墨镜男子。 「你才知道啊,大名鼎鼎的造星圣堂嘉裕娱乐,上一届来的六个练习生出道了四个,这次就来了他跟hero两个,这不妥妥两个出道位吗?」陈希默捅了捅队长,「压力大不?」 纪闻星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心想父亲说得对,从投入的唱跳领域里探出头来,才发现自己只是井底之蛙,资质平平,也没有粉丝基础。 见过一遭世面,就回井底睡觉去吧。 说笑间,几人已经来到第一站,摘星礼堂。 按往届惯例,发起人,也就是今后的主持人会露面做一番演讲,激励他们往后的日子要拼搏奋进。 今年的漂亮姐姐是一位偶像与实力兼具的唱跳歌手,出道七年,粉丝千万。 「chris姐姐!女神!」发起人一出场,迎来场下阵阵欢唿。 chris做完简单的开场后,并没有什么激励演讲,而是给台下每人发了一份文件。 「本届《摘星101》的第一站,签署《摘星者协议》。」 练习生们脸上露出意外的表情,拿起文件一看,脸色更奇怪了。 「《摘星101》已经举办了九届,一直以来都倡导奋斗精神,为了践行奋斗者精神,拥抱变化,满足偶像市场快速叠代的趋势,加快完善粉丝需求闭环,提升自身差异化竞争力,将专业赋能到各个领域,我自愿—— 依法纳税,做一名合格的公民, 绝不谈恋爱,不结婚,不暧昧,与一切同性异性保持单纯可查的人物关系, 将休息日奉献给热爱的唱跳事业,努力精进自身业务能力,不论在不在c位,都做到简单可依赖, 努力营业,让粉丝吃饱喝足,让站姐放心,每日九宫格,我自己p,自己发, …… 」 练习生坐在小板凳上,文件端端正正放在膝盖上,旁边还有一支笔,给他们在最后署名。 大家看着文件,莫名觉得一阵压迫感。 天晟的四人尤为纳闷,陈希默小声对旁边的陆苒道:「这感觉,似曾相识啊!」 陆苒看看纪闻星,纪闻星看看战廷,大家都默契点头。 怎么跟昨天的总裁演讲一个味道? 看来内娱真的要完了。 由于是直播,直播间的观众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这份文件,有人困惑,有人不服,大家热烈地讨论起来—— 「怎么综艺节目也搞网际网路那一套?对哥哥们太苛刻了吧?他们平时已经很累了!」 「瞧你说的,我们打工人能够997,他们这些未来的208万怎么就不能了?」 「那些纳税,谈恋爱,都是雷,节目组帮忙提前排掉挺好的,以后不用流塌房泪了!」 …… 台下窸窸窣窣之间,已经有一个高大的男生站起来走掉了:「公司都没要求我签不谈恋爱的协议,上个节目凭什么干涉我恋爱自由!」 一时间,又走了两个rapper,理由都是绑架人身自由。 「什么?我担恋爱了?苍天!」 「哥,你别冲动,退赛可以,自曝大可不必啊!」 直播间已经有人提前塌房了。 「真是个恋爱脑,」陈希默不屑道,「签了就会被发现吗?还不是可以偷偷地谈。」 「话不能这么说,有了形式感,多少会警醒着点,昨天宁总的敲打你忘了?一旦被发现了,后果还是蛮严重的。」陆苒捅了捅旁边的战廷,「是不是?」 战廷不说话,一条一条认真看。 纪闻星安静地支着脑袋,旁人看来绝对是专注认真的美男子一枚,其实早已神游天外。 密密麻麻的专业术语,看得他想睡觉。 「还有人要退赛吗?,」chris在台上问,「看来没有了,由于刚才有三人退赛,节目组在备选名单中选了三位优秀的练习生补充进来,欢迎三位候补练习生!」 第34章 在娱乐圈当咸鱼后爆红了(三) 「大家好,我是来自星娱传媒的个人练习生宁时,今年二十八岁,爱好是唱歌,跳舞,打篮球。」 第62页 「二十八岁?这么大年纪,以前至少在荧幕里出现过,怎么完全陌生?」 「管他见没见过,外形还真不错,像小说里走出来的。」 「这张脸,这身材,和hero有的一比了。」 「这安静,散发着成熟魅力的气质!有点喜欢!」 天晟的四人沉默了,就连战廷也不再研究协议,四人齐刷刷将嘴张成o型,眼睛发直瞪着台上。 陈希默率先开口:「似,曾,相,识,啊!」 陆苒:「刘海梳上去,弄成背头,眼角那颗痣去掉,再戴副金丝眼镜的话……」 战廷:「简直就是宁总本人。」 「绝对不可能!」纪闻星罕见地拔高了音量,把其他公司的练习生都吓了一跳。 「不像!一点都不像!宁总来这个节目做什么?根本不可能!」语速之快,差点需要一颗速效救心丸。 宁时在台上将一切看在眼里,他微微一笑,下台坐在里纪闻星身边的空位上,并朝他礼貌地笑了笑。 化了妆,弄了刘海,又精心点了颗痣,落在眼角处,给他稜角分明的五官增添了几分魅惑,再加上随性的黑t和牛仔裤,年龄感一下子压下去了。 这个练习生身份,是他暗地找人做的,除了受他旨意帮他安排进组的总制片,公司和节目组上下都不知情。 他不想受关注,也不想夺冠,只想陪这小子近一点。 方便下手。 「他也姓宁,会不会是宁总亲戚?」陆苒不敢大声,只敢用气声讨论。 「私生子?」陈希默捂嘴道。 战廷唿了一巴掌他后脑勺:「别瞎说,总之,我们对他客气点。」 只有纪闻星没有参与讨论,他死死盯着他化成灰也认得的爸爸,用眼神表达惊讶和抗议。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爸爸陪你参加节目,弥补你丢失已久的亲子时光来了!」宁时用乱飞的眉毛告诉儿子,「我想起夕阳下奔跑的身影,那是我逝去的青春,一起追梦吧少年!」 眉毛还没发完电报,纪闻星已经用手遮住脸,扭过了头去。 有点丢人是怎么回事? 没多久,已经有人陆陆续续交协议了。 宁时见纪闻星迟迟不肯动手,心想,怎么着,是嫌我拟地不够专业吗? 这份《摘星者协议》是用系统外挂添加的,宁时自己非常满意。 又过了一分钟,纪闻星举起了手。 「干嘛?要退赛啊?」队友惊恐地扯他衣角。 「别啊!」宁时很想伸手给他扒拉下来。 因为老爸来,就干脆退赛?这是什么中二少年?不是他抱怨老爸光工作不陪他吗! 然而为时已晚,chris已经看见了。 「这位同学,你也想退赛吗?」 「不是,」纪闻星说,「我没看懂。」 「没看懂什么?」chris甜甜地笑了笑。 「啥叫叠代,啥叫闭环,还有差异化,赋能……我统统都看不懂。」 「哈哈哈,这都是网际网路职场术语,你当然不懂啦!」 「这个纪闻星挺实在的,还挺帅!」 「有点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不懂就问嘛,没什么,我工作这么多年也不懂呢,终于有人问出了我心中的疑问。」 chris保持着甜美微笑,心想你问我?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208,我怎么会知道啊? 她望嚮导演组,希望有人来救场。 「哎,叫你没事多读读书了,」一旁的宁时轻蔑地笑道,「叠代是指重复反馈过程的活动,其目的通常是为了逼近所需目标或结果。闭环是指如果别人发起了一件事,你不管做得如何,都要最后闭环到这个发起者。差异化是指……」 宁时解释了很久,不知不觉中,空气已经安静,无数双目光,包括摄像机都聚焦在了他身上。 解释完最后一个专有名词,他矜持地推了推不存在的金丝眼镜,问纪闻星:「明白了吗?」 现场响起豁然开朗的掌声。 「卧槽这个宁时,我已经要入坑了!」 「他解释专业术语的时候,有种难以言喻的魅力,好像,好像霸总在给我单独辅导!!」 「他还问我明白了没,我命没了!」 纪闻星咽了口唾沫,乖乖低下头,一笔一画签好了字。 签署完协议后,练习生们住进了宿舍,初来乍到睡的都是大通铺,宁时选了纪闻星的上铺,本来要睡他上铺的陆苒不敢抗议,只能乖乖去找别的铺。 整理东西时,纪闻星逮住宁时小声问他:「你来干什么?」 「体验艺人生活,」宁时满不在乎地说,「你要比我还早淘汰,我就把你挂在我们家族谱上,被嘲千秋万代。」 纪闻星又咽了口唾沫,紧张起来了是怎么回事? 「你有才艺吗?」他莫名担心起来,「马上初评级,你怎么办?」 「用这张脸帅死评委。」宁时说。 纪闻星:「……」 「纪闻星,准备去演播厅了。」队友催促。 宁时也起身,一起进入了演播厅。 映入眼帘的是金字塔型的座位,最顶尖一个座位已经坐了hero,下面依次划分出a,b,c,f四个区域,f区最大,但空空荡荡的,其他区域都稀稀拉拉坐了一些人。 「a班正好还剩四个位置,我们去。」战廷提议道。 第63页 「谁怕谁?」陈希默跟上。 陆苒有些犹豫,「要不还是b吧?」 商量间,纪闻星已经坐到了最下面一排靠边的位置。 他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f班,自然引起了观众兴趣。 「纪闻星?顶着这么一张帅脸去f班?」 「选座代表自己对自己的认知,这么没自信,一会儿导师也不会重视。大多数人,即便能力平平也尽量往上挤,至少初评级能引起导师注意,多混些镜头。」 「看来这个纪闻星就是脸能看,业务能力太过平平。」 陆苒上到了b班就止步了,原本要去a班的陈希默台阶上到一半就迈不动腿,最后还是反悔去了b班。 「怂。」战廷小声骂了一句,坐到了a班容曜旁边。 容曜打招唿时说了句「有种」,颇带些挑衅意味。 宁时出来时,a班还剩一席座位,b班的人已经爆表,挤挤挨挨将金字塔变成了ufo,f班除了纪闻星,又多了几个不争不抢的炮灰,看上去最为和谐。 由于他刚才亮眼的表现,一出场,直播间弹幕就给予了热情的刷屏,已入座的成员起闹喊道「a班,a班……」 宁时嘴角扯了扯,直接坐到了f班。 接着,chris和三位导师进行了个人秀。 导师分别是当红实力派唱将池乐,顶流男团主舞t.y.,和知名唱作人周顶。 谁第一个上从来都是千古未决的难题,开场选手要为后面的评分打样,还要负责把场子热起来。 hero和容曜当仁不让率先上场,他们表演了一支难度系数颇高的双人舞,各种高难度动作满场飞。 然后在导师的要求下各自表演了加试项目,进一步展现了唱功和rap的才华。 整体表现就是把后面选手逼死的程度。 按流程,导师会问选手一些问题,这些问题通常都是导演组精心准备好的,一些有路子的学员甚至提前知晓并准备过答案。 t.y.拿起手卡,愣了半天,贴近自己眼睛看了又看,一字一句念道:「hero,听说你主动放弃了h国市场,回国发展,对于可能承受的粉丝数流失,你的预案和可承受底线是什么?」 后面还有一个括号:底线要有精准的计算公式。 t.y.大发善心没有念出来。 黑背心,手臂肌肉喷张的hero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自小在h国长大的偶像用蹩脚的普通话说道:「我爱我的祖国。」 「他的意思是为了祖国,可以承受无底线的粉丝流失。」t.y.为了帮他找补,cpu都快烧干了。 轮到容曜,因为他妈妈是知名电影导演,本来的问题是:「听说你妈妈从小对你严格要求?」 结果卡片上写着:「你妈妈导了一部电影,票房是15.6亿,先行缴纳总票房的5%作为电影事业发展专项基金,缴纳相关的税费后,还剩多少被视为可分帐票房?制作方和发行方各分得多少?」 「是的,我妈妈从小……」答案背到一半,容曜才发现问题不太对。 不能用中文不好矇混过去了,他带着哭腔道:「我妈妈从小投入电影事业,从来不跟我谈这些!」 最终,两位人气学员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双双拿到了a班的席位。 随着节目的进行,观众渐渐了解到节目的尿性。 「一定是国家发布了什么号召,要求节目组进行一些软性的科普和交税宣传。」 「真是用心良苦!」 轮到天晟娱乐四人,纪闻星等人上台,表演了一首干脆有力的唱跳。 队长战廷是主舞,陈希默负责rap,陆苒是主唱,纪闻星看似没有什么特长,一直待在边位默默发挥,但主角光环是掩盖不住的。 很快有人发现这个边位的漂亮弟弟表情动作带着一丝慵懒,却别有一番味道,让人目光不自主地追随,不捨得挪开。 就连自我介绍,纪闻星也只是简单说了名字。 池乐问他:「你有加试内容吗?」 「没准备。」纪闻星如实回答。 观众席上的其他学员嫉妒地要死:我们辛辛苦苦准备还不一定被cue呢! 本来很欣赏他的池乐有些不满,举麦对观众席说:「各位学员们,请珍惜每一个镜头下展示的机会,你们轻易放弃的,也许是别人日日夜夜求之不得的。」 又到了令人头疼的问答环节,池乐抓着纪闻星的手卡,上面写着「听说你妈妈从小对你严格要求」,他不知道这是容曜原本的手卡,因为宁时的bug多多的外挂把问题弄乱了,意外出现在了纪闻星这里。 池乐把问题问了出来。 纪闻星脸上划过一丝意外,第一次将视线抬起来,良久,什么也没说。 第35章 在娱乐圈当咸鱼后爆红了(四) 纪闻星久久没有说话。 观众看到一张逐渐破碎的脸,他长长睫毛看起来湿湿的,眼眶微红,脸色为难。 意外夹杂着些许尴尬,掩映在不可忽视的委屈之下。 弹幕上,知情的粉丝髮出抗议。 「纪闻星他妈妈很早就去世了,那时他才一两岁,节目组是怎么搞的?」 「难怪这种反应,节目组搞事情搞得有点下作了!」 导师席上的池乐一时间很困惑,在工作人员的提示下才知道原委,马上解释:「抱歉弟弟,是节目组搞错手卡了!不是故意的,抱歉抱歉!」 第64页 纪闻星垂下眼眸,强装不在意:「没事。」 但还是掩饰不住眼角的一抹红。 「啊啊啊我碎了,好心疼他。」 「节目组要是故意的,千刀万剐!」 发展成这样,四位导师和发起人一致给了他a。 就这样,天晟娱乐拿到了两席a位,分别是战廷和纪闻星,剩下两人去了b班。 可能是因为这届问题过于「犀利」,金字塔上,学员们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爱豆们无心欣赏炸裂的舞台,默默在心里回想着学生时代的道德文化知识,脑补那些没有听过的专业术语是什么意思,气氛比高考还要紧张。 税率,垂直赛道,ppt制作…… 可恶,公司没有培训这些啊! 画着精緻妆容的帅哥们上一刻还在「yeahe on bro!」,「爆炸~撕裂~下坠~」, 这一刻已经心算到眼白乱翻。 终于,到了大家都很期待的宁时了。 他穿着一身黑演出服,一身优美的腱子肉,低头是生人勿进的酷guy气质,抬头是蔑视一切的霸总附体,还没说话,就引起尖叫连连。 宁时哪会什么唱跳,但在这个文化产品贫瘠的小说世界里,还没有《加州旅店》,《my heart will go on》这样的旷世神作,也没有《queen card》,《cup》这样的流量金曲。 他十分自信地看定镜头,「下面带来一首我家乡脍炙人口的民谣。」 一米八五的酷guy探出上半身,伸手作出召唤的姿势,用长腿打着节拍唱道: 「老司机带带我我要上昆明啊!老司机带带我我要去省城!要上昆明车子多,半路拦我为什么?阿里里~阿里里~阿里阿里里……」 不错,这个贫瘠的世界没见识过的金曲很多。 但是宁时都,不,会。 台下,纪闻星埋着脸,头上的咸鱼发出土拨鼠尖叫。 不知情的学员和观众以为他还沉浸在悲伤之中,不知道多心疼。 现场静止了五分钟,导师cpu烧干了也没找到评价的词。 他用一张帅惨众生的脸将土演绎到极致,声音带着乡音,怎么说呢?还有点洗脑。 「下,下一个。」chris直接cue道。 下一个个人练习生表演完,现场才恢復了些许阳间的氛围。 两人一起接受提问,导师周顶拿着手卡问道:「618做活动,你女朋友想买一个价值3000元的项鍊,店肆优惠券是20元,品类券是满200减20元,消费券是10元,无门槛红是包10元。预售产品参加跨店满减的门槛等于定金加尾款。尾款等于预售价减定金减付定立减额度。跨店满减的凑单金额不会受店肆优惠券、品类券、购物券和消费券的影响。跨店满减在单店运用的时分要满足消费金额条件才能抵扣。请问怎么买最划算?」 导师都忍不住掰着手指头开始算,另一名练习生面无惧色,直接回答道:「我不会等到618,女朋友要的,我会第一时间全款买给她。」 现场响起无数声「哇。」 「他好会!一语道破本质!」 「可恶,本单身狗还在点计算器!」 「现在霸总被逼死了,我好想知道一会儿宁时说什么。」 「霸总最好的使用方式是毒哑,我现在好怕他开口,刚才那首歌现在还在我脑子里转。」 「那宁时,你的答案呢?」周顶问。 宁时用修长的手指扯了扯领口,压低嗓门说:「我根本没有女朋友。」 「从来没谈过。」 母胎单身终于找到了发挥的场合。 弹幕疯了。 「挖去!!这才是一个爱豆的标准答案啊!」 「这样一张脸,是怎么保持处子之身的?那该是多洁身自好啊!」 「他只要不唱歌,我都可!」 面对超标准答案,导师们心悦诚服,甚至有点崇拜,然后给了他一个f—— 再怎么说,「老司机」那三分钟给人的心理阴影,不是那么轻易能抹去的。 所有练习生都完成了评级后,chris发布了这一季的主题曲,是一首非常阳光,富有少年感的唱跳。 练习生自行学习,也可以找导师请教。 五天后,将全国直播表演这首歌。 宁时利用外挂加了一条规则:「公演前跳够一千遍才有资格上台。」 规则发布后怨声载道,学员们都在感嘆,不愧是魔鬼训练营。 第一天的直播就这样结束了。 接下来练习和宿舍生活,摄像组也会全程跟随,剪辑后播出。 稍事休息后,就有练习生陆陆续续到达练习室了。 练习室有十间,每间三面墙落地镜可以智能识别学员,扑捉到每个人的练习情况,记录完成次数。 宁时在练习室找不到纪闻星,就去了宿舍。 f班依然住在大通铺,其他三个班可以住二,三,四人间。 a班的战廷和纪闻星一起住了一个二人间。 战廷早早就去练习室了,纪闻星躺在床上看主题曲视频,看着看着睡着了。 宁时把他叫醒,遮住房里的摄像头问他:「还摆烂呢?」 咸鱼的死鱼眼望天,一整天的录制已经抽干了它的全部精神。 宁时强行把儿子拽进人声鼎沸的练习室,大家都在努力,有的努力跳舞,有的努力挣镜头。 第65页 见纪闻星一点干劲都没有,宁时把他拉到没人的角落,语重心长地说:「你的a不全是因为那个乌龙,看得出你有这个实力,不正面迎战,怎么就断定自己比不上hero他们呢?」 纪闻星头一次看到父亲对自己这么上心,他嘆了一口气,下巴往hero和容曜的方向指了指。 「这两个既有大公司撑腰又有粉丝基础,还有名导的人脉当后台,不出道节目组不好交代。」 他又看向自家公司苦练的三人,战廷人高马大,尤为突出。 「战廷连续参加两届了,也有一定粉丝基础,且实力不俗,应该也有一席出道位。」 接着,他看向人群中央一个金毛遮住狐狸眼,态度臭拽臭拽的rapper。 「奥利欧,自称在美丽国街头文化薰陶下成长的超一流rapper,中文吐字比不过陈希默,英文吐字比不过檀四,舌头都捋不直,就因为一个abc身份,还有背后不知道什么金主的撑腰,初舞台被夸地天上有地上无,这普通但有恃无恐的样子,应该也早内定了一个出道位。」 他又看向练习室中央,不停拍手鼓励后进生,高喊着「区区一千遍难不倒我们」的男生。 「林子于,操阳光大男孩人设,会搞气氛,实则私下菸酒都来。他之前就经常在综艺路面,会来事,粉丝盘大,初舞台被吹成全能ace,一看就是出道预定。」 「五个人安排地明明白白的。」 「像创作力那么强的大vocal俊逸,rap词写得有态度,舞蹈也很厉害的檀四他们,顶多带点话题口碑,根本没有成团的可能,节目一结束,他们就会立马被遗忘。」 「这种节目压根不是按实力选人,选出来的团不是在塌房就是在塌房的路上,我一个陪跑的,较什么劲呢?」 「太认真只会把自己逼出毛病,像上一届的师哥一元,住了一年医院,现在谁会记得他?」 纪闻星幽幽说了很多,宁时渐渐明白,他不是懒,是人间清醒啊。 父爱的缺失导致他早熟,在开娱乐公司的家族长大,从小耳濡目染各种后台操作,使他对这个环境的运作十分瞭然。 摆烂交白卷固然不体面,但一个考场里都是作弊的,不学好的,有后台的,那交白卷这个行为,就更多了一份不同流合污的意味。 可纪闻星不知道的是,过不了多久,林子于会因为醉驾被拘,奥利欧和那个名字跟手机一样的傻叉会被爆出霸凌而塌房,就连战廷也会因为被爆出恋爱而人气大减,跌出出道位。 他自己,才是这个世界的天选之子。 宁时又去找战廷他们详细了解了一元的事情。 原来这个师哥跟纪闻星关系一直很好,几乎是像哥哥一样的存在。 他连续参加了三届《摘星101》都擦边落选,终于在去年钻了牛角尖,极度抑郁之下走上自我了断的道路。 被救下来后,在医院住了很久,出院后再也没有出现在公众视野。 当年也算是c位大热人选的少年,消失在娱乐圈一年后,再也没有人记得他。 纪闻星因此对这个圈子寒了心,对《摘星101》,就更加失望了。 虽然知道了纪闻星摆烂的原因,但即便是娱乐公司总裁,也没有办法公然出手整治娱乐圈的乱象。 况且现在也不是管这些的时候。 宁时劝不动纪闻星,也知道纪闻星不会被淘汰,现在最危险的人反而是自己。 如果一轮游,就连在他耳边碎碎念的机会也没有了。 这样吧儿子,我先卷死我自己,再来卷死你。 宁时整理好思路,来到练习室的全身镜前,朝一千次主题曲进发。 第36章 在娱乐圈当咸鱼后爆红了(五) 「我起跑掀起狂风,我眼含云雨涌动,我头顶一片星空,世界落在我手中。」 …… 这是一首青春洋溢的主题曲,鲜衣怒马的少年自信而来,用各自的魅力征服舞台,让世界看到他们,青史留名。 节拍轻快,每一个动作都鲜明有力,好像少年周围,真的能捲起狂风。 宁时看了两遍觉得热血沸腾,但学会,又是另一回事。 他硬着头皮,跟着练习室三五一组聚在一起的人学。 为了节省力气,也不说话,就是跟在后面跳,一摊散去休息,他就改跟另一摊。 不久,人们就发现,一个动作僵硬,四肢乱飞,但沉默到可怕的身影出现在每个角落。 直到夜里,已经没有成群的学员聚在一起了,他就自己跟着视频练。 纪闻星夜里三点钟醒来,没见到室友战廷的身影。 他怀着好奇来到练习室。 练习室灯火通明,每一间都还有零星几人在镜子前练习,打地铺的更是比比皆是。 战廷和hero在一个练习室里,练习室只有他俩还在跳,各自盘踞一角,像是有心比着似的。 纪闻星又来到另一个练习室,这个练习室只有宁时一人还在练。 因为宁时手长脚长,身材炸裂,动作大又不知道收力,生生把主题曲跳成了军体拳,手臂一挥能薅死一排人,所以没有人敢在他跳舞的时候出现在周围。 纪闻星来到镜子前,镜子马上识别出他的身份,并显示出信息—— 完成次数:0 ,练习时长:0分钟。 第66页 其实纪闻星在宿舍遮住摄像头练过好几次。 他不愿意跟其他人一起在镜头下卷,偏要偷着练。 而宁时的数据,已经达到了103次。 这才第一天而已,晚上才完成初舞台录制,正式入住宿舍。 宁时满身都是汗,每一个动作都能做出来了,就是比起跳舞,更像是精神病人在操练。 「爸,你这跳得不对。」纪闻星忍不住开口。 「嘘,叫谁爸!」宁时赶紧捂他的嘴,「怎么不对?我每个动作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基本上不用看教学视频了。」 「不是不是,你要找到跳舞的感觉,比如这个动作。」纪闻星随意跳了几拍,一样的动作,他做得行云流水,潇洒俊逸,却又不失力量感。 「动作的切换要灵活,不是机器人一样只顾每一个动作的完成度,最后卡拍的时候咔一下用力,这叫踩点。如果整个过程都用力,就会像一样。」 说起自己的领域,纪闻星游刃有余,自信且诚恳。 宁时看了几百遍各种人跳这个舞,看纪闻星跳两拍,就知道水平在《摘星101》绝对是第一梯队。 「你教我。」他认真地按照纪闻星的话,找着感觉。 纪闻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在自己热爱的领域,带着他冷若冰霜的总裁爸爸,从零到有重新学起。 他怀疑过爸爸可能是更年期,荷尔蒙失调了,可能中了什么邪被夺舍了。 但是看他那又笨拙又认真的样子,觉得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你先听歌,投入到节奏里,找到这个歌的感觉。」 「放松下来,先不管动作到没到位,找到舒适区。」 「拍子来了,进,不要想动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 纪闻星很久没有这么投入做一件事了,尽管一个晚上下来,宁时并没有什么长足的进展,反而朝另一个方向绝尘而去—— 他根本不顾动作,完全投入在歌里,以自己喜欢的方式乱搞起来。 掐腰,扭臀,踮脚尖。 咬唇,眼神迷离,单眼wink…… 「原来是这种感觉!我找到了!」 「你开心就好。」纪闻星默默地挪出练习室。 我好像释放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古希腊掌管油腻的神什么的。 系统:【恭喜,咸鱼教了一晚上舞,跳了二十二次,对废物不厌其烦,翻车值:10%】 宁时:恭喜就恭喜,你骂我做什么! 好在宁时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摸到音乐的感觉之后,还是发现到自己奔错了方向。 第二天跟练时,他开始把对音乐的感觉和舞蹈动作结合起来,一点一点笨拙地摸索。 纪闻星再次在半夜鬼使神差地来看他,这次没有上前指教,只是默默坐在角落,安静地看了一个晚上。 他想起小时候,无数个夜晚偷偷从书房的门缝里看去,爸爸永远在书桌前忙碌,放佛不知疲倦。 他讨厌那个身影,也暗暗地仰慕那个身影。 就像现在。 时间一天天过去,在练习室坚持的人越来越少。 像hero,容曜他们已经练得炉火纯青,再一遍遍跳就要吐了。 那些跳不好的,练习时长也一天天缩水。 眼看快要到直播公演的日子了,超过六百次的都没有几个人。 「我不信规矩这么死,如果到时候一个达标的都没有,难道直播开天窗?」 「可能一千次只是噱头,吓唬吓唬大家。」 学员们渐渐达成共识,谁也不出线,就都有机会上直播。 真的到了公演的日子,华丽的舞台上,镁光灯亮起,熟悉的前奏声响起,只有宁时一个人整装待发,出现在舞台上。 宁时:是有点尴尬啦,谁叫是自己定下的规则呢?完不成岂不是打脸。 「是那个老司机?不可能!」 「搞错了吧,我不信他真的跳了一千次,就连hero也才跳了八百多次。」 因为宁时埋头练习从不社交,又是个人练习生,不拉帮结派,不像林子于那样会在镜头下来事,也不是hero,容曜那样是大热人选,所以鲜少有人关注到他的练习情况。 在人们印象中,他还是那个一挥手薅死一排人的军体拳选手。 人群中,只有纪闻星心情澎湃。 尽管面无表情,但他头顶的咸鱼一蹦一蹦,好像砧板上迴光返照的草鱼。 我爸爸他,当然能跳到一千次了! 他是娱乐公司最年轻的掌舵人,只要他想,就没有做不成的事。 偌大的舞台中央,宁时在发光,每一个动作都流畅又有力度,就像纪闻星教的一样。 一千次的肌肉记忆下,他无需思考,只需享受。 「我不敢相信,那个老司机,居然真的把一千次跳下来了,而且跳得这么好!」 「嗯……现在只要来个人把他毒哑就好了……」 因为规则是跳一千次,跟唱没有关系,宁时干脆放弃了唱的部分,现场发挥。 如果画面静音,看到的是炸裂的现场。 但如果调出音量,听到的是「老司机带带我」的男团版本。 非常割裂。 他不是普通的大白嗓,而是所有霸道总裁都拥有的,磁性浑厚,带有压迫感的大白嗓。 第67页 加上全程扑克脸,在最后的pose定格时,想起纪闻星的嘱咐,急忙管理表情,硬扯出邪魅一笑,堪称恐怖。 纪闻星听到身后容曜吐槽:「这他妈的唱的什么鬼?不如让我上。」 「跳一千次了不起吗?傻子才那么认死理。」奥利欧也小声骂道。 他转过头去看着两人,不显山不露水的顺毛小狗第一次露出兇悍的眼神,丝毫不隐藏敌意,把两人吓了一跳。 弹幕里,其他学员的粉丝自然不满,抓着宁时的唱功不放,要为自己的偶像讨回公道。 「hero的练习室直拍能不能放上来?」 「容曜这种学两遍就会的人需要跟四肢不勤的人一起练一千次?」 「我们奥利欧腰有旧患,节目组能不能做个人,考虑考虑个人情况再定魔鬼规则?」 「放林子于的vocal出来让我洗洗耳朵求你了!」 …… 各家围剿之际,节目组为了直播时长和公平性,放出了练习室三十面大幅落地镜记录的画面。 这下,各家都有了镜头,好的坏的,让粉丝各取所需。 最后,节目组还将每个人的练习画面串联起来,倍速播放了一遍。 「哈哈,发现了我家奥利欧在镜子前面臭美了!」 「林子于永远都是一个人带着一帮人在练习!」 「战廷的腿受伤了!难怪没有达成目标!」 「陆苒你在练习室打地铺就算了,怎么睡觉的时间比练习的时间还长啊!」 「我们家纪闻星怎么才几秒钟?他到底练了多久?」 宁时的画面自始自终只有机械式地跟跳,一遍一遍。 从最开始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到一次比一次跳得标准,最后堪称惊艷。 弹幕沉默了,然后逐渐转变成对他倾佩。 「看他浑身的肌肉,就知道是个极度自律的人。」 「他好符合这个节目的主题,我入坑了!」 就连导师也非常感动,原本对他唱功及其不满的声乐导师池乐主动提出教他:「记得来找我,我一定能把你的声乐教得跟跳舞一样好。」 「谢谢老师。」宁时是主动利用规则放弃唱这一块的,以他的资质根本来不及兼顾。 他也早就已经预约了最顶级的歌唱家来家指导。 卷人,他是在行的。 最后,chris宣布:「主题曲环节告一段落,下面是一公选歌的环节。」 一公有十二首备选歌曲,风格各异。 原本,是按照主题曲观众的实时投票来排名,按排名先后来选歌的,现在当然是不行了。 宁时用外挂补充了规则:除自己外,剩下的一百人,按五千米成绩来排名选歌。 作为唯一一个直播跳了主题曲的学员,他第一个选,选完后,眉飞色舞地朝纪闻星使眼色,示意跟他同组。 纪闻星默默走远,假装看不到。 绝对,不可能! 跟爸爸组团,有种亲子活动的既视感,丢死人了。 到时候他再来个「老司机带带我」的搞法,整队都毁了。 chris一声枪响,一百名选手分批起跑。 跑着跑着,咸鱼体质的纪闻星远远落后于人群。 第一圈过去,他已经稳居最后一名。 经过路边观看比赛的宁时,对方又朝他使眼色,纪闻星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如果自己不愿意跟这个「老司机」组队,其他人会不会也抱着这种想法? 他一个没有背景,孤立无援的个人练习生在主题曲演出上独出风头,惹了众怒,风格飘忽不定,实力又不是封神的那种。 应该不会有人愿意跟他组队。 跑最后一名的自己没有选择权,不就会去人最空的宁时组吗? 纪闻星一阵心颤,定睛一看,不仅是最后一名,还落下一大截。 不管了! 他狠狠一咬牙,疯狂地向前追去。 「啊啊啊啊啊啊——」歇斯底里的吶喊响彻全场。 第37章 在娱乐圈当咸鱼后爆红了(六) 系统:【纪闻星发足狂奔,跑出了此生最快速度,翻车值20%】 嘶…… 为了有优先权和我同组,也不用这么不要命吧。 咸鱼眼球布满血丝,都喘成咸鱼干了…… 宁时望着面红耳赤,眼里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儿子心想,都怪我这该死的魅力。 「我们家万年咸鱼都赶上来了,快,快跑!」陆苒和陈希默看到纪闻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激励,也开始燃烧青春。 「倒是让着我点啊!」纪闻星目光开始模煳,「我看到冥河了,妈妈……」 最终,纪闻星以第三十八名的成绩倒在了终点线上。 直播间一片心疼,打投名次刷刷上升。 队友和节目组医生担心地上前,他伸出手,颤抖地指向人群之中的宁时,用最后的力气摆了摆。 哪一队都认了,只要不去他那一队,懂? 「我懂了!原来他是想跟宁时组队,所以才这么拼命!」 「都快跑死了还不忘向宁时招手,我们家咸鱼什么时候这么热血了!」 陆苒和陈希默感动地都快哭了,战廷在旁边安抚完这个又安抚那个。 宁时冲出人群,上前握住了纪闻星的手。 一瞬间,感觉对方的手摆得更拼命了。 第68页 「不用说了,我懂的!」他紧紧用力,像握住一条挣扎的咸鱼,然后以霸道的口吻向节目组命令,「不管怎么样,他人我要定了。」 「当然了,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会尊重弟弟的意愿。」chris流出感动的眼泪,现场干脆放起日漫热血番的bgm。 在所有人激动的目光中,纪闻星生无可恋地被担架抬了出去。 咸鱼卧倒在地,流下宽面条泪水。 宁时选的这首名叫《joker》,既有展现魅力的舞蹈动作,也有展现唱功的高音part。 继纪闻星之后,俊逸和檀四也加入了他的队。 听纪闻星说过,这两个一个vocal一个rap,都是实力不俗的陪跑,宁时挺高兴的。 因为纪闻星跑死自己也要选这一组的关系,《joker》得到了极大的关注。 原本看不上宁时的容曜也腆着脸来了,跟他关系好的奥利欧还有另外两名排名靠前的练习生也随之加入了进来。 八人队伍迅速集齐,但练习室的气氛差到极点。 容曜理所当然担当起队长的位置,分起part。 跟他一起的三人极吹捧之能事,唯他马首是瞻,对其他人则透着高高在上的傲气。 c位自然也是容曜的,101名平等追梦的大男孩,看似和谐的集体生活下,早已按排名划分出阶级。 像他这种带着节目组的偏爱,和名导母亲的后台进组的,连问都懒得问一句,一切高光来得那么顺其自然。 檀四不爱扎堆,不爱说话,只是低头看歌词。 俊逸是那种安静唱歌的类型,他是实力唱将,但舞蹈基础为零,身材放在《摘星101》里是偏胖的,外表是和男团最不搭的。 宁时现在的排名是第十六,和第二的容曜,第八的奥利欧都有一段距离,由他去争c位自然不太现实。 纪闻星实力倒是强,由于跑场上的表现,实时排名进入到了第六,但是他身体和心灵受到的创伤都还没有完全恢復,此刻面对着墙角侧躺着,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忽然间,俊逸站了出来:「c位我也想争取一下。」 容曜一行人自然是很不高兴,阴阳怪气指出了他的种种不适合。 没想到那傢伙样子憨厚,人还挺倔,围攻之下,一直据理力争。 他的粉丝也没有荣曜多,被对方粉丝在直播间吊打。 「那要不跳一段好了,然后投票决定。」奥利欧提议。 俊逸面露难色,角落里的纪闻星动了动,转头瞥了宁时一眼。 宁时头都没有抬一下,只听天音开始播放:「现在颁布一公规则,各组c位由爬音爬得最高的人选担任。」 天音一出,容曜脸都绿了,「什么啊,又不是只有唱没有跳,这太不公平了吧!」 放佛是捕捉到这间练习室的抱怨,天音立刻面不改色地推翻了刚才的话:「现在颁布一公规则,各组c位由一边跳秧歌,一边爬音爬得最高的人选担任。」 众人:「……」 诡异但公平。 「还比吗?」奥利欧捅了捅已经石化的容曜。 不比这c位可要拱手让人了。 「我帮你们伴奏。」一直不说话的檀四站起身来,走到键盘前,脸上带着一丝戏嚯意味。 这组争c的只有容曜跟俊逸,俊逸先开始,一开口就准确找到c#5,高音一出,震慑全场。 容曜硬着头皮清了下嗓,试着找了两个音,最后勉强勾起一丝笑容看向俊逸:「弟弟勇于挑战自己,c位我退出,以后有什么问题找我,我一定帮你。」 他的狗腿们也跟着调转风向,营造出一派互帮互助的气氛。 到了休息时间,俊逸去上厕所,一进门就被容曜和奥利欧他们堵住了。 厕所里没有摄像头,他们一间间踢开隔间,只有一间有人,是纪闻星。 容曜早些时候被纪闻星那一眼瞪地露了怯,现在想起来,更加觉得可气,他揪过纪闻星的衣领把他扯出来,往门口狠狠一推:「上完快滚。」 纪闻星立刻置身事外,什么也没说,麻熘地走了。 他这条咸鱼连训练都懒得动,又怎么会出手管别人的事?况且跑五千米都快把自己跑死的人,留下来只有被打的份。 过了一会儿,宁时路过走廊,看到纪闻星拿了根火柴,爬到椅子上,在熏火警报警器。 「玩火啊?」他奇怪地走上前问道。 「我要把这东西弄响。」 火柴很快灭了,这是纪闻星在封闭的训练营唯一能找到的生火工具,还是陈希默为了抽菸,偷偷藏起来的。 藏都藏了,干嘛不藏打火机…… 纪闻星垂头丧气地爬下来,告诫宁时别去厕所,并说了里面发生的事。 宁时早有预料,原着中,容曜和奥利欧霸凌的正是俊逸。 俊逸三公淘汰后,髮长文控诉两人的所作所为,还发了验伤报告,祭了自己的星途,把两人逼到退赛,可谓是两败俱伤。 「所以你不去救你队友,而是跑来这里玩火柴想弄响报警器?可真够迂迴的。」 「说是队友,我到现在为止还没跟他说过一句话,趟这滩浑水,我有病啊?」 纪闻星拍了拍手上的灰,嘴里满不在乎,但宁时分明看到他满头是汗,不知是忙的还是急的。 系统:【咸鱼到底是十八岁少年,有正义感又不敢光明正大表现出来,暗搓搓在这里着急。还好碰到了你,踢开门把里面的熊孩子教训一顿,让他见识见识爸爸是怎么成奸除恶的,这一澎湃,说不定来个父子双打,翻车值不就有了吗?】 第69页 「统子哥,还得是你。」宁时上前两步,侧耳听了听厕所里的动静,人似乎还不少。 纪闻星紧跟其后,悄声提醒:「别管闲事了,快帮我找找有没有打火……」 话还没说完,宁时就一脚踹开了厕所门,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自己儿子踢了进去。 纪闻星踉跄了两步,还未站定,身后就响起了「砰」的一声关门声,面前四个人高马大的练习生齐齐转头盯着他。 【宿主,你干甚嚒呀!】 系统声音都吓噼了。 宁时:「你懂什么叫父爱如山吗?」 珍爱生命,把出头的机会让给儿子。 容曜正把俊逸的头往马桶里按。 他原本只想语言上威胁两句,发泄把c位输给了第十八名的不满。 没想到俊逸骨头硬,明知道对方人多势众,偏不示弱,把容曜惹得彻底破防。 他正在气头上,冷不丁看到纪闻星去而復返,好像还是一脚踹开门走进来的,不由得更恼了。 「怎么?又滚回来了?」几个人逼近纪闻星,挑衅地看着他。 纪闻星看到俊逸的样子,心中一股怒火,他看定容曜,强装平静地说:「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节目组的人在外头。」 容曜「切」了一声,猖狂地笑道:「拿那群人吓唬我?以为我跟你一样没有妈呢!」 「你知道他妈是谁吗?」奥利欧学着纪闻星在初舞台被提起妈妈时候的样子,抽起鼻子假装哭泣。 其他两人捂着肚子大笑。 「滚出去。」容曜上前,伸手推他。 伸出去的手被死死抓住,他还没反应过来,肚子上就挨了一拳。 一滩液体从胃里反了上来,吐到地上。 系统:【咸鱼暴起,翻车值30%,但是宿主,真的不为他在节目里的后续存活率考虑吗?原着里,咸鱼就是凭着躺平,远离争端苟到最后的。】 宁时:「我的任务是让他不再躺平,又不是让他c位出道。」 厕所里,情况越来越不受控制,容曜的狗腿们一拥而上想帮忙,忽然听到广播响起:「临时宣布一条通知,下面的四个小时为封闭训练,请学员们赶紧解决好个人入厕问题。」 这就意味着,马上有大批的人要来厕所了。 狗腿们想赶紧跑,可纪闻星置若罔闻,一点也没有停手的意思。 奥利欧撸起袖子上前要将他扯开,宁时突然破门而入,一把将奥利欧拽进隔间,反手关上了门。 奥利欧平时总操着一口带洋腔的夹生普通话,病态白的妆容配上浅金色的头髮,再加上细长的眼睛,有种西方中古世纪贵族的既视感。 这时候急得连家乡话都飙出来了:「诶诶诶,揍吗呀,介四揍吗呀!」 隔间里传出宁时的声音。 「让你搞小团体。」按水里。 「让你欺负人。」按水里。 「让你学abc。」按水里。 「让你打粉底。」按水里。 「让你操人设。」按水里。 「早上还看到你偷吃煎饼果子了。」按水里。 …… 容曜和奥利欧一个被揍得鼻青脸肿,一个被按在马桶里十几次,吓得把自己关在隔间瑟瑟发抖,等入厕的学员都走了才敢出来。 彼时,宁时他们早就撤了。 晚上,宁时拿出藏在清洁间的手机去天台打电话回公司。 毕竟他还有个总裁身份,这么长时间不在,很好奇没有总裁坐镇,公司会不会垮。 秘书在电话里带来好消息,公司好得很,艺人们因为他那一番演讲捲起来了。 现在他们热衷于回公司打卡,没事就呆在公司练功房里卷工时,业务能力突飞勐进。 偷偷谈恋爱的吓得分手了,偷偷玩税的乖乖去补了,歌手头悬樑锥刺股把自己关起来写歌,演员就差住在影视基地了。 「末位淘汰是第一生产力。」宁时说,「只要一个人捲起来,其他人就会身不由己掉进这个漩涡。」 他又吩咐了秘书两句,然后满意地挂了电话。 第二天一早,宁时照常来到练习室,里面已经站满了人。 除了本组八位队员,还有不少节目组的人,包括总导演和制作人。 三名保镖模样的雄壮男子将门锁上,拉下了百叶窗,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出来说道:「我是容先生的代表律师,他录节目期间被同为练习生的宁时和纪闻星打了,我们要求出营验伤,报警处理,宁时和纪闻星永久退出节目组,媒体公开道歉,并承担容先生的全部损失。」 容曜和奥利欧一改昨天灰头土脸的样子,骄傲地瞥着两人。 「起因是我,我来承担。」俊逸站出来说道,鼻子还挂着伤。 「少装逼了,你以为你能没事?」荣曜骂道。 纪闻星垂着头,不发一语。 宁时吹了声口哨:「哎呀呀,玩脱了。」 第38章 在娱乐圈当咸鱼后爆红了(七) 「知道玩脱了就好,收拾东西滚吧。」容曜上前一步走到宁时和纪闻星跟前,压低声音道,「以后也别想混了。」 节目组制作人出来打圆场:「消消气,报警验伤闹大了,舆论没法收场,对大家都不好,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谈。」 黑西服律师很强势,直接搬出容曜的母亲:「我们代表李导的意思,容曜好好的入营被打成这样,李导气坏了。」 第70页 檀四在架子鼓后头不咸不淡道:「被打了会找妈,我三岁半的侄子也是这么聪明。」 「李导她……」制作人不停地给宁时使眼色。 别玩儿了,快亮身份啊,不然没法收场了大哥!真的要去橘子吗难道? 「李导她有好几部戏跟天晟在合作呢!」制作人一把箍住宁时。 「那又怎么样?」西服律师觉得好笑,「就因为纪闻星是天晟的练习生,所以李导不敢动他?」 制作人:「那倒不是……」 就在这时,练习室的门被人打开,宁时的秘书带着一大帮人走了进来。 按宁时的吩咐,他带了二十名高大魁梧的黑衣保镖,一下子将练习室塞得满满当当的。奥利欧都快被挤出去了,扒着门急道:「揍嘛揍嘛!」 宁时的秘书上前直奔西服男,跟他耳语了几句,西服男脸色立马就变了。 他又跟容曜耳语了几句,容曜立刻嚷道:「还要我给他道歉?不可能的事,我可是被打了!」 西服男干脆明说了:「天晟幕后老闆替他俩说话了,算了。」 「我管他什么天晟,不就是合作吗?不用他们家演员不就完了?」 西服男赶紧搂住他小声道:「我说少爷,人家娱乐公司是只提供艺人,但娱乐公司老闆可不仅仅是个牵线的,人家背后的资源人脉,家族在娱乐圈的势力,惹不起啊。」 他的声音压得更小了一点:「这件事就是报备给李导,她也一定是这个态度。」 容曜一噎,干瞪着宁时跟纪闻星,语塞了半天,干哑着道:「那人家老总为什么替这两个人说话?」 西服男拍了拍他:「这就不是我们能打听的了,总之这两人有后台,消消气,算了。」 眼看着容曜的气焰一下子萎靡下去,纪闻星暗爽到不行。 差点忘了,爸爸就是资本。这样一想,便觉得好有安全感。 自己就是自己的后台,自己就是自己的靠山。这种因强大而带来的底气,是他这条咸鱼摸都摸不到的。 「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容曜憋红了脸,梗着脖子道,「误会而已,一公还合作呢。」 「你们谈完了?我不能就这么算了,」宁时轻描淡写道,「你俩退赛吧。」 「你……你别欺人太甚啊!」容曜急了,「明明是你们先打人的!凭什么叫我退赛?我他妈今天要是走了,明天就开直播,看舆论站谁?」 「揍是!」奥利欧在一旁帮腔。 「你们的律师蹬鼻子上脸的时候,也嚷着让我们退赛不是吗?」宁时道,「再说,谁先打人的,心里没点数?」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也替容曜道歉。」律师变脸倒是快,很快赔起不是来,腰都要弯到地下去了。 荣曜觉得丢脸至极,又不敢发难,只能梗着脖子在一旁喘粗气,摆好鱼死网破的架势。 「这样好不好?我们各退一步,」制作人适时地站出来和稀泥道,「你们这剑拔弩张的关系,应该也是合作不了的,《joker》划分成两组,你们各自为营把一公给过过去,之后各走各道,各凭本事晋级,好不好?」 容曜,奥利欧加两个狗腿,排名和粉丝盘都比对面四个要大。 这不是吊打吗?容曜顿时高兴起来,放佛提前看到了公演之日一雪前耻的情景。 「我没问题,就看他们是不是小心眼,不愿意了。」 制作人搂着宁时小声说:「跟孩子置气不值当,人也被你们打了,多的气,留到节目完了慢慢算,你好怕他跑了?跑得出你的手掌心吗?」 宁时转头看了看队里其他三人,队友都微微点头,他也不再纠结:「行,眼不见心不烦。」 《joker》就这样分成了两组,容曜又嚣张了起来,带着他的a组成员路过练习室时,在玻璃窗外肆无忌惮做鬼脸嘲笑。 b组与其说气氛低迷,不如说过分安静。 这四个凑起来,还不如隔壁臭味相投,气质相近的四个人有团魂。 最后还是舞蹈老师t.y.看不下去,来练习室解了围。 「首先分part,c位你们定了吗?」 除了俊逸说「还没」,其他三人一致指着俊逸。 「这怎么行,我,我还是算了。」经过了这件事,他是不敢再出头了。 「既然我们三个都没意见,就别变来变去了,浪费时间。」檀四说道。 「好,那现在c位有了,其他part继续,」t.y.对着歌词看舞蹈小样,「a很重要,要找个有舞蹈功底的,而且有点辛苦,高光这一part,c位要踩在a的肩膀上跳下来。」 俊逸看着自己没有管理过的身材,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我一公没有选纯唱的,就是想挑战自己,我会努力减肥的,不给你们增加负担。」 其他三人都很沉默,这个a明显吃力不讨好。俊逸并不是胖,只是以偶像的标准来说,不算有型。即便再瘦个几斤,练习加彩排踩上四五十遍,也吃不消。 「我来。」纪闻星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平时都蔫儿着,需要的时候却二话不说站出来,三人齐齐看着他,目光里微微透着感激,一股士气无形中蔓延了出来。 檀四:「b段有rap,放心交给我,保证碾压奥利欧。」 宁时:「剩下就给我咯。」 part分好后,天音再次响起:「新增一条一公计分规则,除观众打投外,腹肌数量也计入最终成绩。」 第71页 规则一出,所有练习室同一时间哀嚎声遍野。 练习生们下意识低头去数自己腹肌。 宁时骄傲脸:「八块。」 檀四:「四块。」 纪闻星:「一块。」 俊逸:「一坨。」 这下不止减肥这么简单了,《joker》b组的c位只有一坨啊! 俊逸额头上流下了豆大的汗珠。 宁时瞥了瞥纪闻星,他正在观察自己的一整块「腹肌」,似乎企图用意念让它进行有丝分裂。 「你是不是也得练练?」他问儿子。 「我最不喜欢健身了。」纪闻星鄙视地看了一眼宁时肚子,头上的咸鱼翻了个白眼。 四人开始第一天的练习,声乐部分,俊逸很尽责地担任起指导任务,声乐导师池乐也按约定来教宁时,顺便做整体把关。 教完宁时后,自信满满的池老师被完美带偏,流行乐男神土味值增加百分之百,用脚打着拍子,指尖夹着不存在的烟,瞭望远方,哼着「阿里里阿里里阿里阿里里」走了。 舞蹈方面,只有纪闻星最在行。 他跟了几遍就大致会了,也懒得多练。 一屋子人都不爱刻意营造什么励志热血,团结一致的氛围。但只要纪闻星一开始练,身后就会默默多出来三个跟练的,他一摆烂,三双求知若渴的眼睛就盯着他,搞得他不得不起来练。 夜里,宁时悄悄起身去天台搞事情。 路过健身区,居然发现纪闻星在练卷腹,还拉着俊逸。 两人所在的一小块地方已经被汗水打湿。 光着膀子才发现,纪闻星肩膀上已经被踩出淤青,但一整天没吭过一声。 俊逸看到,顿生愧疚,嗷嗷狂练。 系统:【咸鱼开始努力练腹肌,捲起来了!翻车值40%!】 宁时没有出声,蹑手蹑脚向天台走去。 黑沉的夜色捲起狂风,一辆直升飞机唿啦啦降落在摘星大楼的天台上,两个保镖搀着一个眼神迷茫的老人走下飞机。 「你们这是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啦!」老人是华国宝藏级男高音歌唱家董振华,是宁时爸爸的至交。 「是我啊董老师!小宁宁!」宁时连忙迎上去,拉他蹲下,将刘海撩起来,手动弄成大背头,「之前请您教我唱歌的,忘啦?」 董老师戴上老花镜仔细瞅了瞅,抱怨道:「那也不用在别人泡脚的时候冲进家里,直接给掳上飞机吧!」 「对不住对不住,我不能暴露身份,这事儿只能悄悄的。」宁时恭敬地蹲在旁边,「老师,教吧!」 「你这……」 直升机二话不说飞走了,瑟瑟凉风中,董老不得不接受现实。 对于这个小辈,他一直很喜欢,不然不会宁时一请,就立马答应下来。 凭着这仅剩的一点好感,他决定硬着头皮教两句。 「教就教,教完送我回去。」 「嗯嗯。」宁时托着腮帮子。 「哆,哆来咪发……」 「等等!」 宁时捂住老人的嘴:「您这中气也太足了!小点声,我不能让节目组知道我偷偷开小灶!」 董老没好气地瞟他一眼,减小了音量。 「哆……」 「再小点声。」 「哆……」 「再小点。」 …… 最终,董老先生蹲在地上,用气声给宁时开了一晚上小灶。 朝阳徐徐升起,董老先生放佛看到了重生的曙光,极重的黑眼圈像两个大菸袋挂在脸上,嗓子也哑了,腿也蹲麻了。 「下课!赶紧让直升飞机飞过来,把我送回去!」 「好的好的。」不愧是老歌唱家,宁时这一晚受益匪浅。 他尊敬地目送老人登机,甩着帕子喊道:「今晚还来哦!记得早点洗脚!」 老人是哭着回去的。 第39章 在娱乐圈当咸鱼后爆红了(八) 转眼到了第一次公演的日子。 千人演播厅里坐满了观众,他们为自己的偶像而来,成群结队,摇旗吶喊。 直播间里,各项数据不断攀升,观看人数每一秒都在破纪录。 练习生们在候场间做亮相前的最后准备。 宁时还在那「咪咪咪嘛嘛嘛」,就听到场外主持人cue起流程和规则。 「本次公演有一项全新的规则,在正式开始演出前,我们会先公布本轮为止的打投票数和淘汰名单,公布完后,票数就会清零,重新开始投票。」 chris话音落地,场外瞬间沸腾了。 而候场间内肉眼可见地阴云密布起来,许多原本跃跃欲试的练习生都沉默了。 提前得知自己淘汰,还要硬着头皮表演,这也太残酷了。 宁时:「统子哥,这是你临时加的规则吗?原文没有啊。」 系统:【当然不是,没有你的指挥,我不会擅自干扰剧情。】 练习生们出场亮相,按照分组坐在台侧的候场区。 台下粉丝拼命喊着自担的名字应援,其中hero和容曜的唿声是最大的。 「现在所有练习生的票数都在我手里了,本轮将淘汰四十五名练习生,我会从最后一名开始念起。」 chris拿着一摞手卡,依次念出名字。 「第一百零一名,吴磊恆,一万三千八百五十一票。」 第72页 「第一百名,李鑫易,一万三千九百零九票。」 「第九十九名,李荣贤,一万四千七百六十七票。」 …… 淘汰的学员大部分来自f班,随着每一个名字被念出,场下都有一片区域爆发出失望的「啊——」。 「吴磊恆,别哭!」 「李鑫易,加油!我们永远爱你!」 …… 粉丝声嘶力竭地吶喊,这一喊,被淘汰的人哭得更凶了。 「第五十七名,诶……」chris愣了愣,充满遗憾地看过来。 「纪闻星,六万五千三百五十七票。」 《joker》b组面面相觑,所有人眼睛里都写满了不可能。 观众席像一锅沸腾的油,不是哪个特定的区域,而是全场爆发出压不下去的声浪。 「纪闻星不是a班吗?」 「一公选完歌,他还是十名以内的,再开票,就成五十多名啦?」 「明显是黑幕!黑幕!黑幕!」 从《joker》破天荒分成两组开始,舆论就众说纷纭,大家都预感这组出事了,但具体什么事,谁也说不上来。 现在纪闻星爆冷出局,很难不想到他是被节目组整了。 粉丝们高喊「黑幕」,誓要替弟弟争取公道。 但另一种波声音很快就铺天盖地压过来。 「纪闻星是唯一一个不凭实力,光靠虐粉出圈的选手了吧?」 「初舞台靠卖惨博同情,一公选歌靠跑步晕倒博同情,我们家hero跑了第一,领先他两圈,就因为身体好没晕倒,就没他关注度高,上哪说理去?」 「纪闻星确实没实力,也没有奋斗精神,和节目宗旨背道而驰,他主题曲练习室就练了几遍,一千遍的作业他十分之一都没达成,还好意思待在a班。」 「也许是大家一股脑凭着热情投票给他之后,就清醒了,所以他现在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刚放出的那期一公练习室,他也没有什么出彩的表现,人怪丧的,是练习最不积极的一个了。」 纪闻星看上去满不在乎,听到他名字的时候,甚至还小声喊了一句「yes!」 「终于自由了!」他笑得像地主家,听到暑假前最后一堂课下课铃响的傻儿子。 队友如世界末日般的心情,对上他这副模样,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只有他们知道,纪闻星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流的汗,不比任何一个人少,他衣服下还藏着膏药也治不好的大片淤青,而且已经冥冥之中,成为了队里的灵魂人物。 系统:【容曜她妈给节目组压力,压票了。看来提前公布也是他们搞得鬼,要灭我们士气。】 「呵,在我眼皮子底下玩规则!」宁时抿了抿嘴角。 本来以为拥有制定规则的外挂已经很牛逼了,没想到跟这些人一比,根本不堪一击,因为他们无视规则,玩弄规则。 「算了,我的任务……」 【是让咸鱼努力,不是让咸鱼出道,我知道。】 系统不甘心地打断了他。 《joker》ab组分别抽到了倒数第二和压轴出场。 a组反响出奇地好,容曜和奥利欧在台下都有大量的粉丝,这让他们非常有排面,输给b组,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候场的b组氛围沉默,作为c位的俊逸紧张得快要发抖了。 他想起在厕所被容曜他们欺负的一幕,想起队友是怎样为自己出头,又为此付出了什么。 好不甘心吶,可又能怎么办呢? 那些人霸凌自己的嘴脸,现在又要重新面对一次,往后也可能还要面对无数次。 「纪闻星,虽然你要离开这个舞台了,但是,你比他们都要强。」在b组的灯光亮起前,俊逸忍不住捂住麦说道。 他本想安慰说,即便他们都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真的很棒云云。 但随着前奏响起,他忽然哽咽了,一向寡言的他破天荒骂道:「妈的凭什么你这么强不能让所有人知道!凭什么那种人能大红大紫?」 纪闻星没有回应,黑暗将他的面容隐去,直到灯光再次亮起。 joker们亮相,小丑元素的妆容,黑色打底的演出服,胸前或腰间点缀着血一般的鲜红,小丑从残破斑驳的陋巷背景中缓缓走来。 背景音骚动杂乱,尖叫,嚯笑,哭泣,充斥着不安感。 小丑缓行在城市中,跳着随意荒诞的舞步,脸上恣意疯狂,仿佛是末日下狂欢的疯子。 节奏骤然加快,檀四四十五度角凝望着镜头。 「这世界太颠我以为走进了动物园,看猴子当道它还怪我小丑怎么不。」 …… 「woc,这不是原词,是他现场发挥的!」导师们都惊了。 檀四一边伸出拇指,缓缓将红唇抹开,变成血红的小丑笑脸,一边大段大段输出比原词杀伤力强十倍的rap词,大家都在猜测他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只有队友知道,这全是现挂。 旋律推进到最高潮,小丑聚拢到一起,俊逸翻上纪闻星的肩膀,超出原本预期,做了一个漂亮的后空翻,从翻飞的衣摆下露出四块漂亮的腹肌,观众席一阵惊唿。 他唱出副歌最高潮时,用了比a组更高难度的唱法,音域也突破了a组c位唱出的高音。 「好强啊,这个vocal!」 「他弹吉他时明明看起来很好欺负,怎么才几天功夫变得这么a!」 第73页 其他三人吟唱和声,情绪一波接着一波往上推进。 主唱收尾,吟唱占了主导,本以为到此结束的part,迎来了一句接近嘶吼的高音,比之前俊逸的惊艷高音还要高,带着撕裂苍穹的破碎感。 那一句吟唱居然来自宁时。 深入脑髓的高音硬控了现场十秒钟,将末日氛围推到极致,令人头皮发麻,寒意四起。 「我靠,阿里里!」 观众席沸腾了,有人甚至控制不住跟着尖叫起来。 直播间外,董老泡着脚,满意地说了句:「舒服。」 周围儿孙满堂,都在疯狂给宁时投票。 接近尾声,最后的四段旋律加入了电流声,光线明暗交织,无序感更强了。 灯光依次聚焦到四位小丑身上。 小丑恣意癫狂,表情荒诞,释放四肢,肆意舞蹈。 轮到最后的纪闻星,他猩红的眼睛盯着屏幕,笑中满是戏嚯和倾略性。 当一个小丑像欣赏玩伴一样看着你,魅惑又兴奋地发出加入他的邀请函,他比怪物还可怕。 他的舞步随性又无法预测,似在狂欢,更似在侵略。 「可怕。」这是导师席上池乐对他的评价。 「这也是现挂!」t.y.盯着舞台上的怪物,「而且融入了上一组所有的高光动作,并且升级了难度,跳得更有型了!」 一分钟时间,硬控全场。 观众也发现了,这是上一组所有高光动作的加速版,在纪闻星的处理下,即便速度加快也没有一点违和感,反而更燃更勐了。 这是一场定局,如果这组没有上组分高,就是在打上一组的脸。 因为超越是显而易见的。 都不用导师挑明这些现挂,仅凭现场表现,就足以反杀。 灯光定格,镜头长久地停留在纪闻星的脸上,他唿吸略带喘息,耳边的碎发浸湿在汗水里,眼中的癫狂还未完全散去,叫人不敢直视。 「我操这是同一个人吗!上了台完全换了一个人!」 「awsl!他好可怕!」 「以后真的见不到他了???不可能吧!节目组不会这么不做人吧!」 一想起这是刚刚被淘汰的人,台下的骚动就更大了,千人观众席整齐划一地喊起了纪闻星的名字。 「别投宁时了,快投他快投他!」董老果然放弃了自己的爱徒。 「都淘汰了,投了也没用吧?」淘汰后打投通道还开着,节目组这是要吃尽最后一茬韭菜啊! 「不管,就投他,就投他!」 「一公投票通道全部停止,下面由我宣布《joker》ab两组的成绩。」chris拿着结果的手微微发颤。 「票数由现场观众和线上投票一同构成,a组,容曜五万三千四百八十票,奥利欧……总票数二十万三千八百四十七票。」 「b组……总票数二十三万五千三百八十七票,再加上腹肌数的加成,恭喜《joker》b组夺得一公冠军。」chris声音哽咽了。 「同时恭喜纪闻星,拿到了整场最高票,八万七千七百七十七票!」 说完,chris上前拥抱了纪闻星,连她都捨不得他走。 容曜组整队脸色铁青,努力管理着表情。 为了表示大度,他带队上前与b组依次拥抱祝贺,但是b组没有一个人配合,全都冷脸拒绝了。 走到纪闻星面前时,容曜甚至不敢伸出手,更不敢与纪闻星对视。 直播完整记录下了这尴尬的一幕。 虽然a组全员安全,但是他们现在全员都很想回家。 最后的表演落了幕,结果尘埃落定。 就在观众以为节目要结束的时候,大屏幕忽然亮了。 播放的正是那天在厕所里,纪闻星打容曜的画面。 那天他在打人时,容曜的狗腿偷偷拿出藏在水箱后边的手机,记录下了这一幕。 没头没尾地一播放,完全成了纪闻星霸凌容曜的现场,结合刚才b组对待a组的态度,意味就更现明显了。 观众席炸开了锅。 「就说《joker》有故事!原来是这样!」 「据说是为了争c位打起来了。」 「我容曜宝宝招谁惹谁了,为什么要被打成这样?太恐怖了吧!」 「纪闻星不应该被淘汰,应该接受法律的制裁。」 「家人们谁懂啊!刚入坑的偶像,就在我眼前塌房了!这是内娱塌得最快的偶像了吧!」 第40章 在娱乐圈当咸鱼后爆红了(九) 滔天的声浪几乎要掀翻101大楼的演播大厅。 台上和候场区的练习生面色各异,有的震惊,有的气氛,有的兴奋吃瓜。 容曜和奥利欧无比委屈地站在那里,眼圈发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将台下的粉丝虐地死去活来。 chris握着话筒保持微笑:现在该怎么办!谁来救救我这个弱小无助的208万啊!! 一片无法收场的混乱之中,令节目组上下闻风丧胆的天音又响了起来。 这次不是插入某条诡异的规则,而是播放起厕所那天完整的音频。 从一开始容曜将俊逸堵在厕所,到后来纪闻星去而復返,宁时闯入,整个时间段完完整整,一秒钟都没有丢失。 「你很厉害嘛,长得像个西瓜,居然好意思跑出来争c位。」 「我看你是欠打!」 第74页 「真以为我像你一样没妈妈!」 「哈哈哈哈!」 「诶诶诶,揍吗呀,介四揍吗呀!」 「叫你学abc!」 …… 就像一出广播剧,即便没有画面,但剧情被清清楚楚地表现了出来,画面赫然出现在每一个人心里。 「wocwocwocwoc!!」 「容宝……塌了……」 「奥利欧是装的abc?!」 …… 台下各家的粉丝都有,申辩的申辩,咒骂的咒骂,失望的失望,缄默的缄默。 「那你们怎么说啊!」上一秒还不知道怎么控场的chris,这一秒已经和吃瓜群众统一战线,差点把话筒杵到容曜鼻孔里。 容曜脸色难看地像屎,眼神慢慢由惊恐无助变为了空洞。 他一把推开话筒,闷头走下了舞台。 台下那些还在为他打嘴巴仗,冲锋陷阵的粉丝,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 路过宁时的时候,他鬼使神差看了宁时一眼。 后者的眼神仿佛在说:当初让你自己退赛你不退,现在看吧。 当初,一知道容曜在厕所里欺负人,宁时就立刻用外挂发布了一条规则:监控音频全部调至最敏感状态,在直播时公放。 那个时候,宁时就没法算息事宁人放过他。 设定要在直播时公放,所以直到这一刻,才会公之于众。 虽然厕所里没有监控摄像头,但外面的走廊上有好几个。 摄像头的监听功能完整记录下了厕所里的对话,再经过人工干预放大,就变成了观众听到的样子。 宁时心念一动,又发布了一条规则。 chris扶住耳麦侧耳听了一会儿,露出欣喜的笑容。 「这次恶性事件,我们一定会查清真相,发通告公之于众,对于欺凌队友的学员,节目组绝不姑息,一律曝光。」 「在公演的最后,容我宣布一条消息,每场比赛都有一个復活名额,获得全场最高票数者即可復活。」 全场静默一秒,紧接着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所有的目光都投向纪闻星,粉丝尖叫声不断,还没有做好准备迎接爆红的少年脸上显现出一丝侷促,微垂眼睫看向地面。 队友们早已经红了眼眶,难抑激动。 练习室里一起打气加油都觉得尴尬的大男孩此刻不顾一切地冲上来,在汗水中抱在一起,将这段时间的隐忍和憋屈统统发泄了出来,发出震天的吶喊。 就连宁时都忍不住湿了眼眶。 「走不了咯!」下台后,宁时悄悄揶揄儿子。 「切。」这傢伙好像还挺不甘心似的。 可他头顶的咸鱼分明已经泡在宽面条眼泪里了。 系统:【咸鱼开始正视这个舞台,翻车值50%】 一公结束后,剩下的五十五名学员休息换装后,来到101大楼外的湖边,进行二公选歌的环节。 二公共有十首歌,每组四,五,六人不等。 偌大的湖面上,停了十艘圆形的莲花小艇,每艘小艇代表着一首歌,座位按歌曲人数固定。 选歌的过程全靠野蛮竞争—— 游过去,去抢自己心仪的小艇,时间到后,还坐在小艇上的学员夺得该曲目。 岸边,五十五名学员身穿泳裤,露出漂亮的肌肉线条,争取最后几秒钟热身,蓄势待发。 宁时估摸着这十首歌哪首都行,只有一首叫《气球》的五人组「儿歌」不能接受。 小样中,成员身穿小动物的卡通服,拿着气球,夹着齁甜的嗓音,跳着可可爱爱的内八舞步。 救命啊,这舞的目标人群是啥?妈妈粉吗? 不好意思,总裁我啊,早已经过了那个年龄了。 战场之上无父子,这个时候连儿子也不能顾了,先顾好自己再说。 好在十分之一的机率并不高,知道原着剧情的宁时只需要找一个会去其他组的人,牢牢跟着他就好了。 宁时扫视众人,将目光锁定在战廷身上。 战廷是天晟四人的队长,身材,战力在摘星101中都是非常突出的存在。 他正在热身,肌肉匀称有力,阳光射在他小麦色的肌肤上,耀眼夺目,非常有安全感的样子。 宁时顷刻间打定了注意。 哨声一响,水花四溅,每一个人都在找自己心仪的小艇,只有他找准空隙往人家战廷身边钻。 而此时,纪闻星已经落到来人群的后方,努力地原地扑腾双臂。 不会游泳的他看上去分分钟就要嗝屁,好一副溺毙式泳姿。 挣扎半天,站起来一看,水才到膝盖,人才游了五米不到。 他费解地望了望周围局势,又一头扎了下去。 战廷看中的是一首名叫《灭迹》的歌,唱跳rap都很炸裂,极有态度,看面相就是二公夺冠的热门之选。 所以也引来了非常多的竞争者争相而来。 就连远远落在后头的纪闻星都朝这个方向奋力扑腾。 《灭迹》六人座的小艇围了二三十个人,全都像斯巴达战士一样往上面挤。 先到达的人站在船舷上,手拉着顶棚,将后来的人往下踹。 战廷也不是好惹的,凭藉力量优势,直接抱着别人的脚,一把将人扯到水下,就这样一连扯了五六个。 扯着扯着发现,腰上不知什么时候缠了个东西,越缠越紧。 第75页 他回头一看,吓得一颤。 宁时像个挂件缠在他腰上,在他回头的一瞬间,眨眼给他比了个「加油」。 老闆我啊,不想努力了呢。 战廷一滞,差点被敌人按进水里。 一想到这人可能是公司总裁的亲戚,他也不敢表示抗议,只能硬着头皮,更加卖力地往船上挤。 扯下几个主要的战斗力后,他双手扒着栏杆,腿往船身用力一蹬,身体借势冲出水面。 就在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时,站在船舷上的陈希默飞起一脚,朝他踹去。 「对不起啦!战场之上无兄弟!」 陈希默鲜少出现在健身房,没想到生死存亡之际,居然爆发出这么大的力气,一脚直接将硬汉和挂件一起踹飞。 「你这个!」 战廷眼里火星子都快要烧起来了,连带着挂件,被生生踹到另一艘小艇上。 气愤至极的他在起飞之际,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住了陈希默的腿…… 一声哨响,战廷刚好降落在写着「气球」的小艇上,宁时一脸懵逼地挂在小艇的栏杆上,陈希默落到小艇边的水里。 三人一脸懵地看着小艇上「气球」两个字。 小艇上还有一个人。 hero面无表情,正经端坐。 「你……」几人惊恐又意外地盯着他。 「好像是我,」陈希默看着自己的双手努力回想,「不小心薅过来的。」 那时候,hero分明已经好好生生坐在《灭迹》的小艇上了。 hero架上一副墨镜,无声地抗议着几人的所作所为。 宁时仿佛看到墨镜后留下一滴泪来。 「从泳裤里掏出墨镜,不愧是h国回来的大佬!」 分组结果尘埃落定,五人组的「气球」坐了四个人,其他各组也都坐齐了,四人望着唯一的空座,又望向水里,纪闻星一个人在离岸六米的地方扑腾。 「有没有可能,这几步淌水过来,也是可以的。」陈希默绝望地嘆了口气。 他一个愤世嫉俗的rapper,摊上了一首齁甜的小甜歌,又摊上脑子不好使的队友,想要退赛的情绪拉满。 「我们家咸鱼以前从来没有这么重视过比赛,估计是经过一公,认真起来了,一个公司的,照顾着他点。」战廷说完,杀气腾腾地看向同公司的另一名队友。 「要不先讨论一下歌?踹我的帐,我可以以后再算。」 陈希默低头吐了吐舌头,想起歌来,又是一声嘆息。 他自己就不用说了,其他三个是101个练习生里唯一拥有八块腹肌的。 穿个黑风衣就能演《黑客帝国》的大佬,要怎么挠着小兽爪唱「爱我爱我我是你的小野狗」啊? 「要不跟节目组商量商量,动物头套就别带了。」 宁时:「要不卡通服一脱,里面是……」 水面哗啦啦一声响,纪闻星像个水鬼一样钻出来,大口踹着粗气。 「我,我来了!这是哪一组?」 众人:「……」 得知是他最不喜欢的《气球》,还又是跟宁时一组后,纪闻星眼睛渐渐发直,咸鱼再次被打回原形。 跟一公选完歌的时候一样,他在墙角裹着厚厚的毛毯,吸着鼻涕瑟缩到整part结束也没有恢復过来。 好在这组c位基本不用抢,各个part分布均匀,c位唯一一个高光,是他在中间做类似迪士尼王子花车游行时的种种姿势,其他四个人围着他转圈圈。 所以大家基本上都是谁选他当c位,就打死谁的态度。 最后,友善地将c位让给了墙角的纪闻星。 一公选歌环节录完,节目组放了学员三天假。 宁时终于能够暂别练习生生活,回到公司过过总裁的瘾了。 学着原主记忆里的样子,跟高管开完会后,他还不忘去健身房锻鍊——即便原主是个路人甲,他也十分珍惜这副八块腹肌的身体,对他来说,这是作为穿越者的基本操守。 系统忽然发来通知—— 【咸鱼认真执行997工作制,休息日来公司努力练习,翻车值60%】 「放假都在练习?」 宁时怀着好奇,在系统的指引下来到练功房,只见一个身穿小鹿卡通服的少年对着镜子,努力练习甜甜的笑容。 「不错。」总裁露出欣慰的笑脸,然而将镜子里那张脸换成战廷或hero时,还是忍不住yue了一下。 三天的休假并不风平浪静。 第一天,节目组发出了容曜和奥利欧正式退赛的公告,两人在网络上为自己的言行道歉。 第二天,又爆出了林子于醉驾被拘的新闻,网络一片譁然,他的百万粉丝天天哭坟。 《摘星101》魔咒迅速席捲网际网路,这里的偶像塌地猝不及防,塌地不留一点余地,触及的都是底线,一塌一个死,没有一点洗白的可能。 「可是哥哥,你真的不在乎唾手可得的星途了吗?」 「林子于,可能我比你还在乎你那不堪一击的前程。」 「累了,人生啊,不要太认真,反正也快小学毕业了,该收心了。」 「林子于你可知道我打投的钱,都是勤工俭学,每天手摇八个小时奶茶挣的!」 「容曜你把我辛苦攒的零花钱还给我!」 …… 夜深,宁时看着网络上不断滚动的话题和讨论声,想出了一条生财之道。 第76页 第41章 在娱乐圈当咸鱼后爆红了(十) 《摘星101》的粉丝给偶像打投,每个每天有三票免费机会。 要是想要给哥哥打投更多,就要做互动任务,或者干脆氪金买打投票。 拿当前票数排名第一的hero来说,最凶的一个粉丝已经为他氪了上万。 像这样几千几万砸的,还不少。 学员回营前的一天,节目组发布了一份《塌房条款》,若你打投的偶像塌房,根据塌房类型,你将获得打投付出的成倍赔款—— 「素颜脸垮险」,一倍。 「腹肌消失险」,两倍。 「抽菸喝酒泡夜店险」,三倍。 「背刺队友,危害社会主义和谐险」,五倍。 「恋爱险」,十倍。 「法制险」,根据具体程度十倍到一百倍不等。 「我有一个孩子险」,五十倍。 …… 所有赔付,均由偶像自己承担。 条款一出,不少学员连夜开直播,告诫粉丝要多花心思在学业事业上,不要狂热打投,毕竟谁的钱,都不是大风颳来的! 第二天,成员陆续回营,气氛阴云密布。 只有宁时是心情最好的,他让手下买了好几个,把后面剧情中塌房的选手全投了,塌得越凶,投得越狠。 本来就因为这个条款胆战心惊的练习生们看着自己的票数坐火箭一样上涨,差点没被吓死。 《气球》的练习室也没好到哪去,纪闻星一早就发现队员气氛怪怪的,尤其是战廷,一整天都闷闷的,像是有什么沉重的心事。 「怎么办?大家好像都不喜欢卡通头套。」纪闻星问宁时。 「哪是头套的事啊。」宁时知道,战廷是为了恋爱的事心烦意乱。 原着里,差不多是这个时候,狗仔爆出他早有恋人的八卦。 还没等实质性的证据被爆出来,他就退赛了,之后就没有了下文。 可能当时是被狗仔勒索了,心里素质差,无心比赛了。 宁时这样想着,还特意留意了他的情况。 兴许是一开始在公司放出一系列政策的关系,战廷变得谨慎了许多,到现在也没被狗仔抓到,但他还是心事重重,无心比赛,估计是被《塌房条款》给吓的。 恋爱险可是十倍赔偿,他那么高人气,不得赔个百十来万? 「听我一句劝,分了吧。」宁时作为老闆,又看在抢歌时他仗义带着自己的份上,好言相劝。 对方瞬间警惕,满脸差异地看着他:「你知道些什么!」 心理素质这么不好就别搞地下情了。 宁时拍了拍他:「没事,就我知道。」 战廷满脸错愕,仔细审视着宁时的脸,凑近他耳边小声说,「那你知不知道……」 宁时瞳孔慢慢睁大,缓缓咽下一口唾沫,强装镇定点了点头。 千方百计保守的秘密到底是被泄露了,对方像是灵魂被抽干,靠着墙壁缓缓坐下来。 「提了分手的,可是分开哪有那么容易?我自己也在纠结,为求自保就一脚踹开人家,可真是个人渣。」 晚上,纪闻星发现战廷不在,找到了天台。 天台黑洞洞的,一个人影从侧面嗖一声掠过,他还以为见到鬼了。 定睛一看,战廷就在不远处的台阶上坐着,周围满是菸蒂,还有几根冒着青烟的火柴梗。 「我知道你接受不了这么可爱的歌,可是跑到这儿勐抽菸也不是个事啊。」纪闻星头一次主动关心起队友。 战廷不知道为什么事难过,眼睛竟还红红的,看着纪闻星天真的模样,不禁失笑道:「要不我退赛吧?状态不好,怕影响到你们。」 「就因为,卡通头套?」纪闻星难以置信,这好像是自己会做出的事,不过现在,他已经不会了。 「因为恋爱险,我触线了。」战廷苦涩地挠了挠头。 不远处。 两个身影藏在黑暗里。 「董老师,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上课?」宁时蹲在地上磕瓜子。 「不急不急先吃瓜。」董老蹲在他旁边,目光饶有兴致地盯着他们,「可惜星仔上来,把刚刚的瓜打断了。」 「吃瓜归吃瓜……」 「不会到处说的你放心,你猜这小子会不会退赛,我赌一包瓜子,他不会……」 「那您可要输了,」宁时猜想,他八成逃不脱原着的命运,虽然剧情有点偏差,但心理素质大差不差,「我们队这次凶多吉少了,希望有hero这个大咖顶着,能多挣些票数。」 …… 「hero,hero?你是遇到什么伤心事了吗?试着笑一笑?」 第二天,导师来练习室小考,《气球》五人组是表现得最可怕的。 也许是因为《塌房条款》,也许是因为风格相悖,五个本应该让姐姐们心软带回家的小动物,变成了生人勿进的奇行种。 一个个好像刚被拉去骟过一样。 「这个舞对你们几个来说一点难度都没有,关键是要有氛围感,活力!可爱!」舞蹈导师t.y.语重心长地说,「hero,你是小老虎,你做一个威风点的姿势看看。」 小老虎从尾巴处掏出一副墨镜,拒绝沟通。 「战廷你是棕熊,要不你试着挠一下爪子?」 棕熊一拳将墙壁打出裂缝。 第77页 「纪闻星你是傻狍子,你……还挺像的不用指导了……宁时你是小狮子,嗷呜一声看看?」 宁时:「呕……」 「陈希默你是小兔子,不要用上眼白看人,知道有多像变态吗?」 「为什么只有我是小型动物?!」陈希默一屁股坐到地上。 一盘散沙的团队,崩溃的原因各不相同。 「因为你的身高相对来说是最矮的,还有肤色……」 「我不当兔子,我要当熊!」白兔暴躁地要跳起来咬人。 战廷只好将棕熊卡通服脱下来跟他换。 纯白的兔子服上方顶着一个小麦色皮肤,满脸刚毅的脑袋,下方因为裤子太短,露出来两条黝黑的毛腿,更像变态了。 导师走后,几人依然没找到状态,各怀心事的五个人在吵闹的音乐声中无精打采地发着呆。 忽然开门声响,节目组人员领来了一行年轻男女。 打头的是一个年纪稍大的男人。 「这是电影学院的郭老师和他的学生,他们正要上一节释放天性的表演课,这个课可能对你们也有帮助,所以我们就把人请来了。」 工作人员解释道。 「想不到,节目组这么重视我们!」五个半穿着卡通服的奇行种缓缓穿好自己的皮。 老师也不多磨蹭,简单教了几句后,就让学生释放天性,把这里当作森林,把自己当做森林里的动物。 五个人和年轻学生年龄相差无几,老师很自然地将他们和自己学生一视同仁,光观摩不行,要一起做。 很快,他们就融入了进去,爬行,翻滚,嚎叫…… 起初是出于好奇,好玩,后来发现,人家学生是正经当成一门课在上的,职业精神不能输,五个人心照不宣地认真起来,最后嚎地比谁都认真。 练习结束,纪闻星洗了澡回宿舍,正擦着湿漉漉的头髮,战廷一身汗急匆匆跑回来了。 他是真的释放了天性,这些天来的压力和郁闷都发泄了出来,心情也放松了许多,看到纪闻星,忙不迭地问:「我向节目组的人打听了,是你请他们帮忙找电影学院老师的?」 「啊,因为我看你们一个个都不在状态。」纪闻星若无其事。 「你真是个傻狍子啊!」战廷顾不得擦汗,一屁股坐到他旁边,「这么好的点子,干嘛不让节目组拍出来?你是热搜恐惧症啊?」 「我不喜欢啥都公之于众,虽说我们这行是靠镜头吃饭的,但也有不事事都放在舆论之下的权利吧。」纪闻星擦好头,淡淡地说,「对了,昨天你说触线了,压力大想退赛,我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今天,我劝你还是留下了。」 战廷沉沉嘆了口气,「没那么简单的,很多事你都不知道。」 纪闻星认真思索道:「以前我从来没有思考过偶像的意义,刚才洗澡的时候我想了想,如果我有一天离开舞台,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或者是我被淘汰了,或者是被人唾弃,不喜欢了,到最后的最后,会不会还有一盏萤光棒执意为我亮着?如果我的自我放弃,提前退出,让那一盏萤光棒失望了,我会不会后悔……肯定会,我会记一辈子。」 战廷默不作声地坐了好一会儿,直到落在地板的汗渍都干了,最终下定决心。 「那就让我尽全力,走到我能到达的地方吧。」 二公演播厅的灯光再次亮起。 练习生剩下五十四名,这次要淘汰到二十六名,一样是先宣布淘汰名单。 每次大战前,都要来这么一遭,很多练习生都受不了,心态不好的直接破防。 陈希默这几天都怨气森森,他的排名在这组是最低的。 「第二十八名,陈希默,第二十七名,陆苒,非常遗憾,你们将止步于二公。」 陆苒倒是没什么,他们俩本来就是做好准备来凑数的,只是没想到陈希默本来超低的气压,变得更窒息了。 chris报出他名字时,他直接面无表情,将棕熊头套戴了起来,之后再也没有摘掉。 《气球》组其他成员都也跟着失落了起来,气氛一落千丈。 坐在他旁边的战廷想说点什么安慰他,但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埋下脑袋,什么也没说。 精彩的舞台一个接着一个,现场热烈激昂,声浪一波接着一波。 棕熊藏在头套里,始终没有一点动静。 「下一个舞台是《气球》,让我们看看这群森林小动物将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吧!」 灯光变为马卡龙色系,音乐可可爱爱。 舞台秒变多巴胺色系的森林,一切都使人轻松愉快。 「我是真的不敢看。」t.y.一边向身旁的池乐吐槽,一边将目光小心翼翼地挪到白兔的毛腿。 还好服装已经改了,毛腿并没有露出来。 除了有些像手长脚长的北极兔,没有什么违和的地方。 「挺可爱的啊,反差萌嘛这不是。」池乐指向hero扮的小老虎。 大佬认真搞起事业来,卖萌卖得根本不顾其他人死活,掐腰扭臀回眸「嗷呜」一声,底下尖叫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相信我,一开始他根本不这样!」 t.y.又看向小狮子,他卖萌就卖得没那么自然了。 努力露出八颗牙齿的样子,像极了马上就要张开血盆大口的变态。 第78页 再看傻狍子,一点也不傻,上蹿下跳非常有活力。 「纪闻星,妈妈爱你!」 「谁给你的设定!你一点也不傻!我就没见过这么疯的狍子!」 t.y.松了一口气,气氛是活跃起来了,当初的担心落了地。 只是陈希默一直戴着棕熊头套不肯摘。 观众和导师都知道,就是在rapper中,他也属于比较混不吝的。 再加上被淘汰了,心里肯定不好受。 「陈希默有点太我行我素了,就算被淘汰了,也不能不顾全大局啊。」池乐不满道。 t.y.撇了撇嘴:「算了,至少他没有打乱节奏,你是希望他戴着头套,还是希望他脱了头套,全程用上眼白盯着你?相信我,你不会想看那个样子的。」 节奏舞步越来越欢快,舞台内外,演播厅里,气氛也越来越高昂。 多巴胺的色彩铺陈了整个空间,屋顶落下彩色的气球。 最后,五名成员高举彩带筒,「砰」的一声炸开,金粉和彩带喷向观众席。 台下热烈响应,如一场盛大的节日狂欢。 就在一派欢乐的氛围中,战廷忽然走到陈希默身边,一把掀开棕熊头套,搂住他的脖子,吻了下去。 第42章 在娱乐圈当咸鱼后爆红了(十一) 这一吻落在漫天的彩带里,引起了全场尖锐的爆鸣。 棕熊先是震惊,而后抢过头套仓皇戴上,留给观众的最后一眼,是一张涨红的脸。 至于战廷,他的去留会将在下一次投票揭晓时尘埃落定。 「偶像出柜算不算塌房?在线等,挺急的。」 「有没有搞错啊,这种场合公布恋情!」 「谁懂啊,我是女友粉!但我好像财富自由了……」 …… 直到所有舞台结束,现场依旧意犹未尽。 「大家是不是已经开始期待三公了呢?」chris将话筒对准观众席,台下满场尖叫。 「节目的最后,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三公五首歌,将分别有五位学长助战!现在有请我们的助战学长!」 华丽的灯光亮起,全场沸腾。 就连学员也不知道这档安排,但是进行到现在,突如其来的规则太多了,他们早已习惯适应。 升降台缓缓升起,五个高大英俊的男生意气风发地走了出来。 他们都是前几届《摘星101》出道的高人气选手。 除了一个人。 「一元!那不是一元吗!」 「还以为他退圈了?整整消失了一年啊!」 「听说是生病了,一直在养病。」 「节目组太会了吧!我的白月光啊!」 …… 一时未能适应强烈的镁光灯,一元显得稍有些闪躲。 曾经他也是意气风发,但如今和其他人相比,也太瘦弱苍白了些。 已经跟公司解约,以为再也没机会登上舞台的他,做梦也没想到前老闆有一天会派人找到他,并为他争取了这么一个重新走上舞台的机会。 他内心无比激动,经过了长久的心理斗争,终于决定重新拾起梦想。 「助战学长有什么话想对大家说?」chris将话筒一次递向他们。 「我曾经因为屡次落选而心怀怨念,甚至走向极端,本来已经放弃了演艺梦想,甚至有些抗拒舞台,但是,但是……」一元有些哽咽,视线扫过台侧一张张满怀希望的脸,「即便把所有的南墙都撞了个遍,我也还有勇气继续全力以赴,就是因为输过很多次,所以更加无畏。」 台下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望着学员席上,天晟的师弟们,他再度湿了眼眶。 「一元!!」陆苒和战廷大声为他吶喊,陈希默也摘下头套疯狂欢唿。 纪闻星将傻狍子的头套抱在手里,随着人群鼓掌,冷静的表情和旁边三位天差地别,摄影师都不好意思将镜头带到他。 不是说关系很好的吗? 宁时睨他一眼,装什么装啊,头上的咸鱼都烧起来了。 二公结束到三公选歌的空档,现场观众散场,学员有一段休息时间。 宁时刚补完妆,就听到系统汇报:【咸鱼这点空档还在健身,翻车值70%】 「是吗?我不信……」他来到健身房,只见纪闻星正挂在槓上做引体向上,两条胳膊颤地跟蝴蝶翅膀一样。 「倒是也不用这么卷啦。」宁时好心提醒,「虽然抢歌都是体力活,但是以你的尿性,临时抱佛脚也没用。」 「我,就是,随便练练。」纪闻星扇动着两条胳膊,有种身残志坚的美。 头顶的咸鱼周身燃烧着红色的火焰,都快变成一条烤鱼了。 好激动!被战廷这个纯爱战士燃到了!虽然他现在正在为巨额赔款在隔壁更衣室咬着毛巾哭,但终于可以在阳光下大胆恋爱了,也不用像个逃兵一样中途退出舞台,青春呀! 还有一元师兄,他居然回来了! 这个舞台真是处处充满惊喜! 啊啊啊!他感到内心某种东西被激发,血液都沸腾了,一股股力量无处宣洩,只有躲进健身房拼命挥洒。 纪闻星的脸更红了,两臂扑腾的频率更快了,宁时恍惚间还以为这才是引体向上的正确做法。 他想起三公的选歌方式:必须先找到拍档两两结伴,然后一方抱着另一方踩过指压板,去抢心仪的歌。 第79页 有使不完的劲是吧,尽孝的时候的到了! 宁时牢牢跟在纪闻星身边,就在对方内心一激动,随手一捞就能抱到的位置。 然而哨声一响,纪闻星内心一激动,冲过去抱起了一米八八的hero。 hero还在犹豫着选谁,突然就被打横抱了起来,紧接着,就感受到对方手臂不住地打颤,好似躺上了一辆三蹦子。 「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hero皱着眉头,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我,就是,随便抱抱。」纪闻星开始尊崇节目的宗旨,勇敢地挑战自己,没想到一激动,捞了个最壮的。 「啊,好像看到了林黛玉抱鲁智深过马路。」 「好诡异的组合……」 「说纪闻星咸鱼吧,他一到选歌环节就真的是用自己的命在拼……」 「选~~~哪~~~个~~~~」纪闻星眼睛里冒起火星子,上了指压板后,腿和手抖成同频,只有脸上的表情无比坚定。 「随~~~便~~~」hero内脏都快被颠出来了,哪还有心思选歌。 纪闻星再次燃起挑战自我的热情,冲着《单车定律》去了。 这是一首校园歌曲,洁白的制服,青春洋溢的单车少年…… hero望着纪闻星,颤抖着指了指自己发达的肱二头肌。 一则示意他根本不适合什么校园小清新,二则准备一会儿用这里夹死他。 另一边,痛失孝子的宁时到最后也没找到搭档。 按他的体型,理应是抱人的一方,但他偏偏不想努力。 和他一起留到最后的是不喜欢与人交际的檀四。 「两张扑克脸碰到一块了!」 「按体型和腹肌数量来说,应该是宁时抱檀四,他抱了他抱了!但是没抱动。」 两人摇摇晃晃上了指压板,你抱我两步摔了,我抱你两步摔了,最后摔摔滚滚,一路狼狈地到达终点线,两个人都还是一副若无其事酷酷的样子。 「strong!」 「只剩下《单车定律》了,这种校园小清新是选秀里最不讨好的一种舞台了,偏偏这几个还都是高人气选手!有种高射炮打蚊子的既视感。」 「我想看hero和纪闻星炸裂的舞姿,想看宁时的八块腹肌,想听檀四开现挂骂人!接受不了这四个人扮嫩啊!」 最后,助战学长选择帮战的队伍,因为和宁时感情好的关系,一元也选择了《单车定律》。 病弱,毒舌rapper,霸总,肌肉大佬,傻狍子所组成的校园清新风男团,就这样落定了。 三公之前照样有三天休息日。 宁时在休息之余不断收到系统汇报—— 【咸鱼和一元在练舞,翻车值72%】 【咸鱼和一元在练歌,翻车值75%】 【咸鱼和一元在练单车,翻车值80%】 …… 不久后,第三次公演开始了。 公演前的淘汰名单念完,所有队员的名次均高票在前。 就连纪闻星一直担心的战廷也没有被淘汰,但是他这些天在网上遭受了不少非议,名次已经跌到了出道位之外。 换做别人可能承受不了这些非议,但是他在自曝恋情之后,却释然了,在轮番的网暴下反而越挫越勇,贡献了一轮精彩的唱跳舞台。 毕竟前两轮都是带着心事演出的,这次放下了枷锁,展现了真正的实力,台下观众只顾着尖叫,已经懒得计较他是不是塌房了。 《单车定律》则抽籤抽到了压轴出场。 纵使是高人气选手,他们的粉丝也不免担心起来。 这种歌放在最后,只能让被各种炸裂舞台轮番轰击的观众昏昏欲睡,或者提供上厕所的机会。 白衬衫,天蓝色格纹制服,教学楼前的青草坪,推着单车的校草们在等待他们的女孩。 轻盈的鼓点,浪漫的歌词,华尔兹般的舞步,王子般的标准笑容。 秀粉们闭上眼睛就能将剧情猜得八九不离十。 「哎,多好的组合啊,他们几个来个狂野的曲目,台子直接炸了。」 「这首歌让十八岁以上的男生唱,真的很容易显得油腻,《气球》里已经萌过一回了,放过hero吧,他选歌的时候都快要碎了。」 …… 第43章 在娱乐圈当咸鱼后爆红了(十二) 一片唏嘘感嘆之中,《单车法则》的前奏响起了。 这编曲改得及其逆天,开头就是炸裂的电吉他和急促的鼓点,轻松浪漫的元素全部被抹去。 阴云密布,淅淅沥沥下着小雨。 警报似的急促声响取代了下课铃声。 一截灰色的砖墙隔断了校园与萧瑟的街道。 眼角带着伤,眼神不驯的男生单手往墙沿一撑,翻身跳出墙外,另一只手还随意转着一个篮球。 「檀四!他演坏学生,很合理。」 「打死我也想不到,青春励志歌曲会出现不良少年。」 「他一定会被感化,然后好好学习成为校草,推着自行车在樱花降落的山坡等待他的女孩!」 …… 篮球在男生指尖旋转,深蓝色的制服外套搭在肩上,白色的衬衫沾了泥土,挽起的袖口露出一截纹身。 两侧的背景倒退,呈现出他在前进的效果。 少年眼神桀骜犀利,一路有唿啸而过的汽车,也要看到他绕路而走的路人。 第80页 「 就像花臂是不良的危险信号 就像乌云总和不好配套 不知道三好学生准则里面有没有写 榜样可不可以有自己的私人爱好 …… 」 「不良少年」沿路扶起摔倒的老人,帮路边的小女孩遮挡汽车带起的泥点,将流浪小猫揣进怀里带到安全的地方…… 就在观众直唿「有意思」时,少年修长的食指突然一顿,篮球被传出,同时他头顶灯暗了下来。 与此同时,另一处场景亮起,穿校园制服的街舞少年接过了球。 他一边玩起花式篮球,一边跳hipop,律动跳跃不羁,篮球乖乖在他脖子,肩膀,双臂中游走,动作这么大,唱腔却一如既往地稳定。 从唱到跳,每一个细节都流露着强大根基之上的挥洒自如。 「hero跳舞了!居然不是左脚右脚一个慢动作那种!熟悉的炸裂风格,帅帅的很安心!」 「这次是街舞少年?他一定会骑着自行车去接心仪的……街舞少女?」 …… 雨势未停,甚至更大了,需要打伞才行。 街舞少年不顾这些,在雨里跳得更加享受了,他从制服外套里拿出一沓试卷,骤然抛洒到空中。 每张试卷上都写着鲜红的a+。 他干脆将制服脱掉,桎梏人的白色衬衣被崩坏,露出健美有力的肌肉线条。 随着最后一张试卷落地,场景又换了。 这次是音乐教室,中央一架三角钢琴,弹琴的人隐没在黑暗里。 篮球慢悠悠滚向钢琴,触碰到琴凳的一瞬间,一束光自弹奏者头顶射下,同一瞬间,雷雨般激昂的旋律被砸在琴键上。 观众心脏为之一震,定睛一看,演奏者居然穿着女生校服,梳着长发。 「这是宁时!乖乖!」 「不良少年但扶老奶奶过马路我能理解,街舞少年但成绩全a我也能理解,可这是个什么角色?」 「一定会有一个校草骑着单车过来,接他坐到后座上……算了我编不下去了。」 …… 暴雨倾盆,顺着长发淋湿了演奏者的妆容,他不在乎,全情投入其中,身体舒展,表情骄傲,完全不顾人们异样的目光,举手投足间都是自由的味道。 这段歌词很简单,音域却一步步突破天际,带来的震撼直冲人天灵盖。 「 法则,荒唐 从小,退让 」 「突然明白这个舞台想表达什么了。」 「宁时!你还想不想当爱豆了!」 …… 灯光再次暗下来,高音的余韵在演播大厅迴旋不散。 自从三公的场外加油短片里,董振华老师赫然出现在了宁时的亲友团中时,秀粉们就再也不敢将他和当初那个一边抖腿一边夹着不存在的香菸眺望远方,唱着「阿里里」出场的死亡男歌姬混为一谈了。 就在观众不再期待什么单车少年,校花校草出现时,间奏的电吉他如狂风骤雨般响了。 不知是谁将篮球往空中一抛,场景再次转变。 舞台两侧升起的斜坡形成一个碗道,两个少年骑自行车,一跃飞向空中。 篮球落到其中一个少年手里,随着几个高难度动作,又传到另一个手里。 阳光撕破乌云,洒在单车少年的白衬衫上。 暴雨骤停,略带暗黑的旋律变得热血起来。 「一元和纪闻星居然会花式自行车!」 「想过一千种单车出现的方式,没想到是这种!帅炸了!」 五人全都出场后,带着各自不同的装扮聚集在一起。 齐舞同样是不羁的风格,每一个卡点都极其有力量感。 他们不是什么校草,如果出现在校园里,多半是边缘学生。 不伦不类,各有各的奇怪,各有各的坏。 本不相融,但就连唿吸节拍都出奇一致的齐舞,将五个人融为了一个整体。 单独出现时,他们各自带着各自的故事感,各有各的魅力。 齐舞时,却又意外和谐,甚至默契互补。 「我喜欢这个舞蹈。」 表演结束,导师席上,t.y.率先鼓掌,毫不避讳地说:「它令我想起了我的学生时代。」 「我也是。」池乐手里还攥着纸巾。 和t.y.这个年少成名的街舞头子不一样,池乐从小就是奖状批发拿回家的优等生,光荣事迹太多,以至于到现在,很多本该信手拈来的记忆华点都淡薄了。 「学生时代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事情?」 每当被问到这个问题,他想起的永远是大考前一天夜里,心血来潮翻墙去网吧玩了一晚上。 导师纷纷鼓掌,台下更是爆发出炸裂的掌声。 不知道为什么,比起蓝制服青草地的小清新风格,这种词曲都改得离经叛道的舞台,居然更能引起人们的共鸣。 所有舞台结束,《单车法则》意外获得了全场最高票数。 庆祝的金粉和彩带从棚顶飘下的时候,宁时想起几天前的那个午后。 正在奇怪咸鱼骑单车也能噌噌涨翻车值的他突然接到了对方的视频电话。 这是一个群聊视频,《单车法则》的成员都上了线。 纪闻星和一元在泵道上,两人额头都挂着伤,纪闻星开口就说:「三公想不想来点不一样的?」 第81页 「反正我的学生时代没有骑过后面有座的单车,更没有载过什么校花。」他说,「那个时候我和一元哥就认识了,总是约在一起偷偷地玩滑板,玩单车……」 这句话一下子点燃了单车组末日般的濒死氛围。 新的舞台应运而生。 所以,舞台上的每一个角色都是他们自己,是他们曾经的校园记忆。 每一句改编,不管是词,曲还是rap,都是他们独家的心路歷程。 除了宁时。 他太正常了,所以只能编造一个角色。 这个角色,还是从近来连连遭受网爆的战廷身上获得的灵感。 只要稍微想像一下这种角色对于爱豆之路所带来的风险,就知道宁时有多勇了。 从今往后所承受的,不仅仅是穿裙子的黑歷史,而是大家对他这个人的无休止的猜测,不管是出于好意,还是出于恶意。 算了,爱豆只不过是他的而已。 这个临时身份哪有陪儿子疯的霸总父亲来得重要。 粉丝的吶喊声中,所有练习生走上台前,胜利的队员们互相拥抱庆贺。 系统:【咸鱼激动了,对最后的出道舞台燃起了极大的征服欲,翻车值90%】 这个时候,如果主动给儿子一个拥抱,会不会显得太矫情? 宁时朝纪闻星瞥了一眼,对方完全没有系统所说的那样激动,人群中,淡泊慵懒地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然而就在他打消了拥抱对方的念头,扭过头打算退场的一瞬间,纪闻星竟然顶着一只红透了的咸鱼沖了上来,一把抱起宁时转了好几圈,然后就在摄像老师将镜头怼过来的一瞬间,借着离心力将宁时甩了出去,若无其事地离开了舞台。 摄影老师为错过这一幕气地捶胸顿足。 宁时趴在地上心想,是不是所有中二病少年都是这幅德行,不管背后付出多少,人前都要装作一副「我只是随便玩玩」的鬼样子? 下一次公演就是成团日了。 三公结束后不久,节目组就公布了最后一次的淘汰名单,进军成团夜的十张船票尘埃落定。 《单车法则》全员高排位晋级,一元也因为这次演出,得到了很多工作邀约,后援团再次活跃了起来,天晟趁热打铁跟他商订起了重新签约的事宜。 十个人留在营里学习了最终的团秀后,照例迎来了三天休息日。 离开的人想放肆庆祝回归自由,宣洩这些日子的压力。 留下来的人也想找个机会放松放松。 于是不知是谁在大群里喊了一句「晚上ktv啊,我分享个地址,想来就来,吃喝随意」。 成员们热情响应,就连导师也来了。 宁时被公司的事搞到焦头烂额,晚上十一点才姗姗来迟。 偌大的包厢挤了四十来人,大家正在起闹让池乐唱《天路》,叫喊声震天,完全没有导师学员的距离感。 就连hero也来了,但是突然接了个电话,温声说了几句,挂了电话就离开了。 宁时看了一圈,没见着纪闻星的身影,问身旁的陆苒:「星仔来过了吗?」 「没呢,」陆苒嗑着花生米,「这傢伙能躺着绝不坐着,休息日还唱k,对他来说属于是加班了。」 看看你在同事心目中的印象! 宁时又坐了一会儿,兴许是汽水喝多了,胃里一阵翻滚,于是跑去上厕所。 厕所人多,跑了两层才找到空位。 刚蹲下,就听见隔壁间传来唱歌的声音—— 「那是一条长长的天路哟……」 瘾是有多大?宁时内心吐槽。 不过这歌声不像是蹲坑时随便唱的,唱得挺认真,走音的地方还要反覆地唱,直到唱对为止。 「路哟——」 「路哟——」 「路哟——」 一遍遍努力升key往上爬,因为音量被控制地极小,最后都都成气声了,还在爬…… 搞得隔壁的人又害怕又尴尬,只能趁每一次「路哟」的间隙弄出一点崩水花的声响。 宁时:压水花技能get 好在不久后,对方看似是练满意了,开门走了。 宁时完事后,回到包厢,没开门就听到了熟悉的《天路》旋律。 池乐已经被拱着唱过了,谁在挑战他? 推门一看,竟是纪闻星。 那气息,那高音,不知道的还以为《摘星101》四十多天培养出个音乐家。 「完了,决赛还比毛啊!我们都拼命练舞想赶上人家的时候,人家已经默默地攻起高音了!」 「纪闻星现在的排名只在hero之下!平时也没看他在练习室多努力,苟着苟着就苟成巨星了!」 「努力在天赋和灵性面前显得不值一提,有些人天生就有爆红的命。」 …… 包厢里起闹声,欢唿声不断,池乐都激动地抱着他亲了一口,起闹道:「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随便吧。」纪闻星扫了点歌的二维码,状似随意地翻着歌单。 宁时睨着他头顶的咸鱼,真是红气养人,咸鱼都变成红色了,尾部分叉成两条,翘起二郎腿支棱了起来,腹鳍进化成两只手臂,缓缓往鱼头上绑了个红髮带,上面写着「加油」,眼神傲视,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纪闻星在大家的起闹声中,又陆陆续续唱了四首,一首比一首唱得好,将包厢氛围推至顶端。 第82页 四首唱完,大家继续起闹。 纪闻星就没有再扫码了,「去个厕所,你们继续。」 这一去,过了很久也没有回来。 四五点,大家都要散了,宁时打着哈欠走出包房,坐电梯上了两层,拐进厕所,进了熟悉的隔间,果然又听到了熟悉的歌声。 「呀啦索,那就是青——藏——高——嗷嗷嗷嗷——嗷——」 纪闻星正唱到声嘶力竭处,头顶的隔间缝隙忽然塞进来一颗脑袋,吓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练得辛苦吗?」那颗脑袋挂着黑眼圈,一脸鄙视地觑着他,「也不嫌臭哈。」 纪闻星捂着吓到心律失常的小心脏,根本顾不上回话。 这个点别说是厕所,整条走廊都没什么人了,还是亲爸爸会吓人。 「已经开始注意艺人形象了,ktv也要表现完美?卷生卷死不给人留活路是吧。」两人走出厕所,宁时不动声色地挪远一点,再挪远一点。 可能是心里作用,总觉得儿子臭臭的。 「我只准备了五首,都怪他们一直起闹。」 「……这是重点吗?」 一路上,纪闻星还在默默地清嗓,躲着他爸悄悄找发音位置。 结果到了包厢,已经人去楼空,只有几个服务员在收拾狼藉。 「这帮人……」纪闻星略有些失望。 「走吧,要不是我,等你练到满意出来,是不是三天后了?」 「哪有那么夸张?不奉陪了,我回去睡觉了。」 「那边是公司的方向!」 一路往外走,天已经蒙蒙亮了。 见纪闻星还想回公司继续卷,宁时哼了一声,拉儿子上了车,「附近有家很好吃的豆浆店,这个点去刚好不用排队,吃了再卷。」 「哦。」躲厕所练了一晚上歌,纪闻星这才觉得口干舌燥。 宁时吃了豆浆,鸡蛋和糖油饼,纪闻星只吃了豆浆和鸡蛋。 吃完早餐,宁时看了一眼时间,对纪闻星说:「自己打车回去吧,我还有点事要做,拜拜。」 早上六点多,做什么? 纪闻星好奇地看了宁时一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就在他点开手机软体准备叫车的时候,宁时的手机响了,电话那头隐约传来「就绪」两个字,紧接着,就听到他的霸总爸爸说:「行动开始。」 第44章 在娱乐圈当咸鱼后爆红了(十三) 宁时兜兜转转来到一所小学前。 这是城中有名的私立小学,许多富人子弟都在这里读书,所以私密性极高。 一年级学生刚结束期一周的外地研学,飞机一小时前降落,此刻,回程的大巴刚刚停在校门口。 学生家的司机或管家们已经将车停在附近,只等着小主人下车,就将他们接走。 「那个就是hero的女儿?」宁时躲在街对面的一辆面包后边,对着手机问道。 「是的,老闆。」电话那头回道,「何思思,今年六岁,是hero去h国深造前,他女朋友瞒着他生的。」 去年,hero女朋友得到了去国外留学的机会,一个越洋电话将女儿留给了hero。 hero这才知道自己还有个孩子。 确定是自己亲生女儿后,他没有犹豫就丢下了h国的市场,回国发展了。 毕竟亲人朋友都在国内,女儿也是在国内长大的,在这里能把她照顾得更好。 「那还等什么?赶紧的。」宁时的声音略带兴奋。 「是,老闆。」 停在附近一辆黑色轿车缓缓打开了车门,两名保镖抱着一个麻袋下了车,朝街口走去…… 原着中,hero有个女儿这件事被一笔带过,作者并没有让狗仔发现这个孩子。 最后,hero带着他的秘密出道了,和纪闻星一个团,成为了双c位。 宁时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制定的《塌房条款》中,「我有一个孩子」是赔付率最高的。 他为hero打投的钱也是最多的,这样做就是为了把对方餵到决赛,最后爆出这个惊天秘密,为纪闻星踢走最后一个c位竞争者,同时自己还能捞上一大笔。 即便他已经是总裁了,钱这种东西,根本不需要靠这种方式去挣。 但通过只有自己才有的金手指,和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剧情设局赚钱,这种偷感别提有多刺激了。 转眼,孩子们都被接走了,只有那个叫何思思的小女孩留在原地。 她的家人似乎是迟到了,她靠在老师怀里,黑眼球熘熘地转,好奇地探索着周边的一切。 保镖将麻袋放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解开来,里面是一个拿着专业偷拍器材的狗仔。 狗仔战战兢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保镖从后方勐得一拍,吓得快尿了。 保镖指了指何思思,小声对狗仔说:「看,那有个小女孩。」 然后点了点狗仔手里的相机。 老闆说了,不能明说,只能引导,搞得自己跟个变|态似的。 马路的另一边,看着缓缓举起镜头的狗仔,宁时越来越兴奋,归国第一男团偶像,就要塌在自己手里了! 令人捉急的是,男主角hero一直没有出现。 而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男子晃晃悠悠闯进视野,在学校附近来回熘达,像是在找什么人。 「纪闻星?他怎么会在这里?」宁时心都要跳出来了。 第83页 「不知道哇,我去把他弄走?」保镖对着电话讲。 「不行,你俩太吓人了,会引起老师警惕。先看看什么情况再说。」 宁时猜想,可能是早上接电话的时候被纪闻星听到了,他好奇所以跟了过来。 自己有意将车停地老远,他一时找不到人,只有在附近来回熘达。 正想着,对方人已经走到了校门口,而那名女孩突然挣脱开老师的手,跑上去抱住纪闻星,甜甜地喊了声「爸爸」。 狗仔激动地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赶紧拿起相机一顿「咔咔」,吓得保镖拿起麻袋,再次将他套了进去。 傻儿子,快回来!那里可是战场! 宁时在心里唿唤。 纪闻星好像是被小女孩萌到了,不仅丝毫没有抗拒,还傻傻蹲下来问她呢。 「你爸爸在哪啊?怎么把叔叔认成他了呢?我们长得很像吗?」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商务车驶入了接送区。 hero从车上下来,迈开大长腿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女儿跟前,正要抱起女孩,女孩却突然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独自上了车,留下hero和纪闻星大眼瞪小眼。 「这么巧啊?接,侄女放学啊?」纪闻星尴尬且天真。 「嗯,你呢?」hero问。 「我,散步。」纪闻星摸摸脑袋,吹着口哨走了。 hero出现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到了父女关系,但善良的他不愿意戳破,也不想究根问底,就这么轻飘飘走了。 「听老师说,你抱着那个叔叔叫爸爸?」hero上了车,抱起女儿问道。 何思思极其认真地点了点头:「我看到狗狗队了,肯定是那个鬼鬼祟祟的叔叔找的,爹地,我们要小心!」 hero笑了笑:「是狗仔队。小小年纪,谁教你这么精的?」 同时在心里感嘆,跟了自己这个「麻烦」的爹,不得不小小年纪练就一身奇怪的本领,只能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他望了望插着口袋走远的纪闻星,笑着点了点女儿的鼻子:「不会的,叔叔不是那种人。」 「真的吗?」女儿担心地扬起脸。 「嗯,他是爹地的朋友。」hero说。 与此同时,纪闻星已经走到了宁时藏身的面包车旁边。 宁时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了过来。 「爸,你果然在这里!搞什么飞机啊?」纪闻星满脑子问号。 「搞什么飞机?你没发现hero和那个小女孩是父女吗?」 宁时没空解释更多,对着手机下令:「障碍已清除,行动继续,放出狗仔,让他跟着hero的商务车。」 保镖照做,再次放出了一脸懵的狗仔。 「你找狗仔拍他们?」纪闻星显得有些生气,「不行,那个小女孩才这么点小,被爆出来是hero的私生女,以后还怎么生活?狗仔会吵得他们不得安宁的!」 他干脆一把抢过手机,对着那头命令道:「行动终止!带走狗仔,越远越好!」 于是狗仔才战战兢兢地靠近了黑车,就又被麻袋套了起来。 宁时快被这个儿子气死了。 「你圣母心啊,hero塌了就没人跟你抢c位了,你不想赢吗?」 主要是,hero不塌,他打投的那些钱都要打水漂了,那可是好大一笔钱,就算是总裁的身份也无法清除他灵魂深处勤(爱)俭(钱)节(如)约(命)的优良品德。 「谁让你听他的?我才是老闆,行动继续!」宁时夺回手机。 狗仔又被放了出来,拿着相机在风中凌乱。 「看,有辆大黑车。」保镖都觉得过意不去了,尽量亲和地引导他,罕见地笑出八颗牙齿。 狗仔一脸怨念地看看保镖,又看看商务车,精神处在崩溃的边缘,全然没意识到泼天的富贵就在咫尺不到的车里。 保镖笑地很温油:「你去看看车里有什么?去,就看一眼,去呀,乖。」 狗仔突然就疯辽。 对着保镖一顿疯狂输出,抱着脑袋嗷嗷地跑了。 保镖没有办法,只好去追。 这个时候,来接何思思的商务车也开走了。 「哎,心理素质这么差怎么当狗仔?这泼天的富贵到底是没能接住。」宁时收回目光,对着手机说道,「撤吧别追了,我一整个娱乐公司,就不怕拍不到一张父慈女孝的照片。」 「你还想继续?」纪闻星火了,「为别的也就算了,你要为了我的c位,就太没必要了吧!一想到小女孩今后可能上学被耻笑,放学被媒体骚扰,还有可能引来绑架犯,变||态狂什么的,我就没办法心安理得。你要还找人拍他们,不如我现在就退出娱乐圈。」 「你真的是……真的是……一声爸爸就把你迷的五迷三道的!祝你这朵白莲以后开得花枝乱颤!」 「你不就是当爸的人吗?」纪闻星语气缓和了一点,「要是你没有一点道德压力,早就叫自己人去拍,拍了卖狗仔了,就像你自己说的,一个经纪公司的老闆还愁找不到人干这事吗?或者干脆一个电话打给媒体,自然有一堆人帮你拍照爆料,亲子鑑定都能给你弄出来。现在七弯八拐绑个狗仔来,还做贼似的亲自盯场,也是想让这件事『意外』被发现,降低自己的负罪感吧。」 「哎你真的是!好话歹话都让你说了,我……」 第84页 就在两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面包车早就不知什么时候开走了。 一阵寒风颳过,两人一抬头,看到了hero。 父子整齐地发出咽口水声。 宁时拿胳膊捅了捅儿子:你先说。 纪闻星低着头捅了回来:你先。 hero动了动嘴唇,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风太大,两人都没听清。 「完了,他听到多少?会不会知道我们的关系了?他说等着瞧,肯定是准备找我算帐了。」 「他说的明明是谢谢……」纪闻星瞧着他爸,「知道错了吧?下次不许了。」 宁时不服气又很无奈地从鼻腔里「嗯」了一声。 风平浪静了两天后,《摘星101》迎来了最后的成团夜。 这次的演播厅设在千人艺术中心,成员们还没来,入口处已经满是站姐蹲守。 下午四点,三辆商务车载着十位候选学员驶入了会场,学员们刚一下车,就要面对蜂拥而至的摄像头。 纪闻星和宁时同坐一辆车,两人刚下车,前天那个狗仔就沖了上来,手里举着纪闻星和何思思的照片。 「这是怎么回事?」其他蹲守的狗仔闻到味道,全部涌向了这边,粉丝和站姐也情绪激动地围了上来。 「这个小女孩,喊纪闻星爸爸,我拍下来了!」狗仔情绪激动,脸上有种大仇得报的兴奋。 「小孩认错人了。」纪闻星解释。 「几张照片能说明什么?告你诽谤啊。」宁时说。 保安闻讯而至:「媒体採访有后台正规通道,请离开。」 狗仔行走江湖多年,经验丰富,不可能这么快被驱逐,他大声对同行说:「这两人关系也不简单,纪闻星叫宁时爸爸!」 听到这话,人群再次骚动了起来,就连其他人的站姐和粉丝也坐不住了,举着相机纷纷跑到这边来,狗仔就更不用说了,仗着人多就是不走,挤在一起看好戏。 「纪闻星,说两句啊。」作为c位热门,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纪闻星。 本来一分钟就可以完成进场,现在被堵得寸步难行,还陷入了自证陷阱,宁时心想,如果那个狗仔是hero找到的,并买通他报復,就有意思了。 这小子,也该尝尝娱乐圈的险恶了。 正想着,人群又一阵骚动,有人大喊:「hero的假髮片掉了!」 宁时:「诶?」 不知是风太大吹的,还是hero自己不小心,捋刘海的时候,就这么把假髮片薅掉了,露出了髮际线过高的前额。 这对于偶像来说,简直比艷照传播出去还社死! 「纪闻星上有老下有小这种事,哪里有hero假髮片掉了来得劲爆啊!」狗仔和粉丝们唿啦啦涌向另一辆保姆车。 几个狗仔边走边小声议论着:「宁时当爷爷了,纪闻星当爸爸了,这两人还是父子?狗血剧都不敢这么编的!」 「我们狗仔也是有原则,讲证据的,那个同行简直在辱没这一行。」 「他看着,精神有点不太正常的样子。」 「嗯嗯!还是hero的假髮片香!」 纪闻星远远看着被吃瓜群众包围的hero,头上咸鱼泪流满面。 不管是谁,肯在站姐的长枪短炮下为我摘假髮片,那就是过命的兄弟! 他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一把薅下亲爹的假髮片,冲进人群,像递什么终极武器一样塞到hero手里。 「不用。」hero已经戴好自己的假髮片了,只是戴得匆忙,又没有镜子,让他的颜值打了点折扣,而且人太多,保镖努力开路也是无济于事。 纪闻星懂的。 他飞快地用假髮片护住了hero的脸,接着拉住hero连拖带拽冲出了人群。 宁时:……你倒是薅你自己的呀! 终于到达安全地带,所有狗仔和粉丝都被挡在了门外,hero的半截袖子都被扯掉了。 「这些人太不像话了!」纪闻星望着他带着抓痕的手臂气道。 「这是被你扯掉的。」hero压小了音量,「不用这样,我只是还你的人情而已。你们父子,我们父女,井水不犯河水,谁也别搞小动作。」 「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纪闻星激动道,「什么你们我们这么见外,从今往后我就是思思干爸,咱俩一起管宁时叫爹!」 hero:(o_o) 捂着前额苍狂逃窜的宁时蓦然打了个喷嚏。 第45章 在娱乐圈当咸鱼后爆红了(十四) 「我驻足一片星空,我手握飞来的虹,我脚边微风鼓动,我名字在你心中。」 所有练习生再次集结在舞台上,以唱响最初的主题曲作为开场。 经歷过这段时间,每个人都好像成熟了一点。 对于梦想这扇门,从满怀憧憬,略带羞涩地试探着迈出脚,到沉着勇敢地推开它,去面对门里欢迎自己,不欢迎自己的一切,好像经过了漫长的歷程,又好像只在一瞬之间。 直播间,里弹幕飞快地滚动着。 heroooo唯一正牌妻子:「hero还是一如既往霸气外露,稳稳的很安心。」 秃秃糖:「听说hero的髮际线出圈了哈哈哈哈哈,别打我我不是黑粉,我就是,哈哈哈哈哈哈……」 小老斧hero:「别说了姐妹,别逼我在流鼻血的时候抽你(点菸.jpg)」 星仔亮晶晶:「星仔这次居然主动看镜头了,这也太帅了,简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第85页 宁霸的第五块腹肌:「这次主题曲居然分了声部,更有层次感了,宁宝在唱高声部合音!」 俊一飞沖天:「俊逸也在和声,他唱得那么好为什么不主唱?」 所有十名最终的候选都在唱和声,主音和高光给了前期淘汰的选手。 十人分散在人群中不起眼的位置,像一座座灯塔默默发光。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作配了,走到这一步的,就算没有最终成团,也有数不清的机会等着他们。 这是一场盛大的晚会,现场直播四个小时,堪比春晚。 四位导师都带了各自的solo秀,还有往届出道的团体和各界顶流,他们的表演穿插在各个环节之间。 尽管星光熠熠,但观众和粉丝们最期待的,还是十位哥哥们表现。 成员们的solo开始了。 巨大的t型舞台,两边都是穿戴各家应援色的粉丝们,他们狂热吶喊,就为在最后一刻送自家哥哥出道,让世界上最好的他成为星星,被更多人看到。 第一个上台solo的是宁时。 他这回满满的松弛感,板鞋,工装裤,紧身黑背心,露出线条优美的双臂肌肉,颈间一长一短两根银色舵盘型项鍊,正好卡在汗吟吟的锁骨和两块胸肌之间,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饰物。 他表演的是一首urban风格的唱跳,旋律充满街头风,节拍又重又密,全开麦也没有一点失误。 就像一个独自在嘈杂街头自由起舞的过客,无视喧嚣的杂音,无视这是一场展示,而是将整个场子视作散场前最后的狂欢,肆意,随意地散发着魅力。 音乐定格的最后一秒,喉结一动,一滴汗顺着滚动的喉结落进背心里。他盯着镜头牵起嘴角一笑,然后直直向后躺了下去,让灯光和吶喊毫无保留地覆盖在身上,完成了最后的退场。 下一个是俊逸,他只用了一把简单的吉他,一张高脚凳,坐在t台的中间。 穿着宽大的白衬衣,让后身橘黄色的灯光洒在背上,整个人附上了一层暖黄的微光。 慢歌在这种舞台向来是不吃香的,更何况还是从没有面世过的原创。 但他不慌不忙,娓娓道来,甚至放弃了可以炫技的高音,用了略带沙哑的男中音,声音里满满都是故事感。 安安静静唱完后,观众顿了好几秒,才给予雷鸣般的掌声。 原声同步在线上发布,播放量瞬间破亿。 檀四依旧延续了以往不羁的风格,用freestyle的方式机关枪扫射。 「来到这个舞台小弟诚惶诚恐 那边俊逸e4高音连唱十秒不带喘的 唱完宁时来个海豚吟唱不像是人类来的 听说他的高音是国家队老师教的 腹肌就是发音位置他悄悄跟我说的 你以为星仔又在偷偷睡觉了 他醒来就是一个托马斯全旋还是顶着hero转的 我吓死了想说这种ace还能上哪找呢 那边跳popping的hero不就是一个吗 就是髮际线有点高欸 没事只要假髮片不掉欸 假髮片很牢靠欸 我说假髮片你说欸 假髮片——欸—— 假髮片——欸—— 你说这个舞台都是大神可不可怕 没有两把刷子的煳咖只敢在地上爬 还好我的假髮片它比较结实牢靠 一片掉了还有两片根本不在怕的 假髮片——欸—— 假髮片——欸—— 我说假髮片你说欸—— 」 台下就快要笑死了,就连hero的粉丝都忍不住举起双手跟着「欸」。 镜头拉倒hero,他脸都绿了,周围的学员都在疯狂憋笑。 「檀四你太丧心病狂了!队友都狙!想不想出道了!」 「不是队友他还不想狙呢!」 「放过假髮片的梗吧hero又碎了。」 「这个节目就是hero归国历险记。」 「第一章《hero回国》,第二章《hero碎了》。」 …… 战廷经歷了二公的自爆后,人气跌到了十名开外,风评受损,毁贊参半,一路跌跌撞撞还是闯进了决赛。 不同于以往的硬汉风,这次前奏一响,似乎是首感情充沛的现代风。 果然,他是光脚出场的,穿了件单薄且破洞的白毛衣,强烈的光线直射过来,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随着舞蹈开始,灯光交织变化,他带着一身战损妆出现在观众面前,嘴角似乎还有血,身上绑了好几根锁链。 他就在这些束缚中,拼命地负重舞蹈,投入地和音乐融合互动。 旋律如波涛汹涌,他就如求生的溺水者。旋律如狂风作响,他就如逆风的追寻者。 一心想要去某个地方,却屡屡被锁链拉回来。 或者通过舞步,表现出脚下突然变成斜坡让他猝然间滑下来,又或者放佛身后突然有一只手,拽着他脚踝将才走几步的他拉回去。 他跌倒了无数次,锁链将他的脖子和双臂勒得通红。 每一次站起来,眼中的信念感还是一如既往的强烈。 这眼神牵动着观众的情绪,台下窸窸窣窣响起抽纸的声音。 背景音乐的歌声有着同频的破碎感。 伴奏只有纯粹的电钢琴,人声是嘶哑低诉般的男声,仿佛只是喝醉了酒,玩着钢琴碎念,又仿佛是跪地痛苦地诘问命运。 第86页 每一个重音砸下,都让人觉得心头被击中。 「曾经的那些诺言誓言谎言 一如情人炙热亲热的爱恋 当玫瑰不再美丽它刺破指尖 还敢不敢拥吻这危险的火焰 i`m falling ain`t it hard hing them all i`m drowning in all the good times we have i`ll nerver meet the ground i`m in the shallow in the shallow shallow」 有观众恍然大悟。 「这是陈希默的声音!」 果然,当舞台结束,背景字幕中放出这首歌的词曲作者—— 词/曲:陈希默 演唱:陈希默 编舞:战廷 「啊啊啊我要疯了,光顾着看跳舞了,怎么早没听出来!」 「想不到陈希默一个rapper能写出这么emo的歌。」 「谁懂啊,这种时空交错的配合!」 一片掀翻屋顶的声浪之中,摄影师眼疾手快地找到了淘汰学员席中的陈希默,却只拍到一个棕熊头套。 这傢伙死活不摘头套,还缓缓地在熊耳朵旁比了个「耶」。 镜头不能停留太久,紧接着就是下一位表演者上场了。 上一个舞台已经将气氛推到了最高,观众开始担心下一位是否接得住。 但发现出场的是hero后,悬着的心就放下了 。 hero表演的是他拿手的popping,躁动的鼓点将现代舞的压抑一扫而光。 背景音乐和他气场一样霸气,他的每一个关节都好像是可拆卸一样,每一下踩点都精准无比,好像镶在拍子上一样,极具视觉和听觉的享受。 「这是人能做到的动作吗?」 「这哪是在踩点,这明明是在踩我!」 「救命,我是全程掐着人中看完的,老公鲨我!」 hero完了紧接着就是纪闻星,两大c位竞争者有意被放在一起前后出场。 纪闻星穿着简单的一身黑,上身是柔软垂坠的衬衣,仔细一看是镂空的,随便动一动就能从星星点点的镂空中窥见他性感的腰肢,下身是略微紧身的牛仔裤,没有什么装饰,头髮都是最简单的黑色。但是他整个人高挑纤瘦,慵懒松弛中带着一丝青涩,简单的色调反而更能凸现其气质。 他准备的是一首全开麦唱跳。 跳得轻松自如,唱得稳如泰山,真假音转换丝滑又自然,唱腔和他整个人一样不掺任何杂质,没有多余的技巧,听起来就是很舒服。 只有一束简单的顶光从舞台上方倾泻下来,但他整个人好像都在发光,这个一开始把角落当成舒适区,鲜少有人关注的练习生,不知不觉中已经吸引了无数目光的追随,不管在角落还是在中间,都是舞台上最亮的光源所在。 最后的尾声,他即兴来了一段freestyle舞蹈,就像玩儿一样,将自己所有会的舞种全部穿插了进来,还带着和台下的互动,松弛度拉满,引来全场尖叫。 「他是天生适合舞台的,他在发光诶!」 「今天的星仔心情很好的样子,因为终于要下班了吗?」 「按现在的打投票数来说,他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加班了。」 「其实他很拼的,三公那个舞台,站姐在自行车泵道上天天都能蹲到他,摔得可惨了!上场前还打了封闭!」 solo环节告一段落,串场间隙,宁时还在化妆,系统发出预告:【咸鱼翻车值95%,就要满了,做好离开的准备了吗?】 「啊啊啊,我这是成团了还是没成都不知道呢。」 其实宁时这段时间勐投其他踩线的选手,已经在为离开做准备了。 节目结束,外挂也就没用了,落选后,他就能安心离开,趁自己没把公司霍霍完之前,交给真正的宁总,一切都很安排地合理又妥当。 想了这么多,他似乎忘了什么。 纪闻星一屁股坐到旁边抱怨道:「累死了,后面还有那么多part。」 还装,咸鱼烧成炭了! 「不管怎么样,等到节目全部结束,再放我回去吧。」宁时心道。 原来是忘了这小子啊…… 第46章 在娱乐圈当咸鱼后爆红了(十五) 「所有打投通道均已关闭,现在,是宣布最终成团结果的时候了!」chris激动地握着话筒。 为了卖足悬念感,率先宣布的是第三第四名。 「第三名,他是原创歌手,他才华横溢,嗓音充满故事感,而且他入营期间减重了二十斤,是外形变化最大的一名练习生。俊逸,恭喜出道!」 「第四名,他是一名rapper,却从不按歌词输出,爱好现挂,毒舌,diss队友,他就是——檀四。」 中段位名次已出,最后一名就更加有悬念了,第五到第十票数咬得非常紧。 「第五名,他是一名舞担,他的名次在《摘星101》跌宕起伏,他在节目中贡献了改变人生的一吻。战廷,恭喜出柜……不是,恭喜出道!」 宁时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功成身退了。 「第二名,他是霸气归国的全能ace,归国后却频频遇难,每当我们担心说他碎了他碎了,他总能坚强度过,假髮片碎了他都不会碎!他就是——hero。」 每揭榜一位成员,台下就响起一片欢唿。 只剩下第一名的时候,纪闻星的粉丝热泪盈眶。 第87页 稳了稳了!我们的大明星终于可以走花路了! 就连hero的粉丝也没有太遗憾,反而在弹幕中打出:「谢谢星仔用假髮片护住了hero的脸!我提前看到这个团的团魂了!」 「第一名,他是摄像老师的宿敌,舞台下永远拍不到他精神的样子,舞台上却能秒变王者,他,在发光诶!恭喜你,纪闻星!」chris红着眼睛微笑着看着他,「恭喜你c位出道,很荣幸与你们一同走过这一程,我们,江湖再见。」 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唿声向他们砸来,数不清的拥抱,碰撞,还交织着泪水。 纪闻星被抱来抱去,表情却异常淡定。 宁时发现他头顶的咸鱼已经变成了金色,它高高一跃,周身布满金光,原来是一只锦鲤啊! 系统:【咸鱼翻车值已经达到100%,是否选择离开?】 「……嗯,离开。」 上一世是因为女主和国家需要他的能力。这一次,离开这个节目,外挂就没用了,这个路人甲的壳子,除了金钱,一无所有。 傻儿子,再见啦,这个父亲,就当到今天为止了。 虽然,是有些不舍啦。 系统:【离开程序启动,离开后,原主将继续接管这具身体,这段时间的记忆将进行剥离,不会留在原主脑海里。】 人群中,纪闻星下意识去寻找宁时。 此时系统正在启动离开程序,宁时的脸上每一个细胞都被定格,仿佛一瞬间被抹去了喜怒哀乐。 纪闻星觉得奇怪,奇怪之余,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好预感占据了他的大脑。 再一晃眼,宁时人就不见了。 新的团体名叫shining five,一经成团,就立刻忙碌起来,全国各地停不下脚步。 那个叫宁时的落选练习生,一夜之间淡出了人们的视角,各种社交帐号都停更了,没有任何行程公布,仿佛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有人说他是富二代,暑假回国体验生活的,节目结束就回去继续读书了。 粉丝难过了一阵子,也就渐渐把他遗忘,去追新的墙头了。 这天,刚从外地演出回来的纪闻星回到家,发现父亲的书房亮着,他放下旅行箱就沖了进去,「老爹,明天我有空,去玩自行车啊!我还约了一元。」 宁总漠然地抬起眼睛,正在看财务报表,被突然打断,他感到一丝冒犯,但发现是儿子后,还是努力收起了愠怒的表情。 但是骑自行车? 和我有什么关系?一元又是谁? 「你们玩得开心点。」他说。 「我是说我们一起……」纪闻星还想说什么,对方已经低下了头起,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闪烁萤光的电脑。 他嘴角慢慢平了下去,成团夜那天的不好预感一点一点变得清晰。 那天过后,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父亲,他只当是公司事忙,陪他玩完了,就一头扎进工作里,作为儿子,可以理解。 「对了,爸。」 「什么?」 纪闻星声音弱下去,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语气跟父亲对话。 「我那些东西,放哪了?」 自从参加《摘星101》后,休息日他都是住在家里的,一开始是因为方便和宁时沟通排练,后来,他也说不出原因了,就是习惯了回到这里来。 他的东西也从外头租的房子一点点搬了回来。 自行车,滑板,架子鼓,游戏机……两个大男人根本不想收拾,渐渐地,东西散落在各个地方,都是他们共同生活的回忆。 可是这次演出回来,房子又变成了样板间,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太乱了,你不觉得吗?」宁总责怪地掀起眼皮看了儿子一眼,「我让保姆清理了,放在哪个杂物间你问她吧,我也不知道。」 纪闻星抿了抿嘴,心里一颗石头不断下坠,下坠,最后终于扑通一声沉入了湖底。 shining five运营地十分成功,五位成员都实力顶尖,且特别有团魂,几个月的时间,已经席捲整个娱乐圈,成为最炙手可热的团体。 随之而来的的是巨大的工作量,连轴转的情况下,纪闻星经常抱着饭盒就睡着了,因疲劳过度,进过两次急诊。 宁总差人送来问候和关心,秘书说,宁总没有想到儿子这么上进,他非常开心。 「哦。」纪闻星的眼神逐渐暗淡下去,充满了疲惫和失望。 他的父亲是天晟娱乐公司总裁,多金工作狂的老鳏夫宁总。 几个月前,父亲大概是头被门夹了,异常过一阵子,脑子一热跑去跟儿子一起参加选秀,让儿子教他跳舞,一起卷生卷死,还一起去蹲明星八卦…… 他差点就要以为这一切都是真的了,直到随着自己登顶出道,那个「神金」父亲突然消失地无影无踪。 算了,反正我会记得的。 「没有人记得练习生宁时了,我也会记得的。」 深夜的病房里,他愣愣地看着宁时终止在成团夜那一天的社交界面,喃喃自语道。 最后一张照片,是最后十名候选人勾肩搭背的合照。 「五月二十二号皇冠酒店的宴会别忘了参加,你爷爷六十大寿。」又一次巡演回家的空档,宁总不忘嘱咐儿子。 纪闻星看了下日程,正好那一天是空白。 原来这不留一点喘息的日程,宁总动动手指就可以操控。 第88页 可是在资本和父亲之间,宁总不自觉地偏向了前者。 即便儿子进了急诊,但男子汉为了事业,吃这点苦不算什么。 再说,刚出道的男团都是头几年风光,没有喘息的机会正说明他们红,等到以后煳了,多的是躺平的时候。 所以,工作就算再密一点也没有关系。 五月二十号,shining five新专辑发布会。 纪闻星无顾缺席了。 五月二十一号,shining five路演。 纪闻星依旧没有消息。 队友们也联繫不上他。 网络开始热议,说这傢伙咸鱼本质又暴露出来了。 #208万小鲜肉缺乏职业精神#登上了热搜。 下面是九张纪闻星最近没精打采,演出划水的动图。 五月二十二号下午,一元骑着单车去泵道,找到了纪闻星。 「就知道你躲在这里。」一元骑车追了过去。 两人玩儿了一会儿,然后坐在水泥地上吃冰棍,纪闻星叼着冰棍说:「我想退团,这一年赚了点钱,出国留学好不好?」 「你?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纪闻星顶着刺眼的阳光迎向烈日,「就是不想见到我爸。」 「宁总?」一元压低了声音,「你都多大了还叛逆期?」 纪闻星遥遥再看一眼太阳:「如果他不是有段时间突然……突然病了,我大概也不会这么不适应。」 他不是个孩子了,可是一想这事起来,总觉得失望,委屈。 有时候甚至觉得,那只是一场谎言,把他拖进娱乐圈后,就不负责任地消失了。 下午五点,皇冠酒店聚集了各界有头有脸的人士,他们都是来给老宁总祝寿的。 至交好友董老师当然不会缺席。 宁总端着酒杯一一跟宾客寒暄,突然间听到董老叫他:「小宁宁!」 他左右望了望,确定叫的是自己后,狐疑着走了过去。 董老师明明还没有喝酒,却是一副不符合身份年纪的坏笑模样,开口就问道:「你们公司那对cp怎么样了?怎么下了节目也不一起营业了?我外孙女天天都在磕,快找个恋综把他们丢进去,满足满足我外孙女的心愿。」 宁总一头雾水地愣半天,缓缓挤出一个「啊?」 「我,我不知道您说的是哪位。」 「在我面前还装呢!那天我们蹲着一起吃瓜的,忘了?」董老师一把拍在宁总的臀部上,「你这小子,不会连我这个师傅也不认了吧!」 宁总脸色煞白:「董老,您别这样,我害怕。」 刚说完,他突然感到一阵晕眩。 「小宁宁,小宁宁你怎么了?」 「快来人,宁总晕过去了!」 工作人员将宁总扶进休息室,过了一会儿,董老师担心小宁宁身体状况,进来查看,休息室一个人也没有,小宁宁早已不见了踪影。 一元陪纪闻星吃完冰淇淋,还是没弄明白他跟他爸到底是怎么了。 可能是行程太满,心里有怨言吧。 他自己也忙得不行,这点时间,经纪人不停地call,他只好先走一步。 「你别那么冲动下决定,你爸那个性格肯定会追讨你违约金的,父子闹翻更不好,我团队叫我了,晚上我们再联繫。」 「嗯。」 纪闻星心想,闹翻了才好。 又坐了一会儿,估摸着宴会已经开始了,他爸肯定见不着他,肯定正发火呢,他勾了勾嘴角,准备走。 就在这时,一个西装男踩着滑板帅气地沖向碗道,在夕阳下飞向顶点,闪闪发光。 然后摔了个狗吃屎。 「……爸?」纪闻星狐疑着走过去,看着对方狼狈的样子,瞬间回到《摘星101》的时候,那个叫「宁时」的队友,总是把场面搞成这种样子。 宁时起来后拍了儿子后脑勺一把:「说过你爷爷过生日,跑这儿玩玩什么玩?」 「哦,哦。」纪闻星缩着脖子自己打量着他爸。 「走不走啊?」宁时拿起滑板抗在自己肩膀上,迳自走在前面。 义大利手工定制的黑色西装胡乱挂在肩上,顶级材质的白衬衫半掖在裤子里,剪裁精细,每一条缝按僱主身材分毫不差的裤子上蹭满了泥灰,屁缝都裂开了。 爸又被夺舍了? 不确定…… 也可能,这个才是正常形态,之前那个才是有问题的。 纪闻星满肚子疑问,找不到验证的方向。 忽然他鬼使神差地唱了起来。 「我起跑掀起狂风,我眼含云雨涌动。」 前边的人毫不犹豫就接上了—— 「我头顶一片星空,世界落在我手中。」 纪闻星原地定住,眼前模煳了。 三秒后,他推着单车发足跑了上去。 宁时见他跑到了前面,不服气,上了滑板加速,两人你追我赶消失在夕阳尽头。 晚宴圆满结束。 姗姗来迟的宁总似乎出了点意外,下巴磕破了,但依旧丰神俊朗,不掩其霸总气场。 夜里,纪闻星在客厅打开电脑,撤销了留学申请。 然后打开视频通话,接受shining five其他四人变着法的埋汰。 父亲的书房依然亮着灯光,只不过里面接连传来嘆气声,和「啊——不干了——」的声音。 第89页 他没有进门,但只是听着就觉得很安心。 宁时坐在一堆资料和文献中间,即便再次归来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和商业头脑,但为了不霍霍公司,要学的东西还是很多啊! 有的霸总在,有的霸总在养金丝雀,有的霸总在跟影视圈花瓶极度拉扯,有的霸总在替身文学里发癫,怎么就他偏偏摊上了这么个不近女色的老鳏夫人设,除了商业帝国和拖油瓶儿子之外一无所有? 这个根本不算什么霸总,充其量只是个颜值伟大的单亲企业家。 算了,谁叫他回去之后,看到后续剧情的发展,实在不忍心,又骂骂咧咧地从虚拟通道回来了呢? 这次宁总回来就没有再走了,他陪儿子嬉笑怒骂地度过了一生。 商业帝国他也打理地不错,还出了一部名叫《卷死我自己,娱乐你我他》的自传。 天晟在他的管理下,在娱乐圈拥有极高的地位。 旗下的艺人出了名的口碑好,没有税务问题,是娱乐圈里做ppt做得最好的。 「我们升咖,是要做presention的。」他们这样说。 第47章 费先生的掌中宠妻(一) 珠江市最豪华的江景豪宅,市中心六十二层,可以俯瞰江穿于市,灯火辉煌的绚烂夜景。 宅内装饰低调奢华,大至名画收藏,小至一件杯具,摆设,都是市面上买不到的艺术珍品,无处不彰显着主人优越的财力和品味。 夜里十一点了,主人还没有回。 只有一个保姆,独自站在窗前:「系统要不你还是把我叉了吧?满世界都是路人甲,为什么偏偏是个保姆,还是女保姆啊!」 系统:【宁妈是接近男女主的路人甲,我这也是方便你办事,再说,出发前不是抽到个捏脸外挂吗?只要是这个世界看见过的人,变成谁都可以,不要太在意这个临时的壳啦!】 「你的金手指哪一次不是坑我没商量?」 宁时气觑觑地走到镜子前,这张青岛大姨的脸真的是很难适应。 ai换脸如今很风靡,但是用在自己身上还是头一次,趁屋主还没回,不如试一试。 门廊尽头大幅高悬着男主人的照片,这个叫费谨铭的男人是小说《费先生的掌中宠妻》的男主,费氏地产的总裁,二十八岁父亲去世后,继承了整家企业。 照片里,男人眉目英挺,淡漠的神情中透着一股疏离的贵气,挺阔的肩膀,流畅的腰线又透着些许野欲。 宁时跃跃欲试,启动了换脸功能。 镜中的青岛大姨一瞬间变成了高贵霸总。 不愧是小说男主,舒服了。 就是…… 脖子以下还是自己的呀!泥巴色清洁服和黑色尼龙裤,一米五的身高配上一张如此野欲的脸,好诡异呀! 系统:【身体也是可以捏的,就是现在翻车值不够,捏得比较慢。等有了翻车值,连衣服,声音也能换。】 就在这时,大门打开了,费谨铭抱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女人不断挣扎,两个人拉拉扯扯的。 按照系统输入的资料,这位就是女主,也就是这个任务目标人物温卿。 宁时要做的,就是使其娇妻人设翻车。 系统源源不断地输入资料。 故事一开始,费谨铭的父亲去世,继承公司的同时,父亲留给他一封信,让他代为照顾去世旧友留下来的女儿,也就是女主温卿。 温卿早年母亲去世,父亲娶了后母,后母带着继妹住进了她家。 后来父亲去世,费老先生一直寄钱资助她,但是钱被恶毒继母截了费老先生还不知道。 直到费谨铭接手这一切,他亲自去女主学校,家里走访,目睹继母一家对她的苛待后,将女主带了回来,彻底断绝了和继母的关系。 女主就读艺术院校油画专业,是个倔强独立的女生。 跟大部分霸总小说一样,平凡的她不愿意接受霸总的资助,更不愿意和一个陌生男人住在一起,在学校也遭受了很多闲言非语,两人拉扯了半本书才渐渐发展出暧昧关系。 宁时得知了剧情后,觉得任务并不困难,尤其女主早期是排斥男主的,她一身艺术气息,就像泥潭里的白天鹅,永远昂首挺胸,拒绝物质财富的污染,不会摧眉折腰。 也正是这一点打动了男主,让他心生好感,进而各种撩拨拉扯,最后把女主驯化成了小娇妻。 现在还来得及,只要搞点破坏,不让两人对对方产生好感就行了。 「放开我,再不放开我,我就喊人了!」门口传来女人的嘤咛。 男人嗓音低沉:「你喝了酒,路都走不好,撞到我,付得起责吗?」 「所以你就抱我?费谨铭你故意的,你就是想……」 「想怎么样?」门厅传来男人玩味的一声轻笑,然后女人被摔到了沙发上,男人俯下身,「我想怎么样?」 「你想……」女人的声音渐渐软了下去。 宁时:……我碎了。 这是你妹的倔强白天鹅呀! 他看到女主的背后灵,一只黑色的狗狗,比平常小狗体型大一些,黑毛盖过眼睛,在地上打滚,根本就是享受得不得了。 宁时弄了半天才知道,原来这已经是剧情的后半段了。 距离相识已经一年多了,男女主此时已经是深度暧昧期,就差捅破最后那层窗户纸了。 第90页 系统:【前期不好看,略过了,观众就喜欢看暧昧不是吗?】 宁时:「不要把你的xp强加在我的任务上呀!算了,先让我看看现在演到哪了。」 「费谨铭盯着温卿娇艷欲滴的双唇,酒后她的唇晕染了一层醉意,让人想要一探方泽。突然,温卿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眼神带着一丝狡黠,飞快窜进房间想要关上门,结果费谨铭一个滑铲追上她,直接把她扑倒在床上,在她耳边唿出一口带着酒气的灼热气息说,『小东西胆子很大啊』……」 宁时:……这写得也太尴尬了吧!为什么要在屋里滑铲啊!为什么要吹气啊! 他缩了缩脖子,从脖子麻到头顶。 系统:【整本书都是这个调调,是有点古早啦,但是看着看着就上头了,多少书迷羡慕你拥有前排景观位!】 宁时:「……」 光是文字描写就已经很尴尬了,真人上演更加具有视觉冲击力。 宁时平生第一次见到霸总滑铲,整个人愣在那里,忘了保姆该做的本分——关门,也忘记了自己还顶着一张霸总的脸。 温卿突然抬眼,与门口的「费谨铭」四目相对,对方穿着宁妈的工作服,身材也是宁妈的样子,却长着费谨铭的脸,吓得温卿瞳孔瞬间放大。 偏巧这时身体才捏好,宁妈彻底变成了费谨铭,身上的扣子崩了一地,胸肌冲破了泥巴色的工作服,袒露在外招摇。 「费谨铭」一边捂脸一边欠身给他们关门,满脸姨母笑:「记得做好安全措施哦。」 声音竟是青岛大姨的腔调。 「小东西胆子啊——」床上的费谨铭刚说一半,重要部位就被温卿用膝盖顶了一脚,接着就听到温卿尖叫。 「宁妈变成你了!」 霸总滑铲,娇妻膝踢,很合理。 费谨铭蜷缩在地:「你喝多了……宁妈!」 变回原样的宁时沖了进来:「怎么了少爷?」 温卿仔细瞅了他半天:「真的是我看错了……」 费谨铭咬牙吩咐宁时给温卿泡杯解酒茶,拖着步子回房间疗伤了。 系统:【娇妻膝踢,翻车值5%。】 第二天清早,酒醒了的两人在同时出房门,想起昨晚的暧昧气氛,都觉得尴尬。 费谨铭又恢復了傲娇的鬼样子,清了清喉咙:「昨天喝得有点多了,发生了什么,忘了吧。」 「嗯。」温卿霎涨红了脸。 宁妈苦脸:这两人随时随地都在产生费洛蒙,很难搞啊。 「宁妈,」费谨铭声音里透着些不满,「怎么没有做早饭?」 「啊!」宁时想起来自己的本职,虽然原文一句没写,但保姆的工作还是要做的。 而且为了成全那些脸红心跳的撩拨场面,作者给偌大的豪宅只安排了这一个保姆,天理何在? 宁时赶紧跑进厨房,开始点外卖。 费谨铭急着去公司,没功夫等,先出门了。 半个小时后,宁时接了外卖,乘出来装好盘,给温卿端去。 温卿吃完早饭,打扮好也出门了。 当初毕业在即,因为费谨铭的关系,温卿遭到了继妹和同学的嫉妒,继妹联合同学在学校撒播她乱搞男女关系,被人包养当小三的谣言,把她即将要签的工作搞黄了,因此毕业之后,她一天班也没上过,专心跟霸总拉扯。 今天她约了闺蜜吃饭,之后要去试陪费谨铭参加慈善晚宴的礼服。 两个都走了,宁时没有办法搞事情,于是决定悄悄跟着温卿,见机行事。 他现在可以捏脸,扮演谁都可以,甚至男女主本人也可以,那肯定要出去浪的。 费谨铭安排的车就等在楼下,温卿到了约定的商场,和闺蜜见了面。 长得漂亮是娇妻人设的一部分,为了表现她的美丽,小说里的所有人,从路人到闺蜜再到反派,都会时不时冒出「长得真美」这样的话。 商场保安:「哇,哪里来的美女啊,是明星吧!」 保洁:「闺女真俊,我女儿有你一半好看就好了!」 奢侈品店导购:「小姐好美啊,昨天有明星来我们店逛,也没这么光彩照人的。」 温卿人设如此,在还没有遇见费谨铭时就是这么个待遇。 因此听到这些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宁时受到的冲击却比较强,躲在柱子后边偷看的他只觉得脚下一寸一寸下陷,一套三室一厅颇具雏形。 保安,保洁,导购……记住了,记住你们的脸了。 于是逛着逛着,温卿周围的舆论变了。 商场保安:「哇,哪里来的普通女子,好普通啊!」 保洁:「哇,脚挪一挪。」 奢侈品店导购:「哇。」转身走开。 每当温卿准备好接受赞美的时候,气氛总是戛然而止,普通,普通,普通,我真的那么普通吗? 「这个商场的员工好奇怪啊,别在意,我们去吃饭。」闺蜜挽着她往餐厅走。 两人在一家西餐厅落座,温卿一坐下来就拿出镜子开始补妆。 那些赞美天天出现在耳边她并没有觉得意外,有一天变了风向,她才开始怅然若失。 闺蜜看着她补妆的侧脸,台词虽迟但到:「别说费总,就连我这个女人,看到你呀,也被你迷得五迷三道的,啧啧啧,美成这样,怎么得了哦!」 第91页 温卿娇嗔地推了她一把:「别瞎说,我跟费谨铭没什么的,他不想接受他妈安排的那些女人,才故意带我的。」 闺蜜:「不管怎么说,你现在总陪他参加晚宴,圈子里都公认你们是一对了,他妈最初还反对,现在也没什么动作了,是默认你这个儿媳了吧?」 「不知道不知道,哎呀你哪来这么多问题?」温卿偏过头去装作不高兴,又被闺蜜揶揄了两句。 正说着,一个翻着死鱼眼的服务员端上两盘沙拉:「哇,小姐姐好普通啊!而且没有工作。」 温卿生气地看过去,服务员已经麻利地走开了。 她蹙紧眉尖,眼神不自觉暗淡了下去。 闺蜜安慰她道:「一个端盘子的,别放在心上。他不知道你都有费谨铭了,还要什么自行车?工作?真是搞笑。」 听到费谨铭,温卿心头一热,脸颊又泛起红晕。 心情刚好一点,一个身穿正装,职场精英打扮的女士擦身而过,丢下一句:「普通且没有工作。」 正奇怪,又一个差不多打扮的女人走过,丢下同一句话:「普通且没有工作。」 一样的情况出现了十五六次,宁时一个路人甲cos了一群路人甲,差点把捏脸外挂用成影分身。 温卿脸越憋越红,一个正常路人经过,按剧本丢下一句:「小姐好漂亮啊。」 她破口而出:「你别说了!」根本分不清是暴击还是赞美。 忽然想起来,自己这一年多好像真的没干什么事。 当初毕业时工作黄了,还伤心了好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竟然渐渐忘了这件事。 她涨红着脸抬起头,问闺蜜:「你们杂志社还需要美工吗?」 「别开玩笑了,」闺蜜笑她,「话说今天精神病院的墙塌了吗?一群病人集体跑出来作怪了?」 温卿被逗笑了,但没有放过这个话题,再次问道:「到底需不需要美工嘛?大学同学好像都工作了,我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价值似的。」 闺蜜嘆了一口气:「不是不给你介绍工作,你干什么工作能配得上费谨铭啊?我们小打工人可介绍不起。你呀,怀疑什么自我价值?你的价值,不就是费谨铭吗?他身价多少,你至少是一半,等将来过门了,他的身价就是你的身价,不是吗?」 第48章 费先生的掌中宠妻(二) 吃完午饭,闺蜜陪温卿去试礼服。 费谨铭喜欢淡雅庄重,温卿就选了一件浅绿色,一字领的鱼尾礼服,领口用珍珠点缀,尾部有若隐若现的银线,像一条飘逸的鱼尾。 虽然毫不花哨,但是极有质感,价值不菲。 正要去试,突然听见有人喊她:「姐姐,你一个人来试礼服啊?」 回头一看,是继妹温倩和她男友李誉。 继妹自从跟母亲一起进了她家,就改名跟父亲姓了。 李誉是一家上市集团总裁的小儿子,也要参加慈善晚宴,温倩是他晚宴的女伴。 「费谨铭没空陪你吗?一个人来啊?」温倩一身名牌,十分张扬,对导购说,「她试过的,就别给我了,我怕脏。」 温卿没有理她,将头一扬,径直走进试衣间。 宁时在店外偷偷摸摸观察,他知道一会儿两人还要上演比美,抢衣服,互相夹枪带棒等桥段,然后费谨铭在关键时刻出现,打配角的脸,再同温卿撒一波糖,两人感情直线升温。 宁时:「统子哥,我要换成费谨铭的脸!」 抢先帮温卿把脸丢光,看他们还怎么好。 「唰——」试衣间帘幕拉开,温倩走了出来,穿了件颜色款式都类似的礼服,在镜前自恋地摆出各种造型。 「唰——」温卿的帘幕拉开,她的礼服虽然低调,但是格调质感都直接上升一个层级,皮肤在浅绿的衬托下,像一块白玉,晶莹剔透。整个人温婉婀娜,气质绝尘,瞬间成为整间店的焦点。 闺蜜:「这种颜色,就是要仙气飘飘的人穿才好看,气质差上一点啊,就显得俗不可耐。」 众人使劲赞美,闺蜜阴阳温倩,温倩气得冒烟。 温卿并不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她对着镜子呆呆看了一会儿,确实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就是过于完美,完美到失去灵魂。 「唰——」原来第三间试衣间也有人。 帘幕拉开,居然是费谨铭踩着高跟鞋走了出来,他穿着一件正红色低胸,裙摆巨大的礼服,踏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招摇了一圈,最后来到温卿面前。 「baby~」 温卿石化。 两个美女搞雌,最后输给了霸总,虽然,但是,他一米八七的身高,两米的气场,一身正宫太太红,艷压一切,仿佛要去登基。 「费总,你这是做什么?兴趣好别致啊。」李誉嘲笑道。 费谨铭理直气壮:「我帮宝贝试礼服,有你插嘴的份?」 闺蜜已经在旁边冒心心眼了,叱咤风云的霸总居然亲身帮温卿试穿女装?这是什么样的反差萌!他们平时一定甜死了吧!好羡慕好羡慕好羡慕! 「不用了,我已经看好了。」温卿走过去拉了拉费谨铭,「我们走吧。」 好丢脸啊,他是怎么回事?故意作弄我吗? 费谨铭上下打量了温卿一番,摇头道:「你就穿这?我费谨铭的女伴,怎么能穿这么素?像颗大葱一样。」 第92页 他端起霸总的气场,声音冷沉霸气:「大姐,把你们这里最贵的裙子,给温小姐叉下来。」 「叉下来?」导购下意识看了看墙,然后使劲摇了摇头,「费总,温小姐穿的就是我们这里最贵的一件了。」 「是吗?」套着费谨铭壳子的宁时怎么也不理解,为什么那件平平无奇的绿裙子比自己身上这件大红色的还贵。 「包起来,还有我身上的,两件都包起来。」他说完,看了眼付钱宝余额,用富有磁性的低声炮说道,「先赊我帐上。」 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了温倩和李誉肆无忌惮的笑声。 导购们聚在一起,各自在心里勾画着这一幕的合理性,最后得出了结论: 费总变了! 他受温卿的影响,变得更加亲民了,有时甚至会开这种蹩脚的玩笑讨佳人开心。 真是!太甜蜜了! 她们偷偷望向温卿,温卿已经整个人尴尬到僵住了,仿佛只要不唿吸,别人就会忽略她的存在。 而她背后的黑狗狗,平时只要费谨铭在,就会围在费谨铭身边的,如今却离地远远的,两只前爪不停刨地,仿佛要刨出一个疯犬乐园。 宁时:快,质疑我!嫌弃我!抛弃我! 「我去换衣服,宝贝。」宁时油腻地看了温卿一眼,走向更衣间。 温卿从上麻到下,整个人钉在原地。 这一去,人久久没有回来,导购过去一看,试衣间只剩那件红色礼服。 礼服刚包好,费总又来了,居然是从大门进来的。 他不知从哪换了一身合身的灰色西装,带着金丝眼镜,浑身禁慾沉冷,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地吩咐:「把你们这里最贵的裙子,给温小姐……」 「已经叉好了。」导购连忙应声,「我们会为温小姐送到家里去,也不用赊帐,费家是我们店的尊贵客户,每年都提前预存了大量的金额,您可能是忘了。」 「我忘了?」费谨铭感到奇怪,冷不防被温卿拉了出去。 「走吧走吧,已经试好了。」温卿觉得好丢脸。 晚上,费谨铭去了母亲家吃饭,不回来睡了。 温卿回到家里,坐在沙发上闷闷不乐。 宁时暗搓搓等待着温卿离他而去,娇妻人设也就到头了。 温卿闷闷不乐完,起身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宁妈,怎么家里没收拾,饭也没做?你这一天干嘛了?」 「稍等哈,就来。」外卖预计二十八分钟后到。 温卿有点怨恼,恰巧这时礼服送来了,她忙着打理,没时间找宁妈麻烦。 等打理好礼服出来,只见宁妈坐在门口等外卖,手里抱着台电脑,聚精会神敲着什么。 她走过去一看,电脑里满满都是代码。 「宁妈,你还会写代码?」 「别看,秘密。」宁时抬手合上了电脑。 温卿无心探究,外卖还没有到,她拨散了一下头髮,漫无目的地踱步到服装间。 一红一绿两件礼服并排架在眼前,她鬼使神差试了那件红的。 试的时候,心里满满都是奇怪,费谨铭一定不会喜欢这么张扬的颜色,和这么夸张的款式,但他居然…… 果然还是不够了解他吗? 穿好礼服,镜中的温卿明艷无比,仿佛给予了礼服以生命。 她找了管相配的口红涂了涂,烈焰般的红唇和张扬的红裙,镜子里就像换了个人。 温卿评价不出好看还是不好看,只是一心想着,费谨铭肯定觉得不好看。 但是片刻后,又将这个想法甩了出去,干嘛要管他喜不喜欢呢? 大概是因为…… 礼服是他买的,晚宴是作为他的女伴出席的…… 因为没有了费谨铭,她竟然判断不出红的好看,还是绿的好看…… 想着想着,竟把口红给涂歪了。 等宁时过来叫她吃饭,只见人定在那里,身后的黑狗狗滚来滚去。 宁时:背后灵也会长虱子吗? 系统:【娇妻试图剥离霸总喜恶,翻车值10%】 两天后的慈善晚宴,豪门云集,满目奢靡。 费谨铭一出场就成为了全场的焦点,他带着母亲和女伴,女伴一身正红,低胸深v的设计显现出优越的身材,巨大的裙摆一步扫倒一排人。 温卿头一次感到很开心,不同于往常走到哪里都能享受恭维的快乐,这种开心夹杂着一份小小的叛逆感,特别是当她看到费谨铭和他母亲那隐隐生气,却不敢发作的表情时。 费谨铭一进晚宴厅就成为焦点,不时有人端着酒杯过来,没有一段休息的空档。 温卿插不上话,找了个藉口走开,只身来到幽僻的阳台休息。 大家都喜欢水晶灯下的觥筹交错,没有人会来这里吹冷风,温卿坐在椅子上,悄悄脱了高跟鞋,感到十分惬意。 没放松多久,费母就来了。 一开始她是极度反对儿子跟温卿住在一起的,但是温卿乖巧懂事,长得又美,带出去很有面子。 渐渐的,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没想到温卿还没正式上位,就敢穿着一件如此招摇的衣服出现在公众面前,这不是耀武扬威吗?装都不装了! 费母非常不满,此刻见温卿一个人在外面,忍不住要出言教训两句。 第93页 「伯母。」见到费母,温卿还是很有礼貌地站起来跟她打招唿。 对方却不留情面:「一个女孩子家,身材好一点就迫不及待要露,这样显得廉价。」 「哦。」温卿下意识用披肩遮了遮,黑狗狗低头委屈地刨了两脚地。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男孩子家就可以哒。」 费母转头一看,竟是自己儿子。 一向沉稳的儿子此刻只穿了件白衬衫,衬衫就系了一颗扣子,遮了个肚脐,蝴蝶似的扑过来了,风骚地难以形容。 「你喝茫了你?」费母惊诧极了,儿子从小到大不曾失态过,一言一行没有丝毫瑕疵,这个妖怪是谁?怎么搞的! 一定是被温卿带坏了,她气极了,抬手就是一巴掌,却被儿子一把握住,「麻麻,我……」 宁时还想说什么,忽然感觉到脸部正在发生变化,脸就要变回来了。 费母就在眼前,他赶紧抱住麻麻亲了一口。 「爱你,mua,拜——」 蝴蝶飞出去老远,费母还懵着。 夭,夭寿啦! 费母心里一万头土拨鼠同时嚎叫,仓皇奔向洗手间。 这一定是个妖怪,夺舍了我儿,还,还玷污我! 温卿见她反应激动,怕她心脏病什么的发了,赶忙起身跟在后面。 「伯母,您慢点,等等我。」 温倩正好挽着李誉路过,见着情形,嘲笑道:「哼,追着费谨铭妈妈跑,真贱……」 话没说完,两人一起被温卿的裙摆扫倒了。 温卿:「谁在说话?」 两人刚咬着后槽牙爬起来,温卿一个转身,又将人扫倒。 「奇怪了……」温卿没看到人,转身向前走。 从裙摆一头滚到另一头才滚出来,温倩成了全场的焦点,她气急败坏,狠狠踩住温卿的大裙摆,想把对方低胸的礼服整个踩掉。 哪知温卿力气比她大得多,感觉到有裙子被扯住,双手将裙摆一提,温倩整个人仰面摔倒,紧接着再次被卷到裙内。 男友僵在原地,在救与不救之间,选择了缓缓捂住了眼睛。 温卿又跑出一段距离,温倩才得以滚出来。 「这特么哪里是礼服,这是黑洞!」 「你在地上干什么?底裤都露出来了。」温卿不知道温倩已经在自己裙下折腾了很久了,托马斯全旋都做了好几个了,见她这副模样,不禁感到十分困惑。 温倩牙龈都快咬碎了:「你说呢……」 费母在洗手间手忙脚乱地洗脸消毒,补好被亲掉的粉底后走出来,迎面撞上了自己儿子。 这回看着倒是酒醒了,衣服也穿好了,一脸若无其事,可是架不住费母怒火攻心。 「妈……」 费谨铭刚开口,一个巴掌就火辣辣地印在了脸上。 「妖孽,还不速速离开!」 第49章 费先生的掌中宠妻(三) 温卿赶到现场的时候,费母已经在一众助理保镖的陪同下离开了。 廊道下只剩下费谨铭,他眸色难辨,肃冷的神情中难得夹杂了一丝委屈,右脸还有一抹若隐若现的红晕。 「伯母是不是来过了?」温卿担忧地问,「她有点激动。」 「已经带她去休息了,你,还好吧?」 费谨铭得知母亲之前是跟温卿在一起的,心想,那句妖孽说的该不会是温卿吧? 她一向不喜欢温卿,今天看她穿成这样,明显是生气了,气得连我都打,对温卿肯定更好不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心里顿时起了一道怜爱。 「我没事。」温卿理了理裙子,小声说,「就是这礼服太笨重了。」 费谨铭低头看着她:「累了吧?看你今天恹恹的,不如叫司机送你回去休息?」 他声音温柔低沉,温卿的心也软了下去,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费谨铭望了望宴会厅的方向,有些无奈,转而又扬了扬嘴角:「一时半会儿还走不开,或许,今晚就不回了,怎么,捨不得我?」 「哪有?」温卿骄嗔地瞪了他一眼。 不久,助理过来将温卿带走。 费谨铭前往宴会厅,他还有几个重要人物要见。 另一边,宁时换成了宾客的脸,在宴会厅熘达。熘达至刚才温卿休息的露台,看到一个身材颀长的白西服男子端酒而立。 宁时立刻认出来,他是后半段出场的一个男配,富家公子顾辰熙。 顾辰熙在这个宴会上对温卿一见倾心,随后展开勐烈追求,在后期贡献了不少修罗场。 如今因为自己打乱了剧情,导致温卿提前离场,两人没办法认识了,费谨铭岂不是白白少一个情敌? 不能让他享这个便宜,宁时走到无人处,变成了温卿的样子,抱着那烦人的大裙摆,摇摇晃晃往露台走去。 按原文剧情,温卿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被顾辰熙扶了一下,这一下,顾辰熙彻底沦陷。 宁时也有样学样,走到顾辰熙身边,故意一歪。 「哎呀——」 顾辰熙急忙伸手去扶,然而宁时没掌握好力度,真的整个身子歪在对方身上,直接把对方压倒在地上。 两人在巨幅裙摆中挣扎了好一会儿。 顾辰熙清俊白皙,是个绅士翩翩的公子哥,即便是被撂倒,也没有忘了仪态,面部管理滴水不漏,起身后也不忘再次朝宁时伸出手。 第94页 然后再次被撂倒了。 如此往復了四五次,顾辰熙因为人设的关系,所以很淡定,宁时却已经受不了了,急得连家乡话都出来了:「不是,我说你怎么跟绣花枕头似的中看不中用,就让你扶我一下扶我一下,有那么难吗?」 说着,他一骨碌站了起来,将顾辰熙打横抱了起来:「有那么难吗!」 就是邂逅一下,哪里有滚来滚去那么多戏? 顾辰熙额头流下一滴冷汗,生生在一个弱柳扶风的女子怀里体会到了男友力,好羞涩。 就在这时,费谨铭一声暴喝,从远处走了过来。 宁时见他走路带风,怒气沖沖的样子,将人放下扭头就要走,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你们在干什么?」费谨铭一把抓住宁时的手腕,另一只手扶着他纤细的腰肢,就要把人抱走,然而对方纹丝不动。 费谨铭面不改色,转而逼近他道:「温小姐是不是喝多了?跟我说了回家休息,人却在这。」 这气氛似曾相识,宁时脑子「嗡——」的一声,完了,乱搞了一通,结果还是触发了霸总占有欲爆发的名场面,对象却不是女主而是自己! 【费谨铭将温卿逼到墙上,温卿慌乱地扭动着身体,男人却抱得更紧了,根本不允许她逃,灼热的气息呵在她颈后,侵略感十足,不由分说地将手扣住她洁白的下巴,使劲捏了捏……】 宁时:「统子哥,这个时候,可不可以别念原文了,这对我来说是双重伤害!」 慌乱的一瞬间,换脸特效也出现了些微抖动。 费谨铭捏着他洁白的下巴,眼前居然瞬间出现了家里宁妈的脸。 他一怔,再一眨眼,又恢復了温卿样子。 难道是我喝多了?他使劲晃了晃脑袋,有点后怕又有点困惑。 趁这功夫,宁时赶紧推开他,一边开熘一边捂着自己后颈骂道:「放尊重点费先生!你以为你是谁啊!」 工伤,这绝对是工伤! 逃跑的路上,宁时还偶遇了温倩和李誉,两人看到他像看到鬼一样,拔腿就跑,弄得他一头雾水。 费谨铭迈出大长腿去追,后头幽幽传来一声冷笑。 顾辰熙转着红酒杯嚯道:「确实太自以为是了。」 费谨铭转头递给他一道锋利的眼神,随即追着那抹红色的裙摆残影奔出露台,终于在门口看到了正在等车的温卿。 说自己累了弄得人心疼无比,转眼又抱起其他男人,还故意在别人面前说那样的话,这个女人,这是在试探我底线吗? 费谨铭眉头紧紧锁起,周围的宾客都莫名感受到了他的怒火。 温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车来了,她正准备上车,勐不丁被人按在车门上,勐烈地吻了下去。 这一吻带着脾气,如狂风过境,强势兇悍,温卿一下就软在了对方怀里,两人就这么一直吻到了车里,在众目睽睽中宣示着爱意,最后丢下所有人扬长而去。 宁时紧赶慢赶回到家里,从门厅开始满地衣物狼藉,晦暗的灯光和迷离的香氛肆意彰显着亲密缠绵的气氛。 完蛋,最后这层窗户纸,捅破了呀! 原着还要暧昧个大半年才捅破的窗户纸,在他莫名其妙的助攻下提前被捅破了呀! 隔天,费谨铭慈善晚宴上与女伴在众目睽睽之下拥吻,提前退场的新闻传了个遍,温卿也在各大报章媒体上被打上了费氏娇妻的标籤。 两人正步入甜蜜期,对此毫不在意,满心满眼只有对方。 那些暧昧期无法上演的肢体接触如今肆无忌惮地上演,宁妈左闪右躲避之不及,不幸得了针眼。 腻歪了好几天,费谨铭才放下温卿,回公司处理事情。 温卿的背后灵黑狗围着要出门的男主人上蹿下跳,男主人走后,又在家里翻着肚皮滚来滚去,看得宁时想带它去结扎。 宁时对狗没有研究,看不出它是什么品种,只觉得这样一条体型巨大,黑毛盖过眼睛的黑狗动不动就翻滚卖萌,其实挺吓人的。 费谨铭走后,温卿无事可做,照常去找闺蜜喝下午茶,有了恋爱的滋润,再次把工作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这次宁时没有跟去,温卿一走,他就打开电脑开始敲代码。 傍晚温卿回来,看到房子又没有收拾,饭菜也很敷衍,而且已经凉了,不禁有些生气。 问宁妈,宁妈只是在屋里喊道:「我就来。」 温卿走进她房间一看,果然又是对着她看不懂的代码。 说一会儿就来,眼睛却死死盯着屏幕,一刻也不想离开的样子。 这副全神贯注的模样,竟让温卿不忍打扰。 她静静看了一会儿,决定自己去热饭吃。 系统:【娇妻决定自力更生,翻车值20%】 宁时没有在意,继续敲代码。 约莫半个小时后,系统再次发来提醒:【娇妻炸毁了厨房,翻车值10%】 翻车值还带减少的? 不是!你说炸了什么? 一股焦味传来,宁时啪的一声合上电脑,狂奔了出去。 只见厨房那台嵌入式蒸煮烹炸烤一体料理机冒着浓烟,一应厨具都是雀黑,一口精緻的奶黄色陶瓷小锅吐着黑烟,肚子上穿了个洞。 墙壁也是黑的,温卿的脸也燻黑了,对着满屋狼藉,嘴一点点瘪下去,马上就要哭了。 第95页 我才要哭吧!这善后工作可都是我的活! 「我说大闺女,你这是热饭呢还是搞生化实验呢!不说现在,你这自理能力当初是怎么在继母手下活下去的?」 温卿被这么一说,彻底哭了,委屈地说:「以前是会做饭的……就是太久没做了,一进厨房,脑子里居然空白一片……我把饭盒放到料理机里,一点启动,里面就火光四射的,后来转到炉子上,一开火,锅就炸了……」 「你用微波模式加热金属器皿当然不成了!这就不说了,为什么转到炉子上,就瞬间把锅烧黑了呀,为什么饭会变成史莱姆状粘在天花板上啊,属性都变了呀,墙上又是怎么喷溅上黑色液体的啊?」 难道,这就是所谓人设? 他看了看温卿身后刨地的黑狗狗,它的体积占据了半个厨房,这破坏力倒也合理…… 好巧不巧费谨铭回来了,正好撞见这一幕。 竟然敢让温卿自己热东西吃,他气坏了。 「宁妈,你老煳涂了!」他双目含威,气场凛冽,怒气值拉满,「马上捲铺盖走,明天我会让秘书给你结帐。」 完蛋,宁时忘了,自己现在的全职工作是保姆。 虽然原来那个保姆是如何工作的原文一句没提,但费谨铭从不让温卿碰一丁点家务,把她宠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是一直贯穿到结尾的设定。 「没事的,是我自己要动手的,不关宁妈的事,还得麻烦宁妈收拾了。」还好温卿善良大度,主动帮宁时说话。 费谨铭这才稍微消了点气。 看到被轰炸过后的厨房,他一点也不责怪温卿,反而揉着她的头:「小笨蛋,怎么这么笨啊。」 「啊,你还笑我!」温卿嗔怪。 宁时:「小姐这么笨,就多请一个保姆吧!」 费谨铭:「哎,拿你怎么办?你这样我在外头多不放心吶。」 温卿:「你还说?讨厌!」 「有没有听到啊?不放心就多请点人吧!」 宁时望着两人拧在一起步入卧室的背影咆哮:「原文没写的是一点不演是吧!看针眼的钱报不报销啊?记得做好安全措施啊!」 第50章 费先生的掌中宠妻(四) 夜里,温卿起来喝水,见保姆间还亮着灯,过去一看,宁妈居然还在写代码。 「宁妈?」她实在是好奇,走过去说,「刚才可是我帮你保住了工作,你就告诉我在做什么吧,我下午看见了,你电脑桌面上有我的画。」 「你看见了呀?」宁时保存好代码,转头说道,「本来想做好了再告诉你的,既然这样,就给你看看吧。」 他敲了敲键盘,一个初具雏形的网页弹了出来,上面都是温卿画的画。 前些时,宁时打扫房间的时候发现家里有间画室,这些画是在画室里发现的。 大部分是她学生时代的作品,也有毕业找不到工作的那段时间,在家苦闷时画的,后来跟费谨铭关系暧昧起来,心思被恋爱填满,反倒搁了笔,如今画室已落满了灰,被温卿抛之脑后。 「闺女,你看看你画得多好,姨不忍心这些画就这样关在房里落灰,就给你拍了下来,再搭建个网站,给你摆上去,说不定哪天,你的才华被人发现,当了大画家呢!」 温卿意外极了,瞬间红了眼眶,「宁妈,想不到,你这么为我着想,而且还会搭建网站!太神了吧!」 废话,我本职就是个程式设计师。 宁妈揉了揉眼睛,语重心长地说:「姨也是一时心热,现学的,活到老学到老,只要想做啊,多晚都来得及。」 温卿被这番话激励到,低头沉思了好久,终有所悟,说道:「跟您比起来,我可差远了,一直没工作不说,手艺活也给荒废了,现在连饭都不会做了,还把厨房搞成那样……真是太没用了!」 宁时见她正中下怀,心里暗喜,加把劲劝道:「不晚不晚,以前就会的东西,还有拾不起来的道理?只要你勇于迈出第一步,你就是未来的……」 「你说得太对了,」温卿重重地点了点头,捏紧拳头,「我明天就去报一个厨艺班,每天给谨铭做好吃又有营养的饭菜!」 宁时被气得一噎,谆谆劝学的表情剎那间僵住,干眨了半天眼睛,愣是说不出话来。 这娇妻人设已经腌制入味了呀!网站白搭! 温卿已经在那里畅想起来了:「你别告诉谨铭,等我做出一桌子好菜,给他一个惊喜,看他还说不说我是笨蛋……宁妈,宁妈你怎么不说话?」 电脑啪的一声合上,「我累了,毁灭吧。」 一桌子好菜?挖野菜好不好呀? 第二天,费谨铭走后,温卿果然研究起厨艺学校来。 「宁妈,你说上哪个学校好呢?还是请老师到家里来教好?请几个好呢?中、西、甜品各一个?」 宁时顶着一双黢黑的眼圈,大步走了过来,将电脑打开给温卿看,里面躺着一堆联繫她的邮件。 原来他昨天被气得半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连夜把网站做了出来,还申请了一个公共平台官号,和一个联繫邮箱。 公共平台官号上放了几张温卿画画的照片,引流到网站上,一夜之间,凭藉费谨铭女人的噱头引燃了热度。 如今,邮箱里全是联繫温卿採访,出席艺术活动,参赛,甚至开画展的邮件。 第96页 温卿觉得难以置信,眼眸一点点睁大,闪烁着欣喜的光芒。 「大闺女,有人看上你的画了,还学厨艺吗?」宁时问。 「先,先不学了。」 温卿害羞地耸了耸肩,好奇地翻看起来自各大媒体机构的邮件,联繫什么的都有,她又开始慌起来,「现在怎么办?要不问问谨铭吧,他肯定熟。」 宁时:「……」 「要不你先自己仔细看看邮件,斟酌斟酌哪些是找你炒作,哪些是真正有意义的,我这网站建得粗糙,还有几个bug要修,先去忙了。」 「那哪些是有意义的?」温卿无措地央看着宁妈,黑狗在地上团团转。 「我说,你宁愿问一个保姆都不愿意自己思考思考?画的事,没人比你自己更懂吧?」宁时真的有气了,一晚上没睡觉就为这丫头。 他说完,丢下温卿,独自进了保姆房。 温卿只好闷头看邮件,一封一封看过去,都很真诚,但是一想到宁妈说找她炒作,看着又都像炒作。 还有很多,是借着帮她办画展,请求牵线搭桥,接近费谨铭的。 她完全没了主意,在屋里转了几圈后,鬼使神差进了画室。 画室里面各种工具一应俱全,被宁妈摆放地好好的,好像满屋的老熟人,等着旧识归来,让她一下子有了安全感。 她架好画布,调好油彩,脑袋空空一片,没有构思,就随性自由地挥洒起来。 宁时修完bug,外面安安静静的。 已经是下午两点,温卿这次没有叫宁妈做饭,也没有自己炸厨房,让宁时感到一丝诧异。 他来到画室,只见温卿凝神对着一幅画布,眸中含着灵光,神采飞扬,像进入了另一番天地。 画布上五彩斑斓,各种明艷的色块交杂,恣意却不凌乱。 就像她一向的画风,抽象随性,也像那狗狗玩耍的手笔。 宁时被吸引地挪不开脚,静静看着她画了一会儿。 渐渐地,那些色块有了具象,勾勒出华丽的宴会场上,身着各色礼服,光鲜华丽的人群。 几笔金色在顶端勾勒出华丽的水晶吊灯,人们在灯下跳舞交际,色彩都着墨在华丽的服饰上,一张张宾客的脸却是空白的,引人无限遐想。 就这样到了傍晚,温卿几次停顿都只是喝了点水,饭也顾不上吃。 画了一天,心思渐渐澄明起来,对未来也有了些想法。 系统:【娇妻决定搞事业,翻车值20%】 太阳落了下去,费谨铭也回来了,见家里黑洞洞的,只有画室和保姆间有亮光,厅里也没有饭菜,于是不满地唤宁妈。 等来的却是温卿的回应:「我和宁妈在忙,你自己随便吃点吧,吃完顺便把衣服洗了。」 费谨铭哼了一声,见温卿在画画,他知道她画起画来是不理人的,就没有自讨没趣。 路过保姆间,宁妈竟然对着电脑,费谨铭感到奇怪,但不想跟一个保姆掰扯,自己草草下了碗面吃,然后去洗衣服。 过了半个钟头,温卿画完,伸了个懒腰出来,没看见费谨铭,找到洗衣房,只见他正对着满是按钮的洗衣机发呆,像是在站军姿。 温卿抿嘴笑了笑,原来大少爷连洗衣机也不会用啊,还笑话我。 「我来吧,你这个傻瓜总裁。」她款款走了过去,总裁脸微红,宠溺地看着她。 又过了半个钟头,宁时完善好网站,发现两个人都不见了,寻着光来到洗衣房,只见两人对着洗衣机并肩而站,二脸凝重,比研究原子弹还要严肃。 没有生活常识就不要买这么高科技的洗衣机啊! 宁时当初也是花了好一会儿才用熟练的,他刚走出几步,只见温卿缓缓弯下腰,伸出修长纤细的手指,按向一个按钮,嘴里咕哝着:「应该是这个吧。」 费谨铭在旁边投以欣慰加鼓励的笑容。 宁时捂头,狂奔过去,鞋子都跑掉了:「不——要——啊——」 温卿还是按了下去。 果然触发了人设效应。 这次,他清楚看到,温卿只是纤纤玉指轻轻一点,身后的黑狗狗则一个爪子朝洗衣机煳了上去。 它煳完一爪子后,谦逊地蹲坐来下去,然后洗衣机就在眼前瘪了。 「闺女,以后还是少碰家用电器吧。」宁时走过去左拍右拍,「这修理费一定得报销啊!」 温卿又委屈又害怕,「这是怎么回事?宁妈,你快教教我怎么用?」 「没事的,别怕。」费谨铭看她满脸臊红的样子很是可爱,忍不住将她圈进怀里,「现在看谁是小傻瓜。」 温卿小拳拳捶胸口:「你是!」 「你还说我?」费谨铭在她腰上轻轻一掐,对方娇嗔地叫了一声。 宁时: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我聋了我聋了我聋了…… 「吶,这个地方放洗衣凝珠,这个地方放芳香珠,这个地方放柔顺剂,这个档位……」 温卿:「吶,不许跟别人说我连着弄坏了你的家电。」 费谨铭:「哦,弄坏了,你怎么赔?」 宁时:「转到这里就是平常洗,转到这里就是加烘干,要是需要高温消毒就……」 温卿:「你还要我赔?我都快吓死了好不好?你好坏啊!」 费谨铭:「你才知道我坏。」 第97页 宁时:「要是需要紫外线消毒就……」 系统:【男人将坏了事的温卿揽在怀里,骨节分明的大手有意无意揉着她耳垂,再顺着耳后,探进她蓬松的长髮里,另一只手在她腰间,一用力,将她横抱起来,「你还不知道我有多坏?」】 「轰——」的一声,终于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原来是宁妈一头撞在洗衣机上,对称撞出另一处瘪陷。 宁·一脸是血·笑容诡异·妈:「我没事,你们继续啊。」 两人真的旁若无人地继续起来。 【温卿嘤咛了一声,扭动挣扎起来,「干什么?快放我下来!」,费谨铭玩味地笑道:「放到地上还是放到床上?」……】 两人声音渐远,身后又传来一系列以头抢洗衣机的声音。 挠头髮,捏下巴,真人上演起来简直是视觉暴击,可谁让温卿的背后灵是狗狗呢?狗狗不就吃这一套吗?!怎么可能把它天性掰过来啊! 两个人酿酿酱酱到半夜,温卿突然想起画画的事,跟费谨铭说:「宁妈帮我搞了个网站,很多媒体联繫我採访,参加艺术展什么的。」 「我知道。」费谨铭说,「他们精着呢,都是想在你身上图点什么,别理。你要是喜欢画画,我给你办个画展就是了。」 「真的?」温卿羞怯又兴奋地亲了亲费谨铭,忽然想起什么,又说道,「那些联繫我的邮件里,有一封是邀请我去欧洲参加一个短期游学的,这个游学我上大学时就知道,一直很想去的。」 「多久?」 「半年。」 费谨铭嘆了一口气,「半年见不到你?」 「嗯。」温卿心虚地低下头。 「你出过国吗?」费谨铭低头看着她。 温卿摇头。 费谨铭看了她片刻,笑道:「你要担心死我吗?」 「我……」 「别去了,我帮你请最好的老师,到家里来私人教学,省得你吃那些苦。」 温卿不做声,她想去的一大原因就是想体验一下异国文化,体验一下一个人远行的滋味。 但是费谨铭的担心不无道理,她一个连洗衣机都不会用的人…… 「嗯。」她最终还是弱弱地点了点头,「那我回信拒掉好了。」 费谨铭揉了揉她的下巴,垂眸吻了吻她头顶秀髮,柔声说:「乖。」 第51章 费先生的掌中宠妻(五) 费谨铭很快敲定了办画展的场馆,温卿也忙碌了起来。 从装潢到布置,她都热情满满,全程亲力亲为,回到家里,也没有闲着,大部分时间都呆在画室里画画。 这天,温卿照常一起床就去展馆盯进度。 她穿一身白色高领背心加白色阔腿裤,四肢纤长,黑髮如瀑,红唇明艷动人,十分有艺术家的气质。 一辆加长林肯停在门前,费母从车里下来,后头跟着四五个穿着富贵的豪门太太,都是她在这个圈子的闺蜜。 她十分不满温卿刚一公开关系,就借着费谨铭的名气财力办画展,用她的话说,吃相实在太难看了。 尽管对方脸上乌云密布,温卿还是礼貌周全,躬身请费母进来坐。 费母随意丢下一张油画:「你觉得这张和你的画比,如何?」 温卿满腹疑惑地拿起来看,画的是一只白色的波斯猫,每一根毛髮都高贵优雅,栩栩如生,神态慵懒动人,明明是猫,却透着一股女人的妩媚。 「画得真好,比我画的好多了。」温卿如实说道。 「你眼光不错,这是我侄子画的,他师从美院前副院长,油画大师朱清泳先生。」 「怪不得呢。」温卿礼貌微笑。 「他今年十岁,」费母倨傲地拿鼻孔看她,「这是他去年的寒假作业。」 温卿一怔,顿时觉得羞愧难当,施工的人员走来走去,悄悄瞟她们发生了什么,让她觉得窘迫无比。 太太们一脸不屑地看温卿笑话。 费母冷笑道:「你自己也承认了,画得还不如一个小学生,有什么资格办画展?美院每年毕业的学生成百上千,要是没有谨铭,你在这一行算什么?办画展没问题,谨铭他乐意烧点钱博红颜一笑,我也管不着,但你要认清自己的地位,不要真的飘了,以为自己是什么大师,借着他上媒体炒作,那就真的是贻笑大方了。」 展厅已经开始挂她的画了,温卿撇开头不敢去看,真的那么不堪吗? 艺术这种事,没有板上钉钉的评分标准,一旦从心底里认定不堪,就会越来越往坏处去想。 她渐渐攥紧了拳头,自己往费母的话里钻,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自信被打击地体无完肤,越想越觉得无地自容。 见她这副表情,费母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这画送给你吧,就当作恭喜你画展开幕,」费母将画往她身上一丢,「不是所有的猫生来都是波斯猫,既然生得这么好看,又有金窝银窝可以住,就更要学会怎么做一只称职的宠物。」 温卿泪光盈盈,委屈却不知如何反驳,一个大美女这样无助地站在展厅中间垂泪,本该是惹人疼惜的,费母等人却非但没有怜惜,反而很是得意。 闺蜜阔太们在一旁添油加火—— 「她们这些女生是这样的,打着艺术的幌子给自己抬高身价。」 第98页 「抬高的不是身价,是价格,我家孙子的玩具贴个设计师联名标籤,价格就贵十倍,一样的意思。」 「稍微去过几次拍卖会,逛过几次艺术馆的,就知道这画是什么水平了,更别提我们这个圈子,都是从小在上流圈层薰陶长大的人,你丢脸没关系,别丢谨铭的脸啊。」 …… 「妈,来了也不提前打声招唿。」费谨铭迈着大长腿走了进来。 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定制正装,将他高大挺括的身材展现无疑,完美的五官配上一副生人勿进的高冷表情,让周围的人忍不住屏气凝神。 那些阔太太哪一个不是绞尽心思想把跟自己沾亲带故的适龄女性介绍给他?可偏偏便宜了这么一个无门无户的,一个个都酸妒地不行,见费谨铭一副护妻的架势,又都不敢说酸话了,巴巴等着费母的态度。 自从那次儿子忽然举止轻浮,表现奇怪后,母子两就没有机会再见面。 现在想起来,费母心里还是有点不安。 她盯着儿子观察了半天,确定他这次没有被夺舍之后,才上前整了整他的衣服说道:「你平时那么忙,就别来这种地方了。」 「不来,怎么能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出?」费谨铭眼神锐利地扫过去,太太们一个个心虚地别开了视线。 「这个圈子虚有其表的多,虚张声势的更多,就算她画跟葱,我也要建座艺术馆供起来,我乐意博她一笑,就不会在意那些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目光。」 他站在温卿面前,像是一座山,路过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红了脸,在心里尖叫—— 「哇,好man啊!」 「偶像剧也不过如此了吧!」 费母和她的一众朋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骄傲。 怎么能这样下母亲的面子?费母气得垮下脸来,正想发威,只见儿子画风突变,大长腿摆成内八一跳一跳:「气死你气死你。」 众人:…… 完了,又被夺舍了! 上次在露台没有别人还好,这次可是在她的朋友面前,这些太太们,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费母摸着额头,一个趔趄撑在展台上,假装起不舒服。 跟着的助理们立刻会意,借着扶夫人出去的机会带走了闺蜜团。 「谨铭!」温卿感动不已,红着眼眶往费谨铭怀里扑去。 对方默不作声地挪开,让温卿扑了个空,「咦——拉拉扯扯的做什么。」然后内八跳着离开了。 晚上,温卿回到家,心情有些低落,饭也不想吃。 宁时听到她给费谨铭打电话,说不想开画展了,她不想吃费谨铭女人的红利。 挂掉电话,心情依旧没有好一点。 费母说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她埋头进自己的画室,盯着那些画,竟也分辨不出是星星还是泥巴了。 就像她分辨不出是素色礼服好看,还是大红礼服好看一样,让人头疼。 明明创作的时候满分投入,视为珍宝的。 怎么一转眼,就觉得好像创造了一堆垃圾? 「闺女,不开画展就不开吧,你不是想去欧洲游学吗?不如去散散心。」宁时推开门劝道,「搞这一行的,不应该多出去走走,多见识见识吗?」 如果温卿离开费谨铭,他的任务应该能够容易很多,至少不用看那么多辣眼睛的名场面。 「那个吗?我还没回復他们,不过谨铭不乐意我去。」温卿撑着脑袋,无比苦闷。 「你只回答我,你想去吗?你有钱吗?你会买机票吗?会推着行李上飞机吗?」 「钱倒不是问题,我有钱,」她有些害臊地说道,「是谨铭给的,关键是他不乐意我去啊!」 「你管他乐不乐意呢?」也许是顶着一副姨母脸的缘故,宁时真的有种看小辈,恨铁不成钢的怨怒。 「闺女,只要你说一句想去,并且做好了在那边一切生活开支自理,不依赖不联繫费谨铭的准备,其他的姨帮你。」 「你怎么帮我?」温卿奇怪问道。 「姨想办法在费谨铭面前周旋,说你没走,怎么周旋的你就别管了,你别联繫他就行,免得露馅。怎么?捨不得离开他?还是离了他生活不能自理?」 「当然不是了!」 一个保姆都有的眼光和志向,我怎么能没有? 温卿被激起斗志,躲在画室里纠结了一夜,最终决定採纳宁妈的建议。 反正才半年而已,虽然真的很捨不得费谨铭,但是她有信心,两人的爱情经得起这一年半载的考验。 再说,住在一起也一年多了,小别胜新婚,兴许到时候回来,更有激情。 温卿在宁时的帮助下远程办理好了入学手续,恰逢费谨铭出国谈生意,她就趁这段时间走了。 系统:【娇妻决定独立行走,翻车值30%】 宁时一个人躺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用的是温卿的样貌。 为了不让费谨铭发现温卿走了,追过去打乱他的计划,宁时决定在费谨铭面前扮演成温卿矇混过关。 宽大的背景墙上正播放着《一代宗师》,梁影帝和章小姐打得行云流水,不可开交。 他看得聚精会神,不时往嘴里丢颗樱桃,心里美滋滋的。 心想温卿在异国他乡歷练一番,一定能学会独立行走,他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远程收穫翻车值。 第99页 接下来的日子,只要在大house里尽情享受女主人的人生就行了,好爽好爽! 「宝贝——」 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吓得宁时樱桃整个吞进喉咙里,噎了半天。 费谨铭的脸渐渐放大:「想什么呢?我回了也没听到,小笨蛋。」 「宝——yue——贝——yue——」宁时学着温卿的样子说话,然而根本学不来。 好在yue了两下,把那颗不上不下的樱桃吐了出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吃个樱桃都不会?来,我餵你。」费谨铭选了一颗樱桃,叼在嘴里餵他。 宁时:「yue————」 他想到了《封神榜》里妲己给纣王餵葡萄。 胃里一抽,好大一滩红水儿吐在两人中间。 「对不起,我吃太多了。」 第一天当女主人太飘了,没吃过这么高品质的樱桃,他一下子旋了三斤,山猪吃不了细糠,现在一想起这个味儿就想吐。 「宁妈,给小姐倒杯水,再把地清理一下。」费谨铭吩咐。 「宁妈她家出了点急事,回老家去了。」宁时忙说,「我来清理吧。」 「怎么能让你干活?」费谨铭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大声阻止。 「那,你来?」宁时将抹布递过去。 费谨铭眨着眼睛愣了两秒,壮士一般接过抹布,然后也吐了。 宁时:我就知道,这家没我得散!现在得清理两份!! 不对头,怎么换了娇妻的身子,还是保姆的命? 宁时看着身上的真丝睡衣和葱段一样白嫩的双手,这个娇妻的福,我还不信我享不了了。 「啊——」他立刻软面无力地倒了下去,「(夹子音)好噁心,人家想吐吐,这么噁心,你还要人家清理,呜呜,你觉得人家是你的人了,就可以当老妈子使唤了是不是?」 「当然不是了!」费谨铭好一顿安抚,最终下定决心,拿着抹布像拆炸弹一样接近那两坨污物,然后拿起了电话。 「喂,沈助理,帮我派一支清洁小队过来,立刻。」 之前干嘛了!宁妈一走,就派一队人来接手?!你是会当老闆的! 宁时哭得更大声了,捂住心口道:「(紫薇语音包)刚才不说,等着我弄,现在没办法了才叫人!你好过分!好会欺负人!人家的心好痛,好痛好痛!」 费总,你的作精小娇妻,参上。 第52章 费先生的掌中宠妻(六) 「好好好不叫人了不叫人了。」费谨铭一向沉冷的脸上析出了涔涔的汗珠。 霸总看了看自己柔弱破碎的女朋友,深吸了一口气,视死如归地走过去,一边呕吐,一边清理起两人的呕吐物,越清越多…… 清理完后,费谨铭花两个小时洗了个澡。 出来后,看到自己的女人岔开腿坐在沙发上,正佝着身子剔牙。 「宝贝?」他十分诧异地唤了一声。 女人立刻并起腿,警惕地垂目四顾,「洗完啦?」 是她不经意流露出的小习惯被我发现了,羞涩起来了吗? 虽然这动作是有些粗鲁,但是在她身上,反而显得可爱是怎么回事? 费谨铭心跳加快,走过去像往常一样伸手去抱她,居然被对方快速格挡开了。 「怎么啦?」女人撤回格挡的手,自然地伸向耳侧,撩了撩头髮,脸上温柔浅笑,似乎并不是故意的。 是巧合吧? 费谨铭去顺她的秀髮,结果又被一个云手推了回来,女人依旧含笑自若。 好诡异,好不甘心! 费谨铭一而再再二三地出手,却始终碰不到「温卿」一根头髮。 两人打地火热,从沙发打到地上,从客厅打到卧室,打得你来我往,大汗淋漓。 系统一字一句地将新篇章改写到原文里。 【男人凑到温卿身前,双手霸道地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禁锢住。】 【女人一个鲤鱼打挺,连着一个高难度后空翻,从两手之间鱼跃而出。】 【刚一落地,还没有站稳,男人就从后抱住了她的身子,灼热的气息在她颈窝间萦绕。】 【女人顺势矮下身,扳住男人的手一扯,使出了一招进步搬拦捶。】 【男人喉间如炭火滚过,一种求而不得的急切游荡在四肢百骸,他忽然拦腰要将女人横抱起来。】 【谁知女人也弯下腰,借力打力,以倒拔垂杨柳的姿态将男人拦腰抱起,向后砸到地上。】 【男人眼里燃烧着炙热的火焰,前戏根本不要这么久的!】 【等等!】 费谨铭突然困惑起来,这根本不是前戏,这他喵的是在跟她演《一代宗师》啊! 浑身的燥热多半是打斗引起的,跟什么撩拨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宁时也气喘吁吁,已经到了极限了,再这样下去,就成斗殴了…… 「我,我累了,睡吧。」他喘着粗气道。 「睡?」费谨铭火上来了,「小傢伙,你搞那么多花样惹火,现在又想睡?」 他说着,就上来强行抱住「温卿」,凭藉自身的力气,任对方如何挣扎都不松开。 正准备强吻下去,忽然额头一阵剧痛,是对方用脑门撞了过来。 费谨铭脑袋晕眩,失去意识之前,好像听到对方说了一句—— 第100页 「老子还是处男啊!」 「费总?费费?」 完了,用力过勐,搞得他流了一头的血,现在是死是活啊?宁时猫着腰凑过去。 他自己的额头也砸了一个大包,疼得要命,忘记了换脸已经用得太久,纵使有30%的翻车值,也已经撑不下去了。 费谨铭短暂地昏迷了几秒钟后,从疼痛感中清醒过来。 眼前一片朦胧,模模煳煳中,看到「温卿」试探着靠近自己,再细看时,她竟变成了宁妈的脸! 那张姨母脸不断凑近,身体也在慢慢变化,费谨铭哪里受过这种惊吓? 「不,不要过来啊!」他一个额头杀撞过去,再次陷入昏迷,昏迷前,听到对方说了一句「日」。 …… 系统:【温卿在巴黎的飞机场迷路了两个小时,又被黑车司机绕了一个小时的远路,丢在半路,一个人转了三个小时的地铁,步行了一个小时,终于抵达公寓啦!翻车值:32%】 宁时在系统的提示声中醒来,窗外一片漆黑,时间是夜里两点半,费谨铭还昏着,额头的血已经结成了血痂,嘴里还不时咕哝着:「不要过来,宁妈,不要过来!」 英俊苍白的侧脸不禁让人心生怜惜。 好歹是被自己弄成这样的。 宁时善心大发,把霸总抱到床上,给他盖好了被子。 回想昏迷之前的状况,大概是被费谨铭看到宁妈的本体了。 宁时忽然想到一个馊主意,他穿上温卿的睡衣,蹑手蹑脚钻进了被子里。 天空开始泛白,鸟鸣瞅瞅,费谨铭昏昏沉沉醒来,看到身旁长发的女人背对着他,习惯性将人拥进怀里一顿爱抚。 然而刚抱到手,对方挖着鼻孔翻了个身,居然是宁妈! 四目近距离相对,空气凝滞了两秒,紧接着传来了费谨铭的尖叫声。 「怎么了?」女人揉着眼睛问。 费谨铭再一看,这明明是温卿。 为什么会产生那样的幻觉? 而且这不是第一次了! 「没事,我没事。」费谨铭缓缓退到床沿,抓起衬衫就跑,生怕晚上一秒,她又变成宁妈了。 回忆这一晚的经歷,费谨铭觉得十分诡异。 深爱娇妻的脸竟然时不时在眼前变成保姆的姨母脸,这对他来说,是不小的心理阴影。 他一天都心不在焉,战略会议,下级汇报都沉默不语,垮起个脸。 战略会议结束,总裁回到办公室,温卿竟在里面等他。 「你怎么来了?」费谨铭又是惊讶又是害怕,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她,想弄明白究竟是自己眼花了,还是她马上又要变身了。 身后的助理团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心想,费总一整天的坏心情到底还是需要温小姐来治癒啊! 她一来,费总就这么深情地看着她,视线一秒都不肯挪开,是真爱! 「我来给你送爱心。」温小姐款款走向费谨铭,提起手中的便当给他展示。 费谨铭退后一步,不敢放松警惕,但盯了这么久也无事发生,心想可能是自己眼花了。 助理团纷纷识相地退了出去,给两人腾出私密的空间。 「我看看你准备了什么?」费谨铭将包装精緻的饭盒一一打开,居然全部都是空的。 「这是?」 「我,的,爱,心,yue——」 已经很努力在夹了,到底是没忍住,在最后一个字呕了。 而费谨铭条件反射地弹出去老远。 「哎哟人家不会做饭嘛,你还不知道吗?人家的爱心送达了,现在该你请人家吃5a和牛了!」女人撒娇道。 费谨铭下意识要遵从原着,做出适应他人设的行为,比如搂过她说一句「就知道吃,小吃货」,再玩点办公室y。 但是仅仅是脑子里想到这个画面,女主角的脸就自动代入成了宁妈的样子。 他打了个寒颤,忍住了亲近她的欲望,只是远远招了招手说:「那走吧。」 「好呀好呀,你最好了yue——」 就在这一瞬间,「温卿」又变成了宁妈的脸。 费谨在心里疯狂尖叫,表面隐忍不发但汗已经流到了侧脸,额上爆出道道青筋。 那张姨母脸并没有要变回去的意思,反而用着温卿曼妙的身体,咧着嘴问他:「怎么了嘛?宝贝,难道不想吃饭,想吃了我yue——」 这个杀伤力太大了,费谨铭手撑在大理石办公桌上,整个身体不住地颤抖。 就在这时,费母推开大门走了进来。 她一听到公司耳目报告说温卿来了,立马就赶了过来。 这个女人现在居然敢堂而皇之出现在儿子的公司了,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费母一路都在蓄势,正要发作,费谨铭一个箭步沖了上来,低声说道:「妈,你看她的脸。」 「脸?」费母疑惑不解,不还是那个狐媚样子? 费谨铭狐疑地看过去,不知何时,她的脸又恢復了。 「我的脸怎么了?」 「温卿」一脸无辜,不解地凑近费谨铭,瞬间又成了宁妈的脸。 她背对着费母,后者完全不知情,再转头时,又恢復了。 如此往復几次,费母完全看不出异常,费谨铭却要疯了。 「咳咳,我去趟洗手间。」费谨铭用尽全身力气拿出总裁的稳如泰山的气场,走出门去。 第101页 在一众助理的注目礼下,镇定地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等水蓄满整个洗脸池后,一头扎了进去。 现在办公室就剩下了「温卿」和费母两个人。 费母命人将门关上,不让费谨铭进来救场。 她今天一定要出言教训一下这个频繁越界的女人。 「麻麻,5a和牛吃不吃?」女人一脸天真地问。 费母冷哼一声,用鄙夷的目光将她从上看到下。 「你脸皮倒是挺厚的,跑到这里来缠着谨铭,难道还不明白,自己是什么货色?我直白跟你说吧,他要玩什么女人我并不关心,但进费家的门,我说了才算。懂事的,就乖乖在家待好,谨铭还能多养你几年。」 女人无辜地嘆了口气:「我是准备走的,可是谨铭他……」 「谨铭他怎么了?」费母余光瞥向女人问。 「他一个滑铲追上了我,将我扑倒在地,舔着我的耳垂,将我禁锢在他发达的肱二头肌之间,用富有磁性的声音说,『女人,惹了火就走,你胆子挺大啊』……」 「够了!」费母怒不可遏道,声音都在颤抖,「你……你……」 「我闷哼一声,密密麻麻的吻痕烙得人遍体灼热……」 「够了!!!」 「『够了,』我哀求道,『放过我吧……』费谨铭捏起我的下巴,玩味地说:『好好求我』……」 两分钟后,费母捂着耳朵仓皇地逃出办公室,没注意到紧闭的大门,一头撞了上去。 费·满脸是血·san值掉光·母:「我没事,你继续啊!」 宁时冷笑:我淋过的雨,你们一个也别想躲! 第53章 费先生的掌中宠妻(七) 「(紫薇语音包)谨铭,你变了,为什么最近对我这么冷淡?是不是不爱我了?」女人靠在家里的巨幕电视前,一边假装抹泪,一边往嘴里炫了块榴槤肉。 「你在说什么?怎么会呢?」费谨铭神色如常,雕凿般深邃的神颜,在幽暗的登下肆意散发着魅力。 「那为什么贴着墙走?」女人嚼嚼嚼。 「……你看错了。」费谨铭若无其事地离开墙根一厘米,额角滑下一颗汗珠。 自从这两天接连受到刺激,费谨铭在「温卿」面前就越发小心起来,不知不觉,连在家里走路都是贴着墙走的。 「那抱抱。」女人扭动着身体,得寸进尺起来。 强大如费谨铭,不论什么时候,绝对不会显现出紧张或害怕,这个时候尤其如此。 他冷哼一声,嘴角勾出一丝漫不经心的笑容,大步朝自己的女人走过去。 女人的脸就在他面前变成了保姆那张细眼阔嘴的姨母脸。 还好他反应及时,在离她仅剩零点五米的地方,脚腕一用力,生生给扭折了。 随着一声脆响,一串冷汗从男人脸颊滑落。 「啊,谨铭!」女人顶着宁妈的脸惊叫了一声。 「大惊小怪,我处理一下就来。」费谨铭冷静沉着地站了起来,拖着断了的那只脚走进了卧室。 尽管头上已经大汗淋漓,脸上依旧保持着费总那一如既往的高贵和冷静。 「谨铭?你没事吧!我进来看看?」女人声音关切,脸上却很得意。 宁时:我倒要看看把你逼到什么程度,能让你主动提分手。 另一边,也如宁时所料,系统不断地发来温卿的情况—— 【吃了两天便利店后,终于决定自己动手开通天然气,在第一次尝试做饭把厨房炸毁后,忍住了向费谨铭打电话哭诉的冲动,翻车值35%】 【完成了第一幅课堂作业,得到老师同学的一致赞赏,老师甚至夸她是被东方艺术之神眷顾的小精灵。温卿得到前所未有的肯定,并忍住了向费谨铭打电话分享喜悦的冲动,翻车值37%】 【和同学一起报名了学车,打算考西方驾照,并买一辆二手车代步,方便上学和周末出游。龟速行驶急死了两位老师,以十码的速度撞倒五个路边静止的老头,两个邮箱和一个公用电话亭后,依然没有放弃,翻车值40%】 …… 这天,闲在家里没事做的宁时收到了继妹温倩的生日邀请函。 这是富家子李誉第一次以男朋友的名义帮温倩搞生日宴,城中很多富豪都在邀请之列。 相比家世同样普通,却一直得不到费家认可,前阵子还被费母叫停了画展的温卿,温倩这次可算是扬眉吐气,风光无限了。 当然要借这个机会把姐姐叫来,好好炫耀一番。 宁时正在犹豫去不去,好巧不巧就在这时,费母给他发来信息,说的也是这件事。 原来费谨铭前不久拿下了一块沿海的地皮,准备用来发展房地产。 但是这块地皮比较特殊,海岸线周边都是特殊珊瑚群,还有不少稀有品种,需要海洋环境管理委员会的许可才能开发。 李誉的伯父正是委员会的成员,温卿又和李誉女朋友是姐妹,费家正好需要这层关系。 「豪门的夫人不是吃喝玩乐这么简单,她们出去社交,帮夫家维繫关系,打通各种关隘,个个本事不小。这次,就算是对你的考验。不管你继母她们以前对你多不好,都翻篇了,亲戚之间多走动走动也没什么坏处。你还不是费家承认的媳妇,到时候姿态给我放低一点,让温倩开心开心。」费母在信息中这样说道。 第102页 「收到。」宁时用温卿留下来的手机,发去一个打工人卑微鞠躬的表情包,然后美美地选衣服去了。 宴会那天,果然排场浩大,各色名车络绎不绝,宾客穿金戴银,每一个看起来都很贵。 费谨铭这天恰好要出席一个重要的商业会议,宁时只能一个人来。 当他提着厚重的裙摆,顶着精緻却极度不习惯的妆容来到宴会场门前时,却被门前的迎宾司仪拦住了。 原因是宴请名单上没有温卿的名字,邀请函也不作数。 来往很多名流,有些认得温卿的,在一旁交头接耳,谁也没有出面帮忙。 宁时正准备走,忽见温卿继母刘芳菲和温倩走了过来。 「刘姨,温倩。」他抿唇打了个招唿。 「我不认识这个人,」温倩将头一昂,对迎宾说,「仔细着点,什么网红啊外围啊,最喜欢来这种场合蹭了,好好的地方被搞得脏兮兮的。」 吃瓜群众驻足旁观,兴奋不已。 要是费谨铭在,可没人敢这么对温卿。但谁叫温卿最近不得宠呢?既被费母嫌弃,又得不到费谨铭的陪伴,活该遭冷待。 更有知情者窃窃私语,费谨铭那个沿海项目需要李家的帮助,但是自己又故意端着,生怕一出现,就被人嚼舌根,说是来拉关系的,所以才躲起来,推温卿出来试探李家的态度。 既然是个棋子,那么被整两下,嘲弄几句,也只能受着。 依温卿那个没有主见的性子,肯定不会一生气,扭头就走的,不然怎么跟费谨铭交代? 大家都在暗搓搓期待,想看温卿怎么低声下气求温倩让她留下来。 正说笑着,只听「啪」的一声,耳光脆响。 众人看去,只见「温卿」打了温倩一巴掌。 全场空气凝结,一张张张大的嘴巴全都发不出半个音来。 「啪——」 又是一个巴掌,打在了刘芳菲脸上,「温卿」喝问道:「你们是谁?穿着我妹妹的礼服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小三,来捣乱的!」 「发生了什么事?」身后传来李誉的声音。 「温卿」回头就是一巴掌,又果决又狠辣:「你的小三和老三来了,渣男!」 「疯了疯了,妹夫也打,费家的生意和脸面都不要了!」 「肯定是被费总甩了,破罐子破摔,报復呢!」 吃瓜群众兴奋地发抖。 目光的中央,被打的三人皆是怔忪,五道红痕一点点浮现在李誉的小白脸上,证明这几秒并非静止画面。 懵怔之中,李芳菲猝然暴怒,骂声炸响:「你个小贱货,不认得你妈了?连我都敢打?」 说着便要打回去,扬起的手却在半空中被人截住了。 背后站着的人比她高一个头,气场斐然,竟是顾辰熙。 哎呀,他也来了?宁时心里纳闷,暗暗搜索起原文。 原来不仅是顾辰熙,费谨铭一会儿也会按人设出现,修罗场虽迟但到。 「刚才是您说不认得温小姐,她才误会了的,这会儿怎么又怪她不认得您呢?」顾辰熙暗暗跟李芳菲较着劲,最终将她的手摆回身侧。 李芳菲一张脸憋地通红,还想动手,却被温倩拉住,再一看未来女婿,竟也没有跟顾辰熙硬钢的意思,想来对方不是个小人物,一肚子火终是无处发泄,只能狠狠一跺脚,就这么算了。 「都怪妆太浓,你没认出我,我没认出你的,算我错算我错。」宁时顺了顺李芳菲的背,将一手的脸油和粉底都揩在了李芳菲身上。 顾辰熙绅士地弯起手,在众目睽睽中,带她信步走入了会场。 宴会还没有开始,宾客们端着酒杯四处交际。 进会场后,宁时也就跟顾辰熙分道扬镳了。 还没有摆脱费谨铭,他不想再招惹一个霸总。 可是小说中写过,后期顾辰熙将是温卿和费谨铭感情最大的威胁。 如果就这么将他推走,也是挺浪费的。 不如像所有言情小说里女主角那样,同男配保持若即若离,忽远忽近的关系。 这样一想,宁时的行为就不自觉变得鬼祟起来。 顾辰熙同人捧杯,他躲在柱子后暗中偷窥。 顾辰熙坐下休息,他一点一点挪近。 但是当顾辰熙回头,看到的永远是一具正在熘走的背影—— 物理上的,忽远忽近。 顾辰熙扬了扬嘴角,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地偷偷靠近她,趁她找不到目标,四下张望时,在她耳边悄悄说道:「是不是一个人没有安全感?不介意的话,就跟着我好了。」 若即若离,他靠近了,自己就要走开,系统刚教的。 「我去个洗手间。」话撂下就跑。 「那边不是洗手间的方向。」顾辰熙在身后提醒,然而对方似乎没听到,朝宾客休息间绝尘而去,像午夜十二点落荒而逃的灰姑娘。 顾辰熙愣了愣,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那次宴会上那么对他,还是把他迷住了,魅力太大可咋整! 但是到底应该怎么维护好一段进可攻退可守的三角关系啊? 宁时苦恼,毕竟他没有被男孩子追过,除了楼下的大黄狗,他没有被任何生物追过。 走廊一望无际,似乎没有尽头,宁时走到中段,还没有看到洗手间的标志,两边一扇扇昂贵的大理石门紧闭,门边贴牌写着「vip私人休息室」。 第103页 他提着笨重的裙摆一个人来回穿梭了几趟,就迷失了方向。 尿意真的上来了,他加快了脚步,正着急,旁边一道门猝然打开,一只大手将他拉入门内,抵死在门上。 不容他挣扎也不容他说句话,迎头就是一顿狂风骤雨般的吻,带着兇狠的怒气和占有欲。 第54章 费先生的掌中宠妻(八) 费谨铭这些天一直对「温卿」保持着敬而远之的状态。 他也悄悄找心理医生看过,为何女友在自己眼里会时不时变成保姆的样子? 心理医生让他勇敢面对自己某种隐而不发的禁忌情愫。 毕竟这种现象是在保姆离开后才频繁产生的,说明他可能在内心深处相思成狂。 医生走后,费谨铭整个人生观都塌方了。 他难以接受,困惑不已,这种困惑里,还夹杂着对温卿的亏欠。 肉眼可见的恐怖和看不见的精神伤害反覆折么着他,让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温倩的生日宴会,费谨铭本来是不来的。 但是顾辰熙和「温卿」在众目睽睽下的暧昧表现立刻传到了他耳朵里,他大发雷霆,在研讨会上拂袖而去,气势汹汹奔温卿而来。 醋意,亏欠,愤怒,隐忍,什么东西都在这一刻爆发了,最终换成一个占有欲极强的吻。 可是吻着吻着,他发现触感不对,这不是温卿柔软的唇。 紧接着被对方一把推开,宁妈气到爆裂的五官在他眼前乱晃,骂声夹杂着口水迎面而来—— 「干甚么干甚么你要干甚么孩子!&……%#……@&……」 眼前渐渐失焦,心理医生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和骂声交叠。 怎么模样上可以产生幻觉,触感上也可以啊! 如果心理医生的话是真的,这一切只是幻觉,那就不得不承认他对宁妈暗生情愫。 反之,就是真的见鬼了。 不论哪一样都很难接受啊! 费谨铭还在痛苦挣扎,「温卿」直接撞开他,一把推开门,却迎头撞上找过来的顾辰熙。 宁时这才想起来,这就是原文的修罗场啊! 只不过原文是费谨铭跟温卿在门里酿酿酱酱,顾辰熙在门外…… 一想起来自己差点成了文里的女主角,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起个遍。 顾辰熙见「温卿」捂着脸,摔门而去,本想追上去看她有没有事。 但一扭头,看见了后头如兵马俑般僵在那里的费谨铭。 「喂,你怎么了?需要帮助吗?」顾辰熙下意识觉得,这位可能更不对劲。 「我没事,去趟洗手间,失陪。」永远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费谨铭,怎么可能在顾辰熙面前显得慌张? 他僵硬地转过身,走进休息室的卫生间,然后一头向马桶扎了下去…… 宁时气觑觑地走回会场,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宴席已经开始,温倩母女在台上喋喋不休地说场面话,李誉和温倩各种秀恩爱。 众人见「温卿」一副委屈巴巴,泫然欲泣的表情,还以为她是妒忌成狂。 李芳菲心下暗爽,直接在台上cue起她来:「温卿,妹妹生日请你,你空手来,有些说不过去吧,不上台来表示表示?」 宁时正痛苦不已,听到台上有人点他,便把心一横,破罐子破摔地走上台去,抢过麦克风,也不管有没有伴奏,就唱了起来—— 「全都是——泡沫——」 声音噼地像用指甲划黑板,沿路带出火星子直到指甲噼成两半。 「泡沫」两个字,更是喷了台下李誉父母一脸泡沫。 「虽然歌词有点不吉利,但情感绝对真挚饱满,可以听出来,温小姐最近感情上可能是出现了什么问题。」司仪一边打圆场一边试图抢夺话筒。 「温卿」高音处一个弯腰用力,直接用话筒带着司仪,将他从胯骨肘子下甩了出去。 台下鸡飞狗跳,台上温倩三人呆若木鸡。 顾辰熙扶着费谨铭出来的时候,「温卿」正好唱到高潮处。 本来他是不想管费谨铭的,可这傢伙企图用在马桶里溺毙啊。 而且,刚才拉他出来的时候,顾辰熙不小心按下了沖水键,不小心沖了个十来次。 「喂,本少爷不伺候了,把你搁哪?」顾辰熙问。 费谨铭渐渐恢復了神志,刚清醒过来,就被「全都是泡沫」震得头皮发麻,看到台上发癫的是「温卿」后,倒抽了一口凉气,再次昏了过去。 自此以后,费总就对外宣称在澳洲谈生意,实则住进了私人疗养院修养。 成为豪宅女主人的宁时很高兴,按这个进度,等温卿归国,就能第一时间被费谨铭甩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系统不断发来温卿好消息。 【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拿到驾照,结束在地铁站和巴黎街道到处迷路问路的日子,开着二手小汽车自由熘达,翻车值43%】 【从一开始的手语式沟通到现在能够掌握日常用语,沟通基本顺畅,翻车值45%】 【和同学去野外写生,外国人胆子很大,竟然从小瀑布上跳下去,温卿起初不敢,后来竟也一跃而下,超开心的,翻车值47%】 【和女同学走夜路,被小偷盯上,亮出瑞士军刀大声唿喊,并一巴掌拍晕一个歹徒,翻车值50%】 第104页 …… 看吧,离开了男人,一切都会好起来。 就是一巴掌拍晕歹徒这个有点夸张了。 宁时想起她身后那只体型巨大,就是温顺过头,喜欢让人顺毛挠肚子的背后灵,好奇现在它长成什么样子了。 不知不觉过去四个月,温卿翻车值已经达到60%。 费谨铭在疗养院也呆了两个多月,在无数心理治疗和药物治疗的帮助下,他已经彻底克服了心里障碍。 即便曾经对禁忌之恋有某种不自查的迷恋,现在也已经干干净净了。 就在他回来的同一天,温卿也归国了。 正值圣诞节,法国要放两周假,温卿思念费谨铭,就买了机票,打算回国住两周。 费谨铭回到家没看见温卿,还以为她对自己这么久不联繫她,心生不满。 正内疚着,耳边传来熟悉的开门声,温卿放下行李就朝他奔来,搂着脖子将他扑倒在沙发上,一脸甜蜜地问:「这么久没见,想不想我?」 费谨铭怔怔地望着她,果然,这次很久都没有变成宁妈,一切都恢復如初了。 她还是那么美丽,可能是趁自己不在,出外旅了个游,风吹日晒,皮肤难免暗淡了一些,不像以前白嫩得能掐出水来。 没有了往常爱用的粉色系的腮红和眼妆,淡妆之下,本就很大的眼睛黑地发亮,反而多了几分生动。 正当他想回应时,忽见宁妈的头从温卿身后凑了过来,带着那熟悉的乡音问:「温小姐,行李给您放进去?」 费谨铭浑身一僵,本能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你怎么了?」温卿不解地问。 宁时放好行李,出来解释:「俺老家的事办完了,回来正好碰到小姐,可不赶巧了嘛!」 这套说辞是跟温卿对好的,只是温卿没想到,费谨铭看到宁妈比看到自己反应还大。 费谨铭来回研究着两人的脸,没问题,各是各的,怎么从前会看错呢? 只是宁妈这张脸看久了,还是会给他带来轻微的恐惧。 「宁妈,你去准备饭菜。」他找了个藉口把人支走。 宁妈从视野里完全消失后,费谨铭的心率才恢復正常。 他宠溺地向温卿伸出手,想一解阔别许久的苦闷。 温卿的身子才靠近,那恐怖的回忆再次拢上心头,他拉着对方的手一转身,跳探戈一样将她送了出去。 温卿踉跄了两步,疑惑地看着他。 「手,手滑了。」费谨铭心下内疚,又去抱她。 「人家都说out of sight, out of mind,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温卿面有愠色。 「别瞎说。」费谨铭带着歉疚,温柔地说。 温卿看他深邃优雅的眼眸,比外国人还高挺的鼻子,终是慢慢沦陷,伸手搂住他的脖子,闭起眼睛,仰脸去讨吻。 没想到久久没有动静。 她纳闷地睁开眼睛,只见这个英俊的男人正慢慢蹲下身,企图从她圈住的空间里逃出去。 已经完全蹲下身去的费谨铭抬头对上了温卿目露凶光的眼睛,两人动作静止,一人蹲在地上,一条大长腿已经往探了出去,脚还没有落地,一人环臂抱了个空气。 良久,温卿生气地拂袖而去。 「你就是不喜欢我了!」 「不是的,宝贝,你听我说!」 费谨铭刚起身,被沙发旁的一个东西绊住了,看外观是幅画,长宽都超过一米,及其厚重。 「这是什么?你带回来的?」费谨铭问。 很久才响起回答:「没什么,送你的。」 费谨铭好奇地撕开外包装,果然是幅油画,落款除了画者名,还写着「to my mr. fei」。 虽然只用简单的黑白灰勾勒出了一个抽象的侧脸轮廓,但是意境无穷,一眼看出在温卿眼里,画中人是一个成熟有魅力的男士。 这是温卿送给费谨铭的第一份礼物。 她大学毕业就没有工作,所以不管买什么,都是费谨铭的钱。 而这份礼物,是她自己花了好几个夜晚不眠不休,在初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吃穿住行和交流上都出现了无数的问题时,在狭小的公寓里,用全副的热情完成的。 里面寄託着她第一次离开爱人的深深思念。 费谨铭立刻感觉出埋于画中的爱意。 只觉得鼻头一阵酸涩,浑身血液沸腾,燥热难耐…… 完咯完咯,爱火又要重燃咯。 一直暗暗观察两人动向的宁时,脑海中条件反射地响起无数类似的原文片段—— 【费谨铭一个滑铲追上温卿,在她身后将她拥到床上,一排牙印落在她侧颈上……】 寂静的豪宅里,费洛蒙涌动交缠,他放佛已经听到了费总起跑的擦地声。 然而下一秒,传来的却是温卿的尖叫。 原来滑铲多了,真的会见鬼的。 费谨铭看到温卿的脸时,再次ptsd了,这次他没有剎住,一个滑铲直接将娇妻铲倒在地。 第55章 费先生的掌中宠妻(九) 费谨铭开始费解,开始怀疑这种仿佛是刻在骨子里的既定程序。 比如滑铲,比如,那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铲,铲飞了。 这是平生第一次偏离程序,他就像被另一股力量支配着偏离了轨道,一股来自「宁妈」带给他的恐惧感。 第105页 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温卿,他愧疚不已,马上抱起她,查看她伤势。 温卿娇娇弱弱的,可经不起这一铲。 但比起胯骨轴子的剧痛,更多的是震惊。 「你这是怎么了?」就算不喜欢我,也不至于…… 费谨铭不住地道歉,「对不起,我最近,有点心不在焉,可能是缺钙。」 不管怎么样,绝对不能承认自己一再把温卿看成宁妈这件事。 为了让温卿开心,他忽然想到一个主意:「之前打算开画展的那个厅,我没让别人动过,现在还是你布置到一半的样子,亲爱的,想不想继续开起来?这次我来说服我母亲,保证她不找你麻烦。」 温卿想起来这些时游学收穫不少,也算小有所成,有好几张画作被教授连连夸赞,她也忍不住想拿回国秀一下。 「嗯,那好吧。」她脸上总算有了笑容。 费谨铭这就重启了画展,并亲自去找母亲。 费母自然很生气,但为了母子关系融洽,还是答应了。 温卿请法国的同学将她在学校的几幅作品寄过来,然后一头扎进画展忙碌了起来。 画展为期三天,费谨铭请来了各界媒体和艺术界,商界的名人,颇为隆重。 温卿作为女主人,亲力亲为打点好了一切。 这个曾经连穿什么样式的礼服都要纠结半天的女人,仅用半个小时就拍板了展品布局,地毯颜色,灯光强弱,工作人员安排和来宾名单。 各部门人员在她的安排下配合地紧紧有条,后续工作很快就完成了。 画展开幕当天,大咖云集,声势浩大。 温卿一早上都在应酬,费谨铭不在,她还是有点紧张,但最终也算应对得当。 下午,媒体和名流们都走了,展厅里恢復了艺术馆应有的清净,人流稀疏而缓慢,不再有那些虚张声势的谬赞和故弄玄虚的大家解读,温卿反而觉得怡然自得。 就在这时,李誉带着温倩姗姗来迟。 温倩正为温卿搞砸了生日宴而怀恨于心,看到温卿,恨不得上去打她几巴掌才好。 可是几个月不见,温卿的气场似乎变了,她一身白色套装,黑髮如瀑,既优雅又从容,只是简单地站在那里,却让人不敢陡然靠近。 一种危险感在她周身幽然弥散,让温倩想起某种安静等待猎物的食人花。 因此,她没有直接上前,而是先挽着李誉,在四周逛了逛。 温卿见她不来招惹,便也没有上前打招唿,只是不远不近地注意着。 两人逛到展厅的c位,摆的正是温卿送给费谨铭的那张画,标题是《my precious》。 从落款认出,这是温卿送给费谨铭的。 温倩拉了拉李誉的胳膊,李誉唇角一扬,将温卿叫了来她:「这幅画多少钱?我买了。」 这是温卿迄今为止最珍视的一幅画,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一如摆放在展厅的位置。 被触了逆鳞,温卿也无心隐藏了,利落地拒绝道:「这件是非卖品,只展出,不售卖。」 哼,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 李誉不屑地扯了扯嘴角:「我就不信还有什么东西是用钱买不到的,两百万?三百万?」 温卿毫不心动。 李誉叫到了一千万,温卿的脸色越来越冷,直接打断道:「如果不是诚心来观展的,就不要浪费你我的时间了。」 温倩气到脸涨红,尖声道:「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啊!」 温卿没说话,只是一眼扫过去,温倩就感到一阵恶寒。 上次,李誉带她去朋友家玩,那家养的猎狗跟在主人身后,叫也没叫一声地盯着她,她也是这种感觉。 李誉走近一步低声说道:「你知道费谨铭现在正求我们家办事吗?那块地皮可牵扯了上百亿的资金。」 温卿稍微怔了一怔,她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想起费母不止一次在她面前说过,费家的儿媳妇要帮夫家交际应酬,打点关系云云。 两秒钟的松懈后,温卿的脸上再次结上一层寒霜。 「那又怎样?」她声音很轻,但带着极强的不屑,挡走李誉的威胁,像轻轻掸掉肩上一粒微尘。 李誉没料到她是这种态度,满肚子的讥讽被噎地无处可说,丢下一句「你这女人,有你哭的时候」,带着温倩头也不回地走了。 系统:【娇妻在成为合格的费夫人和坚持自我之间,选择了后者,翻车值70%】 「只是优先选择了后者而已,别高兴地太早。」 宁时换了张脸,装扮成保洁,躲在柱子后边,看见温卿身后那只品种不明的巨狗在地上蹭啊蹭,纠结地要死。 他忽然间心生一计,如果自己变成费谨铭,偷偷把这幅画卖给李誉,一定能给两人造成不小的误会,弄到他们分手也不一定。 只不过,温卿到时候,指不定到时候多伤心呢! 系统:【好主意!我帮你看看什么时候下手比较好。】 「等等……还是算了。」宁时犹豫了半晌,轻声说道,「还是搞费谨铭,我比较捨得下手。」 八点半就要结束今天的展览,到了晚上八点,人已经非常少了。 温卿见前厅没什么事,就去办公区查看这一天的帐目,作些收尾工作。 谁知过了没过久,寂静的前厅突然鸡飞狗跳了起来。 第106页 温倩带着四个姐妹去而復返,每一个看上去都不是善茬。 温卿刚好不在,她们更加有恃无恐了,有的支开保安,有的去遮摄像头,各司其职。 温倩则径直走向展厅c位,掏出口红,直奔那幅《my precious》而去。 温倩的姐妹们看上去非富则贵,说不定是哪位大人物的情人,又或是总裁千金,工作人员一个也惹不起,只得慌忙跑去后台去温卿。 穿保洁制服的宁时抱着拖把在一旁啧啧摇头,这群女人,可真会玩火呀!一会儿引火自焚,可别哭出来。 温卿匆匆赶到时,人已经散了,鲜红的口红印在黑白灰的简约构图上,异常夺目。 「画上有保护膜,可以修復的。」工作人员第一时间安抚。 温卿听不进任何话,目光在空旷的展厅内竣巡:「她人呢?」 「往洗手间去了。」抱着拖把的保洁阿姨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洗手间都是极具艺术感的现代简约风格,供女士们补妆,聊天的的休息区有一整墙镶嵌内置灯的镜子,将整个空间映得惨白。 温倩干完坏事后,并不急着走,她好整以暇地一边洗手补妆,一边向同伴炫耀温卿以前在家里是如何的好欺负。 一行人七嘴八舌,说说笑笑,整理好妆容,正准备离开,温卿忽然出现在面前,紧接着,休息间大门「砰——」的一声关掉了。 「诶,你这个保洁,关什么门吶,小姐一个人进去了!出了闪失你负责啊!」保安队长急着对宁时说。 宁时还没来得及接话,门里就传来了接二连三的惊唿和尖叫。 有高跟鞋的声音毫无章法地逃窜至门口,接着是女人急迫的「救命」声。 「来了来了。」保洁大姨笨拙地走向大门,双手握着门把,随门里一起晃动,「马上就打开了,马上哈。」 门外的保安和工作人员都惊呆了。 保安:求求别开门,这动静,让我进去可是额外的价钱! 工作人员:奇怪了,里面真的只有六个女人吗?怎么感觉还有一只斗牛梗混在里面呢? 大门晃动的动静渐渐弱了下去,门里归于平静。 几个保安,工作人员和宁时对了一下眼神,宁时宛如拆炸药包一样推开了门。 只见几个女人满脸血色,蓬头垢面地趴在地上,只有温卿端坐在最里边宽大的真皮沙发上,纯白的套装不染尘埃。 几个女人逐一被扶起来,脸上的血色只是口红而已,但是精神状况已经崩溃。 「你不是说她好欺负吗?」温倩的闺蜜眼神涣散,「刚才,我好像看到一条狼狗朝我扑过来……」 「我要告你!伤人!」温倩哭着叫喊个不停。 「去告吧。」温卿穿着高跟鞋,信步从她们中间走过,「不过洗手间是没装监控的,展厅就到处都是,画的损失,我会追偿。」 温倩走后,温卿当即找来修復团队,将画恢復成原样后,才放心离开。 费谨铭正在国外谈声音,过几天才回家。 他打来电话,几句关心后,却是劝温卿不要再追究了。 「温倩那边也不会追究你打人的事,我们各退一步,」他禁不住笑道,「不过,你怎么会打人呢?」 那笑声,好像是在想像娇妻花拳绣腿扯别人头髮的样子。 温卿既没有害臊也笑不出来,她想起李誉说的话,看来费谨铭真的有事在求李家。 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随口应付了两句,她就挂了电话。 不久,画展顺利结束,法国那边结束圣诞假期,也要开学了。 温卿命人将画打包好,送回费谨铭的房子,自己也要收拾收拾,准备动身回学校。 临行的最后一天,费谨铭刚好回国。 温卿想了想,还是没告诉他自己去游学的事,让宁妈继续帮她打掩护。 「没问题。」宁时姨母笑着帮她收拾行李,不忘见缝插针,阴阳怪气道,「要我说啊,小姐这样的女朋友上哪里找噢!温倩带人把你的宝贝画作弄成那样,费先生一个电话,你就息事宁人,这胸怀,这大度!」 温卿摇了摇头:「不是我息事宁人,是在所有人看来,这根本就不是我和温倩的矛盾,而是费谨铭跟李誉的矛盾,我做什么好像都代表着他,没劲。」 第56章 费先生的掌中宠妻(十) 明天就要上飞机,温卿还想着和费谨铭吃最后一顿烛光晚餐。 没想到刚下飞机的费谨铭就拉着温卿去一个朋友新开的酒吧,那位朋友有意买她的画挂在酒吧里,邀请温卿一定要来。 温卿只好陪费谨铭最后应酬这一次。 因为费谨铭贵人事忙,下飞机后还有别的应酬,便叫司机先接温卿去酒吧,自己忙完就来。 温卿到了酒吧,正好是霓虹初上,灯红酒绿刚刚开演,微醺的男女成群结队。 看到温卿进来,所有人都行注目礼。 那看好戏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温卿正感到奇怪,温倩挽着李誉迎了上来。 「这是李誉帮我开的酒吧,姐姐,谢谢你大驾光临啊。」 温倩顺了顺貂皮的披肩,伸出玉璧递给她一杯酒,眼睛笑得很是狡猾,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又在搞花样。 这就是费谨铭开酒吧的朋友? 第107页 一丝疑惑爬过温卿心头,她没有接酒,转身想走。 两名高大的迎宾挡住出口,躬身为温卿引了个方向。 「参观参观再走嘛,这么多人看这呢。」温倩拉着她往迎宾指引的方向走去。 拐过几个乌烟瘴气的廊道,尽头就是洗手间,和整间酒吧的格调一样,洗手间也是鬼迷日眼的装潢,配合着五颜六色的顶灯。 一条休息的廊道两侧是皮质沙发,墙壁上挂满了一幅幅说好听点是先锋艺术,说不好听点是很黄很暴力的壁画。 尽头挂着一副巨型油画,两侧就是男女卫生间。 那副c位的巨型油画正是温卿的《my precious》。 「费谨铭卖给我的,你送给他,就是他的了。」李誉极尽嘲讽地看过来,「当初还假惺惺地装模作样不肯卖,现在还不是摆在厕所外面。」 「摆在这儿正好。」温倩笑道。 温卿整个人从头凉到脚,从小以来的教养和最后的理智提醒她不要在这里动粗。 画展结束后,这副画就直接送到了费谨铭公司,他说过要亲手挂在总裁办公室的。 温倩裹着她的貂皮,娉娉裊裊地走上前去,掏出正红色口红,在落款「to my mr. fei」后面,加了一个「wu」,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这次,我可以想怎么画就怎么画了吧。」 温卿指尖被攥地泛白,盯着那副画良久,缓缓说道:「送给他了就是他的,跟我没关系。」 没能从她身上看到半分失态,温倩很是失望,气得又胡乱添了几笔。 这几笔更加刺激不到温卿了,那画已然不再是她的宝贝。 「没有别的地方带我参观了吧。」温卿转身,正准备提脚离开,忽然看见匆匆赶来的费谨铭。 四目相对,费谨铭满脸愕然,看到温卿身后的那幅画,愕然变成了惊慌。 「亲爱的听我说,」他走到温卿跟前,侧头狠狠瞪了一眼李誉,向温卿解释道,「李誉跟我朋友合伙起来骗我,我不知道这是他的酒吧,更不知道画挂在这里!」 「那画是你卖给他的吗?除了你,没人敢动我的画。」温卿望着他,眼里还有最后一丝不舍。 费谨铭沉默地扭开视线,抿了抿唇,伏在她耳边悄声说:「画的事我们回去再说。」 温卿再次感到浑身冰凉,耳边的灼热气息变得令人无比厌恶。 「没什么好说的了。」她错开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酒吧。 费谨铭追回家去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 他颓然地坐在沙发上,任凭手机响个不停。 温卿的那幅画帮他拿到了沿海地皮开发的许可,他如今忙得不可开交,生意上的压力,李誉骗他和温卿去酒吧的这份羞辱,温卿的不告而别,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冲击着他的神经。 「小姐去哪了?」费谨铭红着眼眶问宁妈。 「小姐连夜出国了。」宁时这回没有打算装成温卿煳弄过去。 瞒着温卿卖画的事,自己都做不出来,费谨铭居然忍心。 「去哪了?」费谨铭又问。 「泰国。」宁时开启已读乱回模式。 「喂,航空总署吗?」费谨铭二话不说拨通了电话,「让珠江飞往泰国各个城市的飞机统统掉头回来!」 宁时震惊地把最后一个音调上扬,陈述句变成了疑问句。 费谨铭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只听她又说道:「新加坡?」 「还有去新加坡的。」费谨铭在电话里补充。 「印度尼西亚?」宁妈又说。 「还有印度尼西亚……什么?你竟敢说我有病?!你……」 手机砰的一声被摔到地上。 宁时:我就说嘛,哪有那么多设定逆天的霸总! 费谨铭摔完手机,将怒气全部都发泄到宁时身上。 「我再问一遍,小姐到底去哪了!」他一把攥住宁时的手腕,「走,带我去找她,你一定知道她在哪!」 「不去不去,哎呀你放手!」对方力量很大,宁时一时摆脱不了,硬生生被拖到了每一个霸总豪宅的标配——地下室。 「别以为我不知道,自从你给温卿搞了个什么网站,她就变得古怪起来了!」费谨铭脸上布满寒霜,阴沉得可怕,宁时觉得骨头都要被他捏断了。 「带我去,让你发财,不带,一辈子别想走,好好在这里想想吧!」 费总发出最后的通告,说完,便反锁了门上楼了。 已经是晚上睡觉的点了,宁时打了个哈欠。 在哪睡觉不是睡觉,这里比保姆间大多了。 他找了块舒服的角落,倒下就睡,睡梦中,听到系统汇报:【温卿已经抵达法国,直奔学校而去,心里一点也不眷恋费谨铭,翻车值80%】 . 【这是一处杀人放火都不会有人管的法外之地,长年不见天日,只有锁链和肆意横行的老鼠为伴。】 【惨白的月光从唯一的窗口照进来,映出她脸上的淤青。】 【保姆服的袖口,脖颈处,裸露出来的肌肤上,全是暗红的鞭痕。】 【在这暗无天日的囚禁岁月里,她无数次的想逃,却一次次被抓回来,进行更加过分的凌|虐。】 【她一夜夜徘徊在绝望的边缘,如果只有死才能逃脱这个恶魔的话,她宁愿去死。】 第108页 「打住!」 不知睡了多久,宁时被一段段令人脚趾抠地的朗读声吵醒。 「怎么?这文还有囚|禁环节?」 【以前是没有的,以后恐怕有了,为了方便改编,我正在输入和学习其他文的相关片段,ai写作就是这么来的。】 「你这输入的都是些什么啊?谁跟你说我以后要过这种日子了!再说了,哪有霸总囚禁保姆的!」 宁时本来睡得还不错,被这一段段瘆人的描写弄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再也睡不着了。 【哎,输入了两百篇囚禁文以后,我发现咱们费总是难得不作奸犯科的好霸总,可惜现在生生被你搞疯了。】 「你还替他可惜起来了,能不能输入点《保姆的幸福生活》之类的,让我睡个好觉?」 【这里有一篇《偏执霸总俏保姆》要不要听?】 「……闭嘴。」 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人机对话,费谨铭拎着皮带走了进来。 一夜未睡,他眼睛里布满血丝,平常一丝不苟的髮型变得凌乱不堪,冒出的胡茬也无心打理。 【根据这个场景计算,剧情按照如下走势发展的机率有80%:空气中一声炸响,皮带狠狠抽在保姆身上,她四十多岁但保养得当的白嫩脸皮立刻起了一道红痕,火辣辣地疼。宁妈忍不住痛苦地娇喘起来,可是费总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爱惜这个风韵犹存的老来俏……】 「够了!」 宁时头皮发麻。 「你这ai写作是不是有点太要命了!奔猎奇的方向就去了啊!」 「怎么样?想好了吗?」费谨铭充满压迫感地盯着宁时,「带不带我去找温卿?」 一滴冷汗从宁时的额头上滴下来,虽然这个费谨铭在原文里都是凭魅力征服人的,从来没有动过粗,但是现在剧情已经完全走偏了,他连精神疗养院都进过,谁知道会作出什么来? 「统子哥,那,那剩下20%的机率会怎么样?」宁时不死心地再次询问系统。 【让我计算一下……哦,是这样的:费总霸道的眼眸渐渐蒙上了一层迷乱,质量粗糙的泥巴色保姆制服几下就被撕得粉碎……】 「停!」宁时屎都快吓出来了,「别说了我还怕……」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费谨铭拎着皮带靠近,想给她点教训。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剧情走向第三种可能呢?哪怕零点零一的机率也行啊!」宁时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系统。 【保姆哭着抱紧费谨铭,在他怀中抽泣:「(紫薇语音包)铭,你忘记了吗?我是那一年为了救你,掉下山崖的小月月啊!我毁容后就成了这副样子,怕吓着你,一直在你身边偷偷陪着你,不敢和你相认。没想到,没想到你真的一点也没有认出我来!嘤嘤嘤嘤……」】 作为一个连夜输入了两百篇霸总文的ai,统子现在强得可怕。 宁时:「……毁灭吧,赶紧的。」 皮带被狠狠扬起,破开了空气。 宁时试探性地:「铭……yue……」 试探失败。 空气中传来「唰——」的一声,皮带重重地抽下来。 然而就在最后一刻,费谨铭的手一抖,皮带擦着宁时的脸,落到了地上。 「妈?!」 第57章 费先生的掌中宠妻(十一) 这他妈的不是宁妈是我妈?妈妈! 费谨铭瞳孔地震! 死去的记忆再次找上了他,这次不是把温卿看成宁妈,而是把宁妈看成了自己妈? 那件泥巴色的保姆制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变成母亲最爱穿的祖母绿旗袍,费总脑浆子都硬了。 不可能! 他狠狠揉着自己眼睛,明知这只是幻觉,可这皮带,怎么可能还打得下手? 「你究竟是谁?不对,究竟是什么东西!」他歇斯底里地喊道。 系统:【摔!居然不是用我提供的那招。】 「你那招有bug,和保姆服被撕得粉碎是连招,我可要顾及原主的清白之身吶。」宁时内心说完,一个巴掌唿了上去,打得干脆利落。 「我是谁!你这个不孝子,连你妈都不认得了!这是干甚么,关我,还想抽我?简直大逆不道!」 【费总白皙的脸上立刻起了五道红痕,火辣辣地疼。】 系统连夜输入的霸总文终于派上了用场,赶紧写进新剧情里。 趁对方还蒙着,宁时推开未锁的地下室门,一熘烟跑路了。 费谨铭在地下室呆了半晌,又跑去卫生间沖了好几把脸,才一点点从那恐惧中挣脱。 冷静下来之后,他再次折回地下室,研究着自己到底关了个什么东西。 捱那一巴掌时,一颗绿宝石从母亲的戒指上掉落,如今怎么也找不着了,只从地上捡到一颗保姆制服的袖扣。 「假的!」他捏着这颗袖扣,几乎要将它捏碎,内心越发笃定,「是宁妈,都是她搞的鬼!」 「喂,沈秘书,」他拨通电话,将宁妈的照片发了过去,「调动所有资源,给我抓这个人回来,我要把她关到死。」 「另外,派两个保镖过来。」费总如今有点怕怕。 吩咐完这一切,他换了身衣服就准备去公司。 刚一开门,迎头撞见了来找他的母亲。 「儿子,听说你这次一回来,就把温卿那个女人甩了?」母亲还是穿着那件祖母绿的旗袍,一脸高兴的样子。 第109页 见费谨铭不回答,反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费母不禁退了两步,难道儿子又被夺舍了? 露怯了吧!费谨铭步步紧逼,眼神变得兇狠起来。 「你,你怎么了儿子?」费母预感大事不妙,然而已经晚了,对方抓住她的手腕就往地下室拖去。 「同样的招数还想骗我几次!」费谨铭雷霆震怒。 就在这时,两个人高马大的黑衣保镖也到了。 「费总,这是……费老夫人啊。」保镖看到这一幕吓坏了。 另一个保镖按住他的手,费总这么做,一定有深意,咱别管。 费谨铭不顾身后母亲愤怒的嚎叫,闭起眼睛,缓缓关上了地下室的门。 「你们都被蒙蔽了,闭上尘世的眼,才能看到更多妖魔鬼怪,这个老女人就是宁妈,我现在心如明镜,看得非常清楚。」 说着,「桀桀桀桀桀桀——」地走出了家门。 然后不出意外地撞到了门框上。 两个保镖吓得一颤,连忙对视一眼。 「这到底是什么深意啊?」其中一个保镖小声嘀咕,「盲人y?」 「领导的事,别问也别管。」另一个是职场老油条了,信念感非常强。 于是两个保镖也闭起了眼睛,一左一右扶着费谨铭,摸索着上了去往公司的车。 由于三个人都看不见,被架在中间的费谨铭一路都在被撞,却死也不肯睁开眼睛,也不肯停止那「桀桀桀桀桀桀——」的怪笑。 沿海项目拓宽了费氏商业的版图,费谨铭家事未了,又得忙着奔赴国外,洽谈各种生意,这一去就是一个月。 一个月后,回国的费谨铭也没忘了温卿的事。 她的网站在这期间一直运行良好,只不过换了主人。 一个名叫goofy的新锐油画大师入主了网站,上面的作品全都换成了这位大师的,虽然只有寥寥几幅,但都非常惊艷。 而温卿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和她的作品一起消失了。 「您要查的那个保姆,也没有找到。」回程的私人飞机上,沈助理诚惶诚恐地汇报任务情况,「她好像也人间蒸发了一样,奇了怪了。」 这一结果更加验证了他的判断。 费谨铭眼睛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因为她人就被我关在地下室里。」 「地下室?」沈助理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那这一个月都没有管她的话……」 「她一个保姆,管她死活呢,」费谨铭满不在乎地说,「不过我有叫人定时送去食物,毕竟温卿的行踪恐怕只有她知道。对了,」他递给沈助理一个文件夹,「按这上面的资料,把人给我找齐了,让他们操着傢伙,马上到我的公寓去。」 沈助理小心翼翼地接过资料,按照上面的内容一一联繫。 飞机不一会儿就降落了。 「你跟我一起回去,」费谨铭吩咐沈助理,「再派两个保镖跟着。」 一行人回到公寓,沈助理联繫的那些人也到了,有牧师,有道长,有和尚…… 都是珠江市不轻易出山的高人。 「费总,您这是?」沈助理寒毛直竖,老闆真的只是关了一个保姆吗?这阵仗,就是关了一整个魔兽世界也不足为奇啊! 「她不是一个普通的保姆,这个人很邪门,我拿不准该用中式驱鬼还是西式除魔来对付她。」费谨铭面部肌肉紧绷起来,整个人透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 他沉声下令:「法师走中路……」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看着他。 理论上来讲,他们每一个都是法师。 牧师弱弱地举起手,用蹩脚的中文说道:「我射手也玩得好。」 「谁要你们打游戏了!不知道现在的局势有多危险吗!」费谨铭皱起眉,周围气压骤降,令人不敢直视。 只听他重新布阵道:「所有人都围着我,等下去了地下室,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相信,你们的任务是将那个东西打回原形,并问出温卿的下落。」 「收到。」一行人重新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纷纷准备好自己的看家本领。 沈助理被两个保镖挤到最后边,心想,犯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 看来还需要一个垫底方案,他默默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走在最前头的一个保镖哆嗦着打开了地下室的门。 一股熏天的臭气迎面扑来,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就在大家慌忙捂住眼耳口鼻的时候,一团墨绿色的身影乡离弦的箭一样沖了出来,直奔费谨铭而去。 「那不是费老夫人吗?」保镖们吓了一跳,不敢跟夫人动手,只能任凭气得发了疯的费母揪着儿子头髮一顿胖揍。 「救命!都来帮忙啊!」费谨铭被打得趴在地上,费母骑在他胸口上,一拳一拳砸下来。 多日来的囚禁使她萌生出极大的恨意,生生要打死这个从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孽障不可。 老和尚念起金刚经,神父唱起圣歌,巫女捧着水晶,道士烧起符纸,舞起桃木剑…… 然而法师都是远程攻击,他们远远围着这一对母子,法术攻击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还是牧师点破了癥结,用蹩脚的中文说道:「我只看到一个武力值爆表的中国老太太。」 「对于实体我们没有任何办法。」 第110页 「家庭伦理范畴,属实是超纲了。」 众人摇摇头,撒手而去。 「别走啊!不要相信你们的眼睛!闭上眼睛!打开心门!」费谨铭在后头嗓子都喊噼了,「至少帮我报个警吧!」 费母揍儿子揍累了,拽着保镖让他们送她回家。 保镖这回都不站费谨铭了,恭恭顺顺地送老夫人上了车,在车里还小声念叨:「费总这次太过分了,那可是亲生母亲吶!不怪费老夫人生那么大气,整整一个月吶,老太太没死都变身超级赛亚人了。」 人都走光后,费谨铭一个人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巨大的困惑充斥着他的大脑。 他妈到底是不是他妈?如果不是,宁妈又在哪? 也许—— 宁妈就是他妈。 宁妈也是温卿。 宁妈是他喵的everyone! 沈助理战战兢兢走上前探了探他的唿吸:「费总,我帮您请了一个人来。」 费谨铭被搀扶到客厅,等待他的正是之前住过的疗养院的院长。 「您的情况,沈助理都跟我说过了,上次的疗程您还没有用完,要不,还是继续住几天吧,」院长语重心长地拉着费谨铭的手说,「我们院最新引进了一台电疗仪,全身通电,疗效倍增。」 「电疗仪?」费谨铭目光都快涣散了。 沈助理坚定又悲壮地沖他点了点头:「我会全程陪着您的,公司的项目文件,也会及时给您带来。」 费谨铭就这样在疗养院又住了两个月。 好在在院长和沈助理的精心呵护下,他没有再出现过幻觉。 可是温卿和宁妈的下落,依然是他心头挥之不去的一片疑云。 「费总,准备好了吗?」沈助理为费谨铭打开车门,那阵仗,像是为他打开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门。 「多余!我不是病人,只是短期修养而已!」 今天是费谨铭第一天看到外面的蓝天白云,他感觉好极了,再也不会看到幻觉了,那么多次电击,终将是值得的! 沈助理已经查到了温卿在法国的公寓地址,费谨铭一出院就迫不及待要去把自己的女人接回来。 库里南一路狂奔到机场,费谨铭紧了紧领带,意气风发,跟打了鸡血似的。 然而踏入机场的第一眼,他就看到沈助理穿着印花衬衫,脚踩夹脚拖鞋,推着行李箱走了出来。 三双目光对视,死去的记忆再次袭来。 费谨铭感到头晕目眩,心跳狂奔到一百八,他用尽全身力气抓住身旁想跑的「沈助理」。 「阿沈,你也……」 第58章 费先生的掌中宠妻(十二) 【男人眼里燃烧着汹涌的怒火,好像用眼神就能将她轻而易举撕碎……】 「好了,别念了。」 宁时又被抓回了熟悉的地方,费谨铭在对面盯着他,好像分分钟就要暴起撕了他。 陪费谨铭做过那么多次电疗,怎么就不能让他心平气和一点呢? 用费谨铭的样子骗沈助理去休三个月假,再用沈助理的样子跟着费谨铭,真是天衣无缝。 本来准备把他骗到法国去之后就收手的,谁知道在机场遇到了休完假归国的沈助理本助?这是什么狗屎运啊。 「你你你,你别打我,最多我带你去见温小姐。」宁时现在是宁妈的样子,操着一口青岛大姨口音。 费谨铭隔空甩了甩皮带:「带我去找她是最基本的,骗我住两个月疗养院的帐,完事再慢慢跟你算。」 库里南开到市郊一座废弃的工厂。 如今这里已经被温卿租下来,改造成了工作室。 水泥砖墙,光线从四面八方田字格的窗户倾泻下来,交织错落。 充满工业气息和艺术感的开拓空间里,满满都是油画工具。 中间悬挂着一副巨幅的白色画布,有两层楼高,要搭云梯才能画到最上面的地方。 温卿抱着一桶颜料走过来,两人见状慌忙躲到铁皮门背后。 「原来她一直都在国内!」费谨铭面色凝重,愤怒地看向宁时,「你竟然还骗我去法国!」 「她是最近才回来的。」宁时缩了缩脖子,小声解释道,「小姐现在叫goofy,回国后跟法国的同学一起开了一间画室,不仅自己作画,也会承办一些画展,艺术展什么的。」 「她就是goofy?!」 因为关注那个网站,费谨铭自然也知道goofy是何许人也。 她最近这几个月才展露头角,画作不多,最近参加法国艺术节,拿了新锐大奖,一战成名,如今非常受追捧。 「为什么?」 费谨铭有些困惑,好端端的改名,就为了不让我找到她? 「温卿这个名字已经跟你绑定在一起了,为了彻底撇清关系,名字和以前的画作她统统都不要了,捨得重新开始,这魄力!」 宁时脖子扬得高高的,满眼都是自家姑娘终于长出息了的欣慰。 费谨铭一时领会不到对方语气里的骄傲,只觉得改名多此一举。 他微蹙着眉尖望过去,只见温卿穿着连体的工装服,黑色雨靴,身前围着一个粗布围裙,袖口卷至肘部,叼着画笔,三两下将波浪般的长髮束起。 举手投足之间,有一股往日不曾见过的飒爽和干练。 地上放着好几桶不知道什么颜色的颜料,温卿提着桶,想也没想就往画布上泼,纯白的画布立刻被炭黑色侵染。 第111页 她连泼了好几桶,都是深浅不一的黑色,不着思考,想毁哪里就毁哪里,就像玩儿一样。不一会儿,身上脸上就沾了不少,她混不在意,反而绽放出满意的笑容。 「这不是乱来吗?」费谨铭忍不住叫出声来,三个月不见,这女人变得这么疯了? 换作是以前,这个时候他早该现身,一把拉住温卿的手腕,将她带上车了。 如果对方反抗,还会发狠来上几句「女人,闹够了,不要挑战我的极限」。 但是如今,不知是一股什么力量按住了他,将他牢牢钉在门后,脸都不敢露。 冥冥之中,他觉得这个女人不再是从前任由他发狠的小姑娘了。 她作画的样子也莫名吸引着他,率性又投入,周身散发着沉浸淡定的气场,仿佛可以将时间都定住。 费谨铭猫着腰使劲往前凑,又不敢太张扬,怕被人发现,模样不自觉猥琐了三分。 几桶颜料全部泼完以后,温卿拿起拖把涂涂抹抹,又登上云梯,一边操作拉杆变化方向,一边用两管粗细不一的笔刷勾勒填充。 她左手前臂绑着颜料盘,不用的笔刷咬在嘴里,每一笔都状似随意,眼神却自信坚定。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许久,费谨铭和宁时蹲地腿都失去知觉也不知道。 眼睁睁看着被胡乱涂黑的画布放佛一点点有了灵魂,深浅不一的黑色在温卿的笔下逐渐呈现出轮廓,那一只大狗的样子。 通体黑色的毛髮,威严站立,目光炯炯有神,从各个角度看过去,都像是透过画布,逼视着你。 那不就是她自己的背后灵吗? 宁时看着温卿身后那道巨大的身影,它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毛髮中露了出来,闪烁着兇狠的光。 「是一只藏獒!」宁时终于认出来了。 「是啊,吓银。」费谨铭动了动嘴皮子回道。 「温卿。」一道修长身影出现在门外。 顾辰熙拎着一摞精緻的餐盒大步来到云梯下面,仰头道:「我就知道你顾不上吃饭。」 费谨铭这才从巨型藏獒的震撼中被拉出来,想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 又是这个小白脸,一股无名火窜上他的心头,眼底的占有欲被唤醒,修罗场对霸总的支配从来不容抵抗。 「离我的女人远一点。」 费谨铭指着顾辰熙,气势汹汹地走来过去,一把拉住刚下云梯的温卿,顺势就要将她壁咚在画布上,低沉的嗓音从齿缝间逼出来:「你让我好找。」 还是熟悉的味道。 酿酿酱酱的前奏拉响了,宁时拖着步子跟过去,不想直视这一幕。 谁知壁咚到一半,费谨铭突然感到一股更强的力量反压过来。 一只满是黑色墨迹的手掌五指扣着他的脸,逼得他退后了好几步,一个没站稳,直接被压倒在地上。 恍惚间,费谨铭还以为扑倒他的是画布上那条巨狗,上方传来的压制感令他丝毫不敢动弹。 被压倒这还是今生第一次,原来是这种感觉! 这种被压制的感觉,怎么说呢?又羞耻又令人上瘾,他鬼使神差地闭上了眼睛。 温卿拍了拍手站起身来:「好险,差点弄脏画布。」 费谨铭一个人躺在地上尴尬了数秒,最终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自己站了起来。 尴尬化为满腔的怒火,统统指向了顾辰熙。 「别怪我没提醒过你,温卿是我的女朋友,你离她远一点!」 「别误会,我只是来谈合作的。」顾辰熙人畜无害地笑了笑,「不过三个月前,全城的富豪圈都在传,你为了沿海项目的发展许可,将温卿送你的画卖给了李誉,是你甩了她啊。」 是她不辞而别,准确地说,自己才是被甩的那个。 但是费谨铭任由舆论发酵,甚至在费母为首的太太圈里,被添油加醋地更加恶毒,诸如温卿出轨被抓包才被赶走的云云,从未出面澄清过。他高高在上怎会为圈子里烂俗的流言纡尊降贵? 「我们,只是需要一段时间冷静一下,是吧,宝贝?」费谨铭看向温卿,态度柔和了下来。 温卿随意抹了把脸上的污渍,反而把那点黑色晕开了。 她看着黑黑的指尖无奈一笑,接着看向费谨铭,没有一点怨怒的意思:「一开始我也只是想离开你,自己冷静一下。没有了你,好像每一天都在冒险,但是每一天都有新的惊喜,那种快乐,是以前体会不到的。」 「后来,我干脆连名字和之前的作品都捨弃了,每捨弃一样东西,就收穫一份自在,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费谨铭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这算什么?轻飘飘的就宣布不要自己了,好像他从来只是负担而已! 隐约间,仿佛看到顾辰熙投来怜悯的目光。 他咬紧牙关,强忍着不让自己失态,用沉默跟温卿,也跟自己较劲。 「对,对不起,」第一次见费谨铭卸下强硬的外壳,温卿感到了一丝愧疚,「你可以跟所有人说是你甩了我,留在家里的东西我都不要了,那幅画,就当是个消遣吧……宁妈,你也来了?」 她忽然发现宁妈也在,脸上露出些许惊喜。 「你跟我走吧,这些日子辛苦你更新网站了,以后还需要你帮忙维护。」 系统:【温卿跟费谨铭提出分手了,翻车值90%】 第112页 宁时心里美滋滋的:「好嘞闺女。」 「跟我分手是吧,行,温卿你可真行,等等!」费谨铭突然拧紧眉头,青筋都爆起来了,「你连宁妈都想抢走?」 「啊?嗯。」温卿见他反应这么激烈,莫名地心虚起来,这个要求难道很过分么? 「我习惯让宁妈照顾我了,不行吗?」 「当然不行了!」宁妈这条老狐狸三番四次捉弄自己,好不容易才抓到的! 费谨铭丝毫不掩饰激动的情绪:「宁妈还欠我很多东西,是不是,宁妈?」 面对费谨铭威胁的目光,宁时只好弱弱答了声「是的」,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慢慢挪向温卿。 跟费谨铭回去搞不好会被他关一辈子,说不定他还会弄台电疗仪回来虐待自己,这怎么行! 「她一个保姆能欠你什么?违约金我替她还就是了,再雇一个保姆对你来说不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吗?」温卿见对方这么霸道,不自觉强硬起来。 「哼,她欠我的你还不了,总之她不能跟你。」费谨铭寸步不让,已经将失不失态的事情抛诸脑后。 「她就得跟我。」 「不,她跟我。」 「那你问她想跟谁。」 「她一个保姆知道什么?当然是跟我更好了!」 「保姆没有人权吗?费谨铭你不要太过分!」 气氛越来越剑拔弩张,双方都不肯让步,火药味越来越浓。 作为围观群众,宁时和顾辰熙表示非常困惑,为什么两个人闹分手,最终会演变成离婚抢夺抚养权的场面啊! 温卿一个长相斯文的出尘美女脖子都气粗了,费谨铭端着总裁的架势霸道地要命。 为一个保姆有必要撕得这么难看吗! 宁时靠着墙,眼睛都看直了:「要不你们剪刀石头布?」 「……」 「或者打一架。」顾辰熙在旁拱火。 「那好,石头剪刀布最公平了。」费谨铭作出了一丢丢让步,谈判桌上什么没见过?万一运气差输了,他还有后招。 温卿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紧盯着自己双手,仿佛要把毕生气运灌注进去。 「剪刀——石头——啊——」 一只狗爪子煳了上来。 费谨铭还没来得及出手,突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掀翻,腾空旋转了好几圈才落地。 明明看到是温卿动了手,但恍惚间,总觉得是一只巨狗蓦地朝他煳了一爪子。 天旋地转,脑子嗡嗡的。 费总陷入了巨大的怀疑之中,放佛又看到了疗养院院长在同他招手。 这空档,温卿已经携着宁妈跑了。 第59章 费先生的掌中宠妻(十三) 同时失去了温卿和保姆宁妈,费谨铭的人生如同堕入了黑暗。 他一头扎进工作里,用忙碌麻痹自己,也学着自己做饭,自己开洗衣机,他自己包揽了所有保姆的工作,却一天比一天不快乐。 一个雨夜,半夜才开完国际会议的费总刚踏出公司大门,就被疯子一样的李誉拦住了去路。 保镖三两下按住了对方,费谨铭只瞥了一眼,懒得跟他说话。 李誉破口大骂:「翻脸不认人的混蛋,拿到沿海项目开发权就过河拆桥,你不得好死!」 费谨铭确实是过河拆桥的高手,拿到许可权后,他在好几个合作项目上公然倒戈相向,给李家使了数不尽的绊子,如今李氏集团股价跌到祖宗都不认识,李誉被他爹赶出了董事局,如今潦倒得很。 「怪谁呢?」费谨铭轻描淡写地问道。 他慢条斯理地擦了擦飞溅到脸上的雨滴,钻进轿车绝尘而去,留李誉一个人在雨里无能狂怒。 动谁不好要去打那幅画的主意呢?买下就算了,还设局让温卿看到,这不是公然挑衅费谨铭吗? 温卿的画风十分抽象,讲究意境,不求逼真。 只要不说这是费谨铭,没人会往他身上想。 李誉年少轻狂,非但买下,还挂在酒吧厕所外,弄得人尽皆知,仗着那时费谨铭有求于人,处于式微,把对方面子驳尽。 难道费谨铭是什么大度和善的人吗?不弄他弄谁呢? 李誉一想起来,肠子都悔青了。 他将此事怪罪于温倩,和她分了手。 温倩被赠予的那个酒吧在兴隆过一阵子之后,因为经营不善濒临关门。 后来,更是因为有人在酒吧里磕药斗殴,惹出了官司,不仅被查封,还令温倩官司缠身,欠下一大笔钱,成了周转不出去的烫手山芋。 唯有挂在厕所门口的那幅画,因为温卿如今的名气,可能还值几个钱。 温倩手头拮据,四处寻找买家。 可是一来画的署名是「温卿」,和现在炙手可热的goofy没有半毛钱关系,二来画已经被温倩用口红涂得不成样子,三来圈子里谁都知道画的来歷,上一个敢把费谨铭摆在厕所外边的人,已经是这种下场,谁还想当第二个? 一番周折下来,温倩不得不承认这幅画无价也无市,气急败坏地将它丢在酒吧外边,任雨淋湿。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库里南停在了街边,车里的人撑一把大伞护住画,小心将它搬进了车内。 两天后,电视台记者去费谨铭的公司,为这位年轻总裁作人物专访。 第113页 打开总裁办公室大门,那副传说中的《my precious》赫然放在最中央的位置。 记者是做过功课的,深知这幅画背后的故事,于是小心地确认了一遍:「费总,我们就在这儿作专访吗?」 「有什么问题吗?」费谨铭往黑色皮革包裹的办公椅上一坐,画就挂在他身后的墙上。 右下角的「mr. fei wu」,因为那个鲜红色的「wu」,成为整幅画不可忽视的重点,斑驳的口红痕迹和水迹已经将画糟蹋得不成样子,在豪华庄严的总裁办公室显得格格不入。 知情者眼里,这幅画分明是费谨铭的耻辱,如今却被他郑重收藏在最重要的位置,仿佛每时每刻都在提醒他失去过什么。 镜头很自然地将两者带到一起,记者灵机一动,跳出对好的稿子问道:「可以先从这幅画的故事说起吗?」 费谨铭抬手拦下了欲上前阻止的沈助理:「没什么不能说的,这是一个女人送给我的……」 专访一经播出就火出了圈,费谨铭深情追妻的形象迷倒了一大批追随者,成为全国热议的话题。 作为当事人,温卿自然也收到了不少媒体的「关心」。 然而她无暇顾及这些,她的工作室正在承办一场大型的画展,好几位中外知名的画家都有作品展出。 画展开幕当天,名流云集。 温卿颇有些忙碌,但应对间已经颇为自如。 宁时现在已经是合伙人的身份,穿着得体,跟在温卿左右。 费母一袭低调的装扮,出现在宾客之中。 这次,她没有带那群太太,而是收敛着往日看什么都不顺眼的倨傲神色,独自的画廊游逛,似在找人,又似犹豫着什么。 忽然,一副通体银白的波斯猫画像映入她眼帘。 这不就是她侄子画的那幅吗?费母眯起眼睛上下打量,再看向旁边墙上的作品介绍—— 「作者:william bonington[英]」 疑惑中,温卿款款向她走近。 分明是灯火通明的室内展馆,费母却感到日暮西斜,放佛有什么挡住了阳光,巨大的阴影一点一点自头顶笼罩下来。 「伯母,您来了。」 听到温卿的声音,费母蓦地吓了一跳。 如此纤细的一个人,为什么能给她带来遮天蔽日的错觉? 「嗯,我来看看。」费母的目光回到那幅画上,想起之前拿这幅画奚落温卿的种种,脸颊一片臊红。 「这幅《波斯猫》是当代写实派大师william bonington的作品,怪我见识浅薄,第一眼居然没有认出来。」温卿作为主办人,尽责地为观众解说。 而费母的脸色则愈发难看。 「只能说,您的侄子3d列印技术运用地非常好。」末了,温卿说道。 「这个……」谁知道那个从小不学好的小鬼会这种拙劣的伎俩欺骗大人啊! 费母老脸找不到地儿搁,烧得通红,难堪极了。 「嗨,怪我没有发现,回去一定告诉他爸,让他好好教育这顽皮鬼。」费母硬着头皮表现出长辈应有的慈祥,「对了,小卿啊,你最近是不是好久都没有跟谨铭联繫了?」 「我们分手了。」温卿如是回答。 「怪不得,我就说呢……那你有没有看他最近的电视台访问?」 温卿顿了两秒,轻轻点了点头。 「你看了呀!」费母露出欣喜的神色,「谨铭他啊,最近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身体都消瘦了,我还以为是怎么了呢,原来是跟你闹别扭了呀!我这个长辈做个和事佬,你们小两口有什么误会,闹闹矛盾就算了,看在我的面子上,出来跟他吃顿饭,和好吧。」 温卿随着费母的话,回想起那个专访。 老实说她当时并没有听进去费谨铭讲了些什么,注意力全在他背后的画上。 从前挚爱的画,不论是笔力还是意境都差强人意,有好多令她不满意的地方,已经完全找不到曾经拿它当宝贝的感觉了。 当时,温卿只想让它从画面中消失,将这段「黑歷史」悄无声息地掩埋下去。 回过神来,她浅浅答道:「还是算了吧,分手就是分手,不是什么闹别扭。我挺喜欢现在的生活的,没有跟他重归于好的打算。」 「你这是什么话?」费母大为不解,「跟他和好,也不妨碍你当大画家啊!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就不管他死活啦?」 是有点妨碍的,很多作画的状态,是分手之后才找到的。 温卿没空对着费母细细刨析,只是干脆利落地告知其结果:「对不起,伯母,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 系统:【温卿果断拒绝复合,翻车值99%】 宁时在不远处蹙了蹙眉头,剩下那1%是什么鬼? 这么多年感情,多少还是有些留恋吧?费谨铭那个癫公,深情追妻起来,不知道还会放出什么大招,那小小的1%可是饱含了很多不安定因素啊! 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宁时为那最后的1%着急上火的时候,费谨铭强势出现了。 「我说你清高个什么劲啊,我这都低声下气跟你道歉了你还……」费母正要开骂,忽见儿子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她和温卿之间。 「妈,公众场所,别在这里捣乱,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 他像根定海神针,将费母刚升起的气焰瞬间压了回去。 第114页 和他妈一比,情绪简直不要太稳定。 原来离开了娇妻之后,癫公也可以变得正常嘛!宁时感到些许欣慰。 随着费谨铭的到来,展厅变得热闹起来,不知从哪窜出来的吃瓜群众越聚越多,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拿着摄像头就怼过来,人多势众,保安拦都拦不住。 费母见这番情景,索性扮起可怜来,哭哭啼啼道:「温小姐,你爸爸去世后家里穷,上学,办画展,都是费家资助的,谨铭为了你一心一意,从来没找过其他女人,你出了名,说甩就甩了他,弄得他抑郁成疾,天天魂不守舍,你就真的这么狠心吗?」 此话一出,围观群众纷纷替费谨铭不值。 那场专访已经将他的情圣形象定了型,再加上本人一现身,真的是一副受尽了情伤的憔悴模样,一下子赢得所有人的同情。 「费总,纯爱战神!」 「哟,看来前阵子传温小姐出轨是真的。」 「艺术家嘛,懂的。」 「这位温小姐一看就是情感操纵的高手,可怜了费总!好好的男人被她糟蹋了!」 眼见着温卿寡不敌众,深陷在非议之中,费谨铭激动地护起妻来。 「妈,你不要乱说了,沈助理,送我母亲回去!找保镖过来清场!」 「我哪里乱说?有一句假话,我老太婆不得好死!」费母变本加厉地抬高了音量,这下子,更加做实了温卿pua,把费谨铭吃得死死的,弄得费家母子割裂的薄情形象。 「小仙女,嘭——」 人群中,不知哪位激动的男士吼了一声,与此同时随手拎起一个摆件砸向画框,玻璃顿时飞溅,就在温卿咫尺的位置,吓得她连忙捂住脑袋蹲下。 「小心哦,别砸到温小姐。」居然没有人指责,起闹和看好戏的不在少数。 「保安,报警!杵那干什么!」费谨铭越是反应激动,越是引得人们憎恶温卿。 一旁坐等翻车值的宁时终于看不下去了,三两下挤进重围,指着费母大声喝道:「说话说全!别引导群众!」 「宁妈!」费谨铭惊声叫道,瞳孔骤然放大,看来还是没放弃把自己抓进地下室的打算。 宁时不理他,这个时候只有自己替温卿说话了,好在他这个青岛大姨伶牙俐齿,就没有吵不赢的架,想污衊他家温卿,不可能的事! 「费老夫人,你要说温卿受你们家照顾,不能只说温卿受你们家照顾,也要说毕业以来,她就像个金丝雀被养在你们家,差点失去自理能力,你没把她当人看,不是要她讨好继母继妹给费谨铭打点关系,就是挑剔她吃的穿的戴的,哪一样太过张扬都要被你骂成狐狸精!还要说你没事干就带着一群闲到不行的太太到温卿面前酸言酸语地打压,一遍遍强调她只是个附庸,有一点自己的主张都不行。」 费谨铭:「宁妈!」 「闭嘴,」宁时转向费谨铭,「还有你,天天装深情!你真的爱她吗?爱她就不会有意无意把自己喜恶强加在她身上,就不会把那幅画卖给李誉,任由别人造谣都不出面澄清,你根本就没想过了解她!她的画你懂吗?她喜欢什么颜色你知道吗?你根本就不爱她!」 费谨铭的脸色一寸一寸沉了下去,双手攥紧拳头,嵴背隐隐发抖。 「是的,我根本就不爱她,」他声线颤抖,艰涩地开口,「因为我爱的是你,宁妈!」 宁时:「诶?诶!!!」 「我,我听到了什么?宁妈,就是这个满头小卷,怼天怼地的大姨?欸!!!」 围观群众捂着脑袋在风中凌乱,有种吃瓜吃到原子||弹的即视感,根本消化不了,只有活生生被创死的份。 刚才砸画框的男人抱紧双臂,活像只受惊的小鹿。 人群中,几个费谨铭的迷妹抽抽嗒嗒跪倒在地:「真——纯,爱,战,神!」 费母倒抽一口凉气,直挺挺载倒在地,厥了过去。 费谨铭额上的青筋分外明显,漆黑的眼睛里好似住了一群魑魅魍魉,鬼知道他这些天受了多少煎熬! 「也许从第一次把温卿看成你开始,我就应该正视自己隐而不发的禁忌情愫!在疗养院接受了那么多次电击,还是忘不了你!我终于想明白了,真正折磨我的人,是你!」 【是你这个风韵犹存的老来俏!】系统改写得很嗨。 「已经够癫了,就不要擅自加形容词了呀!」宁时抓耳摸脸慌得一批,方才指着鼻子怼人劲荡然无存。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温卿,那1%的翻车值倒是赶紧给我到帐啊! 回头看温卿,她两只大眼睛已经呈蚊香状,和厥过去相差无几了。 背后的藏獒也已经石化,嘴巴张成长方形,身体硬邦邦的像一座山。 待蚊香终于转地慢一点了,她颤声问费谨铭:「你想清楚了?谨铭?」 「我想得再清楚不过!」费谨铭一把推开温卿,「你有试过把全世界都看成一个女人吗?白天,夜里,都特么是她的脸!你没有,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我懂!」 【因为爱情……】系统太激动了,激动地唱起来了! 【等等!温卿终于死心了,恭喜!翻车值100%了!】 妈妈呀!只要跑得足够快,狗血的剧情就追不上我! 宁时眼前的场景逐渐虚化,最后一眼,是大狗一爪子煳在费谨铭脸上:「神经。」 第115页 …… 现实世界作战部的房间里,同事小美为宁时朗读净化后的小说:「最后,费先生终于和宁妈幸福地生活了一起。(全文完)」 宁时没忍住,一口水喷了出来。 小美擦了把脸,冷冷盯住他,脚下已经扣出了一个小区:「所以这位救世者,下次执行任务的同时,麻烦照顾一下小说的可读性好吗?读者的命也是命。」 「好的好的。」谁知道原主接替他后,还是没顶住,沦陷了呀! 「不过最后也算是大团圆结局啦,」小美转怒为笑,「我先走了,报了一个家政课程,再不走要迟到了,拜!」 宁时望着师姐的背影,才喝进嘴的一口水又淅淅沥沥从嘴角淌了出来。 第60章 疯批魔尊爱搞那一套(一) 宁时在一棵巨大的醉云烟树上醒来,甫一睁眼,就跟下面的万丈悬崖打了个照面,吓得屁滚尿流地抱紧了栖息的那根树枝。 魔都山壁立千仞,醉云烟树在最高的那座悬崖崖顶,遮天蔽日,几可参天,一半枝桠肆无忌惮地在悬崖外招摇,另一半攀附着魔尊所住的魔宫,和其外壁上奇形怪状的毒藤连为一体。 宁时一双白色毛茸茸的爪子紧贴着树桠,强健有力的后腿几乎要缠着树枝打个蝴蝶结,一点一点往后拱,慢慢拱回了主干,再避开那些紫色的毒藤,往地面的方向咕涌。 【勇敢一点,咕涌者!醉云烟树是白翎翼虎睡觉的地方,见过在自家客厅这么小心翼翼的吗?】 系统等他爬下来等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忍不住了。 大老虎很惜命的,硕大的身躯恨不得团成一个小团团,别提有多谨慎了,根本不听系统的怂恿。 毕竟是头一次穿到这么危险的世界,身体还是陌生的动物,怎么可能大摇大摆马上接受现实啊? 终于安全落地了,宁时小心翼翼走到水边,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新皮肤—— 大傢伙是只老虎,铜铃似的眼睛,通体雪白,不染杂质,只有头顶一撮黑色的毛,背上有两个突出的翼骨,宁时用了用力,一双巨大的翅膀由此展开,丰沛的银白色羽毛根根舒展,威风凛凛的。 【刚才怎么不打开?】系统见他自我欣赏的样子,忍不住问。 「飞行员太紧张也有打不开降落伞的时候。」宁时使劲扭头往后看,身体多出来两个陌生的部件,一下子还不敢贸然使用,就连尾巴,到现在也还是乖巧地夹在两条后腿中间的。 系统尽职尽责地开始科普:【白翎翼虎,上天入地独一只的高阶灵兽,魔尊紫昼的坐骑,技能有……】 没等话说完,一股压得虎虎喘不过气来的邪风从远及近唿啸而来,纵使披着厚厚的皮毛,宁时也觉得自己体温骤降了好几度,惊惧之下,忍不住露出了人的习性—— 他抬起两个前爪站了起来,两个厚厚的肉垫抱住醉云烟树主干,「嗷呜」了一声。 兽喝山林,余音迴荡,飞禽扑腾着翅膀,争先恐后地起飞逃走,连虎虎自己都愣了。 然而那团邪气一点没有受影响,几息的功夫就席捲到宁时面前,化作一个披头散髮的男子。 男子身着乌金大氅,面容美得雌雄莫辨,漆黑的眼睛里像燃着火一样,叫人目光稍有触碰,便似被灼烧。 系统赶紧提醒:【魔尊紫昼,此时正处炎阳毒发期,小心。】 大老虎肉垫一紧,差点把万年古木的树皮扣下来一块。 宁时做过功课,这次的任务目标紫昼是个疯批魔尊,也是这部名叫《疯批魔尊强制爱》的反派。 这本书是一本古早的虐文,魔尊自胎中带着一种名叫炎阳的剧毒,发作时如烈火焚身,身体神志均被啃噬,比死还难受。 随着他修为的增高,毒性非但没能扼制,反而发作得越来越频繁。 一次机缘巧合,他发现玄音阁的渺烟仙子天生自带冰魄灵脉,能减缓炎阳发作时的痛苦。 于是他就强行将人家撸来魔宫,天天嘿嘿嘿哈哈哈,各种开发人家灵脉。 不久后,渺烟仙子被未婚夫蘅止仙君救出,这两位才是小说正经的男女主。 然而女主自觉对不起未婚夫,便退了婚事,一心修炼,欲要找紫昼报仇,可是闯了几次魔宫都没有成功,次次被抓起来吊打玩弄。 一次次惨痛的经歷使得女主渐渐失去了理智,走向疯魔,最后不惜捨弃仙骨,修炼邪功。 邪功大成的渺烟最后一次杀到魔宫,终于反压了紫昼。 这次,女主反过来将紫昼囚禁起来凌虐侮辱,将他虐死了,自己也就此成魔。 最后,蘅止忍痛杀了成魔的女主,这一剑斩断前尘旧爱,也将自己送上成神的大道,终成一代孤独的大能。 古早的文就是大胆,狗血泼天地洒,车也开得毫不含煳,宁时输入资料时就流了好几次鼻血。 最后总结了一下:这就是一个s和m互相m和s的故事。 顺便吐槽—— 当s变成m,碎得格外的快。 紫昼一个开起车来花活频出,动不动就毁天灭地的疯批,最后被虐时竟也似一朵被蹂躏的娇花,且是身心都被虐,因为那时他已经对女主动心了。 然而娇花经不起折腾,死得破碎感十足。 回忆完剧情,宁时陷入苦恼。 以往他都是比目标人物还癫,搞疯别人的那一个——虽然绝对不是故意的。 第116页 如今只看目标人物一眼,他就知道跟人家比疯比癫是望尘莫及的。 「跟紫昼比起来,我就是只纯洁无知的小白兔嘛。」 系统没吱声:【谁是小白兔还不一定。】 紫昼的背后灵是宁时从未见过的。 除了一团浓浓的雾,他什么都看不见,却又能感觉到,一双眼睛自那浓雾背后幽幽看着他,不管转到哪个方向,都躲不开这道视线。 大老虎打了个寒颤,苦恼地嗷了一声,迎来的是毒发期的主人的喝问:「她逃了?!」 系统:【现阶段剧情是,紫昼刚把渺烟仙子撸回魔宫,炎阳毒就发作了,渺烟趁他毒发暗算了他,接而逃走。】 原着中,渺烟逃出魔宫不久就被白翎翼虎抓了回去,但是现在显然是白虎失职了,前者逃跑的时候,他正在树干上咕涌呢。 宁时一双前爪站立,魔尊还没有他的腿长,但是气势如有万钧,沉沉地一发问,周围的虫鸣都噤了声,吓得大老虎又不知所措地「嗷」了一声。 心想,他可真像电视里那些把猫猫狗狗当人养,还跟它们聊天的变态啊。 紫昼显然听不懂这一声虎啸是什么意思,气急败坏地吼道:「她去哪了!你为何不抓住她!」 「嗷——呜——」(毒把你脑子吃了吧!我就算知道也没办法告诉你啊!) 「不中用的东西!再问你一遍,渺烟往哪个方向逃了!」 「嗷——呜——嗷——」(要不你还是回家吃点药吧!) 大老虎抱着树干疯狂地嗷来嗷去,试图告诉主人人畜有别,不要这么神经。 魔尊的长髮在大老虎喷出的气流中乱舞,他眼中的疯癫更深了:「你个蠢货,还不快告诉我,渺烟她……」 「嗷——呜——(你清醒一点!)嗷——(蚂蚁竞走十!年!了!)嗷——」 一声声虎啸下,紫昼的眼里的癫狂竟退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层疑惑,好像眼前的虎虎才是疯子似的。 这时,系统清了清音效卡:【高阶灵兽通人语。】 大老虎:「……」 最后一声虎啸戛然而止,像放了个哑炮,卡在了嗓子眼里。 嚎了那么多声,山林里弱小一点的小动物已经被他嚎死了大半,自己也怪累的。 宁时不敢对视自己的主人,抬爪随意往一个方向戳了戳:「那,那边。」 紫昼携着魔尊那强大的气压,不由分说地涌了过去。 大老虎笨拙地摸了摸后脑勺:「咦?为什么不骑我?」 【可能觉得你是个神经。】系统直言道。 渺烟仙子虽然逃出,但自己也身负重伤,且在紫昼的寝殿吸了半炷迷香,身体瘫软无力,所以没多久,宁时就看到紫昼的魔气卷着一缕无助的香魂砸进魔宫。 见识过自己的强大后,虎虎也不再那么小心翼翼了。 为了接近目标,他迈着两条后腿踱进了魔宫。 魔宫层层守卫,把手森严。 但是魔尊的坐骑地位甚高,宁时堂而皇之在魔宫穿行,如入无人之境,甚至一爪子将紫昼寝殿大门推开一条缝,主人也并未觉得奇怪,于是大老虎心安理得地迈步而入,找了个绝佳观景位卧好,四下环顾,然后从自己身上捋下一坨毛,搓成两个毛球塞进了鼻孔里。 不得不说这位魔尊非常懂得搞气氛。 寝殿由黑曜石铺就,触感冰凉,四角各有一个雕琢精緻的檀木香案,燃着不知道什么品种的香,闻着昏昏然的,如坠云端。 中间是一张巨大的圆床,顶上暗红色的软纱云罗帐层层叠叠轻垂,周围布满了让人浮想联翩的粗红绳。 渺烟仙子躺在床的中央,浑身酥软无力。 这位玄音阁的大师姐向来身居高庙,冷若冰霜,眉眼之间寒气四溢,肌肤胜雪,像一座玄冰雕就的神女像,即便是重伤之下,那令人不敢骤然接近的沉冷气质也未有半分减弱。 紫昼捏着对方下颌,强行让她看着自己:「噢?打算自碎神魂?仙子啊仙子,你可是我的药引,我怎么忍心看你香消玉殒?」 话语间,一股无形的力量紧攫着渺烟全身,连她神识也禁锢在方寸之内。 宁时:「(嚼嚼嚼)哎,我真的不忍心看(目不转睛)(嚼嚼嚼)。」 「总有一天,我会踏平你的魔窟,抽你的筋,拆你的骨。」渺烟从齿缝中发出恶咒。 魔尊丝毫未怒,反而兴奋地笑起来,对方冰魄灵脉散发出阵阵寒意,刚好克他体内的剧毒,对方灵气被激得越汹涌,他越舒服。 他捏着女人的脸向自己靠近,一张薄唇就要碰到女人冰肌玉骨的脖颈,时空忽然静止了。 宁时:「(嚼嚼嚼)咦?」 眼看着进展火热的两个人像电影忽然卡了带,大老虎脑袋歪了歪:「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是你抽到的审核大能金手指起了作用。】 宁时:「我抽到了,啥?」 【审核大能会自动屏蔽掉书中违规的描写,并强行让违规的人物参加答题考试,以此为惩罚。】 金手指被触发的同时,原文也发生了相应的改变—— 【她娇小的躯体被紫昼蛮横地口口,雪白的口口被口口得口口。紫昼还不满足,粗暴口口,将她口口口口,口口与口口口口飞溅,渺烟都快被口口口口了。】 第117页 第61章 疯批魔尊爱搞那一套(二) 大老虎停止了咀嚼,满头都是黑线。 「我这是抽到了什么?这个金手指有什么用啊!古早的审核标准和现在不一样,按现在的标准,目标人物不是在违规就是在违规的路上啊!难道让他一直考试?退货!强烈要求退货!」 【没办法,这也是为了保护宿主你,毕竟你到现在还是个处男,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污染了你纯洁的身心……宿主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了?】 大老虎将脑袋埋进肉垫里,难过得蹭啊蹭。 系统只好安慰他:【这个金手指也不是完全被动的,宿主你可以指定考试内容,如果不指定,我就随机了。】 宁时眼前出现了各种试题,从三年模拟五年高考到仙门入选试题,从厨师资格证到上古九弦琴等级考试,从文明礼仪规范条例到九重天的天规历法…… 他抬起爪子一挥,选中一套《文明礼仪综合卷》。 卡住的画面立刻动了起来,紫昼和渺烟面前出现一卷试题,耳边还有倒计时的嘀嗒声,气氛莫名变得紧张起来。 紫昼空白了一瞬,接着便不由自主地将注意力集中到面前的试卷上。 好生邪门的阵法!世间竟有如此大能,能够入侵他魔尊的神识,操控他的意识?对方身处何处?是如何逃脱魔都山层层的监控的? 魔尊心思飞转,转不过审核大能金手指,神识牢牢被盯在方圆之内,手已经不受控地握好了笔。 【第一题,简答题。】 【玄音阁仙子冰清玉洁,由重男女之防,出门在外,要注意哪些事情,才能避免冲撞了仙子?】 「冲撞?」 紫昼一片茫然的脑海中,好像想起来要做什么了。 他眨了眨眼望向渺烟仙子,对方气得满脸绯红,一记手刀噼在他天灵盖上。 「好好答题!」 渺烟尚未恢復行动力,她同样被考试系统牵绊住了,虽不是答题的主位,但一时也无法脱身。 冥冥中有一股意识牵引着她:只有两人答完这卷题,才能进行下一步动作。 大老虎在不远处打了个哈欠:「话说蘅止是不是在来的路上了?他厉害吗?」 【他可是男主,顶厉害的。】系统回答。 仙界的裕泉天宫,得知未婚妻被魔头抓走,蘅止仙君大怒,骑着仙鹤往下界俯冲,冲着冲着,耳边响起一道古怪的声音:【时速100km/h,时速200km/h,时速500km/h,您已超速,请完成科目一考试后,从起点重新出发。】 【第一题,下列哪些违规驾驶行为一次记6分?】 【a. 未经允许驾驶其他人坐骑】 【b. 饮酒后驾鹤】 【c. 驾驶饮酒后的仙鹤】 【d. 长时间占用应急仙道】 蘅止仙君和他的鹤:「?」 魔宫这头,紫昼满脑子都是「冲撞」两个字,哪知道题目怎么回答,提笔画了个王八,然后迎来了第二题。 【你主持仙界会议,只准备了四杯仙桃佳酿,却来了五位仙尊,请问该如何应对?】 嘀嗒嘀嗒声没完没了地响,紫昼扯着头髮吼了一声,龙飞凤舞地写道:「随便弄死一个。」 接着又迎来渺烟的噼头杀。 紫昼提笔重来:「老子喝四杯尿五杯。」 「杯」字还没落笔又挨了两记手刀。 渺烟发现一个奇怪之处,每次揍完他之后,便有一缕红色的火焰似的印记自紫昼身体内爬上来,贴着他的肌肤,通过脖子窜至他被揍的头顶,化作一缕烟消散在空气中。 红色的深浅依她揍人的力度而异。 仙子渐渐瞭然,被打这么多次紫昼都没有还手,除了因为被困在这个不知何方神圣构造出来的考试法阵以外,还因为这个魔头其实被打得很爽吧! 经过这么久时间的相处,渺烟猜到他应该是有某种软肋,只有自己特殊的冰魄灵脉才能压制。 随着时间的推移,渺烟酥软的筋骨慢慢在恢復,抱着这个猜想,她加大了手刀的力度,逼出大半灵力噼来下去。 那火苗的颜色果然更深,隔着紫昼胸前敞了大半的黑鲛纱睡袍也能看见。 她试图找到火苗的来源,鹰窗?不是。 再噼一次。 太焦?不是,还要再往下。 天枢?也不是…… 渺烟一路往下摸索,紫昼的头顶不停地冒烟,都快变成一个香炉了。 终于在噼了不知道多少次后,她发现了毒苗的中枢——屏翳。 紫昼做题做得想死,忽然觉得下身有什么东西在凑近,低头一看,渺烟正在研究自己那个地方…… 女人很苦恼,这该怎么办?一抬眼刚好跟他视线对上,才突然意识到自己逾矩得太厉害了,血气剎那间上涌,精緻的五官浮上醉意似的一层桃红,妩媚至极。 紫昼一只大手整个罩住她醉人的脸蛋,将她推了出去:「不要干扰我做题!」 「……」 渺烟在一旁纠结甚久,终于在听到「考试时间到」的同时下定了决心,运起全部的灵力朝紫昼的屏翳穴击去。 魔宫剎那间冰天雪地,宁时都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裆。 这女人,疯得有些早了吧? 「你……干什么……」紫昼突然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舒爽自屏翳传出,被炎阳剧毒压制千年的四肢百骸,正在被强大的冰魄灵力沖刷,灼烧感一扫而空,他差点说出「不要停」。 第118页 然而渺烟真的没有停,炎阳的毒眼也是紫昼全身最脆弱的地方,被输入了过量属性相剋的灵力,紫昼非但没有被治癒,反而浑身瘫软,简言之,爽过头了,他的毒连同浑身精气一道被抽空了。 渺烟留了点灵力供自己逃跑,趁紫昼神志云游太虚,一掌破开魔宫的结界,正欲逃走,忽然察觉寝殿内还有一只可怕生物。 她视线逼来,和大老虎面面相觑。 大老虎被盯地无所适从,默默捂好了自己的裆。 传说魔都山的白将军是世间唯一一只白翎翼虎,战斗起来也是藐天灭地的那种,以自己现在所剩无几的灵力,恐怕它只要一掌……不,哪怕唿啸一声…… 然而仙子充满戒备地盯了良久,对方也没有动一下的意思,顶多脸颊被盯出两坨红晕来。 算了,可能是认错虎了吧,渺烟运起灵力,化作一道青烟,悄悄融入了夜空之中。 大老虎死里逃生地唿出一口气,再看紫昼,双目无神地瘫在那里,好像进入了圣贤模式。 这下好了,宁时心想,渺烟仙子知道了魔尊的弱点,不再那么好抓了。 但是读过原着的他知道,魔尊的这个毒其实是一个巨大的不定时炸弹,若一直没有找到方法克制,毒发会越来越频繁,最终导致魔尊爆体而亡,那一刻,天地流火,苍生陷入火海,人间化作炼狱…… 目标人物提前死了,任务自然失败,还把小世界嚯嚯成这样,宁时可不愿意。 看来让紫昼翻车的同时,还要想办法捂住这个不定时炸弹。 不知过了多久,紫昼坐了起来,像无事发生一样整了一下睡袍,朝外走去。 宁时动了动爪子,跟上了他。 紫昼出了寝殿,迳自往魔宫大门行去,目光悠悠,目不斜视。 一路陆续有身着黑色劲装的身影落在身边,叩拜后随他一起往外走,总共数数十道。 宁时虎杖人势地走在魔尊身旁,奇怪的是,落在身边的黑衣人全都像看妖怪似的看着他,有人还一边看一边侧目。 这些看打扮就知道是魔族高手的人物,也会如此忌惮我一只白翎翼虎?看来我真的很厉害。 只是身旁的紫昼眼珠也时不时横过来,这让宁时尤为纳闷。 直到一位魔将用眼神示意他看自己下身,才发现原因。 宁时是双脚站立着走路的,这对他来说没什么,四肢在地上爬才奇怪呢! 但是在别人看来,那画面就极其诡异了,大老虎上半身站起来,那玩意就在他们头顶吊着晃来晃去,阳光射来,投下巨大的阴影,想装作没看见都不行。 「白将军,要不您穿条裤子吧?」那位魔将好心建议。 第一次做虎,那厚重的皮毛覆在宁时身上,宛如穿了一身皮草一样,让他浑然不觉这是在裸|奔。 大老虎立马红了脸,用后腿拼命夹住,脸上还是保持着威严无比的神态。 紫昼似乎没有发觉这异常尴尬的气氛,一瞬间掠到了虎背上。 「去幽冥。」指令一下,宁时的身体就条件反射地放出羽翼,飞了起来。 半空中真好,终于脱离裸|奔的尴尬。 大老虎四肢不知道怎么放,前肢作蛙泳状,后肢依然夹紧,一动不敢动。 不一会儿,他们降落在了一个冰天雪地的异界,紫昼点名的六位魔将紧随其后。 冰川雪域,狂风卷着暴雪刮在人脸上,似要将不属于这里的生物赶走。 别说是凡人,修为较低一些的修士但凡涉足,必定瞬间变成冰棍,被暴虐的风雪吞噬,唿喊声都被淹没。 令人恐惧的还不是这极端的环境,而是周遭似有很多双兇恶的眼睛盯着他们。 灵力越深厚的人,对这种恶意越发敏锐,像宁时这种高阶灵兽,浑身的毛都不自主地炸了起来,像只雪糰子。 紫昼原地起了一个法阵,魔将在四周护法。 宁时觉得身为「将军」,也不能坐以待毙,于是也尽责地在旁边护(滚来)法(滚去)。 顷刻间,那些不怀好意的眼睛统统露出真容,一只只体型比大老虎还要大出好几倍的怪物从冰雪深处走了出来。 它们的样子像是各种凶兽缝缝补补在一起的结合体,灰白色的外皮看起来刀枪不入,眼睛里有种时刻要暴走的凶煞戾气。 那法阵像一个巨型的蜘蛛网,吸引着它们不断靠近。 系统:【这是紫昼私自炼制的妖兽,这个秘境很大,妖兽不计其数,用来……】 「用来修炼邪功?真是个疯子!」大老虎滚来滚去,生怕他到时候让自己也跟着练。 毕竟炼制出来是一回事,控制这些妖兽又是另一回事,紫昼算不上这里的主人,它们才是。 反正同为兽类,宁时从它们的眼神里,绝对看不到顺从二字。 踏入法阵的七只妖兽齐刷刷凝视着紫昼,虎视眈眈,仿佛知道他才是最大的敌人。 但法阵如蛛丝般缠着猎物,不断消弱它们的气焰。 紫昼一直闭着双眼,强大的灵力在法阵上流动,睁开眼睛的一瞬,时间放佛被冻结了,妖兽纵身一跃的身影剎那间被定格,与此同时,一团黑影从紫昼的身体里冒出来,笼罩了其中一只妖兽。 宁时知道黑影是紫昼的化身,他看见黑影凭空「长」了张巨大的嘴巴,从头部开始啃食妖兽,不一会儿就将它吃光了。 第119页 大老虎的嘴巴张成o型,还没来得及闭合,那黑影已经如法炮制「吃」完了其它六只妖兽。 法阵之外的凶兽发出咆哮,冰川裂纹横生,风雪更盛了。 想为同类报仇又惧于魔尊的妖兽嘶鸣了一番,成群结队向风雪深处走去,像是要去摇人,又像是受到了深处某种生物的召唤。 「原来领导是来吃饭的……」大老虎整只僵住,风雪灌进他o型的嘴巴里都顾不上了。 系统:【这些冰系妖兽也能暂时克制紫昼体内的炎阳毒,他时不时来补一补,就跟自家餵养的鸡鸭一样,纯天然,无公害,很合理。】 「你见过生吃自家鸡鸭的?」宁时嗷嗷地抗议,可别哪天把我给吃了。 紫昼平常只吃一只的,今天心情不好,多吃了一点。 享用完美食,趁妖兽在肚子里,他开始打坐入定,将吸收的冰系灵气聚集在屏翳,层层包裹住。 然而这远非长久之计。 七只妖兽的灵气根本比不上渺烟的灵脉,然而渺烟运尽全身灵力的一击,冲进他身体里的冰魄灵气也没能呆得太久。 他能感觉到屏翳的炎阳毒正在死灰復燃,等待着下一次爆发。 想要长久地享受冰魄,一定要将渺烟禁锢在身边才行。 幽冥的风雪并没有停的意思,紫昼和他的魔将们坐定在法阵的中央和六角,闭目凝神。 大雪就像忌惮着他们似的,一片也没有落在他们身上。 大老虎就不同了,只要一下不动,顷刻便化作雪球。 他抖落了几次就没有耐心了,当雪球就当雪球吧,好在灵兽皮毛厚重,不怕冷。 就在这时,紫昼身后的雾变得浓了,那浓雾之中放佛藏着另一个世界,宁时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果然,有东西在动,一个人影,一个绝美的女人,从浓雾中现了身。 这就是紫昼的背后灵? 大雪球不自觉被那个身影吸引,缓缓滚了过去。 女人穿一身白色的广袖留仙裙,和紫昼一样的墨色头髮,漆黑地像一汪黑潭,没有一点装饰,哪怕多一只朱钗都显累赘。 她表情平静而端详,一双美丽的眼睛注视着宁时,放佛在说,我知道,你能看见我。 第62章 疯批魔尊爱搞那一套(三) 根据以往的经验,背后灵是不会跟人说话的,不管那个人看不看得见他们。 他们和现实隔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井水不犯河水。 但是这个女人似乎有很多话想要倾诉,隔着「屏障」,她竟跟宁时打起手势来。 手势越打越快,都快摇出花手了,大老虎歪着脑袋,愣是一句没看懂。 女人见状,急得拨开那厚厚的烟雾,整个人跨了出来。 就好像电影里的人物从二次元来到了三次元,整个人也从半透明变成了实体。 还能有这种操作?! 大老虎爪子塞进嘴里,紧张得咬起指甲,用还没有完全适应的人声含煳地问了一句:「你要干嘛?」 女人好像也是头一次发觉还能这么玩,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然后毫无来由揍了宁时一拳,看着自己的手惊嘆:「居然还有触感!」 大老虎捂着自己脑袋錶示抗议:「到底要干嘛!」 「嘘!」女人伸出食指比在嘴上,扭头瞅了紫昼一眼,「小点声,别把他弄醒了,我只能在他睡觉或者入定的时候现身……可能因为你能看到我的缘故,所以……所以我是要干什么来着?」 宁时:「……」 他发现了,女人不说话的时候像个神色端方的神女,精神状况却一言难尽。 她好像比自己对这世界还不熟悉,也在一点点摸索,左看看右看看,轮流找人试手感,好像初来驾到一样。 直到一个魔将被她捏醒了,女人才停手,吓得躲到大老虎身后。 魔将四顾,却没有看见任何人的身影,于是再次投入到护阵的行列之中。 「他看不到你。」宁时推断。 「啊,我想起来了!」估摸着紫昼也要醒来,女人这才严肃起来办正事,「灵兽大人好,我在紫昼身边多年,最近才渐渐能聚形,还有了脑子,现在还能自由活动,都是大人功劳?」 你确定有脑子? 「哪里哪里,」大老虎抬起前爪摸了摸脑袋,「我可没有这个本事,顶多就是体质特殊能看见你而已,可能是你自己有这个能力不自知。话说,你究竟是什么人啊?」 「我是紫昼的母亲。」女人说,「我叫赤秋。」 「他有母亲?」原文里从未提过,不过宁时见过一些背后灵是去世亲人以守护灵的方式出现的,所以他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她能跨越次元跟自己沟通,这说明她不完全是死人,可能还有一缕神魂尚在人间。 「紫昼并不知道我的存在,」女人缓缓说道,「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是个可怜的孩子。」 「呜,」大老虎盘腿坐在雪地里,拖着腮,摆出吃瓜的正确姿势,「那他的身世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女人蹲在地上扒拉雪,「我连我是怎么死的,生前是什么人都忘了,只记得我是他母亲。」 「……」 「别告诉他我的存在。」赤秋抬起头对宁时说。 她眼睛里似乎还有少女的天真,但魂魄残碎成沙,无法聚成一体,连一块完整的回忆都拼凑不出来。 第120页 「既然不愿意让他知道你的存在,为什么现身在我面前呢?」大老虎问,「你定有所求之事。」 「没错,我,我想让你帮他解炎阳之毒!再找不到解药,他会越来越严重,最后爆体而亡!」女人停下扒拉雪花的动作,正色坐好,望着大老虎道,「在幽冥深处,有一只名叫澜的大妖,它和紫昼同一天降世,身怀一颗冰魄雪莲,正是炎阳毒的解药。」 宁时望向冰雪深处,想起那些受召唤而离开的妖兽,不禁打了个寒颤,「这,这个……」 这就好比让最小的小兵去偷水晶嘛! 他不想让女人知道所託非人,谁让只有自己看得到她呢,女人在屏障外可行动的范围,恐怕也和自己有关。 可是幽冥这鬼地方,真的让他害怕,别说是他了,紫昼应该也察觉到了幽冥深处的危险味道,才没有深入探索,和澜正面打交道吧。 宁时不解:「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又何以知道这个呢?」 别告诉我说是做梦梦到的。 「我做梦梦到的。」女人一本正经。 宁时:「……」 一阵劲风扫过,紫昼的眼睛缓缓睁开,他有着和女人一脉相承的美貌,眉眼中藏着同样的癫感。 随着他神志的恢復,女人很快消失了,留给宁时的最后一眼,是满腹忧愁又一脸恳求的模样。 回程的路上,宁时试着提起大妖,他问紫昼:「尊上,你是怎么发现幽冥这个地方的?」 紫昼骑在大老虎背上,平日老虎是不爱说话的,这些天突然奇怪起来了。 他随口答道:「走走就发现了。」 大老虎:把天聊死了吗这不是! 紫昼确实是无意间发现这里的。 准确来说,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吸引着他,一股来自幽冥深处的力量。 「那你是怎么想到在幽冥炼制妖兽的?」宁时不死心地问。 「因为这里的环境能压制我体内的毒,呆着很舒服。」紫昼理所当然地回答,「呆着也是呆着,总得找点事干。」 舒服的地方就圈起来当自家自助餐厅是吗!大老虎晃了晃脑袋,把脑子里的吐槽晃出去:「那尊上是否知道,幽冥深处住着一个名叫澜的大妖?它还守护着一颗……」 「它叫澜吗?」紫昼牵起唇角笑了笑,「没见过,但是它的气息我很喜欢。」 幽冥满满的恶意把高阶灵兽都瘆得炸毛,有什么好喜欢的啊! 这句话到了宁时的脑子里,自动过滤成了「大妖啊,是我喜欢的口味,准备留到最后当大菜」。 大老虎为领导独特的口味打了个哆嗦:「那个,我怎么觉得那个地方充满着危险的气息呢?你就不怕哪天大妖带着妖兽们冲出封印,为祸三界?」 这就跟发现了恐怖分子的驻地,然后想方设法往里面输送军火一样啊! 「为祸三界?关我什么事?」紫昼在老虎背上发出一连串古怪的笑声,笑得老虎又炸毛了,「你刚说它守护着什么?」 「没,没什么……」宁时赶紧结束了话题。 紫昼应该还不知道解药的事,否则,他肯定做得出把大妖掳走,关在魔宫里各种开发的癫事。 不管打不打得过,也不管幽冥会有什么后果。 因此,宁时决定暂时将冰魄雪莲的事瞒起来。 紫昼也没有追问下去,他一直看着云层下方的地形,蓦地命令坐骑改道:「往北,去济云仙道。」 济什么仙道?宁时赶忙让系统调出路线。 系统在他脑海里开了个导航,大老虎爪子刨着空气转了个弯,朝目的地飞去。 济云仙道凌空假设在山峦之间,几乎和云雾晨曦融为一体。 一列白马车队飞快从仙道上驶过,车厢是白玉做的,驾车的是纤薄飘逸的仙子,长长的纱裙飘在云雾之间,蓦一看,整个车队就像一道飞虹,飞虹过处,隐约出现淡淡霞光。 「大师姐,还有两个时辰才到慈召山,您合眼休息一下?」 「九皇子呢?」 「他起初害怕得不行,贴着车厢不敢动,飞稳后没多久,就睡着了。」 「竟如此庸懦,并非师傅所说是快璞玉。」渺烟轻轻嘆了口气,「沿路若有山精邪气侵扰,马上来告诉我。」 嘱咐完师妹,她马上打坐入定。 此番灵气大损,又撞上替闭关的掌门接九皇子容沛上山,她不得不强装镇定,找机会调息修补。 同门得知大师姐遭遇魔头,本来忧心忡忡,但她不日便回了,看上去毫髮无损,便没有作过多猜想,只道是大师姐厉害,轻易就摆脱了魔头的纠缠。 师妹应了声「是」,便化作青烟飞走了。 一众玄音阁弟子和大师姐一样素衣白裙,清净地没有一丝人味,车队安静地朝慈召山玄音阁行去。 九皇子容沛所在的车厢处于车队的正中间,前后都有重重护佑,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容沛是当今皇帝最小的一个儿子,年近六十才有这么一个儿子,老皇帝十分疼惜,一出生就请高人替他算吉凶,高人算出皇子在十八岁这一年有道一大凶,若能平安度过,必能百岁无虞,否则多半是凶多吉少,命丧黄泉。 皇帝大惊,举国寻找能人异士帮小皇子化灾。 那一年恰逢玄音阁掌门青山君下山,听闻有这么一件事,便进宫一见。 第121页 他一见襁褓中的孩子,便觉同他有缘,答应十八岁那一年,接他上慈召山庇佑,若是能开灵窍,便留他作关门弟子,若是不能,也能保他这一年安稳度过。 皇帝自然是大喜,从此,便更喜爱这个被仙人看中的小儿子了。 容沛最为皇帝最宠爱的小儿子,从小被养在金樽里长大,从侍卫到宫人都比别的兄弟姐妹多,被养得一身细皮嫩肉,十八岁的少年,活像个易碎的白瓷娃娃,头顶上的太阳勐烈一点,都能将他烤化似的。 十八岁生辰一过,真的有一群仙气飘飘的师兄师姐腾云驾雾,奏着仙乐来接他,告别了父皇母后,九皇子使劲地忍住眼泪,诚惶诚恐地登上仙车,白马嘶鸣一声,竟直冲云霄飞去,吓得这位还处在懵懂中的少年抱紧了一切能抓到的东西,憋不住大哭起来。 做人难,做皇子更难,人生太苦了! 容沛带着一只从小陪他长大的橘猫,名叫猫大人,体型比同类的猫胖上一圈,小眼睛总是闪着精光。 见容沛贴在车厢上很久都没动,猫大人跃到主人胸前,闪着精光的小眼睛盯着他,像是在判断主人是不是死了,如果死了能不能吃。 主人胸腔有规律地起伏着,原来只是睡着了而已,猫大人打了个哈欠,一点一点把自己团在主人身上,也准备入睡。 就在这时,本已经和车壁融为一体的主人忽然挺尸一样坐直了,脸上露出一丝从未出现过的诡异笑容。 猫大人奇怪地凑近嗅了嗅,立刻跳下身去跑开了。 「这么怎么了!啊——父皇——母后——」 九皇子觉睡到一半,突然觉得身体像被什么占据了一样,自己退居二线,只能用尚存的五感当看客,却怎么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你是谁!你是什么东西?!」他的喊声像石子投入大海,除了自己和身体里的那个人,没有第三个人听到。 极具的惊恐之下,再次哇哇大哭了起来。 「吵死了,」紫昼在他身体里懒懒地说,「殿下别急,我借你身体用几天,用完就还给你,你要是乖一点,一定完璧归赵,要是不乖……」 他用那只细皮嫩肉的手端起桌上的蜡烛,往另一只手背倾斜下去。 蜡油还没滴到手背上,金枝玉叶的九皇子就惨叫一声,在身体里厥了过去。 「哈哈哈哈哈,皇室养出的窝囊废。」 瓷白的少年咧开嘴角,用一种极其怪异的声调骂了自己两句,随后朝虚空中命令道:「你也进去。」 他用下巴指了指地上那只不顾主人死活的橘猫:「委屈白将军一段时间,我办正事的时候,替我把风。」 办什么正事?不就是泡妞? 宁时很无奈,可谁叫自己领导对渺烟的灵脉那么执着呢?现在对方知道了他的弱点,不那么好抓了,他就契而不舍占用九皇子的身体跑到别人家去。 「尊上,慈召山可是别人的地界……」虚空中一个光点闪了闪,「听说他们掌门很厉害。」 「哈哈哈哈哈,那又怎么样?」又是一阵怪异的笑声,疯批反派的标配。 别笑了别笑了,知道你癫。 光点在橘猫身边徘徊了一圈,见胖猫一点防备也没有,飞速蹿进了它的身体。 然后就被主人吐了出来。 咦?宁时初来驾到,还不怎么会调用灵气,夺舍别人身体。 没来得及总结经验尝试下一次,猫大人肥嘟嘟的肉垫就朝光点拍了下来,宁时觉得周身被震了一下,差点显出原形,努力用灵气稳住身形,但身体还是由光点逐渐现形,最后变成了一只虎头虎脑的白猫。 两只猫大眼瞪小眼,猫大人在宫里被宠坏了,霸道得不得了,出于领土意识,自然不会放过从天而降的同类。 它愣了两秒,居然没有开揍,而是用它那肥硕的身躯扑倒了白猫,沖它的脖子舔啊舔。 「喵!喵喵!(你干什么!冷静一点!)」宁时吓得连滚带爬,可是橘猫像一座肉山一样压在身上,力气别提有多大了。 偏偏灵力像卡了壳,一点儿也使不出来,宁时只好用蛮力挣脱。 推开橘猫后,他气觑觑地用两条腿站了起来,一条腿踩在椅子上,指着自己告诉对方:「喵喵喵!(我是公的,看清楚了!)」 明明都是猫,但两只猫居然无法沟通,宁时以为自己的样子足够吓唬对方,猫大人却更激动了,再次跃起它肥硕的身体飞扑上来。 「哈哈哈哈哈,宫里的蠢猫。」紫昼在一边笑道,愣是不帮忙。 「喵!(别癫笑了,快帮帮我啊!)」 许是动静太大,打坐休息的渺烟被惊动,过来查看情况。 首先注意到的,当然是无端多出来的一只猫,她伸手一挥,激动的猫大人瞬间安静了下来,翻了个肚子,就地睡了。 接着,她蹲到白猫跟前,奇怪地上下打量。 白猫被盯得害怕,步步后退。 「别紧张,你的灵气已经被我封住了,这个蠢女人看不出来。」紫昼的声音飘到宁时耳朵里。 「喵!」怪不得刚才被蹂躏的时候调动不了灵气!白猫气得狠狠跺了一下小脚。 然而面对渺烟,他还是生怕露出破绽,毕竟在魔宫时,两人是打过照面的。 「渺烟师姐,这只猫是猫大人的玩伴,父皇害怕多有叨扰,只许我带一只猫,所以我偷偷把它藏起来了,真对不起……」端坐在侧的「九皇子」终于说话了。 第122页 他刚出发时还发抖,这会儿却不憷了,语气太过平稳,平稳地有一丝不真实。 可惜渺烟的注意力全在猫身上,并未发现端倪。 「是吗?」她盯着白猫头顶那一撮黑毛,「我总觉得在哪见过它,在哪呢……」 话音未落,被逼到墙角的猫举起爪子一把拔了那撮黑毛。 哼,现在可以放过我了吧! 白猫傲娇地别过脸,血柱像小喷泉一样涌。 「啊!」素来不食人间烟火的渺烟终于露出一丝普通人该有的惊慌,忙给猫施止血咒。 白猫双臂抱胸盘腿坐了下来,头顶一块秃斑。 明明更危险的人物就在面前,非要逮着我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猫不放,仙子怎么回事? 这边止血咒刚施完,渺烟还想细细查看它伤势,只听九皇子蓦地叫了一声「仙子!」 一转头,对方的手正朝自己伸过来,伸到面前时,蓦地僵住不动了。 甦醒的九皇子努力地抢夺身体的主控权,终于在几番挣扎后惊恐地叫了一声。 仙子姐姐快发现异样,救救我! 他伸出手,用尽全身力气与身体里的邪物较力。 然而这短暂的一瞬过后,身体就再也不归他管了,不管他如何用力,如何挣扎求救,愣是叫不出声来,伸出的手生生僵在半空,像是那邪物有意让自己难堪,故意不放下来似的。 通过自己的视角,九皇子眼睁睁看着渺烟仙子露出疑惑地神情,然后任凭占据这具身体的邪物装作笨拙地样子,彬彬有礼地收回手说道:「抱歉,我看到血吓了一跳,不小心冲撞了仙子,还请仙子赎罪。」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冲撞」两字,渺烟仙子唰得脸红了。 「你太心浮气躁了,」渺烟一瞬间恢復肃然的神色,「看你面色赤红,眼神不定,意志如此不坚,如何能有所成?玄音阁并非锦衣玉食的避难之地,掌门说过你这一年若是能好生修炼,说不定能开灵窍,现在看来还差得远呢。」 她说着,一指触在对方眉心,一道泠冽的寒冰气息立刻沁入九皇子五脏六腑,只听对方不合时宜地发出了「啊——」的一声。 紫昼:有被爽到。 「进慈召山前,我送你一到道灵气,保你不受山间冷锋侵袭,你要好好感受,带着这道灵气打坐调息,望你早日心定。至于这猫,」她伸出两根纤细玉白的手指拎起宁时,「我要带走查看,确认身体里没有什么邪祟,再做归还。」 「谢……」紫昼声音有点飘,赶紧咳了两声沉下嗓音,「谢过大师姐。」 他目送对方身形一晃,消失在车厢中,缓缓勾起嘴角,在傻白甜的容沛脸上牵起一抹危险的笑容。 宁时:为什么…… 「别走!师姐!救救我!」九皇子在身体里歇斯底里地叫喊,眼睁睁看到最后一丝希望也飞走了,不禁号啕大哭起来。 「啧。」紫昼眉尖轻蹙,食指微微一动,九皇子瞬间感到一道火苗游走在经脉各处,整个人身处火海之中,每一寸肌肤都被火舌啃食,灼烧感席捲全身。 偏偏他还不能死也不能晕,只能清醒地受着,想像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变成黑炭。 从小被千娇万宠出来的九皇子哪里受过这种苦痛? 他大脑接近空白,唿喊的声音渐渐熄灭了,一同熄灭的还有他反抗的意志。 原来这个魔鬼,他就是我的劫! 九皇子对此深信不疑。 对于正主的安静,紫昼很是满意。 「渺烟的冰雪灵脉浪费在你身上真是可惜,看,这样才听话嘛。」 「你到底想怎么样?求求你不要伤害我!」九皇子在身体里发出恳求。 那癫狂的笑声再次响起。 「我吗?我很好说话的,让我用一用你的身体,别捣乱,我是说,即便是哪天我离开了,也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紫昼再次勾了勾手指,那烈火焚身的痛苦又来了。 「你说说看,是你告密快,还是我这样来得快?」 「我不说,我什么都不说!」九皇子泣不成声,毫不犹豫地站在了魔头这边,恐惧和求生欲将皇族的尊严踩在脚底。 离开父皇母后庇护的第一课,他学到的是妥协,无条件向邪祟妥协。 第63章 疯批魔尊爱搞那一套(四) 车厢里一人一猫对视,白猫捂着头顶的秃斑,心里骂骂咧咧。 倘若仙子认出他是魔尊的坐骑,不应该由此想到魔头就在附近,进而怀疑到九皇子头上吗? 逮着我一只喵不放做什么? 渺烟视线冰冷,车厢内外针落可闻,一片肃杀,紫昼也不管属下死活了,宁时心想,他的背后灵应该是只泰迪才是。 正生气,渺烟忽然伸出双手,将猫抱起举到面前,她冰冷的视线突然融化了,拼命抿平的嘴角也开始缓缓上扬,露出少女般甜甜的微笑。 宁时:「喵(咦)?」 还没搞清楚怎么一回事,对方勐然将猫贴近自己脸庞,开心地蹭啊蹭。 原来仙子也逃不过吸猫的诱惑,宁时沉醉在对方若有似无的体香中,有点飘飘然。 好一顿蹭之后,仙子将它放在自己的膝盖上顺毛,一边顺一边幽幽嘆气。 宁时:「喵(怎么了呢老姐)?」 「你在问我怎么了吗?」带着些许少女般娇嗔意味的嗓音传来,一人一猫还沟通上了。 第123页 渺烟嘆道:「我的未婚夫蘅止,他知道我被魔头掳去了,为何一点音讯也没有?就算不来救我,我回了,为何也不来看望?眼看婚期近了,他难道改变了主意?」 白猫翻了个白眼:「喵……(男人……)」 「不过话说回来,男主出场得确实有些晚了,按照以往穿越的经验,男主的作用还是很关键的。」宁时也纳闷起来,难道被系统耽搁一次,就放弃见未婚妻了? 「统子哥,帮我看看蘅止仙君在干什么。」 系统:【男主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宁时:「又?」 蘅止骑着仙鹤,在赶往济云仙道与渺烟汇合的路上。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他骑得要多慢有多慢,时刻谨记「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驾鹤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仙鹤非凡品,食山间灵气,吸日月精华长大,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哪里受得了天天被这么拉磨似的使唤,长腿一蹬,撇下主人就要单飞。 蘅止一心扑在交规上,一个不留神,人仰鹤翻,仙鹤的长腿左右互绊了一下,摔倒在地。 来不及站起来,蘅止的脑袋里忽然出现「叮」的一声,像是被什么锁定了。 似曾相识,那不好预感又来了。 果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伤害仙界一级保护动物致其重伤,此描写影响恶劣,属于有害信息,审核不予通过,请答题后重新出发。】 眼前一卷试题铺陈开来: 【第一题,简答题,仙鹤几年年检一次?】 【第二题,开放题,年检不过关的仙鹤该如何护养调理?】 …… 空白的长卷在蘅止仙君的面前铺陈开来,铺满了漫长的仙道。 【就是这样,所以男主蘅止还在赶来的路上。】 系统如是回答。 「呜,审核大能这么严格的吗?驾驶违规是有害信息,害仙鹤受伤也是有害信息,蘅止这么正直的男主,次次被绊在路上,太惨了吧。」宁时卧在渺烟腿上被顺毛,心里和系统蛐蛐着。 系统耐心解释:【审核大能金手指的背后,是数百位神秘的现实读者,横跨各个阶层,涵盖老中青三代。】 【审核这种事,每个老师心里都有一桿称,标准因人而异,再说蘅止是男主,怎么能做出违规违法的事情来呢?会教坏小朋友的。】 宁时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按照这种标准,这个世界岂不是人人都困在题里?」 【非也,原文情节因你的出现而改动,金手指也是你带到这个世界的。】 【所以从你我的视角看到的人事物才会被改写到书里,书里的内容有问题,才会触发审核大能,换言之,是你刚才借我的视角查看男主,才让审核大能扫到他的。】 「明白了,蘅止仙君进审有我一份功劳。」白猫撑起爪子,托腮思考了一番,想出一个身在慈召山,就能远程搅动天下大局的计划来。 「统子哥,我要看各大仙门掌门和长老的日常。」 【这个,视角有点多,待我一一调出来。】系统尽职尽责地汇报每一个人的情况。 【月隐峰的谭长老在和道侣双修。】 「双修?」 【嗯,就是那种……】系统声音有点抖。 「脖子以下看到了吗?」白猫眼里精光一闪,圆滚滚的肚子里全是坏水。 【自然看得到,啊!审核大能被触发了!】 「那是自然,脖子以下都敢有动作,太猖狂了,下一位。」 【好的,无锋剑派的张掌门正在练剑,他的新剑刚出鞘,练得很顺,心情大好,贊了一句:「云矿出品的玄铁就是好……」】 宁时:「gg,公然打gg,还是贩卖武器。」 【是的,老人家已经在做题了,考的是《仙界治安管理法》。】 宁时:「下一位。」 【缥缈宫的尚宫主在给坐骑铲屎。】 「这个没什么好说的了,看看下一位吧。」 【她的坐骑是一只大熊猫。】 「好傢伙,私自圈养保护动物当坐骑。」 【也在做题了,考的是《野生灵兽保护法》。】 …… 就这样,宁时一连将好几位绝世大能送进了题阵。 大能们先是惊诧于神识被入侵,身体甚至想法都不受控制,强烈的反抗无用后,只好耐心答题,而试卷的最后,都会出现宁时特意加上的一句「幽冥出品」。 奇了怪了,幽冥这个地方地处极寒,没有正道人士愿意涉足,只有寥寥几位长者知道里面住着一只大妖,对其来歷都闭口不谈。 难道那只大妖不甘寂寞,开始觊觎地界之外的世界了? 路途无聊,宁时没事就看他们几眼,几位长老掌门换着法儿被锁。 强行做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几次陷入题阵不得解脱之后,那种随时随地有一双眼睛监视着自己的不安感挥之不去,定力稍差一点的都得疯掉。 一时间,几位大能心里乱了起来,可又羞于对外界启齿,毕竟这事太蹊跷了,且一而再再而三陷入闻所未闻的阵法不得脱身,连高人所在都找不着,说出去也怪丢人的。 宁时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长此以往,这几位一定会按耐不住,去幽冥一探究竟。 第124页 正道人士不是最喜欢干这种事吗?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在妖兽动盪前,顺带把它们也灭了。 等各仙门联合起来把大妖打得七荤八素,再和紫昼趁乱偷取冰魄雪莲,得渔翁之利。 . 车队终于进入慈召山,仙山雪雾渺渺,清冷无比,满世界只剩一片耀眼的银白。 玄音阁更是冰雕玉砌,门派内女弟子占多数,他们都是音修,使什么乐器的都有,应该是一片热热闹闹,可奏出的皆是清雅的仙乐。 宁时非常想念那身厚重的老虎皮,可惜这会儿变不回去,而且冷心冷情的大师姐似乎有点想顺猫,也没提过什么时候把自己还回去。 紫昼要是知道宁时在渺烟那里的待遇,肠子都要悔青,费那事要九皇子的身体干什么?变只毛茸茸不就得了。 宁时决定不告诉他,作为他对自己不管不顾的惩罚。 九皇子被安顿下来没多久,就被大师姐带进了器乐坊,孤男寡女的,紫昼很是兴奋。 渺烟背过身去捏诀,没有看到背后饿狼似的凶光。 一道诀毕,平平无奇的塔楼骤然凌空出现了上百种乐器,渺烟教道:「玄音阁弟子都有属于自己的乐器,听说你自幼练琴,师承举国最厉害的琴师,拿出你的琴弹奏一曲,我试试你水平。」 「这里的每一件乐器都有灵性,若有一张琴回应你的琴声,说明你和它品性相近,它也看中你,从此它就是你的本命琴了。」 「是,大师姐。」 九皇子似模似样地拿出自小所练的琴摆在案上,用的是稀有的金丝楠木,琴身雕琢着繁复的皇室花纹,一看就价值连城。 渺烟冷冷扫了一眼,不着一词。 「魔头前辈,要不,还是让我来吧?」容沛很怕身体里那只邪物一顿乱弹,影响他皇室脸面。 然而魔头并未理他,兀自轻抚过琴弦。 大师姐怕九皇子紧张,安慰道:「若是没有琴回应你也没关系,大多数弟子都是无功而返的,不要灰心。」 事实上,大多数玄音阁的弟子一辈子也没有踏入器乐坊的资格,但是既然师傅说他有天缘,不妨探探他深浅。 对方一笑,修长的十指蓦地快速拨捻起来。 琴音一出,渺烟立马瞪大了眼睛回过头来。 这是什么靡靡之音! 「前辈,您为什么能弹得这么勾人?」容沛从不知道琴还能弹得这么抓心挠肝,弄得人心痒痒的,简直,简直…… 「够了。」渺烟蹙眉道。 堂堂九皇子,就是在勾栏里学的琴吗!简直淫词艷曲! 然而对方并没有停手的意思,他低头一笑,放佛在说你明明很喜欢,还假正经。 渺烟正欲出手,忽然漫天的乐器全都回应了他,它们各司其职,加入了这场勾栏盛典。 冰封的慈召山竟然开始解冻,山中的飞禽走兽成批开始□□。 玄音阁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盛景,满山弟子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望向器乐坊的高塔,没有人相信是那个绣花枕头九皇子弹出来的。 「是大师姐在奏琴?还是师傅出关了?」 「师傅尚未出关,可是这也不是大师姐的风格……」 「大师姐进来为蘅止仙君的事心情不好,但是现在看来,她似乎心情还不错……」 「原来大师姐如此思嫁!」 「停下来!」 渺烟一掌噼向九皇子的琴,一股寒意将琴弦全部冻住,弦断音灭,寒意经由指尖传入身体,紫昼缓缓停下手,挑衅地问道:「师姐,不好听吗?」 若不是师傅看中的人,渺烟这一掌就不是在琴上,而是在对方天灵盖上了。 「不知道何方高人教你弹成这样的,但是玄音阁主张以乐养心,好的乐曲能清洗道心,洗涤污浊,而你弹的……」 「大师姐误会我了,她觉得我脏!」九皇子在身体里欲哭无泪。 紫昼自然不会理会原主的委屈,舔着脸问:「现在所有乐器,是否都归我了?」 「自然不是!」渺烟背过身去,不让对方发现她的为难。 慈召山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所有仙器齐鸣的情况,怎么可能让这小子趁师傅闭关,把家底给掏光了呢? 「方才仙器齐鸣只是,只是……」 正说着,一把乐器从空中掉了下来,正好砸到「容沛」怀里,像是等不及认主似的。 那是一把锁吶。 不知道蒙尘了几万年,玄音阁上下都快要忘记了它的存在。 「可以换一把吗?我不会吹。」九皇子弱弱发出抗议。 紫昼却恭敬地将它揣入怀里:「多谢大师姐。」 「无需谢我,是你与它有缘。」渺烟敷衍地嘱咐了两句,飞快逃离了现场,她无法接受仙气飘飘的慈召山会响起锁吶的声音。 紫昼紧随其后,忽见地上的台阶,嘴角一勾,「哎呀」一声绊在台阶上,随后往师姐身上扑了过去。 渺烟轻移莲步,施施然躲开了,接住他的是一张冰床。 「冰死我了,前辈救命!」九皇子只觉得浑身骨头都在发出抗议,又哭了。 「师姐这是?」紫昼觉得甚爽,妖娆地躺好,衣襟随他的动作在胸膛处敞开,露出白花花一大片。 「这是玄冰床,以后你就睡它了,起初会有些不适应,但对你这种气血过于燥热的人来说,绝对有百利而无一害,你……」渺烟没有看到预期中,对方痛苦的样子,反而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放浪形骸的身影,那人微微侧了个身,腰间还掉出一根鞭子来! 第125页 大师姐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走出器乐坊,立刻吩咐对九皇子的日常起居严加管理。 玄音阁弟子卯时起床,吸晨曦霞光雨露,九皇子则要提前一个时辰起床,静心打坐。 在魔宫,紫昼寅时还没有睡,这简直打乱了他的作息,严重影响魔尊生长发育。 然而为接近渺烟,他只好先忍忍。 每日寅初,他就要起床,随后去山顶打坐冥想,然后用那柄锁吶把满山的人吵醒。 玄音阁三餐规律,每餐都是露水和野果,慈召山灵气沛然,这些食物也含有丰富的灵气。 九皇子由于大师姐的「特殊关照」,除了辟谷丸外,三餐只有露水,因为大师姐说飢饿能更快消除心中妄念。 下午是听长老讲经,紫昼每每听得昏昏欲睡,睡醒了接着练那把锁吶,渺烟面上没有表现出什么,心里快把他剐一千次了。 亥时三刻,所有人都要沐浴更衣,九皇子则要在玄冰床上睡觉。 这样的日子一连过了三天,魔尊脑子渐渐空白,这就是传说中的清心寡欲吗? 「前辈,我找到升仙的感觉了。」 「胡说,你那是饿厥了。」 「前辈,你那么神通广大,为什么不找点吃的改善改善?」 「你怎知我不喜欢这样?」紫昼心里嗔道。 其实他自己也有点困惑,怎么渺烟虐待他,他还挺受用的呢? 一次晨起打坐完,紫昼偶遇渺烟仙子,在狭窄的山间石径上不小心碰到了对方,他空白一片的脑子里下意识蹦出「对不起」三个字,话一出口,给自己吓了一跳。 舌头尚且没管住,身体又下意识行了个玄音阁的拜礼。 不行,这种生活不能再过下去了!否则,否则迟早要变成一个好人啊! 数白里之外,仙子卧榻上的白猫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系统:【疯批翻车值10%】 白猫:「喵?」 清心寡欲的生活是过不下去了,但紫昼却不敢贸然从九皇子身体里出来。 慈召山高手众多,处处是监控灵气波动的符咒法阵,他一个没有实体的魂魄在山间乱窜,肯定会被发现的。 「看到你正好,」大师姐见他守礼了一些,欣慰一笑,告诉他,「师傅今日出关,指名要见你,随我去大殿。」 第64章 疯批魔尊爱搞那一套(五) 宁时正在渺烟的榻上卧着,身下是毛茸茸的团垫,周身被伺候地香喷喷的。 若不是有任务在身,他差点就适应这样的生活了。 白猫打着盹,正要进入梦乡,忽然一个激灵,黄澄澄的猫眼陡然睁大,浑身的毛炸了起来。 原来是一道魔气骤然打入他身体,接着,宁时便失去了肢体的主导权。 「喵?(紫昼?)」 「老远就感觉到掌门那个老东西威压甚广,恐不好煳弄,你的身体借我用用。」紫昼将左右肉爪依次伸到眼前瞅来瞅去,似乎还不怎么适应小动物的身体。 但是渺烟房间的气息让他着迷,他下意识用白猫的身体伸了个懒腰,一连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 别用老子的身体泡妞啊,快滚出去! 白猫在身体里喵喵喵地抗议,他比容沛那个没有半点灵气的凡人厉害一些,几番挣扎下夺回了一点主动权,但没有什么大用。 房间被弄出巨大的声响,周围的师弟妹赶忙过来查看,只见白猫一只爪子抓着另一只爪子,两只爪子当空互搏,把渺烟一尘不染的床滚得稀烂后,蓦地跳下床,两只后腿左右互绊,以一种绝对不会出现在猫猫身上的奇怪跑姿,着朝大殿方向连滚带爬而去。 得亏慈召山的人没见过丧尸,否则还以为我变异了。 宁时拦不住身体里的魔头,被他带去了大殿。 「我想看看那个叫青山君的掌门到底好不好对付,一只小猫,应该没人会在意吧。」紫昼和宁时还是有共同点的,比如看起来再匪夷所思也绝不用四蹄爬行。 于是白猫站在柱子后面,两只前蹄扶着柱子,脸上露出不合时宜的邪魅笑容。 这样的小喵咪,没人不会在意吧。 更何况是耳聪目明的大师姐,渺烟一挥手,将猫猫卷在袖间,用衣服藏好了。 柔软的指腹在袖子里偷偷挠着白猫下巴,紫昼简直要升天了,顿时决定放弃容沛那个废物,安心当一只被大师姐蹂躏的猫。 殿上,青山君仔细端详着容沛,顿时察觉出他身体里有一丝说不出的邪恶又熟悉的气息。 但邪祟此刻不在,青山君只能暗暗留心着。 掌门已有上千岁,还是中年时期的样貌,看上去像个书卷气息浓厚的儒者,细看又有种歷尽千帆后的忧郁感。 他负手走下台阶,身姿轻盈优雅,有种遗世独立的出尘气质,把九皇子都看呆了。 神仙,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啊! 忽然,青山君注意到容沛怀里的锁吶,他目光微不可查地一滞,牵起淡淡的笑容问道:「听渺烟说你才进玄音阁就已经找到本命仙器了?」 「非,非也,」容沛谦逊道,「晚生还驾驭不了仙器,只是机缘巧合罢了。」 「只是机缘巧合让它认可了你?」青山君负在身后的手动了动,「你吹奏一段,让我听听程度如何。」 容沛咽了一口唾沫,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第126页 从前都是他身体里的魔头吹的,现在魔头不在家…… 紫昼最喜欢吹唢吶了,但是他不仅没有行动,还进一步隐藏了自己的魔气。 容沛不敢告之掌门自己身体发生的异样。 魔头说过,在身体里种了一道禁言符,哪怕他暂时脱离的身体,也不可对外人道一句,否则立刻遭受烈火焚身之刑,在别人施救之前,已经化为齑粉了。 没有办法,容沛只能战战巍巍将锁吶端起来,勉力吹了一句。 这一句,是可以当场把人送走的程度。 渺烟和青山君对视了一眼,放佛在说:「这就是你(乐器)选中的人?」 也就是这一眼,青山君忽然察觉到徒弟袖中的异样,向她走了过去。 而锁吶也像是突然嫌弃了主人似的,无论容沛如何用力送气,它都没有再响过一声。 就在青山君来到渺烟面前的一剎,一只炸毛的白猫从袖子里跳了出来。 渺烟及时将猫逮住,回禀掌门说:「这是九皇子带来的猫,弟子看它有些奇怪,便带在身边观察了一段时间。」 「噢?」青山君伸手想去摸,却被猫躲过了。 紫昼转瞬从甘心被蹂躏的小宠物变身成炸毛的小怪兽,冲着掌门的手指头就是一口,若不是对方及时躲开,手指头已经是他腹中之物了。 也就是这一瞬,宁时逮到机会暂时要回了控制权,一跃跑进容沛的衣服里。 再呆在渺烟那里,恐怕魔头不捨得把身体还给他了。 两人又开始争夺身体的主控权,猫在九皇子的衣服里乱窜乱抓,后者愣是一动也不敢动。 「现在看来,这猫没有什么问题,就此完璧归赵。」渺烟虽面无表情,但心里万分不舍。 「接下来一段时间,弟子将全心准备婚礼事宜,不能分心看管九皇子了,还请师傅见谅。」 听到「婚礼」二字,九皇子衣服里骤然平静了,接而传出兽类的磨牙声,差点把养尊处优的皇子吓死。 青山君自小将渺烟视作亲生闺女,婚事将近,替她高兴又心有不舍,便将她留下单叙。 九皇子容沛挂着气红了眼的白猫回到房里,白猫亲车熟路地往玄冰床上一趟,磨着牙滚了一整天,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在渺烟嫁出去之前,得到她,囚禁她,开发她。 由于白将军的身体远没有九皇子好控制,再加上九皇子身边的胖橘一有机会就各种骚扰,一离开青山君的视线,紫昼就回到了九皇子的身体。 面对骚扰,宁时又一次指着自己示意胖橘:「我是公猫!」 紫昼用九皇子的身体懒洋洋提醒道:「有没有可能它是母的。」 白猫僵硬地扭过头,身后的胖橘羞涩地对他眨眼,然后趁他愣怔,再次将其扑倒。 宁时正宁死不屈地挣扎着,猫大人竟猝不及防地歪倒了,他上前查看,原来对方只是睡了。 可恶。 「亥时三刻准时入睡,渺烟仙子那儿不是这样吗?」紫昼在玄冰床上打了个哈欠。 「那也不至于连猫都被调教得这么准时吧!」宁时说着,一扭头,紫昼竟也睡着了。 系统:【魔头进入规律健康的作息,翻车值20%】 就在紫昼入睡的一瞬间,他的背后灵赤秋慌慌张张跑了出来,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似的。 「什么事这么着急?」宁时纳闷。 「让紫昼小心,那个青山君已经发现他的存在了。」 话音刚落地,只见青山君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负手站在床前,看着酣睡的人。 赤秋急地五官都扭曲变形了,好像紫昼被他看一眼就危在旦夕似的。 即便如此,宁时还是倾向于站在精神状态明显更正常的青山君这边,人家一看就是个品行端正的正派,不可能当面不拆穿,趁紫昼睡了搞偷袭。 再说,就算青山君要除魔卫道,紫昼也不是好对付的,自己一个灵气被封的小兽兽能做什么? 于是白猫摊开两只爪子,表示爱莫能助。 只见青山君轻手轻脚地弯下腰,伸出手探查九皇子身体里异样的气息,这动作看起来完全没有伤害性,但落在赤秋眼里,就成了老变态要对懵懂的小魔魔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赤秋护子心切,全然不知自己儿子才是书里唯一的坏人。 可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背后灵,连现身吓一吓敌人都做不到,这可怎么办! 千钧一髮之际,她竟抓起连手边的小猫,朝老变态脸上扔了过去。 白猫惨叫一声,两只猫爪顺着青山君的脸部滑落,留下六条带血的抓痕。 「喵喵喵!喵喵喵喵!(秋前辈!你正常一点啊!)」 「抱歉白将军,我只是……啊,他!」 青山君一拂手就治好了脸上的伤,狐疑地看着白猫,赤秋再次情急,白猫又煳在了对方脸上。 「抱歉抱歉,我的手,好像不听使唤了……」 白猫「duang」的一声落地,青山君脸上又是六道血痕。 他拎起白猫的后颈,磁性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恼怒,只是奇怪:「九皇子的猫竟如此顽皮?」 手中的白猫立刻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抢了过去,再次煳了他一脸。 宁时:「帽子戏法是不是?够了吧大姐!你就不能换个东西丢吗?光指着我一只喵干什么!以为仙人不会生气吗?」 第127页 「对不起对不起。」赤秋嘴巴和手各论各的,嘴上说对不起,手里却再一次将猫扔了过去。 是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她,终于找到了趁手的兵器。 经过这一次,青山君终于发现了异样的来源,他望向赤秋所在地方,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他的手忽然一抖,怔了老半天,直到再次被煳一脸。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完了,他发现了,都怪你!)」 「我不怕。」赤秋视死如归,拿起白猫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 然而青山君愣了数秒后,只是嘆息着转头离开,最后一次攻击,白猫煳在了门框上。 「我们赢了!」赤秋终于松了一口气,揭下门上的白猫,很顺手地拿它擦了把脸。 宁时想咬死她的心都有了:「截姐,好玩吗?你不是跟我有仇,就是跟他有仇!」 「我不认识他,」赤秋认真地想了想,「但看到这个人,就本能地想拿东西扔他……」 宁时用猫爪比了个大拇指,但是猫爪没有大拇指,所以他比的是中指。 . 这天以后,紫昼就再也没有机会接近渺烟了。 渺烟仙子真的忙婚事去了,而九皇子则被青山君亲手调教。 调教的时候,紫昼就暂住在白猫的身体里,而九皇子不管怎么努力,再也没有吹响过锁吶。 「吹不响就算了。」青山君并不勉强。 慈召山的日子不能白过,紫昼始终惦记着渺烟,他用容沛的身份给渺烟留了张字条—— 「为感谢大师姐多番照顾,我去西岭岩洞找夜明珠作为师姐新婚之礼。」 渺烟忙了一天,师妹上气不接下气地将字条给她看。 「西岭岩洞是蝙蝠妖的地界,他一个凡人,怎会如此大胆,一个人带只猫就去了呢?」 渺烟压根不想理会,她正为婚事烦恼,根本不想管这位废物皇子。 再说,慈召山又不是他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皇城老家,守卫怎会放九皇子出山而不报? 她心心念念的蘅止仙君说好上玄音阁拜会青山君,顺便商讨婚礼细节的,这会儿又没了音讯,他从来不会这样不靠谱的。 渺烟左等右等,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蘅止仙君其实在来的路上了。 这次他学聪明了,出门不再骑仙鹤,而是搭缥缈宫主的便车,趁他出门之际,让他载自己一程。 两人本来骑得好好的,空中忽然一声鹤啸,原来是蘅止仙君的坐骑见主人撇下自己,不高兴了。 仙鹤愤怒地嘶鸣着,冲着尚宫主和他的熊猫就高速俯冲下来。 蘅止仙君下意识急道:「不行啊,会超速的!」 大熊猫一个转身灵活避开,仙鹤的长喙正好刺进熊猫腰间的酒葫芦,就这么卡住了。 尚宫主挠头:「蘅止兄,这……」 「多有得罪,抱歉抱歉,等本君将仙鹤弄出来,再好好给尚兄和熊猫兄赔罪。」蘅止仙君三步并作两步扑倒仙鹤面前,满心想的都是审核大能。 若是判定我虐待仙畜,我定告到九重天去,刚才我可是一个手指头都没动,不管是仙鹤还是大熊猫,没有一个惹得起的。 熊猫挠挠头,将酒葫芦取了下来,但是葫芦材质坚硬,仙鹤的长喙进退不得,难受得胡乱扑腾翅膀。 「鹤兄,别乱动,越动越紧。」蘅止仙君安慰道。 尚宫主也在想办法:「不行,太紧了,蘅止兄可有带使其润滑的东西?」 蘅止仙君:「这个时候才用是不是晚了?」 尚宫主:「唯有一试了。」 「叮——」 空气中响起熟悉的声音。 蘅止仙君和缥缈宫主异口同声道:「完了。」 然后奇怪地互看了一眼:「你也?」 两位仙君这才知道有这种奇怪经歷的不止自己,同病相怜的两个人同在心里嘆了口气,等待着大能宣判。 【对话含有性|暗示,不符合规定,请答题后重新出发。】 【第一题,用八国语言默写《般若波罗密多心经》。】 …… 【幽冥出品】 「又是幽冥……」题阵中cpu烧干了两个人响起默契的磨牙声。 渺烟仙子等了很久,没有等到蘅止仙君的消息,却等来了漫山岗哨的回报:没有人看见九皇子离开慈召山,他逃过了所有人的眼睛和满山的监控符咒,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掌门已经下令,全山搜索九皇子,部分高手已经下山去西岭岩洞了。」师妹告诉渺烟。 渺烟盯着那张字条良久:「他因我涉险,理应我亲自去寻,帮我禀告师傅,渺烟下山了。」 「是,」师妹想了想,「那一会儿若是蘅止仙君来了……」 「若是来了,让他见过师傅即可,不必等我,若是没来……」 渺烟眼眶渐渐变红,下意识攥紧了手,若不经风的纸条顷刻化为齑粉。 第65章 疯批魔尊爱搞那一套(六) 西岭岩洞在慈召山西面的一座荒山深处,数千年前,那里就被妖族占领,渐渐变得寸草不生,毒瘴蔓延。 妖族和隔壁山上的玄音阁井水不犯河水,特别是西岭岩洞内的蝙蝠妖。 平时,它们成群结队昼伏夜出,生活规律,不会侵扰别族,但若有人觊觎洞内的夜明珠,多是有去无回的。 第128页 蝙蝠妖最可怖之处在于,它们的分泌物有剧毒,沾上立刻毒发,轻则神经麻痹,重则当场身亡。 渺烟提前服下一颗避毒丹,小心翼翼往岩洞里探去。 只见沿路倒着的,全是先她一步过来的玄音阁高手,他们面色青紫,唿吸微弱,不省人事,皆是中毒的徵兆。 岩洞深处忽然传来九皇子的声音,带着那熟悉的哭腔,听上去三魂被吓走了七魄。 「大师姐你来啦,大师姐救我!」 渺烟来不及一一救治同门,一人餵了一颗清心解毒丹,盼望他们能自行转醒,然后寻着唿救声,继续往深处走去。 一路都是逼仄潮湿的通道,越往里走越是漆黑一片,除了九皇子不绝于耳的求救声,还有不知源头的簌簌声围绕在周围,好像随时都会有一群蝙蝠从深不见底的洞内蜂拥着扑出来似的。 然而渺烟走了很久也没遇到半只蝙蝠,此地离同门倒下的地点已经相去甚远了,为何还没有见到敌人? 她仔细一想,倒下的那几位都是能够独当一面的高手,蝙蝠妖虽可怕,不至于在家门口就把他们团灭。 恐不是有别的妖物,在诱她深入吧? 渺烟勐地顿下脚步,刚准备撤出去,只见那久久只闻哭声不见人影的九皇子居然跌跌撞撞跑了出来,哭喊着扑向她。 「大师姐,你来了!」大鼻涕恨不得隔着老远就甩在渺烟身上。 渺烟来不及反应,脑子里轰然一声就空白了,接着,整个世界好像陷入了深潭,一切的思维都变得缓慢起来。 是该避开还是该接住他?是该捏诀还是该马上再含一颗闭气凝神的丹药,以免妖邪入侵? 还未行动,意识先一步离她而去。 九皇子的身影越来越模煳,随着距离的拉近,他的五官逐渐被拉大,样子却越来越淡,那悽厉的「大师姐」,语调也一声比一声更加古怪。 渺烟仙子的眼皮重若千钧,终于沉沉塌陷了下去。 这种情况,以前似乎是遇见过的,待她想起来是什么时候遇到过的,已经为时晚矣。 最后,当视线彻底被黑暗笼罩之后,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那笑声猖狂极了。 慈召山上,小师妹将渺烟下山的决定禀告给了青山君。 青山君听了,本就忧郁的眉眼彻底紧锁了起来,眉间皱成深深一道褶。 「她怎么变得如此冲动了?」 掌门身形一晃消失之前,小师妹好像听到他是这么说的。 连师傅也去了,小师妹感觉此事事关重大,心思一转,向还在路上的蘅止仙君传了一道消息:「师姐有危,请改道去西岭岩洞支援。」 西岭岩洞其实比世人想像中的要大,漆□□仄的通道尽头,空间豁然开朗,无数大大小小的洞穴分散四处,石壁上嵌满了价值连城的蝙蝠妖分泌物——夜明珠。 只不过岩洞的主人蝙蝠妖畏惧魔尊,此刻已组团出去避难了。 一只白翎翼虎卧在最深处的一个洞府外头,一脸无奈地撑着脑袋。 作为魔尊座驾,领导办正事的时候得给他把风。 呸。 大老虎无聊地摔着尾巴,反正不到一会儿,触发审核大能的紫昼就会知道,他这次又白浪费功夫了。 【青山君要来了,男主也在路上了。】系统尽责地汇报外面的情况。 大老虎打了个哈欠:「蘅止仙君终于要来了。」 就在渺烟还没有来西岭岩洞的时候,宁时照常查看各仙门高手的动态时,扫到了尚宫主。 倒霉的尚宫主触发了审核大能,大能一併将蘅止也给锁了。 这意外的一锁让两人意识到,原来遭受监视的不止自己,幽冥大妖的攻击范围,可能远比他们想像的,要广得多。 于是各自默写完八遍《心经》后,尚宫主决定回去召集各大仙门,彻底搞清楚这件蹊跷的事情。 说不定,和他遇到同一情况的人不在少数。 若大妖真能同一时间锁住这么多位大能,这可是足以震慑三界的威胁。 正道之士再也不可以闭门造车,坐以待毙了。 这岂不是正中下怀?宁时乐怀了。 当初从赤秋那里得知幽冥大妖有紫昼需要的炎阳解药时,宁时就开始做噩梦。 他不止一次梦到魔头赤红着双眼,狂发乱舞,骑着他这头帅气逼人的白翎翼虎闯入幽冥,对那参天的大妖喊:「杀!」 这场景每每把空有一副吓人的皮囊,实则软萌无比的大老虎吓出一身冷汗。 他哪里懂得什么打打杀杀?顶多当个吉祥物。 现在,只要等到各大仙门组团杀上幽冥,杀得差不多了,他们再去捡个漏就行,多简单。 和尚宫主分别后不久,蘅止就收到了玄音阁发来的消息,一得知渺烟有难,他被八遍《心经》磨成止水的小心脏再度揪成一团,燃起来了。 「渺烟,等我,我上路了!」 这次,不断吃亏的蘅止仙君断然放弃了驾驭灵兽,改为布阵。 一番忙碌后,传送阵凌空架好。 缜密如他,这次还抱着他的坐骑仙鹤,以防鹤宝再次闹情绪。 六芒星阵的各角依次亮起,蘅止仙君心跳越来越快,血几乎要烧起来了—— 终于要顺利见到自己的未婚妻了! 第129页 传送阵是个好东西,既快又省事,就是需要耗费大量的灵力。 一想到待会儿到了西岭岩洞,免不了还有一番恶战,蘅止仙君不由得紧张起来,并旋了一大把补充灵力的仙丹为自己打气。 万事俱备,能量也补充了,这次什么也拦不住他。 仙君口中颂诀,灵力在法阵中流转,霎时间光芒万丈。 随着传送阵的开启,向来最克己守礼的蘅止仙君没能抑制住不断上扬的唇角,开心地笑出了八颗大白牙。 「叮。」 仙君:「……」 那一头的宁时一拍大腿,和系统君异口同声地痛唿了一声:「唉!」 仙君的唇角渐渐抿平,颤抖着向下弯去。 审核大能:【服食大量兴奋类药剂,属于毒驾,内容有害,审核不予通过,请答题后重新出发。】 【第一题简答题。请问您所服食的仙丹中,哪种成分会对神经中枢产生兴奋作用,其原理是什么?】 【第二题论述题。炼丹炉的消防安全审核标准有哪些,如何提高炼丹道童安全意识?】 【第三题材料题。曾经有一位老人丧心病狂地将一只猴子投入炼丹炉,结果造成了严重的后果,从此以后九重天颁下天条,严禁拿活物做科学实验。请基于以上材料阐述您的观点,并从炼丹学,消防安全知识,和人文道德等各个方面加以论述,字数不少于一千字。】 …… 传送阵的六角依次熄灭。 一同熄灭的还有蘅止眼中的光。 一人一鹤呆滞地坐在半空中,眼神空洞,开始思考人生。 宁时还没来得及替仙君默哀,就听见洞府内传来紫昼狂怒的咆哮—— 很显然,他也被锁了。 审核大能:【……不通过的原因你懂的。】 「我懂什么?!我懂什么?!」 紫昼嗓音嘶哑,满腔的□□无处发泄,又烧又痒还挠不得,恨不得上玄冰床上滚上一滚。 眼看美人就在跟前,自己却要做什么鬼题,上哪说理去?他血气不受控制地向上涌,狂乱地冲击着四肢百骸,才发作没多久的炎阳毒再次捲土重来。 「我要噼了这天!」魔头赤红着双眼,狂发乱舞。 整个岩洞都震了一震。 然而再怎么发癫也没用,审核大能是不会顾及纸片人身心健康的,它刚把蘅止仙君弄哭也同样没有半点悔意。 机械的声音传来:【请用八国语言翻译这份《禁慾对人体好处的研究》】 【一、抵御欲望的侵袭,磨练意志。】 【二、调节内分泌,降低油脂分泌,使皮肤更光滑,不长痘痘。】 …… 「我是不会做的。」魔尊傲娇地跟题阵对峙。 也许是法阵的压制作用,灵力在阵中的作用微乎其微,他便绷紧了全身力气,不让手去握笔。 渺烟渐渐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被红绳以奇怪的姿势吊在一块类似祭坛的石台上方,石台上摆着各种吓人的刑具,其中还有一条眼熟的鞭子,红绳凌空高垂,将石洞布置得像间血腥的洞房。 她霎时羞愤难当,激动的血液涌遍全身。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干的! 紫昼坐在石台的正中央,全神贯注,身前是一张空白的试卷,旁边的地上躺着不省人事的九皇子。 以目前的形势看来,这个魔头又被不知名的阵法困住了。 渺烟强行镇定心神,没事的,只要像上次一样,在题阵结束的一瞬间,运起全部灵力朝他屏翳一击,就可以了。 她拼命挣扎解开了绳子,屏气接近了紫昼,无暇顾及尚未整理好的衣服,雪白的肩头和半片酥|胸|就这么露在外面。 紫昼正在和题阵较劲,袒露的胸膛浸湿在汗里,牙龈都快要咬碎了,他甚至想剁了自己的手,然而刚箍住了手,脚却在他没注意的地方蠢蠢欲动,像是长出了自己的思想一样,一个闪现夹住了笔。 渺烟消无声息地靠近,魔尊似乎没有察觉到她,她瞟了一眼题目,心想不会八国语言急成这样,没文化真可怕,阵法大神也太难为人了。 两秒的分心后,她拉回了注意力,将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紫昼的屏翳上,死死盯着,只等结束考试的一瞬间。 蓦地,一缕男人的髮丝垂到渺烟脸上,带来一丝瘙痒。 她心如擂鼓,抬头望去,只见紫昼正眼神莫测地盯着她,不知是欲望难消还是题目太难,他整个人充满了攻击性,额上和颈部随处可见搏动的青筋,好像一低头就能生吞了她似的。 渺烟被他这个样子怔住了,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任凭红晕一点点爬上她娇嫩欲滴的脸颊。 男人低了低头,薄唇几乎要贴着她滴血的耳尖,似火舌般灼热的气息喷薄而出,快要将渺烟给蒸熟了。 他的声音粗粝而压抑,哑着嗓子问道:「你懂巨龙语吗?」 「……」渺烟的话哑在嗓子里,淹没在剧烈的心跳中,愣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接着,她就被紫昼一双大手推下了石台。 「看上去不太有文化的样子,只会吹拉弹唱的,哪懂什么巨龙语?」紫昼看也不看石台下凌乱的仙子,并下意识捂好了自己的屏翳。 渺烟清晖一样白皙光洁的冷美人,整个人从里红到外,内心跳得像滚滚天雷,不知该羞还是该怒。 第130页 紫昼正用都坦食梦兽语翻译到「精元排蓄得当,不过分消耗,有助于提高其质量」。 忽然,渺烟仙子猝不及防勐扑过来,差点把他扑倒,美人怒目而视,按住他坚实的胸大肌,将自己洁白的肩头抵在他面前,差点戳穿他眼睛,怒而骂道:「你丫的,瞎吗!」 紫昼本能的一掌,将美人煳到对面的石壁上,来不及思考极重男女之防,清冷高傲的渺烟仙子是中了蝙蝠毒还是怎么着的,居然性情大变。 「刚想到精元用都坦食梦兽语怎么说的,被这一扰,又忘了!」 「话说都禁慾了,精元质量再高又有什么用!!」 「反正老子的精元质量之高,肯定是三界极品,美人一试便知,美人……?」 仙子缓缓从墙上滑了下来,晕死过去。 终于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的魔尊:「我要噼了这天!」 嚎完之后继续发奋狂写。 就在这时,一缕青烟倏然降临在洞府。 青烟落地,凝成青山君的样子。 「你就是藏在九皇子身体里的魔物……」青山君在玄音阁一直暗暗观察,一来不知魔物深浅,骤然攻击恐会打草惊蛇,伤到九皇子。 二来这魔物身上的气息太熟悉了,熟悉地让他害怕。 他一时困惑不已,却寻根究底找不出所以然来。 如今魔头先动手了,打的还是亲传弟子的主意,实在不能忍。 青山君一挥手,招出了本命仙器上古七弦琴,这张琴是传说中九重天的玄女所铸,玄音阁歷代掌门一届一届传下来的,乐音高雅,闻者如登仙界,只有境界极高,造诣极深,出尘绝世的雅人,才能被琴所认可。 紫昼被困在题阵中,分不出一丝神来对付青山君,灵力也备受限制。 他大喝一声:「白将军,护驾。」 只见一只体型巨大的白翎翼虎兇狠地踱进石洞,白毛厚重,不掺一丝杂质,威风凛凛,铜铃似的眼睛只是一扫,便威压震天。 青山君精神紧绷了起来,指节弓成有力的弧度,泛白的指腹紧贴在弦上。 三界太平百年,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看来也将是要迎来一场恶战的时候了。 然而大白老虎携着他震天的威压继续踱,缓缓踱到九皇子和渺烟仙子的身边,肚皮一翻,三个人并排躺板板。 宁时: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紫昼:「……」 青山君愣了片刻,随后立即提高了警惕。 他不是爱护小动物的人,高阶灵兽行为异常,可能是中了蝙蝠毒,但也不能小觑。 趁魔头困在阵内,必须先干掉这头白翎翼虎才是。 琴音一扫,一道劲气结结实实打在大老虎身上。 白翎翼虎动也不动,明明白白地装死。 大老虎:惹到我呀,算是踢到棉花了呢! 炎阳毒随着每一次心跳在紫昼身体里狼奔豕突。 阵外,青山君眼里杀意漫天,拨弦对准了他。 还剩四国语言没有翻译的紫昼:「杀了我算了,就现在。」 青山君果决无比,丝毫没有怜悯,一弦杀意满满的狠招朝紫昼射了过去,紫昼顿感皮肤被划开,冷白的胸膛上绽出道道血痕。 几击过后,致命的重头戏来了,一道撼天的灵气森然逼近,足以撕碎他。 紫昼没有反抗能力,正待受死,那灵气触碰到他身体前,却戛然而止,继而慢慢消散了。 他抬眼看青山君,对方动作凝滞,周围被一层雾霭轻轻包裹着,好像跟他一样陷入某种法阵了。 青山君正奇怪攻击为何刚逼近对方就消失了,耳边突然传来「叮——」的一声。 【您的行为涉及严重家暴,血腥,杀子,有碍人伦,属于有害信息,审核不予通过,请答题后深刻反省,并改正您的行为,he——忒——】 语气中透着审核大能对家暴犯的深深鄙视。 青山君好像被卒了一脸,下意识退了半步,然后从一些列匪夷所思的语句中准确地提炼出「杀子」两个字。 他的手指按在弦上,不受控地颤抖起来。 果然,果然…… 难怪他的气息如此熟悉,因为他是自己和那个人的结合啊! 儿子!青山君从未奢望过她会给自己留一个儿子! 他想起了尘封数千年的回忆,陷在回忆里百感交集,老泪纵横。 另一处阵中的紫昼看他这样子,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刷题没有不哭的,怎么样?刚才还想杀我,现在我就在面前,你却干不掉我还要做题,这滋味怎么样?老东西,好好做吧!我出去以后,可是要将玄音阁掌门做题做到哭的样子昭告天下的!」 一边笑,一边奋笔疾书。 青山君泪眼朦胧地望着儿子,久久不知该说什么,唯有一声嘆息。 一卷试题横陈在他眼前:【吃瓜(划掉)作文题:请用不少于一万字详细描述你们一家三口的家族史。】 青山君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阵法前所未见,题目也是紧贴现在的境况,太诡异了,就好像有一双眼睛在九霄之上盯着他一样,到底是哪位高人? 不远处装死的大老虎打了个喷嚏。 诡异归诡异,谜团重重的青山君已经不由自主地提笔了。 第131页 大老虎挠了挠屁股:快写快写,虎虎我等不及要吃瓜了。 第66章 疯批魔尊爱搞那一套(七) 从前从前,为祸一方的大妖与玄音阁最年轻有为的弟子相恋了。 他们明知不为世人所容,却还是暗度陈仓,偷偷往来。 最终,东窗事发,玄音阁弟子被师傅下令诛杀妖邪以正道心。 弟子不忍,放走了大妖,从此二人分道扬镳,再也没有彼此的消息。 多年以后,那名弟子继承了师傅的衣钵,成为玄音阁掌门。 他受万人敬仰却再也没有一点情绪波澜,早就断情弃爱,千年万年沉浸在过去的遗憾里,饱受折磨。 谁知有生之年,当记忆已经淡薄如残卷旧章,风一吹就碎成粉末的时候,竟让他得知恋人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儿子。 往事如点点星火,转瞬燎原,融化了他冰山一般的心。 儿子,你娘去哪了?你可曾认识我? 青山君将重伤的紫昼带回来,悉心帮他祛除炎阳毒的痛苦,盼望着等他醒来,能够告知自己这一切。 西岭岩洞,紫昼毒发之下,受了青山君的攻击,虽躲过了致命的杀招,却还是在考试过后耗尽元气,倒地不支。 后被青山君带了回来,躺在玄冰床上昏迷不醒。 赤秋现身,满是担忧地看着儿子。 宁时将青山君写下的故事告诉了赤秋。 「吶吶,记起来了一点吗?」大白猫侧躺着剔牙,吃瓜吃得津津有味,「你后来怎么样了?为什么变成这副样子?紫昼知道他亲生父母的事吗?」 赤秋迷茫的双眼忽明忽暗,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想起来。 午夜,整个慈召山都静悄悄的,九皇子和渺烟,还有一众倒在西岭岩洞的炮灰高手们都还在躺板板。 没有人知道,掌门顺手捡了个魔尊回来。 门轻轻地被推开,青山君像一缕青烟悄然现身在紫昼床前,眼神复杂地看着儿子。 赤秋倒唿了一口凉气,立刻从烟雾中钻出来,警惕地盯着来人。 「安啦,他一万字小作文不像是在骗人,几乎句句都是在说你俩如何恩爱,他失去你之后如何日夜思念,饱受煎熬。你看他把这个山搞得死气沉沉的,就知道老叔是受了多大情伤了。」大白猫喵喵喵地安慰赤秋道。 本来,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将赤秋的存在告诉青山君。 这样,也算是一家人团聚,大团圆结局。 但是转念一想,紫昼不是这本书的反派吗?这样发展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所以他打消了这个念头,打算先问过赤秋的意见。 「你想告诉青山君,他苦苦思念的恋人就在眼前吗——啊——」宁时还没有说完,就猝不及防被赤秋抓了起来,他能感觉到对方绷紧的肌肉,和扔死这个老男人的决绝。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咪!(嘛呀!不是恋人吗?多大仇多大怨?)」 「抱歉,本能就……」赤秋嘴和手仍是各论各的的,嘴上的歉意一丁点也没有体现在手上。 宁时听她嗫嚅道:「既然各奔东西,何来这种惺惺作态?天地之大,掌门不闻不问,而是把自己锁在深山,欺骗自己已断绝情根,实在不像得道者所为。」 这缕混沌的残魂不知过没过脑子的一句话,居然比歷尽千帆,修炼悟道的玄音阁掌门一万字小作文要来得清醒得多。 一句话将宁时从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中拉了出来,从甜甜的瓜中尝出了一丝不合时宜的腻。 宁时怔了一瞬,但马上意识到自己还在赤秋手里,又要被当牛屎弹子扔出去了! 他气沉丹田,灵气乍泄,身形骤然间变成白翎翼虎。 反正在西岭岩洞已经和青山君打过照面了,在他面前犯不着伪装。 赤秋的手臂被重量带着向下一沉,赫然发现大老虎已不是小抹布,不能拿来丢了。 但是她并没有因此放弃,一双大大的眼睛仍是死死盯着青山君。 青山君被盯出一身寒意,哈出一口冷气,放眼望去,除了骤然变身的白翎翼虎,什么也没看见。 白翎翼虎无辜地摊手,表示这事和他没有关系。 不多久,赤秋就找到了另一件趁手的武器。 她举起床上的儿子,朝青山君扔了过去! 几乎是感觉到杀气的同时,物理攻击就到了。 青山君被一股不容反抗的力量掀出门外,在院子的雪地上留下一道又长又深的滑痕。 「牛哔——」白翎翼虎朝赤秋比了个大拇指。 也就是这一击,紫昼从昏迷中转醒了。 莫名其妙,不是在蝙蝠洞,也不是在题阵中,而是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上! 才认清男人是谁,对方竟激动地口音都出来了,颤抖着沖他道:「蛾子,叫爹爹!」 紫昼:「……」 不能忍,这比杀了他还不能忍! 紫昼攥紧拳头,一拳下去,青山君的眼眶就塌了,空气中响起「叮——」的一声。 【血腥暴力,袭击生父,涉及家暴,和严重的人伦道德缺失,请答题后深刻反省,he——忒——】 看到紫昼惊骇的目光和退半步的动作,青山君就知道他被「忒」了。 审核大能:【请默写出十个《二十四孝》故事,从中认真领会什么叫孝悌。】 第132页 才走出《禁慾对人体好处的研究》阴影的魔尊,又陷入了《二十四孝》的魔咒,一个故事也写不出来。 漫长的沉默过后,大能体恤地将题目换成了誊写这二十个四个故事。 青山君很有耐心地等着儿子做完题,显然,他对自己亲生父母的事情一概不知,突然冒出这么个仙风道骨,渊渟岳峙的父亲,是需要时间去消化的。 老父亲眼睛里冒着星火。 没关系,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用来弥补这些年缺失的父爱。 青山君用一夜的时间组织好了话术,在紫昼考试结束,重获自由之时,用最亲切的语气对他说:「我知道这一时间很难接受,但好在我们两个还有很长时间……」 「爹。」 「咦?」 紫昼好像没有多久就接受了,他接受地毫无波澜,甚至让青山君涌起一丝失望。 老父亲带着一丝尴尬扭开了视线:「你这就……」 「爹我要那个渺烟。」紫昼腆着个大脸说。 两父子眨着眼对视了两秒,青山君终于忍不住,冒着被审核大能锁定的风险朝儿子后脑勺煳了一巴掌。 「孽障!」 紫昼极力忍住动手的心,深吸了一口气,按下胸口涌盪的戾气。 「行,山高水远后会有期。」 「站住!」青山君一掌带着劲风,将身旁一棵树噼成两半,倒下的树干挡住了紫昼的去路。 「我探到你体内有炎阳剧毒,我们慈召山天然的冰雪气候刚好克你的毒,你就呆在这里每日打坐念禅,为父会奏《清心明思乐》帮你去除心中的妄念,待你心无杂念,慾念全消之时,就是彻底摆脱炎阳毒之日。」 紫昼嘆了口气:「其实用不着这么麻烦,把渺烟给我就行……」 「还在口出狂言!」青山君鲜有地露出严厉的一面,「呆着这里哪也不许去!为父要把这么多年缺失的纲常伦理,礼义廉耻,全部给你补回来!」 「说补就补啊?」紫昼的耐心终于耗尽,回头阴恻恻剜了父亲一眼。 他眼中,从来无父无母,无尊无卑,要不是题阵绑着,早就开杀戒了,就算是父亲又如何? 「有当爹的瘾,别找老子发啊。陪你玩够了,老子走了,有本事,尽管来打,生死不论。」 说着,只是看了一眼挡路的树干,树干便顷刻间燃烧起来。 魔尊嘴角勾起危险挑衅的弧度,等着青山君出招。 青山君早有准备,他不打也不骂,走过去往紫昼跟前一躺:「打吧。」 「以为我不敢?」紫昼眼睛变红,残存的理智秒变为无。 正道人士死在他手上的多了,不差一个叫爹爹的。 他抬脚往青山君脑袋踩去,待到脚被一股陌生的力量拦住时,才发现中了这老登的圈套。 「叮——」 【……he——忒——】 「血腥暴力又怎样?家暴又怎样!弒父又怎样!」紫昼在题阵里狂怒,一边咆哮一边又抄了一遍《二十四孝》。 「啊啊啊啊啊——」抄得可快了。 二十四个冲击他世界观的小故事将他雷得外焦里嫩,让他孝,比让他禁慾还不可能。 青山君真的要打紫昼,孰胜孰负不好说,但他知道先激怒对方,再往地上一躺,就能解决大部分的问题。 再加上慈召山漫山遍野都是有形无形的岗哨,紫昼怎么逃,都逃不出这个人肉路障。 「蛾子,打吧。」 「蛾子,打吧。」 「蛾子,打吧。」 …… 接下来的几天,紫昼逃跑了无数次,都以失败告终,每一个败在这个节骨眼上。 「行。」他把心一横,老子不跑了,老子闹你个天翻地覆。 青山君也不薄待儿子,他为紫昼编了一个身份,说是新收的关门弟子,天资极高,每日和九皇子一起练琴,一同教诲。 还亲自劝说唯一知道紫昼身份的渺烟,告诉她除掉魔头心魔,让他弃恶从善,比除掉魔头本人更加伟大。 紫昼每日睡玄冰床,吃青山君私藏的各种灵丹妙药,是觉着舒服一些,但比起渺烟的先天灵脉,这些丹药还是差远了。 于是一有机会,就跑去打渺烟的主意。 没有了九皇子的皮囊束缚,连掳走仙子这种事都不用那么迂迴了,直接闯入她闺房,以武力带走了事。 下不了山,就布下结界。 这样,如同开闢了一个隐秘的空间,在别人地盘上光明正大地洞房,谁都找不到,找到也进不来。 这种羞耻y,紫昼光是想,就已经兴奋得不能自已。 「仙子,你逃不出我手掌心的。听说你就要成亲了,我劝你还是再想想,反正有我在,不会让你们这么顺利的。」 魔尊一如既往地邪魅娟狂,敞着衣襟露出大片的胸膛,就要和仙子亲近。 其实,就算他不在,婚事恐怕也不会这么顺利。 仙子已经对久未露面的未婚夫失望透顶了。 然而现在不是想蘅止仙君的时候,渺烟同情地看着魔尊:「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 「看出来什么?」 「每次只要你欲同我……就会招来那位题阵高人,然后你就会……懂吗?」渺烟想起上一次在西岭岩洞的经歷,顿觉哭笑不得,没想到这个傻瓜还没有放弃。 第133页 「哼——哈哈哈哈哈——」紫昼仰天大笑,「老子会怕那个藏头露尾的高人?来啊!有本事就来!谁怕你谁是王八!」 两秒后。 【第一题,请列举并详细叙述王八的十八种做法。】 骂骂咧咧地挣扎了半柱香后,魔尊开始奋笔疾书。 仙子麻木地望着这一切,竟生出了一丝失望。 她试探性地在紫昼身旁坐下,往日冷冰冰的眼睛里含了一层迷离的水雾,幽幽朝他耳朵嘆息一声,吐气如兰。 魔尊耳尖一动,唰地抽身坐开了,并抱走了捲轴:「女人,你压着我试卷了。」 「哼。」仙子冷笑一声,目光望向不远处「把风」的白将军,「过来。」 大老虎甩了甩尾巴踱步过来。 仙子捋着他头顶的黑毛:「原来那只傻猫真是你伪装的,新毛长出来了?别再拔了。」 大老虎舒服地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接着就听仙子问道:「打不打牌?」 仙子无力挣脱被掳走的命运,却聪明地带了一副牌。 青山君的寝殿内。 「师傅,不好了,大师姐被魔头掳走了!」弟子慌慌张张来报。 「孽障!」青山君身形一晃消失了。 半柱香后,青山君破开了紫昼的结界,后者眉头紧锁,正在写清炖王八的烹调方法。 渺烟和白翎翼虎相对盘坐,正在打牌。 一炷香后,考试结束,紫昼咆哮着冲出结界,誓要杀光山上的所有王八,完全忘记了仙子的存在。 临别时,仙子不忘跟白翎翼虎约定:「下次轮到你带了,带些瓜果来吃。」 大老虎点点头:记下了,下次不见不散。 紫昼虽没有吃到仙子,但是当真吃光了山上的王八。 他疯癫不改,天天在慈召山乱窜,以前在大师姐的管教下还能服几天规矩,现在在掌门手里,加倍地叛逆起来。 青山君还没有弥补缺失的父爱,蛾子已经充分释放了缺失的叛逆。 紫昼吃光慈召山王八的第二天。 「师傅,不好了,大师姐又被魔头掳走了!」 青山君怒气沖沖地赶到,蛾子在奋笔疾书,渺烟和大老虎对坐着织毛衣,旁边还放着一列果盘。 第三天。 「师傅,不好了,大师姐又被魔头掳走了!」 青山君怒气沖沖地赶到,蛾子在奋笔疾书,渺烟和大老虎在练双人瑜伽。 第四天。 「师傅,不好了,大师姐叕被魔头掳走了!」 青山君怒气沖沖地赶到,蛾子在奋笔疾书,渺烟和大老虎在练杂技。 …… 青山君终于忍无可忍。 这天夜里,他趁紫昼不注意,在他的水里下了沉睡散,等紫昼沉沉睡去,青山君来到他的床前。 他看着自己的手纠结了良久,然后重重打了儿子一巴掌。 紫昼的白皙的脸瞬间被打出五道血痕,审核大能也被青山君如愿召唤了出来。 青山君在口中诵念:「九天之上的神君,是你让儿子与我相认,老夫下定决心教逆子从善,却不得不承认,虽座下弟子逾千,却始终教不好一个儿子,还请神明指一条明路,紫昼他还有没有救?老夫该如何教子才是?」 一旁卧着的大老虎尾巴扫了扫。 青山君面前的试题铺陈开来:【请列举紫昼在慈召山的不堪行为。】 那可就多了。 青山君迫不及待向神君禀告。 「晌午之前不起,鸡鸣之前不睡。」 「教他礼义廉耻,施个替身术就跑了。」 「教他弹奏高雅的仙乐洗涤污垢,他却天天弹些靡靡之音,脏污了修道人的耳朵。」 「让他辟谷清除体内浊物,非但不听,还把山里的珍禽都吃了。那日,还吃光了仙池的王八,那王八不是凡兽,食仙气浸仙露长大,活得比他还久啊!」 「最不能忍的是,这小子天天思□□,想方设法掳走我大弟子行不轨之事,若不是神君法阵护佑,渺烟她……老夫无能,真是无颜面对神君!」 …… 青山君慷慨激昂地写满了整整一屋捲轴。 提交后不久,再次抡起胳膊,打了紫昼一巴掌。 【……he——忒——】审核大能再次被触发。 这次的题目是:【佛祖以身伺鹰,此觉悟与大义,掌门是否有之?】 以身伺鹰…… 青山君对着只有一行字的试卷思考了一整夜,直到豆大的汗珠流了满脸,最终,他一笔一画在卷上写道:「有。」 「神君不愧是神君,老夫悟了!」 经过这一次,青山君找到了和神君的沟通方法。 就是这方法比较费儿子。 第二天天微亮。 紫昼高耸着半边青紫的脸醒来,面前是他一脸慈爱的爹爹,头顶,是冰凉的瀑布水帘。 青山君:「儿子,起床了。」 水帘倾盆砸在父子两头上,场面极其狼狈。 青山君抱着以身伺鹰的觉悟,牺牲自己也要教好儿子。 儿子不起床,他就将他背到瀑布下,一起淋着:「为父已经几百年没有在此处打坐了,想当年年轻气盛,难免有些躁郁萌动,打坐一天,就什么都没有了,阿嚏——」 儿子打山里生灵的主意,青山君就在他面前自割腿肉:「儿子,知道你想吃肉,为父成全你这一次,不是自吹,为父的肉还有食补作用,不信你试试?」 第134页 「打住!」紫昼按住青山君的刀,罕有地面露出惊恐。 并不是青山君的行为,而是他割腿肉的表情,看起来实在太变态了。 紫昼甩开了青山君,跑去打渺烟的主意。 「掌门!大师姐她……咦,掌门呢?」 结界里,紫昼搂着仙子正欲一亲芳泽,仙子当着他的面变成了青山君的样子,紫昼吐了三天。 第67章 疯批魔尊爱搞那一套(八) 「爹,别念了,老……我不想听睡前故事。」 每日亥时一到,青山君就会准时出现在儿子床上,给他制造各种「惊喜」。 「拍背也不必了,我习惯自己睡。」紫昼后牙槽都要咬碎了。 青山君对越来越懂事的孩儿十分满意:「那好,喝了这碗山巅雪莲化的玉露,保你这一晚安睡,爹今早亲自去摘的,熬了七个时辰将之熬化。」 紫昼一骨碌喝完:「可以走了吧。」 「爹还没有说完,里面有爹爹的心头血作为药引,至少保你一年之内不受毒发之苦……哎你怎么……」 青山君被玉露喷了一脸,东施般捧着自己的心:「没关系,爹不怪你。」 「我睡着了。」 紫昼翻过身去咬牙切齿地扣冰床,刺耳的划拉声过没多久就渐渐小了下去,紫昼陷入梦乡。 药里除了冰莲和心头血,还有沉睡散。 青山君迫不及待禀告九天之上的神君,关于教子的进展。 一巴掌打下去,青山君下手是越来越熟练,口中碎念:「神君啊神君,真是多谢您指点,犬子他最近作息规律,不乱吃东西,也不去骚扰渺烟,就连气色都变好了!若能长此以往,老夫捨身取义又何妨?」 这次,神君久久没有出现。 青山君纳闷,难道是打得轻了?他抬手又是一巴掌,紫昼的脸肉眼可见地肿胀了起来。 不是神君看不见,是宁时此刻正在屋顶打盹。 紫昼在他爹油腻的感化下,已经规行矩步了很长一段时间,就连渺烟也不去招惹了—— 当然,多半是对他爹那张脸吓出了心理阴影。 目标人物翻车值已经达到了40%,猫猫安心地梳着毛,惬意地晒着月亮。 扫不到青山君,也就触发不了审核大能。 一道烟雾携着赤秋出现在屋顶,赤秋在宁时面前凝成形,安静地坐在他身旁。 「姐,来了,想起来一点什么了吗?」宁时问。 赤秋仰头看着月亮,好像在晃神。 「姐,有件事,我想问问你的意见。」猫咪八字形趴在赤秋身边。 赤秋轻轻回了声「嗯。」 宁时将自己引众仙门上幽冥的计划告诉了赤秋。 如今形式如宁时所愿,幽冥一地成了各大仙门关注的重点,已经有人提出齐心合力上幽冥一探的想法了。 作为三界第一大音修门派,玄音阁自然不会被落下。 青山君被邀参加了几次仙门大会,可是他对幽冥的态度和其他门派完全不一样—— 玄音阁不参与此事。 因为青山君的考卷上没有出现过「幽冥出品」的字样,所以他始终不相信阵法大能是幽冥大妖。 既然他不加入那帮仙门的队伍,那么可否为我们所用? 「青山君提出的修身养性,清心寡欲,对炎阳毒只是治标不治本,如果告诉他治本之法在幽冥那只大妖身上,让他助我们捡漏,岂不是又多一个帮手?」宁时喵喵喵地陈述了一通弊利,「看他一天天的对儿子这么上心,到时候一定会竭尽全力,不惜代价拿到冰魄雪莲!姐,你意下如何?姐?」 赤秋呆呆地看着月亮不答,好像随时都会消散的一样。 嗨,干嘛跟一缕残魂讨论? 宁时托着腮帮子,独自斟酌起这件事来。 「狗男人。」始终不发一语的赤秋忽然无端地骂了一句,退进雾里消失了。 下一秒,她出现在紫昼的床前,忿忿地盯着青山君。 宁时立马跳下屋檐跟了上去,只见赤秋又犯病了似的举起紫昼就朝青山君扔了过去。 青山君这次警惕性高了,他退了几丈远来缓冲,才堪堪接住儿子。 玄音阁掌门不是吃素的,虽看不见来人,却准确地定位了杀气所在的方向,将紫昼以同等的力道掷了回去,并大喝一声:「何方妖孽,为何不敢出来见人?!」 「妖孽」没有现身,而是将紫昼接住,并再次掷了回来。 「喵?」宁时看不懂了,自己为了这一家三口的事让神识东奔西走,盘算各家仙门伤透了脑筋。 这两口子倒好,半夜打架抛儿子玩! 紫昼喝了沉睡散,被两人抛到天亮才醒,喵咪已经睡着好几回了。 他醒来的一瞬间,赤秋就消失了,没有人接住的魔尊直接砸在地上,感觉浑身疼痛,半边脸还是青紫的,顿时火冒三丈—— 老爹噁心人的花样层出不穷,这又是闹哪样! 紧接着就看到青山君一脸紧张地跑了过来:「夜里有一只妖孽,用你袭击我!」 紫昼顶着肿胀的脸沉默了半晌,这段时间的委屈和噁心一併涌了上来,换作沖天的咆哮:「爹——你看看病吧!」 不久后,渺烟与蘅止仙君的婚期终于到了。 慈召山罕见地热闹起来,各大仙门齐聚,仙鹤和驾鸾不停地在慈召山上空飞过,送贺礼的队伍绵延不绝,那些闪着金光的宝盒将素白的雪山装点得流光溢彩,金碧辉煌。 第135页 山间一连数天仙乐飘飘,五彩霞光经久不散,飞禽走兽一连欢腾地叫了好几天,叫得紫昼脑壳疼。 「这些狗狗熊熊还要叫几天春?!」自从慈召山热闹起来,魔尊脑门上的青筋就没有消下去过。 「要叫到大师姐出嫁那天吧,」九皇子安慰他,「其实他们叫得还没有你初来驾到,和器乐坊众仙器齐奏淫乐时过分。是师弟……前辈你杂念太多。」 「我杂念多?」紫昼气得脑门突突,抢了九皇子的锁吶就吹。 霸道的唢吶声在一众仙乐中突出重围,传进渺烟的耳朵里。 本就心事重重的仙子用刚染好红指甲将玄冰床凿出了条运河。 若不是她现在满心都担忧着婚事,一定将锁吶戳到魔头口口里。 「啊——」 渺烟倒吸一口凉气:我怎会想如此不堪之事? 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这就是传说中的近墨者黑? 仙子立马开始端正坐好,抚琴让自己心静下来。 鲜红的指甲和鲜红的嫁衣都让她非常不习惯,妆容过重,髮饰过沉,臂纱过于束缚人,每一个细节都要新娘子将就着配合。 「嫁衣颜色会不会太艷了?」她问师妹。 「怎么会?一生才一次的大事,难道穿白色出嫁吗?话说我们玄音阁的服制不论男女都是白色,太单调了。」师妹趁机发起牢骚。 「多嘴,统一的白色是让你沉心修炼,不存妄念。」渺烟教训了小师妹一句,师妹咂咂舌,还是欢天喜地的,满屋子帮忙梳妆打点的师妹,每一个都显得比她还要兴奋。 若不是蘅止传信来说,每次都是被幽冥大妖的法阵堵在了路上才缺席的,渺烟怕是真要悔婚了。 那大妖的厉害如今甚嚣尘上,传遍三界,渺烟也是见识过的,怎能怪蘅止仙君? 他信誓旦旦婚礼绝不会缺席,姑且信他。 越是接近婚礼,渺烟越是紧张,一不小心把紫昼的猫偷了来。 事实证明,吸猫有助于减缓焦虑,她干脆就不还了。 宁时盘腿坐在渺烟床上拨弄着毛线球玩。 「统子哥,这次我们无论如何不能去瞧那倒霉的蘅止仙君,否则大师姐这良缘,就要毁在我们手里了。」 成人之美的心宁时还是有的,何况渺烟对他这么好。 系统忙不迭地答应,蘅止毕竟是男主,也该出场了。 已经被审核大能折磨得谨小慎微的蘅止仙君提前好几日就出发了。 不驾鹤,不动用法阵,仙君用了最原始的方法——步行。 他一个人,一双脚,亲自去迎亲,餐风饮露,既虔诚又浪漫。 关键是安全。 然而。 漫长迎亲路,仙君迷路了。 这不能怪他,用腿走路,还不知道是几千年以前的事了,更何况认路记路这种事。 以前都是鹤宝做的,如今为了不背上虐待仙畜让它陪自己长途跋涉的罪名,他特地提前灌醉了鹤宝,将它留在了家里。 迎亲的仙道一日抵得上下界十日的路程,最多两日就走到了,因此像路引这种仙器,仙君也一併留在了家里。 然而仙君非但迷了路,就连走错了方向也不知,往着与慈召山相反的方向,兴高采烈地迎亲去了。 仙乐和霞光在慈召山庆贺了七日,终于迎来了最重要的日子。 满山金光彩霞,庆贺的仙友一批又一批地到来,穿着各色服饰,带着积玉堆金的稀世奇珍相赠,给足了仙子排面。 三界最美的音修穿着美艷绝伦的嫁衣,在凤凰台弹奏她的本命仙器——一把白玉质地的上古名琴——迎接她的未婚夫。 琴声传遍山峦,各色异鸟结对飞来,盘旋不散,普天同庆。 高山流水,四海昇平,所有美好的意境都在渺烟的琴音中体现地淋漓尽致。 闻仙乐者感到四肢百骸均被及其干净的仙气过了一遭,脉络通畅,吐纳平稳,甚是舒坦。 交口称赞渺烟不仅是绝世美人,还是绝世奇才,蘅止仙君何其有福气! 渺烟从子时弹到第二日午时,已经到了迎亲的良辰吉时,却还是不见蘅止蘅仙君的身影。 她眼里渐渐笼罩了一层阴影,琴音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高山流水的天地间悄然覆着了一层幽幽雾霭,闻者不经意间也跟着幽怨从生。 仙子脚边的白猫不安地摇了摇尾巴。 这次明明什么也没做啊,审核大能如果触发,他不会不知道,难道男主真的逃婚了? 蘅止仙君意气风发地走到灵州最南边的无望海岸边,面对掀天的浪涛,沉默半晌,方知走错了方向。 「完了……」仙君流下两行清泪,「完了。」 一轮乌金悬在天边,随时都有西沉的势头。 渺烟的琴声已经比之前快了数倍,宾客人心惶惶。 有人担忧,受人仰望的渺烟仙子大婚之日遭未婚夫逃婚,从此岂不是变成三界的笑话了? 有人窃喜,谁叫她平日眼睛长在头顶上,自视清高,现在尝到报应了,兴许那个蘅止仙君,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她。 一些白须白髮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古董捧着心窝,觉得随时都要被弹归西了。 又碍于青山君的面子,不敢当场坐下来打坐调息,更不敢离席,只能强装无事地苦撑。 第136页 青山君已经命了几批弟子去迎亲道上找了,听说仙君提前了好几日出发的,三拜九叩也该到了啊! 最后,终于在乌金西沉的时候,收到蘅止仙君送来的消息:他说他迷路了。 这特么谁信?!掌门气得都快要飙违禁词了! 「师傅,要禀告师姐吗?」弟子战战兢兢地问。 「为师亲自去告诉他。」青山君心都要操碎了,脚步一顿,问身旁的九皇子,「对了,怎么没看到你师弟?」 么蛾子今天出奇安静,安静地让老父亲一想起他来,额间就突突直跳。 「禀告师傅,师弟觉得仙乐烦躁,回房睡觉了。」九皇子老实回答道。 「知道了。」这样的事,恐怕连傻皇子自己都不信吧。 青山君按了按额上不停跳动的青筋,一拂袖,向凤凰台飞去。 还没有落到凤凰台,只听如炸雷般一声巨响自那边传来。 原来是新娘子一掌拍裂了本命琴,弦断,新娘子一口鲜血吐在上古白玉雕琢的琴上,随即飞下凤凰台,一身凤冠霞披在她身后散落数丈远,锦萝玉衣光芒万丈,依然掩盖不了她本人的容颜,真是世所罕见的美人。 许多第一次见到渺烟的宾客都惊呆了。 众人沉醉其美貌的同时,心神被那巨响产生的余韵震地鼓鼓作响,具不敢妄动。 美人睥睨之姿,穿过高堂的贵宾,穿过庆贺的仙友,穿过长长的仪仗队伍,像只高傲的凤凰一样一飞沖天,最后与那西沉的乌金一道,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第68章 疯批魔尊爱搞那一套(九) 日月轮换,天地间被沉沉的夜色包裹,偶有一片清冷的月光洒落下来。 渺烟鲜红的嫁衣成了这一片死寂的夜色之中,最璀璨的存在,她忽然喜欢上这种颜色。 仙道上人心惶惶,渺烟的想法只有一个:杀上仙宫,质问蘅止仙君究竟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作弄她,置她于如此境地。 然后掀了他的仙宫,跟他同归于尽。 她内心气血翻涌,将瓷白的脸蛋染得通红,全神贯注在同归于尽这一想法之中,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一股邪气自慈召山就悄无声息地跟着她。 那邪气爬上她的腰际,骤然间肆虐起来,弄出酥麻的动静,随后勐地将人往回一带。 「谁!」渺烟骇然回神,然而为时已晚。 悄然蛰伏的邪气自四面八方涌来,其中一道直逼入她眉心,她放佛看见隐没在邪气后边,那张唯恐天下不乱的脸,正绽放出得胜般的笑意。 「你……」没来得及说话,渺烟仙子浑身一软,失去了意识。 待她醒来,竟是在那个熟悉的蝙蝠洞。 洞内的布置一如紫昼惯常的风格。 各色叫人浮想联翩的器具一应俱全,在只有红烛照亮的漆黑洞穴里泛着寒光。 紫昼勾起一抹得逞的绝美笑容,看着渺烟:「我说过,你逃不出我手掌心的。」 渺烟和一旁卧着的大老虎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这疯子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放弃? 或许,他享受的只是掳走自己的过程? 大婚之辱尚在眼前,仇恨的藤蔓蔓延至全身,侵占着渺烟的大脑。 她无暇去琢磨紫昼的行为动机,浑身的戾气被紫昼的力量压制住,无法泄愤,难受得牙齿都在打颤。 一腔仇恨瘀积本该大杀特杀,此刻却不得已软绵绵瘫在这里,渺烟只觉得一股难耐的酸痒从每个骨头缝里钻出来,支使着她做点什么来发泄。 紫昼没见过仙子这般阴鸷又隐忍的模样,他舔了舔嘴唇。 仙子越被惹怒,他越被兴奋沖昏头脑。 倘若好好将这副表情玩味一番,必定能意识自己现在的行为无异于摸电门。 「大师姐莫气,师弟与你好好快活一番,再一起去仙宫,气死你那个逃婚的仙君,怎么样?」 「大师姐真是太冲动了,本来就武力平平,现在连琴都毁了,拿什么杀上仙宫?」 「你那个只会做表面功夫的师傅,现在肯定急死了,不过他就算急死,也不会陪你杀到仙君那里,让玄音阁给你作祭的,你看看,现在只剩我这个小师弟陪你不是吗?还不懂得好好珍惜我?」 「你说得对。」渺烟一个暴起夺过紫昼的鞭子。 「武器是要有一个的。」她朝着面前大言不惭的人就是一鞭,「不然拿什么抽你?」 紫昼躲开的瞬间,脸上绽出一道血痕。 同时,祭台似的石台被噼成了两半,整齐排列的器具散落满地,渺烟抬眼扫过去,像是在找哪个趁手。 似乎终于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紫昼突然不说话了。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流到唇边的鲜血,眼神突然认真起来。 渺烟轮换着试了一遍,还是跟鞭子最合得来。 她无师自通地学会了鞭子的各种抽法,且越来越上道。 鞭子被挥出去,打在皮肉上的手感和声音让她心跳加速,停不下来。 两人打得有来有回,紫昼身上已经出现了几处极深的鞭痕。 并非他能力不及,而是,而是自从挨第一下开始,他就产生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异样感觉。 后来挨的那些,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走神,迟钝,还是自己有意撞上去的。 第137页 不行!这不是他想要局面!紫昼心想。 渺烟她一通乱抽,抽得我心里好乱啊!,再挨几鞭的话,就要控制不住叫出来了呀! 紫昼目光扫到石台边的大红色粗麻绳。 先把这个女人绑起来再说,不能让她继续乱搞了! 可现在的局势不太好操控,有点苦手,都怪这身体太诚实了! 除非来一个帮手。 不巧,渺烟也是这么想的。 「白将军!」 「小白!」 紫昼和渺烟异口同声,同时望向大老虎。 几乎就在出声的一瞬间,大老虎肚腩一翻,躺得比死了三百年还要笔挺僵硬。 在领导和温柔大姐姐之间,大老虎选择了臭不要脸地装死。 两人收回视线,渺烟一鞭子抽坏了紫昼的帅脸,血沿着脖子淌进衣襟,她眸中闪着寒光道: 「一人做事一人当,渺烟从未想过牵扯玄音阁。即便违反天规杀了蘅止,又怎会让宗门为我垫背?大胆狂徒不要污衊我师傅!」 紫昼嗤笑:「哼,你就是想,玄音阁也不会给你撑腰!你师傅真的处处为你着想吗?我看未必。」 「你……」 「我跟那个别扭老贼不同,我这个大胆狂徒陪你杀上去!若是你高兴,陪你杀尽三界又何妨?」 「你……」渺烟缓缓停下鞭子,眸子里的红色渐渐褪去了些。 剎那间,鞭子如疾风般向身后甩去,与悄然靠近她的红绳缠在一起,像即将绞死猎物的蟒蛇,劲力一催,便轻松绷断了红绳,而后狮子大开口般朝它的原主人逼去。 「我就知道你使阴招!你陪我杀上去?那杀人的畅快,岂不是也要分你一半?」 渺烟猖狂地大笑,这样的笑声,这样的做派,慈召山上没有人教过她,全是这些时跟魔头交锋时学的—— 所谓近墨者黑。 紫昼咽了一口口水,浑身的鞭痕应如灼烧一般刺痛,却因是渺烟打的,所以覆上了一层深入骨髓的寒意,每一鞭都是一次冰火两重天。他不想承认很爽,因此一直咬牙,抵死沉默,这表情放在渺烟眼里,成了刺激她快感的来源,让她身陷其中,越打越起劲。 大老虎见以往瑜伽杂耍的温馨场面一去不復返了,干脆仰躺着,咕涌出了洞外。 这一夜星辉漫天,只听到渺烟绵延不绝的笑声,蝙蝠挤在洞外瑟瑟发抖,觉得家都脏了,以后还是换个地方嚯嚯吧。 这一整夜都没有触发任何审核锁死的情况。 系统:【疯批居然没有口口口口口,口口渺烟,而是被口口口口,口口了!像泰迪一样憾不畏死就是要操的行为轨迹被推翻了,翻车值50%。】 「说话正常一点统子哥,」宁时安详地躺在洞口,看着日出的金光,「那是因为这一夜并没有任何色||情发生,全是正派对反派的纯暴力。」 正说着,渺烟穿着那身火红的嫁衣走出了洞口,墨色的长髮和金红相间的嫁衣交相辉映,比朝阳还璀璨。 那股凛然的气场使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连面相都变得锋利了,令大老虎本能地不敢靠近。 她站在悬崖边看了会儿初升的朝阳,手中捏诀飞走了。 起飞的一瞬间,那些泛着寒光的器具叮叮噹噹从身上掉了下来,每样都沾着血。 只有紫昼那根不管走到哪都随身带着的鞭子,牢牢系在她腰间。 宁时:…… 系统:【进去看看吧?】 宁时:「不去不去。」 大老虎扒着洞口踟蹰不已,领导会不会被打坏了? 他心里浮现出一个赤|身|裸|体,髮丝凌乱,喘着粗气,浑身都是鞭痕还有不知名的红晕的形象。 系统:【还不去吗?】 宁时:「虎虎害怕。」 玄音阁那边,青山君连夜送走了各方宾客,同时派出好几批人马下山寻找渺烟的下落,一无所获。 令他更加焦头烂额的是,儿子紫昼趁兵荒马乱逃走了。 这一走,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蘅止仙君的座下使者前来请罪。 青山君恭敬有加地请其上座,问道:「蘅止仙君现在应该回裕泉天宫了吧?」 那使者万分惭愧:「蘅止仙君好不容易回了仙宫,一听说渺烟仙子出走了,急得出门寻她去了。」 青山君听了,当场吐出一口陈年淤血:「让他老实呆着!再也别乱跑了!渺烟定会去找他的呀!这一走,岂不是又错过了!」 九皇子忙扶掌门坐好,心里头不禁纳闷,掌门这么肯定师姐会去裕泉天宫找蘅止仙君,却没有一队人马是去仙宫的,尽让人在山下乱寻什么呀? 宁时在西岭岩洞外从日出等到日落,紫昼终于现身了。 他穿得完完整整,看上去并无大碍,就是脸上和脖子上还有浅浅几道血痕,只是面色比让日苍白一些,眼神里的锐意消失无踪,让人不禁联想是失血太多了。 「回魔都山。」紫昼一展玄色的长袍,纵身跃上虎背。 宁时明显感觉到他坐下的一瞬间,身体颤抖了一下。 白翎翼虎展翅起飞,不久便到了魔都山。 魔尊许久不回宫,这次回来,魔族大军全部守候在魔宫外,仗势惊人。 宁时载着紫昼威风凛凛走在宽阔的大道上,两旁皆是恭迎的队列,每一个都高大威勐,奇形怪状,望着魔尊的眼神都是发自内心的崇拜和忠诚。 第138页 但是不多时,宁时就发现,那些魔族的表情变得奇怪了。 不少人眼神闪烁,尴尬地别开目光,还有人眼神复杂,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出什么事了,统子哥,你知道吗?」宁时问系统。 系统没有说话,给了他一个从后面看这一人一虎的视角。 魔尊股下流出血来,小溪似地兵分两路,顺着毛髮纯白的虎背向下淌,沿路滴在地上,流成两股溪流。 大老虎差点没尖叫出声来,他狠狠喘了两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小声对领导说:「尊上,您屁屁流血了!」 紫昼气度非凡,坐得笔挺,眼里虽没有锐意,但空空的看起来反而更加尊贵矜持。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两道的魔族紧张地上下牙打架,生怕表现出异样来。 知道魔尊昨夜和谁在一起的魔将们眼睛已经直了,有的砰地一声跪倒在地,身为魔将地信念也跟着碎了一地。 似是听到了□□坐骑内心的尖叫,魔尊若无其事地解释道:「癸水来了而已。」 宁时内心的尖叫声震碎山河:你就是说痔疮裂了也比这强啊! 紫昼没有回应,面无表情地下令:「直接送我回寝殿内室。」 虎虎碎了。 你丫就是不敢下来吧! 知道下来了会更明显吧! 我尊贵的白毛!谁来帮我洗洗啊喂! 那个位置我自己舔不到啊!! 大老虎就这样在魔族全族的注视下,崩溃地载着魔尊踱进了卧室。 踏进卧室的一瞬间,宁时便觉背上一轻。 紧接着,大老虎被一道气流卷出了房间,大门随之关上,门内传来了巨大的水声。 别逞强了,不是该止血吗?洗有什么用啊? 大老虎站起来,用两只后腿走出魔宫,尾巴扫开石化的众人,来到醉云烟树下的水潭旁,随手抓了只倒霉兔子,蘸了水开始刷自己后背。 一个平日和他关系好的魔将小跑过来,抓了只卡皮巴拉帮他擦背,边擦边小声问道:「白将军,尊上发生了什么事,为何……」 「领导的事别瞎打听,」宁时一本正经地坐直了,尽职地帮领导打起掩护,「尊上就是上火了而已。」 「原来是这样,」魔将长舒了一口气,终于把魔心捡回来了一点,「还有件事想请白将军帮忙拿主意。」 「请讲。」虎虎放走了倒霉兔子,洗耳恭听。 「是这样的,今日在幽冥经常出现外来的修士,各个仙门的都有,好像是打探情报的先头部队,不过全都被妖兽吃了,没有一个回去的。不知这些仙门为何突然开始打幽冥的主意了,尊上如今这状态……属下不知道该不该打扰他,跟他禀报这件事呀!」 「这样啊,」大老虎咂摸了半晌,「以尊上现在的状态,可能听不进这些,等他好些了,我告诉你。」 第69章 疯批魔尊爱搞那一套(十) 回宫以后的魔尊,变得比以前更加冰冷了。 他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经常陷入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部下纷纷猜测,尊上定是在修为上,进阶到了一定程度。 那些「神游」的时刻,绝不是普通的发呆,而是在神境中修炼。 只有宁时觉得,领导脸上始终有一股蛋蛋的忧桑,就像闺阁女子春心动,一夜之间进入了青春期。 又像嚣张跋扈了一辈子,终于等来一个抽自己一顿,还把自己抽出了快感的人,但他不想承认,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尊上回来以后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早上我给他盛酒的时候,不小心将酒杯摔碎了,他竟然问我『没事吧』!」 一个魔宫侍者哭着向宁时哭诉:「白将军,他这样,我真的好害怕啊!」 「这算什么?尊上他今早居然亲自给我织了一件毛衣!虽然,虽然只能遮住两点!」一个爱光着上半身战斗的魔族勐将,穿着一件尺寸明显不合适的粉色「肚兜」,瑟瑟发抖地跌坐在地上,「他还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不遮住会得伤寒的呜呜呜呜!」 这样不好吗? 大老虎不解地抱着胸,这样亲切的领导不好吗? 「安啦,」他安慰众人,「尊上只是,长大了。」 「你们这些算什么?」一个魔将瞪着惊恐的双眼回忆道,「我见尊上的随身武器的披云鞭不见了,问他需不需要打一条新的,他居然,居然当场就哭了!」 魔将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就好像看到鬼一样。 「你这确实有点勾起他的伤心事了。」大老虎几不可闻地嘟囔。 「你们在说什么?」紫昼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 告状的几个人吓了一跳,忙跪下行礼。 紫昼好像并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回来后终于可以大鱼大肉,不用餐风饮露了,可是魔尊吃什么都如同嚼蜡,食不下咽。 他一跃坐上虎背,淡淡吩咐:「去幽冥。」 通常心情不好,他会多屯几头妖兽。 但这次的「不好」和从前不是一个性质,准确来说,是一种无力感。 料想自己没胃口吃得太多,紫昼除了宁时,没有带任何护法。 白翎翼虎降落在白茫茫一片的边缘禁土,这里的极寒一如既往,甚至更甚,风雪狂暴地攫住每一个外来者的咽喉,迫使人们敬而远之。 第139页 每一口唿吸都似带着刀子。 紫昼捕猎进食的时候,大老虎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等待。 系统忽然发来战报:【疯批重口味有所改善,翻车值60%。】 大老虎一愣,发现紫昼不再是一口一只,而是撕成小块细嚼慢咽,吃相像个大家闺秀,吃了几口便罢了,又摆出那副小媳妇般哀怨的神情。 宁时看不过去,走过去安慰他:「尊上,这里没有别人,想哭就哭出来吧。」 虎虎厚重的爪子轻轻挠了挠主人的后背。 紫昼怔忪地抬起脸,鼻翼翕动,渐渐地红了。 我只是试探了一句,就把这个疯批弄哭了! 宁时正可云状抱头惊愕,忽然三只悚然巨大的妖兽突然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扑过来。 「嗷呜——(暴暴暴暴走了!)」 紫昼迅速地展开一道结界包裹住了他俩。 然而妖兽并不是扑向他们,而是扑向不远处的几个闯入者。 那是一列十人的队伍,穿的是不同仙门的服制,所用的仙法也出自不同门派。 虽然他们各施所长,扔出无数符咒和仙器,但仍是不敌妖兽的野蛮攻击。 几个修士命丧爪下后,鲜血吸引来了更多的妖兽,也使其更加狂暴难驯。 最终,这些人无一倖免,全部沦为了妖兽腹中的餐食,断肢内脏散落一地,连着鲜血一道,很快就被连天风雪所掩盖,只剩下空气中游丝般的血腥味不散,随着唿唿的风声越飘越远。 宁时忍不住呕了一声。 紫昼纳罕:「幽冥从不见外族来客,这些人来自各门各派,忽然一同上山……难道也是想吃妖兽进补?」 「他们应该没有你这么重口味……」 宁时本想等各门派齐心协力把那个叫澜的大妖打个七七八八后,再告诉紫昼真相的。 谁知道这些门派也太菜了,前前后后出动的都是菜鸟,大佬全部隐身幕后。 这些杂菜非但找不到大妖的下落,反而投身了妖兽的餵养事业。 不知是他们把妖兽的胃口养出来了还是怎么的,宁时以高阶灵兽天生的嗅觉感知到,这些妖兽比以往更加兇残暴戾了。 不仅仅是妖兽,就连这整个秘境,都比以前更加兇残。 这里的风,这里的雪,都似有主人。 主人此刻的心情,绝对不算好,时刻有暴走的风险。 然而各大门派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就在先遣部队全部交代在这儿之后,几个看似重量级一些的人物骑着灵兽登场了。 月隐峰,无锋剑派,飘渺宫,东海柳家,西域孤鹰堡,五个势力最大的仙门长老都来了。 只见东海柳家的家主用仙法启动了一颗明珠外形的仙器。 明珠缓缓上升,火红似日,将幽冥的雪烤得快速消融。 温度极速上升,不适应高温的妖兽们纷纷倒地痛唿,被无锋剑派张掌门一剑干掉一只。 「这些只是小菜,不要恋战,找澜要紧。」缥缈宫尚宫主提醒。 他拿出竹笛一吹,成群的黄蜂飞来,冲进幽冥深处:「它们会标记这里所有的活物。」 紫昼闻声,手指一动,加强了结界,半透明的芥子将自己和宁时与他们隔绝,黄蜂在芥子外徘徊一阵便飞走了。 「雕虫小技。」紫昼轻蔑地笑道。 冰雪开始融化之后,孤鹰堡堡主不知捏了个什么诀,铺天盖地的黄沙汹涌而来。 纯白的风雪之顿时被土色所侵蚀,被昏天黑地的黄沙搅地一团糟,已然失去了原本的样貌,可澜依旧没有现身的迹象。 月隐峰的谭长老在弟子的护法大阵之下,启动了一轮银月,日月交辉,月影洒下,扫过那些妖兽。 只听见妖兽悽厉的喊叫,接着,它们就在月光下化为了齑粉。 月光缓缓洒向远方,看起来轻柔似水,还有些美好浪漫。 妖兽悽厉的尖叫声由近及远,连绵不绝,和这温柔的月光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月光洒过来的时候,紫昼周身的芥子被撕碎,大老虎敏捷地展翅,载着魔尊飞向天空,逃脱了那道烦人的月光。 剎那间,紫昼气恼地挥出魔气,贯穿天际,干脆利落地直奔月光主人。 谭长老被这始料未及的攻击挫伤,不得已收回了月影轮。 「可恶,就快找到了!」他恶狠狠啐了一口血,发现攻击他的竟是魔尊,马上提高了戒备。 其他长老也纷纷改为防御阵型,各种御敌法阵顷刻间林立而起,空气中充满了敌意。 紫昼的敌意更甚,他阴鸷地看着众人,他们撕开幽冥的结界大杀特杀,就没注意到这些妖兽并不是容他们一刀一个的小杂啐吗?他当初炼制妖兽的时候,紫昼同时布下了阵法,限制妖兽的力量,防止他们暴走。 过了这么多年,妖兽们已经开始自行繁殖,并在大妖的力量下,和这冰天雪题融为一体。 这些老登乱丢仙法,摧毁的只是限制妖兽的大阵。 不过也无妨,紫昼阴惨惨地笑了笑,到时候只有这群老贼自食其果罢了,自己最多损失一个小厨房。 况且他最近也没什么胃口进补。 「魔尊紫昼,速速退去,不要碍事,否则别怪我们人多欺负人少!」无锋剑派的张掌门率先喝道。 「不要轻易宣战,可能魔尊也是被题阵困扰,来找大妖算帐的,说不定我们可以合作。」缥缈宫尚宫主迅速飞了五道心声符,拍到各位掌门的后心,传心音对他们说道。 第140页 「正邪从来不两立,更别提合作。」谭长老斥道,被魔尊阴了一招,这事他该记一辈子。 「要我说,正好趁我们人齐,将此魔尊给除了,否则再难有这样的机会。」柳家家主提议。 「以多欺少终究不是正道所为。」孤鹰堡堡主道,「况且此魔尊实力摸不透,在下没有十足的把握。」 「非常时刻,应该有非常手段!对付魔头哪还用讲道义?」谭长老急了,「否则到时候,紫昼肯定会分一大杯羹!」 说到这里,其他几位长老掌门立刻噤了声。 谭长老自知一时心急说错了话,「哼」了一声,尴尬地抿紧了嘴。 他们心知肚明,冒着这么大的危险亲身来到这里,当然不止是为三界除掉这个监视和侵犯他人生活边界的大妖,高人们心里所想,是那大妖背后高深莫测的力量。 若这神不知鬼不觉隔空监视和锁定别人的功法,自己能得到一星半点…… 几人在心声符的掩护下紧急商议,各怀鬼胎。 殊不知紫昼早已洞穿这一切,区区符咒,他魔尊一个响指就破了,将他们的心声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好几次让老子深陷题阵的始作俑者,竟是这幽冥深处的大妖!」 「若不是他,自己早就吃到渺烟了,何苦被她……」 想起这些日子的遭遇,魔尊气血翻涌,转眼就要去找那大妖算帐。 而仙门那边,也正好达成了一致。 「魔尊若是执意不走,就别怪老夫的剑不长眼!」不等话音落地,无锋剑派的张掌门就持剑朝紫昼杀来。 看似是一对一的过招,但后面的四个仙门早已蠢蠢欲动布好了阵法。 只等张掌门扰乱魔尊神思,讲其逼入阵眼,其余四位便会一涌而上,一举将魔尊击毙。 紫昼身经百战,这点伎俩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纵白翎翼虎在半空中左冲右突,避开各个仙门蛛网似的阵法,反将那张掌门的步伐引乱。 接着,他一摸腰间,就要抽披云鞭反击。 谁知摸空了,不仅长鞭没在,各种武器暗器也都被渺烟掠走了。 「女土匪!」紫昼心里骂了一句。 但他心潮却更加澎湃了。 这种赤手空拳的困战,反而更让疯批兴奋,回想这些时日,哪次不是好事做到一半,打人打到一半,就被题阵困住? 他很久没有酣畅淋漓地揍人了! 白翎翼虎在天际翱翔,威压吓得各种仙门灵兽炸毛。 魔尊抓着大老虎的皮毛大喝:「白将军,杀!」 众人一凛,唿吸都停滞了几秒,纷纷流下冷汗。 大老虎已经在心里惊尖叫了好几轮了,这和当初设想的不一样啊! 这不是自己噩梦中情景吗! 第70章 疯批魔尊爱搞那一套(十一) 宁时感觉到背上之人的兴奋,兴奋到颤抖。 大老虎害怕到颤抖,两人同频共振,一颠一颠往前飞。 即便是这样诡异的姿势,紫昼依然在战斗上得心应手。 他几招诱敌,张掌门就上了当,待其持剑近身,手中长剑立刻被紫昼夺走。 这是一把通体漆黑的玄铁重剑,拿在手上重若千钧,必须用无锋剑派秘传的仙法摧动,否则任何人都举不起来。 可是拿在紫昼手里,便轻如鸿毛,灵活无比。 剑似乎畏惧着魔尊的力量,在他手上丝毫不敢造次。 紫昼有了武器,更加肆意妄为,扩大了攻击范围,先发制人挥剑砍向把他当作猎物的其他掌门,蛛网般的法阵不一会儿就被他扰乱,掌门们的计划落了空。 可是他忽视□□的坐骑,大老虎可一挑五的胆量和气魄。 宁时没有战斗经验,本能地闪躲,紫昼一时没有办法按心意驾驭它,有几次差点失手中招。 「白将军!你躲什么!」 「抱歉,那个,我尿急,能不能先撤?」 紫昼:「……」 拉垮的坐骑并没有影响魔头大杀特杀的心情,大老虎不稳,那就不讲究身法位置,一顿乱砍,凭武力输出。 紫昼挥舞长剑,催不动剑气,就实打实地近身输出。 张掌门心急夺回本命剑,两人打得不可开交,冷兵器相较擦出的火花四溅,不断发出激烈的撞击声,冲击着宁时的耳膜。 突然间,大老虎一个奇怪的走位,战场上发出「piu——」的一声,只见紫昼一剑没入了张掌门的□□。 整个幽冥都安静了,风雪都不敢出声。 满天乱飞的仙法和符文随着这「piu——」的一声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众人悄悄地,悄悄地朝张掌门□□窥去,还好,只是有血慢慢渍出,但流地不多。 可是倘若将剑拔出来,那就要开香槟了。 没见过什么限制级场面的大老虎摸头捂脸在空中凌乱。 紫昼似乎也是意外自己会刺出这么一剑,但他反应极快,趁张掌门懵圈,一手扼住他的咽喉,一手握在剑柄上,将掌门作为人质。 「魔头莫要乱来!」众人齐声疾唿。 谁也不忍看到拔剑的场面,谁知道到时候除了血,还会喷出什么? 紫昼大笑了几声,命众人退出幽冥,否则人质必然血溅当场,失血而亡。 其实谁都知道凭张掌门的修为,就算大量失血也死不了,要命的是脸面啊! 第141页 就在这时,正遭受此生最大耻辱的张掌门突然回过了神来。 他满目怆然,放声大唿:「老夫修行几百年,一世英名居然毁在魔头手里,到此地步,还要此身作甚!你们上吧!不要管我,就让我以身殉道,和魔头同归于尽!」 真是个老英雄,大老虎忍不住拍爪爪。 真是个大反派,大老虎转过头瞪了紫昼一眼。 紫昼瞪了回去:话说闹成张掌门这副下场,主要是因为你乱飞吧! 一人一虎还在以眼神互相指责,眼前仙器符文骤然又起,眼花缭乱地朝他们杀来。 呵!这帮人,还真听张掌门的话! 眼看人质是没有用了,但武器不能丢,紫昼反应快如疾风,将手伸向那剑柄。 张掌门惊恐地瞪大双眼,眼看着就崩溃破防了,带着哭腔大喊:「不要拔——」 紫昼哪里肯听?他快速抽出重剑,一通砍杀击退了面前的敌人,然后将剑重新插了回去。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不过一瞬之间。 敌我双方都惊呆了,四位掌门齐齐停手弯腰,充满怜悯地看着张掌门□□。 血只是又渗出来了一些,但远非开香槟那么奔放。 张掌门惊吓远比痛苦更多,但惊吓过后是老脸丢尽的羞耻。 他血红着脸,青筋暴起,朝魔头大喊:「你不如杀了老夫!」 「几百岁的人了,怎么就不知道惜命呢?」紫昼带着责怪的语气说道,「放心,只要我把剑再插回去,且插来得够快,你就不会大出血,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原来是这么个原理…… 众人看魔头的眼神突然多了三分敬意,他杀人杀得好仁道啊。 敬重只是片刻,片刻过后,又是符文四起,仙门发起了下一轮的进攻。 「张掌门,你忍一忍,我们这就把你从魔头手中救出来。」其他四位掌门朝伤者喊话。 张掌门老脸赤红,小声对魔尊说:「那你下次拔得再快些,插得再轻些,我有点痛。」 「放心吧,我会注意力道。你也不要这么激动,血流得越快越容易喷出来。」紫昼再一次快速拔出剑,「白将军,我们上!」 宁时早就碎了:我的白毛啊! 又是瞬息之内击退了敌人,然后原封不动将剑插了回去。 「我说没事吧?」紫昼对自己的剑法非常自信。 每一次完成这一整套流程,战场上都会安静数秒,四位掌门都会停下来关心一下张掌门□□还撑不撑得住。 他们也好奇魔头的手法是不是真的这么出神入化,每次都刚好让张掌门流一点血,再给他插回去止住。 「啊——」这一次插回去后,张掌门忍不住吃痛地叫出声来,「叫你轻一些的呢!」 紫昼小声道:「我已经插得很轻了。」 「哪里轻了?」 「好好好,你再忍忍,马上就好了,我下次插得……」 「叮——」 令所有人闻风丧胆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战斗。 【对话具有性|暗示,审核不予通过,请答题后继续。】 紫昼心里暗叫不好,紧接着,意识便被那股熟悉的力量拉入了题阵。 一同陷入题阵的张掌门与他对视了一眼,老脸赤红得要滴出血来,羞涩说道:「你自己做好不好,老夫有点不方便。」 「也行。」紫昼看着眼前的题目。 【第一题,计算题。张掌门□□动脉血流速度100cm/s,伤口长度5cm,厚度2cm,人体失血2000ml以上,会危及生命,请计算出魔尊每次拔剑插剑要在多少秒内完成,才能保住张掌门性命。】 张掌门看一眼题都哆嗦,赶紧往旁边一趴,剑就安静地,垂直地插在他的后面,像个地标。 其余四位掌门愣了两秒:「现在怎么办?看来那位阵法高手又在监视我们了。」 「这不正是个好机会吗?陷入阵法之中,能调用的灵气几乎为零,且意识,动作不受控制,不正是诛杀魔头的好机会吗?」谭长老一拍大腿说道。 几人眼神一对,无需言语,立刻达成了统一。 仙门各起神通,无数法器向紫昼飞来。 紫昼陷入题阵,只有大老虎宁时倖免于难,面对飞过来的仙器,大老虎面不改色,纹丝不动,其实心里已经吓得失去反应能力了。 但他不能不管,领导要是祭了,他自己也没法苟活,那些老登不会放过他的。 不过几息的工夫,无法防御的紫昼已经受了好几家仙器的攻击,皮开肉绽,嘴角淌出血来。 但他还是死死握着笔,连目光也移不开,逃不出做题的宿命,成了这些人的活靶子。 去你的吧,你们这些老登! 眼看领导被欺负,大老虎豁出去了,他深吸一口气,一步蹿到紫昼面前,展开巨大的翅膀,露出尖牙,浑身散发出凛冽的杀气。 长老们不敢妄动,但事已至此,已经没有退缩的余地了。 否则一会儿考试结束,怕是要被魔头狠狠报復,挨个爆*花。 为了自己的□□,长老们拼了。 大老虎不甘示弱,张大嘴运起全部的内力,「嗷——」了一声出来。 虽然宁时内心此刻的os是「死了死了死了死了」,但是大老虎的气场不容小觑。 一声虎啸,居然吼地仙门人仰马翻。 第142页 幽冥的天也随着这一声吼变了,风雪四起,瞬间捲走了才聚起来的黄沙,消蚀掉了炙烤大地的假太阳。 在大自然的威慑力下,任何仙器都像是劣质玩具一样不堪一击。 仙门的人恐惧地看着白翎翼虎,他们没有见过能搅动天地,影响整个秘境的灵兽,即便是高阶灵兽也很难做到。 别说是他们,宁时自己都害怕,他害怕的是逐渐靠近战场的一股恐怖力量。 他知道不是自己,而是这里的主人终于不耐烦,被这群小丑引了出来。 风雪渐渐小了下去,倖免于难的仙门中人从雪中爬出来,只见白翎翼虎的身后显现一片遮天蔽日的阴影,它没有形状,没有言语,和这天地融为一体,不分你我。 刚才引发风雪,摧折仙器的力量并非来自于白翎翼虎,而是来自于它。 愣怔之中,有人颤颤巍巍开口,本能地喊出大妖的名字:「澜?」 巨大的雪花被捲起,砸落在人们头顶,似是回应。 气温急剧下降,就连修行之人也耐不住这严寒,鬍子和眉毛瞬间结了一层冰花,行动能力也极具下降,意识开始散开。 再这样下去,就要化为一座座活人作的小山丘,被这冰天雪地收容了。 「集中精神,不能睡过去!」有人振声大喊,「今日不是澜死,就是我们亡,结阵!」 能存活到现在的,都是本事出众的高人。 五仙门剩余一百多号人,各自使出看家本领,拼上浑身的修为,向澜进攻。 澜没有实体,时而像云像雾,时而消散在空气中。 有人喊道:「它是万物!」 大家悟了,不再执着于那团飘忽不定的影子,而是朝整个幽冥攻去—— 澜就是这个地方,就是幽冥本身。 爆炸符凌空而起,柳家的仙灯再次升空炙烤,黄沙挤开风雪暴虐得席捲过来。 题阵中的紫昼忽然手下一顿,感到一丝不舒服。 即便是老登们致命的攻击也没能让他放下笔,但那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令他停了下来。 他转了转脖子,看着被狂轰乱炸的幽冥,丹田一片燥热,血管里的液体渐渐涌动。 在众人的合力进攻下,风雪居然停了。 「成功了!」有人开始欢唿。 「不!没这么容易。」尚宫主紧皱着眉,耳尖动了动,你们听。」 众人四顾,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然而下一秒,「轰隆隆」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山崩地裂,众人来不及反应,立刻被大雪掩埋。 「结阵!防御!」谭长老运起灵力凌空飞起,在半空中喊道,「这声音,是雪崩?」 「不,不止是雪崩。」尚宫主望着远方,「是妖兽。」 话音刚落,只见成群的妖兽从风雪中朝他们冲来,那雪山就是他们踩塌的。 「不好,他们暴走了!」尚宫主道,「若是冲下三界,恐怕……」 「逃,逃吧!」谭长老声线颤抖着道。 「若我们逃了,他们更加不受控制,为所欲为了!」柳家家主道。 「这里的原本限制妖兽的阵法被破坏了,妖兽才会暴走。身为正道仙门,此攸关三界的大事,比大妖重要,我们暂且放下大妖,联手镇压住妖兽,修补阵法!」孤鹰堡堡主道。 「来不及多说了,快!」尚宫主于风雪之上捏诀作法,其他人也都加入了进来。 紫昼在题阵中冷笑,限制妖兽的发阵被破坏,小乖乖们要出来玩了。 与此同时,空气中传来一声【考试时间到】,灵力被解开了限制。 第71章 疯批魔尊爱搞那一套(十二) 「尊上,你不想想办法吗?这些掌门怕是顶不了多久。」 连宁时都看得出来,众掌门困兽用的阵法,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妖兽经年累月生活于此,被大妖收容,影响,已成为大妖的分身,成为这片秘境的一部分。 谁会可笑到以为消融了一捧雪,就是毁灭了整座雪山呢? 况且这些大能们单打独斗时,各个都能征战一方,通力合作起来,却谁也没有拼尽全力,都留着后手。 紫昼哼了一声:「这些老贼若是镇住了妖兽,回去便是青史留名,在通天大道上狠狠记上一笔辉煌业绩,没有人知道是他们破坏了这里原先的阵法。若是镇不住,就是魔头放出了妖兽为祸三界,他们心怀大义,捨身除妖却不敌魔头。反正,他们总能全身而退,老子为何要掺和?」 四位掌门身形已经微微颤抖,看上去有些吃不消。 「不行,再这样下去,只是图费灵力而已!」柳家家主面红耳赤地喊道。 谭长老顺着柳家家主的话,迅速撤回了灵力:「各位,我必须退回月隐峰,请出主峰的镇门仙器,仙器一出,可抵御半个灵州不受妖兽侵袭,留在此处,只会白白牺牲!」 不等其他人接话,谭长老已经率众弟子消失在了幽冥,传送阵结地比拉稀还快。 「谭长老走了,我们留在这里完全没有胜算,现在妖兽暂且被控制,为我们开启各仙门镇门宝器争取了时间,不如分头回去主持防御?」尚宫主提议。 「尚宫主所言极是。」大家一律贊同,齐力施法,带着各家弟子麻熘地走了。 第143页 秘境又恢復了安静,风雪完全没有停息的意思。 紫昼勾了勾唇角,将视线转向困兽阵。 暴走的妖兽是不会认主的,他们统一了目标,自阵中虎视眈眈地凝视着魔尊,只等着挣脱的那一刻。 紫昼指尖微动,几道魔气瞬间流窜至阵法的各个节点。 宁时看出来了,这傢伙非但没想镇压妖兽,还想提前解开困兽阵,放妖兽出秘境横行。 「魔尊且慢!」趴在地上的张掌门喊道。 他说话的一瞬间,放出了仅存的全部灵气,与紫昼的魔气相抗,堪堪保住了困兽阵。 无锋剑派倖存的几位弟子急忙过来,欲将掌门带离。 张掌门做了个且罢的手势,对紫昼说道:「放走妖兽,你我首当其冲,老夫已无颜面回到门派,你又何以能够独善其身?即便凭藉高阶灵兽的飞翔能力,和你自身的修为侥倖逃脱,三界罹难,你魔都山子民又岂能倖免?」 紫昼不耐烦道:「你们几位乱闯幽冥,搞出来的破事,凭什么要老子帮忙擦屁股?我不点一把火,这火也迟早会烧起来,你以为这破阵撑得了几时?」 话语间,那团浓雾又聚了起来,在困兽阵的上方凝成一团黑影,后头似乎有一双分不清敌我的眼睛,注视着紫昼。 「尊上,要不你试试呢?」事已至此,宁时也豁出去了,不知是不是高阶灵兽拥有什么特殊的灵感,他感觉到这大妖并非无坚不摧,刚才那几位掌门的狂轰滥炸似乎起了点作用,那大妖的杀气居然也弱了。 既然这样,说不定他们家领导有胜算。 「这大妖身上有一种叫冰魄雪莲的宝物,能治好你的毒。」宁时说道,「杀不死他,至少把解药弄过来,也不算白跟这些老登干一场。」 紫昼黑眼珠一颤:「当真?」 大老虎郑重地点了点头:「以我尊贵柔软香喷喷的白毛髮誓!」 无锋剑派的弟子刚布好传送阵,坐地捏诀之际,一阵风雪轻飘飘卷过,几人便再也没了声息,成为了被雪山收容的冰柱。 阵中的张掌门尚有一息,但他没有启阵,而是用他那苍老模煳的眼睛扫过这令人绝望的纯白之地,对紫昼说道:「老夫无颜苟活,早就不打算离开这里。看你手无寸铁,纵使修为再高,也恐难施展。我们不打不相识,老夫的本命剑是开宗师祖锻造的宝物,在无锋剑派歷代相传了三千年,本应传给下届掌门,现在,老夫将他赠给你。」 说着,拔出了后面的玄铁重剑。 与此同时,他放出的最后一股灵力也从困兽阵上消散了。 紫昼似有触动,将魔气从阵法四角收了回来。 「不要,太脏了。」他说。 张掌门吐出一口血,目眦欲裂地绝了声息。 「尊上!看你做的好事!他——」大老虎在风中凌乱。 老人家明显是被你气死的啊! 紫昼看了张掌门一眼,又继续凝视着不远处黑色的气团,根本无暇理会坐骑的哀嚎。 宁时只好怀着对老人家的敬意,将剑拾起,一阵顾剑伤怀。 大老虎不会舞剑,不知道拿这代代相传,比他祖宗还德高望重的剑怎么办。 他围着掌门转了几圈,最后只得将剑插回了他原来的归宿——张掌门的后|庭。 至此,幽冥将无锋剑派的弟子和掌门全部留在了掌中,成为了冰天雪地的养料。 只剩下重剑矗立在风雪之中,像是一座墓碑。 大老虎对着「墓碑」双掌合十,拜了三拜。 「掌门走好,尊上他不懂事,要找就找他。」 祭拜完张掌门,宁时感觉这风雪又冷了三分。 极寒吞噬的是人的意志,那些成为冰柱的弟子们,可能只是不小心阖了个眼,就成了永眠。 紫昼望着那团黑影,开始发动灵力。 他的能力极为兇悍霸道,四面八方的风雪陡然停住,变换了方向,似要交出控制权。 「喂,交出你手上的宝贝,等我解了毒,我们一起杀遍三界,如何?」魔头竟跟澜打起了商量。 然而澜似乎没有听懂,并未给出反应。 「算了。」紫昼没什么耐心,他再次发力,眼前一座冰山接连炸出巨响,最后轰然倒塌。 黑影中似乎有什么在嘶鸣,像是被触怒,又像是在控诉,可惜紫昼没有闲情逸緻倾听。 下一刻,被圈禁的妖兽挣脱了阵法,黑压压朝紫昼冲来。 暴走的妖兽可不是从前任紫昼一口一个的小乖乖。 它们嗜血疯狂,暴烈气息隔着百丈远就能让人汗毛倒竖。 紫昼骑着大老虎在空中飞成残影,但妖兽数量太多,不一会儿,他就血染战袍。 魔尊不以为意,受了伤反而让他更加兴奋,但大妖似乎犹豫了,黑影沉寂下来,风雪停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让紫昼找到了机会,他骤然掀起波澜,四周雪山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连坍塌,风雪中再次传来大妖的悲鸣。 这样不留余地的释放真气,也让紫昼元气大损。 他踉跄几步走下虎背,视力已有些模煳,胡乱用手背抹了一把脸上的血。 风雪停了,只见黑影慢慢聚拢,凝成一个女人的轮廓,空气中飘来一阵若有似无的嘆息。 大老虎呆滞住了。 第144页 这不是,赤秋的轮廓吗? 即便看不到样貌,但他敏锐的灵感不会有错。 这大妖即便不是赤秋,也跟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繫。 紫昼从未见过母亲的样貌,也就不认识眼前的女人。 他大口地喘着气,唿出的白气很快在眼睛周围凝成雪雾,和着未干的血迹,让他的视野更加模煳了。 这幻听似的一声嘆息,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某根神经,没有来由地激起他身体的戾气,血液不受控制地在四肢百骸疯狂激盪冲撞,丹田之处似乎火山爆发。 他大声喝问:「你,是谁!」 巨大的灵力随着爆喝声从他身体里喷涌出来,火焰凭白在地面烧起来,分明是冰原雪域,却渐渐被烧成一片炼狱。 天地不语,静静地等待着被烧毁。 瞬间爆发出的巨大灵力顷刻间掏空了紫昼的身体,他无法自控,也感受不到毁天灭地的快感,只觉得精疲力尽,意识逐渐开始模煳。 随着最后一丝火焰被抽离身体,他轰然倒在雪地上。 意识远去的同时,赤秋从他背后显现,走了出来。 紧接着,一层粉红色的光晕包裹住紫昼,将他送上虎背。 她依依不捨地看了紫昼一眼,对宁时说:「送他回去吧,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幽冥这个地方。」 宁时没有听话,他感觉赤秋隐瞒了好多事,不一五一十说清楚,休想让他听话。 大老虎嗷了一声表示抗议:「那解药呢?你说过的冰魄雪莲呢?你和这个黑大姐到底是什么关系!」 「根本没有解药,炎阳毒无药可解。」赤秋嘆息了一声,这一声和刚才的嘆息如出一辙,让宁时分不清刚才是黑影发出的,还是赤秋从紫昼的身体里发出的。 「澜就是我,准确地说,我是她的一部分。」 「我当初刚刚诞下紫昼,就被玄天真君追杀,我们大战一场,他因此殒命,我也真元散尽。殒命之前,玄天真君算出我的孩子伴秽星出生,必定成为为祸一方的魔头,他会引发毁天灭地的灾祸,灾祸之后,他自己也会受到天谴,爆体而亡。」 「我消散的真元并没有被天地吸收,而是落到这么个无人之地,又慢慢聚拢,将此地变成了这样。」 「后来,不知是什么缘分引得紫昼过来。那时,我的神魂已经成了没有记忆的澜,但不知为何,我对他有牵挂。长久的牵挂让我抽出仅剩的神识,附在他身上。渐渐的,我记起我是他母亲,也记起他会因毁掉三界而爆体而亡,其他的事,就异常模煳了。而留在幽冥的大妖澜,则彻底没了任何意识,和妖兽一同生活,互相影响,一天比一天暴戾。」 「我经常看到紫昼来幽冥炼制妖兽,我知道这可能就是他毁掉三界的引线,妖兽暴走的那天,就是天崩地陷,他受到天谴的时候。我无数次在梦里看到那一天,他体内的毒发,爆体而亡,雪域流火,妖兽奔袭,将炼狱带到三界。」 「既然是这样,如果让他先毁掉这个地方,或许就可以……」 「所以你骗我将他引来。」宁时想起书中信息,魔尊炎阳毒发,毁天灭地。 没想到这信息颠倒了因果,魔尊毁天灭地是因,受报应毒发是果。 「若是告诉你前因后果,不小心让他知道了,他还会不遗余力地毁了澜吗?」赤秋带着歉意,「抱歉,我隐瞒了真相,我也不肯定这样做有没有用,但澜就剩一股愈烧愈旺的戾气,让它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未免不是一件坏事。」 「问题是它消失了,你呢?你也会跟着消散吧?」 大老虎心想,我帮魔头消灭了自己的妈妈,这能是一件好事吗? 「无根地飘了这么多年,我也累了,能成为他解脱悲剧命运的一线希望,何妨用我这一缕残魂试试?消散,就消散吧。」赤秋似乎丝毫没有眷念,「你不会告诉他我的存在吧,别让他知道我来过。」 「我……我当然是听你的……」赤秋把宁时骗上来前,就计划好了一切,把宁时知道真相后,临场倒戈的路封地死死的。 即便宁时心里不是滋味,也只能顺着她铺好的路走。 「澜真的被紫昼消灭了?即便这里已经千疮百孔,我还是感觉,它只是暂时被紫昼的伤牵绊住了,虽然你说它没有意识,没有情感,但是未必真的没有一丝母子羁绊,当初它现身,就是因为紫昼被那群掌门揍得重伤吧。」 「是啊,没那么容易,紫昼只是暂且控制了澜。但是有我在啊,这些日子,我已经记起来很多事了,未必不能殊死一战。」赤秋说着,转身面对那黑影。 她要和自己同归于尽。 这想法浮现在宁时脑子里,显得格外荒唐,却也是赤秋早就铺地明明白白的路。 在无数个迷迷煳煳发呆看月亮的日子里,她想的都是怎么把「自己」弄死这件事吧。 「走吧,快走。」赤秋催促道。 就算人家笃定要自毁,就算他这头废物老虎除了运走紫昼没有第二条路走。 但宁时心里,那种被摆布的不甘挥之不去。 赤秋见他不愿,一挥手将紫昼与他一同卷向天边,然后二话不说对那团黑影发起玉石俱焚的攻击。 许是发起攻击的是自己的一部分,那黑影一时竟没有反抗。 再后来,宁时就看不清了。 第145页 他极力挥舞翅膀停下,最终一个狼狈的落地,跟地上一团不知名的东西撞在一起,滚出一段距离才停下。 爬起来后,他骤然发现那团东西竟是青山君。 「你什么时候……」大老虎吃惊地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一只蹄子抓住青山君的衣襟,一只蹄子指着远处战斗的赤秋,「你听到了吧,赤秋要牺牲自己阻止此处暴动,你有别的法子保全她吗?或者说你……」 大老虎眼睛渐渐直了:「你其实是来助她一臂之力的对吧?」 他忽然想起澜初次出现时,告诉众人它是万物的那个声音,那正是青山君混迹在人群之中发出的。 他一早就知道澜的来歷,早就要它死。 「玄天真君是我师傅,玄音阁的上一任掌门。」青山君垂泪说道,「这一切,都是他临死前传音告诉我的,当初师傅要我斩断情丝,杀了赤秋证道,我不忍心,但还是把赤秋的下落告诉了师傅,我不知道她那时已经有孩子了!为什么师傅到死也没有告诉她生了我们两个的孩子!」 「生了孩子后元气大伤,才让那个狗屁玄天真君有机可乘的吧!这种事情说出去,老东西颜面何存?让世人知道继承衣钵的大弟子和妖孽有后,玄音阁必定名声扫地。你们玄音阁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虚伪至极,老奸巨猾惯了,我这个畜生都看得出来!」宁时生气起来,连自己都骂。 青山君无言以对,他本想虽大部队偷偷上山,借众人之力剷除澜这个大妖,让这段歷史彻底封存。 没想到从赤秋口中得知了这段隐情,如今他羞愧不能自已,崩溃大哭道:「我对不起赤秋,我无地自容!她早就布局牺牲自己,我却夜夜想着如何让她彻底消失于世!我想养好这个儿子,不想他了解父母的过去,有一天和我反目成仇,更不想这段不光彩的恋情再次被揭开,让我成为全天下的笑柄!该受天谴的,是我!」 又是几座冰山轰然倒塌,地上奔流的火焰和冰雪一起消融,赤秋的灵气越来越淡,澜的戾气也越来越淡。 一切都如她设计好的那样,灾难被扼于无形之中,默默消散的只有她自己。 「该受天谴的当然是你,」宁时平静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鄙夷,「你的天谴就是带着满身的羞愧独活几千年,当然,你的虚伪不容于大道,往后千年乃至万年,你都不会在修为上有进展。增长的,只是你虚伪面孔下的满身罪孽罢了。」 「你……」许是被宁时的话吓到了,愣怔中,青山君的眼泪缓缓止住了。 良久,他一字一句说道:「我不会让你所说的事情发生的。」 话毕,他盘膝坐下,双手捏了个诀,一只锁吶凭空飞来,拿着这只锁吶,他的脸色眼神都变了。 「你的本命仙器不是……」 「哼,这才是我的本命仙器,」青山君爱抚地擦拭着唢吶,「有了些名声后,我嫌弃它不够上档次,就将他弃置在了器乐坊。后来继承了掌门之位,就用了师傅传下来的上古名琴。哼,什么上古名琴,绣花枕头罢了。其实,唢吶才是乐器之王!听好了,这首《剐魂送葬》,我此生就吹这么一次。」 第72章 疯批魔尊爱搞那一套(十三) 宁时还没有做好准备,那炸穿人耳膜的唢吶声就骤然响起。 太震撼了,差点没一把将他送走。 锁吶当之无愧是乐器之王,那声响霸道地撕碎每一寸土地,直刺天际而去,不由分说地扩散,侵占。 天地静默无声,一切其他的声音都被淹没,万物仿佛都静止了。 乐声流动到的地方,冰雪,妖兽,戾气,统统被搜刮一空。 它在澜周身转了一圈,那黑影被拉扯,撕碎,被最终被席捲一空。 赤秋不知是不是通过乐声得知青山君来了,她停下动作,遥遥望向这边。 不知此刻还恨不恨青山君了,也不知她静静伫立的这几秒,究竟在想些什么。 原来《剐魂送葬》,是将敌人魂魄剐走,与肉身分离,再将敌人送走啊。 宁时猜想,赤秋本就神魂分离,有灵性的一部分就是赤秋,剩下的澜则被送走,这就是青山君的目的吗? 乐声在幽冥席捲了一遭,冰雪全部融化了,妖兽也跟黑影一道流逝,凛冽的空气中飘散着死寂的腐朽气味。 那些戾气最后跟着乐声一道回来,最后的归属是青山君的身体。 怪不得他一生只奏一曲,因为这一曲不是给敌人,而是自己给自己送葬。 如此多的戾气,青山君是断然承受不起的,他的身体像是被四分五裂,从内到外被撕咬啃食,最终软塌塌倒在地上。 锁吶染血,乐声飘扬而去。 赤秋的眼角流了一滴泪。 随着紫昼醒来,她缓缓消失,回到了紫昼的身体。 「什么声音这么吵?」紫昼慢慢爬起来,「还以为是谁家出殡……」 他睁开眼,发现变天了,幽冥不復存在,冰雪和妖兽,还有那威压鼎盛的澜全都消失不见了,眼前只有一片灰败。 青山君倒在不远处,看起来极其苍老,奄奄一息。 紫昼走过去探他脉搏,手不由得一颤—— 他灵脉尽断,已属弥留之际。 「是你……挺,厉害的嘛……」紫昼蹙了蹙眉尖,极力将鼻尖的酸涩压下去,「从前还以为,你是贪生怕死之徒,原来玄音阁跟那些撒丫子逃跑的门派不一样,刮目相看。」 第146页 可能是察觉到青山君命不久矣,紫昼说的话都好听了一些。 青山君想到临死前还能听到儿子对自己的正面评价,脸上的痛苦便褪去了些,觉得此生无憾了。 「这个,给你。」他挣扎着用最后的力气将锁吶和掌门令牌交到紫昼的手中,「请你……一定要……」 紫昼看到那染血的锁吶和令牌,鼻子又酸了:「你要我继承玄音阁,去慈召山当掌门?这……」 青山君就快要阖上的眼睛勐地睁开,拼命地摇头。 玄音阁到底是屹立千年的正派仙门,怎么可能让魔尊继承?况且我们天天吃素打坐谈雅乐,清心寡欲,和你魔都山气场相悖,校训背道而驰啊!你是怎么想的! 再说了,看到你这个魔尊当掌门,别人会怎么想? 你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魔尊是我到私生子吗!我可不想死了还遭人议论,晚节不保! 大老虎看着青山君丰富的面部语言,撇了撇嘴—— 领导,你要不要看看你爹的样子?可能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呢? 可惜紫昼只顾着看锁吶和令牌,没有看到老爹快要被吓死的眼神。 他自顾自说道:「不成不成,这也太为难我了。就算你快要驾鹤西去,也不能这样道德绑架我!慈召山不是人待的地方,更别提当掌门了。啊!要不然我去找到渺烟,把这两样东西给她,让她回来当掌门不就行了?她本来就是大师姐嘛!」 青山君老泪纵横,垂死病中狂点头:为父正是这个意思!快去找渺烟!去啊! 紫昼再一次错过了老父亲精彩的面部语言。 他负手苦思,摇头道:「可是渺烟离开慈召山前拍碎了本命琴,这岂不是意味着她决心脱离音修的身份?她还想回来吗?而且,这傢伙根本不是外表那么清冷高洁,她内里其实……非常残暴变态……简直就是个女流氓……」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紫昼整张脸瞬间失去了血色。 「儿,儿……」青山君扯着紫昼的袍子,你倒是看看我啊! 紫昼继续自言自语:「唉,她那种人当玄音阁掌门,还不如我呢。」 青山君再次陷入凌乱,疯狂摇头。 「没有别的办法了,既然你执意,我就勉强接下这个掌门令,去慈召山就任吧!」紫昼这才低头去看他爹,「你这下应该能瞑目了吧。」 青山君吐出最后一口血,殒命归西。 紫昼嘆了口气,似是无限感慨:「定要我答应当掌门才肯安息,真是的。」 宁时:不是,哪里瞑目啦?你看看他的卡姿兰大眼睛啊领导!戴美瞳都睁不了这么大吧!明显是死不瞑目啊!而且我强烈怀疑他也是被你气死的! 紫昼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用锁吶吹了一曲,以表悼念,然后骑着大老虎,带着青山君的尸体,飞离了幽冥。 隔着云层,宁时看到身下的世界渐渐化为飞灰,被风带走了,与此地接壤的其他地界,板块快速扩张,最终分割接管了原来的幽冥。 许是这一战让紫昼失去了才相认的亲人,回到魔都山后,他闭门修养了很久。 炎阳毒虽然并没有根治,但是屏翳那团火焰居然没有再次烧起来,他感觉情绪平稳多了,无欲无求的,生活变得很慢。 「无欲无求个屁啊!您这是拖延症,外加一点点抑郁情绪!」宁时看不下去了,毫不留情地戳穿道,「玄音阁掌门失踪这么久,尊上不想去看看门派变成什么样了吗?就算不想去上任,也要把青山君的大体带回吧,放这么久,就不怕放烂了吗?」 「用术法保鲜着呢。」紫昼背着手缓缓踱到床边,喝了一碗安神的汤药,准备入眠。 虽说不愿意去慈召山受罪,但魔尊已经下意识在适应慈召山的作息了。 不但作息规律,就连衣服也换成了纯白色,整个人忧忧郁郁的,翻车值已经升到了70%。 宁时见他经常若有所思地呆立一整天,就差把「思春」两个字写在脸上了,便试探性地提议道:「如果实在不愿意管玄音阁,就去把渺烟仙子找回来吧,至少告诉她一声,她师傅已经殁了。」 紫昼果然脸红了,悻悻地撇过脸去不理他。 「放心吧,渺烟还没有找到蘅止仙君。」宁时这下知道了,领导的癥结全在这个女人身上。 「下属帮您打探过了,蘅止仙君自无望海回来以后,疯了一样搞起引路蜂养殖事业,这种蜂有毒,对生存环境要求极为刁钻,还需要用鲜血饲养,蘅止仙君就专门开闢了一片秘境,天天割自己的血饲养毒蜂,结果被判搞宗教迷信,一连做了三天的题,渺烟就是这三天去的裕泉天宫,刚好又错过了。」 「噢?那渺烟现在何处?」 「说来话长了,渺烟仙子气急败坏地毁了他的仙宫,回来的路上偶得一部邪道功法,被其吸引,闭关修炼去了。」 这剧情莫名其妙合上了原文,渺烟果然逃不过入魔的命运。 「哼,适合她。」紫昼怨妇似的支着颌,「她练邪功,也是为了再找蘅止,到时候一出关,肯定立刻找上门去。」 「哪又如何?」大老虎摇着领导的肩膀,试图让他振作一点,「你以前那股巧取豪夺的劲呢?去抓人家啊,掳她回魔宫,然后口口她,就不怕她不口口!这一套不是你的熟练工种吗?怎么这会儿只知道唉声嘆气了!」 第147页 魔尊罕有地流下一滴眼泪,把脑袋埋进大老虎的白毛里,蹭了半天,抽噎着说道:「理论上来说,我已经不能够再搞这一套了。因为,因为我已经没有办法在亥时以后保持清醒了!时间一到,我就要睡养生觉!」 他说着,大哭起来:「那种事情,在大白天做又很奇怪!」 宁时:「没有必要这么准时吧!餵?喂!」 紫昼蹭着蹭着渐渐没了动静,继而规律的鼾声从白毛中响起。 原来是亥时到了。 系统:【疯批魔尊生物钟精准而健康,已经开始摈弃巧取豪夺禁制爱的人设轨迹了,翻车值80%。】 「好,好吧。」对于有心无力的领导,宁时感到非常同情。 又过了些日子,紫昼终于坐不住,带着青山君的棺木去了慈召山。 大老虎载着魔尊在慈召山上空翱翔,满山仙乐飘飘,竟全是靡靡之音。 两人皆感到奇怪,飞去凤凰台上空一看,只见渺烟仙子一袭红赏,正坐在台中间,一边吃着炭烤鸳鸯,一边听弟子弹奏。 那架势,那神采,颇有邪教掌门之风。 紫昼就是这样的贱小孩,强要他当掌门,他拖着不乐意,得知掌门之位已有人取而代之,那人还是渺烟,他心里又泛起百般不服:「她也配?凭什么?」 「轰」的一声,棺木从天而降,重重砸在凤凰台正中央,逼得渺烟仙子抱着烤盘急退了三步。 震耳欲聋的唢吶声顷刻之间盖过了各种乐器,将风头占尽。 在一曲丧乐不像丧乐,喜乐不像喜乐的调子中,紫昼旋转着落在棺木上,大老虎缓缓落在他脚边。 「这不是小师弟吗?」有弟子认出紫昼来。 「这棺木是?」 「小师弟,你这是干什么?」 「看不出来吗?画本里的反派都是这么出场的。」 眼看要内乱了,原来仙门并不比皇城太平!九皇子吓得连夜收拾包袱:「那个,我家还有个皇位需要继承一下,容我先走一步。」 渺烟一挥袖将九皇子卷回玄冰床上躺着,再一结印布下满山结界。 「封山,玄音阁处理家务事。」 只有她知道当前这个人并不是什么天资聪颖的小师弟,而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她一只脚踩在棺木上,质问紫昼:「你要如何?」 由于青山君失踪多时,师弟师妹下山寻找未果,遇到了练邪功刚出关的渺烟,便将她请了回来暂代掌门之职。 渺烟不想当音修了,但心里还是装着门派安危,便答应回来主持大局。 然而经歷过种种,她的性格已经全然变了,品味也跟着变了。 从弟子弹奏的靡靡之音,和满山五颜六色的服制看得出来,大师姐疯得不清,就连炭烤鸳鸯,吃的都是变态辣。 再这么下去,玄音阁就要被她带歪了。 紫昼亮出掌门令,与渺烟一个在棺木之上,一个在棺木之下对峙,脚都踩着装着青山君大体的棺木。 「青山君于幽冥击杀大妖澜,牺牲自己镇住了幽冥,阻止了妖兽暴乱。临死前,他将本命仙器锁吶和掌门令传给了我,命我担任掌门之职。」紫昼说着,放出传影玉,「看,这就是他老人家传位于我的画面,他走得多安详!」 身为魔族掌权者,紫昼深知一代卸任一代上任的关键节点,会因为继承人的争议闹出多大的么蛾子,因此也将证据准备地非常充分。 只不过当时条件紧迫,传影玉只记录了青山君最后的遗容——他那死不瞑目的样子。 画面一出,满山弟子跪地痛哭,一半都是被吓哭的。 渺烟不动声色收回了脚,面色也有些悲恸:「你说,这里面的,是师傅?」 「不然呢?」紫昼凌空跃起,棺木竖了起来,当着玄音阁弟子的面打开了,里面确确实实是青山君。 这画面又吓晕了一半的弟子。 满山皆是恸哭之声,渺烟的眼睛也红了。 然而短暂的悲痛过后,怒火便冲上了大脑,她愤然一挥鞭,卷着顶盖,甩向棺木:「掌门遗体岂容你随意开棺展示?!如此不尊重还……」 话没说完,因为力量太强,棺木盖与棺木相撞的那一刻,爆出巨响。 渺烟眼疾手快一挥袖,将里面的遗体挥走,否则,另一半弟子也要被吓晕了。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弟子根本来不及意识到,大师姐将师傅的棺木炸了这件事,眼神里尽是崇拜:大师姐好威风呀! 此时,九皇子正在屋里着急忙慌地收拾包袱,忽然一具尸体落在了自己的玄冰床上,被炸得破破烂烂的。 上前一看,竟是青山君,九皇子当场被吓得不省人事。 「掌门遗体暂且被我安放在了安全的地方,紫昼,我们的帐就当着众弟子面算一算。」 渺烟面不改色,假装压根没有炸棺这件事发生:「传影玉上根本看不出师傅是如何传位于你的,世人皆知是月隐峰,缥缈宫,东海柳家和西域孤鹰堡四派联手阻止了妖兽暴乱,并非你所说的那样,谁知道是不是你掳走了师傅,强行夺走令牌和仙器,再暗算于他的?你难道不是最擅长干这种事吗!」 说着说着,渺烟的脸竟红了。 紫昼勾了勾唇角,骑上坐骑白虎,手持锁吶:「好好跟你说话,非要打架。这次是你自找的,既然是玄音阁掌门之争,我就以音修的方式与你对决,别到时候,说我欺负你。」 第148页 渺烟不甘示弱,召出那把被她拍烂了的本命琴:「你也是,别到时候,哭着说我欺负你!」 慈召山兽走鹰飞,周遭灵压暴涨。 「静坐,调理内息,用全部的灵力打开防御,护住内脏和耳膜,」经验丰富的弟子不忘提醒修为浅的,凝重说道,「音修对决,曲乐杀人于无形,波及范围极广,稍有不慎,内脏、筋脉被琴音带来的灵压震碎,都是有可能的。」 「可是大师姐的琴弦都断了,我担心她……」 「大师姐自有办法,我们观这一战,胜修十年,且看吧。」 「咦?大师姐为何逼近小师弟?音修不是远程拼内力吗?」 「高手出招哪里是我等凡夫俗子参得透的?且看吧!」 「道理我是懂的,可琴,不是那么弹的吧?」 「大师姐发动攻击了!」 「大师姐举琴了!」 「大师姐拍下去了!」 只见凤凰台上,渺烟追着紫昼,将琴轰然砸向其面门。 一下不够,一边追一边砸,红裳在空中招展,大老虎抱头逃窜,香喷喷的大脑袋免遭于难,但每一下都正好砸在领导的头上。 几下过后,渺烟仙子的琴彻底断成两截。 魔尊威压并未退减,燕颔虎颈,傲然睥睨,只是额头凸起一个大包。 紫昼忍不住骂出声来:「女土匪!」 弟子们眼睛都直了。 未来的掌门,非得是他俩中的一个吗? 渺烟琴断后,紫昼的锁吶终于被吹响,声音极具穿透性,震彻山林。 渺菸丝毫没有畏惧,血红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她运起灵力,周身泛起红光,满山弟子手里的乐器在大师姐的灵力催动下,竟自行弹奏了起来。 乐器齐鸣,声势何等壮阔? 然而现在的渺烟已非昔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被她支配奏出来的乐曲,也远非洗涤人心的悠扬仙乐。 那乐曲魔性中带着一丝□□,抓心挠肝,又压迫感十足,让紫昼不禁想起那日在西岭岩洞中的经歷。 「师兄,不好了,山上的鸟兽鱼虫又开始□□了!」 「大师姐弹得和当年九皇子在器乐坊引众仙器合鸣那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别管牲畜了,避,避难!」弟子全部丢下本命仙器不要了,捂着耳朵落荒而逃。 话说山门之外,蘅止仙君骑着他的仙鹤终于赶来了。 听说幽冥大妖被除那日,蘅止仙君高兴地涕泪盈眶,哭完第一件事就是驾着仙鹤来慈召山找未婚妻渺烟。 果然,一路上畅通无阻,即没有那烦人的题阵大能坏事,也没有迷路,顺顺利利就飞到了慈召山。 多久没出过这样远的远门了! 蘅止仙君在山门下喜极而泣。 不巧玄音阁正在清理门户,大师姐布下了结界,无关者不得擅入。 蘅止仙君请守卫传话,一人一鹤十分规矩地等在结界之外。 这么久了,最后这点耐心,他还是有的。 守卫离开后,久久没有回来。 蘅止仙君等着等着,竟听到山中传来仙器合奏。 「仙乐飘飘!何等壮哉!」 他正感嘆着,转头就看见自己的仙鹤按耐不住,和山中不知哪里来的野鹤快活起来了。 「叮——」 蘅止仙君头皮炸开了。 【违规:出现脖子以下的亲密描写,请做题后重新出发。】 「为什么——」蘅止仙君瘫坐在地上,「那大妖不是死了吗!」 「而且,有本事让鹤宝做题啊!你困住我做什么!我只是个安静的美男子,我又做了什么!」 第73章 疯批魔尊爱搞那一套(十四) 蘅止仙君的哭声通过系统传到宁时的耳朵里,他不好意思地收回了视线。 然而,这也改变不了对方要在山门外做完一整套《仙鹤语专业十级》的命运。 宁时也不是故意的,就是突然来了兴致想要看一眼男主在干什么,谁知道就…… 这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男主气运吧,他心想。 眼下,紫昼正用一支唢吶,跟渺烟的百乐齐鸣打得不相上下。 宁时只在现世听过一首名叫《痒》的歌,大概能够到他们水平的百分之一二。 两人遥遥对峙,动作未变半分,曲声和意境已千变万化,连慈召山清冽的风都变得粘腻暧昧了。 宁时从他们拉丝的眼神中,脑补其对话—— 渺烟:「双修?」 紫昼:「好嘞!」 果然,紫昼吹着吹着,忽然按住自己胸口,嘴角溢出血来,唢吶声戛然而止。 见识过他在幽冥是何等霸气的宁时用脚丫子想也知道他是故意的,那口血兴许是自己给自己按出来的。 渺烟让乐器声停住,继而捲起长鞭,对着紫昼一顿风捲残云的攻势后,将人捲起,向山下飞去。 「将你提到外面去杀,免得脏了慈召山的地。」 「女流氓!」紫昼嘴硬骂道。 同时在心里疑惑,刚才头昏脑胀丧失了斗志,甚至想…… 究竟是被渺烟的曲声所扰,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白将军,救救他!女流氓要杀了紫昼!」 一声焦急的求救传到宁时的耳朵里,他望远处一看,紫昼身后出现了一团粉红色的气体。 第149页 「是赤秋啊,看来你这些时日又精进了,都能在紫昼醒着的时候说话了。」大老虎用肉爪挠了挠耳朵,「放心吧,尊上他不会有事的,论流氓程度,这两个人其实不相上下。」 「可是,那女子看起来太兇残了!」赤秋不安道。 「那你有没有看出你儿子故意放水?」 「故意?」一双玉臂撑开那团粉红色的气体,一颗脑袋从气团中钻了出来,狐疑地打量着战况。 赤秋从前也是威震一方的大妖,只一眼就看得出两方实力。 原来儿子打架不好好打,打到一半竟去泡妞。 空气中什么东西凝滞了,气压骤降,冷冽清新的慈召山头一次阴沉地叫人喘不过气来。 紫昼倏地望天,要下雨了? 下一秒,他竟被一股强悍的力量抬了起来,不由分说地朝渺烟身上扔去。 「谁!」谁敢埋伏在魔尊眼皮子底下,暗中搞偷袭? 「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紫昼话没说完,只觉得腹部挨了一拳,背部结结实实撞在渺烟身上,冲击力之大,合两人之力都停不下来。 这感觉,竟好生熟悉! 不是第一次了,但就是想不起什么时候发生过! 大老虎勐得站起来,赤秋生气起来,威压吓得他炸毛。 见对方阴沉沉看向自己,大老虎马上心领神会,展翅飞过去叼走了紫昼,将他和渺烟分开。 一人一虎降落在凤凰台上,玄音阁的弟子马上围了上来,恭贺新掌门上任。 紫昼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换上了掌门服制,沐浴更衣,拜高台祭祖,吹拉弹唱一气呵成。 无他,一想到大师姐若是当了掌门,天天给他们整这齣,慈召山怕是要变成□□乐园了,满山弟子声名何存? 紫昼在各种繁文缛节的仪式中晕头转向,不知不觉日已西沉。 刚散了弟子,准备去歇息,那女魔头携着满身的邪气又杀回来了。 不奇怪,宁时心想。 原着中,后期渺烟就是一次一次找紫昼算帐,落败而归后,一次一次修炼更邪的邪功,像这样周而復始的。 「以为这样就可以赶走我,稳坐掌门之位了吗?」渺烟凌空质问。 紫昼仰头不语,看不出是喜是怒。 两人对视了片刻,渺烟一卷皮鞭,再次将紫昼带走了。 这次,赤秋可能是没反应过来,并未现身。 「不好,掌门被大师姐掳走了!」满山弟子焦急不已,几位资歷深的拂袖追去,最终无果而回。 【目标人物失踪,需要我帮你看看吗?】系统问宁时。 「别,千万别看,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次他们要违个大规,我可不想看到什么让我幼小的心灵留下终生创伤的东西。」 月亮悠悠斜挂在半空,不远处的西岭岩洞传来若有似无的鬼叫声,不过并不打扰大老虎睡觉。 伴着第二日的晨曦,玄音阁新上任的掌门归来了。 「太好了,掌门果然厉害,能从大师姐的手中全身而退!」 并没有全身而退吧,掌门看上去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啊! 宁时看着紫昼染血的白色仙袍心想——失去了他的贞洁。 不得不说,上任后的掌门越来越有前任掌门的样子。 纵使仙袍染血,一身战损模样,面上还是看不出一丁点情绪波澜,惨白的脸像一座冰雕,神圣威严。 直到众弟子散去,一个人回到寝殿里,紫昼才将身体蜷进大老虎的怀抱。 宁时:要不你洗个澡再来蹭我呢? 他身体里一缕粉色烟雾飘出来,本就勉强拼凑在一起的残魂更加破碎了。 赤秋眼神空洞地说:「还不如在幽冥叫青山君一锁吶将我送走呢!」 「呃,您从未没见过紫昼不睡觉时的德行,所以以后得花点时间去适应。」宁时安慰她道,「他这人有些叛逆极端,但如今,已经长大了。」 「让我不适应的,是那个女流氓!若不是她天生冰系灵脉能克紫昼体内的炎阳毒,我岂能让儿子被这样欺负?」 赤秋气鼓鼓地跟宁时分享起昨夜经歷,得知儿子再次不争气地被抓走,她当然是怒火中烧,故技重施。 可是渺烟也不是吃素的,她稳稳接住被当成铅球丢过来的紫昼,一鞭子将他抽了回去。 紫昼就这样被丢过来抽回去,这场景他绝对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 到了亥时,习惯了紫昼身体作息的赤秋撑不住,带着一肚子气躲回去睡了,可紫昼却不是说睡就能睡的。 「这样听来,欺负紫昼,你俩是不相上下呀!」 宁时用肉爪子挡住,悄悄翻了个白眼,继续吃瓜:「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就是渺烟的主场了。 赤秋无奈地摇了摇头,详情她也不清楚,但看着满身是血的儿子,她眼中满是心疼,幽幽嘆道:「还好我睡得早。」 这时,埋在大老虎白毛里的紫昼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她折腾了我一宿!最重要的是,她不让我睡觉!」 系统:【是早睡早起的乖宝宝,翻车值90%。】 宁时满脸复杂地拍了拍紫昼的背。 哭归哭,他好像还挺乐在其中的,否则没有审核大能的牵制,他怎么可能被渺烟硬控一宿? 渺烟自此以后就没有来过慈召山。 第150页 紫昼这个掌门一席白袍,容貌俊美,颇有他父亲当年的风范。且过了那一宿之后,他愈加寡言少语,喜怒不形于色,和万年冰霜封山的慈召山风格越来越接近,关键武力值还高,因而所有弟子都非常尊敬他。 玄音阁掌门青山君去世是惊动整个灵州的大事。 出殡这天,各大仙门都派人来祭拜哀悼,除了裕泉天宫的蘅止仙君。 他当日好不容易解除了禁制,却又得知渺烟掳走下一任掌门跑了。 靠仙君敏锐强大的神识,蘅止一路追到了西岭岩洞,正欲进去与渺烟相见,他那四通八达的神识却感知到,渺烟正和那个男人在洞内…… 且过程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 一直以来劝说着自己「我不疯,我不疯,我情绪很稳定」的蘅止仙君终于疯了。 他疯的点不在于自己被绿了,而在于为什么他们行如此不光彩之事却没有被锁! 蘅止仙君咆哮:「我这一生,最恨的就是双标了!」 仙君的灵力倾泻而出,震慑山林。 然而山中多少野生保护仙兽?这一通发泄,好几种濒危仙兽都被直接干灭绝了,仙君也再次因为违规猎杀濒危动物造成不良影响而陷入题阵。 出来后,仙鹤也跑了。 慈召山何等快活?仙鹤不要他了。 赔了夫人又折鹤的仙君一蹶不振,独自一人回了天宫,从此再也没有出过门。 玄音阁这边,到了青山君出殡的日子。 规制惊天动地,阵势庄重而盛大,他泉下有知,应该是非常满意的。 众人看这位新任掌门姿容绝佳,风度翩翩,虽然外表年轻,但是清冷的脸庞像是镀了一层寒霜,看上去经歷颇多,深不可测的样子,心下都很拜服。 直到月隐峰的谭长老,缥缈宫的尚宫主,东海柳家家主和西域孤鹰堡堡主的到来,打破了仪式的秩序。 谭长老毫不留情地指出:「新任掌门不是别人,正是同我们在幽冥打过的魔尊紫昼。堂堂玄音阁岂可认邪魔当掌门?」 「各位前辈误会了,这是前掌门所收的最后一位关门弟子,受前掌门亲传,赐法号蛾紫。由于资质甚高,所以前掌门才将掌门令传于他的,怎会跟魔尊扯上关系?顶多就是长相相似罢了。」 玄音阁弟子据理力争,不管这几位掌门所言是否属实,青山君出殡之际上山责难新任掌门,这就是对玄音阁不敬。 【这些老东西,说不定是趁玄音阁群龙无首,打了个除魔卫道的幌子打压玄音阁,器乐坊那么多宝贝,不知多少仙门偷偷觊觎。】系统跟宁时蛐蛐道。 「没事,紫昼虽然失去贞操人有点丧,但实力还是摆在那的,无需担心。」宁时道。 新掌门并没有表现出被冒犯,但是清冷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好心情。 「实属误会,仪式继续。」他不屑一顾地说。 「并非是误会,」尚宫主道,「狐狸即使披了人皮,那腥臊气也挡不住,魔尊的魔气已经泄地满山都是了,玄音阁弟子察觉不出,是因为长期浸淫,已被同化,又怎能瞒得过我们?」 「再说,那不就是他的坐骑白翎翼虎吗?」柳家家主道。 为了不惹麻烦,宁时已经变成小猫的模样,谁知道还是被认出来了。 「柳老认错了。」紫昼面无表情地拔了宁时头上刚长好的黑毛。 宁时捂着血柱朝主人狂吼,一个肉爪踹在主人脸上,留下一个梅花印迹。 紫昼将黑毛一丢,依旧面不改色。 「这就有点耍流氓了啊!当我们瞎吗?」孤鹰堡堡主说着,亮出了兵器。 这四大门派因为剷除了幽冥大妖,如今是一唿百应的仙门顶流。 一时间满山杀气腾腾,本是前来悼念的宾客,集体刀刃相对,喊着「剷除魔尊,清理玄音阁」。 「好啊,带兵器上山,在死者遗体面前亮刃见血,这就是仙门之所为吗?」紫昼的表情认真的起来。 「为了剷除魔道,使此权宜之计实属无奈。」尚宫主说着,驾着大熊猫坐骑沖了上来。 眼看各派掌门的站位有结阵之势,宁时也做好准备大战一场。 然而他身形刚要变大,就被紫昼一把拎起,直接扔到了几位掌门的正中间。 「先杀他的左膀右臂!」几人不由分说朝宁时丢起各种符咒,致使他灵力被压制,无法变大,只有被挨揍的份。 「我不是他左膀右臂,我是他冤家!」大白猫在阵中喵喵地骂道。 忽然,天际传来「叮——」的一声,几大掌门脸色立刻黑了下去。 审核大能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大家还以为…… 【月隐峰的谭长老,缥缈宫的尚宫主,东海柳家家主和西域孤鹰堡堡主联合起来虐|杀小动物,还是此方世界只此一只的特级保护灵兽,严重违规,请完成考试。】 看着几位被题阵牢牢困住,紫昼脸上这才闪过一丝阴狠。 趁他「病」要他命,这是这几位在幽冥亲手教他的。 半柱香过后,各派掌门后|庭都插上了各自的本命仙器,哀嚎声响彻山林,生理的疼痛还是其次,掌门最痛是掉面子。 最惨的是柳家家主,小太阳一出,不管身处何地,都会不遗余力地发光发热。 就在这时,天际一抹殷红,渺烟飘然而至。 第151页 面对如此惨绝人寰的场面,她面色微微一凛,继而扬声问道:「我来祭奠师傅,没想到遇到蛾紫真君下此狠手,敢问何故如此?」 紫昼见到宿敌,后槽牙硌得滋滋的。 但几位老贼面前,家务事倒是其次。 「这几位强说我是魔尊,还要在师傅面前大开杀戒,我也是被逼无奈。」 「噢?」渺烟看了紫昼一会儿,两人默契地一致对外,「那可就误会大了,玄音阁弟子和在座的很多人想必都知道我曾被魔尊掳走过,那个人神共憎的畜生绝非我们新任掌门,我可以作证。」 紫昼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后槽牙依旧恨得硌滋硌滋响。 渺烟玉手一动,皮鞭裹卷着强大的气流摔向阵中的掌门,眨眼间,几位掌门全部被红绳绑了起来,吊在了树上。 「这样就不怕他们考完试,再生事端了。」 「大师姐好像又厉害了!」玄音阁弟子眼睛里闪着崇拜的光。 「只是绑的姿势是否有些羞耻啊?」 「唉,都已经被叉成那样了,还管什么姿势羞不羞耻呢?」 众弟子的议论声中,渺烟周身灵力暴涨,这次对准了紫昼。 紫昼放出威压,毫不示弱:「上次的仇,今日必报。」 两人打着打着,渺烟又把紫昼给捲走了。 「不好,掌门又被大师姐掳走了!」 「没事,明日掌门会自己回来,我们继续丧事吧。」 就这样,紫昼兢兢业业地治理着玄音阁,翻车值很快到达了100%。 在他的治理下,玄音阁日益壮大,只是渺烟隔三差五练了邪功就来挑事,结果每每都是「掌门又被大师姐掳走了」。 所幸第二天,掌门都会自己回来,只是每回都得带着点红,整个人好像被掏空。 当别人问起昨夜发生了什么,掌门脸上就会出现羞涩的红晕,眼眶含泪,缄默不语。 不久,玄音阁清冷的蛾紫真君盛名响彻灵洲。 他捨身劝悔本门入魔大师姐的事迹,被广为流传,简直就是以身饲鹰的佛祖化身。 人们甚至为他塑起神像,各地样貌不一,统一的是白袍的屁股后面,总有一滩血痕,因此供奉真君的神庙,也叫作侧陋庙,紫昼也拥有了一个响彻四方的名字,叫作侧陋真君。 第74章 傻白甜原来是豪门千金(一) 宁时一身西装革履,身后还带了一帮打手模样的小弟,出现在偏远小镇一座年久失修的自建小院里。 院子不大,小楼两层,破旧不堪。 手下四处搜罗了一番,回来报告:「没有发现任何人,看来我们扑空了,小姐不在这里。」 宁时接受着系统传来的剧情,他们要找的小姐是这篇小说的女主,名叫夏白桃。 夏白桃的母亲夏姜二十多年前和城中富豪顾恆相恋。 没多久,顾恆的白月光从国外归来,带着两人的儿子,需要一颗肾。 夏姜被欺哄着捐出了自己的肾。 顾恆出于感动,保证不跟白月光往来,悉心照料夏姜。 但是男人的心岂是竖三根手指就能保证一辈子的? 在顾恆多次与白月光藕断丝连后,夏姜心灰意冷带球跑了。 在国外生下夏白桃没多久,夏姜车祸去世,夏白桃由姥姥和姥爷抚养长大。 这一年夏白桃刚刚大学毕业,姥姥去世,姥爷年岁已高,想回到故乡安度晚年。 爷孙俩变卖了房产,带着为数不多的积蓄回到了故乡小镇。 或许是出于愧疚,顾恆这两年也开始寻找夏姜的下落。 得知夏姜已死,给他留下了一个女儿,顾恆决定将女儿接回家抚养。 爷孙俩的航班今天落地,顾恆命贴身秘书带着一众保镖前来接他们回家。 宁时就是这个秘书。 剧情里,他跟随顾恆二十多年,读书时受顾恆和夏姜的捐助,因此对夏姜十分感恩,之后在顾家,对夏白桃也提供了很多帮助。 夏白桃是个天真单纯的傻白甜。 虽然突然过上豪门千金的生活,有好多不适应的地方,继母也天天给她使绊子,但凭藉其女主光环,这些困难被一一化解,她成了顾家的掌上明珠。 宁时带着推翻她人设的任务来的,自然不想她过得这么顺风顺水。 既然负责给顾恆找回女儿,那么他也可以拖延着,不让他们父女相认。 作为一个没有背景的普通女孩,在现实的泥潭里滚一圈,女主就会知道什么是人间疾苦,不会那么傻白甜了吧。 抱着这个想法,宁时果断命令收队:「看来夏白桃的消息是否确切,还须小心核实,我们先回去再说。」 手下都很听宁时的话,十个黑衣墨镜的男士整齐站成一列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老一小拖着行李箱就进来,两方人马撞了个正着。 老人白髮苍苍,瘦削单薄,身体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 外孙女二十岁出头,和书中描写的一样,黑直发,齐刘海,一枚小巧的心形髮饰将碎发别在耳际,小巧的脸蛋上一双圆熘熘的大眼睛,眼神顾盼之中,带着些小倔强。 她身后出现了只有宁时才看得到的背后灵—— 一条直直的马路,马路上一个小孩骑的踏板车正慢悠悠从一端驶向另一端。 第152页 「你们是什么人?」夏白桃立马挡在姥爷身前,纵起眉质问。 「这就是小姐!」手下在宁时耳边小声说道。 要不要这么巧?宁时心想,该怎么才能圆过去呢? 正想着,却听见姥爷悄悄对夏白桃说:「桃子,你母亲最大的遗愿,就是希望你远离顾家,远离这些豪门纷争,我们现在回来了,千万要小心,不可以暴露自己的身份。」 夏白桃背后的小车一顿,激动地沖向前方。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一定不对任何人说自己是夏姜的女儿!」 话说,这个世界可真有意思。 两方人在同一个画面里蛐蛐,彼此都跟听不到似的。 我明明听得清清楚楚啊! 宁时来回望着两边,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距离也不远,周围的小弟却只是戒备地打量着两人,似乎完全没听到他们的话。 【古早玛丽苏文,你忍忍。你是外来者,又是路人甲,受到的影响比较小,其他人的行为模式都是尊从笔者的设计,设计成这样,也没有办法。】系统解释说,【这次任务抽到的金手指可以破这个bug,但是使用次数有限,请谨慎选择。】 宁时想起这次盲盒中开出来的「正常反应」金手指,没来这个世界时还觉得奇怪,如今他觉得正好适合。 介于使用次数有限,他尚且还能忍,这次就不用了。 既然已经知道了人物的行为模式,宁时干脆开口问女主:「我们在找人,请问你是夏姜的女儿夏白桃吗?」 「啊——」女主倒抽一口冷气,眼睛瞪得大大的,拼命摇头,「我不是!」 你这反应和直接承认没有区别啊! 古早玛丽苏文的傻白甜女主一定要搭配瞪眼摇头的浮夸演技吗?! 手下齐刷刷望着自己,分明是察觉到了不对劲。 少女还非得瞪着眼睛补上一句:「我真的不是!」 姥爷这个猪队友浑身的关节都抖到冒烟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人在迪厅,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外孙女在说谎似的。 简直是在强行推剧情啊! 既然是这样…… 宁时板起脸,一本正经地对手下说:「原来消息真的有误,我们白跑一趟了。」 强行推剧情跟强行推翻剧情,他倒要看看谁更厉害。 少女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大大松了一口气,回头对姥爷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就差没说「太好了,终于将他们骗走了」。 头顶的脚踏车在一条线的马路上来回欢快地乱窜。 宁时明白了,这个背后灵,是她一根筋的脑迴路。 所以说,傻白甜的「白」,是白痴的「白」吧! 宁时紧咬着牙关,强行忽视了一众手下无比怀疑的表情,从齿缝里挤出三个字:「我们走。」 手下虽然疑惑,但还是遵循了「听命于总秘书」的行为模式,收队离开。 一行人刚踏出小院,一步都还没来得及走远,就听见身后传来少女的声音—— 「这就是我们的老宅!我母亲夏姜从小到大生活过的地方?!姥爷,我仿佛能闻到我母亲夏姜身上的香味,看到我母亲夏姜在这里读书写字时的样子!」 少女一边感嘆一边转圈圈,转了一百八十度后,看到一行黑衣人就在小院外边,中间隔着空气。 「你门……!」少女瞪着眼,眼神中尽是正派对阴险狡诈的反派的控诉。 怪我咯? 我偷听,行了吧! 宁时不禁想起在家看电视剧时,经常有些智障人物,让自己想要冲进屏幕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剪刀脚将人炫飞。 如今其人就在眼前…… 费了好大劲才忍住了炫飞夏白桃的冲动,但是这个傻是真的装不下去了。 他无奈地一抬手,咬牙切齿道:「带走。」 两分钟后,爷孙俩被黑衣人抬上了回城的轿车。 「还有没有王法了?他们是什么人?竟敢光天之下乱抓人!」 「我真的不是夏姜的女儿,我不知道谁是夏白桃,真的!」 一路上,女主不停地叫嚷,那些电视剧里的弱智剧情,就在面前上演,宁时都开始怀疑姥爷这一身的病就是被外孙女吵出来的。 不过搞定她何也很简单。 宁时跟着剧情走,按原文说了几句劝慰的话。 「你父亲一直惦记着你们母女,听闻挚爱离世,他一夜之间生出了许多白髮,决心一定不能再失去你这个女儿。」 这样了话说到第三句,夏白桃就放弃了挣扎,圆熘熘的眼睛里溢满了泪花,抽抽嗒嗒了一路。 经过了三个小时的车程,爷孙俩来到了顾家的别墅。 偌大的别墅住着顾恆一家四口。 大儿子顾丛柚是白月光沈杏当年带回来的,顾恆不知道,他其实并不是自己的亲身儿子,但顾丛柚自己知道,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是个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却在所有人面前装作不知情。 背着见不得光的身世长大,他外表完美无缺,内心却极为阴鸷。 沈杏后来又跟顾恒生了个女儿,名叫顾芝芝,如今在国外念书。 除了这一家三口,被顾恆极为看重的宁时也住在别墅里,他有自己的房子,但休长假才偶尔回去。 第153页 由于优秀的办事能力,顾恆大事小事都很依赖宁时,顾丛柚也尊敬有加地叫他一声宁哥。 宁时将一老一小带到客厅,夏白桃立马被从三楼垂坠到地上的水晶大吊灯,和随处可见的艺术陈列惊呆了,一双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 不一会儿,一家三口从楼上下来,沈杏先一步走上前握住夏白桃的手,流着泪说:「夏姜捐给我一颗肾,是我的救命恩人,她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 夏白桃差点感动地开口叫「妈」。 顾丛柚只在楼梯上礼貌地跟「妹妹」打了声招唿,便没再说过话。 看着对方俊朗无比的长相,夏白桃脸倏地红了,但还是秉持着一丝人设中带来的倔强,没有表现出花痴来。 跟大多数傻白甜女主一样,她对位高权重的男主总是不屑一顾的。 顾恆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女儿,从她美丽的脸庞上看到夏姜的影子,不禁鼻头酸涩。 顾及一家之长的威严,他没有表现出半点动容。 「听说你刚大学毕业,先在家里休息一阵子,宁秘书会负责安排你将来的工作,想去哪个部门,可以对他说。姥爷年纪大了,住在一起方便照顾,一起住下吧。」 话没说完,夏白桃就冲上去,给了顾恆一个大大的拥抱。 「哇,我有亲爸了!」 顾恆愣了片刻,僵硬地抬起手,拍了拍女儿的背,心里涌起无限暖意。 一旁的沈杏眼睛眯了眯,微笑着说:「管家已经将行李放到你们房间了,一会儿会带你们上去,如果有什么不满意,一定要告诉管家,或者直接告诉我也可以。」 夏白桃还想抱沈杏,被姥爷拦下了。 趁沈杏吩咐管家准备饭菜的功夫,姥爷悄声告诉夏白桃:「沈杏这个女人你千万要小心,她可不像表面上那样与世无争,其实心眼坏着呢!你妈妈那一年车祸,我们怀疑过是她干的,本来警方已经找到证据,可是搜证莫名其妙就中断了,不是她在背后捣的鬼还有谁?!」 宁时不可思议地望向四周,你们都聋了吗?是一句话没听见啊! 正当他想借这个时机用一用金手指,看看大家正常反应应该是什么样子时,夏白桃眼睛骤然瞪圆了,她怒气全写在脸上,狠狠地瞪向沈杏。 沈杏感到背后发凉,转过身看到夏白桃,顾恆也看了过来。 只见夏白桃一个箭步冲到沈杏面前:「原来是你杀了我妈!你这个坏女人!」 周遭的空气静止了。 宁时终于懂了同一个画面蛐蛐,为什么其他人完全听不到这种设定了。 根本不必听到,因为女主,她会自曝啊! 第75章 傻白甜原来是豪门千金(二) 「坏女人!」夏白桃指着沈杏,眼睛瞪得像铜铃。 顾丛柚站在楼梯上一直没有下来,他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脸上闪过看好戏的神情。 顾恆沉下脸去,不解地问:「你在说什么话?」 「你这是听谁说的,我怎么可能杀你妈?你,是有什么证据?」沈杏惊讶不已地捂着心口,泪水夺眶而出。 「虽然现在没有证据,但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会找到证据,替我妈妈报仇!」夏白桃仇视地看着她,「我这就去查。」 第一章就把计划向反派全盘托出的女主,这还是第一个,宁时惊呆了。 作为全篇唯一一个拥有上帝视角的剧中人,宁时上前将女主拉开,并向众人解释说:「牴触继母的孩子不少见,这才刚相认,我们给她点时间适应。管家,送小姐和夏老先生回房休息。」 夏白桃情绪激动地被带走了。 「我去整理一下。」沈杏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回了房间。 顾恆捏了捏眉心,走过去拍了拍宁时的肩膀:「她在国外一定是不受拘束惯了,说话做事不带脑子,你多教教她。」 「一定。」宁时回答。 这一家人表面光鲜和睦,实则暗潮汹涌。 宁时知道,顾恆这个时候已经开始怀疑顾丛柚并非亲生子了,沈杏也清楚顾恆的怀疑。 顾恆暗中作过一次亲子鑑定,结果被沈杏掉包,但这并没有打消顾恆的疑虑。 他急着把夏白桃找回来,也是想多一个继承人的人选。如果将全部希望打包在顾丛柚身上,到时候发现他真的是别人儿子,心也向着外面,这种结果顾恆承受不起。 可是就夏白桃今天的表现来说,离继承人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别说在勾心斗角中成长的顾家人了,就连他们家的比熊都比她会算计。 这么一个天真无知的人一夜之间完成阶级跃牵,住进顾家,就好像肥羊进了狼群,就算顶着狼王的王冠,也逃不脱被生吞活剥的命运。 幸好还有宁秘书这么一个靠谱的人。 当年他还是个穷学生,是夏姜从一众资助名单里选中了他,资助他顺利毕业,出国留学。 顾恆将他带在身边,不仅因为他能力出众,更因为他知恩图报。 「你刚毕业就跟着我了,能力我是知道的,我信任你。」顾恆抛给宁时一个「你懂的」的眼神,全然不知壳子里早已不是那个又能干又忠诚的好帮手了。 宁时自然懂得老闆的意思,但让他培养夏白桃当继承人?搞笑吧! 他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我会尽力教导她。」 第154页 事实上,直到故事的结局,傻白甜也没有跟运作公司,经营企业,继承家族扯上半毛钱关系。 作为披着家族斗争,虐渣外衣的甜宠恋爱文,女主最大的天职当然是谈恋爱。 她和顾丛柚在一次次争端,较量中萌发出感情,最后顾丛柚被傻白甜感动,和沈杏撇清了关系,跟夏白桃谈起了甜甜的恋爱。 沈杏得到了报应,被赶出顾家,锒铛入狱,夏白桃也算大仇得报。 她和顾丛柚的感情没有了阻碍,最终修成正果。 虽然结尾没有明讲,但两人既然在一起了,顾氏企业到头来还是顾丛柚的,根本没有谁做继承人这种问题。 不过作为一部爱情至上的玛丽苏小说,这结尾难道怎么不算是皆大欢喜么? 毕竟谁也不会在乎顾恆戴着顶绿帽子,让便宜儿子得到了家产和女儿是什么心情。 楼梯上,顾恆和宁时看似随意的交谈,像针一样扎进顾丛柚的眼睛里。 顾丛柚扭头看了一眼跺着怒气沖沖的步伐摔门进房间的夏白桃,眸色渐渐染上一层阴霾。 他轻轻转身,迈着跟往常一样优雅闲适的步子,回到自己房间。 顾丛柚的房间里,一眼望去全都是电脑屏幕,文件和书籍。 和顾氏企业有关的一切塞满了他的生活,他也不负众望以出色的能力把顾恆交给他的每一个项目干得超乎预期,期望着有一天能够凭业绩和贡献,而不是血缘继承家族企业。 不过现在看来,期望必定会落空。 不管他取得了多大的成就,都不及那个流落在外的亲身骨肉。 顾恆将那个傻子找回来,和自己站在同等的候选人席位上考察评估,就是对自己最大的侮辱。 他房间的窗外悬着一排架子,吊着餵养鸟类的谷物和虫子,香味总是吸引大量鸟类在窗外盘旋,麻雀居多,偶尔也会有喜鹊,斑鸠,甚至乌鸦。 打开窗,就能听到叽叽喳喳的鸟叫,别人都说少爷自小爱鸟。 已经入夜,视野不甚清晰,但顾丛柚熟悉到根本不需要看。 他拿出弹弓,对着夜空连发几击,每发必中。 不久,窗台下就多了十几只死鸟。 发泄完,他洗了把脸,朝夏白桃的房间走去。 宁时担下了顾恆的任务,便有机会去教育教育夏白桃。 如果能让对方听明白道理,早日脱离傻白甜,那是最好的。 他敲响了夏白桃的房门,学着原主的风格,稳重的三声。 门被打开,小姑娘一时接受不了和杀母仇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事实,正抱着毛绒玩具熊生气。 宁时关上门,盯着她脑袋上方的单行道,气就沉不下来。 噼头盖脸教训道:「你母亲从前对我有恩,我是站在她那边的,所以有责任跟你说清楚,你给我长点脑子,别一到别人的地盘就怼天怼地,你有几个手段能跟沈杏斗啊?」 「我,我怎么不长脑了?」夏白桃一生气,眼睛就瞪得巨大。 但是对方说和母亲站在同一边,她不敢太过分,其实想想,自己也不占理。 「宁秘书,」顺着宁时的话,她明白过来了一点,语气缓和下来,「我是不是不应该那么冲动?朝她示威?她能杀我母亲,也能……」 「对,也能杀你,」宁时存心要吓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让她知道世间险恶,「这个家每个人都很危险,特别是沈杏母子,你这样做除了把自己暴露出去,还能带来什么?以后要记得,作任何决定以前,脑子多转几个弯,往长远一点想,多想几步再出手。」 「知道了,谢谢宁秘书提醒我。」少女恍然大悟,头上的单行线长出一条细小的分岔,让宁时有些欣慰。 「和你哥哥一样叫我宁哥就可以。」 宁时等着翻车值到帐,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他心下嘆了一口气—— 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宁哥。」夏白桃倒是听话,心悦诚服地叫了一声,好像找到了靠山。 两人又说了几句,宁时要走,夏白桃送宁时出去,门一开,就看到顾丛柚站在外面。 女孩肉眼可见地戒备起来,一双眼睛瞪着顾丛柚:「你在我门外偷听?」 头顶的脚踏车在分岔路口疯狂打转,不知道去哪一条。 她终于开始拐弯了,只是一时不知从何拐起。 由她自己琢磨吧,宁时跟顾丛柚打了个招唿,径直离开。 「你误会了,」巨大的身高差下,顾丛柚饶有趣味地低头看她,「从此以后我们就是兄妹了,我只是想你跟打声招唿,以后好好相处。」 「我才不吃这一套呢!」夏白桃有点被他嘴角噙着的笑意惹毛,大声说道,「宁哥才说你们不是好人,就被我发现你在门外,不是偷听是什么?宁哥说了,你们肯定会害我!我往后会沉稳一点!」 听到这话,还没有走远的宁时脚步一顿,缓缓回过头来,欲哭无泪。 你自曝就自曝,拉我下水做什么?上辈子跟我有仇呀? 顾丛柚抬头对上宁时的目光,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嘴角。 他知道宁时是顾恆最忠诚的狗,他这样告诫夏白桃,一点也不意外。 毁灭吧,赶紧的! 宁时手握空空的翻车值,提脚就走,留下兄妹二人。 第155页 顾丛柚从身后拿出厚厚一叠文件交给夏白桃:「你不是说要查你母亲当年车祸的案子吗?我回房找了点资料,能找到的都在这里了,希望能帮到你。」 面对夏白桃惊讶转为惭愧的目光,顾丛柚温和笑道:「我相信我母亲不是这种人,不过如果证明她是,我绝不会顾惜,我们一起查。」 「真的?太好了!」夏白桃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眼神中泛着稚嫩,惊喜,带着点崇拜的波澜,顾丛柚一瞬间好像陷进去了,出了会儿神。 可是去掉傻白甜滤镜,这夸张的表情其实一言难尽。 在拐角处偷听的宁时丢了个「正常反应」金手指。 夏白桃二人同一时间听到了背景音乐——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顾丛柚勐然回神,心动值极速下降。 油饼吧,反应转变得这么大,这傻女人果然好哄。 他微微点头:「我们是一家人,小妹。」 夏白桃的脚踏车卡在分叉路口半晌,最后朝分岔的尖尖疯狂撞击,自己狂点头。 第二天,小姐顶着黑眼圈下楼。 顾丛柚给的资料什么也查不出来,她看了一夜,把自己看得神神叨叨,坐在餐桌前嘴里还碎念着文件里的英文单词。 宁时默默地狂翻白眼,真的不想管她。 「小姐,给你预约了一个护肤流程,日程发你手机了。」他若无其事地说。 「噢,好。」顾恆说过她这一身行头都要换,宁时安排时间,还带着三个形象顾问。 行程她是知道的,但心根本不在上面,于是囫囵答应了一声,并没有拿出手机确认。 一家人整齐地坐在餐桌前,吃的是黑咖啡配鱼子酱三明治。 夏白桃喝了一口黑咖啡,下一秒就喷了出来,太苦了! 顾恆眼疾手快拿报纸挡住,在报纸后面露出嫌弃的眼神。 「对不起,小姐,」负责早餐的佣人小李上前说道,「家里人都是喝不加糖的黑咖啡习惯了,您从国外回来,我不知道您不习惯喝。」 事实上,这杯被小李加了几倍的咖啡原液,比其他人的都苦。 除了咖啡,三明治也做过手脚,沈杏不会让她在顾家过得那么舒坦。 夏白桃端起咖啡去岛台,找出了肉桂粉,芝士,又倒了些淡奶油打发,铺上奶盖,再铺一层熬得金黄的焦糖,最后再磨了些橙皮撒上去。 一股浓郁的奶香,带着香橙清香扑鼻而来,苦到无法下咽的咖啡秒变佳品。 宁时坐在餐桌前,默默吃着自己那份早餐,开始回想剧情。 夏白桃在国外学的是甜品制作,改良这份咖啡简直是手到擒来。 原着中,她就是因为这杯咖啡让顾恆刮目相看,从此早上只喝女儿做的咖啡,还把她安排到公司旗下的西餐厅任职。 这杯咖啡香得连他们家狗子都伸着舌头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但是宁时知道,这其实是女主玛丽苏人设的加成,成为团宠的道路上,每一件被恶意针对的小事,都能成为女主展现高光的契机。 不能让她这么顺利,否则吃定傻白甜这碗饭了。 宁时又丢了一个金手指。 「诶?」女主做完咖啡转过身来,一桌人全走了,连狗都走了。 「上班去了,他们没这么闲,走吧,我带你去做护肤。」宁时说。 「噢。」夏白桃有点怅然若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跳过了。 「咖啡好香,能给我尝尝吗?」就在这时,不知是不是金手指实效太短,顾丛柚居然去而復返。 夏白桃眼睛里重新泛起兴奋的光,两人火花乱窜。 「听说你在国外学的是烘培专业,有没有兴趣来集团旗下的西餐厅后厨试试?」 「我真的可以吗?」 「当然了,有什么不可以的?」顾丛柚发了个地址给她,「购物完来餐厅一趟,我带你见见主厨。我们的主厨是法国蓝带高级甜品师,拿过mof的,你可以先跟着他学习。」 「真的?!」夏白桃被哄得花枝乱颤,赶紧催促宁时快走,把自己倒饬好看一点再去餐厅。 顾丛柚偏过头,朝宁时眨了个眼,笑着示威。 宁时礼貌地回以微笑。 【剧情还是走到女主去西餐厅大展拳脚了。】系统担心道,【而且这次是被顾丛柚骗去的,他肯定不怀好心。】 「让她受受骗不好吗?她就应该多吃点亏。」宁时心说,「没关系,我还有后招。」 半小时后,夏白桃和宁时到达美容店。 三个小时后,夏白桃从床上醒来,看了眼镜子,发出悽厉的尖叫。 【这就是你的后招?毁她容?会不会太犯规啦!以为你这几天行为举止稳重了些,会捡起点节操的!】 「哼!」宁时欣赏着全套美黑项目的结果,这几天想用剪刀脚炫飞女主的冲动终于得到满足。 【女主变成傻黑甜,翻车值33.33333%。】 第76章 傻白甜原来是豪门千金(三) 顾氏主营高端酒店经营,顾丛柚给夏白桃安排的,是旗下最奢华的一间酒店的西餐厅。 g·ritz酒店只接待高端会员,隐私性极好,客人都是和顾家关系匪浅的商界人士或政要。 原文中,夏白桃一出现在酒店,就像个初入凡尘的白天鹅,甜甜的模样受到所有人喜爱。 第156页 她做的甜品也别出心裁,连苛刻的厨师长都对她赞誉有加,悉心培养。 而如今…… 「小顾总,她就是您交代今天要来的……」工作人员慌忙跑进后厨,满脸写着问号跟惊恐。 顾丛柚今天刚好在g·ritz巡店,他和厨师长一起转过头去,一个黑妞映入眼帘。 这个女人搞什么! 他极力维持处变不惊的仪态,绅士地点点头,抬手招唿夏白桃过来,将她介绍给后厨众人。 夏白桃人像被炸过一样,哭丧着一张脸,不敢与别人有目光接触。 满屋穿着洁白厨师服的工作人员,心里尽管都觉得奇怪,但是不敢表现出来。 毕竟这是小顾总亲自送进来的人,一定关系匪浅,哪里敢得罪? 厨师长是一个络腮鬍的中年欧洲男人,鹰钩鼻,蓝眼睛,用蹩脚的普通话跟夏白桃打招唿,然后让她做一道甜品看看实力。 夏白桃努力打起精神,穿好厨师服,挽好头髮戴上帽子。 洁白的工作服把她衬得更黑了,远处看去根本看不清五官。 她工作的时候,顾丛柚关心地过来打气:「你的脸,怎么了?」 「据说是美容院沟通出了问题,给我弄错项目了,刚做完不能立刻改回去,至少要等两个月……」夏白桃几乎要哭出来。 「没事,黑点也很好看,很多人特意去做呢。」顾丛柚忍住笑,拍了拍她的头,「宁哥没跟你一起来?」 「做完项目他就回总部了,爸爸那边也有很多事找他,不能光跟着我。」夏白桃说。 「那他现在跟爸爸在一起咯,」顾丛柚笑笑,转移话题问道,「对了,昨天的资料有收穫吗?」 夏白桃摇摇头,那些资料没有任何一句话能和沈杏扯上关系,她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说:「当时肇事逃逸的司机判了七年出狱了,我听姥爷说他是华国人,还是沈杏的同乡,出狱后就回国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他。」 顾丛柚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 做甜点方面,夏白桃是有天赋的,至少在小说里,没有人吃了不交口称赞。 她做了一份自己拿手的舒芙蕾,黄黄软软,看起来就跟她美黑前一样甜。 g·ritz的厨师就连实习生都见多识广,这样水平的甜品不至于奉为惊艷,但是大家都看小顾总的脸色,没有人不说好的,连厨师长都带头夸奖。 夏白桃就这样被留了下来,一张小黑脸终于绽放出欣喜的笑容。 一位实习生带她熟悉了一遍环境,回来,已经有了第一个任务。 「你往后也是这家酒店的主人,不会一直猫在后厨。你最好将所有岗位都熟悉一遍,现在前台人手不足,就从送餐开始吧,」顾丛柚指了指准备出餐的两份甜品和酒,「帮忙给三十九桌出餐,何伯伯是爸爸的重要生意伙伴,晚上还要来我们家吃饭,可别搞砸了。」 「好!」夏白桃换上前台的制服,异常认真地接受了第一个任务。 顾丛柚说她会成为这家酒店的主人,这无疑给她增加了一份沉重的使命感,光是想想,额头都要冒汗了。 好在她以前在国外也打过工端过盘子,所以哥哥布置的新手任务并不算难,搞砸的机率几乎没有。 抱着这样的想法,夏白桃深吸了一口气,如临大敌地端起托盘走了出去。 正是下午茶时间,g·ritz西餐厅人不算多,深色系装修,极具情调,光线阴暗,非常安静。 每一台桌子都隔着半封闭的屏风,隐私性极高。 夏白桃很顺利地找到三十九号桌,只见一个英伦绅士打扮,六十上下的男人正和一名穿着华贵的女士聊天,手臂交缠在一起,时而亲吻,极为亲密。 「先生,太太,你们的餐。」夏白桃放下餐点,脱口而出。 这话一出,两个人一同抬头地盯着她,脸上写满愠怒。 特别是那位女士,她摘下墨镜,眼睛里满是被冒犯的怒火。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我那句话说错了! 夏白桃血管突突的,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脑袋里无措地重温着刚才的每一个动作。 「抱歉,这是我们新来的实习生,不认识kiki小姐,得罪了。」领班赶紧上前按着夏白桃的头道歉,将她带了下去。 两人和赶过去安抚的顾丛柚错身而过,夏白桃狠狠咽了一口唾沫,这么严重的吗? 隐隐约约的,她好像听到了按动快门的声音。 顾氏总部大楼顶层。 宁时正在跟顾恆汇报工作。 顾恆接到顾丛柚的电话:「g·ritz巡店正好遇到何伯伯带着kiki小姐来用餐。」 何总投资过顾氏很多项目,两人四十多年交情,在生意上更是往来密切。顾恆听到这位老朋友在自家酒店用餐,手头不忙是一定要去会会的,便让宁时立刻准备车。 看来傻白甜女主要倒霉了。 宁时安排好司机,默默跟在顾恆身后。 「小姐你平时都不看新闻的吗?财经新闻不看,娱乐新闻总要看吧!」领班三两步将夏白桃带到隐蔽处,小声对她说,「kiki小姐是何总的……女伴!人家太太另有其人!看点八卦新闻的都知道何总里外两个家,你一口一个太太的,kiki肯定以为你是故意这么说,讽刺她的!」 第157页 「什么!」夏白桃吃惊地差点叫出来。 第一反应不是自己得罪了人,而是惊讶于这个何总怎么出轨出得这么张扬呢? 「这个老伯经常带着小三上娱乐新闻?这也太过分了吧!他太太要是看到了,会多难过啊!」 「现在不是叫你批判人家的时候!」领班教训道,「唉,就算你是小顾总亲戚,上来就叫你服务这么贵重的客人,也太操之过急了吧,其实我们这里很多有钱人都带着女伴过来私会,稍微做过一点培训就知道,服务时不要乱说话,最好是让他们忽视你的存在。」 教训到这里,领班收了声,在心里吐槽,这个黑到发亮,眨着两个blingbling大眼睛的服务员,根本没有办法消弱存在感啊! 「完蛋!」夏白桃终于意识到闯祸了。 她偷偷看向三十九桌的方向,kiki墨镜摘下来她才发现,其年龄跟自己差不多大,她穿一身热带风情的挂脖长裙,发边夹了一个鸡蛋花样式的髮夹,脚边还有个行李箱。 顾丛柚正在跟两人说着些什么,应该是替自己道歉。 但是事情是她搞砸的,不能光靠别人给他兜底! 她忽然灵光一现,转头快速走向后厨。 「你们餐厅工作人员素质有待加强啊。」用餐区这边,何总不满地跟世侄说。 kiki靠着椅背,双手交叠着抱胸不说话。 「真的很抱歉,何伯伯。」顾丛柚拿着瓶好酒,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话说回来,也用不着你亲自过来道歉,叫经理处理就好。怎么,过来巡店?你父亲呢?」看在世侄态度甚好的份上,何总语气缓和了些,示意他坐下来聊两句。 顾丛柚坐下来,带着歉意道:「其实那位是父亲刚认回来的女儿,一直生活在国外,很多人情世故都不懂,还请何伯伯多包涵。」 不远处又响起两声快门声。 何总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第一想法是「生活在国外,该不会是生活在非洲吧!」。 「她的母亲是?」 「她母亲是夏姜阿姨,您应该知道的,」顾丛柚惋惜地说,「可惜夏阿姨已经去世了,只能把女儿带回来。」 「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何总恍然大悟,「不知者无罪,她年纪小,确实不该怪她。」 就在这时,夏白桃端着一盘夏威夷风情的甜点过来。 时间太仓促,是后厨现成的舒芙蕾改良的,加了椰子粉和椰浆,装盘用和kiki一样的鸡蛋花装饰,甜品就在花心上,看上去十分有趣。 kiki饶有兴致地俯身侩了一勺,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刚从夏威夷旅游回来?」 夏白桃笑了笑:「我猜的,刚才真的很抱歉。」 「看来你很会做甜品啊,不愧是老顾的女儿,他的餐厅后继有人了。」何总的脸色也没有刚才那么难看了。 夏白桃谦虚地低头微笑。 怎么这个时候让他们知道我是爸爸的女儿呢?哥哥说的吗?干嘛这个时候说? 她非常努力地压下紧张,也努力地忍耐着对这两个人的厌恶。 宁哥教导过她,凡事要过脑子,往前想几步。 如果把这种厌恶表现出来的话,事情会闹大,何总会生气,很可能会影响家族生意,有百害而无一利。 顾恆和宁时也在这时步入了餐厅,见到这一幕,顾恆抬手让宁时不要上前,他想观察一下女儿表现如何。 宁时陪顾恆一起待在不远处的阴暗里,心里预测着接下来的剧情。 应该是和原文中女主屡次化险为夷的套路一样,她凭藉这碟用心的甜点,打消了kiki的怒气,化危机为高光。 「统子哥,我要用一个金手指。」他心说。 系统:【好嘞。】 下一秒,kiki立即皱紧了眉头,将刚入口的甜点吐了出来。 「怎么了?」夏白桃不解。 「你不知道我不吃糖吗?」kiki说变脸就变脸。 「你……你不吃糖来吃什么下午茶啊!」夏白桃气得脱口而出,脑袋上的脚踏车没有章法地乱窜。 领班小跑过来,再次将她拉走。 顾恆嘆了口气,走上前去跟老友打招唿。 「老顾,那位令嫒?」何总一见到他,就诧异地问。 「啊,是丛柚说的?」顾恆皮笑肉不笑地看了眼身旁的顾丛柚,「小女刚回来,许多不懂事的地方,还需要慢慢调||教,让你们见笑了。」 「嗨,老朋友了,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看到顾恆脸上的窘色,何总开口说道。 另一边,领班一路上小声蛐蛐道:「kiki小姐的餐,都是特别用罗汉果调味道的,她一尝就知道。也怪我没在后厨盯着你,我说,前台已经够乱,你就别……」 「谁知道她那么多鬼讲究!」夏白桃心情暴躁到了极点。 自从回国,就好像犯了太岁一样,说什么错什么做什么错什么,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在跟自己作对似的,压得她烦躁不安。 不远处的宁时目睹了这一切,他听得很清楚,可惜其他人依旧没有反应。 他再次不动声色地抛了一个金手指。 于是,就在顾恆将局势扭转到一团融洽,四人正坐在一起聊天叙旧时,女儿的声音突然间插播了进来—— 「就在刚刚,她明明放了个巨丑的大臭屁,我学烘培也修营养学的,一闻就知道她吃了多少不健康的东西,还不吃糖?她不吃糖我名字倒过来念!」 第158页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过来。 kiki一下午是忍了又忍,再也忍不住了,抓着叉子尖叫起来。 随着尖叫声的响起,夏白桃的脑子里也响起了尖锐的爆鸣。 到底,到底怎么回事!多年树立的人生观和行为逻辑被彻底打乱了,她想起踏入这个家后收到的唯一也是最重要的告诫—— 想!用脑子想!多想几步!想长远一点! 她开始用力地想…… 宁时眼见女主头顶那可怜的二叉路口陡然延伸出许多条路来,脚踏车变成了机车,在每一个岔路口疯狂试探。 ——狡辩。 就说蛐蛐的是别人,不是说她。 不行,这么多人都听到了,这样的话别人只会觉得顾恆的女儿是个口无遮拦还不敢承认的谎话精,继而取消跟爸爸的合作,继而让爸爸迁怒于我,把我赶出家门,我就会留宿街头,大仇不得报,郁郁而终。 ——承认。 然后帮kiki制定一个治疗放臭屁的食谱。 不行,她都叫成那样了,怎么会接受我的食谱!她只会更加被惹怒,继而让何总取消跟爸爸的合作,继而让爸爸迁怒于我,把我赶出家门,我就会留宿街头,大仇不得报,郁郁而终。 好恐怖,往后想几步,人生就会变得好恐怖! 宁时见她都快翻白眼了,cpu烧着了似的,马路冒着烟。 动点脑子,就这么难吗? ——发疯吧。 就在夏白桃把各种情况想了一圈,自己把自己吓了个半死,还把cpu烧到冒烟之后,一个让她解脱的声音在脑海中轻轻响起。 第77章 傻白甜原来是豪门千金(四) ——发疯吧! ——去他的先来一个大逼斗。 这样的声音接二连三响在脑海中响起,她脸上渐渐出现便秘十天后终于拉空了的解脱表情。 脑海中的车水马龙戛然而止,一条通天大道捅破了二维空间,直冲云霄。 那辆引擎烧得冒烟的车想也没想,一颠一颠就上去了。 宁时:这是,要上天啊…… 三十九号桌的四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kiki停止了尖叫,开始在何总的怀里哭诉撒娇,说千金小姐看不起她。 顾恆让宁时领夏白桃过来认错,顾丛柚抢先一步走了过去。 何伯伯跟顾家的关系如此近,由他这个顾家大哥出面解决,算是一桩家事,让秘书出面,算什么? 况且按住夏白桃这个对照组,更能显出自己才是合格的豪门继承人,不能让宁秘书抢了风头。 他走过去,笑得温良和煦。 「吓坏了吧,别怕,大哥带你去……」 话音尚未落地,夏白桃突然青筋暴起,毫无预兆地来了个大逼斗,顾丛柚被铲得飞起来,飞出一段抛物线后,降落在kiki身上。 一个声音在夏白桃脑海中响起:闻屁去吧,我社死了,一个都别想好过! 她舒服了,舒服之后,是大脑长久的宕机。 顾丛柚难以置信的表情划破天际。 他这一摔,成功将众人的关注都聚拢了过来,kiki再次像水壶烧开了水一样炸了,快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人群慌乱,顾丛柚愤恨地从人群间隙里看过去,只见夏白桃落荒而逃。 是夜,顾家书房。 顾恆将刚刚发布,立刻被刷上热搜的头条新闻丢给宁时看,标题写着「顾氏私生女大闹自家高端酒店,大少爷被亲妹摔飞出洋相」。 顾丛柚被摔飞的照片旁还用艺术字体写着「鸡飞狗跳」四个字。 宁时忍住笑,认真分析道:「g·ritz能放狗仔进去,还让他逮到私生女回来这个话题,只有可能是内部人员放水,内部人员知道小姐身份的,只有少爷。可惜少爷没料到小姐关键时刻不按常理出牌,把他自己也拉下了水,洋相出得势均力敌,甚至少爷的洋相更博人眼球一些,上头版大幅照片的,只有他,就连kiki的脸都打了马赛克。」 其实照片上也有夏白桃,只不过她实在太黑,画质一粗糙,就融入了背景,是宁时后来仔细看时才发现的。 顾恆哼笑了一声:「没想到丛柚这么急,桃桃才回来第二天而已。」 「不过,那丫头也太不像样子了!」想起下午的事,他脸上显出怒色。 何总到现在也没有安抚好kiki,晚上的家宴自然也取消了。 惹怒kiki这件事顾恆并不放在心上,让他生气的是,这件事怎么能是自己女儿干的? 「不奢求她一下子养成世家千金的端庄仪态,懂得大家族的人情世故,至少,要懂点规矩吧!我明天要去欧洲谈生意,小宁,你留下来帮我看着她,」顾恆黑着脸吩咐道,「工作的事,先让她放着,别再去酒店添乱了,给她找些课程上,礼仪、舞蹈、钢琴、马术、油画、高尔夫……你看着办吧,请最好的老师。唉,这些事本来应该让沈杏来做的,但是让她挨桃桃太近,我不放心。」 「好的。」宁时没有多问,他知道,夏姜车祸的事,顾恆开始起疑心了。 他一口答应了下来,反手就给夏白桃报了摔跤和举重。 此时,夏白桃正在房间里一圈一圈踱着步子,思量着得去找父亲认个错吧! 但是怎么说才能让他消气呢? 她聚精会神,大眼睛里冒着火星子,各种道歉的措辞在脑子里打架,弄得她精疲力尽。 第159页 ——发疯吧。 那个声音又响起了。 它太蛊惑人了,每当它响起,世界就清净了,各种有可能出现的可怕结局就都消失了。 夏白桃片刻也没有犹豫,双手握拳,脚步带着火星子沖向门口。 卧室的大门被一把推开,正好撞在门口顾丛柚的鼻子上。 顾丛柚还没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只觉得鼻子一阵剧痛,血就流了出来,眼前漆黑了一瞬。 刚要站起来,又被一记滑跪沖得老远。 抬头,看到夏白桃激动无比。 「你这是……」他扶着剧痛的腰。 奇怪,明明这一天各种出丑的是她,怎么到头来,遍体鳞伤的却是自己? 「我要去给爸爸道歉!」夏白桃豪情壮志地望着顾恆房间的方向。 「你,你先回来。」顾丛柚扶着腰站起来,将理智所剩无几的夏白桃拖进房间。 「爸正在气头上,你还是缓缓吧,明天再去。」顾恆明天一早就要搭飞机走了,他不会让夏白桃有道歉的机会。 「是吗?」夏白桃琢磨了一下,「那好吧,哥,爸爸是不是非常生我的气?」 「那还用说?」顾丛柚一脸事态严重的模样,「这个时候,何伯伯应该正在我们家,一家人吃着烤羊排聊着天呢,你看现在呢?对了,他说你永远别想来家族旗下的餐厅做事了。」 「什么?」小黑人瞪大了委屈的眼睛,欲哭无泪。 「你也别生气,爸爸是这样的,家里只有他说了算,没有人敢逆他的意,我让他尝尝你做的甜品再做决定,可他根本没心情尝,还说你没有父母教,没有教养……别难过了,你的手艺我是尝过的,经营餐饮业这么多年,哥绝对相信你有潜质成为烘培界的大师级人物,可惜啊,爸爸不这么想。」 听了顾丛柚的话,夏白桃更难过了。 下午的时候,看到大家都那么喜欢她的舒芙蕾,她使劲憧憬过未来,没想到希望破灭得如此之快。 「如果因为我做得不好吃,把我拒之门外也就算了,就因为我说kiki放屁……」 看着夏白桃渐渐瘪下去的嘴,顾丛柚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 「没关系,只要你喜欢烘培这条路,谁也没办法阻止你。不在爸爸眼皮子底下干,反而更自由自在,有没有想过自己创业,单打独斗?」 「自己创业?可我才毕业,对国内的市场也不了解,也不懂得经营,没有人脉……」夏白桃掰着手指头数,「最重要的是,我没本金。」 「傻瓜,我可以借你啊。其他的都可以边做边学,谁不是从不会到会的?」顾丛柚语重心长地说,「不过,你不要告诉爸爸创业的事。等偷偷做出点成绩出来,再让他知道,岂不是更好?」 夏白桃重重点头:「哥哥真好!」 顾丛柚笑了笑,鼻血又流出来。 正当他找纸巾擦鼻血时,门外响起「哎呀——」一声,是夏白桃的姥爷。 夏白桃闻声沖了出去,只见姥爷从楼梯上跌了下来,坐在地上起不来。 楼梯湿湿的,拐角处放着一桶水,佣人李婶在一旁墩地,见小姐和少爷下来,不紧不慢地说道:「夏爷爷脚滑了。」 沈杏也闻声赶了过来,没顾得上夏爷爷,先被儿子的红鼻子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 「管家,让洪医生立刻过来……顺便给夏爷爷看看。」沈杏说着,又命两个佣人过去搀扶。 姥爷甩开佣人的手,让夏白桃扶自己起来,他生气地说:「你们一个个的别揣着明白当煳涂,我下楼下到一半开始洒水拖地,存的什么心吶!」 「我拖的是上面的楼梯,挨都没挨着您,水自己往下淌,您走得又慢,我总不能推开您去拖干吧,到时候再摔了就真说不清了,老人家本来就容易摔倒,就别上上下下的了。」李婶腆着脸辩解道。 「那我的被子怎么回事?说了多少次了被子太潮了,就是没有人给我换,卧室洗手间马桶也是坏的……」姥爷有气无力地控诉,间或夹杂咳嗽声。 「噢,那就不归我管了,我只负责清洁,您可别一筐子全扣我头上啊!」李婶抱着拖把要走,其他的佣人也跟着散去。 夏白桃怒火中烧,大喝一声:「谁都别走!」 很明显她们爷孙是被针对了,还是被佣人暗中欺负,佣人听谁的自然不用说。 「问题都摆在这儿了,该谁负责的谁去处理,我姥爷回房要是马桶还没修好,被子还没换新的,我饶不了你们!」 「床品是榕姐负责的,她不在这儿,我去传个话吧。」一个佣人悻悻地走开了。 「维修的师傅最早得明天来。」另一个佣人说。 这不是明晃晃的欺负人吗?夏白桃气得想打人了,又不知从谁下手好。 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呢?她脑子里又开始疯狂地转。 宁时从书房出来,就看小黑人儿头顶的高速公路风尘四起,快要烧起来的样子。 系统:【傻黑甜现在很喜欢动脑子,翻车值40%。】 ——不能冲动,态度好点,以和为贵。 不行,刚发了火又突然转变,我没这演技!她们会背地里笑话我,变本加厉地欺负我们,被子里有老鼠屎、饭菜里有泻药、姥爷走哪摔哪…… ——随便找一个人来立威,就李婶!让沈杏开了她,否则就闹到爸爸那里去! 第160页 不行,爸爸还生我气呢!再闹下去他只会更烦我,把我赶出去,我开店的计划就泡汤了,还不能找沈杏报仇,郁郁而终…… ——不管了,直接找沈杏开撕! 不行,这不正中了她的下怀吗?这个家没人站在我这边。 ——发疯吧。 就在人群即将散去之时,那个声音又来了。 夏白桃刚一下蹲,电光火石之间,离她不远处的顾丛柚就感到一股莫名的危险气息,求生的本能驱使他赶紧跑。 然而哪有那么简单? 顾丛柚身体刚动,就被夏白桃拎了起来,一个过肩摔砸在沈杏身上。 这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沈杏甚至没来得及尖叫。 沈杏:「你……」 顾丛柚摸着不知道断没断的肋骨,按住他妈:现在还不是闹翻的时候。 沈杏满脸惊恐,不着一词,她见识过无数明争暗斗,这种盲拳打死老师傅的招数,还真不知怎么对付。 夏白桃这一次没有在发疯后立刻宕机或是逃跑,而是一不做二不休,朝一众佣人说道:「谁,来修理,马桶?」 佣人愣了一秒,立马蜂拥进夏爷爷的房间,换床品的换床品,修马桶的修马桶,把整间房所有的安全隐患都修了一遍,整间房光洁如新。 做完这一切,佣人们聚在一起讨论起来—— 「小姐生起气来连少爷跟夫人都打,怎么这么暴力?」 「兴许她厉害着呢,你想想,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跟个老人在国外长大,没两把刷子怎么保护自己?」 众人心中浮现出她从小混迹街头,跟那些四处兜售药品的黑人们一起打架斗殴,黑||帮谈判的画面。 夏白桃的黑脸在画面中极度和谐,还真像那么回事! 夜里,顾丛柚缠着纱布,鼻孔塞着两个棉球,满身都是药油的味道,久久不能入眠。 他心想这个姑娘看起来头脑简单,一骗一个准,怎么才来两天,反倒把自己弄成这样? 该不会是扮猪吃老虎,故意装疯卖傻吧! 可怕的女人。 第78章 傻白甜原来是豪门千金(五) 顾丛柚真的出钱出力帮妹妹盘下来一间甜品店。 店在人潮如织的市中心商业街,之前是一家全球知名的烘培店,规模不小,装修走轻奢路线,所有用品器具,包括店员都是现成的,对夏白桃这种新手小白来说,可以说是宝宝级超顺风开局。 然而事情并没有进展地很顺利。 从前期准备到开店后的头一个礼拜,夏白桃大部分时间都扎在店里,每天奔波三十多公里回到家,已经是半夜一两点了。 宁时在新店开张的第一个周末接到了夏白桃的求救电话。 他依约找到地方,周末客流量爆棚的商业大街上,那家名叫housny的新店竟大门紧锁,萧条地格格不入。 「这种地方,就算放个破碗坐地上,一天也能赚不少钱,你竟然一个礼拜就把家底亏光了?」宁时扶着额头,看着黑眼圈比肤色还深的大小姐,哭笑不得。 「你看看这一长条柜檯,光是塞满陈列品,每天就要四位数的材料成本,还有这地方的水电,人工……真的是天文数字!」夏白桃急得哭起来,「哥已经出了店子的定金和第一个月的租金,向原店买下机器、厨具、桌椅这些装置,也是他出钱出面的,我不能再麻烦他了……可是现在,每天卖不出几个面包,下个月的租金我出不出来了,你知道这个寸土寸金的商业街,租金多少吗?」 夏白桃颤颤巍巍地举起六根手指。 「还有员工的工资,呜呜呜,太难了!」 宁时听着这些,偏头不语。 店子这种境况,顾丛柚打的算盘很明显了,他一个生意高手,带着新手小白亏光所有资产,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光亏钱还是幸运的,以后搞出点食物中毒,变|态客人,摊上行政处罚,司法官司,可以把没半点经验的小白耗死,哪还有心力跟他争家产? 柜檯里琳琅满目的蛋糕和面包,看得出夏白桃的心思和手艺。 做甜品她并不差,可是不懂得经营,一整天耗在厨房里,把才华耗尽也没用。 这些精緻的甜品,怕是每天都要丢掉大半。 这是顾丛柚最险恶的地方—— 为夏白桃打开梦想的大门,让她满心欢喜以为触手可及,一头扎进去,殊不知那只是海市盛楼而已。 当她一天天看着梦想沦为泡影,亲手榨干自己的最后一点热爱,整个人就离报废不远了。 宁时看了看夏白桃累到不时颤抖的手,又看了看三三两两斜靠在柜檯上插科打诨的店员。 「别告诉我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做的?员工都干什么了?」 「我最头疼的就是他们!」夏白桃小声说道,「他们表面上都挺好的,其实没有一个听我的!厨师不按我的食谱做,咖啡师工资天价还天天迟到,服务员摆着一张臭脸,收银的永远算错帐,就连保洁也总是偷懒。」 她说着,向后看了一眼,服务员看到她转过头来,立刻摆出笑脸,做作地握拳作出加油的姿势。 等她扭头回来,又立刻恢復了臭脸。 「不管我怎么开会训话都没用!」夏白桃气沖沖道,「哪有我这种天天受员工气的老闆?」 第161页 宁时结合傻白甜和人设和服务员的态度,脑海中浮现出她训话的场景。 「你是不是这样?」他眯眼笑了起来,握拳在胸前,用鹿小葵的口吻夹着嗓子道,「我们要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哦!」 「你怎么知道?」夏白桃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前几天是比较兴奋,所以……现在早就没有这个心情了,就是用扣工资,开除来警告他们都没用。」 宁时长嘆了一口气,「我说大小姐,你还看不出问题出在哪里吗?」 夏白桃懵懂地摇头。 「这么大的店子交给没有经验私人经营,根本是行不通的!你看看这条街,没有一家私人作坊,全都是背靠大公司的高级连锁店,你哥哥把这个店交给你的时候,除了盲目乐观,你就没有一丢丢的怀疑吗?他这是故意整你的!」 宁时说着,又丢了一个金手指,抵消掉了傻白甜自己对自己的精神胜利法。 夏白桃的耳朵里顿时响起阴暗的旋律:「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她喃喃自语:「他存心害我?」 「那可不?按照这个思路,那些不听话的员工是不是就好理解了?他们背后有人嘛。」宁时喝了一口咖啡,继续说道,「现在两条路,要么我们到此为止,这生意不做了。要么先从家贼开始,把蝗虫赶出去再说。」 「不行,我没钱请人了,」夏白桃哭道,「他们的合同我看过的,提前解约要赔一个月工资,就算过失开除,他们也没有把柄落在我手上,肯定会闹上仲裁……」 「也是,这些人看起来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宁时虽然有钱帮夏白桃付清赔偿和请新人,但不能帮她一辈子。 「要不你动脑子想想办法。」他说,「反正加油加油加油那套肯定是不行的。」 话音刚落,夏白桃就陷入了沉思,她五官绷紧,头顶的小破车像上了高速一样飞速乱窜,四通八达的道路不停延伸出新的分岔。 十个员工目光好奇地落在年轻老闆身上,一点畏惧的神色也没有。 夏白桃现在很喜欢动脑子,想着想着就沉浸在里头,五官开始不受控制,像cpu过载后,面部表情失控的机器人,恐怖谷效应拉满。 员工们吃瓜看戏的表情开始收敛,不约而同咽了一口口水。 忽然,她站起身来,一个箭步冲到厨房,拿出一把切面包用的锯齿刀开始磨。 这下该员工耳边响起那个旋律了:「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员工惊恐地聚拢来,又不敢挨得太近,有人小声问:「小桃,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思考! 夏白桃没空搭理,从锯齿长刀裎亮的反光中看着他们,眼神里写满了思路被打断的怨怒。 员工们和她视线一触,立马就怂了,纷纷拿起包往店外走。 「那个,今天不打算营业了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也是,该接儿子放学了。」 …… 走到一半,发现门早已被宁时反锁。 他锁好门口,优雅地回座继续喝咖啡:「那个……」 「怎,怎么?」员工们只好悻悻地聚到宁时跟前,企图让他开门。 宁时抬眼看了一圈众人,神情凝重地说:「那个,你们不知道我们家小姐,有精神病吗?」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bgm在每一人耳边响起。 嚯嚯的磨刀声像响在众人心尖上一样。 想起这些日子对一个精神病的所作所为,员工们害怕地站都站不稳。 「原来你们不知道啊!我说怎么一个个跟不要命似的的?其实这年头精神病蛮多的,」宁时语气缓和下来,说秘密似的捂着半边嘴道,「可你们遇到的,是有钱的精神病,她可以为所欲为,就是嘎了人,也没人敢让她负责,你们真是能耐!」 有几个女员工已经瘫坐在地上。 「早就觉得奇怪了,看那肤色就知道不好惹。」 「放我们走吧,我今天就辞职,赔偿不要了。」 「是啊,你快吧门打开!」 话音刚落,夏白桃目光就钉了过来,吓得好几个人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她头顶上条条道路都封死了,汽车发出电流的滋滋声,歪歪斜斜沖向最后一条路:那条通天的大道。 想不出来,真的想不出来了! 「都在啊。」她眼神迷茫地望向众人,缓缓开口,声音轻轻的。 然后忽然一偏头,咧嘴笑道:「加油,加油,加油哦——」 右手举着的锯齿刀,刀身映射出森森的寒光,将她黝黑的脸蛋映得无比诡异。 「啊——」甜品店里想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众人san值狂掉。 「以为可以一走了之?」宁时哈哈大笑,「签约的那一刻,你们十八代资料就已经掌握在这个深井冰手里了!看,她笑得多瘆人!」 「我劝你们留下来,」他语速放缓,幽幽说道,「干到她忘记你们之前的所作所为,为止。」 从这天以后,housny的员工干活一个比一个卖力。 厨师看到夏白桃进厨房,揉面揉成三十二倍速,服务员看到顾客,恨不得五体投地地伺候,最尽职的是保洁,只要顾客一吃完,立刻飞奔过去将刀叉收走,一天要清点一百次刀具,少一只都心惊胆战。 第162页 得知员工这么卖力,顾丛柚觉得奇怪,找人询问情况时,店员只是讳莫如深地沉默低头,脸上写满了恐惧。 夏白桃看着终于有了顾客的甜品店,心想到底还是元气打气感染了他们啊! 于是她更加变本加厉地使用这招。 「加油加油加油——」 「我知道,你们一定可以的!」 每当这样的话在housny响起,大家脸色瞬间煞白,像见了鬼似的,埋头苦干。 「有几个,还感动得都尿出来了。」夏白桃兴高采烈地跟宁时汇报。 现在生意走上正轨,她也有更多的时间在家陪姥爷了。 「对了,宁哥,上次让你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那个司机?」 「嗯,能让他出面指认沈杏就好了,」夏白桃压低声音说,「这次,我没告诉哥哥我们的计划。」 熟悉剧情的宁时早就知道司机的下落,他就在京市,并且一直受着沈杏的好处,时不时帮她办些见不得人的脏活。 「如果人找到了,你打算怎么让他指认呢?」 「这个,我还没想好……」夏白桃脸上划过一丝为难。 「你慢慢想吧,现在还没有查到他的信息,」宁时说,「我尽力帮你找。」 . 忙了一个多月,顾恆终于要回国了。 这天,夏白桃心情不错,她早早交代了店里的事情,中午回来带姥爷去医院检查,准备下午回家和顾恆吃饭。 下午五点,爷孙两人从医院出来,宁时开车去接,车停在马路的另一边。 夏白桃搀着姥爷过马路时,一辆高速行车的轿车朝他们撞了过来。 两人对此还茫然不知,宁时摇下车窗,大声喊夏白桃的名字。 像是无脑剧的离谱车祸剧情被触发了似的,女主角永远慢动作转身,头髮在空中四散,面对晃眼的车灯,永远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懵在原地。 就离谱! 宁时后悔地肠子都青了,要是夏白桃不懵在原地,这时间都够他们爷俩在街上走两个来回了! 然而就是这样,司机还是撞偏了。 车身擦着夏白桃的手臂而过,撞倒了旁边的爷爷。 这就是女主光环吗? 宁时扶额。 马路上鸣笛声四起,女主跪在地上号啕大哭。 不久,数十名穿着白衣的医护人员带着担架跑了过来,姥爷被送入了医院的急诊通道。 宁时和夏白桃等在急诊室外,夏白桃已经哭地快缺氧了,这阵子的奔波劳顿,让她圆润的脸蛋迅速凹陷,头髮也因动不动就用脑,掉了不少,髮际线有些向后跑的趋势,再加上这一脸哭花后的妆容,整个人跟「甜」已经没有太大关系了。 医生从急诊室出来,告诉他们病人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仍没有脱离危险期,随时有脑死亡的可能。 姥爷被送入了病房,他年事已高,后续需要好的环境,精心的治疗照顾,还不排除出现紧急情况,需要急救和开刀的可能,所需费用非常高。 「先预存十五万吧。」医生说,「现在收费窗口下班了,明天存上就行。」 夏白桃之前把全副身家都用在了店里,现在的积蓄只够付急诊的费用,后续的费用她拿不出来。 「宁哥?」她可怜巴巴地望向宁时。 宁时掂量着自己的任务,将心一横,把她推向了顾家。 「我的钱都存定投了,」他狼心狗肺地说,「不是我小气啊,这种事,由顾总出钱比较妥当。」 「也对。」夏白桃找回了些理智,「刚好爸爸今天回来,我要赶紧回家找他,还要清些日常用品带过来陪床。」 一路上,夏白桃脸上的泪痕擦干了又湿,她想不通,这千金的富贵日子怎么一点也没有让她感受到温暖和快乐,反而一直在消耗她对生活的热情,现在还要夺走她相依为命的姥爷? 宁时从后视镜中看到她难过的脸,心想对不起啦,女主都是经歷一些人生波折才会蜕变的,如果不脱离傻白甜,这些破事会接二连三地找上你。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系统发来汇报。 【傻白甜变为傻黑苦,翻车值73.3333333%。】 车很快开回了顾家府邸,夏白桃下车就往大门沖,天黑路滑,她摔了一跤,浑身是泥,膝盖破了也浑然未觉。 「爸爸,姥爷他……」她推开大门,刺眼的光将她眼睛灼了一下,定睛一看,大厅宾客盈门,身份尊贵,穿着富贵华丽的高奢晚礼服的客人们全部扭过头,看怪物似的看她。 第79章 傻白甜原来是豪门千金(六) 这个突然闯进上流宴会的丑八怪,偏偏是这个宴会的主角。 夏白桃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懵了。 沈杏给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立马拿了条披肩过来裹住夏白桃,将她往偏厅带。 「现在全国都知道了顾家接回了千金,夫人就决定大办一场宴会来欢迎你回家,顺便向外界正式地介绍你。正等你回来呢,小姐,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两旁的宾客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她,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审视和鄙夷,就算夏白桃泪眼朦胧,模煳了视线,也仍然感受得到。 听到管家这样说,她顿住脚步说道:「我还想问问呢,谁告诉我了?」 第163页 见她不听话,沈杏走过来拉住她的手往偏厅走去:「早就说过了,是你成天忙着甜品店的事,没往心里去。别计较这个了,回房后赶快洗个澡,剩下的,造型师会帮你打扮。」 夏白桃被她拉得一个踉跄,抹了把眼泪问道:「爸爸呢?我找他有事,我姥爷他……」 「你爸在法国遇到点突发状况,要耽搁个一两天,」沈杏擦着手,让管家过来拉她,「谁也不想的,欢迎宴,他只能缺席了。」 夏白桃满脑子都是杂乱的情绪,唯一清楚的一点是,现在不是搞什么宴会的时候。 「我有急事,我真的有急事!」她甩开管家的手,后槽牙都快被自己咬碎了。 现在,只能求这个女人了吗? 「我姥爷出车祸了,需要用钱,十五万。」她低着头,一身泥泞,像只打架打输了个落汤鸡。 沈杏想也没想,不客气的声音传来:「什么事不能等宴会结束了再说?十五万而已,你只要好好表现,不给我们家丢脸,要几个十五万,还不都是轻轻松松的,管家——」 她说着,抬手唤管家过来,嘱咐道:「小姐回房之前,别再让她出么蛾子,管他是爷死了还是奶死了。」 这话清清楚楚落在夏白桃的耳朵里。 她气得浑身颤抖,但是现在是自己有求于人,除了乖乖听话,她想不到别的办法。 最后,她像扯线木偶般被管家带离,沿路都可以听到别家千金议论自己的声音—— 「这就是他们家私生女?好丢脸啊,我要是这种形象被人看到,情愿当场死了。」 「话说那肤色是怎么回事啊?她明显不适合美黑。」 「土得一言难尽……让她混进这个圈层,我都觉得丢脸。」 「听说她妈在国外给顾总下蛊,被反噬,早早死了,顾总中了蛊,才对她们母女念念不忘。」 「嚯!真有手段,对自己够狠的!」 …… 那些声音冲击着夏白桃的神经,令她原本就凌乱的思绪更乱了。 宁时远远看着她耷拉着脑袋上楼的样子,已经没有一点初见时天真少女的影子。 就连繫统都不平起来:【不帮她就算了,你还拼命丢金手指,没有傻白甜光环,她在这里迟早被玩死。】 「不急,等等吧。」别人看不到,但宁时对她头顶那条通天大道有信心。 夏白桃回房洗了个澡,穿上造型师为她挑选的晚礼服,坐在镜前让化妆师为她梳妆。 不知是太疲惫了还是迫于压力,她身体沉得一动也动不了,但是脑神经却异常活跃。 无数的想法迅速生成,相互撞击,有的被保留下来,有的被撞得粉碎,就像宇宙大爆炸一样,还挺过瘾了。 所有想法都围绕着沈杏这个人。 医院前,那辆车明显是故意肇事逃逸,必须报警。 说不定,司机就是沈杏派的,她有指使人撞死母亲的前科! 沈杏怎么可能这么好心为我办场盛大的欢迎宴? 不过是向外界做做样子,彰显自己的格局和大度罢了。 没错,她是故意不告诉我的,并没有我不放在心上这回事,她为的,就是让我出丑! 或许更加恶毒,如果司机的目标其实是我呢?原来,我根本就没有机会出现在宴会上! 爸爸耽搁在法国,也可能是她故意找人绊住了他。 没有爸爸,她做这一切就顺利多了。 尽管没有切实的证据,这些想法还是于千百个迅速绽放的想法中脱引而出,被保留了下来。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怎么筹到钱。 「小姐,你的头皮好烫啊,还好吗?」髮型师奇怪地看着自己的手,再看看夏白桃的头顶,忽然生出一种它在冒烟的错觉。 「弄你的。」夏白桃沉浸在思考之中,懒得理他。 只从镜子里剜了一眼,对方吓得打了个寒颤。 不久,妆发就大功告成了。 沈杏手底下的人,自然不会给夏白桃弄出什么惊艷的造型。 亮晶晶的闪粉铺在黝黑的眼周,卷翘的刘海油腻地要滴水,夸张的粉色蓬蓬裙,各种廉价的珠宝堆砌在身上,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土狗硬要装千金。 然而镜中的土狗,眼神却不合时宜地阴暗起来,发出黯淡诡异的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造型师有种生命遭到威胁的惧怕感,硬着头皮说吹捧道:「可以了,小姐。时间紧迫,实在做不到那么精緻,还得是您底子好,穿什么都好看。」 流光溢彩的宴会大厅,灯光暗了下来,沈杏举着高脚杯来到台上:「首先向大家抱歉,我们家小桃遇到点事故,所以回家的时候狼狈了点,现在她已经准好了,让我们欢迎今天的主角出场。」 一束聚光灯打在夏白桃本来要登场的位置,却久久等不到人。 宾客的目光随着灯光一起在台上四处寻找。 忽然,一个阴暗扭曲爬行的身影出现在大家眼帘,令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气。 粉色蓬蓬裙带着一堆珠宝拖蹭在大理石地面,发出令人不悦的刮擦声。 沈杏惊恐地捂着嘴:「夏白桃,你搞什么!」 夏白桃抬起头,露出阴森的目光,爬行到继母脚下。 「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吗?」她小声说。 第164页 【疯了疯了疯了,女主彻底疯了!】系统忍不住说。 沈杏想叫管家来将人带走,话没说出口,夏白桃忽然嚎啕大哭:「母亲,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就算爸爸那么冷淡你,你也愿意出面帮我办欢迎宴!可是就在刚刚,我相依为命的姥爷被车撞了,正躺在医院里,还没渡过危险期,需要钱治疗!我怎么能心安理得在这里独自风光呢!」 哭声要多悽厉有多悽厉。 配合她的造型,活像一个从坟墓里爬出的女鬼,正在向冤亲债主索命。 「原来是亲人出了车祸,难怪她表现得不正常呢。」 「哎呀呀,真是可怜。」 宾客中窸窸窣窣地发出同情的声音。 也有人将重点放在吃瓜上—— 「她刚好像说顾总对夫人冷淡?」 「嗨,我早看出来了,他们夫妻早没感情了,各玩各的。」 「我也看出来了,就是顾及夫人的面子,没跟人说。」 …… 宁时躲在人群后边,将音调压得比平时沉了一些,说道:「顾家怎么会让你姥爷躺在医院里等死呢?需要多少钱,我帮你出了!」 这话一出,立刻引来了富豪们的攀比心。 不论是钱财还是慈悲心肠,他们都不想落于人后。 「我帮你出了。」 「我出了!我跟老顾是几十年的朋友,他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 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 「呜呜呜——呜呜呜——」夏白桃哭得更大劲了,一把鼻涕擤在沈杏价值百万的晚礼服上,再趁机吐一口痰。 沈杏只能咬牙忍着,同时强装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孩子,出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这钱当让是我给你出,多少,你说?」 「呜呜呜——五百万——」 不是说十五万吗?你讹我! 沈杏气得脑门突突直跳。 「傻孩子,才五百万而已,看把你急得,唉!可怜吶!」宁时换了一种声调,挪了位置,再次在人群中带气氛。 「拿我支票簿来。」沈杏咬牙切齿地说。 「谢谢母亲,呜呜呜——」夏白桃换了块干净地方,又开始蹭鼻涕,「什么?您还会派人二十四小时陪床,每天送炖汤?太好了,我真是遇见菩萨了!」 沈杏:「……」 夏白桃对天高唿:「妈!你在天有灵,应该可以放心了!」 「是,是啊。」沈杏手在身后攥成拳头,不停发抖,「快起来吧,孩子,支票签好了。」 「呜呜呜——呜呜呜——」夏白桃接过支票,扭曲地蠕动回房间,留下满场唏嘘。 她手脚麻利地收拾好行李,又挑了几个佣人,轮班去医院照料,然后驱车去医院,将姥爷的病房换成顶层私人高级病房。 从此在豪门圈,她为自己留下了个神经病私生女的名声,但跟姥爷相比,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夏白桃心思百转千回,到了深夜也还是很兴奋—— 原来思(发)考(疯)能带来这么多好处,而且,真的很有乐趣!我太爱思(发)考(疯)了! 深夜,人都散了,顾家却久久未能平静。 沈杏气愤的狂叫声在夜空中徘徊了好久。 顾恆回国后,沈杏就吹起了枕边风,将夏白桃如何讹了她五百万的事添油加醋地告了状。 「这么小的人,开口就知道讹五百万,真是太可怕了!」 顾恆没有表现地很意外,虽然他人在国外,但女儿的一言一行,宁时都会跟他汇报,包括开甜品店的事。 顾丛柚打的什么主意他清楚,沈杏搞欢迎宴的算计他也很清楚。 他甚至开始怀疑,是沈杏找人撞的夏白桃爷孙。 「她也是为她姥爷的安危考虑,那个时候老人家还没脱离危险,十五万能撑几天谁知道?能前瞻到后续花费不好么?」 沈杏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那时候她姥爷的情况?」 「宁秘书说的。」顾恆掩饰都懒得掩饰一下,直接就摊牌了,意思再明显不过—— 别以为支开我,就可以为所欲为,我眼线长着呢。 「那她也太过了!你知道吗?那天的场合,那么多名门望族,还有政要,她那个样子在地上爬,把我家的脸都给丢尽了!」 顾恆哼笑了一声:「她对上流聚会不感兴趣,只一心扑在店里,往后跟他们打交道的机会少之又少。再说,我顾家也根本用不着女儿出去抛头露面,那么在乎别人的眼光,不是更显得卑微?」 沈杏侧过身去,咬牙不语。 顾恆如今待她,已经全然不同往日了。 原来再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只要时日够久,也会变成墙上的蚊子血。 或许他现在的心尖上的人,已经变成当初被他抛弃的夏姜了。 沈杏连气带怨,一连失眠了好几天,将所有的滞闷都归结于夏姜身上。 夏姜死了,还有个女儿回来讨债,一想到往后都要跟这个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沈杏就觉得浑身恶寒,辗转难眠。 她对夏白桃的厌憎,一天多过一天。 这天晚上,夏白桃从店铺忙完出来,来接她的司机不是平日里的那一个。 顾家人手众多,她也没有在意。 一上车,一股香味迎面而来,夏白桃本来就很累,随着车辆的晃动,很快睡着了。 第165页 不知过了多久,车在一条僻静的小路停下,司机将睡着的夏白桃拖进一个小巷…… 与此同时,沈杏出门参加晚宴。 下了车才发现,根本不是要去的地点,她转身质问司机,发现司机竟然是宁时。 「怎么是你?」她感到不对劲。 宁时一步步逼近她,笑着说:「你打夏白桃的主意,我知道。以牙还牙,你知不知道?」 「你……」沈杏推开他就要跑,被宁时反制,一把推进路口的小巷。 夏白桃也在这个时候从巷子里醒来,她还在奇怪,刚才明明在车里睡觉的。 一抬眼,居然看到沈杏。 「这是怎么回事?」她纵着眉,扶着墙慢慢直起身来,发现浑身虚软无力。 沈杏眼神躲闪,似是心虚,转头就往外走。 她让心腹找了些社会人士,让他们给夏白桃些颜色看看。 没想到这件事竟被宁时知道了,还用这么下作的手法反击,说什么以牙还牙? 这地方不安全,赶紧走才是,沈杏加快了步伐。 然而为时已晚,巷子一头一尾缓缓走出来八个彪形大汉,将她们围在中间,个个脸上都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可是笑着笑着,又露出为难的神色。 「怎么有两个?到底哪一个是老何说的人?」 「你们是瞎子吗?她是夏白桃!」沈杏大喊。 偏偏她正要去晚宴,打扮地光鲜亮丽,喷了半瓶香水。 见沈杏指向旁边那个小黑人儿,大汉们更困惑了。 「这个千金小姐好黑哦,我差点都没看到她。」 「别听她的,这俩明明是小姐和菲佣嘛!」 「老何把她拖进来,我问问老何去。」一个混混小跑出去。 老何正是沈杏的心腹,也是两起车祸的肇事者。 这些年,他一直在帮沈杏做事,除了辛苦钱,也拿了她不少封口费。 此刻,他正叼着烟在巷子旁盯梢,宁时悄无声息走过去,眼疾手快,一个帕子捂在他口鼻,对方立刻瘫软下去。 宁时将他拖进车里,不由分说地揍了一顿。 对方陷入昏迷之前,老何看清了宁时的长相。 由于常年跟在沈杏身边,他认出宁时是经常出入顾家的人物。 「你是谁?」他问。 宁时悄声说道:「顾夫人让我告诉你,这些年,你是越发得贪了,狮子大开口,容易把自己撑死。」 说完就是一拳,对方彻底失去了意识。 那个找老何的混混没有找到人,再次回到巷子里,向同伙说明了情况。 「那就不要选,全都要!」几人搓着手,狞笑着逼近两人。 与此同时,宁时脱了西服,裸|露出上半身,弄乱头髮,又往脸上抹了两把灰,趁着天黑,混到人群中间喊道:「老何给我发照片了,是那个白的!」 并把手机里沈杏的照片递给旁边的人看。 「我就说是小姐和菲佣嘛!」 「太好了,那个小黑人儿我真的下不去手。」 事已至此,夏白桃总算理清了情况,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杏。 沈杏已经急疯了,摇着头狂喊:「你们瞎了是不是啊!好好看清楚,我是顾夫人!顾夫人你们都不认得了吗!」 起头一个混混嫌沈杏太吵,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我管你是谁,我只认老何要我们干的人。」 他说着,又朝沈杏的脸拍了两下:「有人说了,你最近不老实,让我们给你点教训。」 沈杏彻底陷入癫狂,凄声尖叫起来。 宁时趁乱,拉走了夏白桃。 庆幸她本身就和漆黑的背景融为一体,这些天店里医院两边奔走,把自己累得跟小黑耗子似的,完全不会引人注意。 「看出来怎么回事了吧,沈杏找人要那个你!」 夏白桃弱弱地点头:「她怎么那么坏!」 刚要上车,她又忽然停住,往巷子里张望。 「大小姐,你关键时刻又暂停啦?等那些人反应过来搞错了人,我一个可打不了他们八个啊!」宁时着急地把她往车上拉。 傻白甜人设的圣母属性总是在危机的时刻被激发出来。 她敌我不分地说:「我们走了,沈杏落在那些人手里,岂不是很惨……」 宁时之所以知道沈杏的计划,是因为他熟悉剧情,原着里夏白桃惊声尖叫引来警察。 「兴许那个婆娘再喊几句就把警察给招来了……那,那行,我报警。」宁时展现出最后的良知,掏出了手机。 「来不及的!」夏白桃黝黑的五官拧成一团,又开始思考。 「我想出来了!」趁宁时报警的功夫,她甩开宁时的手,往巷子里跑去。 沈杏已经被人逼到墙角,为首的那个□□着上前:「我先来!」 她哭得声嘶力竭,都怪平时保养得太好了! 绝望之际,她听到了夏白桃的声音。 这丫头竟去而復返,朝她大声喊道:「你尿啊!尿自己一身,他们就会嫌弃你,不会把你怎么样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为首的那个裤带解到一半,也愣住了。 沈杏面无人色地啜泣道:「我,我太紧张了,尿不出来……」 宁时及时赶到,拉着夏白桃就跑:「我才救你出来你这是干什么!这就是你想到的主意?!你要死啊!还尿?怎么不拉屎呢?」 第166页 夏白桃使劲挣脱开宁时的手,更大声地喊道:「那屎你拉不拉得出来!」 为首的那个缓缓提上了裤子。 剩下的混混也受不了了,纷纷向沈杏控诉:「……你们家菲佣也太歹毒了吧!」 第80章 傻白甜原来是豪门千金(七) 警笛声出现在巷口,手持武器的警察冲进了巷子。 夏白桃大大松了一口气,露出欣喜的笑容:「太好了,所幸来得及!」 「不,来不及了……」沈杏蜷缩在墙角,「丫头,你是故意的吧!不转头回来倒好,回来尿尿尿的搞得老娘真的……」 出离愤怒的沈杏一把拽下为首那个人才穿好的裤子,系自己腰上挡住。 没有什么比让别人看到自己失禁更可怕,没有! 为首那个痛哭流涕,这是招谁惹谁了! 同伴趁警察来之前翻墙逃了几个,要不是他被拽住脱了裤子…… 宁时将昏迷的老何拖了进来,一瓶冰水将他浇醒,让他和混混互相指认。 警察面前,两人不敢耍把戏,俱实承认了,可说到是谁指使的,老何瞄了一眼沈杏,什么也不敢说。 他心里响起被打晕前,宁时对他说的话,对这个女人心生不满,但终究敢怒不敢言。 夏白桃仔细看着老何的脸,忽然双眼圆睁,激动地跳起来。 「我认得你,你就是当年撞死我妈肇事逃跑的人!」 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司机和沈杏同时站在面前,什么谜题都解开了,夏白桃指着沈杏对老何喊道:「承认啊!是她指使你的,对不对!」 眼看老何面露迟疑,沈杏大声喝住夏白桃:「在警察面前,怎么可以教唆犯人指认无辜的人呢!警察同志,我是受害者,这一点难道不是很明显吗?说我指使人,这不是太无稽了吗?我指使别人侵犯我自己?就算这个丧心病狂的禽兽指认我,那也是故意诬陷,企图减轻罪行!」 「分明就是你,还在这里颠倒黑白!」夏白桃气得唿吸急促,脖子都粗了。 真兇都在眼前了,当年的真相好不容易浮出水面,可就是没有人相信她。 宁时走过去,按住了她的肩膀。 她回过头去,只见宁时轻轻摇了摇头—— 别失控,没有用的,别人只会更加觉得你是恨极了沈杏才不顾一切地栽赃她。 老何最终还是抿嘴不语。 沈杏看着几乎要疯掉的夏白桃,隐隐显出得意之色。 夏白桃听了宁时的,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以至于嘴唇都咬出血了。 忽然,她一头撞向沈杏,抱着她嚎啕大哭:「母亲,你真可怜吶,被八个彪形大汉拖入巷子……还尿了一身!啊啊啊啊啊,天理何在,你可是顾氏企业董事长的夫人啊!一把年纪了,竟弄得晚节不保!真是世风日下,天理沦丧啊!」 沈杏脸色瞬间变得像巷尾的砖墙一样灰败,此时周围已经不仅有警察,还有民众跟社会版记者。 以及一个落网的,没有穿裤子的彪形大汉。 沈杏血压直冲天灵盖,扯着撕裂的嗓音大喊:「不,不是这样的……根本没有的事!我没有被…… 」 「回警局再说。」眼见人越来越多,警察急着将人带到警局,根本顾不上听沈杏解释。 记者可不会等审问和结案,顾夫人晚节不保的社会惨案立马上了头条,同时沸腾了商界和娱乐界。 许多不关心豪门圈的民众,通过《顾氏总裁夫人被八个彪形大汉拖入巷子……》这篇报导认识了沈杏。 豪门圈更是沸腾不已,有头有脸的顾夫人挂着歹徒的裤子,蜷缩在巷子口,继女在伏在她身上嚎啕大哭的照片被经久流传,谁看了不唏嘘两句? 继女跟后妈向来是水火不容的关系,继女都哭得那么惨了,可见沈杏到底遭遇了什么! 这件事后,由于查清并没有造成实际的侵害,老何后期也没有参与,所以只被判了三个月。 那些社会人士全部落网,被判了三个月到两年不等。 期间,沈杏一直没有闲着,拿着警方的结案报告到处召开记者会,澄清自己是清白之身。 可是民众只会觉得是欲盖弥彰。 沈杏气得躲在家里不敢抛头露面,什么聚会都不敢参加,在家不顾形象地乱砸一通,大骂夏白桃恶毒。 夏白桃拿着遥控器反覆回放被记者拍下来的片段,每放一次黑歷史,沈杏就放佛被雷噼一次。 沈杏凶相毕露对夏白桃喊打喊杀,夏白桃比她哭地更大声,阴暗扭曲地在电视机跟前爬行:「母亲,都怪我说错话,其实你看,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说拖进巷子,这也没说错呀!尿出来的,是你自己呀!要不,我亲自出面帮你澄清?」 「你有这么好?」 夏白桃嘤嘤嘤地点头。 第二天,她出现在记者会上,声泪俱下,嘤嘤嘤地说:「我母亲,她是清白的!真的!嘤嘤嘤嘤嘤——你们不要胡乱揣测!嘤嘤嘤——事实根本没有你们想的那样黑暗!世界,是美好的嘤嘤嘤嘤嘤——」 她说罢,转头看向一脸懵逼的沈杏:「母亲!都过去了!我们一起向前看!」 现场瞬间安静,接着沸腾。 有人譁然,有人哭了。 沈杏发疯地上台夺话筒,记者会在她发疯的嚎叫跟观众的泪水中谢幕。 第167页 现场堪比八点档狗血剧。 系统:【傻白甜太爱思考了,翻车值80%。】 三个月后,老何出狱了,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沈杏,告诉她打算分道扬镳。 一来他已经对这个长期僱主产生了信任危机,讨厌起沈杏的嘴脸。 二来警方重新开始调查起夏白桃姥爷车祸的事,并将他列为了重点关注对象。 更糟糕的是,就在前几天,夏白桃姥爷醒了。 一醒来,就有警察来医院给他做笔录,兴许,他认得出自己样貌呢? 「你要走没问题,但是走之前,能不能最后帮我做一件事?」沈杏眼睛里充满了仇恨,已经没有半点理性。 「什么事?」 「帮我杀了夏白桃,不管用什么办法。」沈杏恶狠狠说道,「做了这件事,我一次性给你八千万,帮你搞一个新的身份,送你全家移民。否则,你逃到哪,我都有办法让警方抓到你。」 「我没的选咯?」面对这看似利诱,实则威胁的任务,老何更加不舒服了。 「那当然,」沈杏高高在上地说,「我们从来不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你的船摇摇欲坠,而我的船,永远都不会翻。」 本来还想最后敲沈杏一笔,再远走高飞。 没想到反过来被她威胁,老何怀着满心不爽,接下了这个任务。 他手里有很多夏白桃的资料,她就是个没有心机地傻白甜,非常好骗,这个任务,应该不难。 老何给夏白桃打了个电话:「我打算揭发沈杏,我们晚上十点在阳明山顶见,一个人来,如果我发现你带了人,是不会出现的,就这一次机会,不出现,我就飞了,再也不回来。」 夏白桃接到电话,既不安又兴奋,抓着头髮在家里踱来踱去。 宁时看出她有心事,问她怎么了。 对方眼睛圆瞪,拨浪鼓似的摇头,眉目紧锁。 这拙劣的演技,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事瞒着。 「听说那个老何出狱了,你猜他现在在哪?」宁时试探地问。 「啊|他出狱了?」夏白桃故作惊讶,「他肯定不会来找我的。」 「是啊,」宁时漫不经心地说,「今晚司机要送顾总去何伯伯家吃饭,我有空,你待会儿要去哪我送你。」 「我?我哪也不去,我没有人要见,我才不会偷偷见谁呢!呵呵,呵呵——」 「嗯,那我晚上不管你了。」宁时估了个八九不离十,心想这傻白甜不动脑子送命,动起脑子要命,服了。 他俩的对话正好被二楼的顾丛柚听到。 沈杏为了保护儿子,从不告诉他自己做的那些事,但是以顾丛柚的聪明,多少都能猜到。 比如这个老何,顾丛柚一直都知道他的存在。 在顾丛柚心里,妈妈就是个傻子,不知道杀人灭口,反而养虎为患。 打从夏白桃第一天告诉他要去查当年的司机开始,他就觉得该是时候除掉老何了。 于是,他偷偷跟了上去,打算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等到这一晚上过去,两个最大的眼中钉,就会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 晚上十点,夏白桃打了辆车来到阳明山顶。 周围漆黑一片,比想像中的更加了无人烟。 不久,老何从暗处走了出来。 坏人从不话多,他端起一把扳手就往夏白桃头上砸去。 夏白桃大叫了一声,就地一滚躲过了。 「你是来杀我的?又是沈杏指使你的对不对?」夏白桃因为女主光环,幸运地躲过了这一击,她起身仓皇逃窜,不管怎么逃,背后那可怕的,巨大的身影就是甩不掉。 我真是傻! 肾上腺素的刺激下,她的头脑开始疯狂运作。 这么个夜黑风高的地方,太适合杀人埋尸了!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快想! 好在她黝黑的肤色在夜色中成了最好的保护色。 她跑了很久也没有被抓到,但是也没有甩掉对方,她很快没力气了,也丢失了下山的方向。 就在cpu快烧到冒烟时,她忽然撞到一个东西。 「彭——」的一声,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了。 她扛起那个东西就向后扔去。 不知是摔跤课起了作用还是肾上腺素髮挥了功能,那个东西虽然很沉,但还是被抗了起来,准准砸到后面的老何。 等到丢出去了才发现,那竟是顾丛柚! 老何跟顾丛柚撞在一起,一把匕首从顾丛柚身上掉落了出来,在月色下泛着寒光。 老何本能地举起扳手:「少爷?」 顾丛柚没想到等着黄雀在后的人,居然会被夏白桃误打误撞碰到,还被她…… 他从前跟老何打照面时,都是装作不认识,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藏都懒得藏,如今见老何举着扳手,警惕地盯着自己,心里不禁升起一股恶寒。 他立刻摆出一副自己人的脸:「我妈怕你搞不定,让我过来看看。」 「让你过来?」老何写满了不信任。 沈杏怎么会让顾丛柚弄脏双手? 况且他有什么能耐帮我杀人?拍不是来灭口的吧。 「愣着干什么?人都跑没影了!」顾丛柚说道。 「那边。」老何不得已放下了戒备,他的思路是那个女孩比较容易弄死,先作了容易的,再来对付这条小狐狸。 第168页 但是越是觉得容易的东西,越是在关键时刻搞他心态。 本来一扳手就完事的人,现在逃得无影无踪,他烦躁地指了指最后看见夏白桃的方向,推着顾丛柚走在前面,两人一起追了过去。 顾丛柚知道老何不信任自己,但是如今只能假装听老何的。 没关系,等老何杀夏白桃的时候,自己趁机躲起来,再找机会偷袭他。 那场面,肯定比用弹弓打鸟要过瘾。 只要一想到,他就蠢蠢欲动,兴奋到颤抖。 可是夏白桃她人在哪呢! 就在两人转了半天,苦寻无果的时候,竟有跑步声响起,由远及近。 再一眨眼,夏白桃居然朝他们冲过来了! 顾丛柚瞳孔不受控地放大。 下一秒,夏白桃拉着他的手飞快地窜走了。 傻白甜一边拉着他跑一边说:「你是知道我有危险,来救我的吧!这个老何是个杀人犯,非常可怕,我们赶紧跑!」 虽然宁秘书说过顾丛柚是坏人,但随着甜品店的生意越来越好,天真的夏白桃也就渐渐忘了他当初是怎么陷害自己的。 在这亡命逃跑的绝望境地遇到亲人,她还是第一时间将对方想成了好人。 夏白桃力气大得不容反抗,捏得他手生疼。 顾丛柚心想,我跟你在一起才更加可怕呢! 他的第六感没错,夏白桃比老何危险得多。 一路上,树枝全打在顾丛柚英俊的脸上,脚下全是硬石头,脚扭了无数次,痛到失去知觉,就在他受不了决定摊牌,自己弄死这个傻白甜的时候,夏白桃带着他冲出了山坳,两人一起滚落了下去。 根本不看路,这个傻子她根本不看路! 幸而只是个山坳,不是万仞悬崖,然而十几米斜坡滚下来,也要了半条命。 本来顾丛柚是没事的,然而即将滚到底时,夏白桃发现前方有一块很大的岩石,出于好心将顾丛柚推了出去。 顾丛柚以极大地冲击力撞上了一棵树,落下来时,腰部以下已经没了知觉。 而夏白桃滚下去后,却发现地势极速变缓,那块岩石一抱就抱住了,她抱着岩石一点点爬下来,跑到顾丛柚身边关切地问:「你还好吧?怎么浑身是伤啊!」 你说呢!顾丛柚下半身但凡能动,一定捏着她的头撞死在树干上。 「我不能走了,下半身没知觉了。」顾丛柚说,「天还没亮,我们走不出去的,快打120。」 「我手机不见了,肯定是逃命的时候掉出来了。」夏白桃摸出顾丛柚的手机,「没信号。」 顾丛柚深吸了一口气,眼睛渐渐变红,深深地看着夏白桃。 夏白桃还在检查他的腿伤,对即将到来的危机一无所知。 顾丛柚忍不了了,他不想再伪装,大不了同归于尽,老子今天一定要看到血! 他将手伸向夏白桃的头,按住就往树干上抡。 可还没挨着树干,忽觉腿部一阵剧痛。 「啊!!」他惨叫了一声,低头看去,只见夏白桃抱着刚才那块岩石,砸在了自己腿上。 「你有知觉了!太好了!我还以为你要瘫了呢!」夏白桃沉浸在救人一命的喜悦中,完全没有意识到差一点,自己的头就要变成砸烂的西瓜了。 「是有知觉了……」顾丛柚咬着牙,剧痛游走在他全身,「可是它,断了。」 还不如没有知觉呢!他在心里狂叫! 「你忍忍,还有一条。」夏白桃又举起了岩石。 顾丛柚惊慌失措地躲过了,捂着自己腿让她别这样。 就在这时,夏白桃面露尴尬地指了指他裆部。 「啊——」一定是刚才太害怕,吓尿了。 「你不知道吗?」夏白桃担心地问。 顾丛柚皱着眉将夏白桃推开:「你走远一点,别理我了,有精力想想办法,怎么出去。」 「哦。」夏白桃听话走开了。 然而两秒钟后,她回来了,她抱着那块岩石跑回来了! 只见她一个助跑,抱着岩石向顾丛柚裆部砸去:「那里没有知觉可是很严重的啊!」 「哐——」的一声惊起林中无数飞鸟。 顾丛柚看着砸偏的岩石掉落在地上,四分五裂,吓得又尿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求饶道:「女王大人,我求你了,你就让我自生自灭吧!什么仇什么怨吶!」 「唔。」 夏白桃摇着头走开了。 谁知道是不是去找另一块岩石去了? 顾丛柚抹了一把鼻涕开始拼命逃命。 夏白桃回来时,顾丛柚正在地上阴暗爬行,缓慢蠕动的背影里,写满了对生的渴望。 「你去哪?」她轻声问。 听到夏白桃的声音,顾丛柚像见了鬼似的,爬得更快了。 「别爬了,」夏白桃关切地说,「你已经一身是伤了,再贴着地,别把肚子凉了。」 肠子凉了都比被你弄死强!顾丛柚不理她,继续阴暗扭曲地爬行。 夏白桃上前说道:「我刚才去周围看了,不远的地方有一条盘山公路,我背你过去,如果有车过来,我们就获救了。」 「你背得动我?」顾丛柚疑惑地问。 「那你还是爬吧。」夏白桃这回不英雄主义了,折腾了大半夜,她也累了。 两人开始移动,爬没多远,就看到了公路的影子,只是路上安安静静,没有一辆车驶过。 第169页 快到路边的时候,顾丛柚哎哟了两声:「我爬不动了,没两步路了,还是麻烦你背我吧。」 夏白桃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她个子小小的,顾丛柚一大截身在她头顶上,令她举步维艰。 然而没有办法,谁叫他是为了救自己才弄得一身伤呢?傻白甜心有不忍。 顾丛柚却满是阴暗的打算,他拿出袖子里一直藏着的一根树枝,向夏白桃脖子刺去。 就在这时,夏白桃忽然弯下了腰:「哎呀,鞋带散了。」 由于身材过高,顾丛柚就这样越过她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盘山公路上,迎面驶来一辆轿车。 第81章 傻白甜原来是豪门千金(八) 「俺什么也不知道,俺车开得好好的,这个瘫子突然就飞出来了,吓俺一大跳,还好剎车剎得及时,不然害俺一辈子哩!」 面对交警的问询,轿车司机万分委屈。 「不是瘫子。」夏白桃蹲在地上拿树枝戳了戳顾丛柚右腿,后者一声惨叫划破天际。 「都怪我不好,」她满脸内疚地说,「繫鞋带系得太勐了。」 「伤者还好吧,救护车马上就来了。」交警上前查看顾丛柚的情况。 顾丛柚嘴唇不停地颤抖,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好像经歷过什么非人的遭遇后死里逃生似的。 另一边,宁时在系统的上帝视角下看了眼阳明山的情况,估好时间,将顾丛柚跟着夏白桃去找老何的事告诉了沈杏。 尽管不信任宁时,但是沈杏在联繫不到顾丛柚后,还是焦急地驱车上了山。 刚到山脚,正好撞见归来的老何。 沈杏顿时瞳孔放大,上去揪住老何的衣领吼道:「那丫头死了吗?丛柚呢?你把他怎么了?」 老何支支吾吾说不上来,一摆手说:「跑了。」 就在这时,沈杏接到了医院的电话,儿子重伤入院,有瘫痪的可能。 一同被发现的还有一个女孩,是他妹妹夏白桃。 沈杏如晴天霹雳,扯着老何不让他走:「你说他跑了,跑了怎么会重伤入院?是不是你把他怎么样了!」 「我怎么知道!他跟那个黑丫头跑的,跑的时候还好好的!你凭什么怀疑我!」 「夏白桃那个丫头怎么有本事把我儿子伤成这样?况且他走时还带着匕首……」 「哼,带着匕首干什么?是来弄死我的对不对?」老何眼睛通红,反擒住沈杏的手腕,「帮你们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现在警察查到我头上来了,你们就过河拆桥,杀人灭口?」 「你在说什么!我要杀人灭口,用得着给你这么多好处?」沈杏面红耳赤朝老何吼道。 她确实心虚,但儿子出事的愤怒盖过了心虚和害怕。 事情弄成这样,只有可能是儿子跟过来准备杀老何,结果被老何重伤,和同样被老何追杀的夏白桃一起逃走,途中被警察发现了。 「我要杀你,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能让你对我儿子这样?他要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几辈子牢都不够坐!」 老何一把推开沈杏,心态彻底爆炸:「臭婆娘,大不了钱不要了,鱼死网破!」 就在这时,宁时带着顾恆从黑暗中走出来,刚看了一场大戏,他拍下了所有的画面。 顾恆对沈杏最后一点好感也烟消云散。 他早就怀疑沈杏做过的那些事,只是不想面对妻离子散的结局,才放任她这么多年。 他们身后,是警笛唿啸,顾恆一丝余地也没有留给她。 沈杏惊骇的眼神逐渐黯淡下去,她看着丈夫冰冷的眼睛,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说。 警察走上前来,给老何带上手铐,老何失心疯般咆哮:「一切都是她指使我干的!」 几名警察对视一眼,走到沈杏跟前:「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沈杏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走到顾恆跟前:「我认罪,我自首,自首之前,请让我开一场记者会,亲自向外界说明情况。我保证,绝对不会拖累顾家的名声,把你摘得一干二净。」 出了这种事,顾家肯定会正式给外界一个交代,不让丑闻在民众的猜测中发酵扩大。 顾恆如今已经在宁时的帮助下,掌握了顾丛柚并非亲生子的证据,但是顾丛柚掌握大量股份和项目的控制权,他的手伸向公司的各个枝节,一时间无法立即做交割。 顾恆原打算在处理完沈杏后,顺势爆出儿子的身世,在舆论压力下,慢慢处理掉这个挂名的儿子。 但是既然沈杏请求让她自己对外界交代,看在多年夫妻情分,和他们后来所生的女儿份上,这点体面还是要给她的。 顾丛柚的事,等到沈杏交代完,再做交割也可。 顾恆轻轻点了点头。 天一亮,记者媒体就蜂拥而至,将记者会场地围地水泄不通。 沈杏整了整衣服走到聚光灯下,非常从容地说:「对于指使他人杀害夏姜,企图伤害夏白桃爷孙的事情,我供认不讳,极度悔恨,愿意接受司法裁决,并放弃上诉。」 对于她坦白认错的态度,公众惊讶到极点。 若不是犯罪事实清清楚楚摆在警察面前,一丝一毫无从抵赖,像顾家这样的豪门一定会想办法掩饰罪行,至少从宽处理的。 现在这种情况,至少证明顾氏夫妻早就离了心。 第170页 沈杏继续说道:「非常感谢顾恆一直以来对我的偏爱和袒护,他一直知道顾丛柚是我死去的前任的孩子,却愿意和我一起编织一个谎言,只为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这些年他从无怨言,将丛柚像亲生儿子一样培养,还保证他在任何时候,得到的待遇不会比亲生子差,他真的是一个仁善心软的好父亲,是他的爱感化了我,也让我每一天都在遭受良心的谴责。所以今天,我沈杏自首,并在公众面前坦白,忏悔,有这样一个好丈夫,我终生感激。」 台下瞬间炸了,面对这一核弹级的自爆,记者抢破了脑袋举起话筒,纷纷冲着沈杏,提问声此起彼伏。 顾恆在车里看着直播画面,自嘲地笑了笑。 想不到这个女人走到最后,竟还在为儿子铺后路,知道没有了她,顾丛柚的身份一定保不住,这才利用舆论先一步自爆,把顾恆爱这个「儿子」的形象抬到高处。 若是往后顾恆对顾丛柚赶尽杀绝,就是自毁人设。 她还顺便剜了顾恆一刀,说他偏爱,袒护。 无处不在诱导听众相信,顾恆早就知道她的所作所为,一直在用爱来感化她,是她受不了良心的谴责自首的。 「顾总,有大量的股份转入了顾丛柚名下。」宁时端着电脑上车汇报。 「沈杏的股份不是已经冻结了吗?她被列为嫌疑人,无法操纵股份。」 宁时仔细追查了来源,说道:「夫人这些年利用不同身份和机构的名义入股,掌握了大量资金和股份。这些机构就在今早同一时间,将股份转到了顾丛柚名下,再加上他本身所持的股份,恐怕一时之间不好将他赶出顾氏了。」 顾恆嗤笑一声,觉得当年为这个白月光不顾一切所犯下的良心债,成了迴旋刀报应在自己身上了。 「顾丛柚的事,先冷处理吧,」他嗓音中透着疲惫,「这个女人铺路都铺到我脸上了,她往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如果知道儿子再没有好下场……」 宁时应了声是。 他看得出,若是顾恆狠下心做切割,也不是完全行不通,他到底是不忍心。 这个女人最厉害的刀子不是用在夏姜母女身上,而是用在顾恆身上的软刀子。 如果不是丢了理智要对夏白桃赶尽杀绝,顾恆会不会就此纵容她一辈子? 顾丛柚受了重伤,要在医院至少躺两个月,一条腿还打着石膏。 夏白桃的姥爷伤势初愈,也还没有出院。 夏白桃便花了更多时间在医院里,照料姥爷之余,就陪陪顾丛柚。 顾丛柚刚刚死里逃生,便得知母亲坐牢,自己不是爸爸的亲生子,简直是人间惨剧。 他在夏白桃面前郁郁寡欢,形容枯藁,一到了深夜,就在病床上扭成蛆,埋在枕头里痉挛、嘶吼。 害他变成这样的仇,一定要报! 顾家,也要握在手里,顾家的一切,都是他的! 可是入院之后,顾恆一次也没有来探望过他,对他的嫌弃和冷漠可见一斑。 顾丛柚躺在床上绞尽脑汁地想办法,最终让他想到了—— 从夏白桃入手,利用她的同情心和愧疚把她追到手,到时候,顾家不就是他的了吗! 这天,夏白桃来找顾丛柚的时候,顾丛柚病房是空的,护士说他一个人滚着轮椅上天台了。 天台离顶层还有几级台阶的距离,电梯上不去。 为了营造悽美破碎的效果,他丢下轮椅,把啤酒挂在脖子上,自己爬了上去。 夏白桃来到天台,只看见一个消瘦(特别是肌肉萎缩的下半身)苍白的美男子在火红的晚霞下一个人喝着闷酒。 「哥——」她小心翼翼走过去,生怕他寻短见。 「别叫我哥了,我又不是你亲哥。」顾丛柚拍了拍旁边的空地,示意她坐过来。 夏白桃一坐过去,他就将脑袋伏在她肩膀上哭了起来,破碎感拉满。 傻白甜女主治癒破碎男主的人设使命油然而生,夏白桃脑子飞速运转,然后她将双肩包一下子砸到两人面前,从里面拿出厚厚几本经济学讲义。 「转移注意力就不会想伤心的事了,不瞒你说,动脑筋是一件很上瘾的事,知识使人快乐!宁秘书给我布置了好多作业,我根本不会做,顾老师,听说你经济学硕士毕业,你教我做吧!」 顾丛柚咽了一口口水。 「经济学……」 「你不喜欢的话,还有工商管理总裁班的作业。」夏白桃又砸出几大本。 顾丛柚翻了一个白眼。 为什么不肯放过一个残疾人…… 不过转念一想,辅导作业也是增进感情的一种方式,很多恋爱剧都有这种情节。 他随便挑了本书打开,里面画得密密麻麻,写满了笔记。 课后习题做了很多,就连思考步骤都极其详尽地写在旁边,一看就知道是个认真的好学生。 可是。 特么没有一题是对的啊! 努力是努力,思路简直是轻奇,他一个门门优异优等生,根本看不下去。 「给我看着。」他薅过夏白桃的脑袋,在她做的题上打了个叉。 接着,详详细细将她白天上过的课又上了一遍。 「哥,老师!你太厉害了!」 这就是聪明的大脑吗?傻白甜的崇拜感油然而生,尽管和白天上课时一样,毛都没听懂。 第171页 不知不觉夕阳已经落尽,仅凭着天台昏暗的夜灯,顾丛柚感到小姑娘专注极了,越靠自己越近,不禁心生荡漾。 其实,她也蛮可爱的。 明媚善良,心里没有阴暗的角落…… 就在他快要沦陷时,夏白桃忽然对某道题灵光一闪,似是好不容易听懂了,兴奋地将笔往书上一戳,手臂的青筋连带着鼓动的肌肉,在夜灯下分外明显。 顾丛柚悸动的心勐的一揪,瞬间清醒。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健硕黝黑的肌肉,又想起了那天在山里的遭遇。 夏白桃好像察觉到自己失态,不好意思地收回手道:「抱歉啊,这几天宁秘书不仅给我报了这些班,还报了举重跟摔跤,豪门千金要学这么多东西的吗?」 举重和摔跤顾丛柚不理解,但这些总裁班的意味很明显,爸爸开始往继承企业的方向培养她了。 「我们继续。」他努力摆出不甚在意的样子。 夏白桃却打了一个嗝。 顾丛柚扭头看去,发现这傢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喝上了,旁边的地上多了好几个空瓶。 「喂,你,你酒量……」 「从,没,喝,过!」 夏白桃一张笑脸黑里泛红,眼睛氤氲着一层朦胧的醉意,迷濛中带着诱惑。 是你自己喝醉的。 顾丛柚眯了眯眼,借着她的酒意,捏起她的下巴准备亲她。 「砰——」夏白桃忽然砸碎了一个啤酒瓶,嘴里含含煳煳骂道,「老娘白天在店里做蛋糕,下午轮着番学举重摔跤,晚上还要学mba看总裁班的秃顶老爷们扩展(泡)人脉(妞),完了还要抽空来医院伺候你们!这是人过的日子吗!千金大小姐过的就是这种日子吗!啊?」 她一边喝酒一边骂,喝完一瓶砸一瓶,手臂肌肉一张一鼓,让顾丛柚想到黑脸的张飞。 真是滤镜蒙瞎了眼,什么叫没有阴暗的角落?她整个人就是个人型阴影! 顾丛柚瞬间打消了对她的幻想,升起求生本能。 但他轮椅在楼下,只能用爬的。 一边是夏白桃发酒疯,一边是顾丛柚在地上扭曲蠕动。 就在他快要逃出生天的时候,就在离自己咫尺的地方,又爆了一个酒瓶。 脆生生的响声吓得他抱紧了自己的头。 紧接着,夏白桃醉醺醺的脸出现在面前。 她捏着顾丛柚下巴,打了一个醉嗝,酒气不由分说地冲进他的口鼻。 「继续啊。」 顾丛柚心脏狂跳,飞快地爬回去端起课本。 夏白桃踉跄着走回去,打着醉嗝抚摸着他的头髮:「哥哥辅导作业的样子真是太迷人了,好久没觉得这么解压了,知识——嗝——让人——嗝——快乐——」 第82章 傻白甜原来是豪门千金(九) 过了几天,夏白桃的姥爷出院了。 又过了几天,顾丛柚也出院了。 顾恆依旧没有露面,也没有派人去接。 但顾丛柚回家那天,他正好在家里。 做了两个月康復训练,顾丛柚尚且能走,就是不太利索。 大门一打开,佣人便上前搀扶。 顾丛柚掀开佣人的手,招唿夏白桃过来。 夏白桃:「唔?哦。」 看着女儿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两人举止那么亲密,顾恆的脸瞬间黑了。 「爸。」顾丛柚悻悻地跟顾恆打招唿。 顾恆嗯了一声,紧拧着眉,一言不发地上了楼。 顾丛柚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升起快感。 他有意在顾家展示跟夏白桃的亲密。 夏白桃的好感,是他用命换来的,多少次差点死在她手上! 系统:【我来分析一下情况,男主在女主面前表现得很骚,女主看男主的眼神有点不对劲。这两个月男主天天给女主补习,女主压力大了就去找男主,对男主的崇拜日渐加深,你也不管着点,还给她报那么多课程,让她压力越来越大。】 宁时不以为然:「这俩本来就是言情小说的男女主,我这个外人,很难打破互相吸引的设定的,只要不影响任务,随他们怎么造呗。」 系统:【原小说是女主感化了男主,男主黑切白后两人才在一起的,现在被你搅得,男主更加黑化了,女主跟他在一起怎么会有好结果?你看看她黑黑嫩嫩的样子,忍心她在变|态男主手里过下半辈子吗?】 宁时纠结了一阵,嘆了口气。 「女主的幸福也归我管?好难。」 管家走过来传话:「宁秘书,老爷叫你去书房。」 「就来。」宁时点了点头,走前瞄了一眼,夏白桃那个傻瓜正在拿甜品店的帐本给顾丛柚看,请教他怎么降低人工成本。 顾恆找宁时的原因无他,也是关于夏白桃和顾丛柚的事。 他揉着太阳穴,冷冷地说:「丛柚打的什么主意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有那个傻闺女不知道。我并不打算赶尽杀绝,只要丛柚不动歪心思,该他得的我一分也不打算夺走,可是现在,哼,敢打小桃的主意,他在顾家这条路,算是走到头了。」 宁时低眉顺目:「顾总,你打算怎么做?」 「先帮我试探一下小桃的态度,帮我敲打敲打她。还有,盯着这两个人的进展,丛柚胆敢再往前踏一步,告诉我。」 第172页 「好。」 宁时揣着一兜子打工人的苦走出了书房,敲开了夏白桃的房门。 顾丛柚这个人有多么阴暗,他已经说了很多次了,无奈夏白桃这脑子好像记不得别人的坏。 「他把你搞到手,只是为了多一个筹码。以后顾恆处理他,他就欺负你,你想想你多惨。如果你俩结婚,那你更惨,他顺理成章成为顾氏的主人,保证搞得你家破人亡。这盘棋我给你亮明白了,你懂了吗?」 「可是他真的很优秀啊。」夏白桃摆出万年花痴女主的姿势,撑着下巴说道。 「他懂得各国贸易组织贸易政策和区域经济一体化的实现原理,知道宏观调控和国内外经济形势,还能闭着眼睛说出各国汇率!」 女主两只大眼睛已经比灯泡还亮,理智是什么她不知道。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要不要看看你这些时都逼她学了些什么啊!】 【女主已经沦陷了!】 【别说是陈述利弊,把棋盘亮出来了,就是把棋子扔到女主脸上,也砸不醒她这颗恋爱脑啊。】 「可是他不喜欢你。」就在夏白桃花痴时,宁时面无表情地扔出这句话。 夏白桃顿时找回了些理智,缕了缕刘海说道:「我……又没说要跟他怎么样,也就是这阵子,他因为救我弄得自己出行不便,我心里愧疚,所以多照顾了他一点。等以后他好了,我就不会跟他走这么近了。」 宁时扶额:「我说过一千遍了他绝对不是为了救你才去阳明山的。」 「你哪里知道我们同生共死的那一夜,发生了多少惊心动魄的事?」 「那可能就是他现在想弄死你的原因。」 「……宁哥!!」 「吶,顾丛柚说的,绝对不是我的意思,他说你没脑子,他最不喜欢没脑子的女人了。」宁时句句带刺,果然戳到了夏白桃痛处。 「我没脑子?」 怎么可能呢?我明明可喜欢思考了。 夏白桃纵着眉,非常不解:「他真是这样说的?」 「那还有假?」宁时找到了突破点,一脸不平地说,「我也很替你不值,你聪明两个字都刻脑门上了,他居然说你没脑子?能从老何手里逃出来,把沈杏都弄进橘子了,他凭什么说你傻?那天要不是你,他能死里逃生?」 「就是!」 「你只是缺少在他面前表现的机会!加油!让他知道,你是个多么冰雪聪明的女孩纸!」 「嗯!」夏白桃狠狠点了点头。 宁时看着她头顶告诉乱窜的汽车偷笑。 女主开始动脑子,顾丛柚的日子就到头了。 顾家在海边有一套私人别墅,顾丛柚跟夏白桃提议带着姥爷一起去海边住一阵,那里空气好,有助于病人恢復,另外他自己也想找个清净地方散散心。 夏白桃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屁颠屁颠就收拾好了行李。 顾恆本来是不同意的,夏白桃把姥爷搬出来,闹了几天,顾恆没有办法,要求宁时也一起过去,随身照看。 宁时这个巨型灯泡苦大仇深地夹在两人中间,弄得两人连直接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别墅坐落在海边,背靠一片私人沙滩,偌大的区域没有一个外人,景观浪漫至极,顾丛柚决心此行就把夏白桃拿下。 第一天傍晚,落日之际,顾丛柚安排了理疗团队为老爷理疗,自己则邀请夏白桃去海边散步。 海边静谧唯美,落日余晖撒在海面上,海浪轻柔地拍打沙滩,海鸥来回飞翔。 顾丛柚很会制造气氛,他知道夏白桃对他有好感,趁机拉起夏白桃的手,准备告白接吻一气呵成。 「那边去一点。」宁时拿着铁铲子和水桶蹲在他脚边,桶里全是他赶海的收穫—— 螃蟹、象拔蚌、贝壳…… 浪漫的沙滩被他挖出了一地的洞洞,弄得两人无从落脚。 「啧。」顾丛柚被打断了节奏,一句就在嘴边的「我喜欢你」久久说不出口。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亲密的行为被报告到顾恆那里,气死他才好呢。 于是他放下忌惮,重新酝酿起情绪。 「小桃,其实我喜……」 「你们饿不饿?」 宁时搬出烧烤架,木炭,刷子,烧烤料……就地烤了战利品。 什么海鸥,晚霞,白沙滩,统统没有一把孜然来得有杀伤力。 「呲——」他还开了一瓶啤酒。 看到啤酒,顾丛柚惊出一身冷汗,生怕夏白桃沾上了。 「我们去那边。」他拉着夏白桃走。 夏白桃此刻脑子开始飞速运转,事实上,自从踏上这趟旅程起,她就开始频繁动脑,准备随时展现她的冰雪聪明。 机会来了! 既然丛柚哥不喜欢宁时哥在这儿当电灯泡,我就用我的智慧把宁时哥赶跑,让他看看我这颗聪明的脑袋多么有用! 怀着这个想法,夏白桃脑门上的高速公路又开始飞速运转,不一会cpu就烧起来了。 不能以大小姐的身份命令他走,对方是爸爸派来的人。 不能找个藉口骗他,每次骗他都被他识破。 不能利诱,不可能给出比爸爸更高的工资。 不能低声下气求他,宁秘书可不是什么善良的人! 第173页 什么都不能…… 「小桃,小桃?」顾丛柚见夏白桃有点不对劲,抬手拍了拍她,依然没反应。 夏白桃表情越来越严峻,每一条路到最后都是死路,她越想越烦躁…… 突然,她一个暴起,撞向宁时,然后拉起顾丛柚就跑。 宁时捂着小腹跪在地上: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有病吧! 夏白桃拉着顾丛柚不分东西南北地乱跑,偌大的私人沙滩只有一望无际的海岸线,夕阳将落,离岸潮越发汹涌。 顾丛柚发现脚下一软,好像陷在什么东西里了。 「停下!」他拽住夏白桃,往下一看,瞬间脸色大变,「这是流沙,别跑了!」 夏白桃这才发现脚下的沙子像焦油一样死死抱住她双脚,越是用力越是往里陷。 「会,会死吗?我们?」所有思路戛然而止,她恐惧地发问。 顾丛柚没有回答,他惨败的脸色已经给出了答案。 夏白桃脑子里瞬间充斥了紧张、恐惧和求生欲,下一秒,本能战胜了理智,她大喝一声,浑身的腱子肉一紧,将顾丛柚生生举了起来。 「丛柚哥哥,我救你!」 宁时已经带着救援人员往这边赶了。 远远看到那个伟岸的身影,他欣慰不已:「给她的报了那么多班,就是举重班还有点用!」 系统一盆冷水浇醒他:【有用是有用,可惜没有翻车值,这傻姑娘救了顾丛柚,谁来救她?没脑子!】 「你你你你,你要干嘛?」明明已经逃离了流沙,顾丛柚的害怕反而更深了。 次次跟夏白桃独处,都有产生这种失去身体掌控权的莫名恐惧感。 夏白桃正准备将他扔出去,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是打算在顾丛柚面前展现聪明的一面的,但是从拽着他逃离宁秘书,到现在举起他,都跟聪明扯不上关系,反而显得自己更像一个莽夫了! 莽夫,不可以! 这个想法在她脑子里狂轰乱炸,她顿时打消了将顾丛柚扔到安全地带的打算,将他尽量打平往地上一砸:「只要尽量增加身体的体积,减小密度,就可以浮在流沙上不往下陷,丛柚哥哥,爬!」 顾丛柚像一条死鱼一样被拍在沙滩上,接着就听到了让他爬了指令。 他想爬过去拍死这个死女人,但一想到自己现在好歹是在流沙之上,而夏白桃这个傻瓜一番折腾下来,已经陷到腰部了,过不了多久,流沙就会没顶。 让她死在这里,比得到她要好上一千倍。 他要看着顾恆失去所有的亲人,痛哭流涕孤独终老的样子。 「你别乱动,等我爬到安全的地方,就找人来救你!」 顾丛柚假惺惺地说,同时卖力地在地上扭曲蠕动。 没爬多久,宁时就带着救援部队赶到了。 他们将救生圈套在夏白桃身上,用越野车的马力才将她拉出来。 等到再找顾丛柚的时候,沙滩上已经一片漆黑,鬼都看不到了。 「丛柚哥哥!」夏白桃崩溃地大哭,「他陷下去了!他死了!」 「没事的,」宁时安慰她,「他只是被离岸流带走了而已。」 只能说,夏白桃把他拍到了一个方便被潮水带走的好地方。 「这样。」夏白桃吸了吸鼻子不哭了。 系统疯狂吐槽:【这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吧!男主下线啦!】 「那不是正好?不用管女主的恋爱脑了。」宁时召集大家,收队回家。 半夜,夏白桃握着电话尖叫着叫醒宁时:「丛柚哥哥没死!他被路过的渔船救了,现在在医院里!」 宁时和脑子里系统同时发出一声「摔!」 顾丛柚在医院抢救了一天一夜才好。 从医院回家的那一天,夏白桃依然担心地扶他进家门,但是顾恆的脸上已经完全看不到之前的盛怒。 那副装作若无其事,实则暗爽的样子落到顾丛柚眼里,更加坐实了他的猜测—— 这一切都是他们父女设计好的,夏白桃只是装作对他有好感,实则引他入局害死他! 否则,他落成这副田地,差点就无声无息消失在海上了,倒地是为什么? 细想,都是那个丫头害的!从她进家门的第一天起,就一直在扮猪吃老虎!好阴险的女人! 他甩开夏白桃的手,狠狠剜了她一眼。 然而傻白甜钝感力十足,压根没有体会到这一眼的深意,还在为她丛柚哥哥死里逃生而高兴不已。 就在顾丛柚回来的第一个周末,她居然傻傻地给了对方一张酒店房卡。 第83章 傻白甜原来是豪门千金(十) 酒店?这暗示也太明显了吧! 顾丛柚正愁没机会报復,这下,心中的歹念便再也按耐不住。 酒店位于市郊一处庄园,是情侣旅游的必去景点,从市区开车需要一两个小时。 夏白桃为了免去麻烦,并没有告诉顾恆,只是说周末约了朋友出去玩。 顾丛柚也小小怀疑了一阵,父女俩怕不是又在酝酿阴招想害他。 但怀疑终究被小小的酒店房卡所带来的冲动所代替。 夏白桃甜品店的生意很忙,她告诉顾丛柚周五下班后直接去酒店,到达酒店差不多是晚上十点,两人独处,这一晚可做的事情可太多了,是傻丫头自己送上门的,到时候门一锁,谁也救不了她。 第174页 到了约定时间,顾丛柚先一步去做准备,完事后躲在门外装作人还没到。 夏白桃十点准时到达房间,她哼着小调在镜前补妆,等着她的丛柚哥哥,心情甚好。 等着等着,忽然觉得一阵头晕,就在这时,顾丛柚刷卡进来了。 「丛柚哥哥,我叫你来,是……哎呀,好,好热啊。」夏白桃浑身一颤,瞬间天旋地转的。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蔓延过全身,才站起来便觉脚下虚浮,浑身燥热,眼前的人渐渐变成了重影。 顾丛柚将门一锁,眼里闪烁着阴鸷的目光,丝毫不掩饰了。 他大步走过来,捏着夏白桃的下巴对着梳妆镜:「看,你的脸多红。」 夏白桃内心一惊,这才感觉到深深的危机感。 「你对我做什么了,丛柚哥哥?」 她被按在桌上挣扎,瞥见刚喝过的咖啡,一把将其掀到地上。 「哼,屋里的所有饮料,都被加了点料,谁叫你平时总这么粗鲁,又那么多损招呢?我得先下手为强啊!不过不要紧,吃点药更助兴。」顾丛柚松了松领带,将外衣给脱了,又去脱夏白桃的衣服。 「丛柚哥哥……」 「别装可怜!」顾丛柚见她无助地哭了,不但没有心生怜悯,反而一口恶气在胸中翻涌。 「你这个丫头会装得很!让别人以为你又蠢又好骗,实则反过来骗别人入坑,你看我这些日子,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吗?今天,我全都要报復回来!」 「你……禽兽!」 夏白桃的脸胀得更红了,可是药效发作,怎么挣扎都无果。 对方像一头挣脱束缚的怪兽,准备将平日积攒的愤怒全部发泄出来。 他将夏白桃按在床上,眼睛发红,眼里尽是復仇的快感,癫狂混乱。 「等我们生米煮成熟饭,我一定向顾恆提亲,等到娶了你,我们就是名正言顺的一家人了!你放心,我技术很好的,就是,不太喜欢温柔。」 就在这时,门铃忽然响了。 顾丛柚不管,任它响。 「老闆,老闆你在里面吗?」 「我们到了。」 「不是十点开会吗?」 响了几声之后,门外传来喊声,听声音还不止一个人。 顾丛柚不耐烦地停止了动作,仍是掐着夏白桃的脖子,令她不能动弹,也发不出声。 夏白桃脖子上立即出现红印,唿吸急促,眼眶不停地渗着眼泪。 药效使她思绪凌乱,心脏快要跳出来了,最难受的,是那股游走在四肢百骸中的酥麻酸痒,好像怎么都挠不到。 她一伸头咬向顾丛柚的手背,后者叫了一声,吃痛松了手,但身体仍旧死死压着她。 「是,甜品店的员工,」夏白桃吃力地说,「团,团建……」 「团建?!」 没有什么比在床上听到这两个字更加下头了。 「你他妈是叫我来团建的?!」 顾丛柚骂了一句,烦躁地起身,从猫眼一看,门外果然挤了十来个人。 这傢伙真的是约自己来团建的! 「不然呢?」夏白桃在床上喘着粗气,「因为你教我了很多管理学的知识,我用在管理甜品店上,效益大增,就想组织员工们团建,顺便请你亲自给他们培训培训……想着到酒店都很晚了,本想让他们过来,先跟你认识认识,明天正式开始培训的……」 「闭嘴。」顾丛柚什么□□都没有了。 他静静不说话,想让这些人以为老闆不在这里,管他什么团建不团建,长夜漫漫,等打发走了这群人,照样可以为所欲为。 门外的动静渐渐减小,就在他以为人群散去之时,却传来了脚步声。 「嘀——」接着是门卡开门的声音。 顾丛柚瞳孔瞬间放大。 还有人有房卡?! 「是宁哥,他安排大巴带这些人来的,手里有我房间的门卡。」夏白桃颤颤巍巍站起来,整理好衣服,但是脸色看起来依旧不正常,药效在她身体里翻滚,那种难受远超过单纯的疼痛。 「又是他!」顾丛柚怒火一下子烧到嗓子眼。 但一想到夏白桃此刻比自己还难受,又觉得很爽。 不等宁时,他一下子打开了门,装作没事人似的和大家见面打招唿。 夏白桃艰难地走过来,勉强维持镇定,不让自己在这群人面前出丑。 宁时发现她脸色难看,奇怪地问:「怎么了,跟喝假酒了似的?」 「可能是吃错了东西,今天太晚了,大家回去睡吧,我有些不舒服先走了。」夏白桃说。 顾丛柚嘴唇勾了勾。 夏白桃闷头往外走,被顾丛柚一把拦住,拉了回来。 「你晕啦,这是你的房间,往哪走啊?不着急,我明天给大家做培训,现在咱们先认识一下,你们找位子坐,依次做个自我介绍怎么样?」 说着,他回头朝夏白桃一笑,在这么多人面前药效发作的滋味,怎么样? 「我叫石念嘉,是housny的咖啡师。」 「我叫林静,是后厨负责採买的。」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介绍起来,顾丛柚游刃有余地控制局面,谈笑风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夏白桃一言不发,紧紧攥着衣角,不时颤抖,脸憋地越来越红,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175页 顾丛柚故意坐在夏白桃身旁,一只手不动声色地绕过夏白桃的腰,说话时,故意转头,将气息吐在她耳根周围。 夏白桃简直生不如死,身体和脑子双双超出负荷,终于到达了崩溃的边缘。 顾丛柚还在享受偷偷吃豆腐的快感,忽然,藏在夏白桃腰肢后面的手被什么钳住,动弹不得。 紧接着,一只手伸到他身后,抓住他的屁股,使劲拧了一圈。 「嗯——」 他吃痛地闷哼了一声,吃惊地转头看向夏白桃,后者并没有松手,反而更加得寸进尺,肆无忌惮。 被,反客为主了! 怎么办? 没人教过他一个施暴者被反客为主了应该怎么办。 心里得逞的那种兴奋劲随着这一捏一揪,消失地无隐无踪。 被钳住的手让他感受到失去身体控制权的恐慌,屁股后面那只手已经不是偷偷挑拨聊骚,而是赤|裸|裸地,粗暴地占便宜。 「顾老师,顾老师?」 员工见他上一秒还很健谈,现在突然不说话了,不禁感到奇怪。 身后的手却一秒也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过分。 十几双眼睛盯着,那种羞耻感,羞耻又带着兴奋,因为兴奋而更加羞耻的感觉,一寸一寸侵蚀着顾丛柚的神经。 「可以了,散会。」他不顾众人的诧异,猝不及防地宣布结束见面会。 然而夏白桃哪肯轻易放过他? 随着药效的作用,台面下的小动作的已经满足不了她了。 就在大家陆续离席之际,她忽然一个反扑,当着众人的面将顾丛柚扑倒在地。 「你,你干什么!」顾丛柚像只受惊的小鹿,手足无错。 剎那间,皮带就被对方解了。 夏白桃骑在他身上,甩了一鞭子皮带道:「对不起,实在是忍不住了!」 紧接着,顾丛柚陷入了此生最大的阴影。 他拼命挣扎,然而无济于事,夏白桃的摔跤不是白学的! 她眼睛里已经看不到刚才的痛苦和隐忍,满满都是占有欲。 「救命,你们傻站着干什么!快救我啊,你们老闆有病啊!」顾丛柚朝众人唿喊。 员工躲得远远的:「你才知道我们老闆有精神病啊!」 顾丛柚:…… 「宁秘书!」没有办法,顾丛柚只得找宁时求救。 宁时正拿着手机找绝佳机位。 顾丛柚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奋力推开夏白桃,捂紧了全身上下仅剩的一条内裤在酒店走廊狂奔。 这一整层都被夏白桃包了,深夜,走廊安安静静的,没人救他。 还好一个工具间的门没有锁死,顾丛柚迅速躲了进去,锁好门,从门底下的缝隙看到门外一双脚,就这么紧紧贴着门。 「丛柚哥哥,开满。」门外是呓语般的唿唤。 顾丛柚捂着嘴,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声音停了,走廊的灯光是声控的,过了一会儿便熄灭了,安安静静的。 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那双脚不知还在不在。 顾丛柚不敢开门,耐折性子躲在里面,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漫长的十分钟过去了,门里门外都没有一点儿动静。 她应该是走了吧! 顾丛柚悄悄将门打开一条缝,还没等全开,一张黑漆嘛乌带着疯癫神色的脸就这么贴在缝上,瞪着两只大眼睛在黑暗中狞笑着注视着他。 「丛柚哥哥,终于等到你了。」那张脸发出瘆人的轻唤。 顾丛柚一口气没喘上来,白眼一翻,头一仰,不争气地厥了过去。 「丛柚哥哥,你就从了我吧!」这是他失去意识前,最后听到的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丛柚从酒店情趣大床房的水床上醒来,不知被蹂||躏了多少次,浑身跟散了架似的,身上到处是淤青。 夏白桃穿得整整齐齐,正准备出门,听见他醒了,转过头看了一眼。 一张黑扑扑的脸已经恢復了正常,眼神里是尽兴过后的索然无味,带着些许冷漠。 「你,你对我做过什么?」顾丛柚瞪大了惊恐的眼睛。 「啧,不用我细说吧。」夏白桃不耐烦地说,「今天团建不用你了,好好休息吧,我跟团队去玩漂流去了。」 「等等,回来!」顾丛柚越想越不对劲,眼泪不自觉溢满了眼眶。 夏白桃穿好鞋,不紧不慢地回头:「什么事?」 顾丛柚将自己裹在被子里,眼角含泪道:「对我做了这种事,转身去玩漂流?你还是人吗!」 夏白桃忍不住笑了:「都什么,你还指望我跪下来跟你求婚是怎么着?」 她走过来捏着顾丛柚的下巴,逗小狗似的摇了摇:「没记错的话,昨天,是你给我下药,不是你求仁得仁吗?怎么反过来怨起我来了?真是奇怪。」 顾丛柚的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这一夜的不堪,在伤痛之下更加具象了。 从各种伤口推测,这个女人口味极重,简直是个变||态。 「唉,这样总行了吧。」夏白桃似是不忍,丢下一沓现金洒在床上,「都是成年人了,你要是不高兴,就喝杯酒忘了它吧。」 说完,转身便走了。 顾丛柚咽了一口口水,眼睛直愣愣的,怔了半天,最后终于忍不住,将头埋在被子里痛哭起来。 第176页 夏白桃带着团队渡过了一个悠闲的周末,把顾丛柚抛之脑后。 周日傍晚,宁时开车送她回家。 还没踏进门槛,就听见了顾丛柚的哭声。 顾丛柚也不管顾恆是不是在会客,撕破了脸就开始控诉夏白桃对他的所作所为。 酒店邀约,调戏,霸王硬上弓,事后拿钱侮辱,种种都讲得绘声绘色,就是闭口不谈自己下药的事。 身体都被她…… 什么都没了,还怕什么! 闹得越大越好,脸丢尽了不要紧,只要能闹到一个顾家女婿的名分,也比现在这个无名无份的野种要好。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否则,这一切牺牲都白费了。 顾恆看出了顾丛柚的破釜沉舟,他从容地送走了宾客,耐着性子,问夏白桃这是怎么回事。 夏白桃跟宁时相视一笑,轻飘飘地说:「我什么都没错,故意吓唬他的。」 「怎么可能呢!」顾丛柚发疯了一般地喊,「我这一身伤是怎么回事!这两天我一直在回想,天天做噩梦,确实是有的,我有感觉!就像,就像一座泰山压在我身上,太可怕了!」 夏白桃啧了两声:「你瞧瞧你说的,看我的样子像泰山吗?是你先下药准备侵犯我,我和宁哥合伙想出这招吓唬你一下。为了报復,我有必要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吗?也不想想,你值吗?」 顾恆笑了一声:「饿了吗,让管家给你们做点宵夜?丛柚你吃吗?」 这一声问,多少带着点同情。 顾丛柚的自尊受到了深深的侮辱,但是折磨他的并不是这些,而是,他明明就有感觉,这些天的噩梦也并不是空穴来风! 如果真是唬他,拿着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经过这一番打击,顾丛柚在顾家再也呆不下去了,他搬到外面的公寓。 但是公司的股份还在手上,他恢復了身体,又开始去公司兴风作浪了。 夏白桃终于看清了顾丛柚的本性,她的天真在差点折辱在这个禽|兽手上的那一晚,终于得以收敛。 那晚,在宁时的帮助下,她狠狠反击了顾丛柚,翻车值到达了90%,要不是顾丛柚把她按在床上时,说她蠢,她不会忍心这样报復顾丛柚。 从夏白桃身上没讨到好处,顾丛柚把心思都花在了公司上。 经济环境下行,顾恆遭遇内忧外患,资金鍊很快出现了问题。 一个重点项目的投资商在顾丛柚的暗地操作下突然撤资,随着项目冻结,顾氏投在里面的钱眼看着就要打水漂。 顾恆召集心腹在家里开会,也让夏白桃旁听。 不管是不是这块料,都要赶紧培养她管理起公司,其他的人,顾恆信不过。 「不用给我介绍背景,公司的事宁哥都会跟我说,这么大的事,我当然知道,各位叔伯有什么好主意?」夏白桃非常靠谱的样子,只有宁时看到,她头顶四通八达的高速公路依然一团糟,只有那条突兀的通天大道不是死胡同。 听了一阵激烈焦灼的讨论,夏白桃微微一笑:「各位叔伯提出的策略都有漏洞,不如听听我的。」 顾恆好奇地看着女儿:「你有什么好主意?」 夏白桃说:「林氏银行的千金林宝清是我闺蜜,我去求她,她一定会向她爸爸提议注资的。」 众人惊讶。 「没想到令千金还有这样的人脉!」 「你们是在mba总裁班认识的?」 「不,我们是在摔跤总裁班认识的。宝清是专业选手,会出去打比赛的那种!马上要参加女子八十二公斤级国际赛事!」夏白桃自豪地介绍起这位闺蜜。 顾恆问:「你肯定她会帮你?」 夏白桃水灵灵地说:「光靠我一个人的力量当然不行,宝清一直都很喜欢丛柚哥哥,让他入赘林家就可以了。」 「这……」顾恆面露为难,「都什么年代,婚姻大事哪能强迫?况且,时间上也来不及。」 最重要的是,顾丛柚那傢伙肯从才怪! 别说对方是两百公斤的摔跤选手,就是普通女孩他也不会愿意,他最想的就是看着顾氏倒闭,自己再趁火打劫,把股份转入私人口袋,一点点将公司掏空。 「没事,他们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就在前不久那次团建的晚上,」夏白桃一本正经地说,「我当时,只是想帮闺蜜一个忙而已,没想到种下一份人情,她事后说对丛柚哥哥非常满意,会感谢我。知道资金鍊的事后,我向她提过帮忙,可是她让我再帮她一次,所以我昨天找人把丛柚哥哥绑到宝清的私人别墅了,一回生二回熟,一来二去,丛柚哥哥会同意入赘的!」 顾恆费解的表情划过脸庞,半晌,缓缓说道:「儿大不中留,也是时候帮丛柚准备一份嫁妆了,宁秘书,你去办。」 「是。」 宁时脑海响起系统的汇报:【傻白甜靠自己的聪明智慧帮顾氏企业渡过危机,翻车值100%,恭喜完成任务。】 …… 眼睛一闭一睁,宁时回到现实的总部。 手边放着改写过的那本书,同事高兴地告诉他:「夏白桃后来成为了一位优秀的企业家,业界盛赞她思路清奇,手段出其不意,六亲不认,不是,杀伐果断,一张黑脸,令商界闻风丧胆。」 「那男主呢?」 「男主的结局也不错,入赘后,他咬着被角哭了两个月就没事了,生活很和谐,女主外,男主内,林宝清很宠他。」 第177页 宁时舒了一口气:「我祝他幸福。」 「恭喜你顺利完成了五个任务,在你们这些救世者的行动下,人设病毒已经清除地差不多了,现在形势没有那么危急,地球脱离了危险,你可以选择休假一段时间,或是继续执行任务。」 宁时算了算帐户里的钱,足够他在全世界逍遥下半辈子了。 完成任务的报酬远超过之前打工的积蓄,他现在已经是个小富了。 不过任务的世界,也很挺有趣的,他已经习惯,甚至享受上了。 除了休假和继续任务之外,他还有别地打算。 他没忘了自己现实世界是个苦逼打工人。 休息的期间,用他帐户那笔可观的资金把原本打工的小游戏公司买了下来,以那几本小说为蓝本,开发起vr实境真人扮演类游戏。 未来人设病毒可能被完全清理,或许等到那一天,人们也会想念体验过不一样人设的日子,想在虚拟世界疯一把吧。 宁时就这样两边穿梭,过起了左手打怪右手造怪的生活,两边开源,走向致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