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同人] HP魔法与暗恋指南》 第1页 [bg同人] 《(hp同人)hp魔法与指南》作者:晏惜知【完结+番外】 文案 诺维拉本以为没有什么能够阻拦她成为与纽特比肩的神奇动物学家。 于是第一天做梦梦见碎片片段的她完全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第二天她也没有,还往凯萨琳脸上涂奶油。 第三天她仍然嘻嘻哈哈,课堂上与韦斯莱兄弟飞纸传书,被麦格教授狠狠罚了十英寸的检讨。 直到这个梦变成一个连续剧,她才后知后觉有什么不对劲起来…… ** 「他是我每日起来就会看见的朝阳,是我永远温和、宽广的阿布拉克萨飞马,是湖边轻渺的微风,是我永远探寻不完的另一个世界——好像只有这些能讲清楚他对我的意义。」 「我对他的爱绵长无尽,是很多很多琐碎日常和烟火气的集合体。」 「就像热爱神奇动物一样……」 「塞德,我爱你。」 ** 「如果我们能早一些在一起……我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塞德,我们相爱在最好的时候。」 「这就是最好的时候。」 【请务必阅读第一章作话排雷】 一些避雷(重要): *正文第一人称 *暗恋塞德里克 *塞德初恋是秋,没办法接受的不要看 内容标籤: 西方名着 英美衍生成长 正剧 暗恋 主角视角诺维拉塞德里克配角很多 一句话简介:热爱神奇动物,也热爱你 立意:好好学习,阅读指南 第1章 你要去霍格沃茨了 收到霍格沃茨的信那天,我正在—— 「嘿nivy!不要吓它!」我把那只恶劣的,试图张嘴作势要叫吓坏到来的猫头鹰的粉色小鸟赶走,它拖着颜色艷丽的尾羽,悠悠地落在树枝上。 小猫头鹰吓坏了,真奇怪,或许它以前听过恶婆鸟的叫声。 「别担心,她已经被施了沉默。」我安抚小猫头鹰,又瞪了她一眼,毫不意外得到粉色小鸟不甘示弱返回来的一瞪。 猫头鹰终于将那封信放在了我的手里,我没有急着拆开,而是抓了一小把坚果餵给它,「你叫什么名字,我叫你li……」 「别随便给他们起名字了维拉,」一个高而瘦的男人快步从我身后经过,他手里提着一个笼子,笼子上蒙了一层布。 「这世界上的名字都要被你用完了。」 我想说点什么反驳他,但卡尔森已经大步流星走进了屋子——好吧,爸爸总是这样,他的人生里只有神奇动物,神奇动物,和神奇动物。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父女俩一脉相承。 小猫头鹰的毛已经顺了下来,甚至可以摸,现在正在一下一下啄着我手里的坚果。于是我愉快地和它玩起来,并最终敲定了它的名字: 「以后你就叫莱卡啦!」 小猫头鹰不明所以,偏了偏头。 ** 被小猫头鹰吸引的后果就是,足足一个小时后,我才打开了那封信。信的样式和内容和爸爸说的差不多——早在三年前,他就已经将这些告诉我了,如果不是内心还留存一些良心,估计他连要怎么分院都会说出来。 他倒不是故意的,只是对这些不太上心,对他来说除了神奇动物以外的事情都不太重要。 一目十行看完信封,我的内心迟缓地感到了一丝兴奋。 我要去上学啦!而且即将拿到属于自己的魔杖,老实说,我已经眼馋卡尔森的魔杖很久了,但他总是不愿意给我试试挥舞它。 「你想我们家爆炸,上百只神奇动物死于非命吗?!」他是这么拒绝的。 我已经不想反驳他如果爆炸,先死的会是我们了。 门又打开了,卡尔森迈着长腿走了出来,路过我的时候,他瞥了我一眼——这一次他终于看见了我手里的信封,于是他停了下来。 「入学信,」他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像是在唿噜一只蒲绒绒,「你要去霍格沃茨了维拉。」 我享受着他摸头的手法,「是啊,爸爸,你就要摆脱我这个小尾巴了。」 卡尔森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神情,像是惊讶于我参透了他的想法:「是啊,接下来我就有更多时间全心全意照顾我的宝贝们了。」 我:「……」 看到我无语的表情,他哈哈大笑起来:「快去收拾东西,我带你去对角巷买东西。」 「好耶!」我振臂高唿。 但最后我们没能出成门,因为房子里传来一阵响动,紧接着一阵青烟从门口冒了出来。 「梅林啊,那只火螃蟹提前甦醒了!」原来刚刚笼子里装着的是火螃蟹。卡尔森焦头烂额地跑进房子,试图挽救它即将被毁于一旦的命运。 好吧,作为一个神奇动物学家,他显得不够细心不是吗? 怪不得纽特更喜欢我,哼哼。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随地坐下,再一次仔细阅读起信来。 ** 等到我们真的通过飞路粉到达对角巷时,已经是一天以后了。 在出门前,我还极力反对了卡尔森提出的要骑沙氏蕉鹃来的想法。这是一种不太擅长飞行,反而擅长攀爬跳跃的鸟类,如果真的骑它来,我们会在途中被颠死也说不定。 第2页 卡尔森很遗憾地打消了这个提议,「那不如我们骑另一个……」 没等他说完,我就把他推进壁炉,又火速往他手里塞了一把飞路粉——卡尔森不得不把话吞回去,念出了对角巷的名字。 好累,到底谁是爸爸,谁是女儿啊。我第一万零一次升起这样的困惑。 对角巷人很多,来来往往,有不少神情雀跃的小巫师,还有一些面上都是新奇,正东张西望的,想必是麻瓜家庭出生的孩子。 有不少人正走向古灵阁,但我们没有,卡尔森的口袋鼓鼓囊囊的——老实说,我至今不知道卡尔森是怎么赚钱的。 卡尔森一路上也在这里看看那里看看,我没有理他,很快地沖向丽痕书店。这里的书架上都堆满了书,甚至顶到了天花板。 但现在比书人更多的是围着书店老闆的新生,他们叽叽喳喳的,班林先生忙出了一头汗。 我对这里早就熟门熟路了,很快找到信上要求的书,拜託这里的雇员帮我打包起来,又用了一个缩小咒。 等到我出门,卡尔森正好走过来:「哈,看来你已经买完书了,那我们去买魔杖吧!」 我毫不客气地把那堆缩小过的书扔给他。 要说对角巷我最不熟悉的地方,应该就是奥利凡德魔杖店了。我走到这个又小又破的商店门口,门上的金字招牌已经剥落,商店的橱窗里,褪色的紫色软垫上孤零零地摆着一根魔杖。 我推门走进去,一入眼,除了魔杖还是魔杖,成千上万的魔杖堆积如山,将这个狭小的店铺挤压得更小了。 卡尔森跟着我走了进来。 一个瘦瘦的老头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他大而发青的眼睛在这样昏暗的光线里也闪着晶亮的光。 「你好,先生。」我向他问好。 「是的,你好,劳伦斯小姐,」他看了看我,又看着卡尔森,「劳伦斯先生……你来这里买魔杖的事好像昨天一样歷歷在目。」 「黑檀木,的心弦,十三英寸,一根很好的魔杖。」奥利凡德先生准确地记起了卡尔森的魔杖。 「是的,他还很好呢,我非常喜欢。」 卡尔森将魔杖拿出来晃了晃,杖尖上立刻冒出几颗欢欣雀跃的白色火星。 「魔杖选择巫师,」老人盯着他,「它也喜欢你。」 很快他又转过头来看着我,「好了,现在,劳伦斯小姐,让我看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根长的带有银色标记的尺子,「你哪一只手用来拿手杖?」 「嗯,我是用右手的。」我赶紧答道。 「伸出你的手臂,像这样。」他从我的肩一直量到手指尖,再从腕关节到肘关节,肩膀到地面,膝盖到腋窝,以及整个头部——五分钟后,我发现这把尺子甚至在量我的眼间距。 在尺子不停自己上下摆动的时候,我听见老人说道:「每根魔杖都有一个核芯,是那极具威力的魔法物做成的。我们通常用的是独角兽的头髮,凤凰尾巴上的羽毛和龙的心弦。」 「通常?」我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 「好吧,应该说是绝大多数时候,我这辈子还没有做过几个别的芯的魔杖呢——它们可不太好把控。」 直尺终于停息下来,缩成一团自己掉在地上。 「试试这个,桃花心木,独角兽毛,十二又三分之一英寸。」老人准确地从魔杖堆中抽出一个微微蒙尘的盒子,取出里面的魔杖递给我。 我挥了挥魔杖,无事发生。 老人并不意外——卡尔森也不意外,他已经很自觉地在狭小的店铺里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了,显然做好了我要在这里艰苦奋战的准备。 但似乎我挑选魔杖的过程比他预想中还要艰苦一点。 直到我怀疑店铺已经被我摧残得摇摇欲坠,桌子上堆了数十个魔杖盒后,我有些忐忑了:「难道……没有适合我的魔杖吗?」 奥利凡德先生没有回答我,他盯了我一下,目光掠过我的眼睛,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被他遗忘的关键性因素:「是的,是的,我怎么能忘记她……虽然她并不是在我这里买的魔杖。」 他又转身走进狭长的通道,三十秒后,他探出身来。 奥利凡德先生并没有将里面的魔杖取出来递给我,而是用那双大大的眼睛又盯了我好一会儿,在我感到背后泛起一丝凉意之前,他才慢慢开口:「栗木,隐形兽的毛,十又二分之一英寸。」 「……对不起,您是说——隐形兽的毛?」我怔怔开口。 我当然知道隐形兽,卡尔森的皮箱里就有一只,叫尼尔,是我们在一个北美的猎人手里救下的。它可以使自己隐身,并且能够预感到未来,因此很难捕捉。 我只知道隐形兽的毛可以用来编织隐形衣,从来不知道还可以用来制作魔杖。 「是的,隐形兽。这不是一种常见的魔杖芯材料,我也是很偶然获得的它的毛。」奥利凡德先生坦诚,「我曾经想过这样制作出来的魔杖会不会隐形,但似乎它并没有这样的效果——我几乎要以为它永远也选择不上主人了。」 他将魔杖递给我。这根魔杖非常漂亮,光洁细密,没有多少花纹,栗木触手温和。 我接过这根魔杖,甫一入手,一股暖意流过全身,恍惚间,我看到魔杖顶端冒出了盈盈的蓝光。 第3页 这根魔杖是我的,我是它的。 这个念头自然而然在我脑海中升起——玄而又玄,毫无缘由。 「魔杖选择巫师。劳伦斯小姐,你以后一定会有所成就的。」 虽然知道他只是在随口恭维,但我仍然因为这句话而感到高兴。 我可是要成为伟大神奇动物学家的女人! 奥利凡德先生收了我们七个金加隆后,鞠躬送我们离开了。 我还是对手里的魔杖感到新奇,翻来覆去的看,卡尔森完全无法体会我的心情,他提熘着我到了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像是提熘一只嗅嗅。 「摩金夫人,早上好!」我兴高采烈和长袍店矮矮的老闆娘打招唿,摩金夫人见到我立刻扬起了友好的笑容:「诺维拉,好久没见你了。」 「前段时间我和卡尔森一直在巴西呢。」我解释道,站到摩金夫人旁边,又一次开始接受尺子的骚扰。 「恆温的长袍要来两件吗?」摩金夫人挥了挥魔杖,一件长袍立刻飞出来在我身上比来划去。我点点头——反正用的是卡尔森的钱,我是一点也不心疼。 现在他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全身镜里映出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女孩——没错,就是我。我捲起自己一撮栗色的长髮:「我以后一定要做让头髮变色的魔药,把这玩意儿染成金的!」我馋金髮很久了。 听说我的妈妈就是一头金髮,不过我不像她。 摩金夫人笑起来:「别开玩笑了诺维拉,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的头髮,又顺又密。」 得到了夸奖,我嘿嘿一笑。 一出门,又一次直接撞上卡尔森。 他手里正提着一个笼子,里面是一只看起来很严肃勇勐的长耳鸮——我一眼认了出来。 我小小的尖叫出声:「卡尔森!你给我买了一只猫头鹰。」也不怪我会那么激动,那么多年来,卡尔森几乎从来没有送过我什么东西。 而且他记得我说过最喜欢的猫头鹰是长耳鸮! 「是啊,从你的生活费里扣钱买的。」卡尔森回道,「去霍格沃茨少吃点。」 我:「……」 卡尔森.劳伦斯没有温情,我早该知道的。 尽管如此,我还是很亲密地抱了一下他,也得到高大的男人一个回抱。 虽然我们相处方式和普通父女不太一样,但我们从来没有怀疑过对方的爱。 ……等等,后面这句可能还有待商榷。 第2章 你是谁的蒲绒绒啊 出发去上学之前,我好好地和家里的神奇动物们一一告别,并努力在思考如何偷渡一些神奇动物进学校陪我。 「猫狸子露露……」 「有许可证的是我,不是你。」 「嗅嗅……」 「你想让霍格沃茨的藏品完蛋,大家都没有东西吃饭吗?」 「那恶婆鸟……」 卡尔森忍无可忍,将我扔出了箱子。 我遗憾地嘆了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卡尔森还在箱子里,我没有下去,而是在上面对他喊话:「卡尔森,你要不要招一个助理呀,等我去上学了你可怎么办。」 卡尔森暴怒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还带了点回声:「你五岁以前不都是我一个人搞定的吗?!」 是啊,如果你把一年发生三百次危机也称得上「搞定「的话。我腹诽。怪不得纽特更喜欢我。 没有理他,我继续絮叨:「我觉得你还是招一个助理吧,你又不像纽特,能一个人搞定马型水怪。而且你记性不太好,老是重复餵一只莫特拉鼠,另一只老是挨饿,饿了他就想咬你……」 最可怕的是—— 「而且箱子里要是少了哪只神奇动物你估计都发现不了。」我说出我最大的担忧。 皮箱里突然冒出一个栗色的,凌乱的脑袋,是明显已经忍无可忍的卡尔森。 看到他的表情,我立刻闭嘴:「我去收拾东西了!」然后拔腿开熘。 ** 最后和我一起出发的有那只长耳鸮,我给他取名叫丹尼——卡尔森为此又取笑了我一次,因为我锲而不捨的给看到的所有动物起名。 但是我已经长大了,我不会再为卡尔森的幼稚而生气了。 卡尔森并没有送我来,他本来是想来的,可是出发前收到了猫头鹰的信。 「他们在希腊发现了客迈拉兽的蛋。」卡尔森复述了一下信的内容,「这可不常见不是吗?」 虽然卡尔森并没有送我,但我也没有多遗憾——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选择赶上去希腊的门钥匙的。我们都知道彼此会做的选择。 然而不可避免的,穿过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看着拥抱、亲吻的孩子和家长,看着他们分别的场面,我还是感到有些孤独。 摇摇脑袋,不再想这些,我上了火车随便找了一个空包厢进去坐着。 没有再往窗户外面看,我拉开背包拉链,没一会儿一个奶黄色的毛团就探出头来。 「妮娅,你要出来透透气吗?」我问道。当然蒲绒绒并不会回应我。 这是被我烦透的卡尔森找出来扔给我,让我带回学校的宠物。在逗弄蒲绒绒期间,门被拉开过几次,但都是高年级的学生,只往里看了一眼,就道歉离开了。 门突然又一次被拉开,露面的是一个长得很俊秀的男孩。他见到包厢有人,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我可以进来吗,前面的包厢都快坐满了。」 第4页 他上来的时间比较晚,大多数包厢确实已经快坐满了。我点点头,他就走进来,将门关上,然后坐下。 我看见他往窗外望出去,没一会儿就摆了摆手,显然是在和家人做最后的告别。 火车开动了。 男孩转过头来,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意:「我叫塞德里克.迪戈里,是今年的新生。」 迪戈里。我在心里复述了一遍这个姓氏。我听过这个姓氏,是卡尔森告诉我的——在一次愤怒地抱怨魔法部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对神奇动物採取的不当保护措施时。 「诺维拉.劳伦斯。」我也和他交换了名字,然后看见他略微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毛——很好,显然他也从他家人那里听过我的姓氏——或者说听过我的爸爸。 「你的爸爸是卡尔森.劳伦斯吗?」他问。 看见我点头,塞德里克又笑了起来:「我听我爸爸说过,他是一个很好的神奇动物学家。」 「确实。」我从来不在外人面前贬低卡尔森,哪怕我在他面前会吐槽他无数次,「卡尔森可是纽特.斯卡曼德的亲传弟子呢!」 「而我是卡尔森的亲传弟子。」我又补充了一句,然后想了想,继续补充:「纽特更喜欢我。」 塞德里克闻言,很开朗地笑起来——我这才发现他有一双柔和而清澈的灰色眼睛,笑起来的形状很动人。 他突然看见了什么:「这是……蒲绒绒?」 我低头,看见妮娅在柔软的座椅上翻着滚:「是的,她叫妮娅。」我将妮娅举起来递给他,塞德里克轻柔而小心翼翼地接过了。 「我只在对角巷见过一次。」他显然很喜欢蒲绒绒,脸上满是欢欣。 「它确实很受欢迎。」我接话,「蒲绒绒是食腐动物,从蜘蛛到剩饭什么都吃,但它最喜欢的还是趁着巫师睡觉的时候,用它的长舌头吃他们的干鼻屎。」 塞德里克脸上的笑容顿住了,他的手臂也僵在那里,蒲绒绒失去了抚摸,发出了不满的嗡嗡声。 我立刻大笑起来:「对不起……但是除此之外,它们没有别的缺点了。」我看着他,试图用真诚的眼神感化他,「真的。」 塞德里克很无奈地笑了,他又重新摸起蒲绒绒:「那你在睡觉的时候会把它放在床边吗?」 这次轮到我的笑容僵住。 空气沉默了好一会儿,我们俩对视着,突然咧嘴大笑,然后笑得停不下来。 很显然,我们都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乖巧无害。 这一出倒是让我们两个之间初识的尴尬消弭了不少。 「你想去哪个学院?」问这话的时候,我们各自捧着一袋比比多味豆选着吃。不知道吃到什么味道,塞德里克的脸皱成一团——很显然他已经在极力控制了,但还是没能成功。 「好酸。」他捂着一边的脸,显得可怜又可爱。 「那应该是新品——柠檬加酸果味的。」我对比比多味豆的口味一清二楚,看他被酸得说不出话,我好心地找了一个粉色的递给他:「吃这个,绝对是白巧克力味。」 塞德里克接过放进嘴里,三秒后,表情终于好看很多。 他长抒了一口气,将比比多味豆的袋子放远了。 「赫奇帕奇。」他回答道,「我们全家都是赫奇帕奇。」 「我爸爸是赫奇帕奇。」我伸出手和他握了握,「看来很有可能我们会去一个学院啦!」 塞德里克倒没有那么乐观:「可是分院方式是什么呢?我爸爸妈妈都不肯告诉我。」 卡尔森倒是很想告诉我。每年圣诞他都用告诉我分院方法是什么吊我胃口骗我做白工——一直持续到我九岁,我才痛定思痛不再上当受骗。 「没关系。」我心很大,「去哪儿不是待着呀。」 塞德里克闻言,扑哧一声笑出来——他笑起来可真好看啊,又清澈又温柔。看着他笑,我也笑了起来。 ** 我和塞德里克、一个黑色短髮女孩和另一个胖胖的男孩坐上了同一条船。妮娅似乎有点害怕水,一直紧紧地缩在塞德里克怀里。 我很无语:「妮娅,你是谁的蒲绒绒啊?」 蒲绒绒弱小、无助、不说话。 但很快我就没有心思计较变心的妮娅了——我们看见了霍格沃茨。 它是那么崇高、威严、静谧而隽永,在一片漆黑夜空中,它矗立在那里,无数的窗户透出的橘黄灯豆散发着微微光芒。没有人在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霍格沃茨后会不为之震撼。 好半天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真美啊。」 「是啊。」塞德里克也震撼非常。 当我们的大部队在穿着墨绿色长袍的麦格教授的带领下走进礼堂时——心大如我,诺维拉.劳伦斯——也不免感到了一丝紧张。 礼堂天花板上的夜空,悬空的白蜡烛,教师席上神态不同的各个教师,四张长桌上或注视着我们或窃窃私语的高年级学生们……我感觉自己的手心微微出汗。 当麦格教授静静地将一个四脚凳摆在新生们的面前时,我赶忙镇定自己,平视前方。 「这样看来至少不是决斗。」我靠近塞德里克,和他分享自己的想法。他点头贊同:「我们总不可能和一顶帽子决斗。」 因为那四脚凳上只有一顶尖尖的,又破又旧又脏的巫师子。 第5页 突然间,那顶帽子咧开了大嘴(如果那是嘴的话),开始大声唱起歌来。当帽子表演完他精彩的歌唱,整个礼堂报以热烈的掌声。 我和塞德里克面面相觑。 麦格教授又走上台来,她手中握着一长卷羊皮纸。 「当我念到你的名字,就请你戴上这顶帽子坐在凳子上等待分配。」她说道:「凯萨琳.艾伯特!」 那个和我坐同一条船的黑色短髮女孩从队伍中走了出来,她有着圆圆的标志脸蛋,看起来很腼腆。 凯萨琳.艾伯特戴上大得连她的眼睛都遮住的帽子后,静静地坐下。 一会儿之后——「赫奇帕奇!」帽子大喊道。 我发现赫奇帕奇的学生坐在最右边。当凯萨琳走下来与他们坐在一起时,他们个个鼓掌欢唿。 等会儿我也要坐到那里去。我偷偷给自己加油打气。如果分院帽不同意—— 我就求它! 接下来陆续有三个学生分别去了赫奇帕奇、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很快,因为塞德里克的姓氏,他的名字被念了出来。 「塞德里克.迪戈里!」 我注意到塞德里克的身体幅度很轻微地晃动了一下——我悄悄捏了捏他的手,得到他抿唇回的一笑。 他坐上去,麦格教授拿着分院帽就要往他头上落。那顶帽子刚刚沾到他的头髮边,就迫不及待大喊起来:「赫奇帕奇!」 我心下一松,塞德里克显然也是,他朝我露出了个微笑,指了指赫奇帕奇的长桌,示意去那里等我。 又过了两个人,才终于有第一个学生被分进斯莱特林。斯莱特林长桌上立刻响起了热烈又矜持的掌声。 「诺维拉.劳伦斯!」 终于到我了——老实说,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紧张,要知道第一次见鹰头马身有翼兽我都没那么紧张。 帽子被戴到了我头上,我能感觉它在我头上扭来扭去,像身上有跳蚤似的,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于是我决定主动出击:「我想去赫奇帕奇。」 「你想去赫奇帕奇?也不是不可以,你很勇敢,是个好人,最重要的是……你有一颗自由的灵魂……赫奇帕奇吗?好吧,如果你已经下定决心——」 「赫奇帕奇!」分院帽大叫。 我高兴地原地跳了跳,将分院帽还给麦格教授,我转身冲着最右边的长桌跑下去。塞德里克留了一个位置给我,我挨着他坐下,立刻有个高年级模样的男孩和我握手。 「雷克斯.沃森。」他指了指身边一个大波浪长发的女孩,「这是德洛丽丝.霍尔,我们是赫奇帕奇五年级的级长。」 我和他们都各自打了招唿。 再一转头,我被旁边一个鸟嘴粉发女生吓了一跳。很快那个女生将面孔变了回去,她笑嘻嘻地揉了揉我的头髮:「你真可爱劳伦斯。」 「你是……天生的易容马格斯?」 「没错!」说着,她的头髮又变成了和我一模一样的栗色,「尼法朵拉.唐克斯,我五年级了。」 真好啊,我羡慕地看着她:「你能变成我吗?」 「我可不是复方汤剂。」唐克斯否决了这个疑惑,我只能憾憾打消了让她给我变身的念头。 分院又持续了好一会儿,直到最后一个女孩落座拉文克劳,教师席中间的白髮老人站了起来。全巫师界都知道他——阿不思.邓布利多。 「欢迎来到霍格沃茨!我想对大家说——用餐吧!」邓布利多教授两手似乎只是朝前一伸,四条长桌上就出现了丰盛的食物。不少一年级新生都发出了赞嘆的声音。 唐克斯在我旁边大笑:「这个声音听了五年了还是很爽呢!」 「哦?我怎么记得你那时候吓得头髮都变红了。」桌子再远一点的一个男生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唐克斯,后者气得哇哇大叫,眼看着要拿叉子去戳他,被心累的级长及时制止了。 我和塞德里克一边吃饭一边愉悦地看戏。 啊,赫奇帕奇的大家真是活泼呀! 第3章 一周迷路十五次 适应霍格沃茨的生活比我想像中要快很多。 好吧,如果开学一周就在动来动去的楼梯上迷路十五次也算适应很快的话。 像塞德里克那么好耐心好脾气的人都忍不住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我觉得他多半是在奇怪我的脑容量都用去了哪里吧。 「这节台阶周一、三、六都会消失。」但不管怎么疑惑,他都会不厌其烦地提醒我,「不要再被卡住腿了,维拉。」 呜呜呜,这难道是我想的吗? 如果很不巧我当时身边是凯萨琳,我就会被她揪着耳朵痛骂一顿。 「诺维拉.劳伦斯!这段楼梯通向黑魔法防御教室的——魔药课教室在!下!面!不在天上!」 我只能揉着耳朵无语凝噎。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最大的错误就是在入学的时候把凯萨琳形容成了一个腼腆的女孩。然而在和她入住一个宿舍成为好朋友后,我才发现她的本质是如此的狂躁。 她简直是一只火爆獾獾,能爆炒狮子,水煮蛇蛇,干煸老鹰那种獾獾。 但不论是塞德里克还是凯萨琳,和韦斯莱兄弟比起来都是再好不过的人了。 在一次被卡住腿后,我极其不幸地遇上了韦斯莱家的兄弟。他们是一对双胞胎,两个人相似得几乎叫人怀疑是不是复制粘贴出来的。 第6页 这对格兰芬多的兄弟才入学一周,其捣蛋程度已经让全校人尽皆知了。 这让我看到他们时不禁汗毛直竖。 「又一个——」 「被消失的台阶卡住的——」 「倒霉蛋赫奇帕奇!」 他们俩一模一样的脑袋一起凑过来,一人一只手撑住扶手,将我环在中间。我干脆在台阶上坐了下来:「只要等十五分钟就好了。」 其中一个嘻嘻一笑:「其实你不需要等十五分钟,赫奇帕奇小姐。」 我听出弦外之音,「难道有别的方法可以让我的脚提前出来?」 他们两个只是将手抽回来,插在胸前不说话——但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八西可。」我开条件。 「八个银西可对别人是够了,但是对你……」一个开口,另一个无缝衔接上:「你才开学一周就卡了五次,恐怕这里有点少哦。」 啊哈,还会看碟下菜啊小小年纪。 「加四个西可。」我不想在价钱上纠缠,很爽快答应了加钱。韦斯莱兄弟对视一眼,显然很满意。 其中一个弯腰,在卡住我腿的台阶旁边挠了挠。 然后——那个洞口真的慢慢松开了!我整个惊呆:「就是这样?只要挠一下?」 韦斯莱兄弟这下不太高兴了:「嘿这位赫奇帕奇小姐,要不是我们告诉你——」 「你还要再等十分钟呢!」 「如果你每周都要卡五次,在霍格沃茨七年,那就是……」他们算不明白了,直接囫囵过去,「你想想,浪费了多少光阴啊。」 我不得不承认他们说的有道理,于是将腿抽出来以后,很爽快地付钱了。 韦斯莱兄弟收钱后分别走到我两侧,揽住我肩膀,再把另一只手伸到我面前。 「认识一下,我是乔治。」 「我是弗雷德。」 「诺维拉.劳伦斯。」我搭上他们两只手,握了握,然后用力一甩,「太不真诚了哦,你是乔治,你才是弗雷德。」 我戳破他们的戏码。 兄弟两人大吃一惊,有些不敢相信,显然这套把戏十几年没有失效过:「你能分出我们两个?」 我翻了个白眼:「长得那么像的火蜥蜴恶婆鸟蜷翼魔我都能分出来一个个叫名字,分清楚你们两个会说话的人还不容易?」 「可是我们两长得一模一样唉。」他们还是不太相信。 「那你们就当是我的直觉好了。」 眼见着就走到赫奇帕奇休息室门口,我想了想,转身拍拍不可置信的兄弟两人,「或者下次你们再来试验一下我是不是真的能认出你们,八个银西可,赌不赌。」 「一言为定!」他们俩对视一眼,立刻接通了心灵感应,异口同声道。 人还是不能太好赌。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又想着马上就要回到我钱包里的西可,我只能感嘆他们还是太年轻了。 ** 所有课程里,我最害怕的就是魔药课。 让我害怕的主要源头就是这门课的教授——西弗勒斯.斯内普。 其实我以前就见过他,有时候卡尔森会将神奇动物自然脱落、分泌的物质收集起来卖去对角巷,我在那里遇见过来买魔药材料的斯内普。 几年过去,他的气势更盛了啊。 不过幸好我的搭档是万能的塞德里克,只要有他在,我就能安心的做一个工具人副手,给他切切材料,称称重。 第不知道多少次,我看着我们在斯内普教授严厉眼光扫视下仍拿了e的魔药,转头对塞德里克星星眼:「塞德,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简直就是魔药小王子,魔法小天才!」 塞德里克失笑,作势要来捂住我的嘴。不管我夸他多少次,他仍然会在听到后脸红。 除了魔药课之外,就没有我害怕的课程了——就连魔法史这堂催眠课,我都能从头到尾听完记满笔记。 要知道,就连好学生塞德里克在强撑半节课后都会忍不住睡去。 「维拉,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另外两个舍友莉迪亚和帕蒂在睡了一节魔法史之后试图向我取经。 我挠了挠头,顶着众人的目光:「我也不知道唉,我感觉课程都挺有趣的。不过我只擅长听课,不太擅长考试,到了期末这些笔记你们都可以拿去用!」我很大方地许诺。 这倒不是我撒谎,很早我就发现自己容易长时间集中注意力,擅于记住理论性知识。但是对于魔咒、变形、魔药这些实践性很强的课程,我总是实操得不温不火。 或许我所有的实操能力都用在神奇动物上了。我安慰自己。 人总是要有一技之长的嘛! ** 卡尔森说好会每隔一天给我寄一封信,但最后两周内我也只收到一封。不过我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毕竟这世界上也就我最了解他了。 他来信不长,大致祝贺了一下我进了赫奇帕奇,然后接下来的篇幅都在说客迈拉兽的蛋的后续。 我回信问候了他,又长篇大论嘱咐他照顾好皮箱里的神奇动物们,并再次建议他找一个助手。 然后他回给我一封吼叫信,令我在礼堂里颜面尽失!整条长桌上的赫奇帕奇们都笑得前仰后合,其中以凯萨琳为最。 塞德里克憋了一阵笑后,很好心地替我转移大家注意力了。 第7页 不过——总的来说,霍格沃茨生活是非常愉快的。 教授们人都很好;家养小精灵的手艺也很好(比卡尔森好得多);身边有万能塞德里克和大姐头凯萨琳,我差不多也能在霍格沃茨横着走了;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这两个学院倒是有时候互相看不太惯,会闹出点事来。 不过这和我们赫奇帕奇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一边听莉迪亚和旁边的拉文克劳男生交头接耳说着这两个学院在魔药课上发生的小冲突,一边第五次念出漂浮咒。 然而我的羽毛还是无动于衷。 虽然大多数学生的情况都和我一样,但是——旁边塞德里克都能操控着他的羽毛落到我头上了! 人比人果然能气死人。 「迪戈里先生,做得真好!赫奇帕奇加五分!」小个子的弗里维教授站在书堆上啪啪给塞德里克鼓掌。旁边的赫奇帕奇新生们也很高兴,像自己加了五分似的。 我赞嘆了他一下,又埋头去看我的笔记:「wing-gar-dium levi-o-sa,要把gar拖长,我做得没错呀!」 塞德里克示意让我做一次给他看看,他仔细盯着我的口型和手势,看着看着,伸出手来调整我的魔杖:「我觉得可能是……最后一抖坚定一点试试,维拉。」 我便又尝试了一遍,这次抖得有点太坚定了,像是要在半空中戳出一个洞。塞德里克没忍住笑出来,又给我示范了一次。 他的动作可真好看,轻盈而流畅,像是毫不费力,浑然天成。 当然也不排除是我对他滤镜太重。 我学着他又来了一次,这次我的羽毛飘起来轻轻晃了晃,但很快它又像没睡醒一样瘫了下去。 「塞德!你看!」我很兴奋,差点把魔杖挥到我身边男生的身上。塞德里克含笑将我拖过来一点,好让那个男生不受无妄之灾。 「其实只差那么一点,维拉,我觉得你只是缺少会成功的信心。」 「但是我魔咒用的一直不太好。」我有些怅惘。 塞德里克只是眨眨眼:「可能事实并不是如此——反正最坏也只是爆炸而已。」 他顶着那么乖巧俊秀的脸却那么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冲击感还是很强的。 我失笑,又念了一遍漂浮咒,这次非常成功,羽毛在我的操控下晃晃悠悠地、艰难地落在他肩上,贪恋他的体温,停着不动了。 他侧过头看了一眼,将它捻起来,用羽毛尖端挠了挠我的脸颊。 痒痒的。 第4章 帅哥都是有一些包袱的 就连厨房的家养小精灵都知道,我最想上的课是保护神奇动物。 凯特尔伯恩教授大为不解:「课上的神奇动物你应该都见过啊诺维拉——可能卡尔森的皮箱里还有呢!」 「正是因为都有了,才更体现出我热爱学习的心啊凯特尔伯恩教授。」我试图用真心打动他。 胖胖的教授非常感动,但依然拒绝了我想和高年级一起上课的申请。不过他表示,如果课余神奇动物们有用的上我的地方,他一定不会客气的。 这样他的工作又得到了分担,我又吸到了神奇动物,简直是一举两得啊! 一天课后去帮忙餵完三年级的教具——火螃蟹,我头髮都被燎到了一点。 「好危险……我们真的要上这门课吗?」莉迪亚仿佛自己的头髮被火燎到了一样龇牙咧嘴的——她是个金髮的美丽姑娘,平时宝贝自己的长髮就像我在家宝贝鸟蛇的蛋。 她给我找了把剪刀。 「是的,亲爱的莉迪亚,而且你猜怎么着,在五年级参加的保护神奇动物o.w.l.考试中,你需要了解在不被严重烧伤的情况下给一只火螃蟹餵食、清洁的方法。」 莉迪亚和帕蒂脸都绿了。 「你一直都很喜欢神奇动物吗,维拉?」 塞德里克从他朋友堆那里走出来,坐在我旁边。他怀里还抱着一本大部头,应该是刚从图书馆借的。 我正拿着剪刀想把头髮尾端剪掉,闻言沉思了一会儿。 「也不能说是一开始就很喜欢的吧,老实说,小的时候我还因为卡尔森总是不管我而生气呢,不过后来……」 我靠在赫奇帕奇休息室柔软的沙发上,房顶低矮,总有一股不知名的植物香气似有似无地传过来。凯萨琳正埋头在我旁边唰唰唰地写作业,羽毛笔划过羊皮纸的声音垫在众人轻轻私语中,几乎叫人有些犯困。 见我晃神,塞德里克赶紧拿过我手里的剪刀,两下剪掉头髮尾端几缕焦掉的部分,然后将剪刀放在桌上推远。 「不过小时候我太孤独了,只能和神奇动物玩……」 「而且后来有一次,等我长大一点,卡尔森带我骑了一次鹰头马身有翼兽!太疯狂了,我……」 话还没有说完,凯萨琳先抬头,扶了扶眼镜,问我:「鹰头马身有翼兽是什么?」 「是一种飞行生物,有巨鹰的脑袋、翅膀和前爪,后半身包括腿和尾巴都像是马。」塞德里克替我解释道,然后立刻问道,「那是什么感觉维拉,是不是像飞天扫帚一样!」 「那可比飞天扫帚强多啦!」虽然那时候还很小,我的记忆已经不太清晰了,但我仍然竭力拥护我的初心,「那可是鹰头马身有翼兽,它带着我和卡尔森飞得很高很远,越过河流和山脉,就像要飞到天空里去。」 第8页 「下面的人和房子都变成小小一点——它是温热的,我紧张地抓着它的毛,还能感受到它的唿吸和每一次翅膀的扇动。」 还有它的眼睛,结束的时候,它微微俯身将我们放下来,然后它低头看着我。 它的眼睛是那么明亮的桔黄色,华贵,沉静,清晰地映着我这个人类中的小不点。 而小小的我一时无言,只知道呆呆地盯着它,直到卡尔森将我提熘走。 「飞过大海边缘的时候,卡尔森还假装要把我扔到海里去——当然啦这部分不重要。」 看他们四个露出「这样的父亲?」的表情,我赶紧解释一句。 但很明显他们并没有信服。估计在他们心里,我一直是被卡尔森欺压的可怜女儿。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也没有理解错。 「它们本来就已经是我的玩伴和朋友了,从那以后,我对它们的感情更是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一切于我而言不再是稀松平常的。」 事实上,我并没有什么神奇动物都爱我的天分——我为这个羡慕了纽特很久。 直到老人知道我因为什么羡慕他以后,久久失笑。 「不,维拉,我并没有这种天分。」他怀里的嗅嗅是他年轻时养的那只的孙辈,也很老了,但依然锲而不捨地将他们家的银勺塞到肚子里去。旁边的猫狸子很生气,一直对嗅嗅龇牙咧嘴的。 「可是它们都很喜欢你。」我感到疑惑。 「那是因为我真心对待它们——我相信我们是一样的,人类并不比神奇动物高贵,我相信神奇动物和人类没有什么不同——或者说,我爱它们犹胜于爱人类。」 「我用了一辈子去了解它们,接触它们,保护它们……如果我将同样的心血用在人类身上,或许你也会觉得人人都爱我。」 「但我没有。」 他的眼睛是灰灰的蓝绿色,温和而睿智,里面是无尽平和。 「你只是还缺少一点时间——和爱,维拉。」他望着我,带着一些狡黠笑意,「你会做到的。」 「要我说,你的天分比卡尔森高多了。」他又很小声地补了一句。我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纽特说我会做到的。 而我也这样坚信着。 「爷爷都没有这么和我说过。」后来罗尔夫为此吃了不大不小的醋,他是纽特的孙子,比我小两岁。 「因为大家都知道你只是喜欢借着神奇动物名义往外面跑着玩。」我毫不留情戳破他。 罗尔夫愤怒地将盘子里蒂娜做的最后一个松饼吃掉了。 ** 赫奇帕奇可以不拿学院杯(我们为什么不拿,难道是因为我们不想吗?),但是不能不知道厨房在哪里! 第一次去厨房是唐克斯带我去的。 宵禁之后,唐克斯表示夜深了,到了腹中空空的时候:「有没有人饿了!」 我唰地举起了手,唐克斯很满意地将我从沙发上拉起来:「走吧,我们去厨房吃东西。「 「一份奶油松饼。」 五年级的级长德洛丽丝毫不客气地点餐。 「没问题!」唐克斯酷酷地做了个保证的手势。 「可是已经宵禁了。」塞德里克从他写了满满一页纸的作业里抬起头来,表示担忧。 唐克斯头髮两秒之内变成紫色,她发出一声怪叫,去揉他的脸:「乖乖迪戈里——没有霍格沃茨人能够不经歷夜游!」 塞德里克艰难地从她魔爪挣脱出来。 唐克斯熟门熟路地带我走到厨房门口,远远的我听见一声猫叫,立时寒毛都竖了起来:「是洛丽丝夫人!」 「别担心!」唐克斯嘿嘿一笑,她身边挂着一副画着一碗水果的画作,只见她转过身,轻轻挠一挠画里的一只梨子——梨子竟然吃吃发笑起来,然后变成一只绿色的门把手。 我整个人痴呆:「哇哦!」 唐克斯对我的惊嘆很受用:「快来维拉。」 我预想中的厨房会是个塞满了家养小精灵、厨具和食物而显得拥挤的地方,然而并不是这样。厨房是一个天花板很高的大房间,面积和上面的霍格沃茨礼堂一样大,周围的石墙边堆着许多闪闪发光的铜锅和铜盆,房间另一头有个砖砌的大壁炉。 屋内还摆有四张大桌子,摆放的位置跟上面礼堂里四个学院的桌子一模一样。 在很多家养小精灵忙碌的、叽叽喳喳的脑袋中,我看到了一个金棕色捲髮的脑袋。 唐克斯正在向家养小精灵索要食物,而我慢慢走到那个金棕色脑袋旁边——他已经要将头低到比他脑袋还要大的碗里去了。 「嘿,我知道你。」我坐到他一旁的桌子上,「你是那个拉文克劳聪明的小巫师!」 男孩小小的,站起来估计还没有我高。他闻言抬起头来,我看见他有一双美丽的湖绿色眼睛。 他嚅动了一下嘴唇,捏紧了手里的勺子,还是没说话。 见状,我向他伸出了右手:「你可能不知道我,我是诺维拉.劳伦斯,赫奇帕奇,我和唐克斯也是来吃夜宵的。」我眨了眨一只眼睛,「所以你不用担心我说出去。」 他又用那双略显忧郁的大眼睛瞥了我一眼,慢慢握住我的手:「我知道你。」 哈哈,看来我还是有点人缘在身上的嘛。 停了一会儿,他又开口:「亚伦.怀特。」 第9页 霍格沃茨很多人都知道亚伦.怀特,我自然也是知道的。据说他的古怪和他的聪明一样出名——但这样看,他一点也不奇怪嘛。 「你在吃什么?」 我去探头看他碗里是什么。卡尔森常说我简直有点自来熟的离谱,和他一点也不像。 「是奶油玉米……」他估计也是第一次遇上我这样第一次见面就好像认识他十年的人,脸开始泛红,「我晚上在看书,忘记吃饭了。」 他好可爱哦。我心里这样想着,还想和他说几句话,后面唐克斯已经叫我:「维拉,走了!」 「来了来了!」我应道,「嘿小亚伦,下次和你一起玩。」 他的眼睛亮了亮,但没有说话。 回去的路程我没有那么提心弔胆了——赫奇帕奇休息室是全校离厨房最近的地方,这要是都能被费尔奇抓到也不用在霍格沃茨混了。 我将唐克斯用飘浮咒飘起来的托盘拉过来看看:「还有烤鸡!这也太罪恶了。」 唐克斯得意:「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厨房没有的。」 「那有宫保鸡丁吗?」 「那是什么?」 我失落:「没什么,我和我爸爸去过一次中国,他们的菜好好吃啊。」 回到寝室,不管饿还是不饿,小巫师们都团团围在了圆桌旁开始拿东西吃。德洛丽丝一口咬掉她心心念念的奶油松饼,「爱死你了唐克斯——还有你,维拉宝贝。」她用干净的手捏了一下我的脸。 塞德里克没有挤进来,他还在柔软的沙发里陷着看他的大部头。 我试图诱惑他,「塞德,看,烤鸡!」 烤鸡腿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不得不抬起头来:「我不饿,维拉。」 我懂,小帅哥都是要有一些包袱在身上的。 于是我又屁颠颠地拿了杯牛奶给他:「那你喝这个。」 这次塞德里克接了过去,还没等他道谢,同样埋头在作业里的凯萨琳就愤怒地大吼:「诺维拉!我的那份呢!」 我嘿嘿一笑,将她从椅子上扯起来:「你来和我们一起吃!」 很快休息室里又多了一个满嘴都是油的小獾。 第5章 奇怪的胜负欲 我很快又见到了亚伦.怀特——因为那该死的两页纸的魔药课作业!斯内普教授的作业总是又多要求又高,也不想想11岁之前的小巫师还是100字图解漫画都没做过的文盲,怎么能一入学就写论文呢? 好吧,其实还有有人可以的——比如小天才塞德里克。 就这样,我和凯萨琳被塞德里克提熘去了图书馆。 凯萨琳暴躁地将《千种神奇草药及蕈类》翻得哗哗作响,被路过的平斯夫人狠狠瞪了一眼;而坐在她旁边的我就像鹌鹑一样恹恹的,塞德里克试图将我晃醒开始写作业。 「你现在不写,下午还有变形课,麦格教授也布置作业,明天也还有课,还有后天,大后天……这样你就永远都写不完了。」塞德里克恐吓我。 他成功了,我被吓得一激灵坐直起来,开始奋笔疾书:「我写!」 塞德里克满意地翻开了他自己的书。 图书馆很安静,只有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划写的声音,伴随着哗哗的翻书声,偶尔传来几声低低的私语,每个人都沉浸在这浓厚的学习氛围中。 除了我。 写了几行字之后我就开始神游太空。余光中,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脑袋,立刻开始蠢蠢欲动。 迪戈里老师下一秒就瞟过来:「你想干什么?」 「我马上回来。」我给他发誓,今天上午一定会把论文大纲写完,不然就罚我一天摸不到蒲绒绒——塞德里克被我的诚意感动了。 悄无声息地,我走到亚伦旁边坐下,小声喊他:「嘿亚伦!」 他转过头来,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仓鼠:「是你,劳伦斯。」 「叫我维拉就好。你在干什么呢?」 「在写魔药课作业。」 「可以给我看看吗?」 他大方点头,我将他字迹工整的羊皮纸拿起来端详——很好,这也是一个11岁就能写论文的小天才。 「你写了好多自己的想法呀。」我点了点其中一段话。 他探头过来看。 「哦,这里……将甘露草与血根混合碾碎,加入坩埚中,制取悬浊液;5分钟后过滤,保存滤渣,将所得滤液顺时针搅拌7圈,逆时针搅拌7圈,再顺时针搅拌1圈。但是我尝试过了,这样的魔药是灰蓝色的,只有再顺时针搅拌半圈才是教授说的湛蓝色——我尝试了很多次……」 他突然停住了嘴:「对不起,我又说太多了。」他露出沮丧的神色,湖绿的眼眸泛起哀愁的波纹。 「我总是这样——大家都觉得我在卖弄学问,而且很无趣。」亚伦很小声地说。 我整个人麻木。 什么,是谁,是谁觉得亚伦在卖弄学问,是谁觉得他无趣。 如果我有一个这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聪明又努力又好看的朋友,我一定紧紧抱住他大腿。 我赶紧将塞德里克指导我写的大纲拿给他看,亚伦看的很快——简直是一目十行:「很清晰,就是这里,《魔法药剂与药水》里面有一个做法很相似的魔药,或许你可以找出来对比一下。斯内普教授喜欢论文里有更多的思考和比较。」他甚至在旁边标上了页码。 第10页 我彻底膜拜了。 「塞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我仍然恍恍惚惚的,「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年级第一会是你——但现在我不确定了。」 凯萨琳立刻抬头:「什么,谁,哪个学院的?」 「亚伦.怀特,拉文克劳的,他真的是个天才!」我详细复述了刚刚的事情,并答应他们下次将亚伦拉过来一起坐。 「天啊,他甚至记得《魔法药剂与药水》上面哪一页有什么。」凯萨琳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旁边四指厚的书籍。 然后我们看到塞德里克脸上浮现出更加坚定的表情。 「不必啊塞德!不必,你真的不用去背魔药书……」我们赶紧劝他,试图将他脑子里的水晃出来。 ** 今年第一场比赛赫奇帕奇就抽到了对战格兰芬多,赫奇帕奇的魁地奇队长是六年级的尤娜,她是个泼辣的混血美人。 「听说格兰芬多的守门员是个三年级的新手。」找球手万斯说道。 尤娜立刻狠狠瞪了他一眼:「别掉以轻心,伍德可不是那些竹竿守门员——万斯,把你的眼睛擦亮一点,上次金色飞贼在你鼻子下面你都放过去了。」 万斯讪讪。 尤娜不满意这个找球手很久了,但苦于实在没有人选,只能忍耐。 不过她早就找好了下一任找球手——没错,就是塞德里克。 塞德里克在飞行课上的优异成绩没过多久就传到了尤娜耳朵里,而他本人也热爱魁地奇。尤娜看过他的飞行,并私下里带他去测试了一下。 「你转身非常快,迪戈里,你会是一个好的找球手的。」尤娜这样和他说。 凯萨琳知道这件事后,整个人从沙发上跳起来:「太好了塞德,我明年也要去选拔击球手。」她做了一个挥舞球棒的姿势。 塞德里克笑起来:「希望能并肩战斗。」 「我就在看台给你们加油。」我只能给他们以精神支持了。 凯萨琳无法理解我对魁地奇的不感冒,塞德里克倒是很宽和:「她毕竟是骑过鹰头马身有翼兽的人呢!」 我没有反驳,也没有认同这句话。 但是说这些都太早了,总之今年的我们都还在赫奇帕奇的看台上乖乖待着。 离正式比赛还有二十分钟,看台上就坐满了人,就连斯莱特林都坐了一半——估计是来看格兰芬多会不会输的。 我看到格兰芬多看台上升起了长长的横幅,几束烟花绽开化作金红色的狮子头,朝赫奇帕奇看台嘶吼。 「哈!」唐克斯也来劲了,她一挥魔杖,一只流光化做的小獾迅速成型,朝狮子头撞去,还在嘶吼的狮子很快就消弭在天空中。 我和凯萨琳立刻为她摇旗吶喊,唐克斯则高兴得头髮变成了红色。 对面很快又升起其他条幅,挥着彩旗,我们也不甘示弱,就这样你来我往了几轮,比赛就要开始了。 14名球员各自穿着或红或黄的队服鱼贯而入,稳稳地悬停在空中。随着一声哨响,霍琦夫人将鬼飞球高高抛起——然后接下来我就再也没跟上球在哪里。 努力了好一会儿,我又决定去听解说在说什么,然而他语速飞快,一个人名念完我还没看清楚在哪,球又到了另外一个人名那里。 五分钟后,我终于决定放弃,一转头就看见塞德里克和凯萨琳都在上蹦下跳挥舞着手里的小旗子——凯萨琳脸都蹦红了。 很好,果然只有我不懂得欣赏。 于是我改变策略,直接去盯着记分牌。 盯着盯着,我总觉得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影响我的视线,我花了好大力气去看那是什么。 「——金色飞贼!」我终于认了出来,「在那里!」 下一刻,场上唯二看起来比较悠闲的队员立刻像上了发条一样沖了出去,他们离看台这样近,带过的风几乎把第一二排女生的头髮都吹了起来。 尤娜狠狠打开一个朝万斯飞去的游走球:「沖!冲下去万斯!」那颗金色飞贼正直直地往下飞,两个找球手都将扫帚柄压得很低,但金色飞贼没有停下。 离地面还有两三米的时候,万斯先承受不住拉起了扫帚柄——我听到塞德里克嘆息了一声——果不其然,下一瞬,金色飞贼就放慢了速度,然后落在了格兰芬多找球手的手里。 格来芬多的看台上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唿声,与此相对的是斯莱特林看台上小巫师们的遗憾。凯萨琳懊丧地将举着小旗子的手落了下来,塞德里克也抹了一把脸。 尤娜落到地面上,看得出来她在极力忍耐自己不要把扫帚摔出去。 我拍了拍凯萨琳和塞德里克的后背。 ** 被魁地奇伤透心的塞德里克和凯萨琳又重归了学习的怀抱。 我将亚伦拉过来一起坐的时候,绿眼睛的小美人脸都红透了。幸好我、凯萨琳、塞德里克中就没有一个是内向的人,在我们强大的叽叽喳喳(主要是我和凯萨琳)功力下,亚伦没过几天就能很自然地在图书馆遇见我们的时候,在我们身边坐下了。 一开始我们还会因为他的一些超出常人的特质而感到惊奇——比如说他过目不忘的记性、对阅读和学习的狂热、一周阅读五本书的速度…… 但我们很快就麻木了。 本质上,亚伦其实是个敏感害羞,聪明至极却有些自卑的小男孩,他第一次在我们面前用魔药谐音说了一个冷笑话的时候,我们三个人都静止了。 第11页 他很快开始脸红,眼神飘逸,准备道歉。 但我和凯萨琳的尖叫打断了他:「啊啊啊啊你好可爱啊亚伦!」 塞德里克放在他肩膀上准备安慰他的手都僵硬了。 慢慢的我们就发现,这其实是亚伦一种特殊的示好方式。 「他一点也不奇怪呀,为什么大家这么说他?」凯萨琳私下里偷偷问我。 「大家只是不了解他罢了。」我拍了拍自己胸脯,「命中注定,我就是亚伦的天选朋友!」 塞德里克本来正在很认真翻着书,闻言一下子笑了出来,接收到我割过去的目光,他又立刻收敛了笑意,很无辜地望过来,大眼睛犯规似的眨呀眨。 我立刻没有底线地原谅了他。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在学习问题上,这两个男孩子在暗中较劲。 「似人草、白鲜、艾斯克草药……唉生骨药配方还有一个是什么来着?」凯萨琳很小声自言自语。 「龙骨。」两个声音几乎是同时响了起来。亚伦和塞德里克对望了一眼,气氛有些古怪。 而我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一点,而是很兴奋地开始拿他们当答案点读机用。 「唉这里的魔法史我不会,霍格莫德附近的妖精叛乱发生在哪一年?」我假作记不起来的苦恼模样。 「1612。「两人又是同时开口。这一次他们很明显露出懊恼的表情,似乎打定主意下次不再开口。 我乐呵呵地把空填上了。 「那第一次妖精叛乱是什么时候?等等,我记得的,让我找找。」我开始翻书。 「241页。」男孩子们无奈开口。 我强烈怀疑塞德里克上次受刺激以后真的回去发愤背书了。 啧啧啧,男人奇怪的胜负欲啊。 「是谁因为水母像帽子一样戴在头上等事迹而出名?」 「最近的狼人准则有几条?」 「还有还有,霍格沃茨的台阶一共有几级?唉,这是什么题目?」我怀疑自己翻错了书。 我终于问完了所有想要问的题目,四个人安静了好一会儿,直到笑点最低的凯萨琳最先没忍住笑出来——然后大家都忍不住了。 我是其中笑得最大声那个。 「你们俩也太同步啦!」我和凯萨琳笑得前仰后合。 亚伦小脸通红,塞德里克也不自在地摸了摸耳朵。两个人再次对望,还是咧嘴笑开来。 「真好啊。」看他们关系须臾间亲近许多,我感动得眼泪汪汪,「以后就可以抄两个人的作业了,论文都可以抄两份降低重复率……啊!」 我话都没说完就被塞德里克倾身过来弹了一下额头——一点都不痛,他下手轻得就像一只小鸟啄了我一下。 他灰色的眼眸里是嗔怪的笑意:「我和亚伦可不会随随便便借作业给你抄。对吧亚伦?」 亚伦看看我又看看他,有点为难,但仍点点头:「自己写作业比较好,维拉。」 ……狗男男! 第6章 有些人和有些人夜游 卡尔森的来信上说家里鸟蛇生蛋了。 「哦梅林啊,我的茜茜和阿德!我就知道他们可以的!」茜茜和阿德是我和卡尔森两年前从商人手里救回来的鸟蛇。 卡尔森在信中还不情不愿地透露自己招了一个助理。 「一个德姆斯特朗刚毕业的男孩,比你能干多了!」他这样写道。我看着,发出不屑的轻嗤声。 好笑,纽特亲传弟子是谁都能当的吗! 于是在回信中,我极力证明了自己的地位和能力。一封信估计写了不下十次「亲传弟子」几个字,务必要将这个词刻在卡尔森——还有那个助理脑子里。 凯萨琳经过我同意,凑过来和我一起读了信。她捻起随着信封寄过来的一只羽毛:「这是什么鸟的羽毛呀,好美。」 她夸赞得不错,羽毛是很浅的蓝色,中间泛着灰紫,几乎有种如梦似幻的美丽。 「这不是什么鸟的羽毛,事实上——它是一种鱼的皮肤。」 「???」凯萨琳震惊。 「克米利亚兽,神奇动物学家直到十年前才发现它,它们生活在很深的海底,羽毛有很强的防水功能。当你一层层拨开它的毛,就会发现它下面直接裸露的血管。」我解释道。 凯萨琳呆呆地盯着我看,我挑眉:「怎么,你傻了?」 「不,」凯萨琳笑嘻嘻凑过来,「我只是觉得你刚刚很有魅力,维拉。」 「魅力?魅力是什么?」我平生见过最有魅力的女性就是年轻时候蒂娜的妹妹,哇哦,她可真是个美人,不过她现在也很美。 「不是那种魅力!」凯萨琳苦思冥想了一会儿,没想出来怎么表达——她文学还挺差的对吧。 「害,有可能是我眼瞎了。」凯萨琳最后也没想出来,她选择放弃。 我:…… 凯萨琳将这根羽毛拿给整个赫奇帕奇休息室的同学看,让他们猜这是什么动物身上的毛,三次机会,猜不出来的要给她50纳特,猜出来她倒给1西可。 参与的人还挺多,她居然靠这个赚了一点钱。 凯萨琳实在是太有商业头脑了,我自愧弗如。 ** 如果这天晚上我能预见到双胞胎兄弟出来夜游的话,我绝对不会熘出来厨房的。 谁能想到他们夜游那么远啊! 第12页 「抓住了!」 「一个熘去厨房的赫奇帕奇!」 我将食指放在嘴巴前疯狂「嘘」他们:「小声点!我不想被扣分!」 两人笑嘻嘻的,一点都不紧张:「那这次你能认出我们了吗?」 「弗雷德,」我指了指左边这个,又指了指右边这个,「乔治。」 「好了,八个西可,给我吧!」我摊开手要钱。 两兄弟还是不可置信:「你到底是怎么认出我们的?」 「我们家双胞胎痴呆……不是,月痴兽我都能认出来,认你们不是小菜一碟——别废话了,赶紧掏钱。」 「你是不是……」 两兄弟仍然没有放弃我在瞎矇这个念头,但最后,乔治还是从钱包里仔细数了八西可放到我手心里。 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我合理怀疑他们已经在谋划下次怎么坑我的钱了。 不过那是以后我要考虑的事了,现在的我准备拿了钱转身就走——但还没等我迈出一步,肩膀上就搭上了两只手。 「我不会告诉教授的,我发誓。」我竖起几根手指,转身用最真诚的目光看着他们。 「说什么告不告诉教授的,多见外啊,」两兄弟一人搭住我一边肩膀,「我们只是……」 「喵~」不知道哪里传来一声的猫叫打断了两兄弟的话头,猫叫声似远似近,激起了我一身鸡皮疙瘩。 我们三个大眼瞪小眼,愣了好一会儿。 「洛丽丝夫人……看来有坏学生从床上爬下来了。」比猫叫声更可怕的是这个沙哑的声音。 「跑!」我们面面相觑,同时用气声喊道。 我自然而然想往休息室跑,一下被弗雷德扯住:「你疯了诺维拉,他就在那边!」他声音压得低低的,「往这边走!」 我立刻獾獾祟祟跟上他们的步伐。 不得不说,他们逃亡得未免有些熟练了。 「我们去哪儿?」上了几层楼梯,穿过几个长廊,似乎还是能听到洛丽丝夫人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猫叫声,我不禁开口问道。 梅林啊,我只是想出来吃个夜宵,为什么会沦落到和韦斯莱兄弟一起大逃亡。 我可不想给赫奇帕奇扣分! 乔治和弗雷德对望一眼,一人一边拉住我手臂:「来这里!」 我们又上了一层楼,不多时两人夹着我拐进了四楼的某一间教室,火烛在墙壁上悠悠地晃动跳跃着,光影不停息地跃动,我们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夜里非常清晰。周边的画像有些睡着了,有些却仍睁着双眼,紧紧盯着我们。 老实说我有点害怕了。 城堡里连幽灵都有,那谁能保证不能有点别的什么东西呢? 「我们躲在这间教室吗?这不保险吧?要不我们偷偷熘回各自宿舍,这样——」我的话被头上盖住的一只手打断了。 「诺维拉,你的话太多了。」弗雷德显得有些无语,又有些好笑,「放心吧,不会让你被费尔奇抓住的。」 看起来他们非常笃定,我狂跳的心也稍微平静了一些。 「快来,诺维拉。」弗雷德招唿我,他们俩将墙壁上一片幕布扯下来,后面是一片镜子。 「所以……这是什么魔镜吗?」我疑惑。 「不不不,这比魔镜更神奇。」乔治神秘兮兮地咧开嘴角。 「你照映出我,我照映出你。」弗雷德站到镜子前,低声念着一句像咒语一样的话——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镜子居然发出了微微的光——然后它缓缓地从中间竖直裂开了一条缝。 乔治上前推开它——这居然变成了个门!门后是一条漆黑的甬道。我看着他们轻盈地跃上去,弗雷德转身朝我伸出一只手:「上来吧。」 他们不会想在这里杀了我再抛尸吧。我脑海中不合时宜地闪过以前卡尔森吓唬我讲过的很多小故事。 但比这个念头更吓人的是有一次传来的猫叫声——还有它背后潜藏的扣分以及批斗环节! 我毫不犹豫搭上了他的手,借力跳了上去。 甬道其实很短,没走几步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很大的。我们都举着魔杖,念了声萤光闪烁,浅浅的微光便将整个环境映照出来。这里更像是一个小房间,看起来足够数十人在这里集会了。 「所以,这是个密室?」我举着魔杖四处观望,几把破旧的椅子散落在这里,地毯看起来像是上个世纪流行的花色,墙上的墙烛样式也非常古朴。 「我们觉得这可能不只是个密室——或许它还有个门通往哪里呢?」乔治回应我道。 「我们下次决定来给这里加上蜡烛,然后添点桌椅什么的,这就变成我们的据点了——」弗雷德停了一下。 昏暗中,他们似乎对望了一眼。 「你来吗诺维拉?」乔治问道。 「来来来!」我没有看出他们的停顿,闻言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从小我就缠着卡尔森给我讲各种稀奇古怪,灵异魔幻的故事,森林里的精灵、另一块大陆上的巫女、会口吐人言的神怪……卡尔森常常被烦得要死,还要绞尽脑汁编故事。 于是在他口中就会出现长着十二只手三张嘴有蛇的尾巴,会吃我这种白白嫩嫩小女巫的妖怪;出现穿梭时空跳跃维度的机器,钻进去出来会变成一只蚂蚁;出现拿着一个奇怪板子,打一下球会引起飓风的奇怪运动。 第13页 也是难为他编这些有的没的故事那么多年了。 「今天帮了你,你要怎么报答我们?」弗雷德找了张椅子坐下,用后面的椅子腿撑着一前一后地摇起来——真希望他立刻后脑勺着地摔倒! 一秒钟之后,我愧疚地打消这个恶毒的念头。 「……要不是你们拖住我,我早就去完厨房回到休息室了。」我试图让他们回忆起他们自己做的好事。 「这样吧,为了报答你们——」我看到微光中,两兄弟同时放大了瞳孔——他们该不会以为我要给他们钱吧,「你们可以叫我维拉,怎么样?」 韦斯莱兄弟:「……」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无语的表情在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上出现过,一时间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就是报酬?」 「当然啦!」我理所当然地点头,「你们看,我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伟大的神奇动物学家,这样你们以后就是和伟大的神奇动物学家一起夜游过的人,这难道不比几个西可值钱吗?」 两兄弟一时间没有说话,不知道是在思索我说的话,还是在默默后悔带我一起躲进这间密室的决定。 外面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传出声音了,我们决定开门,各回各的宿舍。 走出甬道,关上镜子,镜子上的裂缝泛起水波一样的涟漪,转瞬间又变成了一块完整的镜面。 「你们是怎么发现这里的?也太厉害了!」我真诚地赞嘆他们道。 「嘿嘿。」兄弟俩不约而同做出自得的表情,「不然我们晚上不是白不睡了。」 确实,有些人夜游就是为了口腹之慾,有些人夜游居然能翻出这座千年古堡的密道。 前者譬如我,后者譬如韦斯莱兄弟。 我们同走了一段路。 「谢谢你们啊。」准备分开的时候,我回头望着他们,「要不是你们,我今天一定会被扣分的。」就算他们没有拖住我,我可能也会在回去的路上撞上费尔奇。 真认真道谢了,两兄弟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没事啦,你也不是别人,你可是……」 「学校里第一个和我们做交易的小女巫!」 两双一模一样的眼睛对视一下,又一起转过来望着我。 「以后也是和我们有共同秘密的小女巫啦。」 我一下子笑出来。 「晚安!你们快回去吧!」 「晚安。」乔治朝我摆了摆手。 弗雷德又摁了下我的头——他一定是不想我长高了。 「晚安,维拉。」 第7章 我的愿望是世界和平 过往的魔药课上,我总是和塞德里克一组,凯萨琳和另外一个赫奇帕奇女孩一组。认识亚伦之后,凯萨琳就和亚伦一组,但有一天我们心血来潮,决定用扔硬币的方式决定他们俩和谁一组。 今天轮到我扔:「扔到人我就和塞德,扔到数字我就和亚伦。」 说明规则后,我往手心呵了一口气,将硬币弹起,银色的闪光在空中一晃而过,稳稳落在我手背上。 我掀开盖住它的另一只手。 「是数字。」我嘿嘿一笑,「我就跟你啦亚伦。」 塞德里克对我想一出是一出这个场景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甚至有闲心在旁边慢慢擦银质小刀——明明刚开学的时候,我随便逗逗他他都会脸红红的,偏过头去。 现在我夸他,他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接下我的夸奖。 人的脸皮厚度果然是可以练出来的。 但亚伦第一次看我们扔硬币的时候,脸蛋涨红,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理解,这实在有点像听说过的中国以前某种嫁娶方式了——叫什么来着?抛绣球? 直到斯内普教授砰的一声甩开门,飞扬着巫师袍后摆走进来的时候,亚伦的脸还是红的。 但一上课,亚伦就将背挺得笔直,眼神直直地望向斯内普教授,里面闪烁的求知慾几乎能将人灼伤。斯内普教授黑沉而冷的眼眸都没有泼灭他眼中的灼热。 环顾整个教室的环境,亚伦就像昏暗泥土里奋力生长的一根小草。 我没忍住开始走神。 他会不会是出生于什么贵族家庭,天生遗传了聪明的基因,明明可以在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金加隆上躺着,却出淤泥而不染,纵身投入知识的海洋;又或者他会不会出生于一个贫困的家庭,决心用知识改变命运,所以他每天都刻苦…… 「劳伦斯小姐。」我浑身一激灵,回过神抬头对上斯内普教授的视线,「我想你一定对我讲的怎么获取狮子鱼的刺的方法感到不屑一顾了吧。」 「没有没有。」我讪讪,「我一直在认真听讲呢教授,收穫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知识。」 说完我自己都哽了一下——余光中,我看亚伦哑然张开的嘴,以及凯萨琳从旁边朝我投来敬佩的一瞥。 还有塞德里克,别以为低下头我就没发现你在憋笑! 斯内普教授冷冷看我一眼,并不打算深究:「最好如此。」 说完他就收回视线,用魔杖在黑板上一敲,瞬间黑板上就出现密密麻麻的魔药制作方法。 亚伦看了一眼:「维拉,你帮我研磨一下狮子鱼的刺吧?需要三份。」我立刻点头答应。 他和塞德里克一样,都是温和、善良而且聪明的男孩,虽然对制作方式烂熟于心,但亚伦并没有全程揽过只让我打打下手,而是做到一半的时候让开位置,让我来控制魔力对魔药进行搅拌。 第14页 他一边处理材料,一边还分神留意我的手法,有时候他会突然抬起手按住我试图多搅拌一圈的举动。 「维拉……魔药的搅拌圈数是有严格规范的。」他提醒我道。 如果这是塞德,他也会用那双灰色眼眸凝视我,说出这句话——然后再加一句:「这可不是在煮汤。」 唯一不一样的可能在于,在我中途打岔讲冷笑话或者逗他们的时候,塞德里克多半会停顿,宽和地笑一下。 而亚伦会脸红,抿嘴,然后移开视线,小声道:「专心一点维拉。」 如果我知道那个名词,我一定会大声喊出来:男妈妈! 可惜我不知道。唉。 ** 大多数课都是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一起上的,我们四个常常坐在一起,下课了也一起走,直到回到礼堂,亚伦回到拉文克劳的桌子上吃饭。 他现在在拉文克劳也有朋友了——刚开学的时候,霍格沃茨的学生们都觉得他无趣,掉书袋,爱显摆学问。 人类总是对与众不同的事物带有排斥心理,亚伦的优秀和不善言辞或许一开始让小巫师们感到奇怪和陌生。但慢慢的,时间流逝让大家洗脱了偏见。 拨开偏见的迷雾,大家看见亚伦那纯挚、透彻的心灵。 看到亚伦有别的朋友,我自然比谁都开心啦。 从小我就好像格外怜爱弱小——我并不是说亚伦是那个「弱小」——虽然老实说,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他真的很像机敏又柔弱的崔维鸟。 我只是朴素地希望,所有神奇动物都身体健□□活在自己想要生活的地方,出生能够活下来,在食物链的规律下自然繁衍生存。而所有的人类都一样平等、善良,彼此怀有真挚,互相关爱。 再往上一点,世界上所有生物都彼此尊重,好好生存。 我热爱这个世界,这世界上的风、山川河流、人、空气、动物、植物……我希望所有,所有的生物都和谐相处。 从六岁开始,我的生日愿望雷打不动就只有两个,一是世界和平,二是家人朋友身体健康。 卡尔森为此不止一次笑过我:「世界和平?你还那么小,知道什么是世界和平吗?」 等我长大一点,他又换了一句:「魔法部部长都没你那么操心。」 我选择不和他一般见识,并且有理由相信他这是因为自己格局不够大而产生的嫉妒使然。 目前为止,能完全理解我的愿望的只有纽特。他听说我的愿望后,笑了一会儿。 「……那今年我的生日愿望会是希望维拉的生日愿望成真。」 他笑完之后这样说。 ** 天气开始转冷了,我领先霍格沃茨众人一步,率先围上冬天的第一条围巾。 凯萨琳甚至还只穿着薄毛衣和外套:「你也太怕冷了维拉,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这因为你缺少——」 「运动!」她和塞德里克对视一眼,一起喊了出来。 我没来得及堵住耳朵,吱哇乱叫:「听到了听到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凯萨琳和塞德里克对我和亚伦不爱运动这件事非常不满意,他们总想着提熘我们出去晒晒太阳,跑跑步,打打魁地奇,好把身体练得强壮一点。 然而我和亚伦都坚决奉行「生命在于静止」这个真理,常常把他们的话当作耳旁风,这让两人常常感到无奈。 这天晚上,我盘点了一下剩下的作业,满意地发现所剩无几,于是摊开一卷羊皮纸,准备写信给卡尔森。 在信中,我长篇大论地交代他要怎么照顾怕冷的神奇动物。 「要格外注意马型水怪,让它不要再像上次那样睡傻了没发现冰封了湖面,醒来吓了自己一跳……留心仙子的住处,不要让它们跑出来了,卜鸟可不会放过它们……」我一边写一边想,不多久就洋洋洒洒写了大半张纸。 莉迪亚瞟了一眼我的羊皮纸,震惊于我的速度:「维拉,要是你写论文有你写信那么快就好了。」 我一时间悲从中来。 帕蒂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她正在有一页没一页地翻看着报纸:「这上面写道,苏格兰的麻瓜们声称看到了尼斯湖水怪……这怎么可能呢,尼斯湖水怪这种东西不是不存在吗?」她出身于麻瓜家庭,是印度和英国的混血。 「也许他们看到的是真的。」我从信件中抬起头来,「尼斯湖水怪其实是最大的马型水怪——一种可以变形的水怪。「 见他们目光炯炯,似乎很感兴趣,我又往下说了一些:「它喜欢引诱粗心大意的人骑到它的背上,然后一头扎进河流或湖泊的水底,狼吞虎咽地把人吃掉,再让人的五脏六腑漂到水面上。「 炯炯的几道目光立刻变得呆滞。 「……那会不会曾经在这里发现的尸体,大家以为是自杀然后被鱼啃掉了,但其实是马型水怪做的?」莉迪亚突然想到,帕蒂听完整张脸都扭曲了一下。 「不排除这种可能哦。」 「好残忍的马型水怪。我以前看模煳的照片,还觉得尼斯湖水怪有些可爱呢。」帕蒂瘪了瘪嘴。 「通常我不形容神奇动物们残忍,不管他们怎么对待人类,都和人类对待他们的出发点截然不同。」我随口发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帕蒂和莉迪亚愣了一下,对视一眼,似乎陷入深思。 第15页 在没有真正了解神奇动物之前,人们对它们的印象似乎总是过于极端化,神奇动物要么是柔弱而可爱的,要么是危险而兇残的。虽然理智上知道它们是一种生物,但提起来总像是提起一个遥远的没有生命的名词。 但实际上它们和人类并没有什么不同——它们有自己的缺点、优点,它们有自己的语言,有自己的感情,甚至有自己的想法——但人类总是很难接受这一点。 我时常在为此感到颇为奇怪和安慰自己人类就是这样之间反覆跳跃。 写完两页纸,我将它们摺叠起来装进信封,然后给蒲绒绒舔了一下:「妮娅的幸运口水!」 将信夹在书里面,我准备明天去猫头鹰棚将它寄出去。 嗯,已经想都想得到卡尔森收到信后会怎么样和助手指指点点我了。 不过没关系,优秀的人总是要承担一些非议的。 第8章 维拉,我希望…… 斯莱特林和格来芬多的魁地奇比赛,前者没有什么悬念的赢了,而赫奇帕奇则准备和拉文克劳比一场。 我本来不太想去看比赛,但是塞德里克和凯萨琳不会放任我在「那么重要」的日子里自己待在休息室。 「每一场比赛都决定着我们的分数!我们要有勇于冲击学院杯的劲头啊!」 泰特.莱恩挥舞着拳头说道,试图唤醒我内心沉睡的雄狮。他是塞德里克在赫奇帕奇最好的朋友,有一头棕红色的头髮。人很好,就是有时候显得不太正经,对魁地奇尤其狂热。 我:…… 凯萨琳回呛他:「冲击学院杯?靠我们这些观众冲击吗?」 她倒不是真的觉得泰特说的不对,只是天生和泰特不对头罢了。 塞德里克站在泰特旁边低头笑,他看到我无语凝噎的表情,将我扯过去,帮我找了个视野好的地方,又塞了一只小旗子在我手里。 魁地奇队员们已经准备入场了,周围的欢唿声开始响起,嘈杂中,泰特像棕榈猿一样的叫声仍然突出的过分,突然在我们旁边响起,把我吓了好大一跳。 塞德里克眼疾手快帮我挡住旁边一只激动地横向挥舞的手臂,示意我小心一点。 我左右看了看,大家都很激动,没人和我聊天,便低头百无聊赖地研究手中的旗子——这次和拉文克劳的比赛连赛前宣战都没有,唐克斯没了发挥的余地,也没了我唯一感兴趣的环节。 塞德立刻突然伸出一只手指着半空中的身影:「看,特雷尔飞到了拉文克劳的球门前——他六年级了,身手不算太灵活,但身材高大,这能帮他挡住不少球。」 我闻言抬头,惊讶地睁大眼睛。 塞德里克……是在帮我解说魁地奇吗? 他看出来我…… 其实大家都以为我真的对魁地奇不感兴趣。 但或许不是。 还小的时候,我见过别的小巫师玩魁地奇,也央求过卡尔森给我买一个儿童飞天扫帚让我试试,但卡尔森总是拒绝:「这有什么好玩的?等你长大一些去骑鹰头马身有翼兽,不比这个有意思多了。」 现在回想起来,他有时候真的是个固执、守旧而不解风情的家长呀。 被拒绝了几次,我也尝试和别的小巫师交朋友,让他们借我玩玩飞天扫帚——但可能我天生就没有那个基因吧,没有得到什么乐趣,还摔了一屁股泥。 至今我都记得那几个小男孩大笑的表情。 很难说我的出糗是不是给他们带来了莫大的快乐,又或许他们并不带故意的恶意。 我只知道那个时候小小的我心想——我以后再也不会喜欢这项运动了。 上次赫奇帕奇和格来芬多比赛,我也跟着加油助威,但那仅仅是出于我对赫奇帕奇这个集体的团体荣誉感罢了。 被压抑的兴趣、没有得到过的好奇、被嘲笑的尝试,语速快得我跟不上的解说,尝试入门但很快入土……这就是我对魁地奇的所有印象。 但现在它好像多了些什么。 塞德里克朝我眨了眨眼睛,示意我认真看场上:「……有一个机会——啊,被特雷尔挡了出去,这也很正常。」这时候看台解说和学生们都发出一阵吸气,又泄气的声音。 同样都是两只眼睛,怎么塞德里克就能一边看到场上所有情况,一边仔细叙述出来呢? 周围小巫师们的助威声有点大,他凑过来了一些,左手挥舞着小旗子,叙述却依然是稳定的。 「游走球!好险,约克这个球要是砸到人估计能在医疗翼躺上半个月了。你看到了吗维拉,场上有两个游走球,是黑色的,它们会自己飞来窜去,想把球员从扫帚上打落,而击球手负责保护队友不被『游走球』打中,同时将它击向对方球员。」 他就像对完全不了解魁地奇的小朋友解说一样,说得再详细不过。我忙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这个,一共有游走球、鬼飞球和金色飞贼三种球。我还看到了金色飞贼呢。」 塞德里克眼里带上了笑意,为我像回答教授问题一样认真的回答。 「真棒呀,维拉。」 他还煞有介事地夸赞道。 我一下子脸红了——塞德里克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因为这个回答给赫奇帕奇加分了。 梅林啊,就好像问人有几只手一样,这不过是魁地奇里最基础不过的知识罢了。 第16页 幸好他没有再带着笑继续看我,而是回到了场上的比赛。 「尤娜!做的好!她击的球打断了拉文克劳的传球路线——听说她毕业以后想要尝试加入法国的基伯龙牧马鬼飞球队。」 「维斯塔抢到球了!她在尝试绕圈过人……但是被包抄了,糟了,是吉玛和杨,看她够不够快……唉!」 这一声嘆气其实是我们俩——或者说是赫奇帕奇的看台所有学生们同时发出的。 嘆完气后,我却没忍住笑起来。 场上场下都很热闹,两方队员们在空中上升盘旋俯冲,激烈交锋,游走球横冲直撞,击球手们挥舞球棒的力度像是下一秒就要打死一只巨怪,找球手们时而停在半空中,时而在球与人之间寻觅。 而场下,间或响起兴奋地尖叫,翻涌起一片旗海,间或响起默契的抽气或是嘆气声。 凯萨琳和泰特激动地上蹿下跳,莉迪亚捂住一半眼睛,像是不敢看瞬息万变的局势,帕蒂倚着栏杆,专注得几乎要掉下去了。 在不久前的比赛,我仍然是其中不知其解、无趣、只知道看记分牌、格格不入的一员。 但现在—— 我转头看向塞德里克,他上次看比赛也激动非常,但如今他站在我旁边,没有停歇过地向我讲解着比赛局势,夹杂着知识科普,甚至还有小八卦和问题抽答。只有在赛事非常紧张的时候,他才会停下来屏住气。 这场比赛持续了很长时间,最后赫奇帕奇很艰难地赢了——找球手万斯破天荒地先一步抓住了金色飞贼。 虽然按我这个局外人的视角来看的话,金色飞贼出现的神不知鬼不觉,而且离万斯实在是太近了。 尤娜下扫帚的时候整个人几乎坐到了草地上,队友们哭着拥抱在一起,而看台上的赫奇帕奇学生们也激动得吶喊、相拥。 唐克斯头髮变得火红,像燃烧的火焰。她依次拥抱了场上的每一个人——像是她上场赢了这次比赛似的。凯萨琳和泰特也冰释前嫌,欢唿拥抱了一下。 我和塞德里克也一样投入这欢庆的黄色与黑色海洋中。 这次我是真心实意的。 「塞德!」周围很吵,我只能紧紧贴着他,几乎要头碰头,脸蛋碰着脸蛋:「谢谢你!」 他故作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挑挑眉:「哦?为什么突然说谢谢?」 他那做作的演技和眼里没忍住的笑意都出卖了他。 我大笑着拥抱了他。 在大家都热爱魁地奇的时候,说不感兴趣似乎是件格格不入的事情——但我不愿意说的原因,或许还因为……我并不是真的不喜欢。 就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 「你为什么不看魁地奇?」 「魁地奇规则很简单的,多看几场就好了。」 「你不想看我们学院赢吗?」 …… 我听过太多这样的话,哪怕在我解释以后,于是后来我就再也不解释了。 但只有一个人,站在我身边,全程帮我讲解了一场比赛。 可是为什么呢?他又是怎么看出来的?我忍不住想,却没有问出口。 突然间,我感觉到一只手搭在了我头顶上。不大,但很温暖。 「还有大半年——等我进了魁地奇球队的时候,你就能完全看懂魁地奇比赛了吧?」我听见塞德里克这么说。 「维拉,我希望……」 「你到时候能来看我的比赛。」 我的心重重跳了一下,像是妮娅在上面踩了毛茸茸的一脚。 或许原因和过程都没那么重要。 我松开拥抱他的手,退后几步看他。他比我高一点,那双灰色眼睛不管什么角度,什么光线看过去都那么好看,温和,纯净,总是像含着淡淡笑意。 「……我一定会来的。」我保证道,「实不相瞒,我已经爱上这项运动了。」 两秒之后,我们都笑了开来。 ** 「嘿维拉!」走在走廊上,突然被谁扯了一下辫子,我愤怒地回望:「轻一点,弗雷德!」 弗雷德笑嘻嘻地,和乔治一人一边走在我身旁:「今晚出来吗?」 我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他们要开始布置镜子后面的密室了:「来来来,一定来!」 「你们想用它来干什么呀?」然后我又问,「该不会是用来做你们那个绿舌头糖吧。」 这一周,韦斯莱兄弟手里出去的绿舌头糖风靡了整个霍格沃茨。它外形长得非常正常,但是吃进去不到两秒,舌头就会变绿变长,耷拉在嘴外面,别提有多噁心了。 几位教授上课都看到过这样的盛况,麦格教授立刻让学生带他去医疗翼,弗立维教授则显得有些兴趣地研究了一下,很快判断出这种糖的成分——至于那个最倒霉的在魔药课上吃糖的格来芬多,他被扣了五分,为不尊重教授和课堂。 泰特昨天偷偷给凯萨琳塞了一颗,凯萨琳简直化身成了暴怒的绿舌头龙,将他追了半个霍格沃茨。 韦斯莱兄弟神秘一笑:「或许还有更多,你要加入吗?我们可以分成。」 我狐疑:「我又不懂,你们怎么会找我合伙……等等,你们该不会是想要从我这里拿神奇动物的什么部分吧!」 我悚然一惊,立刻转身想走,韦斯莱兄弟马上拉住我:「唉,你误会了,我们只是想要一点什么仙子的翅膀啊牙树根掉落的指甲啊这种东西,不会伤害它们的。」 第17页 我便停下脚步:「真的?」 「真的,我们又不是斯内普那个——」他们及时住嘴,「那就这么说定了维拉,今晚九点不见不散,我们到时候再细说一下分成的事。「 「唉——」我话还没问完,他们就一熘烟地跑走了,留我在原地傻傻地抬着手。 第9章 我这可是个纪实雪人 夜晚九点,我成功偷偷摸摸来到了四楼那间教室,掀开幕布露出后面的镜子。我学着弗雷德的样子对它低声念到:「你照映出我,我照映出你。」 然后打开了它。 韦斯莱兄弟已经在里面了。房间里不知道从哪里多出了两张软皮的沙发,几个靠垫,甚至还有一张桌子,原本破旧的椅子被他们拆开,木头散落了一地。 「你们在用这椅子生火?」我凑过去看了看。 乔治拍拍屁股站起来,动了动他蹲麻的腿:「废物利用嘛,放着也是放着。」 壁炉里的火渐渐旺了起来,室内便显得没有那么阴恻恻的。 我往桌子上放了一个巴掌大小的袋子,桌子发出了明显和这个袋子体积不符的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看我一样一样往外掏东西,韦斯莱兄弟靠过来:「酷!无限伸展咒!」 我忙竖了一根手指头:「嘘,这是我爸爸给我的,按理来说无限伸展咒不能被用于私人用途……不过它确实非常好用。」 我掏出了一碟放在最上面的馅饼、两张小碟子、一个多余的坩埚、几把银质小刀、三个陶瓷杯、一个装满茶水的茶壶……不多时就放了满满一桌。 等韦斯莱兄弟看我从里面掏出画框和鲜花的时候,两双眼睛已经麻木地瞪直了。 「你这是在装修新房吗?」 「不是要装扮一下这里吗?」我将画框挂到一面空着的墙壁上,往后退几步,确保画框是正的。画面上一只鹰头马身有翼兽正载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姑娘飞跃山河。 这是我画的我自己。 过去几年我画的画已经堆满了家,卡尔森督促我带一些回到学校来:「让你的同学看看你的画,多好看呀。」 他说的好听,但我确信他只是想给家里腾地方。 带到霍格沃茨后,却意外收到了朋友们的欢迎。舍友很高兴地表示我可以挂一些在宿舍里,我又挑了几张小的送给他们——说起来,凯萨琳和塞德里克还让我有空给他们画一幅呢。 将鲜花插进瓶子里,放在桌子上,我满意地端详了一下,终于在沙发上坐好:「好了,我们今晚要做什么?」 韦斯莱兄弟这才回过神来。 乔治拿了一块馅饼啃了一口:「我们来商量一下合伙的计划吧!」 合伙的当然是他们「有趣」的小制作。 「我们会主要负责创意和制作,你呢,就是投资,投资的方式是供应神奇动物一些自然脱落的身体部件。」 「我们发现它们常常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 见我不说话,弗雷德又补上:「我们赚到的钱二八开——」看了看我挑起的眉毛,他很快改口,「三七开,怎么样维拉,你可是只用出一些材料哦。」 「而且最重要的是——」 「我们绝对不会供出你!」他们异口同声。 就是说万一他们哪天玩过头了,被教授抓住也不会供出我这个合伙人。 他们该不会第一天知道我姓氏之后就盯上我这个供货源了吧,然后合谋着攀我这个高枝,从我这里获得源源不断的材料,找一天干掉我继承我的遗产…… 我停下不切实际的幻想:「三七开,而且不能伤害动物们,那就这么定了。」 韦斯莱兄弟喜笑颜开,他们互相击了一下掌,然后各伸出一只手举在我面前。 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同时抬起两只手朝他们重重一拍。 太傻了这个动作! ** 凯萨琳和塞德里克很快就发现我有时候晚上会熘出去这件事。 不过还没等他们盘问,我就全盘托出了。除了隐去我们具体的地点,其他我都告诉了他们。 「你很缺钱吗维拉?」 「不啊,」我感到迷茫,不明白凯萨琳为什么这么问,「我不缺钱。」 「那是……你觉得无聊?」 「我也不觉得无聊,和你们在一起每天都很有趣——怎么了嘛?」 「那你为什么要参与韦斯莱兄弟的活动呀?」凯萨琳感到困惑——她和霍格沃茨许多同学一样,觉得韦斯莱兄弟是调皮捣蛋、不爱学习,喜欢上蹿下跳搞破坏的小巫师。 或许她还在为上次吃了泰特给的绿舌头糖丢脸一事耿耿于怀。 但在我看来,他们只是比较好动,格外具有创造力,有时候显得难以管束而已。 嗯,比许多神奇动物安分多了。 「我觉得很有趣呀!」将趴在塞德里克腿上的蒲绒绒抱回来,它又挣脱开回到塞德里克怀抱里,我气得翻白眼,「你们不觉得吗?从某种方面来说,他们简直是天才!」 凯萨琳很艰难地点了这个头:「这倒是,我从来没见过这个年纪就能做出整蛊人那么成功的玩意儿的巫师。」 「……那等他们到了六七年级,做出来的整蛊道具该有多可怕啊。」凯萨琳几乎要被自己的设想吓到。 塞德里克摸着蒲绒绒笑出来:「或许会做出把人吞掉的烟花?也可能是会帮你做作业的笔——我还挺想要这个的。」 第18页 这句话一点都不塞德里克,所以事实证明哪怕是塞德里克,也是不爱写作业的。 我嘿嘿笑了两声:「我保证!等我们研究出来新东西,我一定第一时间给你们一份!」 凯萨琳勐点头:「好呀好呀,不过……塞德应该不会用这种整蛊道具的吧?」她犹豫了一下。 塞德里克挑了挑眉,将妮娅抱起来换个姿势摸,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看起来这位小女巫对塞德里克认识不够清楚啊!我感嘆。 ** 下雪了。 雪中的霍格沃茨壮美得难以言喻,还记得第一天下雪那天,我把凯萨琳、塞德里克拉出去,跑到拉文克劳休息室把亚伦也拉出来,然后一起跑到大门口,傻傻地仰头看。 「太美了。」 大地触目皆白。现在正是午后,有暖色的阳光撒下,地面微微泛着银光。在这样的雪里,似乎四周都安静了,只有我们走在雪地上传来沙沙的声音。放眼望去,霍格沃茨的尖顶都被白雪覆盖,偶尔不堪重负,雪就簌簌地扑落下来。 「我们来堆雪人吧!」凯萨琳激动的提议打破了宁静。 我们一致同意。 堆雪人之前,我们先进行了一下抽籤,以决定自己来堆谁。而好巧不巧,我和塞德刚翻开纸条,就决定了这次抽籤的结束。 「哼哼,你要把我堆好看一点哦塞德。」我凑过去威胁他。 凯萨琳无语:「雪人不都是一个身子一个头吗,怎么堆好看一点。」 塞德里克但笑不语。 我们往四个方向散开。 我先堆了一个大大的球来做身体,然后堆了个小的,将雪球放在大球上面后,我退后几步观察了一下。 ……对不起,头小的有些可怕了。 我又讪讪地搬下来补工。 旁边不停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是雪和衣服在进行摩擦。远远的还有学生们在庭院里打雪仗传来的笑声,一阵一阵的,时而传到我们耳边,时而半空中随着风远去了。 除此之外,就只有凯萨琳的声音——她的嘴真是一刻都闲不下来:「哎呀,太多了……不对不对,我应该加个绿眼珠。」 她声音渐渐消失,估计是去找做绿色眼睛的东西了。 好不容易堆出了一个我满意的头身比,我开始做「塞德里克」的脸。 首先是那双灰色的眼珠,我嫌石子太普通,苦思冥想不知道该用什么东西来做。最后灵机一动,从包包里取出了两个灰色袖扣,摁在了雪人脸上。 那是我从卡尔森的衣服上偷偷扯下来的。 从小我就喜欢收集亮晶晶圆滚滚的东西,卡尔森以前总是困惑他每一件长袍和风衣上的袖扣去哪里了,为此没少拎起嗅嗅抖落。 然而抖出一堆有的没的,也没找到他消失的袖扣。 直到我给他看了那一箱子我的收藏,他才无语凝噎。 我又找来几根树枝做雪人的鼻子和手后,觉得这个雪人太空了,从包里翻出许多神奇动物身上脱落的羽毛和鳞片,一股脑地摁了上去。 我端详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差了点什么。 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我取下自己的围巾,围在雪人身上。 完美! 「我做完啦!」 我转身高兴地宣布,觉得自己会是第一个。但塞德里克似乎也刚好完成,他就在我后面,同一时间转过身来。我们撞上视线。 我看到他堆的雪人脖子上那条黄黑相间的围巾——他也看到我的。 我们一起笑起来。 「为什么你把我堆的那么矮?」我质问道。 塞德里克显得很无辜:「我这可是个纪实雪人哦。」 这个雪人比我堆的要小一圈,却很精緻,还有一双蓝眼睛——是两只未完全熟透的蓝莓。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 「我身上这都是些什么?」轮到他指着雪人身上一堆有的没的问我。 「内涵。」我信誓旦旦,「我用它们来体现你的内涵,你美好的品质和灵魂,你优美的肉体和品格,你……」 他伸手捂住了我的嘴。 我看到他脸红了。 「我也做好了!」是凯萨琳的声音,「亚伦,你喜欢吗?」 我和塞德里克都走过去看——这实在是一个很有创造力的雪人,凯萨琳不知道从哪里弄来金灿灿的毛线,七零八落地垂在雪人的脑袋上。眼珠是用两颗涂上绿色颜料的硬币做的,此刻正惨兮兮、生无可恋地盯着我们。 「嗯……」亚伦哽住了,他看起来非常想说出一句夸奖的话,但不知道为什么卡在喉咙里出不来。 真是难为小天使了。 我就没有那么多顾忌,毫不留情地大笑起来。 凯萨琳气得大叫,扑过来打我。 而亚伦堆的「凯萨琳」无疑是我们之中最好看的那个,黄金分割的身材比例,圆得找不出破绽的头和身子,小松果做的棕色眼睛——它甚至还有一张大笑的嘴。 像极了凯萨琳。 凯萨琳围着这个雪人转了好几圈,恨不得将它带回宿舍里天天看着。 「我们将它们移到一起吧。」塞德里克说道。 现在四个雪人们在四边形的四个点上,互相两两对望着。我们便用漂浮咒小心翼翼地将雪人们抬起来聚在一起。 第19页 「唉小心头!头要掉了!」凯萨琳在旁边看着我移动的「塞德」,胆战心惊地提醒道。 很快四个雪人们排成了一条微微向心的弧线。 凯萨琳和亚伦也把自己的围巾围在了雪人上,现在它们看起来更像整整齐齐的一家人了。 我们又调整了一下雪人手的姿势,好让它们呈现庆祝、活跃的躯态。 我看见塞德里克将「塞德」的左手搭载了「维拉」的肩膀上——如果雪人也有肩膀的话。 见我望过去,他便看着我露出了个浅浅的笑来。 「真好呀,要是有个相机就好了。」凯萨琳做了个拍照的姿势,「我们把它们留下来。」 「这有点难,不过我可以画下来。」我自告奋勇举起了手,承担了记录这美好一刻的重任。 钟声响了。 我们各自惊醒自己还有课。 没有将围巾带走,我们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走了几步,我才发现塞德里克没有跟上来。 回头一看,他还停留在四个雪人身边,似乎看见了什么,他抬起手整理了一下「维拉」和「塞德」的围巾,好让它们看起来更平整一些。 在午后阳光下,在一片白鸽被钟声惊飞的翅膀扑闪声中,他神情那么专注而平静。 他毫无缘由地驻足在那里。 而我的心毫无缘由地微微一动。 第10章 占星术之光.灵魂摆渡.地狱使者 凯萨琳的生日和万圣节离得很近,我们给她举办了小型的生日会。 我送给凯萨琳一只小小的毛茸茸的猫狸子——当然是假的,不过摸起来就像真的一样,以至于她一度怀疑我是拔了家里猫狸子露露的毛来做的。 收到的时候,凯萨琳整个人尖叫起来,差点没有勒死我。 「我知道你很喜欢,但是这种感谢方式就不必了。」我摸着自己的喉咙心有余悸。 她笑嘻嘻地又拥抱住我。 万圣节也很热闹——我在家里从来不过万圣节——应该说我们基本上就不过什么节日,卡尔森对这些事情毫无兴趣。 可霍格沃茨过节日的氛围实在是太浓厚了,由不得我不参与。 万圣节当天的晚餐非常丰盛,但比大餐更让我们兴奋的是,邓布利多教授特意请了骷髅舞蹈团来表演。 骷髅舞蹈团表演的时候,整个礼堂鸦雀无声。 大家都被它们又诡异又惊悚的表演震撼到了。它们扭动着骨架,甚至将手臂拆下来举过头顶摇晃——其中一个骷髅作势要把它的头颅送给一个女孩,女孩吓得大叫起来。 胆子小一点的莉迪亚全程用手遮住眼睛,只通过手指的缝隙偷偷瞄过去。 而自诩胆子大的我,也在骷髅们数次移动到我面前贴脸杀之后,捂着心脏躲在了塞德里克身后。 表演结束之后,全场死寂。只有邓布利多教授神色自然,甚至带着微微笑意的鼓了掌——他就连鼓掌都那么优雅,一只手轻轻拍着另一只手的手背。 剩下的教授和学生们,慢了半拍才跟上鼓掌的节奏。 不过骷髅舞蹈团们看起来毫不介意,甚至有些引以为豪地朝我们鞠了一躬。 ** 万圣节之后,日子就像流水一样过去。 在这期间,我和韦斯莱兄弟成功研发出了一个新品:命运之轮。当然其中很多流程和魔咒,我们以学习之名谘询了不少教授和高年级学生。 为了噱头,我为这个产品贡献了非常微量的隐形兽脱落的毛的粉末。 乔治对我起的这个看起来太正派的名字不是很满意:「这听起来一点都不像韦斯莱兄弟出品的。」 其实一开始韦斯莱兄弟想给它起的名字叫:占星术之光.命运轨迹.灵魂摆渡.地狱使者.梅林遗作.神秘轮盘。 然后被我一票否决。 「但这这个名字很有反差啊,大家都以为这是个正常的钟表,实际上——」我拿起那个金色的钟表,它上面的指针实际上是在倒着走的,刻度上分别由「命运」、「灾祸」、「偶然」等字符。 只见指针慢慢移动到「命运」上,钟錶开始颤动,吐出一张纸条来。 「你将会遇见恐怖。」弗雷德凑过来,「这是你塞进去的吧维拉。」 我们等了等,然而无事发生。 「这又不是即刻生效的。」我们讪讪对视,「按照常理来说,大家只要接收到了暗示,那么接下来不过过了多长时间,遇到什么事情,他们都会首先受到暗示影响,觉得……」 我突然收住了声音,乔治和弗雷德一脸茫然:「怎么了?」 「真希望你们不是在捣鼓一些会导致学院扣分的东西。」他们身后传来一阵轻而低沉的声音,几乎像蛇在吐信子,叫天不怕地不怕的韦斯莱兄弟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是斯内普教授。 见我们三个难得像小鹌鹑一样乖巧,他没再说什么,脚步生风的离开了。 「你将会遇到恐怖——天啊,真的灵验了。」乔治兴奋地凑过来,「这个产品太有趣了,大家一定会抢购的。你觉得我们开价多少……五个西可?太便宜了吧……」 他们俩埋头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讨论着售价,我又拿起那个钟錶,仔细看了看。 奇异的,我心头滑过一丝玄而又玄的感觉。 但那感觉风一样飘渺,我什么都没抓住。那头乔治和弗雷德已经在叫我了,我忙收起那个表,跟上他们。 第20页 ** 我将命运之轮送给了塞德里克、凯萨琳和亚伦。 「有预言功能的钟表?但这不可能,就连特里劳妮教授都做不到这一点,事实上预言——」看我眯起的眼,亚伦及时闭上了嘴,「……嗯,这还挺有趣的不是吗?」 他语气转变得如此生硬,我看见塞德里克不得不掐了自己一把才好不笑出来。 凯萨琳倒是非常感兴趣:「太有意思了维拉。」她看着指针滑过几个字符,直到走到「运气」突兀的停下。钟錶一颤,吐出一张纸条。 「你将会收到意外惊喜。」她喜上眉梢,显然今天她的好心情就由此开始了。 塞德里克也玩了一下钟錶,但他的钟表上的指针一直没有停。 「希望一直这么平静。」他笑了起来,显然对那些说不出来有没有含义,但影响心情的纸条敬谢不敏。 凯萨琳的美妙心情持续了一整天,到变形课麦格教授布置作业时达到了顶峰。 「今天的作业比平时少了两英寸!」她快活地望过来,「命运之轮灵验了!」 我很想说按照你这样的心态,就是晚餐多一块鸡腿,你也会觉得灵验的。 他们几个对此的态度我没有再关注——因为命运之轮卖的实在是太好,以至于韦斯莱兄弟不得不加班加点赶制。他们提出了交定金定制的概念,交定金的买家还能有刻字服务,这一举又极大的激发了小巫师们购物的欲望。 一些不差钱的小斯莱特林,一边嘲讽着「粗制滥造」,一边被我逮住他们把刻了字的命运之轮扔到一边,抱头催眠自己「这是假的,这是假的」。 观察他们对待命运之轮的态度在一段时期内是我最喜欢做的事情。 一时之间,整个霍格沃茨都沉浸在命运之轮的狂潮中。不管走到哪里,都能看见年纪或大或小的小巫师们拿着钟錶观察,露出或激动或担忧的神色。 最后甚至教授们都知道了这件事,麦格教授显然觉得觉得这件东西有点玩物丧志的意味儿,但弗立维教授则有别的看法:「这真是有创造力不是吗?」 这一点就连麦格教授也无法反对。韦斯莱兄弟在制作这些小玩意上的天赋简直是被梅林加满了。 一次晚餐,我看见邓布利多教授举起那块钟錶观察,麦格教授微微侧过身去在和他说着什么——我不确定他的表情——下一秒他望过来,朝我点点头,白鬍子下露出一个微笑来。 我便也回了一个笑。 ** 圣诞节要来了。 留在霍格沃茨过圣诞节的不多,我原本以为我会是其中一个,但卡尔森在两天前写了一封信来,表示自己圣诞节没有别的任务。 能回家过圣诞节,我自然是高兴的。虽然节日气氛很淡薄,但毕竟我可以和家人,和我爱的神奇动物们在一起——我还要回去给它们送礼物呢。 比起卡尔森圣诞节在家,更出乎我意料的是他来车站接我这件事。 「那是你父亲?他好有魅力!」凯萨琳揪着我袖口,指向倚着一个柱子,穿着一件卡其色风衣的男人。男人也看见了我,懒懒抬手,招猫逗狗似的朝我挥了挥。 「那送给你?」我表示不介意,凯萨琳脸红红地瞪了我一眼。 在走到卡尔森身边的路上,我遇到了塞德里克的父母。塞德里克停下,先和父母各自拥抱了一下:「这是诺维拉.劳伦斯,我的朋友。」他向父母们介绍我。 我看到胖胖的迪戈里先生挑了挑眉,我发誓那一刻他似乎想要扭头去寻找什么,但还是忍耐下来,和我握了握手。 和胖胖的,略带诙谐喜感的迪戈里先生不同,迪戈里夫人有种静谧的美丽——我现在完全明白塞德里克像谁了。她轻轻抱了抱我,一阵温暖的馨香立刻传了过来。 像是母亲的味道。 我不得不在分开时掩饰住对她怀抱的留恋。 卡尔森走了过来,他和迪戈里先生一开始像是在互相瞪着对方,几秒之后,他们各自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哼,然后伸出手握了一下。 迪戈里夫人好笑地拍了拍丈夫的肩膀,像看着两个长不大的男孩。 卡尔森示意我可以走了,我刚想离开又想起什么,将妮娅掏出来:「和塞德里克说再见!」 妮娅粉色的毛都落寞地暗淡下去,滴熘熘的眼睛黏着塞德里克不放。 喂,这只是放假,不是生离死别好不好。 我很快棒打鸳鸯地把它又收了起来。 和塞德里克一家再见后,卡尔森带我幻影移行回到了家中。一到家门口,我就尖叫着放下行李,先在床上打滚了两下,然后扑向卡尔森的箱子。 「疯疯癫癫。」我听见卡尔森在后面这样评价我,但是这也完全没有影响我的好心情。 「露露!」下箱子前,一坨黄棕色的东西勐地扑到我怀里,我大笑着搂住她,狠狠亲了几口,「宝贝,过得怎么样,卡尔森有没有餵饱你?」 我抱着猫狸子露露爬下楼梯,一转身,一个青年正站在我身后,吓得我差点没闭过气去。 他很高大,面目有种日耳曼人式的英俊。见我缓过神来,他走过来介绍自己:「雷奥.舍尔夫,卡尔森的助理。」 原来他就是卡尔森的助理。我和他握了握手:「诺维拉.劳伦斯,卡尔森的女儿。」 第21页 「我知道。」雷奥看起来不是个多话的人,没聊几句,他又回身去搅拌桶里黏黏乎乎的食物了——那是莫特拉鼠的食物。 我和他一起开门走了进去。 这里广袤得叫人难以置信,前一秒还在点缀着洞穴的片片山坡上,下一步就踏入了一片荆棘森林;沿着湖边走,走到尽头就是一片冰霜之地;有些区域下着雨,我刚想收回脚步,雷奥就掏出魔杖,一片气雾蒸腾而起形成伞的模样,挡住了下落的雨滴。 「这是我最想学习的魔咒来着。」我这样告诉他。 「我可以教你。」他便很沉静地回我。 「茜茜,你怎么样?」我捧起一只鸟蛇仔细观察。它在我手里蹭了蹭,然后顺着我的手臂爬过,钻进我小小的包里。 鸟蛇可以自动伸缩,因此它既能大到填满所有空间,也能根据可用的空间缩小身体。茜茜最喜欢的就是钻进我身边的各种口袋和包里,不管那个地方有多小。 茜茜和阿德生的鸟蛇蛋还安安稳稳地躺在它们的巢里,鸟蛇蛋价值连城,野生的鸟蛇蛋常常逃不过被猎人洗劫的命运。 雷奥去餵莫特拉鼠了,我一路和神奇动物们打招唿过来,在路过湖边的时候被马型水怪溅了一头一脸的水。 「你不乖,埃迪。」我瞪它。 它假装听不见。 雷奥过来给我施了烘干咒:「它很喜欢你。」 我立刻往自己脸上贴金:「那当然啦!埃迪可是我救回来的,对吧!」我朝水里吼,埃迪又想甩水,动作到了一半还是没做下去,翻滚了几下游远了。 我看到雷奥嘴角一闪而逝的笑意。 一群沙氏蕉鹊从我们身后蹦跳着过去了,遇到树木,它们很快地攀爬上去,惊飞了几只原本在枝干间休憩的蓝波鸟。 蓝波鸟飞走的时候叫的很大声,我合理怀疑他们是在骂骂咧咧。 我本来想去夜晚的区域看看月痴兽,走着走着,我的手被触碰了一下,触感柔软而蓬松。我望过去却什么也没有。 「尼尔。」我露出个笑来,「你不想见我吗?」 第11章 保持真挚与热情 空气静默了一会儿,然后发生了一阵波动,一个浑身长着长长白毛,像猿人一样的神奇动物凭空出现在我面前。 是隐形兽。 这是一种非常温和的食草动物,在这里它甚至会帮忙照顾一些别的神奇动物。也正因为它的温和,常常受到我的偏爱。 尼尔一直非常黏我,卡尔森写信来说我上学的时候,它总是默默隐身,他和雷奥怎么都找不到。有时候发现它居然偷偷跟着熘出来,然后钻进我的房间。 他们最后是在我房间的椅子上找到它的。 尼尔钻进了我的怀里,抱着它的感觉就像抱着一滩流动的水银,它长长的毛髮不受任何阻碍地倾泻下来,散落在我衣服上和手臂上。 我的魔杖杖芯正是来源于某一只隐形兽的毛髮。 这确实有些少见,就像长角水蛇的角做成的杖芯一样,人们总是听说比见过的多。 英国所有巫师的魔杖都是在奥利凡德魔杖店买的,而奥利凡德家族数年如一日地坚持用独角兽、凤凰和蛇三种神奇动物做杖芯,其他的材料他们总是很少碰触。 或许这样的坚持也造就了他们的辉煌。 我曾经把魔杖拿出来给尼尔看过,想看看它们之间是否有共鸣——隐形兽有预感到未来的能力——但它只是捏在爪子里看了看,又不感兴趣地还给了我。 那可能这个杖芯的毛髮的主人和尼尔没有啥血缘关系吧。 ** 放假前,凯萨琳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一定要给她写信。 「每隔一天一封,知道了吗?」她叉腰看向我们。 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 「要写些什么呢?」我痴呆发问。 「你吃了什么,看了什么,做了什么,这还不简单吗?」凯萨琳没好气地揉了揉我头髮,「而且写完还能复制两份,这样我们就一直可以收到信啦。我们能知道对方过了一个怎么样的假期,这不是很浪漫吗?」 亚伦想了想,居然点头:「你说得对。」 塞德里克也没意见,他举手表示贊成:「我会给你们寄信的。」 然后三个人一起看向我。 我忙不迭附和:「我也会我也会的!」 托这句话的福,我现在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 我发誓,写魔药课的论文我都没有那么认真过(这句话不能被塞德里克听到)。我写了满满两页纸,详细写上这两天我干了什么,为了凑字数,我还描述了一下神奇动物们的外表和性情,几乎把这封信做成了一个科普文章。 最后表达了一下对他们的思念之情后,我潇洒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将信复制多了两份,我才在每封信开头写上收信人的名字。这样我就能给三个小伙伴们寄同样的信了。 卡尔森看到了我的信,不可思议道:「你要去投稿吗?」 等我解释完这是我寄给小伙伴们的信之后,他喷笑:「三四天后你的信就只有两行字了。」 虽然当时的我立刻反驳我不是这样的人,但四天后后我还是不得不悲哀的承认,卡尔森还是了解我的。 这一点被放完圣诞假期后回去见到我的凯萨琳捉住,数落了我好几天。亚伦和塞德里克两个优秀的从一而终的好学生看了我一会儿我认错的可怜模样,上来拉架。 第22页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出乎意料的,圣诞大餐是雷奥做的。 我望着一桌的食物,简直都要星星眼了,心中升起对雷奥的无限崇拜:「雷奥,如果没有你我们该怎么办呀。」 毕竟卡尔森是个能只摊个馅饼敷衍圣诞餐的家长。 雷奥大多数时候沉默寡言的,闻言也没忍住笑起来。 「也不知道是谁刚知道我找了个助理的时候还瞧不起人家呢。」卡尔森毕生致力于挑拨离间。 我立刻澄清:「绝对没有的事!雷奥,卡尔森污衊我。你相信我的吧?」 雷奥便像个大哥哥一样摸摸我的头,他有一双蓝中带绿的眼睛,异常绚丽,却异常沉静:「我相信你。」 卡尔森冷哼一声,对我这种没有骨气的行为表示不屑。 不过很快他也拜倒在雷奥美妙的手艺下,我们俩一起狼吞虎咽起来。 ** 是雷奥送我去的国王十字车站。 帮我的行李施缩小咒和漂浮咒,带我幻影移行,一路上他都非常细緻——几乎叫我有种他才是我的家长的错觉。 「你好像我爸……我哥哥。」火车前,人来人往中,我仰头看他。 雷奥摸了摸我的头,像是在抚摸一只小动物。 这两周我们常常待在一起,于是便也亲密了很多。大多数时候是我在叽叽喳喳说话,偶尔我缠着他给我讲德姆斯特朗学校的情况,他也会想一些告诉我。 看得出来他在努力挑选有趣的事情讲了,但还是可以发现他在德姆斯特朗的生活非常单调无趣。 我对德姆斯特朗学的东西很感兴趣,但他这个德姆斯特朗出来的学生却正好相反。 「我以前的愿望是做一个旅行家。」他这样说。 「那现在呢?」我愣愣地问。 「现在……」他正餵着月痴兽,手伸到哪里,月痴兽们那双大大的鼓起来的眼睛就望向哪里:「现在希望在劳伦斯先生手下做久一点。」 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悲伤,或许是这片地方月色太清冷了。我尝试安慰他:「没事的,跟着卡尔森,你也能去很多地方的。」 在那个清冷的月光下,他很浅地笑起来,明明那么高大俊美的男孩,却那么沉静平和。 「现在这份工作就是我现在的愿望,真的。」他最后挥洒出一片流萤般的食物,月痴兽们纷纷伸长脖子去吃。 那晚是他为数不多真情流露的时刻,平时的雷奥实在是个话不多的青年,可我在他身边却很安心。 嗯,卡尔森就没有做到过这一点。 「是真的,你真的就像我哥哥一样。」我等待他的回答。 「你就是我的小妹妹,」 他终于发现他想说的话没办法通过摸我的头凭空传递到我脑海中,便开口,「我没有否认这一点。」 「哼。」我努努嘴,勉强对这个回答表示认可,「我走啦,不要太想我哦。」 他朝我挥挥手,目送我上了火车。 凯萨琳早就扒在包厢门边等着我了,一见到我,她就兴沖沖地把我拉进去,将我按在塞德里克和亚伦中间,像审问犯人一样——当然,如果她的眼神没有那么兴奋的话就更像了。 「那是谁维拉,他好帅——和你爸爸不一样那种帅!」 「是卡尔森的助理啦,雷奥,是个德国人。」我又朝窗外看了一眼,雷奥还站在那里,我忙朝他挥手示意他回去。 「哇,还是个德国人,他好高好酷哦。」凯萨琳看起来像是想要从窗口爬出去找他,岌岌可危的意志最后还是没有绷断,随着火车的开动,她终于逐渐回復冷静。 依依不捨收回望向窗外渐渐缩小的窗外,发现对面我们三个都一脸黑线地看着她,凯萨琳难得有点脸红。 但是凯萨琳是谁,她先发制人——对,就是制我:「维拉,为什么你后面的信只有两行字了!「 这回三个人的视线就集中到我身上了。 我开始瞎编:「唉,我也不想的,你们知道吗,我后来写信的时候,露露一直往我怀里钻,还把我的羽毛笔咬坏了。有这样一只小猫咪在,我怎么写长信嘛。」 凯萨琳被我编的故事气笑了,她掏出我写的信,指给我看。 只见我寥寥两行字的信的最后,字龙飞凤舞,是人都看得出的因为信要结束的兴高采烈。 「诺维拉,以后我要是再收到两行字的信我就——」她作势要掐我脖子,被塞德里克很绅士地挡住了,亚伦赶紧坐过去拉住她。 我们俩个女孩斗鸡似的瞪着对方,半响不约而同哼一声偏过头去。 我偏头的方向正好是塞德里克坐着的方向。我看见他正拿着那封有些被揉皱的信,掏出一只羽毛笔来。 只见他在我两行字的信帮我修改了一个小小的语法,然后打了一个大大的勾。 最后他在信空白的地方写了一个「o」。 他举起来展示给我看,笑得很狡黠。 我没忍住笑起来:「还有评语没写呢,教授。」 他便恍然大悟的模样,又继续在「o」下面写道:「希望劳伦斯小姐继续保持第一封信的真挚与热情,多多和朋友们分享日常。」 塞德里克将这封「批改」过的信重新递迴给我:「我把你第一封信看了三遍哦。」他低声说。 我不由得愣住。 第23页 原来我的朋友们都这样期待这样我的来信。 「对不起,」我心底陡升一股悔意,低低道歉,「以后放假我一定好好给你们写信——真的,我保证。」 「这还差不多!」凯萨琳又扑过来捏我的脸蛋,亚伦一脸惊慌地看着她勐虎扑食般的动作,生怕她整个人摔在我身上。 「也就塞德里克能治一下你。」凯萨琳又丢下一句,便坐回去了。 塞德里克闻言笑了,也捏了捏我的脸,很轻。 没有缘由的,我感觉被捏的地方有点发热。 一定是凯萨琳下手太重了! 第12章 没有比这更好的事 日子就在一张一张空白羊皮纸布满字迹,在墨水渗过纸张,在日历过完一天自动撕掉翻页中过去。 唉,好巧不巧,日历后两天的日期就是我的生日了。 我不确定朋友们知不知道这一天是我的生日,于是我用尽浑身解数去暗示他们。 比如在逗蒲绒绒的时候故意说:「哎妮娅,你的生日是几号呀?」又比如故意帮凯萨琳查生日花,再比如在明知道塞德里克生日的情况下凑过去问他:「塞德,你是什么时候的生日?」 我不确定塞德里克是不是露出了个转瞬即逝的笑意,他望过来:「9月21日,你不是知道吗维拉。」 我是知道呀,可是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生日。 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他反问我——那他应该是知道的吧。 我最后又去试探亚伦,「亚伦,你知道过两天是什么日子吗?」 亚伦勐烈地咳嗽起来,凯萨琳忙拿纸巾去给他擦咳出来的眼泪。他最后眼泪汪汪地抬起头望着我,蓝绿色的眸子很纯情的模样:「什么,哪节课要考试吗?」 我吐血。 不管了,反正生日那天我要是收不到他们的祝福,他们一个两个就给我等着瞧吧! 五月底,不冷不热,正是天气最好的时候。 亚伦来我们赫奇帕奇的长桌吃饭,我等啊等,他们却不露一丝异样,反而很疑惑地望过来:「你不吃早餐吗维拉?」 「往常你这时候早就干掉两块饼一杯南瓜汁了。」凯萨琳还话多补充了一句。 我:「……」 我恨恨地咬了一口嘴里的馅饼。 从前在家的时候卡尔森就常常忘记我的生日,总是和他东奔西跑的我也没有交到固定的好友,以至于每年生日都冷冷清清的。 一开始我会提醒卡尔森,他一拍脑袋显得很惊讶的模样,但下一秒又忘记了。两天之后,他会突然带回一个小礼物送给我,以表示对我又长一岁的庆贺。 他吝于给我说一句生日快乐,当我想给他过生日的时候,他也常大手一挥表示不需要。 总是如此。 没事,一个生日而已,反正今天不用上课,要是吃完早餐他们还想不起来我就提醒他们。 我心想。 「我们去草坪上坐会儿吧!」凯萨琳提议道。 于是我们便一起坐在了山毛榉树下。 今天的天空蓝得惊人,白云一团团地漂浮在半空中,尾端氤氲出浅淡的痕迹。 天气晴朗,阳光可爱。 如果他们能和我说一句生日快乐那就更好了。 亚伦翻开了他的书,塞德里克正在看变形课论文上麦格教授的批註,凯萨琳正顶着我幽怨的目光——东张西望。 「哎,维拉,你看那是什么?」她忽然动作很大地抬起手来指向某一个地方,只见湛蓝天际有个黑点逐渐变大,我眯着眼辨认了一下。 是一只猫头鹰。 「是猫头鹰,是塞德的吗?塞德你有信……」话还没说完,塞德的猫头鹰就飞到了我们头上。 它在我头上方位置盘旋了两秒,然后毫不留情地松开了爪子,一个长方体进行了自由落体,看起来下一秒就要砸死我。 幸好包裹只是看起来重,实际上很轻,砸在我腿上并没有什么痛感。 「这是啥。」我看都没看就要递给塞德,手递出去那瞬间,我在包裹上看到了我的名字。 那一瞬间我意识到了什么,像是小说描写的一样一道闪电从我大脑中噼过。 两秒后,我的嘴角止不住勾起来。 人在想笑的时候真的很难憋住,我尝试了一会儿,还是在他们带着笑意和打趣的眼神里破功了。 「烦死啦!」我大笑着扑过去锤他们,三人假作抱头鼠窜。 「看你着急的样子就忍不住一直逗你——你真的很好笑,维拉。」凯萨琳笑嘻嘻地,她搂过我肩膀,「拆开来看看,这是我们一起帮你挑选的礼物哦。」 四双眼睛地注视下,礼物包装被拆开了。 先是一封信,我刚要拆开阅读并当众朗诵,塞德里克就勐地按住我的手:「这个你回去再看吧。」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好像有点脸红了。 我从善如流地放下信,又拿起下面的拆开包装。 居然是数十张不同的神奇动物的书籤,惟妙惟肖,栩栩如生。我刚拿起一张隐形兽的,恶婆鸟书籤就不满地大张嘴巴,幸好书籤上的她只能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然在场的我们都会头痛欲裂。 我碰了碰手里的书籤,隐形兽望着我,银白色的毛泛出水银一样的光泽,然后它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第24页 但我手里明明感觉还捏着它。 我惊讶地抬起头:「这……」 这些书籤做的非常精緻,而且不同的神奇动物都对应了不同的习性和特点。 蒲绒绒书籤张开嘴伸出长舌头,在半空中晃悠了一圈,像是在挖干鼻屎吃——我强烈怀疑这是塞德里克对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那句话的报復。 「其实主要是亚伦和塞德,他们一直在查神奇动物的资料——你之前不是一直在疑惑他们为什么偷偷跑去图书馆吗?」凯萨琳解释道。 确实有一段时间他们两个男孩子常常结伴一起跑去图书馆,神神秘秘的,问他们干什么就开始眼神乱飘,支支吾吾。 我很自然地理解为两个男生之间的小秘密,没准是去图书馆比谁背的书多背的准呢?于是我善解人意地没有再询问。 「然后我们一起订做了这套书籤——哎呀,你也不要太感动了!」她被我慢慢红了的眼眶吓了一跳,试图安慰我。 但是感觉并没有被安慰到。 我勐地探过身去抱住凯萨琳,黑髮的小女巫很不符合她性格的、温柔地回抱住我,像是在抱一个大型洋娃娃:「生日快乐,维拉。」 我一直在等待这一句话,等待了好多年。久到我觉得自己已经不需要它了。毕竟也没有哪条魔法部法规规定人一定要过生日。 现在才发现,我需要的不是这几个字。 是说出它们的人。 我又抱了亚伦,亚伦澄澈的眼眸望过来——像那天假装不知道我的问题一样澄澈,湖水一样动人心魄。 「生日快乐,维拉,要天天开心。」 我点头,已经视线模煳了。 在我想要像抱住前两个朋友一样抱住塞德里克的时候,有什么让我们彼此张开的手臂在半空中稍微顿了顿。 像是某种感情半空中碰撞造成的凝滞,像椒薄荷落进欢欣剂那一瞬间凝成的薄膜,又像是不好意思和为什么要不好意思两个小精灵在挥舞着小短手打架。 一秒的停顿后,我们彼此拥抱在一起。 他身上有很好闻的,淡淡的香味,不像任何人。 「我们一直都记得你的生日,」塞德里克拍了拍我的脑袋,「笨蛋维拉。」 他后面那句声音很轻,甫一出口,就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 我将礼物小心翼翼收好,仰面躺在了草坪上。 他们也在我旁边躺了下来。中间我哎呀了一声,因为塞德里克压到了我的头髮。他忙支起身子帮我把头髮扒拉出来。 头顶是一棵巨大的山毛榉树。枝桠横插,将天空划破成一块一块小碎片。 阳光透过山毛榉树叶,星星点点地落在草地,和我们身上。 「真希望每天都没有课呀。」我感嘆,凯萨琳附和点头,塞德里克点头点到一半又停住。 只有亚伦露出很纠结的表情,显然在和内心本真的求知慾及良知做斗争。 「其实我还是很爱学习的。」我往旁边侧了侧头,试图躲掉要照着我眼睛的阳光,也试图找补一下自己在他们内心的形象,「等三年级的保护神奇动物课,我会罩着你们的!」 我信誓旦旦。 他们三个人对望一眼。 「我相信你,维拉。」亚伦小天使轻声说道。隔着塞德里克我看不到他的脸,也能想像到他诚挚的表情。 还没等我感动得热泪盈眶,凯萨琳就放声大笑起来。塞德里克仰面拿羊皮纸盖住脸,上面麦格教授批得大大的「o」很显眼,但更显眼的是他抖动的双肩。 我气得扑了过去,和他们混战在草地上,亚伦不知道该先扯开我们哪一个,只能手足无措地拉拉这个,又拉拉那个,还得小心自己不要被殃及池鱼。 混战到最后,我们都累了,亚伦也调节得气喘吁吁。我们累得再次仰倒在草地上,我旁边躺着塞德里克,我刚想对他放一句战斗后的狠话,就看见他侧着头望过来的眼睛。 今天的光线都没有他的灰色双眸那么明亮。 「三年级保护神奇动物课就靠你了,维拉。」他带着柔和的笑意说道。 我便从他双眸中抽离出来。 「放心,就交给我吧!」 我振奋地举起双臂。 草地刺刺的,躺上去却很舒服,几颗小草柔柔地扎着我的脖子;透过树叶的间隙,能看见白云缓缓而过;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巨乌的长鸣,混着霍格沃茨准点的钟声,飘了很远很远。 身边是我几个最好的朋友。 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第13章 我们的大脑是有限的 「你昨天没睡好吗维拉?」魔法史课堂上,凯萨琳看到我在走神,有点奇怪地凑过来问我——毕竟这可不常见,我连魔法史这么无趣的课程都能听得津津有味。 我呆滞地望向她:「我昨晚做了一个很怪的梦。」我试图用无神的双眼告诉她这个梦有多怪。 凯萨琳显得很感兴趣:「什么,有大帅哥吗?」 「没有。」我毫不留情戳破她的幻想,她的兴趣便立刻显而易见褪去了一半,但是基于朋友的情谊,她还是继续听着。 「我也不知道……有一个小婴儿一直在哭,黑夜,什么人在走路,然后还有一道绿光……」我尽力回忆梦中的内容,却一直混混沌沌。 第25页 凯萨琳听了一会儿没听出什么特别之处来,敷衍我道:「没事的,做梦很正常,只要不是连续剧就可以了。」 不得不说,凯萨琳可能有一些血脉中未觉醒的预言天赋。 后来我又断断续续梦到相同的内容,有时候会有一些增加的片段,像婴儿床,狭窄的小房间,还有一双碧绿的眼睛。 这下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可怕了。 「我该不会中招了什么黑魔法吧。」我在图书馆快速翻着书,试图用量子波动的方式短时间内找到我这种做梦情况的先例和原因。 「别担心,维拉,有可能是你最近太累了。」塞德里克也拿了一本《解析做梦与人生》帮我查看。 「所以我就自己在梦里编了个故事吗?」我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相信。 亚伦看完一本《梦的魔法》,放到一边,又拿起一本大部头。 他尝试提出解决办法:「喝镇定剂试试看?」 我犹豫了一下,决定试试。 接下来的三天都没有做梦。 在我们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梦又开始了。 这次我看见那双碧绿眼眸上方有道疤痕。 但疤痕是什么形状的,醒来我又忘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凯萨琳表情很严肃很正经,我以为她想到了什么,赶紧凑过去听她分析,「——这是你未来的真命天子,他在试图用这种方式暗示你们的天作之合?你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要根据他给你的信息找到他。」 我:「……」 亚伦:「……」 塞德里克:「……」 我一把推开说完后放声大笑的她。 我又写信给卡尔森和雷奥,本来以为卡尔森不会回復,但他难得地写了整整半页羊皮纸来关心我的情况,让我确定梦的内容,并建议我寻求教授的帮助。 完了,他写那么多字,我感觉自己可能真的有点问题。 等卡尔森什么时候写一页纸的信给我,那离世界末日可能也就不远了。 但是正当我决定去医疗翼看看自己大脑有没有问题的时候,梦又消失了。 于是没过几天,我就美滋滋的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直到放假之前,我又断断续续做了两三次的梦,可依然只是语焉不详的片段,并没有继续的剧情,我便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再和朋友们说起。 毕竟期末考试之前的塞德里克和亚伦是很可怕的。 他们就像是吸不饱水的海绵一样,试图将所有知识都塞进自己有限的大脑里面。 「可能只有我们的大脑是有限的。」凯萨琳试图纠正我。 「……其实只有我。」我斜斜看向她,又看向她手里亚伦和塞德里克整理出来的变形课模拟试卷——上面都是红勾勾,批改的亚伦爽快地给了个「o」。 见我望过去,亚伦有点不好意思的将下面那个「e」遮住。 那是我的试卷。 好可怕,被三个学习好的朋友包围的日子,就像是鸟掉进了水里,鱼被扔上了天,恶婆鸟被是施了沉默,嗅嗅被关进空无一物的房间。 在崩溃和同化之间,我明智地选择了后者。受到了这种学习氛围的影响,我一天到晚没有课就和他们一起泡在图书馆里。 图书馆左侧第三排那个靠窗的座位几乎都要成为我们的专属座位了。 有时候我也会感到疑惑——尤其是在见到韦斯莱兄弟的时候。 他们几乎是整个霍格沃茨里唯二没有被考试临近的氛围影响的学生,既不在课堂上认真听课,也不在课后努力用功。 两兄弟的成绩自然不怎么好,但我一直认为这是因为他们不愿意,而不是他们不聪明。在大半年的搭档做生意过程中,我已经深刻地领教了他们灵活的头脑和对数字、创意的敏感。 我毫不怀疑他们以后能靠这个赚一大笔钱。 而我很显然是不能走这条路赚钱的——和神奇动物有关的赚大钱的方式都写在法律里了。 所以还是好好学习吧。 ** 结束了期末考试的我就像一只自由的小鸟,虽然身体还在学校,但是心已经飞回了卡尔森的手提箱里。 凯萨琳正在邀请我们去她家里玩。 我第一个举手应和。凯萨琳的妈妈是预言家日报的主编,爸爸是圣芒戈的医师,他们家有大大的院子和三层的楼房。 很好,现在我的心又飞到凯萨琳家里去了。 塞德里克也表示可以来,亚伦有些犹豫,他要回去问问父母。 「约好时间我就告诉你们地址,你们飞路粉来就可以!我会在壁炉门口迎接你们的!」凯萨琳很有小主人公的意识,她又转头去看亚伦,「你一定要来啊,你不来我们就少一个朋友一起玩了。」 「那我们的乐趣就会整整少四分之一——不!一半!」我也跟着望向他说道。 我们俩实在太真挚了,真挚到亚伦脸上立刻出现了义不容辞的表情——为了不让我们的乐趣减少,我相信他会竭尽全力争取去凯萨琳家的机会的。 「那明年你们来我家玩吧。」塞德里克考虑得很长远。 「后年来我家!」我又接话。凯萨琳看了我一眼,嚅动了一下嘴唇,以我对她的了解,她肯定想说我是个小跟屁虫。 亚伦刚张嘴,我就把他的为难堵回去。 第26页 」大后年我们就可以一起出去旅游啦!」 凯萨琳伸出两只手,我「啪」的一下和她鼓了一下掌——为我们接通的脑迴路。 很显然她也是这么想的。 亚伦便笑起来,很清澈。 唉,真是个让人怜爱的小男孩啊。 ** 这次卡尔森连接我都懒得接了,来的是雷奥。 他硬朗的日耳曼长相在这个火车站里显得异常突出——哪怕他什么也不做,只是站在那里身高就傲视群雄了。 「雷奥!」我飞扑过去抱了一下他,他似乎短暂的僵硬了一下,然后抬起手拍了拍我的背。 「卡尔森去莱达了——你知道的吧?」雷奥帮我拿过行李,一边说道。 说完前一句,他留意到我的表情,又默默补充第二句。 「我不知道!他甚至懒得给我写一封信。」我跳起来,「这次是为了啥?」 「摩崖毯鳗,这个月监测不到它们活动的迹象了,这可是莱达独有的神奇动物。」雷奥解释道。 「就是那个长得像毯子一样,能载着人在水里游那个吗?天啊,难道是偷猎者。」我有些难过,偷猎者屡禁不绝,有许多神奇动物都在灭绝的道路上了,而这个速度甚至在加快。 「那也不稀奇,毕竟摩崖毯鳗皮肤的粘液能治癒陈年伤疤——为了利益,偷猎者什么都做得出来。」雷奥试图安慰我,「也有可能它们只是躲起来了,毯鳗的伪装能力很强,卡尔森就是去观察的。」 不过说实话,比起卡尔森在不在家,我更关心他有没有拿走行李箱。 回到家看到安放在地上的行李箱,我高兴地欢唿了一声,然后毫不犹豫将雷奥抛在脑后,投入了神奇动物们的怀抱。 「家里有发生什么吗?」我抱着猫狸子露露使劲揉搓,她喵喵叫,炸着毛很快逃开了。 「没……哦,神角畜差点跑出来一次。」雷奥回忆了一下,表情淡淡,说起的内容却差点让我窒息。 「一定是卡尔森没有检查他的魔咒!」我不用想都能知道这件事会发生的原因。 神角畜是一种头部像青蛙,长着角和通红髮亮的眼睛。它长着獠牙,体型类似一条大狗。以月痴兽为食。如果真的被他们跑出来,这里应该躺着一片月痴兽的尸体了。 「幸好有你,雷奥。」我诚恳地说道,「我早就说让他找一个助理了——没有我在身边,总感觉一天能发生八百个意外。你知道,他比正常人缺八百个心眼。」 雷奥没忍住笑了一下:「卡尔森确实有些……出人意料的……」 他停顿了一下,显然绅士如他没有说别人坏话的习惯。 但是我就没有这种顾虑啦,于是我毫不犹豫接上:」不靠谱。」 同时给了他一个「没事,我懂」的眼神。 他又没忍住笑出来。 老实说,有点帅。 卡尔森虽然人很不靠谱,但是招助理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嘛。我心里这么想着。 第14章 我简直是个缩小版的她 去凯萨琳家的前一天,我足足用了两个小时选要穿的衣服。 被我叫来点评的雷奥有些直男凝噎,看我最后选出来的一条裙子:「它和它们有什么不同吗?」他指了指我身上穿的和摊在床上的几十件衣服。 「当然有不同!」我气鼓鼓,「颜色、材质、剪裁……哪里都不同!」 雷奥很聪明地闭上了嘴,但为了夸奖我,他又说道:「很好看,很衬你的眼睛。」 当然,我可是特意选了一件深蓝色的裙子。 得到满意的回答,我大发慈悲地挥手让他走了。 不出意外,提前五分钟到凯萨琳家的我已经是最晚到的那一个。 犹记得第一次我们十点在图书馆见面,我九点五十到而他们已经笔记都做了一页时的盛况。 没事,我已经习惯了。 凯萨琳妈妈艾伯特夫人也是黑头髮的美人,气质优雅,她拥抱了一下我。艾伯特先生不在家,凯萨琳对此倒是显得很高兴:「他不在我们就可以大玩特玩啦,不然爸爸总是喜欢管太多。」 而我有些羡慕,有时候我倒是希望卡尔森管我管多一些。 凯萨琳的房间有一面墙很特别,上面贴满了报纸做底,夹杂着照片、信件还有各种各样的小玩意。 「瞧,这是你们送给我的生日。」她指了指正中间的部分,我看到我送给她那个毛绒猫狸子正挂在上面,「以后你们所有的礼物我都挂在这里,然后等我六十岁就挂不下啦!」 「可能不需要等到六十岁。」亚伦实事求是地说。 「真漂亮,这样收藏的方式很有趣。」塞德里克倒不在意这种细节,他凑上去观察了一下报纸,赞嘆道。 「对了,你们还可以在我家找到你们的生日报!」凯萨琳想到什么,一拍掌。 「生日报?」我们有些困惑。 「对,比如说这个,你瞧,1977年10月20日,我出生那天的预言家日报。」她将贴在墙上那份报纸指给我们看。 只见上面头版头条是《威森加摩权利宪章》的修订法案。 「酷!」我立刻来了兴趣。 但这个兴趣等到凯萨琳带我们来到储藏室,就一桶冰水泼灭了。 储藏室不算大的空间里,密密麻麻地摞着一堆堆顶到天花板的报纸,一眼望过去,简直像无数石林。 第27页 「哈哈。」凯萨琳干笑两声,「其实爸爸一直有整理的,虽然这里还有巫师周刊、唱唱反调……但是我们只需要先找到预言家日报那几堆,再找到77和78年的,就很快可以找到你们的生日报啦!」 她的声音在我们的注视下低了下去。 但不论怎么样,我们还是开工了。 搜寻报纸的过程其实还挺有趣的,尤其是在看到一些很有意思的新闻之后。 「今日一病人因为头卡在了巨头鳄口中入院,院方用死老鼠引诱巨头鳄,成功解救病人……天啊,这个人的头髮该有多少天没洗了,巨头鳄只喜欢吃巨臭腐烂的东西。」我无法想像。 「……我一直把这个当娱乐新闻看,谢谢你告诉我那么噁心的背景知识,维拉。」凯萨琳从报纸堆中抬起头。 塞德里克从木架子上爬下来:「这一沓都是巫师周刊,里面大部分时间都在评选各种奖。」 「对,比如说什么最迷人眼睛奖,最有品味穿衣奖,最佳脑子奖——这个你以后倒是可以去试试,亚伦。」凯萨琳说道。 「我们都会给你投票的。」我已经开始计划。 我们都笑起来,亚伦倒是脸红红的,不想理我们。 他常常在说不过我们的时候用沉默表示抗争。 「维拉,你看这个——」翻了好一会儿,塞德里克突然看到什么,犹豫了一下,昏暗中,他的身形定了定,似乎在纠结要不要给我看。 但片刻后,他还是从房间那头走过来,他手上拿着的正是巫师周刊,「这好像是你爸爸妈妈。」 「我妈妈?」我勐地抬头。 这么多年,我只知道妈妈的名字,甚至没办法从照片中去追寻她的模样——因为卡尔森没有她的照片。我找不到她的朋友,也无从知晓她的亲人。 我没有途径了解她的过往,也没有办法了解她如何走进又走出我的生命的。 卡尔森说他们是因为没有办法解决的矛盾分开的,自从分开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她,也没有她的消息。 母亲的形象在我脑海中是那么单薄,单薄得还没有拼写这个单词的字母厚重。 塞德里克将报纸递给我,我低头去看。 「着名神奇动物学家卡尔森.劳伦斯与莎莉斯特.坎宁于1975年4月13日结为连理,据悉,两人于法国相识相恋……」 配图是一张他们的结婚时候的照片。 一张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照片。 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女人。 她穿着巫师婚服依偎在卡尔森身边,我从未见过卡尔森那么柔和而幸福的表情,他们相望的模样,再刻薄的人见了也要赞嘆一句天作之合。 妈妈——如果我是这么称唿她的话。 她那么美,金色的短髮打着微卷垂落在她颊边,令她看上去像个仙女。 我的眼睛和她那么像,是深得像大海一样的蓝。 卡尔森说过我有一双很像她的眼睛,原来是真的。 我简直是个缩小版的她。 她可真美啊。 啪嗒一声,我被这微弱的声音惊得回过神来。 原来是我的眼泪落在了报纸上。我赶紧伸手去擦,可眼泪还是迅速湮没了下去,模煳了报纸上几个字迹。 我抬起头,才发现他们三个都围在了我旁边,正担忧地望着我。 「……我从来没见过她,所以有点激动。」我干巴巴地试图解释,凯萨琳急忙接话:」你可以把这张报纸带回去,维拉。」 我或许应该推拒一下,因为这是凯萨琳家长期的收藏。但某种深刻的感情和思绪阻止了我要说出的话,于是它们到了嘴边,变成一句:「……谢谢。」 亚伦和凯萨琳对视了一眼,为了给我留一些空间离开了。但塞德里克没有走。 「你和你妈妈长得很像,维拉。」他认真地望着我说道。 「是啊——我甚至也是刚刚才发现的。」我扯了个笑,视线粘着照片上捧花大笑的女人不愿意离开。 一个温热的身体贴着我坐了下来,是塞德里克。 室内有些昏暗,我们挤着坐在几堆高高的报纸中间,像是被它们守卫着。除了不远处传来凯萨琳和亚伦爬上爬下和翻动纸张的声音,我只能听见塞德里克在旁边轻轻的唿吸声。 很安静。 「我以为我不需要妈妈也可以。」好半天,我听见自己颤抖着嘴唇这么说,「我试过去找她的照片、找她的资料还有家庭,但什么都没找到。」 「原来一个人要消失,可以消失得那么彻底。」 小时候每次问起妈妈,卡尔森的表情总是沉静而没有变化的。 」我们分开了,维拉,就那么简单。」他望着我,我看不出他眼睛里有没有伤感,「我会将你好好养大的。」 久而久之,我就不再问了。 似乎我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没有妈妈的生活——有些人天生就是,或者没有父亲,或者没有母亲,那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呢?这很合理。 直到这一刻,看见他们相依偎的照片,看到关于妈妈的介绍,我才发现—— 原来我那么想要了解她,这种感觉如此强烈,而且从未停止过,像澎湃的海水未曾止息过的拍打着礁石。 它们在这一刻如此汹涌地翻滚上我的胸口,灼烧着我的心脏和胸膛,几乎要将它们烧成灰烬。而眼泪又往回流,于是灼热中又带了一些让人难以忍受的酸涩。 第28页 她爱我吗?如果不爱,她为什么生下我;如果爱,为什么十几年未曾相见? 或许这些实在是让人厌烦的问题,但它们盘旋着,盘旋着,在我脑海中,让我头晕目眩。 等我缓过来一些,已经是十几分钟后的事情了。 「你有没有在图书馆找过你妈妈?」亚伦突然问道。 「图书馆?」我疑惑,「没有,她只是个普通人……」 「或许她并不是呢,维拉。」亚伦凑过来,「你看——我刚刚想起来,莎莉斯特.坎宁,坎宁,是法国一个着名预言者的姓氏,或许你妈妈是她的后裔。」 我惊讶得张大了嘴。 凯萨琳拿着一张报纸跳起来:「真的吗!我们可以回去一起查,图书馆那么大,总能查到什么吧?」 塞德里克也露出明亮的笑意来:「没错,我们将图书馆翻个底朝天。」他鲜少见这样孩子气的模样。 「对了,我们还找到了你的生日报,维拉。」凯萨琳想到什么,将她手上的报纸递过来,「哎呀,刚刚有点激动,不好意思。」她试图抚平报纸上被她捏出的褶皱。 我接过来,四双眼睛一起盯着报纸看。 「1978年5月23日,挪威发现了几匹刚出生的格拉灵,格拉灵是飞马的一个品种,近年来濒临灭绝,这几匹新发现的格拉灵为神奇动物保护事业注入了一剂欢欣剂……」我轻轻念出上面的文字。 「是关于神奇动物的!」凯萨琳语调上扬,像在唱歌,「太巧了维拉,命中注定你就是为这个事业而生!」 命中注定。 今天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和这个单词密切相关。究竟什么是命中注定,命运的轨迹是否在地球刚刚诞生时就随着粒子的运行而得以代代确定? 我不知道。 我现在只能感受到他们三个人同时伸过来,握住我的手。那么温暖而坚定。 我在半空中晃悠颤巍了半天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带着无可奈何的空虚,和一点迷惘。 但终究是落了下来。 第15章 这可是客迈拉 我们后面又在凯萨琳家吃了午饭,玩了整整一个下午。 我们开发出了各种各样的玩报纸的方式,塞德里克和亚伦后来甚至在比赛背报纸——我和凯萨琳完全无法理解这种游戏形式,对谁来在裁判这件事你让我我让你。 最后我猜拳输给了凯萨琳,含泪做裁判。 凯萨琳则美滋滋地做其他事去了。 在凯萨琳家的一天,我们甚至没走出这个收藏室。 以至于要走的时候,艾伯特夫人一直好笑地看着我们,她看起来很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 「她一定想说没见过我们那么能待得住的小孩。」我自动帮她补充完。 「确实,以前我带朋友们回家,结束后家里总是像战场一样。」凯萨琳完全没有不好意思,「所以我的清理一新用得很好。」 「下次来我家玩。」塞德里克再次和我们约定。得到我们肯定的点头后,他抓了一把飞路粉走进壁炉。 随后我们又送走了亚伦。临走前,他红着脸和艾伯特夫人道谢,艾伯特夫人对他的脸蛋好一阵揉搓,看起来恨不得亲他几口。 「再见,维拉——记得给我写信。」凯萨琳挑了挑眉,充满暗示意味,我立刻保证:「每次至少满满一张羊皮纸。」 她满意地笑起来,笑意在看到我手里的报纸后又慢慢落下去。 她张了张嘴,又闭上。 「有什么事给我写信。」最后她仍然是这句话。 但我明白她想要说的一切。 拥抱了一下凯萨琳,我也走进壁炉,下一秒,绿色的火光就横亘在我们面前。 ** 回到家后,我注视着这张有着爸爸妈妈照片的报纸良久,在几乎要将这则新闻倒背如流之前,把它放进了我一个上锁的小盒子里。 出于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我并不打算将获得这份报纸的事情告诉卡尔森。 为什么呢?我自己也不知道。 连带着一起放进去的还有我的生日报——凯萨琳将我们的生日报都送给了我们。 我做这些事情如此专注,以至于雷奥来敲我的门的时候我吓了一大跳。 「怎么啦?」我开门,雷奥站在门外。 他扬起手里的信:「卡尔森的信——去希腊看客迈拉兽吗?」 五秒钟之后,房子里传来我几乎要冲破屋顶的声音:「去——!!」 ** 几次幻影移行加门钥匙的旅程,成功地让我在目的地吐了出来。 「你变菜了。」在目的地接我们的卡尔森评价了一下。 我:「……」 真希望卡尔森不长嘴啊。 上次希腊发现的那个客迈拉兽的蛋在卡尔森的帮助下成功孵了出来,他们没有找到它的父母,极有可能这只蛋是被某个利慾薰心的人偷出来的。 可惜他应该没命消受了,这个人的身体估计已经长眠在客迈拉兽的肚子和希腊美丽的风景之间。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后,他们决定将小客迈拉放回栖息地——克里特岛的海谷和洞穴间。希腊这边的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再次邀请卡尔森来见证这一刻。 客迈拉兽是一种非常嗜血暴力的神奇生物。它长着狮子的头、山羊的身体和火龙的尾巴。我至今也只在书上见过它的样子。 第29页 「客迈拉兽非常狂暴——非常狂暴,不要指望驯服它们。有这样想法的人是极度愚蠢而无知的。」卡尔森确保这句话被我们牢牢记在心里,「走吧,我们可以远远看看它。」 「远远的,是隔多远呢?」 「远到它不会几步跑过来把你吞掉,维拉,你还不够它当小菜的。」 我瞥了瞥嘴,对卡尔森这种暗戳戳说我矮的行为表示抗议。 克里特岛很大,四周碧波万顷,有很多山地和深谷。我们一路往上爬,也不知道爬了多久,我们的视野终于开阔了一些。 大约五百米以外的地方出现了一块平地,平地上有一个链笼,这是一种由魔力高深的巫师用魔咒制造出的笼子,最大限度控制神奇动物的同时,能在千米之外自由操控。 「莉嘉.普罗科皮欧。」一个有着黑色大捲髮,棕色皮肤的高挑美人走过来和卡尔森握了握手,「我们又见面了,劳伦斯先生。」 卡尔森依旧高冷。 美人又和雷奥,甚至我握了手。 「你一定是诺维拉,我听劳伦斯先生说过你。」莉嘉微笑道。 我眼睛一亮,很想问她卡尔森怎么和她说起的我,但那边卡尔森已经开始叫我们赶紧过去了,于是话只能被吞回去。 链笼里有一只身形不算很大的动物——它正剧烈地冲撞着链笼,咆哮着,那条火龙似的尾巴每在链笼上甩一下,都能引起笼子剧烈的晃动。没有人会因为他不够庞大的身形而忽视他的破坏力。 铁质的笼子在这样的尾巴下绝对撑不过三下。 「很健康。」卡尔森简单给这只客迈拉兽下了个评价。 莉嘉苦笑:「这一年我们照顾它照顾得头髮都掉了一大把,幸好现在的它终于有能够自己存活的能力了。」 「你们做得很好了。」卡尔森难得夸赞了一下,「这可是客迈拉。」 除了莉嘉以外,希腊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还来了五六个人,甚至还有几个相当于我们那儿傲罗的成年男女,精神紧绷地拿着魔杖站在一边。 「等会儿我会打开链笼,我们在西边安排了数只死去的动物,血腥味会让它发狂的。」莉嘉和我们交代了一下他们的安排。 我紧紧挨着雷奥站着。 笼子里的客迈拉兽已经一刻都无法忍受被束缚的感觉了,它的尾巴甩得越来越用力,在这样的一尾巴下,肉体凡胎绝对能被拍得稀巴烂。 在树木和山谷的掩映下,我们遥遥望着那片平地和平地上的客迈拉兽。所有人都知道几分钟后要发生什么。 像是有所预感,客迈拉兽逐渐安静了下来,它狮子一样的头微微转动,目光扫过这山谷,仿佛在巡视自己的领地。它的眼睛是明亮而锐利的棕色,兽瞳凌厉,带着血色。 莉嘉屏住唿吸,挥动了一下她手里的魔杖,剎那间,链笼上的链子像水波一样流动起来,链子从坚不可摧的存在化作流水,它们在空中汇聚蜿蜒到一起,最后消失在天地之间。 客迈拉兽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两步,没有受到链笼的阻碍,下一秒,它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茂密树林之间。 它要独自奔赴它的生命了。 「你们的任务完成了。」卡尔森难得微笑起来,「恭喜你们。」 莉嘉看起来几乎要哭了,既为没有发生预想中的血腥事件而高兴,又为客迈拉兽的放归而百感交集:「唉,它能活下去就好。」 长达一年的相处、研究和保护,哪怕从未得到,也不可能得到回应,甚至还饱受死亡威胁,可莉嘉还是对客迈拉兽产生了感情。 从事研究和保护神奇动物这一行的人究竟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我试图研究过纽特,研究过卡尔森,也研究过遇到过的神奇动物保护司的很多人。 难道他们能从这一行中得到什么吗?金钱,名誉,亦或是地位权力? 或许有人是为了这些而去的,但更多人,他们足迹遍布世界各地,在山间、海底、在平原、荒原、在冰山、沙漠中跋涉,跟随神奇动物的足迹,为此付出整整一生。 他们中,有像纽特和卡尔森这样小有名气的,但更多至死也不为人所知。 只有大自然永恆记得他们的名字。 万物皆伟大而渺小,每一分钟都有生命诞生和消弭。 在短暂而无法重复的生命中,这些灵魂相聚在一起,可以是为了争权夺利,可以是为了相互残杀;但也可以是为了彼此温暖,相守相依。 而后者,正是他们的选择。 不过卡尔森显然早就过了像我那么多愁善感的时候,忽略有些伤感的我,他已经在向莉嘉要这一年客迈拉兽的资料了。 莉嘉的离愁别绪也不得不被他憋了回去,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 我们好好在希腊玩了几天,莉嘉因为这份工作的结束放了个长假,于是这几天她一直带着我们游山玩水。 其中最有意思的莫过于各种希腊独有的神奇动物。 还有一些我不知道算不算是神奇动物的…… 「独眼巨人?」我表示惊奇,「我以为有巨人已经很不可思议了,居然还有独眼巨人。」 雷奥则说起希腊神话:「独眼巨人库克洛普斯——麻瓜绝对想不到这个神话居然是真的。」 莉嘉笑起来:「前两年我们不得不给一个偶然看到独眼巨人的麻瓜下了强力遗忘咒。但奇怪的是,哪怕忘了这件事,他还是加入了一个奇怪的宗教,那个宗教就是信仰独眼巨人的。」 第30页 「现在它们部族居住在一个偏远的岛屿里,大部分未开化,所以我们想要和它们交流的努力也失败了。」 除了很多很多神奇动物,我们还吃了许多好吃的。 卡尔森和雷奥对此不太感兴趣,但是在我和莉嘉的强烈要求下,他们还是跟上了我们寻觅的队伍。 希腊真是美到令人屏息,在这里我几乎要玩得忘记时间。 比我还要记得时间的是丹尼,和朋友们的猫头鹰。它们翻山越岭来到希腊,不带走一封信是不肯走的。 满满一页半的羊皮纸,我详细叙述了这一路来的见闻和经歷,跌宕起伏,曲折波澜,还虚构了一些诸如客迈拉兽试图向我们发起攻击,但是在我们的感化下还是回归山谷的莫须有事迹。 没事,反正他们也无从求证,对吧。 第16章 和嗅嗅打了半晚的架 离开希腊前,莉嘉百般嘱咐我回去后一定要和她保持联繫。虽然我们彼此年龄差了有二十岁,但这完全不影响我们友好的相处。 唉,我是有点魅力在身上的。 门钥匙的时间还没到,莉嘉便拉着我说话。她实在是个工作能力很强,又有生活情趣,美丽,且热爱神奇动物的女人,也无怪乎我们会成为忘年交。 「你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说我知道你吗?」莉嘉突然低声在我耳边道。 我点点头。 「客迈拉兽即将破蛋孵出的时候——要知道,那可是最危险的一刻,蛋里或许孕育着一只恶魔,刚出生就能夺走人的性命——但劳伦斯先生处理得很好。」 「后来我去和他说话,夸他是一个伟大而且名副其实的神奇动物学家,让我想起了斯卡曼德先生。虽然我没有缘分得以见到斯卡曼德先生,但是能见到他的学生,我也心满意足了。」 「然后他突然笑了一下,说,『维拉才是纽特的亲传弟子——哦,她是我女儿。』」 莉嘉笑嘻嘻看着我,她的眼眸和发色一样,是乌黑莹润的:「他一定很爱你。」 我倒是愣住了,抬头去看卡尔森。他正在和旁边的希腊神奇动物学家说着什么,脸色是冷淡的——说来也怪,我现在才发现他对待别人的时候,总是很难给出笑脸。 所以第一次有人和我说卡尔森为人冷淡时,我还心想一定是他看错了。 毕竟他是那么顽固、毒舌……爱捉弄我。 卡尔森突然望过来,朝我招了招手,像在招一只小猫:「时间快到了。」 莉嘉摸了摸我的头:「去吧,维拉,不要忘记我。」 我回身拥抱她,紧紧的:「我怎么可能忘记你,莉嘉,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假期,希腊,客迈拉兽,和你。」 莉嘉似乎在我头顶低低笑了两声。 我快步走到卡尔森身边,抓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宽大,干燥而温暖,一只手紧紧握着我,另一只手悬在一个拐杖上空——这是我们这次的门钥匙。 雷奥在我另一边,揪住我的后衣领——其实他大可不必那么小心,难道我的脑袋会在半空中分家吗。 「三、二、一!」 天旋地转前,我看到莉嘉美丽的面庞上露出笑意,她朝我挥了挥手。 再见,希腊。再见,莉嘉。 ** 放假的时间走得总是比上学快许多,一眨眼,又要开学了。 「一年又一年,过得可真快啊……」离开家前一晚,我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既为要离开家和神奇动物们而不舍,又为即将能见到朋友们而欣喜。 猫狸子露露一整团地依偎在我身侧,暖唿唿的。 不知不觉,我也坠入梦境里。 还是那个绿眼睛的男孩,他长大了,住在一个狭小的楼梯阁层里,总是被一个胖胖的小男孩欺负着。 一道绿光划破了我的梦境,一个女人尖叫着倒了下去…… 我惊醒了。 手无意识地搂紧了露露,我感到身上一阵寒意。 这下我总没办法骗自己这只是普通的做梦了。 或许我应该去圣芒戈看看——然后被他们抓起来剖开大脑研究——那还是算了,回去找找庞弗雷夫人?这可能是个好办法。 接下来两个小时我没有再睡着,睁眼到天明。 期间目睹了嗅嗅是怎么半夜潜进我房间翻箱倒柜的,它找到我收藏各种亮晶晶小东西的盒子,费劲的打开盖子,然后整个身子倒栽葱一样栽进去。 等它顶着很多颗珠子探出头来,就直直对上我的眼睛。 嗅嗅僵硬了,它试图假装自己是个假的,一动不动,像个雕塑。 「掏出来,乖宝宝。」我劝降它。 嗅嗅审时度势了一下,下一秒转身就熘! 在这个房子里,在我的房间里,在这个夜深人静已经没有人醒着的夜晚——我和嗅嗅之间展开了一次世界大战。 以至于卡尔森被吵醒来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时,我的房间已经堪比废墟。 这下我和嗅嗅都僵硬得像是被统统石化了一样——因为卡尔森的脸色已经沉得就像泡在湖水里十年的死尸。 「不收拾好就不要去上学了,维拉。」他丢下这样一句话。 我立刻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开始使用我并不精进的清理一新和修復如初。万幸习惯早起的雷奥拯救了我,在他的魔杖下,我房间里的东西迅速各自归位。 第31页 一时之间他在我心里的形象更加伟岸了! 紧赶慢赶,我还是踩着点到达了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塞德里克、凯萨琳和亚伦已经在车厢里等我了。 我刚坐下没多久,火车就发出一声长长的鸣笛准备开动。我只来得及和雷奥匆匆挥别,就看到他的身影急速退后,慢慢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你怎么回事,我们还以为你不来了。」凯萨琳埋怨道。 「唉,说来话长。」我和他们说起昨晚的奇遇,主要集中在我如何和嗅嗅斗智斗勇的部分上。 「所以你半夜不睡觉和嗅嗅打了半个晚上的架,还没赢。」然而塞德里克敏锐地刨去细枝末节,抓住了重点,不愧是论文小王子。 我哑然。 临近中午,售货员推着车走过来询问我们是否有想要的食物,我们都各自买了一点和大家分享。 「维拉的假期过得可真愉快啊,」凯萨琳很羡慕,「我也想全世界跑去玩,可是爸爸妈妈根本不放我走,他们平时太忙了,假期恨不得长在家里。」 我笑嘻嘻的:「下次我们出去带上你,怎么样,我们去挪威,去中国,去西班牙。」 凯萨琳点头如捣蒜,像是她爸爸妈妈已经同意了她能马上出发一样。 「去别的国家旅游真的很有趣,我很喜欢了解各个国家的文化——但爸爸出差总是没办法带上我。」比起神奇动物本身,塞德里克显然对环游世界更感兴趣。 他平时就常常看各个地方风土人情的书籍,试图在真的旅游时派上用场。 我又大言不惭去许诺他:「下次我们也带上你,塞德。」 他含笑瞥了我一眼,灰色眼瞳透亮。 我不好意思地咧嘴笑笑。 「那亚伦也和我们一起去。」凯萨琳总是不会忘了任何一个人的,她安排得就好像我们明天就能出发一样,「哪天我们去维拉家玩,然后让劳伦斯先生带我们一起去旅游——我们会很乖的!」 亚伦点头,表示他会做一只乖巧的小仓鼠。 ** 下了火车,又坐上马车,等到了霍格沃茨已经是天黑了。 「我们就要坐在这儿等新生入学了!」凯萨琳显得很兴奋。唐克斯坐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她朝我们眨了眨眼睛——今天她的头髮是靓丽的粉色:「现在你们就能体会到我的感受了。」 大门打开,麦格教授领着一堆小萝蔔头走了进来。 流程和去年一模一样,不一样的是人。 凯萨琳突然在一边动了动我:「你看,维拉,那里有个亚裔,长得真可爱。」 我便探头去看,人群中果然有一个黑色长髮的亚裔小女孩,她也望了过来,羞涩地朝我们笑了笑。 「是我的黑头髮好看还是她的好看?」凯萨琳莫名其妙开始争宠。 「你的好看,凯萨琳,」我睁大眼睛,试图让她通过我的眼眸看到我的真挚,「你的头髮那么黑,那么顺滑,短髮和你的脸型那么相称,瞧着微微捲曲的发端,它们……」 凯萨琳不得不捂住了我的嘴,看起来非常后悔提出了这个问题。 塞德里克笑得用手撑住了额头。 「你说我说得对吗,塞德。」我还是不满足,去拉同盟。 「维拉说得对,」他很上道地也望着凯萨琳,把我未说完的话接完,「你瞧这微微捲曲的发端,它们那么自然、可爱,和你棕色的眼睛真是衬极了。」 他还把声音拖长,像是在朗诵。 凯萨琳放弃了捂我们的嘴,改而生无可恋地捂住她自己的耳朵。 后来我们知道那个亚裔女孩叫秋.张,分院帽没有过多思考就把她分进了拉文克劳。 她像只小百灵鸟一样轻盈地在拉文克劳长桌旁坐下了。 ** 第二天早上没有课,我跑去医疗翼找庞弗雷夫人。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来医疗翼,之前陪韦斯莱兄弟来过几次,庞弗雷夫人显然觉得我也是个小麻烦,一见到我就高高挑起了眉毛。 她身边站着麦格教授。一身墨绿色的长袍,她微微低头,眼睛从镜片上方望过来:「劳伦斯小姐。」 我赶紧和她们问好:「或许你们正在忙……我可以晚点来。」 「不不不,」庞弗雷夫人摇头,「来吧,孩子,我们只是在聊天。」 麦格教授和庞弗雷夫人点点头,便起身往外走。我和麦格教授擦肩而过。 我开始措辞——这很难,我在努力将这件事描述得不像个假的。 「你是说,你最近一直在做相同的梦?」庞弗雷夫人确认了一下。 「对……不对,不算是相同的,他们像是一部连续剧,甚至是有剧情的。一个小男孩在我的梦里长大了,他现在都有七八岁了!」 一阵脚步声突然又在我身后响起了,麦格教授不知为何折返了回来。 「你梦见一个男孩……?」她问。 虽然我不知道麦格教授为什么感兴趣,但是还是乖乖回答:「是的,一直是他,他有一双绿色眼睛——哦,对了,他额头上有个疤!」 我看见麦格教授的脸颊肌肉奇怪的抖动了一下。 这不禁让我怀疑起自己来:「我不会真的要死了吧,或许这是我的前世还是前前世还是什么……」 「跟我来。」麦格教授突然打断我,她招了招手,示意我和她一起走。 第32页 「什么?」我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跟我来,劳伦斯小姐。」她重复,脸上表情有些严肃。 我跟着她匆匆走出了医疗翼,走到三楼一个奇丑无比的巨大的石头怪兽面前停下了脚步。 「冰镇柠檬汁。」麦格教授对它说了一句,显然这是一句口令——这有些惊讶到我了,我们曾数次走过这个石头怪兽,怎么都没想到这会是可以打开的。 怪兽突然活了起来,跳到一旁,它身后的墙壁裂成了两半。墙后面是道旋转楼梯,正在缓缓地向上移动,就像自动扶梯一样。 麦格教授带着我踏了上去,刚走进去,就听见轰隆一声,墙又合上了。 我们旋转着越升越高,越升越高,在感到头晕之前,我看见前面有一道闪闪发亮的栎木门,上面是一个狮身鹰首兽形状的黄铜门环。 不用麦格教授伸手去推,门就突然自己打开了。 我屏住唿吸。 第17章 必然还是偶然 这是一个宽敞、美丽的圆形房间,并不昏暗,但很神秘,充满了各种滑稽的小声音。 细长腿的桌子上,放着许多稀奇古怪的银器,旋转着,喷出一小股一小股的烟雾。这个房间就连味道都是神秘的。墙上挂满了昔日老校长们的肖像,有男有女,他们望过来,有些人在和麦格教授打招唿。 房间里还有一张巨大的桌子,桌脚是爪子形的。后面整个半弧形的墙面都是书架,两个楼梯蜿蜒着通到二层——一个白鬍子老人正从那里走出来。 「米勒娃,早上好。」邓布利多教授朝我们举了举他手里的金色小碟子,「劳伦斯小姐,要来一些糖霜紫罗兰吗?」 我眼睛一亮,刚想点头说要,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这是邓布利多教授的办公室! 难道我已经病入膏肓,只能让邓布利多教授出手了吗? 白鬍子的老人从楼梯上慢慢走下来,麦格教授走上前和他说了什么,应该是在复述我的病因。 我看见邓布利多教授那双蓝得惊人得眼睛望过来,说不好是不是带着一些探究,一些瞭然,似乎还有一些悲伤。 我可能真的要死了。我心里这么想着。 还没等我想好怎么和朋友们、和神奇动物、和卡尔森及雷奥告别,邓布利多教授的声音就打断了我的思绪。 「劳伦斯小姐,或许你愿意和我说说你的梦?」他似乎只是在半空中招了招手,一把椅子就房间的另一头,飞到我屁股后面稳稳停住。 我呆呆地坐下,这才发现麦格教授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画像上的人也都不说话了,房间里一时之间只有银器和各种小摆件发出的清脆的碰撞声。 「好……我大概几个月前开始做一个梦,梦里是一个小孩子——他额头上有个疤痕,」我开始回忆,「我一开始以为这只是偶然,但后来我总是梦见他,他还在我梦里长大了!」 「他住的地方很不好,常常被一个胖得像猪一样的男孩欺负,他总是做家务……」 这些片段总是急速在我梦中掠过,以至于有些光怪陆离,我醒来后并没有感觉得到充足休息,反而感到疲惫和精力不济。 「我还梦见一个女人在尖叫。」 「一个女人?」 我点点头:「一道绿光之后,她尖叫着倒了下去。」 邓布利多教授好一会儿没有说话。我有些惴惴:「是我出了什么问题吗,教授,或许这是我的前世亦或者什么……」 「或许不是,诺维拉。」我并没有注意到邓布利多教授对我换了称唿,「我想或许不是。」 他站起来,慢慢踱步到房间里一个巨大的天体仪旁,那个仪器上,数个圆形正在绕着一个特定轨迹缓慢移动着。 它们恆定的,像是延循着某些规律和法则,移动着。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可能对你有一些冲击,诺维拉,但我不得不告诉你——时候已经到了,它不可避免地到来了——尽管我们所有人都不想由你来承担。」 邓布利多教授转过身来,直视着我,宁静的,隽永的。 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快了。 「——你可能拥有预言能力,诺维拉。」 我的心脏在这一句话之后重重跳了一下,以至于我不得不摸了摸胸口以确保它还在健康运作着,没有在下一秒猝停。 「对不起,您说什么——预言能力,可是我只是个普通人……我是说我很普通……」我有些语无伦次。 「你可能并不普通,诺维拉。」邓布利多教授依然很沉稳,他的态度无形之中影响了我,让我也渐渐平静了一些。 我得以开始思考。 「是我妈妈吗?」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坎宁,亚伦说过这是法国一个着名预言家的姓氏——我一直以为这只是偶然,您知道,这世界上有那么多同样姓氏的人……」 邓布利多教授显然有一些惊讶:「怀特先生……是的,他一直像海绵一样在汲取着知识。我不得不说,他是对的。」 「我妈妈去哪里了,教授,您知道吗?」我似乎应该先问为什么我有预言能力,或者我以后会怎么样,这对我会造成什么影响,又或者我该怎么去使用它。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口我却先问出了这句话。 邓布利多教授又沉默了一会儿,像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第33页 有时候魔力的高强和实力高深并不代表什么,对吧? 至少拥有这些的人在面对世界上一些无可奈何的事情的时候同样那么无力。 「我很抱歉,诺维拉,我不能欺骗你说我不知道——」至少他是诚实的,「但我还不能告诉你,我只能说,她在完成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比做我的妈妈更重要吗?」 他顿了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了我的眼泪。 它们正在我的眼眶里打转。 「我敢发誓莎莉斯特绝对不是这么想的。」邓布利多教授缓缓说道。 这句话奇异的,让我感到好受许多。 在很小的时候,我就是一个很会自我开解和安慰的小孩,总是喜欢给很多难以解释的事情安上合适的理由——就像现在这样,虽然我仍然完全无法理解妈妈为什么离开我,但至少我和邓布利多教授都坚持一样事情—— 那就是这并非她的本意。 如果有的选择,她一定也会希望留在我身边吧。 「所以她和卡尔森也不是因为感情破裂分开的对吧?」我突然想到。 邓布利多教授挑了挑眉:「或许再说下去,我就不得不向你透露一些不该透露的事情了,诺维拉,我们还是回到你的梦上来吧。」 虽然他并没有给我准确的答覆,但我依然从他的语气和内容中感受到什么。莫名的,我有些开心起来。 爸爸妈妈并不是因为感情不好分开的。妈妈也并不是故意离开我。 这两个结论让我获得了某种深层次的平静和欢愉。 我并不是急于一时间之间刨根问底的人,于是从善如流地回到了我的梦上来:「那我的梦……」 「我们认为你或许隔代继承了坎宁家族的预言能力——事实上已经很多代没有出过什么真正的预言家了,不论是卡珊德拉还是坎宁——」他停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什么,「但只要一出现,似乎总会引发什么大事来。」 「你的梦,那个小男孩,他是真实存在的。」 我惊讶得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他是真实存在的!」 邓布利多教授点点头:「是的……虽然我并不知道你为什么可以那么清晰『看到』他,诺维拉,我从未见过这样的预言方式,那么——平静,那么——连续。」 我有些讪讪:「我也觉得,我以为会需要一些仪式什么的,不是吗?」 他长长的白鬍子下的嘴角扬了扬。 「比起预言,我觉得你的梦更像是在描绘他的生活轨迹,这也是让我困惑的地方。」邓布利多教授很坦诚地说出他的疑惑,这很难得,他这样地位的巫师如此直白地在一个小孩子面前剖析了自己的不足。 「我曾经以为这只是偶然,凯萨琳还调侃过我,说只要不变成连续剧就好说,没想到真的变成连续剧了。」我想起数个月前的对话,仍然不得不感慨凯萨琳的嘴,真是说啥啥真。 邓布利多教授突然直直望向我。 「连续剧。」他复述道。 「对呀,就是那种麻瓜世界里会在一个方盒子——他们叫电视——放的会动的东西。通常都是在讲一个长长的故事。」 我和凯萨琳都对麻瓜世界很感兴趣,也曾为此进行过不少交流。 不过显然我的解释是多此一举,邓布利多教授完全知道连续剧是个什么东西。 他似乎因为我的话短暂的出了一下神,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又回来了。 「诺维拉,接下来你或许还会继续做梦——你会继续看到一些东西,我是否能拜託你,将这些梦都告诉我?」他对我做了一个请求。 我有些受宠若惊:「当然可以,我是说,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对吗?这只是个普通的梦,虽然我并不知道我为什么么会梦到他。」 「或许你以后就会知道了,我想,不久以后。」显然邓布利多教授并不贊同我说这是个普通的梦这句话,但他也没有现在就要解惑的意思。 「我还有一个请求。」 「您请说。」 「诺维拉,我希望……你不要将预言、和你的梦,告诉朋友或者什么人。」 「谁都不能说吗?」我有些不明白。 「谁都不要说,最好是这样。」 「为什么?」 他定定地望了我一会儿:「我们永远不知道人在面对已知的未来的时候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诺维拉,这也是我不希望由你来承担的原因——你还太小了。」 「不,或者说,我不希望这个能力在任何人身上存在。」 「它太——超前,太孤独了。」 我还没办法完全理解他所说的意思,但冥冥中,我又好像理解了什么。 当人们知道未来是怎么样的时候,他们会做什么呢?去介入,去改变,还是等待,什么也不做?这会对未来有什么影响?又或者说,不管什么样的影响都是徒劳的,命运早就预见到了这一点。 我们的存在,究竟是时空发展的必然,还是只是随机碰撞出的偶然? 「没关系,我从小就很会忍受孤独。」我这么说道,「我还可以——和神奇动物们说。」 邓布利多教授笑了一下,像一个普通家庭里的老人:「哦,瞧,我还忘了这一点。」 我们都笑了起来。 第18章 什么时候会是终点 第34页 所以,我的妈妈是一个预言家族的后裔,而我隔代遗传到了这个能力,最关键是,我似乎是个真货。而妈妈,则因为不知名的原因,不得不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就离开我和爸爸。 她的离开究竟和我的能力有没有关系? 如果有关系,他们又是怎么知道我会继承坎宁家族的预言能力呢,毕竟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真正的预言者了。 如果没有关系,那她究竟又是为什么,要离开刚出生的女儿呢? 这里桩桩件件都很考验我的接受能力。自从和邓布利多教授谈完后,我整个大脑就是浆煳一样混沌一团——凯萨琳做出来的可怕魔药都没有我的大脑混沌。 以至于那接下来的整整一天,我都魂不守舍的。 「你没事吧,维拉?」魔药课上,塞德里克再一次轻轻推我,将我从走神中唤醒。我一个激灵,抬头看见斯内普教授已经阴沉沉地盯着我了。 我赶紧继续埋头在切嚏根草的大业中。 「哦,没事,我是说,我可能昨晚没睡好。」我又想起自己没回答塞德里克,赶紧小小声凑到他旁边说道。 整个教室都是切割、搅拌和魔药咕噜咕噜冒泡的声音,所以我们的窃窃私语并不引人注意。 事实上,凯萨琳也在和亚伦不停说话。 斯内普教授忍无可忍,走到凯萨琳面前瞪她。 我没忍住笑出来。 塞德里克放心了一点:「你今天上午回来以后就一直怪怪的,好像有点心情不好……对不起,我没有要追问的意思……你需要安神剂吗,我可以陪你去医疗翼,维拉。」 一听医疗翼我就倒吸一口气。今天的一切都是自那里缘起。 我感觉自己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再想去医疗翼了。 但塞德里克的担忧和追问让我颇感安慰。 虽然我们之间横亘了一个巨大的谜团,一个我口欲言而不得的秘密。 「没事,真的,塞德,别担心,」我将嚏根粉盛好装给他,「我保证——如果我需要的话一定会向你求助的。」 他似乎对这句话很满意,终于不再追问下去。 ** 「所以,我们今天的目标不是魔药课论文,不是变形周解析,也不是魔法史背诵,而是——」凯萨琳将手握拳,戳到亚伦鼻子底下,示意他接话。 「……是找坎宁家族的资料。」亚伦愣了一下,但很乖地接话。 亚伦实在太听话了,是我就会作势要咬凯萨琳的手。 「一点没错!」凯萨琳很满意地鼓了两下掌,但立刻意识到这是在图书馆,于是动作很突兀地停在了半空中。 两秒后,她假装若无其事地把手放了下来。 我和对面的塞德里克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撇开头笑起来。 这个下午,我们聚集在图书馆的老地方,准备进行一个搜寻工作——目标是找到坎宁家族的信息! 数本大部头被重重地放在桌面上,有些翻开封面甚至扬起一股灰尘,一阵尘封多年的气息扑面而来。一些书上照片里的人久违地被吵醒,愤怒地沖我们骂骂咧咧,我们不得不在平斯夫人反应过来之前将书重新艰难地合上。 亚伦和塞德里克几乎一目十行,而我和凯萨琳主要充当了跑腿的工作。 「这里。」亚伦突然出声,我们纷纷探过头去。他看着的是《预言还是骗术:百年家族秘辛》。 亚伦指着书上的某一页:「在法国,数个世纪来冒出过成千上百自称有预言能力的人,还有不少试图打造预言家族的名头,但一直以来,法国民众普遍相信的真正具有——或者说具有过预言能力的家族只有坎宁……」 「但数百年来,坎宁家族也没有再出现过预言者的消息,或许预言者已经绝迹。」 「佐伊.坎宁,据说是第一代展现预言能力的女巫,那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这里还有家谱。」 顺着亚伦白皙的手指,我们的视线落在一个树状的家谱上。 没有管中间的名字和头像,我们直接看向最下面。 树状图到最后只有两条细细的分支,分别指向两个名字和头像,但其中一个被彻底地烧毁了,那块黑窟窿哪怕在纸上,似乎也让看的人闻到硝烟味。 「多米尼克.d.坎宁,这会不会是你妈妈的兄弟。」塞德里克看向旁边还存在的名字,那是一个浅色头髮的英俊男人,手绘的头像无法描绘出他风姿的十分之一。 「他们长得好像,」凯萨琳回忆了一下,「对吧,维拉?」 「对……他们长得好像。」我的手指抚摸过多米尼克的名字,然后又慢慢移到旁边那个被烧灼的黑洞上。 这里本来应该是我的妈妈。 「这是很多家族都会用的族谱手法——只要他们在原本那个族谱上做过更改,其余所有的,被复制、被印刷,甚至被拍下来的族谱都会一起改变。」塞德里克轻轻对我解释道。 我点了点了,表示自己明白了。 我又低头去看那个烧灼,心微微地揪了一下,然后是缓慢的酸涩,像苹果醋漏了个口子。 谜团就悬浮在我面前,似乎永远也得不到解答。妈妈究竟为什么被坎宁家族除名?和她要做的事情有关系吗?她又究竟在做什么? 是否只有到了终点,我才会有答案。 第35页 那什么时候会是终点呢。 我打起精神,不再想下去。这个谜团与我而言还是一团纠缠的乱麻,而我别说找不到结尾,甚至找不到起始,于是只能茫然地在中间徘徊。 将书的封面合上,我指挥他们将书都搬回去:「好了,既然已经查到了,我们开始学习吧!」 这句话可能听着让他们很惊悚,因为他们都用「你一定是悲伤过度了」的表情望着我——我不得不向他们证明一下我精神的正常。 「那要不我们回去休息室瘫着吧。」我改口。 听到这句话,他们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表情放松下来。 我:「……」 ** 接下来几天都没有做梦,于是我的日常又回归到平静简单的生活中。 真奇怪,和邓布利多教授的对话明明就发生在一周前,但似乎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我已经有些忘记当初震惊的心情了。 不过我仍然谨记他说的话,并没有将对话告诉任何人——蒲绒绒妮娜和猫头鹰丹尼不算人,对吧。 这一周来,不让我沉浸在悲伤、困惑和巨大谜团中的除了我忠诚的朋友们,还有——两个霍格沃茨大忙人。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是谁看出来我情绪不好的。 「我们已经迫不及待要出新品了。」 「但是没有什么好想法——」韦斯莱兄弟一唱一和。 「所以你有吗,维拉?」弗雷德进行收尾。 我扬了扬一边眉毛:「不好意思,你们是说——你们没有灵感了?」 两人对望一眼,像是在照镜子。他们似乎短暂地哽了一下:「对,没错,所以来徵求你的意见了。」 「或许你有什么好的想法,你懂的,之前你也提供了很大帮助。」弗雷德绞尽脑汁怎么措辞。 我低头笑了笑,没有戳穿他们的好意。 韦斯莱兄弟从来不缺乏灵感,他们就是无穷无尽鬼点子的化身。事实上,他们哪怕说材料不够来找我,这个理由都来的要真实得多。 「嗯……让我想想。」我陷入沉思:「做点不费脑子的吧,速效逃课糖还在研究,聊天本子没有进展——有没有什么又有趣又不伤人感情,又不会太难的。」 「你是说像绿舌头糖那样的吗?可以,我们很久没有出整蛊产品了!」韦斯莱兄弟自动翻译我的话,立刻蠢蠢欲动起来。 「……如果你把绿舌头糖称之为不伤感情的话。」 「那做点什么好呢?」韦斯莱兄弟一个拉了一把椅子在我面前坐下。被两张一模一样的脸盯着的感觉实在有点怪,我没忍住转了一下视线。 「做个帮我写论文的吧!」我开始不切实际地发散思维,「能不能做个会帮我写作业的笔,我想要这种东西很久了。」 乔治冷笑一声:「做个毁掉你作业的笔还差不多。」 然后整个房间突兀地静了一会儿,我们面面相觑。 「似乎——」 「这是一个好主意。」 我和弗雷德一人一句,说完后笑着拍了一下掌。 「我们做个看起来会帮人写作业,实际上只会『毁掉』作业的笔怎么样?」弗雷德已经开始幻想那些小巫师们崩溃的情景了。 「这个可逆吗?」我又突然有点担忧起来。 「当然,」乔治耸了耸肩,「也许只需要……我们开发另一种笔,就能帮你把错误的地方批改回来!」 我实打实地愣住了。 韦斯莱兄弟不愧是销售鬼才,我相信就算全世界的人都饿死,他们也会想到办法让自己赚到钱活下去。 弗雷德两掌一合:「那就——开工吧!」 他们俩说干就干,立刻就开始动手做规划了。 而我则陷入了沉思。 这支笔真的比绿舌头糖好到哪里去了吗…… 第19章 说出来就不灵啦 在韦斯莱兄弟废寝忘食的工作和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视察下,「你想要无痛写论文吗你想要平滑出作业吗你想要华丽辞藻和丰富引用吗这里统统都有神奇魔法羽毛笔」诞生了。 当然是有简称的,它简称叫做「魔法羽毛笔」。 这次轮到我对这个名字百般挑剔:「为什么简称那么普通,这怎么能吸引到顾客呢?」 弗雷德竖起食指摆了摆,「不不不,有时候越普通的名字,他们买回去以后反而有越大的惊喜哦。」 我:」……如果你确定这是惊喜的话。」 事实证明,这只笔给大家带来的惊吓要多得多。 我送给凯萨琳、塞德里克和亚伦各一只,当然后面两个小巫师自然是用不上这支笔的。凯萨琳则很高兴,表示她会好好使用的。 为了她用完之后我们依然是朋友,我不得不提醒她:「最好也别太认真使用。」 很快这支笔使用的后果就产生了。 大家发现自己用魔法羽毛笔写论文很快,但写出来的东西……很怪。 「《魔法能力是由隐性基因控制和遗传的吗》这是什么题目我怎么看不懂?」 「周几教授心情更好?周一魔咒课教授心情好,周二变形课教授心情好……而不论周几魔药课教授心情都不好——这倒是实话。」 「论魔杖长度和经济发展的关系?研究表明,有百分之三十八的人魔杖长度在十英寸以下,百分之之四十二的人魔杖长度在十英寸以上,其中,男女有所区别……结合职位、收入、年龄等因素分析……综上所述,我们可以看到,魔杖长度和经济发展没有关系——这是在说什么东西!」 第36页 「保护神奇动物课写观察论文,它居然给我写出《神奇动物烹饪工艺优化指南》,还狗屁不通,凯特尔伯恩教授一定会杀了我的!」 总之掀起了轩然大波。 众多买家拿着各自的羊皮纸,浩浩荡荡找到了韦斯莱兄弟,要他们给出个说法来。 「冷静,大家,冷静是人类的美好品德之一。」我一听这话就知道乔治要开始画大饼了。 「各位,你们看,笔的用处是什么?是帮你们写论文啊对吗?」 大家点头。 「那题目新不新奇?」弗雷德问。 「……有点新奇过头了,到了离奇的地步。」 「那辞藻华不华丽?」 「……华丽得看不出文章结构,像词典大全。」 「那引用丰不丰富?!」 「……全篇没有一点自己写的东西,血管里流淌的都是引用。」 「那就对了,要求它都做到了啊,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呢?」韦斯莱兄弟抱胸。 大家陷入了诡异的静默中。 但还是有几个聪明人没有被带进沟里:「别扯东扯西的,韦斯莱,我们买的是能写出教授能看得懂的作业的笔!不是瞎写的笔!」 「理智,理智,稍安勿躁,理智也是人类的美好品德之一。」弗雷德双手抬起往下压了压,模样颇有几分正经。 「大家,这支笔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它给你们写出了流畅的论文,用了非常丰富的辞藻,修饰和引用——甚至帮你们得出了结论,这你们还不满意吗?」 已经有人要挽袖子打人了。 韦斯莱兄弟见好就收,他们赶紧掏出了什么——我定睛一看——很好,另外一只羽毛笔。 「大家大家,你们想想,一只能帮你们写出完美的,教授打o的论文的笔本来就是不可能的啊,如果能做到这一点……」 「我们早就拿梅林勋章啦!」两个人异口同声。 大家开始思考,居然觉得他们说的很有道理。 这种笔怎么可能真的存在呢,真的存在还需要人干什么? 「所以其实你们真的需要的不是帮你们写所有作业的笔——」 「而是一只能帮你们检查错误的笔,语法错误、单词拼写错误、因果逻辑错误……一支笔统统搞定!」 「你还在为了一句话怎么写通顺而苦恼吗?」 「你还在为了单词拼写错误,而被斯内普教授打叉大骂你脑子里连脑浆都是稀的而痛苦吗!」 「不,有了这只『修改错误我在行羽毛笔』,这些担忧会统统消失!」 弗雷德举起一只手,往手心吹了一口气,两兄弟一起假装有什么被吹走了,视线一直久久停留在远方。 而小巫师们已经听呆了。 我在人群中也呆住了。 「——所以,来一只吗?」韦斯莱兄弟将视线收回来,一人拿着一只羽毛笔,对大家摆了个姿势,还朝大家wink了一下。 我看到有一两个小姑娘红了脸。 ……不是,他们才12岁啊,哪哪都没长开,你们脸红什么! 不过接下来我很快就麻木得说不出话了,因为大家似乎忘记了来时的目的,纷纷冲上去订购「修改错误我在行羽毛笔」。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韦斯莱兄弟的营销天赋是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被梅林加满了吧! 看着蜂拥上去的人群,我仿佛就看到了流进我口袋的加隆——和韦斯莱兄弟合作,估计是我开学以来做过最大胆,但又收益最大的选择了。 在人群后面偷偷笑了一阵,我没有挤进去,而是悄悄离开了。 ** 九月底是塞德的生日。而我们早就为此做好了准备。 当天一大早,我和凯萨琳就守在通往男寝的门口,塞德里克一出来,我们就沖他鼓掌:「生日快乐,塞德!」 我们两个人唱出了十个声部的效果。 塞德里克脸色发白,估计已经预想到今天会生活在怎样的水深火热之中了。 去礼堂吃早饭的时候,我们俩一直走在他左右两边——期间泰特想来找他,一见我们的架势,立刻很有眼色地离开了。 「这就对了,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和我们迪戈里大少爷说话的!」凯萨琳昂首挺胸。 「对!」我跟屁虫一样附和。 塞德里克就这样眼见着救星飞走了。 到了礼堂,亚伦已经在赫奇帕奇的长桌上等我们了——他是这里的常客,大家都已经很习惯。 只见他已经将一堆装了食物的碗碟摆成一个心形。不用说,这肯定是我和凯萨琳吩咐的。 「生日快乐,塞德里克。」他脸红红的。 当事人又是高兴又是无奈地坐下了。 但还没有结束。我一打响指,心形的中间就凭空出现了一个小蛋糕。这是昨天我和家养小精灵们串通好的。 塞德里克还没反应过来,旁边就围过来一群人,包括唐克斯、莉迪亚、帕蒂、泰特和一群男生,以及许多年级或高或低的赫奇帕奇学生们。 一群人围在塞德里克旁边,开始给他唱生日歌。 他还在发愣,我忙推推他:「快许愿,塞德!」 塞德里克连忙闭上眼睛,默默许愿。 唱完后大家一起鼓掌欢唿,然后把礼物一股脑塞在他怀里。 第37页 别的学院长桌纷纷投来疑惑的视线。 泰特走到他身边拍了拍:「惊喜吗,兄弟?」 塞德里克:「……」 很惊喜,没想到今天从一睁眼,就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虽然他自己可能没发现,但我能很清楚地看到塞德里克已经红透了脸,连耳朵都开始发红,他可能长这么大都从来没有那么社死过吧。 没事,人总是要有第一次的。 我们催促他切蛋糕。 因为是大早上,所以蛋糕不大,每个人都分到了两口。其中,蛋糕上一个骑在飞天扫帚上抓着金色飞贼的小人儿被我分给了塞德里克——这是我特意拜託家养小精灵做的。 魁地奇选拔赛就要开始了,我猜测这是他其中一个愿望。 他望了我一眼,突然伸手在我脸颊上轻轻颳了一下。 「奶油。」他说。 「哦哦哦。」我忙拿手帕给他擦手。 「自己吃自己,感觉有点奇怪。」他又说。 好像是哦。我仔细想了想:「那怎么办?要不我帮你吃了?」 塞德里克本来已经恢復正常的脸色好像又开始有点变红:「不是……我的意思是,或许有什么魔咒可以长期保存它。」 知道自己意会错误,我大笑起来。 七年级的级长很好心地帮我们给这个小人施了一个保存咒。 学生们慢慢散去了。 亚伦还在啃早餐,凯萨琳和泰特在打嘴仗——梅林啊,他们为了谁吃蛋糕谁张的嘴比较大都能吵起来。 和他们说了一声后,我帮塞德里克一起捧着一堆礼物先回休息室:「我的礼物要最后拆,好吗?」 他脾气很好的点头答应。 休息室人不多,我们把礼物放在了一片空地上,就在地板上坐下来。我用眼神示意需不需要我帮他拆礼物,他耸了耸肩,表示我可以随便动。 「一本书……《不列颠和爱尔兰的魁地奇球队》,是亚伦送的,我猜对了!」我将拆出来的那本书递给塞德里克。 「一盒牙籤——哦!是凯萨琳送的,这是乔治和弗雷德出的新品,能自动帮你剔牙。」 「一双赫奇帕奇配色的袜子。」 …… 好不容易将包裹拆完,就只剩我的礼物还静静躺在地上了。 「猜猜是什么?」我故意考他。 「我猜不出来,」他很诚实,「看这个形状——是一幅画?」 我:「……」 我只是意思意思,不是让你真的看出来。 他把包装拆开,果然是我画的一幅画。 是希腊,我们俩正骑在客迈拉兽的背上,客迈拉兽正越过峡谷,背后是碧蓝的天空。 如果你要问我:维拉维拉,你们不会被客迈拉兽吃了吗? 我只能说:艺术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 塞德里克的嘴已经合不拢了,他端详了很久,忍不住去抚摸:「……我太喜欢了,维拉——我真的很喜欢,谢谢你。」 「不用谢!」我轻快道,「这样不论我去哪里,你都可以和我一起去啦。」 我知道他一直很想去世界各地看看。 「我多希望能真的和你一起去,」他的灰色眼睛柔和而欣喜,「总有机会的,对吧?」 「当然!」我毫不犹豫点头。 「我今天许愿,希望每年生日都有……」塞德里克突然说道。 「别说出来!」我急得跳起来,去捂他的嘴,打断他的话,「说出来就不灵啦,笨蛋塞德。」 嘿嘿,终于有一次说他笨蛋的机会了。 塞德里克恍然,自己将嘴捂住:「……我没说完,应该没关系的吧。」他有些忐忑。 可爱得要命。 「没事的!」我开始瞎扯安慰他,「只有把愿望完整说出来,才有可能无法实现。」 他显然松了口气。 但很快他又笑起来,仔细看着画的每一个细节。 「谢谢你,维拉。」塞德里克又抬头看我,低低的圆形窗户里透进来很温暖的暖色光线,他黑色的头髮边缘几乎被镀成了金色。 「谢谢你的礼物……还有今天的一切。」 我甚至能看到他脸颊上细小的绒毛。 「不客气!」我笑嘻嘻的,「只要你开心就好啦!」 「我很开心。」他也笑着,又重复了一遍。 「我很开心。」 第20章 最好的找球手 开学一个月后,魁地奇的选拔赛就开始了。 万斯和尤娜长谈之后,主动退出了魁地奇队——他自己倒是没有不高兴,反而轻松了不少:「我终于能好好看比赛了。」 或许热爱有时候也会成为另一种压力吧。 本来凯萨琳是要在今年竞选击球手的,但原本要在今年离开魁地奇球队,专心n.e.w.t.考试的那位七年级学生还是选择留下来。于是今年的击球手仍是七年级的两位学生,其中就包括尤娜。 在这一届七年级毕业后,将会空出两名击球手和一名守门员的位置。 凯萨琳有些失落,这种失落来源于两个方面,一是她没办法尝试竞争击球手这个位置上场打比赛,二是——她崇拜尤娜很久了,一直希望能和她并肩作战。然而尤娜明年就毕业,她可能再也没有这个机会。 直率开朗的凯萨琳每次见到尤娜就立刻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说话细声细气,脸红红的。 第38页 据我所知,她已经集齐了八个尤娜的签名了。 我调侃她,在这样下去尤娜就会怀疑她是不是别有用心——比如等尤娜出名以后卖她的签名发财什么的。 而找球手的竞争中,塞德里克就是竞争者之一——虽然尤娜很看好他,但毕竟还是要讲求公平。 我和凯萨琳、亚伦一起坐在了看台旁边,旁边还坐了不少赫奇帕奇的学生。 别的学院的魁地奇队员来了一些,三三两两坐在别的看台上,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莉迪亚、帕蒂和泰特也来了,他们本来想给塞德里克弄个横幅表示支持,但是怕给他的心灵带来不必要的动盪,还是憾憾打消了这个念头。 和塞德里克竞争的还有一个三年级男孩,以及一名四年级的小女巫。随着尤娜一声哨声,他们就同时蹬地升空,而尤娜手中,风一般掠过什么金闪闪的东西。 金色飞贼放出来了。 它移动的速度是那么快,快到我的眼睛只追了它一会儿,它就像消失不见了。 但空中的三个人都很谨慎地缓慢飞行着,同时不断留意四周的风吹草动。 我们三个人都莫名紧张起来。 「塞德一定可以的,」凯萨琳说道,「对吧?」 我和亚伦忙点头。 风似乎很静,身周围也没有人说话。坐在高高的看台上,连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都不太听得到,面前一派宁静景象—— 直到一个黑色头髮的男孩的身形流星似的划过我们眼前。 是塞德里克! 他朝着一个地方勐地冲过去,另外两个竞争者似乎什么也没发现,但看塞德里克动了,他们连忙也追了上去。一时之间,三道身影前前后后地翱翔在半空中。 我们也努力去盯他们追的金色飞贼,但什么也看不到——凯萨琳甚至怀疑自己瞎了。 突然间!塞德里克将自己往上一拔,在半空中换了一个方向飞过去。他竭力将手探向前方,然后——一抓! 他两只手都高高举着,这次我们看见了,一只扑闪着的金色飞贼就在他手里!我们后知后觉地尖叫吶喊起来。 「塞德里克——我就知道你可以!」泰特大喊,在看台上蹦蹦跳跳,我一时间都害怕看台被他震塌。 塞德里克落在了地上,而我们也从看台上跑了下来。 我和凯萨琳跑在了第一个,兴奋地和他拥抱了一下。 「太棒了塞德!你那是个假动作——我说的对吧?」我在他耳边小小声问他。 他额头上带了一点汗,眼里还有着没消退的兴奋和喜悦。他落下眼睫看着我,声音还是很轻柔:「或许我不该透露秘诀——但是你看出来了,维拉。」 我嘻嘻一笑:「那肯定呀,迪戈里老师,你的课我可没有白听。」 话没继续说下去,因为两个竞争的小巫师已经来和他拥抱了,没聊多久,尤娜又招手让他们过去,显然是要和他们聊一下宣布结果了。 果不其然,当晚出的魁地奇最新名单里,找球手的名字是塞德里克.迪戈里。 整个赫奇帕奇休息室都借今天这个机会开了一场聚会——我强烈怀疑大家只是随便找个由头而已。 我和唐克斯熟门熟路熘去厨房拿了一大堆食物回来。就出去那么一段时间,回来休息室已经大变样了,矮矮的圆形屋顶上挂了不少彩带和形状各异的气球,就连圆形的小窗上都被涂上金色飞贼、鬼飞球的形状。 新组成的魁地奇球队队员被我们团团围在中间。 大家举起杯子,开始庆祝。 「今年——学院杯——不是,魁地奇第一,不是,第二,第二,这个可以了吧。今年魁地奇第二名,是我们赫奇帕奇的!」七年级的级长蒂特科姆说一句话,顶着我们期盼又怀疑的目光卡壳了好几次。 我们都举起酒杯——里面装着南瓜汁——在半空中碰撞起来。老实说,地板喝的比我们喝进肚子里的多的多。 这一晚的最后,大家都已经开心得有些神志不清,没喝醉,倒是玩醉了。有些直接在地板上、沙发上睡下,有些坐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我在沙发一角,也有些昏昏欲睡。大脑告诉我应该回宿舍睡觉,但身体又动不了。 突然间我感觉旁边的沙发下陷了下去,我勉强睁开眼睛瞄了一眼。 是塞德里克。 他将什么披在了我身上。 「……恭喜你,塞德。」模模煳煳困顿间,我突然想起自己今天还没有单独好好恭喜他。但现在好像哪里都不对劲,我困得要命,周围又一堆人,场地也一片混乱。 他似乎笑了一下。 「你要回去睡吗维拉?」他凑过来问我。 我刚直起身子想开口,他就接下去:「明天上午没有课。」 于是我又重新倒了下去,甜沉的黑暗立刻就要将我吞噬。 在意识清醒的最后一秒,我好像听见他还在说话。 「以后……」 然后我睡着了。 ** 狂欢一晚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有课的小巫师们在课上昏昏欲睡,而没课的我们又回到床上睡到了日上三竿。 等我完全清醒过来,洗漱完穿好衣服下楼准备吃午饭的时候,塞德里克已经坐在休息室里写作业了,一张羊皮纸写了一大半,显然很早就醒了。 第39页 休息室被高年级学生们和家养小精灵们清理后,又恢復了温暖、干净、祥和的样貌。 我游魂似的走过去,往塞德里克旁边的沙发上一摊。 他抬头好笑地看我一眼:「还没睡够吗,维拉。」 我双目无神:「为什么我昨晚喝的南瓜汁,但是和喝了酒一样。」 我选择性遗忘了昨晚我和凯萨琳、唐克斯他们在休息室里又跑又跳的剧烈运动。 凯萨琳也下来了,她看起来倒是很清醒:「去吃饭吗?」 于是塞德里克便收拾好东西,我们一起去吃饭了。 入选魁地奇球队之后,塞德里克显而易见的更忙起来。他有时候会和我们复述魁地奇训练的情况,比如尤娜是一个对魁地奇多么狂热的人。 「我简直怀疑她和格兰芬多的伍德有什么血缘关系。」他有一次偷偷和我们说,这很少见,塞德里克鲜少在背后评论别人,「或许是有的——他们血管里流淌的都是对魁地奇的狂热。」 尤娜本来就是一个做事很认真的女巫,她热爱魁地奇,也热爱赫奇帕奇,再加上她今年七年级了,就要离开霍格沃茨,想在离开之前带领魁地奇球队取得一次好成绩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 于是魁地奇的球员们也只是在她大清早把他们叫醒讨论战术,或者下雨天也要求他们训练的时候偷偷抱怨几句。 半个月后,本学期的魁地奇比赛就正式开始了。 在格兰芬多输给斯莱特林后,赫奇帕奇第一场要对战的就是拉文克劳。 比赛当天,我罕见的发现塞德里克整个人在神游。他坐在摆满了早餐的长桌旁,气色却不怎么好,也不动面前我们给他的食物。 「吃一点吧,塞德。」凯萨琳劝他。 塞德里克很温和地摇摇头:「对不起,我只是没什么胃口。」 「那喝一点南瓜汁?」她又问。 塞德里克还是摇头。 我便扯了扯凯萨琳的袖子,示意她让塞德里克自己调整一下。 长桌不远处,尤娜已经站起来了,眼看着她就要召集球员们一起去更衣室准备,我赶紧坐到塞德里克旁边。 「嘿,塞德……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也不太懂魁地奇,但是这是一个团队比赛,不要有太大压力,好吗?」我绞尽脑汁,试图给他一些安慰和支持。 他终于露出今天我们看到他的第一个笑来:「你会来看比赛的吧,维拉。」 「当然!」我保证,「就是去看你的!」 塞德里克长舒了一口气,似乎在将狂跳的心安抚下去。然后在尤娜找过来之前,他站起来,拿起旁边的横扫10星——那是迪戈里先生知道塞德里克成为找球手后送给他的全新扫帚。 「加油,塞德。」我给他比了个加油的姿势,「我们会给你拉横幅的,你一定是球场上最帅的小巫师!」 他无奈地扶了一下额头:维拉……我希望横幅上写着的不是这句话。」 ** 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的看台上坐满了人。 魁地奇队员们已经到更衣室准备去了,也不知道塞德里克会不会很焦虑,他也没吃早餐,不知道胃会不会痛。 「要是你也在队里就好了,」我说,「这样你和塞德里克可以一起紧张,互相抵消,可能就都没那么紧张了。」 凯萨琳:「照你这么说,球队里两个两个的紧张都应该互相抵消掉,就落单的那个人紧张。」 很有道理,看来这招行不通。 没过多久,两边队伍的队员们都鱼贯入场了。一时间,半空中黄黄蓝蓝,互相交映。 一声哨响,比赛开始! 我、凯萨琳、莉迪亚和帕蒂拿出一条长长的横幅,黄底黑字,上面印着大大的「最好的找球手塞德里克」,唐克斯帮我们将它升起来,漂浮在半空中,甚至给它做了一些特效,比如让它会发光什么的。 别的高年级学生们也来凑热闹,他们在上面加彩带,加一秒钟炸开一个的烟花,「塞德里克」这个名字还会在半空中放大,致力于给所有人留下一个深刻印象。 等这个横幅被装饰完之后,我敏锐地发现一开始还游荡在我们看台附近的塞德里克离得远远的了。 显然队伍更新之后,尤娜的特训很有效果,赫奇帕奇的队员们在场上拼劲十足,默契也比从前好了不少。 我紧紧盯着塞德里克的动向,他仍然悬浮在半空中,而拉文克劳的找球手也停在离他不远处。 尤娜狠狠地将一个拉文克劳击过来的游走球击打回去,拉文克劳的一个追球手忙俯下身子,以躲过这个能让他在圣芒戈躺上一个月的球。 也就这一错眼的功夫,他和另一个队员夹击赫奇帕奇的任务也破产了,下一秒,赫奇帕奇的追球手又投入一个球。 「——赫奇帕奇得分了!尤娜.斯平内特一个漂亮的击球打断了拉文克劳的控制——她真是一个优秀的击球手——艾丽娅.贝尔也眼疾手快,拼命飞奔,打进了赫奇帕奇今天第6个球!」 「60比30分!」 解说员是格兰芬多的雷蒙德.阿特维尔。令人奇怪的是,这个职位常常由格兰芬多学生们垄断,或许是因为他们的感染能力总是无人能及。 塞德里克仍停着不动,通过望远镜可以看到他表情凝重,显然他的心也始终被场上的局势悬着。 第40页 「拉文克劳一个漂亮的传球——啊球被中途截断了,德里安毫不犹豫出手——但被特雷尔拦截了。可以看到特雷尔正在朝队友们愤怒大喊,今天赫奇帕奇的势头很旺盛啊。」 我们赫奇帕奇的看台上爆发出一阵欢快的浪潮。 但很快局势又陷入了焦灼,两边打得难捨难分,已经到了大家都气喘吁吁的地步,比分已经来到120:90,仍是咬得很紧。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唯二保存着体力的两位找球手将决定着这场比赛的胜负。 我们也喊累了,站着静静地看着,而每次赫奇帕奇队员们进球或者是从我们看台前飞过的时候,我们都会跳起来挥舞手里的小旗子。 「上次打那么久的一场魁地奇好像……」唐克斯回忆了一下,「好像还在上次。」 我:「……」 凯萨琳也有些累了,如果在平时泰特肯定会调侃她,问她精力都用去了哪里。但今天他似乎善心大发,让了让位置,示意她坐下来。 还没等凯萨琳坐下多久,看台上就爆发出一阵吵嚷和尖叫声。 两名找球手动了! 第21章 哪里不会点哪里 说不清他们是谁先看到了金色飞贼,但下一刻,他们都像两道利箭划破天空,紧追着金色飞贼不放——这次放走它,下次再留意到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一黄一蓝两道身影在空中上下前后交错,一时间黄色在前,一时又落在后面。 因为年龄的缘故,塞德里克看起来要比那个蓝色的身影瘦小一些,但他同样奋力伸长胳膊,将整个上半身探过去。 举着望远镜紧紧跟随他视线的我已经屏住了唿吸。 他们的身影似乎已经绕场了很多圈,金色飞贼忽上忽下,像顽皮的精灵,只远远地吊着他们,却不让他们真的捉到手里。 两个人都加速到了极致。 突然间!金色飞贼几乎没有停滞地一百八十度往他们身后飞去。 塞德里克反应过来了——尤娜说的没错,他转身的速度是那么快,不过短短两秒钟,他就借着这次机会和拉文克劳的找球手拉开了两个身位。 高速的飞行中,他伸长左手,然后——一抓。 「盯」一声,打破了整个球场屏住唿吸的寂静,解说员「赫奇帕奇赢了——」的声音,也点燃了赫奇帕奇的看台。我们欢乐成了一片黄色和黑色的海洋,吶喊着队员们的名字。但最后,全部人都在喊—— 「塞德里克!塞德里克!」 被我们喊着的那个小巫师,他飞到我们看台面前,朝大家示意自己手里扑闪的金色飞贼。我鲜少看到他露出这样毫不掩饰的大笑。 大家都疯狂舞动着手里的小旗帜,像拿到学院杯那样疯狂。 想到什么,我回身对空中漂浮着的横幅施了个咒。 下一刻,横幅上的字就变成了「最帅的找球手——塞德里克」。 大家闹笑起来。 再一次,塞德里克无奈又脸红地落荒而逃。 ** 「最近的梦很平静——我的意思是,反反覆覆,好像就是日常生活。」 我又一次坐在校长室,面对着邓布利多教授——和一堆望着我讲故事的画像。 但邓布利多显然很想听其中的内容,于是我便仔细回想,说了下去。 「那个家里有一个,不,两个胖得像球一样的男人,还有一个很瘦的女人……他总是在做家务——我看不清他的脸,或许看清了,但每次醒来总会忘记很多细节。」 「那些人对他不好,」我有些郁郁,「他一定不是他们的孩子,您认为呢,邓布利多教授?父母一定不会这样对自己的孩子。」 白鬍子老人沉默了一会儿:「……也有很多不合格的父母,但我想你说得对,他不是他们的孩子。」 「教授,我知道不该问,但我还是不太明白……」困惑一直像幽魂一样缠绕着我,不难受,但总有点抓心挠肝,「我的梦究竟有什么用呢?一直看他长大吗?难道他是什么救世主幼年体?以后世界末日,他将一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拯救全人类于水火!」 这次邓布利多微微笑起来:「嗯……不得不说,维拉,你的想像力和能力一样出众。」 并不知道那时和正确答案擦肩而过的我敏锐看出邓布利多教授仍然不愿意详细说下去。 或许是因为这个能力本身就是烫手山芋?他仍然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预言。还是目前哪怕他知道了其中内容,但也做不出什么改变。 又或者……连邓布利多本人都无法确认这究竟是不是预言。 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是12岁的我能够解决的问题啦。 于是在校长室顺走了一把超级泡泡糖之后,我和他告别离开了,并约定下次有什么内容再来找他。 「不会一直那么平静的,对吧邓布利多教授?」临走前,我说出我的猜测。 「是的,劳伦斯小姐。」这次他终于肯定回答道,「任何平静都是暂时的——我是这么相信的。」 ** 韦斯莱兄弟被费尔奇关禁闭的时候,从他的抽屉里拿走了一张空白的羊皮纸。 或许我们应该说——偷走。 不过韦斯莱兄弟显然是不承认这个用词的,用他们的话说,是在给费尔奇减轻收拾东西的负担。 第41页 如果他们不是从那个写着「没收物资,高度危险」的抽屉里拿走的话,或许我会相信的。 「怎么拿一张空白的纸?」这是一张大大的、方方正正且很旧的羊皮纸,我拿着它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还是没找到其中的玄机。 「凭藉我们的直觉——」 「和多年的经验,」弗雷德接上,「我们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一定有什么让它显形的契机。」乔治又从我手里接过去,端详着研究。 我很快就对此不感兴趣了。 所以当韦斯莱兄弟找到我,表示解开那张空白羊皮纸的谜题时,我真的很惊讶。 「所以那是什么?」我迫不及待问道。 「……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弗雷德刚想开口告诉我,就把原来的话吞回去。 于是我又拿到一张空白的羊皮纸。 「庄严宣誓我不怀好意(i solemnly swear that i am up to no good)」他用魔杖轻轻点了点羊皮纸,说出这句话。 像蜘蛛网一样细细的墨水线条立刻从莫增长刚刚碰过的地方开始出现了。这些线条在纸上蔓延、交错、汇合,延伸到这张羊皮纸的每个角落。 然后羊皮纸上方出现了绿色的大字: 魔法恶作剧制作者的辅助供应商 月亮脸、虫尾巴、大脚板和尖头叉子诸位先生 自豪地献上 活点地图 我已经开始目瞪口呆了,而我的表情显然让韦斯莱兄弟很满意。 这张地图详尽地画出了霍格沃茨一切细节——但更让我惊奇的,是沿着地图移动的小小墨水点,每个墨水点都用极小的字母标出了姓名。我凑近点看,首先找到了我们的名字,密密麻麻的挤在四楼一个墙壁后面空间里。 我甚至在地图上看到了洛丽丝夫人和皮皮鬼——前者在三楼徘徊着,后者则在奖品室跳来跳去。 凯萨琳在休息室呆着,亚伦在图书馆,而属于塞德里克的墨点在魁地奇球场上来回穿梭,不用说,尤娜肯定又抓他们去练习了。 「天啊……这太神奇了。」我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非常高级——令人印象深刻的魔法,不是吗?」 「强大的追踪咒,设计它的学生们一定有过人的魔法能力!」 「以及和你们一样夜游的爱好。」我指着地图上标出来的几条密道补充。 他们大笑起来。 「他们究竟是谁呢?月亮脸、虫尾巴、大脚板……」我喃喃念叨着封面上的名字,对此一无所知,「你们知道吗?」 「不知道,」乔治摇摇头,「但是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知道——他们是高尚的人,不停地工作——」 「为的是帮助新一代破坏法规的人!」弗雷德庄严地说。 我想费尔奇时隔多年看到又有这样顽皮的学生入学,肯定要吐血了。 「对了,」弗雷德又说,「用完了记得擦掉——」 「——要不然别人会看到。」乔治警告。 「只要再轻轻敲一下『恶作剧完毕!』它就又变成一张空白羊皮纸了。」 我尝试了一下,果然如此,墨水又急速退却消失,羊皮纸又变成那副空白、老旧古朴的模样。 我实在被这精湛的设计和魔法折服了,没忍住又点开看了看,一边看一边拿着它走动。当我走到一面墙壁的某一处时,我发现我名字小点前又开始蔓延墨线。 长长的,那条墨线从我面前的墙壁,一直通到——霍格莫德! 「天啊,这城堡里到底有多少密道!」我惊嘆。 而韦斯莱兄弟显然已经准备今晚拿着这张地图满霍格沃茨乱逛了,我毫不怀疑他们能一晚不睡做这件事情。 但现在,他们准备从这条密道出去试试。 我尝试阻止他们:「别,这里通往霍格莫德,我们只有二年级——而且现在不是周末!」 韦斯莱兄弟从善入流地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过我相信这只是暂时的,一个小时,或者半个小时,等离开我的视线,他们就会像耗子一样钻进密道去探寻另一个世界。 这就是韦斯莱兄弟,探索、幽默和创造是他们的生命,他们也正是因为这几点而闪闪发光的。 只要不在我眼皮子底下,他们做啥我都管不着啦。 ** 韦斯莱兄弟后来果然还是去了霍格莫德,那是一个纯巫师聚集的村落。但他们玩得并不尽兴,因为村落里谁都互相认识,一被人看到,就肯定知道他们是霍格沃茨偷偷熘出来的学生。 「总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他们这么说,已经开始在思考怎么好好去霍格莫德玩个彻底了。 虽然我并不能理解再等多一年会有什么困难。 但或许对韦斯莱兄弟来说——梅林,等待!那是最无趣的事情。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的我,正对着变形咒的论文发呆。 「为什么我要发现变形咒的内在规律和魔力运转方法?我只是个12岁的孩子啊。」我将羊皮纸盖在脸上。 「……也许是因为你是个小女巫?而不是麻瓜。」亚伦很认真地思考后回答我。 「……谢谢你的回答,亚伦。」我抹了一把脸,又开始绞尽脑汁起来。 其实这个作业并没有我想像中那么难,静下心来,又翻了几本找到的书后,我还是将论文写完了。 第42页 然后我屁颠屁颠把论文交给迪戈里老师和怀特老师看。 他们各自看完,交头接耳了一下。 「进步很大,维拉。」塞德里克说道,「但或许段落、行文更清晰一点会比较好。你瞧,你用了太多时间在别人的事迹上——第四段了都还没有提出问题。我想麦格教授不会想看到那么多人变形咒失败的案例的。」 被发现凑字数的我心虚地嘿嘿一笑。 「还有这里……事实上你得出的结论是正确的,但是推导的过程有点草率。再看看这两本书?或许会有别的收穫。」亚伦接话,同时从他庞大的书单里列了两本给我。 凯萨琳在旁边偷偷勾起嘴角。 我已经很镇静了:「好的,我改,谢谢两位教授!下午请你们喝——」 他们望过来。 「——请你们喝南瓜汁!」 凯萨琳终于没忍住笑出声,但立刻意识到在图书馆,于是用一只手捂住了嘴巴。 塞德里克似笑非笑看我一眼:「好吧,谢谢你的慷慨,维拉。」然后继续在我的羊皮纸上做修改的笔记。 等论文回到我手里的时候,密密麻麻,已经有三个人的字迹了。 哪里不会点哪里,爸爸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 我要将所有这些手稿都封存起来,这样日后他们俩出名了,我的身价也就水涨船高了。 怀抱着这样的念头,我小心翼翼将羊皮纸夹进了一本厚厚的书里。 第22章 美妙的黑魔法防御课 「听说斯莱特林的黛西.考克斯和拉文克劳的六年级级长伊恩昨晚在空教室幽会的时候,被皮皮鬼撞见了——他们逃出来后皮皮鬼追了他们一路,后来在几个教室的黑板上画了他们俩的样子。」 这天早上,凯萨琳偷偷和我们说她听来的小道消息。 「所以它画的像吗?」我很有学术精神地问。 「……听说只画了两个交缠的火柴人,」凯萨琳撇撇嘴,「它画功可能仅限如此。」 于是我立刻不感兴趣地重新低下头去啃馅饼了。 今天上午第一节 课是草药课,天有点下雨,我们踩过积水,逃似的逃到了草药大棚里。 路上我和凯萨琳很幼稚地互相踢水,一开始只是打闹,但是等泰特加入,踢湿了凯萨琳的长袍下摆时,事态就变得不可控起来。 最后塞德里克不得不充当调停者,将他们俩拉开,然后给我们一人施了一个烘干咒。 「你们12岁了,」他语重心长,「不是2岁。」 我们低头乖乖听讲。 我很喜欢草药课,因为这门课的老师是赫奇帕奇的院长斯普劳特女士,她是个胖胖的,头髮卷卷的女巫,非常乐观,常常见她笑眯眯地摆弄花花草草。 今天我们上课要学习的是如何打理并照顾跳动伞菌。 「谁来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些小可爱?哦,怀特先生,请说。」斯普劳特教授指了指面前一群跳来跳去的——菌菇。 「这是一种带有魔法属性的蘑菇,有跳动的能力。在跳动的过程中会溢散出大量的孢子粉,对此过敏的人要格外注意,但除此之外,它并没有毒性。」亚伦身板挺得直直的,流畅地回答了问题。 「一字不差,拉文克劳加五分!」斯普劳特教授也是一个很爱加分,且较为公平的教授。 我和凯萨琳偷偷疯狂给亚伦比大拇指。 加了五分的亚伦很淡定,但看到我们动作的亚伦脸唰的红了。 这也是我们特别喜欢逗他的原因——那张小脸蛋说红就红,比翻书还快。 照顾跳动伞菌并不难,难的是怎么让它们乖乖呆在土里。它们实在是太好动了,一刻不停地在土里跳来跳去,期间不停逸散出孢子粉。尽管我们都不会过敏,但还是被它们弄得疯狂打喷嚏。 塞德里克递给我一个口罩,我连忙带上了。 「我宁愿照顾曼德拉草。」凯萨琳的声音从口罩里传出来,闷闷的。 我贊同点头。 好不容易学着斯普劳特教授的方法,轻轻抚摸它们的伞面让它们「睡着」以后,我们才得以快速将它们埋进调配好的泥土里。 「梅林啊。」我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草药课真是个体力活。」 草药课后紧接着就是黑魔法防御课——听说这门课受到了诅咒,没有一位教授能任教一年以上。一开始我们还半信半疑,直到今年又换了一位教授,这个传言可信度立刻增加到了百分之八十。 今年的教授是个名叫海莉.斯考达里奥的女巫,美丽且消瘦,不喜欢笑,常常穿着一件黑色的巫师长袍,而且毕业于斯莱特林。 大家几乎要以为她和斯内普教授有什么血缘关系。 老实说,斯考达里奥教授比上一个在这个岗位的教授要好很多,她专业,强大,讲课也非常清晰有调理——除了不太有趣和作业有点多以外,几乎没有什么缺点。 五年级和七年级的学生更是喜极而泣,在这重要的一年,他们终于遇到了一个靠谱的教授。 凯萨琳也很高兴——和我恰恰相反,她善于施咒,变形课、魔咒课和黑魔法防御课都是她最爱的课程。 我们走进黑魔法防御课教室。去年这里四处都被摆满了书籍,那个教授最爱做的事就是讲到一半让我们看书,然后临下课前练习十分钟。常常还什么都没悟出来,就下课了。 第43页 但现在教室里很昏暗,窗帘被拉的死死的,和魔药课教室有得一拼——他们俩真的很像不是吗? 教室里堆着好些银质的器械,剑和珠串,有几堆被布蒙盖住的不明物体,它们会偶尔抖动一下,将坐在旁边的学生吓了好大一跳。 「请将书翻到68页。」斯考达里奥教授说道,她声音有种哑哑的好听。 教室里便响起哗啦哗啦的翻书声。 「第一段,斯林卡小姐。」 莉迪亚连忙开始读第一段:「西藏雪人身材高大,生活在喜马拉雅山向阳的坡面,那里树木繁多,森林茂密。他们身上长满了灰白色的毛,通常不会主动攻击人类……麻瓜们曾在雪山上发现它们巨大的脚印,但是找不到它们,因为它们并不居住在麻瓜所以为的洞穴里,而是地底……」 原来今天要讲的是西藏雪人。 「赫奇帕奇加两分。」斯考达里奥教授从来不在加分一事上偏心,可以说她靠她自己在格兰芬多那里给斯莱特林拉了不少好感。 「来说说怎么应对飢饿的西藏雪人……劳伦斯小姐。」她突然很轻地叫了一下我,我差点就要错过这几乎是嘆气一样的点名。 「哦哦哦,」我有点手忙脚乱地翻了一下自己的书和笔记,「飢饿的西藏雪人会无差别的攻击活物,想要击败杀死西藏雪人是不明智的,你唯一能做的是为自己取得逃跑的时间——清水如泉加冰冻咒,最简单的或许有时候最有效。」 「……赫奇帕奇再加两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瘦高的女教授深深望了我一眼。 我立刻给她回以一个大大的微笑。 接下来我们就在课上练习如何逃出飢饿的西藏雪人魔爪——当然不是真的西藏雪人,那只是一个逼真的教学道具。但它庞大的身躯,尖利的牙齿和爪子,以及藏在白色长毛下的灰色无感情的眼睛还是让我们不由自主开始害怕。 但斯考达里奥教授对我们的恐惧熟视无睹,她挥了一下魔杖,西藏雪人就朝排在第一个的学生扑过来。 幸好第一个是塞德里克,电光火石间,他在尖叫和应对中间选择了后者,举起魔杖,一道清水从他魔杖尖喷涌出来。清水暂时阻隔了西藏雪人的前进,然后下一秒,塞德里克又施了冰冻咒。 虽然因为魔力不够,西藏雪人又太大的缘故,没一会儿它就挣脱出来,被斯考达里奥教授束缚住,但塞德里克的反应速度和对魔咒的运用能力还是成功又为赫奇帕奇加了三分。 啊,美妙的黑魔法防御课。 但临近下课时斯考达里奥教授布置的足足两页羊皮纸的作业,让我很快收回了这句话。 ** 今年万圣节,万幸邓布利多教授放弃了再次邀请骷髅舞蹈团的想法——这让大家着实都松了一口气。 像星空一样深邃的天花板上高高低低挂满了插着烛火的南瓜,跃动的橙光从它们的眼睛和锯齿形的嘴巴里透出来,就连两侧的烛台都变成了切开的南瓜形状。数千只蝙蝠围绕着它们飞来飞去。 霍格沃茨的幽灵们今天尤其爱从学生们身体中间穿过。格兰芬多的尼克爵士——大家通常叫他差点没头的尼克——忙着向所有人宣布它们今天要进行一场表演。 「很难想像格雷女士也参与今天的表演。」凯萨琳低声说,似乎生怕格雷女士突然从哪里冒出来一样。 「我也很难想像血人巴罗表演。」塞德里克说道。 「……难道最难想像的不应该是皮皮鬼吗?」我幽幽道。 两人俱表情一僵。 如果皮皮鬼真的上场,很难说场面会混乱到什么程度。 晚宴前,幽灵们果然上演了一齣戏剧,虽然有点过于深奥以至于我们甚至不知道它们哪句台词意味着结束,但是我们还是给予了热烈的掌声。 出乎我们意料的是,格雷女士和血人巴罗都没有出现在表演队伍中,可以看出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的学生都有些失望。 更出乎我们意料的是,皮皮鬼出现了!而且完整地走完了戏剧的流程。因为能拿起实体,所以它甚至承担了不少的戏份。 戏剧的最后,它显然很想把自己像氢气球一样放出去,在整个礼堂里横冲直撞——但不知道是谁的注视,邓布利多或者血人巴罗——阻止了它。 皆大欢喜。 晚宴非常丰盛,其中南瓜馅饼更是长桌上的主角。正餐结束,餐盘又变得光洁如初,片刻后,甜品又填满了它们。 我在甜品中找到了最爱的米布丁,还不等我伸手去拿,塞德里克就将那个金色的碟子递了过来。 「谢谢!」我向他道谢,然后举着米布丁要和他们碰杯。 莉迪亚也凑过来,于是半空中,米布丁、松糕、糖浆馅饼——甚至还有一块薄荷硬糖——碰撞在了一起。 「万圣节快乐!」相遇那一刻,我们一起喊了出来。声音淹没在礼堂中嘈杂的闲聊、对话和祝福声中。 第23章 你在宿舍里拉屎啦 今年圣诞节前夕,卡尔森早早表示让我别回去了,因为他要跟着魔法部神奇动物司去尼泊尔出差——当然,他原话不是这么说的。 他原话是:「神奇动物司的人搞不定,求我去帮他们解决问题。」 而雷奥呢,今年圣诞节决定回一趟德国。 第44页 于是我就申请了留校过圣诞。 迪戈里先生也去了尼泊尔,但迪戈里夫人还在家里。塞德里克邀请我去他们家过圣诞节,我想了一下还是拒绝了。 「下次有机会吧,塞德。」我有些遗憾,「我已经和韦斯莱兄弟约好了,这个圣诞节我们要探索霍格沃茨来着。」 他挑了挑眉:「韦斯莱兄弟……好吧,好吧。」 塞德里克好像很短暂的不高兴了一下。 韦斯莱兄弟今年圣诞节也不回家,因为韦斯莱先生抽中了三张去土耳其旅游的券,准备带着夫人一起去旅游——至于那么多孩子,就留在家或者学校好了。 「三张?那还有一张给谁用?」我疑惑。 「金妮——我们的小妹妹。」韦斯莱兄弟异口同声道。 原来他们家有六个男孩儿和一个最小的妹妹。 同样不回家的还有亚伦。应该说这才是他的常态——和我之前预想的都不一样,亚伦既不是什么贵族,也不是什么贫困家庭。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正常家庭的男孩儿。 不普通的是,他们一家三口都热爱知识,他父母更是爱知识胜过爱人类。 他们确实是彼此相爱的,但是在家更像是追求真理的三个同居人。 「去年他们去埃及解咒,今年要去冰岛看看古老的遗蹟。」亚伦这样和我说,「我就留在学校——能和你在一起过圣诞了,维拉。」 他脸微微红了,绿色眼睛像碧波荡漾。 我被可爱得头脑发昏。 「我们一定会有美妙的圣诞假期的!」我保证。 黑湖已经结上了厚厚的冰,现在霍格沃茨的走廊里根本站不住人——穿堂风能让人瑟瑟发抖,遍体生寒。最令人难过的是魔药课,这个在地下教室上的课让我们每年一度想念熬制魔药的时刻。 因为在一唿气就有一团白雾飞出来的魔药课教室,只有坩埚是热气腾腾的。 大家做魔药的时候都将自己尽量靠近坩埚,似乎巴不得里面煮着的是自己。 大家都迫不及待地盼着放假。送走了拖着行李的凯萨琳和塞德里克,以及回家的莉迪亚和帕蒂,宿舍和休息室陡然间变得安静下来。 但我并不觉得寂寞。 或许我看起来总是咋咋唿唿闲不下来,但实际上我是个很耐得住寂寞的人。以前卡尔森出差,总会把我一个人放在家里,在长久的静默中,我似乎无师自通了给自己找乐子的方法。 比如现在,我就在用那么多年来隐形兽脱落的毛编辫子。 幸好它的毛脱落以后就不会再隐形了,不然这会是一件几乎做不到的事情——国王的辫子,只有聪明人才能看见! 这已经是我编的第20条辫子了,那么多年来,我用不同的长毛的神奇动物们的毛,编了各种款式不一的辫子,将它们垂挂在我床头的帷幔上。 帕蒂曾经很心动,我让她在这中间可以选一条带走,她选择了长毛水鸢的,那是一种有着美丽淡紫色渐变羽毛,可以水陆空三栖的水鸟。 窗外下着雪,城堡的各处就可以看见用松针制作而成的花彩和花环,高大的圣诞树上挂着金色的星星。因为留校人不多的缘故,大家都热热闹闹聚在一张长桌上。 韦斯莱兄弟在给大家畅谈日后的鬼点子——不是,整蛊道具制作计划,亚伦坐在我旁边,正小口小口的啃着甜甜圈。 「亚伦!我们明天玩什么?」我夹了个鸡腿放在他碟子里。 「去图书……」他及时在我的眼神下剎住了车,「你说去哪里玩。」 完了,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去哪里玩,从某种方面来说,霍格沃茨确实挺无趣的。 我转头去问韦斯莱兄弟:「弗雷德,明天带我们玩呗。」 弗雷德几乎没有考虑:「当然。」 过了一秒他反应过来:「我们?还有谁?」 「亚伦!」我将亚伦拉过来。 乔治凑过来——我一开始有点担心,因为他们对他们那个成绩很好的哥哥珀西似乎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但出乎意料,两人再次很痛快答应下来。 「等着吧!明天带你们玩得忘记自己姓什么!」 我和亚伦相视一笑。 ** 赫奇帕奇休息室内,我们用黄色和黑色的线将贺卡串了起来挂在天花板上。黄油啤酒南瓜汁、馅饼和硬糖摆满了一桌。大家聚在一起聊了天,玩了点小游戏,就分别回宿舍睡觉了——每个人都在期待第二天一早的礼物。 第二天一睁眼,我就跳起来往床下看去,那里已经堆着不少包裹了! 梅林啊,这是我有生以来收到最多礼物的一个圣诞,真希望以后每年都更多,这样等到我六七十岁,过圣诞就有几十件礼物收了! 凯萨琳送了我一本神奇动物绘本,上面每一只神奇动物都搜集了所能搜集到的手绘版本和信息,还能和它们进行互动。亚伦送了一本《梦的玄秘和现实世界》,他在里面做了批註,还写了好几个他认为我会做梦的原因。 其实后来我就很少和他们说晚上做梦的事了,但没想到他一直放在心上。 天啊,亚伦真是个天使。 我将这两本书小心翼翼地放好。 莉迪亚送了我一套自动化妆工具,帕蒂则送了一样颇有印度特色的手工制品。 第45页 在拆每一个礼物时,我都有很小心地留意名字——当我看到一个盒子上写着韦斯莱兄弟的名字时,我立刻放慢了拆开的动作。 先用我能想到的咒语检查了一遍包裹,然后我慢慢地,慢慢地拆开包装。 什么都没有发生,里面躺着一只说不出来是什么动物的毛绒玩具。 ……难道他们改过自新,准备好好送我一次生日礼物了? 翻来覆去地看,我也没找出什么不妥的地方,于是便将它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嗝。」突然间,我听到它发出了一声声音。 「什么?」我以为它在说话,凑过去听。 「嗝。」这次我看到它张嘴发出了更大的一声,同时伴随来的还有一股浓郁的臭味——像是屁味混合着大便的味道,几乎叫人头晕目眩。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崩溃地大叫,将这个毛绒玩具塞进了盒子里,又在外面装上几层盒子,用一件不要的衣服包住,最后再用一个大盒子装起来,务必让它从此不见天日。 然后我又忙着给寝室通风——要是这味道等凯萨琳回来还散不去,我保证她进宿舍的第一句话就是—— 「诺维拉,你在宿舍里拉屎啦?!」 为了避免这个可怕场景发生,我想了一切能用的办法让宿舍恢復清新空气。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自己已经累趴了。圣诞节这一天,我才从床上醒来一个小时,却感觉已经过去了半生。 可恶的韦斯莱兄弟! 好不容易打起精神,我又开始拆剩下的礼物。 塞德里克送了我一张地图——世界地图。 上面有些地方被标上了符号,附带着还有几十个黄色小旗子。仔细看看,标上的几个地方我都去过了。 我拿起旁边的信件:「献给热爱世界、热爱神奇动物的诺维拉,希望它能记录你的足迹——塞德里克」 太有意思了这个礼物!我一骨碌爬起来,将它贴到空白的墙上,仔细回忆自己去过的地方然后将它们插上棋子,有些印象特别深刻的,我还写了张小纸条附在旁边。 扎一眼看过去,地图上居然不少地方都竖起了黄色的小旗帜。 原来不知不觉,我已经去过那么多地方,见过那么多神奇动物了。 今天也是离成为伟大的神奇动物学家更近的一天呢! 卡尔森送了我几套风雅牌成衣店订购的衣服——不用怀疑,他每年都是这么做的。雷奥送了我一本德语带翻译的《什么是黑魔法:揭露恐惧》,并告诉我这本书带给他很大的启发,现在他将这本书送给我。 就连莉嘉都千里迢迢的给我寄来了礼物,是过去一年来她照顾客迈拉兽的心得,被记录成了厚厚一本小册子。 掰掰手指头,感觉该收的礼物都收完了,可还有一个包裹。我翻了一下包装,没有找到寄来的人的名字。 拆开来,居然是一个做工精緻的挂坠,细细的金色链子下方是一颗星星,上面雕刻着一个大写字母c。 它看起来并不是新的,不知道前一任主人是谁,也不知道是谁将它寄了过来。 我又反覆查看了一下包裹,还是没找到寄件人,不过随着我的动作从包裹里飘下来一张纸。我拿起来看,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给维拉。 我本来想将这条项鍊放在我的首饰盒里,等后面再问问朋友们是谁送来的礼物。但奇异的,我拿着项鍊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然后将它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第24章 第一届冰上扔雪球大赛 「我们今天去哪里玩!」我、亚伦和韦斯莱兄弟四个人面对面站着——在我为圣诞礼物事件暴打韦斯莱兄弟一顿后。 「我们去滑冰吧。」韦斯莱兄弟提议。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我双手双脚的贊成。 亚伦有些担忧:「可是我不太会。」 「我们教你,亚伦,别担心。」我朝他眨眨眼睛,「我会保护好你的。」 我们来到黑湖边,这里已经结了厚厚的冰,偶尔能看到下面有一个庞然大物的暗影从我们脚下经过,搞不好是巨型乌贼还是什么生物。目之所急的地方都被盖上了一层白雪,天地皆白,深吸一口气,仿佛都能吸进冰碴子。 我们在鞋子上施了魔法,一层冰包裹住鞋子,并在下方迅速凝结成一道冰刃。在我们小心翼翼适应的时候,韦斯莱兄弟已经一熘烟地滑去湖中心又返回来了。 我将亚伦拉起来,两个人一起小心翼翼走到冰面上。 「左脚先迈出去,身体重心往前……右脚轻轻蹬一下——对,然后手臂也可以摆起来。」我放开亚伦的手。 他学东西很快,没一会儿就可以自己慢慢滑一会儿了。 韦斯莱兄弟不满足于竞速滑冰,已经在研究怎么跳双人冰舞了。我看着他们在冰面上的摔了无数次,不禁开始担忧:「这个冰不会被他们震碎吧!」 亚伦笑起来:「不会的,这个冰很厚。」 我才稍微放下了心。 「走,我们去那边看看。」我牵亚伦的手,两个人在冰面上滑得越来越快。突然间,我冥冥中感觉到有人要谋害我,将头侧了一侧,一阵风唿啸着从我耳旁刮过。 我扭头一看,是一个雪球! 韦斯莱兄弟在我后面笑得嘎嘎声。 第46页 「你们完了!」我燃起熊熊怒火,滑倒湖边,扒拉了一堆雪下来,揉成雪球,递给亚伦一个,「给你,亚伦。」 「可是我不太会……」他话还没有说完,我头上就又被盖了一个雪球。 不痛,就是有点冰凉。 还没等我发功,亚伦就将手上的雪球扔了过去替我报仇。弗雷德防不胜防,居然也被盖了一头一脸。 「哈哈哈哈哈哈!」我仰天长笑,也将手里的雪球扔过去。 这次他们反应很快,都躲避开来。 霍格沃茨第一届冰上扔雪球大赛正式开始! 我发挥了毕生功力进行攻击和躲避,和亚伦上演了完美的配合。或许我们没有韦斯莱兄弟双的默契和心灵感应——虽然他们拒绝承认有后者——但我们有亚伦! 亚伦总是能够预判出他们的躲避和扔球的路线。常常他将我一拉,下一刻一个雪球就从我身旁飞了过去。 「作弊,作弊!」乔治跳脚。 也不知道他在冰面上怎么完成那么难的动作的。 「没想到吧,你们也有今天。」我看着他们挂满白雪的头髮和衣服,笑得停不下来,「两个小老头,还差一把鬍子!」 然后我嘴里就被餵了一个雪球。 我:「……」 激烈战斗到最后,我们都已经气喘吁吁,亚伦更是坐在冰面上,表示自己一步也走不动了。 我们互相搀扶着走到山毛榉树旁,亚伦用变形咒将树叶变成几个防水的软垫,我们立刻像水一样滩在了上面。 我感觉自己已经被掏空。 今天的天空颜色很浅,白云丝丝缕缕,几乎和地面的白雪融为一体。高大,亘古的霍格沃茨,在白雪皑皑之下永恆地矗立着。 有猫头鹰从猫头鹰房飞出来,白鸽抖了抖身上的雪,一头扎进天空中。 我突然有点想卡尔森和雷奥,想家里的神奇动物,想凯萨琳和塞德里克。 但这种想念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我睡着了。 ** 再次醒来,我并没有回到我宿舍的床上——我还在山毛榉树旁,不过身上被披了一个毛毯。我的发尾落在软垫外面,被雪浸得微微濡湿。 「格兰芬多配色哦。」弗雷德从巫师棋中抬起头来,沖我一笑,脸颊旁的几点雀斑仿佛也生动起来。他正在和亚伦对弈,乔治在一旁观战。 「谢谢。」我便知道毛毯是他给我披上的,「只有我睡着了吗?」 「只有你——」乔治拖长声音开口,「当然不是,我们都睡着了,但是被冻醒了。」 他又看我一眼:「你也真是不怕冷。」 我嘿嘿一笑,裹着毛毯凑过去。 正好看到白皇后兇狠地将骑士打翻,拖出了棋盘,骑士半死不活地躺在棋盘外。 乔治和弗雷德神情严肃,显然这次他们遇到对手了。 我对巫师棋不感兴趣,但是对他们的对弈很感兴趣,便也静静在他们身边看着。 其实只有我们是静静的,棋子们可吵的很。这盘巫师棋估计是亚伦的,所以对韦斯莱兄弟很不信任,一直不太愿意听从他们派遣:「看见马了吗?你派他去吧,他牺牲了没关系……」 确实有些令人抓狂不是吗? 韦斯莱兄弟的水平确实可以和亚伦一较高下,但最后还是落败了——拜託,这件事很正常,亚伦可是绝顶聪明的小巫师呢,他的智商估计比我和韦斯莱兄弟加一起还要高。 「没有的事。」亚伦脸红,为我不要脸的话,「智商那么高就是妖怪了。」 「那你就是妖怪。」我继续笑嘻嘻。 这次他放弃反驳我了。 韦斯莱兄弟则不约而同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以表示不屑。 我们玩了整整一天,回到礼堂吃晚饭的时候,人人胃口大开,几乎扫荡一样将碗碟吃得干干净净。 吃完饭我就开始犯困,告别他们后,我一个人回到了宿舍。洗漱后仰倒在柔软的床铺上。 身体已经很疲倦了,但精神上又不想轻易放过美妙的假期,于是精神就保持在强撑的状态。 我拎起脖子上挂着的那个吊坠。 c究竟是指什么呢? 挂坠在我眼前摇摇晃晃,几乎起到了催眠的作用。我思绪纷飞,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它摆动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坠入了一片黑暗。 ** 我又做梦了。 这次的梦似乎要清晰很多,至少我终于看清了那个男孩的脸,他还很稚嫩,估计十岁左右的模样,碧绿的眼,圆圆的眼镜,总是不合身的衣服,还有当他撩开额前头髮时露出的闪电型疤痕。 嗯,除了我终于看清他头上的疤痕以外,一切都很正常……正常个鬼啊! 我终于知道这个男孩是谁了,应该说整个魔法界就没有人不知道他是谁。 原来他是——哈利.波特! 哈利.波特,那个在婴儿时期就打败了神秘人,史上唯一一个从杀戮咒下生还的人——「大难不死的男孩」。 「天啊。」我喃喃,头一次在起床后如此清醒。 被吓的。 邓布利多一定早就知道我梦里的男孩是他,所以听到我说「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的时候神情才会变得微妙起来。原来我当时离正确答案那么近,近得几乎就是正确答案——他真的是救世主! 第47页 足足有十分钟,我都保持着痴呆的姿势盘腿坐在床上。 完了,完了,一直以来我都对自己在做梦是在预言这件事没有什么实感,内心深处依然觉得这是我梦见的前世,亦或者一个完全不重要的人。 现在告诉我我预见的是魔法界的救世主! 我感觉自己肩膀上突然多出了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压力……虽然按理来说神秘人已经消失了,魔法界太平了快11年。 那我的作用是什么?难道是保护救世主不受伤害?左思右想,我感觉这个可能性最大。 感觉自己一下子变得重要起来了呢!我不合时宜地雀跃了一会儿,但很快又因为这种重要不能为任何人所知而低落下去。 不能和朋友们分享这一切是整件事中最难熬的部分,那种只有自己吞咽着一个巨大秘密的感觉实在不太好受。 不过我为什么会预见到救世主的生活呢? 真是奇怪,神秘人已经消失……难道未来又会冒出一个黑魔王、绿魔王,或者什么黄魔王之类的东西需要他去打败吗? 他为什么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魔法界的所有人都以为他被送到了哪个魔法家庭里长大,但他居然生活在一个麻瓜家庭里——扫地都要自己拿扫帚扫! 在那年的事情发生后,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他知道由他而引起的一切吗? 越想我脑子越乱,谜团像毛线一样疯狂打结,还有一只小猫咪不停地滚动它,生怕它还不够乱似的。 掐指一算,哈利.波特明年就入学了,也不知道他会进入哪个学院呢?我的梦会做到什么时候结束?总不会连他以后考试多少分和谁结婚我都能预见到吧! 想到这里,我不禁颤抖了一下。 还是不要让他知道有个怪学姐能梦见他日常的好。 第25章 我有点被哲学到了 第三次坐在校长办公室,我已经可以熟视无睹墙上灼热的视线了。 「邓布利多教授,我知道了……他是哈利波特——梅林啊。」我表达自己不得不在圣诞假期来找他的来意,「梅林啊,这几天来我喊了三百二十次梅林了。」 穿蓝色长袍的老人居然还有闲心笑了笑:「好吧……那他肯定最近在疯狂打喷嚏。」 「为什么呢?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他?」有时候我也觉得在自己太纠结了,发生了就发生了,接受不就好了吗——可是我真的很疑惑啊,到底为什么呢? 人天生就有好奇心的,更何况我并不知道这个天赋,和我梦到的人会对我的未来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我不知道,维拉……如果你一定要问我,我只能说我也不知道。」这次邓布利多教授收了笑意,微微低头,透过半月形眼镜上方看向我。 我看见他那双蓝得叫人咂舌的眼睛。 「……我们都参不透宇宙的奥妙,对吗?」我尝试说出自己的理解,「就像我们到现在都理解不了为什么怕冷的拜苏利羚羊会在冬季一头接一头跳下冰冷的海水。」 「对,就像我们不知道为什么行星就是在转,为什么唯独我们星球有了生命——甚至为什么有人有魔力,而有些人没有。」 他轻轻动了动手指,那个悬空着数个星球的银器就开始自行转动,在星屑和云雾之间穿行。 我好像陷入了沉思,又好像在放空自己。 似乎那么执着的追求「为什么」并没有意义,那我应该追求什么呢? 「追求『是什么』和『怎么做』。」 我这才发现我居然把话问了出来。 是什么,怎么做。 第一点尚且比较好理解,事实就是,我继承了坎宁家族百年难得一遇的预言天赋,而我预言的方式也比较特殊——既不需要什么仪式,也不痛苦,更不发狂——只是做梦。 而我做梦的对象,目前为止都只是一个男孩,也就是哈利波特,魔法界的救世主。 是什么已经很清晰了,那怎么做呢? 「如果未来已经註定了……我们还能做什么呢?」我缓缓问道。 「……我可能并不全然接受『未来已被註定』的说法。」白鬍子的老人站起来,我留意到他长袍上的星星真的在闪烁和移动,像真正的星空一样。 「或许很多人觉得,是的,命运是被谱写好的轨迹。但我依然认为,这条道路上每个选择于个人而言,都是自由的。」 我已经开始似懂非懂:「所以真正的勇士应该勇敢地抗争命运吗?」 「我会说——真正的勇士是接纳和拥抱自我的命运的人。」 他慢慢踱步到桌子后面,那里有一个架子,放着一顶破破烂烂的、皱皱巴巴的巫师帽——分院帽。 我有一点被哲学到了。 虽然我还不能完全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它深沉的涵义让邓布利多教授的形象在我面前立刻高大许多。 邓布利多教授显然也没想过我能立刻明白——拜託,我还只是个12岁的小姑娘呢。 他转过身来望着我:「如果命运註定你要承担这样的责任,维拉,我多希望它能够等你长大一点……你还太小了。」 「我不小了。」小孩子都不愿意自己被说小,「我已经可以自己应对飢饿的马形水怪了。」 老人笑起来。 「于命运而言,长河一瞬,我们都是孩子。」 第48页 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抓了一把,手里便多了一张纸。不,那不是一张简单的纸,他用魔杖点了点,那张纸就自己折成小鸟,扇动翅膀飞到我手里。 到了我手心,它啄了啄我的手,又将自己摊开。 「如果我有时候不在办公室,你就用这张纸写消息给我。」邓布利多教授和我演示了一下它的用法,「只有我们俩看得见上面的文字。」 我嘴巴都要张成一个「o」形了,原来还有那么隐秘的信息传递方式呢。 「如果我弄丢了怎么办?」我真心实意地发愁。 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教授有些无奈:「它很聪明,会自己找到你的。」 闻言,我便美滋滋地将它夹紧了我随身携带的本子里。 ** 不得不说,每次和邓布利多教授聊完,我都会陷入一段时间的沉默之中——那是我的世界观经受到了冲击之后在自己重组。 一年前的我,每天在担忧的事情不过是作业、论文、卡尔森有没有照顾好家里的神奇动物们。 而一年以后,我已经在思考人类的生死存亡了。 ……嗯,我有点夸大其实了,我承认。 我将脑子里一堆「为什么」通通抛到脑后,为了阻止它们的出现,我甚至破天荒约了亚伦在假期的美妙傍晚去图书馆学习。 亚伦很担忧地看着我:「你不舒服吗维拉?」 我不得不向他证明自己精神状态是正常的,但直到我们坐下,亚伦依然将信将疑。 我只能将他的头扭到书的方向,果然,一对上书上的文字,他的眼睛就直勾勾不动了。 而我拆开了塞德里克和凯萨琳寄来的信。 先是塞德里克的:「冰上雪球大赛。听起来很有趣,等假期回来以后如果冰还没有化我们可以再玩一次……这个假期很平静,妈妈做了很多甜品,我觉得会是你的口味。她说如果下个圣诞劳伦斯先生依然很忙,她和爸爸都欢迎你来我们家过圣诞节……」 想起上次爸爸和迪戈里先生见面的场景,我对最后那句话深表怀疑。 「……真希望能快点回到霍格沃茨和你们一起生活、学习。希望你假期愉快,天天开心。塞德里克。」 我便笑起来。 凯萨琳的信结构和字迹就比塞德里克乱多了。 她先是零零碎碎地说了一堆假期间的小事,光一个个和我说她收到了什么礼物就写了十行字。他们一家在假期间还去一个巫师和麻瓜混住的村玩了玩,但可以想像应该很无聊,因为关于这个她只写了两行。 等她回来我一定要告诉她,她觉得出去玩无聊的最主要原因是没有我在身边。 看着看着,我突然感受到右侧一股灼热的视线,我望过去,正对上亚伦的眼睛。 我开始讪笑:「这就学,这就学。」 亚伦拿出他两天前给我写的计划安排:「维拉,你还有好多篇论文和实践分析——今晚还要去天文台看恆星然后填星象图呢。」 我掩面无声哀嚎了一下。 亚伦试图安慰我:「没事的,维拉,我会陪你一起的。」 知道的是知道亚伦陪我一起做作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陪我生孩子。 我感动的眼泪汪汪,不再虚度光阴,和他一起投身于作业的海洋中。 ** 塞德里克和凯萨琳在开学前一天回到了霍格沃茨。但前者回来后并没有想像中那么高兴——因为魁地奇训练又开始了。 尤娜对队员们的要求前所未有的严格,即使在大雪天,亦或者阴雨连绵的天气里也没有半点放松。 这当然不是为了学院杯——这个目标对于赫奇帕奇可爱的大家来说确实还是遥远了一点。但如果赫奇帕奇能够在下一场比赛中战胜斯莱特林,我们的分数就能往上涨一大截,大家再努力一下,排第二名也说不定呢。 不过魁地奇战胜斯莱特林实在是太艰难了,哪怕队员们已经没日没夜的训练,他们还是毫无把握。 又一个大雨的夜晚,队员们浑身湿漉漉的回来了。从头髮丝到脚后跟,他们身上没有一个地方不在淌水。 我们催促塞德里克快去洗澡休息——他已经累得话都说不出来。 「今天弗林特还把我们嘲笑了一顿。」肖恩洗完澡出来,显得有些不太开心。他是队伍里的守门员。 「怎么了?」唐克斯第一时间凑过去,「我知道他,那个傻大个,据说他将在明年开始成为斯莱特林魁地奇队的队长。」 「他可真是野蛮、粗鲁、毫无修养。」尤娜慢慢擦着自己的头髮——我很少见尤娜那么生气的样子。 但最后他们也没有人说弗林特到底说了什么,想也知道一定是很难听的话。 不得不说,弗林特一番话倒是将本来训练到有些疲惫的大家的冲劲再一次点燃了。不管颳风下雨,赫奇帕奇训练队的队员们一定会出现在魁地奇球场上。 斯普劳特夫人估计从来没有签过那么多允许训练的字条。 但她显然也很激动,在一次课堂上,她因为塞德里克回答的一个问题足足给他加了十五分。 我和凯萨琳不知道是第几次在下午的课后去看塞德里克的比赛。黄昏日暮中,他们不知疲倦地穿梭在天地之间,像灵巧的飞鸟。 第49页 除了自由,我居然一时间想不到别的词去形容他们。 「好想加入他们啊。」凯萨琳突然感嘆道。 「明年,」我拍了拍她的手,「明年一定可以,到时候我就只能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这里看你们了。」 「你才不会孤零零。」凯萨琳大笑,「你和空气都能聊起来。」 我:「……」 拖凯萨琳的福,我刚刚被日落美景和刻苦训练的朋友们激发的感慨立刻消失殆尽了。 第26章 霍格沃茨的团结只差 所有人都以为这会是一场恶战,尤娜甚至做好了要比个一天的准备。 可比赛结束的那么快——超乎了所有人的想像。 似乎比赛只过去了八分钟,或者十分钟,最多十一分钟,全场就响起了结束的哨声。无数的视线都汇聚在塞德里克手里的金色飞贼上。 他抓到了金色飞贼。 很难说这是不是能力和运气在天时地利人和下完美的结合。足足五秒钟后,赫奇帕奇的看台上才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 尤娜激动得在跳下飞天扫帚后,跑过去弯腰在塞德里克脸上狠狠亲了两口。 魁地奇的球员们将他举着高高抛起,看台上的我们大声喊着他的名字——我看到斯普劳特夫人几乎高兴得要在教授的观众席上跳起舞来。 与之相对是斯内普教授的愤而离席,他翻滚的黑色长袍在椅子上重重抽了一下。 斯莱特林的看台上则发出巨大的嘘声,弗林特跳下扫帚后将扫帚往地上狠狠一摔,甚至泄愤似的在上面狠狠踩了几脚。 他瞪着我们学院魁地奇队伍的样子像是想一口把他们吃下去。 也不怕撑死,哼。我冷冷心想。 从球场到休息室,一路上我们都在高兴地唱着歌,中途不少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都参与进来——或许因为我们打败的对象是斯莱特林的缘故。 韦斯莱兄弟更是站在椅子上用改良过的扬声喇叭放声高歌。 「赫奇帕奇的勇士们——」 「战胜了阴险的斯莱特林!」 「二年级的塞德里克——」 「十分钟抓住了金色飞贼!虽然,顺便说一句,我不觉得他是最帅的找球手,维拉。」弗雷德用转了无数个声的语调唱出这句话。 「那是谁——是我们的查理.韦斯莱!」 然后他们就被他们的二哥,一身腱子肉的查理老鹰捉小鸡似的捉住暴打一顿。 ** 赫奇帕奇魁地奇赢了斯莱特林这件事的冲击力是巨大的,一连许多天我们两个学院都保持你瞪我我瞪你的状态。 这可不常见是吗,毕竟一般这么和斯莱特林干的都是格兰芬多。 塞德里克在一时的狂喜后又陷入了莫大的压力中。 「如果下次我没与抓到金色飞贼怎么办?」他忧虑着。 我简直满脑子问号:「有哪个找球手能保证自己每次都能抓到金色飞贼吗?」 「没有……可是……」 「没有可是。」我很霸总地捂住他的嘴,「你不是奇蹟,塞德。」 过了两秒,我又补充一句:「不过在我心里,你就是奇蹟。」 塞德里克被我突如其来的土味情话惊得睁大了眼,然后他转过头去——我看到他变得通红的耳朵。 嗯,他好像要着火了。 「赫奇帕奇好久没有那么高兴了。」凯萨琳也感慨。 一直以来,我们这个人数最多的学院都像是学校里的小透明,哪里都有我们,可是好像又谁都看不见我们。 「要多一些这么高兴的时刻,就要每个人都付出努力!」我开始演讲,「在课堂上,在作业上,比如说在三年级保护神奇动物的课堂上,我将——」 他们俩没有允许我发表完豪言壮志,将一个小奶油面包塞进了我的嘴里。 我在继续演讲和吃掉面包之间犹豫了一下,选择了后者。 要在巨大的荣耀、喜悦以及压力中保持心性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幸而塞德里克天生具有这样的优秀品质。短短几天后,他就恢復了正常。 时间熘走的飞快,离考试还有一个半月呢,我们待在图书馆的时间就比平时多了一倍。 韦斯莱兄弟为此抱怨过:「你都没什么时间陪我们发明了。」 我一脸被学习吸干精气的模样:「我承受不起两个小妖精了,等我再强大一点,就轮流宠幸你们。」 弗雷德:「……」 乔治:「滚吧你。」 我放声狂笑。 不过其实我还是抽了时间和他们一起开发出了一款新的产品的——举世无双魔杖。 它看起来就是一个魔杖,甚至在购买的时候,韦斯莱兄弟还会很有仪式感地做一些测试,比如量一下购买者牙缝宽窄或者罗圈腿程度啥的。 最后说一句「魔杖选择巫师」。 每一根举世无双魔杖都长得各不一样,小巫师们真的能用它们施一些简单的咒语——但是你也不知道是在哪一次施法中,第二次,第五次,或者第十次——它会变成一条甘草棒! 有人带去魔药课上使用,用到一半它变成甘草棒掉进了坩埚里。斯内普黑着脸毫不犹豫扣了他的分数,并嘲讽了一下他那变成泥浆一样颜色的魔药。 「我们实在不应该在课堂上熬……对吗?」 第50页 我和凯萨琳相信他本来想说的应该是熬屎。 有人带去了变形课上使用,还没把小白鼠变成杯子,魔杖就发生变形,小白鼠吭哧吭哧将甘草棒吃掉,还打了个饱嗝。 后来该同学将自己一直不能变形成功的原因归咎于小白鼠吃了甘草棒变异了。 还有人带去黑魔法防御课上用,在面对一大群康沃尔郡小精灵的时候,魔杖变成了甘草棒,康沃尔郡小精灵估摸着是觉得自己自尊和能力收到了挑衅,愤怒地揪住他的耳朵把他甩鞦韆一样甩出去。 眼见着他就要装上玻璃,幸好斯考达里奥教授及时出手将他救下。 我们还有闲心在应付康沃尔郡小精灵的间隙哈哈大笑。 突然间我感觉到有谁在看着我,顺着望过去,却只看到斯考达里奥教授移开的视线。 唔,也许是刚刚笑得有点太放肆了。我检讨了一下自己。 综上所述,霍格沃茨的小巫师们明明知道这个举世无双魔杖将在某一次变回原型中坑到他们,但他们还是锲而不捨乐此不疲地一次一次购买使用,并闹出了不少笑话。 这可能是人类对未知的一种探求和期待吧。 ** 五月底,在给我办了一场生日会后,时间点就来到了期末考试。 不得不说,如果在塞德里克、亚伦、凯萨琳的三对一辅导下都还没有长进的话,我可以不用上学了,直接去圣芒戈待着吧。 考场上,我唰唰唰地下笔如有神。 每看到一题脑子里就想起亚伦的话:「这题在xxx页。」 还有塞德里克望过来的,专注的灰色眼眸:「这题一定会考,维拉。」 啊,他们就是我的梅林。 考完试后就是经典的一年一度的学院杯颁奖典礼。通常来说,这件事都是越低年级的学生越会关注——这也很好理解,等长大了烦恼多了去了。 但今年,赫奇帕奇不管一年级还是七年级,都正襟危坐,紧紧地盯着邓不利多教授。 在魁地奇战胜了斯莱特林后,我们赫奇帕奇上上下下都陷入了一种疯狂拿分的氛围中。虽然有些受能力所限,是拿不到分,但是在我们擅长的课堂上,每个人都在竭尽所能。 我向三年级以上的学生们传授了很多保护神奇动物课的小技巧,比如挠一下侏儒虫的下巴会让它们更快地分泌唾液(唐克斯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凯特尔伯恩教授对他们的集体开窍似乎颇为不解。 塞德里克和几个成绩好的赫奇帕奇学生每节课都瞪大眼睛听课,一节课不拿五分誓不罢休。 斯普劳特教授终于显露了一些偏心的本质,在课堂上因为泰特给她递了一个水壶加了五分。就连麦格教授都在变形课上对我们网开一面——我们有理由相信这是在给斯莱特林添堵。 但这都比不上斯内普的离谱程度——他对着弗林特那个像泡了一个月烂袜子的水一样的魔药加了十五分。 这样明争暗斗了一会儿,我们有了一个重大发现,那就是本来只冲着第二去的我们,不知不觉宝石都要超过斯莱特林了! 这让赫奇帕奇大为惊喜,而同时发现了这件事情的斯莱特林几乎要窒息了——他们即将要六连冠,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别的学院——尤其是赫奇帕奇,中止他们的连冠。 这下好了,连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的部分学生都参与了进来。大家的学习热情从来没有那么强烈过。 格兰芬多有许多课和斯莱特林一起上,他们抢答到几乎要大打出手,就是为了阻止斯莱特林加分。韦斯莱兄弟课后偷偷和我说,为了阻止他们答题加分,他们在斯莱特林学生的杯子里下了哑药。 我吓得咳嗽起来。幸好他们只是说说而已。 我们和拉文克劳的课堂上,亚伦经常偷偷传答案给我,一次被拉文克劳的学生发现,我们都尴尬得僵住,亚伦更是无措地低下头——毕竟对小孩子来说这种事情和背叛也无疑了。 但那几个拉文克劳学生只是悄悄朝我们眨了眨眼睛,并用嘴型向我们说「加油」。 啊!从来没有觉得霍格沃茨的学生氛围那么好过。 果然我们缺的是一个共同的敌人。 但尽管我们很努力,可想要保持连冠的斯莱特林也是不能被轻易撼动的。 颁奖典礼前,七年级级长蒂特科姆派了好多人去仔细观察沙漏里的宝石,经过快十个人确认我们赫奇帕奇的钻石确实正排在第二后,他有些遗憾,但终于放下了一半的心。 人嘛,不能太贪心,能拿第二已经很好啦。 斯莱特林的学生们继续嘲讽我们,拿个第二就像世界盃夺冠了一样。 不过我们都沉浸在赫奇帕奇要拿第二的快乐中,所以将他们的话当作耳旁风。 「又是一年过去了!」邓布利多兴高采烈地说,「这是多么精彩的一年,你们的小脑瓜子里肯定都比过去丰富了一些……面前有长长的暑假等着你们,好让你们腾空一下大脑,也让我们教授续一下命……」 我们都笑起来。 「现在,我们必须先进行学院杯的颁奖仪式,各学院的具体得分如下:第四名,格兰芬多,三百二十七分;第三名,拉文克劳,三百五十八分;第二名,赫奇帕奇,四百一十五分;第一名,斯莱特林,四百二十九分。」 第51页 我们已经听不到后面那句话了,赫奇帕奇所有人都站起来大声欢唿——就仿佛天花板上的悬垂彩带不是绿色,而是黄色的一样。 格兰芬多也帮我们一起敲高脚杯,斯莱特林敲不过他们,明明拿到了六连冠,却各个都脸色一片漆黑,和斯内普有得一拼。 整个教师席上的教授们都很开心,麦格教授去和斯普劳特教授握手,弗立维教授去和她碰杯,奇怪的是,斯莱特林出身的斯考达里奥教授也难得露出个微笑来。 我突然想到黑魔法防御课那个诅咒,一时间有些低落,我还挺喜欢这个教授的。 我觉得我们身上有一种相似的气质——一种同样背负着秘密的气质。 她又望过来,我注意到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淡而清澈。 她朝我举了举杯子,我连忙从我面前一堆碗碟里找出装了南瓜汁的小金杯,和她隔空碰杯。 干杯! 第27章 好格兰芬多的配色 今年假期塞德里克邀请我们去他家的计划泡汤了——因为我们要去罗马尼亚看龙! 在信里邀请他们和我一起去罗马尼亚之后,我收到了三张吼叫信。其中夹杂着凯萨琳的尖叫、塞德里克的难以置信和亚伦冷静的询问。 卡尔森一开始有些不满我的决定:「我这是要带你们四个小屁孩去旅游吗?」但最后也还是没有阻止我,只是表示带小孩的任务由雷奥一手搞定。 雷奥:「……」 三个小朋友分别被各自的家长送到了我家来。 凯萨琳直到见到我还在尖叫:「天啊,维拉,那可是龙!我做梦也想不到!」 「对,那不是任何一种别的生物,那是龙。」我只能这么说。 这次我见到了上次不在的艾伯特先生,他高大,颇为英俊,戴着一副金丝的眼镜。艾伯特夫人对我们要去看龙这件事显得很感兴趣,看得出来她很想带着相机和我们一起去。 迪戈里先生和她有同样的心情:「虽然我工作于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但是龙并不是随时都能见到的对吗?」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我见到了亚伦的父母,他们俩看上温和而话少。 「如果不是我们要去中国看看古蹟,我会非常愿意去汲取一些关于龙的知识。」怀特夫人这样说,「那对我们的实验研究一定很有帮助。」 怀特先生站在她身边一米的距离外。不知道该不该说,他们看起来不太熟的样子。 可能这就是知识分子吧。 不过不论如何,我们小分队算是人齐了!大家都为罗马尼亚之旅做了充足的打算。 「我最喜欢赫布底里群岛黑龙,这不常见是吗,这是我小时候看过的一部童话书里的主角,我爱它紫色的大眼睛!」凯萨琳两只手放在眼睛旁边一张一合,试图模拟出它亮闪闪的眼睛。 「我喜欢中国火球——」塞德里克接到,「它鼻子喷出的蘑菇状火球可以烧毁一大片森林。」 「而且它颜色漂亮极了!」我表示贊同。 我们击了一下掌。 「我对秘鲁毒牙龙最感兴趣,」亚伦翻出他的小笔记本,「它是已知的所有火龙当中体型最小,但飞行速度最快的火龙。」 我们叽叽喳喳聊了好一会儿。 「该走了,小火龙迷们。」等我还想带他们去卡尔森的手提箱里逛一圈的时候,卡尔森的声音远远的传过来。 我们立刻从地上蹦起来。 ** 这次去罗马尼亚我们是坐飞机去的。 「为什么上次去希腊要周转那么多次?」我疑惑。 「因为我搞不定四个呕吐的小屁孩。」卡尔森毫不留情。 从某种方面来说,他是对的。带四个小孩子出游的压力是巨大的,尤其是我和凯萨琳一路像小鸟一样嘴没有停过,还都很容易被路边新鲜事物拐走。卡尔森看起来恨不得给我们封上嘴巴再套上绳子。 塞德里克和亚伦保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忍住和我们一起凑到一个麻瓜店旁边看他们做手工。 结果就是我们被卡尔森和雷奥一人两个提熘着后衣领离开了。 在罗马尼亚简单吃吃喝喝逛了一天之后,我们才来到了罗马尼亚的驯龙场。 这里非常辽阔,布满了人为建造的山谷、洞穴、地洞、沟壑等。 许多用厚木板围成的场地从高处看下去就像棋子星罗棋布,但实际上每一个场地直径都有150英尺。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行走着不少驯龙者。 一个不高,但非常健壮的黑髮男人朝我们走来:「亨弗莱.塞隆,这里的管理员。」他和卡尔森及雷奥分别握了握手,又朝我们脱帽致敬了一下。 我有点喜欢他了。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几乎和他一模一样的男人,我们都认识——是查理.韦斯莱。刚刚毕业的他没有像大家预想的那样投身他热爱的魁地奇事业,而是来到了罗马尼亚研究龙。 「查理?你黑了好多。」霍格沃茨就没有我不能聊上两句的人,于是他们派我出去交际。 「嘿诺维拉,」他和我握了握手,我摸到他手心的茧子,「梅林啊,风吹日晒,我已经是一块没有感情的石头了。」 我大笑起来。 塞隆先生和查理带我们去看火龙——隔着几十英尺那种。 「很美对吧,但你绝对不会想要凑近看的,它们喷火能喷出二十英尺远——最少。」他指向其中一只鳞片光滑的绿色火龙,它被关在用厚木板围着的场地里,链条连结着拴住龙腿和龙脖子的大粗皮带。 第52页 那是一只匈牙利树峰。 「而这一只,我们检测过的最高记录是四十英尺。」塞隆先生压低声音,「幸好无人伤亡。」 我们闻言,赶紧往后退了两步。 没有亲眼见过龙的人真的很难想像那个场景,人类在它们庞大的身躯面前显得是如此渺小,在它们无机质的眼瞳下显得又是如此富有感情。 它们每一只的脖子都高高昂起,嘴离地面的高度至少达五十英尺。一团团火焰从他们喷吐的鼻息,或者张开的嘴中喷出,喷涌向漆黑的夜空。 在这样的火光下,我们甚至无法看见繁星。 我们在一群火龙中间搜寻着,找到了中国火球。它全身覆盖着鲜红色的光滑鳞片,鼻子周围有一圈金灿灿的流苏状尖刺,看起来很华贵,而且脾气不太好。 「好格兰芬多的配色。」我评价道。 它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转头望过来,从鼻子里喷出一大团火球,周边的空气都被灼烧得扭曲起来。 我们似乎感觉到气温似乎也随着它们喷涂的火焰开始上升,伴随着这普通人终身难得一见的场景,深邃的夜空也像漩涡一样吸引着我们,几乎叫人有些头晕目眩。 凯萨琳已经半倚靠在一旁的枯木上了。 「好吧……我就是感觉有点腿软。」她的眼睛留恋地粘在火龙身上。 「很美,但也很危险。」查理给我们看了看在这里工作不久就添上的新伤,大多数都是一些灼烧伤,「烧伤药在这里卖得很好。」他甚至开了个玩笑。 「在这里工作的人都是出于纯粹的热爱,甚至要到狂热的地步,不然是没办法工作下去的。」塞隆先生说道。 我们深以为然。 但是不用在这里工作,只是观赏一下还是非常有趣的。我常常认为人类需要多多走进别的生物的世界,这样他们才不会觉得自己是地球上最高贵最神秘的物种。 我对抱有后面这种想法的人总是嗤之以鼻。 卡尔森和我想法一样,不过他会表现得比我更激烈一点,比如派嗅嗅将这些人家里的一些贵重物品偷走,变卖然后捐赠到保护神奇动物的事业中去。 我当然没说这是一种正确行为——只是对于某些冥顽不灵的人士来说——这很解气,不是吗? 卡尔森去工作的时候,查理一直带着我们四处逛。出乎意料的是,他很快和雷奥熟络起来。 「你很适合来这里做驯龙者。」查理给出他的夸赞,「心性坚定。」 我们也不知道绕着这个场子走了多久的路,看了许多不同品种的火龙,不知疲惫。 「梅林啊,那是澳洲蛋白眼,对吗?」塞德里克突然指向场中某一处问道。我看见他被火光映得熠熠生辉的双眸,黑髮也被笼罩上一层橙红的亮边。 「完全正确。」查理回答,「我的最爱。」 澳洲蛋白眼身上珍珠状鳞片呈现出彩虹色,在这样的夜色下依然莹润生光。它的眼睛很特别——没有瞳仁。以至于让它看上去有种特别的瑰丽和诡异并存。 「我回去一定要写日记把它们记录下来。」凯萨琳喃喃。 从黄昏到夜晚,我们的时间就在围绕着驯龙场打转,听塞隆讲解以及和查理聊天中度过了。他们邀请我们在这里吃饭,为了接待我们,他们还特地准备了一些小礼物。 「蛋壳碎片做成的项鍊。」查理掏出几串……如果能被称之为项鍊的东西,「嗯,虽然有些大了对吗?」 我将那串东西带上,顿时感到脖子一沉,上面一片碎片都有巴掌那么大。 「谢谢你们!」不过我们都很喜欢,翻来覆去地看。 「其实还挺精緻的不是吗?」凯萨琳说道,她正举着一片蛋壳,透过月光去看它的纹路。 我第一次发现她睁眼说瞎话的能力如此精深。 等卡尔森搞定他的工作回来,我们几个小屁孩的精力也用完了。回到旅舍,简单洗漱一下后,我们根本不分谁和谁的床了,累得倒头大睡。 ** 我梦见一条火龙正在朝我跑来,我吓得转头就跑,但一不小心摔在了地上。火龙一个大爪子朝我踩过来,踏在我的大腿上——我几乎以为这是预言梦境里新的组成部分。 然后我就醒了。 一低头,我看到我大腿上正枕着凯萨琳那黑乎乎的脑袋,她两条小腿几乎都要垂到地板上去了。我旁边躺着塞德里克和亚伦,他们倒是睡姿很乖巧,只不过塞德里克从床头滚到了床脚。 我迷迷煳煳地推开凯萨琳的头——她居然完全没有醒——然后我游魂似地走到了客厅,雷奥已经坐在那里喝咖啡了。 「早,维拉。」他的金髮在清晨的阳光下简直会发光,我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被这过于鲜艷的颜色刺激得睁大了一点。 「早。」我坐到他对面,「卡尔森呢?」 「去看火龙蛋了。」雷奥突然笑了一下,「临走前,他特别轻声,生怕吵醒你们。」 不要误以为这是好意,我和雷奥都能百分之百确定他是为了不让我们缠上他一起去看龙蛋。 「哼。」我撇撇嘴,去吃雷奥已经做好的早餐。 他们三个依次醒了,于是雷奥面前就坐了四个炸毛的小朋友。 「我们今天的安排是什么?」我咬掉最后一口鸡蛋。 第53页 「去逛罗马尼亚的龙集市。」雷奥答道。 我们面面相觑。 第28章 爆爆龙唿哈唿哈火焰冰 龙集市是罗马尼亚的巫师聚集区的传统集市,每一个季度会举办一次,我们来的时间刚刚好。 里面有各种售卖的物品、食物、活动,来来往往都是一些奇装异服的人。我们甚至看到好几个戴着火龙头套的人横冲直撞,他们的头套里还能喷出火来。 「有点想要。」凯萨琳表示。 但在看到他们的头髮被燎到髮捲的时候,她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们对每一个摊位都非常感兴趣。这里有很多火龙的模型、以及火龙形状的……用品。 比如说一个火龙爪子形状,会帮你拌匀调味料的锅铲、火龙嘴巴形状,按一下就会喷火的点火器、火龙鳞片形状的盘子——总之火龙每个部位他们都想到了延伸的形状用途。 我们不得不感嘆人类在一些不必要的地方的智慧。 塞德里克还看到了一个笔记本,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实际上如果不是主人亲自打开,封面上就会冒出一个火龙头,一口咬住你的手。 他本来看上了这个本子,但听完摊主兴奋的介绍后,默默将手缩了回来。 「我可不希望你们谁因为我少了一只手臂。」他说。 「这句话听起来还挺浪漫的。」我的关注点完全跑偏。 逛累之后,我们就在一个甜品摊坐了下来。 「这个『爆爆龙唿哈唿哈火焰冰』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凯萨琳准备点单。 亚伦的表情看上去不太认同。 不过我们还是点了一份,它是从空中飘过来的,远远的,它就像玻璃碗里有一团火在冒。 「哇哦。」我捧场道,「名副其实不是吗?」 火焰挖下去是有实体感的——勺子碰到它的时候,它还会很逼真地往上窜一窜——我们各自挖了一口放进嘴里,然后…… 「唿——」亚伦一张嘴,他口腔里就冒出一团红色的气雾火焰来,它甚至会变幻出火龙的形状。他忙用手捂住嘴,可那气雾又从他两只耳朵跑出来。 我们哈哈大笑,但是忘记自己也吃了火焰冰。一时之间,这个摊位上就出现了四个嘴巴和耳朵三处冒火龙的小巫师。 我们:「……」 等雷奥不知道从哪里拿着他买的东西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雷奥:「……你们在玩游戏吗?」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跟不上时代。 我很想回復他说不是,但一开口就从嘴里冒出红色的气雾,于是我又不得不闭上嘴。 他看起来很想笑,我毫不怀疑如果他现在有个照相机,一定会迅速记录下这可以嘲笑我们一辈子的时刻。 雷奥举起他买到的东西——是四件长袍! 罗马尼亚的巫师真的太有设计天赋了,他们根据不同的火龙品种的外形,设计了不同款式的长袍。 比如澳洲蛋白龙的长袍是珍珠白的,随着走路会泛出流光一样的波纹;中国火球的长袍是鲜红色的,下摆有金色的流苏;赫布底里群岛黑龙的是黑色,就连材质都用了和他鳞片相近的较为粗糙的质地,上面还有一个紫色眼睛的胸针;最后一件秘鲁毒牙龙的是黄铜色,嵴背处有一条绸质的黑色嵴隆。 我选了中国火球,塞德里克选蛋白龙,喜欢秘鲁毒牙龙的亚伦选了黄铜色那件,热爱赫布底里群岛黑龙紫色大眼睛的凯萨琳兴奋地接过了黑色长袍。 雷奥居然记住了我们出发前的闲谈,我不知道是该先佩服他的用心,还是先佩服他的记忆能力。 亦或者佩服他能眼都不眨承担起四件颇有设计感的长袍的钱包。 「雷奥,谢谢你,」我感动得眼泪汪汪,「我们太喜欢啦!」 高大的金髮青年抿唇笑了笑,他摸了一下我的头。 我们本来请他吃一份爆爆龙唿哈唿哈火焰冰,但是被他委婉拒绝了,于是我们换了一份正常一些的甜品。 趁他吃甜品的时候,我们将长袍套在外面,站起来互相欣赏。 「来一张吗?」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是一个留着长发和小鬍子的男人,拿着相机问。 「来四张!」我笑道。 然后我们就在这集市上,以人群和各种各样的火龙产品为背景,穿着四件新的长袍,用不同姿势拍了四张照片。 天色湛蓝,人群纷拥,有戴着火龙头套的路人经过,对我们统一的服饰表示了赞嘆,还送了我们一根火龙棉花糖。就连路边的摊主看我们可爱(应该是这个原因吧),都送了我们一份甜品。 我们将棉花糖和甜品分着吃完后,还模仿火龙走路,两只手缩得短短的,互相打架。但是凯萨琳手劲太大了,我没过一会儿就忙不迭宣布这个游戏结束。 等我们打闹完,刚刚吃的东西都被消化得差不多了,于是我们又重新坐下。 雷奥理了理我长袍后面的帽子。 「好看吗?」我抬头问他。 「好看,」他微微笑起来,「……小火球。」 ** 查理也专门休息了一天来陪我们玩,不过刚毕业来到这里的他对罗马尼亚的熟悉程度和我们不相上下——就是不熟。 一个星期后,我们终于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临走前,查理拜託我带一封信回去,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用猫头鹰寄信。 第54页 「我觉得这样托人送信更有感觉。」他这样解释。 我居然被说服了。 「而且可能有人想要在假期见你也说不定。」他过了一会儿又说。 我:「?」 我明明满脸都写着「谁?」,但查理就像突然患上了眼疾看不到一样。 虽然有些困惑,但送信并不是什么困难的差事,所以我很快答应下来,回去以后要跑一趟——这个叫什么来着,陋居? 查理的表情在塞德里克得知我要去陋居,立刻很高兴地邀请我去他们家坐一坐那一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我们家也在那附近。」塞德里克说,「……你要来玩吗?」 「……我觉得你们放假应该预习一下下学期的知识,你们说呢?」查理试图插话。 这个邀请并没有得以实现,因为我们很快约定一起去对角巷,所以去塞德里克家玩只能往后安排了。 查理吹了一声口哨,不再说话,转而去和雷奥告别。 我们回到家,塞德里克、凯萨琳、亚伦一个接着一个走进壁炉准备使用飞路粉回家,他们纷纷表示这是段终生难忘的旅途,一定会回去记录下来。 「下次我们可以去你爸爸的手提箱里看看,对吧?」凯萨琳很期待地问。 塞德里克和亚伦的两双大眼睛立刻瞪大望过来。 我立刻没有骨气地沦陷在之中。 「本来这次就想带你们去了,只是他又出差了而已——下次一定!」我保证。 他们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在去陋居之前,我给韦斯莱兄弟写了一封信,表示自己要去拜访一趟,主要是为了将查理的信送到。他们回信很快,奇怪的是,他们明明长得一模一样,可写出来的字却很好认。 两种不同的字迹互相接替,布满了满满一页纸。 上面在写了两行的震惊后,表示了一下欢迎(我相信这个是在大人的提醒下才补充上的),信上最主要的内容还是向我介绍了一下如果我去,我们会开展一些什么活动。 什么研究韦斯莱先生收藏的麻瓜制品啦,清除地精大战啦,观察食尸鬼啦……不过在这些活动后面,弗雷德又补充了一句(妈妈让我告诉你这都是假的,你只需要过来吃吃喝喝)。 我笑得前仰后合。 ** 陋居坐落于英格兰德文郡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的外部——不过其实我并不用知道它坐落在哪里,我只需要走进壁炉喊一声就到了。 我走出壁炉的时候被面前排排站的……一二三四……七个人吓了一跳。 朝我走过来,带着笑意,繫着围裙的胖胖的女人显然是韦斯莱夫人,她和我目前所见过的母亲都不太相同,更热情,更温和。 她上前两步紧紧地拥抱了一下我,我在她身上闻到了某种香水、和食物混合的甜蜜香气。 原来母亲各有各的味道。 「诺维拉——我听两个臭小子说起你无数次了。」韦斯莱夫人顿了一下,强调,「无数次,我耳朵都要起茧了。」 「妈妈——」她身后传来两个拖长的声音,显然很不满意她什么都往外说。 韦斯莱先生不在家,这里最大的男孩子就是珀西,听说他下学期要做格兰芬多的级长了。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故,他看起来似乎更严肃了一些。 然后就是韦斯莱兄弟,他们互相搭着对方的肩膀,弗雷德的另一只手臂则搭在一个跟他们差不多高的男孩儿身上。 男孩的鼻子上有雀斑,一头韦斯莱家族经典的火红色头髮——而现在,他的脸几乎要和头髮一样红了。 「手……你很重弗雷德!」他瞥过来一眼,又立刻将眼神移开,反抗无效后又瞥过来,游移得我甚至没能完整的给他一个友善微笑。 「我不是弗雷德,罗恩小鬼头。」弗雷德对他做了个鬼脸。 韦斯莱夫人叉腰,「乔治!把手放下来!」 「好吧,」弗雷德笑嘻嘻地,「不过我确实是弗雷德。」 老套,但有效的戏码。我抿着唇忍笑。 还有一个小女孩,贴着珀西站着,她的红髮柔顺,雀斑淡淡,亮棕色的眼睛很机灵,只不过看起来非常害羞,半个身子都在哥哥后面。 这是他们家最小的女孩,金妮.韦斯莱。 好不容易和所有人打了招唿,韦斯莱兄弟就要拉我去看地精。 「看在梅林的份上!」胖胖的夫人坚决制止了,「先让诺维拉坐下来喝喝茶——还有你哥哥的信没看呢!」 他们只好一起对我吐了吐舌头。 第29章 可恶的聪明脑袋 我先将信封交给了韦斯莱夫人,在她看信的时候,我坐在她旁边喝茶。 金妮一开始还坐在妈妈旁边,没一会儿就像小精灵一样窜了过来,坐在了我右手边,等我再一个不注意,她离我只有一个拳头了。 「她比较少见到女孩子,所以很想和你一起玩。」珀西解释道。 我表示明白,然后恭喜了一下他成为级长。 随着珀西脸上出现的自豪又努力装作淡定的表情的,还有乔治和弗雷德的双簧。 「噢——我们家又有人要做级长了,是谁来着?」 「或许是珀西,你早该告诉我们。」 「慢着,我想,我记得他说过,」弗雷德露出那种贱贱的表情,「说过一次——」 第55页 「说不定是两次——」 「等会儿,说了整整一个夏天呢!」 珀西刚刚那点表情立刻转成恼羞成怒,他红着一张脸:「住嘴吧。」 我实在很想笑,但是又觉得笑出来不太好,于是一直很辛苦地忍着,最后不得不借着喝茶的姿势遮掩一下我狰狞的神情。 韦斯莱夫人在一边看信看的眼泪汪汪:「查理……去了那么远的地方,像比尔一样,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他很喜欢这份工作,」我安慰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所以过得很快乐。」 韦斯莱夫人抹掉了眼泪,还残存的一些悲伤情绪在看到双胞胎兄弟在家模拟决斗的时候立刻消失,她叉腰大叫起来,让他们滚出厨房。 罗恩比双胞胎要小两岁,但身高上居然差不了多少,又瘦又高。他下个学年就要入学了,显然对霍格沃茨非常嚮往——这种嚮往在两个哥哥一直捏造虚假信息恐吓他之后也没有改变。 金妮也是如此,听说她从小送哥哥们去九又四分之三站台都要问一句自己能不能去。 有点可爱。 我参观了一下陋居。从外面看这里歪歪扭扭的,不过走进来倒觉得很。厨房很小,每个房间都不大,一面墙上挂着一个挂钟,没标数字。壁炉架上码着三层数,全都是关于烹饪的魔法书。 韦斯莱夫人去做午饭了,她这里用魔杖点一下,那里用魔杖点一下,像是在指挥乐器——乐器就是那堆自己哐当哐当动的碗碟,自己切面包抹黄油的刀,自己煎香肠的平底锅。 我闻到了香味,感觉有点饿。 吃饭的时候韦斯莱先生也回来了。他是一个个子高瘦,戴着眼镜的男人,红色头髮逐渐稀疏,上面有一块秃顶。 他很认真地和我握了握手。 「我听说你要来了——我可以叫你诺维拉吗?」在我点了点头后,他继续嘟囔,「不过一把会咬人的锁打乱了我的计划。」 「会咬人的锁?」我很感兴趣。 「对……一些麻烦的小玩意儿,咬人之后自己跑走,麻瓜们还以为自己被虫子咬了,然后钥匙不见了!这些麻瓜,他们永远能对魔法视而不见,哪怕就摆在他们面前。」 他一边说,一边坐下来开始吃午餐。 韦斯莱夫人的手艺很不错——虽然比雷奥还差上那么一点——不过我相信雷奥完全是因为天赋异禀。 「乔治和弗雷德和你一个年级,」韦斯莱先生就坐在我旁边,他凑过来很小声地说,「我听说了你们的合作,那真的很有创意——」 「如果全校学生的舌头都耷拉出嘴变成绿色,头髮都竖起来像个刺猬也很有创意的话!」韦斯莱夫人的眼睛里迸射出怒火。 于是韦斯莱先生立刻改口:「那确实,这是非常不对的,孩子们,非常非常不对……」 不过韦斯莱夫人的怒火似乎非常明确的限定于双胞胎身上,对我这个共犯依然很好,她已经第三次试图让我添饭了。在我表示实在吃不下以后,她很怜爱地望过来:「那你们去玩吧,孩子们……不不不,我来收拾。」 她又开始演奏起来。 韦斯莱兄弟终于能如愿以偿带我去抓地精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女孩子来这都是必备项目。 花园很大,植物们都熙熙攘攘地生长着,非常原生态,原生态得几乎有些不修边幅。 弗雷德教我怎么处理地精:「虽然我们都知道你是斯卡曼德先生的学生,不过你也不能啥都知道,对吧?」 后面那句不说,第一句对我的认知还是很正确的。 他撸起袖子,右手举着地精开始甩圈——手一松,地精就飞了出去。 这个活动真的蛮适合我和凯萨琳的。我突然有点想她。 我学着他的样子,抓到一只丑丑的地精,甩晕它,然后将它扔出去。 乔治作势远眺了一下——其实他根本不需要这么做,因为我力气不够的缘故,那只地精很不给面子地又爬了回来。 「幸好你不是赫奇帕奇的击球手。」他这样评价。 一针见血。 乔治和弗雷德开始比赛起来,我扔了一会儿,完全没有起到减轻工作量的效果,于是决定放弃。 我开始在花园里漫步。 花园里其实除了地精还有很多生物。霍克拉普就是其中一种,它们看起来像一支肉乎乎的粉色蘑菇,覆盖着黑色鬃毛。繁殖能力非常旺盛,可以在几天之内就把一个一般大小的花园覆盖得严严实实。 地精在花园中起到的重要作用就是将霍克拉普吃掉,不然它们能将花园毁得一干二净。 不知道韦斯莱家对地精的小打小闹是否也出于这样的原因——毕竟如果他们真的想清除地精,大可以用更简单的方式。 我还在花园的树上找了树猴蛙,样子有点像猴子和青蛙杂交的后代。虽然这样不太好,但因为外形的缘故,我总是对这种神奇动物敬谢不敏。 看着它咧开的嘴里露出的一口剃刀般锋利的牙齿,我讪讪笑了两声,退出了它的视线。 我还到罗恩的房间看了看——当然不是因为我主动想去参观,只是在我提出想俯瞰一下这附近时,乔治和弗雷德拉着我来到了罗恩的房间门口。 他听说我们要进去,脸蛋涨的通红,但犹豫后,他还是打开了门。 第56页 倾斜的天花板几乎碰到了我的头,这里所有东西看上去都是一种耀眼的橙黄色。我定睛一看,发现原来他用海报将墙面几乎每个地方都贴住了。 「魁地奇球队?」原谅我,对魁地奇只有这点认识了。想让我叫出名字是不可能的。 「查德里火炮队。」他声音小小的,帮我将窗帘拉开。阳光不要钱一样倾泻下来,打得房间更加亮澄澄的。 「你眼睛居然不会瞎,小鬼头罗恩。」双胞胎不知道是第几次这样调侃罗恩,以至于他已经懒得反驳。 我窗台倾身出去看,楼下是那片种类繁多的花园,再远处就是黄绿色的草地,几乎有小腿高,小径从中穿过,若隐若现。再远处能看到其他房屋,以及后面淡绿色的、重重叠叠的山影。 突然我旁边传来温热的触感——我转头一看,是金妮。 她抿着嘴笑起来,几个哥哥打趣她,但很显然,他们都非常爱她——一个幸福的小姑娘。 我们整个下午就在罗恩的房间里度过了。我在翻罗恩的书架的时候,看到好多连环画册,书架旁有一个大鱼缸,一只老鼠正在鱼缸旁一片阳光里打唿噜。 「我的宠物,斑斑,」罗恩介绍到,「它本来是珀西的,后来就给我了。」 他试图将老鼠叫醒来和我打声招唿,不过这只浑身脱毛的灰胖老鼠睡得一塌煳涂,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听说这只老鼠至少已经11岁了,我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有点想把这只寿命奇长的老鼠抓回去研究。 临走前,韦斯莱夫人一直热情邀请我留下来吃晚饭,我很心动,不过卡尔森今晚就要回家了,我要回去陪他。一整天都消失不见人的珀西终于露了个面,来和我告别。 「我们已经想好下学期要做什么东西了,」弗雷德说道,「这将会是一个美妙的三年级!」 「或许对其他人不太美妙——」乔治实事求是。 我笑起来。 最后和罗恩、金妮说了再见,我答应以后常常给金妮寄信,她才依依不捨松开抱住我的手。 ** 我老早就到了对角巷,不过他们三个人到的更早,已经站在古灵阁的白台阶上等我了。 一见到我,凯萨琳就跑下来将我抱住:「维拉!我好想你!」 「我也是!」我回答,「虽然我们只有一个星期没见!」 凯萨琳的父母陪她一起来的,不过他们去古灵阁办事去了,于是我们四个小巫师结伴而行。 塞德里克将他刚刚买的甘草棒分给我们。他本来想递给我我常吃的覆盆子味,但今天我突然想试试新出的香草味甘草棒,于是推开他的手,选了另一根。 他笑了笑,自己咬了一口覆盆子味甘草棒。 我们一边走一边吃。 路上很多萝蔔丁,应该是今年的新生。 「三年级!」凯萨琳拿出霍格沃茨列好的书单,「难以相信,我们就要三年级了。」 「时间过得真快。」亚伦很小大人地感慨了一下。 「我们需要去买——《怪兽及其产地》,哈哈,这个我家里有,我陪你们去买吧!」我看着书单,自动略过前前后后那么多本书,精准地定位到保护神奇动物这门课要用的教材上。 我们四个都选了这门课程,除此之外,占卜课也是我们会一起上的课程。亚伦还选了古代如尼文,凯萨琳和塞德里克选了算术占卜。 其实占卜课他们三个都不太感兴趣,但是很意外我会选修,凯萨琳为了陪我也选了这门课,塞德里克和亚伦便也顺便勾上了。 反正对他们来说,多上一门课也不太费劲。 可恶的聪明脑袋! 塞德里克看着我,弯了弯嘴角,并没有戳穿我的意图,而是从善如流地接下去:「那我们去丽痕书店吧。」 「出发!」我和凯萨琳一起做了一个向前沖的姿势。 沖啊!三年级! 第30章 哈利.波特 我们路过魁地奇精品店的时候,那里的橱窗外已经围着一群小脑袋了。我们便也走过去看,只见光洁如新的玻璃内部,一块缎面的紫色绸布上正安放着一把飞天扫帚。 我的视线落在了它的尾部——光轮2000。 那把扫帚的身形是如此流畅而漂亮,就在我这个对魁地奇七窍通了六窍的人看来,也毫不怀疑它的性能绝佳。 「天啊,」塞德里克和凯萨琳已经看入迷了,「新型的光轮2000,是最快的……」 我和亚伦无法理解这种痴迷,但也没有扫兴。 等他们欣赏完回来,难免露出激动和无法得到它的失落混杂的表情。 「万一别的学院的人拥有了光轮2000……」塞德里克的忧虑显然更深一层。 不过我们很快又将其抛在脑后,因为我们还有很多东西要买呢。我们先陪塞德里克和亚伦去长袍店购买了适合他们拔高了的身形的长袍,又去帕特奇坩埚店更换了几个磨损过度的坩埚。 然后我们来到了丽痕书店,准备买下个学年要用的书籍。 丽痕书店人多得我们简直没地方下脚,到处都是人们说话和书本翻页的声音——当然后者不一定是人为的。 「《中级变形指南》《强力药剂》《黑暗力量:自卫指南》……噢!斯考达里奥教授,我们又要失去她了,对吗?」凯萨琳在念到黑魔法防御课所需要的课本时,发出了一声哀嚎。 第57页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想想霍格沃茨那效力强大的诅咒,我也只能点头。 丽痕书店早就将各个年级需要的书打包好了,直接和他说需要几年级的课本就行,如果还想要购买课外书,报上名字,他们就会帮忙去找。 我们将东西都买好后,到弗洛林冷饮店点了一大份巧克力坚果冰淇淋,我还强烈要求在上面盖了一层覆盆子酱。 然后我们你一口我一口的分起来。 「看!」远远的,我隔着窗户看到一高一矮两个浅金色的脑袋飘了过去——这个用词可能不太对,不过这两颗脑袋很端正,又长在一身黑上,远远看去真的很像在漂移。 「噢,马尔福,」塞德里克瞟了一眼,他脸上很罕见地露出有些厌恶的情绪,「我爸爸不喜欢他。」 「我看看我看看,」凯萨琳也凑过来看,「我还以为他们不用亲自来对角巷买东西呢。」她阴阳怪气道。 我又回头看了看亚伦的脑袋:「还是我们亚伦的金色头髮比较好看!」 塞德里克和凯萨琳也点头,后者补充了一句:「他们那头髮油光水滑的,苍蝇站上去都站不住。」 本来一句意见都没有发表的亚伦被迫加入对话,他的脸开始红起来。 「对了,你们听说了吗?」凯萨琳挖走一大块淋着覆盆子酱的冰淇淋,被我灼灼注视着,最后受不了,勺子在半空中转向递到了我嘴里,「哈利.波特今年要入学了。」 我后悔让她把那勺冰淇淋让给我了,托它的福,我现在被呛得直咳嗽。 塞德里克坐在我旁边,赶紧拿纸巾递给我,帮我拍背:「……吃冰淇淋都能呛到吗,维拉?」 他的语气里有一种对三岁小孩的无奈。 然而我也无法告诉他们为什么我反应那么大,只能含冤——闭嘴。 「哈利.波特,我在好几本书里都读到了他,」亚伦说道,「不知道他会被分到哪个学院。」 好几本书!我和凯萨琳交换了一个同时混杂着震惊和意料之中的眼神。 「反正不会是赫奇帕奇,」我一脸笃定,「因为——我们学院只需要塞德里克一个天之骄子就够了!」 才不会告诉他们我在梦里看到他围着格兰芬多的围巾呢。 凯萨琳很捧场地伸出双手,在塞德里克身边作势撒花。 虽然塞德里克已经深刻了解我们嘴上抹油的程度,且比一年级的时候脸皮厚多了,但还是没招架住我们突如其来且浮夸的夸赞。他的脸迅速变红,眼神游移:「没有的事……梅林啊。」 我哈哈大笑。 唉,调戏塞德里克和亚伦真的是非常有趣的事情。 ** 回校的列车上,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他们甚至聊到了哈利.波特在哪个隔间里。我倒是有些兴趣去看看他的样子是否真的和我梦里一模一样,不过想想等会儿分院就能看到他,也不急于一时。 这次的分院尤为引人注意。 一个叫汉娜.艾博的女孩第一个坐上凳子,被分到了赫奇帕奇,我们立刻鼓掌欢迎她。接下来的苏珊.彭斯也是赫奇帕奇的,两个女孩坐在了一起。 接下来小豆丁们陆陆续续被分进不同的学院。值得一提的是,我们看到了那个小脸尖尖的马尔福——德拉科.马尔福,帽子几乎刚碰到他的头就尖叫道:「斯莱特林!」 我听到凯萨琳在我旁边哼了一声。 「哈利.波特!」 整个礼堂似乎都安静下来,我抬头看到邓布利多教授注视他的眼神——很好,看不出什么。 我又去看哈利.波特本人。 真奇怪——那种梦里的人在眼前出现的感觉——他有着一双明亮的绿眼睛,乌黑的头髮四处乱翘。我似乎隐隐约约看到了他额头上的一道细长的闪电型伤疤。 他分院分了好一会儿,分院帽扭来扭去扭来扭去,最后才吼出一声:「格兰芬多!」 尘埃落定。 格兰芬多的长桌上爆发出响亮的喝彩。我看到珀西上前去和他握手,韦斯莱兄弟大声喊:「我们有波特了!我们有波特了!」 样子好傻,我以后一定要嘲笑一下他们。 哈利.波特一直激动且羞涩的笑着,看他的模样,对这一切还一无所知呢,他总要花一些时间适应的。 我突然回想起自己入学的时候。很模煳,又好像很清晰——我仍然能清楚地回忆起当时的心情,我甚至记得在一桌美食中,第一口吃的是烤牛肉。 哦,还有吓了我一跳的唐克斯——她已经毕业了。毕业之前,她送给了我一个会变头髮颜色的布娃娃。 「要继续吃宵夜,好吗,维拉?」她临走前将我拉到一边。在我以为她要嘱咐我什么很庄严的事情的时候,她严肃地和我说,「带新生们去厨房。」 我便也很严肃地点头,保证不让这个习俗断绝。 今年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让凯萨琳很痛苦——是一个头上裹着一个很大的紫色围巾的男人,看起来非常古怪。 「一看就没有什么真材实料。」凯萨琳恨恨。 不过很快她又高兴了起来——因为有教师席上原本有一张空着的椅子,一个姗姗来迟的人坐在了上面——正是斯考达里奥教授!礼堂的学生们看到她都兴奋地鼓掌起来,就连格兰芬多的学生都大力拍手,以表示对她的欢迎。 第58页 她苍白的面庞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来。 邓布利多教授向我们介绍这个学年她将作为黑魔法防御课的助理教师继续工作。 「助教!我怎么没想到!」凯萨琳兴奋极了,「只说黑魔法防御课教师职位受到了诅咒——可没说助教也受到了诅咒,对吧?」 「对,」塞德里克应和,「这告诉我们诅咒人的时候要考虑周全一点。」 我实在无法确定他是不是说了个冷笑话。 罗恩.韦斯莱也被分到了格兰芬多,我感觉分院帽根本不想费心思去想韦斯莱家的人的去处。 「……最后,我必须告诉大家,凡不愿遭遇意外、痛苦惨死的人,请不要进入四楼靠右边的走廊。」邓布利多教授在讲注意事项,最后一项引起了所有人注意。 「我更感兴趣了。」我听到有学生悄悄说。 和他有相同想法的显然还有韦斯莱兄弟,隔着长桌,我都能看到他们骤然发亮的眼睛。 ……希望他们不要真的找死就好。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见了哈利.波特的原因,我今晚的梦尤其长。 长,但是很零碎,要我总结,那估计是一些波特的生活日常,像是他在上魔药课、他在上变形课、他在写作业……其实我看不到什么实际内容,只是大概知道他在做这些事情罢了。 所以我觉得自己不用担心梦到他洗澡的事情。 哦,我还梦到了他在空中飞行,抓到了一只金色飞贼。 ……难道他一年级就成为了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的一员?这合理吗? 不过这个问题没有人回答我——因为它甚至就还没发生。 虽然哈利.波特入学了,但我感觉自己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变化。 哦不,或许还是有的,最大的变化就是我的课变多了,而且我最爱的保护神奇动物课——它来了! 第一节 课讲的是弗洛伯毛虫,我很疑惑为什么这么简单的动物也要讲上整整一节课。这是一种体长10英寸、无牙的褐色蠕虫。喜食莴苣——但事实上差不多所有的植物它都吃。 弗洛伯毛虫是一种很无趣的生物,它身上最有趣的地方可能就是身体的两端差别不大,都可以咀嚼植物和分泌黏液。 「那它们从哪里拉?」凯萨琳问。 「你好像在问废话。」我毫不客气。 她的脸就绿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到了答案。 不过就算那么简单的课,也让凯特尔伯恩教授劳心费力——他一直在看着小巫师们,以防止他们无节制地餵弗洛伯毛虫莴苣,而把它们撑死了。 不过总体来说,保护神奇动物课给我们的感觉还是很好的。 尤其是和占卜课相比起来。 我一开始选择这门课程是看上了占卜的名头,和教授这门课程的特里劳妮教授。她是着名占卜家卡珊德拉·特里劳妮的后裔,这个身份本来就让她有许多神秘色彩,而她的装扮更是让这种神秘色彩达到了峰值。 她很瘦,戴着一副不太清澈的大眼镜,脖子上挂着数不清的链子和珠串,随着走动会发出珠子碰撞的声响。 她常常像幽灵一样飘到你的身边,用那虚无缥缈的声音和你说话。 凯萨琳一节课能被她吓到好几次。 而她的课更是让人茫茫然不知所以。 第一节 课她主要教我们解读茶叶,我们一边看着杯子里的茶叶,一边拼命翻《拨开迷雾看未来》,试图从中找到对应的茶叶形状。 特里劳妮教授突然走到我们身边,火光在她长长的祖母绿耳环上闪烁,我留意到凯萨琳摒住了唿吸:「亲爱的,让我看看。」 她拿过凯萨琳手里的杯子——那是我的。 「月亮……半弯月亮。」特里劳妮教授瞪着我的茶杯,然而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停住了嘴。 这让我开始有些莫名紧张起来——我们都听说特里劳妮教授每年都要预言一位学生的死亡,虽然说没有一次成真,但谁也不希望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比起预言死亡,我更怕她看出我的预言,和我的梦。 「所以呢,教授?」塞德里克问,「这代表了什么?」 「未来。」她喃喃,我的心颤了一下。然后她继续转动杯子,「头盖骨……前途有危险,亲爱的。」 她最后将茶杯转动了一次:「骰子……不确定,非常不确定,任何方向……」 特里劳妮教授的表情是那么严肃,她几乎把眼睛怼到茶杯口去观察,以至于大家——包括我,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几乎以为她下一句就要预言我的死亡了。 然而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居然什么也没说就放下了我的杯子。我和亚伦、凯萨琳、塞德里克大眼瞪小眼,非常不解。 但很快我们的不解就被抛到脑后,因为那个被预言死亡的学生出现了——是艾略特.摩根,塞德里克的好朋友之一。 特里劳妮教授跌坐在柔软的空扶手椅里,坚持说在艾略特的茶杯里看到了极坏的凶兆。 这让整个教室都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中,艾略特脸色也一阵青一阵白的。塞德里克显然有些不高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少有地显露出一些强势来,拿过艾略特的杯子:「我看这不像是不详。」 艾略特朝他投来感激的目光。 第59页 亚伦很严肃地慢慢点头以表贊同,像头金毛树懒。我和凯萨琳则充满敬佩地看着塞德里克——我们还从来没听他这样对教授说话呢。 特里劳妮教授打量着塞德里克:「我这么说你别不高兴,亲爱的……或许你对未来共鸣的接受力很差,眼睛无法穿越世俗的东西……」 塞德里克只是撇撇嘴:「或许吧。」 「穿越世俗的东西……她的眼睛也穿不过一个盒子看里面是什么吧。」凯萨琳小小声嘀咕。 而我开始陷入沉思:我的梦真的是一种预言吗?我真的不需要藉助一些什么工具,比如茶叶,或者卡牌、水晶球什么的…… 会不会预言得太草率了! 总而言之,从占卜课上我们什么都没有得到。 除了出来之后被熏得一身香味儿的衣服,看茶叶看得迷迷煳煳的双眼,和被又闷又香的教室沖晕的脑袋。 第31章 和你一样 但是和黑魔法防御课比起来,就连占卜课都不算什么。 新来的教授名叫奇洛,听说他在接到霍格沃茨的任命前曾经环游过世界——不过这点我们都很怀疑,因为他严重的口吃几乎让我们无法上课。 光是听清楚他一句话在说什么就够费力了! 黑魔法防御课教室自从他来了之后变得异常昏暗,我们头顶上挂着很多所谓用来去除邪恶生物的东西,形状各异,味道也各不相同。而他本人身上又散发着一股强烈的大蒜味,多种混合的味道让所有走进教室的人头晕脑胀。 韦斯莱兄弟坚称他那裹着脑袋的围巾里塞满了大蒜,并打定主意以后要扒下来看看。 我不得不晃醒他们,好不让他们被开除出霍格沃茨。 「韦斯莱夫人一定会给你们寄吼叫信!」我说。 他们思考了一下,遗憾地发现我是对的。 不幸中的万幸是,虽然讲课的是奇洛,但批改作业的仍然是斯考达里奥教授。许多学生用了从未有过的认真态度来写作业,并在作业后附上很多问题,斯考达里奥教授居然会一一认真回復。 「给她加钱!加工资!」凯萨琳一次这样说道,获得了我们的一致点头贊成。 总体而言,我们的三年级生活仍然称得上愉快。 尤其在凯萨琳入选了赫奇帕奇魁地奇球队,光荣的成为一名击球手后,这种愉快就显得尤为明显了。 尤娜作为上一任魁地奇队长荣誉毕业之后,五年级的艾丽娅.贝尔接任了队长的位置。这两个女孩一脉相承的好强,最大的目标就是将队员们的课余时间都压榨完。 「艾丽娅在听说格兰芬多那个伍德的名言之后——我们都预感到大事不妙,」凯萨琳在一次训练后筋疲力尽地倒在我大腿上,「他的名言是『要么赶在对手之前抓住金色飞贼,要么死在赛场上』。」 「然后我们就真的要死在赛场上了。」新的守门员赫洛一边让朋友帮自己揉肩膀以缓解酸痛,一边龇牙咧嘴。 不过很快一件事情的发生让他们忘记了疲惫,转而自发陷入备战状态。 哈利.波特打破了霍格沃茨一个世纪以来的记录,成为了格兰芬多年龄最小的找球手。 「那他一定很优秀,」塞德里克听闻后,神色凝重,「所以才会破格招收他。」 我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所以我的梦是真的,我的判断也是真的——梦里抓住了金色飞贼的哈利.波特真的成为了找球手。 我简直不知道我和塞德里克谁更应该凝重一些。 更让人震惊的是,虽然哈利.波特并无意炫耀,但他不知道从何处获得了一把光轮2000的消息还是迅速传遍了整个霍格沃茨。 「一个天才找球手,和一把最快的扫帚,」艾丽娅嘆了一口气,「真希望尤娜还没有毕业啊。」 不过赫奇帕奇努力训练倒也不是为了拿第一,这也不太现实对吧,所以更多的担忧还是留给斯莱特林吧,热爱生活的小獾们没过几天又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 亚伦在图书馆认识了一个一年级的格兰芬多女孩,麻瓜家庭出身,叫赫敏.格兰杰。她有着一头乱蓬蓬的头髮,一笑就会露出一对大门牙,像一只小兔子。 「一个聪明的小女巫。」亚伦这样评价道。 要获得亚伦这样高的评价可不容易,我和凯萨琳立刻来了兴趣,追问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有一天格兰杰来问我一篇论文的问题……她已经不满足于课本上的知识了,上次借了十几本书来完成魔药课的论文。」亚伦回忆了一下。 我:「……」 凯萨琳:「……」 冒昧了,原来是个小亚伦。 我们也和赫敏打过几次招唿,发现她总是独来独往。 「听说她有些盛气凌人,不好相处。」凯萨琳说,我突然想起一年级的时候的亚伦——一个聪明而孤独的灵魂。 亚伦不知道是不是也想到了过去,他转头望过来,朝我眨眨眼睛。 但一定会有人透过这些表象,去看到他们的内心的。 「为什么斯内普教授不让我回答问题?」一次,赫敏走过来很愤怒地坐下来,压低声音问道,「他宁愿揪着哈利不放,都不肯让我回答问题——我明明知道答案!」 「……可能他们之间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爱恨情仇吧。」我思考了一下,认真分析回答。 第60页 不过没有人把我的推断放在心上。 「斯内普教授就是这样的人,」塞德里克安慰,「他可能只是在针对哈利.波特——或许是因为他的名气?不要太放在心上,赫敏。」 「自信点,把可能去掉。」凯萨琳头都不抬的接话。 炸着毛的小狮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 最近我的梦有点复杂起来,哈利不再是里面唯一的主角。除了他以外,一面镜子、三头犬、斯内普教授、奇洛教授轮番出现——由此可以想像我的梦境有多惊悚。 我感觉自己的睡眠都被玷污了! 一会儿是哈利久久站在一面镜子前,一会儿是斯内普揪着奇洛的领口将他摁在墙边,一会儿是三头犬流着口水唿唿大睡。 我仿佛都能在梦中感受到三头犬唿气时带起的强劲气流。 一天晚上,我又经歷了一夜重复而混乱的梦境,梦里哈利久久地站在一面镜子前,我几乎感觉我睡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 这导致我在经歷八个小时睡眠时间之后却感觉仍然浑身疲惫。 但我没有想到的是,还没等我将这段时间的梦理出思路来——我自己先亲眼看到了出现在梦里的那面镜子。 那是在一个我参与韦斯莱兄弟新品研发的夜晚,不知不觉间,就过了宵禁的时间。 我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 韦斯莱兄弟很莫名:「不就是过了宵禁时间吗?」 「你们不懂。」我沉重地摇头,「我可是个从来不夜游的赫奇帕奇啊。」 除了吃宵夜。 尽管他们同时发出了一声哼笑,但还是放下手上的东西,陪我一起穿过长长的甬道,从镜子中出来。 我们走到分岔口互相道别。 「再见,小鸟,」弗雷德特别欠揍,「希望不要被猫抓住哦。」 自从有一次他嘲讽我不长个子以后,弗雷德就坚持用小鸟来称唿我。 「你才是小鸟!」我压低声音抗议。 一路上都很安静——直到一阵猫叫声响起。 这声猫叫让我汗毛直竖,整个人像是被人捏住后脖颈一样僵住。但很快我意识到我应该快跑。 因为不远处的走廊拐角,已经出现了费尔奇被墙壁上火烛照射出的,佝偻着的长长阴影。 我转头就跑,猫叫声依然忽远忽近,伴随着费尔奇森然笑着的,夹杂着「我一定会抓住你」类似的呢喃。东拐西拐,我很快成功让自己迷了路。 如果今天被费尔奇抓到给赫奇帕奇扣了分,那我就是学院的罪人。 抱着悲观的念头和最后一线希望,我最后躲进旁边一扇露着一条缝没有关上的门里。 趴在门口听了很久,确定猫叫声逐渐远去消失以后,我才长舒了一口气。 四周一片寂静,我只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它就差跳到嗓子眼了。 冷静了半分钟,我准备打开门摸索着回到休息室去,但下意识回头看到的景象让我顿住了手上的动作。 这是个看上去废弃不用的教室,许多桌椅堆放在墙边,在这黑夜里呈现出大团黑乎乎的影子。一切都那么寻常——除了一面墙上搁着的一件看起来完全不属于这里的物品。 那是一面非常气派的镜子。 如果仅仅是这样,或许我还不会那么惊讶——然而我在梦里看着这面镜子看了不知道多久,以至于我一眼见到就将它认了出来。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还是慢慢走上前去。 镜子很高,高度直达天花板,有着繁复华丽的金色边框。我仰头看了好一会儿,发现镜子顶部刻着不少字母。 「……erised stra ehru oyt ube cafru oyt on wohsi……」 除了特别高大的气派,这面镜子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在里面看到了一个栗色头髮蓝色眼睛的小姑娘,我眨巴眨巴眼睛,她也朝我眨巴眨巴眼睛。 哈利在这里看到了什么呢? 这面镜子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像是被人随手临时放在这儿的。 可能只是某个教授品味奇特的收藏吧,我想。 在我准备扭头离开房间前的一刻,镜子里的小姑娘怀里突然钻出了一只嗅嗅。 我睁大了眼睛,忙低头看去——我怀里什么都没有。 这还没完,没一会儿她身边已经围绕了好几只神奇动物,小女孩忙极了,摸摸这个,摸摸那个,简直恨不得自己长出八只手。 我左探头右探头,还是没有在身边看见任何一只神奇动物。 这是什么意思呢?这面镜子会照出我最想做的事情吗? 但很快我就自己打消了这个念头,甚至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背后泛起了凉意——因为镜子里我身后出现了两个大人。 是卡尔森,还有…… 还有一个金色短髮的女人。 莎莉斯特,我的妈妈,她在对我微笑。 然而我回头再看,身后仍是空无一人。 虽然拥有了那份报纸,但妈妈的面容在我脑海中还是如此单薄,像被水晕湿的画。 但这面镜子里的她如此鲜活,穿着一条草绿色的长裙,活泼而柔和,卡尔森一直侧着头看她,和她十指相扣。莎莉斯特才不看他,她一直温柔地望着镜子外的我。 「……」我幻听自己好像喊了一句妈妈,后来才发现自己甚至连一丝声音都未曾发出。 第61页 这面镜子为什么在这里,它有什么用处,为什么会在我的梦里出现,又为什么会被哈利发现——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一直呆呆地站着,莎莉斯特也一直凝望着我。卡尔森也终于转头来看我了,带着我不常见的笑意。他们朝我挥手,我没忍住将手紧紧按在镜面上,好像这样就能穿透镜面,去到对面那个世界一样。 如果那真的是一个世界。 我的心好像分成了两半,一半浸在强烈的悲伤中,另一半却空空的悬浮着,没有着落。 后来有些累了,我又坐下。莎莉斯特也在我旁边蹲下,她微笑着,离我那么近。她伸手摸摸我旁边的嗅嗅,后者一直锲而不捨想要拿走她脖子上一条隐入她衣间的项鍊,但每次一伸手扒拉,就被卡尔森提熘走。 我没忍住笑起来。 「劳伦斯小姐。」我被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跟弹簧一样从地上发射起来。一转头,居然是斯考达里奥教授。 她深棕色的长髮垂落下来,靛青色的长袍显得她高而消瘦,在这昏暗的房间里,我也能清晰地看到她琥珀色的美丽双眸正凝望着我。 说不出来为什么,她的眼睛让我感到熟悉。 「教授……」我喃喃,扭着手指头,「对不起。」 本以为进了一个没上锁的房间躲过费尔奇就逃过一劫,没想到又因为贪恋看到的镜子,被斯考达里奥教授抓个现行。 「为什么?」她问。 「因为……我夜游,而且夜不归宿。」我一边坦诚,一边依然没忍住往镜子上看,镜子里的卡尔森勾起了一个笑来,好像在嘲笑我夜游被抓住。 「……你看到了什么?」 我有些疑惑地望了教授一眼,但还是乖乖回答道:「嗯……很多神奇动物,还有我的爸爸妈妈。他们在对我笑,我蹲下来的时候,妈妈还跟着蹲下来,摸了摸我旁边的嗅嗅。」 我没有留意到斯考达里奥教授的凝望和沉默,只是抓住最后机会看着镜子,提出疑问:「这是什么镜子,教授?它能让我们看到我们想要的东西吗?」 「这是厄里斯魔镜。」斯考达里奥教授回答,「它能让我们看到我们内心深处最迫切、最强烈的渴望。然而……这面镜子既不告诉我们真相,也不增长我们的知识。在镜子面前虚度时日是没有用的。」 她语气很沉静,好像从来没有什么能够波动她的心弦。 我又一次回头望,那只嗅嗅正踩在我头上去够妈妈脖子上金光闪闪的项鍊,她正在和卡尔森对望,并没有发现,嗅嗅伸长手一勾,挂坠就从她脖子上脱落下来。 莎莉斯特惊讶地笑起来,她也伸出手去将挂坠捞回来,好像握住了一个字母。 「你该回去睡觉了,劳伦斯小姐。」斯考达里奥教授又开口说道。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入了神。 「好的……那这面镜子?」 「它还有它的使命。」 一面镜子能有什么样的使命?我不懂,但有些事情也不一定要问清楚。 斯考达里奥教授一直将我送到赫奇帕奇休息室门口,看起来很怕我中途熘走。 「不要再去了,劳伦斯。」她轻声道,「不要沉湎于虚幻梦想中,而忘记现实生活。」 我自然是明白的,然而只有真的站在镜子面前,那种剧痛——一半由喜悦、一半由悲伤带来的剧痛,才让我发现自己原来对拥有完整的爱的渴望如此强烈。 我点头答应,在斯考达里奥教授转身离开前,我脑子一抽,问道:「你呢,教授,你在看厄里斯魔镜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我以为斯考达里奥教授并不会回答这个涉及隐私的问题。 但她居然回答了,在一阵沉默后。 「和你一样。」她说。 第32章 天生血脉不和 见过那面镜子以后,我总希望我能很轻松地忘记镜子里看到的东西,然而不能。我总是一遍遍梦见那个镜子里的场景,那个笑意轻松的卡尔森,和那个我未曾谋面的女人。 我们本该有这样亲密的关系。 然而事实是,不知缘由的,她消失在我生命中。 我频频回想起她柔和而活泼的微笑——我甚至能想像出她的性格,以及她和卡尔森的相处方式;我想起她倾向我的身体姿势,想起她摸嗅嗅的动作。 好像她摸的是我的脑袋一样。 我后来确实没有再去找那面镜子,也没有和任何朋友说起这件事。像很多其他秘密一样,我还没了解秘密究竟意味着什么,就已经要学会将它们咽在喉咙里。 或许未来某一天哈利也会找到这面镜子——我甚至能想像到他会在镜子中看到什么。 但最后看到了什么终究只能藏在我们心底。 ** 我给卡尔森寄了一封信,信上问他知不知道有谁在养三头犬。 顺便唠叨了几句冬天照顾神奇动物的小贴士,询问家里情况怎么样——这几句主要是写给雷奥看的,不用想都知道,卡尔森一看开头就会把信扔给雷奥。 卡尔森回信很快。 他说,养三头犬做宠物的据他所知不多,但我们学校就有一个。 是海格。 海格养的那条三头犬他还见过,后来海格也来信几回专门谘询要如何饲养三头犬。他养的三头犬叫路威,虽然长着三个头,但不适合看家,因为一听音乐就会睡着。 第62页 一听音乐就会睡着的三头犬,那么神奇。 解释完之后字迹就变了,接下来的信是雷奥写的。他在信上描述了神奇动物们的近况。 他的叙述总是平直又详细。从鸟蛇的生长状况、鳞片变色情况,到月痴兽们每天进食的量;从隐形兽尼尔熘进我房间睡觉,到恶婆鸟最近很喜欢唱歌……他充满耐心,不用辞藻,只是真实地记录一切。 我第不知道多少次感嘆,卡尔森找助手的眼光可实在是太好了! ** 我们都在万圣节前夕将申请去霍格莫德的表交给了斯普劳特教授。 可以去霍格莫德的那个周末,费尔奇站在大门口,手里拿着一份长长的名单核对着每一个人,提防着任何不应该去的人熘出去。 霍格莫德对于第一次去的我们来说就是一个全新的世界——是在霍格沃茨待腻了的我们消遣的好地方。白雪皑皑,厚厚的积雪盖满了低矮房屋的屋顶,路上全是围着各学院颜色围巾,青春洋溢的学生们。 我们第一时间来到了蜂蜜公爵,这里人山人海,货架和货架之间很难说堆积的是商品还是学生。 奶油花生糖堆得摇摇欲坠,粉红色的椰子冰糕排列得整整齐齐,吹宝泡泡糖造成的泡泡漂浮在我们四周,黏在我们衣服上一颤一颤的,扑面而来是各种甜品混杂起来的香味,叫人感到幸福的同时又有些晕眩。 我们已经目不暇接了。 凯萨琳试图让我做小白鼠试试一个带有浓厚血腥气的棒棒糖,被我假笑着婉拒。她没有放弃,将棒棒糖递给了一旁经过的泰特,按理来说他们平时早该拌起嘴来,可今天泰特睨了她一眼,低头很给面子的舔了一口。 然后立刻长出两只尖尖的牙齿。 凯萨琳得逞地大笑起来,泰特也笑了。 「嘿,维拉,要来一个酸棒糖吗?」我听见乔治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他们终于可以在周末光明正大地来到霍格莫德了。 「罗恩七岁的时候我给过他一根,」弗雷德作势回忆,「然后在他舌头上烧了个洞。」 「妈妈用扫帚勐打弗雷德!」乔治笑嘻嘻,「差点把他屁股打成了——」 「八瓣!」 我哈哈大笑,接过了弗雷德送给我的一根酸棒糖:「谢谢你们的赠品,但我可不希望我的舌头出事。」 等我聊完回去,塞德里克往韦斯莱兄弟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样对弟弟可不太好,不是吗?」 其实之前我就有些察觉塞德里克和韦斯莱兄弟不太对付。 这可能是好学生和顽皮学生之间天生的血脉不合吧,我想。 「他们相处方式就是这样的,」我说,「哪天见不到他们吵吵闹闹估计才奇怪呢。」 塞德里克嘴角耷拉了一下。 亚伦和凯萨琳已经走到另一边去在围着什么看,我也八卦地凑过去——原来是一罐挤成一团的蟑螂。 那视觉冲击实在是太强了,我赶紧转开头看看别的洗洗眼睛。 在给我们人手一大堆糖果付钱之后,我们又去逛了文人居羽毛笔店以及德维斯和班斯商店,塞德里克在那里买了几样魁地奇比赛用品,凯萨琳则买了一副防妖眼镜。 亚伦本来想科普两句这个玩意没有用的六点原因,但是在说到第二点的时候就在戴着防妖眼镜的凯萨琳的注视下闭嘴了。 为了弥补他,凯萨琳给他也买了一副,并强迫他戴上。 我和塞德里克表示,如果他们今天要这样戴一路,我们就拒绝和他们走在一起。 我们还在德维斯和班斯商店里看到了记忆球。 「如果你忘了做某件事情,把它握在手里,它就会变成红色。」亚伦给我们科普。 我觉得无法理解:「可是我怎么知道我忘了做什么事呢?」 亚伦噎住了,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我也同样如此,不过我陷入沉思的原因是我感觉自己又发现了一个商机。 我们还来到了风雅牌巫师服装店,虽然我们都没有要购买衣服的需求——但如果你一定要问—— 我和凯萨琳想来,这就是全部原因。 这里有很多设计新颖漂亮的巫师袍,但我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些款式怪异、颜色各异的配饰上。 长着翅膀的袜子从我们脑袋旁边飞过;由藤蔓编织成的领带不断生长出鲜花又枯萎凋谢;有着长长尖尖顶的巫师帽旁边附着许多羽毛,虽然男主人信誓旦旦称这些羽毛来自波洛斐契兽,有驱邪避灾的功效,但我敢保证那只不过是最普通的兰特长毛蛞蝓的羽毛罢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那真的是波洛斐契兽的羽毛,它最多也只有装饰作用,只能给这顶帽子增加金加隆后面的零。 我们还看到架子上摆着一顶缀满蓝色宝石的王冠,它的作用居然是能使人短暂隐身,不过它最大的缺点是——自己无法隐身。 很好,完美的隐身工具。 我拿起一顶帽子往塞德里克脑袋上放。他没有拒绝,眼睛往上瞟的样子很可爱。 「太适合你了。」我忍着笑,把他拉到镜子面前。镜子里映出一个个子瘦高,气质沉静的男孩,他头上戴着一顶深灰色的毛线帽,中间有一个金色飞贼的刺绣。 最妙的是帽子的两边,突然伸展出极像金色飞贼的翅膀,如蝉翼般扑闪着。 第63页 「真的很适合,」凯萨琳也凑过来,夸赞道,「真不愧是你,迪戈里少爷!」 我立马跟上:「也只有您配拥有这样超凡脱俗,工艺绝顶的帽子了!」 「我来送这顶帽子给迪戈里少爷!」凯萨琳作势要抢。 我立刻格挡:「想得美,这个殷勤只能我来献!」 我们在虚空中比划了不伦不类的两招格斗,最后凯萨琳「不敌」,只能将付钱这个伟大的任务交给了我:「唉,若论对迪戈里少爷的上心,我总是争不过你的,维拉,还是你来吧。」 我狂揍阴阳怪气夹带私货的凯萨琳。 在旁边看完我们俩突然发病全程的塞德里克和亚伦:「……」 塞德里克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最后还是明智地选择闭上,任由我们发挥。 最后付完钱的我将帽子放到塞德里克手里:「送给你的小礼物,塞徳,我第一眼看到就觉得这顶帽子该是你的。」 我很喜欢给朋友送东西,看他们用着我送的东西,我比自己拥有还要开心。 塞德里克笑起来,他把帽子重新戴上,像是这个冬天都不打算将它摘下来似的:「谢谢,我会好好戴着的,维拉。」 那两根翅膀在这句话落下之后,又咻地一声钻出来扑闪着。 ** 等从风雅牌巫师服装店出来,我们终于累了,决定找一个地方坐下来喝点东西。 路过帕笛芙夫人茶馆,我们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里面逼仄的空间里紧紧挨着的情侣们,他们或八爪鱼一样四肢缠绕互相依偎,或用舌头在对方嘴里打架。 凯萨琳观看了一下,然后发表评论:「以后我谈恋爱绝对不会来这里。」 我冷笑一声:「那可不好说。」 她恼羞成怒,试图把我摁在雪里闷死——但是只进行到第一个步骤——用手揪住我后衣领,然后就被塞德里克拉开了。 他站在我们中间,像调解三岁小朋友一样调解我们。 「要好好相处,好吗?」塞德里克问。 我们乖乖点头。 亚伦也在旁边点头,点到一半发现自己并不在需要教育的人的行列里,又悄悄停下。 我们最后来到了三把扫帚酒吧,酒吧里极其热闹,暖烘烘的。女主人罗斯莫塔女士是个四十岁上下但风韵犹存的女人,我看见好几个来店里的学生正偷偷瞄她。 各自点了饮品,我们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窗外是无尽的白,而行走在这白色之中的小巫师们无疑给这份景色增添了不少活气。 「黄油啤酒——」罗斯莫塔女士踏着华丽的青绿色高跟鞋走过来。 「我的。」塞德里克接过来。 「黑醋酒加冰和茉莉——」 「啊,我的,尝试一下特殊搭配嘛。」凯萨琳看见我迷惑的表情解释道。 「雪利果汁——」 「我的!」我举手,她便将盛着橙黄色饮品的玻璃杯放在我面前。 最后一杯紫罗兰水是亚伦的。 「真好,我可以尝尝四个口味的饮料!」我大声暗示。 听懂了的三个人毫无异议地将各自面前的饮料推过来。 嘿嘿。 第33章 没有多一只巨怪了 万圣节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蝙蝠还是在墙壁上扑稜稜飞翔,乌云还是一团团在餐桌上盘旋——一如往常。 在奇洛教授冲进礼堂,高喊有巨怪之前,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礼堂里顿时乱成一团,小巫师们惊叫着,闹哄哄的。邓布利多教授不得不使他的魔杖头上发出几次刺耳的烟火爆炸声,大家才安静下来。 在级长们的带领下,我们一路有惊无险地回到了休息室。 「为什么会有巨怪在霍格沃茨?」莉迪亚问。 「对啊,为什么呢?巨怪智商很低,他怎么可能自己走进霍格沃茨?」我也在思考着。 「所以它是被谁放进来的!」塞德里克睁大眼睛。 「我相信是这样的,巨怪的栖息地可不在这附近……关键是谁呢?」我用两只手的食指抵住太阳穴,试图做白日梦看到那个将巨怪放进来的人,「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一招摄神取念(不是)当然是不成功的。 第二天,一年级的哈利.波特、罗恩.韦斯莱和赫敏.格兰杰一起制服了一只山地巨怪这件事就传遍了整个霍格沃茨。传播的版本非常多,我一早醒来已经听了不下五个。 其中最离谱的当属韦斯莱兄弟嘴里那个版本。 他们说昨晚三个小格兰芬多一起施出了学院已经遗失百年的合体魔咒!在巨怪要攻击他们那千钧一髮的时刻,三根魔杖发出耀眼的光芒,汇集成一道强力咒语将它击败。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将巨怪的头摁在马桶里呛晕它、使出扫堂腿绊倒它、正面迎战和它肉搏等等。 巨怪肯定想不到它在霍格沃茨小巫师的嘴里有那么多被打倒的方式。 「他是不是有什么特殊体质,」凯萨琳试图分析,「为什么哈利.波特身上能发生那么多令人惊奇的故事。」 「那还用说,他可是——哈利.波特。」帕蒂很夸张地拖长了字。 虽然她好像说了等于没说,但是我们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作为出生不久就打败了黑魔王的男孩儿,在他身上似乎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第64页 但在承担了荣耀和赞誉的同时,他是否又失去了更多东西呢? 我想到那个梦里他并不愉快的童年,心情有些沉重。 不过让我们高兴的是,赫敏在这次的巨怪事件后,似乎成功的和哈利.波特以及罗恩.韦斯莱交上了朋友——毕竟一起打晕一个十二英尺高的巨怪后,他们之间应该很难不互相产生好感。 一起经歷某个事情果然是增进感情的最好途径呢! 「不如……」我试图提议。 「没有多一只巨怪了,维拉。」塞德里克像是有读心术一样,堵住我的话头。 我:「……」 好吧。 ** 进入十一月以后,天气变得非常寒冷。我早早地就开始围上围巾——霍格沃茨的构造让你走在走廊上时,一不留神就能被灌一头一脸的冷冽寒风。 从窗外眺望过去,周围的大山已经变得灰濛濛的,覆盖着冰雪。 而我们要在如此寒冷的天气动身去看格兰芬多对斯莱特林的魁地奇比赛。 所有人都对这次的比赛拭目以待——这可是哈利.波特第一次登上比赛赛场。大家都想去看他究竟有多优秀,或者摔得有多惨。 后者还去他面前调侃他,表示到时候要举着床垫在下面跟着他跑,以防止他摔到骨折。 十五把飞天扫帚拔地而起了。 凯萨琳准备了双筒望远镜,她一直紧紧地盯着哈利.波特。 「唔……他还没什么动静。」 「安吉丽娜.詹森抢到了鬼飞球——那姑娘是一个多么出色的追球手,而且长得还很迷人——」 「乔丹!」 「对不起,教授。」 李.乔丹是韦斯莱兄弟的朋友,他继任了魁地奇解说员的职位,现在正在麦格教授的密切监视下为大家进行解说。 格兰芬多们和斯莱特林的欢唿、嘘声交替而起。 「不得不说,他很轻盈。」凯萨琳又观察了一下,和我们说了一个不幸的消息。 「等一等——那是飞贼吗?」李.乔丹的声音响彻整个魁地奇球场,所有人都兴奋起来——包括两名找球手。 就连塞德里克都有些紧张了,他看起来像恨不得自己就在场上骑着飞天扫帚抓金色飞贼一样。 我不得不揪住他的长袍以防止他太聚精会神而摔下看台。 然而在马库斯.弗林特一次故意冲撞哈利.波特之后,后者的扫帚就像要拼命把他摔下去似的晃动起来。它一路疯狂地抽搐、蠕动着,将哈利渐渐带远了赛场。 「发生了什么?」所有看台都骚动起来,「哈利.波特的扫帚发疯了。」 「没有什么能干扰一把飞天扫帚——除非是厉害的黑魔法。」塞德里克熟知飞天扫帚的制作工艺。 难道有人故意给哈利.波特的扫帚下咒,但谁会这么做呢? 从不知道谁放进来的巨怪,到不知道谁下的咒语——我突然意识到自从哈利.波特入学以来,已经发生了很多看起来莫名其妙的偶然事件。 它们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一片混乱中,韦斯莱兄弟试图把哈利安全地拉到他们其中一个扫帚上,但是没有成功——于是他们落下来一些,在哈利下面打转,显然是想在他支撑不住坠落时接住他。 弗林特趁无人在意,已经投进了五个球。 「比赛应该暂停!」我捏了一把汗,「教授们不做些什么吗?」 我拿起望远镜往教师席上看,只见麦格教授双手握在胸前,神情紧张;她旁边的奇洛死死地盯着半空中的哈利;而他们身后,斯内普也正盯着空中,嘴里似乎念着什么。 斯内普? 我晃了一下神,还没等我思考出什么来,就看见奇洛像是被谁撞到一样摔倒在教师席上,而斯内普教授勐地站了起来,往地上踩了几脚——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的长袍上好像起了一团火。 很好,事情已经发展得我完全看不懂了。 高空中,哈利突然就能够爬回到扫帚上。他一爬回去,就飞快地往地面俯冲——在大家以为他要找死之前,他用手捂住嘴巴,就好像要呕吐似的,咳嗽了几下——一个金色的东西落在他的手掌里。 他抓住了金色飞贼。比赛落幕。 虽然大家对他究竟有没有「抓住」金色飞贼众说纷纭,不过塞德里克很正直地告诉他朋友们哈利并没有违反任何规则,比分是算数的。 在大家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偷偷熘到了校长办公室,幸运的是邓布利多教授正好在。 「早上好,维拉。」邓布利多教授朝我举了举手里的碟子,我一眼就认出来是柠檬酸吱吱。 一颗就能酸掉你的大牙! 我婉拒了这个零食,很熟练地找了一张椅子坐下。 然后我开始思考要从哪里开始说。 「我梦见哈利骑在扫帚上,抓到了一只金色飞贼,然后他真的成为了一个找球手;后来我又梦见了一只三头犬,我现在怀疑这只三头犬即将和哈利产生什么关系。」 我说出自己的分析。 我看到邓布利多长长的白色眉毛挑了挑。 「很有趣的猜测。」他又往嘴里塞了一颗糖,面不改色。 停顿了一下,我又说起那面镜子。 我主动说起梦里它的出现,我的偶遇,我在镜子里看到了什么,以及……我知道哈利会在里面看到什么。 第65页 「后来斯考达里奥教授将我带了出去。她告诉我,这面镜子能让我们看到自己内心深处最迫切、最强烈的渴望。」 邓布利多教授凝望着我,我分辨不清他眼神里的蕴意,他好像想和我说什么,又像是它们本身就如此——蕴藏着一位老人的千言万语。 「你后来没有再去。」他问得很肯定。 我点点头:「对,因为斯考达里奥教授说……我不应该沉湎在虚幻梦境当中。」 「是的,」邓布利多教授将十指指间相对,「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更明白这点,诺维拉。」 「可是……」我将自己的回忆再次艰难地从莎莉斯特的微笑中拔回来,「这面镜子为什么会在那里呢?就像那头巨怪、那个三头犬——它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出现在霍格沃茨,处处都显露着偶然,又处处都是必然的痕迹。 「你已经知道大家会在厄里斯魔镜中看到什么了。但海莉没有告诉你,什么人才能在镜子中只看到自己的模样。」 「什么人?」我疑惑,「难道有人真的没有任何渴望?」 「一个最幸福的人,就没有渴望。」邓布利多轻轻地说,「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以把厄里斯魔镜当成普通的镜子。」 我有些怀疑这样的人是否存在。 「可是,您还是没有解释它为什么在那里。」 「如果我要藏一件东西,我应该把它藏到哪里?」老人问。 「藏在古灵阁。」我毫不犹豫。 「古灵阁不够安全。」 「那就藏在霍格沃茨。」 「仍然会被入侵。」 「不论如何……总要藏在一个他根本拿不到的地方吧!」我苦思冥想。 邓布利多笑起来。我便知道我答对了。 原来斯考达里奥教授说的魔镜「还有它的使命」指的是这个。 可是一面镜子要如何藏东西呢?它又要藏什么?哦,还有那个三头犬,难道也是用来看守这样东西的? 又是什么人会为了一样东西,闯入古灵阁,甚至是霍格沃茨——这两个魔法界最安全的地方? 我感觉自己脑子想得都痛了,于是我决定停止思考。 善于放弃,这一向是我的优点之一。 然后我又说起今天在魁地奇球场上的发现。 「你觉得是斯内普教授在对哈利念恶咒?」邓布利多问。 「不,」我摇摇头,「我觉得不是。」 虽然斯内普教授当时的样子看起来真的不太像个好人,他本人也不太像个好人,但是我凭藉我小动物一般的直觉认为他没有在干坏事。 「但我也不确定会是谁——会不会有人千里之外在对哈利念恶咒呢!」我猜测。 邓布利多失笑:「不,不存在这样的咒语,也不存在这样的巫师。」 「您也不可以吗?」 「我也是人。」 好吧,于是我又陷入了沉思,脑海中不断回想刚刚看到的情景,但仍然一无所获。 「巨怪和今天哈利的扫帚——它们不是偶然对吧?」我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我相信不是。」邓布利多回答道。 我便不再深究。 「维拉,我想让你知道,有些事情我没有告诉你,并不意味着我不信任你。」 我瞪大眼睛:「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教授。我知道我的能力很特殊,上限和局限一样明显。」 预言究竟是什么?它真的预言到了我们既定的命运吗,亦或者是我们命运中的一条分割线?而碎片化的梦境我们又要如何解读它,不同的解读是否又会全然影响我们的行动,继而导致轨道改变呢? 从某种方面来说,预知未来的人也是一无所知的那个。 我可以预想到未来自己还将在这样那样的哲学中纠结很多年。 「我知道,」邓布利多声音轻快,「下次我会请你吃茱萸宝石。」 我眼睛一亮:「那我明天就来!我今晚就回去做梦!」 邓布利多:「……」 第34章 牧神奇动物犬 圣诞节即将来临,我还不知道卡尔森今年圣诞节有什么安排,疯狂写信催促他制定计划好告诉我能不能回家。 「你可以出去工作,把雷奥留下来陪我就好。」我在信里这样和他说。 天气几乎冷得我不愿意出宿舍门,湖面结上了硬邦邦的冰,外的地板上也已经铺满好几尺厚的积雪。 外出上课时,塞德里克和亚伦常常自告奋勇轮流在前面开路,踩下深深的步印,带着我和凯萨琳两只小鸭子顺利上岸。 「圣诞节我到底能不能回家!」我气唿唿地拿刀锯着碟子上的馅饼,试图将它们碎尸万段。 塞德里克将我的盘子推走,又移了一杯牛奶过来,「你可以和我回家过圣诞,维拉。」 「或者去我家。」凯萨琳笑嘻嘻凑过来。 但幸运的是,卡尔森最后写信来说他圣诞节没有安排——我可以回家吃雷奥做的圣诞大餐啦! 倒是塞德里克和凯萨琳对此显得有些失望。 「你们可以想像我去了。」我安抚到。 「那还是别了,」凯萨琳无语,「这显得有点灵异。」 一直到登上回家的火车,我都还在和她争辩这究竟是温情还是灵异,最后塞德里克用火车上的巧克力蛙堵住了我们的嘴。 第66页 「我的是瑟斯,」我嚼着巧克力蛙,一边翻看着上面的卡片,「给你,亚伦。」 「她的我有6张了,」亚伦很喜欢收集巧克力蛙画片,据他所说他家里已经有两大箱了,「她精通能把人变成猪的咒语。」 「哇,我也想学。」听到我的赞嘆,亚伦无奈地笑了笑。 「我的是邓布利多校长。」凯萨琳画片上的邓布利多正在微笑。 亚伦立刻流畅地背出了上面的文字:「……发现龙血的十二种用途,与合作伙伴尼可·勒梅在鍊金术方面卓有成效……」 在他背完之后,我们三个给他热烈地鼓起了掌。 亚伦立刻把红扑扑的脸蛋躲到画片后面。 下车后我们互相告别。 「雷奥!」我沖向那个高个子的青年,「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 如果这话问卡尔森,他只会冷哼一声,不与作答。 但如果问雷奥,他就会低头望着你,很认真地说:「有。」 我嘿嘿笑了一下。 一回到家,我就摩拳擦掌直冲卡尔森的手提箱:「我来啦宝贝们!」 雷奥:「……」 他好像想先和我说什么,但我跑太快了没听见——后果就是我一下到手提箱下面,就和一个小生物两两对视。 「啊——!是燕尾狗!是给我的吗?!卡尔森!!」我惊叫起来,音量显然吓到了面前的小傢伙,它后退两步,汪汪叫了几声。 「卡尔森去申请回来的——不过他走了点门路,所以不用做测试,现在主人是你。」雷奥跟着我下来。 「真的吗真的吗?他真的会干这样的事吗?」燕尾狗已经被我抱在怀里,一直舔我了,「他是不是病了,还是上次出差太累了——还是被什么附身了!」 我越想越觉得这不是卡尔森能干出来的人事。 「……」卡尔森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你不想要我可以送回去。」 「我要!!」我冲过去抱了一下卡尔森,又火速沖回来勐地亲了小狗两下,「是个小姑娘呢,就叫你苏拉好不好?」 回应我的是苏拉的亲吻。 啊,我可真是太爱小狗了! 我一直对有一条属于自己的燕尾狗抱有极大的热情,不过想要养一只燕尾狗,必须已经成年,而且要完成一道简单的测试,然后才可以从神奇生物管理控制司领取许可证。 不过卡尔森总有他的办法能叫这条狗狗属于我的。 「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我保证到,「带你回霍格沃茨怎么样?」 卡尔森在我身后捣鼓着变形蜥蜴的食物:「我可不想听见你被退学的消息,维拉。」 对哦,霍格沃茨只允许带猫狸子、蟾蜍和猫头鹰作为宠物进去。 啊,我的苏拉,那我岂不是只能和它两地分居了。 苏拉也哀哀地叫了两声。 不过我很快就振作起来,因为我想到接下来的方向了:「我要将苏拉培养成牧神奇动物犬!」 「对不起……牧,牧什么?」雷奥怀疑自己听错了。 「牧神奇动物犬!」我将苏拉高高举起,「以后苏拉就负责赶月痴兽回洞里睡觉,看着小矮妖让它们别一天到晚生产『金子』,你会游泳吗?那还可以监督拉莫拉鱼别总是将路过的湖里的生物们固定住!」 我给苏拉安排了一系列的任务,它很高兴地叫了两声表示收到。 卡尔森:「……如果你确定那是收到的话。」 我带着苏拉往里面走,教它认识各种神奇动物。它紧紧地挨着我的腿边走路,像粘人的小糖糕,分叉的小尾巴使劲摇晃,几乎晃成了一道残影。 期间我们目睹了变色巨螺试图偷偷熘进树林里。 「不可以!」我严肃地制止了它,戴着手套将它抱回它应该在的地方。 变色巨螺每小时变一次色,而且它爬过的地方身后总会留下一条具有强烈毒性的痕迹,接触到它的植物会变枯燃烧,破坏性极强。所以我们严禁它们进入树林。 苏拉亦步亦趋跟着我,我不得不将它也抱起来,以防它踩到变色巨螺的毒液烫伤脚脚。 「嗯……这个工作太危险了,我们换一个。」我喃喃。 刺佬儿在我们路过的时候将刺危险地竖了起来,这是它们在认为有人要毒害自己的时候做出的反应。 我不得不第一百零八次声明自己的无辜:「我们只是路过,好吗,没有人要给你食物引诱你。」 看来看管刺佬儿不要让它们破坏花园的工作对苏拉来说也太危险了。 我又带苏拉来到湖边,苏拉显然是会游泳的,它自告奋勇想一头跳下去,但在半空中就被湖中突然掀起的水浪打了回来。 湖底下缓慢游过一个黑黝黝的影子,毫无疑问,那是马形水怪埃迪。 前后不过短短五秒,岸上就多了一只湿哒哒,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小狗。 「噢……」我嘆息,帮苏拉烘干了身上的水。 水下的世界也不是很适合苏拉呢。 兜兜转转一圈后,我发现还是只有赶月痴兽回洞里睡觉的任务最适合苏拉。 牧月痴兽犬——嗯,听起来总感觉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 圣诞大餐不出意外又是雷奥做的,他甚至不让我在旁边打下手,理由是打乱他的节奏。 第67页 「你不觉得你应该跟着学两手吗,维拉?」卡尔森明示我。 我很鄙夷:「你不觉得你应该跟着学两手吗,卡尔森。都是男人,怎么差别那么大?」 卡尔森难得哑口无言。 我立刻像打了胜仗一样又凑到雷奥旁边去了。他很无奈地嘆了口气,默认了我在厨房的捣乱……不是,打下手。 「圣诞快乐!」在满桌的美食上,三个酒杯碰撞在了一起。苏拉蹲在我脚边助兴似的干嚎了一声,我哈哈大笑,将一块牛骨放在它面前。 它没几下就吞下了肚。 虽然燕尾狗对于巫师来说是很可爱的动物,但对于人类来说它们可能显得有些兇残——因为它们几乎能够吃下所有东西。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嗯,字面意思。 为了不让我把所有东西都餵给它,雷奥不得不强硬地将我的头掰过来:「吃饭。」 「哦哦。」我乖乖地坐好。 这个圣诞节过得平静而愉快,我每天花大量的时间和雷奥、苏拉一起待在卡尔森的手提箱里。和神奇动物们在一起让我有种难以言喻的安心——它们不通人类的语言,但某种程度上说,它们比人类更好沟通。 趁着夜色,我和雷奥一起将月痴兽的银色粪便收集起来,将它们撒在魔法药草圃和花坛上,植物就会长得飞快,而且长得极其茁壮。 「雷奥,」我突然叫他名字,他转过头来望着我,「……和我们一起过圣诞,你开心吗?」 一直以来,雷奥就像是突然降临到我们家的仙女教母(?)一样。我曾经问过卡尔森他的来歷,但除了他来自德国德姆斯特朗,我仍然对他一无所知。 他究竟为什么圣诞节也不回家过呢?我感觉自己对他依赖的同时又满肚子疑问。 雷奥似乎愣了一下,这样微弱的光芒中,我也能看见他的眼眸颜色瑰丽,头髮颜色浅得发亮。 嗯……他好像一只漂亮的吸血鬼。我突然神游想到。 「很开心,维拉,」他轻声说,「……和你们在一起,是我过得最开心的圣诞节。」 也许是夜色太朦胧,我的内心在听到这句话后,开心和悲伤竟同时蔓延开来。 「嗯……」我拿着铲子把一块银色的粪便翻来滚去,他实在看不下去,将这块可怜的粪便收集起来。 「我也是。」我低声道。 他抬头看着我。 「你来到以后的圣诞节,也是我过得最开心的圣诞节,」我也望着他,「——当然不是单单说你做的东西很好吃——这个也很重要,但是主要不是这个……你能明白我意思吧?」 我说话说得磕磕绊绊。 这个和我毫无血缘关系的青年,在像仙女教母一样降临在家里之后,我的生活似乎开始多了一些温情起来,他像母亲一样关爱我,像父亲一样包容我。他像我的朋友,也像我的哥哥。 我现在有点无法想像雷奥没有来之前,我和卡尔森过的是怎样无趣的生活了。 「我明白——我明白,维拉。」他站起来,高我不少,低头看我的样子很沉静。 「你是真的喜欢神奇动物吗?」我呆呆地问。 「很不明显吗?」他眼里有笑意——其实很明显,想要长期从事这项工作没有热爱是无法坚持下来的,而雷奥做得很好。 好得卡尔森都要当甩手掌柜了。 「那你会在这儿待多久呢?」我问,「万一你想换工作什么的……毕竟卡尔森这个人不太好相处对吧?」 我这才发现我害怕雷奥离开。自从雷奥来到这里,我和他的相处时间恐怕比卡尔森还多—— 我把他当成了我的亲人。我想。 「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今晚的雷奥好像话特别多。 「假话先说说看?」我试探。 「假话就是,等我可以自立门户的时候,我就自己踏上保护、救助和研究神奇动物的路,顺便还能实现我最开始做一个旅行家的梦想。」 「那真话呢?」 「真话是……」他伸手过来摸了摸我的头。那是一只温热、宽厚的手掌,盖着头顶很舒服。 「我会待到斯卡曼德的亲传弟子不需要助理的那一天。」 第35章 发射可怜光波! 美妙的放假时光总是过得飞快的——虽然有塞德里克和亚伦的猫头鹰轮番带信来督促我做作业——也还是过得飞快。 转眼,我又登上了回校的列车。 「我假期见到了八百年没见过的表弟——他出生长大在法国,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布斯巴顿布斯巴顿,天啊,他的嘴就没有停过!」凯萨琳一边狠狠地咬着馅饼,一边吐槽。 我相信她正在把这个馅饼当成她弟弟。 「见了多久我就和他吵了多久,因为我们在争论究竟谁的学校好。」 「那结果呢?」塞德里克问。 凯萨琳不说话了。 我们立刻大笑起来。 「一开始我的立场还是很坚定的。但是吵着吵着……你们知道吗,他们的学校像一个法式城堡,被使用魔法建造的雄伟的花园和喷泉环绕着,」凯萨琳复述她弟弟说的话,「在他们吃饭的时候,还会有山林仙女给他们唱小夜曲!」 「哇!」我惊嘆,想像到那个浪漫的场景,「那他们每天吃饭都像宴会一样。」 第68页 「是吧是吧,」凯萨琳捧脸,「真想吃饭的时候有仙女给我们唱歌啊。」 两秒钟过后,我们的视线移到了塞德里克身上。 塞德里克明显浑身一僵。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们说的应该是『仙女』对吧?」塞德里克试图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塞德!」我和凯萨琳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你难道不知道你在我们心里就是最善良、最美丽的仙女吗?」 「就是把我说成梅林我也不会在晚饭的时候唱歌的。」塞德里克丝毫不吃我们这一套。 直到睡前我们要在休息室分开,我欲言又止叫住塞德里克,但他已经提前捂住了耳朵,假装自己聋了。 我:「……」 好吧,或许全能美男子是个五音不全呢?理解,理解。 ** 开学之后的课一点都不无聊——并不是因为教授们的讲课技术技巧突飞勐进,而是因为我受到了邓布利多给的羊皮纸小鸟的启发,想让韦斯莱兄弟开发一个上课聊天工具来。 「写完之后,敲敲它就会变成一只小鸟,飞到你想要聊天的人身边去!」我兴致勃勃提出自己的点子。 当然啦,只有双方能看到文字这点以我们的能力肯定是做不到的。 「哇哦,」双胞胎思考了一会儿,两双眼睛同时亮了起来,「新的点子,新的商机!」 「一定会卖的很好!」他们俩击了一下掌,立刻开始投身研究之中。 我仿佛已经看到了课堂上满天小鸟乱飞的样子。 嗯……希望教授们不要太生气。 圣诞假期过去没多久,韦斯莱兄弟的「闲话小鸟」就开始在霍格沃茨流传开来,其流传之广几乎到了人手一只的地步。 就连亚伦都购买了一个——虽然我完全想不出他上课哪里有闲心和别人说小话。 然后霍格沃茨的课堂上就出现了这样的奇景——在半空中,在地面上,都有形状各异的小鸟扑闪着翅膀,肩负着重大的责任,奔向它们的终点。 说到这里,不得不再次感慨双胞胎的经商头脑。他们特意向我了解了很多不同的鸟类的特性和外形。于是闲话小鸟们有的有着长长的两根艷丽尾羽,有的会叽叽喳喳叫,有的一被查获就会短暂装死,最贵的那种甚至可以隐身两秒! 当然,会叽叽喳喳叫的那款卖的最差,毕竟谁也不想被教授听见导致小鸟中途夭折。 变形课和魔药课小巫师们不敢放肆,但是占卜课、黑魔法防御课和魔法史课大家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 占卜课上,比每个人面前茶杯还多的是空中飞着的小鸟,特里劳妮教授一开始还没看清楚,以为是什么厄运的影子的降临。等知道是什么后,她颤抖着嘴唇,好半天没说出话来:「……是不详的——你们不可以……」 黑魔法防御课就更不用说,小巫师们简直明目张胆欺负奇洛教授,他只能一边看着小鸟们穿梭在教室之中,一边结结巴巴试图将大家注意力拉回来。 而对于魔法史而言,闲话小鸟的出现反而是件好事,因为小巫师们为了聊天,连觉都不睡了! 我也不知道一天到晚都能在霍格沃茨见面的学生们究竟哪里那么多话说,估计到了最后,他们来回传递的纸上都是涂鸦和对午餐/晚餐吃什么的猜测。 但遗憾的是,闲话小鸟风靡了短短数天,就被教授们查获了——根本原因是居然有胆大包天的格兰芬多试图在斯内普教授眼皮子底下传小鸟! 当时斯内普教授的眼神就像是想把这个学生剁碎……不是,做成小鸟。 经过斯内普教授的告发,很快四大院长开始雷霆出动,禁止学生们上课使用闲话小鸟聊天。 就连邓布利多教授都知道了这件事,以至于那天在礼堂吃饭的我总感觉坐立不安——好像他总在长鬍子下藏着笑意,意味深长地看我似的。 ** 虽然闲话小鸟的市场被迫中止,但韦斯莱兄弟对它的研发并没有停止。 「如果这只小鸟能让我们听到,甚至看到它所飞到的地方,那不是很妙?」韦斯莱兄弟在畅想。 但我强烈怀疑他们是否能真正做到——想要靠物体传递画面和声音,这可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其中包含着许多复杂咒语和它们之间互相连结的作用。 双胞胎倒是很自信——他们总是如此,对于他们感兴趣的事情总是能一头栽下去,用尽所有时间和精力去研究。 我毫不怀疑他们以后一定会大获成功的。 」是拿梅林勋章那种成功吗——」 「哇哦,那妈妈一定会高兴得晕过去——」 「——而珀西就会——」 「气晕过去!」两兄弟异口同声。 我赶紧偷偷看了看周围,确保他们的哥哥不在这附近。 结束和韦斯莱兄弟的讨论之后,我匆匆赶到了图书馆。 塞德里克看到我,将原本放在我位置上占位的书本挪开。 「不好意思来晚啦。」我假模假样的道歉,本来以为谁都不会把我的迟到放在心上,但塞德里克望了我一眼,他好像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 然后他掏出一张清单——那是我今天要完成的作业和阅读的书。 长长一页,我没忍住倒抽了口冷气。 第69页 我应该没有惹他吧!让我想想,难道是今天早上我偷偷从他碟子里拿了一块蓝莓馅饼的事被他发现了?还是魔法史课我偷偷在他书本上画火柴人被他看到了?亦或者走路的时候我把他的领子悄悄折了个角有损了他的形象? 但不应该啊,这种事情他以前也发现过,但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试图睁大眼睛向他发射可怜光波。 塞德里克只是捂住我的眼睛:「快做维拉,不然更做不完了。」 求情失败,我哭唧唧地翻开了厚厚的书。 没过多久,我瞄到旁边路过的三个小不点。 「嘿,赫敏。」我叫住领头的棕发小女巫,和她打了个招唿。 三双眼睛一起望过来。赫敏和我们打了招唿,另外两小只也露出脑袋来向我们问好。 很快他们就走了,隐隐约约我听到赫敏压低的气急败坏的声音:「……一整个假期……尼可.勒梅……」 「尼可.勒梅,谁啊?」我随口问出来。 亚伦抬头:「一个鍊金术师,和邓布利多一起研究过鍊金术,据说他和他的夫人靠着他们炼制的魔法石一直维持着寿命——现在已经六百岁了。」 我们三个听得目瞪口呆。 六百多岁,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横跨了整整六个世纪——他一定看遍这世界的风风雨雨。 「太可怕了,六百岁,」我心想自己绝不会愿意活那么久,但很快转念一想,「要是你们都活那么久,那我也可以活六百岁试试。」 凯萨琳露出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我们很感动——但是放心维拉,你绝对不会有活太久的烦恼的。」 「哼。」我撇撇嘴。 晚上七点,我们才踏出图书馆——都是因为塞德里克给我列的那长长的清单! 我肚子都要饿扁了,只能靠着凯萨琳游魂似地准备飘去礼堂。 哈利.波特三人组又在我们前面,他们似乎还没有争论完。 「……如果禁书区都找不到,那我们还能在哪里找呢?」 「上次你肯定没有仔细查,我觉得我们应该再去一次!」 「再去一次!赫敏.格兰杰!说再去一次图书馆禁书区!」红头髮的小巫师低声惊叫。 我们不得不尴尬地咳嗽两声,以防止他们再说一些什么吓人的话被我们听到。 三小只满脸惊恐地转过头来。我几乎要被他们的表情逗笑了。 「我们什么也没有听到哦~」我摊开手表示我们四个人的立场。 在经过赫敏的时候,我问出了我疑惑了一个下午的问题:「嘿,赫敏,你居然不记得尼可.勒梅在邓布利多的巧克力蛙上出现过,我还以为你什么都能记住呢!」 棕发的小女巫突然愣住,我似乎能看见她的大脑在飞速调转着记忆。 三秒钟之后,她大叫一声,将身边两个男孩子吓了好大一跳。 「对!是他,我怎么能忘记……」赫敏一拍手,就要往图书馆再跑去,但她又顿住脚步,望向我。 她露出一种很好辨认的表情——一种深藏着不能被人发现的秘密的表情。 可能他们正在进行着什么小分队探险吧,这就是韦斯莱兄弟的长项了。 然而我一头雾水,尼可.勒梅能和什么扯上关系吗? 聪明的小女巫显然从我们脸上意识到我们啥也没意识到,她向我们道了谢,拽着两个男孩儿就往图书馆跑。 嗯,看来他们的探险进行到了下一轮——在我这个关键者的帮助下。 「尼可.勒梅难道有什么秘密吗?」我转头问亚伦。 他很哲学地来了一句:「活了六百岁,应该很难没有什么秘密吧。」 我理所当然地被说服了。 第36章 落在他手上的眼泪 我和凯萨琳很爱跑霍格莫德,几乎每个能去霍格莫德的日子我们都会提交申请。有时候塞德里克和亚伦想待在图书馆,总会被我们暴力拖走。 「霍格莫德还有什么我们没去过的地方吗?」亚伦很疑惑。 「霍格沃茨还有什么我们没去过的地方吗?」凯萨琳反问他,「我们为什么还要待在霍格沃茨里?」 亚伦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在搜颳了一圈霍格莫德的商店后,我们又坐在了三把扫帚酒吧。酒吧女主人罗斯莫塔夫人几乎都要眼熟我们了。她熟练地给我们端上我们爱喝的饮料。 值得一提的是,和不爱做出改变的我们三个不同,凯萨琳每次来这里都立志于点一杯配方奇怪的饮品。 隔着一张桌子和一棵栽在盆里的瓦剌树,我看到一个熟悉的侧影——是莉迪亚。她常常和帕蒂形影不离,但今天旁边却没有见到帕蒂。 但看到她身旁的青年,我就明白了为什么。 莉迪亚正在和格兰芬多六年级的伯森.克伦威尔谈恋爱的传言居然是真的。 「为什么高年级学生会对还没发育完全的低年级学生感兴趣啊?从身体到心灵,他们有契合的地方吗?」我问。 然而我得到的不是答案,而是三双同样困惑的眼睛。 「好吧,看来我们都不知道。」我偷偷拿过凯萨琳那杯樱桃汁加冰加白醋喝了一口,酸得脸都扭曲了。 究竟是为什么会在饮料里加白醋! 我们旁边的桌子很快也落座了两个学生,他们不约而同要了两杯黄油啤酒。 第70页 隔着瓦剌树锯齿状的叶子,我看到其中一个满脸鬍渣的高年级学生对着罗斯莫塔夫人调笑了两句——很明显低俗又没有风度——可罗斯莫塔夫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连微笑的角度都没变。 但他对面的女孩显得不太高兴,青年便安抚她,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自己知道的东西来。 或许我们也可以把这理解为显摆。 他说话声音有点大,我们不堪其扰,准备将饮料喝完就离开。 「……你说那时候邓布利多担保了两个食死徒免于进阿兹卡班?」那个女孩压低声音惊唿,但她的压低声音毫无用处,因为我们坐旁边的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正在吨吨吨雪利果汁的动作在听了这句话后,不知道为什么像按了暂停键一样停了下来。 「对,一个就是斯内普——这个你应该知道吧,他以前可是一个食死徒——还有一个女人,没有人知道她叫什么。」 「没有人知道她叫什么?」 「大家只称唿她为『未知者』,据说她能预测未来——不过没有人相信。」男孩子神秘兮兮地说道,「我有个亲戚就在威森加摩工作,消息绝对保真。」 我的心重重一跳。 「预测未来!」女孩再次惊唿。 「瞎传的,还有人说她魔力高强,或者说她有八只眼睛六只手,梅林,怎么不说她是第三代黑魔王?总之是瞎编的。」 「那那个女人呢?她去哪里了?」女孩追问。 这就问到男生的知识盲区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神秘人消失不见后,她也销声匿迹,可能死了?」他满不在乎地耸耸肩。 女孩又追问了几个问题,但男生也答不出来了。 「……维拉,维拉?你还好吗?」等我从恍神中清醒过来,就看到凯萨琳举着她的左手在我面前摇晃。我想我当时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因为三个朋友都正用担忧的目光看着我。 「嗯?我很好呀!」我勉强打起精神来,虽然脑海中还莫名其妙地浮现刚刚那对男女说的话,但身体已经不由我意志地站了起来,「我们要走吗?」 我们面前的饮料都还有一半。 塞德里克也跟着我站了起来,他看起来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抿了抿嘴。 我很快提前他们走出了三把扫帚酒吧,一开门,仍有点凉的风扑在我的脸上。我闻到一股酸酸的香气,是旁边的一对情侣正在分食蛛丝梅子冰淇凌。 他们看到我,很友善地朝我打了一下招唿。 我便也恍恍然朝他们点了一下头。 突然间,我感觉有谁握住了我的手—— 是塞德里克。 我转过头看他,这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比我高那么多了。 这会儿他正微微低着头看我。 「你想去哪里?」塞德里克仍然牵着我的手,似乎那一刻我们俩都没有意识到我们正在做着这个动作。他看我回头找亚伦和凯萨琳,解释道:「他们突然想去买点……羽毛笔。」 他不易察觉地停顿了一下。 这当然是个再假不过的藉口,但我并没有戳破。 「我不知道要去哪里。」我说。 那一刻的我感觉自己整个人似乎都没有缘由地在微微悬空,似乎正双脚离地,一颗心也悬空——不…… 或许我知道为什么。 塞德里克牵着我穿过小径,来到霍格莫德边缘,这里有一大片空地,再过去就是茂密树林。 我们爬上巨大的石堆,找了个没那么硌屁股的地方坐下。 「看,这蝴蝶好漂亮。」他在我旁边轻轻说。 一只蓝得惊人的蝴蝶从我们眼前轻轻飞过,身形轻盈得像一阵风,优雅、灵动,点点微光随着它蝶翼的扇动绽放着光芒。 「斯兰维亚蓝蜂蝶。」我慢慢伸出手,那只蝴蝶徘徊半响,慢慢落在了我指间。 这样近距离去看,蓝蜂蝶几乎美得叫人屏息,它翅膀上的花纹如此耀眼,以至于叫人恍神是不是镶了碎钻。 「就是那种一生只找一个伴侣的蝴蝶。」塞德里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笑了:「嗯……实际上,蓝蜂蝶常常是多角关系,只找一个伴侣这个传言或许是被某个特别文艺的傢伙传出来的吧。」 塞德里克那种恍然大悟的表情立刻凝固。 我终于没忍住笑起来。 蓝蜂蝶受惊,扑闪着翅膀飞走了,它湛蓝的身影像拖着一道流光,消失在树林间。 「……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我突然说道。 塞德里克轻轻侧过头来看着我,我没有看他,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像流水一样温和。 「我感觉……」我又一次想试着开口,但还是说不出来。 毕竟我的想法实在是太奇怪了——我居然觉得他们口中说的「未知者」是我的妈妈。 那个被判入阿兹卡班的「未知者」,被邓布利多担保的「未知者」……那个不知生死的「未知者」——我觉得她是我妈妈。 这个想法如此惊悚,简直像随机降落的惊雷一样炸在我脑海里,它不问缘由,只留下一个巨大的深坑,至今仍持续影响着我。 「维拉……嘿,维拉,」塞德里克双手扶着我肩膀,微微用力好让我面对他,「没关系——你不需要向我们解释。」 第71页 他替我擦掉缓缓滑落的眼泪。 他一定觉得我很奇怪,明明十分钟前还好好的,但在某一刻,无缘无故开始落寞,还哭了。 我试图从他眼睛里找出一丝一毫这种情绪,但没有。 塞德里克没有问我到底为什么低落流泪,只是告诉我—— 如果我愿意说,他随时在这里。 他看着我,温柔的,隽永的,我能感觉到微风拂过我的头髮,将髮丝吹拂在我面颊上,同时吹来了一些林间潮湿的气息;我能听到远远传来的人声,它们和树林里未知的细簌鸣叫一起混成所谓真实;我还能感觉到他轻轻擦拭掉我眼泪的手。 ……他的手指上有我的眼泪。 我突然意识到这一点,幻觉似的像自己的手指都灼热起来。 落在他手上的眼泪也这么烫吗? 「维拉!」我闻声望过去,是正跑过来的凯萨琳和亚伦,他们两个手里都捧着一大堆花花绿绿的东西。 等他们走近了一点,我才看到他们捧着许多花叶和树枝。 「你们要去批发吗?」他们艰难地爬上来以后,我疑惑发问。 凯萨琳原本那种带着点怜爱和慈祥的表情光速转变——她看起来像是想把我推下去。 「虽然你看起来已经没事了,但是!」她将花叶树枝一股脑堆在我怀里,我不得不赶紧伸出手环住,塞德里克也帮我分担了一些,「流程还是要走的。」 「我们来编花环吧!」凯萨琳举起手里一朵紫色的小花,宣布道。 「编花环?」 「对呀!亚伦说,做一些重复的、不需要思考的活动有助于放松心情。我本来想和你一起织毛衣,可是毛线和针一时之间找不到了,于是我灵机一动!编花环不也一样吗?」凯萨琳转头对亚伦说话,「对吧!」 亚伦很严肃地点点头,我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要开始科普了,所以哪怕我不是很懂我心情不好和编花环之间的因果联繫,我还是立刻开口:「我明白了!亚伦,你不必再说,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他想说的话便凝固在喉咙间。 这是一片很大的石堆,石块高低错落,我们各自坐在较为平整的石块上,居然也围成了一个高高低低的半弧形。 在对着一堆花枝沉默半响后,我抬头问:「你们……有人会编花环吗?」 看着他们面前也没有被动过的花枝,我就知道自己得到了答案。 编花环——这个决定可真是太天才了! 凯萨琳干咳两声,她显然还在思考,亚伦已经抽出魔杖,将一些枝干变成了细绳。 唔,绳子可比树枝好用多了不是吗。 我们开始用绳子瞎编,期间不断发生一些小规模冲突。 当然主要冲突对象是我和凯萨琳。 「你用那个黄的吧,这个紫色的留给我。」「我要走的就是紫色仙女风,你别和我撞风格了。」「什么紫色仙女风,我看你那个是吓死人风,还是加点黄色提亮一下吧……」 然后塞德里克和亚伦两位安静的美男子就开始劝架。 当然我们之间也是有一些赞美的,比如在快要编完的时候,塞德里克对着我编的花环沉吟良久:「你这个花环好……生态。」 一句很没头没脑,但所有人都立刻意会了的评价。 因为我的花环花花绿绿,又大又蓬松,我不要钱一样的(事实上也不用钱)往上面编了附近能搜刮到的所有小花和树枝,以至于它看起来几乎有点像个鸟巢。 凯萨琳笑得我都怕她从石头上仰翻过去。 最后我们都完成了各自的花环,期间我提议我们彼此互送,被其余三个人严词拒绝。 哼,一点友爱之情都没有。 但是还别说,四个编花环新手带上自己编出来的花环还挺好看的。亚伦在给凯萨琳调整她头上的花环,我趁机转头寻求塞德里克的肯定:「塞德塞德,我的花环好看吗?」 塞德里克戴着白色、粉色和黄色相间的花环,正伸手去扶。 听见我的话,他抿着嘴笑起来,还没等他说话,刚刚飞走的那只蓝蜂蝶就带着另一只飞了回来。 一只围着凯萨琳转,一只轻盈地落在了塞德里克头顶的花环上,然后又落在他抬起的手上。 很难形容那一刻他看向蓝蜂蝶,又望过来的模样——我只知道,那只像镶了钻的蓝蜂蝶也没有这一刻的他温和耀眼。 「很好看,维拉。」他说完刚刚未尽的话,「像你一样可爱。」 剎那间,我的心也幻觉似的灼热起来。 第37章 总有一天揍扁他们 最近几节保护神奇动物课我们都在学习如何照顾火蜥蜴。 这是一种小小的亮白色的能够喷火的神奇动物,它以火焰为食。如果有规律的餵它胡椒粉,它能够在火焰外存活6个小时。它们的血是一种有助于治疗和復原的药剂,常常在魔药课中被派上用场。 现在我们正在收集柴禾树枝,好让火焰不断燃烧。 「你会觉得这种工作无聊吗,维拉?」帕蒂百无聊赖从地上捡了一根树枝放进篮子里。在捡柴禾这项工作持续到第三节 课的时候,大家都觉得无趣起来。 「无聊?当然不。」我重新捡了一个树枝给她,「那根太潮湿了帕蒂,火蜥蜴会感到难受的。」 第72页 帕蒂从善如流地接了过去。 「照顾神奇动物的关键词本来就是重复和习惯。」 莉迪亚惊讶得张大了嘴:「我以为每天都很有趣呢。」 我歪头想了想,没留意前面有颗小石头,幸好塞德里克及时提熘了一下我:「其实也挺有趣的——但更多还是重复吧。」 照顾神奇动物绝对不是一件风花雪月的事情,这期间充满着臭味、泥潭、深水还有意想不到的意外,充满日復一日相同的动作,充满旁人无法理解的汗水和心血。 这是辛苦的吗?是的。 这是值得的吗?是的。 小时候,比起出去交朋友,我更喜欢待在卡尔森的手提箱里——我热爱那个世界,虽然里面全都是和我没有共同语言的神奇动物,但我们心意相通。 他们会聆听我所有不知道和谁倾诉的悄悄话,将我的心事好好收藏。 我曾在那里摔过跤,为了救一只蓝波鸟从树上摔下来过,被马形水怪的鬃羽纠缠,差点没在水里溺死;我曾在还不熟悉莫特拉鼠时被它咬伤,因为贪图胭脂虫的美貌而被它狠狠吐了一脸口水…… 可后来我每次再去,那只蓝波鸟都会衔来一只虫想要餵我吃;有点小脾气的马形水怪埃迪总会因为我上学没去看它扬我一头一脸的水。隐形兽尼尔和嗅嗅都见过我的眼泪,前者哀愁地望着我,将我的头埋进它长长的银白色毛中,而后者围着我转了半天,最后忍痛从肚子里抽出了——一把银勺子。 事实上我后来才发现,那把勺子甚至只是镀银的。 这是一个神奇的世界,而我註定要花一生去摸索探寻。 对我来说,占卜课才是真的无聊。 特里劳妮教授总是花大量的时间在一些虚无缥缈的「意识」上,她喜欢仔细分析每一个人的茶杯,并预测出一百种厄运降临的方式。 不过我不喜欢占卜课的主要原因是——占卜课教室实在是太香了!薰香甜腻腻的,直冲得我头脑发晕。 我强烈怀疑大家在占卜课上昏昏欲睡的主要原因就是这个香味,它和这窄小的教室、里面挤放着的二十张圆桌、暗淡的猩红色光线、拉拢的窗帘一起构成了一个绝佳的催眠环境。 但特里劳妮的大眼睛又时刻像探照灯一样盯着我们,让我们痛苦地徘徊在清醒和朦胧之间。 第一学期我们学习了茶叶占卜,自从她预言了艾略特的死亡以后,接下来每节课她都能在不同的学生的茶叶中看到诸如骷髅头、匕首等代表厄运的物品,大家习惯了之后,也不再像第一节 课那样震惊不安。 有极少数的学生倒是出乎意料成为了特里劳妮教授的粉丝。 圣诞假期回来之后,我们开始学习手相的课程。又是茫茫然不知所以的好几周过去,在我们以为要看手相看到期末的时候,走进教室的我们看到了每张桌子上摆放的水晶球。 「不是下学期才学习水晶球的课吗?」凯萨琳疑惑。 「往好处想,至少这代表我们学完了手相学。」亚伦总是能一语中的。 「命运通知我,你们六月份的考试会与球体有关,因此我急于给你们足够的时间练习水晶球课。」特里劳妮教授坐下来后盯着我们看。 凯萨琳思考了一下:「可是六月份的题目不也是她出吗……?」 「真是惊人的预言。」塞德里克撇了撇嘴——我发现自从他表现出不喜欢占卜课之后,这些小表情总是很可爱。 特里劳妮教授让我们练习放松天目和外部的眼睛(凯萨琳一直在念叨:「到底什么是外部的眼睛!」),因为这样才能「澄清天目和超意识」。 于是我们开始茫然地盯着水晶球看。 每个水晶球里都充满着珍珠白色的雾状物,我们四个人看了好一会儿。 「你们看到了什么吗?」我打破寂静。 「看到了。」塞德里克平静道,我们都震惊地望向他,「它说明天会有大雾。」 我和凯萨琳没忍住大笑起来,以至于特里劳妮教授向我们投来谴责的目光。 凯萨琳最后判断自己的自己的水晶球里有个心形。 「真的吗?」我严重怀疑她的判断是有图谋的,「哪里有心?」 「你看这里有个尖尖。」凯萨琳指着白雾里模模煳煳一个圆形最下方一根冒出来的尖给我看。 「心形,象徵着爱情哦。」莉迪亚坐在另一张桌子,她八卦地凑过来沖凯萨琳眨了眨眼。 凯萨琳将她推回去,却悄悄红了脸。 我有些惊奇地发现这一点——那个大大咧咧的凯萨琳似乎也开始嚮往起感情生活来。 但我没有多想下去,又转回头看自己的水晶球。 里面雾气涌动,好像真的在试图翻涌出一个什么形状来。 它像…… 「不祥的黑影!」特里劳妮教授的声音突然在我身边,将我吓了好大一跳,「恐怖……恐怖,它迫近了。」 她披着一条轻薄透明,坠着许多闪光金属片的披肩,此刻金属片们正在我旁边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我又低头去看水晶球。 这下水晶球里的白雾似乎真的呈现出一个漂浮着的影子的形状,像一个披着斗篷的人。 塞德里克倾身过来看,我问他:「你看,塞德,这像不像一个披着斗篷的人?」 第73页 他看了一会儿:「不,我觉得像一束倒着的玫瑰花。」 我瞪大眼睛,试图用这个思路去解析我的水晶球,居然还真被我看出一点玫瑰花的模样来。 但我没有轻视特里劳妮教授说的话——尤其是在得知自己继承了预言能力之后。 我总觉得特里劳妮教授说的话八分瞎扯中又带着两分合理,九成失智中又夹杂着一成可信。 不祥的黑影……究竟代表着什么呢? ** 没过多久我就将占卜课上的小插曲抛在了脑后。 韦斯莱兄弟俩的生意做的如火如荼,最近他们的新发明——「速效逃课糖」受到了霍格沃茨学生们的热烈追捧。 这个速效逃课糖中的重要成分是海蛇的口水,我特意拖雷奥弄了一些寄过来。 不知道速效逃课糖的成分的学生们无疑是幸福的,这件事告诉我们,有时候无知会快乐很多。 一开始速效逃课糖只有发烧这个表现,但随着购买者越来越多,韦斯莱兄弟还十分贴心地根据学生们对「病症」的要求提供各种「口味」的糖果,例如昏迷糖、发烧糖、鼻血牛轧糖、吐吐泡泡糖,等等。 如果不是我极力阻拦,他们还会把怀孕糖加入售卖行列中。 于是这段时间课堂上经常发生惊悚事件:上着上着魔药课突然有学生开始呕吐,呕吐物精准地落在坩埚里——我从来没有看见斯内普教授将一个坩埚清理一新的那么快过;草药课上有学生挥了两下魔杖就晕了过去,斯普劳特教授吓了好大一跳,以为是那天温顺的霍霍草突然开始攻击人。 还有在变形课上发烧到满脸通红的,在飞行课上突然四肢发软摔倒在地的…… 教授们困惑了好一阵子,尤其是医疗翼的庞弗雷夫人,这个星期进入医疗翼的学生们比以往翻了一倍不止,她不得不向教授们确认是否课程太难,导致学生们纷纷出现了不适症状。 凯萨琳也跃跃欲试,她买了一颗鼻血牛轧糖,在黑魔法防御课课上偷偷吃下去。为了让奇洛教授能更仔细看到她的症状,凯萨琳顶着浓烈的大蒜味,三年级开学以来头一次坐在了前排。 五分钟以后,她的鼻血喷射而出,直接在奇洛教授的紫色长袍上画了一副世界地图。 好壮观。 说时迟那时快!我和塞德里克同时举起课本挡住了自己的脸,然后在课本后笑得龇牙咧嘴,为了不笑出声,我们想尽了这辈子最悲伤的事情,忍得整个身体剧烈颤抖,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癫痫发作了。 奇洛教授整个表情空白了好一会儿,他抖了一下嘴唇,像是想说什么,但居然没说出来。一分钟后,他才开口:「要,要,要去……医疗,医疗翼吗?」 凯萨琳疯狂点头,随着她的动作,捂着鼻子的手帕都要被血浸透了。 我已经笑得无法自理。 「鼻血牛轧糖的效果太吓人了,」事后我和韦斯莱兄弟说起,「凯萨琳一边走血一边还往下滴——简直是兇案现场。」 「不然怎么逃课呢?」乔治笑嘻嘻,「轻点的教授直接挥挥魔杖帮你解决了。」 好有道理,这就是吃了四肢发软糖会直接半身不遂的原因吗。 一周又过了两天,教授们终于破案了——去医疗翼的人数大大减少。 「韦斯莱先生们,如果你们这种聪明劲用在学习上,我会很欣慰的。」麦格教授这样对他们说。 可惜学习永远不是韦斯莱两兄弟的追求,麦格教授是没有机会欣慰了。 两兄弟在发明创造上的点子和热情简直像是无穷无尽,他们绝不是为了赚钱而去做这些事情的——是因为他们热爱这项事业。 没错,事业,我认为已经可以用这个词去形容他们正在做的发明。 第一次听我用这个词形容他们的时候,韦斯莱兄弟都沉默了。 在我以为他们是被我的理解和关怀感动了的下一秒,弗雷德突然开口:「你刚刚吃了一个竖发糖。」 我愣了一秒,然后感觉自己的头髮蹭地一下开始往天上竖。 「啊——!」我一边尖叫,韦斯莱兄弟一边大笑。我扑过去揍他们,弗雷德轻轻松松按住了我的手。 然后他用另一只手拍了拍我的头……发。 最后他还是没忍住偏过头笑了。 我发誓,迟早有一天这两兄弟会被我揍扁!! 第38章 迪戈里教授 「据说,」赫奇帕奇长桌上,莉迪亚一边咬着面包,一边和我们分享最近得到的消息,「罗恩.韦斯莱他们疯了。」 我:「?」 「他们居然在劝说大家不要嘲笑奇洛的结巴!」莉迪亚眼睛睁得大大的,以表示她的不可思议。 「而且现在他们上黑魔法防御课都坐在第一排,」帕蒂补充道,「上完课都得回去换衣服。」 这两件事固然很奇怪,但这种趣闻赫奇帕奇一天能分享八十件,于是大家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一天早上起来,我们发现沙漏里格兰芬多的宝石一下子少了一百五十分。 「多少分?」凯萨琳掏了掏耳朵。 「一百五十分。」亚伦确切无疑地告诉她。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去打听,很快就得到了学生间流传的答案。 居然是哈利、罗恩和赫敏——在一夜之间,害格兰芬多丢掉了一百五十分。 第74页 不用想也知道格兰芬多的学生一定非常生气——一百五十分,完全摧毁了他们赢得今年学院杯的希望——而在赢了两次魁地奇比赛后,这个目标本来是很有可能实现的。 哈利本来是学校里最受欢迎的学生之一,但一夜过去,他一下子变成众矢之的。就连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一些学生也没有给他好脸色。 因为大家本来一直希望看到斯莱特林输掉今年学院杯。 好几次我们走在路上,都能看见人们对经过的哈利指指点点,说一些侮辱他的话的时候也并不将声音放低。另一方面,每当他经过斯莱特林身边,他们总是又鼓掌又吹口哨,感谢哈利「帮了他们一个大忙」。 哈利的处境让我难过。 救世主,这究竟是一个什么名号?让他失去父母,失去童年;让人们感恩他,又异化他;将他高高捧起,又随时将他重重摔下。 「真是无聊。」又一次看到人们当着哈利的面议论他的时候,塞德里克没忍住评价了一句。 「就是啊,说个没完了。」凯萨琳回头看了看哈利三人匆匆离开的背影,「虽然我无法想像如果是我扣了一百五十分……」 但是这样的遭遇对于三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来说未免太沉重了。 自从这件事发生之后,哈利三人就变得异常低调起来,就连赫敏都不再在课堂上抛头露面。 我们常常看到他们三人坐在图书馆角落里埋头学习,每当我们走时,他们都未曾离开,似乎要在那里复习到深夜。 「用《千种神奇变形咒》写这篇论文或许更好。」一次,亚伦带我去书架上找书的时候,路过瞥到赫敏手里拿着的羊皮纸上写着的标题——她正仰着头踌躇,显然在找论文要用到的书籍。 赫敏勐地转过头,她小小声道谢,从书架上抽出了这本书。 那好像是一个讯号,从那以后,她偶尔会拿一张羊皮纸来问亚伦问题。每次她一来,我们就看见哈利和罗恩两颗小脑袋在后面探头探脑的,赫敏回去后,就给两人一人一个暴栗。 「只有五周!只有五周就考试了,你们居然还停留在记妖精叛乱的日期上……」 我听得浑身一激灵,赶紧低头复习起来。 于是我错过了塞德里克若有所思的表情。 ** 有亚伦和塞德里克在,复习并不是什么无从下手的事情。他们对我的学习能力和学习进度一清二楚,早在离考试还有两个月的时候,就已经给我做好了复习清单。 「今天任务是复习魔药学和神奇动物学。」塞德里克低头确认了一下我们俩的复习进度。 「天气真好!」我伸了个懒腰,「你看,塞德,今天的天空蓝得就像勿忘我——他们俩不能来真是太可惜啦!」 今天本该是我们一起在图书馆复习的日子,但亚伦被拉文克劳的同学问问题缠住了,凯萨琳则留在了宿舍里——莉迪亚分手了,昨晚拉着我们聊到深夜。我实在没撑住,在她哭到一半的时候倒头睡了过去。 今天早上起来,发现三个舍友在地上睡得像三条泥鳅。好不容易将她们弄回各自的床上,我才得以收拾好自己出来。 我们没去图书馆,而是约在了山毛榉树下。 塞德里克也抬头望了望天空:「是很蓝。」 草地碧绿,空气柔和而清新,有一种夏天即将来临的气息。我们静静欣赏了一会儿被山毛榉叶切割成一块一块的天空,和不远处草地上三三两两坐着的人群。 「迷乱药的作用和制作原料是什么?」塞德里克突然问道。 我的注意力从依偎着的情侣身上被拉回来,大脑疯狂运转了一会儿:「喝下这种药会使人变得急躁鲁莽。配制该药的原料是坏血草、独活草和……」 我想得几乎要龇牙咧嘴了。 「喷嚏草!」这个名词终于从记忆深处被翻了出来。 要在平时,塞德里克早就笑着表扬我了,然而今天他似乎异常严肃,很快又抽背了我下一个问题。 前三个问题都还比较顺利,等到了第四个的时候,我实在有些搞混了,在那里沉思了很久。 「维拉,还有不到四周就要考试了,」他望着我,「我们魔药学复习进度不如预期,今天我们把这几个问题彻底掌握好吗?明天下课我们再去练习一下欢欣剂,我感觉很有可能……」 我不常见到塞德里克严肃的样子,这会儿冷不丁见他板着脸,居然只有一个念头——他就连严肃起来都那么帅。 「维拉?」塞德里克叫了我几声,将我从游荡在天外的神魂叫回来。 我终于意识到他今天违和在哪里。 「塞德,你有没有发现……你今天有点像格兰杰教授。」我缓缓说道。 塞德里克好像停顿了一下,片刻后,他重新露出那种我非常熟悉的笑来——唇角勾起,露出几颗白净整洁的牙齿,灰色的眼睛微微弯起来。他的眼睫毛很长很直,在上眼睫形成一种让人忍不住注目的优美弧度。 「我以为这个模式你会比较想要学习。」见我不解,他又解释道,「上次你听赫敏教训哈利和罗恩之后……我看你复习得很认真。」 我实在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天啊,塞德里克未免太可爱了吧! 「所以你今天是想换一种教授模式,好让我更沉迷学习一点?」我凑过去问他。 第75页 塞德里克略微偏了偏头,躲避我的视线——但我依然清晰看到他微微红了的脸,和飘忽不定的灰色眼眸。 「……我以为你会喜欢这样。」 「我当然很喜欢。」我立刻接过他的话。 他转头望过来。 「你怎么样我都很喜欢。」说完过了三秒钟,我陡然意识到自己的话里的歧义,立刻脸爆红。我赶紧挥舞双手,好像它们在空中舞动能帮助我解释一样。 「我的意思是——你已经帮助了我很多了,塞德,我喜欢任何状态的你。」 然后我绝望地发现这句话听起来更怪了。 空气好像剎那间变得粘稠,好像有谁往里面倒了一坩埚粘稠剂似的。脑子里纷乱,有无数难以看清的词语从我脑海中纷杂而过,然而粘稠的空气堵在我的喉咙里,我张了张嘴,硬是没发出一点声。 然后我发现塞德里克的脸也红了—— 他很少脸红得那么明显,甚至鼻尖都泛着微微的红色。他的脸上其实有几颗不太明显的雀斑,小小的,在这样的红下居然显出几分天真可爱来。 如果现在有两颗鸡蛋打在我们脸上,不出五分钟就能得到两个煎蛋。 「我是说……」 「我知道,」塞德里克说,「维拉,我知道。」 虽然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知道了我要表达的真正意思,但在空气稀释之前,我感觉自己都发不出声解释什么。于是我们俩就在那里,呆呆地坐了五分钟。 我们谁都把今天该复习的内容忘得一干二净。 太阳准备要落了。 光与影以最畅直的线条流泻着分割,金黄、黛赭、群青和碧绿在夕阳模煳的光线中混杂在一起。下午那勿忘我一样蓝的天空慢慢颜色越来越浓,像是湖水不断上涨。 坐在草地上的学生们纷纷站起来往巨大的城堡里走去。 「现在复习进度是真的没赶上了。」塞德里克清了清嗓子,先打破寂静。 他一说话,像是一把软刀隔开了环绕着我的粘腻空气,清风从缝隙中透了进来——我这才发现自己就连唿吸声都放得很轻很轻。 「那怎么办?」我问。 他站起来,将一只手伸向我。我将手搭上去,微微一用力,他就将我拉了起来。 我拍了拍长袍上的草屑,一抬头,他的手捏着什么从我头髮旁边晃过。 「你头髮上有片叶子。」他解释道。 「哦哦,谢谢!」 我们也开始往回走。 黄昏有微凉的风,吹过压弯了小草,也吹起我们身后的长袍。我拢了拢飘起来的头髮,故意从一颗突出来的石头上踩过去。 塞德不得不半伸出手轻轻扶我一下。 「那怎么办,你还没告诉我呢塞德。」我问。 「那只能明天继续啦。」塞德里克轻快回答道。 「那——明天还是格兰杰教授吗?」 「……」 我哈哈大笑起来,在我以为塞德里克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却开口了。 「是迪戈里教授。」 我们站在古堡大门面前,有学生脚步匆匆经过我们。准点的钟声突然响起,惊起一片猫头鹰和白鸽,它们扑闪着带金色余晖的翅膀,惊飞在天空中。 他微微低头望着我,我能看见他那似乎总是带着淡而柔和笑意的灰色眼眸,此时正带着一些狡黠。 「是迪戈里教授——所以我们明天可以完成复习进度吗,维拉?」他好像一位真正的教授那样问道。 「当然可以!」我脚后跟一碰,站直冲他发誓,「我保证!」 这次轮到他咧开嘴笑起来。 第39章 还不错的快乐咒 「维拉!维拉!醒醒——维拉!」 我喘着气惊醒,一睁眼,三个舍友围在我床边,床幔被她们掀了起来。凯萨琳半坐在我的床上,手上还保持着推我的动作。 显然我做了一个噩梦。 「你还好吗,维拉?」莉迪亚递给我一杯水。 「你刚刚大叫了一声,我们过来看你,发现你手在乱动,出了一身汗。」凯萨琳拿毛巾帮我擦汗,「做噩梦了吗?」 我喝完了一杯水,点了点头。 谢过她们之后,她们都回到自己床上去睡了。凯萨琳转身前再三向我确认:「你不需要我陪你一起吗维拉?」 我摇头:「没事,你去睡吧凯萨琳。」 她才回到自己的床上。 床幔只有微弱的透光性,我盯着在黑夜里黑黢黢的床幔顶部,脑海里一直在回想刚刚梦里的场景。 是一道黑影。 其实倒是能模模煳煳描述出它的样子——像是一个披着斗篷的人——可是说是人也不太准确,它整个身体在地板上缓缓爬行。随着它的爬行,旁边的灌木丛也在轻轻抖动。 到处是虬结的树枝,在树干和地面上,四散着银白色的痕迹。 这不该是人……这个身影从阴影中窜了出来,然后它伏在什么东西上—— 一头银白色、闪闪发光的动物…… 是独角兽! 我又勐地一下坐起来,床板随着我的动作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但幸好这次没有吵醒任何人。 一头死去的独角兽,而一个怪物伏在它身上喝它的血——这是一件极其、极其残暴的事情!屠杀了一个像独角兽这样纯洁的生命,去喝它的血,固然能够延长自己的生命…… 第76页 然而从它的血碰到嘴唇那一刻起,这个人的生命从此就被诅咒了。 是谁呢? 是谁甘愿生不如死,也要延长生命?没有人会傻到这么做,除非延长的这点生命能让他得到另一种东西——一种能使他完全恢復的东西。 那又是什么? 我没有再睡下去,思绪纷飞,睁眼到了天亮。 第二天凯萨琳见到我吓了一跳:「你昨天晚上在梦里和鬼打架啦维拉!」 我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对,和你打架了。」 她掐了一下我的脸。 一同吓了一跳的还有亚伦和塞德里克。 「昨晚没睡好吗,维拉?」塞德里克担忧地望着我,顺便往吐司上抹了覆盆子酱递给我。 我麻木地接过来,往嘴里一塞。明明吃着酸甜可口的果酱,我却感觉自己在嚼石灰。 凯萨琳描述了一下我昨晚的表现,亚伦湖水一样的眼眸也望过来:「是又做以前那种噩梦了吗?」 他实在太敏锐了,我真怕他再多问几句就问出我的秘密来。 「真的就是一个普通的噩梦——我梦见凯萨琳谈恋爱了。」我开始瞎扯。 凯萨琳本来在旁边喝着水,闻言自己被自己呛到了。她一边呛咳着,一边拧我腰上的肉:「你放屁吧诺维拉.劳伦斯!」 我这下没有半点麻木了,愉快地哈哈大笑起来。 「谁要谈恋爱了?」泰特和他朋友们正好从我们身后路过。 「凯萨琳。」我毫不犹豫。 泰特立刻扭头望过去,他好像沉默了那么几秒:「哦,凯萨琳?是哪个小子那么倒霉?」凯萨琳哪里能忍受得了这个,她立刻转变了吵架对象,两人旁若无人地拌起嘴。 泰特的朋友们面面相觑了一下,熟练地先行离开。 「对了,」我突然想起我昨晚就想问的问题:「你们知道有什么东西能让人恢復精力、延长寿命吗?」 「某种魔药?」塞德里克想了想。 「不是,更高级一点的——」我苦思冥想该怎么解释,「是那种一个很虚弱快要死了的人,他宁愿被诅咒也要延长生命去得到的东西。」 早餐已经吃完,头顶上传来熟悉的猫头鹰扑闪翅膀的声音。学生们纷纷抬头寻找自己的猫头鹰,熟练地伸手接住它们扔下的东西。 亚伦本来打开了《预言家日报》正准备看,闻言抬头望向我。 「魔法石。」他说。 「什么?」 「魔法石。」亚伦解释道,「现在世界上仅有一块魔法石,属于着名鍊金术士尼可·勒梅——你忘了吗,维拉,就是赫敏他们在找的那个人——在邓布利多的卡片上出现过。」 !!! 我一下子瞪大眼睛。 「据说它可以把任何金属变成纯金,还能制造出长生不老药,使喝了这种药的人永远不死……你说的东西有可能是这个。」 我想起来了,魔法石。上次亚伦就说过尼可·勒梅和他的夫人靠着他们炼制的魔法石一直维持着寿命,如今已经六百多岁了。 随着这个物品的出现,好像有一条线冥冥中将所有发生的事情和我的梦境串联了起来。 一早就在打探尼可.勒梅消息的哈利三人,万圣节不该出现在霍格沃茨的巨怪,那面还有自己使命的厄里斯魔镜,杀死独角兽的不详黑影……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维拉?」塞德里克疑惑。 「我就是突然想到了。」 总不能说是因为我梦见了吧。 所以事情经过真的是这样吗?一个人想要偷走魔法石,它很虚弱,以至于它宁愿被诅咒也要杀死独角兽,来延长自己的寿命好获得魔法石。而邓布利多想要将魔法石藏在魔镜里,因为…… 总之不管魔镜怎么作用,那个人肯定拿不到就对了。 是谁呢?是谁这样大胆、残忍,敢在邓布利多的眼皮子下潜入霍格沃茨?邓布利多又是否知道哈利他们早就在暗中调查魔法石的事情?他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我实在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吃完早餐,我和塞德里克他们说了一声,跑回休息室给邓布利多写信。信上简单描述了一下我的梦境,然后表示如果有时间的话,我想要见他一面。 我用魔杖点了点羊皮纸,它就自己折成一只小鸟飞走了。 ** 考试临近,天气闷热得叫人喘不过气来。我多希望自己皮肤每一个细胞,乃至舌头都能散热,好缓解内心的烦闷。 叫我烦闷的不只是考试,还有我没收到的邓布利多的回信。我跑去问斯普劳特教授他是否在霍格沃茨,她告诉我,邓布利多前两天收到了一封来自魔法部的信,离开得很匆忙。 那看来他是没有收到我的信了。 我一边忙着复习,一边担忧着霍格沃茨里可能发生的事情——我还留意到哈利,他看起来居然比我还要忧心忡忡,提心弔胆。 随着考试周开始,整个学校陷入一年一度的奇怪的寂静中。 「我的乌龟的尾巴是个茶壶嘴,太要命了……」莉迪亚从变形课堂出来一直在唉声嘆气。 「我的那只乌龟背上还有茶杯花纹,教授会为此给我加分吗——这可是独一无二的乌龟!」泰特则感觉良好。 吃过午饭,我们又匆匆赶去参加魔咒课考试。我非常感谢弗立维教授今年出的题目——他考了我们快乐咒。 第77页 塞德里克施了一个完美的快乐咒,那一刻我真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缓解了我长期以来的紧张不安。 「感觉如何?」走回休息室的路上,塞德里克问道。 「这段时间来最棒的一刻。」我很真诚。 他抿唇笑了笑:」那就好。最近你看起来像……有心事。」 「那么明显吗?」 「唔……最近你都没有去拿宵夜吃,说话也会走神——是和以前那种不一样的走神。上次凯萨琳问你下节课是什么,你说『魔镜』。」塞德里克细数,他回想起那个场景,没忍住笑了一下,「她惊呆了。」 走廊人很多,他们都赶着回去复习明天要考的科目。大家三三两两,或并肩而行,或在路口分散开来。 不知道是不是快乐咒的缘故,我觉得整个人都很轻盈。听到塞德里克的话,我也笑起来:我以前是哪种走神?」 他看起来也很愉快,带着很柔和的笑意:「……是那种,一看就打着小主意的走神,很可……」 他突然像是被呛到了一样咳嗽了两声,我便没有听清他最后要说的话。 「我会不会很奇怪,总是阴晴不定的。」高兴了一下,我又有些担忧惆怅。只有自己背负着秘密的感觉可不太好受,虽然我已经极力控制,但有时未知、不安和难以言说的情绪也会溢泄出来。 可是一个14岁的女孩,会有多大的烦恼呢? 塞德里克摇摇头。 「维拉,你是我见过性格最好,最开朗的女孩——」他说得一本正经,然而脸却开始泛红,「我只是想说,如果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和我……我们说。」 「朋友就是拿来倾诉的,不是吗?」 我们已经走到酒桶面前了,然而我们谁也没有准备去敲它。 「对。」我笑起来,非常感激,「如果下次我有需要的话,一定会找你们倾诉的。」 塞德里克抬起手,准备敲上酒桶,突然他像是又想起了什么。 「至少……我可以给你一个还不错的快乐咒。」他朝我眨了眨眼睛。 我们面前的门突然开了,是莉迪亚,她上上下下打量我们:「嘿,你们在门口聊什么呢?」 「在聊……快乐咒。」见到她惊讶的眼神,我的脸居然开始犯上点热意来。 「梅林的袜子!」她抱怨,「我巴不得快忘掉这事,你们居然还聊了一路……」 我们偷偷笑起来。 第40章 死? 剩下几天的考试都度过得很顺利。 保护神奇生物课自不用说,我对自己照顾帕尔马巨蜥并给他们餵食这一项很有信心——诀窍就是它们只吃蜜草最嫩的那几片。 魔药课则多亏了塞德里克的先见之明,他在考前就预测了几个斯内普教授可能会考的魔药,并监督我练习至熟练。 天文学和魔法史没什么好说,我在理论科目上没什么问题,早已经背得滚瓜烂熟。 我还把笔记借给不少同学用以复习。 草药学是在被灼热阳光照射的暖房里考的,大家一边出汗,一边试图通过按摩扭人株的叶子来促进它们分泌果液;至于黑魔法防御课考试,去年斯考达里奥教授精心为每个年级的学生都设计了障碍赛来检测我们的黑魔法防御术能力,但今年奇洛显然不会那么做。 我们完成了干巴巴的卷子,在纸上用文字描述遇到格林迪洛和红帽子要怎么挥动魔杖。 「我们最好是能遇上给我们写字的格林迪洛。」我腹诽道。 最后一门考试是占卜,特里劳妮教授把我们分别叫进去看水晶球。 我极力向特里劳妮教授描述我在水晶球里看到的东西,并试图把它描述得很可怕。结束后她嘆了一口气:「亲爱的,我想我们就到这里吧……我相信你已经尽力而为了。」 她语气里我好像半点天目没开,这让我有些小小的不服气。 我走到草地上等待他们结束。 没过很久,他们就都结束了占卜考试走了出来。 「什么也看不见,」凯萨琳说,「我就瞎说,我想她没傻到会相信。」 亚伦和塞德里克也差不多——这样看来,我们四个加在一起估计凑不出半个天目。 我们决定不再讨论这门课程。 太阳落下去了一些,天气便没那么闷热了。我们四人坐在斜坡的树下闲聊,旁边是泛着浅浅涟漪的湖水。一只大乌贼躺在浅水处晒太阳,两个红头髮的学生在轻轻拨弄它的触鬚。 是韦斯莱兄弟。 我正想开口叫他们,和他们打声招唿,就看见三个身影飞快地从山坡上跑下去,长袍翻飞,直冲海格的小屋。 「哈利.波特。」塞德里克眯了眯眼,认出他们,「他们去干什么?」 「找海格玩?」凯萨琳猜测。 然而他们看起来焦急又慌张的模样,并不像是想去找人玩的。 没过多久,他们又像一阵风一样冲出来,跑进了霍格沃茨。 我心里陡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按理来说完成所有考试之后我应该很轻松很愉快,然而在下午看到哈利三人之后,我的心就一直奇异的惴惴不安。一直到我躺上床之后,我仍然在左思右想,无法入睡。 哈利他们三个人今天是在干什么呢?他们每个人看起来神情都非常严肃紧张,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难道那个要偷魔法石的人要进来了? 第78页 那个人又是谁呢? 是谁身体如此虚弱,以至于无法维持人形?同时他还要极度冷血、残忍,这才能让他对一个世界上最纯洁的生命下手;他要不择手段,抓住生命不放,否则不会想到用独角兽的血来维繫生命,也不会冒这样的危险——进入霍格沃茨偷东西。 我突然浑身发冷起来。 「神秘人死了吗,爸爸?」我记得小时候我这样问过卡尔森。 「叫他伏地魔。」卡尔森淡淡纠正我,他将我手里的报纸翻过去一页。 「伏地魔死了吗?」 「死?」他神情很平静,「我认为没有。」 「为什么?他们都说他死了——他消失了。」我将报纸重新翻回来,指给他看。 「因为他已经没多少人性了……所以也就不可能去死。」 是他吗? 我翻身下了床。 摊开羊皮纸,我再次给邓布利多写信,信上描述了我下午看到哈利三人的异常,以及我的猜测和不安。 羊皮纸再次变成小鸟飞了出去。 舍友都睡了,我轻轻推开门走出休息室。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该去哪里,我先熘到三楼的石头怪兽前徘徊,尝试了前几次进入校长办公室的口令,但发现都不对。 然后我来到四楼——正好看见韦斯莱兄弟从有着镜子密室那间教室出来。 我们彼此都被对方吓了一大跳!以为要在今晚被费尔奇抓去关禁闭了。 「维拉,你怎么在这?」弗雷德走到我旁边。 「我睡不着,出来转一转。」我坦诚道。 他们俩陪我往回走。 「离宵禁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你都要赶着回去——」弗雷德眯了眯眼睛。 「现在说睡不着出来转一转——这可不像你,维拉。」乔治揽住我的肩膀。 唔,他们俩有时候还是很敏锐的。 「说起来,你想知道那条走廊里有什么吗?」弗雷德突然指着四楼靠右那条走廊问道。 我转头一看——那是一条黑黢黢的走廊,可以看见尽头有一扇紧锁的门——我想起来了,开学的时候,邓布利多特意嘱咐我们不要进去。 「不,我可不想找死。」我可是个非常乖巧,不违背老师的好孩子。 「我们去看过——你绝对想不到……」乔治说,我震惊了一下,「你们进去了?」 「没有进去……只是开门看了一下。」弗雷德解释,「但很惊人……」 「非常惊人……你真的不想知道吗维拉?」 他们俩干脆停在了楼梯口,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上满满写着「快问我们快问我们!」 看来不说他们是不会走了,我很无奈:「好吧,那请你们告诉我——里面是什么?」 「穿过那条走廊,尽头有一个大门……」 「它是锁着的呀,你们怎么打开?」我不得不打断乔治。 「一个『阿拉霍洞开』就解决了。」弗雷德撇撇嘴。 「然后我们轻轻推开门……」乔治继续讲,他声音压得低低的,试图渲染氛围——他成功了,我不自觉地将身体向弗雷德倾斜,好像他能帮我挡住什么。 「我们看到了一只巨大的……」 「长着三个脑袋的狗!」他们俩同时说道。 长着三个脑袋的狗。我勐地抬起头。 「三头犬?!」 「或许这是它的名字吧——它沖我们大吼……总而言之,我们被吓坏了。」弗雷德倒是很坦诚。 他们终于愿意动了,将我夹在中间走下楼梯。 弗雷德还专门扯着我跳下一阶会消失的台阶。 「小鸟飞咯~」 我:「……」 「不过霍格沃茨为什么会有一条……什么来着,三头犬呢?」乔治疑惑。 「你是没有看到,维拉,它三张嘴都在往下滴黏煳煳的口水!」弗雷德极力向我描述它的可怕。 「那个房间里还有什么吗?」我问。 这个问题显然有些超出他们的预期,双胞胎愣了一下:「还有什么?我们光顾着看他的脑袋了。」 「不过它好像踩在一个什么东西上面……」弗雷德陷入沉思。 「难道它在看守什么东西?三头犬也是狗,对吧。」乔治耸了耸肩。 原来我梦里的三头犬在这里。它一定在看守什么东西——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会放一只三头犬在霍格沃茨。 而它看守的或许就是魔法石。 我和韦斯莱兄弟在路口分开,我回赫奇帕奇休息室,他们则回格兰芬多塔楼——但他们的身影一消失在转角,我就开始往回走。 一路上,有不少画像睁着眼睛看我,还互相发出窃窃私语,似乎在探讨我一个学生那么晚了要去哪里。我非常感谢他们没有一个大声叫喊,这样会把费尔奇吸引过来的。 更妙的是,一路上也没有遇到皮皮鬼——我跳过弗雷德带我跳过的那个台阶,重新来到四楼。 面对一条没有光线,隐约有高大石雕的走廊,我有点害怕。 但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 我要去确认一些事情——如果那里没有什么异状,我就离开;如果三头犬有奇怪的地方,我就…… 用萤光闪烁照亮身边,我深吸一口气,往深处的大门走去。 它果然是上了锁的,正在我准备对门锁念出开锁咒语时—— 第79页 我的肩膀被搭上了一只手! 第41章 你们怎么在这 「我们就知道你要回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简直要被吓得出一身冷汗:「你们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双胞胎一脸正气地反问。 我答不上来:「……我有点好奇。」 「嘿嘿,我就说你会感兴趣的,你也没见过三头犬吧,维拉。」弗雷德叉腰笑起来,很得意的模样。 我默认了。 过了一会儿他们仍然站着不动,我疑惑:「你们怎么还不走?」 「为什么要走?」乔治比我更困惑,「我们也想再看一眼。」 「你们不可以!」我有些着急。 「为什么不可以?」萤光闪烁中,两双几乎一模一样的蓝色眼睛望着我。 我更答不上来了。 「因为……三头犬很兇勐,我怕它伤到你们。」 「那我们更要一起去。」弗雷德睁大眼睛,「不然它伤到你怎么办?」 我愣住。 看来他们不会走了。不过已经走到了这里,不进去看看我总觉得有件事在心里放着。而且……九成九里面那只三头犬就是海格养的名叫路威的那只。 而路威一听音乐就会睡觉。 「好吧。」我妥协了,「你们谁身上有什么能发出音乐的东西?」 双胞胎面面相觑了一下。 乔治从兜里掏出一个口哨:「变音口哨,这个算吗?」 变音口哨也是我们最近在试验的新品,不过这个学期来不及推出了——它和普通只能吹出一个音的口哨不同,能够随着你的心意发出不同的音阶。 但是这样还没什么稀奇,不过这些等它正式推出售卖了再说也不迟。 「可以!」我大喜过望,「如果我消息没错的话,里面那只三头犬听见音乐就会睡着——乔治,你来吹口哨可以吗?」 「当然可以!」乔治爽快应下。 「消息没错……你哪里来的消息?」弗雷德嘀咕。 「那我开门了。」没有理他,我深吸一口气,将魔杖对准门锁,轻声念:「阿拉霍洞开!」 锁咔哒一声开了,我们推门而入。伴随着吱吱嘎嘎的开门声,我们耳边同时响起了低沉的狂吠。虽然还没有看见我们,但是可以想像三头犬的三个鼻子一定都在朝着我们这边疯狂嗅吸着。 我们三个先将头探了进去。 双胞胎说得没错,这真的是长得非常兇恶的一条三头犬。它三张嘴里都闪烁着尖利的寒光,伴随它们的低吼,黏黏的口水也在往下滴着。 我一眼看到了旁边的一把竖琴——看来已经有人进了这里。而且看这把竖琴的样子,进来的恐怕不是哈利。 难道那个偷魔法石的人已经进来了? 我心下一紧。 「看,维拉,那里有一个活板门。」弗雷德凑过来悄声说。我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果然在地板上看见了一个活板门。 那现在该怎么办,是退出去还是……? 还没等我想通,乔治已经吹起了变音口哨——还别说,他吹得真像那么回事。从他刚吹出第一个音符,大狗的三双眼睛就同时往下耷拉。慢慢的,三头犬的狂吠声停止了——它的三个脑袋同时摇摇摆摆地晃了几下,然后扑通倒在地上睡去。 而弗雷德则在这时候推开了门,直往那扇活板门而去。 我吓了一跳:「你要干什么?」 「下去看看呀,难道霍格沃茨还有一个密道?不知道会通往哪里呢?」弗雷德脸上显露出一些跃跃欲试来。 我真是有口难言,难道告诉他们里面可能有一个伏地魔吗? 乔治的哨声没停,三头犬已经睡得打起唿噜了。弗雷德弯下腰,拉动活板门上的拉环,门一下子敞开。 一片漆黑。 我和弗雷德对视了一眼。 「我先跳。」弗雷德说。 「我先。」我瞪了他一眼。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早知道他们好奇心如此强烈,我说什么也不会进来的。 要是因为我,他们出了什么事…… 弗雷德对我翻了一个白眼:「待着吧,小鸟。」 我要揍他,他却咧嘴笑了一下,直接往下面跳下去。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乔治显然也是如此,因为他停下来吹口哨,扑到门边来:「弗雷德——下面怎么样?你有事吗?」 「没事!」弗雷德的声音传来,「下面是软的!」 我们都松了一口气。 但很快我又紧张起来,忙示意乔治继续吹口哨。果不其然,哨声一停,路威的眼睛就半睁不睁,欲醒未醒了。 乔治反应很快,立刻换了一首曲子吹。 我不再耽搁,也往下跳——坠落了一会儿,然后我落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上面,像是某种植物。 乔治紧接着就跳了下来,随着他停止吹口哨跳下,活板门自动关闭,将三头犬的低吼声隔绝在外。 「嗯……这好像和我们平时探索学校有点区别,对吗?」乔治感受了一下身下的触感,说道。 我真是被他们的后知后觉气个仰倒。 这里光线昏暗,我正想站起来,就感觉有什么缠住了脚踝。心下一惊,再看韦斯莱兄弟两人,不知不觉中他们也被长长的藤蔓缠住了双腿。 第80页 「梅林啊……这是什么东西!」两人想要扯拖藤蔓,但却被缠得更紧了。 「别动了,这是魔鬼网。」电光火石间,我想起塞德里克说的话来。我甚至记得那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在图书馆里,他坐在我对面,翻着笔记,正在考我魔鬼网的习性。他握着羽毛笔的手修长,羽毛笔的笔尖在书本某个地方顿住。 几乎随着记忆里他的抬头,我也想起了我的回答。 「它喜欢阴暗和潮湿……所以——」我一把抽出魔杖,让魔杖头上射出一道蓝色风铃草般的火焰。几乎是立刻,我们就感觉到缠绕着我们的藤蔓再退缩着躲避光明与温暖。 我们终于完全挣脱而出。 「幸亏你在草药课上听得很认真,维拉。」弗雷德说道。 「幸亏塞德里克考我考得很仔细。」我说。 这里很昏暗,我不确定我是不是看见弗雷德撇了撇嘴。 为了离魔鬼网远一点,我们不得不继续往前走。 「现在怎么办?」我问道。理智告诉我我们不应该往前,但…… 「当然是继续走呀,都走到这儿了,你不好奇这里到底通往哪里吗?」乔治毫不犹豫。 弗雷德显然是同样的意思。 于他们而言这不过是一场探险罢了,但我知道,再往前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遇到危险…… 「这是什么?」弗雷德突然看到地上有什么东西,他捡起来。 是一条有毛绒球的皮筋——我记得这个皮筋,是赫敏的。一次她来问亚伦问题的时候,终于嫌蓬松的头髮碍事,她三下五除二用手腕上的皮筋将头髮扎了起来。 凯萨琳还偷偷和我说,用这条皮筋扎头髮的赫敏看起来更毛茸茸了。 我的心再度往下沉了沉,几乎坠到胃里——看来哈利已经下来了,如果赫敏在这,那罗恩必然也在这里。 这下我再也说不出退出去的话。 我们顺着唯一一条石头走廊往前走,除了我们三人的脚步声,只有水珠顺着墙壁缓缓滑落的声音。 我开始有些感激韦斯莱兄弟现在正在陪我,如果不是,我肯定会自己吓自己,还没遇到什么,就把自己吓得半死——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他们,我或许也不会走那么远…… 一环扣一环,就连我自己都搞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做那么冒险的事情了。 再走了一会儿,前面突然传来轻轻的沙沙声还有叮叮噹噹的声音。 「你们听到了吗?」我问,「是什么声音?」 弗雷德侧耳听了一下:「像是翅膀扇动发出的。」 前面有亮光,我们顺着一直往前走,走廊的尽头是一个灯火通明的房间,房间的拱形天花板很高。无数扑闪着翅膀的东西在空中飞来飞去。房间对面有一扇厚重的木门。 「小鸟。」弗雷德看了看我。 「不是小鸟,」我揪着他耳朵让他好好看,「这是钥匙!带翅膀的钥匙!」 果然,空中飞舞着的是一大群闪闪发亮的钥匙。 「看来我们要用这里其中一把去开门。」乔治思索。 「可是要找哪一把呢?」 「瞧!」我指向半空中一把银质的钥匙——它看起来憔悴不堪,翅膀无力地扇动着——这也很好理解,被人粗暴地抓住过两次,任谁也会疲倦的。 弗雷德看到一旁的飞天扫帚,拿起来扔给孪生兄弟一把:「嘿,乔治,要靠我们了!」 双胞胎蹬上飞天扫帚,升到半空,冲进一群密集的钥匙阵里。施了法的钥匙躲闪得很快,但那个钥匙可能已经很累了,在身为优秀击球手的双胞胎的围攻下,不出很久,它就落在了弗雷德的手里。 钥匙顺从地被塞进锁眼,弗雷德用力一拧,门咔哒一声被打开。门一打开,钥匙就又飞走了,这次它的翅膀更加耷拉,扇动得有气无力。 我们以为第二个房间里会一片漆黑,但没有,这里灯火通明,照亮了一幕令人震惊的景象。我们正站在一个巨大的棋盘上,上面的棋子都比我们还高,但大多数已经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更让我们震惊的是,棋盘上有两个人——是罗恩和赫敏! 罗恩软绵绵地倒在赫敏怀里。赫敏一见到我们,脸上露出既喜悦又不解的神情,「你们怎么在这里……罗恩晕过去了!我们要先出去给邓布利多送个信!」 她说的三句话急促且毫无干系,但我听懂了。 第42章 我们最终都将在棋盘上落子 「罗恩?!」双胞胎嘴张得能塞下两个鸡蛋,既不知道他们的弟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人事不省。 两人立刻围过去。 「哈利呢?」我问。 赫敏望着我,她眼里好像盈着浅浅的眼泪:「他自己进去了!那瓶通过火焰的药已经没了!」 虽然不知道什么是通过火焰的药,但我知道我们应该无法再进入。 「走吧,我们出去给邓布利多送信。」我将赫敏搀扶起来。 虽然我对这封信能不能送到邓布利多手上感到很怀疑,也不知道我那封信现在漂泊去了哪里。 乔治将罗恩背起来,我们一起回到有着很多钥匙的那个房间,用飞天扫帚穿过魔鬼网和路威,一直冲出走廊。 双胞胎送罗恩去医疗翼,赫敏要去猫头鹰棚屋给邓布利多送信。我和她一起来到棚屋,她着急忙慌地变出笔和羊皮纸准备写信,我突然拉住她—— 第81页 有一只纸质的小鸟正朝我飞来。 我一伸手,它就落在了我手里,自动摊成一张羊皮纸。 是邓布利多的字迹。 「我回来了。」 ** 后来的事情就变得很容易了。邓布利多及时赶到,救出了哈利。哈利在医疗翼足足躺了三天,罗恩倒是很快就醒了,他和赫敏天天去探望他。 哈利最后在那个房间做了什么,没有人知道,这是个秘密——但秘密总是容易不胫而走的,于是哈利.波特勇敢战胜了想要偷走魔法石的恶人的故事传遍了整个学校。 这个故事的有力宣传者是罗恩.韦斯莱。罗恩在哈利昏迷期间,已经把这个故事讲了八百遍,其中着重渲染了他本人在棋子这关的足智多谋和捨生取义。 他的双胞胎哥哥们非常配合他,将他们在看到晕倒的弟弟时忐忑不安的心情描绘得生动感人,把这个故事推向了一个小高潮。 至于我和双胞胎兄弟,我们三个夜游人士在这次事件中美美隐身了。所有人都以为我时被双胞胎兄弟撺掇去的——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事实确实如此。 哈利是主人公,也是故事的中心。大家把他和朋友们给格兰芬多扣了一百五十分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又重新开始喜欢和崇拜他。 病房里他收到的礼物已经堆成了小山。 我在探望哈利的时候遇到了邓布利多。 奇怪的是,医疗翼没有别人,只有邓布利多、我,还有躺在病床上的哈利。 「教授。」我和他打招唿。老人转过头来,他正开着一包比比多味豆吃着。 「唔,这是我自己的存货。」他特意举了举手里的比比多味豆解释道——因为哈利床头的礼物里就有一大包比比多味豆。我笑了:「那我可以来一颗吗?」 「当然。」他递过来,等我拿了一颗,他突然说:「我觉得这是白扁豆烧腌肉味的。」 我扔进嘴里嚼了一会儿:事实上,是罗马甜瓜味。」 老人挑了挑眉毛。 「您收到了我的信,教授。」 「是的,幸好有你的信,维拉,」邓布利多教授沖我眨了眨眼睛,「一收到你的信,我就知道有什么要发生了……我来的恰是时候,正好把奇洛从哈利身上拉开——」 「奇洛教授?」我感到震惊,这是一个从来没有出现在过我的预料里的名字。 然后我就听了一个完整的——好吧,或许并不完整的事情经过。 「……所以真的是伏地魔。」我喃喃。 邓布利多看了我一眼:「是的,你猜到了。」 我将视线落在了病床上的哈利脸上。他还是个11岁的小男孩呢,脸庞稚嫩,额头上有个闪电型的疤痕。 「维拉,大家都不知道你也是想去对抗伏地魔的……你感到失落吗?」邓布利多问道。 我惊讶地抬头看他:「什么?不,我的意思是——我当然不感到失落。那天晚上我只是想去确认一下……其实我并没有要去对抗伏地魔。」 我的声音渐渐弱下来:「我没有这样的勇气。老实说,如果不是韦斯莱兄弟想去看看,我可能都不会踏进去。」 「你会的,」邓布利多笃定地说,「你会进去的,维拉。」 「你掌握的信息是那么少而零碎,可还是拼凑出了事情的大概经过——如果没有你及时的提醒,我恐怕会错过挽救哈利。」 「我只是……」我感到有些脸红,「一切都是猜测,我还以为是我猜的太离谱了。」 毕竟谁会想到,当年伏地魔并没有死去?他还活着,甚至还在计划着永生。 「但为什么当哈利的手碰到奇洛教授的脸的时候,他会……?」我问出疑惑。 「因为哈利的母亲是为了救他而死的。如果伏地魔有什么事情弄不明白,那就是爱。他永远不会明白,被一个人这样深深地爱过,尽管那个爱我们的人已经死了,也会给我们留下一个永远的护身符。」邓布利多平静说道。 」像奇洛这样内心充满贪婪、野心和仇恨,将灵魂出卖给伏地魔的人,怎么能触碰有这压根美好印记的人呢?」 那我呢,我身上也有妈妈的这种爱吗? 我有些走神。 「那他还会回来的,是吗?就算没有魔法石,他也会找到别的方式……」 「是的,我相信会有这么一天。」邓布利多淡淡道,「他绝不会就这样死去的。」 哈利一直没有醒来,看了看天色,我也该走了,凯萨琳他们还等着我准备一起吃晚饭呢。 「对了,教授,」我停下准备离开的脚步,「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事实上,你已经问了。」邓布利多又往嘴里塞了一颗比比多味豆——我怀疑那是臭袜子味的,因为他的白鬍子都扭曲了一下,「但是你可以再问一个问题,维拉。」 「哦,是这样的……上次我和朋友去霍格莫德,我听见两个人的谈话。」 「他们说了什么?」邓布利多实在是个很好的倾听者,甚至还会在我停顿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的时候给我递话。 「他们说当年您担保了两个食死徒使他们免于进阿兹卡班……我想问的是,那个「未知者」是谁?」我还是问了出来。 自从在三把扫帚酒吧听到这个消息后,我就再也没有忘记过。 第82页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任何线索表明她是谁,但那个人是莎莉斯特这个念头……它玄而又玄地冒了出来,我自己都不知道它究竟是如何生发落地的。 「你好像已经有所猜测。」 「是的,我总感觉……虽然他们说没有人知道她是谁。」我感觉自己眼眶热热的,嗓子眼也莫名其妙发紧,「……她会是我妈妈吗?」 我好像听到邓布利多嘆了口气。 这好像是一段不该发生在这里的对话。临近黄昏的医疗翼,一个躺在病床上昏迷的学生,一位站着的教授,和本来应该探望病人的我。 但它就是这样发生了。 我总是要得到一个答案的。 「维拉,我没有办法欺骗你说不是,因为她就是莎莉斯特……」邓布利多轻声说,他坐到我面前,微微弯腰,几乎平视我,「但她绝不是你想像中那种食死徒。」 「我知道她不是。」眼睛一眨,我感觉到有温热的水滴滴落在我手背上,令我一下子抓住了自己的长袍。 「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了,维拉,但是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今天不能,现在不能。」 「那什么时候我能知道呢?」在我的视线里,老人已经在水光中模煳成了一片。 「我相信很快了……伏地魔绝不会这样死去。」邓布利多的眼睛是那么蓝,像一片深海,「我向你保证,维拉,等你再长大一些,等你做好了准备……等我再明确一些事情——」 「我就会告诉你一切。」 我慢慢平静下来。 「所以教授您有一个计划?」 「一个?唔……」他坐直身子,微微笑起来,「老年人的大脑里总是有很多很多计划的。比如说,我计划等会儿回去吃一个蟑螂堆。」 我也笑起来:「那我会派上用场吗?」 邓布利多长长的白色眉毛抖动了一下:「如果是哈利问我这句话,我会说『我们都将派上用场』,但如果是你,维拉,我会说——」 「是的,你是其中很重要的部分。」 「我们最终都将在棋盘上落子。」 ** 塞德里克和我冷战了两个小时。 我不确定他和我冷战究竟是因为我那天晚上夜游了,还是因为我和韦斯莱兄弟在一起夜游,亦或者是因为我们差点因为胆大包天遇到了危险。 「事实上,」凯萨琳看了眼生平头一遭坐得离我两个人远的塞德里克一眼,「我觉得三者皆有之。」 我偷偷望过去,亚伦正坐在他对面。察觉到我目光后,他也望向了我,悄悄摊了摊手,表示他没有好办法。 我又看向凯萨琳,她疯狂朝塞德里克方向努嘴,嘴都要瞥歪了。 于是我慢慢将屁股挪到塞德里克旁边去。 「咳……咳咳咳咳咳咳!」我本来想在开口前清一下嗓子,结果突然被自己口水呛到,真的开始惊天动地咳嗽起来。 有一只手伸过来拍我的背,水和纸巾第一时间从两个方向被递过来。等我停下来,已经是泪眼朦胧。 好丢脸,怎么会有人假装清喉咙结果被口水呛到啊。 「喝水。」塞德里克将水放进我手里,我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和我说话了! 我立刻眼睛一亮:「你不生气了,塞德。」 我好像听见他嘆了口气:「我没有生气,维拉。」 「你有,你都——」我看了一眼亚伦,他伸手给我比了个「2」,「两个小时没和我说话了!」 塞德里克扶额:「……我只是……那么危险的事,韦斯莱兄弟带你……万一……」 他想了一会儿,好像也想不出应该怎么表达,只是嘆了口气。 我在一旁很乖巧地受训,保证道:「我再也不会干那么危险的事了。」 他瞥了我一眼,非常罕见地似乎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我听懂了,他是在说:你最好是。 但也许我望向他的眼神实在太过于诚恳,最终塞德里克还是放过了我,说向别的话题: 「放假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我们三个人注意力立刻被扯开。我举手提议:「要不要来我的……好吧,我爸爸的手提箱里玩?」 他们对视一眼,毫不犹豫:「要!」 第43章 山地正是夜晚 临走之前,我又去探望了一次哈利——这次他是清醒的。 罗恩、赫敏和韦斯莱双胞胎都在。 双胞胎正在抱怨庞弗雷夫人将他们的马桶圈给扔了出去:「这可是我们千挑万选的礼物——」 「一个智能的、灵敏的——」 「能全方位照顾到你屁股的马桶圈!」 我没忍住笑出来。 双胞胎一人搭上我一边肩膀:「来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夜游小分队的——」 「小鸟女士!」弗雷德大声说。 我狠狠给了他肚子一个肘击。 「诺维拉,我刚刚还在和哈利说,那天晚上幸亏有你!」赫敏亲热地坐到我旁边来。 哈利也望过来,他的眼睛是那么绿,像一波荡漾的湖水:「谢谢你,诺维拉,如果不是邓布利多收到了你的信回到霍格沃茨,魔法石差点就要被偷走了。」 罗恩翻了个白眼:「重点难道不是——你差点要死了!」 「真是太巧了……不过你家里的神奇动物究竟出了什么问题,要把邓布利多叫回来帮忙?」赫敏问道。 第83页 那天我和邓布利多还商量了一件事,就是怎么解释那天晚上我信里描述的哈利三人的异常将邓布利多叫了回来。 「是洛洛兽,我爸爸从偷猎倒卖的商人手里救出来的。」我睁着眼睛说瞎话,「最近它们的毛突然开始脱落,食欲不振,我在一本书里读到过邓布利多曾经在亚洲见过这种神奇动物,所以想写信问问他情况。」 「洛洛兽?是哪本书呀?」赫敏陷入了纠结和沉思之中,估计在大脑里疯狂回忆自己看过的和神奇动物有关的书籍。 但韦斯莱兄弟早就不甘于停留在这个话题了:「维拉,你放假要做什么?要不要来陋居玩?」 「你可以和金妮住一个房间,她一直在念叨你。」 「可以呀!」我点头,「你们有空的时候写封信给我,我就去住两天?」 「你随时都可以来,小鸟。」弗雷德笑嘻嘻的。 我好像看到罗恩做出了呕吐的表情。 然后他的脑袋被哥哥狠狠摁了一下。 ** 回家的前一天,我们留在宿舍收拾东西。 夜深人静,我躺在床上,望着昏暗的床幔顶部,居然毫无睡意。 自从那天和邓布利多聊完之后,我总是感觉内心空落落的——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像我明知道前面有一个巨大的谜团等待着我,但是却有一条界限阻拦着不让我碰触。 我比从前知道了更多和妈妈有关的消息,但却更迷茫。 我悄悄去图书馆查阅过,但并没有很多有用的消息。大家都只称唿她为「未知者」,形容她常年戴着漆黑的斗篷,不以面容示人。 她真的是食死徒吗?我打死也不愿意相信这一点——那个浅薄印象中活泼又温柔的女人,我不相信她会是食死徒。哪怕…… 哪怕全世界都认为她是。 可如果她不是,她又为什么要加入伏地魔的队伍呢?为什么卡尔森从未提起,大家也闭口不提?为什么将她从这个世界,也从我的生命中抹去?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在哪里呢? 越想,我的思绪就越是纷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停不下来的大脑终于累了,无数交错在我脑海中的晦涩的文字、景象、线段和几何图形渐渐趋于一片空茫。 从小我就很会开解自己,卡尔森不怎么管我,我更多时候是和神奇动物们待在一起——有想不通的事情,我就去卡尔森的手提箱里待着,待到想通为止。 但事上还有很多事情是无法靠时间想通的。 于是我也在很小的时候就学会等待和忍耐。 邓布利多不告诉我,那一定有他的缘故。而我也将继续遥望着那个谜团,等待落子。 ** 我家再次迎来了三个小豆丁——哦,不是,已经不能用小豆丁形容我们了。 即将升上四年级的我们身形都开始抽条。亚伦和塞德里克就像吃了生长剂一样疯长,上个学期常常听他们说腿酸腿疼;凯萨琳也抽条得很快,站起来居然比我高了小半个头。 我真的不懂,大家都吃一样的食物,为什么身高也会差那么多? 「其实你也不矮,维拉,」凯萨琳试图安慰我,「只是……和我们比起来有点点矮。」 塞德里克特意低头摸了摸我的脑袋以示安抚。 谢谢,有被安慰到呢。 卡尔森出去不知道哪里熘达,雷奥则一早就进手提箱里照顾神奇动物们去了。 凯萨琳摸着燕尾狗苏拉不肯松手,苏拉性格很好,在她怀里拱来拱去。猫狸子露露则比较警惕,她高高地趴在柜顶上,毛都炸了起来,睥睨着入侵她领地的三个凡人。 我本来还想带朋友们坐下来吃点东西,但他们三个人显然不这么想,浑身上下都写着「还不走吗还不走吗」几个字。 于是我便「咔哒」一声打开了手提箱,手提箱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漆黑的洞。 我率先爬下去:「小心,梯子在这个方向。」 进入手提箱,先是一个放置用具和食物的小房间,雷奥正在这里。他闻声抬起头来,和我们打了声招唿:「山地那边下雨了,记得打伞。」 我比了个「ok」的手势。 推开房间门,就是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了。 我一时之间没有听到声音,再回过头,就看见三张呆滞的面孔——我完全理解这种感觉,没有人第一次进入这个瑰丽、庞大、充满生机和意趣的箱中世界可以不被震撼。 在凯萨琳怀里的苏拉见抱着它的人久久不动,等不及地跳下来,率先冲进一条弯道里。 「走吧,苏拉给我们带路呢!」 小狗穿梭在灌木丛之间,一会儿从洞穴之间钻进去,一会儿从枝干上冒出头来——它很聪明,早就将这里的环境摸得一清二楚。 我们踏入一片茂密的丛林,空气中冒着细细的雾气,吸入肺里是清凌凌的。尤加利树细而长,向天直矗,狭长的叶片在微风中散发着银光;木槿树、茄冬树、倒银树等树干密密地排列在一起。 下方不多的空隙里,生着各种灌木和草花,花朵点缀在其中,都是一眼望过去就毒辣的红色、黄色、深粉红——像深芙蜥蜴的唾液。有被踩出来的几条小路,看似通往不同的方向,其实都殊途同归。 树上突然传来树叶被惊动的细细簌簌的声音,我们抬头望去。 第84页 「是恶婆鸟。」塞德里克认了出来。 树桠间果然露出恶婆鸟那艷丽的尾羽,它似乎无意张嘴恐吓新进入的朋友——要知道,它平常最热衷的事就是去吓各种各样的生物。 后头又传来踢踢踏踏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上行走着蹦跶。不用回头我都知道是沙氏蕉鹃,它们成群结队地在小道上直冲而来,看见前面有四人一狗也完全没有要避让的意思。 「蹲下!」我拉着旁边的亚伦下蹲,塞德里克和凯萨琳反应也很快,立时地上就多了四个大蘑菇。 沙氏蕉鹃果然没有要避开我们的意思,眼前有东西,它们就在地上借力一蹬,然后用派不上什么飞行用场的翅膀扑棱两下,从我们头顶上跳过去。 跳过我们之后,它们继续蹦跶着离开了。 「它们不会飞吗?」凯萨琳提问。 「沙氏蕉鹃不擅长飞行,擅长跳跃和攀爬——它们能攀爬上几乎八十度的峭壁。」我帮亚伦拍了拍他衣服上的尘土。 蓝波鸟在我们头顶叽叽喳喳地大叫,凯萨琳一开始还觉得蓝盈盈的它们很可爱,在被我科普它们其实是在大声骂人之后立刻收回了这个想法。 走着走着,视野慢慢变得开阔,我们旁边突然连续「砰砰砰」发出连续轻微的爆破声。 苏拉立刻冲过去,然后爆破声变得更加密集了。 一群肥胖、羽毛蓬松的鸟类出现在我们眼前,是球遁鸟。它们蹦跳着,扑闪着可爱的翅膀,「砰」的一下从原地消失,下一秒又在另一个地方「砰」的出现。苏拉去和它们玩,半天也没有咬着一根羽毛。 一棵树上垂挂着不少带刺的卵囊,塞德里克远远观望着,我赶紧将他拉走:「那是蜷翼魔,还是不要打扰它们的好。」 「听说蜷翼魔的毒液在稀释后可以去除不好的记忆。」亚伦说。 「确实是的,斯内普教授总想从我们这里买到蜷翼魔的毒液做尝试。」我回答,「但是……什么算不好的记忆呢,又要稀释到什么程度?我总有些怀疑它的功效。」 我们即将离开丛林,眼前已经出现了淅淅沥沥的雨丝。 山地正是夜晚,今夜有雨。 我终于能将从雷奥那里学到的这个咒语展现出来了! 「快看我!」我先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然后举起魔杖,「气雾立成。」 从我的魔杖尖端逐渐升起一道飘渺的气雾,它们升腾着,然后延展开形成一个透明雨伞的模样,将雨丝隔绝在外。 「是不是很酷!」我骄傲叉腰。 三人连连点头。 但一时半会儿的他们也施放不出这个咒语,于是他们各自掏出点什么东西,用变形咒变成了自己的雨伞。 我们撑着伞走进山地。 这里很广袤,只见一个又一个的山头。低矮的灌木丛随处可见,流萤草、月光花、大脚树根交织着,密密麻麻地生长在一起,它们或散发着微光,或叶脉间有银色的线路,和四散的飞萤虫一起将这片山地微微照亮。 月痴兽们从洞穴里跑了出来。我将放着它们食物的桶放在我们中间,然后抓了一把撒出去。食物流萤般飘散在空气中,缓缓下落,月痴兽们高兴地一口一个。 他们也学着我的样子抓了一把去餵月痴兽。 这实在是一个人畜无害的互动环节,雨停了以后,我们还在这片山头上坐了一会儿。 今夜无月,繁星满天。 从这里可以看见我们走出来那片茂密森林,与森林和山地相交的是一大片湖泊——很大,和霍格沃茨那片湖泊不相上下。偶尔能见到水波翻腾,波光粼粼,像是有什么隐秘深藏在湖水底部。 「那里有马形水怪,我们还是不要走近看了,哦还有山壁人鱼——卡尔森救下这几只后,我们本来想把它们放回海洋里去,结果它们不肯走了。」我远远指给他们看,「它们最喜欢贴在湖底的墙壁上。」 「人鱼?是长得很兇残那种吗?」凯萨琳问,苏拉正窝在她怀里打盹。 「不,山壁人鱼很美。纽特很早就发现,那些生活在温暖水域的人鱼比冷水中的人鱼好看的多,山壁人鱼生活在加勒比海,是名副其实的美人鱼。」 下雨后,有微风铺面,夹杂着湿湿的水汽。我们身边时不时传来一些细微的响动,飞萤虫绕着我们打转。 「这里好美——不止是美,是……」塞德里克卡了壳。 然而我们都明白他的意思。 卡尔森这个手提箱里就是一个微缩的世界,没有哪里比这里更能和神奇动物们亲密地相处。它绝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静谧美丽,也不仅仅是」充满生机与活力的」。在这里,危机与美丽并存,神奇动物和人类彼此是朋友,也是天性的相敌;是陪伴者和照顾者,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物种。 它们也在思考,在用自己的方式延续和生存——它们绝不是没有思想的死物。如果谁带着这样轻视的想法接近神奇动物,那可真是大错特错。 「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是这样的性格了,维拉。」凯萨琳感慨。 亚伦和塞德里克点头表示贊同,显然都理解了凯萨琳的话。 只有我一脸茫然:「什么性格?」 凯萨琳只笑不回答:「你问亚伦。」 我去看亚伦,亚伦腼腆地笑了笑:「塞德知道。」 第85页 我又去看塞德里克。 他估计看出我眼睛里刀锋一样的眼神了,所以他憋了一会儿笑:「嗯……就是说你很好,维拉——真的!」他接住我挥过去的拳头,轻轻松松,像握住一个蒲绒绒。 「你真的很好。」 第44章 我喜欢上他的这个晚上 我们在手提箱里足足待了一整个下午。看了鸟蛇和仙子后,我们又去冰原中探访了一下纳努克狐和北驯鹿——值得一提的是,麻瓜们常常说的「圣诞老人和驯鹿」其中的驯鹿,很可能指的其实是北驯鹿。 因为在以前,它们真的被用来当作交通工具——拉着货物,腾空而起那种交通工具。 我们还见到了隐形兽尼尔。 「我的好朋友!」我和大家介绍尼尔,然后又向尼尔介绍他们,「这是我的朋友们。」 尼尔只是慢吞吞看了我们一会儿,然后空气微微波动——它隐身在空气中。 「哇,酷!」凯萨琳赞嘆。 离开前,凯萨琳看见草丛中一朵花,她刚伸手想碰,就被我抓住了。 「有毒?」塞德里克立刻进行观察。 「还是会咬人?」亚伦也探头过来。 这朵雪白的,有着深蓝花蕊的花朵前便聚集了四个脑袋。 「别惹怒嘉德利堇,」我小小声说,「它们被惹怒之后会自燃!这里就完蛋了!」 「自燃?它们会起火?」亚伦也小小声震惊。 「嘉德利堇喜欢悄无声息地混进灌木丛和花堆中——要是谁玩弄它们,它就会因为生气自燃,或者有谁将它们摘下来想做装饰,那他只能得到火焰和灰烬。」 我看到他们三个往后几不可见地退了半步,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烧掉了这片土地。 「别担心,其实只要控制好摘下它们的地方……」我却上前,将嘉德利堇沿着根茎轻轻一掰。 这无疑是一朵极美的花,纯白的花瓣,深蓝夹金的花蕊,像是仙子里最爱美的那个会装饰在自己身上的颜色。 四双眼睛齐聚在嘉德利堇身上,毫无预兆的,它花蕊中冒出深蓝色的火焰,花瓣并没有因为火焰而捲曲变黑,它们只是从被燃烧处开始消失,变成细细的金粉落下来。 我松开手,火焰和金粉就掉进附近没有植物的泥土里,没一会儿就熄灭了。 「事实上,它们就是靠这样『传粉』的——它会在这里重新长起来。被摘下对于它们来说并不是死亡,而是新生。」 他们三人愣愣的,显然被极有性格的嘉德利堇惊呆了。 我们继续往外走,走了几步,我才发现塞德里克没跟上。一回头,我看见他仍然站在原地,看着重归于泥土的嘉德利堇,好像在想什么。 在我要开口喊他之前,他先反应了过来,对上我的视线笑了笑。 然后他迈开步子,几步就走到了我身边。 在我身上洒下他的阴影。 ** 从手提箱上来之后,我们看见雷奥正和嗅嗅对峙——雷奥遍寻他给火螃蟹准备食物的银勺子不见了,问嗅嗅要,然而嗅嗅望着他,一脸无辜的样子。 「你最好是真的不知道。」 雷奥将嗅嗅倒提起来一阵摇晃,我们眼见着从它肚子里掉出了一颗金币、一串项鍊、两根金叉子…… 雷奥又摇了摇,这下一堆金灿灿的东西从它肚子里排山倒海似的倾泻下来,在地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哦!我的发卡!」凯萨琳上前扒拉了两下,居然发现了一个眼熟的东西。她惊唿一声,摸了摸自己的头髮,这才发现她带来的镶着小金蝴蝶的发卡不见了,也不知道嗅嗅是什么时候偷走的。 「看到了吗,养一只嗅嗅,会对你的财产造成极大的破坏。」看着生无可恋的嗅嗅,我上前去摸了一下它的脑袋。 「它好像很不高兴。」亚伦盯着它转了一个圈后面向我们的屁股。 「别担心,」雷奥终于找到了他的银勺子,「它平均每周都要这样生气一次。」 晚餐是雷奥做的,塞德里克进去打下手,我、凯萨琳、亚伦围在厨房门口,不停地对他们发表赞嘆——好吧,其实只有我和凯萨琳。 「天啊,这么香的味道,是人类能够做出来的吗?」 「好香好香,」我像个岫鼠那样在空气中抽动鼻子,「我闻到了温暖和关怀的味道,梅林啊,这可真是太迷人了!」 亚伦在旁边,数次想张嘴表示一下看法,然而我和凯萨琳积极得他根本插不进话。 留意到这点,我和凯萨琳便停下来,两双大眼睛充满热情地看着他。 停顿了两秒,亚伦对我们前面的赞赏发表了认同:「嗯!」 在这样的赞扬之下,雷奥和塞德里克坚持不动如山了好一会儿。 终于,他们好像同时嘆了口气。 塞德里克转身,递给我们一碟米布丁:「去吃吧。」 我们接过,从善如流地离开了那里。 晚餐卡尔森没有回来,估计又掉进哪个神奇动物怀里了。 雷奥加塞德里克的主厨搭配简直是天衣无缝,无懈可击——整个晚餐时间都听不到我们交谈,只能看到我们埋头苦吃的样子。 一顿晚饭结束,餐桌旁多了五个肚皮滚圆的人。 「今晚你们怎么睡?」雷奥突然问。 「我想想……」我开始思考怎么安排房间,但突然,我想到了一个更妙的主意,「我们去山谷空地里露营好不好!」 第86页 凯萨琳三人的眼神同时从迷茫逐渐变得兴奋,几乎要射出精光。 于是大家长雷奥帮我们把帐篷翻了出来,我们四个像跟屁虫一样跟着他来到山谷的空地里。 帐篷是缀有星星流苏的的蓝色,小时候我最喜欢这顶帐篷,常缠着卡尔森让他帮我支起来自己晚上在手提箱里睡。他十次里可能答应一次,或许正是因为格外来之不易,所以我对住帐篷的印象非常美好。 雷奥挥动魔杖,帐篷各个零部件就自己飞出来组装,没一会儿整个帐篷就组装完了。 「快来!」我率先爬进去,朝他们招手。苏拉响应得最快,它撒着四只小脚紧跟着一头栽进了帐篷里。 帐篷里被施了延伸咒,看起来只能躺两个人的帐篷,一进来其实是另一番天地——浅蓝、深蓝和柔和的黄色在这里相互交织,四张床中间各自被画有星系的帷幔遮开。一坐就会陷下去的垫子随意散布在柔软的地毯上,还有白色的陶瓷碟,它们装着各式各样的茶点,在空中漂浮着,致力于让这个帐篷里所有人都吃上美味。 几乎像一个星空界。 「欢迎来到我的帐篷!」我做了个自己想像中电台主持人会做的动作。 他们赞嘆了一会儿,很给面子地「啪啪啪」鼓掌。 「比我在魁地奇世界盃看到的那些帐篷都漂亮多了!」凯萨琳表示。 塞德里克不停点头。 二年级暑假时他们本来约好了要一起去看魁地奇世界盃,但迪戈里先生没时间,又收到了我看龙的邀请,两人没犹豫两秒就放弃了魁地奇世界盃。 「那可是龙!多少人一辈子也见不到一条龙!」凯萨琳如是说。 洗漱完之后,我们一人一个垫子瘫着——雷奥在我们的强烈要求下也留了下来。 陶瓷茶壶在我们中间漂浮着移动,绝不允许我们谁的杯子里水位下去一点。覆盆子味的馅饼做得小小的,一口一个,我没一会儿就把面前这盘吃完了。 然后另一叠装着馅饼的碟子在空气中飘飘忽忽地飘到了我面前,我抬头一看,是塞德里克将他身边的轻轻推了过来。 「对了!」我突然想起什么,掏出魔杖对帐篷点了点。 帐篷立刻变成了透明的——我们像是真正盖着星空这张被子,躺着土地这张床,周围微光浮动,星星们蜂拥在天空这片花园里。帐篷好像不復存在了,我们闻到土地和空气潮湿的气息。 有小动物们会从我们帐篷旁边经过,它们探头探脑的,但绝不理会这个生命中的过客——哪怕这是个庞然大物。它们只看了一会儿,就熘走了。 很难形容此时的感觉——我从小就为此深深着迷。我好像感觉不到自己的躯体,也不知道是它们太沉重而被留在了地上,还是我的灵魂已经迫不及待落入荒野。夜色很深、很重,帐篷外偶尔有细微的声音传来,再远处还不时有未知的长啸。 飞萤虫也会晃晃悠悠地飞到我们帐篷上停驻,分不清它们和星星究竟谁更明亮一些,明与暗的美妙色泽在今夜交织。 在每一个夜晚交织。 没有人说话,大家好像累了,又或者醉了。我从半梦半醒中醒来,才发现他们好像都睡着了——在各自的垫子上,苏拉就窝在我旁边,蜷缩成了一个圆。 这样一醒,我突然没什么睡意。蹑手蹑脚爬起来,我想出帐篷坐一会儿。 一出去,清凉的晚风扑面而来,一只本来徘徊在我们帐篷外的年幼的四角鹿被我吓得腿一软,但很快它又站起来,跑开。不一会儿,远处传来成年四角鹿从喉咙里发出的低低的声音,估计被孩子突然消失吓坏了。 我什么也没想——在这样的环境下,脑子怎么可能还有杂念?它们都消失了,被这样的夜色、被与朋友的相伴洗涤干净。或许它们还会回来。 但等今夜过去。 「睡不着?」身后突然传来塞德里克的声音,他在我身边坐下,还带了一个披肩出来给我盖上。 「谢谢,」我接过来,「我以为你们都睡着了。」 「我也以为。」 然后我们一时之间没有说话——这并不常见,我从来都是话多那个,但今晚我脑子一片空白,想不出话题。 「维拉,谢谢你带我们来这里。」塞德里克突然说,「还有上次去罗马尼亚——我印象中最深刻的两次『旅行』,我想我这辈子都难以忘怀。」 「自然和生命,永远都有让人无法忘怀的魔力。」我说。 「我爸爸在神奇动物管理司工作,我小时候总以为他的工作能把我带上,」塞德里克笑了笑,「但是都不可以。」 「他会回来和我描述他去过的地方,他管理的神奇动物——哦,还有无聊的,重复千百遍的,临时给不小心见到神奇动物的人施遗忘咒。虽然那是魔法事故和灾害司的活儿。」 「他说这简直是他最熟练的魔咒了。」 我们都笑起来。 「你喜欢神奇动物吗?」我问。 「喜欢?我不知道,我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塞德里克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以后会从事什么工作。」 「这还不好想吗!」我开始掰手指头给他算,「你魁地奇打得那么好,以后去做职业魁地奇运动员也可以呀,就算不行,教小孩子,组建一个低龄魁地奇世界盃绰绰有余了;你成绩那么好,魔法部肯定抢着要你,到时候你就选哪个悠闲一点的……」 第87页 「我觉得你适合去魔法法律执行司,做傲罗和执行官的你肯定帅呆了……国际魔法合作司也适合你,上哪里去找形象那么好的外交人员呀?」 「如果你喜欢神奇动物,进神奇动物管理司也可以,我们里应外合……不是,互通有无。」 「或者魔法体育运动司?去管……」 他突然伸出一只手,拨弄了一下我的头髮,打断了我滔滔不绝的话头——果然,话痨如我,再有氛围,我也是安静不下五分钟的。 随着我话头一起停下的,还有我的脑子。 「有一只飞萤虫落在了你头髮上。」他声音那么轻,清凉湿润的风一吹,就飘散了。他收回手,那只飞萤虫居然落在了他的手上。 他的手真好看。我发散天际地想。 「……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的眼睛很像嘉德利堇。」塞德里克突然说。 「……什么?」 「嘉德利堇。你的眼睛……像它的花蕊冒出的火焰……」他抿了抿唇,没有再说下去。 但晚了,我的心突然剧烈跳动起来——好像那只飞萤虫不是落在他手上,而是我的胸膛。 这一切发生的是如此恰到好处,再也无法复制的夜晚,无法复制的对话。就连飞萤虫都是那么恰好,它落在他指间,照亮他的面容。 也照亮他深邃而温柔的灰色眼睛。 却在我心底掀起狂风巨浪。 很久以后我才想起来。 我喜欢上他的这个晚上没有月亮。 第45章 番外一.【塞德里克】01 如果要塞德里克用现在魔法界最火的「用动物、花、颜色形容你的爱人吧」这个问答去形容诺维拉。 他会毫不犹豫地说:「灰飞马、嘉德利堇、深蓝色。」 有些人听起来会觉得很浪漫,但有些人觉得很敷衍。 「灰飞马不是维拉的守护神吗,还有深蓝色,就是维拉眼睛的颜色呀!」凯萨琳如是说。 但塞德里克并不会改变他的想法——而他知道诺维拉一定会懂。 ** 「所以我们今天要做访谈?内容是什么?」诺维拉问。 她正凑到镜子旁调整耳朵上的耳钉。 我绕到她身后,帮她重新系了一下裙子上的蝴蝶结——我打蝴蝶结总是打得又快又好。 诺维拉每次都感到惊讶,但她永远都不会知道,我练习了很多次,只是因为我觉得她每次跑过来让我帮忙系蝴蝶结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这条裙子诺维拉最近很喜欢,是浅蓝色的,很配她白皙的皮肤。她在镜子前转了两圈,觉得没问题了。 「很好,美少女准备好了!」她很有活力地一拍掌。 我就笑了。 「当然是採访年轻的神奇动物学家——你救了一只凤王鸟的事连上了预言家日报两天第一版了。」 「哼哼。」面前的女孩就皱了皱鼻子,可爱得要命,「毕竟我是纽特的——」 「亲传弟子。」我接上她的话,然后低头吻了一下她。 採访场地和诺维拉想像的有些不同——因为她看起来明显对这个充满粉红泡泡的採访场地有些困惑——粉红泡泡是真的粉红泡泡,它们大大小小的散布在空气中,互相碰到就发出轻微「啵」的一声,退开来继续游走。 「这里……」她想发表一下疑惑,但我已经将她拉到有着白色毛茸茸的沙发上坐好了。 她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像隐形兽的毛!你知道小时候尼尔曾经背过我的吧,把我们当时的邻居吓了一大跳……你知道,一个小女孩漂浮在空中。」 或许她自己不知道,一说到神奇动物,她眼睛里就会有奇彩的光,明亮而耀眼。 唔,她自己一定不知道,所以对自己多受欢迎也毫无所觉。 我们坐得很近,摄影师和採访的人还在准备,她便无聊地四处望望,一会儿摸摸自己的裙子,一会儿又来摸摸我的手。 然后我反手握住她的,她便抿嘴笑了笑,不动了。 「劳伦斯女士,迪戈里先生,你们准备好了吗?」负责採访的库伯女士坐到了斜对面的椅子上。 我旁边的女孩立刻坐直,像还是个学生那样:「准备好了!」 一阵寒暄过后,库伯女士问了第一个问题:「你们是怎么相遇的,彼此对对方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诺维拉在疑惑和回忆之间挣扎了一会儿,可能她并不知道这个问题和她救凤王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但她还是回答了:「我们在去霍格沃茨的列车上遇见的,我们坐同一个包厢——第一印象是……」 她犹豫了一会儿,而我的心微微提了起来。 「很可爱——特别是他被柠檬加酸果味的比比多味豆酸得脸皱成一团的时候。」她很开心地笑起来,漂亮的蓝色眼睛弯成月牙。 然后她转向我,期待我的回答。 「很可爱。」我学着她句式说话,「特别是她给我介绍蒲绒绒最喜欢的是趁着巫师睡觉的时候,用它的长舌头吃他们的干鼻屎的时候。」 我们相视一笑。 库伯小姐也觉得好笑:「不愧是未来的神奇动物学家。」 「你们了解对方的爱好吗?」 「他的爱好?当然是魁地奇!塞德里克可是赫奇帕奇魁地奇球队的队长兼找球手呢,以前做职业规划的时候,教授还问他有没有考虑过去做职业魁地奇运动员。」诺维拉挺着胸脯,非常与有荣焉的模样。 第88页 关于魁地奇,我们之间当然有非常美好的回忆。我至今仍记得那一场场为她讲解的球赛,这个习惯一直保留到现在,哪怕我知道她现在其实已经能完全看懂了。 也有一些泛酸的回忆——但过去之后,诺维拉好像再也没有放在心上过。 她一直都这样,比我开阔、宽容得多,与其说她像神奇动物里的某一种,倒不如说她是容纳神奇动物栖息的大地。 她掠过我,也收留容纳了我。 「她的爱好,研究神奇动物、保护神奇动物、追着神奇动物满世界跑。」我如是说。 一个为神奇动物、为自然而生的女孩。 诺维拉大笑起来,显然无法反驳。 「这两个爱好都很自由呢!」库伯小姐精准地总结了一句:「两位都有一个自由的灵魂——我相信这是吸引你们互相靠近的一点吧。」 「是呀是呀。」诺维拉小鸡啄米点头,然后开始发散,「塞德里克飞在空中的时候可帅了!他没有去普德米尔斯联队真是队伍的重大损失,光是卖他的周边都能卖不少钱呢……」 「说起来,劳伦斯小姐,你曾经在一次採访中透露过,迪戈里先生在你12岁生日的时候给你送了第一封信,信里写了什么,你能在今天透露一下吗?」 诺维拉又笑起来,而我的脸开始发热:「他以前可文艺啦,写了长长一封信祝我生日快乐,他在最后说『希望每一年我们都能陪你过生日』,这个愿望果然实现了,直到现在,每次我生日我们几个朋友都会聚在一起。」 我望着她神采飞扬的侧脸,她最近用魔法给自己烫了头髮,微卷的栗色长髮柔顺地垂在脸颊旁,脸上浮现恰到好处的红晕,将她整个人衬得娇美而灵巧。 她望过来,深蓝色的眼睛像有巨乌沉睡的大海。 「对吧,塞德。」她晃了晃我的手。 我便从深海中復甦。 其实那句话,我本来写的是「希望每一年我都能陪你过生日」,写完才发现这是和凯萨琳、亚伦一起给她的,于是匆匆改掉,还要把原来的字涂成一个黑点,生怕她看出来。 「真的很多事情只有年轻时候才会做,对吧。」库伯女士感慨,「那你们觉得,谁更受欢迎呢?我指的是——在异性关系上。当然,同性也可以。」 「他/她!」我和诺维拉异口同声,她听到我的话,很吃惊地瞪了我一眼,「明明是塞德,还在学校的时候就可多人追他啦。后来进了国际魔法合作司,也有不少人喜欢他。」 她作出有些苦恼的模样,然而…… 傻姑娘,根本不知道自己就是一朵暗香浮动的花。 想要守护她的人从不逾距,只是漫长而虔诚地述说爱意。韦斯莱魔法把戏坊的新品永远最先出现在她桌面上,雷奥去到世界任何一个地方都会给她寄一张明信片,亚伦写的每一本书,扉页都致给了她—— 他们不求回报地守望着她,像等待着一株不会再开的花。 只有这个傻姑娘才会相信这是纯粹的友情。 她是这片土地上最美丽的嘉德利堇,只会燃烧,永不枯萎。 但我可不会点破究竟有多少人喜欢她。 「看来这个问题双方有彼此的看法呢……」库伯女士意味深长,「我比较好奇,你们双方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对方的?」 「这个我记得非常清楚!」诺维拉两手一合,「是在手提箱里住帐篷的那一晚,我睡不着出去坐了一会儿,然后他也跟了出来坐在我旁边。」 「然后呢?」库伯女士两眼放光。 「然后我们聊了一会儿天,他动了一下我头髮,一只飞萤虫落在了他手上……然后他突然说——」我看见诺维拉望过来亮晶晶的、带了点羞涩的眼睛,「他说我的眼睛像嘉德利堇,唔,是一种花。」 「然后那一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耳垂都微微红了。 她可爱得我血管里的血液都在冒泡泡,咕嘟咕嘟,咕嘟咕嘟。 「您呢,迪戈里先生?」库伯女士望向我。 「嗯……我说不出是一个具体的什么时候。」 我脑海中飞快地闪过很多片段,全部都有她笑着的模样。从未有一个人给我带来这样长久的、纯粹的快乐,只要有她在,我就是轻盈而愉快的,像一根小小的羽毛,在她吹来的风中越飘越远。 就好像我的世界都被她所带来的空气充满了——她全世界的风都毫无保留地吹向我,如果停下,我就会死去。 因为她爱我,我便何其有幸,得以借她看向这个世界,然后延伸至世界万物。 所以当有人问我爱诺维拉什么,或者在某一个什么具体特定时间爱上她的时候,我总是回答不出来——这和大家印象中在国际魔法合作司工作的我完全不同。 一遇到这个问题,我就变成了一个难言的哑巴,变成了一个被雨淋湿的小狗,变成了一个初生的赤裸的婴儿。 只能在对她的爱意中退缩。 ** 中场休息的时候,我们手拉手准备出去散步五分钟。 「不然坐久了屁股会变大的。」诺维拉这样说。 「所以这才不是什么採访神奇动物学家的访谈,对吧?」她突然问。 「……是採访神奇动物学家和她爱人的访谈。」我说。 第89页 她咯咯咯笑起来:「可是这不像是你的作风呀塞德,我还以为你最多也就是写写情书什么的。」 把爱情事迹叙述出来并宣告整个魔法界,这确实不是我以前的风格。 但是在弗雷德.韦斯莱第二十三次询问「小鸟,你们还没结婚,是不是要分手了」,以及她的新搭档数次暗示她想不想要发展一段新关系的时候,我觉得我要改变了。 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塞德里克.迪戈里,是纽祜禄.迪戈里(不是。 「看,是波利鸟。」她突然伸手一指,我抬头望去,一只红彤彤的圆球小鸟正落在树上,它的豆豆眼望着我们。 突然,它扬着翅膀飞了起来。诺维拉屏住了唿吸:「它们非常亲人的,只要你……」 她将伸出去的手变成一个容易停驻的姿势,然后默默开始等待——那只波利鸟在半空中盘旋了一下,似乎是在思量。 绕了几圈之后,它轻盈地停在了诺维拉伸出去的手上。 「瞧。」她很轻很轻地说。 我确实在看,不过并不是看波利鸟——而是那个因为小鸟啄了一下自己笑开的女孩。 诺维拉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也是旷野上飞翔的鸟。她已经看遍这个世界,有着最开阔的心境,和最自由的灵魂。她是生于自然,宽容而博爱的灰飞马,本应翱翔于天际,跨过高山和河流,朝着远方永不回头地奔袭而去。 然而有一天,她看见了我,看见了我身上连我自己的未曾发现的可爱之处。 她居然停驻。 我去握住她的手,这个动作自然惊跑了那只波利鸟。她有些疑惑地望过来——但这一刻,谁还管那只波利鸟? 我吻住了她。 第46章 期待和你们的见面 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去又睡着的,等再次醒来,已经是天光大亮。我和凯瑟林头靠头睡在一起,太阳照到了她的眼睛,她不舒服地闭了下眼,但没有睁开。 动了动,我才发现我们身上都被盖上了被子。亚伦好像也刚醒不久,他揉着眼睛和我说早安,略长的金色头髮在头上蓬松地翘起。 空气中传来——食物的香味,我循着味道望过去,看见一个在晨光中颀长身影,是塞德里克,他望过来:「醒了吗维拉,来吃早饭。」 我便晃悠着去洗漱,然后晃悠着坐到椅子上。他将一盘煎蛋和吐司放到我面前,然后又给我倒了一杯葡萄汁。 从昨晚到现在,我都还没有时间仔细去想对他的感情这件事。但现在的我并不觉得尴尬,我只是突然很喜欢看他,看他咬一口吐司,然后将煎蛋夹进吐司里——他不喜欢在吐司里抹酱——然后又咬了一口吐司。 我一直盯着塞德里克,明显到他很快察觉了。他看了我一眼,有些迟疑。 然后他拿过我的吐司,开始帮我抹蛋黄酱。吐司上很快均匀被涂抹上了酱料,他递迴给我。 我的视线便呆呆地从他的脸上,转移到了吐司上。 吃吐司的时候,我没忍住笑了出来。 同样洗漱完坐在我旁边的亚伦瞥了一下我——他好像在观察什么,估计是怀疑我脑子出问题了。 等到凯萨琳醒后,我们将帐篷收起。今天他们要回家了,临走前,他们望着我:「下次的旅行会是……」 「我还没想好呢,去埃及?或者中国?反正到时候一定叫上你们!」 「说好啦,一定一定。」凯萨琳再次和我确认,才洒下飞路粉离开。 塞德里克最后一个进壁炉。在他准备念出地名前,我突然喊了一声。 「塞德!」 他望过来:「怎么了?」 其实我并没有什么想说的。但看着他,我的心就在奇异地跃动。 像燃烧的火苗,像嗅嗅在我心里哼哧哼哧挖矿。 「回学校见,塞德!」最后我朝他挥了挥手。 在升腾起来的绿色火焰中,他笑着对我点了点头。 ** 假期我过得非常肆意,还去韦斯莱家住了两天——我本来只打算来住一天,但是在韦斯莱夫人、双胞胎和金妮的强烈要求下,我又住了一天。 韦斯莱家还有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客人,是哈利。 韦斯莱兄弟和罗恩一起手舞足蹈、七嘴八舌地和我讲解了那天他们是怎么从天而降(真正意义上的从天而降),将被困住的波特公主解救出来的。 「你不知道,维拉,哈利那个公牛姨父!(「他长得就像一只发胖到极致,只会横冲直撞的公牛。」乔治在旁边大声补充)他抓住了哈利的脚踝。」 「然后呢?」我紧张地屏住唿吸。和我做出一样动作的还有挨着我的金妮,她已经听过数次这个故事了,然而她还是会为了里面每一个情节牵动心神。 「然后,全靠我和乔治——」弗雷德叉腰。 「——要不是我们两个优秀的格兰芬多击球手,哈利就要被抓住啦!」乔治补充。 「我们紧紧拉住了哈利,然后把他拖进了车里。」 「那个公牛在后面大吼『他要逃走啦!他要逃走啦!』」罗恩哈哈大笑。 「然后我一踩油门——」弗雷德做了个踩油门的姿势,不知道的以为他要踏破虚空。 「我们格兰芬多的宝贝,就在这里了。」乔治拍了拍哈利的头。 他们还说了哈利这个暑假的奇遇。 第90页 「你是说——马尔福家的家养小精灵一直在警告你不要回学校?」我的心微微提起来。 「是的……不过我们都觉得是恶作剧,不是吗?」哈利抬头去寻求认同,罗恩他们都点了点头。 「或许就是马尔福做的,他一直讨厌哈利。」罗恩说,「你知道马尔福吧?」 我当然知道,我们还调侃过他们一家走路活像两颗头在空中飘。 但我并不觉得他会派一只家养小精灵来做这种恶作剧——那么复杂,那么虚假又那么逼真,哈利会相信吗? 哈利显然没有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罗恩已经招唿他去玩魁地奇了,乔治立刻搭上弗雷德的肩膀,表示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怎么能少的了他们的参与。 「小鸟对魁地奇没兴趣。」弗雷德说。 「没事没事,你们去玩。」我说,「金妮带我去她房间看看。」 弗雷德望了我一眼,和他们一起走了出去。 金妮将我带回了她在三楼的平台上的房间。在她旁边,双胞胎的房间里不时传来轻微的爆炸声——估计是他们的什么实验。 「妈妈总说他们总有一天会把家炸了。」金妮小声说。 我毫不怀疑韦斯莱夫人的判断。 金妮推开门。 这是一间不大,但光线充足的房间,收拾得非常干净,可以看到桌面和架子上摆着一些她曾经收到过的礼物,墙上贴着一幅巨大的女巫乐队「古怪姐妹」的海报。 「这里有点小……」金妮的脸有点红。 「我很喜欢这里。」我说,她便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望过来。 「你喜欢就好。」她抿唇笑了笑,然后走到窗边,「这里能看到他们打魁地奇。」 果然,金妮房间的窗户正对着他们打魁地奇的小球场——说是小球场,其实不过是一片甚至没有完全清理干净杂草的泥土地,几根上面带着圆环的斑驳长柱立在地面上,每次他们投球都会带来摇晃,几乎叫人疑心它们会不会倒下。 但是正在打球的少年怎么会关心它们是不是斑驳,是不是陈旧?他们只是大笑着,骑着飞天扫帚在这片天地飞行,好像没有忧愁。 我突然想到塞德里克。 我最近常常想起他,看到他的信件时想起他,完成假期作业时想起他,就连和神奇动物待在一起的时候都会想起他。 那个我们架起帐篷睡过的那片土地好像变得特别,我总是没忍住给它附近的神奇动物多餵点吃的。 以至于卡尔森不得不提醒我:「你再餵这头四角鹿,它妈妈就要找你算帐了。」 我想起塞德里克在球场上翱翔的样子。他在日常生活里实在是个很温和,很妥贴的男孩子,没有人能说出他的坏话,每个老师都非常喜欢他,大家都想和他做朋友。 然而在球场上,他就会变得锐利而有稜角起来。他从不曾因为对手的强大或者兇悍而退缩,不因为一次胜利而懈怠,也不会因为一次失败而自怨自艾。 在追逐金色飞贼的时候,他总是竭尽全力地加速、转身、伸长手臂,以让自己的指间比对方更快抓住飞贼。我见过他夜以继日的训练,他留下的汗水,还有他赢得比赛后抓住金色飞贼露出的笑容。 比东方升起的朝阳更耀眼。 我喜欢那个表露出不顾一切想要得到的东西的塞德。 也喜欢那个在赛场下,为我讲解每一场球赛的他。 「嘿,小鸟。」我突然从回忆中抽身,是弗雷德飞到了窗边,「发什么呆呢,叫你两声了。」 「不给人发呆吗?」我有点脸红了——明明他根本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或许是看错了,我总觉他眼神里有几分探究的意思,那样子和平时嘻嘻哈哈的弗雷德完全不像。但没过几秒,他又笑起来——那个弗雷德又回来了。 「给你。」他突然伸出手,好像要递给我什么东西。 我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株不知名的蓝色的花。 「它藏在一大群野草里,要不是我飞的高还看不见呢。」他颇有些自得。 「很漂亮,」我凑过去闻了闻,居然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谢谢你,弗雷德。」 「害,」他撇过头去,随意挥了挥手,「我就是看你在这发呆……你本来就呆,我怕你变成一只更呆的小鸟。」 金妮在旁边扑哧直笑,而我刚刚冒出来那点感动立刻无影无踪。 「弗雷德!你给我下来——」 整个陋居都迴荡着我的大叫和他的笑声。 ** 从韦斯莱家回来后,我又过上了平静而重复的生活。每天八点起床,和雷奥一起吃早餐,卡尔森有时候能见到人,但大多数时候他会一直睡到中午十二点。 然后我会和雷奥一起下到手提箱里,把需要检查的地方检查个遍,给需要餵食的动物餵食。 晚上洗漱完,我会看朋友们寄来的信,并给他们写信。 放假时,凯萨琳基本上两天就有一封,亚伦和塞德里克都保持三天一封的频率,而我完全随缘。以至于三年来,他们寄过来的信件我已经堆了满满一箱。 凯萨琳的猫头鹰无疑是我们当中最辛苦那只,我常常在它捎信过来之后,将它「扣留」下来休息。 今天塞德里克的猫头鹰来得很晚,它停在我窗边,用嘴巴啄了啄我的窗户。我忙打开窗让它进来,它飞到我桌面上,扔下一封信,还不等我餵它点吃的就扬长而去。 第91页 是一只非常敬业的猫头鹰了。 我拆开塞德里克的信。 他的字非常漂亮,是那种我很喜欢的风格,以至于我常常无意识去模仿他的字迹,去学他每一个连笔和笔触的勾起。 现在想想,在霍格沃茨三年的日日夜夜,我的生活早已和他密不可分。 塞德里克在信上写下他这几天做的事情,细緻到他读了什么书,又做了什么家务。他特别提到迪戈里先生对他来我家体验卡尔森的手提箱这件事的态度。 「爸爸一边抱怨劳伦斯先生的手提箱给他们部门不知道带来了多少麻烦,一边在昨天的晚饭时第五次问我还看到了什么。」塞德里克这样写到。 我完全能想像迪戈里先生说这些话时的语气和神态——浑身上下最硬的是嘴。 「……快要开学了,期待和你们见面。」 塞德里克在信的最末写下在这样的句子。 这不是只写给我一个人的信,但看到这句话,我内心还是不可抑制地泛起一丝雀跃来。 第47章 谁在命运那一端 临近开学,我的梦里出现了一棵扭曲的大树。 这棵树我认识,是种在我们学校外面的打人柳,它常常将枝条挥舞得咧咧作响,没有小鸟敢停在这棵树上。 但梦里这棵打人柳上——居然有一辆车。 这辆车我还见过。 在韦斯莱家做客的时候,韦斯莱兄弟为了和我显摆他们当天是怎么足智多谋团结一心,发挥身为格兰芬多击球手的巨大作用把哈利从水深火热中救出来的,特意带我去看了看他们家那辆会飞的车。 那是一辆浅蓝色的福特安格利亚,经过韦斯莱先生魔法改造后,不用汽油就可以飞行,甚至能够通过隐形助推器的设备实现隐身。 他们当时跃跃欲试想带我上天兜风一圈,但考虑到他们再开这辆车出门就会被愤怒的韦斯莱夫人从家谱上除名,只能憾憾打消了这个想法。 为什么韦斯莱家的车会在打人柳上? 难道有什么人要开着飞天汽车去到了霍格沃茨?没理由啊,霍格沃茨的学生都是通过霍格沃茨特快去的。 但接下来几天的梦让我很快把究竟是谁开的车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我先梦见了一只猫,很眼熟,是我最害怕在晚上遇见的洛丽丝夫人——但我宁愿梦里出现的是抓住我夜游的它,而不是僵直着尾巴,被倒挂在钩子上的它。 烛火在它身周围闪烁着,将它扳直的身体照映出一道倾斜而扭曲的黑影。 而它旁边的墙壁上似乎写着什么字,梦里的我努力辨认,醒来只依稀记得「密室被打开了……」几个字。 紧接着我梦见了两个人——或许应该说是一个人,和一个幽灵。 他们的身体都像是僵硬的石块,一个漂浮着,一个则直直地倒在地上。 他们是怎么了,是死了吗?可是幽灵已经死了,它怎么能再死一次呢?如果没有死亡,他们为什么又像一块石头一样? 在霍格沃茨三年,哪怕得知伏地魔没死,我好像也从未升起过什么害怕情绪。但这一刻,虽然事情还没有发生,但我已经意识到—— 有什么危机即将在霍格沃茨上演了。 它在我梦里出现,却不告诉我前因后果,更不告诉我解决办法。它无法抗拒,不由人意志左右地拨动起命运的齿轮。 是谁在命运的那一端?又或许所有人都在命运的那一端。 咔哒、咔哒、咔哒…… ** 在回校的列车上,我很快就知道了是谁在驾驶那辆会飞的车——比所有人都更快意识到。 因为赫敏正打开一个一个包厢,找哈利和罗恩。 「他们不在车上吗?」凯萨琳疑惑。 「不!」赫敏很暴躁,「只差最后两个车厢了,我怀疑他们根本没上来,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弗雷德说哈利和罗恩紧跟着他们进来的……」 她帮我们关上门,又打开下一扇找人去了。 我们四个人面面相觑。 「如果错过了进入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时间会怎么样?」我呆呆地问。 「用猫头鹰给教授送信。」塞德里克自然而然回答。 「对哦。」我恍然大悟,但又很快意识到,按照我对哈利和罗恩的了解来说,他们通常喜欢把一件事情弄得很复杂。比如说…… 他们会开那辆会飞的车回来——罗恩在假期间还显摆了一句自己也会开车。 我突然发现,自己总是在一些无能为力的地方知道太多。 到礼堂的时候,我还特意搜寻了一些那两个小萝蔔头,却只看到了一脸阴沉的赫敏,和刚被分到格兰芬多,也忧心忡忡的金妮。 韦斯莱兄弟倒是看起来一点都没有担忧的样子,他们还在笑嘻嘻地争抢一根香肠呢。 第二天,所有人都知道哈利和罗恩开了一辆会飞的车来,还挂在了打人柳上。这不仅是因为所有知道的格兰芬多都在早餐时间说这件事,更是因为罗恩收到了一封吼叫信。 我从来不知道韦斯莱夫人能发出这样暴怒的声音,简直像一头母狮子在咆哮。 「他们……」凯萨琳咬着的吐司快要从嘴里掉下来,「太厉害了吧,他们开了一辆会飞的车来霍格沃茨!」 「韦斯莱先生没准要收到魔法部审查。」塞德里克倒是皱了皱眉,他看了我一眼,帮我手里把快要倾洒的装着南瓜汁的杯子放了下来。 第92页 上午第一节 就是黑魔法防御课,值得一提的是,在奇洛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离开学校后,今年接替他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是吉德罗.洛哈特——虽然大家已经笃定不管是谁,他们都还是会找斯考达里奥教授问问题,但这个人还是不太一样。 早在拿到这学期书单的时候,我就开始感觉到不妙。我很早就知道了洛哈特这个名字,因为卡尔森对他极度不屑的态度。 「就算有和西藏雪人在一起生活一年的人,也绝对不会是他。」卡尔森当时看着报纸上有着他笑脸的头版头条,露出了冷笑。 「为什么?」我问。 「因为西藏雪人可不是靠你露出一个微笑就能制服的。」卡尔森将洛哈特不停眨眼发散魅力的那一页报纸折了起来,放在了要扔掉的东西最上层。然后他离开了餐桌,表示要去洗一下眼睛。 而假期去陋居做客期间,我从韦斯莱兄弟们的描述中也知道了洛哈特粉丝究竟有多疯狂。 「千万不要在妈妈和赫敏面前说他的坏话。」弗雷德一脸正色。 「不然两个疯狂的粉丝——」 「会把你吃掉!」他们异口同声。 我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幸好我身边的三个朋友看起来都对洛哈特不是很感冒。 「拜託,我都见过龙了,」凯萨琳撩了撩自己头髮,「最重要的是,他引以为傲的金髮可没有亚伦好看。」 亚伦默默将手里的书举得更高,挡住自己通红的脸。 我看着他露出来的金髮,深以为然。 第一节 课,洛哈特下发了卷子给我们做小测试。我们所有人目瞪口呆地发现上面的问题居然是: 1.吉德罗.洛哈特最喜欢什么颜色? 2.吉德罗.洛哈特的秘密抱负是什么? 3.…… 如此等等,整整有三面纸! 我听到凯萨琳在我旁边把卷子翻得震天响:「不知道他想不想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怎么杀了他。」凯萨琳露出了一个让我起鸡皮疙瘩的微笑。 塞德里克坐在我另一边,他翻了两下卷子,直接把它放在一边,看起书来。 太酷了,我也学着他的样子把卷子放在一边。 半小时后,洛哈特把卷子收上去,当着所有人的面翻开并评论。 「唔——几乎没有人记得我最喜欢丁香色。我在《与西藏雪人在一起的一年》里面可是提到过的——另外,列出我奖项的人不太多,没关系,可能是我获的奖太多了,我不介意再重复一次——」 我和凯萨琳默默捂住了耳朵。 「我,」他指了指自己的笑容,「吉德罗.洛哈特,梅林爵士团三等勋章,反黑魔法联盟荣誉会员,五次荣获……」 我瞥到塞德里克甚至已经闭上了眼睛。要知道,他可一直是一个修养良好,温和善良的男孩子,当他做出这样的举动时,他已经很无语很生气了。 接下来,他警告我们要当心,因为他即将放出最恐怖的事物,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把它们抓回笼子里去。但很快洛哈特又安抚我们,有他在这里我们不必担心。 我:更担心了,谢谢。 他掀开罩子后,底下的笼子里冒出几个样子丑陋的小精灵模样的生物来。 「是小魔鬼,」我松了口气,「它们只是比较调皮而已,只需要——」 我话还没有说完,洛哈特就一把将笼子打开。小魔鬼身高和小精灵差不多,在6-8英寸之间,身体颜色黯淡,以至于它们看起来像某些有手有脚的昆虫。和小精灵不同的是,小魔鬼背上只有很小很小的翅膀,无法飞行。 所以当它们一股脑冲出来,跳下桌子,在地上朝大家奔袭而来时,样子还是挺唬人的。 有些学生慌了,转头想跑出去,但这正中小魔鬼下怀,它们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把人绊倒。只见它们伸出细细短短的脚——扑通一声,那个学生已经在地上趴着呻吟了。 塞德里克一把把我拉到桌子上站着。我们居高临下看着下方的兵荒马乱——有的小魔鬼手脚并用爬上桌子,把大家的书本撕个粉碎,再当成雪花洒下来;有的小魔鬼爬到学生的长袍上去,咧着嘴恐吓他们,甚至作势要爬到他们鼻孔里。看见学生被吓得拼命甩长袍抖袖子,它们就乐呵呵地跑去下一个学生那里。 「你看,维拉。」凯萨琳扯了扯我袖子,我抬头望去,洛哈特正举着魔杖,踌躇不定,似乎想要释放一个什么咒语帮我们把小魔鬼抓回去。但很快他就被一只爬到他头髮上的小魔鬼吸引了注意力,大喊大叫起来。 我拒绝再看这个草包,开始把没说完的话说完:「很简单,小魔鬼害怕网状的东西,所以我们只需要一个捕蝶网。」 我看向塞德里克,他立刻意会,将手里的羽毛笔变成了一个漂亮的捕蝶网递给我。 我举着捕蝶网朝着一个小魔鬼盖去,刚刚还在抱着偷来的手鍊奔跑的小魔鬼立刻像被什么魔咒定住一样,只能呆呆地看着网落下来。 很快,大家都纷纷学着这个方法,把小魔鬼抓回了笼子里。 一切安静下来后,洛哈特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他捲曲的充满光泽的金髮变得凌乱,水青色的长袍也变得皱皱巴巴的:「太棒了,这真是一个不错的实践机会,对吗?」 第93页 但四年级的赫奇帕奇并没有附和他。 我本来以为洛哈特的草包在第一节 课就能被霍格沃茨所有人发现,但晚上在图书馆,我们惊讶地知道了赫敏仍然深深地崇拜着他。 「她可不是崇拜——」在赫敏去拿书的时候,罗恩阴阳怪气地和我们形容,每个字的音调都七拐八弯,「她是迷恋!她甚至把课程表上所有黑魔法防御课都用桃心圈了起来!」 「下午洛哈特放出了一群康尔沃郡小精灵,把所有东西都弄得一团糟,」哈利也辛辣吐槽,「他自己头髮一甩就走了,留我们三个人在那里收拾烂摊子。」 「他只是想给我们一些实践的机会!」罗恩模仿着赫敏的语气,「想想他做的那些惊人的事情吧!」 我们实在没忍住,在图书馆笑了出来。 第48章 生长在我心底的声音 我依然没有忘记梦里那个僵硬的洛丽丝夫人,和语焉不详的密室,但我自己怎么也没有头绪,于是不得不求助朋友们。 与其说希望他们给一个答案,倒不如说,潜意识里我只是想倾诉罢了。 我先去问了最有可能知道密室这个事情的韦斯莱兄弟。 「密室?」双胞胎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你说的是四楼我们用来做实验那个吗?」 在我否认后,兄弟俩带我走遍了他们找到的「密室」,甚至跟我分享了他们新找到的一条通往霍格莫德的地道。 天啊,他们真的像两只到处钻洞挖坑的鼹鼠。 很显然这些都不是梦里那个「密室」,尽管我并不抱任何希望,但还是有点失落。 「你想要一个怎么样的密室?我们去找给你。」弗雷德问。 乔治似乎又那么一瞬间睁大了眼睛,但很快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也点点头。 我感到好笑,一拳锤到弗雷德胸口表示感谢,他很浮夸地大叫起来,嚷嚷着自己受到了内伤。 但我对密室所有的了解就仅有这两个字而已,又怎么能描述出来呢。只能赶紧岔开话题,问起他们最近的研究来。 然后我又去问另外三个朋友。 「你们知道有什么东西会让人变得很僵硬吗?魔咒、魔药、魔法生物什么的?」我把手里的大部头合起来,问道。 然后我收到了三双疑惑的视线。 「……统统石化?」塞德里克尝试回答。 「不不不,比全身束缚咒更厉害一点——」我不知道怎么描述梦里洛丽丝夫人、那个人和那个僵硬的幽灵给我的阴森和不适感,「它能石化幽灵,而且被石化的人眼睛都不转了。」 统统石化,又叫全身束缚咒,它能将一个人的肢体变得僵硬,使他们无法移动,但听觉、视觉、感觉和思想不会受到影响。 「石化幽灵?」亚伦和塞德里克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轻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场面顿时静默了一会儿。 「我倒是曾经看过古希腊神话里有个蛇髮女妖……」半响,塞德里克犹疑着开口,「她叫美杜莎,据说凡是看到她眼睛的人都会被石化。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能石化幽灵。」 「而且,这是个神话故事啊,总不可能这个叫美杜莎的女妖真实存在吧。」凯萨琳皱起眉头。 蛇髮女妖…… 我手下不自觉地在羊皮纸上画出一个满头都是蛇的女妖模样,那些蛇或吐着信子,或咧着滴着毒液的尖牙,或睁着竖瞳望着我。 有什么念头在我脑海中一闪而逝,但下一秒就被凯萨琳塞进我嘴里的甘草棒赶跑了。 ** 赫奇帕奇的魁地奇队长艾丽娅.贝尔今年六年级,她想赢的念头并没有因为一个假期过去而减弱,反而越来越旺盛。刚开学没几天,她就组织起队员们训练起来。 「打起精神来!」我听到她在休息室给大家鼓劲,「明天早上六点,我们就去训练!」 「六点!」守门员赫洛翻了个白眼,简直要一头晕过去,「我估计才刚睡下去呢!」 「我昨天去找斯普劳特教授签名申请包下球场,回来的路上,我看到格兰芬多的伍德也拿着一张申请表!」艾丽娅恨铁不成钢,「格兰芬多今年绝对憋着一股劲呢,想想看,去年……」 去年格兰芬多确实很有希望赢得魁地奇奖盃,可惜最后决赛时哈利躺在了医院里昏迷不醒,格兰芬多少了一个球员,遭到了三百年来的最大惨败。 于是赫奇帕奇的魁地奇队员们都坐直了一点,塞德里克是里面坐得最端正那个。从三年级上四年级这个假期,我好像每见他一次,都发现他更高了一点,像一株挺拔的冬生柏,不论是在酷暑还是寒冬,它都自顾自地向上生长着。 艾丽娅拿出了一块板子,上面是整个暑假她思考出来的训练方案和策略。她取出魔杖,轻轻朝板子上一点,上面的线条和箭头就像毛毛虫一样扭动起来。 魁地奇几个队员你一言我一语,本来就密密麻麻的板子上很快就变得更加凌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注视了太久,塞德里克突然在大家讨论的时候转过头来看我。我几乎是下意识转开了目光,但很快意识到这样太不像平时的我了,于是又赶紧把眼珠子转回去。 他仍然看着我,我便朝他眨了眨眼。 塞德里克微微笑了一下,哪怕隔着一段距离,我也能清晰看见他眼底的笑意。 第94页 他穿着沐浴之后很家常的短袖和长裤,倚在沙发的角落,大腿上放着一本本子。他虽然坐在队伍的角落,但很明显大家每说完一个想法,总是下意识去看他一眼。 塞德里克是一个具有领袖气质的人,这一点毫无疑问。 他又把注意力放在讨论上了,于是我又开始光明正大地盯着他。塞德里克低头写字的时候,额前的黑髮会轻轻往下落,在他额头上落下浅浅的阴影。 唔,可能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当他遇到难题时,眉梢会先轻轻一扬,然后微微皱起眉头,一个小小的摺痕就会在他眉间出现。 很可爱。 我因为这个念头笑了起来,但很快又收起笑容,嘆了口气。 ** 今年有两个学院的魁地奇球队都引入了新的找球手。 「是谁?」我咬了一口蔓越莓馅饼,抬眼问。 「你绝对想不到——斯莱特林新找球手是德拉科.马尔福。」凯萨琳拖长了声音,满意地看到我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 「我还以为小少爷不屑于玩魁地奇这种对抗性运动呢。」 「或许是因为波特给了他太大刺激吧——你懂的,同一个年级,总有人牢牢压你一头,这种感觉可不好受。」凯萨琳点评。 「还有一个学院呢?」 「是拉文克劳,拉文克劳的秋.张。」凯萨琳想吃馅饼,又吃不下一整个,把我咬了两口的馅饼拿去继续啃。 「今天的蔓越莓酱有点少,」我提醒她,「秋.张?那个很漂亮的拉文克劳女孩?」 我偶尔听见这个名字,也常常在学校里见到她,是一个黑头髮的亚裔女孩。 「是的,」凯萨琳点头,「飞得还不错。女找球手可不多见,塞德,比赛的时候,你可不要手下留情啊。」 塞德里克眼都不抬,只是淡淡翻过又一页预言家日报:「每一次比赛我都竭尽全力。」 真酷。 我和凯萨琳互相比了个眼神,彼此都心知肚明对方想说的话。 突然我的脑袋上被盖上了一个重物:「小鸟,早上好!」 我重重放下杯子:「不要叫我小鸟,另外,不要再盖我的头了,我会——」 「她会长不高的。」塞德里克突然开口。我转头一看,他伸出手将我头上弗雷德那只罪恶的大手拂了下来。 弗雷德撇了撇嘴,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哨子:「你不是说要给它起个名字吗?它已经等了你一个假期了。」 没错,这正是让三头犬陷入昏睡那只变音哨子。我们早在上学期期末就把它做出来了,但我一直摩拳擦掌想给它起一个更好的名字,所以迟迟没有发售。 「哦哦哦,对,我看看,」我试图掏出自己的课表,「今天我的课……」 「别看了,」乔治把我要掏出来的课表摁下去,弗雷德另一边已经把我拉了起来,「你今天上午没课,我们已经打听清楚了。」 「啊?」我还模煳着,但已经被弗雷德往前推着走,只能大喊,「塞德,帮我收一下我的书!我下午直接去课室找你们!」 但塞德没有抬头看我,也许他在读报纸上的什么消息吧。 ** 我们足足盯了那只变音哨子一个小时。 它的外观和普通的哨子并没有什么不同,上次乔治用它吹出了优美的曲调,但它的作用可不仅仅止于此。 使用者可以从口哨嘴里塞给它任意材质的东西,比如塞进一小片木头,它可能会自己吹响秋天的赞歌,也有可能吹出让人头皮发麻的锯木头声音;塞进一小块棉花,它可能会吹出欢快的语调,甚至吐出可爱的泡泡;塞进一个曲谱,那恭喜你,你将随机得到一首交响乐,或者一曲鬼哭狼嚎。 它有趣的地方正在于它和你塞进的东西的一定关联性,以及它本身自带的不确定性。乔治曾经把一块放在斯内普教授桌上的魔药材料偷偷拿走塞进去,口哨居然发出了低沉的,像斯内普教授正准备骂人时那种喉咙缝里发出的声音。 「我以为你在假期里至少有花一天,不,一个小时……一分钟,去想一下名字。」乔治眼睛无神。 我干笑了两声,没好意思告诉他我假期完全玩野了。 突然,我灵光一闪:「不如叫它垃圾处理哨吧!」 韦斯莱两兄弟呆滞地望着我。 「你们想,它不是能处理掉很多垃圾吗,没准你把没吃完的骨头塞进去也能发出什么有趣的声音,可能会听见猪在哼哼什么的……」在他们的眼神下,我的声音越来越下,最后趋近于无。 韦斯莱兄弟对视一眼:「就叫百变魔哨。」 兜兜转转,又用回了一开始想用的名字。 「百变魔哨?多么普通的名字,像是一年级小朋友会去买的东西。」我还在极力为自己特别的名字争取。 但韦斯莱兄弟二人心意已决。他们表示,如果真的用了垃圾处理哨这个名字,这个哨子的成交量将刷新他们有史以来记录新低。 百变魔哨一经推出,立刻席捲霍格沃茨市场。每三个学生里就有一个拥有它,于是一时之间,休息室里、教室里、礼堂里……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声音。 泰特一直试图往里面塞各种各样的东西,然后放给凯萨琳听。他曾试图把凯萨琳一根发绳塞进去,得到了凯萨琳狠狠的一个肘击。 第95页 亚伦也买了一个,他尝试塞进去一根羽毛笔上掉下来的羽毛,哨子立刻发出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写字的声音,只不过那声音越来越快,很明显它的主人正迫不及待要结束这项工作。 听了好一会儿,我突然意识到那根羽毛笔是我的。 我:…… 我试图转移开他们的注意力,但当我去看塞德里克时,我敏锐地发现了他嘴角还未消逝的笑意。 「急着写完作业去找韦斯莱双胞胎?」 他轻声打趣我,我尴尬地望天望地,假装自己暂时性耳聋了。 晚上,我特意等到塞德里克和凯萨琳都回宿舍入睡后,才自己偷偷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把哨子拿出来。 然后我塞进去了一根头髮。 是塞德里克的——但是是它自己掉下来的。今天白天的时候,我从塞德里克长袍上拿下了它。 这个举动很正常,不正常的是下一秒,我把它夹在了我的书里。 我只是有点想试一试,如果塞进去一根头髮,它会发出什么声音呢? 如果你要问我,为什么我不能用自己的头髮,或者凯萨琳的头髮,非要用塞德里克的头髮呢? 唔…… 哨子安静了几秒,就在我以为它什么声音都不会发出的时候,它突然冒出了轻微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破土而出,然后它抖了抖生长出的枝苗,舒展了一下长出的叶子。 然后它开始生长。 雪簌簌然地落下了,掩盖住成千上万棵树。 但它自顾自挺直自己的枝干,最终在顶端停下,极力张开自己的叶子,为在寒冬来自己树下过冬的动物提供荫蔽。 是冬生柏的声音。 又或许根本不是。 那只是它生长在我心底的声音。 第49章 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十月来临前,我和邓布利多又聊了一次。 我将梦里一动不动的洛丽丝夫人、没看清楚面孔的幽灵和学生,以及墙壁上依稀记得的几个字都告诉了他。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好像听到了邓布利多的一声嘆息。 「密室……」邓布利多声音小得几乎是在喃喃自语。 「什么?对不起,我没听清,教授。」 他一时间没有说话,房间内沉默了半响,墙壁上画像里的男女巫师们也停下了窃窃私语,我只能听到星盘运行发出的轻微声响,那几个星球不知停息地在自己的轨道上运行着,逸散出梦幻的烟雾。 邓布利多终于轻声开口。 「如果这又是一个预言——或许霍格沃茨的密室又一次被打开了。」 「霍格沃茨真的有个密室?」我张大了嘴巴。 画像中的男女巫师有的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似乎被勾起了什么可怕的回忆。还有的一脸茫然,看起来和我一样一无所知。 「我想你一定知道,霍格沃茨是一千多年前创办的。创办者是当时最伟大的四个男女巫师,四个学院就是以他们的名字命名的……」老人停顿了一下,「他们是戈德里克.格兰芬多,赫尔加.赫奇帕奇,罗伊纳.拉文克劳和萨拉查.斯莱特林。」 然后他开始叙述起四位创始人的成就,和他们逐渐出现的分歧。 以及传说里的密室。 「许多人都以为只是个传说,因为从来没有人发现过这个密室以及留在里面的怪物——直到1943年,密室被第一次打开了,一个女孩成为了那场灾难的受害者。」邓布利多十指相抵,我透过半月形的眼镜看见他的眼睛,蓝得几乎有些锐利。 「……是谁?」 「你还见过她,维拉。」他声音似乎带着嘆息,「是桃金孃。」 桃金孃……一楼盥洗室那个哭泣的桃金孃! 我认识她完全是出于偶然。 是凯萨琳的提议,她希望找一个安静,但能自在说话,而且能容纳下我们四个人的地方学习,要是那个地方能熬制魔药,或者练习魔咒就更好了——图书馆可做不到这一点。 我们在霍格沃茨里搜寻,尝试寻找废弃不用的教室,误打误撞走进了一楼女盥洗室。 一脚踏进去,两个男孩立刻意识到这里不是他们应该来的地方,正当他们想踏出去的时候,盥洗室尽头的马桶似乎溅出了巨大的水花,一个幽灵像炮弹一样冲到了我们面前,尖叫道:「这是女盥洗室——你们——不应该进来!」 我们被吓了一跳的同时看清楚了她的模样,她是一个矮矮胖胖的幽灵,长着一张阴沉而忧郁的脸,被直熘熘的长髮和厚厚的、珍珠色的眼镜遮住了一半。 她也看清楚了我们的样子,在打量了塞德里克和亚伦几下后,她的声音突然又低了下去,咯咯笑了两声:「或许你们是不小心走错的——毕竟没有人会来这里。」 「你是谁?」我大着胆子问了一句,然后和她介绍了一下我们的名字。 「你问我我是谁?」她突然大喘了两口气,紧接着眼泪扑簌簌地从她透明的小眼睛里落下来。 我连忙紧张地和朋友们对望。 塞德里克小心翼翼地开口:「对不起……我们真的不知道你的名字,以前好像没有见过你。」 「……我叫什么名字?我叫桃金孃。」她伤心地抽泣着,「但大家只会背后议论我,叫我肥婆桃金孃!丑八怪桃金孃!闷闷不乐的、哭泣的桃金孃!」 第96页 她说着说着愤怒起来,绕着我们转了两圈,然后再次一头栽进马桶里。幸好这次我们有所准备,提前往后退了几步。 后来,我们在三楼找到了一间废弃的教室,如果需要在室内讨论问题,我们就会相约到那里去。也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进入过女盥洗室。 这个幽灵原来是霍格沃茨的一名学生。 桃金孃没有被石化,她直接死去了——这是为什么呢? 「密室要被再一次打开了吗,邓布利多教授?」我难过地问。 这一次打开的密室,又会在这座大家以为最安全、最稳固的城堡里造成什么腥风血雨呢? 「从你所看到的东西来看,维拉,我不得不说,可能这一切又将到来了。」 我呆呆地望着他:「可是……是谁呢?」 「问题不是谁,」邓布利多目光停留在了转动的星盘上,「问题是,怎样……」 我看到他身后不少画像里的巫师都露出了和我一样没有听懂的表情。 ** 从校长室出来后,我想去女盥洗室再找找一次桃金孃,但上次她的态度又让我有些犹豫。就在我停在走廊上思考的时候,突然被一声唿唤惊醒。 「维拉,」是塞德里克,他捧着书,像是准备去图书馆,「我和凯萨琳没有在休息室找到你——你要去哪里吗?」 我张了张嘴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说谎:「我想去找桃金孃。」 「桃金孃?」他俊美的面容上露出很明显的不解。 「唔……我有点事想问问她。」说着,我终于下定决心,准备转身离开,但塞德里克很快迈开长腿两步就跟了上来:「我和你一起去。」 和我一起去?那我怎么问?当着塞德里克的面问桃金孃是怎么死的吗?这不是很奇怪? 但是塞德里克脸上的表情很坚定,他甚至朝我露出了一个微笑,我堵在嗓子眼里话就全都说不出来了。 「你想问什么?」他轻声问。 「……可能你会觉得很奇怪,塞德,」我嘆了口气,「我想问她是怎么死的。」 塞德里克很明显迷茫了两秒钟。 「很奇怪,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不是我不愿意说,塞德。」我说着说着,鼻子突然没来由的酸了一下。 我曾经很突然地羡慕过哈利,并不是羡慕他救世主的身份,也不是他在魔法界大得出奇的名气——我只是羡慕他身边有罗恩和赫敏。 他们一直在他身边,从魔法石一事就能知道,他们无话不说,没有秘密。 而我背负着完全不下于他的秘密。 每一次从梦中醒来,或者是从校长室离开,我都感觉空茫和不知所措。预见未来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能力?我似乎一直比大家走快一步,但最终却和大家殊途同归。 我为什么一定要去问桃金孃她的死因?明明邓布利多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他一定会不遗余力去探查的—— 但我就是想知道……如果我再努力一点,梦境里发生的事有可能被改变吗? 如果我早就意识到那个黑影是伏地魔,如果我能早点知道那个邓不利多花那么大心思藏起来的东西是魔法石,如果…… 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鼻子里的酸意一直往上沖,几乎要在眼眶里逼出眼泪来,但我一直极力忍着,埋头往前走。 直到我被一只手拉住。 那只手握住我的右手臂,然后微微用力,我就转了个身。 一抬头,我看见塞德里克灰色的眼睛。 在没有认识他以前,我总觉得灰色是一种沉闷而忧郁的颜色,让我想起灰濛濛的天空,嶙峋枯枝在雪地上投影出的阴影,和山谷中山石崎岖的暗部。 而在认识他以后,阳光穿透了乌云,有小鸟停驻在枝头,阴影里便有了它扑扇翅膀的灵动。山石又哪里崎岖?青苔在上面生根,四角鹿和小尾寒羊钟爱啃食这些青苔,它们迈着四蹄走过来,如果听到声响,就会动动耳朵,再投以警惕的目光。 或许对他的感情,我始终有口难言的最大原因,是我害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光明正大直视这双眼睛。 「嘿,维拉,别哭,」塞德里克目光里也流露出一丝哀伤来,我能感觉到他的手握在我两边肩头,透过长袍传来温热,「事实上——我不想欺骗你说我们从来没有察觉过你的异样。」 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抿嘴笑了一下:「但是……没关系,真的,维拉——虽然我们一直在等你先说,但这并不是因为我们想探究。」 「只是你有时候看上去很想倾诉。」塞德里克声音放得很轻。 「那我一定很不适合保守秘密。」我一眨眼,一滴泪就落了下来。 塞德里克犹豫了一会,伸出手帮我擦掉眼泪。 「恰恰相反,如果有一天我需要有个人帮我保守秘密——我希望那个人是你,维拉。」他微微笑起来。 我感觉到更多眼泪滚落面庞。 「塞德……」有什么话堵在我喉咙间,它们叫嚣着想要涌出来,但…… 「我希望,我多希望,我会是你永远的好朋友啊。」最后,我只说出这句话。 塞德里克摸了摸我的头:「唔,好像会长不高来着,但是一次应该没关系吧……」 然后他收回手去,下一秒,他倾身拥抱住我。 第97页 「我也希望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就像过去那么久一样。」他说。 我的心勐地停顿了一下,几乎叫我疑心它是不是在那瞬间失去了跳跃功能。但幸运的是,下一秒它又重新开始正常跳动了。 似乎我应该感到高兴的,但与此同时,一阵悲伤不合时宜地涌了上来。 我闭上嘴巴,张开手臂,回拥住他。 第50章 与继承人为敌者 再次见到桃金孃,我不得不承认塞德里克跟上来这个举动帮了我大忙——我百分百相信,如果那个问题是从我嘴里问出来,我只会收到桃金孃制造的马桶瀑布。 「是你们,」她坐在盥洗室最里面的一个抽水马桶的水箱上,「你们想干什么?」 我和塞德里克对望了一眼,然后他微微上前一步,问道,「我们想问问你是怎么死的。」 桃金孃的整个神态一下子就变了,估计从来没有人问她这么一个……让她感到荣幸的问题。 「哎哟哟,太可怕了,」她津津有味地说,「事情就在这里发生的。我就死在这间厕所里。我记得非常清楚……我把门锁上,在里面哭,突然听到有人进来了。他们说的话很滑稽,我想一定是另外一种语言吧……」 我感到疑惑,但没有说话。 「不过最让我恼火的是,我听到了一个男孩的声音!于是我就把门打开,呵斥他走开,到自己的男生厕所去,然后——」桃金孃脸上容光焕发,「我就死了。」 「怎么死的?」塞德里克继续问。 「不知道。」桃金孃神神秘秘地说,「我只记得我看见一对大得吓人的眼睛!后来我就好像飘走了……」 「你在哪里看见那双眼睛的呢?」我急急追问。 「差不多就在那里吧。」桃金孃随意指了指她面前的水池。 我们立刻凑过去检查——虽然我们俩都不知道要检查什么东西,但还是把这个水池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 「这是斯莱特林的盥洗室吗?」塞德里克突然问了一句。 「什么?」 「这里刻着一条蛇。」他指着铜龙头的侧面,那里居然刻着一条小小的蛇。 不知道为什么,我像是被一桶冷水打了一身一样浑身一激灵。 我们没有再在这里逗留,和桃金孃道谢后准备离开。她似乎从来没有听过别人和她道谢,大滴大滴的泪又从她眼里落了下来,眼看着盥洗室又要水漫金山,我们赶紧离开了那里。 「所以桃金孃究竟是怎么死的?她只说自己看到了一双很大的眼睛……」塞德里克感到困惑。但我没有办法把这一切和我的猜测告诉他——因为它们甚至还没有发生呢! 「据说霍格沃茨有个密室……」我说出了霍格沃茨密室的事情,塞德里克显然受到了很大冲击——毕竟所有人都以为霍格沃茨是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但现在他被告知这个城堡里本身就有能致人于死地的神秘怪物。 「所以你想知道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他望着我,「你有想法了。」 「我怀疑是某种魔法生物。」 我试图让他认为我探查这一切只是因为我对神奇动物感兴趣。 塞德里克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我勐地抬起头,想交代他不要把密室的事情说出去。但他已经从善如流地抬起手,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姿势。 一个共同的秘密——我们都笑了起来。 ** 十月来临了,湿乎乎的寒气瀰漫在场地上,渗透进城堡里。教工和学生中间突然流行起感冒来,弄得庞弗雷夫人手忙脚乱。 作为一个不爱运动的学生,我不出意外地掉进了感冒的深渊中,成为了感冒的人中比较严重的那个。 幸运的是,庞弗雷夫人的提神剂有着立竿见影的效果。不幸的是,喝下这种药水的人,接连几个小时耳朵里会冒烟。 凯萨琳三人拒绝离开,他们坐在我旁边,围观我耳朵里冒出一股股蒸气的样子。 凯萨琳交叉环抱着双臂,看着不远处同样被灌下提神剂的金妮,很辛辣地点评:「好像脑袋着了火。」 我真的很想笑,但是很怕一笑耳朵就会像汽车鸣笛一样喷出更多蒸气来,于是只能艰难忍住。 亚伦一直很担心地望着我,他甚至还想给我读书,好让我更好入睡。我表示很感动,但就我对自己的了解来看,恐怕没听完第一页,我就已经睡着了。 塞德里克终于看不下去我胡言论语,示意我躺下。帮我捻好被子后,他监督着我闭上眼睛。 我本来以为自己在医疗翼人来人往的环境里和他们的注视下会很难入睡,但出乎意料的是,我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这次我的梦里又多出现了一个被石化的学生,看起来年纪还很小,手里拿着一个相机。他保持着准备拍摄的姿势,僵硬地倒在地上。 就此定格。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暗,医疗翼里静悄悄的,偶尔隔着帘子传来庞弗雷夫人配药的动静,玻璃瓶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天空是暧昧的橘粉色,越接近和山峦的分界线,颜色越淡,最后逐渐变成了混着柔和肉色的灰蓝。远处七个模煳的淡绿色人影在天空中快速穿梭,快得惊人。 「光轮2001,」我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小小的声音,是金妮,「很快对吧。」 第98页 她看起来也好了很多,耳朵边不再喷着蒸气,只是脸色异常苍白。自从入学以来,我就很少有时间能和金妮像这样坐在一起聊天了。 「快得像喷气机——就差喷尾气了。」我评价道。 金妮笑了一下,但那笑容很快就消失了,似乎她心里有什么事情正坠着她的嘴角。 我不由得又看了她一眼。 「你在写日记吗?」金妮的膝盖上正摊着一本本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羊皮纸已经微微泛黄。而她的右手正握着羽毛笔,似乎刚刚还在纸上落墨。 但我余光中瞥见的那几行墨迹很快从纸上消失了,还不等我瞪大了眼睛想看仔细一点,金妮已经飞快地合上了手里的本子。 我这才看清这本本子破烂的外皮——说这本本子已经五十年了我也敢相信。 或许是韦斯莱家从二手商店淘回来的,我心想。 ** 今年的万圣节和往常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直到看到在看到墙上那只倒挂的猫,以及墙壁上的字之前,我都还是这么认为的。 一切都和梦中一模一样。 学生们茶足饭饱后愉快的高声谈笑在大家的视线撞上洛丽丝夫人僵硬的身躯后陡然消失,一时之间,挤满人的走廊里一片死寂。 在这片寂静中,有人高声说话了。 「与继承人为敌者,警惕!下一个就是你,泥巴种!」 是德拉科.马尔福,他往前站了一步,溅起了地板上的水。不知道是因为火光,还是因为兴奋活泛起来,他苍白的脸涨得通红,嘴角露出个狰狞的笑意。 他说的正是距地面一尺高的墙壁上涂抹的字迹,它们正在火把的照射下闪着不详的微光。 「密室被打开了。与继承人为敌者,警惕。」 而洛丽丝夫人和这行字面前,正一动不动地站着三个人——是哈利他们。他们看起来被吓傻了,呆呆的,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站在最前面——而且比所有人来这里都来得更早。 费尔奇和教授们很快赶到了这里,示意各学院级长将学生们带回休息室,并把哈利三人带走了。 「洛丽丝夫人死了吗?」回去的路上,凯萨琳贴着我问到。她并没有放低声音——事实上也根本不需要,因为队伍里几乎所有人都在问同样的问题,叽叽喳喳,闹闹哄哄,就连墙壁上挂的画里的女士先生们也在热烈地讨论着。 「我觉得没有,她看起来只是被什么东西石化了。」我说。 塞德里克深深地和我对视了一眼。 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起了密室里那个怪物。 但他没有说出我们共同的秘密,反而提出另一个问题:「那会是谁写的——那行字?」眼看着我要一脚踩空一个台阶,他眼疾手快抓住我的手臂,扶住了我,「注意看路,维拉。」 「是啊,那行字是谁写的呢?」我仍然陷在沉思中。 如果说石化是由那只怪物造成的,那文字又是谁写的呢?怪物可不会写字啊! 接连好几天,学生们不谈别的,整天议论着洛丽丝夫人遭遇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洛丽丝夫人并没有死,只是被石化了,斯普劳特夫人最近叫了好几个学生帮忙照顾曼德拉草——据说曼德拉草是解除石化的药中重要的一个素材。 一只猫被石化了,那只猫是大家都讨厌的费尔奇的洛丽丝夫人,被石化有药可以解除——三者结合,霍格沃茨的学生们只在目睹洛丽丝夫人惨状的那天晚上短暂感到了惊慌,接下来就陷入了纯粹的好奇与猜测中。 金妮倒是其中比较反常的一个,她似乎为洛丽丝夫人的遭遇感到非常不安,几乎到了心神不宁,整日痛哭流涕的地步,她的几个哥哥不得不时常安慰她。 我们已经不止一次撞见罗恩安抚她。 「这种事霍格沃茨不会经常发生的,很快他们就会抓住那个肇事的疯子,把他从这里给赶出去——」他说得慷慨激昂,但金妮脸色刷地变得更白了,罗恩不得不收回刚刚的话,「我只是开个玩笑——」 我又想到上次医疗翼中她的反常,但没过多久,这些小小的插曲又被我抛到了脑后。 第51章 究竟是什么怪物 霍格沃茨本学期的第一场魁地奇比赛在十月中旬拉开了帷幕,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首先上场。 实际上,学生们对于不是自己学院的魁地奇比赛并不是那么感兴趣——但格兰芬多对斯莱特林从不在这条常规内,因为大家都想看到这两个死对头对上的样子。 尤其是在万圣节之后,霍格沃茨的气氛就发生了小小的变化。德拉科.马尔福站出来说的那句话似乎打破了这个学校一直尽力维持的某些东西。 哈利肉眼可见的比平时更加紧张,这并不奇怪,毕竟他要对上的是拥有七把光轮2000的斯莱特林。 而且……听说格兰芬多有些学生比斯莱特林更坚定地相信他就是斯莱特林打开密室的继承人。走在路上的时候,我们都能看见有些学生远远见到哈利,就躲着他走。 他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比赛似乎从一开始就不太对劲——有一只游走球像被磁力吸引在哈利周围一样,不管韦斯莱双胞胎怎么将它重重击飞,它都会再次追着哈利飞来,逼得他只能加快速度,疲于逃跑。 天甚至开始下雨了,雨大滴大滴地落下来,我们赶紧拿出雨衣和防雨眼镜。 第99页 塞德里克又给我施上了一个防水咒,几乎在他念完咒语那一刻,雨衣周围就像是隔绝了一层薄薄的空气,将豆大的雨水阻挡在外。 比分已经来到了六十比零,很显然,斯莱特林队伍的超级扫帚确实发挥了很大作用——但更让人担忧的是,那只疯狂的游走球依然致力于将哈利从扫帚上击落,韦斯莱兄弟不得不一左一右紧贴着他飞行。 霍琦夫人的哨声突然响了,他们纷纷降落到地面。 从高高的观众席往下看,大雨之下,几个穿着红衣服的魁地奇队员在激烈讨论,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霍琦夫人正在走过来。 「那个游走球一定被什么人动过手脚。」塞德里克说,很显然并不只有他抱有这种想法,因为观众席上的学生们都在讨论着自己的想法。 「可是上一次训练的时候它还好好的。」凯萨琳实事求是地说。 「他们在说什么?」我指了指下面的人群。 塞德里克沉思了一会儿:「在讨论要不要暂停比赛。」 我瞪大了眼睛:「这还不暂停比赛吗?哈利都要被游走球撞死了!」 「可是如果现在停止,他们就会被剥夺比赛资格了——他们会因此输给斯莱特林。」塞德里克微微摇头。 我哑口无言。 而下面格兰芬多队员的选择印证了塞德里克的猜测。在哈利的争取下,他们没有请求暂停比赛调查,而是示意霍琦夫人继续开始比赛。 「要么抓住金色飞贼,要么死在赛场上。」伍德的这句名言,或许不只有他在遵循着。 如果被游走球疯狂追逐的是塞德里克—— 我侧过头看向他。 塞德里克正紧紧地盯着游走球和哈利的动向,也许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双手已经紧紧握成了拳头。 如果被游走球疯狂追逐的是塞德里克,我相信,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和哈利做出同样的选择。 游走球始终高速追逐着哈利,有时候紧贴着他的耳边擦过,有时逼迫他不得不头朝下地倒立躲避。我毫不怀疑,如果那球真的撞到他脑袋上,他脑袋或许会被砸出一个大坑。 砰! 游走球终于击中了哈利的手臂,但他没有停下,依然朝马尔福沖了过去,看起来像是要把他撞个人仰马翻。斯莱特林的观众席已经惊慌地大叫起来。 但更让他们惊慌的是哈利接下来的动作——他伸出了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臂,一抓! 比分就此定格。 格兰芬多赢了。 但哈利要受到的磨难却还没有停止。在他径直坠落到地面后,洛哈特自告奋勇为他治疗断掉的胳膊——结果把他整条胳膊的骨头都拿掉了。 哪怕隔着那么远,我们也能看见他的手臂,像是从袖管里伸出来的一只厚厚的、肉色的橡皮手套。 「我的天啊,」凯萨琳惊唿道,「我宁愿自己一头撞在地面晕死过去。」 哈利或许真的是这么想的。 ** 第二天一早,我去医疗翼探望哈利——并没有约上任何人一起。 因为我想去问他一些问题。 我去的时候正好,再晚一点哈利就要因为骨头已经长出来而离开病房了。 「诺维拉?」哈利见到我,肉眼可见的有些疑惑。这很正常,因为实际上我和哈利根本就不熟,我们之间仅有的交集都是依靠赫敏和韦斯莱家联繫起来的。 「哈利,」我意思意思问候了一下,「你好点了吗?」 「已经可以准备离开了。」他给我看看了他重新长出骨头的手臂,僵硬地活动了一下。 「说起来,哈利……」我决定单刀直入,「你之前说假期的时候,一只家养小精灵警告你不要回学校。」 我看到他的脸色突然一变。 「后来你和罗恩因为站台被封住了而上不了车,于是你们不得不坐飞天汽车来到学校。然后昨天……一只游走球发疯一样追你,」我坐在了他对面床上,「是那只家养小精灵,对吗?」 哈利看起来表情懊恼极了——如果那个假期我不去韦斯莱家做客,那我就不会知道有个家养小精灵找上他这个消息了。然而那么巧,我们不偏不倚地撞在了一起。 「是的,是多比,」他放弃挣扎,「它说霍格沃茨有可怕的事情就要发生,有人在策划阴谋,密室有一次要被打开了。我知道你不相信……」 「我相信。」我打断他的话。 哈利脸上露出近乎痴呆的疑惑神情:「你不相信……你相信霍格沃茨真的有个密室?!」 「是的,我相信……」我点头,「那只家养小精灵,多比,还有说什么吗?」 「我问它究竟是谁打开了密室,上次又是谁打开的?但多比怎么样也不说。」 我陷入沉思。 突然间,我看到哈利身后拉上了长长的帘子——平时这可都是打开的。 「那是谁?」我随口小声一问,「也被洛哈特抽去了骨头吗?」 哈利摇摇头,显得有些低落:「是科林,他被石化了。」 我一惊,从床上站起来,走过去轻轻拉开帘子。 似乎是今年的新生,他眼睛睁得大大的,双手伸在胸前,似乎在举着什么东西。 「他当时在拍照?」我意识到什么,「有没有拍下攻击者的照片?」 第100页 「没有,」哈利告诉我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麦格教授当时也这么猜测过,但他们打开照相机后盖,里面已经熔化了。」 我张大了嘴。 究竟是什么怪物的眼睛,能够杀人,甚至能隔着相机将人石化? 究竟是什么怪物? ** 科林遇袭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霍格沃茨。与上次洛丽丝夫人遇袭不同,这次大家真的开始人心惶惶起来,谣言纷飞,人人疑神疑鬼。一年级新生和麻瓜出身的学生们开始三五成群的簇拥在一起活动,生怕一落单,遇袭的就会是自己。 弗雷德和乔治这几天忙的很,我看他们上蹿下跳的,还以为他们又想到了什么捉弄人的好法子。 「是金妮,」弗雷德挠了挠头,「她和科林是同桌,正心烦意乱的厉害呢。」 「金妮?」我皱起眉头。 「是啊,她最近状态可不怎么好,我和弗雷德正在逗她。」乔治扔给双胞胎兄弟一件羽毛大衣——他们正准备等会儿从塑像后面跳出来逗金妮。 我很怀疑,金妮是会因为两个哥哥这个举动开怀,还是变得更心烦意乱。 晚上,我拿出一张羊皮纸。 这封信并不是要给卡尔森和雷奥的——他们的信我每周都会写一次。在上一次的回信中,雷奥告诉我卡尔森救了一只猫豹幼崽,现在正在他的手提箱里。 梅林的袜子啊,那可是猫豹。它可以直立行走,跑得比箭还快,眼睛据说还具有催眠和摄神取念的能力。由于猫豹速度敏捷、身体强壮,因此几乎无法被杀死。 也不知道捕猎他们的偷盗者付出了怎样惨重的代价。 这封信,我想写给纽特。在魔法生物和神奇动物的问题上,他总是我求助的第一人选。 我将最近发生的袭击事件和桃金孃的死因描述下来,并询问他什么魔法生物能造成这样的伤害。我还在信中附上了自己的疑惑——难道这种怪物会隐身吗,不然它究竟是怎么在这座城堡中不被任何人发现的移动呢? 丹尼在我旁边静静地等待着。那么多年来,它都是我忠实而沉默的助手,只会收取一点小饼干作为回报。 「给纽特,纽特.斯卡曼德。你知道他在哪里的,丹尼。」我将信封好口。 它走过来轻轻啄了啄我的手,然后衔起信封,从窗户中展翅离去。 第52章 我无法说出口 星期六早晨,我一来到礼堂,毫不惊讶地发现塞德里克和凯萨琳已经在这里了。前者正往自己嘴里食无滋味地塞进一片吐司,后者则趴在长桌上,脸色苍白。 「你不舒服吗,凯萨琳?」我摸了摸她额头。 「没有,」她气若游丝,「我只是……有点紧张。」 「你又不是第一次比赛了。」 「再比八百场,我也会那么紧张的。」她很坦诚。 泰特不知道何时坐在了她旁边,将一杯热茶放到她面前。凯萨琳勉强喝了两口,又倒在了桌上。 我注意到泰特的手在她肩膀上轻轻放了一会儿,似乎是在传递鼓励,而凯萨琳也没有将它甩开。 但凯萨琳的奄奄一息在艾丽娅到来之后奇蹟般恢復了——艾丽娅重重地在她所有队友们肩膀上拍了拍,所有人都能看出她对这场胜利的渴望。 而这种强烈的渴望感染了所有人。 她的队员们纷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握紧手中的扫帚,跟着她鱼贯走出礼堂。 「加油!」我握了握凯萨琳和塞德里克的手,得到他们肯定的回握。 十一点钟渐渐临近,师生们开始前往魁地奇运动场。 当两只队伍走向赛场时,迎接他们的是一片喧闹的声音。两边的喝彩声谁也不输谁,其中甚至夹杂着无差别攻击的嘘声——它们来自斯莱特林。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还挺公平的。 十四名队员一起蹬地,窜上淡灰色的天空。两只队伍里的找球手停在了比所有人都高的位置,以便掌握球场上的一举一动。 「拉文克劳新的击球手看起来块头很大。嚯,他击球可真不赖——小心!」泰特站在我旁边,他说的那个大块头击球手正朝着赫奇帕奇追球手的移动轨迹上重重一击。 凯萨琳俯冲到了那个位置,甩起击球棒,将那个高速旋转的球击飞开来。 「好球,凯萨琳!你太棒了!」 泰特大喊,做了一个挥舞的手势,隔着望远镜,我看见凯萨琳也朝着这边大笑着挥动了手臂。 我望了望泰特,又望了望凯萨琳,又望了望泰特。 「怎么了吗?」可能我的目光太过灼热,泰特不得不从激烈的比赛中回过神来,问道。 「没什么……」我赶紧收回自己试图探究的目光。 我将望远镜转到了塞德里克身上。他神情严肃而沉稳,目光一刻不停地扫射着这片场地,试图从中发现一丝金色的身影。 秋.张离他不远,黑色的长髮被高高扎了起来——不得不说,她真是个漂亮的亚裔姑娘。 突然间,塞德里克像离弦的箭一样沖了出去,秋紧随其后,两个人飞得是那么快,我不得不将望远镜调了一下倍数,好不在视野中失去他们的身影。 两个学院的参观席上的尖叫声陡然间变得更大了,两边的学生们都疯狂摇着手里的旗子,为自己学院的找球手吶喊助威。 第101页 天空阴阴的,站在参观席上不动也能感受到微风拂面而过,更何况两个在飞天扫帚上高速前进的找球手?他们的黑髮因为狂风而高高扬在脑后,眼神坚定,两个人都奋力伸长了双臂。 尽管离得很远,但大家仿佛也从他们翩飞的衣摆中听到了唿啸而过的风声。 他们一前一后咬得很紧——直到最后塞德里克抓住金色飞贼那一刻也还是如此。 秋只差了一点点。 赫奇帕奇看台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吶喊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取得了本学年魁地奇比赛的第一名,然而事实上这只是本学年开始的第一场比赛。 赫奇帕奇魁地奇队员们纷纷从扫帚上跳下来,大家互相拥抱。这是一个团队的比赛,缺少了任何一个人,都无法获得胜利。 我和泰特从参观席上往下跑,像往常一样,我朝着赫奇帕奇魁地奇球队冲过去,然后我会紧紧拥抱住塞德里克,或者凯萨琳,和他们一起庆祝我不曾亲身参与,但我与有荣焉的一场胜利。 像过往很多次一样。 但在队伍中我一开始并没有找到塞德里克——直到我探头探脑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儿,才 隔着数道兴奋的人影看见他熟悉的身影。 他正和拉文克劳那个找球手秋.张面对面站着,两个人脸都红红的。 然后他们握了一下手。 如果我视力没有那么好就好了。那一刻我在想。 这样就不会看见塞德里克逐渐也开始泛红的耳朵。 ** 下一秒,我背上勐地扑过来一个人。 「凯萨琳!」我大叫,「如果想谋杀我你可以直说!」 她哈哈大笑,朝我刚刚望着的方向看去:「你在看什么呢,我叫了你两次你都没有理我。」 「有吗?」我完全没听到。 泰特在旁边点了点头,示意凯萨琳说的是真的。 「哦,我在看……」我试图编造一个理由出来,但凯萨琳阻止了我:「好了,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想放什么屁,不想说就别说了。」 我很无语:「大庭广众之下,你能不能不要那么粗俗。」 「我很粗俗吗?」凯萨琳偏头问泰特,这个大个子憨憨地摇了摇头。 凯萨琳便朝我撇了撇嘴。 我:…… 总感觉在我神思不属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而我很快得到了答案。 当天晚上,我在床上辗转反侧,既为白天那让我心下略有异样的一幕——更为了凯萨琳和泰特。 想来想去,最后我决定不管不顾地下床去把凯萨琳摇醒问问她。 我拉开帷幔——凯萨琳的脸就出现在我的正对面,她似乎也刚刚把帷幔拉开,一只脚正踩在地上。冷不丁见到我,她差点就要大叫出声,我赶紧扑过去捂住她的嘴。 我们来到了厨房。 这其实是一个很安全的说悄悄话的地点,只要你和家养小精灵们说一声,它们就会自动自觉地留出一块地方给你。而这里温暖的火炉,和无时无刻不弥散在空气中的蛋糕芬芳,会让一切本来沉重、难以言说的事情变得轻之又轻。 我们各披着一件睡袍,窝在家养小精灵给我们变出来的柔软沙发上,壁炉在我们面前柔和燃烧着,时不时发出木头轻微噼裂的声音。 「所以……」 「你……」 我们俩面面相觑。 「好吧好吧,」凯萨琳揉了一下脸,似乎在组织语言,「……泰特和我表白了。」 我:「???!!!」 「什么时候的事!你答应了吗?」我整个人凑到她面前。真希望自己掌握摄神取念这个魔咒啊,这样我就可以自己钻进她脑子看看当时的场面。 凯萨琳的脸很红。 「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的……就一两周之前吧,很突然,他去看我们训练,然后结束后他叫住我,」凯萨琳回忆道,「他磕磕巴巴了好久,其实看他那样子,我大概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因为他这个学期……」 凯萨琳摇摇头,「等他说完,我可能愣了有一分钟没说话。」 「然后呢?」我紧紧追问。 「我当然没同意——」她说,我倒抽了一口冷气,「拜託,我们才四年级呢!他或许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知道的,他总是咋咋唿唿……」 那股气一时间不知道是继续吸还是唿出来,害得我梗了好一会儿。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泰特总和凯萨琳拌嘴——凯萨琳曾经想像过的另一半可是那种成熟稳重、举止优雅的成年男性。 而泰特和这几点完全沾不上边。 「所以他最近那么奇怪都是在追你。」我恍然大悟。 怪不得这个学期以来泰特总神出鬼没的,一向不怎么吃宵夜的他晚上会偷偷出去拿宵夜分给大家吃,我还在心想,怎么每天晚上都那么恰好有凯萨琳最喜欢的蜂蜜烤鸡腿;还有凯萨琳上课收到的闲话小鸟估计也是泰特传递的,也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让凯萨琳上课一直咯咯咯发笑。 我突然想到上次在图书馆,泰特捧着一大本书走过来,说想要问凯萨琳一个关于黑魔法防御术的问题。凯萨琳跟着他离开后,亚伦抬头看了一眼,而塞德里克似乎露出了一个似有若无的微笑。 第102页 而当时的我满脑子都是密室里那个怪物究竟是什么—— 原来我错过了那么多。 「对不起,」我情绪突然低落下来,「……我一直没发现。」 「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凯萨琳好笑地揉了揉我头髮,「笨蛋维拉——」 「你真是个小笨蛋。」 我抽了抽鼻子,不明白她为什么骂我。 凯萨琳忽然摸了摸我的脸颊,我抬眼望去,看到她柔和的棕色眼睛。 凯萨琳似乎一直是风风火火,大大咧咧的性格,三年多来,我从来没有看见她低落超过半小时。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她总会以最快速度打起精神来,甚至给予别人安慰——凯萨琳坚强、勇敢,是我见过最开朗,最讲义气的女孩。 如果要用一种神奇动物形容她,那一定是凤凰。 她永远在火焰中重生。 「我们在打赌,你究竟什么时候会发现。」凯萨琳张开手臂,我就依偎过去,试图把自己缩小,钻进她怀里。 「那谁赢了?」 「谁都没有赢,」她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你比我们想像的更迟钝——又更敏锐。」 今晚她似乎总在说一些自相矛盾的话。 但我并不想追问,或许是因为我自己也明白,也有些事追问出来,无法回答的是自己。 可我依然很愧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大了,我开始变得越来越懦弱…… 还是我真的很想有人能和我一起承担。 「虽然塞德里克和亚伦都不想和你说那么明显,但是,维拉,我还是想告诉你,」她搂住我,「从那张报纸被发现,从我们知道范宁这个姓氏的涵义,从你第一次开始不停走神,忧虑开始——」 「我们就知道有什么事发生了。」 「……但我不能说。」 「当然,当然,」她笑起来,「我们都相信,维拉。」 「如果说出来能分担痛苦,有谁会不希望这么做呢?可你一直没有说。」 我心神俱震。 原来我那么长时间以来的异常,朋友们其实察觉得一清二楚。他们无数次暗示我,如果我遇到了什么难题可以和他们倾诉,暗示我他们一直在我身后。 我无法说出口。 但他们依然在那里。 「其实我早就想和你说这些事情了,但一直都没找到机会——看来这还要感谢泰特,不是吗?」她握住我的肩膀将我扶起来,直视我的眼睛,「这个学期以来,我总觉得你越来越远了,这让我……这让我们很害怕。」 我摇头,一滴泪猝不及防落下来。 「如果没有你,我们四个人不会聚在一起,以后也再不会聚到一起。维拉,你不知道,你是——」她停了一会儿,最后没说下去。 因为我已经大哭起来。 似乎很久很久,我没有像今天这样失去理智的哭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头脑发晕,哭得家养小精灵们不得不在厨房加了一道屏障,好不让我的声音穿透墙壁,让夜游的学生以为哪里闹鬼了。 哭到最后,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一个黑沉沉的梦乡。没有做梦,也自然没有什么密室,没有怪物,没有救世主。 黑暗的最后,我终于梦见了什么。 我梦见那个上午,天气晴朗,万物可爱,我们四个人躲着阳光透过山毛榉树照射下来的光斑,躺在略有些扎人的草地上,每个人头上都因为打闹而沾上了草屑。 仰躺着望向远方,树叶微微摇动,塞德里克伸出手,一片要落在我头上的叶子就轻轻落在了他手里。 凯萨琳正举着两只手在那自己和自己博弈,亚伦用一本书盖住自己的脸,似乎就要小憩一会儿。塞德里克举着那片树叶,凑过来和我一起对着太阳分析它上面的纹路,分析完后,他又将树叶放在他自己左眼前,假装独眼大盗。 凯萨琳示意我们看向她,只见她试图把一根草吹起来,但草却很不给面子地落在了她嘴里,她不得不赶紧坐起,呸了好几声。 我们一起大笑起来。 没有比这更好的事。 第53章 我想请你们帮助我 第二天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寝室里已经没有人了,我穿好衣服起来,丹尼的叫声引起了我的注意。见我看过去,它朝桌上的信封啄了啄。 是纽特的回信! 我匆匆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羊皮纸——和书本的一页,似乎是纽特从什么地方撕下来的,他在其中一段话上画了一个圈。 将两页纸夹到书本里,我来到公共休息室,莉迪亚叫住我:「维拉,凯萨琳让你醒来去找他们——不过她没说去哪里。」 那是我们的秘密。 和莉迪亚道谢后,我捧着书走向三楼那个废弃教室。 说是废弃教室,其实它已经被我们布置得很温馨了。大大的木桌靠窗摆放着,四张椅子整整齐齐地放在两边。塞德里克和亚伦将倒塌的书架重新扶起来,然后往上面放了很多本他们的私人收藏,凯萨琳则在上面放了几盆她种植的花。 墙壁上大大小小地装饰了很多幅画——大部分是我的作品,还有一小部分是他们心血来潮的创作。 凯萨琳画的是我们四个人——但估计大家爸妈看了都认不出自己孩子是哪一个,因为四个大头娃娃除了头髮和眼睛颜色不一样,其他地方就像复制黏贴似的。 第103页 亚伦画了一碗奶油玉米,我们琢磨了很久,最后琢磨出来的结论是:他很喜欢吃奶油玉米! 听着我们掰扯,亚伦只是笑,并没有解释。他这学期带上了眼镜,虽然眼镜并没有遮住他美丽的绿色眼睛,反而让它们更像是两汪微漾的湖水,但我和凯萨琳经常以这个为由头,强迫他学习半个小时就停下来,站起来和我们一起眺望远方。 其实是藉机偷看并点评在草坪上谈恋爱的小情侣。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塞德里克画了一朵花,是嘉德利堇。画面里,它正在黑夜中盛放着,舒展自己纯白的花瓣。 每次看到这幅画,我都会想起那个没有月亮的晚上,然后愉悦和悲伤会熟练地同时翻涌上来。 比起这些,更难熬的是这幅画给我的错觉。 塞德里克画它的时候究竟在想什么?他在想着这惊世美丽,难得一见的花朵本身,还是它与众不同的消亡和重生方式,亦或者他…… 他有没有在想着我? 走到教室门口,门上把手已经脱落,大门看起来似乎和墙壁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一起。但这只是很简单的障眼法罢了,只要把手放在把手位置,过三秒钟,它就会重新出现。 我打开门。 他们三个人一起看向我。 「维拉!」凯萨琳招唿我,昨晚明明折腾到那么晚,她看起来仍然生龙活虎的样子,「快来,迪戈里老师要开讲了。」 我坐在了塞德里克旁边。 「我想先说一件事。」我开口说道。 「维拉……」凯萨琳露出担忧的表情,「没关系的,如果不能说……」 「不,我暂时不会说那个不能说的秘密,」我笑起来,「——与其说我要倾诉什么,不如说我想请你们帮助我。」 「帮助你?」亚伦轻声重复。 「是的,我想请你们帮助我——」 我将霍格沃茨密室的消息和我对密室里怪物的猜测告诉了他们。 「所以,」凯萨琳试图总结这一切,「霍格沃茨里有一个密室,而且这个密室里有一个能把人石化的怪物。它造成了洛丽丝夫人和科林.克里维的石化,以及桃金孃的死亡,对吗?」 「bingo!凯萨琳加一分。」我模拟了一下宝石加分的声音。 「这怪物究竟是什么呢?」塞德里克皱着眉,显然从那天得知桃金孃的死因后,他也从未停止过猜测。 「我也翻阅过很多书本,」亚伦将他手中的书立起来,封面上赫然写着《你不知道的魔法生物》,「但还没有发现能将人石化的魔法生物。」 「我也找了很久很久,始终没有头绪。前几天我写信给纽特,今天早上我收到了他的回信。」 我翻开了我带来的书,三个脑袋一起凑过来。 我先打开了羊皮纸。 纽特的字迹很飘逸,密密的占据了整页羊皮纸。 「……上一次密室开启之时,邓布利多也问过我这个问题,但那时候我始终无法确定是什么魔法生物导致了那个女孩的死亡。迪佩特最后以开除海格结束了这件事情,但我和邓布利多都相信,海格绝不是密室的打开者,也不是谋杀的策划者……」 读到这里,我抬起头,看到三张震惊的脸庞。 「上一次他们觉得是海格打开了密室,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凯萨琳摇头,「虽然海格是喜欢一些毛茸茸的大玩意儿,上次他不知道拿回了一个什么生物来,每天晚上叫得人睡不着……」 当然,这并不是重点,我们继续往下看信。 「……这么多年,我始终没有停止过思索这个问题。结合你的描述,我想起了一种几乎只存在在传说中的怪物——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见过这种魔法生物了。但现在想想,如果我是斯莱特林,不会有另一种魔法生物比这更合适了……」 「究竟是什么呢?斯卡曼德先生怎么没说?」凯萨琳急哄哄地问。 「他说了。」塞德里克手里正拿着那页薄而泛黄的纸,看起来象是从一本不知道多少年的旧书上撕下来的。 」……在我们国家,游荡着许多可怕的野兽和怪物,其中最离奇、最具有杀伤力的莫过于蛇怪,又被称为蛇王……它杀人的方式十分惊人,除了它致命的毒牙外,蛇怪的瞪视也能致人死亡,任何人只要被它盯住,就会立刻丧命。蜘蛛看到蛇怪就会逃跑……而蛇怪只有听见公鸡的叫声才会仓皇逃命,因为公鸡的叫声对它来说也是致命的……」 「公鸡!」我指着最后那句话,「凯特尔伯恩教授和我说过,海格养的鸡死了一只,他怀疑要么是狐狸,要么是什么吸血的妖怪,所以海格想在鸡棚周围施个咒语。 」还有蜘蛛,「亚伦说道,「我那天上课,看到蜘蛛一个接一个地从我旁边的窗户爬走了——我从未见过蜘蛛这样的行为。」 我愣了一下:「你上课走神看蜘蛛?」 亚伦笑了笑,对我偏题偏到十万八千里外感到无奈。 「所以桃金孃看到的是蛇怪的眼睛!」塞德里克轻唿,「她说她一打开门,就看见了一对大得吓人的眼睛,这就说得过去了——她看到的正是蛇怪,所以她死了。」 「那洛丽丝夫人和克里维呢,为什么他们只是被石化了?」凯萨琳疑惑。 我们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第104页 突然,亚伦朝纸上一个地方指了指:「或许是因为……他们都没有直接看到蛇怪的眼睛。」 「有道理,」我喃喃,「科林是通过照相机看见的,所以相机里面才熔化了。」 「那洛丽丝夫人呢?」凯萨琳继续追问。 「水,」塞德里克说道,「你们还记得吗?那时候走廊里有一大滩水。」 我的思绪陡然间回到那个人心惶惶的晚上,僵硬的洛丽丝夫人,墙壁上不详的大字,满面惊恐的学生们,大步走上去的德拉科.马尔福……还有一地的水。 「所以洛丽丝夫人是在水里看见的蛇怪——这就完全说得通了。」我兴奋地拍了一下桌子。 纽特的信还没有结束,我们继续看下去。 「蛇怪不会隐身,也不会飞行,但通过遍布整个学校的管道,它可以去到霍格沃茨的任何地方……(「管道!」亚伦很罕见地表露出了懊恼,「我怎么没想到。」)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那霍格沃茨恐怕要陷入巨大的危机之中,我会写信告知邓布利多请他查证,维拉,一定要注意安全。」 「太好了,斯卡曼德先生会告诉邓布利多,他一定会把这件事解决的。」凯萨琳一拍手。 我却仍有些不安。邓布利多上次的话语还萦绕在我耳边,就连他也无法确定这一次密室究竟是谁,又是怎样开启的。 但怪物的确定及和朋友们的讨论让我大大松了一口气,在这条漫长而只有我独行的道路上,终于有人能陪我走过一段。 又叽叽喳喳讨论了一会儿蛇怪的事情后,我们都默契地选择将这件事再保守一段时间秘密。 现在告诉霍格沃茨的同学们,这个学校里有一只蛇怪,而且被它看一眼就会死,又有谁会相信呢?只会引起更大的恐慌罢了。 希望邓布利多能够早日查到究竟是谁再次开启了密室。 第54章 那是蛇佬腔吗 自那天以后,我明显感觉到似乎一切又回到了从前。我们四个人又经常一起聚在我们的秘密基地,一起吃饭,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堆雪人。 我们堆雪人的手艺并没有丝毫长进,和几年前比起来,只有大小发生了变化。 「为什么我的雪人还是那么小。」我站在塞德里克堆的「维拉」雪人面前,质问道。 「因为……」他低头看我,然后将手平放在我头顶,再慢慢平移到他肩头。 我恼羞成怒,从地上抓起一把雪扔他。 然后堆雪人就变成了一场雪仗。 日子就这样几乎算是平静地过了一个星期,学校要举办决斗俱乐部的消息又一次点燃了校园。 当天晚上,几乎全校的学生都来到了礼堂。这里长长的饭桌消失了,沿着一面墙出现了一个镀金的舞台,天花板如天鹅绒一般漆黑。学生们挤挤挨挨地站在舞台旁,拿着自己的魔杖,好像下一个就要轮到自己上场。 就在学生们猜测着会是谁来教我们决斗时,洛哈特穿着紫红色的长袍,光彩照人地走了进来。 我本来踮起来的脚跟立刻就放了下去。 塞德里克在我旁边低声笑了笑,我瞪了他一眼。过了一会儿,他轻轻碰了碰我,示意我往下看,一个小板凳居然出现在了我脚边。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变形出来的。 他扶着我站了上去。 探头探脑的凯萨琳一回头,见我突然就变高了,她吓了一跳:「我还以为上面还没开始决斗,你先变异了呢。」 洛哈特为自己挑选的对手居然是斯内普,决斗还没开始,我仿佛就预见到了结果——正如我想的那样,洛哈特被斯内普的咒语重重击飞,撞到墙上,然后滑落到了地面。 人群中同时发出了鼓掌喝彩和心痛担忧的声音。 接下来,洛哈特将大家分为两两一组进行训练。凯萨琳被泰特邀请走了,我和塞德里克一组。 「凯萨琳告诉我泰特和她表白的时候,我吓了一跳。」我实事求是地说。 泰特和凯萨琳正面对面站着,他的脸通红,像猴子屁股。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生怕它也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不知不觉红起来。 幸而没有,塞德里克只是和我一起偷偷观摩了一下两人的相处方式。 「为什么泰特不念咒语?」我看着泰特飞上天花板的魔杖,提出疑惑。 塞德里克沉吟了一下:「或许是因为他不捨得?」 然后我们看着凯萨琳得意的大笑,同时陷入思考。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我们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望过去——是哈利和马尔福,斯内普居然把他们两个安排到了一起。 这两个死对头凑到一起,那简直是天雷勾动地火。哈利先发射了一道咯吱魔法,马尔福笑倒在了地上,简直无法动弹。 然而尽管如此,马尔福还是抽空将魔杖对准哈利的膝盖,连笑带喘地说:「塔朗泰拉舞!」 哈利的双腿立刻不受控制的抽动起来。 不止这一处混乱的地方,我这才发现,在我和塞德里克走神看别人暧昧的时候,全场已经陷入了一片纷乱。洛哈特在人群里跳来跳去,看着人们决斗的过程和造成的后果。 正当我在反思是不是自己太不认真之际,马尔福大吼一声:「乌龙出洞!」一条长长的黑蛇从他的魔杖头里蹿出来,准备进攻哈利。洛哈特的干涉没有让蛇消失,反而让蛇狂怒起来,它改变了方向,向赫奇帕奇的贾斯廷.芬列里游过去。 第105页 学生们害怕得纷纷后退,却又怕黑蛇因为人群移动受到更大的刺激。 突然,哈利往前走了一步,从他嘴里冒出了一句谁都没有听懂的,几乎像是蛇吐着信子发出的声音——怪异的是,黑蛇立刻瘫倒在了地上,柔顺得像一条又粗又黑的软管。 现场一片死寂——除了哈利本人,他好像还在傻乐呢——剩下的所有人,几乎都在用或疑惑或惊恐的目光看着他。 贾斯廷更是露出了愤怒而惊惧的表情。 「那是蛇佬腔吗?」塞德里克几乎不可置信,「他刚刚是在和蛇说话吗?」 「蛇怪!难道真的是哈利……?」凯萨琳想到了更可怕的地方。 我只是微微摇头,无比震惊。 我知道自己要再找邓布利多聊一次了。 ** 尝试了几个我曾经用过的口令都没能进入校长室后,我不得不感慨邓布利多换口令实在换得太勤了。 无奈之下,我只能使用邓布利多给的信纸。 第二天一早,礼堂里的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有些学生直接大声交谈,争论着哈利究竟是不是斯莱特林的传人,以及是不是他指示怪物石化了洛丽丝夫人和科林.克里维。 「厄尼说要将贾斯廷藏在他们宿舍,」凯萨琳说着她听来的消息,「他信誓旦旦哈利就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把前几次石化说得头头是道的。他要是在学习上有这点逻辑和头脑,也不至于拿个『d』。」 「人性如此。」亚伦一阵见血总结道。 我嘆了口气:「去图书馆吗?」三人点头,我又嘱咐了一句:「带上镜子。」 自从我们分析间接看见蛇怪眼睛只会被石化之后,总是随身带着镜子,去到每个转角都拿镜子照一照。这个奇怪行为自然引起了别的学生的注意,我将韦斯莱兄弟拉下水,称这是我们研发的新产品,我正在试验。 韦斯莱双胞胎还为此找过我一次。 「我们什么时候在研发镜子产品?」乔治拿着我的小镜子左看右看,试图从中找出一点有趣的地方来。 「谁知道呢,」我耸耸肩,「也许在不久的未来。」 弗雷德扑哧一声笑出来,他好像想说什么,又吞回去,最后只是拍了拍我的头:「你可真能扯,小鸟。」 「你才是小!鸟!」 但后来韦斯莱兄弟果然放出了风声,称他们正在制作一款能通讯的镜子,大家的好奇心没过两天就消下去了。 我们去到图书馆门口,正看见哈利跌跌撞撞地从图书馆冲出来,撞到了海格身上。海格举着软绵绵的公鸡,抱怨这已经是这个月死的第二只了。 我们对视了一眼。 和海格分别后,哈利面无血色地转向另一条走廊,我连忙跟上去,凯萨琳三人自然也跟上来。 我刚想叫住哈利,让他不要把那些人的话放在心上,下一秒看到的东西就让我呆愣当场,遍体生寒。 贾斯廷.芬列里混声冰冷僵硬地躺在天花板上,一种惊恐万状地表情凝固在了他脸上——他旁边漂浮着差点没头的尼克,不再是乳白色和透明的了,而是变得浑身乌黑,烟雾缭绕。他正一动不动地平躺着悬浮在离地面六英寸的地方。 一模一样,和我梦里一模一样。 塞德里克突然抓住了我的手,我这才发现自己在不自觉地轻轻颤抖。 亚伦伸手指向墙角一个地方,我们看过去,只见一行蜘蛛急匆匆地逃走了。 哈利也吓得要命,他看起来手足无措,像是想立刻躲起来。然而皮皮鬼出现得不是时候,他大喊大叫着,将所有人都吸引过来。 麦格教授及时出现将场面安抚下去。 「跟我来,波特。」麦格教授说。 「教授,」哈利急忙说,「我发誓我没有——」 「这事儿我可管不了。」麦格教授简短地回答,说完,她又转头来看向我,「劳伦斯小姐,你也来。」 我回头看了一眼三个朋友们,凯萨琳握了握我的手,朝我点点头。 我便跟着麦格教授和哈利一起离开了。远远的,我还听见学生们的议论,猜测我是哈利行兇的见证人,所以麦格教授才要把我一起叫走。 然后凯萨琳喊了一声:「闭嘴吧!」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居然没忍住偷偷笑了起来。 第55章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水晶球 这已经不知道是我第多少次来到邓布利多办公室了,然而哈利肯定是第一次,以至于他明明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却还是没忍住留意起这里的构造和小玩意儿来。 画像上的男女巫师们已经熟睡,在一张巨大的桌子后的一块搁板上,放着一顶破破烂烂的、皱皱巴巴的巫师帽——那是分院帽。 哈利走前去,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儿。 虽然我并不会什么摄神取念,但这一刻我奇异地感觉到自己知道他在想什么——在那么多事情发生以后,他是不是在怀疑分院帽将自己分错了学院? 他突然被什么东西发出的声响吓了一跳,转过身来。门后有一根高高的镀金栖枝,上面站着一只老态龙钟的鸟,浑身光秃秃的,目光愁苦。就这一会儿功夫,又有几根羽毛从他尾巴上掉了下来。 哈利看向我,眼里都是求助——接着,那只鸟突然浑身着起火,哈利惊恐地叫喊着,往后退到桌子上。与此同时那只鸟已经变成了一个火球,惨叫一声,消失在灰烬里。 第106页 「这只鸟……它突然着火——」哈利结结巴巴的,「你也看见了吧诺维拉?」 我没忍住笑起来:「我看见了,哈利。不要担心。」 「不要担心?可是它着火了,消失了!」哈利仍然忧心忡忡的模样,「这可是邓布利多的鸟。」 「它是邓布利多的鸟,但不是普通的鸟。」我轻轻走上前去,在灰烬里拨弄了一下,「它叫是福克斯,是一只凤凰——到了将死的时候,就会自焚,然后从火焰中再生,你看……」 在我的手下,一只小小的、全身皱皱巴巴的小雏鸟从灰烬中探出脑袋来。 「真可惜,哈利,你不得不在涅槃日见到它,」我们身后突然传来邓布利多的声音,他从办公室的门走进来,在桌子后面坐下,「大部分时候它都是非常漂亮的,全身都是令人称奇的红色和金色羽毛。」 哈利看上去比刚进来的时候要轻松了一些。 邓布利多挥了挥魔杖,两张柔软的椅子就出现在了我们身后。与此同时,两个茶杯在空中漂浮到了我们手边,我拿起来喝了一口,眼前一亮。 「是的,橘子茶,我记得你上次说过好喝,维拉。」邓布利多微微笑着。 哈利的视线自以为很隐晦的在我和邓布利多之间一直来回打转。 「教授……」半响,哈利终于按耐不住开口,「不是我袭击了那些人。」 「我并不认为是你,哈利,」邓布利多脸上的表情又变得凝重起来,「但我仍然想和你聊聊。」 哈利紧张地等待着,但邓布利多又将目光转向了我:「不如我们先来说说蛇怪吧,维拉。」 「蛇怪?」哈利明显露出疑惑的神情。 「是的,」我回答,「就是密室里那个怪物。」 疑惑在哈利脸上很快转为震惊,但邓布利多打断了他准备想发出的惊唿:「纽特都告诉我了,五十年前我就不相信是海格打开的密室,但可惜……」 「现在我们知道了它是什么,也知道它是通过什么方式移动的——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我忧心忡忡,「刚刚,贾斯廷和差点没头的尼克,他们和……一模一样。」 我将那几个关键字吞了回去。 「密室里的怪物是蛇怪!」哈利终于忍不住了,「那它是通过什么移动的呢?」 「管道。没有什么比管道更合适它在整个霍格沃茨移动了。」我说。 一种奇异的不可置信从哈利脸上流露出来——一种任谁一看就知道他藏有秘密的表情。 他的嘴张开又合上,似乎有什么事情令他难以言说。 我觉得我在几个朋友们面前应该经常露出这种表情——天啊,怪不得他们早就猜到了什么。 「你有没有事情愿意告诉我,哈利,」邓布利多温和地说,「任何事情。」 哈利陷入了犹豫。 「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吧,哈利。」我突然开口。 哈利睁大了眼睛:「我当然不是!但是……」 「但是大家议论纷纷,对吗?」邓布利多端详着他,十只修长的手指的指间轻轻相触。 哈利慢慢点了点头。 「詹姆和莉莉生出一个斯莱特林的继承人?詹姆一定会气得跳起来。」邓布利多突然说起两个名字,从这段话和哈利突然亮起来的眼睛来看,他们是哈利的父母。 「可是……我会蛇佬腔,他们都说这是黑巫师的标志,这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的着名本领。」说起这话,哈利仍然不可避免地流露出委屈和迷茫。 他也只是个13岁不到的孩子呢。 「我通常不把任何东西看作某人的标志,你为什么会蛇佬腔确实是需要继续探究的问题,但哈利,如果在这场迷雾中有什么是我能确定的——那就是你绝对不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邓布利多声音轻而笃定。 哈利肉眼可见地慢慢放松下来。 好半响,他突然开口:「晚上走在走廊里,我有时候能听见一些很奇怪的声音,现在想想,那估计就是蛇怪发出的。」 「你听到它在说什么?」我连忙追问。 「它说『杀人』、『闻到了血腥味』、『饿坏了』什么的,洛丽丝夫人那一次,我就是跟着这个声音去到的现场。」哈利回忆道。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 蛇怪究竟在哪里呢?又是谁,通过什么方式将它放出来的? 我突然意识到邓布利多似乎对此也毫无办法,这个念头让我感到泄气。 「五十年前,您不觉得是海格放出的蛇怪——那您觉得是谁?」我随口问了一句。 这个简单的问题却让邓布利多陷入了沉思。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邓布利多拿起魔杖,在半空中书写了几个字母。 我和哈利辨认了一下。 「汤姆.里德尔……?」 「一个讨所有人喜欢,但一直让我有所警觉的学生——他向迪佩特揭发是海格造成的袭击。大家都太想了结这件事情了,所以……我唯一能做的,是劝说迪佩特留下海格,将他培养成狩猎场看守。」 我端详着这个普通的名字,试图从里面看出他拥有的操控蛇怪的力量来。 「如果真的是他的话,他应该也会蛇佬腔吧。」哈利傻乎乎地说。 「如果他不会,我才会感到惊奇呢。」邓布利多的眼睛湛蓝得惊人,他又在这个名字中间加了「马沃罗」这几个字,「事实上他用的名字来源并不难猜,只是知道的人不多了……」 第107页 他挥了一下魔杖,那些字母自动调换了位置,变成了: 我是伏地魔。 我和哈利同时僵住。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我朝哈利看过去——他仍然木木地看着那个名字,眼里流露出刻骨的仇恨。 ** 虽然邓布利多说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当年就是伏地魔……是汤姆.里德尔打开的密室,但我和哈利已经认定了这个观点。 不是他,还能是谁呢? 霍格沃茨依然人心惶惶,以至于学生们几乎是争先恐后地去预定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的座位,盼着可以回家过圣诞节。 塞德里克、亚伦和凯萨琳都要回家过圣诞,而我因为卡尔森和雷奥要去挪威,圣诞节不得不留在学校度过。 塞德里克和凯萨琳再次邀请我去他们家过圣诞节。 「爸爸妈妈每年都听我说你要去我们过圣诞——他们今年已经给你准备好礼物了,维拉。」塞德里克看着我,那双漂亮的灰色眼睛几乎让我动摇。 我又何尝不希望和他们一起度过圣诞假期呢?可那是圣诞……它本该一家人一起度过——如果有一天我能成为塞德里克的家人,那倒是另说…… 这个念头让我脸红。 我最终还是拒绝了他们的好意,为了让他们放心,我还数了一下留校过年的同学:「哈利不回家,罗恩赫敏也不回家,哦,韦斯莱兄弟和金妮也决定留在学校,而不和韦斯莱夫妇一起去埃及看比尔……」 塞德里克突然就不说话了,他看起来不太高兴,我试图用眼神询问凯萨琳刚刚我说错了什么吗?但凯萨琳耸耸肩,表示她也不知道。 亚伦看起来倒是知道,但他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 ** 圣诞节的黎明到来了,天气寒冷,我在一片寂静的宿舍里醒来。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冲到礼物堆里开始拆礼物。 凯萨琳送了一个拼的积木圣诞树,有趣的是,当你用魔杖敲敲它,它还会自动移动积木,更改圣诞树上的装饰;亚伦送了一个他自己制作的香薰,上个学期他确实看了许多有关于香薰制作的书籍,在送来的贺卡里,他表示香薰是他根据每个朋友的特性自己制作的,我忙点燃它,认真地辨别起来。 前调是一股清新,带着点酸味的果调,让我想起我爱吃的覆盆子;慢慢地,像是一股微风拂过,湿润的泥土裹挟着白花香而来,整间宿舍似乎笼罩在一片微微潮湿的雾气中,而那股清幽绵长的花香坚韧地穿透而来,带着不由分说的自然气息。 好特别,好好闻的味道!我沉迷着,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开始拆下一个礼物。 看到寄件人的时候,我整个人开始变得凝重。 是韦斯莱兄弟。 等我做好保护措施小心翼翼地拆开礼物后,出乎意料地发现韦斯莱兄弟今年送的礼物居然很正常。 是一个苹果形状的闹钟,特别的是,钟面的三个指针顶端都是韦斯莱兄弟的头像,唔,两个弗雷德,一个乔治,也不知道这对双胞胎是通过什么方式商量出来的。 按照双胞胎给的说明书,我尝试调了一个一分钟后的闹钟。 在紧张中,苹果闹钟响了起来,里面响起了双胞胎的声音:「起床了,小鸟!起床了,小鸟!」 我愤怒地将闹钟关掉。 指针顶端一模一样的脸仍在嘻嘻发笑。 接下来我又拆完了剩下许多礼物。出于私心,我将塞德里克送的圣诞礼物留到了最后。 他送的礼物是一个方方的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个水晶球,水晶球里是两个小雪人。 但它不是一个普通的水晶球,雪人也不是普通的雪人。 那是我们俩堆的对方。一个比较高,雪人的眼珠是两个迷你的灰色纽扣;一个矮矮的,眼睛是两颗未熟透的蓝莓。它们都围着赫奇帕奇的围巾,迷你树枝做的手高高举起——我注意到,高雪人的手搭在了矮雪人的肩膀上。 我按开了水晶球的开关,雪纷扬起来,两个雪人开始旋转,似乎在这水晶球里永远保留了那一刻的世界——我甚至能够清晰回忆起当时每一个场景,甚至细緻到塞德里克做的每一个动作——他轻轻拍打雪球让它更圆更结实,他弯腰为雪人系上属于自己的围巾,调整雪人手臂让它搭在「我」的肩上…… 乃至他最后的驻足。 我还记得那天午后的阳光,厚得让人陷进去的雪,凯萨琳的笑声,亚伦无奈的笑容,被钟声惊飞的猫头鹰和白鸽…… 塞德里克在做这个水晶球的时候会想着和我脑海中一样的场景吗?他是否记得当时的一切,这一切对他来说同样难以忘怀,所以他才会制作这样一个水晶球。他也给凯萨琳和亚伦都做了一个吗,他…… 他做水晶球的时候,会不会想起我? 我再一次按开开关,里面两个雪人在雪花纷飞中慢慢旋转着,永不停息。 第56章 希望小鸟快高长大 整个假期我都没有见到赫敏,最后哈利终于坦白,他们花了很长时间去制作复方汤剂,希望从马尔福嘴里得知更多有关于密室和斯莱特林继承人的消息,但赫敏拿错了一根猫毛放进复方汤剂里喝了下去,而他们也没有得到更多的消息—— 毕竟那天他该知道的都已经在邓布利多那里知道过了。 第108页 我几乎不知道该从哪里震惊起才好。 但还是发生了一件特别的事情,哈利拿出了一本日记本——我一眼就认出这是那天金妮在医疗翼里拿着的那本。它的封皮破破烂烂的,好像下一秒就会从书本上脱落下来。 哈利将它翻开,第一页有着一个用模煳不清的墨水写的名字:汤·里德尔。 我们彼此深深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据罗恩所说,那天他被费尔奇罚留校劳动擦奖牌,他打嗝把鼻涕虫粘液弄在了一个奖盃上,而他花了整整一个小时时间去擦拭这个奖盃,以至于他对上面镌刻的名字印象深刻。 奖盃的主人正是里德尔。 「他一定是因为举报海格是打开密室的人而获的奖。」赫敏愤愤说道。 哈利一直盯着那个名字,终于,他将日记本翻开给我看,里面一页一页全是空白,没有丝毫写过字的痕迹。 我突然想起那天看到又消失的字迹——金妮当时的羽毛笔甚至沾了墨水,她肯定在日记本上写了字,可现在日记本上空无一物。 赫敏尝试了几个咒语,日记本仍然毫无反应。 「哈利,」我抬头望向他,「你可以把这个日记本借我一段时间吗?」 他愣住了,显然没想到我会提出这个请求。赫敏和罗恩面面相觑,但哈利没有思考很久:「你要拿去给邓布利多?」 「是的,我有一些猜测,但我还不能说。」 他将日记本递给我。 「一有消息,我就告诉你们。」我保证道。 ** 日子一天天过去,太阳开始很微弱地照耀霍格沃茨了。随着攻击事件不再发生,大家的情绪似乎也在慢慢好转。曼德拉草即将成熟的消息也大大鼓舞了霍格沃茨的学生们,据庞弗雷夫人所说,离它们长出粉刺的日子已经不会太远。 除了联繫不上邓布利多教授,一切似乎都在变得好起来。 随着二月十四日情人节将近,霍格沃茨的气氛似乎变得奇怪起来——以前我并没有感觉那么明显,但今年,我奇异地发现霍格沃茨那种粉红泡泡几乎像具象化似的,一天比一天粘稠浓厚。 「据说洛哈特要在学校里鼓舞士气,好消除我们记忆里上学期那些事情,」凯萨琳说着小道消息,「但他不肯多说是什么,真希望不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这是什么?」我却被其他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 塞德里克望过去:「噢——是秋送的圣诞节礼物。」 「秋?」 「圣诞节礼物?」 我和凯萨琳同时开口,但我们的关注点截然不同。 那是个是金色飞贼——当然不是真的,只是一个仿真挂坠。但比起有个绳子或者扣子扣在某个地方那种挂坠,它显然更加高级,你只要把它固定在某个地方,连着它的线条就会消失,于是它就像绕着那块飞行一样,扑闪着翅膀缓慢运动着。 塞德里克将它固定在了书包旁,这会儿它正把翅膀伸出来,绕着书包带子慢慢飞动。 「有意思,」凯萨琳感嘆了一下,「秋已经开始送你圣诞节礼物了吗?」 真感谢她,问出了我想问又不敢的问题。 「只是互赠礼物。」塞德里克耸了耸肩。 「那你送了什么?」我听见自己问,塞德里克好像愣了一下:「唔,一张塔特希尔龙捲风的海报——她喜欢这个球队。」 我没有再开口。 凯萨琳转而说起收到的生日礼物来,「每年我最期待的就是你们送我的礼物了,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能找到那么多有趣的东西——塞德,我往你送的吐小卡机里塞进了很多着名击球手小卡,它吐卡的时候我就躺在中间!总有一天,我要收集他们所有人的签名……」 他们的话题开始转向评价各个魁地奇球队的成员,我出神地凝望着那只仿真金色飞贼,它飞了好一会儿,似乎累了,终于将翅膀收起来,落在书包上不动。 原来塞德送我的雪人是特别的。我心想。他像我一样,觉得那个午后纯真而难以忘怀。 但还没等欣喜涌起来,一股莫名的酸涩就已经将它覆盖,它们交融在一起,在我心里混成微甜微酸的底色。 秋,一个出现在塞德里克身边的新名字,他们已经开始互送圣诞礼物了,而我对他们两个相识却一无所知。 与其说我在为这个名字感到酸涩,不如说我正是从这个名字陡然意识到,随着年纪的增长、秘密的增多……或许我和塞德里克会渐行渐远——哪怕只是作为朋友。 「维拉?」我突然回神,是塞德里克正在叫我。他深深望着我:「你不舒服吗,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我只能摇摇头:「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吧。」 他将一杯南瓜汁推到我面前。 我喝了一口。 是甜的。但滚落下喉咙,就变得苦涩起来。 ** 等到二月十四日吃早饭的时候,大家便知道洛哈特使用什么办法鼓舞士气了。 我们一来到礼堂,惊奇地发现这里四面墙上布满了大朵大朵耀眼的粉红色鲜花,更灾难的是,还有五彩的心形纸屑不断地从浅蓝色的天花板上飘落下来。 而礼堂里大家的表情也很有趣,有的一脸厌恶,有的一直在傻笑,还有的情侣独立于所有人,他们亲亲热热坐在一起,互相给对方餵着早餐。 第109页 等我们刚落座,门口就走进了十二个脸色阴沉的矮子,每个矮子身上都插着金色的翅膀,背着竖琴。 「噢……他居然叫它们小爱神。」凯萨琳脸上的肌肉痛苦地抖动了一下。 我们不得不在整个早餐过程中和飘落的纸屑作斗争,好让它们不落在布丁、熏咸肉和面包片上。 整整一天,矮子们不停地闯进我们的教室,递送情人节贺卡,弄得教授们厌烦透顶。塞德里克也不得不在每节课的间隙躲回休息室里,我和凯萨琳护送着他,因为一旦被矮子缠上,就再也走不了了—— 就像现在这样。 「……我多希望你是我的,帅气的塞德里克。你是赫奇帕奇的王子,你是坠落凡间的天使,你是……」矮子大声的,毫无感情地朗诵着。与此同时,它的双手正牢牢搂住塞德里克的双腿,让他寸步难行。 于是我们只能等它朗诵完整篇情书,才在大家的打趣的笑声中离开。 「在情人节这天太受欢迎也不好,不是吗?」我说。 塞德里克轻轻在我额头上敲了一下:「别笑了,维拉,凯萨琳,你们都笑了整整一路了。」 我和凯萨琳终于放弃按捺嘴角,在休息室里放声大笑。 我和凯萨琳也在路上被矮子强制留下来两次,但都是同学们在恶作剧罢了。 下课的时候遇到韦斯莱兄弟。他们一点也不认生,挤到我身边来:「维拉,今天有人给你送情书吗?」 「没有,」我随口说,「你们给我送一个吧。」 我看见弗雷德的眼睛亮了亮,连忙试图打消他的想法:「我瞎说的,求你了,弗雷德,别。」 但看他们俩离开的背影,我很怀疑他们究竟有没有将我的请求听进去。 事实证明没有。晚上,就在我以为所有矮子都结束了他们的工作,走出休息室准备去拿夜宵的时候,一只矮子正在门口等着我! 见到我,它立刻开口:「我有一个配乐的口信要亲自传给诺维拉·劳伦斯。」 「不不不,别在这儿——或者小声点!」我想逃跑,但被它一把拽了回来,于是只能像地上有针扎着我一样站着。 更让我窒息的是,休息室的门还开着!里面的同学们丝毫不掩饰,个个眨着大眼睛望着门口的我。 「给赫奇帕奇的维拉:这是一封送给你的情书。你一定度过了快乐的一天,在等着这封情书收尾了!我们下次见面也快了,不出意外就是明天,我不在的时候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会在见不到你的日子里时刻想念你,希望我们可以保持联繫,一起努力,你快点把草聆虫脱落的皮拿到,不要再拖延我们的实验进度了。」 「最后,希望小鸟快高长大,努力高飞!」 我愿意交出嗅嗅肚子里所有的财宝,只希望能当场出现一个洞给我钻下去。 身后传来朋友们的笑声,我连夜宵都不想去拿了,转身沖回宿舍,扑到床上,掀起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 真希望能被被子淹没。 好半响,我自己也没忍住笑出来。 韦斯莱兄弟!等明天…… 凯萨琳突然走了进来,她坐到我床边,隔着被子拍了拍我:「没事的维拉,大家笑是因为韦斯莱兄弟很好笑而已。只有塞德里克没笑,他笑点也太高了吧……」 塞德里克。 我所有烦忧中最难以言说的名字,我无意义等待却无法不执着的分割线。 我回忆起今天一天他收到的情书,白天一直被压抑着的酸涩浪潮在温暖和黑暗中一齐翻涌上来,我便成了一座孤岛。但尽管如此,我也在为有那么多人看到了他的优秀而由衷感到高兴。 塞德里克是多么耀眼一颗明珠啊,喜欢上这样一个人,哪怕得不到他的回应,也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情。 我甚至羡慕起那些有胆量送出情书的人——虽然哪怕我真的送出去,塞德里克也不会知道矮子朗诵的情书的主人是我,我却依然没有胆量在情书上落笔。 那些纷杂的思绪、念头,想要说出口的话,最终都变成一段空白。 我不想做那个暗暗告白的人,但…… 但我也还没做好和最好的朋友告白的准备。 第57章 像追逐着溯游鲸的洋流 我将那本破破烂烂的本子递给邓布利多的时候,他的表情很严肃。 「我们要不要试试在上面写些什么?」我提议。 「好建议,」邓布利多抬眼从半月形镜片上看了我一眼,「但我想,你一定还有别的事想说吧,维拉。」 「是的。」我长嘆了一口气,「我梦见了蛇怪,教授。」 「它——它很大,身体好像有栎树的树干那么粗。我还看到了哈利、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还有……」我尝试着回忆,突然看到福克斯两只豆豆眼正湿润的凝望着我,「还有福克斯!福克斯也在那里!」 凤凰轻轻地仰头叫了两声。 「我还看到金妮躺在地上。」我慢慢说出近期金妮的怪异之处来,从她入学以来持续的低沉,到她消失在笔记本上的字迹,再到洛丽丝夫人被石化后她异样的恐惧。 这不是我认识的金妮。 「难道是金妮打开了密室?可她是怎么做到的呢?我的意思是,韦斯莱一家都是格兰芬多不是吗?」我感到疑惑。 第110页 「这或许不是出自韦斯莱小姐本意,」邓布利多慢慢翻开了日记本,「有一些人,就像一些魔法一样,天生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所以伏地魔就是这种人。」我喃喃道,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应该说下去,「那这个梦呢,邓布利多,这个梦会成真吗?那可是蛇怪!哈利和金妮……」 他们会死的。 邓布利多看起来却放松了下来,他甚至露出了一个微笑,将碟子朝我面前推了推。 「草莓吹宝干,我最近很喜欢它的口感。」 我心不在焉地拿起了一个放进嘴里,随着嚼动,它发出清脆的、令人愉快的碎裂声。 「哈利和金妮……」我还是没忍住担忧。 「他们不会有事的,」邓布利多安抚道,「但……我可能需要哈利配合我完成一场演出。」 「一场演出?」 「……我也该去见见故人了,真正意义上的故人,」邓布利多突然转动了一下椅子,朝着墙上一幅画像说道,「对吧,阿曼多。」 我这才看到墙壁上多出了一幅新的画像,画像里的老人是阿曼多·迪佩特,他是霍格沃茨的前任校长,不久前刚刚去世,享年355岁。 迪佩特也留着一把大大的白色鬍子,和邓布利多不同,他放任它们四散开来,在脸周围形成一个蓬松的弧形。 画像里的迪佩特嘆了口气。当年正是他做了开除海格的决定,虽然这个决定间接也导致了里德尔不敢再打开密室,但他还是冤枉了一个无辜的学生。 谁能想到呢,那个出身贫寒但聪明过人,父母双亡却智勇双全,几乎所有老师都喜欢的模范学生,会是打开密室致同学死亡的杀人兇手。 「好吧……」我意识到邓布利多并不打算把他的计划全盘托出,「如果有别的消息,我再告诉您,教授。」 「维拉。」在我即将走出门口前,邓布利多突然叫住我,我回头看向他。 「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你感到难以坚持,请一定向人寻求帮助。」 我没来由的鼻头一酸。 「您也可以吗,教授?」 福克斯飞到了邓布利多手边,他轻轻抚摸了她两下。 「只要你需要,我随时在这里。」他说。福克斯抖了抖翅膀,也冲着我发出几声鸣叫。 ** 气温逐渐开始升高,青草在霍格沃茨的大片草地上露出头来,那种暖融融的绿意叫人看着就感到充满生机和活力。 绝佳的好天气,绝佳的没有课的下午,我们决定在草地上野餐。 「听说哈利的宿舍被人闯入了,」凯萨琳咬了一口牛肉馅饼,「他所有东西都被翻得一团糟,但有趣的是——你们猜是什么?」 我从塞德里克手里抽出一根甘草棒,又放回去,因为不是我喜欢的口味。塞德里克晃了晃甘草棒盒,分辨了一下,拿出一根覆盆子味的递给我。 「是什么?」亚伦啜了一口柠檬薄荷水,很配合地问道。 「有趣的是,他什么都没有丢。」凯萨琳压低声音,试图制造出恐怖的气氛。 可惜我们谁都没有被吓到。 「所以有一个人,闯进了哈利的宿舍去翻找他的东西,但他没有找到?」我疑惑地啃着甘草棒,「这算什么,一个有道德感的小偷?」 「谁知道呢,或许他听说哈利手上有什么东西,但实际上哈利没有?」凯萨琳随口猜测,她已经风捲残云一般将牛肉馅饼吃完了,目光正在野餐垫上剩下的事物中逡巡。 我突然停住将甘草棒送往嘴里的动作。 「而且只有格兰芬多的人才可能偷吧,别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口令。」塞德里克也随口参与了这个话题。 是金妮没跑了。 她或许是想拿回那个日记本,但为什么呢?一本日记本,又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控制一个活生生的人? 我的思绪很快被打断了,因为凯萨琳已经兴沖沖地提起明明在几个月后的假期:「你们假期有什么安排吗?」 塞德里克摇摇头,但他的意思并不是没有,而是不知道:「这问的也太早了吧。」 凯萨琳就直勾勾看着我。我就知道她这个问题主要是想问我的。 「或许是去挪威,」我不负众望地开口了,「卡尔森最近一直在做有关于姆万扎金色圣甲虫的研究,他希望假期我能一起去看看。」 「哦,」说完他们依然看着我,我这才发现自己忘了解释,「姆万扎金色圣甲虫,就是一种甲虫,但它足有半个人这么高。他的外壳是会反光的金色,事实上,质地也和黄金类似,偷盗者们会猎杀它们来获得它们的外壳充作黄金。」 「但要我说,这个代价恐怕比自己赚钱去获得黄金要高得多,姆万扎金色圣甲虫有剧毒,它不仅爬过的地方寸草不生,就连进入它们栖息的领域都要施一个空气泡头咒,不然不出半分钟就会中毒。」 「一个金子做的半人高的圣甲虫。」亚伦轻声赞嘆了一下,他似乎已经在脑海中勾勒出了这种神奇动物的模样。 「如果你们和我一起去,我们还可以一起去看溯游鲸,夏天的挪威很适合看鲸鱼,它们千里迢迢溯游而来,只要施一个特别的咒语,你就能听到它们在夜晚的歌声——非常美妙。」我补充。 他们三个仿佛自己已经身处挪威了似的。 第111页 「如果没有听到溯游鲸的歌声,我的假期就是不完整的。」凯萨琳如是说道。 ** 赫奇帕奇队下一场魁地奇比赛是对格兰芬多。艾丽娅坚持让队员们每天饭后训练,这让塞德里克和凯萨琳除了训练和完成家庭作业,几乎没有时间做别的事情。 我常常在晚饭后和他们一起来到魁地奇球场。 太阳渐渐落下去了,天幕边飘来一些云,它们镶了金边、白边、玛瑙边、淡紫边,朦朦胧胧的将山和天融在了一起。 「维拉。」我抬头,是亚伦,他手里拿着一本书,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亚伦,」我很高兴,「今天拉文克劳也训练吗?」 他朝下面努努嘴,我往下看,只见刚刚本来只有赫奇帕奇的球场上多了几个人和几把扫帚。 哪怕这并不出于我自己的意志,我还是第一眼看到了秋·张,她正抬手和赫奇帕奇队打招唿,塞德里克回应了她。 好像有什么捏了一把我的心。 我尝试挪开自己的目光。 「你在看什么。」我凑过去翻亚伦手上的书。 「《溯游鲸的故事》,」亚伦放任我翻了几页,「一个儿童故事罢了。」 我感到有趣,这是一本儿童插图故事书,每隔一页就有一个精美的插图:「你对溯游鲸很感兴趣。」 「是的,自从那天听你说完,」亚伦翻开其中一页,上面画的正是庞大的溯游鲸,它正在海洋中快速游动,「世界上最大的蓝鲸,但麻瓜至今没有发现过它们,因为它们有潜行和模煳心智的能力。」 「对于麻瓜来说,他们既看不到它,也听不到它的歌声,所以溯游鲸是不存在的——但我们能看到——这很迷人不是吗。」他轻轻露出个微笑来。 「而且溯游鲸很亲人,据说它们第一次被巫师看见而且靠近时,激动得围着那个巫师转了一个晚上,给他唱了很久很久的歌。」我笑着和亚伦说起纽特和我说过的故事。 亚伦不知为何深深看了我一眼。 他又翻了一页,那页正是一群鲸鱼围着一个人转圈的场景,它们带动的海洋波纹颜色瑰丽,蓝中带绿,绿中带金,像无数条彩带交错。 「真美,」我感嘆了一下这个儿童画家笔下的艺术,「他一定真的见过溯游鲸,没有人可以在见过那样的场景后忘却。」 半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喧闹,我们抬头望去,原来是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在联合训练。他们在打一场模拟赛,彼此都在用自己队伍讨论训练的战术,艾丽娅不停地在指挥队伍,提醒他们要点。 「幸好你也来看他们训练,亚伦,」我半开玩笑说道,「不然我又要在这里一个人坐一晚上啦。」 「我不是来看他们训练的。」亚伦突然开口。 「什么?」 「我是特意来找你的,维拉。」他说,「以后如果要看他们训练,我都会来陪你。」 我愣了好一会儿。 缀着各种颜色的黄昏收起缠满忧伤的长线,睁着黑色的瞳仁注视着大地。天色暗下去,视野也变得不太清晰,飞天扫帚们纷纷落到地上,我能清晰看见一短一长头髮的两个黑脑袋凑在了一起,好像在讨论什么。 但突然没有什么捏住我的心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我形容不出来,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它像溯游鲸的尾部拍打起的水流一样,温暖中带着点微微的酸涩。它们温柔地沖刷着我胸腔间那颗略微胀痛的心脏,那种说不出来的隐痛便渐渐消隐下去。 「我开始期待每天晚上的这个时候了。」我笑起来。 亚伦也笑了,他蓝绿色的眼睛弯成一个很好看的弧度。 像追逐着溯游鲸的瑰丽洋流。 第58章 不顾一切飞奔去拥抱他的勇气 教室最前方,洛哈特正饱含深情地把他写的书大段大段地读给学生们听,有时候他还把一些富有戏剧性的片段表演出来,这样的上课流程他已经快持续了一整年了。 听说他最喜欢的演员是二年级的哈利。 眼看着洛哈特的目光又开始逡巡,我们赶紧眼观鼻鼻观心,试图在他写的书上发现一个错别字。 幸好最后他选择了帕蒂——尽管帕蒂对他很狂热,但对于洛哈特选择自己扮演一个患了血液过敏症的吸血鬼还是不太满意。 洛哈特指导着帕蒂在上面手舞足蹈,间或夹杂着长篇解说。 我双目无神地看着他们跳大神,直到凯萨琳动了动我的手臂,我看过去。 「维拉,你说最近斯考达里奥教授去哪里了?」她小声问道。 其实我也想问这个问题,两年多来,霍格沃茨一到七年级的学生无不依赖着斯考达里奥教授维持自己黑魔法防御课的成绩。 去年奇洛还在的时候,她总会给大家批改作业,写下长长的批註。如果去她办公室问问题,她甚至会偷偷开小灶,纠正学生挥舞魔杖的动作。 塞德里克去找她的时候,我常常也跟着去。我依然记得她不厌其烦地示范魔咒口型,扶着我的手腕纠正我的动作,以及在我成功施了一个缴械咒后她露出的笑容。 圣诞节过后开学她仍然坐在教师席上,但最近她不再改学生作业,大家去她办公室也找不到她。有学生去问洛哈特,他表示他派斯考达里奥教授去为他的新书找素材了。 第112页 有些人相信了,但还有些学生对此嗤之以鼻。 我就是后者之一,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斯考达里奥教授绝不会是洛哈特这样的人使唤得动的。 于是我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没有想法。 讲台上的表演正进行到高潮部分,帕蒂饰演的患了血液过敏症的吸血鬼即将被洛哈特用桃木剑刺死。 我听到坐在我旁边的塞德里克从鼻子里轻轻发出了不屑的轻哼,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埋头继续做他的家庭作业。真是难为他在学业和魁地奇的双重压力下,还能保持这么好的成绩。 凯萨琳看到他在做作业,整个人都要癫狂了,她隔着我晃动塞德里克,用口型表示:别做了,你这样让我心慌。 塞德里克微微一笑,向她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这才下午第一节 课呢,他已经把上午变形课的作业完成了。凯萨琳两眼一翻,倒在了桌上。 泰特坐在我们前面,他控制不住一直想回头找凯萨琳说话,但每次都被凯萨琳打回去。 「要是因为你回头,我们被叫上去演食尸鬼,我就杀了你。」 泰特只好竖起耳朵去听凯萨琳的动静。 我看的有趣,下意识转头看向塞德里克,却发现他也正看着我。 我心下微微一动,和他相视而笑。 ** 比赛这一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宜人的微风轻轻吹拂。 艾丽娅正在长桌旁作最后动员,她给每个队员都加了许多炒蛋,鼓动他们多吃:「快吃,振作起来!在这个比赛的最理想天气,我们一定能赢!」 「能不能赢我不知道,」守门员赫洛双目无神,「我只知道再吃下去我一定会吐。」 赫奇帕奇长桌旁便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 在球队离开走出大门之际,他们迎面遇上了拉文克劳几个魁地奇球员。 秋也在,她的黑髮柔顺地垂落在美丽的面庞旁。 「加油!」她说,半响,又说了一次,「加油,塞德。」 与此同时响起来的还有双方打趣的嘘声。塞德里克笑着点点头,又不好意思地摆手让朋友们安静下来。 有什么开始不受控制起来,但我无力阻止这一切,就像此刻,我只能在人群中,看着打招唿和起闹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发生。 很难形容这种感觉,或许当你越怕什么到来,什么就越会降临。 他们继续往外走着,我却慢慢停下脚步,站在门口。 等我醒过神来,是亚伦正握着我的手腕,带我往外走。 「亚伦?」 「发什么呆,你刚刚要被路过的低年级撞倒了。」他很温和地回头看了我一眼。 「唔……」我说不出口。 等我们刚刚走到球场,双方队员已经升到了半空中。我看见韦斯莱双胞胎张牙舞爪挥舞着击球棒,好像誓要把赫奇帕奇所有人从扫帚上打下来。 虽然我是赫奇帕奇的,但那一刻我还是忍不住想笑。 亚伦陪着我一起来到了赫奇帕奇的看台,这里已经成为了一片黑色与黄色的海洋,大家尖叫着给自己学院队员们鼓劲。 塞德里克和哈利在天空中高高悬停,俯视着场上的一举一动。 比赛进行了非常长的时间,双方都竭尽全力,以至于到了精疲力尽的地步。当大家的体力都耗尽,金色飞贼才不紧不慢地出现,原本已经疲惫的看台不约而同发出惊唿。 比惊唿更快的是两道黑髮的身影,他们紧追着金色飞贼而去,俯冲、转弯、上抬……两个找球手就像是在炫技似的,竭尽所能伸长了手,试图抓住那个金色精灵。 两个球队的比分咬得很紧,所有人都知道,谁抓住这个金色飞贼,哪个球队就会赢得比赛。 很难说是不是塞德里克身高的优势——在一次勐烈地俯冲后,两个人都从扫帚上摔下来,在地面上滚了几圈。 然后塞德里克举起了手,金色飞贼正在他手里扑闪着翅膀。 赫奇帕奇所有人都放声尖叫,队员们互相拥抱,将塞德里克团团围住,然后协力将他抛了起来。隔着那么远,我也能看见他不带阴霾、如释重负的笑容。 与此相对的是格兰芬多,他们看起来沮丧极了,韦斯莱双胞胎浑身汗湿,但他们还是一人一边揽住了哈利的肩膀,好像两根柱子夹着一个小鸡仔。 我和亚伦跑下去。 正当我想冲上去恭喜塞德里克的时候,有个黑色长髮的身影比我更快地到达了他面前。是秋,她笑着,很诚挚地祝贺他。 两个找球手在此刻,一定有着同样的心境吧。 他们低头看着金色飞贼,我不合时宜地想起塞德里克包上的那个圣诞礼物。 塞德里克突然抬头四顾,在看到我和亚伦的时候,他停下来,笑着朝我们举起金色飞贼挥了挥手。 他还是那个温和、明媚、意气风发,为比赛付出一切,让我不得不为之心动的少年。 但我好像已经失去了在他抓住金色飞贼后,毫无顾忌,不顾一切飞奔去拥抱他的勇气。 ** 最终我和亚伦还是走上去拥抱了塞德里克和凯萨琳。 和塞德里克拥抱的时候,我能听到他略微粗重的唿吸声,他的身体正因为运动和激动而发烫,隔着薄薄的衣服,幻觉似地灼烧我的心脏。 第113页 「我一开始没在看台上找到你,维拉。」塞德里克说,「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我怎么能错过你……和凯萨琳的比赛呢。」我笑起来。 我们一起往回走。 凯萨琳叽叽喳喳地说着这场比赛过程中她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也不知道在近两个小时的运动之后,她还哪里来那么多力气说话。终于,她停下来了一会儿。 「我等会儿要吃下一头牛。」然后她说。 我们大笑。 等塞德里克和凯萨琳洗完澡换好衣服,我们一起来到礼堂,这里的长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 他们两个可能都饿得狠了,一坐下来就闭嘴开吃。我和亚伦给他们每人抹了一个黄油面包,凯萨琳吃到一半噎住,我赶紧去拍她的后背,比我更快的是刚好来到她身后的泰特。 「吃那么快干嘛,又没人和你抢。」泰特在凯萨琳旁边坐下,又给她面包里夹了一块牛排。 凯萨琳忙着吃,难得没和他拌嘴。 我不太饿,视线往前方看去,罗恩和赫敏正坐在格兰芬多的长桌上慢慢吃着晚餐,他们看起来有些担忧。 哈利呢? 我又扭头去看教师席,邓布利多的座位也空荡荡的。 不会吧……难道是今天? 第59章 和永恆的未知拥抱 我的猜测没有错,等到了第二天,邓布利多和哈利一起解决了密室里的怪物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霍格沃茨。 至于更具体的过程,我是在后来邓布利多的办公室里听到的。 「所以,你们找到了密室的入口,就是桃金孃死去的那个盥洗室的洗手池……下去之后,邓布利多让伏地魔从日记本里出来——」我尝试复述。 「他吸收了大量金妮的生命,本来就已经可以从日记本里出来了。」哈利补充。 「他放出了蛇怪,然后福克斯啄瞎了蛇怪的眼睛,你从福克斯带来的分院帽里拿出了格兰芬多宝剑刺进了它的脑袋……」 「是的!」哈利有些兴奋地向我展示那柄血迹斑斑的银剑,红宝石闪闪发亮,我看见在靠近剑柄的地方刻着一个名字。 戈德里克·格兰芬多 「伏地魔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一根魔杖——一段记忆居然能够拿起实物,还能施咒语!邓布利多教授和他决斗的时候,蛇怪就朝我冲过来。它的牙齿足足有两排,每一根都有格兰芬多宝剑那么长,滴着毒液……」哈利没忍住开始细细描述蛇怪,我不得不打断他,「我知道,然后呢。」 「然后,」哈利卡了一下壳,「我被它追到了管道里面,最后爬上了一个雕塑,幸好福克斯将它啄瞎了,它没有办法确定我在哪里。」 「福克斯又把分院帽丢到了我头上,里面掉出了宝剑——总之最后就是这样,邓布利多让我用浸着毒液的格兰芬多宝剑刺穿了日记本,伏地魔就哀嚎着消失了。」 他说的很简单,但我能想像到当时惊心动魄的场面。就算哈利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恐怕他也预料不到自己真的要和一头蛇怪战斗吧。 「你真是太棒了哈利。」我给他鼓掌,墙面的画像也附和着,开始拍起手来。哈利肉眼可见的红了脸:「噢,这不算什么不是吗,邓布利多已经和我商量好了计划——我的意思是,邓布利多教授在那呢,不是吗?」 「但你真的和一条蛇怪决斗,而且杀死了它。」邓布利多微笑道,「这需要非凡的勇气——从这个计划的第一步开始就需要——而你恰好拥有,哈利。」 哈利的脸更红了,他绿眼眸碧盈盈的,像一汪湖水。 随后他先离开,在我到来之前邓布利多已经和他单独在一起待了好一阵子,想必要说的话都已经说完。 「……」停顿了好一会儿,我才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所以,这和我的梦里不一样了,对吗,教授?」 邓布利多站了起来,我这才发现他今天穿了一身翠绿色的长袍,绿得和蛇怪站在一起都有得一拼,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单从结果上看,似乎是的。我一直在思考为什么你梦里我不在,除非——」 「除非?」 「除非我那时候没办法出现。」邓布利多说道,「或许袭击事件再次发生了,董事会联名将我停职——相信我,马尔福想这么做已经很久很久,我毫不怀疑这一点。」 「想通了这个,找到密室并摧毁日记本就不能再耽搁下去。只是辛苦哈利,在比完一场魁地奇后,又要立刻和一条蛇怪决斗。」 「唔,他应该不会介意这一点,」我实事求是,「毕竟他甚至将手按在伏地魔脸上过呢。」 我们俩都笑起来。 「一切真的有在变好吗,未来被改变了吗?」邓布利多又说道,「我不知道,维拉,这么说似乎听起来很不符合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但事实上,我确实没有头绪。」 「直到现在,我也知道我们这样相信你的梦是不是一件正确的事情,它是否会一直给出正确的预言?我们无从得知,但——」 「与其说我们在相信你的梦,不如说我们是相信了自己的选择和判断,在和命运赛跑。」 「……我不太明白。」 「如果不是你在梦到石化事件后及时告诉我,我们就不会那么快将目光放在桃金孃身上,知道了她的死因,从而间接知道密室的入口;如果不是你在做梦之后积极努力地和朋友们查找资料,及时询问纽特,我们恐怕没办法那么快得知袭击事件的始作俑者是蛇怪;如果不是你梦见金妮出现在密室,又留意到她的异样,我或许不会想通这一切……」 第114页 我从来没听过邓布利多一次性说那么多话。 「你还没明白吗,维拉,」他望着我,湛蓝的眼睛像沉静而神秘的大海,「命运会给我们很多指引,但看到了指引并为之付出努力的,只有少数人。」 「你就是那会为之行动的少数人。」 「哈利拥抱了自己要和蛇怪对抗的命运,你做好和永恆的未知拥抱的准备了吗?」 我愣住。 旁边的器械发出轻微的运动声,我看到带给哈利格兰芬多宝剑的分院帽似乎也正在睁着眼睛看着我(如果它真的有眼睛的话),墙上的画像停止了窃窃私语,沉默地注视着我。 永恆的未知。 我好像比谁都先走一步,但同时,我也是那个一无所知的人。 我做好准备了吗? ** 曼德拉草成熟了,庞弗雷夫人正在分发曼德拉药水,这意味着蛇怪的受害者们随时都能醒过来。邓布利多觉得这一切很值得一个宴会庆祝庆祝,麦格教授难得很同意这一点。 这无疑是一个奇妙的宴会,庆祝活动持续了一个晚上。我看到赫敏尖叫着和罗恩、哈利拥抱在一起;贾斯廷从赫奇帕奇的长桌赶到格兰芬多长桌旁,没完没了的为当初怀疑哈利道歉;哈利为格兰芬多赢得了两百分,但因为分差太大,遗憾地没能卫冕成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斯莱特林在今晚还是显得很高兴——除了马尔福。 听哈利说,日记本是卢修斯·马尔福当初夹在金妮书本里的,因为随意散发伏地魔的旧物造成的伤害,他被开除出了学校董事会;同时在归还日记本的时候,哈利夹进去了一个袜子。 而日记本由马尔福交给了多比——也就是数次用似乎不太恰当方式提醒哈利的那个家养小精灵——它从而获得了它梦寐以求的自由。 麦格教授站起来告诉所有人,为了款待大家,学校决定取消考试——话音刚落,礼堂里所有学生都欢唿起来,就连塞德里克和亚伦都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邓布利多则宣布,很不幸,洛哈特教授在学校最需要他的时候临阵逃跑,下学期不会再回来了。大家听到这个消息,再次爆发了一阵欢唿声。 我还在教师席上看到了许久未见的斯考达里奥教授,不知道为什么她也正看着我,远远的,她朝我举了举手中的杯子。 我笑起来,也朝她举了举杯子,一口气喝光了里面的南瓜汁。 赫奇帕奇的大家互相碰杯,金灿灿的杯子在空中相撞,到处都是大家的笑声。隔着那么远,我也能听见罗恩第十五次讲述他们找到真相的故事的声音,韦斯莱兄弟甚至拿出了费力拔烟火——我们的新产出——它们在礼堂的穹顶上腾升,炸出绚丽的颜色。 火花落下来,落到手里就变成了五彩的纸片,每个纸片上都有一句祝福的小字。 亚伦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拉文克劳的长桌跑了过来,挤到凯萨琳身边,和我们一起碰杯。 「所以我们真的有帮上忙吗?」塞德里克朝我眨了眨眼。 「当然,」我大笑着,「塞德,如果不是你贡献了自己的美貌,我们不会那么快得知桃金孃真正的死因——而如果不是你们,我不会坚持到现在。」 塞德里克也笑了,他显然回忆起那段特别的询问之旅:「我很高兴真的帮到了你,维拉。」 他们默契的谁也没有问我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再次,四个杯子碰在了一起。 金杯在烟火下折射出奇异的光泽。 ** 夏季学期剩下的那段日子是明媚而灿烂的,没有了考试的压力,学生们几乎是半放肆地度过了最后几天。黑魔法防御术的教授虽然走了,但斯考达里奥教授还在,在所有人的欢迎下,她为我们上了最后几天课程。 塞德里克和凯萨琳也无心魁地奇了,我们四个人花了大量的时间聚在废弃教室和草坪上,韦斯莱兄弟叫了我好几次去讨论产品,都被我无情拒绝。 「拜託——现在已经放假啦!对我而言。」我说。 弗雷德气得跳脚。 一转眼,我们就要收拾行李,乘坐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回家。我、塞德里克、凯萨琳和亚伦占据了一个车厢。一路上我们都在聊去挪威要带些什么东西——事实上我们甚至都还没和我们各自家长说过这件事呢。 准备下车时,我发现前面正是韦斯莱双胞胎。 「那么高兴,」我狐疑地看着双胞胎脸上奇怪的笑容,「发生了好事?」 乔治咏嘆了一下:「噢——不,我们只是听到了一个有趣的消息。」 见我竖起耳朵表示想听,弗雷德准备开口,但很快他又将嘴巴闭上:「假期你来玩,我们就告诉你。」 我把他又偷偷搭到我头上的手打下去。 卡尔森和雷奥居然破天荒地一起来接我。我冲过去和他们拥抱了一下,顺便通知他们假期去挪威要带上三个朋友的事情。 原本还温情揽着我肩膀的卡尔森立刻甩手走到了前面,用行动表示他概不负责。 我便抬头看向雷奥。 他朝我眨眨眼,我便知道这不成问题了。回头看向三个朋友——他们都还没走,正站在家人旁边望着我。 我朝他们比了个「ok」的手势。 他们严肃地点头,回了我三个「ok」。 第115页 第60章 如果我向你表白心意 事实上没过多久,我们就在我家再次相见了,他们显然没花费什么力气就说服了家人自己要去挪威这件事。 和上次去看龙比起来,我们都大了不少,雷奥乐观地猜测这次游玩之旅不会像上次那么辛苦,对此卡尔森用鼻子发出的轻哼作为他的回应。 而实际情况也正如他所料,从出发去门钥匙的地点开始,我们的嘴就叽叽喳喳没有停过(当然主要是我和凯萨琳),卡尔森几乎想给我们一人一个禁言咒好让我们安静下来。 不同的门钥匙,同样的呕吐感——那种被钩子钩住肚脐的感觉每次都让我难受好一会儿。但很快,落地后美妙的景色就沖淡了一切不适。 为了方便同时研究姆万扎金色圣甲虫和观赏溯游鲸,我们住在了海边的一个别墅,旁边就是一片高大的树林,正是姆万扎金色圣甲虫的栖息地。 「事实上,它们还是水陆两栖的,」我想起自己遗漏的知识点,「晚上它们会在水里睡觉,睡到一半发现自己被洋流沖远了,它们就游回来。」 「那不是一晚上只能睡一半时间。」凯萨琳指出。 「答对了,不得分。」我笑嘻嘻。 别墅不大,是卡尔森在挪威做研究的时候这边的神奇动物学家帮忙安排的住所,但里面显然被施过无限伸展咒,走进去视线陡然开阔起来。 我们两人一组各选了一间房,还没等我们放下行李,卡尔森就已经在催促我们穿上防护服出发了。 寻找姆万扎金色圣甲虫的过程还是很愉快的。森林密而不潮湿,泥土松软,到处是高矮不一的灌木,目之所及,哪里都是绿的。偶尔某处传来甲虫的嗡鸣和不知名小鸟的叫声,伴着我们踩实泥土的声音,形成了让人舒适的白噪音。 随着我们走进森林深处,阳光渐渐透不进来了,视线能到达的最远方是一片苍黑。 卡尔森示意我们停下,他和雷奥挥舞着魔杖,帮我们施了一个空气泡头咒,我们四个头上立刻出现了一个透明的圆球。 互相指着对方笑了一下,我们就继续往前走。 空气中逐渐传来一股烧焦的气味。 「在附近了。」我轻声说。 没走多远,我们的视线中就出现了一抹耀眼的金色。 没做好心理准备且怕虫子的人看到这一幕可能会晕过去——因为它们实在是太大了,足足有半个成年人那么高,像一只小象一样的甲虫,一条腿有一根树枝那么粗。它们全身都闪闪发光,通身都像金子做的一样,幸好这是在幽暗的森林深处,如果是在阳光充足的地方,人们恐怕会被它身体反射出来的光照射得睁不开眼。 我们四个人都发出了无声的赞嘆。 现在我们明白,为什么偷盗者不顾它们危险的毒素,也要来猎杀它们了。 圣甲虫移动很缓慢,它们只能依靠致命的毒素自保。甲虫们互相触碰着触角,口器里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似乎是在沟通。 在观察了一会儿圣甲虫后,雷奥带着我们慢慢朝别的方向走去,卡尔森留在原地做记录。 「那是什么?」塞德里克突然指向前方,我抬头望过去,看到一个急速收缩身体,变得只有一个巴掌大的蜥蜴。 「变形蜥蜴,」我回道,「他们的皮是一种能够用来制作钱袋的珍贵材料。一旦拥有者把物品放进袋子,就只有他自己才能够把它拿出来——雷奥就有一个。」 雷奥闻言,从腰间解下一个钱袋晃了晃。 一路上,我们还看到了森林挖子、雨草芒等神奇动物,它们和许多普通的动物们共同生活在这里。越往外走,阳光就肉眼可见的慢慢增多起来,从树叶缝隙中漏下来的阳光就像色彩鲜艷的昆虫一样,仿佛是在苍苔和淡红色的枯萎的羊齿革上爬行似的。 雷奥突然停住脚步:「蹲下。」 我们来不及思考,全都抱住头往下蹲——这点在出发前我已经给他们集训过了。 有什么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慢慢变得越来越大,不出两秒就到了震耳欲聋的地步。 是透翅蓝脚鲣鸟。 我们抬了一点头去看,只见一群一人高的的大鸟朝我们这个方向急速而来,它们蓝得发亮的长长的脚飞快倒腾,最有趣的是它们背后都有一对透明的翅膀,扑闪着,为奔跑做出自己的一点微不足道的力量。 眼见着就要撞上我们,透翅蓝脚鲣鸟突然往旁边拐了一下,避让开来。它们的鸣叫加奔跑发出来的巨大响声也随之慢慢远去。 「它们为什么没有撞上来?」凯萨琳惊魂未定。 「因为它们以为我们是石头。」雷奥耸耸肩,「如果是站着的,它们就会以为遇到了敌人——那就少不了一场战斗了。」 「天啊,」凯萨琳依然有些受惊,但仍然没控制住露出赞嘆的笑意来,「太神奇了。」 幸好一直到走出森林,都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 晚上我们在海边架起炉子,准备吃烧烤。凯萨琳和亚伦拿出他们提前准备好的各种食物,塞德里克和雷奥负责坐在火炉旁边烤,我围着他们这里看一下,那里看一下,试图帮些什么忙。 塞德里克突然递给我一串烤牛肉,我坐下来慢慢啃完。正想问他们要不要帮忙拿调味料,雷奥又塞了一串过来。 第116页 于是接下来我再也没有机会开口问需不需要帮助。 卡尔森在我们吃到一半的时候来了,他顺便带了几个果子一样的东西来。 「露兜果——放火上烤烤,比肉还好吃。」他罕见地有些得意。 我们便将果子一分为二,露出里面白花花的果肉,放在炉子上烤。不出一会儿,空气中就传来一阵近似于肉香,又带着果香的味道。 我们一人一半分着吃了,好吃得舌头都差点没吞下去。 夜色降临了。 这里的夜晚不是黑的——或者说与其将它形容成黑色,不如将它形容成蕴藏了各种色调的蓝,空中一丝云彩也没有,只有无数颗闪着十字光芒的寒星闪烁在蓝绡般的夜空中。海洋与它在天际汇成一线,静谧地涌动着。 我突然坐了起来:「快来!」 我们一起搀扶着淌过没过膝盖的海水,爬上了一颗巨大的礁石。卡尔森没来,他在海滩上远远地看着我们。 海水中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游了过去,我们没有看见它,但已经感受到那种巨大身形带来的无形威压。 「雷奥雷奥!」我压低声音催促着,雷奥挥了挥魔杖,给我们施了一个咒语。 玄而又玄的——几乎在咒语落在身上那一瞬间,我们都听见了溯游鲸的歌声,也看见了它们的身影。 它们真大啊,像是一个海底移动的小岛。伴随着我们看到溯游鲸的赞嘆,同时响起的还有它们的歌声——我们很难用语言描述出听到这种鲸歌的感受,它比麻瓜传说中惑人的塞壬歌声更庄重隽永,比世界上谱写的最完备的乐曲更深厚复杂。 几只溯游鲸唱着不同的鲸歌,它们惊人地交融在一起,几乎形成了一个多声部的合唱。 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我们在礁石上,亲人的溯游鲸一直不远不近的不愿离开我们的视线。它们偶尔在海面上轻轻跃起,但庞大的身躯让它们再轻微的动作也会拍打出巨大的水花。水珠在海面上溅起,在寒星四射的光芒下,串成无数颗珍珠落回海面。 隔着那么远,我们都能感受到一阵阵凉爽的水雾袭来。 它们又唱又跳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游动着远去了。 没有人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凯萨琳才打破了寂静。她抬起手抹掉了脸上的泪痕,但嘴角却满带笑意:「……这下我的假期圆满了。」 我们都笑起来。 雷奥完成了他最重要的任务,先回到了别墅里。 礁石很大,足够我们四个人在上面躺下来,我们就你挨我我挨你的在礁石上仰面躺下。 海水拍打礁石的声音有规律的一阵阵传来,夏日轻柔的微风亲吻似的拂过我们面庞。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我正想提议要不回去睡觉,别在这里不小心睡着了,一转头,就看见塞德里克已经闭上了眼睛。 我的话便停在喉咙里。 我突然意识到,我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静看过他了。我们之间,要么隔着很多人,要么隔着说不完的话——唔,我承认,我的话确实有点多。 或许……他会喜欢更安静一点的女孩子?比如…… 我尝试不要去想那些让人伤感的事情。 于是我只是静静的,侧着身子看着他,以往直视他眼睛时乱撞的心在这静谧夜空下终于休憩了下来。 塞德里克的侧脸漂亮而流畅,今夜没有月亮,星星的光芒为他的侧脸勾勒出一个优美的轮廓,就连浓密的眼睫毛上似乎都染上了碎金。 每一处都是我喜欢的模样。 ** 我是胆怯的,可看着夜幕下你的脸,那些脆弱忽然消散,一股浓烈的情绪在此刻不由分说地翻涌上来,它们涌动着,几乎逼出我的眼眶。 塞德,我最好的朋友。 如果…… 如果我向你表白心意,我们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呢? 第61章 欣赏级长风采 我们在挪威待了五天。每天我们都在森林、沙滩和海洋中度过。 我们爬上大树,去高处看生活在树顶的鹳雀鸟,期间一条蛇蜿蜒爬过凯萨琳的脚,在她大叫前,亚伦及时捂住了她的嘴巴,幸好那只是一条无毒的玉斑锦蛇罢了;我们深入树林,找到了林角犀牛的栖息地,刚出生的林角犀牛幼崽见到我们,吓得兔子跳了一下。 我们还在沙滩上玩沙子——一开始塞德里克和亚伦只是看着我和凯萨琳堆城堡,但很快他们也加入进来,甚至开始给城堡加上完备的军事防御,一个城堡装饰游戏突然就变成了塔防游戏。 凯萨琳在沙滩上捡了很多贝壳,她偷偷收起了一个心形的贝壳。晚上,我将另一个找到的心形贝壳一起递给了她。 她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很快她笑起来,摸了摸我的头髮。 晚上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海边的礁石上度过的,我们每天晚上都能听到溯游鲸的鲸歌,看着它们庞大的身躯在我们附近徘徊两圈后缓缓离开。一天晚上,伴随着它们出现的还有海水中盛开的一朵朵紫色烟花。 「烟花水母。」亚伦喃喃。 「是的。」我捡起一块小石头,轻轻扔到水里,那几十只烟花水母便敏锐地抖动起触角来,橘色、紫色的发光触角摇摆着,难以形容的瑰丽。 这段时光是如此美好,以至于几个晚上在我梦里都有一条大黑狗出现,都让我提不起什么警惕情绪来。 第117页 在我们的心完全滞留在挪威前,卡尔森结束了这次考察。 临别前夕,我们相约开学前一周在对角巷见,一起去买下个学年需要的书本。 「难以置信的一周。」凯萨琳再次感嘆,「真奇怪啊,还没分开,就已经开始想念你们了。」 我和他们每个人拥抱了一下。 ** 假期我又去陋居玩了两天,期间得知了三件事。 老实说我不想做个那么八卦的人,但韦斯莱两兄弟的嘴实在是没停下来过,加上罗恩,他们几乎要把他们所有知道的事都说出来了。 第一件事是珀西当上了男学生会主席。 「噢!」我惊唿,「那塞德一定也当上了级长!」 弗雷德狠狠地翻了个白眼,但他还是说了下去,并拿男生领袖的徽章给我看了一下。 第二件事仍然是关于珀西的。原来上个学期,金妮撞见了他和拉文克劳的佩内洛瓦在接吻,期末的时候金妮告诉了韦斯莱双胞胎——虽然她强调过让他们不要因为这个事打趣珀西——但相信我,一旦他们知道这件事,一切都不要想再宁静下来。 我几乎对珀西感到同情,这个假期他一定每天都在按捺自己大义灭亲的欲望。 第三件事是关于哈利的。 我这才发现哈利这个假期没有在陋居。 「他在对角巷呢,」罗恩啃了一口韦斯莱夫人做的馅饼,胖胖的韦斯莱夫人在我们旁边忙忙碌碌,一会儿递给我一杯茶,一会儿一盘水果又摇摇晃晃地飞过来,「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他吹胀了他的姑妈。」 「他吹胀了——啊?」我认识每一个字,但连在一起很难听懂。 「你没听错——」乔治和弗雷德一唱一和,「他把他姑妈变成了一个球!」 我想像着那个场景,一时笑得停不下来。笑过之后又有些难过——寄人篱下,被人碎嘴离世的父母的痛苦,我没有经歷过,但还是替他难过。 韦斯莱兄弟又把我拉到房间里开了个小会,我们敲定了下学期的发明和需要的神奇动物道具。离开前,我陡然想起自己给他们带的手信还没拿出来呢! 韦斯莱兄弟的是一对溯游鲸摆件,陶瓷制作的,但只要把它们放到水里,它们立刻就会游动起来,在游动的过程中还会有音符飘出;珀西和罗恩的是各一件费尔岛毛衣,金妮的是一个精緻的圣甲虫胸针。 我还给韦斯莱夫妇带了鱼油和熏鳕鱼干——每一次来,他们都极尽热情地照顾我,尤其是韦斯莱夫人,我很爱她。 韦斯莱夫人感动得在我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几乎想认我做女儿,弗雷德反应很大,滋哇乱叫着试图打消她的念头。 虽然在信上早已经知道了塞德里克成为赫奇帕奇五年级级长的事情,但等到了真正见面,我还是激动得冲过去拥抱了他。 「我就知道,塞德!」我笑着,「你是最棒的!」 他回拥我,我能感受到他微微俯下身子的拥抱,带着他的体温。 为了庆祝这件事,我们决定在弗洛林冷饮店坐下来吃一顿再去买书。 我雷打不动地点了覆盆子冰糕,凯萨琳则试图在她的雪糕里挤柠檬汁,被亚伦和塞德里克联手阻止了。 「《妖怪们的妖怪书》,这本书听起来很有趣。」凯萨琳翻看着书目。 「下学期我们的保护神奇生物课要换成海格上——凯特尔伯恩教授退休了,他说他要去追随纽特,纽特被吓得跑到了尼泊尔。」 「噢!海格,」凯萨琳思考了一下,「也不错,我的意思是,他看起来还蛮了解神奇动物的不是吗。」 「唔……」我想了想他养过的神奇动物,决定不发表看法。 塞德里克在翻看着预言家日报,不管他翻的是哪天的报纸,第一版都是相同的一个男人——他脸庞凹陷,长头髮纠结在了一起,脸像腊一样白。 小天狼星布莱克,一个正在逃的阿兹卡班囚犯,当年他一个魔咒炸掉了半条街,杀死了一个男巫和十二个麻瓜。等魔法部增援的人赶到的时候,他安静地跟他们走了,一路上还在大笑。 刚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都要惊呆了,阿兹卡班可是囚禁犯人的最高级别监狱,我难以想像从里面逃出来的难度,而逃出来的又会是一个多穷凶极恶的人。 更奇怪的是,看到这个消息后卡尔森就离开了家,就连雷奥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见我望过去,塞德里克抖了抖报纸展示给我看:「布莱克还在逃……真奇怪不是吗,阿兹卡班的守卫……」 我光是听这个名字就打了个寒颤。 我们没有再就这个话题聊下去。吃完面前的冷饮,我们就来到了书店。书店橱窗变成了一个大铁笼子,里面装着约有一百个正在疯狂彼此撕咬的怪物。 「我怎么没见过这种神奇动物?」我感到疑惑,等我们凑上前去才发现,这就是《妖怪们的妖怪书》。 凯萨琳几乎扭头就想走,但做开学之后唯一一个没书的人也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最终还是停下脚步。 书店的班林先生一边走上前来,一边戴上一副很厚的手套,拿起一根很粗的、满是节疤的手杖,他看起来很有些生无可恋的样子。 等知道我们需要四本《妖怪们的妖怪书》的时候,他的脸色看起来更灰暗了。 第118页 把这些好战成性的书分开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到最后,亚伦和塞德里克都带上了手套去帮忙。他们好不容易把两本咬住第三本妖怪书的妖怪书扯开,再用紧实的皮带裹紧了它们,这样它们就没办法再厉声喊叫和不断撕咬了。 「我简直无法想像下学期需要用这本书时课堂的盛况。」我看着面前毛茸茸的,有着漂亮绿色封面的书籍,仍然心有余悸。 ** 在列车上我们看到了哈利、罗恩和赫敏,他们上来的实在是很晚,以至于都没有什么空车厢了。他们探头进来看的时候,我们互相打了个招唿。 「噢,赫敏,你买了一只猫。」我一眼看到行李上方的竹条篮子,里面正窝着一只姜黄色的蓬松大猫。 「是的!」小姑娘看起来很高兴,「它叫克鲁克山。」 罗恩却看起来不太高兴,不过想想他的宠物是只老鼠,似乎也没有那么难理解了。 说到老鼠,我再次想起那个每次都在我脑海中盘旋,但没一会儿又被我抛到脑后的问题——一只老鼠真的能活十几年吗?下次得问问卡尔森才行。 他们又往后走了。 我们在车厢里玩起了巫师棋——主要是他们三个轮流玩,我实在对棋类游戏没什么兴趣。趁他们在玩的时候,我拆起了巧克力蛙里的卡片,等拆出第二个布伦海姆·斯托克时,我突然抬起头。 他们也停了下来。 「火车越走越慢了,是吗?」我凑到窗边去看,外面的风雨非常大,大雨勐烈地拍打在玻璃上,将外面的景色模煳成一片。 塞德里克起身去看走廊里的情况。走廊上的各个车厢里都有人探出头来张望。 火车忽然一震,塞德里克没站稳,向后踉跄了一步,我赶紧扶住他坐下。就在我们坐好的下一秒,远处的行李架传来砰砰的坠落声——是行李掉了下来。 然后所有的灯忽然间都灭了,火车陷入了一片黑暗。 在不知不觉中,我握紧了塞德里克的手,他另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手臂,我能听到他微重的唿吸。 「难道火车坏了吗?」凯萨琳试图擦干净窗户的一块地方,向外看。 车厢外也传来大家轻微的说话声,每个人都在猜是不是火车出了问题,要去问问司机这是怎么一回事。塞德里克也想站起来出去,我勐地拉住他。 车厢外的声音突然消失了,一个奇诡的黑影在我们车厢外出现,它像是一个身披斗篷的人,足足有天花板那么高。 我们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寒意掠过全身——这种寒意一直冷到我们胸腔,冷到我们心脏——好像我们再也不会高兴起来了。 幸而这种感觉很快褪去,从列车的尽头处似乎散发了一股银光,那个黑影消失了,没一会儿车里的灯就亮起来,列车重新变得温暖明亮。 「那是什么?」凯萨琳声音还发着抖。 「……是摄魂怪。」塞德里克说。我这才发现我还握着他的手,顿时触电一样松了开来。他安抚着看了我一眼,和亚伦一起走出走廊查看情况。 我仍然呆呆的——不知道是因为在列车上遇到摄魂怪这么离谱的事,还是因为自己刚刚和塞德里克牵了那么久的手。 凯萨琳坐过来,和我抱在一起。 十几分钟后,列车到了。 我听见列车尽头有什么动静,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车后我就知道了,因为马尔福正在那里不停地宣扬哈利因为摄魂怪晕倒的事情,声音大得恨不得让整个霍格沃茨都听见。 我们厌烦地看了他一眼。 今天的晚宴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在例行经过分院后,邓布利多站了起来,宣布摄魂怪要在霍格沃茨驻守执行公务一事。这一点塞德里克和我们说过,因为在魔法部工作的迪戈里先生知道这件事后足足在家骂了两天。 随后他宣布了两位加入学校的新老师。 第一位是卢平教授,他是一个看起来有些落魄的中年人,面色疲惫,长袍上打了许多补丁。有斯考达里奥教授珠玉在前,大家现在对黑魔法防御术一课的新教授不是很期待了,他只得到了零零岁岁的掌声。 但我还是很努力地鼓了掌。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我的掌声,斯考达里奥教授看了过来,她今天穿了一件深蓝色的袍子,格外美丽端庄。 我朝她挥了挥手,很难说那一刻她是不是露出了一个没忍住的笑容。 第二位是海格,他接任凯特尔伯恩教授担任保护神奇生物课教授一职。掌声再次响起来,这次格来芬多长桌上的掌声尤其热烈。 一顿丰盛的大餐过后,塞德里克原本想和我们一起离开,走了一步才想起来自己要和另一位五年级的级长一起带领一年级新生们前往休息室。 五年级的女级长是凯莉·克洛温,一个安静妥帖的女孩,她努力镇定自己,在一年级新生们面前开口说话的样子很可爱。塞德里克就更不用说了,他身形高挑,那张俊美的脸往那儿一放,新生们就不说话只盯着他看了。 我和凯萨琳一起笑嘻嘻地欣赏了一下级长风采,就手拉手一起走了回去。 第62章 因为这张嘴被抓进阿兹卡班 新学期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今年我们是五年级,这意味着我们将度过生不如死的一个学年。 第119页 「o.w.ls年。」艾丽娅已经七年级了,作为一个过来人,她向我们科普了一下这一学年的可怖之处,「这意味着你们要没完没了的应付考试,有堆积成山的作业在每个夜晚等着你们……噢!」她似乎光是回忆都要晕过去了。 更可怕的是,我看到塞德里克听完这段话后甚至坐直了身子,见我惊恐地望过去,他笑起来,将一杯南瓜汁推给我:「别担心,维拉。」 也不知道他在脑海里都在盘算着怎么样魔鬼的复习计划,这令我很难不担心。 海格的第一节 保护神奇生物课有些超出我预料的有趣。 「鹰头马身有翼兽!」我惊唿。 我们面前正站着十二个长得几乎可以用奇怪来形容的生物,它们有着马的身体、后腿和尾巴,但他们的前腿、双翼和脑袋似乎是鹰的。 「是的,是的,」海格在他蓬松的大鬍子后笑起来,「你当然会知道,不是吗诺维拉。」 凯萨琳和塞德里克也兴奋起来,他们都听我说过骑着鹰头马身有翼兽飞行的故事——想想吧,热爱魁地奇的人怎么会不为此着迷? 海格让我出来给大家做个示范,我没有犹豫地走了上去,期间我听到有人轻轻发出惊唿——这很好理解,毕竟它们的喙看起来是这样锋利,他们的爪子好像轻轻碰过皮肤,就能让人皮开肉绽。 我站在了那个名叫巴克比克的鹰头马身有翼兽面前,和它直视。它看起来不太耐烦,那双明亮的橘黄色眼睛直勾勾盯着我,但在我主动鞠躬后,它没有思考多久便弯下它有麟的前膝,身子往下沉,也朝我鞠了一躬。 在海格欣喜若狂的声音中,我熟练地爬到它背上。十二英尺长的双翼在我旁边展开,它载着我在围场上空转了一圈,然后回到地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示范太成功,这节课的大家看起来都没什么恐惧情绪。很快围场上到处都是对着鹰头马身有翼兽鞠躬的学生。 塞德里克是第二个翻身爬上了鹰头马身有翼兽的学生,他飞的比我更远更高,下来后他激动得两只灰眼睛熠熠发亮:「真的——太特别了,维拉!」 连带着我也高兴起来。 最后有百分之五十的学生都成功骑着鹰头马身有翼兽飞了一圈——就连亚伦都成功了,凯萨琳更不用说,她下来后大声表示应该举办一个鹰头马身有翼兽比赛——每个人下来后都兴奋非常;剩下的一半学生不断反思着自己的步骤,试图在下一节课成功得到它们的尊重…… 总而言之,这节课效果很好,好得甚至超出了海格的预料。 他下课前高兴地走到我身边,伸出他蒲扇一般的大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那力道大得让我不受控制弯了膝盖,幸好凯萨琳眼疾手快扶了我一下。 「我就知道你可以的……我是说,太棒了诺维拉。」海格笑起来,但很快又有了些忧虑,「真希望每节课都像今天一样顺利。」 「唔……有点难,」我实事求是,「但凡有一个不尊重鹰头马身有翼兽的学生,这堂课都会是一场灾难。」 生性高傲的鹰头马身有翼兽可不管什么控制力气,它们那钢铁一般锋利的爪子能轻而易举将人开膛破肚。 出于某种担忧,我决定在没课的时候帮海格度过他每个学院每个年级的第一节 课。 这个决定无疑是非常正确的。 这天下午,轮到三年级的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来上他们进入霍格沃茨以来的第一节 保护神奇生物课。刚见到他们,我就有种不祥的预感——斯莱特林几个学生不断地出声讽刺海格,扰乱课堂纪律。 这样子对上鹰头马身有翼兽会出大问题的。 海格在教他们怎么打开《妖怪们的妖怪书》,马尔福冷嘲:「我们多么笨啊!我们应该捋捋这些书,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噢,我以前居然没有发现——如果说你身上还留有唯一的优秀品质,那就是自知之明,马尔福先生。」我牵着鹰头马身有翼兽走过来,冷冷回道。 海格朝我投来一个感激的目光。 马尔福愤愤地闭上了嘴巴,他似乎在试图用眼神杀死我——梅林啊,他真以为他能威胁到谁呢。 在海格介绍鹰头马身有翼兽的时候,马尔福一直在和他旁边的两个人说话,这让我感到很不快,鹰头马身有翼兽也是如此,它们已经在我旁边烦躁地磨蹄子了。 「谁第一个来?」海格问。 很长一段时间没人回应,虽然如果没人上,我就会给大家做个示范,但——幸好哈利站了出来,而他也成功地完成了骑着鹰头马身有翼兽绕围场一圈的任务。 「做的好,哈利,」我和下来的哈利拍了一下掌,他看起来有些腿软,但极力忍耐,「和飞天扫帚比起来如何?」 「……我感觉我更喜欢扫帚一些。」哈利挠了挠头。 好的开头总是能给人带来鼓舞,大家小心谨慎地进入了围场。马尔福他们要了巴克比克——正是我和哈利骑过那一只,我很不放心地站在他们旁边,牢牢盯着他们。 马尔福只和它对视了一会儿,就上手去毫不客气拍它的喙:「我打赌你一点也不危险吧,丑陋的大畜生。」 我和巴克比克同时愤怒起来,不同的是,巴克比克挥出了钢铁般的爪子,而我将马尔福狠狠拉到了一边:「闭上你的臭嘴!你这个没有一点礼貌的傢伙!」 第120页 我感觉自己已经愤怒得骂出了我毕生知道最难听的词。 巴克比克的爪子划破了马尔福的长袍,他翻滚到地上大唿大叫起来,说自己差一点就要死了,他的几个跟班也吵闹着,仿佛他命不久矣。 哈利他们赶紧跑来,海格将巴克比克重新套回缰绳里。 「别装了,」我毫不客气地走上去拽住马尔福的后衣领想将他拽起,本以为自己比他高能一下成功,结果尴尬地发现他重得我拽不起来,幸好哈利跟上来帮了我一把,「你没受一点伤,衣服上这点口子就当清洗你嘴巴的费用吧。」 他又骂骂咧咧起来,估计实在不知道骂什么,就开始说起「没用的赫奇帕奇」「处死这头畜生」之类的话。 「你受苦了,哈利,」我第一次怜爱地看向哈利,「被这样的人缠上,很辛苦吧。」 哈利好像被我刻薄的话逗笑了。 好不容易结束这堂混乱的课回到公共休息室,我将这件事告诉朋友们,他们出乎意料的好像比我还愤怒。 「没有一点教养的傢伙,」塞德里克灰色的眼眸里腾升出愤怒的火焰,我很少见他如此生气的模样,「他真该因为这张嘴被抓进阿兹卡班。」 唔,他骂人的功力和我一样可爱。 「他怎么敢——骂巴克比克是丑陋的畜生!」莉迪亚尖叫,她漂亮的金髮好像都因为愤怒竖了起来。上课的时候,她也选了巴克比克做搭档,并且成功地骑着它飞了一圈,直到今天她还在夸赞巴克比克的美丽庄严。 凯萨琳和泰特也在骂,他们骂人的功力可比我高深多了,不带脏字的把马尔福全家骂了个遍。 「巴克比克不会有事吧。」莉迪亚有些担忧。 「没事的,」我安抚道,「能有什么事呢,有事我就把它藏起来。」 塞德里克和凯萨琳都知道我说的是藏在哪里。 「可是你得罪了马尔福……」有三年级学生担忧别的事,我知道他是出于好心。 「哈!」凯萨琳怪叫一声,「得罪了马尔福——说得好,我倒是想看看他能对我们这群没用的赫奇帕奇做什么。」 塞德里克看了三年级学生一眼,若有所思。 直到接下来几天塞德里克和凯萨琳跟在我身边寸步不离,我才后知后觉发现他们是在保护我。 「谢谢你们,」我又是感动又是好笑,「但他不会傻到在学校弄死我吧。」 「那可不一定,马尔福可是个蠢货。」凯萨琳尖酸评价道。 和他们抱有同样念头的是韦斯莱双胞胎,听说那天课上发生的事后,他们偷偷在马尔福衣领里放了个班结虫,让他浑身痒了好几天。我还听说这几天马尔福走路的时候总是左脚踩右脚绊倒自己,就像中了什么咒语似的。 ——值得一提的是,在凯萨琳说这个趣闻的时候,我看到亚伦不自然地咬了一口牛排旁边的胡萝蔔。 然后他默默吐了出来,因为他根本不吃胡萝蔔。 「那傢伙好像写信给他爸,卢修斯·马尔福投诉到处置危险生物委员会了。」几天后,塞德里克带来不好的信息,哈利他们也跑过来担忧地询问情况。我连忙给卡尔森写信,这次居然很快得到了回復。 卡尔森表示,要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处置危险生物委员会能因为鹰头马身有翼兽划破了一个学生的衣服就要处死它,那他也不用活了,直接抹脖子去见梅林吧。 很难说,他这番话究竟是强硬还是委婉,但成功的令我们放松下来。 事实也正如卡尔森所料,处置危险生物委员最终只是禁止海格再在课堂上用那么危险的生物做教学。 定论下来那天,赫奇帕奇和格兰芬多都很高兴,两个学院亲如一家地在一张长桌上吃饭,庆祝这一好消息。海格也来我们碰了杯,他见到我,落下豆大的泪珠,抽抽嗒嗒地不停道谢。 与之相对的是马尔福,他脸色像下水沟的袜子一样臭。 足足臭了一个星期。 第63章 我宁愿死也不会出卖你们 卢平教授用他的实际行动证明,霍格沃茨还是能找到好的黑魔法防御术老师的。 他先测试了一下我们前几年学习的知识是否巩固——低年段的黑魔法防御术课程重点在于如何应对黑魔法生物。 然后卢平教授无奈地发现,我们都只停留在纸上谈兵阶段。 「事实上,」塞德里克一阵见血,「如果不是斯考达里奥教授,我们连这个咒语该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鑑于这个状况,卢平教授想了很多办法模拟黑魔法生物的生存环境,让我们练习在实战中应对它们。不得不说,实践课可比以前的黑魔法防御术有趣多了,很快,黑魔法防御术就成为了多数人喜爱的一门课程,斯考达里奥教授的工作量得以大大减轻—— 毕竟以前全校的作业几乎都是她来批改的。 卢平教授还特意给三年级学生弄来了博格特。这是一种可以变形的生物,它可以呈现为它认为最能吓唬人类的任何形象。 纳威面对博格特时,博格特变成了斯内普教授,而且他还将他想像成穿着奶奶衣服的样子的事情在课堂结束后不胫而走。那之后所有人都害怕上魔药课,因为斯内普的情绪前所未有的低沉,他看起来很想将卢平教授,或者纳威,切成碎片扔进坩埚里。 第121页 有趣的是,上完课的三年级学生说,卢平教授害怕的居然是一个水晶球。 「水晶球?」我疑惑。 「嗯……反正就是一个银白色的球体,没人知道那是什么。」三年级赫奇帕奇耸了耸肩。 但没过多久大家就不再提及这件事情。 总的来说,新学期在霍格沃茨的每一天都很快乐——课程有趣(除了占卜课!)、同学友善、朋友也在身边——这种快乐截止到梦境再度袭来。 我梦见惊慌失措的胖夫人(在梦里我花了很长时间思考胖夫人是谁,最终想起来她是守卫格兰芬多学院休息室门口的画像),她原本的画像已经被撕碎,她本人则躲在了别人的画框里。 一个没头没尾的梦,我完全不知道什么事情即将发生——难道有谁想要闯入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他又要进去找谁呢?我想得脑袋都痛了也没想出个前因后果。 在我写信约邓布利多见面前,他的信先一步到了我桌面。 ** 「看来你本来也是要来找我的。」邓布利多微笑着,将一杯热茶递了给我。 现在我的出现已经完全无法引起画像里先生女士们的兴趣了,他们只是撩起眼皮看了我一眼,又做起自己的事情来。 「是的,教授,」我啜了一口茶,「但您好像有事情想说?」 「有些事,与其到时候再和你解释,我觉得不如先告诉你。」邓布利多将十指相抵——每次当他做出这个动作,我都觉得有大事即将发生。 「不如你先说吧,维拉。」 我便坐直了身子。 「唔……我梦见了胖夫人,她的画像被撕碎了,她逃到了别人的画像中去。」我想了想,「没了——这说明了一件什么事情呢?」 「说明有人要闯入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邓布利多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沉默了一会儿,「想必你一定看到了布莱克在逃的新闻。」 「当然——噢!您是说是布莱克——?」我一惊,「可是为什么呢? 「我已经很久没有提起过这件事了,就连哈利,我都没有和他说过。」 「哈利?」我更煳涂了,「布莱克能和哈利扯上什么关系呢?」 「事实上,布莱克是哈利父亲最好的朋友。当年我得到消息,伏地魔要追杀詹姆斯和莉莉——也就是哈利的父母——我立刻劝他们躲起来,而最好的机会就是赤胆忠心咒。」 我知道这个咒语,涉及用魔法把一个秘密藏在一个活人的灵魂中。 「他们确实用了赤胆忠心咒,但保密人的选择导致了一切的不幸。」 「他们选择了布莱克做保密人!」我猜到了。 「是的,詹姆告诉我,布莱克宁可自己死也不会说出他们在哪里——我一直心存忧虑,那段时间我始终怀疑我们身边有人成了叛徒——但詹姆坚持,他是这样相信他的朋友。」 我的喉咙一阵干涩。 然后我们都知道了结果。 布莱克背叛了朋友,转头将波特夫妇的下落告诉了神秘人,然后才有了后来的一切。 「所以……布莱克投靠了伏地魔,他费劲千辛万苦逃出阿兹卡班,试图闯入格兰芬多休息室,是为了杀死哈利吗?」我倒抽了一口冷气。 「我不愿意相信这一点,就像十二年前我不愿意相信布莱克背叛了朋友,然而……」 然而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这一点。 「那哈利岂不是处在危险之中?」我感到担忧,「如果他知道布莱克是出卖他父母的兇手,他会怎么样呢?」 虽然这么问着,但我知道哈利会怎么样——我了解他,比他自己知道的更了解。 哈利一定会去找布莱克的,让布莱克这样的兇手逍遥法外,这会让哈利崩溃。 「维拉,我将这一切告诉你是因为,我们都知道接下来将危机四伏。」邓布利多缓缓道,「希望你能保持警惕、冷静——同时保护自己。」 「我……我会的。」我点了点头。 ** 到了十月份,塞德里克和凯萨琳有了让他们专心的事——魁地奇赛季临近了。更关键的是,塞德里克成为了赫奇帕奇魁地奇球队的队长,职责的转变让他也变成了那个督促队员们训练的人。 但我却越来越焦躁,梦境里什么新的事情都没有出现,只有胖夫人时不时在我梦里瑟瑟发抖。 我总是能想起那天和邓布利多的对话,这令我好几天都只能躲着哈利走路,以防自己在他面前里流露出不忍。 塞德里克和凯萨琳又开始在晚上训练了,我和亚伦去看了几次,但后来我实在坐不住,趁他们训练的时候自己跑进了图书馆。 亚伦跟着我一起来的。 「你要找什么?」亚伦问。 「我想找布莱克的消息,」我快速掠过图书馆书架上的书本,「——什么都行。」 亚伦没有问为什么,只是很快帮我找到了几本书和报刊,搬到桌上和我一起阅读起来。 我知道了更多有关于布莱克的事情。 比如在波特夫妇死后,先找到布莱克的是小矮星彼得——当年詹姆和布莱克的好朋友。他追到了布莱克,而布莱克将他炸成了碎片;比如小矮星彼得的妈妈当年在小矮星彼得死后,得到的是一枚一级梅林爵士勋章,和一个装着小矮星彼得手指的盒子。 第122页 当年的具体情况众说纷纭,不同的书和报刊都有着自己的说法,甚至连「目击者」都各不相同。但主线无疑是一定的。 那就是小天狼星布莱克背叛了自己的朋友,把波特夫妇送上绝路,也间接导致了主子的消亡。 「究竟什么样的人会背叛自己的朋友,」我还是觉得难过,「想想吧,亚伦——如果是你们,我宁愿死也不会出卖你们。」 亚伦轻轻握住了我的手:「我从不怀疑这一点,维拉。」 这一天晚上,我梦里的画面终于到来了。听到胖夫人消失的这个消息时,我正和亚伦走在回公共休息室的路上,然后我立刻转身朝格兰芬多的塔楼跑去。 胖夫人已经从画像上完全消失了,帆布小片在地上到处都是,大块画布则被完全从画框上撕走。 由于邓布利多在,皮皮鬼将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点,叙述了事情经过。 是小天狼星布莱克,他想要闯进公共休息室,但胖夫人坚持要他说出口令才能通过,布莱克非常恼火。 隔着人群,邓布利多突然望向了我。 我们交换了一个眼神。 ** 半小时后,霍格沃茨所有师生都聚集在了礼堂。邓布利多告诉大家,他将和教授们对城堡进行一次彻底的搜查,为了学生们的安全,我们今晚只能在礼堂过夜了。 他随意一挥魔杖,长桌就都飞到了礼堂边上靠边站好,再挥一下,地面上就铺满了成百个睡袋。 由于级长需要在礼堂入口处站岗,塞德里克拍了拍我们肩膀后就和凯莉一起走了出去。 大门一关,礼堂里立即响起一片嘤嘤的兴奋的说话声音,格兰芬多学院的学生忙着告诉大家刚刚发生了什么。 「太可怕了不是吗,」凯萨琳和我挤在一起,差点就要钻进我的睡袋和我一起睡了,「我是说布莱克——他到底想干嘛呢?」 噢,这点我倒是知道,但我不能说。 我只能摇摇头。 凯萨琳又嘀嘀咕咕了一会儿,见我不说话,以为我困了。她从睡袋里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脸:「睡吧,维拉,晚安。」 我同样伸出手来,留恋地握住了她。 在一片窃窃私语中,我们头抵头地睡着了。 第64章 勇敢的喜欢上 塞德里克最近的心情很不好,因为天气非常坏,更坏的是,原本应该在这样天气下和格兰芬多比赛的斯莱特林以他们的找球手被鹰头马身有翼兽惊吓到还未恢復为由,拒绝了比赛。 于是和格兰芬多比赛的就变成了赫奇帕奇。 我完全能理解塞德里克的狂躁,如果你突然告诉我期末考试一周后就要举行,我也会这样狂躁的。 塞德里克别无他法,只能加大了训练力度,每天晚上他们都在针对格兰芬多做分析。 比赛前夕,狂风骤雨比之前更加厉害,天空几乎一直是乌黑的。 更让我不安的是,在我的梦里出现了魁地奇球场的看台,在看台的最高层,坐着…… 坐着一条满身粗毛的巨大黑狗。 我几乎无法确定这次的梦是不是在和我开玩笑。 很快到了比赛当天,半空中隆隆的雷声、远处禁林中树木折断的声音渐次传来,为今天这场比赛蒙上一层不祥的底色。 「这样都不更改比赛时间吗?」我实在无法理解魁地奇人这种迎难而上的精神。 塞德里克和凯萨琳一口早餐都吃不下,但作为队长,塞德里克还是打起精神来,为赫奇帕奇球队鼓了鼓劲。 金丝雀黄和猩红色的袍子哪怕在暴雨中也很好辨认。亚伦熟练地挤到赫奇帕奇看台来,给我补施了一个防水防风咒,但暴雨落在皮肤上的触感依然真实,它们那么凉,叫我心底好像也凉丝丝的。 在狂风暴雨中,就连看清他们人在哪里都成了一件艰难的事情,更不用说投球和击球,更更不用说抓住金色飞贼。在一次暂停后,格兰芬多领先了五十分。 很快双方球员回到了半空中——通过望远镜,我能看到哈利和塞德里克漫无目的地在暴雨中飞行。突然间哈利在半空中停了一下,望向看台的最高处—— 我立刻抬头看去。 是一条巨大的黑狗的侧影!我看到了!就在我下意识张嘴想喊的下一秒,那条狗就已经消失不见。 看台传来惊唿,是塞德里克发现了金色飞贼,他的身形在空中勐落,小小的金色斑块正在他面前闪烁。很快哈利也动了起来,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我再次感觉到了那种熟悉的恐惧和寒意,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几十上百个摄魂怪出现在了魁地奇球场——这一次我看清楚了它们的样子,每一个都像戴着头巾,它们从斗篷里伸出来的手像是什么死去的东西泡在水里腐烂了十年。 哈利从半空中落了下来,我看到邓布利多朝球场中间跑去,他抬起魔杖减缓了哈利掉落的速度。然后从他魔杖中射出银光,摄魂怪们离开了看台。 这一切发生的是那么快,在哈利落在地上那一刻,比赛响起了中止的哨声—— 塞德里克抓住了金色飞贼。 ** 虽然抓住了金色飞贼赢了比赛,但塞德里克并不高兴。他是在抓住飞贼后才发现发生了什么事情,提出要中止比赛,重赛一场,但伍德——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的队长拒绝了这一提议,他认为赫奇帕奇胜得光明磊落。 第123页 我们去医疗翼探望过哈利一次,得知他的光轮2000被打人柳绞碎这件事,塞德里克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那感觉……」塞德里克声音微哑,「就像是失去了一个忠诚的朋友。」 后来我又单独探望了一次哈利。 他显然很感到挫败——但我相信不全是因为比赛失败。 「哈利,」我掀开他的病床帘子,他吓得一下子坐起来,「不好意思,吓了你一跳。」 我准备将一束紫丛瑰插在了他病床旁柜子上的瓶子里,但发现那里已经有了一束地蜈蚣花——它们看起来像黄色的大白菜。 「维拉。」他结结巴巴和我打招唿,」噢,那是海格送的。」 「看出来了。」我笑了,只得将旁边的杯子变成瓶子,把花插进去。 「我有件事想问你,哈利。」开门见山的,我坐在了哈利旁边。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交换信息的时候总是在医疗翼。 「你说。」哈利也严肃起来。 「比赛那天……我看到了一只大黑狗。」话音刚落,我就看见哈利勐然睁大的眼睛。 「你也看到了!」他低声惊唿,「在看到它之后,很快摄魂怪就出现了……我还以为这又是我的幻觉,可能是我总在想着特里劳尼教授说的——你懂的,不祥的徵兆什么的。」 「而且……这不是我第一次见到它。」半响,哈利补充,「我从我姑妈家里出来那天晚上就见过它。」 「你没有和邓布利多说吗?」我问。哈利摇摇头:「我不知道怎么说——说自己见到了一只很大的狗吗?」 好像也是。 「好吧……」我思考了一下,「如果还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说,哈利。」 哈利愣了愣,他好像突然想起什么,纠结了很久还是开口道:「我一直想问你,维拉……你是从哪里知道那么多事情的呢?似乎……你什么都知道。」 我也愣住了。 好像不知不觉中,我确实给哈利留下了这个印象。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生长轨迹的人了,但我知道哈利想问的不是这个。 他只是为这两次的医疗翼问话,和那天在校长室发生的对话感到困惑罢了。 「我不能告诉你,哈利。」我只是摇了摇头,剎那间,我突然明白了邓布利多很多时候对我闭口不言的原因,「但我不会害你的,放心吧。」 哈利赶紧摇摇头:「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谢谢你,维拉——你让我感觉,我不是一个人。」 我的眼眶陡然一热。对我来说,哈利一直不是孤身一人,但是—— 「我很高兴,哈利。」能让你感受到我梦寐以求的。 ** 如果我真的能像哈利所说的,什么都知道就好了。 这样塞德里克和秋在一起的消息,我就不会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听说是在比赛后不久,秋在一次联合训练中向塞德里克告白。两支球队都鼓掌起闹起来——向我传达消息的凯萨琳表示她没有,因为她感觉很奇怪——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好像有些麻木了,长久以来那种隐秘的担忧终于有了结果,这令我几乎要诡异地长舒一口气。 在凯萨琳的逼迫下,塞德里克不得不和我、亚伦复述当天的经过。 「就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比我一个暗恋失败的人更坐立不安,「在训练结束后,秋和我表白,她说喜欢我很久了……然后……」 「然后她问能不能在一起试一试,塞德里克点头,他们拥抱,我们鼓掌。」泰特听不下去了,主动过来总结,「就这样。」 「唔……」塞德里克抓了抓自己的头髮。 我居然还能勾起笑意:「真好,以后你们就可以一起训练了。」 说完后,我花了好一会儿思考自己这句话到底有没有阴阳怪气的成分。 「是啊,天天打魁地奇算了,」凯萨琳把她面前的报纸翻得哗哗响,「霍格沃茨魁地奇情侣!还是找球手情侣,真浪漫不是吗?」 我实在无法理解这些魁地奇狂热迷的想法。 塞德没有再在我们面前提起秋的事情,只是在我们要例行前往废弃教室做作业的时候,他拿着书包站了起来。 我看到他书包上那只金色飞贼伸出了翅膀,正轻盈地飞动着。 「对不起……秋约我……」他有些不好意思,又带了些羞涩。凯萨琳挥手赶他,「去吧去吧,放心,做作业小分队有亚伦在就够了。」 塞德里克又抿唇笑了一下,在对上我的目光时,他触电般移开了眼神。 我有些浑浑噩噩地跟着凯萨琳站起来,来到教室坐下。 亚伦叫了我好几次,我才回过神来:「什么?怎么了吗?」 「你笔尖的墨水都要滴下来啦。」凯萨琳指了指我的羊皮纸,我这才发现自己握着羽毛笔的手一个字没写,墨水在笔尖缓慢凝结,几乎下一秒就要落在纸上。 我赶紧将笔放回墨水瓶里沾了沾。 「很不习惯对吧,」凯萨琳咬了咬羽毛笔的头,「但迟早有这么一天的啦,想想吧维拉,你也总会谈恋爱的,还有亚伦——噢,我倒是有点难以想像亚伦谈恋爱的模样……」 她絮絮叨叨的,我看向了塞德里克常坐的座位。 第124页 他常常坐在我对面,一抬头我就能看到他沉静的面孔。他每次写作业前都会将自己今天要写的作业列好,做完一项打一个勾,在一次我忘做变形术课作业后,他便开始每天帮我列一份清单。 后来这个清单越来越长,上面甚至包括了要复习的内容,亚伦有时候也会在上面补充,我甚至说不清在霍格沃茨的四年里,究竟是教授教给我的知识多,还是他们俩给我的帮助多。 遇到有些困难的问题时,他会停下来思考,用羽毛笔的末端去轻轻挠自己下巴;坐在这个位置我能很清楚看到他写的字,他的每个字母都标准的向□□斜5°,拐角连续光滑,总能形成一段赏心悦目的文字。 我偶尔出神,他总能及时发现。有时候他轻轻叫我,有时候他拿羽毛笔也轻柔地挠我侧脸,还有时候,他和我一起望向窗外。 「橡树抽芽了。」那是一个春天,他的声音柔和响在我耳边。 我们就一起发了个五分钟的呆。 他会像这样坐在秋的对面吗?也为她列一份专属于她的清单——噢,听说秋成绩很好,没准他们会坐在一起讨论题目。他会想起和我们坐在一起的那么多时光吗?有没有那么一刻他会怀念…… 我尝试控制自己不要再想下去。 塞德里克没有做错任何事,他只是谈恋爱了。 我也没有做错任何事,我只是—— 勇敢的喜欢上,又懦弱的闭口不言。 第65章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聪明 四年多来,我第一次为自己和塞德里克是一个学院的而感到痛苦。 每当看到塞德和秋走在一起,或者是坐在彼此的长桌上吃早餐,我都想赶紧幻影移行离开——正因如此,我想学幻影移行的念头也随之高涨。 一次在走廊上,我和秋单独相遇了。 「噢!诺维拉——我可以这样叫你吗?」秋朝我打招唿,她捧着一摞书,看起来正要朝大门走过去。 「当然,」我说,「你要出去吗?」 「唔,是呀,」秋笑起来,她确实是个漂亮的亚裔姑娘,她朝窗外指了指,「塞德里克已经在那儿了。」 我向外看去,哪怕草坪上那么多人,我还是一眼看到了那个高挑强壮的身影,他坐在草坪上,正低头翻着一本书。 塞德里克好像突然看到了什么,伸手从书页里拿出来——是石鸢尾,我从卡尔森的行李箱里摘下来后,做成干花带回来送给了朋友们。我依然记得他接过干花的时候弯起的灰色眼睛,柔和而明亮,看着这样一双眼睛,怎么会有人捨得惹他烦忧? 他笑起来:「我得去学个复制咒——这样才能夹在每一本书里。」 而他确实也是这么做的,哪怕我说我可以做更多,他依然拜託弗立维教授演示了几遍复制咒。而在某一天,他兴沖沖拿着几棵一模一样的干花给我看,然后夹进了他在看的每一本书。 我们都笑了起来。 但此刻,那种横冲直撞的爱意如同潮汐般褪去,一种不合时宜的悲伤反而涌现出来。 他不是我的。 有什么堵着我的喉咙,我意识到自己必须尽快离开了,但秋似乎还有事情想说,「诺维拉,真是太美妙了不是吗——我是说,塞德和我说过你们去看龙的事情,还有那个手提箱里的世界——」 她很明显只是想和塞德里克的朋友交谈一下,但一股莫名的愤怒涌上我的心头,它们来得毫无道理。 那个我爱上他的夜晚,只是他再寻常不过的,可以和别人聊起的一晚。 有种带着痛苦的酸涩像蚂蚁一样爬过我的心脏,然后又毛骨悚然地钻进血管,透过我的骨骼,钻进我全身。 我后知后觉地明白这是嫉妒。 就在我混沌着想该如何回答脱身之时,一只手搭在了我肩膀上。 「维拉,怎么还不来。」弗雷德从我身侧冒出头来,很快乔治也在我另一边出现。 「我们等你很久啦。」 「啊?噢……」虽然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我知道这个机会千载难逢,让我得以顺利和秋告别。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呢?」我问两兄弟。 「本来是哪儿都不打算去的,但是在见到你之后我们改变了主意。」乔治笑嘻嘻的。 「你已经好久没参加我们的讨论了——金丝雀饼干已经快完成了,你不来看看吗?」弗雷德揉了揉我脑袋。 没顾得上打掉他的手,我惊讶地抬头:「真的?我要去看看。」 我们一边往四楼那间密室走去,韦斯莱双胞胎一边叽叽喳喳。 「我们怀疑活点地图出问题了。」乔治突然说。 「它怎么了?它用不了了吗?」我有些着急。活点地图这么精妙的发明,如果损坏了一定是巨大的损失。 「不,它在使用上还好好的呢。就是我们两天前闲的没事干,把活点地图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乔治拖长声音营造悬念。 「在上面发现了一个不是霍格沃茨学生的名字。」弗雷德补充。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霍格沃茨学生?」 「我们怎么知道?」乔治怪叫,「你该疑惑我们为什么会不知道才对。」 我似懂非懂。 但我很快就明白了。到达教室走过镜子后的通道后,弗雷德将活点地图拿起来,他找了一下:「看!」 第125页 他手指的地方是一个小得要眯着眼仔细辨认的黑点,它停在地图上的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里没有移动,旁边小小的字写着…… 我辨认了好一会儿。 「小矮星彼得……」这名字怎么那么耳熟呢? 「很熟悉对吧,我们这两天对着霍格沃茨的学生名单看过三次了,没有这个人。」弗雷德说。 不,我绝不是在霍格沃茨的学生中听过这个名字,而是—— 我闭上眼睛苦思冥想。 「梅林啊,是小矮星彼得!」我突然浑身一抖,「你们忘记了吗?那个先魔法部一步找到小天狼星布莱克,然后被炸死的那个人!」 韦斯莱双胞胎总是挂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们脸色开始变得苍白。 「别开玩笑了,」乔治将活点地图又拿了过去,再次辨认那个他看了无数遍的名字,「他怎么可能出现在活点地图上呢?」 「我们怎么会没想起来他是谁呢?」弗雷德还在因为别的事情而崩溃,「爸爸明明说过的,不是吗?」 我们三个脑袋凑在活点地图前,再三确认。 没错,小矮星彼得,一个字不错。 「如果真的是他……」我尝试开口,「他怎么会出现在格兰芬多休息室呢?」 韦斯莱双胞胎面面相觑:「我们从来没见过这个人啊。」 「你们要不要去格兰芬多休息室看看。」我提议。 「好啊,」乔治一口答应下来,「可我们找什么呢?找人吗?」 弗雷德仍然在那里懊恼:「我们居然一点都没想起来,乔治,爸爸说过他的不是吗?在他死后,小矮星彼得的妈妈只收到了他的一根手指——他全身最大的遗骸。」 我勐地抬起头。 「说起来,我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罗恩那只老鼠是什么时候来到你们家的?」 「什么时候?这可说不好了。」乔治回忆着,「它一开始是珀西的宠物,后来珀西不想要,才给了罗恩。」 「它已经活了十几年了。」我说。 「是啊——是不太正常,但没准有些动物就是能活特别久呢?」弗雷德耸耸肩。 「这很不正常!我问过卡尔森,没有老鼠能活十几年,哪怕它吃了魔法石也不行!」我声音开始发起抖来,「你们还记得吗?它缺了一根手指……」 「是啊,斑斑缺了一根手指,整天精神萎靡唿唿大睡——听说开学以来赫敏的克鲁克山一直想咬死斑斑,罗恩和赫敏为此……等等。」弗雷德说到一半,也睁大了眼睛,「梅林啊,这不可能!」 「这可能!他变成了一只老鼠!」我大喊。 「不不不不,这不可能!」乔治也大喊,「一定是有什么巧合在这里。」 「哪有那么多巧合,失去一只手指的小矮星彼得和斑斑,活了十几年的老鼠,地图上出现的他的名字……」 「但他怎么可能变成一只老鼠!」弗雷德抓着自己的头髮。 某种兴奋和恐惧让我们控制不住放大音量,「除非他是——」 「阿尼马格斯!」我们三个异口同声。 「可是阿尼马格斯必须要在魔法部禁止滥用魔法办公室登记……」 「霍格沃茨还不让夜游呢。」乔治像挥掉一只苍蝇一样地摆了摆手。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问,「我们该告诉邓布利多!这么多年小矮星彼得可能只是想要一个平静的生活——但是和罗恩睡在一张床上还是不太好对吗?」 韦斯莱双胞胎一想到这个都抖了抖。 「那我们去把他抓起来?」弗雷德提议。 「不着急,」我站起来,「我先去把这件事告诉邓布利多——就连他都还不知道呢。」 ** 走出四楼走廊,我们才发现天色已经黑了。 「你现在就去吗?」弗雷德问。 我点点头,有股莫名的忧虑催促我要将这件事尽快告诉我邓布利多——我向来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我们约定先不要惊动小矮星彼得,韦斯莱双胞胎保证回去之后他们会当一切都没有发生,并且暂时守口如瓶。 和韦斯莱双胞胎告别之后,我拿着活点地图,一边盯着上面那个名字一边往校长室走。那个小小的墨点在格兰芬多休息室缓慢地移动了一下,似乎是小矮星彼得正换了一个地方睡觉。 「劳伦斯小姐。」我闻言抬头,是卢平教授,他正在和我迎面而来。 「噢,教授,」我忙和他打招唿,「晚上好。」 他的视线好像在我手里的活点地图上停留了一会儿,我赶紧将它折起来。 「宵禁时间好像要到了,你还不回去吗?」他声音轻快地问。 「我要去找邓布利多教授——我找他有点事。」我赶紧解释。 他的视线再次落在活点地图上:「这张羊皮纸……」 他欲言又止,让我分不清他究竟知不知道这个地图的来歷:「它——只是普通的一张羊皮纸,是韦斯莱双胞胎在佐科笑话商店买的,我找他们借来玩一玩。」 梅林,我第一次说谎话说得那么顺熘。 卢平教授好像很轻微地笑了一下,他下一句话成功让我脸通红起来:「是吗,可我恰巧知道这张地图是费尔奇多年以前没收来的。对,我知道这是一张地图。」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好吧……其实是韦斯莱双胞胎从费尔奇那里拿来的——但我发誓他们没有用来干任何坏事!」 第126页 夜游和走密道不算坏事,对吧。 「我毫不怀疑这一点,」卢平教授温和道,「或许你要和邓布利多说的事情与这个地图有关?」 「是的,」我想了想,发现这件事告诉卢平教授好像也没什么关系,「我们在上面发现了一个不是霍格沃茨的人的名字——哦,不是小天狼星布莱克,您放心。」 几乎立刻,卢平教授的脸色就开始变化了,我赶紧解释。 「是小矮星彼得。」 但我这句话说完后,他的脸色更差了,比墙面还要惨白,像在湖里跑了几年的阴尸似的。 「……小矮星彼得?」 「是啊。」我怕他不信,打开活点地图给他看,「您看。」 那个墨点仍然待在格兰芬多的休息室。 「我们怀疑他一直躲在韦斯莱家——就是罗恩那个宠物老鼠——我们猜他是个阿尼马格斯,教授你不知道,那个老鼠也断了一根手指!那么多年了,他还在害怕谁追杀他呢?他为什么不回去看看他母亲?小矮星……」 卢平教授打断了我的絮絮叨叨。 「诺维拉,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聪明?」 我呆住。 「——啊?」 第66章 像一只饱含热泪的眼睛 然后我就和卢平教授一起出现在了邓布利多的办公室。 说完前因后果,墙壁上的画像们立刻爆发了大声的争论。 「小矮星彼得还活着?这怎么可能……」 「他是一个阿尼马格斯?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件事吗?」 邓布利多看起来很严肃,他凝重地看着活点地图上那个墨点。 「或许我们不得不将小矮星彼得带来,问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慢慢的,他开口说道。 「邓布利多,」卢平教授站了起来,我听到他的声音有种异样的颤抖,「……我认为,如果要问话,小天狼星布莱克也得在场。」 小天狼星布莱克?他可是个穷凶极恶的逃犯呀,而且正在被无数个摄魂怪追踪着,我们要怎么样才能找到他呢? 「小天狼星他……」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卢平教授喉咙里,他吞咽了好一会儿,「邓布利多,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小天狼星他也是一个阿尼马格斯……对不起,这一年来我一直都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您——我害怕承认自己在学生时代辜负了您的信任……」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痛苦。 我没有听懂,但这不妨碍我听到重点。 重点是小天狼星也是一个阿尼马格斯。 梅林啊,这是当然的不是吗。如果小天狼星是一个阿尼马格斯,那这完美地解释了他是如何几乎不可能的从阿兹卡班逃出,又潜入霍格沃茨的……问题是为什么,为什么隔了十二年后,他逃出了阿兹卡班,为什么是现在? 「我刚刚就已经猜到了,」邓布利多很平静,他甚至微微笑了起来,「我只是没有猜到他会变成什么。」 「是一条大黑狗!」电光火石间,我想起那只出现在看台顶端的黑狗,而哈利也早在假期就已经见过了它。 卢平教授再次深深看了我一眼:「……是的,小天狼星变形后是一条大黑狗,只有这样,才能帮助我……」 他没有说下去。 邓布利多只是平静地看着他,虽然他什么话也没有说,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种强大的、平和的力量。 卢平教授重新坐了下来,他将脸埋进两只手掌里。 「我可能知道在哪里能找到布莱克,」他突然又抬起头来,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那个地方……我们四个以前常常在那里……」 四个?还有谁呢?我还在脑海中数名字,就听到他继续说:「但需要一个很小很灵活的动物,只有这样它才能躲过打人柳的枝条。」 哦,我知道他说的是哪里了。韦斯莱双胞胎曾经在地图上指给我过我,在打人柳下有一条地道,但从来没有人走过,这条路在地图边上消失了。 「以前都是小矮星彼得——老鼠足够小得能躲过打人柳攻击。」 「我倒是有很多又小又灵活的神奇动物……」我若有所思,「但它们都在卡尔森那里呢。」 「卡尔森?」卢平教授好像放松了一点,笑起来,「我早该想到的,你可是卡尔森和……的女儿。」 邓布利多望向我:「我会和卡尔森联繫的,维拉,明天晚上你能将小矮星彼得带到打人柳旁边吗?尽量不要惊动其他人。」他挥了一下魔杖,我面前立刻多了一个看起来非常牢固的笼子。 「噢……当然,」我将笼子拿起来,「韦斯莱兄弟肯定很愿意帮忙。」 ** 第二天白天的过程很难熬,毕竟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和一个即将要面对的任务,我相信是个人都很难镇定下来。 同样觉得难熬的人还有塞德里克,我后知后觉发现,没过多久就是赫奇帕奇球队和拉文克劳的比赛,就连在吃早饭的时候,塞德里克都拿着本子最后思考着战术。 「昨天你去哪里了呀维拉?」凯萨琳问道,「我一个晚上都没看到你。」 「噢,韦斯莱双胞胎找我有点事。」我心不在焉地扯了一块面包塞进嘴里。 塞德里克抬头看了我一眼,将他那边的覆盆子酱推了过来。 「我听秋说了,她看到你们一起离开——你们聊了一个晚上?」他问。 第127页 我一听他嘴里说出这个名字,就难受得像浑身有蚂蚁在爬似的。哪怕我极力控制,也于事无补。 「一会儿罢了。」我草草结束这个话题。 没多久,赫洛也在我们旁边坐了下来,他看到塞德里克手里的本子,两眼一翻几乎要晕过去:「别看了塞德,这两周我们已经把拉文克劳研究了个遍了,不是吗?」 「别掉以轻心,拉文克劳很强。」塞德里克有些沉重。 「当然啦,」七年级的追球手维斯塔坐下来,「我们会全力以赴的。」 「毕竟是霍格沃茨魁地奇情侣的第一场世纪大战。」赫洛笑嘻嘻补充。 我已经想离开了,可某种冲动让我没能离开座位。 「这次你依然会竭尽全力吗?」 原来那种冲动原来是嫉妒。它汇聚了我平生所有的尖酸刻薄,在我胸腔里翻滚着,最后在我舌尖汇聚成了这句话。 旁边朋友们好像被施了咒一样,突然都闭上了嘴。凯萨琳忧虑地看看我,又看看塞德里克,她急得好像一只手足无措的小仓鼠。 塞德里克抬头望过来——我在他眼中看到某种罕见的愤怒的火焰——我曾经见过这种愤怒,唯一没想到的是,有一天它会沖我而来。 「至少我不会像你一样,给韦斯莱兄弟那不合格的缴械咒打e。」他的唇角好像在轻轻颤抖。 那瞬间,我觉得我的心上给捅了一下,一个血泡涌动出来。 我知道他在说哪件事。 是那次和格兰芬多一起上的黑魔法防御术课程,两个学院的人互相组队练习施咒和缴械,卢平教授还让我们互相打分——这当然是玩闹性质的,我给韦斯莱双胞胎打了个e。 我知道现在我真的该走了,再待下去,我就会彻底失态——而我绝不愿意在他们——尤其是塞德里克面前如此。 事实上,我绝不愿意在比赛前影响他的心态,也绝无意去质疑他的人品——所有人,甚至包括我自己都毫不犹豫地相信,塞德里克绝对会是在赛场上最公平公正那个人,哪怕对手是他的女友。 我比任何人都更不想伤害他。 我只是…… 我只是很突然地在想,要是那个喜欢魁地奇,能骑在飞天扫帚上自由飞翔,能和他深入交谈爱好的人……是我就好了。 可惜。我搞杂了一切。 我站起来,努力让控制自己挺直腰板走出礼堂——而不是呈现出一幅落荒而逃的姿态。 我心上那个血泡终于滚下血滴来。 像一只饱含热泪的眼睛。 ** 焦灼让我花了好长一会儿才想起来,今天自己是有任务的。 我赶紧找到韦斯莱兄弟,他们还笑嘻嘻的呢,好像从来不会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们烦忧。 听到我的请求,他们一口答应下来。 「刚好罗恩被赫敏抓去了图书馆呢,放心吧,」弗雷德拍了拍我的肩,「一定给你把小矮星彼得带出来。」 「万一他不进这个笼子怎么办呢?」我还是有些担忧。 「不可能!」乔治大手一挥,「我们一进去就趁其不备把它塞进笼子里——想想它是个人,这个动作还真有点瘆人呢。」 事实上韦斯莱兄弟也很好地完成了这个任务,只是在他们拿着笼子出来的时候,斑斑不知道为什么显得异常焦灼,一直在笼子里挣扎,大声鸣叫,配合着它那消瘦的体型和缺了一只手指的手,别提有多可怜了。 「别担心,我们不是要伤害你!」我安抚着,但它立刻尖叫得更大声了。 双胞胎身后突然还钻出一只姜黄色的大猫,它紧紧盯着笼子里的老鼠,喉咙里发出危险的咕噜声。 虽然这样不好,但我真的希望有人能给它们俩施一个「无声无息」。 和韦斯莱兄弟告别后,我给笼子蒙上一层布,刚准备放进我那个被施过无限伸展咒的布袋子里,就看到了回来的哈利三人。 我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真的施一个咒语让斑斑闭嘴。 因为罗恩的尖叫和赫敏的大喊已经在听到斑斑的声音后同时响了起来。 「斑斑!你怎么拿着我的斑斑,快把它放出来!」 「克鲁克山!你怎么跑出来了!」 赫敏走上前几步将克鲁克山抱了起来,期间它的眼睛一直死死盯着笼子里的老鼠。 真奇怪,难道它能感觉到这其实是个人? 「不行,斑斑你不能带走,」我拒绝,「邓布利多找它有用!」 我这句话让罗恩卡了壳,但让老鼠更癫狂了,它几乎是像无头苍蝇一样在笼子里撞着。 「邓布利多怎么会要看我的老鼠呢,」罗恩疑惑,「它只是一只普通的老鼠啊。」 「唔……或许它不是。」眼看着夜幕就要降临,我有些焦急,「你放心吧,我明天一定给你送回来——哦不是,明天我一定给你个结果。」想了想,我收回那句送回来的话。 但老实说,要是罗恩知道这个和他同床共枕过的老鼠是个大男人,没准他丢它的速度会更快。 我想离开,但哈利他们执意要跟上来。 「我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是——罗恩的老鼠!」哈利大声说。 实在没办法了,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一定会动作更快地把这个笼子塞进布袋里。但时光无法倒流,世上也没有如果。 第128页 在我身后跟着三个跟屁虫——加上克鲁克山就是四个——的来到打人柳旁时,那里已经站着三个身影了。 「卡尔森!」我高兴地叫了一声。 这是我那么多天以来,真心实意感到最高兴的一刻。 卡尔森转身,向我张开一只手,我立刻冲上去和他拥抱了一下。 「汪!」 我闻声低头,看到了一只兴奋地围着我不断转圈的燕尾狗。 「噢,苏拉!」我又蹲下去亲了一下小狗,「今天是你来帮助我们吗?」 卢平教授接过我手里的笼子,他凝视着里面的老鼠——可怜的斑斑见到他之后好像死了似的,缩在角落里一动不敢动。 「看来我们还有几个朋友也来了,」邓布利多温和道,「也好,有些事哈利或许也该知道了。」 哈利看起来一头雾水,然而事实上我也是。 打人柳正暴烈地挥舞着纸条,致力于将所有靠近它的人和东西都拍打得稀巴烂。卢平教授指着打人柳下的一个节疤,示意让苏拉去按。苏拉正准备出发呢,克鲁克山就从赫敏怀中跳下来,灵巧地躲闪着枝条穿行,像一条蛇似的,然后把前爪搭在了节疤上。 打人柳立刻好像变成一块大理石,不再动弹了,所有的枝条都静止不动。 「噢……」我没有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发展的,苏拉也没想到,它呆呆的,不知道还要不要上去。 我听到卡尔森好像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轻笑。 赫敏更是哑口无言,我相信作为主人的她对自己的宠物为什么那么了解打人柳也是完全一无所知。 「看样子殊途同归,」邓布利多耸了耸肩,「我们走吧。」 卢平教授在前面带路,我们一行人按卢平教授、邓布利多、卡尔森、我(苏拉)和哈利三人组的顺序进入了树干旁边的洞口。克鲁克山早就扬着它刷子一样的尾巴熘进去了。 这是一条狭长的地道,到后面我们甚至要弯着腰走路。不知道过了多久,地道开始上升,变得弯弯曲曲起来,我们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开口。 好不容易钻出来,我们发现这里是一间乱七八糟、满是灰尘的房子。 楼上传来一阵吱吱嘎嘎的声音,卢平教授大喊:」小天狼星——我知道是你,出来吧——」 「我们带来了小矮星彼得!」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语气好像是带来了一个犯人。 「小天狼星布莱克在这里?!」我似乎从哈利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仇恨。 罗恩好像要哭出来了:「什么?小矮星彼得,它在哪儿?」 赫敏的声音也发着抖:「总不会是……」 啪的一声,楼梯的阴影里走出了一个人。他骯脏、纠结的长髮一直垂到腰间,如果不是他那双眼睛还在发着光,他看上去就和一具骷髅无异。 卡尔森后退一步,挡在我面前。 哈利三个人都发出了一声低唿。 这个人,正是预言家日报上那个男人。 从阿兹卡班逃出的小天狼星布莱克! 第67章 小天狼星没有出卖莉莉和詹姆 「邓布利多……」布莱克开口了,「太久没见了。」 邓布利多好像嘆了口气,「小天狼星……或许今天我能听到当年的一切内情。」 卢平教授往前走了几步,就在我以为他是要上去揍小天狼星一拳的时候,他们拥抱在了一起,就像他们是两兄弟一样。 赫敏好像低低抽了一口气。 突然,小天狼星看到了什么,他向我沖了过来,卡尔森挥了一下魔杖,让一条绳子缠住他往后一拉,他不得不向后跌坐在了一个破烂沙发上。 「是他!你们把他带来了——杀了他!」 刚刚还虚弱得一点声息都没有的斑斑又开始尖叫挣扎了,我手中的笼子被它撞击得不断摇晃。 「谁?杀了谁?」哈利急急追问。 邓布利多用一个动作回答了哈利。他将魔杖对准了我手里的笼子。它飞了起来,然后慢慢的,笼子消失了,只有一只惊慌的老鼠飞在半空中,它疯狂地扭动着身体,我听到罗恩发出了一声响亮的抽泣—— 它落在地上,像一个快镜头一样,地上出现了一个脑袋,四肢也伸了出来,一个男人出现在了原地,畏缩地绞着双手。 苏拉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克鲁克山站在旁边的床上,轻蔑地看着他,背上的毛都竖了起来。 我目瞪口呆。 这个人很矮,稀薄的淡色头髮蓬乱不堪,那尖尖的鼻子和水汪汪的小眼睛还带有耗子的特色。他看着大家,唿吸急促无力。 「噢,你好,彼得,」卢平教授打了声招唿,声音听起来居然是轻快的,「好久不见了。」 「邓—邓布利多教授……卢—平……」他嗓子也是尖尖的,但在他看向布莱克时,他没能喊出名字来,「我的朋友,我的老朋友们——」 布莱克喉咙里发出了可怖的喊声。 「彼得,」邓布利多温和道,「可能你也发现了,今天有些什么事情是非说清楚不可了。」 「什—么,什么事情?」小矮星彼得气喘吁吁。 卢平教授和卡尔森的魔杖一直指着他。 「噢,是莉莉和詹姆死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邓布利多很平静。 但房间里同时响起了数道抽气声。我回头看了一下哈利——赫敏和罗恩和我同步地看着他。他的脸色惨白,比被绑在那里的布莱克多不了多少血色。 第129页 「什么意思,教授们——对不起我要打断一下——」哈利结巴着开口了,「我父母——死那天发生了什么?不是很清楚了吗,布莱克杀了他们——」 「我不否认这一点,」布莱克用那双深陷的眼睛瞪视着哈利,「但如果你知道全部内情——」 「全部内情!」哈利重复,他的胸腔剧烈起伏,「你把他们出卖给了伏地魔,这就是我必须知道的全部内情!」 「他没有!」卢平教授大声打断了哈利,「小天狼星没有出卖莉莉和詹姆,哈利。」 他用眼神示意哈利冷静下来,但哈利仍然想说什么,直到邓布利多抬起一只手。 「小天狼星,」他仍然镇定,「你和卢平先说吧。」 ** 然后我们就听完了一个很长很长,横亘几个年轻人十几年光阴却没有美好结局的故事。 从三个年轻人偷偷练习阿尼马格斯,只为了帮助狼人朋友顺利度过月圆之夜,到那个带着最后希望的赤胆忠心咒;从小天狼星提议秘密更换保密人,到波特夫妇惨死,布莱克开始十二年的自我放逐——直到他看到那张有着韦斯莱全家福的预言家日报,看到了上面的小矮星彼得,害怕他伤害哈利。 才有了这一切。 小矮星彼得一开始还在挣扎,说小天狼星一定从伏地魔那里学了什么邪法逃出阿兹卡班,就为了出来杀死他和哈利。但小天狼星闻言发出一阵大笑——那是一种可怕的,没有任何欢乐的笑声——这种笑声将他吓得瑟瑟发抖。 到了最后,他几乎已经半跪在地上,「小天狼星……小天狼星,我能怎么做呢?那黑魔头,你想像不到……我从来不是故意这么干的,我当时只是害怕极了,他强迫我……」 「别说谎!」小天狼星咆哮道,「莉莉和詹姆死之前,你就一直在向他传递情报,一年了,你是他的奸细!」 「那我有什么办法……」小矮星彼得喘着气,「拒绝他,有什么好处?」 「有什么好处?」发出声音的居然是哈利,我回头一看,他似乎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已经热泪盈眶,「你背叛朋友,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难道也是为了什么好处?!」 「同有史以来最邪恶的魔头斗争,什么好处也没有,」卢平教授慢慢道,「只是为了拯救无辜的生命。」 他将魔杖举起来,小天狼星大喊着:「杀了他,莱姆斯!杀了他!」 「他不能死!」我赶紧打断他们,等说完,我才发现邓布利多正准备抬手阻止呢。 小天狼星的眼神像寒星一样射过来,卡尔森挡在我面前,直直回视他。 「他要是死了,谁能证明你是清白的呢?」我望着小天狼星。 「我不需要清白——」 「你需要!」哈利喊道,「想想吧,如果有谁才应该在阿兹卡班度过余生,那就是他——而你,小天狼星,你应该出来重新生活。」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小天狼星定定地望着哈利,没有再反驳。 尘埃落定。 邓布利多用魔杖变出了一根特制的绳子,缠住了小矮星彼得。卡尔森终于松开了小天狼星,他走过来,半响,居然和卡尔森握拳碰了一下肩膀——我这才发现他们居然是认识的。 小矮星彼得的左臂被拷在卢平右臂上,右臂在罗恩左臂上——罗恩坚持如此,他似乎把斑斑的真实身份当作对他个人的侮辱。哈利、赫敏和小天狼星走在后面,举着魔杖对准小矮星彼得。 克鲁克山扬着瓶刷似的尾巴,洋洋得意的翘着走出去了。它可是巨大功臣,从一开始就认出了斑斑是什么东西,也发现了小天狼星布莱克不是真的狗。它数次想帮助小天狼星将小矮星彼得带出来,但它做不到,于是它甚至在打算着偷一个格兰芬多塔的口令出来。 「噢,」赫敏后知后觉,「纳威总会把一周的口令都写在一起——克鲁克山……」 但克鲁克山才不管呢,它已经做到了它能做到的一切。 苏拉一直很兴奋地缠着它,一开始克鲁克山根本不想理,但最后一猫一狗还是欢快地玩在了一起。 直到卡尔森将它喊回来。 「谢谢你,卡尔森。」邓布利多停下来,和卡尔森握了握手。 「事实上我什么也没做。」卡尔森实事求是。 我嘿嘿笑了两声。他立刻望过来,「维拉——」 我突然意识到今天自己在这里出现对于卡尔森来说是件无法理解的事情,但卡尔森什么都没问,他只是看着我,然后突然上手揉了揉我头髮。 「有什么事情要写信给我,知道吗?」他说,声音轻轻的,「或者找邓布利多。」 「不要——答应我,不要自己扛着。」 他什么都没有问,这让我有些吃惊。 半响,我点头。 他没有再说什么,抱起苏拉,最后深深凝望我一眼,幻影移行离开了。 好像梦一样——今晚卡尔森的出现和离开。最让我疑惑的是他的态度,他为什么不问我出现的原因,我在今晚这一场真相的揭露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你看起来很困惑,维拉。」邓布利多和我慢慢往前走。 「是的……我还以为卡尔森会问我……」 邓布利多轻轻笑了一下:「有时候,人们不问是因为——」 第130页 「因为不在乎?」 「不,」老人的蓝眼睛在黑夜中也异常明亮,「是因为他们已经知道。」 我不由得停下脚步。 卡尔森知道?他知道什么,又知道多久了?他知道我会通过梦境预言吗,他—— 「维拉,」邓布利多回头来喊我,「再不回去可就要宵禁了。」 「可是我是和您在一起呀,费尔奇总不会还罚我吧。」我赶紧追上去。 「你是要我把你送回赫奇帕奇球公共休息室?」 「噢,我是说如果可以的话。」 我们都笑起来,笑声很快消散在沉沉夜色中。 第68章 有很多人爱着你 那个夜晚是如此惊心动魄,以至于睡了一觉后我才想起来,自己和塞德里克好像正在冷战呢。 但想到这点的时候我已经走到礼堂门口准备去吃早餐了,一抬头,我就能看见塞德里克坐在赫奇帕奇的桌上——他习惯坐那个位置,而我一般会坐在他对面。 「维拉,」凯萨琳不安地开口,生怕我不进去,「走吧。」 「唔……」但我控制不住地后退一步,「我不太饿,你自己去吃吧,凯萨琳。」 我不敢去看她那双流露出哀伤的眼睛:「对不起。」 她摇摇头:「不要这么说——不要这么说,维拉。」 我再次逃走了,但事实上我并不知道自己该逃去哪里,而且今天还有一天的课要遇到塞德里克呢,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不幸中的万幸,今天的课都是和拉文克劳一起上的,我紧紧挨着亚伦坐着,用他隔开我和塞德里克。在下午魔药课之时,我幻觉似的看到塞德里克好像要走过来说些什么,但我立刻拉住了亚伦,试图让他看懂我的眼神救我。 他确实看懂了,因为他对着凯萨琳和塞德里克说了一句:「我和维拉一组。」 塞德里克后来就和凯萨琳一组——我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和秋在一起,但我竭力不要去想有关于他们的一切事情。 亚伦无疑是个很好的队友,在魔药熬制间期,我听到他轻声问:「你不打算和塞德说话了吗?」 「当然不是啦,」我垂下眼,无意义地切着蛞蝓,直到亚伦握住我的手腕,阻止我把已经切成片的蛞蝓再切成碎,「我只是……不知道说什么,我知道那天早上是我不好。」 但我还暂时不想道歉——与其说我不想道歉,不如说是我还没想好接下来要怎么面对塞德里克。 时间能沖刷掉一切。 我衷心地这样希望着。 ** 就这样,我和塞德里克的关系直到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比赛那天都没有恢復。 我第一次没有到看台上去看塞德里克比赛,在城堡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我发现了一个绝佳的远观魁地奇的地点——猫头鹰棚旁边的天台,这里视野很好,离魁地奇球场也不远,能够模煳看清每个运动员的样子。 而我不用看清,也能认出哪个是塞德里克。 他再次穿上了那身金丝雀黄的长袍——我一直没有说,其实我觉得他穿魁地奇运动服的时候特别帅,有种挺拔坚韧的帅气,和一定要嬴的锐气,跟他穿学院长袍的时候气质不太一样。 塞德里克飞上了半空,我能想像到他这会儿正在朝下巡视着场面呢,在做魁地奇队长之后,他很好地接过了这个重任,在每次训练和比赛中观察着队友和对手,为赛后的分析做准备——他一直是这样一个看起来不声不响,但什么事情都要做到最好的人。 唔,我想起很多年前,他和亚伦暗中比赛背书的样子。 很可爱,这一点我也一直没有说。 今天天气很好,和上次与格兰芬多比赛的时候截然不同,天朗气清,日光明媚,金丝雀黄和深蓝色在空中交错着,不同的球在他们之间来回传递——我还看到凯萨琳,她奋力击飞每一个拦在队友面前,或者要击中队友的球。 让她这几天为朋友失和而感到难过,这绝非我本意。 旁边的猫头鹰棚传来一阵猫头鹰扇动翅膀的声音,我望过去,是有几只猫头鹰玩闹着飞了起来——我想起有一次塞德里克和我上来寄信,他很认真地观察了一下猫头鹰丹尼,评价道:「好像一只兔子哦。」 丹尼在他手上轻轻啄了一下,他就笑起来,灰色的眼睛像满盛着月光的湖面。 如果盯着他看能不被他发现,我总是愿意看着他眼睛的。 从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上的初遇开始,我们就再也没有分开过——而我曾满怀天真的以为,我们也会这样一直紧密的联繫下去,以朋友,或者别的什么身份。 但…… 下方忽然传来再一次欢唿,是赫奇帕奇再次进了一个球,我看到塞德里克挥舞了一下手臂,他一定为那个进球的队友叫了一声好,并会在赛后的会议中提起。他总是这样,真挚地夸赞任何一个他觉得应该夸赞的人。 如果一定要我从塞德里克的恋情和我的失恋中总结出什么好的东西,那我会说—— 我喜欢上的是一个原本就很好的人。 只是这个很好的人那么恰好就做了我最好的朋友,而我那么恰好又喜欢上了他。 这么想着,我心中最后涌动的那点酸涩和嫉妒,好像也渐渐平静下去了。 我突然听到脚步声,转头一看,是弗雷德。 第131页 「弗雷德?」我惊讶,「乔治呢?」 我可从来没见他们俩分开过的。 「他在下面看比赛呢。」弗雷德来到我身边坐下,看懂了我「你为什么在这里」的眼神,他笑起来,「我在看台上没找到你,就来找你咯。」 我没有问他究竟找了多少地方才找到高处来——直觉告诉我,如果问了,我会得到一个我无法回答的答案。 但弗雷德没有在意我的沉默,他坐下来在我旁边点评着这场比赛。 「唔,我才发现这里有个那么好的看比赛的地方呢,下次可以和乔治一起来……你看了比赛的全程吗?今天赫奇帕奇很顽强,和拉文克劳一直纠缠到了50:70——当然啦,比起我们还是差一点的。」他絮絮叨叨。 「听说迪戈里和秋·张谈恋爱了。」弗雷德忽然开口。 然后我的心熟练地刺痛了一瞬:「是啊,你消息得到的也太晚了吧。」 「我早就得到消息了。」弗雷德看了我一眼,他好像做了一个挤鼻子的动作,因为他鼻子上淡淡的雀斑也随之皱了一下。 下方场地里传来喧闹声,金色飞贼出现了。 但我们没有人注意那一黄一蓝朝着同一个方向疾驰的身影。 「维拉,你有没有想过……」我听见他开口。 「什么?」我本想假装风声太大没听清,可惜的是此刻四周寂静无风,我只能竭力镇定地问。 那两道身影好像发生了撞击,高大的黄色身影没有停留,更快地向前飞去,但秋更灵巧,她很快也跟上了。 有风吹起我们脸颊旁的头髮,我闻到弗雷德身上淡淡的,一种晒过太阳的被子上的味道,夹杂着一点菸花爆炸的气味——他刚刚可能在做什么实验呢,我不合时宜地想到。 「你有没有想过,我喜欢你?」 伴随着这句话,底下传来巨大的欢唿声。塞德里克先秋一步抓到了金色飞贼,他高兴地挥舞着手中的金色飞贼,赫奇帕奇球队的队友们在飞天扫帚上就迫不及待地拥抱他。 但我已经听不见欢唿声了。 我愣愣地看着弗雷德。 他那双总是带着狡黠、似乎要捉弄人的笑意的蓝色眼眸现在很平静,这让我知道他不是开玩笑的。 事实上——我也知道弗雷德绝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我的嘴开开合合好几次都没发出声音来。 「可是……对不起……」我有些语无伦次,「对不起,弗雷德——我有喜欢的人了。」 弗雷德笑起来,是那种我熟悉的开怀的、不带任何阴霾的笑容,就连雀斑好像都在肆意地跳舞。 他捏了捏我的脸,很轻:「傻小鸟,我都知道。」 啪嗒一声,有什么从我的眼中落了下来。 是我的眼泪。 「别哭,」弗雷德替我擦掉眼泪,「别哭,也不要和我说对不起,维拉——永远不要说对不起。」 「可是……」我几乎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弗雷德看起来有些哭笑不得,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两张纸巾,帮我把眼泪擦掉。 「我只是想告诉你而已——我想让你高兴一点,你最近看起来很不开心——你为什么打我?」他吃痛地叫了一声。 「难道这样我就会开心吗?」我大喊。 「可是我说的是真话呀,」弗雷德急了,「我真的喜欢你,我也知道你喜欢迪戈里,这没关系——我只是希望你不要难过了。」 「……有很多,很多人爱着你,傻姑娘。」 我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 我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毕竟就连凯萨琳和亚伦都没发现。 弗雷德不厌其烦帮我擦掉脸上的泪。 「或许……你在看他早上为什么没胃口的时候,我也在想你为什么只吃了一个馅饼。」 我终于受不了了,崩溃地大哭起来。 我不确定是不是旁边的猫头鹰都被我惊飞了几只,但我管不了那么多——那么久以来所有的悲伤、嫉妒、压力都在这次的哭泣中倾泻而出,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在此刻疯狂涌向大脑,然后化作眼泪滚落下来。 我知道这种情感奔流着却无法得到回应的痛苦,于是仿佛同等承受了弗雷德的感受。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我才抽泣着停下。 下方的人群已经散的差不多,我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错过了观察赛后塞德里克和秋动态的一刻。 「他们接吻了——」弗雷德观察着我的神情,尝试说,「好啦没有啦,他们只是拥抱了一下,看起来都不太高兴呢。」 他突然停住话头,因为我望了过去。 在我们的唇还相距一厘米前,他停了下来。 我没有躲开。 这是一个湿漉漉的,唇贴着唇的吻。两颗因为爱而怯弱的心透过相接的唇瓣贴在了一起,它们颤巍巍的跳动着,无望地述说着两个年轻灵魂平行不相交的爱意。 我尝到眼泪那种咸而略微酸涩的味道,在我们相接触的上唇,然后是缝隙中。 它没有再滚落下去。 第69章 是我要先说对不起 我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的休息室了——我好像沉沉地睡了很长很长一觉,这一觉没有梦,什么都没有,是纯粹的黑沉。 一睁眼,窗外居然是漆黑的。 第132页 「维拉,你醒啦!」莉迪亚见我起来,终于敢大声收拾东西了,「你不舒服吗?我们一回来就看见你在睡觉。」 凯萨琳也推门走进来,她好像刚洗漱完:「维拉,你没吃饭吧,饿吗? 我呆呆地点了点头,站起来:「我去拿点宵夜吃。」 凯萨琳好像想说些什么,但我已经走出了宿舍。 公共休息室很安静,只有三两个人坐在靠墙的沙发上看书。靠近火炉旁坐着一个人,他侧着身子,凝望着火炉里的火焰,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事先想了那么多,看到这个身影我还是下意识感到心慌。 正想穿过他走出公共休息室,我就被叫住:「维拉。」 我只能回头,塞德里克看着我,眼里好像升腾起明亮的火光:「我给你拿了宵夜——你不舒服吗?你今天没有……我今天没看到你,她们说你睡了。」 我只能走过去坐下,刚坐下去,他就伸手过来碰了碰我的额头。 上次我感冒发烧也是塞德里克先发现的,他用手一探,然后就压着我去医疗翼找庞弗雷夫人了,盯着我喝完药,又看着我耳朵里冒出蒸汽。 「维拉牌小火车。」他甚至给我配了个音。 「没有,就是……唔,就是有点累了。」我无意识地拨拉了两下自己的头髮。 「哦……」那两簇火光好像黯淡了一点,「那你吃点东西……你应该没吃晚饭吧。」 他把托盘朝我推了推,我看见有我喜欢吃的蓝莓馅饼,奶油正从上面倾泻而下,泛出晶莹的光泽。 「你去厨房拿的?」我有些后知后觉的惊讶。塞德里克可不是会晚上去厨房拿食物的人。 他没有回答,只是在我舀了一口土豆泥的时候,弯腰帮我把馅饼切了。 然后他用叉子叉了一块馅饼递给我,我很熟练地拿过来放进嘴里。 火炉里的木材时不时发出轻微的啪啦声,蒸腾的热气驱散了空气中的寒冷。不远处的学生轻声说着什么,他们的话语还没清晰传递过来,就先渐隐而去。 好像过去无数个夜晚,塞德里克坐在我旁边翻着书,我和凯萨琳挨在一起叽叽喳喳说着什么,他从来不受影响,也不觉得烦,每当我看过去,都能看见他沉静低垂的眼睫,自然抿起的唇,还有骨骼分明而有力的手指,它们正轻轻搭在微微泛黄的书页上。 「对不起,」我突然开口,「塞德,那天早上,对不起。」 我真诚地为那天早上的口不择言道歉。 我从来无意伤害这样一个那么好的人,更别说是在那么多人面前质疑他的人品。那么多年来,塞德里克在生活上照顾我,在学习上帮助我,在精神上充实我—— 他和其他朋友们一起绘就了我霍格沃茨生活的底色,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占据了很大篇幅。 只是丘比特射错了箭。 「……是我要先说对不起,维拉。」 我看过去。 我好像很久没有这样自然地和他对视了,这样一瞧,我才发现自己仍然熟悉他每个五官,闭上眼我都能描摹出他脸庞每一处轮廓。 他灰色的眼眸只是温和而哀伤地望着我,我的心就已经像冰融的春水,不受控制向他蔓延而去。 「……我不是故意要提起韦斯莱兄弟,事实上我没有觉得你打分不对,也没有觉得他们手法不合格……我只是觉得你对他们太好,太……」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几近不可言说的喃喃,我几乎分辨不出他在说什么。 「你能原谅我吗,维拉?」但这句话我听清了,因为他是直视我说的,那种带着不安的恳切,几乎叫我心间一颤。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向我道歉。 就像我不明白为什么他只是看着我,我就变成了一只即将被射中的,惊慌的雀。 「你本来就没做错什么。」我微微颤抖着嘴唇,试图不让他看见我眼里带水的壳。 「唔……」他停了一会儿,「那明天魔药课,你可以和我一起吗?」 我笑起来,眼里的壳还是破了,有什么从里面静静地流下来——这几天我实在哭了太多太多,在碰撞的激烈感情中,我变得那么脆弱,像初生的羔羊,赤裸着在寒夜中颤抖。 「当然——如果你不要说我是在熬汤,就更好了。」 但总有人试图为这只羔羊披上毯子。 我们都笑了。 塞德里克又帮我叉了一块馅饼,我慢慢咬了一口。 很甜。 「事实上……」我突然开口,他闻言望过来,我看见他唇角带着些微的笑意,「我看了今天的比赛,只是不在看台上。」 慢慢的,他嘴边的笑意越来越大,到最后他终于不再控制,放任它变成一个大大的笑容来。如果我是一棵蒲公英,这会儿我该因为这我爱的笑容,而四下散开,最终轻轻落回他身上。 「真好——我是说,太好了。」塞德里克没忍住补充了一句,「我抓住了金色飞贼。」 「我看到了。」你还撞了你女朋友一下呢。 只不过——我想起那个天台上的吻。 「我本来想找你的……给你看那个金色飞贼,但你不在赫奇帕奇看台上。」他继续轻声说。 那一刻,世界都为之寂静,我知道在这一刻我放下了一切。 第133页 只有心上繁花在寒冬中,梦幻又晦涩,得不到回应但无法停息地野蛮怒放。 ** 这个晚上对凯萨琳来说註定是神奇的,因为她一起床,就发现我和塞德里克和好了。 整个早餐时间,她的视线都在我和塞德里克之间打转,好像生怕我们突然又愤而离席。直到我实在受不了,拿起一个酥皮蛋挞塞进她嘴里,她才停止动眼睛,开始动起嘴巴来。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和塞德里克的和好让整张赫奇帕奇长桌都如沐春风,泰特和艾略特都特意来我们身边转了两圈,然后互相一碰拳,笑着离开了;莉迪亚和帕蒂格外兴奋,不停地往我和塞德里克盘子里放葡萄干布丁。 「梅林啊,」莉迪亚眼睛亮晶晶,「我们终于敢说话了。」 我没听懂。 魔药课上,我再次站到了塞德里克旁边,亚伦很轻很轻地捏了一下我的脸,去和凯萨琳一组了。 凯萨琳倒是很高兴:「亚伦——真好,塞德前几天根本不给我碰坩埚!」 我:「?」 但我还是有个疑问。 「你为什么不和秋一组?」 梅林啊,我居然能够那么平静地提起这个名字。 塞德里克正认真记着斯内普教授列在黑板上的缓和剂制作过程,这是一个很复杂很费手脚的药剂,如果配料成份放得过多,服药者就会陷入一种昏沉的、有时甚至是不可逆转的昏睡之中,故而在制作的时候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哦,」他低头辨认了一下我们需要的材料,「我们分手了。」 「哦好的——啊?」我勐地抬头,「你们分手了?」 万幸的是,我还记得这是在斯内普的课堂上,故而声音压得很低。 塞德里克将一把缬草称好重量递给我,示意我碾成碎末:「是啊。」 「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没和我说。」我将缬草放进研钵里捣起来。 「前两天吧……我倒是想和你说,」塞德里克似笑非笑看了我一眼,「你也没给我机会呀。」 「哦。」我讪讪的,脸上发起烧来。 这个出乎意料的消息让我几乎茫然起来——真奇怪,昨晚我还在脑海中为自己接受塞德里克恋爱的事情做最后斗争,今天突然告诉我不用斗争。 感觉就像是复习了一整年的o.w.ls考试,然后在临考试前一周说考试取消了! 不该出现的喜悦开始淡淡泛起来,那些酸涩和流过的泪好像陡然之间都被蒙上了一层雾,朦朦胧胧的让我难以回忆。 我好像还有很多事情想问,比如你们为什么分手?是发生了什么不可调节的矛盾吗?你会不会很难过…… 但最后我还是什么都没有问。 等我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塞德里克已经伸着手在我旁边等了好半天了。他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地看着我。 我嘿嘿笑了两声,赶紧把装着缬草粉末的石钵递给他。 ** 学期剩下的时光,我说不出什么不舒适的地方。 塞德里克重新回到我们小分队里,和我们一起吃饭、上课、做作业,从早到晚不分开——就连期末偶尔的魁地奇训练我们都待在一个球场上。 好像那两个月间他时不时的缺席不曾发生。 我们没有人去谈论他和秋的感情,有朋友问他为什么和秋分手,他只是淡淡说不合适。偶尔在城堡里迎面遇见,两个人也似乎不认识一样擦肩而过。 但我知道那绝不是真正毫无波澜的,我听说过秋数日来的以泪洗面,也看见过塞德里克偶尔的失神。 一旦产生过感情,发生过故事,它就会形成情感和记忆——不管开始、过程和结尾如何叙述谱写。 邓布利多一直在着手处理小天狼星和小矮星彼得的事情,他和卢平教授都会出庭作证,必要时候吐真剂可能也会派上用场——提供吐真剂的斯内普听说百般不情愿,他坚持小天狼星布莱克是有罪的—— 但最后他还是给了。 期末的时候,小天狼星布莱克翻案和小矮星彼得被判阿兹卡班终身监禁的事情在魔法界引起了轩然大波,虽然对很多人来说这不过是一个过三天就会忘掉的新闻,但它确确实实改变了某些人的一生。 比如哈利。 他的教父像从天而降一样回到他身边,圣诞节他将第一次有可以去的地方,而不用待在霍格沃茨里。听说他已经把这件事和罗恩、赫敏说了无数次,说得他们耳朵都要起茧了——尽管如此,哈利在和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碧绿的眼眸依然是亮晶晶的。 比如罗恩。 他和珀西似乎都要因为斑斑的真实身份晕倒了,那之后好多天他们都萎靡不振。 「小矮星彼得,在我们家十二年!」韦斯莱兄弟活灵活现地学着珀西的样子,「这会影响,这绝对会影响……」 「影响啥?」我依然呆呆的。 「当然是影响他的仕途啦!」弗雷德大叫。 天台那个吻好像没发生过一样,我依然和韦斯莱兄弟很好地混在一起。 唔……是在我尝试和他们保持距离之后。 拒绝了几次他们实验的邀约后,我在一次走廊上偶遇韦斯莱兄弟,两个人假装没看见我,在那里大声聊天。 「要我说,只谈两个月就分手的会是什么好男人?」弗雷德扯着嗓子,生怕我听不见。 第134页 「不负责任的、薄情寡义的、见异思迁的!」乔治尖刻评论。 我一边觉得好笑,一边不知道该不该凑上去。 双胞胎卖力表演,见我一直不动,很嫌弃地走过来搭住我的肩膀。 「没办法啦,再坏的男人也总有人喜欢的——你懂的,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乔治长吁短嘆。 「是啊,」弗雷德作势抹泪,「特别是有些小鸟眼神不太好。」 「但没办法啦,这只眼神不好的小鸟是我们的合作人!」 「只能好好看着小鸟不要再撞墙了。」弗雷德轻轻捏了捏我的脸。 「也不要再哭。」 我眼眶湿湿地笑了起来。 这就是最好的结果——至少对懦弱的我来说是的。 比如卢平。 出庭为小天狼星作证,让卢平教授的狼人身份不得不被暴露。事实上这件事情确实也在霍格沃茨引起一阵动盪,比起有些担忧,但更多是不以为然的学生们,家长们的顾虑显然更多。连着几天早上,都有猫头鹰带着信件飞到学校来。 我们知道我们要失去这位优秀的黑魔法防御术老师了。但卢平教授本人似乎比我们平静地多,在我和哈利去找他的时候,他正在收拾行李。 「我的守护神还没有形状呢。」哈利显得很懊恼。 「什么,你已经在学守护神咒了!」我惊唿。 「噢,」卢平教授笑起来,「你最后肯定会成功的,我毫不怀疑这一点——想想吧,未来你还会有很多高兴的时光呢。」 也许是想起自己就要和小天狼星一起生活了,哈利还是咧嘴笑了起来。 送别卢平教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听说走的时候他办公室堆满了学生送给他的礼物和信件,他不得不用了缩小咒将它们漂浮着带走。 但对于学生来说,卢平教授的离开也算不上一件彻底不好的事情——因为还有整整一个学期呢,黑魔法防御术课程只能由斯考达里奥教授来上啦。 在邓布利多宣布这件事的时候,我相信全场只有斯内普一个人的脸是黑着的。 第70章 我们四个能玩在一起 在学期结束前最后一周,我们又可以到霍格莫德村去一次——几乎所有三年级以上学生都会在这一天出动。 除了哈利,他是唯一留校的三年级学生,他对此很愤慨,但别无他法。 不过他有别的去的办法——活点地图又回到了韦斯莱兄弟手上。我们知道了这份伟大的作品实际上出于多年前詹姆、小天狼星、卢平和小矮星彼得之手,卢平教授最后没有带走它,而是将它留给了韦斯莱兄弟。 「将它留给把它从暗无天日的柜子里拯救出来的人,」卢平煞有介事,「我相信詹姆会高兴的。」 而韦斯莱兄弟对活点地图的归处另有想法。 我知道他们将它送给了哈利。 「伟大的传承——」乔治骄傲地挺起胸膛。 「更何况我们已经记下了所有内容。」弗雷德说出最重要的原因。 我们都知道这个内容指的是霍格沃茨的密道,而上面正好有一条通往霍格莫德。至于哈利要怎么去而不被人发现,那就是他自己需要思考的问题了。 我们一行四人先去了蜂蜜公爵,因为上次买的粉红色椰子冰糕已经被我吃完了。去到的时候,那里已经挤满了霍格沃茨的学生。货架中密密麻麻,又整整齐齐地摞着巧克力、滋滋蜜蜂糖和多味豆,沿着另外一堵墙的货架上是「具有特殊效果」的各种糖果,那些已经在两年多中被我们买了个遍。 穿过一群试吃冰耗子的学生(他们的牙齿正发出咯吱咯吱打战的声音,这不禁让我再次想到罗恩的旧宠物),我们终于挤到了一块空地上。 「学校真该分年级,或者分学院放我们出来。」凯萨琳抱怨道。 「是啊,」我贊同,「学校怎么能指望一群被关了一学期的人排队游玩呢?」 我们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棒棒糖,它足足有一个人那么高,我和凯萨琳牵手都未必能将它环抱起来。旁边的牌子上立着:「巨型糖球,可以舔8000下」 「凯萨琳,它是你的了,」我拍了拍凯萨琳的肩膀,「8000下,舔不完只能给下一代舔了,你们家的传家宝——噢,泰特,可能也是你家的。」 泰特刚好走到了我们旁边听我们说话,闻言,两个人脸都飞快红了起来。 凯萨琳还没松口答应泰特呢,但要我看,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我们三个相视大笑。 付清了买糖果的钱后,我们就离开糖果店挤挤攘攘的糖果和人群,走进风雪中去。临近圣诞节,霍格莫德村到处都装饰上了圣诞的元素,各家各户门口都有冬青扎成的花环,施过魔法的蜡烛成串地挂在树上。 再不进去一个什么温暖的地方,我们就要被冻僵了。 「去三把扫帚!」塞德里克不得不隔着风雪大喊,他伸手帮我扯住要被寒风吹掉的斗篷帽子。 这实在是个很好的提议,我们毫无抵抗地放弃了原本要去佐科笑话商店的打算,转道走向三把扫帚酒吧。 一走进这家小酒馆,我们四个人都松了一口气。这里拥挤嘈杂,温暖而烟雾腾腾,我和凯萨琳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五分钟后,塞德里克和亚伦回来了,拿着四大杯冒着泡沫的热黄油啤酒。 第135页 「圣诞快乐!」我高兴地举起了手中的大杯子,黄油啤酒在冬日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澄澈的橘黄色。 「圣诞快乐!」四个大杯子轻轻撞在一起,杯口的泡沫随之轻轻晃动,在边缘溢出危险的弧度。 一口黄油啤酒,好像让我从内到外都暖和了起来。 「真希望下个学期每一天都像最后这段时间一样高兴。」我衷心地许下一个愿望。 亚伦挑了挑眉,他看起来有些抱歉,但还是不得不提醒我:「恐怕很难,维拉——除非你对o.w.ls考试结果没有要求。」 「没有除非,」塞德里克接话,「我和亚伦已经给你做好复习计划了。」 「啊?什么时候?」我张大了嘴巴。 凯萨琳咯咯咯地笑起来。 「你也有,凯萨琳。」亚伦温和道。 我旁边本来还在笑的女孩儿立刻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去。 悲伤了一会儿之后,我很快又振作起来,毕竟还有那么多朋友陪着我一起学习呢。 闲聊着畅想了一下下学期的生活后,我往窗外看去。不断有霍格沃茨的学生在外面走着,他们无一例外都紧缩着身体,用斗篷裹紧自己的身体以抵抗凛冽的寒风。 「维拉。」塞德里克突然叫我,我望过去,只见他伸手在桌子旁玻璃起雾的地方画了一个低低斜扎着辫子的小女孩——我一眼就认出那是我,因为我现在正扎着这个头髮呢——小女孩张大着嘴,然后他挪动着自己的黄油啤酒到她嘴边,假装咕噜咕噜给她喝了几口。 好幼稚。 我没忍住笑起来,在旁边也画了一个围着围巾的男孩,给他喝了几口黄油啤酒。 半响没听到声音,我一转头才发现凯萨琳和亚伦正直勾勾望着我,而塞德里克嘴角抿着笑意,他眼里也快盛不住笑了,那种纯粹的愉悦像碎金一样眨在他直而长的睫毛上,又落在他因为笑意而扬起的眉毛上。 一种毫无遮掩的、清冽温和的俊美。 就在我为他们的目光而感到脸红时,凯萨琳扑了上来,吱哇乱叫:「我也要喝!我和亚伦也要喝!」 梅林啊,我们四个能玩在一起不是没有原因的。 我和塞德里克不得不又在旁边画了两个张着大嘴的小圆脸,凯萨琳很满足地给小亚伦喝了黄油啤酒,见亚伦红着脸不动,她又自理能力很强的自己给自己餵了几口。 我已经要被笑死了。 「噢,」凯萨琳坐下来后后知后觉,「我们看起来好傻哦。」 我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幸好这家小酒馆里始终吵吵嚷嚷的,到处都是激烈的说话声和快乐的笑声,让我的大笑听起来也不是很突兀。 喝完了黄油啤酒,我们鼓起勇气往外走。 亚伦帮我和凯萨琳把斗篷绳子再系了一遍,塞德里克打开了门——一阵狂风迎面而来。 我们勇敢地踏了出去,在雪地上印下深深的脚印。 「这样!」我竖起一根手指,「我们来玩个游戏吧!你们俩先走,四个人只能留下一串脚印。」 塞德里克和亚伦没有戳穿我不想拔腿的真实用意,很配合地走在了前面。 一开始我和凯萨琳还走得很顺利,不用把脚踩在雪地里再用力拔出,感觉走起路来都没那么辛苦了。但慢慢的,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前面的脚印间距越来越大。 到后面,我几乎要跨上老大一步,才能勉强踩到前面的脚印。 「塞德!亚伦!」我急了。 他们俩已经走到前面去了,闻声回头,笑着朝我和凯萨琳招了招手。 我和凯萨琳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踩着他们脚印过——我甚至为此打破了规则,走出来扶住凯萨琳迈腿,凯萨琳憋着一股劲,奋力迈脚。 于是经过的学生就可以看到这样奇怪的一幕,两个赫奇帕奇女孩不知道在玩什么人体艺术,搀扶着在雪地上一字马呢。 最后一个踉跄,我和凯萨琳都摔倒在了雪地上,我们是头上斗篷帽子也掉了,头髮也乱了,互相望着哈哈大笑起来。 塞德里克和亚伦忙走回来,那四条大长腿没一会儿就走回到我们身边。 他们想把我们俩扶起来,但我和凯萨琳反而用力把他们也扯得倒在雪地里——没过一会儿,雪地上就多了四个大孩子。 我突然注意到塞德里克的包,这才发现那个过去几个月常常在我心里乱飞扰乱我思绪的金色飞贼不见了。 塞德里克和亚伦一点儿也不生气,笑着看我和凯萨琳在地上拌了几句嘴,最终还是把我们拉了起来,帮忙拍着我们身上的雪。我扯下发绳,随便用手梳了两把就想跳到凯萨琳身边,塞德里克把我拽回来带上了斗篷的帽子。 ——然后我被盖了一头的雪!刚刚摔倒的时候有雪进到了帽子里。 塞德里克憋着笑向我道歉,「对不起,维拉。」 他伸手帮我弹掉头髮上的雪。我闭上眼睛,感觉到雪扑簌簌在我眼前落下。 等我再睁眼的时候,他的手正悬在我眼前。 我:「?」 「噢!」他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惊慌失措起来,手勐地收回又伸出,带过一股轻微的凉风。 最后他帮我扫掉了发尾上的几粒晶莹雪花。 ** 这个圣诞节我们都回家过假期。 第136页 从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上下来后,我们互相告别,奔向了各自的家人。 「雷奥!」我冲过去拥抱了高大的德国青年,像过去无数次一样,他轻轻松松地接住了我,「卡尔森在家吗?」 他脸上流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不会吧!他又去哪里了?」我熟练地解读出表情后的含义。 「好像去开一个会?不过他今天晚上就回来了。」 「开会?」我疑惑,「他有什么会可以开?怎么什么都不和我说啊,下次不会把箱子弄丢了都不告诉我吧。」 「唔……」雷奥再次沉吟。 「——他真的弄丢过箱子!卡尔森——!」 第71章 那你认不认识我的妈妈 回到家后,我立刻搬了个凳子坐在家门口,以便在卡尔森幻影移行到花园走进来时能第一眼看到我。 但最后我先看到的是一个高挑而健美的女人,她看起来大约三十岁上下,比我高很多。棕色的头髮在脑袋后面扎了一个马尾,眉尾的地方有个陈年的小伤疤,那里新生的皮肤组织和原来的明显有区别。 见到坐在门口的我,她琥珀色的眼睛眨了眨。 「你一定就是诺维拉,」她声音低而哑,朝我伸出一只手来,「格兰达·帕兰蒂斯。」 我准备好的一大段话都没说出来,脸反倒红了,愣愣地伸出手和她握了握。 她的手有些粗糙,我能感觉到上面有很多伤疤。 「噢,」格兰达似乎感觉到了这点,「我是驯火龙的。」 我睁大眼睛。 卡尔森是随后进来的,在质问他和拥抱他之间,我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了后者。 他今天看起来很高兴,拍了拍我的头。 「你们好像已经互相认识了,」他又敷衍地再次互相介绍了一下我们,「——格兰达要在我们家住一段时间。」 「但是……」我像跟屁虫一样跟着卡尔森来到二楼,「我之前一点都没有听你说过呀。」 「因为事发突然。」卡尔森含含煳煳。 我不明白什么样的事发突然才会让他突然接一个大姐姐回家住。 下到手提箱里时,雷奥已经和格兰达站在树林中了。他们俩都很高,走过去站在他们俩中间的我就像一株小蘑菇。 「奇蹟。」格兰达环顾四周,赞嘆道,「那么多年……」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虽然还和她完全不熟,但我已经不自觉地凑到格兰达身边。闻言,我好像她在夸我似的挺起胸膛:「当然啦——平时这里主要都是卡尔森和我,唔,上学之后就是雷奥打理的——」 她很开朗地笑起来,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眉尾上的伤疤随之一动:「那能麻烦劳伦斯小姐带我转转吗?」 她叫我带她唉。我想。而不是叫雷奥。 嘿嘿。 我便带着她走遍了箱中所有地块,从郁郁葱葱的树林到光斑点点的草坪,从幽静的深湖到白茫茫的雪地,介绍了所有我们肉眼所能见到的神奇动物。 「不要看有的神奇动物很小,」我轻轻拨拉开一片叶子,在我们不远处正有一只萨氏蜥蜴静静趴在树枝上,「它们的杀伤力可能不比火龙小多少。」 格兰达不小心轻轻踩到了一片地上的枯叶,萨氏蜥蜴立刻从嘴里深处舌头——它的舌头是那么长、粗壮而有力,轻而易举地越过我们面前的空地,直击格兰达。格兰达反应很快,她立刻侧身让了让,那条舌头便捲住了她身后的树枝。 然后啪嗒一声,手臂粗细的树枝应声而断。 舌头收回去之后,萨氏蜥蜴没有继续攻击的意思,它小小的鼻翼翕动了两下,然后快速消失在树丛中。 「哇哦,」格兰达完全看不出像是刚刚差点要被蜥蜴舌头穿心的样子,「太酷了。」 她琥珀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像火龙会喜欢的那种亮色宝石。 ** 就这样,格兰达很神奇的在我家中住下了。 她的年纪居然和卡尔森差不多,但我一点都没有往风花雪月上想——毕竟他们俩看起来还没有我和格兰达熟。 就像当初怀疑雷奥作为助手够不够格,再到接受雷奥不用半天一样,我在格兰达来我们家第二天晚上就抱着被子枕头去和格兰达睡了。 「你们关系那么好吗?」卡尔森怀疑。 格兰达用在身后抱住我作为回应。我咯咯咯笑起来,屁巅屁颠地跟着格兰达进了房间。 格兰达身上有一种凛冽、自信的气息——虽然也是和火龙打交道,但这种感觉和我在查理身上感觉到的不同——它更成熟,更柔和,更坚韧,像不会折断的火舌兰。 她像是我梦中就想成为的人,所以天生的吸引我靠近。 洗完澡后,我穿着睡裙爬上床,格兰达头髮半干,穿着一件小吊带倚在床上看着什么。见到我,她伸出一只手。 我便红着脸窝在了她的怀里。 格兰达身上传来沐浴露的香气——和我曾经遇到过的母亲角色不同,她没有让我想起母亲,只是让我感觉熟悉而安心。 我本无意窥探她看的东西,但我们距离实在太近了。 「古灵阁的的防盗措施……」我喃喃念出纸上的手写的内容,「钥匙、妖精、防贼瀑布、火龙或者斯芬克斯……」上面清晰列出了古灵阁所有的防盗举措。 第137页 「怪不得是魔法界最安全的地方——总不会有人曾经闯入过古灵阁吧。」我随口一问。 「事实上,」格兰达的食指在纸上无意识地点了点,「曾经有过,但歷史上只发生过两次。」 「应该没有人能成功从里面偷东西,看看这些防盗措施——你想在古灵阁存东西吗?」我兴致勃勃,「我在古灵阁也有个金库,卡尔森每年都会往里面扔点东西,不过我还没真的去看过呢。」 格兰达好像露出了个笑意:「我不想在古灵阁存东西,相反……」 她没有说下去。 我很快把这个话题抛到了脑后,因为格兰达将纸收了起来,并拿出一本相册。 她翻开相册,每页有四个相片的空位,前几页已经被密密麻麻塞满了。放眼望去,全是不同种类的火龙在里面喷火或者长啸,尽管是平面的,但它们的动态还是将我带回了那个神奇的夏天之旅。 我一边看火龙,一边和格兰达分享起那次罗马尼亚看龙的旅程来。她一直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回应我。 我注意到相册有好几页有空出来的位置,像是里面的照片被谁抽了出来,但我没有问。 聊了好一会儿,我突然发现格兰达是法国人,而且是从布斯巴顿魔法学校毕业的。 「……那你认不认识我的妈妈呢,格兰达?」我轻声问,「她叫莎莉斯特·坎宁。」 我感觉到格兰达本来在轻轻抚摸我头髮的手停住了。 「噢……」她好像急促地喘息了两下:「莎莉斯特,当然——我们谁都没有想到她会那么快嫁给一个英国人。」 「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坐直了身子,「卡尔森没有和我说过——我只是想知道一点。」 我还跑去房间里找那张报纸给格兰达看。 「瞧,我只有妈妈这张照片。」 格兰达的视线随着我的指尖落在那张陈旧的报纸上,照片里一对璧人互相依偎着大笑。 她不知道为什么看了照片很久很久,等她再次抬起眼的时候,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湿漉漉的。 「莎莉斯特,是一个绝顶聪明的女巫——要我说,她绝对是布斯巴顿几十年来培养过的最出色的巫师,」格兰达陷入了回忆里,沉默半响,「唔,不过我和她不是很熟……恐怕没办法和你分享更多。对不起,诺维拉。」 我摇了摇头:「这就够了,格兰达,谢谢你——在你之前,我都不知道能和谁说起妈妈。」 格兰达哀伤地凝望着我。 她突然伸出手,从我颈间勾出一条项鍊,金色的星星和中间的大写「c」字在我们中间闪闪发光。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诺维拉……但她一定很爱,很爱你。」 「我知道,我从未怀疑过这一点。」我笑起来。 格兰达再次朝我张开手臂,我扑过去用抱住了她。 ** 圣诞假期间,我收到了朋友们的信。 亚伦的信一如既往的简洁,这个假期他和父母去了墨西哥,他们一起去看了蒙特阿尔班的皇家广场建筑群。 「雄伟、壮观……这里许多建筑迹象表明曾经有巫师运用魔咒建造了房子,我们正在尝试推测年份……」他描述了一些细节,并表示已经给我们带了礼物,假期回来送给我们。 「我们还遇到了一种苔藓,它所到之处石头都被腐蚀,对建筑物带来了极大的伤害。」亚伦说。 「是食石藓!一种神奇生物。」我在回信中奋笔疾书,「要用酸醋加柠檬汁,混上石灰浇灌它们,它们就会退回丛林和地底中去——它们不应该跑出来的。」 凯萨琳的信一如既往内容繁多。从收到的礼物到送出的礼物,从圣诞节的大餐到每天做了什么——她简直把每次和我们来往通讯的信件当成日记在写,厚厚一叠信纸,总将她的猫头鹰累得够呛。 塞德里克也絮絮叨叨写了好几页,我几乎能想像他在写信时,沉静而略带笑意的模样。圣诞假期迪戈里先生忙得不可开交——一只本该生活在西伯利亚的风鹰离奇出现在了英国西部,为那里带来了刺骨的冰雪与龙捲风,魔法部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整个圣诞假期都在处理这件事。 「我爸爸提议找劳伦斯先生帮助(这很难得不是吗),但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说他们就快成功了……」我将这段话念给卡尔森听,他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我相信那表示怀疑和讽刺。 卡尔森这几天总是神龙见头不见尾,他时而和格兰达一起消失大半天,时而自己一个人在手提箱里瞎转悠,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但回到霍格沃茨没几天后,我感觉我可能知道他们到底在做什么事情了。 第72章 你有很好的朋友 「头版头条!」凯萨琳翻开预言家日报念给我们听——老实讲她不用如此,因为整个礼堂都在念同样的段落,我的耳朵里四面八方传进了同样的新闻,「古灵阁遭到入侵。1月15日,古灵阁遭到两名身份未知的盗贼非法闯入,古灵阁妖精表示闯入者藉助了某些神奇生物的魔法力量,目前丢失的东西仍在统计当中……」 念完之后,三双眼睛齐齐看向了我,预言家日报第一面上,一头巨龙冲破古灵阁天顶的画面反覆播放。 「呃……」我慢慢吞下自己口中的布丁,「我是不是应该知道点什么?」 第138页 凯萨琳激动得晃晃手中的报纸,压低声音:「你看!藉助了某些神奇生物的魔法力量——你真的不知道什么吗维拉?」 「很遗憾,除了认识龙背上两个人,其他发生了什么我和你们一样迷茫。」我耸了耸肩。 塞德里克又低下头去看报纸,恍然大悟:「是劳伦斯先生!」 我扑过去捂住他的嘴:「小点声!」 他笑着点点头。 今天的新闻实在爆炸,所有人都在讨论古灵阁究竟丢失了什么东西,就连教师席上的教授们都在看报纸。弗立维教授和海格大声讨论着入侵者是通过怎么样的手段进去的,麦格教授紧皱着眉头,斯内普扫了一眼就把报纸放在了一旁。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邓布利多和斯考达里奥教授好像都心情很好的样子,见我望过去,邓布利多还朝我眨了眨眼。 卡尔森和格兰达果然瞒了我什么事情,还是闯入古灵阁这种大事!怪不得他们要研究了整整几页古灵阁的防盗措施。 但是梅林啊!他们居然——真的闯入了古灵阁。成功造就了歷史上第三次古灵阁闯入事件。 真不知道什么东西是他们不得不冒那么大风险,也要从古灵阁偷出的。 ** 大家都发现斯考达里奥教授最近似乎很高兴,虽然冰美人并没有笑着表现出来,但那种愉悦的气息还是感染了所有人。 「教授,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学习守护神咒呢?」一次在课堂上,有拉文克劳学生这样问她。 「事实上,」斯考达里奥教授回答,「我认为所有五年级以上学生都应该了解这个魔咒,但掌握它可能要花你们很长很长的时间。」 她应该很后悔自己发表了这样的见解,因为这句话一出,所有五年级以上的学生都在求她花两节课时间展示并教授守护神咒。 「噢……」斯考达里奥教授哭笑不得,「可是这样我们就赶不上学习进度了——你们还差蛮多的。」 这都是那几个不合格的教授的功劳。 但大家都不在意。 「那好吧。」她思考了一会儿,「有人可以和我讲一讲什么是守护神咒吗?」 塞德里克举起了手:「这是一个极其复杂、很难施展的咒语,可以唤起一个半具象化的积极力量,也就是守护神,它能够驱赶摄魂怪和伏地蝠——而这些生物除此之外没有其他防御方法。」 「纵然是我也无法说得更好了。」斯考达里奥教授为赫奇帕奇加了五分。 我和凯萨琳疯狂鼓掌。 「使用守护神咒非常困难,许多巫师和女巫都无法变出完整的、实体的守护神,但即便召唤出无形的守护神有时候也能达到差不多的效果。」她缓缓说出重点,「要想成功使用守护神咒,施咒者必须集中回忆他们能够想到的最幸福的记忆。」 「最幸福的记忆,可是我不知道我最幸福的记忆是什么啊?」我苦思冥想,「我幸福的记忆太多啦!」 本来还想安慰我的凯萨琳扑哧一声笑出来:「我就说……你天天咧着嘴在那里傻笑。」 我想去打她,塞德里克和亚伦及时把我们分开,固定在他们面前站好。 在演示环节,斯考达里奥教授沉犹豫了一会儿:「我有不能展示我的守护神的理由,所以——唿神护卫!」 她的魔杖在空中画了一个圆,耀眼的银白色光芒逐渐凝聚在杖尖,随后它们兇勐地溢出来,在空气中形成雾一样的亮色光圈,明明没有实体,但不会有人真的以为它是不够强大的。 流动的银白色雾气中模模煳煳像是有个生物,它绕着我们所有人跑了一圈。当它停在我旁边的时候,我想伸手摸摸它,但等它很快绕开了我的手,消散在斯考达里奥教授周围。 当我抬头的时候,我发现斯考达里奥教授正在看着我——我赶紧收回那只本来想摸她守护神的手。 斯考达里奥教授又将手势和咒语讲解了一遍,她将手抬起来转动魔杖,以便所有人都能看清她的动作。 我们纷纷学着她的动作,喊出口令。 当然无事发生。 「集中注意力!」斯考达里奥教授从我们中间穿过,「去回忆你最幸福的记忆——如果你想到的记忆不足以令你微笑,那守护神就不可能被足够的积极情绪召唤而来。」 很明显我们所有人都在脑海里努力地想自己幸福的回忆。 幸福的回忆有很多啊,在手提箱里和神奇动物待在一起的时光,和朋友们在一起的分分秒秒……它们像一串串珍珠,都在我的回忆里暖融融的闪闪发亮。 「如果回忆已经很幸福,那缺少的可能是练习,」斯考达里奥教授听我们不停地再念咒语,打断我们,「用心去感受,你会感觉那些记忆随着血液流过全身,流到你的指尖——然后通过魔杖施放出来。」 「你是在召唤一个和你并肩作战的伙伴,不要觉得它遥不可及。」 我在召唤一个和我并肩作战的伙伴,这个念头莫名让我胸腔烫烫的。 不知道我的守护神是什么样子的呢?卡尔森的是一条海豚,雷奥的是一头大象,除此之外我就没见过别人的守护神了。 「唿神护卫!」我回忆着那些和朋友们在一起的时光,从相识到熟悉,我们好像一个拼图上的四片,在偌大的世界里严丝合缝地拼合在一起。 第139页 有什么蔓延过我的肩膀和手臂,让我情不自禁一个激灵。 我们从来没有吵过架——哦,如果那次冷战不算的话。 当然也是有一些难过和悲伤在的,我依然清晰记得那段时间的痛苦和酸涩,但现在回想起来,它们像被笼罩了一层雾气一样朦朦胧胧,不再真切。 我像爱着家人,像爱自己一样爱着我的朋友们。 我的杖尖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亮斑,好像有什么努力地想冲破杖尖冒出来和我见面,但一会儿后它还是黯淡了下去。 「你刚刚在想什么?」斯考达里奥教授走到我旁边。 「在想朋友们。」我有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小小声和她说。 我们一起看过去,凯萨琳正在给亚伦示范动作——她根本不用如此,因为亚伦下一秒就做了一个更标准的施咒手势。 「那一定是记忆不够愉快!」凯萨琳叉腰,「想想我们!我们那么多高兴的时候……维拉!」她转头想叫我,看到斯考达里奥教授站在我旁边又卡了壳。 亚伦也随之望过来,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再次念了一遍咒语,这次杖尖也冒出了盈盈亮光。 塞德里克更快,他的魔杖中已经冒出了银白色的雾气,凯萨琳鬼鬼祟祟把手伸进去感受了一下。 「你有很好的朋友。」斯考达里奥教授微笑起来。 「是的。」我重重点头,「他们很好——真的很好。」 ** 一直到下课,我们当中进度最快那个也只是从杖尖飘出了轻薄的雾气。 「只是缺乏练习——和坚定的信念。」斯考达里奥教授总结,「让那种幸福的回忆和守护的念头强烈起来,强烈到不用努力去回忆,去尝试吧。」 从那天以后,学校里到处都是挥舞着魔杖,嘴里念念有词守护神咒的高年级学生。还有人将从小到大幸福的记忆写在纸上反覆背诵回忆。 「我觉得守护神应该不会愿意和他并肩作战,」凯萨琳发表看法,「你们觉得呢?」 我们憋着笑点头。 最近霍格沃茨还发生了一件大事——当猫头鹰叼着一根长长的东西飞进礼堂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而去。 「是一把飞天扫帚。」塞德里克一眼断定。 猫头鹰飞过格兰芬多长桌时,将那根长长的东西毫不留情往下一扔,哈利三人连忙接住它,避免了桌上所有东西被打翻的命运。 随着包装被撕开,一把漂亮的、闪闪发光的飞天扫帚滚到了桌面上。 「噢……」 塞德里克和凯萨琳眼睛都直了:「是火弩箭!」 同样的声音在各张长桌上发出,大家纷纷站起来去看那把连我这个外行人都看得出优质昂贵的飞天扫帚。 「——它是最快的,最好的,」塞德里克几乎有些羡慕,但下一秒他又陷入忧郁中,「天啊,哈利有了一把火弩箭,他本来就已经很灵巧很快了……」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得帮他切了一块牛肉馅饼放他盘子里。 幸好他还有胃口吃早餐。 第73章 像火蜥蜴爬过的地方 在夏季学期的第一周,每个五年级学生都和自己的学院院长进行了一次简短的会谈,讨论未来的就业问题。 「哇哦,」我看到这则通知,「我还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呢!」 毕竟我肯定不会做除了神奇动物学家之外的第二份工作了啊。 亚伦也是如此,他要跟随父母的步伐去探寻世界各地的遗蹟。 「那些遗蹟背后有很多魔法的痕迹——但还从来没有人认真去探究过呢,我想把它们展现出来给大家看。」他说。 而我们毫不怀疑他能做到这一点。 塞德里克好像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或许我能去国际魔法合作司?但他们要求要五张n.e.w.ts证书,而且……」 我凑过去看那张浅蓝色的传单。 「国际魔法合作司——等待形象良好、头脑清醒、聪明过人的你。註:在n.e.w.ts考试中,魔药学、变形学、魔咒学、黑魔法防御术和魔法史至少达到『e』,噢,五张不低于良好的n.e.w.ts证书。」 念完之后,我自己高兴起来:「可是你和这上面的要求一模一样啊,塞德——尤其是这个。」我还专门将手指指在「形象良好」那几个字上。 塞德里克脸都红了。 凯萨琳倒显得有些焦灼,她不知道自己未来想做什么。我建议她考虑一下火龙研究与限制局,但她好像无意和火龙打一辈子交道。 于是我们花了相当多的时间陪她在塔楼详细查阅各种各样的就业资料。 到了我们就业谘询那天,我和亚伦比他们俩都早出来,于是就在我们的秘密基地里坐下等待。 「怎么说,亚伦?」我问。 「唔,弗立维教授没说什么,」亚伦微微一笑,「他说先预定一本我以后的书。」 「啊!」我有些懊恼,「我怎么忘了这回事——你会给我留一本的吧,亚伦?」 他无奈地点了一下我额头,我便笑嘻嘻坐直了身子。 塞德里克是下一个来的。 「斯普劳特教授觉得我在学校学科上没什么太大问题了,她建议我学多一门语言——虽然也有翻译的魔咒,但很难,而且不太准确。你呢维拉?」 我便说起自己的就业谘询歷程,从我进门到出来,满打满算不超过五分钟。 第140页 「斯普劳特教授说她不知道该给我什么意见,因为纽特没有发神奇动物学家的就业传单。」我复述着,他们都笑了。 凯萨琳最后一个进来。 「魔法体育运动司——我怎么没有想到!」出乎意料的,她看起来很高兴,「虽然不能进职业魁地奇队,但是也算挨了个边不是吗?他们要求不算高,只要三张n.e.w.ts证书,但斯普劳特教授说,在里面要想做得好,魁地奇一定得打得好。」 「那这个工作再适合你不过了,凯萨琳。」我高兴得像是我们已经毕业找到工作似的。 「泰特也想去魔法部。」塞德里克随口一说。 「对,」凯萨琳点头,「他准备谘询斯普劳特教授魔法事故和灾害司情况……怎么了吗?」 我们三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我感觉,好像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我怪声怪气地说完这句话,凯萨琳脸变得通红:「我们只是在进去之前交流了一下——别的什么都没发生!」 我们哈哈大笑起来。 ** 一月份不知不觉地变成了二月份,但寒冷的天气依然没有改变,我为了不把自己裹得像个球,每天都给自己施一个温暖咒——现在这个咒语几乎要变成我最熟练的魔咒了。 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的比赛时间越来越近,大家很快就能见识到一个优秀的找球手配上火弩箭的风采。 「非常完美……我完全能想像那种顺畅感,当你转弯的时候只要轻轻一碰——好像它能够读懂你的思想。」旁观格兰芬多训练回来后的塞德里克说道。 「究竟是谁,送给了他这把斯莱特林七把扫帚加起来也不够它价格的飞天扫帚!」凯萨琳蒙头哀嚎。 唔,针对这个问题我倒是有点想法…… 时间很快来到魁地奇比赛这天,球场上乌乌泱泱坐满了人。我敢说这里一半的人都是为了见识火弩箭的风采而来的。 双方的球员走到了场中央。 「秋·张骑的是彗星260,」凯萨琳摇摇头,「和火弩箭没法比。」 她这话一出,塞德里克和亚伦同时看了我一眼。 我:? 说完后凯萨琳后知后觉:「噢,我忘记她是你前女友了,塞德。」 塞德里克看起来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 比赛开始了,解说员乔丹开始解说赛场情况——同时参杂了大量的火弩箭的吹捧和介绍,以至于麦格教授不得不数次提醒他回到正题。 秋採取了紧跟着哈利的战术,不论他干什么秋都会追过去,甚至拦住他的去路。伍德大吼让哈利不要在这时候充绅士,要是免不了就把秋从扫帚上撞下来。 金色飞贼再次在场中央出现,哈利立刻加速,秋紧追而上。突然——秋伸出了手指向一个地方,哈利也随之望过去——跟随着他的视线我们转头,只见三个高大、戴头巾的黑色摄魂怪正抬头望向天空。 这不应该……摄魂怪早在上学期末就已经全部离开霍格沃茨,回到阿兹卡班了。 再仔细观察一下,我们都发现那三个「摄魂怪」不过是披了三个黑长袍的人。 但高速飞行和高度紧张的哈利似乎没有发现这一点,他把一只手从脖子那里伸到袍子下面,从中掏出魔杖并吼道:「唿神护卫!」 全场所有人都看到他魔杖顶端冒出巨大的银白色的东西,它跳跃着,直直冲向那三个人,将他们撞得人仰马翻。黑长袍里三个男孩挣扎着想解脱出来——是马尔福和他的两个跟班。 「卑鄙的手段!」凯萨琳冲着那个地方大叫,她的声音被淹没在一大片同样不屑的嘘声和骂声中。 但很快这种嘘声就被格兰芬多学生的欢唿声掩盖了——哈利抓住了金色飞贼。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所有人都朝他激动地冲过去,几乎将他从扫帚上挤了下来。 欢乐的红色和低沉的蓝色同时在场上出现。我看到秋哭了,连续两次失败对她来说一定很难受——她已然是个非常优秀的找球手,但魁地奇的魅力与残忍也正在于此,团队的配合和个人的天赋相辅相成,而比赛结果根本不随着人的意志而转移。 我偷偷看向塞德里克,试图看他有没有在关注哭泣的秋。但他显然完全无心这点,因为他已经在和凯萨琳、赫洛他们激烈讨论起这次的比赛。 「拉文克劳的团队配合和战术都很精妙,但格兰芬多的场上感觉真的太好了。」塞德里克摇摇头。 「格兰芬多的击球手——韦斯莱双胞胎,又有默契击球又大力,」赫洛抖了抖,「每次我都感觉他们想把我从门框旁边击落下去。」 塞德里克好像撇了撇嘴。 走下看台,亚伦走到我旁边——只要不是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比赛,他总是来我们看台和我们一起看的。 「是谁教哈利守护神咒的呢?」凯萨琳有了其他疑问,「斯考达里奥教授不是只教了五年级以上的学生吗?」 唔,针对这个问题我再次有点想法…… 「他才三年级,虽然只是一团模煳的守护神,但已经很优秀了。」塞德里克实事求是。 亚伦点头。 于此同时,他们两个眼中同时燃起了那种我熟悉的亮光。 我和凯萨琳对视一眼——噢,梅林啊。 ** 和料想中一模一样,在哈利的刺激下,塞德里克和亚伦居然再次开始练习守护神咒——我们本来在几次失败后打算放一段时间再开始的。 第141页 慢慢的,在互相鼓励和不断的练习后,我们的杖尖都能发出一团模煳的守护神了。 我盯着那团围着我优雅转圈的守护神,试图看出它到底是什么,但第十五次失败。 「不练啦!」我开始摆烂,拿出羊皮纸来,「我要开始写作业了,让我看看魔药课作业是啥。」 塞德里克闻言,朝我推来一张纸,用羽毛笔指着上面第二项给我看。 「一篇十英寸的论文,论述颠茄的特性及其在制药方面的用途。」我念出这一行作业,痛苦地抱住了脑袋,「我不知道颠茄再制药方面有什么用途,但我知道教授们都想要我死。」 进入了下半学年,教授们对准备要o.w.ls考试的五年级学生全方位狂轰乱炸起来,从剧增的作业量到没完没了的考试,让我们所有人都苦不堪言。 赫奇帕奇有一半的五年级学生近期都闹了各种小毛病,什么脾气暴躁哭鼻子都是小事,艾略特.摩根最近甚至患上了容易晕倒的毛病,他上次在魔药课差点一头栽进坩埚里。 「我想没有人愿意喝沾了你们头髮味道的缩身药水。」在送艾略特去医疗以后,斯内普教授冷冷道。我不确定这是不是一种关怀。 总的来说,五年级下半学年依然是美好的。我们每天都在不同的考试和作业中度过,不是出现在教室、图书馆就是我们的秘密基地——或许正是因为这种纯粹,让这段本该难熬的日子都被涂上一层淡彩来。 这段时间,我很少思考自己对塞德里克的感情。 我当然还是喜欢他的,每次和他对视时,那只总在胃里起舞的蝴蝶不会骗我——但我太留恋这种亲密无间的朋友关系了,我害怕一时冲动,让我们两个人之间故事不再续写。 这种长久的,带着隐痛的折磨不是来自得不到,而是因为说不出。 就像自从那次弗雷德和我表白后,我们再也没有单独相处过。那天以后,我无比感激双胞胎的形影不离,如果不是乔治分分秒秒的在场,或许我和弗雷德也没办法好好相处。 但我也知道,事情不能总这样发展下去。 终有一天,爱不从嘴里说出来,也会在眼中流露。 ** o.w.ls的考试足足将持续两周。 这两周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都是没有声音的,低年级学生尽量待在宿舍里,好不打扰努力复习,甚至已经有点精神分裂的待考学生们。 当我堵住自己的耳朵,默念自己那么久以来的魔咒笔记时,我惊讶地发现塞德里克也在紧张——他闭着眼睛,微皱眉头,好像正在沉思,但那他不断搓动左手的右手大拇指出卖了他。 凯萨琳正躺在沙发上和莉迪亚互相抽背基本魔咒的定义,泰特和艾略特练习着魔咒,后者抽出魔杖,正试图让泰特的帽子漂浮起来。 帽子摇摇晃晃飞到一半,突然断电似的啪嗒落在泰特脑袋上,惹得泰特怪叫一声。 我突然间想起那个多年前的午后,在那个充满着大家大声念咒声音的教室,我也用同样的魔咒让一根羽毛飞了起来。 然后那根羽毛落在了—— 我偏头向塞德里克看过去。 他也在看着我。 我很久没有这样静静地和他对视过了,那些无法言说的情感总让我在单独与他相处的时候手足无措,在和他眼神交往中仿佛灵魂对视。 有些人爱一个人,痛苦于不知道怎么和对方亲近起来,而我恰恰相反。 这会儿在一屋子积极备考的人中看他温柔的眼睛,我奇异地平静下来,心慢慢融化。 像火蜥蜴爬过的地方,雪也温柔的消融。 「你的飘浮咒用的比艾略特好多了。」塞德里克微笑着,轻声道。 那股暖流自我的心脏涌出,穿过我的血液,翻滚上我的喉间。他明明只是说了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我已经为我们回忆着共同的回忆而感到欣喜不已。 「那肯定啦,」我也笑了,「我可没有让羽毛落在你的脑袋上哦。」 不远处凯萨琳好像因为背错了一句定义而大声哀嚎,帕蒂挥舞魔杖的时候差点把魔杖戳到了别人鼻孔里,翻书和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写字的声音隐隐传来,而泰特再一次怪叫,因为帽子再一次跌落在他脸上。 对视了好一会儿,塞德里克突然动作很大地把头偏了回去。 或许是室内温暖的火光,把他的耳廓照得红通通的。 第74章 小矮星彼得出逃 再漫长的考试也有结束的时候。考试成绩将会在七月份由一只猫头鹰寄过来,这意味着我们能先好好过一个假期了。 「想想魁地奇世界盃赛!」凯萨琳自从考完试后一直陷入某种异常的狂热中,「我整个学期的盼头!」 「会很精彩的,维拉,」塞德里克向我保证,「非常,非常精彩——」 在两个朋友的高度热情影响下,虽然我和亚伦对魁地奇并不那么感兴趣,但都打算跟他们一起去。本次我们的出行将由迪戈里先生带队——他为我们也搞到了几张门票。 但在魁地奇世界盃之前,假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呢,我打算趁这段时间好好放松一下。 离开霍格沃茨那一刻,我突然想起那件被自己忘记了很久的事情是什么。 我已经一个学期没有做梦了!这意味着什么呢? 第142页 难道已经没有事情会发生了吗,亦或者我的能力消失了? 还没等我思考出个所以然来,雷奥一声叫喊就把我所有念头通通清空。 「我来啦!」我朝他跑过去,等着他幻影移行带我回家,扑向神奇动物们的怀抱。 回到家,卡尔森已经在手提箱里了。哦,忘记说,自从那次入侵古灵阁事件后,格兰达就不再住在家里,但我们仍然保持着通信。 卡尔森正蹲着看着什么,我凑上去。 「这是什么?」 我们面前是一只长得像一只松鼠的动物,尾巴毛茸茸的,一直翘到头顶。它捧着一块不知道什么东西,正奋力啃着,没过一会儿就被它吃完了。 「赤腹松鼠。」卡尔森回道,他又给递给赤腹松鼠一个碗,松鼠只是闻了闻,很快将碗里的东西喝掉。 「赤腹松鼠?!」我大吃一惊,也跟着蹲下来观察这只看起来和普通松鼠长得没什么去别的动物,「是那个什么都能吃的赤腹松鼠吗?」 我一直以为这种动物只是存在于传说中,想想吧,一种什么都能吃——真正意义上什么都能吃的动物,这就意味着这毒药它都能喝,并且完全不受物品性质影响。 「是的,你没看错。」卡尔森很平静,他伸出一只手,赤腹松鼠就爬到了他手臂上。他又伸长手臂,将它带到高处。赤腹松鼠的豆豆眼看了我们一会儿,很快爬到树上消失不见了。 「可是你是在哪里找到的呢?」我跟着卡尔森餵了一把食物给比利威格虫。 「在亚马孙雨林——我和雷奥足足找了一个月。」 「一个月……我知道了,怪不得有一封信你们那么晚才回我。」我在原地跳了一下,卡尔森已经往前走去,我赶紧追上,「可是为什么你们突然去找赤腹松鼠呢?」 突然去找一个只存在人们言语中和书本上存在的神奇动物,就像一个人突然说要炼长生不老药。 「因为……我们需要它。」卡尔森解释。 我实在想不出来一个什么样的场面不得不需要赤腹松鼠这种生物。 雷奥没过一会儿也下来了,我缠着他问了很久亚马孙雨林的情况,雷奥一边搭着栅栏,一边耐心地回答。 「有巨蟒,我们遇到了……比它缠着的那根古木还要粗——还有你不喜欢的神角畜,我们遇到了它们的栖息地,足足上百只……」 我想像着那个场面,不由得抖了抖。 「我们淌过一片非常危险的水域,里面全是红鳍食人鱼和黑凯门巨鳄……哦,在船上施一个屏蔽咒就好了,它们只会觉得水莫名其妙波动了起来。」 我听得津津有味,也和他分享起我的o.w.ls考试。 「我们考了足足两周!雷奥,两周!每天上午是笔试,下午是实践考试——我相信魔法史、魔咒学和保护神奇生物我肯定没什么问题,天文学我学不来,塞德里克花了很长时间带我看星象图……其他我说不好,感觉都马马虎虎,但都努力那么久了,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雷奥笑起来:「你有没有给考官展示一下你的雨伞。」 我也咯咯咯笑了:「噢——我怎么没想到!」 说完我掏出魔杖,低低念了一句,有一道轻盈的雾气组成的透明雨伞便在我们头上生成了。 卡尔森忍无可忍:「你们能停下嘴巴,现在来帮我搬一下变色巨螺吗?」 我们相视一笑,都戴上手套帮忙去了。苏拉已经掌握了不踩到毒液的方法,像只小兔子一样在我们旁边跳来跳去,紧紧跟着。 ** 当我再一次从梦里惊醒的时候——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一股寒意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将我包裹住。 梦里是一道刺目的绿光。 当然绿光前还是有内容的,但我花了好长时间才想起来一些片段。 我看见了一条巨蛇——我想它的大小和雷奥在亚马孙雨林见到的估计也差不多了。它的身体在地板上波浪般起伏,然后它抬起丑陋的三角形脑袋,在梦里朝我吐着蛇信子…… 还有一个男人……是小矮星彼得,我不会忘记他那张脸,他好像在和什么人说着话。我还记得一些片段,但太模煳了,只依稀记得和他对话的那个声音非常虚弱。 可是为什么是小矮星彼得?他现在应该在阿兹卡班,被一大群摄魂怪盯着呢。自从知道阿尼马格斯对摄魂怪有一定的抵御作用后,他们就加强了对小矮星彼得的看管。 醒来已经是白天了,我坐到书桌前,将能回忆起来的梦尽可能地写下来。直到实在想不出,我才站起来,准备走下去吃早餐。 卡尔森和雷奥已经坐在餐桌旁,他们都在低头看着预言家日报。早餐热气腾腾的正在餐桌上等着我呢,这让我心情愉快了些。 但下一秒那种愉快就彻底消散——卡尔森脸色严肃地抬起头,给我看了预言家日报的头版。 《小矮星彼得在审讯时逃跑!》 「魔法部今天证实:阿兹卡班的囚犯小矮星彼得在7月2日的审讯中逃出,现在仍然未被捉拿归案。」雷奥将上面的新闻念了出来。 我简直不知道是应该先佩服他们朋友几个的逃脱能力,还是先指责魔法部的人尸位素餐。 卡尔森大声辱骂:「天啊,邓布利多明明已经告诉过他们小矮星彼得是个阿尼马格斯,而且是只老鼠,他们还敢什么措施都不做就把他提出来审讯?」 第143页 「为什么要提出来审讯?」我不解。 卡尔森摇摇头,「他们就指望着能从他嘴里多问几个食死徒名单和地址出来呢,十多年后,这难道还有什么意义……魔法部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他们总是这样。」 「可是逃出来他又能去哪儿呢?」 「逃去哪儿?」卡尔森看着我,「如果是你,你又会去哪里呢,维拉?」 他这样问我,我一下子就懂了。 我几乎是有些惊恐地看着头版报纸上小矮星彼得那张有些像耗子的脸——就在几小时前,他刚刚在我的梦里出现呢。 匆匆用完早餐,我就想回到房间给邓布利多写信。就在我踏上楼梯那一秒,我就感觉到了家里魔咒被轻轻触碰。 有客人来了。 随着雷奥打开门,一个白鬍子的老人出现在我们门口。 「噢,维拉,早上好。」邓布利多笑眯眯地和我打招唿,「让我想想,o.w.ls的成绩还没到不是吗?」 「别说了,教授。」我一下子垮下脸来。 苏拉兴奋地围着邓布利多转圈圈,老人不停地从嘴里发出声音逗它,好一会儿后才在沙发上坐下来。 卡尔森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唔,这里面一定放了月光花的粉。」老人喝了一口,他的鬍子也随之而动。 「是的,我们家喜欢这样喝。」我赶紧在他对面坐下,「教授,您看到了吗,小矮星彼得——」 「我看到了,当然,」邓布利多平静地看着我,「他出逃了。」 「是的。」我几乎有些懊恼,我们曾经花了那么大精力为小天狼星翻案,将真正的背叛者和杀人者绳之以法——可就因为魔法部错误的举措,他又逃走了!或许他还去投奔了他的主人,那个不知道身在何方的……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好像不管再怎么努力,都会有一只手将命运拨回它原本行驶的轨道,又或者……我真的改变了梦里的命运吗? 「我昨晚……」我刚想开口,突然意识到什么,转头一看才发现客厅里只剩下我和邓布利多了。 我看向他,老人便朝我眨了眨蓝色的眼睛。 「噢,我昨晚就梦见了他。」我哑着嗓子和他复述起昨晚的梦来,「他在和一个声音很虚弱的人说话,他——他喊对方『主人』。」 我们都知道和小矮星彼得对话的是谁。 「我还看到了一条蛇,一条很大很大的蛇,它正在地板上爬行——我听不清他们的对话,只记得伏地魔说要哈利——而且一定要哈利。他说』我不会使用其他人的『。他到底要什么呢?」 邓布利多没有说话,我接着说下去:「最后是一道绿光闪过,然后我就醒了。」 「阿瓦达索命。」邓布利多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什么?」 「是阿瓦达索命咒——有人死了。」 我轻轻发了个抖。 「但我不知道是谁,我没看到——」 「没关系,维拉,没关系,」邓布利多也给我倒了杯热茶,「现在我们已经知道小矮星彼得找到了他虚弱的主人,而且他们也有一个计划,虽然我们还不知道他们正在打算什么。」 我有些焦虑起来:「他现在很虚弱,我们没办法找到他,然后……吗?」 「他只是身体和灵魂虚弱,脑子可没坏呢,」不知道为什么,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邓布利多看起来有些高兴,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没有人找得到他。」 「好了,不说这些了。」邓布利多站起来,「想必这个夏天你一定会去看魁地奇世界盃。」 「噢,是的,」我被岔开了注意力,「塞德里克和凯萨琳对魁地奇痴迷极了——他们是我的朋友。」 「我当然知道。」老人笑了,「那我们就霍格沃茨再见了,维拉。玩得愉快!」 我将他送出门外,挥手和他告别。几乎一眨眼——他就在我们家的草坪上消失不见。 第75章 魁地奇世界盃 在魁地奇世界盃比赛开始前,我终于收到了猫头鹰给我寄来的o.w.ls成绩。 我自己不敢打开,是拜託雷奥帮我拆开的。但等他真的要念的时候,我又把信纸抢了过来。 和我预想中大差不差,保护神奇生物、魔咒学和魔法史都是o,除此之外基本上都是e——只有占卜学拿了a。一个非常平均的成绩。 「很好,所有科目都通过了。」卡尔森揉了揉我的头髮。 我也很满足,除了一点小遗憾,我的魔药学没拿到o——而斯内普是不会接受在o.w.ls考试中有任何一门低于优秀的学生的,这就意味着我没办法再和塞德里克他们一起上课了。 想想那些一起看着魔药吐泡泡的时光,我还有些怀念呢。 去看比赛当天凌晨,我是被雷奥从床上晃醒的。 「雷奥,」我睡眼朦胧,「我感觉自己才睡着不久呢。」 雷奥将床头我已经找好的衣服递给我:「快,维拉,不然就赶不上门钥匙了。」 这次的魁地奇世界盃比赛雷奥不去,但他会把我送到白鼬山上。为了这次比赛,魔法部在整个英国投放了大概两把把门钥匙,而离我们最近的那个就在白鼬山的山顶上。 等我们好不容易爬上白鼬山,韦斯莱一家、凯萨琳和亚伦已经在那里了。 我们互相打了招唿,凯萨琳和亚伦一见到就朝我走过来。 第144页 「维拉——我的o.w.ls拿了十二个『及格』及以上!最差的就是占卜,但我早就想到了这点……」凯萨琳抱着我跳了一下。 韦斯莱两兄弟和哈利几人也走过来。 「噢,怎么哪里都在说o.w.ls。」乔治摇摇头。 「这个世界上是不允许只拿了三张o.w.ls证书的人生活吗?」弗雷德紧接着说。 这下我知道他们的成绩了。 「如果不是你们花了半年去研究肥舌太妃糖——」赫敏的语气几乎有些像韦斯莱夫人。 「其实没有半年,」我抬起手为双胞胎辩解,「只有三个月,还有三个月在研究伸缩耳——不得不说,一个还不错的发明。」 韦斯莱双胞胎挤到我两边搭住我肩膀。 「瞧瞧,还得是维拉!」双胞胎一唱一和,「坚定不移支持我们伟大发明事业的小鸟女士!」 他们又说起肥舌太妃糖的妙用来。在去接哈利到陋居时,双胞胎巧妙地将糖果「遗漏」在了哈利舅妈家,而他的表哥(韦斯莱双胞胎称唿他是「那头肥猪」)——偷偷捡了起来吃掉。 于是他收穫了一条肿到四尺多长的舌头。 但韦斯莱先生听到这件事很不高兴,他一直嚷嚷着这种行为损害了巫师和麻瓜的关系。双胞胎脸也板起脸来,金妮小声解释因为这件事,他们和韦斯莱夫人闹了矛盾。 我拍了拍弗雷德的肩膀,他看着我扯了一下嘴角。 哈利一直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一定和出逃的小矮星彼得有关。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用眼神暗示他稍后再谈。 突然一道喊声划破了宁静的夜空:「在这儿,亚瑟!过来,儿子,我们找到了!」 是迪戈里先生的声音,不出一会儿,两个高高的身影就在夜色中显现。 韦斯莱先生和迪戈里先生握手攀谈,我听到他们说起逃跑的小矮星彼得让魔法部又开始加班,但不管怎么样也要等世界盃比赛结束后才有人有心加班了。 塞德里克走到我们中间来,站在了我旁边。 我们人终于到齐了。 「这座山真的有点难爬,不是吗?」塞德里克说道。 我总觉得一段时间不见,他变得更高了,于是酸酸地说:「你至少腿很长,我想爬山应该不会太辛苦吧。」 他笑起来。 离门钥匙到时间还有一点点时间,我们一群孩子在七嘴八舌地聊着天——韦斯莱兄弟很坚持地不和塞德里克说话,我想有一部分原因是去年塞德里克在第一场魁地奇比赛中打败了格兰芬多队,这对双胞胎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原谅他。 还有一部分原因是…… 「好了,还有一分钟,」韦斯莱先生掏出怀表看了看,「我们该各就各位了。」 老实说,要12个人一起触碰到门钥匙还是很艰难的,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正背着鼓鼓囊囊的大背包。好不容易我们才围到迪戈里先生身边,伸出一只手碰到门钥匙。 我已经被挤得龇牙咧嘴。 「小鸟,等会儿落地小心别摔倒。」弗雷德突然嘱咐了一句。 「我才不会呢,」我撇撇嘴,「我用过很多次门钥匙。」 尽管如此,我还是感觉到有人握住了我的手臂,偏头一看,正是塞德里克。 而事实证明他这个举动还是很有必要的,12个人在晕头转向之后总会发生一些特别的事情——当我的脚重重落地,就要腿一软跪下去之际,那只握在我手臂上的大手牢牢抓住了我,随后亚伦也扶了我一把。 等我从晕眩中清醒过来站直,就发现哈利几个人在地上摔做一团,哈利的眼镜都摔在了地上。 穿过一片荒无人烟的沼泽地之后,我们就要和韦斯莱一家分开了,他们要去往第一片营地,而迪戈里家的营地在第二片。 在付钱给拥有场地的麻瓜之后(我们辨认了好一会儿麻瓜的钱,在他生疑之前,亚伦找好了钱递给他),我们一起走进营地的大门。清晨薄雾笼罩,尽管被遮挡住了视线,我们也能发现这里非常大。 我们从两排长长的帐篷间穿过,大多数帐篷看上去没什么特殊,看得出主人费尽心思把它们弄得和麻瓜的帐篷一样,但也有一看就知道是施了魔法的——尤其是那些在这里也忍不住张扬的帐篷主人,他们好像想把自己那个带着花园的家也搬过来。 因为我们人不多,于是我们就不分男女帐篷。在迪戈里先生、塞德里克和亚伦搭帐篷的时候,我和凯萨琳准备去刚刚那个麻瓜给的地图上指示有水源的地方接水。 「哦,你瞧维拉,是爱尔兰队支持者的帐篷!」凯萨琳突然朝一个地方指去,我扭头看,几乎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那里一切都变成绿色,所有帐篷上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三叶草,看上去就像从地里冒出数百个小山丘。 我们看到莉迪亚从其中一个帐篷里走出来,她兴奋地和我们打招唿:「嘿,维拉,凯萨琳——你们也支持爱尔兰队,是吗?」 迫于压力,我们不得不向她保证我们确实支持爱尔兰队。 但离开后,凯萨琳就嘀咕起来:「虽然事实上我和塞德都支持爱尔兰队,他们七个人的配合实在默契无间——但保加利亚队有克鲁姆!威克多尔·克鲁姆,我敢说塞德肯定也崇拜他。」 第145页 我很快就知道了这个保加利亚队的找球手长什么样子,因为那片立着保加利亚旗子的帐篷群里挂满了相同的招贴画,里面的年轻人面容阴沉,眉毛粗黑浓密,在招贴画里只有皱眉和眨眼两个动作。 唔,他一定是个很有天赋的找球手,是纯靠个人魅力吸引粉丝的。我只能这样评价。 水桶装满水后,我们提着慢慢走了回去。塞德里克和亚伦正在帐篷门口张望着,见到我们上前几步把桶提了过去。 帐篷从外面看不过是个简单的最多只能容纳两个人的小帐篷,一走进大门,这里其实是个三居室,还有浴室和厨房,整个环境很干净,空气中甚至飘荡着淡淡的果香。 「我们以前会用这顶帐篷出去露营——我妈妈比较爱干净。」塞德里克解释。 迪戈里先生已经开始用炉子生火准备做饭了。不停有魔法部的官员经过帐篷,每次经过时都和迪戈里先生打招唿,后者不得不一直和我们作着介绍。 这主要是为了我们三个,塞德里克对部里的人已经很熟了。 鸡蛋和香肠做好了,塞德里克帮我夹了一片鸡蛋进吐司里递给我,又帮凯萨琳弄了一片。我们一边吃,一边看着过往热热闹闹的人群。 有小孩子从帐篷里跑了出来,他妈妈在后面紧追着,大喊让他不要拿着魔杖挥来挥去;有胸前挂着一个小箱子的小贩路过,我们凑上去看了看里面的东西。他先问了一下我们支持哪个球队,在得到我们支持爱尔兰的回答后,他摁了一下箱子,露出里面的各种小玩意来——全都是绿色的。 我相信如果我们回答的是保加利亚,箱子里的东西就是白色、绿色和红色相间的了。 我们一人买了一个绿色的发光玫瑰形胸章,还买了绿色的高帽子,上面装点着会随风起舞的三叶草。虽然买了一身绿色的东西,但塞德里克和凯萨琳还是各买了一个克鲁姆的小塑像。 看着克鲁姆在他们俩手上走来走去,我和亚伦对视一眼:「我觉得让他看着那么多绿色,他不一定会高兴不是吗?」 那个塑像一脸阴沉,亚伦看了过去,没忍住笑起来。 我们又在四处走了走,遇见了好几个霍格沃茨的同学——值得一提的是,我们还见到了尤娜!她已经是法国基伯龙牧马鬼飞球队的一名击球手了,见到我们,她高兴地冲过来亲了我和凯萨琳两口,又转身看向塞德里克。 「塞德,我知道现在你是赫奇帕奇球队的队长了!」 塞德里克苦笑:「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差事,不是吗?」 尤娜摇摇头,带着点回忆的笑起来:「噢,当然不是——但以后你肯定会觉得这段时光难以忘怀——说起来,法国在小组赛败给了威尔斯,英格兰队居然连线都没有出,真是糟糕透顶!」 几人立刻说起这次比赛英格兰极差的发挥,我和亚伦一人捧着一杯茅茅果汁喝着,谁说话我们就看向谁,像两只仓鼠。 突然,树林远处的地方传来低沉浑厚的锣声,立刻,千盏万盏红红绿绿的灯笼在树上绽放了光明,照亮了通往赛场的道路。 魁地奇世界盃比赛开始了! 第76章 黑魔标记 走进赛场之后,我一直保持着一种惊愕的表情。 「可以容纳十万观众,」迪戈里先生为我们解说,「魔法部五百个员工为此忙碌了整整一年!」 我们踩着紫红色的地毯走上台阶,和十万名观众一起陆陆续续就坐。我们的位置很好,不算很高,但正对着金色的球门柱。 坐下来后我才仔细看了看整片场地——十万个座位密密麻麻地围绕着椭圆形地体育馆,呈阶梯形向上排列,赛场两边分别竖着三个投球的篮圈,几乎有五十英尺高。到处都是人们的喊叫声、欢笑声,时而还有陆陆续续的歌声,我们不得不贴在彼此的耳朵旁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卢多·巴格曼——他是魔法部体育运动司司长——的声音就响彻了整个体育馆,传向了看台的每个角落。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你们的到来!欢迎你们前来观看第422届魁地奇世界盃决赛!」 观众们爆发出一阵欢唿和掌声,上万面旗帜同时挥舞,那场面简直热闹非凡。在这样的气氛下,我也兴奋起来,挥舞着自己手中的旗子。 接下来,他请出了保加利亚国家队的吉祥物。 「梅林啊!」我跳起来,「是媚娃!」 我曾经见过她们,在一次和卡尔森去东欧的时候。媚娃美貌异常,当她们跳起舞来的时候,就连卡尔森也忍不住失神——据他事后所说,当时他头脑感觉一片空白,只觉得想要做一些疯狂的、了不起的事情。 所以当我看到塞德里克和亚伦忍不住往前迈了一步的时候,还很开心地笑起来:「瞧,凯萨琳,你看他们。」 凯萨琳一边承认着媚娃的美貌,一边撇了撇嘴:「得了吧,男人们。」 但事实上他们两个已经非常克制,放眼整个看台,有些男人已经要把腿跨出包厢,跑去场上拥抱媚娃了;还有原本戴着绿色高帽的人将帽子脱下来,扯着上面的三叶草——他们估计正在疑惑自己为什么会支持爱尔兰球队呢。 等媚娃离开后,体育馆里充满愤怒地吼叫,他们不愿意媒娃离开。而当塞德里克和亚伦清醒之后,他们两个脸都红了起来。 第146页 凯萨琳嘴里发出哎呀呀的声音打趣他们。 「没关系的,」我则尝试安慰道,「这很正常,过人的美貌无疑是一种魔法。」 他们俩看了我一眼,一个上手捏了捏我的脸,一个拍了拍我的头。 我:? 随后出场的是爱尔兰国家队的吉祥物。无数个穿着红、留着小鬍子的小人儿组成了一片巨大的三叶草,它们飞在空中,不停地往下撒着金币。人们一边喝彩,一边乱闹闹地争抢着——还有人钻到了我们座位底下去捡。 「可是爱尔兰小矮妖的金币会消失啊!」我狼狈地跳着躲过争抢金币的人的手,塞德里克不得不在一旁扶住我。 「在这样的诱惑下,保持理智很困难。」亚伦轻声说。 终于,媚娃和爱尔兰小矮妖都退到了赛场两边准备观看比赛。两边的魁地奇球员分别入场,在克鲁姆出来的时候,全场的欢唿声达到了顶峰。 「他看起来就像一只身体巨大的老鹰!」我凑过去和塞德里克说,他笑了,回道:「而且他才十八岁呢。」 就连我这样的外行都不得不承认,这真是一场精彩至极的比赛,两支顶级的球队不停地变换着战术和队形,鬼飞球不停地在他们之间传来传去,速度之快让解说的巴格曼只来得及念出他们队员的名字。 「爱尔兰有着超一流的追球手!」塞德里克大声赞嘆,我正好在全景望远镜中看到他们又投入了一个球。我胸前的玫瑰形胸章不停地尖声叫着他们的名字:「特洛伊——马莱特——莫兰——」 比赛变得更加激烈起来,当保加利亚进了第一个球的时候,媚娃跳起舞来,我听到旁边有人提醒道:「快闭上眼睛堵住耳朵!」但塞德里克和亚伦没有,前者还一直注视着赛场,而后者只是盯着记分牌。 克鲁姆果然是个优秀的找球手,他用了一个轻盈至极的假动作骗过了爱尔兰的找球手林齐,让后者俯冲后重重摔在了地上。但等林齐重新回到赛场后,爱尔兰队的追球手们迅速组织技术高超的攻势。 比赛到了后期,双方的击球手已经狂燥起来,他们根本不管自己棒子击中的是人还是球,只是一味的狂挥乱打—— 就连媚娃和小矮妖们都起了矛盾,在小矮妖们组成一个非常粗鲁的手势后,媚娃们愤怒地飞过赛场,她们的脸不再美丽,而是变成了尖尖的、长着利喙的鸟头。 这下,地面上和空中都发生了骚乱,我简直不知道该把眼睛放在哪里。场上充满了媚娃的尖叫声、部里官员们魔杖发出的爆炸声,还有两边支持者们发出的吼叫声——我的耳朵都要聋了。 最后克鲁姆抓住了金色飞贼——但保加利亚还是输了,他们在抓住金色飞贼前,分差就已经超过了150分。 「可是为什么他要现在抓金色飞贼呢?」我不解。 「因为他知道他们永远不可能追上了,」塞德里克解释,「爱尔兰的追球手太棒了……他只是想根据自己的情况结束比赛,就是这样。」 比赛以一种谁都预想不到的方式结束——我事后才知道韦斯莱双胞胎在和巴格曼赌球的时候,居然完美地压中了这个结局。 在离开体育馆的时候,我几乎感觉自己是在被洪水裹挟着行走。迪戈里先生在前面开路,塞德里克紧紧揽住我,亚伦在后面带着凯萨琳,这会儿我一点旖旎心思都没有了,生怕自己一摔就被人踩在脚下变成肉泥。 回到帐篷后,我们洗漱完回到各自的房间,因为过度的兴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我们是被一阵大喊吵醒的。 迪戈里先生大声唿唤着我们的名字,塞德里克跑了进来——他只来得及披一件长袍:「有紧急情况!快起来!」 我隐隐感觉事情不对劲,营地里的声音变了,外面不再是欢唿和歌声,取而代之的是人们惊恐的大叫和慌乱奔跑的声音。我和凯萨琳下床抓了一件长袍,穿好鞋子就跑。 一出帐篷,我们就差点被人群撞了一个趔趄——他们朝着树林里跑去,像是在躲避什么朝这里而来的东西。我眯着眼睛看去,一群巫师正紧紧挤作一团,每个人都把手里的魔杖向上指着,朝前移动。他们头上戴着兜帽,脸上蒙着面罩,在他们上方,四个挣扎的人影被扭曲成各种怪异的形状。 更多的巫师加入到前进的队伍中,他们有人随意点燃了路边的帐篷,尖叫声顿时更响亮了。 等他们走到被火光照亮的地方时,我们才发现漂浮的人其中一个是刚刚门口收钱的麻瓜,另三个看起来是他的妻子和孩子。其中一个游行者把那个女人头朝下转过来,她的裙子立刻垂落,露出里面的内裤来,下面的人群开心地尖叫、起闹。 我感到一阵噁心,有什么在胃里翻滚。 迪戈里先生抓住了塞德里克的手臂,「我要帮部里维持秩序,你们去树林里,走在一起,不要散开。我会来找你们!」 塞德里克喊了一声爸爸,但迪戈里先生已经举着魔杖,和部里的人一起四面八方地朝那群游行队伍冲过去了。 到处都是人,塞德里克当机立断:「快走!」他握住我的手,我们一起朝林子里走去。小孩子们哭闹的声音、人们紧张、焦虑的叫喊声、找人的大喊在夜空中不停迴荡。 亚伦点亮了魔杖,好为这片黑暗带来一点光亮。我们终于找到一片人群,在那里发现了乔治、弗雷德和金妮。 第147页 「梅林啊,」弗雷德冲过来,「你们没事吧?外面怎么样了?」 我摇摇头:「大人们都去抓那些游行者了——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我完全没有梦见过这一段,而我本觉得我能梦见到及将要发生的任何大事的。 我、凯萨琳和金妮紧紧地抱着,靠着树坐在一起,四个大男孩围着我们坐下来。从这里依然能听见树林外传来的惊叫声,火焰好像蔓延开来,不停有魔法部官员从魔杖里喷出水柱浇灭火焰。 旁边不断有人踉跄着经过,大家都点亮了魔杖,让这片地方盈盈亮起了点微光。 「看!」突然人群再次传来尖叫,金妮伸长了手臂指向天空——那里正升起了一个硕大无比的骷髅,一条大蟒蛇从骷髅的嘴巴里冒出来,像是一根舌头。骷髅越升越高,在绿色的烟雾中发出耀眼的光,照亮了整片树林。 「是黑魔标记!」我压低声音,「伏地魔的符号!」 我感觉到紧挨着我的金妮和凯萨琳因为这个名字抖了抖。 过了不知道多久,那群游行的人好像走了。大家重新站起来,慢慢朝自己的营地走回去,幸好我们的帐篷没有被烧毁,只是坍塌了一个角,亚伦很快把它重新修好了。 我们钻进去,坐在沙发上等待着迪戈里先生。他回来的时候脸色煞白,塞德里克起来让他坐到沙发上:「爸爸,你们抓住那个变出黑魔标记的人了吗?」 「没有。」他摇摇头,把发现巴蒂·克劳奇的家养小精灵拿着哈利的魔杖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但到底谁变出了那个标记,我们一点儿也不知道。」 我简直不知道是该惊讶于这段话里的哪个部分,是哈利的魔杖,亦或者是巴蒂·克劳奇的家养小精灵。 「可是那个符号又代表了什么呢?我的意思是——人们为什么那么害怕?」凯萨琳不明白。 「神秘人和他的信徒每次杀了人,都要在空中显示黑魔标记。」迪戈里先生慢慢说道,「它带来的恐惧……你们不知道,你们太小了。想像一下,你回到家里,发现黑魔标记就在你家房子上空盘旋,你知道进去后会看见什么……」 好一阵沉默后,我又问:「如果刚刚那些是神秘人的信徒,为什么他们看到黑魔标记后就幻影移行逃跑了呢?」 「如果他们真是食死徒,神秘人失势后,他们一定会千方百计避免自己被关进阿兹卡班,甚至说是受了神秘人胁迫,靠着这样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神秘人恐怕对他们不会太满意。」 那变出黑魔标记那个人,究竟是为了表示支持食死徒,还是要把他们吓跑?我们七嘴八舌地猜想起来,迪戈里先生打断了我们,让我们回到床上睡一会儿,他会去弄门钥匙,早早离开这里为好。 和凯萨琳重新躺回床上,我们紧紧挨在一起。她太困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但我却异常清醒。 从小矮星彼得逃跑,到今天食死徒游行,再到十三年来第一次出现在空中的黑魔标记……这一切都意味着什么呢? 第77章 他好像很讨厌我 第二天我们早早就用门钥匙返回了白鼬山——雷奥已经在那里等我,也不知道他等了多久,我在他外套上摸到了潮湿的露水。 「学校见!」和朋友们告别后,雷奥带我回到了家里。 卡尔森正在看预言家日报,见到我,他一下子站起来:「维拉!」 我扑过去拥抱他,把昨晚的事全都描述了一遍。说完才发现预言家日报上正写着昨晚发生的事呢,标题是:「魁地奇世界盃赛上的恐怖场面」,还配上了黑魔标记的闪光黑白照片。 「丽塔·斯基特写的报导,信十分之一就行了。」卡尔森显得很不屑。 「看到报导我们吓坏了,我赶紧去白鼬山等着——我想大人们一定会早早把你们带回来。」雷奥摸了摸我的脑袋,我又转过身去拥抱他。 「为什么食死徒们又出现了?」我不解。 「他们就没有消失过,」卡尔森淡淡道。 「或许……他真的要东山再起了。」 我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雷奥和卡尔森一直在聊着有关于伏地魔和他的信徒的事情,有猜测也有往事,我很想竖起耳朵听,但连着两个晚上没睡好的我实在太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头一歪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这次的梦里是一个长相很奇怪的男人——他就像是从一个快腐朽的木头上雕刻出来的,而雕刻者甚至用不太好刀。最恐怖的是他的眼睛,他一只眼睛很小,黑亮黑亮;另一只眼睛却很大,圆圆的像一枚硬币,是一种鲜明的亮蓝色。 那只蓝眼睛一刻不停地动来动去,它偶尔还会完全翻过去,就像它能穿过后脑勺看向后面似的。 梦里这个男人在喝酒——如果那是酒的话,他在吃饭的过程中,时不时就把他那个弧形酒瓶拿出来喝一大口。 我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难道魔法界的救世主换人了?变成了这个男人? 醒来后我发现自己正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没过多久雷奥走了进来:「噢,维拉,你醒了——起来吧,我们要去一趟对角巷。」 「为什么要去对角巷?」我疑惑。 「因为要买你的礼服长袍啊,你没看到吗?在你今年的物品清单上写着呢。」 第148页 我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对哦,可是为啥要买礼服长袍呢,霍格沃茨没开过舞会啊?」 雷奥抿唇露出了个神秘的笑容,这让我笃定他一定知道什么。可直到我们在对角巷买完礼服,他也没告诉我。 我气得和他冷战了五分钟。 ** 到我们回校那天,预言家日报第三页的豆腐块上,小矮星彼得仍显示在逃。 分院吃过晚饭后,邓布利多站了起来,宣布了几件事情。 其中令霍格沃茨学生们反应最大的无疑是那句「今年将不举办学院杯魁地奇赛了」。 凯萨琳惊讶得喘不过气,塞德里克也是如此,他微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但很快邓布利多就继续说了下去。他表示,今年一个大型活动将于十月份开始,持续一整个学年,就在他即将宣布这项活动时,伴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礼堂的门被砰地撞开了。 我见到了那个我梦里出现的男人。 他拄着一根长长的拐杖,裹着一件黑色的旅行斗篷。一道闪电从天花板中闪过,他摘下兜帽,露出了长长的灰白头髮。而下一道闪电照亮了他的面容—— 「疯眼汉。」塞德里克喃喃。 「什么?」我凑过去问。 「是疯眼汉穆迪,他以前在魔法部工作,是个傲罗——最好的一个,」塞德里克俯身,越过长桌轻声和我解释,「专抓黑巫师的高手。」 「听说阿兹卡班的一半牢房都是被他填满的。」凯萨琳正坐在我旁边,「我爸爸说的。」 邓布利多为大家介绍了疯眼汉穆迪,他即将成为我们今年的黑魔法防御术课老师。同时他还宣布了一个噩耗——斯考达里奥教授今年不在学校了,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梅林啊,」凯萨琳两眼一翻,「我就说为什么今天她不在呢!」 确实,原本斯考达里奥教授常坐的那个位置现在正坐着疯眼汉穆迪。他丝毫不理会大家稀稀拉拉的掌声和热切中带着不安的注视,只是掏出一把小刀,从香肠的一端戳进去,吃了起来。 随后他无视了面前的一大罐南瓜汁,而是掏出弧形酒瓶喝了一大口。 「你说他喝的会是什么呢?」我问凯萨琳。 「我不知道,」凯萨琳耸了耸肩,「你总要允许有人不爱喝南瓜汁,不是吗?」 邓布利多清了清喉咙,我们全都望过去。 「正如我刚才所说的,」他笑眯眯地看着大家,「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我们将十分荣幸地主办一项非常精彩的活动,这项活动已有一个多世纪没有举办了。我十分愉快地告诉大家,三强争霸赛将于今年在霍格沃茨举行。」 「你在开玩笑!」弗雷德大声说。 大家都笑了,邓布利多也是如此。他为我们讲解了三强争霸赛的情况,每张长桌上我都能看见有人或狂热地注视着邓布利多,或和邻座窃窃私语,讨论着如何报名参加这项能带来荣誉和财富的活动。 「你想参加吗,塞德?」我问。 他笑起来:「我不知道——或许登记个名字先吧。」 随后邓布利多宣布了只有满十七岁以上的学生才允许报名的规定——韦斯莱兄弟变得怒气沖沖——但邓布利多目光掠过他们,表示他本人将保证没有一个不够年龄的学生成为霍格沃茨的勇士。 「等着吧,」我撇撇嘴,「不管邓布利多做什么措施,韦斯莱兄弟都会去报名的。」 而那红头髮两兄弟脸上的表情正如我所说的那样坚定。 「噢,塞德,你满17岁了!」我掐指一算。 「啊哈,」凯萨琳站起身,跳过长桌旁的椅子,「那我们怎么样都得压着塞德去报名了——不然霍格沃茨选不出勇士怎么办!」 我意会地大笑起来,塞德里克嘆了口气,看起来很想找块面包把我们嘴堵上,但长桌上的食物早已经被清空了。 接下来两天大家虽然还在激烈讨论着三强争霸赛的事情,但总体来说过的平平淡淡的。我和凯萨琳魔药课o.w.ls都没拿到o,于是要上这门课的只有塞德里克和亚伦。 「别太想我们。」在他们拿好书站起来准备去上课的时候,我向他们飞吻告别。 塞德里克笑了一下,伸出两根手指在半空中钩住我的飞吻,放到嘴唇上。 我的脸唰地一下通红:「他——他为什么?」 「啥?」凯萨琳疑惑,「那个动作吗?很正常吧我上次还看到莉迪亚男朋友做了——唯一不正常的是塞德里克比他帅得多。」 好吧,那应该是很正常吧……我一边想着,一边努力安抚那颗被塞德里克帅得狂跳的心。 上过疯眼汉穆迪的课的人对他的评价都很复杂,他们看起来很畏惧他,又真心实意觉得他是有大本事,见过世面的人。而直到真正开始上课,我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他在第一节 课就用三只蜘蛛给我们展示了三大不可饶恕咒——当那只蜘蛛在绿光闪过后飞起来,仰面反倒在我的桌面上时,我整个人都绷紧了——直到凯萨琳在旁边握住我的手——我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吓得好一会儿忘记唿吸。 我想起梦里那道绿光,而那道绿光甚至指向的是一个人。 一个生命消逝了。我后知后觉地感到寒冷。 凯萨琳担忧地望着我,但我只是抬头看着疯眼汉穆迪。 第149页 他两只眼睛同时盯着我——就连那只蓝眼睛也是,它大而突出,几乎瞪我瞪得要掉下来了。 如果我没有感觉错的话……他好像很讨厌我。 可我确信自己从未见过他,卡尔森也从来没有和我提起过——难道他知道我妈妈是莎莉斯特,并同时知道她是「未知者」?他也觉得她是个在逃的食死徒? 同时满足这几点的可能性有多大呢? 一直到下课我都还在浑浑噩噩,凯萨琳不得不牵着我的手走路,塞德里克和亚伦一左一右走在我旁边。 「太吓人了,」凯萨琳抱怨,「我的意思是——他不该对学生展示索命咒不是吗,而且让蜘蛛直接死在你面前。」 亚伦时不时看我,再三确认我是否要去找庞弗雷夫人寻求帮助。 在喝下一大杯南瓜之后,我终于缓过神来:「噢,我没事了——刚刚就是吓到了,你们知道的。」 塞德里克那双漂亮的灰眼睛一直看着我,不知道相信了没有。但我已无心关注,只是一直抓着自己颈间那条项鍊,c字略微尖锐的末端给我的手指带来一些清醒的痛感。 令我惊讶的是,对疯眼汉穆迪的第一节 黑魔法防御术课堂感到同样不适的还有哈利——但他并不是因为感受到疯眼汉穆迪的恶意。 「我……嗯……」他嘴巴张张合合,就在我想安慰他说不想说可以不说时,哈利一句话说完了原因,「因为我妈妈就是这样……死去的。」 「啊……」我无意识地张大了嘴,「……对不起。」 好半响,我也只能干巴巴地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哈利摸了摸他额头上的伤疤:「在见到摄魂怪的时候——我脑海中就有了这样的画面。」 「你的伤疤怎么了?」我关心地问。 「噢,它之前有点疼,」哈利老老实实回答,他在我面前好像特别知无不言,「大概就是魁地奇世界盃之前吧。去年它也疼过,那时候伏地魔正在学校附近呢——我的意思是,伏地魔假期总不可能在我家旁边吧。」 我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你有没有和邓布利多说过?」 哈利摇摇头。我很不贊同:「我感觉你太缺乏和邓布利多沟通啦。」 哈利脸红了:「我以为这不算什么,不是吗?」 「我要是你,我就不会这么想,」我站起来,「那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好吗哈利?」 他点头。 第78章 不是我一个人的太阳 当我在纠结自己要不要做赫奇帕奇第一个戴上围巾的人时,我们收到了一条学校的通知。通知上说十月三十日傍晚,我们将迎接德姆斯特朗学院和布斯巴顿魔法学院,所以课程将提前半小时结束。 我对这两个魔法学校的好感度都异常的高。前者自然是因为雷奥,虽然他本人对他的母校好像评价一般,但从他只言片语介绍中,我也能听出这是一个特别的,教学方式、风格和霍格沃茨截然不同的学校。 「他们在课程中突出黑魔法,」我和朋友们分享着我的所闻,「雷奥说,他们的学校非常非常大,没人能够确定它究竟位于何处,常常有一些黑暗的、幽灵般的船只,停泊在学校后方的山中湖里。」 「哇哦,」凯萨琳幻想着那个场景,「听起来比布斯巴顿学院有趣得多。」 看来她仍然对那次和表弟的争论耿耿于怀。 而后者的原因也很简单,在我对妈妈不多的了解里,其中一条就是她从布斯巴顿学院毕业。格兰达给我看过几张布斯巴顿学院的照片,这足以让我想像着妈妈穿着他们浅蓝色丝绸做的校服,翩迁行走在学校中的模样。 城堡为了此次的迎宾进行了彻底的打扫,每个角落都变得焕然一新。 就连教授们似乎都紧张起来,在艾略特不小心将他的老鼠变成一个毛茸茸的高脚杯后,麦格教授厉声吼道:「摩根!拜託你不要在德姆斯特朗的人面前露馅儿——让他们觉得霍格沃茨的五年级学生甚至学不好一个简单的变形咒!」 斯普劳特教授将温室里种植的植物们摆在了城堡的各个角落,我们也去帮忙,将风凌兰搬到了礼堂中。这是一种风一吹,会发出轻轻的铃铛声的兰花,非常可爱。 凯萨琳致力于从魔杖里吹出微风,让风凌兰发声。我不得不在风凌兰脑袋都要摇掉前动手阻止她。 10月30日当天,根本没有人有心情上课,就连塞德里克都在微微走神。当铃声提前半小时敲响后,我们赶紧回到赫奇帕奇休息室,放下书包和课本,穿上斗篷,冲到门厅。 学院院长们正在命令自己的学生排队。 我、凯萨琳和塞德里克正互相检查彼此的仪容仪表。我帮凯萨琳将她后脑勺那根不听话的黑髮压了压,但一松手它又翘了起来;凯萨琳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突然拍了拍我的脑袋:「唔,可爱维拉!」 塞德里克开口:」你冷不冷维拉?「 」不冷,」我闲不下来地东张西望着,「我穿着斗篷呢。」 他轻轻皱着眉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斯普劳特教授已经组织我们鱼贯走下台阶,排队站在城堡面前。这是一个空气清新且寒冷的傍晚——我现在知道塞德里克的未尽之语是什么了,外面确实很冷。 我唿出一口白雾。 一轮皎洁的、半透明的月亮挂在了禁林上空,学生们的窃窃私语从四面八方传过来。大家一开始还在兴奋地猜测着,但等他们把两所学校的入场方式猜了个遍,逐渐黑下来的场地仍是一片沉寂。 第150页 我开始真的觉得有些冷了。 突然我肩头一重——还不用回头我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定是塞德里克把他的斗篷脱了给我。这不是第一次了,我戴过他的围巾,披过他的斗篷,甚至用过他的手套——他总能第一时间发现我在发抖。 我闻到那种独属于他身上的味道,温和而清冽,不像任何人。 「谢谢。」我第无数次和他道谢。 塞德里克就弯起眼睛笑了,像月光洒在不远处禁林层叠的枝叶上。 突然,邓布利多喊道:「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布斯巴顿的代表已经来了!」 学生们骚动起来,朝不同方向张望着。 「那儿!」一个六年级学生指着禁林上空。 一个庞然大物正急速掠过深蓝色天空,朝城堡飞来。有学生大声叫喊着那是一条龙,凯萨琳小声反驳:「那不可能是龙——我们见过的不长那样!」 事实证明她没说错,那其实是一辆巨大的粉蓝色马车,十二匹带翅膀的马拉着它腾空飞翔。 「银鬃马,」我眯着眼睛分辨了一下,「它们每一匹都有大象那么大。」 马车落地发出了一声巨响,随着车门打开,一个穿着浅蓝色长袍的男孩跳了下来,随后下车的是——一只脚,那只脚像儿童用的小雪橇那么大——随后出现了一个女人,她的个头之大是我平生未见。 我听到泰特在我们旁边轻声喊了一句梅林。 剩下的十二三个布斯巴顿学生也下了马车,他们一个个都在微微颤抖。这并不奇怪,毕竟他们身上的丝绸长袍看起来一点也不挡风。 我不禁又拢了一下身上的斗篷。其实塞德里克的斗篷在我身上已经拖地了,我一开始还费劲将末尾拎在手上,但塞德里克轻轻拍开我的手,示意我不必费那个心。 合理,按照我这个身高,它迟早都要脏的。 突然一阵很响很古怪的声音从黑暗中向我们飘来,原本平静的湖面翻起巨大水花,湖面正中央出现了一个巨大漩涡,就像一个巨大的塞子突然从湖底被拔了出来。 一个黑黑的长杆似的东西从漩涡中心慢慢升起,接着我们就看见了那东西的全貌——那是一艘长相很怪异的巨船,长得好像一艘刚被打捞上来的沉船遗骸。 从船上下来的学生每一个都块头很大,虽然不排除是因为他们穿了毛皮斗篷的缘故,但我还是打定主意不要离他们太近。领头的那个男人又高又瘦,他的白髮很短,山羊鬍子末梢甚至打着小卷。 「卡卡洛夫,」我认出他来,「雷奥和我说过——他以前是食死徒。」 「那他怎么没有在阿兹卡班!」凯萨琳睁大眼睛。 「唔……他可能将功抵过供出了一些人。」我慢慢说道,不知道为什么不太喜欢这个男人。 卡卡洛夫微笑着,但他的眼睛里却毫无笑意。他示意一个学生走上前去,在那个男孩走过时,我突然觉得他很眼熟。 塞德里克已经一眼认了出来:「是克鲁姆!」 我恍然大悟。 走回礼堂的路上,男生们上蹿下跳想多看几眼克鲁姆的样子,有几个六年级的女生从口袋里疯狂翻找着羽毛笔。 「真没想到,克鲁姆还是个学生。」塞德里克感嘆,我不确定他语气里是不是有一点羡慕,「然而他已经是世界上最棒的找球手之一了。」 这次我没有插科打诨说什么是因为你没有参加专业魁地奇球队的话——我们都知道他缺乏更多先天决定的成为顶尖那几个人的天赋。 塞德里克的优秀不完全体现在此。 尽管如此,我还是表达了我的态度:「可是我就只会找你签名,而不是找克卢门。」 「——是克鲁姆。」塞德里克纠正我,说完他自己也笑了。 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顿的学生分别在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的长桌上坐下了,前者脱下厚重的毛皮大衣,露出血红色的长袍;而后者大多数紧紧地裹着围巾和头巾,似乎仍在被冷得瑟瑟发抖。 我们的面前堆满了食物,我还从没见过那么丰富的菜色呢,其中几道一定是外国口味。 「看,维拉。」凯萨琳碰了碰我的手臂,我正准备去拿鸡腿,闻声抬头去看——一个布斯巴顿的漂亮姑娘正坐在亚伦旁边,她有些羞涩,拜託着亚伦帮她从远处拿一块布丁。 亚伦抬头看了一下,指了指离浅发女孩不远的地方,示意那里正有一盘布丁。 「噢……」我咬了一口鸡腿,「不愧是亚伦。」 凯萨琳咯咯咯笑起来。 很快我们视线又被一个明亮的颜色吸引了——那是一个布斯巴顿女生银白色的、直垂落腰际的长髮,她好像从格兰芬多拿了一盘食物走。 当她在礼堂穿行时,许多男生都转过脑袋望着她,其中几个似乎一时间变得不会说话了。 泰特也看得愣神了:「那个女生真是不一般啊!」 这话一出,我吓了一跳,凯萨琳也很不高兴。虽然他们并没有在一起,但不得不说他们近期关系开始变得有些暧昧,许多人都认为他们谈恋爱是迟早的事情。 「我是说……」泰特反应过来,「没准她有点媚娃血统什么的。」 凯萨琳尖刻道:「所以男人不止为了媚娃着迷,连带了些媚娃血统的他们也控制不了,是吗?」 第151页 塞德里克张了张嘴,我觉得他是下意识想为被打进「所有男人」的自己澄清一下——这我倒是可以作证。刚刚他瞟了一眼银髮女孩,就将视线移开了,转而去拿餐桌上新出现的一种甜品,顺便也给我拿了一份。 ——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给凯萨琳盘子里装上一点豌豆,以示对她的无声支持。 凯萨琳勺起豌豆就吃,再也没有理过泰特。 在为学生们介绍过比赛的评委后,邓布利多讲解了本次比赛的具体内容。 三强争霸赛,一共有三个比赛项目,分别从不同的方面考察勇士,比如他们在魔法方面的才能、胆量和推理能力,甚至战胜危险的能力。三位勇士代表三个学校参加比赛,而选出勇士的公正选拔者是—— 邓布利多掏出一个大大的,刻的很粗糙的木头高脚杯,里面正跃动着蓝白色火焰。 火焰杯。 最后,邓布利多再强调了一遍比赛的重要性和危险性:「……这场争霸赛不是儿戏……因此请千万三思而行,弄清自己确实一心一意想参加比赛,再把名字投进杯子。」 礼堂里嘈杂声声,到处都是学生们热切的讨论。我看到韦斯莱双胞胎们一脸跃跃欲试——我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他们一定是想挑战一下邓布利多亲设的那条年龄界限。凯萨琳、莉迪亚和帕蒂眼睛闪闪发光,讨论着霍格沃茨勇士的人选。 我却生出一些莫名的忧虑。 「怎么了,维拉?」塞德里克轻声问。 「没有,」我慢慢摇头,「只是听起来……三强争霸赛很危险。」 他笑了:「国际魔法合作司和魔法体育司一定做了很多工作,以确保每一位勇士都不会遭到生命危险,而且——有邓布利多教授在呢,不是吗?」 「确实,」我因为最后这句话放了点心,「你想好了吗,塞德?」 「唔,你说报名竞选吗?」他有些脸红,「我可能会投个名字吧……我的意思是,反正也不会选我……」 我打断他:「我想不出霍格沃茨还有比你更合适的人,塞德里克。」 塞德里克看了我好一会儿,直到我先开始脸红转过头:「……如果火焰杯没选你,那它一定是个冒牌货。」 他低低笑了起来。 当我们所有人准备离开礼堂的时候,大门口不知道为什么被堵住了。塞德里克长得高,他踮着脚看过去:「好像是德姆斯特朗的人,他们站在哈利面前。噢,穆迪教授过去了。」 没多久,本来停滞的人群就动了起来。走到门口,我发现疯眼汉穆迪仍然站在原地,他脸上流露出极端反感的表情,那只带魔法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前方——我望过去,前方正是德姆斯特朗校长卡卡洛夫的背影。 「他可是个傲罗,卡卡洛夫没有进阿兹卡班可能让他很生气。」亚伦低声说。 「可能吧……」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频繁升起不安,去怀疑一些显而易见的事。我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过神经质,于是强迫自己不要再想。 ** 第二天我们都醒得很早,准时按照约的时间来到了火焰杯旁边。凯萨琳和塞德里克都要往里面投入名字。 「万一呢,」凯萨琳眼睛亮亮的,「听起来很有趣不是吗?」 我对此持保留态度。 他们俩各掏出一张羊皮纸条,上面写着各自的姓名和学校。随后他们轻而易举地迈过地板上那条细细的金线,将纸条投了进去。 随着纸条的投入,木杯子里蓝白色的火焰勐地向上蹿了一下。 我、亚伦以及旁边的几个霍格沃茨学生都鼓起掌来——有几个甚至不是赫奇帕奇的。 在长桌旁坐下后,我们一边吃早餐一边看着后面进来的学生或围着火焰杯打量,或因为年龄限制忧伤地站在金线之外。哈利和罗恩很明显是后者,他们看着能投入纸条的学生眼里都是羡慕。 而韦斯莱双胞胎不属于任何一类,他们是典型的没有困难也要创造困难型。在两人喝了增龄剂迈过金线又被弹出来,甚至长出了长长的白色鬍子之后,整个礼堂都发出了大笑。 每个学院都希望勇士出自自己的学院,我能理解,但在格兰芬多的西莫轻蔑地将塞德里克称为奶油小生,并表示他应该不会愿意拿自己的俊俏模样冒险后,我和凯萨琳出离愤怒了。 「遗憾的是,」我站起来,「塞德里克不止有俊俏模样——他还有过人的魔法才能、领导能力和胆量。最重要的是,他有着绝对不会在背后议论别人的优秀品质。」 凯萨琳在旁边啪啪啪给我鼓掌。 西莫脸色陡然间涨红起来,他很快落荒而逃离开了礼堂。哈利几人也很不好意思,他清了清喉咙:「对不起,塞德里克,西莫他……唔……」 他看起来不知道该不该帮舍友道歉,但我挥了挥手:「与你无关,哈利。」 绿眼睛男孩显而易见松了口气。 我注意到有一股强烈的视线——是拉文克劳长桌上的秋,她静静看着我,漂亮的黑色眼睛里带着一点哀伤和恍然。见我望过去,她很快将眼神挪开了。 我们离开了礼堂。亚伦要去图书馆找一本书,凯萨琳被泰特叫住,她示意我们先走——在那天媚娃事件后,他们好几天没有说过话,这件事总要得到解决的。 第152页 我和塞德里克就并肩走回休息室。 走着走着,他突然停住,我疑惑地回头望向他。 塞德里克深深望着我:「维拉,刚刚……」 「刚刚我很帅是不是,」我点点头,大言不惭,「不要太感动。」 他抿嘴笑了笑,那双灰色的眼睛从来就不带阴霾,这会儿更是亮得惊人:「谢谢你,维拉……谢谢你维护我——事实上,你把我说的太好了。」 「这都是实话嘛,」我耸耸肩,「这就是我眼里的你,只有没说完的,没有过头的,你要继续听吗?你还正值善良、温柔勤奋……」 塞德里克突然抬手捂住了我的嘴,过了一会儿,他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去,那只手无处安放。 我本来一长串的夸奖好像也被他手心的温热烫回了喉咙。 「刚刚……」他依然望着我,像是无意识的开口。 「什么?」 「刚刚……你不知道,你生气起来,眼睛像……」 塞德里克没有说下去,不知道是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他脸上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的脸泛起了动人的晕红。 「像嘉德利堇。」我声音很轻很轻。 就像是故事里发展的情节一样,这条走廊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经过,早晨温暖的阳光冲破十月底的寒冷照耀在我们身上,我能看见空气中微微漂浮的尘埃,塞德里克被阳光勾勒出的金色轮廓,还有他只凝望着我的眼睛。 我的心似乎停跳了一下——然后它突然醒悟过来,开始狂跳。 在我们对视的时间里,我的爱已经在我们双眼中往返了好几个来回。我已经无力去遮掩它们,只希望它们不要像弗洛林冷饮店里花生松饼上的奶油那样毫不留情倾泻出来。 「燃烧着的嘉德利堇。」他声音也很轻,但我听清了每一个字。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语言似乎在这一刻溃败,我的整个世界都在此刻明亮的光晕中退散,它们轻盈盈的,将我整个人裹挟着,好像飘了起来。 面前这发出明亮光晕的不是我一个人的太阳。 但这一刻,阳光确实照在了,也只照在了我的身上。 第79章 我的一半 万圣节晚宴的时间似乎比往常长得多,但大家都无心吃饭,有人时不时就站起来去看邓布利多吃完了没有。 终于,白鬍子老人站了起来,他大幅度挥了一下魔杖。即刻,除了南瓜灯里的那些蜡烛,其余的蜡烛都熄灭了,整个礼堂陷入了一种半明半暗的状态,在这样的光线下,火焰杯那迸射着火星的蓝白色火焰简直有些刺眼。 高脚杯里的火焰突然变成了红色,噼噼啪啪的火星迸溅出来,一道火舌蹿上天空,一张被烧焦的纸飞出来。 毫无意外的,德姆斯特朗的勇士是威克多尔·克鲁姆。随后飞出的羊皮纸宣布布斯巴顿的勇士是芙蓉·德拉库尔——那个银色长髮的女孩。 我听到凯萨琳从鼻子里发出很大一声怪哼,而泰特在她身边简直坐立不安。 最后是霍格沃茨的勇士公布——当邓布利多喊出塞德里克的名字时,赫奇帕奇的长桌简直沸腾了,每个人都在尖叫、跺脚、跳上跳下。 塞德里克站了起来,露出灿烂而略带羞涩的笑意。 他没有立刻走出去,而是转身拥抱了一下我。 那就像一个因为过于激动而产生的拥抱,因为周围看到的学生们没有停止欢唿,只有我一个人在原地恍神。塞德里克又朝我笑了一下,走到礼堂顶端,沿着教工桌子走过去,进入了后面那扇门。 好不容易大家才安静了下来,就当邓布利多结束语发表到一半时,他突然停住了——因为高脚杯里的火焰突然又变红,一道长长的火舌突然蹿到半空,上面又拖出一张羊皮纸。 邓布利多下意识似地伸出手抓住那张羊皮纸,他瞪着上面的名字,好长一段时间没说话。 我突然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然后,邓布利多清了清嗓子,大声念道—— 「哈利·波特。」 礼堂里的每一个人都在瞬间把脑袋转了过去望向哈利,他显然呆住了,那表情比在场所有人加起来都茫然。他还坐在座位上不懂,但邓布利多已经在催促他。 过了好一会儿,哈利才站了起来,顺着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的桌子之间的通道往前走。 嗡嗡的议论声越来越响,好像无数只蜜蜂在鸣叫,就连教师席上的教授们都牢牢将目光盯住了他。 在哈利经过我身边时,我突然伸出手,握了一下他的。 梅林啊,哈利的手冰冷僵硬得像一块冰。 他呆呆地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扯嘴角朝他笑了一下,然后示意他继续往前走。最后几步路他好像走得快了一点,很快消失在门后。 「他怎么能越过邓布利多亲自设的年龄界限呢?」凯萨琳疑惑地问,事实上礼堂里所有人都在问同样的问题。亚伦已经在混乱中偷偷从拉文克劳长桌熘了过来——我注意到那个搭讪他的布斯巴顿女孩一直盯着他的后背。 「不可能——所以一定出了什么差错。」我摇摇头。 「或者他请高年级的学生帮他投了名字。」泰特插嘴。 「这也不可能!」我反驳,「哈利不是这样的人。」 「大家都想成为学校的勇士呢,为学校争光,想想吧,还有一千个金加隆……」泰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因为凯萨琳正盯着他——她倒不见得是相信哈利,只是见不得泰特和我意见相左罢了。 第153页 「我不相信一个有胆魄直面偷走魔法石的成年巫师,并与密室里的怪物殊死决斗的男孩,会为了一千个金加隆违背比赛规则。」我仍然坚持。 「或许他想继续出风头呢,」帕蒂耸耸肩,「毕竟没有多一个密室里的怪物了不是吗?」 背后说人总是很容易的,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境地下——所有人都在恶意揣测他,你又怎么能不加入呢? 「我也不相信。」亚伦突然也开口,「我不相信一个四年级小巫师能同时骗过邓布利多的年龄界限和火焰杯——动脑子想想吧,火焰杯是一个法术高强的魔法物件,这个人一定用了某种手法……比如一个强力的混淆咒什么的。」 「比如让火焰杯觉得这次比赛有四个学校参加。」凯萨琳猜测。 大家觉得有点道理,但还是不愿意停止议论。 「可是这个人图什么呢?」艾略特问,「他希望哈利获得荣誉,还是希望霍格沃茨多一个名额增加赢得第一名的机率?」 「或许有人希望哈利受伤呢?」我说,「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比赛,它曾经死过人。」 「得了吧,维拉,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帕蒂转头,继续和朋友们讨论起哈利究竟是用什么方法投入的名字。 我们回到了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 塞德里克回来的时候受到了赫奇帕奇学生们的热烈欢迎,他们为他披上赫奇帕奇学院的旗帜,将他簇拥到圆桌旁坐好,也不管他饿不饿,把叉子、黄油啤酒和花生径直塞到他手里。 他们又开始问起哈利究竟是怎么样骗过邓布利多的年龄界限,把他的名字投入高脚杯的。塞德里克似乎也认为那是哈利本人所为,但他很有教养地闭口不谈,只是简单说了说巴格曼为勇士们做的指导。 学生们便激动地猜测起第一个项目到底是什么来,顺便发表了对塞德里克不用参加学年考试的羡慕。 我有些恍惚,潜意识里想去睡觉——万一今晚做了什么梦呢?我知道这种依赖性很危险,但发生了大事我却无法提前梦见的感觉已经开始让我不安了。 他们仍围在塞德里克身边,我和凯萨琳说了一声,准备先回宿舍了。凯萨琳拉住我,有些担忧:「你没事吧,维拉?你没和塞德里克吵架吧?」 「?」我疑惑,「当然没有,我只是有点累了。」 她看起来松了口气。 当天晚上我确实做了一个梦。 梦里,火龙、深湖和黑暗的树篱频繁交错着出现,我看见发射的咒语、水底僵硬的漂浮的人,还有一道绿光。 我勐地惊醒了,拉开帷幔一看,已是天光大亮。 ** 在长桌上,塞德里克似乎对我昨天没有在休息室等他的行为感到有点幽怨。 「我在人堆里找了好几次都没看到你,维拉,」他灰色的眼眸像丝绒一样缠着我,「凯萨琳说你先回去了——你没有生病吧?」 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关心了一句。 我感到有一股暖流流经了我自从惊醒后就发寒的脏腑。 「我没事——对不起,塞德。我就是太困了,而且……」我犹豫了一下,「而且我不想听他们议论哈利。」 塞德里克显然有些吃惊,但在听完我们的分析后,他也陷入了沉思:「昨天穆迪教授也是这么说的,他说——或许有人希望波特为此而送命。」 凯萨琳不适地嗞了一下牙,「他怎么说出这样的话。」 但我想起昨晚梦里那道明亮的、不详的绿光,越发坐不住了——希望上午的小鸟能尽快将校长室新的口令带回给我。 「静下心来想想,穆迪教授说的很有可能是事情的真相,哈利要是能矇骗过邓布利多的年龄界限和火焰杯,他早就应该毕业了。」塞德里克好像有些放松下来,毕竟确定同一个学校的勇士不是一个居心叵测的人,确实应该感到安心。 我实在无法确定他是不是说了个冷笑话。 「波特好惨,」亚伦罕见地流露了一些别的情绪,「他最近肯定不会太好过。」 他预见的完全是事实。在重新开始上课后,哈利陷入了一种很尴尬的境地,格兰芬多大多数人把他当成一个英雄,坚定不移相信他是自己投入的名字来为自己、为学院、为学校争光。 拉文克劳对格兰芬多也很冷淡,显然他们不觉得这是件光彩事情;斯莱特林更不用说,每次路过哈利他们都要或轻或重侮辱一番。 赫奇帕奇原本觉得哈利盗取了自己学院的光荣,以至于他们有些怨恨哈利——但在塞德里克数次强调自己不相信哈利是自己投进的名字,是被人陷害的之后,他们便也无意识地停止了那种令人难受的漠视和敌意。 极少数人觉得塞德里克被人蒙蔽了,而其中的罪魁祸首就是我。 我听到休息室里有人和塞德里克说起这件事。 「劳伦斯为什么那么相信波特?我没听说他们家族有什么交集……我的意思是,会是劳伦斯帮他投的名字吗?还是她喜欢他,帮他给你使绊子……」 「维拉还没到17岁,」塞德里克站起来,他声音很冷淡,「另外,我想我分得清谁才是我的朋友。」 凯萨琳原本站在我旁边,她冲出去:「我不知道谁帮哈利投的名字,但我知道你真该把脑子挖出来看看,是不是被巨头鳄吃掉了。」 第154页 她还记得我说过,巨头鳄只喜欢吃巨臭腐烂的东西。 那个四年级男生也看到了我,他支支吾吾半响,讪讪离去。 而塞德里克和凯萨琳向我走来,他们分别给了我一个拥抱。 我并不在乎别人怎么议论我,但塞德里克和凯萨琳毫不犹豫地维护仍然让我感到温暖。如果要我说进入霍格沃茨以来从未后悔过的事情,那一定是和他们,以及亚伦交朋友。 我的一半,活在这些朋友们对我毫无保留的爱中。 第80章 在一条起跑线上起跑 不过这些都是后来的事情了,在这所有发生之前,我和邓布利多见了一面。 我和他说了我的梦境前半段,包括火龙、深湖和高高的树篱。 邓布利多一开始还表现的比较轻松,他往嘴里塞了一块酸味小松饼:「唔……最高机密——看来我只能代替巴格曼拜託你不要把我们的比赛项目说出去了,维拉。」 「比赛内容!他们要去对付火龙!」我惊讶了一瞬,但很快抛掷脑后,说起后半段梦境来。 那道绿光——我不知道它发生的时间、地点以及发射的人,但出现在比赛项目之后总让我感到不安。 白鬍子老人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这次会是谁呢,教授?」这已经是我第二次梦见阿瓦达索命咒了,「会是哈利吗——我听说穆迪教授说有人将哈利的名字投进去是为了害死他!」 邓布利多闭上眼睛,好像在思考。 「为了这次比赛,魔法部做了长久的考虑和准备……」半响,他慢慢开口,「伏地魔非常虚弱,在没有恢復之前,他不可能发射出阿瓦达索命咒。」 「可能是别人的发射的呢?」我急道。 「除非这道咒语是发射给别人的——伏地魔不会允许哈利死在别人手里。」 「那如果伏地魔真的恢復了……我是说,他要怎么样才能恢復?他消失了很多年,不是吗?」我尝试往最坏的方面去想。 「是的,问题就在这里——他是怎样重生的呢?」 「重生?」我不解,「伏地魔没死呀。」 「当灵魂和肉身破碎成他那个样子,确实该用上这个词了。」 我有些好奇,「他灵魂破碎了……当年杀死哈利那个死咒反弹的力量有那么大吗?」 「噢……」邓布利多微微笑了一下,「当然不止,但这是另一个故事了。」 「我会认真注意的,维拉——三强争霸赛已经不可能停下,我只能向你保证,我会认真对待你告诉我的事情。」邓布利多那双清透蔚蓝的双眼凝望着我,在这双眼睛里我看不见衰老,「我们都不希望任何人死去。」 「希望不要有任何人死去。」我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那股自从得知要举办三强争霸赛后就开始萦绕的不安减轻了一些。 ** 哈利这几天很不开心,这是显然的。 斯莱特林甚至发明了一种专门嘲讽哈利的徽章,徽章平时写着:支持塞德里克·迪格里——霍格沃茨的真正勇士!但只要按一按,字体就会由红转绿,变成:波特臭大粪。 这个徽章很是流行,至少在我看来,霍格沃茨除了格兰芬多其他三个学院的已经差不多人手一个了。 但塞德里克不见得为此感到高兴。 「任何人都有可能陷入和哈利同样的境地,不是吗?」他甚至生出一点哲思和忧患来。 「噢,如果是你,恐怕你不会,」我慢慢说,塞德里克很惊讶地看向我,我便说下去,「因为不像哈利——至少会有三个朋友坚定相信你不是自己报名的。」 凯萨琳和亚伦就在旁边点头。 塞德里克露出一种被感动到的表情。 我在某天去找丹尼寄信给卡尔森的时候偶遇了哈利。 这段时间来我一直有意识地避免来到这个地方,因为猫头鹰棚屋旁边就是弗雷德和我告白的天台。 我始终难以忘记他那天罕见的沉静和认真,让我每次想起来心头都微微酸涩。 那个不该发生的吻——我有时候会想——那个因为我懦弱而渴求爱的心而发生的吻。 但在那个场景下,它就是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哈利就倚在围栏旁,眺望着远处,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走过去,站到他旁边。他好像被吓了一跳,见到我又松了口气:「是你,维拉。」 「我来寄信,」我指了指猫头鹰棚,「你呢?」 他犹豫了一会儿,「我就是想上来待一会儿,顺便……看看小天狼星回信给我没有。」 「噢,小天狼星!听说他住在他的祖屋里,是吗?」我问。 「才没有呢,」说到这个,哈利笑了一下,「他讨厌死那个地方了……他在外面和卢平一块住。」 「真好。」我真心实意地说。 哈利显然也是这么觉得的。 我们之间沉默了一会儿,就在我犹豫着要怎么开启话题安慰他的时候,哈利突然竹筒倒豆子一样说了出来。 「我以为至少会有几个人相信我,」他很沉郁,「我以为……至少罗恩会相信——瞧,连你和塞德里克两个赫奇帕奇都觉得我没有自己报名。」 我忧伤地望着他。或许对于哈利来说,罗恩不相信他这件事情,比整个学校都讨厌他来得更让人伤心。 第155页 「这是一段艰难的时间,」我轻轻将手搭在他肩膀上,「对你,对他都是。」 自从我的梦里出现了这个男孩,他对我而言就再也不是一个简单、普通的救世主了。我天然的亲近他,甚至相信他。 「他真的艰难吗?我巴不得和他换!」哈利脱口而出,但说完他似乎又后悔了,抿了抿唇。 「赫敏说的没错,哈利,我们永远无法站在对方的处境思考对方在想什么……给罗恩一点时间,相信我。」 哈利那双碧绿色的眼睛仍是愤怒而哀伤的,这不是一对平静的眼眸,它深处时刻隐藏着不甘和反抗。 「……塞德里克确实是一个优秀的勇士,我是说……我觉得火焰杯选择他是对的。」他慢慢说道。 「看来我们英雄所见略同,」我笑起来,「但你怎么知道火焰杯选择你是错误的呢?」 哈利哀嘆一声:「拜託,维拉,我们都知道……」 「虽然这话由我说似乎很不应该,因为我也常常怀疑,但是……」我握住这个忧虑、悲伤、焦躁的男孩的手,「既然它已经来临了,就拥抱它。」 「它?」哈利愣了一下,「是谁?」 「命运。」 ** 在一节草药课上,塞德里克突然被叫去照相。 大家发出善意的起闹声,我和凯萨琳在旁边使劲拍掌,塞德里克出去的时候脸都是红的,临走之前,他报復性地轻轻按了一下我们俩的头。 他回来的时候看起来累坏了。 「丽塔·斯基特坚持要我们拍单人照,」他双目无神,「花了好长时间一个个指导我们摆动作——我实在无法理解双手举高拿着魔杖的照片怎么会好看呢?」 我大笑起来:「噢,是斯基特,那这次的报导完蛋了。」 塞德里克撇撇嘴:「显然是的——幸好只有哈利一个人被拉去做採访,真不知道那个女人会写出一些什么东西。」 塞德里克很少用这样轻蔑、厌恶的口气说起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性,看来他也很讨厌丽塔·斯基特。 「她在那篇国际巫师联合会大会的文章上诋毁邓布利多。」亚伦说了一件我不知道的事。 「对!」凯瑟莉气唿唿的,「她把邓布利多描写成了——一个僵化的老疯子!」 「噢……」我想像了一下邓布利多在阅读那篇报导的时候的模样。 魔杖检查的过程倒是挺有趣的——自从塞德里克知道有这个环节后,他每天晚上都要擦拭自己的魔杖。 「德拉库尔的魔杖里有一根媚娃的头髮,」塞德里克和我们说起他听到的消息,「但奥利凡德先生觉得媚娃的头髮做的魔杖太敏感任性了。」 「所以她真的有媚娃血统。」凯萨琳接话,看不出来她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她和泰特好像因为万圣节那天晚上的事彻底闹掰了,后面谈了好几次,仍然是不欢而散。 在接下来的两个星期里,塞德里克变得有些紧张起来——毕竟他可是要当着几百个人的面完成一项未知的、危险的、难度极大的魔法活动呢。 为了应付第一个项目,我们花了更多时间陪塞德里克练习他的魔咒。当然这项工作主要交给了凯萨琳去做,她的魔咒和黑魔法防御学得相当不错。 废弃教室被我们改造了一下,无用的东西通通搬开,只留下我们平时要用的桌子和四把椅子,中间空出了一大块场地供塞德里克练习。两个人的魔杖嗖嗖地发出各种颜色的魔咒,我和亚伦坐在房间的角落观看。 我是纯观看,亚伦一边看,还一边在本子上写着什么。我凑过去一看——居然是塞德里克施放魔咒的习惯总结和改进建议。 好像只有我一个人什么都不做。 我回忆了一下梦里的场景……第一个项目,会是和火龙搏斗吗?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六七个巫师一起施咒恐怕才能制服一条火龙呢。 我使劲回想着卡尔森有没有在什么时候和我透露过火龙的弱点,但我一点也想不起来。就在我想写信问卡尔森的时候,我见到了一个更适合回答这个问题,且奇异地出现在了霍格沃茨的人。 是格兰达,她在草地上和我打招唿的时候,我惊呆了。我朝她跑了过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梅林啊,格兰达——你怎么在这里!」刚问完,我就意识到了什么。格兰达一定是和火龙一起来的。 果然,她微微笑了起来,小麦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散发着蜜一样的光泽:「为了让你的朋友和其他勇士在一条起跑线上起跑。」 这句话我确实没有听懂。 「第一个项目他们要对付的是火龙——不是击败它,只是从它身边拿走一样东西。」格兰达压低声音。 「噢……天啊,」虽然这不是我真的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但我仍然为比赛组织者的想像力而感到震惊,「他们真的打算让几个十七八岁的学生对付火龙!」 「确实很有挑战性。」格兰达微微挑了挑眉毛:「对火龙有研究的人通常说眼疾咒是最好的对抗火龙的咒语,但那很容易让火龙变得更加不安暴躁……」 「那到底有什么办法能用?」我急着追问。 格兰达没有正面回答,她微微笑了一下,「其实我一直怀疑它们保留了一点巨龙的基因——特别喜欢金灿灿的东西什么的。」 第156页 金灿灿的东西……我思索了一下。 总感觉这不是巨龙的基因——而是嗅嗅的。 城堡的钟声响起了,陆陆续续有学生从大门走了出来。 「谢谢你,格兰达,」她给我提供了一个绝佳的向塞德里克提起第一个比赛项目的理由,「但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 「我刚刚说过,」她摸了摸我的脑袋,「我喜欢公平的比赛——事实上,其他三个勇士已经知道了。」 我惊讶地睁大眼睛:「说好的面对未知,所以要保密呢?」 「人都有一些私心,不是吗?」格兰达朝我眨了眨眼,「我听说你和霍格沃茨另外一位勇士是很好的朋友,他或许也需要一点别人的私心。」 格兰达和塞德里克素不相识,她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我。 我满怀感激地再次给了她一个拥抱。 第81章 第一场比赛 「龙!」凯萨琳在图书馆内极力压低自己的声音,「天啊,我们又能见到龙了——噢,或许作为一个项目它实在太难了不是吗?」 她本来声音犹有激动和兴奋,但在看到塞德里克沉重的脸色后又转变成担忧。 塞德里克勉强笑了笑:「谢谢你,维拉,这真是帮了我大忙,要是在宣布第一个比赛项目时只有我一个人在惊讶……那感觉可不太好。」 亚伦拍了拍他的肩膀。 「格兰达还说,」我环顾四周,也压低声音,「火龙特别喜欢金灿灿的东西。」 「像嗅嗅!」塞德里克突然评价道。 我为我们一样的脑迴路和他击了个掌。 「所以呢?我们要扔给他金子吸引火龙的注意力?」凯萨琳尝试分析。 「应该够了吧……如果只是从它身边拿走一样东西。」我撑着下巴思考。 「万一它追到一半改变主意了呢?」亚伦觉得这个方案太草率了,「这个吸引它的东西至少得会动吧。」 我们又把图书馆里每一本跟龙有关的书都抽了出来,四个人像大海捞针一样,试图在书中找到一些别的灵感。 「你还得熟练清泉如水,」我指了指书上的某行字,「这个人不是被龙抓死的,是被它喷出的火焰烧着了衣服,又来不及扑灭……」 我们想像着那个场景,又回忆起二年级假期时见过的那些龙——它们口中喷出的直冲夜空的火焰……然后我们纷纷打了个冷战。 「把舌头变硬?这或许是个好主意!」凯萨琳在读另一本厚厚的书,上面教大家如何对付容易暴躁的动物,「但可能火龙最需要的是把牙齿和爪子变软。」 她说完,自己咯咯咯笑了起来。 「也许幻身咒是个好办法,」塞德里克沉思着,「这样它既被吸引了注意力,又看不见我……」 「可是我们还没学到这个内容呢!」我睁大眼睛,「下学期才学,不是吗?」 「弗立维教授一定很愿意提前教学。」亚伦很尊敬他的院长。 从那天起,我们每天都在苦苦思索着怎样的咒语组合能让塞德里克顺利地从火龙旁边拿走一样东西,直到比赛来临的前一晚,我们都还在陪着塞德里克练习幻身咒。 「我实在想不出更完美的方案了。」智商高地亚伦宣布他已经尽力。 「我也想不出有谁会比你魔咒用的更纯熟。」凯萨琳看向塞德里克,安慰他。 塞德里克深深望着我们:「已经够好了,就算失败……」 「别说傻话了,」我轻轻锤了一下他的肩膀,「成为勇士,你已经是最棒的了。」 他突然握住我准备收回的手,放在手心握了几秒钟才放开。 比赛真正来临前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在我们和塞德里克一起去上魔咒课时,他的书包突然裂开了,羊皮纸、羽毛笔和书本稀里哗啦地掉下来,几瓶墨水摔得粉碎。 「梅林啊!」我和凯萨琳想帮塞德里克一起整理,他却挡住我们:「你们先去上课,告诉弗立维教授我马上就来,不,没事的维拉,我很快就好。」 钟声已经响了,我和凯萨琳便匆匆先走进了教室。 塞德里克走进来后脸色有些古怪,直到下课后,我们回到休息室,他才说出刚刚的事情。 「哈利告诉你,第一个项目是火龙?」凯萨琳语调奇怪,「他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你们是竞争对手不是吗?」 但事实上我们都知道为什么——哈利纯粹只是以为塞德里克不知道,这样他就是四个勇士里唯一一个不知道比赛项目的人。他觉得这不公平。 「火焰杯选择他是对的……」塞德里克喃喃,「他有着惊人的品质。」 霍格沃茨两位勇士,在不同的时间,在评价对方时说出了相同的话。 我突然意识到这一点,眼眶莫名有点发热。 ** 比赛在十一月一个寒冷的下午,学校中午就停课了,好让全校学生有时间道下面圈龙的场地上去。事实上,没有停课的上午塞德里克也破天荒的没在听,他嘴里一直念念有词熟练着魔咒。 在斯普劳特教授来叫他的时候,所有人都朝他鼓起掌来——我希望这没有让他更加紧张。 再见到塞德里克,他正从帐篷里出来。他是第一个比赛的勇士,而瑞典短鼻龙已经在场地里等待他了。事实上,当所有学生得知勇士们的第一个比赛项目是要从火龙身边拾取一个金蛋后,都发出了不可思议的惊叫声。 第157页 银蓝色的巨龙躁动地在场地里踱步,它每踏一步,大地好像都为之震动。它短短的鼻腔中不断喷射出灼热的气体,我们几乎能看见那团随之波颤的空气。 塞德里克看起来比我和凯萨琳都要镇定得多——我左手牵着凯萨琳,右手牵着亚伦,已经快要紧张得无法唿吸了—— 他先用变形咒将一块石头变成了纽芬兰猎狗,特别的是,这条猎狗有着金灿灿的毛,这让它看起来陡然间变成了场上最耀眼夺目的东西。 瑞典短鼻龙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它迈步,嘶吼着去追,还从嘴里喷出炙热的火焰试图阻碍那只灵活奔跑在场地里的猎狗。而另一头,塞德里克用魔杖点了点自己,他的身体便从上到下慢慢与空气融为一体。 火龙仍然追逐着猎狗,没有注意到金蛋已经被某个隐形的人轻轻搬动,挪出了场外。 他成功了! 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唿声在场地四周响了起来,赫奇帕奇的学生奋力尖叫吶喊,生怕进入帐篷的塞德里克听不见似的。 弗立维教授在观众席上一边跳一边大叫:「一个完美的变形咒和幻身咒——是我教他的幻身咒,他学得可真不赖!」 我们立刻起身去帐篷里找塞德里克。他正坐在椅子上,见到我们,他站起身给了我和凯萨琳一个深深的拥抱,又和亚伦握手撞了一下肩。 「你发挥的太完美了……行云流水。」我回想着那个场景,仍然觉得心潮澎湃。 塞德里克碰了一下我的脸,突然说:「你是很冷吗,维拉?你的脸很红。」 「什么?」我感觉脑子因为过于激动都有些发晕,「不,我这是兴奋的!我们快出去看他们的比赛吧!」 我们来到场地边缘,在椅子上坐下。 很快就到了评分环节,我感觉自己又开始紧张了,冷空气随着我的深唿吸不断往我肺里灌,我被呛得咳了几声。凯萨琳和塞德里克想给我拍背,被我制止了:「快看——马克西姆夫人给了8分!」 一缕长长的银色丝带般的东西从马克西姆夫人的魔杖里喷出来,扭曲成一个大大的「8」字。随后克劳奇、邓布利多和巴格曼都给了9分,而卡卡洛夫在停顿片刻后,给了6分。 「六分!」我气得跳起来,「这个讨厌的、偏心的傢伙!你们等着瞧吧,他一定会给他的克卢门十分的。」 「是克鲁姆……」塞德里克小声试图纠正。 事实上,后面出场的芙蓉和克鲁姆确实也没有发挥得像塞德里克那么好。 前者试图让火龙陷入一种催眠状态,但火龙昏昏欲睡时打起唿噜来,从鼻子里喷出好大一道火焰,将芙蓉的衣服烧着了,幸好她及时从魔杖里变出水扑灭了;后者用了眼疾咒,火龙受伤后痛苦地挣扎着,把真蛋踩碎了一半。 在克鲁姆比赛过程中,我一直捂着眼睛试图不看场地,不看那只痛得挣扎的火龙,直到欢唿声传来,我才再次睁开眼睛。 哈利——他确实让人出乎意料——他完美地发挥了自己的优势,用飞来咒召唤了自己的火弩箭,将这片场地当成了一个特殊的魁地奇球场,然后抓住了金蛋。 「唔,」我评价,「还是比你差一点!」 塞德里克笑得眼睛都弯了,但他还是实事求是:「我怎么没有想到那么简洁的办法——一个飞来咒!」 「得了吧,再使出一个飞来咒,卡卡洛夫那个讨厌的傢伙就该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我刻薄说道。 「噢,他才不会不知道如何是好呢,」凯萨琳喊道,「只要上场的人不叫克鲁姆,他通通打低分。」 「他脸皮非常厚。」亚伦总结评价。 我们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比赛结束后,勇士们还需要回到帐篷里再待几分钟,我们在外面等他。在塞德里克进去前,我惊讶地发现罗恩和哈利一起走了过来——他们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意。 哈利看起来前所未有的轻盈,我相信这不仅是因为他顺利地通过了第一个项目,更是因为他和罗恩重归于好。 再没有什么比朋友无条件的支持更能驱散寒冬了。 第82章 他忘记放开握着我的手 第二场比赛远在明年的二月二十四日,在此之前,勇士们要过上一段时间的普通平静生活了。 不过他们还有一件事情需要考虑——那天勇士们抢回来的金蛋实际上是可以打开的,而他们要做的就是解开蛋里提供的线索,那将告诉他们第二个项目是什么。 在第一个项目结束当天晚上赫奇帕奇的惊喜晚宴上,塞德里克当众打开了金蛋。我们所有人都以为里面会有一个雕像、或者一个什么物件供我们解密,结果在金蛋打开的瞬间,一种极为恐怖的、尖利刺耳的惨叫就响彻了整个房间。 我们都跟着惨叫一声,用手堵住了耳朵——最可怜的就是塞德里克,他还捧着金蛋呢,没办法捂耳朵。 随后他把金蛋勐地合上了,我们才飘飘然重新回到人间。 「下一个项目是要从一个女鬼旁边通过吗?」莉迪亚心有余悸。 「真可怕,」泰特发表他的看法,「像我爸爸在洗澡的时候唱歌的声音。」 凯萨琳因为这句话笑出了声,泰特便挺直了一下嵴背,很高兴的模样。 在那之后的几周日子都很平静,十二月给霍格沃茨带来了狂风和雨夹雪,我每天穿成一个球都被冷得发抖,最终不出意外的还是感冒了。 第158页 「霍格沃茨有没有考虑过搬去一个温暖一点的地方,」再一次喝完提神剂耳朵冒出蒸汽时,我尝试提议,「比如靠近赤道的地区,这样大家就不会那么容易感冒了。」 「是你就不会那么容易感冒了,维拉。」塞德里克严肃纠正。 我假装自己的耳朵被蒸汽堵住。 就在我本来以为接下来最大一件事就是圣诞假期之际,斯普劳特教授突然宣布了圣诞舞会的消息。这是三强争霸赛的一个传统部分,只对四年级以上的学生开放。 「噢——怪不得雷奥要带我去买礼服!」我后知后觉领会了雷奥那个神秘的微笑,「有没有可能不参加舞会呢?我宁愿回去给月痴兽餵食。」 「行行好吧,维拉,你居然不想参加圣诞舞会?」莉迪亚自从知道这件事后脸上一直荡漾着神秘的笑意。 我看着她:「唔……除非你说出一个让我不得不参加的理由。」 「看着你平时不修边幅的男同学盛装打扮,够不够?」见我无动于衷,她捅了捅我,「你看塞德里克。」 我便看过去,塞德里克被斯普劳特教授叫走了,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想像不到塞德里克舞会的时候会有多帅——你不和他一起跳舞吗,维拉,还是和亚伦?拉文克劳那个?」 莉迪亚成功了,因为我已经没心思听她究竟在说什么,满脑子都是塞德里克穿正装的画面。直到塞德里克回来叫了我一声,我才回过神来。 「维拉,你在想什么呢?」他在我对面坐下。 莉迪亚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凯萨琳坐到我旁边。 我没说话,总不能告诉他我刚刚在想你穿正装的样子吧。 凯萨琳兴致勃勃问:「刚刚斯普劳特教授和你说什么,塞德?」 「噢……」塞德里克好像脸红了,支支吾吾的,「她说……按传统惯例,舞会是由勇士和他们的舞伴开舞的。」 凯萨琳兴奋地大叫一声:」哈!所以你要最先跳舞,塞德——你想好邀请谁了吗?」 塞德里克视线很快地瞥过我,我不确定我们是不是对视了,因为我也很快地看了一眼他:「……这应该不着急吧。」 「这可不好说。」凯萨琳笑嘻嘻,「看着吧,大家很快就会行动起来了。不行你就邀请维拉或者我吧,我们可不介意跳开场舞。」 我可不想做那个塞德里克不得不邀请的人,于是我把声音拖得又长又怪:「别把我们当最后选项——我们还不至于找不到人跳舞吧?」 「放心吧,实在不行找个低年级的不就好了。」凯萨琳没听出我的言下之意。 我也不知道塞德里克听懂没有,我感觉他深深看了我一眼,但在我看过去之前,他又移开了视线。 好像我们视线对上会发生比坩埚爆炸更恐怖的事情似的。 偶尔我会恍惚认为他也是喜欢我的,但后来我总将这种错觉归于那双他看起来太深邃的眼睛。他或许无意于表现这样的感情,只是我的心为此加上了太多梦幻般假设。 他的舞伴会是谁呢?最近似乎没有看到他和学校哪个女孩子走得很近——当然也不排除有很多优秀的女孩子来主动邀请他。不会是秋·张吧,我的意思是,他们毕竟分手那么久了。 如果他真的和别人一起跳舞,那我该找谁呢?亚伦总会愿意帮忙的吧,他不会乐意见到我孤身一人……我无法想像那个场景,那我宁愿连夜回到卡尔森的手提箱里藏着。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还没等我思绪蔓延到舞会当天,我会怎样丢脸的一个人站在礼堂,等着卡尔森救我回家——我就陆陆续续被人拦下来邀请了。 有一两个是低年级的赫奇帕奇学生,看起来和我一样高呢,还是小孩子。剩下几个都是各个学院的六七年级学生。 「嗯……我不太明白,」我有一次终于忍不住问,「我们好像不太熟?」 那个叫克里夫·贝尔德的拉文克劳男孩脸通红:「我和亚伦是朋友——事实上,我经常看见你们在一起玩。你……你们看起来很开心,我是说,你笑的时候很美。」 「噢,」我也脸红了,「我很期待能和你做朋友,克里夫。但是舞会的舞伴,我其实有想要一起去的人了,对不起。」 他看起来有些低落:「我不止是……好吧,我真的很期待能做你的朋友,诺维拉。」 我们很友好地握了握手,互相告别。 我本以为自己拒绝这些男孩已经很困难了,但直到遇到韦斯莱双胞胎,我才意识到自己恐怕宁愿多拒绝十个,也不愿意面对弗雷德的邀请。 他们在通向黑魔法防御教室的那段楼梯上迎面朝我走来。 「我要说什么你应该猜的到吧,维拉。」弗雷德笑着挑挑眉,好像在说等会儿要吃馅饼还是布丁,「还是说你需要我把它说出来?」 乔治也在旁边笑着看着我——我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情境下他们还能咧着嘴,只有我一个人手足无措。 「对……」我刚想开口,弗雷德就跨了几步走到我面前,竖起一根手指放在我的嘴唇前。 「别说对不起——也别哭,啊哈,你在我面前哭那么多次会败坏我们俩以后开店的招牌的。」 」我们可是致力于为大家带来欢乐和笑声。」乔治撑着身子往楼梯下面看,闻言转身补充了一句。 第159页 我眨了眨眼,很真心地说,「并不会。他们只会以为我被你们恶作剧弄哭的。「 弗雷德就笑起来,他不算很高,但仍然在我身上投下属于他的阴影。 这片阴影突然移开了。 「那我可要尝试去邀请一下别人了,总不能一直等你吧,小鸟。」他拍了拍我的头,乔治也走上来站在他兄弟旁边。 「小心不要踩中那块消失的地板。」弗雷德又指着一个地方说,我看过去,这才意识到这条楼梯就是我们最初认识的地方——我在会消失的那块楼梯上卡住了腿,这才得以和韦斯莱兄弟结识。 「卡住也没关系,只需要挠一挠。」乔治笑嘻嘻地做了一个手势。 随后两人和我告别:「再见,小鸟!」 「希望下次见到你,你已经去跳开场舞了——」弗雷德在离开前突然凑在我耳朵旁边说,「不然我会很生气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但不管是什么表情都没办法将我心头那块沉甸甸的重石挪走。自从那个天台,我们发生过那样的对话,发生了那样一个吻后,面对弗雷德时我常常有这样的感觉。 有一句话我没有和他说,那就是我真的很感谢他——他真的让我意识到,我在被很多朋友们真切的爱着。 我慢慢地走到那个台阶上面几阶的位置坐下。 好像没什么人从这里经过,大家都去上课或者待在休息室,霍格沃茨确实不是个娱乐设施很多的地方。 四周有画像在互相聊天,他们见到我坐下,很惊讶地窃窃私语,讨论着我是不是为情所困,或者被斯内普骂了一顿。 我突然感觉有人在自己身边坐下来——事实上,还没看过去我已经知道是谁,这个人的气息和体温,我感受了五年。 「嘿,塞德。」我偏过头去打招唿。 他微微笑着看向我,因为腿太长,只能放在下面两阶楼梯:「我看到你在这里坐着。」 我没有问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按理来说他现在应该在图书馆——但我没有问,就像我没有问为什么那天弗雷德突然出现在了天台一样。 有些东西不必去问。 「……唔,我看到韦斯莱双胞胎刚刚离开。」他好像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乔治……还是弗雷德?他邀请你参加舞会了,是吗?」 「是弗雷德。」我一想起大家都分不清他们,就觉得很有趣,「是的。」 塞德里克似乎突然觉得这两阶楼梯很长,他将腿收了回来,整理了一下书包的位置,又觉得这样缩着脚不舒服,重新把脚放了下去。 「……那你同意了吗,维拉?」他问。 「你本来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塞德?」我没有回答,却看向他的眼睛。塞德里克触电似地挪开眼神,但很快又挪了回来。 我们就对视。 「我想问……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参加舞会,」他声音很轻,但我听得一清二楚,因为除此之外,我已经听不到任何画像发出的私语声。 「如果我说我已经答应弗雷德了呢?」我感觉自己眼眶有点温热——那种熟悉的酸涩像潮湿的苔藓般爬满我的心脏。 塞德里克垂下眼沉默,我出神地盯着他眼睫,直而纤长,如今正像振翅的蝶似的颤动。 此时此刻也会有蝴蝶在他心脏里震颤吗?如同我一样。 「那我只能问斯普劳特教授勇士能不能不上场了,」他有些焦虑地搓着自己的手,好像手上沾着一块巴弗里虫的粘液,「……或者我自己上去转一圈?我是说,她总不能强制要求勇士有个女伴跳舞不是吗,或者……」 「我拒绝他了。」我打断他。 塞德里克愣了一下,那对振翅的蝴蝶翩飞,露出里面灰色的柔软内核。 「什么?」 「我说,我拒绝了他。」第二次。 「噢……你拒绝了他。」塞德里克好像提前露出了笑意,但突然意识到这句话并不代表我答应他的邀请,于是那还未完全展开的笑意又收回去,「那你愿意,嗯……我觉得斯普劳特教授应该不会同意我不开场,或者自己一个人上去,有点太给霍格沃茨丢脸了……」 我眼里盈着一点点眼泪,笑着看着他。 塞德里克就停下话头,他的视线好像逡巡了一下我的面庞,随后定在我的眼中。 「我能邀请你和我一起参加舞会吗,维拉?」他问,「我……我只想和你跳舞。而且——那天我有话想对你说。」 」你愿意做我的舞伴吗?「他再次问,好像不等到一个答案,他就会一直问下去。 我不确定是不是有一滴泪坠崖似的跌落我的眼眶。 他愣了一下,伸出手碰了碰我的下眼睑,轻得像触摸一朵花的花瓣。 「我愿意,事实上——」我一直在等你。 我没有说出这句话,以免那种长久的心动和爱恋在不经意间倾泻太多。但塞德里克丝毫不在意,他勐地握住我的手,又一下子放开:「那我们说好了!维拉,弗雷德回头要是找不到女伴,你可不要答应他。」 我实在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出弗雷德找不到女伴的结论,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认为我会出尔反尔。 他站起来,朝我伸出一只手。我搭上去,借力站了起来。 站高了一级台阶的我可以和他平视了。 第160页 「噢,这是那条楼梯。」塞德里克这会儿才突然想起来,他非常自然地握住我的手腕,「小心,它会消失。」 那么多年来,哪怕我已经记得这里有一块会消失的楼梯,也掌握了万一被卡住破解的办法,他还是习惯性在走这条楼梯时握住我的手腕,提醒我跨过这阶楼梯。 他自然地、并不为求任何回报地关怀、照顾了我很多年。 我说不出一个不爱上他的理由。 我双腿併拢跳过它,塞德里克好像轻轻笑了一声,我看过去,只能看到他盈着笑意的眼睛。 「你笑什么。」我瞪了他一眼。 』很可爱……唔,我怕舞伴把自己摔伤了。」他咧嘴笑开,我假意往他身上锤了两下。 我们并肩往休息室走去,期间墙壁上的画像仍在对我们的关系争论不休,但我们俩都没有理会。 就像我没有问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一样,他也没有问我为什么掉下那颗眼泪。 又好像他忘记放开握着我的手一样。 我也没有提醒他放开。 第83章 如果你刚好也喜欢我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凯萨琳才知道这件事。 她问我答应了谁做舞伴。 「拉文克劳那个克拉夫是不是邀请了你,你答应了吗维拉?「她问,」他长得还不错,不是吗?就是鼻头雀斑有点多。」 「是克里夫,」我好笑地纠正她,「没有,我没有答应和他去。」 「那是谁,你还没答应任何人吗?」 「事实上——」塞德里克清了一下喉咙,他早上一来就坐在了我旁边的位置,「我邀请了维拉,而且她答应了。」 我感觉亚伦好像微微凝视了我一会儿,等我看过去,他那双美丽的蓝绿色眼眸已经落在了面前盘子里的香肠上,切割香肠的动作优美得像是在解剖千年前的遗蹟。 「啊哈,我早该想到的。」凯萨琳笑嘻嘻地往自己的面包上抹黄油,「我实在想不出塞德里克还能和谁跳舞。亚伦,你有舞伴了不,我邀请你一起去跳吧。」 「布斯巴顿那个女孩子没邀请你吗?」我八卦地问。 「谁?」亚伦疑惑。 「就是那个经常走在德拉库尔身边的女孩。」我补充,凯萨琳在旁边帮忙描述:「金色头髮那个!」 「噢,」亚伦好像终于想了起来她是谁:「我拒绝了。」 「你用什么理由去拒绝一个美女的呀?」凯萨琳真诚求教。 「我说……我有想要一起跳舞的人了,我想等一等。」亚伦很坦诚地将拒绝复述给凯萨琳。 我的心忽然没来由地微微一动。 凯萨琳看着他:「你居然能编出那么真的谎话……好吧,所以说你现在没有舞伴咯?我怎么样?」 她再次提起,这次轮到塞德里克忍不住打岔:「泰特没有邀请你吗?」 「噢,他邀请了。」凯萨琳耸耸肩,「……但我不太想——我害怕那天我们又吵架。」 这倒是,自从那次媚娃血统事件之后,凯萨琳和泰特之间就一直怪怪的。 亚伦擦了擦手,向凯萨琳递出左手:「那尊敬的艾伯特小姐,你愿意和我共赴舞会吗?」 凯萨琳咯咯笑了起来,将右手搭上去:「我当然愿意,怀特先生。」 他们上下晃了晃交握的手,甚至各用叉子叉了一根香肠以示「干杯」。 我和塞德里克面面相觑。 自从昨晚的邀请后,其实我意识到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但我们俩好像都比自己预料的要平静。我们仍然一起吃饭、上课、在秘密基地里做作业—— 只是偶尔在不经意对视上眼神时,我们会突然移开视线,似乎对视到一起就会发生火星撞地球的大事来。 我也没有办法单独和塞德里克待在一起。晚上回到休息室,本来我们三个人好好地坐在沙发上,凯萨琳一走,我就像跟屁虫一样要和她回去。 「你不是作业还没写完吗?」凯萨琳疑惑。 「噢,可是我也困了。」我睁着大大的眼睛说瞎话。 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到了塞德里克的轻笑声。 舞会那天……塞德里克要说的那件事,会和我想得一样吗?我反覆回想他邀请我那天的场景,一会儿觉得自己表现得有点让人费解,一会儿又不安自己是不是揣摩错了他的意思——或许他根本无意于制造暧昧。 只是我等待太久了。 幸而圣诞节那天来得很快,没有给我太多胡思乱想的时间。一早醒来,我和凯萨琳先各自拆开了自己收到的圣诞节礼物,才下楼在礼堂和塞德里克及亚伦碰头吃早餐。吃完我们在秘密基地里荒废了一个上午—— 这么说是因为我们根本没有干和学习相关的任何事情,我和凯萨琳窝在沙发上读着同一本绘本,时不时对书里的情节发表一些看法;塞德里克在和亚伦下巫师棋,他们很沉静地关注着棋局,偶尔抬头看我们一眼。 看着看着,我居然睡着了。再次醒来,我正舒舒服服地窝在沙发一角呢,身上披着塞德里克的长袍,身后传来轻微的说话声,非常催眠,我几乎忍不住再次倒头睡过去。 但我靠着顽强的毅力爬了起来。 「你醒了维拉,」凯萨琳从后面抱住我,「我们还在说要不要帮你把午饭带过来呢!」 第161页 「噢,我要自己去吃,」我抱着塞德里克的长袍站起来,「今天的午餐应该有一大堆圣诞布丁!」 现场的盛况和我猜测的相差无几,桌面上密密麻麻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食物,放眼望去至少有一百只香喷喷的火鸡,还有各种口味的布丁。牛排、鸡腿一层一层地摞了起来,豌豆和玉米盛了一盆又一盆,还有堆积如山的饼干。 已经有不少人在这儿了,他们互相碰杯,整个礼堂里都是节日的欢庆气息。 下午我们来到外面的场地上打了一会儿雪仗,打了一会儿我就陷在地里没力气了,坐在旁边的石头上看他们打。五点钟一到,凯萨琳立刻停下:「我们要回去做准备了!」 「你需要三个小时?」泰特看起来有些惊愕,凯萨琳只是朝他做了个鬼脸,跑过来拉着我回了休息室。 礼服是雷奥陪我去买的,虽然他总是需要我逼迫才愿意对我穿搭发表建议,但这条礼服他第一眼看上后,就买下来送了给我。 「这条送给你——你再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他摸了摸我的脑袋。 然而我也很喜欢那条裙子,所以我们就直接回了家。 裙子是一字肩的,从上往下是蓝紫色细线缠绕的夜空,渐变到浅灰蓝的薄纱裙摆,隐隐约约能看见小腿和银白色的高跟鞋。 穿上之后,我犹豫着在镜子前站了很久。 「唔……我觉得有点奇怪。」我感觉自己手往哪里放都不合适,想把手臂上的薄纱往上扯,被凯萨琳毫不留情地制止了。 「坐下,等我帮你弄完头髮你就不奇怪了。」她不容我反驳地压着我坐下来。 凯萨琳帮我将顺直的栗色长髮弄成大波浪,又将裙子配套的深蓝色坠着星光的发箍轻轻箍在发间。 「瞧,这条裙子可真配你的眼睛——」凯萨琳感嘆了一下,「是雷奥买的吗?我下次可要他帮我选一下裙子。」 「我以前也没感觉他那么会选衣服啊。」我真诚的疑惑。 镜子里的女孩已经和平时那个穿着长袍,总是随意披着一头长髮的女孩不太一样了——明明只是换了个衣服和髮型,我却几乎有点不敢辨认。 直到七点多,凯萨琳拉着我一起出门,就差一个拐弯就到门厅,我却有点迈不动步子。 「怎么了?鞋子不合适?头髮乱了?」凯萨琳上下打量着我,「没有啊,一切都很完美——你很美,维拉。」 我非常感谢凯萨琳给我的鼓励和赞美,但这一刻我的紧张无法靠这几句话化解。 有那么一刻,我真的很想逃回卡尔森的手提箱里。 这样就不用面对塞德里克,接下来的舞,还有他不知道要说的什么话。 但凯萨琳根本不管我的少女心事,她拉着我的手拐了一个弯——越过那道墙,我看见的第一个事物就是塞德里克的眼睛。 他正在楼梯下方仰着头看我——梅林,不得不说莉迪亚是正确的,穿上礼袍的塞德里克俊美得有些惊人,他的黑髮被梳到脑后,露出宽阔漂亮的额头和眼眉。当他微微抬着下巴仰头望过来时,怎么会有人抵抗得了不落入他灰色的专注眼眸? 我听到凯萨琳在我身边很轻地吹了一下口哨。 万幸的是,顶着塞德里克灼热的眼神,我也没有在楼梯上崴脚。还没有踩到最后两级台阶,塞德里克就伸手过来扶我。 犹豫了一下,我将手放在他手心——那温度几乎让我下意识要往回缩,但塞德里克没有放开,他牢牢牵住了。 「怎么样,迪戈里先生,我将你的女伴好好护送过来了吧!」凯萨琳笑着邀功,她今天穿了一条吊带的粉紫色礼服,耀眼夺目。 「谢谢你,艾伯特小姐,」塞德里克将我们牵着的手示意给她看,「我已经接到我的公主了,你的任务完美完成。」 我不知道自己的脸是不是在慢慢变红,不然这无法解释我为什么在通透的门厅变得有些唿吸困难。 凯萨琳哈哈大笑,转身找亚伦去了。 门厅一下子就只剩我和塞德里克站着——当然,偶尔还有别的参加舞会的人经过停留——但他们的存在于我消除紧张没有作用。 我几乎下意识想去找凯萨琳和亚伦,但塞德里克牵住我的手微微用力。 我抬头望去,他双眼含笑:」……你真美,维拉。「 现在我确定我脸红了:」噢……事实上我总觉得自己穿得怪怪的,多亏了凯萨琳,不然我还在宿舍待着呢。「 「多亏凯萨琳,」塞德里克煞有介事地点头,「不然今晚我就只能一个人跳舞了。」 芙蓉·德拉库尔突然从我们身边走过,她穿着银灰色的缎子长袍,真是美艷惊人,身边陪伴她的是拉文克劳学院魁地奇队的队长罗杰·戴维斯。 「梅林啊,芙蓉真漂亮不是吗?」我的视线一直黏着那道靓丽背影直到她消失,本想回头寻求肯定,一转头就撞进塞德里克的眼眸里。 「什么?」他像是突然惊醒。 「芙蓉,」我指了指远处,「她今天很漂亮。」 塞德里克看起来不感兴趣,只是突然伸手碰了碰我的发箍。 但接下来走过的人我就不确定他是否会感兴趣了——秋·张和她的舞伴,同样是他们魁地奇球队的一员并肩走过我们身边。直到和我对视,秋似乎才发现我们站在这里,她在原地愣了一会儿。 第162页 秋穿着一件颇带着古韵的旗袍,乌黑的长髮挽了起来,非常衬她的气质。她的视线在我们俩身上逡巡了一下,最后朝我点点头,和舞伴离开了。 我下意识又想去看塞德里克反应,结果看过去发现他还在看着我。 我:「?」 他便游移了一下眼神,但很快又看回来,手像是忍不住似的又轻轻摸了摸我打成捲儿的头髮。好像小朋友在触碰一件喜爱的玩具。 我这么想着,被他弄得好笑,正想开口打趣他,麦格教授让勇士和舞伴排队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礼堂的墙壁上布满了闪闪发亮的银霜,天花板上星光灿烂,还挂着好几百只檞寄生和常春藤编成的花环。四张学院长桌变成了数百张点着灯笼的小桌子,每张桌子旁边坐着十来人。 他们所有人都在看着鱼贯而入的勇士和他们的舞伴——上次顶着那么多人的目光走过这里,还是分院呢。 尽管是在走路,我还是没忍住偏头想和塞德里克说这件事,他察觉到,微微偏头侧耳来听。 「塞德,你觉不觉得这个场面像是在走上去等分院帽分院?」我放低声音。 他弯着眼睛笑了起来:「被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是吗?但分院的时候你好像没那么专心——你都在和凯萨琳说小话。」 我挽着他胳膊的手轻轻拧了一下他手臂上的肉。 周围的灯笼突然都熄灭了,只有舞池灯火通明。 古怪姐妹奏出一支缓慢而哀伤的曲子,我的大脑放空了一会儿,下一秒就感觉到塞德里克抓住了我的两只手。然后他慢慢将我其中一只手搭在了他肩膀上,随后他将自己的手虚虚放在了我的腰间。 我好像无意识地打了个颤。 「你冷吗,维拉?」塞德里克关怀地问。 不冷,反而很热——尤其是他的手和我腰间触碰的部分——像是火焰勐地燎过。 我们随着音乐慢慢在原地转起了圈。与其说我在按着节拍跳舞,不如说塞德里克很好地操控着我。 一开始我还在留意着不要踩到他的脚,后来慢慢熟练了我又不敢看他,只是侧过头去看别的跳舞的勇士和他们的舞伴。 再后来,我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就再也没有挪开视线。 塞德里克不知道看了我多久,终于捕捉到我的眼神,他微微笑起来:「小心。」 然后他伸手将我送出去转了个圈,我扬着头髮和裙摆落回到他怀里。 我们好像靠得太近了,但塞德里克完全没有要拉开距离的意思。我几乎是依偎在他怀里,和他一起跳完了这支舞。 很快,许多人也进入了舞场。我因为多出来的脚步声转头看去——哈利和他的舞伴看起来不太熟,两个人舞步僵硬,哈利活像是被舞伴操纵的木偶;芙蓉跳得很高兴,她的舞伴看起来至今不敢相信自己邀请到了这样的美人,仍旧痴痴盯着她傻笑;克鲁姆—— 「噢!」我轻唿,拍了拍塞德里克的胸膛,「塞德,你看克鲁姆的舞伴!」 我们一起看过去,那是个穿蓝袍子的漂亮姑娘,再定睛一看,那居然是赫敏!她和之前长得不太一样,头髮变得富有光泽,气质高雅,本来有点兔牙的门牙也缩小了。 「赫敏今天真漂亮!」我轻声感嘆。 「是吗?」塞德里克失笑,「你怎么总在说别人漂亮,事实上我觉得……」 他没有说下去。 这时候古怪姐妹刚好换了一首曲子,比刚刚的曲子节奏快得多。我们先下去坐在旁边准备吃点东西,在一张桌子旁看到了亚伦。 「嘿,亚伦,」我过去拍他,「凯萨琳呢?」 他朝舞池上指了指,凯萨琳正和泰特在那里跳着欢快的舞蹈呢。 「泰特的舞伴崴了脚——凯萨琳总不能指望我跳这首曲子。」亚伦根本不觉得自己被抛下,反而看起来很庆幸凯萨琳没有抓他去跳舞。 我有些好笑,兜兜转转,凯萨琳还是和泰特一起步入了舞池,早知如此,两人之前又何必你追我躲那么长时间? 我们对着菜单看了看,然后对着盘子说出了自己想吃的食物。话音刚落,食物就在盘子里出现了——老实说我觉得这样点菜的行为有点傻,但这并不妨碍我对着盘子说了两次布丁。 塞德里克笑着把他那份果酱布丁推了给我。 音乐重新换了一首,变成了柔和的舞曲。我问亚伦要不要上去跳一首,亚伦似乎颤动着眼睫看了我一会儿,最终还是拒绝了。 「你们去吧,「他微微笑着,俊美而又秀气,」玩得开心,维拉。」 塞德里克牵着我重新回到舞池,我回头看,有一个女孩羞涩地去邀请亚伦跳舞,但亚伦只是摇头,将目光投了过来。 「亚伦为什么不和我跳舞呢?」我问塞德里克。 他好一会儿没说话,只是搂着我的腰和我在舞池轻晃。好半响,他开口说道:「唔……可能亚伦觉得你有舞伴了。」 我睁大眼睛:「噢,可是我不在意……」 我的声音渐渐消隐在塞德里克毫不掩饰的灼热视线里,被他的眼眸吞噬,像檞寄生浆果不可避免地落入迷情剂珍珠白色的光泽中。 「亚伦是怕我在意。」塞德里克说。 我不敢问他为什么会在意。 但塞德里克好像已经不想跳舞了,他提议出去走走。我们走出前门走下台阶,玫瑰花园里的仙女发出闪烁的光芒,周边都是低矮的灌木丛、装饰华丽的曲折小径和巨大的石雕像。我听见哗啦哗啦的溅水声,是一个装饰着小精灵和天使的喷泉,水珠在空中折射出透亮绚丽的色彩。 第163页 我们背靠着一片玫瑰花从,面对着喷泉在一张石凳上坐下。 夜晚、微风、偶尔飞过的小精灵疑惑地看向沉默不言的我们——我几乎有些坐立不安,甚至想去喷泉那里洗把脸冷静冷静。 「我有话想和你说,维拉。」塞德里克突然开口,像平地落雷。 我的心勐地停跳了一拍。 他没有等我开口就说了下去,生怕我把他打断似的:「我喜欢你,维拉——不是单纯朋友那种喜欢——我爱你。可能你觉得很突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但我清楚地意识到,我的心跳告诉我,我的爱情自然而然又确确实实的在你身上发生了。」 「我不是个胆小的人……应该大部分时候都不是吧?我犹豫了很久很久,打了一万次退堂鼓,甚至想要不等到三强争霸赛结束再说——那时候万一,我是说万一我拿了第一……等你扑过来拥抱我,我就告诉你,没准你因为太高兴就同意了……」 他突然停住了话头,我相信那是因为他看到了我眼中盈满了眼泪。 塞德里克轻轻伸手帮我擦掉滑落的泪珠,没有犹疑地继续说了下去。 「我们是那么好的朋友,维拉——我绝无意困扰你,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刚好也喜欢我,那我自然很开心,我们可以换一个身份更好的在一起——但如果我们的心意刚好有偏差……」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发涩,「如果我们的心意有偏差,我也请求你,不要离开我,依然做我的朋友……最好的朋友。」 「我会把这份感情当作我一个人的事情。」 「上一句是什么?」我突然问。 「……如果我们的心意有偏差……」 「不,再上一句。」 「如果你刚好也喜欢我——」 「我刚好就喜欢你,塞德,」我眼前的泪好像擦不完,以至于看什么都像是隔着一层朦胧的水雾,他不厌其烦地帮我擦拭眼泪,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张手帕,「我喜欢你,比你想得还要早,还要久。」 他愣住了:「什么……?」 「是我先喜欢你,塞德。」我坦然地表露自己的感情,好像在坦诚自己柔软、正颤抖的心脏,它露出嫩生生的内里——连我自己都想不到还有这样一天,「已经很久,很久了。」 从那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开始,我的心已经被漫长的爱意燎成一片荒原。 繁星闪烁,花香裊裊,隐约有情侣在玫瑰花从中穿行经过,低语窃窃,但我都不在意。 我的世界只剩下塞德里克那双欣喜而悲伤的眼睛。 于是荒原上嘉德利堇在火焰中重新盛放。 「对不起,维拉,对不起——我不知道,如果我早知道……」 「没关系,」我的指尖碰在他形状优美的嘴唇上,堵住他未尽之语,「这就是最好的时候。」 他凝视了我一会儿,握着我的手轻轻移开。 我知道什么就要发生,于是我闭上眼,等他封缄我的唇。 我感觉到一双柔软的唇瓣,它们甫一贴上来那一刻,一道闪电噼过,我们俩的世界就此交融。有情感在我们唇齿间流动吗?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隔着薄薄胸膛,我们俩颗心似乎已经紧紧依偎着跳动,而灵魂已经纠缠,爱怜的想将自己的一半餵给对方。 长久以来爱的苦涩在这一刻也变成了甜蜜的光晕,我在层层光晕中眩晕后退,坠入今夜带着星光的黑暗中。 我再一次尝到自己眼泪的味道。 它们化作消融的、潮湿又悠长的春水。 第84章 它需要你们接一个吻给它看 我和塞德里克在那里坐了很久,期间似乎听到芙蓉和戴维斯从玫瑰丛中经过,远处传来哈利和斯内普的声音,要是平时我肯定走过去看发生什么事情了,但现在—— 我仍和塞德里克依偎在一起,时不时抬头和他接吻。我不知道是他捧着我的脸,还是我被他下垂的眼睑反覆迷惑,总之我们的唇瓣没分开几秒又会交覆在一起。 等最后真的分开已经是不知道多久之后的事情——我突然意识到坐在这里其实并不算隐蔽,我们可能已经被很多人看见了。 我脸红红地站了起来,塞德里克便笑:「……最后一个。」 我咬着唇盯着他,他却只是睁着那双他知道我无法抵抗的眼睛看着我。最后我弯腰,吻上他的唇。 「谢谢你,」唇齿交缠,唿吸交错间,我听见他低喃,「谢谢你也爱我,维拉。」 难道不是应该我说这句话? 是有情人的心意交汇都这样幸福到让人似乎已经开始产生分离的隐痛吗?我这样想,却不愿意深想下去。 放任野火花在我身上心间唇畔闪烁燎原。 ** 凯萨琳当晚喝醉了,第二天她昏昏沉沉地看到我和塞德里克手牵手出现的时候,足足愣了有两分钟。 然后她偏头看向莉迪亚:「我是不是还在梦里——你掐一下我莉迪亚。」 莉迪亚就奉命狠狠掐了她一把,凯萨琳一边痛唿一边跳了起来:「你们——」 我还以为凯萨琳接受不了呢,正想开口解释,凯萨琳就重新坐了下去:「你们在一起了?」 我和塞德里克对视一眼,点头。 凯萨琳很认真地问:「请问我算谁的婚前财产呢?你们要是结婚了,我坐在哪一边呢?」 第164页 我翻了个白眼,把她手里的覆盆子面包抢过来吃了,她哈哈大笑。 赫奇帕奇许多同学知道这件事后都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你们终于在一起了。」 我和塞德里克同时在想:「难道我暗恋你暗恋得那么明显吗?」 然后我们都笑了起来。 亚伦对这件事也接受良好,他用金杯里的南瓜汁和我们碰了碰:「恭喜。」 语气郑重得像是这条长桌已是婚礼现场。 圣诞节一过,2月24日就显得一下子近了许多,而塞德里克还根本没有找出金蛋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呢。我们尝试了各种各样的办法,比如向它提问,摇晃它,扔它,但不管怎么样,金蛋打开后仍是自顾自地惨叫。 「有没有可能,」凯萨琳状似恍然大悟,「它需要你们接一个吻给它看呢。」 「不要把你的意志强加到无生命物体上。」亚伦一本正经。 塞德里克轻笑了一下,好像觉得这个主意并不差。而我的脸爆红,选择扑过去打凯萨琳,最后我们一起滚到了沙发上。 金蛋的秘密解开得很突然,是一次塞德里克无可奈何,迷迷煳煳将金蛋带去级长盥洗室洗澡的时候解开的。 没错,级长有着专门的洗澡间,塞德里克和我们描述过里面的样子,每件东西都是用雪白的大理石做成的,浴池就像一个长方形的游泳池,边上大约有一百个金色的水龙头,每个水龙头的把手上都镶嵌着一块不同颜色的宝石。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塞德里克失手将金蛋落在了水里,他潜下去捡的时候刚好打开了金蛋——里面不再是刺耳的尖叫,而飘出了一首歌: 寻找我们吧,在我们声音响起的地方, 我们在地面上无法歌唱。 当你搜寻时,请仔细思量: 我们抢走了你最心爱的宝贝。 你只有一个钟头的时间, 要寻找和夺回我们拿走的物件, 过了一小时便希望全无, 它已彻底消逝,永不出现。 塞德里克看起来听了很多遍,也思考了很久,因为当他背出这些词句的时候几乎不用思考。 」无法在地面上发出声音的人,「我耸耸肩,」当然是人鱼。」 三双眼睛就齐刷刷看着我。 「我们不是还在手提箱里见过吗,不过生活在这里的应该都是塞尔基人鱼——噢,它们长得可不太好看。」 「所以——在从火龙旁边偷金蛋后,你又要下水去湖里找人鱼,」凯萨琳声音幽幽的,「去干什么来着?找回你最心爱的宝贝?」 塞德里克勐地看向我,然后突然意识到什么,又挪开。 凯萨琳拖长声音:「我觉得这个心爱的东西应该不会是人,你说呢塞德?」 塞德里克就红了脸,我咯咯笑着握紧了他的手。 「而且这个东西过一个小时就会消失不见了——你只有一个小时时间,塞德。」亚伦分析着歌曲。 「别说一个小时,我可能只能在水底屏气一分钟呢。」塞德里克说,「总有一个能在湖底唿吸的方法,不是吗?」 「嗯哼,」我慢慢说,「总有这个办法的……无非就是把图书馆翻个遍!」 于是我们就开始了新一轮的图书馆翻书之旅。 「我实在没找到比泡头咒更合适的咒语。」一个上午过去之后,我看着我们旁边堆成小山的大部头沉思。 这个咒语会在施咒者的头部周围制造一个大气泡,以可以用来进行水下唿吸或者隔绝一些有毒、污浊的空气。我们早在挪威的时候就已经使用过泡头咒了,塞德里克唯一需要的就是练习如何增加泡头咒里所供的氧气。 于是他开始频繁跑级长盥洗室,在那里练习泡头咒,而我们继续翻图书馆以寻找水底还会有什么危险。 「巨乌贼!」凯萨琳率先提出,「我们不是还常常看见它吗,梅林,它可真大啊。」 「我觉得它应该不会伤人,上次它不是还把丹尼斯·克里维救上了船吗?」我说。 「它好像只是把他『甩』上了船,」亚伦实事求是,「但我也觉得巨乌贼不会伤人,它只喜欢晒太阳。格林迪洛比较危险,它们太多了。」 亚伦指着书上某一页格林迪洛的照片说。 照片上的格林迪洛长着犄角,浑身绿色,手指非常长,好像抓人的时候能嵌入肉里。 卢平教授曾在五年级的时候曾带格林迪洛来给我们做课堂实践,弥补了前几年我们本该学却没学到的内容。摆脱格林迪洛的诀窍是让它们无法紧紧抓住自己,所以抽离咒对它们很有效,但这个咒语在水下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还需要进一步的实践。 我将要点写在羊皮纸上。 等塞德里克带着一身沐浴的香气回来后,我们已经列了满满一张羊皮纸。 他走到我身后,弯腰抱住我,我看到他握着我的手上甚至已经被水泡出了皱褶。我摸了摸他的指尖,他却只是举起我的手亲了一口。 等我抬头,就看见凯萨琳偷笑着挪开眼睛,而亚伦眼观鼻鼻观心。 「最危险的应该还是塞尔基人鱼,」我试图正经地总结道,「据说它们手里有武器,而且它们对人类可不友好。」 我们对着列出的清单一项一项分析该怎么应对起来。 第165页 ** 在备赛过程中还发生了一点小插曲。 哈利似乎仍然没有找到金蛋的秘密,现在已经一月中旬了,哈利三人组看起来焦躁不安。在一次图书馆偶遇哈利时,塞德里克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来。 「你要去告诉他金蛋的秘密?」我问。 塞德里克含笑低头:「你是不是吃掉了我半个大脑?我要做什么你都知道。」 我捂着嘴笑了。塞德里克没过多久就回来,看起来很轻松。 虽然上一个项目他并不是从哈利那里知道的比赛内容——但哈利是真的以为他不知道,哈利秉持着公平的理念,无私地分享了他了解到的比赛内情。 现在塞德里克终于还上了这份人情。 比赛前夕,我们每天就是上课、做作业、练习,当然,还有黏在一起。 凯萨琳和亚伦对我和塞德里克黏黏煳煳的行为接受非常良好,他们已经能对我们俩在他们面前情不自禁接吻熟视无睹了——我通常极力避免这样做,但我们一天到晚都待在一起,处于热恋中的有情人怎么会忍得住不贴近对方呢? 经常我只是抬头问塞德里克一个问题,下一秒他的唇就凑了过来;吃饭时他不再坐我对面,而是坐我旁边,两个人挨得就像长椅上没有座位了似的;就连晚上入睡前的分别也显得很困难,没有人愿意做先转头回宿舍那个。 「你谈恋爱怎么那么粘人啊,塞德。能不能给我们留一些女生时间?」凯萨琳在一次抱怨,因为她想和我单独说些话,但塞德里克一直牵着我的手不放,亦步亦趋跟着我们走了一整条走廊。 塞德里克看天看地,捏了捏我的手,最后还是放开。 就连我自己都觉得我们俩会不会亲昵得有些烦人了,刚把这话和塞德里克说完,他就握着我的手,轻轻咬了一下我的指尖。 「塞德!」我小声低唿,「苏拉都不这样咬我。」 他笑起来,转而堵住我的唇。 就这样,很快就到了比赛当天。 第85章 我突然很想,很想回去 在被邓布利多一封信叫去校长室前,我们没有再继续练习,只是让塞德里克做热身——二月份黑湖的水还冰冷刺骨,我们摸索了一下在水下也能保温的温暖咒,以不让冰冷的湖水一开始就冻僵塞德里克的身体。 收到信,我疑惑地和朋友们告别。 「我们直接去湖对岸见!」我看时间所剩无多,指了指时钟和朋友们说道。 一开始去到邓布利多办公室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呢。但当我看见赫敏、罗恩还有芙蓉的妹妹——一个看起来只有八岁的头髮如银色云雾的小女孩——陆陆续续走进来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赫敏显然也意识到了,但她更多是不可思议,因为按照场上的情况数一数,她只能是克鲁姆的…… 「我们是『心爱的东西』?」赫敏开口,说完自己都红了脸。 显然是的,邓布利多微笑着解释了一下接下来的情况,并保证我们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哪怕勇士没有在一个小时内救出我们。这个问题是赫敏问的,她好像很不放心把自己的姓名交给一个没认识多久的男孩手上。 我听到罗恩从喉咙里哼了一声,幸好两个人没有在校长室吵起来。 麦格教授递了四个装着黄澄澄液体的杯子给我们,我看了一眼邓布利多,他眼里含笑朝我微微点了点头。 于是我便仰头将不明液体喝了下去。几乎是液体滑落喉咙的下一秒,我就失去了意识,余光中,赫敏等人的身体像橡胶一样瘫软下去。 我大概意识到会发生什么,但喝完药水后,我并没有「再睁眼」就浮出水面。陷入黑暗后,我久违地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两只一起伸向火焰杯的手,随后天旋地转——我一定在哪里体会过这种感觉——然后场景变幻成了一片墓地。墓地旁有一棵高大的树,再后面是一所小教堂的黑色轮廓。 阴森森的,一片寂静,几乎叫人毛骨悚然。 然后是一声穿破夜空的尖利高喊——我第一次在梦境中如此清晰地听见声音,但我宁愿自己没有听见。 那个声音大喊着:「阿瓦达索命!」 几乎是在绿光朝我奔袭而来的下一秒,我勐地从水底冒出头来,大口大口唿吸。 「维拉!」塞德里克、凯萨琳和亚伦的声音夹杂着水声同时响起。我恍恍惚惚抬头,看见亚伦和凯萨琳伸长手臂来拉我,而塞德里克则在身后托着我,将我送回看台上。 刚碰触到坚实的地面,一条温暖的大毛巾就从上至下盖住了我,凯萨琳扑过来抱住我,完全没有管我身上湿哒哒的:「天啊,维拉——你不知道我们多担心——但你们是最快的!德拉库尔中途失败了,你们是第一个!」 塞德里克也在旁边围着围巾,他灰色的眼睛在此刻熠熠发光,见我望过去,他坐到我旁边搂住我。庞弗雷夫人像陀螺似的围着我们团团转,给我们不断更换干燥的毛巾,又将预防感冒的药剂递给我们喝。 「一个优秀的泡头咒。」亚伦和塞德里克碰了一下拳头。 我却还有些怔愣,脑子里不断回现刚刚看到的情景。它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以至于我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它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166页 但接下来人群的欢唿声打断了我的思考,是克鲁姆带着赫敏回来了。塞德里克没有关注那边又慌乱起来的人群,只是担忧地低头看我:「你怎么了,维拉?是哪里不舒服吗?」 他伸出手抚摸我的额头和脸庞,我感觉到他手心传过来的暖意。 我抬头,一对上他的灰色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掉眼泪,但这也太奇怪了,于是我只是摇摇头:「谢谢你,塞德。」 他失笑:「为什么突然谢谢我?」 「因为你心爱的宝贝是我呀,」说完我自己都有点脸红,「而且你是第一个把我带回来的。」 我不知道塞德里克是否真的相信宝物会在一个小时后消失,但我相信他那时候一定很紧张。 塞德里克轻轻把黏在我颊边的头髮拨开,又隔着毛巾搂紧了我:「……我一点都没意识到,直到看到你被绑在那里——我吓坏了……」 我抬头吻了一下他的唇畔。 随后人群中响起更大的欢唿声,我朝湖边看去,哈利和罗恩正艰难地拖着那个七八岁的女孩往岸边游。芙蓉看起来完全歇斯底里了,她朝湖边扑过去,在哈利上来安顿了一下后语无伦次地感谢他,并在他脸上亲了两口。 「噢,」我笑起来,「哈利脸上像要着火了。」 塞德里克却有些怅然:「他最后回来是因为……他在等所有人质都被接走。」 「你觉得自己不具备这样的品质吗?」我问 「我确实没有……」他说,「在解开你的绳索后,我就立刻返回了——事实上我当时已经看到他在那里,哈利是第一个到达的。」 「我承认哈利确实具有非常优秀的品质和高尚的道德风范,但我同样不认为你不具有。」我微微摇头,「你只是以为所有勇士都会来营救自己心爱的宝物的——这就是比赛要求。」 塞德里克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梅林,在你面前好像总是低落不超过五秒钟。」 几个裁判聚在一起讨论了一番,最后宣布了得分。哈利果然因为他的高尚举动得到了加分,现在他的分数和塞德里克并列第一了。 芙蓉也在用力鼓掌;哈利偷偷看过来,然后和塞德里克相视一笑;只有克鲁姆不太高兴,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分数不够高,还是赫敏看起来没空理睬他。 最后,巴格曼宣布了最后一个项目的时间——在四个月后。听起来又是很漫长的一段时间,在他宣布完后,我感觉到塞德里克的肌肉都稍微放松了一些。 「直到六月!」凯萨琳很兴奋地说,好像她才是那个参赛的勇士,「那我们什么都不用操心了,直到六月份……」 我们慢慢返回城堡,去换干爽的衣服。 ** 我是在看卡尔森寄过来的一封信的时候,突然意识到梦中那个天旋地转的感觉是什么的。 卡尔森在信上写他们最近很忙,几乎每天都用壁炉和门钥匙在不同地方穿梭——虽然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在干什么秘密的大事,卡尔森没有说。 门钥匙! 看到这个词的时候,我的脑子像突然噼进了一道闪电一样,带我回到了那个梦境里。我早该想到的,还有什么能在瞬间移行换境?几乎是在那两只手搭上火焰杯的下一秒,场景就变化了。 「那是一个门钥匙!」 我也正是这样和邓布利多描述的:「虽然我不知道火焰杯为什么会变成门钥匙……以及门钥匙的目的地在哪里,我的意思是,那里只是一片普通的废墟。」 「普通的废墟。」邓布利多不知道为什么重复了一下这句话。 「唔……我是没看出那里有什么特别之处。」我努力回想,「然后就是一个人大声喊出了死咒——一定有个人死了,教授,可是是谁呢?万一是碰到了火焰杯的人——噢,两个,为什么有两个?」 我感觉自己已经有点语无伦次,邓布利多显然也发现了,他将我面前的茶杯朝我推了推。 我拿起来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落喉管,让我镇静了一些。 随后我才注意到邓布利多桌面上的一枚戒指——它正被放在一个丝绒的垫子上。戒指样式很丑陋,是金子做的,中间镶嵌着一块大大的、有裂纹的黑宝石。 「所以有什么在最后一个项目的时候发生了,」邓布利多轻声开口总结,「从哈利的名字被投入火焰杯,到最后——如果那真的是门钥匙,那对方的目的肯定是把哈利从霍格沃茨带出去,这点我们都同意吧?」 不只是我在点头,墙壁上许多画像里的歷任校长们也在点头。 「而我们都知道对方是谁。」 「是伏地魔?」我问,「可是他还很虚弱……」 「噢,我相信他依然有衷心的追随者,别忘了,有人冲破万难逃出了阿兹卡班。」 「小矮星彼得!」我大叫起来。 邓布利多点点头:「我只是举个例子,不要低估他的追随者的数量,哪怕他已经消失了十几年……」 「可是伏地魔要对哈利做什么呢?是杀了他吗?」我几乎说不出那个字。 「重新变得强大,还有杀掉哈利——或许这两件事同样重要。他怎么能允许自己不人不鬼的度过长生?」邓布利多声音越来越轻,但我还是听到了:「长生?他找到了长生的办法了吗?」 第167页 「噢……」邓布利多声音重新变得轻快起来,「这就是我们正在解决的问题了。」 我敏锐察觉到这个「我们」并不是指他和我。 我继续提问:「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教授?哈利不应该再参加比赛了,不是吗?还有其他选手们,或许他们都会有危险。」 包括塞德里克——我一直抗拒着自己去回忆梦境中朝火焰杯伸出去的两只手里,有没有一只像他的。 邓不利多的视线从半月形眼镜上方望过来,很温和,又很凌厉。他是一个很老的老人了,但绝不会有人怀疑他的强大,只要他在,大家就是安心的。 就像现在,沐浴在他的视线下,我慢慢停止了不自知的发抖。 「我们当然不会坐视事情发展……维拉,相信我,除非我事先不知情,否则我不会允许任何一个学生在我面前受到伤害。」邓布利多声音很坚定,我眼眶里涌上一点湿热,点点头。 「比赛也要继续进行……没有人会相信伏地魔真的要回来了,除了我们两个。」 我哑口无言。 「大家都沉浸在和平中太久了……维拉,你不会明白,为了维持和平,大家会欺骗自己到什么地步……」邓布利多看向桌面上的戒指。 有谁愿意打破维持十几年的平静,重新回到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 我恍然看向窗外。远处的魁地奇球场上,几个小黑点正在绕着球场飞驰。我知道塞德里克不在那里面,因为我离开的时候,他正坐在我们的秘密基地里,牵着我的手,说会在那里等我呢。 我突然很想,很想回去—— 紧紧拥抱他。 第86章 凯萨琳不缺乏这种勇气 进入三月后,天气变得晴朗一些了,但走在城堡外空旷的场地上,凛冽的风依然吹得我们手和脸生疼。每天早上带着预言家日报出现的猫头鹰都没那么准时了,因为狂风总会将它们吹偏轨道。 莉迪亚最近定了一份《巫师周刊》,经常一边看一边傻乐。今天她看到中间的时候,突然大叫起来,招唿我们一起看。 我们都凑过头去,莉迪亚念起来: 「哈利·波特的秘密伤心史——他或许是一个与众不同的男孩,但他同时……」 随着莉迪亚的朗读,我们所有人的脸色变幻莫测。文章标题是哈利,但主角其实是赫敏,它将赫敏描写成了一个同时玩弄着哈利和威克多两个男孩感情的人。其中,斯莱特林的潘西·帕金森还发表了自己的一番看法,表示赫敏一定是制作了某种春药迷惑了两个勇士。 等她念完,塞德里克看了看名字:「果然是丽塔·斯基特,这女人笔下真是没半点好话。」 泰特感嘆:「别去招惹她,你瞧,斯基特把格兰杰丑化成了——那种□□!」 「那种□□!」凯萨琳扯着嗓子,「什么意思?」 「不是!我是说斯基特想要将格兰杰描写成这样的女人。」泰特急急解释。 「什么样的女人,玩弄两个男孩的心就叫□□吗?」凯萨琳和她争论起来。 「不——这只是我妈妈这样称唿她们……」 我们面面相觑。 我重新低下头欣赏了这篇垃圾:「全篇唯一一句正确的话居然是帕金森说的,就是那句『赫敏脑子挺机灵的』。」 塞德里克低头哼笑了起来。 不是我们不关注凯萨琳和泰特的争吵,而是这种情况最近发生了太多次。 我和塞德里克都认为凯萨琳和泰特的意识不在同一高度,这正是他们最近频频争吵的原因——但他们彼此之间多年的羁绊、友情和爱又太深了。 痛苦便来源于此。 我偶尔能听到凯萨琳晚上在帷帐里抽泣的声音。有一次我终于忍不住掀开帷帐,爬上她的床拥抱她。 承认自己和一个爱了自己很久的,同时自己也喜欢和依赖的男孩或许没那么不合适,是一件很难,同时需要勇气的事。 我相信凯萨琳不缺乏这种勇气——她只是需要时间。 这个周末我们又可以去霍格莫德。按照以往的路线,我们先去了风雅牌巫师服装店看了看衣服,又去蜂蜜公爵糖果店补充了一点糖果。在路过帕迪芙夫人茶馆的时候,凯萨琳捅了捅我们俩的腰——我大笑着躲开,因为我很怕痒。 「你们俩真的不进去坐一下吗?你瞧那些花边,那些雾气,多有氛围啊。」凯萨琳怂恿道。 「在一群情侣里接吻,他们不会觉得很奇怪吗?」我问。 我们路过这家店无数次,里面总是人满为患,霍格沃茨的年轻情侣们似乎非常喜欢这里,但我和塞德里克都觉得里面给人的感觉太像特里劳妮教授的占卜教室了。 「难道在我和亚伦面前接吻就不奇怪吗!」凯萨琳睁大眼睛控诉。 我大笑起来,塞德里克也笑得咳嗽了两下,他看起来想再次示范给凯萨琳看,但我把他推开了。 因为我们迎面撞上了哈利三人。 但他们讨论得激烈,一点都没注意到我们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 「珀西不知奥是否了解克劳奇的那些事情——但估计知道了也会说克劳奇只是不愿意为了亲生儿子破坏章程……」 不可避免的,我们听见了他们未尽的言论。 「噢,哈利。」我不得不和他们打招唿提醒他们看路,「小心脚下。」 第168页 「你们在说克劳奇的儿子?他不是死了吗?」塞德里克却问起了他们的话题,这很少见,塞德里克可不是那种会探听别人说话并插嘴的人。 听起来他很感兴趣,于是我也望了过去。 随后我们七个人就挤在三八扫帚酒吧里挤成了一团。 七杯溢着泡沫的黄油啤酒被放到了我们面前。 「是我爸爸告诉我的——克劳奇先生的事情。」塞德里克先开口,「他是曾经的魔法部法律执行司的司长。」 我、凯萨琳和亚伦都不知道这件事,看哈利等人的表情,他们显然也才知道不久。 「他被人预测为最有可能当选下一届魔法部部长的人,尤其是在伏地魔失踪后,几乎就是时间问题了……」塞德里克低声道。 「那发生了什么?」凯萨琳忍不住问。 「他的亲生儿子被抓住了!」罗恩同样轻声地抢答,「和一群凭藉着花言巧语从阿兹卡班逃脱出来的食死徒在一起,好像在寻找伏地魔,想让他东山再起。」 我倒抽一口冷气:「克劳奇的儿子是食死徒?他儿子叫什么名字?」 这个问题似乎问倒了所有人,因为没有一个人回答。 塞德里克重新开口:「他是不是食死徒好像没有定论——不过关进阿兹卡班一年之后他就死了。」 「小天狼星说,他进去之前就病怏怏的,后来克劳奇和他妻子进去看他,没过多久他就死了,随后他妻子也死去了。」 「他变成了一个孤家寡人。」凯萨琳总结。 」而且被调去了魔法部国际合作司,再没什么前途可言了。「罗恩补充。 我却问:「小天狼星?你们刚刚在霍格莫德村外见到他了,他怎么样?」 哈利顿时睁大了眼睛,似乎才发现自己失言,罗恩傻笑,而赫敏无语地低头喝了一口黄油啤酒。 于塞德里克等人而言,他们对小天狼星的了解仅限于小天狼星被翻案了——他是一个无辜被关进阿兹卡班十几年的人。在得知小天狼星居然还是哈利的教父后,他们都很惊讶。 」酷!「凯萨琳感嘆。 「他很好——很精神。」哈利笑了,他知道我听得懂,「他只是太担心我了,你们知道的,我本来不应该成为勇士。」 这句话让我们全场安静了一会儿。 亚伦沉静开口:「那他觉得是谁把你的名字投进去的?」 我简直对亚伦一阵见血的能力顶礼膜拜。 哈利却摇头:「不知道,我们猜测过是卡卡洛夫——他以前是个食死徒不是吗?但穆迪就在学校呢,而且小天狼星说,卡卡洛夫这种人,如果不是知道伏地魔——对不起,神秘人,」他看到罗恩和凯萨琳打了个冷战,赶紧改口,「强大得足以保护他,他是不会贸然回头的。」 「所以穆迪是为了提防他才来做黑魔法防御术教师的。」我恍然大悟。 「穆迪在到我们学校就任的前一天还收到了攻击呢,」罗恩说,「我爸爸去处理了这件事,不过只是虚惊一场。」 「小天狼星觉得那不是虚惊一场,」哈利反驳,「他认为是有人在阻止穆迪的到来,虽然穆迪三天两头就觉得有人要害他,但他可是魔法部有史以来最优秀的傲罗。」 所以穆迪的神经质并不意味着真有异常情况时他不能识破。 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那个梦,里面没有什么内容,几乎只是我第一次见到穆迪的情形。 它只是为了告诉我霍格沃茨即将迎来一位新的教授吗?还有这个教授不喜欢喝南瓜汁? 但我知道,不论那个将哈利的名字投进去的人是谁——他最后的目的一定都是想将哈利用门钥匙弄出霍格沃茨。 可是他怎么能确保哈利拿到冠军?整整三个项目的不确定性,还有魔法部和邓布利多的亲自把关……这个人一定要有超群的智力和非凡的耐心。 ** 赫敏最近可不好过,上次《巫师周刊》那篇文章让她吃尽了苦头。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她每天都能收到恶意信件,一次她甚至收到了一份未经稀释的巴波块茎的浓水,黄绿色液体喷溅到她手上,立刻灼烧出大水泡和疮疤。 后来尽管她明智地不打开它们,但仍有人给她寄来了吼叫信,这些信在格兰芬多的长桌上炸开,让全礼堂的人都听见那些侮辱她的话。 每当这个时候,斯莱特林都会爆发一阵大笑——我有一次终于忍无可忍,掏出了魔杖——但塞德里克按住了我的手。 他轻轻动了一下魔杖,下一秒马尔福那个肥头大脑的跟班就摔了个跟头,不幸的是,他正拿着一杯粘稠的南瓜汁呢,它一滴不剩地全餵给了马尔福那锃亮的脑袋。 听着他愤怒地大叫,我和塞德里克埋头笑了起来。 赫敏无疑是个非常坚强而有韧性的女孩,她似乎和斯基特槓上了,不断跑图书馆试图查到有什么可以窃听的魔咒和方法。亚伦也给她提了几个想法,但后来都一一被两人排除掉。 这下和斯基特较劲的人可多了一个。 第87章 睡个好梦 五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勇士们知道了他们的第三项比赛项目——通过迷宫,获得放在迷宫中央的三强争霸赛杯。教授们会在这当中设置很多障碍,之前两项得分领先的勇士可以首先进入迷宫。 第169页 「所以你们前两项和火龙、人鱼生死搏斗只是获得了先进去的资格,」凯萨琳怪声怪气,「真是太值得了。」 「海格恐怕会在里面放一些神奇动物。」亚伦说。 我闻言立刻来了精神:「什么?神奇动物,这个我熟啊。」 「没错,」塞德里克就靠过来,「这块真得拜託劳伦斯小姐了。」 「不要担心,」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海格喜欢什么——类型的神奇动物。」 除此之外,里面还有未知的魔法危险,塞德里克需要练习一下魔咒和黑魔法防御术。 「万一你们勇士在里面遇上打起来呢?」我忧心忡忡,「我们只能确保你和哈利不会对别人举起魔杖,但没有办法保证别人,不是吗?」 本来这个时间我们三人应该抓紧复习的,但现在我们谁也没有心思,只是花了大量时间来帮塞德里克做准备。其中亚伦发现的定向咒帮了大忙,它能让魔杖指向正北,这样塞德里克就能在迷宫里判断方向了。 这本该是一段重复、兴奋而紧张的时间,但一个不大不小的消息暂时打破了一池平静。 巴蒂·克劳奇失踪了。 这个消息不是登报传开的,但有在魔法部工作的家人的同学或早或晚都收到了这个消息——这已经是魔法部半年来继伯莎·乔金斯之后第二个失踪的魔法部官员。 如果后者大家还能用乔金斯平时健忘迷煳,她只是在阿尔巴尼亚度假的时候迷路了安慰自己,那克劳奇的失踪无疑在大家心中蒙上一层浅浅的阴影。 它很微弱,因为大家对此毫无头绪,但有什么冥冥之中就要发生了—— 有些人能感觉到,更多人不愿意相信。 不知道是因为比赛日期的临近,还是因为听到了克劳奇失踪的消息,我最近开始变得有些阴晴不定和神经质。我每天对着我们四人讨论出来的魔咒清单确认塞德里克是否掌握,又写了十几页海格有可能在迷宫里放的神奇动物信息和应对方法让塞德里克熟悉背诵。 我也开始频繁做梦——不是过往预言的梦境,只是之前片段不断地重现。 那两只同时伸向三强争霸赛杯的手,变换的场景,寂静的墓地,随之而来的厉声大喊,以及避无可避的死咒光芒。 某种无解和难以言喻的不安、悲伤和压抑沉沉地坠着我的心,那种漂浮在云端无法着陆的感觉让我感觉胸腔里蒙着一层乌云,随时都会下暴雨。 终于有一天,在塞德里克的铁甲咒没有及时施放成功,被凯萨琳击飞出去落在垫子上时,我没忍住痛哭出声。 朋友们都吓了一跳。 亚伦惊得整个人站了起来,他好像想碰我,伸手触碰了我捂着脸的手腕,但很快又收了回去;凯萨琳冲过来蹲下,试图隔着我蒙面的手看清楚我的状况:「梅林啊,对不起,我不小心的——维拉,你看塞德里克没事。」 塞德里克确实没事,他在我身边坐下,那种熟悉的暖意和气息剎那间包裹住了我,可我的泪水却越流越多—— 可能是因为我知道有人会来帮我擦拭眼泪。 「嘿,维拉,我什么事也没有呢,」塞德里克含笑将我搂进他怀里,我曾经依偎在这个位置很多次,「你瞧,什么伤也没有——「 这个位置能侧耳听见他的心跳,一下,一下……强健而清晰地迴响在我耳边。 凯萨琳握着我的手,我一低头,就看见她担忧望着我的大眼睛——我无意给她带来这样的恐慌,只是…… 只是塞德里克倒在地上那个瞬间,我的心好像被人像捏海绵一样狠狠地捏紧了,和海绵不同的是,它滴滴答答地落下了血。 亚伦没有说话,但我知道他一直在我身边。 因为我手里干净的纸巾就没有断过,而被眼泪和鼻涕沾湿的纸巾又静悄悄的不见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从那种被挤压心脏,乌云覆天的感觉中回过神来。 「……对不起,」我颤声说,「可能是决赛要到了……我有点害怕。」 我感觉到塞德里克落了一个吻在我头顶:「别担心,维拉,我不会有事的——只是走一个迷宫不是吗,我每天都在练习魔咒,背熟了应对神奇动物的方法,而且我现在知道该怎么样走一个迷宫。」 「最重要是,邓布利多在现场呢,他不会让任何一个他的学生出事的。」塞德里克继续说,「等到时候我走出迷宫,你可能会发现我身上只有衣服被炸尾螺喷出几颗洞。」 我确实咧开嘴笑了,但与此同时,一滴泪又掉了下来。 我想起那天邓布利多坚定的声音,他说—— 「除非我事先不知情,否则我不会允许任何一个学生在我面前受到伤害。」 他能成功阻止这一次未知受害者的死亡吗? 直到比赛开始那天,我依然没有答案。 比赛当天,克劳奇仍然没有出现,于是魔法部只好让康奈利·福吉——现在的魔法部部长担任第五名裁判的职务。但塞德里克显然已经无心关心究竟是谁做裁判了,早餐时,他拿起一块菜肉烘饼就往嘴里送,我赶紧拦截下来。 塞德里克这才反应过来——他不喜欢吃这种饼,据他所说,迪戈里夫人在他小时候经常做,自从有一次连着一周家里都吃菜肉烘饼后,他就再也不愿意咬这种饼一口。 第170页 斯普劳特夫人突然急匆匆走过来:「噢塞德里克,我忘记通知你了——勇士的亲属被请来观看比赛,你可以和家人见见面。」 塞德里克显而易见地高兴起来,同时夹杂着一点幸福的抱怨:「噢,可不能让我爸爸见到哈利,他最近很看不惯他。」 我们都知道为什么。 塞德里克本来想让我一起去会议室,但被我笑着拒绝了:「他们很久没见你了——快去吧。」 他便俯身吻了一下我,转身离开了。 我感觉到这个吻残留在我的嘴唇上的温热,却不知道为什么打了个冷战,脑子里莫名出现了哭泣的迪戈里夫人。 凯萨琳递了一杯南瓜汁给我,虽然我已经饱了,但为了转移注意力,我还是喝了下去。 塞德里克陪着迪戈里夫妇回来和我们一起吃午饭。他们显然已经知道我和塞德里克在一起的事情,因为迪戈里夫人一见到我就快走几步和我拥抱:「噢,维拉——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我早就知道的,你们会在一起,我早就知道的……」 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含笑抚摸了一下我的面庞。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我真的很想知道她是从哪里早知道的。塞德里克俊美的脸庞泛上动人的红晕,他站在旁边轻声喊了一声妈妈,不知道是想阻止她说那么多,还是纯粹感到不好意思。 迪戈里先生和我握了握手,他开始和我讨论起神奇动物的事情来,说到兴头上,甚至端起杯子和我碰了碰南瓜汁。 饭后,塞德里克陪迪戈里夫妇在城堡里散步。我、凯萨琳和亚伦则各自回到休息室,一般我是没有午睡的习惯,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感觉疲惫而心慌,整个人恹恹的打不起精神来,凯萨琳摸了摸我的额头。 「唔,好像没有发烧,你要不要躺下来睡一会儿,维拉?」她坐在沙发上,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我枕上去。 我居然真的在她大腿上睡着了,一开始什么梦也没有做,只是觉得热,过一会儿突然又打了个冷战。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把这个字说了出来,因为很快就有什么东西盖在了我的身上。 然后有人握住了我的手:「维拉……你发烧了,我送你去医务室,好吗?」 是塞德里克。 但我睁不开眼睛,身上忽冷忽热,头疼欲裂。 我好像被人抱了起来,走过一段路,然后重新落在一张柔软的床上。我听到轻微的玻璃瓶碰撞的声音,还有男女低微的说话声。 「塞德里克,时间快到了……第三项……」 有一只手轻轻碰了一下我的额头和脸庞,然后一个柔软的事物落在我的眼皮上,过了一会儿,又落在唇边。 「睡个好梦,维拉,」仿佛隔着很远,我听到塞德里克含笑柔和的声音,「等你醒来,我就已经完成第三项比赛了。」 我醒不过来,却已经想要流泪,不知道是因为身体太难受,还是因为他要离开。 我想说不要去,留下来陪陪我——这个比赛危机四伏,有人想将哈利带出霍格沃茨,三强争霸赛奖盃已经被换成了门钥匙。不要做第一个,不要触碰奖盃。 请允许我自私地说——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触碰它,不要是你,塞德里克。 但我没能说出任何话。 他的脚步声消失了。 第88章 您一定能救他 我不知道自己被困在黑暗里多久,梦境里的墓地和绿光不停地反覆重现,直到最后一次,它终于往下走,我看见了哈利,他浑浑噩噩,和邓布利多正坐在一起,他们对面是——穆迪教授。 但好像不是穆迪教授,因为他的脸和身体正慢慢地发生着变化, 他变成了一个皮肤苍白,生着一头浅黄的乱发的男人。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但至少我能确定他绝对不是穆迪教授。 我见过这种变化——在一年前,我眼睁睁看着小矮星彼得从一只老鼠变成了一个人——但从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并不需要阿尼马格斯,他只需要一种魔药…… 复方汤剂!当然,这正是装在假穆迪教授酒瓶里的东西,这才是梦境想要告诉我的内容。 我挣扎着想要起来,要赶快把这件事告诉邓布利多,告诉他穆迪教授是假的。但梦境依然没有停止—— 场景变幻成了一个礼堂,我意识到这是我们临放假前的离校宴会,平常这里时时有着各种各样的装饰物,用获胜学院的色彩装饰一新,但今天它们都不见了。教工桌子后面的悬挂着黑色的帷幕。 我意识到自己又开始哭泣,因为庞弗雷夫人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她试图餵我一点水,又为我擦掉眼泪。我还听到她和不知道谁讨论要不要送我去圣芒戈的声音。 但我没有多余的力气理会。 我看到整张赫奇帕奇长桌上苍白、悲哀的面孔——这已经开始让我瑟瑟发抖,遍体生寒——随后大家纷纷起立,礼堂里响起一片板凳移动的声音,他们齐声说—— 我勐地惊醒了,一边抽泣着,一边就要翻身下病床。窗外天色已黑,我能听到魁地奇球场传来嗡嗡的轰动声,像是很多人同时在说这话。 庞弗雷夫人听到声音走出来,她惊讶地想过来让我重新躺回去:「劳伦斯,快躺下,你还发着高烧呢。」 我能感觉到自己浑身发热,脸颊通红,但我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我要赶紧去告诉邓布利多穆迪是假的这个消息—— 第171页 还有塞德里克,我要让比赛停止,让塞德里克从迷宫里出来。 已经变化了那么多事情,这件事一定也可以与梦境不同。 我没有理会庞弗雷夫人在我身后的叫喊声,一路朝魁地奇球场跑去——那里已经被一道二十英尺高的树篱围住,远远望去像一个黑色的、沉默的庞然大物。 挤过重重的人群,我朝着站在看台前方的邓布利多走过去,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脸色看起来沉重而严肃,远眺着已经闭合的树篱,和身后兴奋得闹哄哄的学生们格格不入。 「邓布利多教授!」我终于挤到了他身边,邓布利多惊讶地转头望过来,他身边的巴格曼也对我投以注视,「维拉。」 「邓布利多教授——我有事要说。」我恳切地望着他,老人面色严肃,将我带到少人的地方,他挥了挥魔杖,空气立刻泛起一层浅淡的涟漪,众人的讨论声和喊叫声像在水下听一样朦朦胧胧,模煳不清。 「是穆迪教授——他是假的,他在喝复方汤剂!但我不知道他是谁。」我有点语无伦次,「有人死了,我看到礼堂里的黑色帷幕——是……」 我抖动着嘴唇,什么也没说出来。 直到邓布利多将他的手放在我肩膀上那一刻,我才发现自己的身体颤抖得有多厉害。 「您一定能救他,对吗邓布利多?」我几乎在哀求。 远远的,迪戈里夫妇好像在看着我,我不敢直视他们的目光——如果那些黑色的帷幕真的是为了塞德里克而升起,他们两个人作为父母会如何痛苦……本该带来荣耀的赛事,却无端端带走唯一的儿子的生命。 邓布利多低头,深深地望着我,「我保证,维拉,我会竭尽所能改变这一次的结局。」 我落下眼泪,不知道是因为我正在发烧的缘故,还是因为绝望,它们灼热得几乎要烫伤我的眼眶和面颊。 幸而我并没有在这样极度的焦灼中等待太久,每当我忍不住要迈出步伐冲进迷宫,邓布利多按在我肩膀上的手都会微微用力。 突然,看台前方发出一声巨大的爆破声,霎时间,原本的空地上就多了两个人——两个站立着的人。 两个人脸上都带着惊魂未定的表情,似乎刚刚发生了什么令他们很震惊的事情。哈利目光有些呆滞,而塞德里克已经在环顾四周,直到他看见我。 他楞住。 然后他笑了起来,朝我张开双臂。 这次邓布利多终于没有阻拦我,我奔跑着冲进塞德里克怀里,终于哭了出来。 「为什么哭,维拉,是太高兴了吗?」塞德里克含笑低头,替我把眼泪擦掉,「你还发着烧呢,怎么跑出来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他话好多,但我永远听不够。 我抬头看他,隔着眼泪,我突然意识到那个梦里曾出现过他的面孔,但因为太痛苦,我给忘记了。 那个梦里,他的面孔僵硬,灰眼睛没有表情,像一所废弃的房屋的窗户。 而现在,这个低头望着我的高大青年,灰色的眼睛温柔、明亮,里面好像泛着一些什么我隔着眼泪看不懂的情绪——但我很快知道了。 因为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吻了下来。 这个吻没有持续很久,分开后,我们又拥抱了一下,然后我退出他的怀抱,将他留给苦苦等待着的迪格里夫妇。 人群里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有问这到底算什么情况的,有问这是不是并列第一的,还有人震惊于如果这算并列第一,那霍格沃茨就包揽这次的两个第一名了。 凯萨琳和亚伦挤到我旁边,他们纷纷关怀我的身体,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后背已经布满冷汗,头晕目眩,几乎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但还有一件事——我环顾四周寻找邓布利多教授和假穆迪的身影,不过谁我也没找到。 凯萨琳坚持我应该回到医疗翼去,从亚伦和走过来的塞德里克的脸色上看,他们也是这么想的。于是我没有再坚持,被塞德里克半搂半抱着回到医疗翼。 庞弗雷夫人毫不客气地批评了我一顿,但知道塞德里克和我是情侣关系后,她又缓和了脸色,没有继续加苦我的药剂。 我重新躺回到床上,还胡思乱想着不知道邓布利多他们现在在哪里,知道穆迪是假的以后他们会怎么做呢;还有塞德里克和哈利到底遇到了什么,他们真的被门钥匙转移了吗,又是怎么样安然无恙地回来的? 朋友们围坐在我旁边,塞德里克俯身,将手轻轻地搭在我眼皮上:「睡吧,维拉,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等你醒来好了,我就告诉你。」 我实在太累,太困了,在黑暗来临前,我握住了他的手。 很快他就将另一只手也握了上来,然后放在嘴边落下一吻。 今夜无梦。 ** 我是后来才意识到那一天究竟被改变了什么。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我听到轻微的翻页声,侧头望去,看见塞德里克沉静的侧脸,他坐在我床边的椅子上,将书本放在白色床单上弯腰阅读着。 我一睁开眼他就发现了,那种欣悦柔和的笑意就爬上他的嘴角。 「我让凯萨琳和亚伦先回去了。」塞德里克餵我喝了点水,又摸了摸我的额头:「不发烧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维拉?」 第172页 我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有点喉咙痛,好像没什么别的了。」 然后我就一直看着他,塞德里克好像有些疑惑,但什么也没问,只是静静地回看我。 「昨晚……」我的喉咙突然干哑,「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便笑:「我就知道你会问——」 于是他便将惊心动魄的迷宫赛程说了出来,从芙蓉的尖叫,到奇怪的克鲁姆,还有他和哈利一起战胜的巨大蜘蛛。 还有最后两人同时伸向奖盃的手。 「但那个奖盃被换成了门钥匙——我和哈利都惊呆了,不知道自己去到了哪里。那里是一片墓地,荒芜,安静,没有人烟。我们把魔杖拔了出来,然后突然我们听到了有人走路的声音,他好像抱着什么东西。」塞德里克回忆着叙述。 「哈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捂着伤疤倒在了地上,随后我们都听到一个冷酷的声音……」 「他说什么?」我握紧了他的手。 「他说『干掉碍事的』。」塞德里克重新在我的手上落下一个吻,「后来我才意识到那个声音说的其实是我,但我当时头脑一片空白——那个抱着东西的人好像已经要抬手了,但下一刻他就被一道魔咒击倒过去。」 被一道魔咒击倒,难道是哈利反击了? 「你绝对猜不到那是谁,维拉,」塞德里克不知道为什么露出个笑容来,「有人从树后面走了出来,是小天狼星布莱克、卢平教授……还有劳伦斯先生。」 「我爸爸?」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但还没有等塞德里克继续说下去,医疗翼就响起了脚步声,我们闻声望去,一个留着长长白鬍子的老人慢慢走了进来——他手里还拿着一包比比多味豆,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噢,维拉,你醒了,」他朝我们举了举手里的比比多味豆,「你们要来尝一颗吗?」 我们都没有拒绝。 「当然,」塞德里克笑了,「只要不是柠檬加酸果味的。」 我和塞德里克相视一笑,为这初遇的味道。 邓不利多便走过来,他显然是有什么要和我说,塞德里克也看出来了。他往嘴里放了一颗比比多味豆:「唔,草莓奶油。」 「那一定很甜。」我的眼里一定流露出渴望,因为塞德里克似乎下意识想要低头做些什么,但他很快又直起身子,」我将午饭带过来给你,好吗维拉?「 我便点点头,看着他走出了医疗翼门口。 这一次我的心是安定的。 第89章 就像在旷野里 「您说,会不会我们现在才是在梦境里呢,教授?」我突然问。 邓布利多真的思考了一下,他准备往嘴里塞比比多味豆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才塞进去,被味道怪得龇了一下嘴。 我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个想法很有意思,我也曾经想过这一点,但再往下想下去就太恐怖了,不是吗?」白鬍子老人说。 我点点头。 「其实在那天你描述出门钥匙降落的地点的样子时,我就已经大概知道那里是哪里了。」邓布利多找了张椅子坐下,我才发现他今天换了一身碧蓝色的长袍,上面点缀着点点繁星。 「您知道那是哪里?可是我只形容那里是一个墓地啊?」我惊讶地睁大眼睛。 「前提条件是,那是伏地魔选择的墓地——人们似乎总是把他想像成一个很随便的人,但事实绝非如此。伏地魔选择的东西和地点都和他的经歷、他的极度自负密切相关。」邓布利多说道。 「那是他姓氏的来源——里德尔家族的墓地。我曾经去过那里,墓地、老房子、红豆杉……一切都和你描述得一模一样。因此,我提前派了我最相信的几个人去那里守候等待。」 「噢,」我突然想起,「是小天狼星和卢平教授!刚刚塞德说还有……」 「还有你父亲,」邓布利多笑起来,「当然了,虽然你可能不知道,但我觉得没有人比你父亲更值得託付。」 我有些一头雾水,那么多年来,我似乎从未听卡尔森密切谈起过和邓布利多相关的什么事情。 「你父亲不是在那里等待的,事实上,他一直在迷宫的中心,等着谁来触碰它。」 「所以他是和门钥匙一起到的墓地——我明白了,万一门钥匙降落的地点真的不是墓地,也能保证有个成年人在场保护他们。」我眼前一亮。 邓布利多赞许地点点头。 「所以那个出现的人是谁?塞德里克刚刚还没说完呢。」我问。 「噢,」邓布利多又往嘴里送了一颗比比多味豆,「你也认识这个人呢,他是小矮星彼得。」 「小矮星彼得!」我低声惊唿。有什么把一切都串在了一起,小矮星彼得的出逃、假穆迪的出现、三强争霸赛的每一个环节……一环扣一环,一招不慎,他们都达不到将哈利送出霍格沃茨的目的。 「幸好莱姆斯在那里,不然小天狼星一见面就会干掉彼得。」邓布利多补充说明了一下。 「那伏地魔呢?」我继续问,「他怎么不出现。」 「他已经出现了。」 「在哪?」我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小矮星彼得的怀里。」 我张大了嘴巴:「他……他被小矮星彼得抱着……」 第173页 「伏地魔太虚弱,太虚弱了,他被剥离了肉身,在阿尔巴尼亚不人不鬼的生存了十三年。这和我猜测的一样——他的目的是想重新强大,东山再起。」 「那这和哈利有什么关系?」 「有着密切的关系。」邓布利多沉静地凝视我,仿佛有无限智慧蕴藏在他蓝色的眼眸中,「有一种古老神秘的黑魔法,能重塑人的肉身,也就是使他復活。而这种黑魔法需要三种强效的药引子。」 「父亲的骨、僕人的肉,还有仇人的血。」 「而我们都知道他会选择谁的,哪怕实施这一点再困难。他需要十三年前使他失去魔力的人的血,因为这样哈利母亲留在哈利身上的保护也会存在在他的血液里。」 「他怎么配用哈利母亲的保护!」我大喊。 「他当然不配——当然,他确实差一点就要成功了,如果没有你,维拉,我们都知道会发生什么事。」邓不利多声音轻下来,「他会復活,东山再起,一切又将不復平静。」 我打了个寒战。 「所以后来发生了什么?」 「据哈利和塞德里克的复述,还有小天狼星和莱姆斯的补充,我认为他们俩的缴械咒和昏迷咒同时击中了彼得,这可不好受是吗?」邓布利多声音听起来根本不像是觉得他不好受的样子,「于是只剩下了……」 「虚弱的伏地魔,」我笑起来,「噢,他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不是吗?所以他死了吗?」 「他死了吗?」邓布利多不知道为什么重复了一句,「他这具虚弱的不人不鬼的肉身死了,但我不认为他不会再出现。」 「可是他已经死第二次了啊?我是说,一个人怎么能死里逃生那么多次呢?」我很迷茫。 「……他在长生的路上比谁走的都更远了,」邓布利多声音低得我几乎要听不清,「我们还需要时间,但幸好……昨晚以后,我们有更多的时间了。」 我没有听懂,但这并不妨碍我还是高兴起来。 「噢,对不起,教授,我还是想再确认一下,是谁杀了他,用的是死咒吗?」我生怕伏地魔这具虚弱的身体还留存在这世上。 邓布利多没有正面回答究竟是杀了他这个问题,他只是挑了挑眉,然后继续吃比比多味豆:「唔,我想他这具身体确实死得非常透彻了,杀死他的是一个对他有着强大恨意,法力高强的巫师。」 莫非是小天狼星?我心想——伏地魔杀死了他最好的朋友,他对伏地魔一定恨之入骨。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真正的穆迪教授呢?他怎么样了?」 「他还活着,但恐怕精神和身体上都要恢復很长一段时间了。」邓布利多回答道。 然后我就听了一个很长的,有关于父子、母子、爱、信仰、残暴无情和丧失人性的故事。 「小巴蒂·克劳奇应该被关进阿兹卡班,对吗?」我问。 「按理来说应该是的,但是事情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福吉来的时候带着摄魂怪一起,刚一见到小巴蒂·克劳奇,摄魂怪就给了他一个吻——一个致命的吻。」 「那他岂不是已经生不如死!」我捏紧了被单,「可是这样他就没办法出庭作证说出他究竟做了什么可怕事情,杀死了什么人了!」 邓布利多只是缓缓摇了摇头:「在面对维持了十三年的井然有序、稳定舒适即将被打破之时,我们并不能期待所有人都心性顽强坚定。但实话实说,我确实对福吉感到很失望。」 昨晚本来应该是一件与梦境完全不同的走向,发生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但小巴蒂·克劳奇无法出庭作证一事又泼了我一桶冷水。 门口突然传来凯萨琳他们的声音,邓布利多闻声站直了身体:「唔,看来你的朋友们已经打包好午饭——那我就不把这盒比比多味豆留给你了,维拉。」 我笑着和他告别。 临出门前,邓布利多突然转身:「我突然想起来,卡尔森有句话让我带给你——」 「他说什么?他怎么没有来看我?」 「卡尔森有更重要的,至少目前来说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邓布利多含着淡淡的笑意,「他让我转告你,『假期见』。」 ** 剩下的一个月里,塞德里克作为不用参加期末考试那个人,却一直参与着我们的复习。他一直在帮我回顾各科笔试需要考的内容,甚至尝试着和亚伦一起押题。 要是他不要总是在我思考背书的时候凑过来亲我,我会更感激他的。 六月底到七月初这段时间,经常有雨。有时候上一秒我们还在草坪上晒着太阳,下一秒乌云就沉沉覆盖而来,豆大的雨点随即落下,我们便四散逃回城堡内。 这天我和塞德里克在黑湖旁边散步,他心血来潮,想和我描述一下那天水下的景象。 「刚下去的时候水简直冰冷刺骨,幸好有在水下也能使用的保暖咒。湖底非常暗——老实说我以为巨乌贼会是第一关呢,但它并没有出现。」塞德里克牵着我的手,走在靠湖的那一边,「水底简直像个丛林,到处都是纠缠的水草,和灰亮的湖水一起晃动……」 「我当时想着一定要上来告诉你,原来黑湖底下是这样的。」塞德里克抿嘴笑了一下。 我便也随着笑起来。 随后他说起抓住他的格林迪洛,一大群游过他的彩色尖嘴鱼,差点缠住他手脚的仿佛神奇生物的海草,还有拿着长矛的人鱼。 第174页 「他们真是长得不怎么样……后来我就看见了你,老实说那时我真是吓了一跳……我很害怕。」 突然有一滴雨落在我鼻尖。 「要下雨了。」塞德里克伸手替我擦掉那滴雨,但很快雨点就变大变密集起来,在黑湖灰蓝色的水面上溅起一圈一圈小的涟漪。他想脱掉外面的长袍给我盖住脑袋,我们俩一起沖回去。 但我按住他的手。 「我最近新尝试了一个魔咒!」我兴奋地告诉他,「正好今天试试,你看——」 我举起魔杖,本来这个魔法应该随着气雾升起一道透明的薄膜,帮我们挡住雨滴。但今天魔杖尖犹豫了一下,先长出了一条枝干,然后在顶端绽开了一朵粉紫的花,花朵很大,勉强将我们都遮了进去。 我们挨得紧紧的,我抬头看向塞德里克:「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他看了一会儿这把神奇的雨伞:「哇哦……太漂亮了,你教教我,下次我要变一朵蓝色的……」 塞德里克话还没有说完,花朵却在大雨中蔫了下来,它垂落下轻柔的花瓣,晶莹的雨水汇聚成一线坠落在草地上。 「唔……」我在思考着该怎么解释这把「伞」今天是第一次实战。 但我的下巴已经被轻轻抬了起来,然后他闭眼,吻上我。 很快我几乎就拿不稳魔杖了,就在我手一软魔杖要掉落之时,塞德里克牢牢握住我的手,让花朵依然盛开在我们头顶。 我们在一朵蔫蔫的粉紫色花朵下接吻,渐渐有雨水穿过花瓣的缝隙落在我们头顶和脸上,但我们谁也没有理会。我已经分不清我被吸吮的究竟是舌尖,还是裸露的、含苞柔弱的蔷薇。 亦或者是我擂鼓般的心脏。 我是如此清晰的感受到了我们之间翻滚着,恨不得住进对方心脏的爱意。 就像在旷野里,被雨淋湿全身这般清晰。 第90章 十六年后 塞德里克和哈利最后对半分掉了获得胜利后的一千金加隆。 一拿到钱,塞德里克就在最后一次去霍格莫德的时候请我们三个人各吃了一大杯水果雪花流汁冰。我和凯萨琳一开始很怀疑这个新品的名字,但出乎意料的,它还真的蛮好吃的。 随后他还想帮我买下任何一件我盯着超过两秒的东西,被我哭笑不得地制止了。 「噢,塞德,」我拿起那条棕色、黄色、红色、紫色相间的围巾,「我只是被它奇异的配色吸引了,难道你要我送你这条围巾吗?」 他就凑过来贴了贴我的脸颊,很粘人,很可爱。 和我假期前愉快的校园生活不太一样的是,韦斯莱兄弟最近看起来总是闷闷不乐。我现在依然为他们的发明提供材料,只是比较少参与他们的讨论了。 终于有一次,我在一次讨论后拦住他们。 「你们还不打算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我问。 「噢,没什么,」弗雷德偏过头去,「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少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我们已经放弃了。」乔治耸了耸肩膀。 我不依不饶地追问下去,到最后他们实在没办法了,终于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在魁地奇世界盃赛上,韦斯莱兄弟和卢多·巴格曼打赌爱尔兰会赢,但克鲁姆会抓住金色飞贼,他们赌赢了,巴格曼随之付给他们一大堆金币——但那些金币居然是小矮妖的金币,没多久就消失了! 「……我们三番五次写信找他,但他态度变得非常恶劣,最后说他一分钱也不会给我们的。」 「那本金呢,你们总能要回本金吧?」我问。 然后我从两双麻木的眼睛中得到了答案。 「……这,这实在太卑劣了!」我感觉自己气得都有点缺氧,以至于弗雷德反过来安慰我:「没事的,维拉,都过去了——」 「对啊,」乔治也说,「大不了赚几年钱再……」 他们停住了话头,但我接着说了下去:「再开笑话商店吗?」 真不知道他们觉得自己能瞒得住我什么。 弗雷德挠了挠头:「唔,有点困难不是吗,可能要很多很多年后才能实现了……」 「如果那时候妈妈还没有抓狂的话,要知道她还在希望我们进魔法部呢。」乔治笑嘻嘻的试图插科打诨。 但我站了起来:「我有钱。」 「什么?」他们好像没有听懂。 「我说,」我重复,「我有这么多年来的『分红』,你们忘了吗,我要投资到你们的店里!」 「可是……」乔治不知道该不该开口,「我们算了一下,开个店至少得600金加隆。」 「啊哈,」我叉着腰,有些得意,「你们大概不知道我真的有点小钱。雷奥——我的魔法教母……不是,我的爸爸的助手很会投资,他每年帮我打理财产。老实说我还不确定现在我有多少钱呢,得回去问问他才行。」 弗雷德看起来依然很惊恐的样子:「你真是发神经了,那可是600加隆。」 「你用你的全副身家——帮助我们开店?」乔治有些破音。 「拜託,说好听一点,我是在进行投资,」我翻了个白眼,「——你们该不会觉得自己赚不到钱吧!」 「而且现在离你们毕业可还有一年了,剩下这一年我们再卖多点东西,赚的钱应该能多买一个展示柜?」 第175页 「……」两人依然呆呆地望着我,「但是……」 「好了,没有但是。」我一拍手,已经沉浸在这家店未来客似云来的景象中,「我没在全世界到处乱跑的时候可以来收钱吗?我还可以帮你们讲解!你们想想,除了你们还有谁会比我更熟悉你们发明创造的东西呢?你们还可以租那种三层的店铺,下面两层开店,最上面一层睡觉……」 「你真是发疯了。」弗雷德突然站起来说,我愣住,但下一秒他就俯身拥抱我,「……这是一个表达感激的拥抱。」 我笑了,回拥住他。 两秒钟之后,我分开。 乔治在后面看着我们,笑得怪怪的。 「我会有这家店的分红吗?」我睁大眼睛问。 「噢,你在想什么呢。」乔治变得严肃,然后很快又咧开嘴笑了,「老规矩,而且你来帮忙,我们还发工资给你哦。」 「时薪很高哦,一定要来。」弗雷德补充道。 我用力点头。 ** 这次假期前的分别好像比过往每一次都更难。 凯萨琳已经在问要不要他们出去避让一下,把包厢留给我们了。我笑着去捏她的腰,她鲤鱼打挺一样从我身边蹿到了包厢角落。 出包厢前,我和塞德里克最后交换了一个吻。 「开学见,维拉。」我听到他含含煳煳在唇间发出的声音,是每一次假期前我们都会说的话,但这次格外动听。 来接我的只有雷奥一个人,我习惯性地问了一句:「卡尔森呢?他又去哪里了?」 雷奥说:「没有,他在家呢。」 「他在家!」我暴跳如雷,「他在忙什么大发明,为什么不来接我。还有三强争霸赛之后……哦你可能不知道,他来了霍格沃茨,但却没有来看我一眼!」 「唔……」雷奥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支支吾吾的,他摸了摸我的脑袋,像在安抚一朵愤怒的小蘑菇,「你回去就知道了。」 一路上我都在打着腹稿,准备回去一条一条质问卡尔森为什么不关心我。但等我气势汹汹走到门口准备推门而入,我却突然停下了动作。 里面传来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当然有卡尔森的,我熟悉他的声音;格兰达也在,我听见她隐隐约约传来的说话声:「……你看起来好紧张……」 但还没有结束,在他们中间,还有一道女声。 我确信我没有听过,却恍惚间熟悉得让我战慄。我浑身上下好像过电一样勐地一颤,握着门把手的手也在发抖。 突然间有一只大手覆在我肩膀上,掌心的温暖哪怕隔着衣服也传递到我全身。 雷奥走到我旁边,轻轻帮我推开门。 我突然有些害怕——好像有点太突然了,我没有做好准备——难道不需要在一个天气更好的时候吗,去一家餐馆,或者在一个花园,我们一转弯相遇。 而不是在家里——这个场景实在太熟悉了,我曾经幻想过很多次她在家中的存在。 我想转身跑开,但太晚了,门已经打开,而那个女人也偏头望过来。 我撞进一双再熟悉不过的眼睛里——那双熟悉的,我在报纸上抚摸过无数次,在镜子里也觉得相像的,似我的深蓝色漩涡中。 那个女人正站在我面前,看起来消瘦而单薄,但依然美丽惊人,她望过来的眼神居然也和我是相似的。 极致的渴望,还有未知的恐惧。 卡尔森和格兰达立刻站了起来,他们不知道为什么都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但这分明是重逢的一刻。 如果算上我还没有记忆时的相遇的话。 「……」我动了动嘴唇,但没有说出话。 「你是莎莉斯特……」我不知道自己最后吐出来的这句话是不是细若蚊吶,但我确信她听到了,因为下一秒就有一滴晶莹的泪从她眼眶里落下来。 「维拉,」她声音听起来在竭力保持稳定,但那颤抖的声线还是出卖了她,「……对不起,我是你……我是——」 「妈妈。」我只吐出一个词,就将这句话补充完整。 她泪落如雨。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微微笑起来,朝我张开手。 然后我义无反顾地落入她的怀抱里。十六年后,我终于重新拥有了「妈妈」。 第91章 横跨了漫长十六年的分离 我本以为他们不会那么快告诉我这么多年来妈妈离开我的原因,但在我亦步亦趋跟着莎莉斯特一天后,晚上我和她正躺在一张床上,她就告诉了我一切。 横跨了漫长十六年的分离,原来只是因为一个预言。 「事实上,是两个预言——它们改变了一切。」莎莉斯特轻轻抚摸着我的头髮,「一个预言让伏地魔找到了哈利,一个预言让他找到了……」 「你?」我抢答。 「是你,维拉。」她微微低着头,我依偎在她怀里,枕在她柔软而纤细的肩膀上。 「大家一直认为特里劳妮是个疯疯癫癫的骗子,但事实上她曾做出过许多高超的预言——那是很多年,很多年我都未曾见过的真正的预言。一开始我认为这和我没有什么关系,直到那段语言被食死徒听到……」 「她预言了什么?」我不知道是该先为特里劳妮居然是个真正的预言家,还是她的预言居然影响了我们一生而震惊。 第176页 「『一个五月出生的女孩,流着预言家庭的血脉,她看见泄露的故事,看见已定的未来,她将会扭转一切。』这就是预言的全部内容,邓布利多及时告诉了我它被泄露的消息,而我立刻明白,这个预言里的女孩指的是你,维拉。」莎莉斯特深蓝色的眼眸里带着淡淡的哀愁,那么多年过去,她似乎仍然为当时的心惊而震颤。 「邓布利多和我、卡尔森每天都在商量该怎么办,这个预言是什么意思,伏地魔会怎么理解,又会如何行动?但来不及了,伏地魔显然也觉得这个人指的是你,他想将你从我们身边带走。」她声音轻轻发抖,「我当然不允许这件事发生。」 「所以你……」我隐约猜到了什么,「你主动变成了预言里那个人,可是伏地魔怎么相信的?」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这个预言指的人完全可以是我,因为我也是在五月出生的,留着坎宁家族的血脉,」莎莉斯特微微笑起来,「但要让伏地魔相信确实花了点时间,在这之前,我还要说服卡尔森……」 「他一开始坚决不同意,觉得我们一定能想出什么,比如躲起来的方法——但我不愿意,维拉,那个时候没有人知道伏地魔会不会倒台——他如日中天,追随者无数……我不想你在躲躲藏藏中长大。」 「而且……」莎莉斯特低头在我额头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我们本来就是凤凰社的一员。」 「什么社?」我抬头看她,她疑惑地笑了一下,「噢,看来邓布利多和卡尔森没有和你说任何事情。」 「这是一个由邓布利多所创办的专门反抗伏地魔的一个组织,里面大多数是一些默默无闻却勇敢无畏的人……那时候,大多数的人都牺牲了。」 「哈利的父母……」 「噢,当然,詹姆和莉莉,」莎莉斯特微微摇头,我不确定她眼里是不是浅浅地盈了一汪水,「还有小天狼星、莱姆斯、梅多斯……还有太多太多的人,我已经失去了太多,于是绝对不能再失去你,维拉。」 我搂紧了她的腰。 「但很快我们意识到,这或许也是一个在伏地魔身边安插卧底的机会——我确实花了一点时间取信于伏地魔,邓布利多给了我莫大的帮助,因为他,我成功『预言』了几次凤凰社的行动。」 「伏地魔嫉妒多疑,他情绪波动很大,我自己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他才停止不间断的试探我和入侵我的大脑……」 「入侵你的大脑?」 「噢,他可是个高超的摄神取念者,但幸好,我的大脑封闭术学得非常好。」莎莉斯特有些骄傲地笑了起来,「我和邓布利多花了很长时间整理我们想给他『看』到的记忆,让伏地魔看见我『从小的预言天赋』。」 「终于,我成为了他忠诚的僕人,一个为了追随强大,追求不朽而抛夫弃女的人。他甚至提议可以帮我杀掉卡尔森和你……」我感觉到她微微发抖。 「那凤凰社的大家呢?他们都被瞒在鼓里吗,觉得你……」我半撑起身体,有些焦急。卧底可不是什么好做的工作,在无时无刻巨大的可能会被杀死的压力下,她还承受着被别人误解,被迫离开丈夫女儿的痛苦。 「邓布利多没有告诉任何人我们的计划,大部分人应该都相信了,他们觉得我背叛了凤凰社,投靠了伏地魔……但莉莉没有,她在不知道内情的情况下依然信任我。卡尔森告诉我,直到他们藏起来的前一天,她还和卡尔森说她知道我一定有不得不这么做的原因。」我看到莎莉斯特频繁地眨了几下眼睛,似乎是在逼退泪水。 「那伏地魔倒台以后呢,发生了什么?」我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莎莉斯特没办法回来。 「在伏地魔『死亡』的消息传来以后,一开始我以为一切会恢復原样。但后来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从威森加摩上邓布利多极力担保,到食死徒四散分离保命求生……」莎莉斯特微微出神。 「所有食死徒,不管他们是真的忠诚还是假的追慕,所有食死徒都怨恨我,因为可以『看到一切』的我没有预见到伏地魔的死亡。」 「他们甚至觉得哈利那个预言本身就是一个陷阱,而我眼睁睁看着伏地魔落了下去。事实上,在他们看来,我确实『扭转了一切』,只是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 「进了阿兹卡班的食死徒不会放过我,成功保全自己的食死徒也在到处找我。纽特和阿不福斯帮了我大忙,他们分别收留了我一段时间,但我不想给他们带来太多麻烦。」 「不过这些都不是我不回来的最主要原因,维拉……」莎莉斯特将侧脸枕在我脑袋上,「食死徒里几乎没有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究竟是谁,他们或许知道我的姓氏,但不知道我究竟有没有家庭,又有什么故事——这是法国人身份给我带来最大的优势。」 「但有些食死徒知道我长什么样子,他们无一例外都是伏地魔最信任,最疯狂,最忠诚的手下——你明白吗,维拉,一旦我回到你身边,你就会拥有一个曾是食死徒,现在又被所有食死徒追杀的母亲。」 「虽然大家都说伏地魔死了,但邓布利多、我和卡尔森都并不相信。我们认为他只是受了重伤,总有一天他会东山再起。」 「我别无选择。多年前我不想让你过上躲躲藏藏的生活,这个选择让后来的我又不得不离开你。」 第177页 「对不起,维拉,如果我早知道……」 「你们怎么能早知道呢?」我鼻头一酸,或许人在极度遗憾的时候总会想这个词。 他们预见不到伏地魔知道预言后的行动,不知道伏地魔居然会在两年后倒台,更不知道走投无路、疯狂的食死徒会将这一切归咎在「未知者」的头上。 凤凰社认为莎莉斯特背叛了凤凰社,但不知道她就是『未知者』;食死徒知道她是『未知者』,但他们不知道莎莉斯特的真实身份;剩下的认识她的人只会以为她和卡尔森分开了……一个难解的死局。 「那你有没有偷偷看过我。」我问,带着一些不讲道理的眷恋。 「噢……」莎莉斯特低低哼笑起来,「我从未失去对你的关注,维拉——卡尔森总能找到办法给我寄信和照片,我也去偷偷看过你……甚至有段时间,我们经常见面。」 我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经常见面?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等等。」 等等,我确实从来没有见过莎莉斯特,但是我见过一个气质和她很相似的女人,一个强大的、忧郁的、莫名关照我的女巫。 「你是斯考达里奥教授?」我听见自己震惊得有些变调的声音。 莎莉斯特又吻了一下我的额头,我傻乎乎地抬手摸了摸:「一种传说中已经失传的幻容术,邓布利多帮了我大忙……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呢,宝贝。」 她伸出手,从我脖子间轻轻勾出那条项鍊:「我将这条我从小带着的项鍊送给了你,事实上我并没有期待你会带上一个陌生人给你的项鍊,但是——」 但是我真的莫名其妙带上了。 我突然想起几年前那场厄里斯魔镜前的对话。我告诉斯考达里奥教授我在魔镜里看到了我们一家三口,而当我问她看到了什么时,她沉默了很久,最后回答—— 「和你一样。」 「坎宁家族已经数百年没有出现过真正的预言者了,但特里劳妮的预言让我意识到,这个人可能就要到来。我比任何人都更不希望你继承这个能力,它被下的诅咒是孤独……邓布利多常常告诉我你们之间的对话,我很高兴,维拉,你是个勇敢、坚强、聪明的女孩——你是我的女儿,我没有一天不为此感到骄傲。「 「所以你和卡尔森一直知道……」我本来还在泪眼朦胧,突然意识到什么。 莎莉斯特微微一笑:「要克制住自己不介入你的想法和选择,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是吗……我们一直,一直都在你身边。」 「那这次你回来……」 「邓布利多认为伏地魔这次恐怕很难再东山再起了,」莎莉斯特挑了挑眉,「他在你们散学宴会上的演讲,动摇了整个魔法界。那天晚上之后,不在阿兹卡班的食死徒恐怕再也不会有底气和退路。」 散学宴会上,邓布利多确实发表了一番演讲,他将伏地魔变得不人不鬼,预谋復活、以及他最终被再次杀死的事情经过告诉了全校师生。我相信这段话不用两天,就能传遍整个魔法界。 我好像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但这会儿脑子迷迷煳煳的,整个人像陷在棉花里。我闻到莎莉斯特身上传来的淡淡的馨香,熟悉、浅淡,将我无孔不入地包裹起来,让我感到一阵困意。 我睡着了,坠入黑沉的甜梦里。 第92章 最爱的人都在身边 整个假期,我们一家哪里也没有去,每天只是待在家里。不论莎莉斯特走到哪里,我都像跟屁虫一样跟着她,跟着她一起打理花园、一起散步、一起画画——她也很喜欢画画,沙利斯特回来后,家里突然多出了很多挂画。 原来是卡尔森将它们都收了起来。 画里有卡尔森的单人像,还有手提箱里各个角落的世界。她也像我一样,用画笔记录了许多他们踏足过的土地。 还有两张我的画像,一张还在襁褓里呢,另一张看起来长大了一点,正坐在谁的怀里傻乐。 那是莎莉斯特决定将自己变成「预言中那个人」的前一天作的画。 格兰达时常来做客。 我现在终于明白当时她那欲言又止而哀伤的神情代表什么——在布斯巴顿的日子里,格兰达和沙利斯特就是最好的朋友。眼看着朋友深陷险境,随后不得不家人分离数十年,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邓布利多也来过一次,令人惊讶的是,他还带来了小天狼星和卢平。于是一场家宴突然就变成了人数众多的宴席。大家推杯换盏,回忆着回忆不尽的往事,畅想着似乎有美好前景的未来。 直到那天,我才知道是谁动手杀死的伏地魔—— 原来是卡尔森。 「杀死他的是一个对他有着强大恨意,法力高强的巫师。」我也终于明白邓布利多当时这句话的意思。 小天狼星描述着那天伏地魔丑陋的样子:「像个婴儿,但也没有比他更不像婴儿的东西了,没有毛髮,但却好像长着鳞片。脸像一张扁平的蛇脸,上面有一双闪闪发光的红眼睛……」 「还有呢?」我追问。 「还有?没有啦。」小天狼星畅快地都大笑起来,将杯里的就一饮而尽,「然后他就死了。」 随后他们又说起我没听懂的东西,什么斯莱特林的挂坠、拉文克劳的冠冕……他们为什么要找这些东西呢? 第178页 我尝试抬头问妈妈,但莎莉斯特只是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抚摸我的脸。 「这是大人的事……噢,我真不想说这句话。」她低头吻了我的额头,「但是,交给我们大人吧,维拉。」 她什么都没有告诉我,我似懂非懂地重新埋头苦吃起来。 我当然没有忘记把这件事告诉我的朋友们,但由于这段故事实在很难在信纸上说完,于是我在去对角巷购买东西的时候,在我们坐在冷饮店,在他们刚往嘴里送进第一口冰淇凌的时候,我说—— 「我妈妈回来了。」 三个人停顿了两秒,然后同时咳嗽起来。 在四碗冰淇凌消失之前,我讲完了这个横亘了十几年的卧底故事,当然隐藏了其中预言和我的能力的部分,但这也令故事中多了一些不合逻辑的地方。 他们三个人显然都注意到了,但谁也没有问。 在我叙述的时候,塞德里克一直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当我讲到雷奥帮我推开门时,他的手控制不住用力,像是那刻与妈妈重逢的人是他一样。 凯萨琳听完已经泪流满面,她几乎要连自己最爱的酸果口味冰淇凌都吃不下了。但在我拿汤匙挖了一勺塞进她嘴里后,她又重新开动起来。 过了一会儿,塞德里克也宣布了一件事情:他成为了霍格沃茨新的男学生会主席! 虽然我们早就预料到了这件事情,但在他说完后,我们还是勐烈地鼓起了掌——当然,勐烈的是我和凯萨琳,亚伦只是很优雅地轻抚自己的掌心。 接下来整个甜品时间都笼罩在这样暖融融的愉悦之中, 我吃得最慢,他们都已经在闲聊着等我了。我吃完最后一口,捧起碗,举到中间:「干杯!」 他们很配合地也举起碗,于是四个空盘的冰淇凌碗就撞击在了一起,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亲人、朋友、爱人……最爱的人都在身边,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情。 ** 当我走下霍格沃茨特快,重新回到这座古老而神圣的城堡,我才像是陡然间意识到——虽然令人很难相信,但这确实即将是我们在霍格沃茨度过的最后一年。 也真是到了这一刻才发现,时间过得居然这样快,哪怕在手中尽力握紧,它还是无可奈何地慢慢流逝了。 开学后,坐在长桌旁看一年级小豆丁们戴着分院帽分院,这种感觉就越发强烈。 「真想回到一年级啊,」我感嘆,「我愿意上去再分一次院。」 「我有和你们说过吗,分院帽差点把我分到格兰芬多。」凯萨琳勺了一把豌豆放进自己的碟子里,「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但它最后还是把我分来了这里。」 「真好,感谢分院帽,不然我就遇不到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了。」我肉麻地靠近她,然后看到塞德里克望向我的眼神,赶紧补充了一句,「之一。」 凯萨琳皮笑肉不笑地咧了一下嘴。 我本以为这个学年除了应付n.e.w.t.考试外,我们只需要好好享受在霍格沃茨最后一年的生活,但塞德里克和凯萨琳却很快忙了起来——过完这一年,赫奇帕奇的魁地奇球队会空出一个击球手、一个守门员还有一个找球手的位置,他们必须尽快物色新的苗子了。 为此,他们举办了数轮的选拔会。 这天傍晚,两名三年级学生将展开赫奇帕奇魁地奇球队找球手位置的最后角逐。 其中一个候选人我们还很熟悉,海伦·贝尔,是个棕色头髮的漂亮小姑娘。她从一年级入学开始就狂热地收集着所有魁地奇球员的签名,每一次赫奇帕奇比赛必定到场,挥舞小旗子比谁都用力。 当然,她飞行技术也非常不错,在我们得知她父亲曾是退役魁地奇运动员后,她的优秀和狂热也变得不那么难以理解了。 另一个候选人叫安德鲁·基顿,我和凯萨琳并不是很熟,但莉迪亚知道他:「他才多大啊……个子还没我高呢,就开始给我写情书了。」 人有爱美之心到不足为奇,最关键的是——莉迪亚撇撇嘴继续说:「斯莱特林的罗莎和拉文克劳的伊莎贝尔也收到了,这还只是我们知道的,你们想想他究竟写了几封出去吧。」 噢,原来还是个心碎成了很多瓣的早熟大情种。我和凯萨琳相视笑了起来。 但这毕竟只是人家的私生活,选拔人才还是得看球场上真正的技术。 傍晚,我们在饭后就来到了魁地奇球场,塞德里克已经申请了这几天晚上球场的使用权。亚伦坐在我右边,凯萨琳在我左边唰唰地翻着手上的候选人名单和简介:「击球手——为什么没有一个有力气一点的击球手!」 「不过幸好,」她突然又感嘆了一下,「韦斯莱兄弟也要毕业了,不用面对一对双胞胎,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我乐得直笑。 那边海伦和安德鲁已经跨上了扫帚,飞到了天空中,塞德里克放出了金色飞贼,金色长着翅膀的小圆球只在大家的视线中停留了一会儿,就消失了。 「集中精神,」塞德里克站在地面大喊,「比赛现场的情况比现在复杂一万倍——但你们只有一个任务,就是找到金色飞贼!」 他的背影高大而挺拔,站在落日的余晖下,像一座昂藏的小山。 我捧着脸看着他背影,根本无心留意空中的比拼。 第179页 金色飞贼像吊在小驴前面的胡萝蔔一样,时不时出现一下,晃熘两位找球手两圈,带着他们时而拔地而起,时而俯冲落地,时而侧翻,时而转圈。不得不说,两个候选人的飞行技巧都非常不错,我一时之间竟分不出谁占优势。 「我觉得塞德最后会选海伦。」我试图开赌。 但凯萨琳和亚伦拒绝和我打赌,因为他们也这样觉得,但和我的纯粹偏爱比起来,他们说出了更多缘由。 「你仔细看,」亚伦朝半空中轻轻抬头,「基顿开始狂燥了。」 我眯着眼仔细看去,果然发现安德鲁·基顿的表情已经逐渐不耐烦起来,在一次与金色飞贼擦肩而过之后,他停留在原地愤怒地挥了一下拳头。 「有空写那么多情书,我还以为他有多耐心呢。」凯萨琳阴阳怪气。 泰特附和:「就是就是。」 我听着两人一边讨论一边拌嘴,不由得失笑。 最后,海伦靠着一次急转弯领先抓住了金色飞贼,而这时,最后一缕落日的余晖坠入地平线,整个魁地奇球场笼罩在了一片黑暗当中。 毫无疑问,在塞德里克毕业后,海伦将会成为下一个赫奇帕奇的找球手。她兴奋异常,举着扫把又蹦又跳,而和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一旁将扫帚砸在地上的安德鲁。 「一名找球手应该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爱护飞天扫帚。」塞德里克皱眉,冷冷地说。 唔,他皱着眉头也好帅。我站在他身边,偷偷想。 可能是我的目光太灼热了,塞德里克转头和我对视。我朝他做了个「你好帅」的口型,他挑了挑眉,故作镇定地重新转回头去。 好像谁没看到他一下子从耳朵脸红到脖子似的。 第93章 这是我最后一次 凯萨琳和泰特终于在一起了。 虽然我们一直觉得这是迟早的事,但中途发生的许多事情似乎又将这本该板上钉钉的爱侣越分越远。但幸好,兜兜转转,两个人还是爱更深刻一些。 「作为陪你熬了那么多个夜听你哭的好朋友,我是不是有权利听一下经过。」我抱胸。 「呃……」凯萨琳望天。 「我还陪你喝了好几次酒,搀着你回宿舍呢,泰特。」塞德里克补充。 「嗯……」泰特红着脸看地。 「为了你们这段感情,我和塞德花了多少时间和心血啊。」我还在说。 「好了好了,」凯萨琳伸出手表示制止,「很简单,就是那天我们走在路上……」 「你们去哪儿?」亚伦很严谨地追问。 「去魔咒课教室,」泰特说,「凯萨琳有个东西拉在那里了,我陪她回去拿。」 「然后有个五年级的格兰芬多走过来和泰特表白……」凯萨琳试图继续,但我们已经惊疑不定地望向了泰特。 「是谁,她品味有点特别啊。」我好奇。 「泰特救了她的命?」塞德里克的思维已经发散了出去。 泰特:「……我也没有那么差吧。」 凯萨琳继续说:「然后他就拒绝了。」 「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了。」泰特补充,「她一定要问我是谁,我就下意识往旁边看。」 我们不知道多少双眼睛一起齐刷刷看向了凯萨琳,她的脸通红:「——然后就没啦,就这样。」 「等她走之后,我就和凯萨琳表白,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泰特总结,然后伸出他们紧握的手给我们看。 塞德里克也伸出右手——他正牵着我的左手呢,我赶紧放下来,不参与这场幼稚的炫耀。 我原以为凯萨琳和泰特的恋情会给我们的小分队带来一些冲击,但事实上似乎毫无影响,他们依然保持着原来的相处方式——凯萨琳一天内的大部分时间都和我们在一起。 「你们俩为什么不一起做作业?」一天在教室里完成作业的时候,我试图发问。 凯萨琳正低头奋笔疾书:「因为我们俩在一起做作业会起到1+1<2的效果——别多想,是因为我们俩不会做的题目都一样。」见我们脸上正要露出心照不宣的表情,她赶紧解释,「而且天天见面呢,晚上在休息室也有时间。你们俩一天到晚在一起不会厌烦吗?」 这回轮到我和塞德里克面面相觑。 「你厌烦吗?」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呆呆地问。 塞德里克用一个吻回答了这句疑问。 「我就知道不该问。」凯萨琳将羽毛笔戳进墨水瓶里,但很快她发现自己戳错了瓶子——那是亚伦的。亚伦轻轻一笑,将墨水瓶朝凯萨琳的方向推过去了一点。 我已经一个月没有收到卡尔森和莎莉斯特寄来的信了,自从他们和雷奥、格兰达一起去了墨脱里刻寻找无翼角龙之后,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合理的,」我安慰自己,「那里是一望无尽的沙漠,我们也不能指望让龙帮忙送信吧。」 三天后,丹尼终于给我带来了一封厚厚的信件。梅林啊,我从来没有在卡尔森手里收到过那么厚的信,他总是想用最简单的句子打发我。 雷奥来了之后这种情况好了许多,但他总体上来说也只是平铺直叙。 莎莉斯特则不同,她将信件写成了优美的文学作品,给我细緻入微地描写了看到的景象和神奇动物,她还在信件中夹杂了许多想念—— 第180页 这是我很少体会过的情感。 于是我忍不住把这封长长的信读了再读,又忍不住第五次分享给朋友们:「他们还看到了毒吻蜒蚰,它们爬过的地方会留下有毒但甜蜜的液体,于是总会带来一地昆虫的尸体……妈妈还给我带了礼物!」 「是什么?」塞德里克已经快要听我把这封信念完了,但他还是很有耐心地问。 「是加工过的蜒蚰汁,噢,她还给你们都买了一份。」我抬头,凯萨琳正望着我,她看起来不知道该不该说感谢,我赶紧补充:「加工后的蜒蚰汁是无毒的,沖水还有解毒的功效。」 这次凯萨琳的眼睛真的亮了起来:「哇噢,好神奇!谢谢阿姨!」 我美滋滋地继续读信。 也不知道这样轻松美妙的日子过去了多久,我才终于意识到了一件好像被我遗忘很久的事情——那就是我真的已经很久没做梦了。 最后一次做的梦我至今也不敢仔细回忆,虽然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但当时的绝望仿佛发生在昨天一样清晰。而在那次之后,我再也没有做过任何有预知意味的梦。 是因为伏地魔已经再次死亡了吗?这一次,他可能很久很久都不会回来了,也有可能他从此偃旗息鼓、销声匿迹。 那我再也不会做任何关于哈利、关于未来的梦了吗? 我再一次坐到了邓布利多的办公室里。桌面上的星系仍然在缓慢的运转,墙壁上歷任的校长们仍然在窃窃私语,桌子后面仍然坐着一个白鬍子的老人——邓布利多,他正像过往很多次一样,隔着半月形的眼镜静静地望着我。 但还是有什么改变了——我知道。 「教授,我觉得……」我慢慢说出自己的猜测,「我可能不会再做梦了。」 邓布利多却看起来并不惊讶,他只是微微地挑了挑眉,问我是什么给了我这种感觉。 「我不知道,只是觉得……一切都结束了,」我微微摇头,然后赶紧补充,「我是指伏地魔,这次好像是真的结束了。」 邓布利多有那么一会儿没有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我出神地凝望着桌面上正轻轻发出嗡嗡声的机械的时候,老人终于开口了:「我想莎莉斯特一定告诉了你那个预言,维拉。」 我点点头:「一个五月出生的女孩,流着预言家庭的血脉,她看见泄露的故事,看见已定的未来,她将会扭转一切。」 「没错,」邓布利多肯定道,「我用了很多年去理解这个预言——和另一个被伏地魔指向哈利的预言比起来,它显得模煳又复杂的多,莎莉斯特和卡尔森尤其担心这个预言的最后一句——她将会扭转一切。」 「她究竟会扭转什么?于谁有利?我们一概不知。」 「……他没有真正死去,但也很难很难再次捲土重来了。如果是这样,哈利身上的预言就没有被验证。他们一个没有死在另一个手上——事实上,他这次是被卡尔森『杀死』的。」 我愣愣地,不知道邓布利多是什么意思。 「但这是可以被解释的,维拉,不是吗?」邓布利多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依然很轻松的样子,仿佛和我讨论的只是明天准备吃什么。 我沉思了一会儿:「唔……因为『她将会扭转一切』?」 「没错。」老人面前的茶壶自动为我们两人续上了茶水,「我有一个听起来很童话的猜测,你要听听吗,维拉。」 我当然点头。 「我觉得……我们生活在一个故事里。」 我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什么?您是说,一个故事里?那种别人写下来的故事吗?」 我不明白邓布利多为什么会把这件事形容为「童话的」,依我看,这明明是「惊悚的」。 邓布利多却只是眨了眨眼睛:「或许我们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故事里的主角呢。」 好,这句话让这个猜测又变成了「励志的」。 「至少我爱吃甜品这个设定我很喜欢。」说着,邓布利多又拿起他面前的蜂蜜滋滋糖咬了一口。 我没忍住笑出来:「那我喜欢神奇动物,也是被设定的吗?」 老人看着我,那双湛蓝的眼睛像水一样平静:「谁知道呢?或许那只是一个念头——但你的爱和努力,主导了你的人生。」 直到走出校长室,我依然觉得自己没有明白邓布利多说的任何一句话。 回休息室的路上我遇到了哈利三个人。他们正一边走一边说笑着,没过多久赫敏和罗恩似乎就拌起嘴来,一个嘴里说着「她现在织的东西能分出哪个是帽子,哪个是袜子了」,另一个愤愤不平「反正我不会送你帽子或者袜子」。 哈利夹在中间,他看起来已经很习惯这样的场面,甚至微笑着和我打了个招唿。 如果我们生活在一个故事里,哈利会是故事里的主角吗?我的意思是——那么多年来,我梦境的主人公是他。一个父母双亡,从小经歷了许多磨难和离奇的事件,经歷过嘲讽、讥笑、指责……却依然坚定、勇敢的少年。 听起来很像故事的主人公。 我正在这样神游想着,那个「主角」就被牵扯到战火之中,他一边支支吾吾地想着怎么应付,一边加快了脚步试图脱离争吵的朋友们。 我笑起来。 那我的家人,我的朋友们,我的爱人也是被「设定」的吗?会不会我原本和他们毫无关系,只是被强行联繫了起来。我本不该和凯萨琳、亚伦做朋友,也不该和塞德里克在一起…… 第181页 休息室里塞德里克和凯萨琳并不在,莉迪亚替他们传了口讯,说会在草坪上等我。 我有些疑惑,但仍然转身走向了草坪。 隔着老远,我就看到了三个熟悉的身影,他们头凑在一起,像是在密谋什么。凯萨琳突然抬起头看到了我,她朝我挥舞着双臂,示意让我赶紧过去。 我就在草地上奔跑起来。 今日万里无云。 我落进了塞德里克怀里,他身上有种好闻的,阳光、青草和香皂混合着的味道,我像个小狗一样嗅了几下,他笑了,一个吻就落在我额头上。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我问,「我回休息室没有看到你们。」 「噢,」凯萨琳似乎有些惊讶,「我们还以为这是时隔多年的又一次考验呢。」 「原来你是真的忘了。」亚伦弯起了漂亮的眼睛。 「忘记了什……」我刚想问,就看见一个黑点从远处冲过来,他由远及近,慢慢变成了一个猫头鹰的形状。 电光火石间,我好像想到了什么,还没开口,一个大包裹就落在了我面前的草地上。丹尼看起来累坏了,它站在地上歇了一会儿,凯萨琳赶忙给它餵了几块坚果。 塞德里克点了点那个巨大的包裹,顿时那个包裹就爆炸开来,七彩的纸片从里面喷射而出,落了我们一头一脸! 「……我都说不要让韦斯莱双胞胎打包!」我好像听到塞德里克咬牙切齿说道。 等我们好不容易把自己从纸片里清理出来,互相看着对方,又忍不住大笑出声。 「生日快乐,维拉!」凯萨琳从包裹里捧出一块保存完好,没有被纸片污染的蛋糕,「你怎么会忘了自己的生日呢?」 「因为你们一定会记得的呀!」我很认真地说。 我的朋友们,从来,从来没有忘记过我的生日。那个多年前一直等着朋友先开口的诺维拉,已经被爱很好地包裹了起来。 「我们的礼物都在这里——卡尔森说最后一年,想给你来个震撼的。」塞德里克示意我开始拆礼物。 「你们的?」我问。 「就是我们,莉迪亚、帕蒂、韦斯莱双胞胎、你的爸爸妈妈、雷奥、和你告白过的那个克拉夫(是克里夫,我纠正)……总之知道你生日的都在这里了。」凯瑟莉掰着手指算,「你先看我的,我给你送了最新出的全套的美容套装!它不止能够变美,而且能淡化伤痕,以后万一你被神奇动物抓伤了,烧伤了,涂这个准没错!」 雷奥送的是一个最新款的望远镜,看远处的东西简直是纤毫毕现,除此之外,它甚至能自动捕捉一些微小的动静并做出判断;卡尔森和莎莉斯特送了一条很美的晚礼服裙,据他们说,以后总能用上的;格兰达送的礼物我很喜欢——是几张照片,我终于知道当时她相册中那几页缺失的是什么——原来都是莎利斯特的照片以及她们俩人的合照,她选了几张送了给我。 「我要自己留几张做纪念。」格兰达寄来的信上这样说。 亚伦送了我一条手织的手串,我立刻就带到了手上。 「这是萨兰特斯的特产……我在那里和一个奶奶学的。」他解释道,「上面的是水色尖晶石,祝你平安、健康、快乐,维拉。」 塞德里克在包裹里掏了掏才掏出了他要送的礼物,乍一看像是一盆被罩在水晶玻璃里的盆栽。 「是嘉德利堇!」我辨认出了在玻璃罩中盈盈绽放的花朵,它绽放着纯白的花瓣,深蓝夹金的花蕊微微颤动着,仿佛随时等待着有心人的摘取。 但我们都知道它绝不允许有人将它们摘下亵玩。 「不是真的。」塞德里克微微笑起来,「你再看看,还有别的。」 我便换了个方向,在纯白的花朵之下,有一只阿布拉克萨飞马正抬着头,仿佛亲吻着美丽的花瓣。 阿布拉克萨飞马,塞德里克的守护神。在不间断的练习之后,有一天他的魔杖里终于腾跃出一匹矫健、如银色流云般的飞马,它轻轻绕场一周,停留在我旁边,蹭了一下我。 微风清徐,日光明媚。玻璃罩里的嘉德利堇却永远绽放,阿布拉克萨飞马始终仰着头,等待着嘉德利堇偶尔一个回吻。 「生日快乐,维拉。」塞德里克伸手将我被风吹起的头髮重新绕回耳后,「希望你天天开心,我爱你——我们都爱你。」 我们都爱你。 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落下一滴泪,因为就在下一刻,包裹里突然传出一首噪杂难听的生日歌,是韦斯莱兄弟的杰作。等我们好不容易扒拉出他们的生日礼物,意外发现那居然是两个红头髮的男孩泥偶,正张着嘴唱生日歌呢。 「究竟怎么关掉!」凯萨琳遍寻不到开关,崩溃地大喊。 「能不能直接扔掉。」塞德里克一本正经地问。 我哈哈大笑起来。 我真的改变了一切吗?我们真的生活在一个故事里吗?我改变了这个故事的结局? 我会是某个故事里的主角吗? 这都不重要了。 在韦斯莱兄弟的破锣嗓子中,我和塞德里克交换了一个吻。 我再一次尝到眼泪微咸的苦味。 这是我最后一次在接吻中落泪。 第94章 番外一.【塞德里克】02 诺维拉不知道,火车上那一次其实并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第182页 我们早在对角巷就见过了——那时候的我们,还是个小豆丁呢。 她在丽痕书店的橱窗里面,隔着玻璃,我也能看到她圆圆的脸蛋和栗色的长髮,它们正柔顺地搭在她肩膀上。 当我和爸爸走进去时,她正仰着脸蛋看着一个成年男人——我观察到她的眼睛是深而明亮的蓝色,此刻正闪烁着某种真切的光芒。 「我想要《猫狸子养护守则》!」她声音里几乎带着哀求。 「我们都还没养猫狸子呢。」那个似乎是她爸爸的人回道。 她好像还说了什么,但我们已经走开了。爸爸说起刚刚见到的男人:「劳伦斯——前几天他箱子里的雷鸟跑出来了,可让我们一通忙活!」 「他就是劳伦斯,」我想起这个爸爸提过的名字,「那个神奇动物学家。」 「唔……」爸爸好像有点不情不愿的,但还是说,「是的,只比纽特·斯卡曼德差一点那一种。」 我后来仍想起过几次那双恳切而真诚的大眼睛,觉得它们的主人实在可爱非常。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她,时光流逝,便也慢慢淡忘了。 直到那一次,我推开列车包厢的门,一个女孩惊讶地抬起头来。我似乎看见有什么奶黄色的毛绒糰子缩回了她的包里,但直到和家人告别后,我才认真去看。 是那双熟悉的深蓝色大眼睛,多年过去,它们好像没有任何变化,看上去依然纯真、灵动、可爱可亲。 我第一次知道了她的名字。 诺维拉·劳伦斯。 ** 诺维拉是个话很多的女孩子——我这句话不带任何贬义。相反,我很喜欢她对所有事情无时无刻不保有的好奇心,以及那种活泼、乐观、健康的状态。 她总让我想起那种轻轻翕动鼻翼,去嗅闻遇到的一切的小动物。 诺维拉有时候会因为一些很小的事情分散心神。比如在一年级认识不久的时候,斯内普教授的课堂上,她切着切着黑色甲虫眼珠,突然就扯了扯我衣服,给我看桌角爬过的一条小虫。 「是介春蚜,」她很认真地轻声给我科普,「它们喜欢吃黑色甲虫眼珠,你瞧。」 她伸手拿了一小块碎片,放在那条虫子旁边。果不其然,介春蚜立刻爬到了碎片上,好像正在慢慢啃食。 诺维拉做的很认真,我也看得很认真,以至于忘记搅拌坩埚——直到一个巨大的阴影落在我们面前。 我们就被扣了十分,一人五分。 诺维拉很愧疚,她几乎是又生气又委屈,眼眶红红。 「对不起,塞德里克,」她说,「都是我的错。」 「噢……可是很有趣,」我坦诚道,「我之前在家里见过这种虫子,现在想想,我们家花园里正有黑色甲虫呢。」 她的眼睛便又都陡然明亮起来:「对!不过别清除它们,介春蚜在翻土上很有一手。」 于是我们躲着斯内普教授聊了半节课。 她还是那种很正义的,同伴被抢了食物,她哪怕自己小小个儿,也要冲过去咬对方一口的小动物。 你几乎找不到比她更护短的人了。 在霍格沃茨,如果你觉得没有人会因为一匹鹰头马身兽就得罪德拉科·马尔福,那你真是大错特错。 诺维拉就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这个傻姑娘,她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如果那天巴克比克真的抓伤了马尔福,会发生什么事情——巴克比克一定会被处死。 马尔福一家就是这样卑鄙的、不择手段的人。 于是她也根本不觉得马尔福一家会因为她的言行而对她怎么样。 她只是做了觉得自己该做的。不论是从巴克比克爪子下救下马尔福,还是对马尔福破口大骂。 诺维拉像保护神奇动物们那样,保护和爱着她的所有朋友。 在亚伦还被人指指点点排挤的时候,是她怀揣着最真挚无暇的心和他做了朋友;韦斯莱双胞胎常常被人诟病不学无术只会搞破坏,她每一次听见都愤愤不平表示,他们只是在追逐自己的事业;凯萨琳因为恋情辗转反侧失魂落魄之时,是她24小时陪在凯萨琳身边守护她,直到凯萨琳哭干泪水。 在每次听到有人发表一些对我不太友好的看法时,也是她第一个气鼓鼓地反击,像一只努力竖起大尾巴,恐吓对方的小松鼠。 在她眼里的我,似乎比天神还要完美。 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一个人,看见别人身上所有美好之处。 想了很久,我只能归结于诺维拉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它们被天使怜爱的吻过。 我早该意识到自己爱上她了。 在那些没有听到她叽叽喳喳而早餐也显得没有滋味的早晨,那些少了她准备魔药材料我甚至无法好好搅拌坩埚的课堂,那些她不在身边而黄昏也显得黯淡的傍晚…… 那些收不到她的信件会反覆思念的假期,还有那些她会出现在我梦境里的深夜。 我早该意识到自己爱上她了。 在那躺在草丛上,她伸出手掌让阳光穿过指间,而她自己笑弯了眼睛的时候;在雪地里,她十次里有一次好不容易揉了一团雪扔中我,叉着腰哈哈大笑的时候;在天文塔上,浩大星空下,我们坐在一起,我却忍不住生起不愿别离的隐痛的时候。 在她只是望过来,我就已经像一只面对射手不愿躲闪的白鸟的时候。 第183页 我早该意识到自己爱上她了。 我一直不喜欢韦斯莱两兄弟,从他们只是单纯的和维拉合作开始就不喜欢——一开始是因为维拉总能分清他们两个人,后来是因为他们总是占用维拉太多时间,而她回来后总是带着兴奋和笑意,和我们分享他们的新发明。 再后来我更加不喜欢,因为…… 或许是因为我察觉到了他们其中某个人隐藏在玩笑间的爱意。当然,后来我知道那个人是弗雷德。 他没心没肺地、大大咧咧地爱了她很久很久。 我早该意识到自己爱上诺维拉了。 但我意识到的太晚了,以至于我们之间错过那么多时光,又让她无可奈何地流了那么多泪。 「你为什么总是说起你朋友们的事?」秋曾这样问我,我们同坐在一棵山毛榉树下,却好像离得很远很远。 事实上,她这么一说完,我才发现自从进入学校后,我和朋友们就没有分离的时候,所有的事情我们都是一起去做的,可以说除了洗澡睡觉,我们四个人就像磁铁一样黏在一起。 记忆和习惯无法骗人,我似乎从来没有从朋友们的爱中得以跳出。 也不知不觉陷入流淌向「朋友」的爱里。 那真是一段基于错误动心的感情,我和秋的爱都短暂地蔓延向了错误的人。 它们撞击在一起,没有交缠、没有不舍,只是撞击在一起。它们迸发出短暂的快乐和震颤,但很快又因为无法靠近的两颗心而平静。 我们的缘分起源于魁地奇,也结束在一场魁地奇。 比赛结束后,场上却有两个失魂落魄的找球手。 我没有找到我想献上金色飞贼从而重归于好的人,秋也没有找到自己本来喜欢上的男孩。 我们自然而然地分开了。 那天晚上我等了维拉很久很久——事实上那天刚吵完架,甚至那句话甫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几乎立刻想要向她道歉,但某种情感牢牢堵着我的咽喉,阻止我说「对不起」。 我绝无意用那句话去恶意揣测她…… 我只是在嫉妒。 嫉妒韦斯莱兄弟得到她这样的偏爱,嫉妒他们拥有我看不见的时候她的笑容,嫉妒他们可以这样自然地贴近她。 那种从未出现过的,像心间爬过狂躁的蚂蚁的感觉。 我的心每一处都痛痒,像不分四季干裂的土地。 如果那天晚上没有等到诺维拉,我就会因为干涸死去——幸好,幸好。 幸好诺维拉是个再心软不过的女孩,她含着热泪重新包裹住我,而我只想吻住她的唇,住进她心里,在她心里起床,在她心里入睡。 从那以后,和诺维拉做普通朋友这件事就显得很困难,我总是不由自主觉得她很可爱,最可爱。她明亮狡黠的眼睛很可爱,柔软粉嫩的唇瓣可爱,时常自然垂落的长髮可爱。 她说起神奇动物时亮着的眼睛,思考作业时微微颦起的眉毛,吃到喜欢的布丁时,嘴里还没吞下去,已经漂移向下一个目标的眼神…… 原来这是爱一个人的感觉,比心跳更异常的,是世界开始变色。 她深蓝色的眼眸笑眯眯地弯曲时,我的世界就变成浅浅的粉色;她偶尔感到沮丧,我的世界就蒙上忧郁的蓝雾;我最喜欢她大笑,这个时候我的世界是彩色的。 唯有她专注看向我时——我的世界开始褪色,只有她站在一片朦胧光晕中。 不知道是因为偷看她的次数太多,还是眼神太灼热,我们总会不小心对上视线,然后立刻就像两只不小心相触了翅膀的蝴蝶一样偏飞离开。 我有时会再移开视线后再次偏头看她,看她形状柔和优美的侧脸,看她轻轻震颤的、引起我心弦波动的睫毛,看她脸上腾升起的粉色云雾。 我有时还会错觉她眼里带着如我一般深隐的爱意。 但我不敢探究,我怕坠入她眼里的海。 我怕她对我说不。 直到很久以后,我仍然会想起邀请她参加舞会那天看到的场景。 我想邀请她参加舞会,自从听到这个消息开始就想。斯普劳特教授一说完我将和舞伴跳开场舞这件事,我的脑子里就已经不受控制地幻想出自己抱着维拉转圈跳舞的样子。 我想邀请她,只想邀请她。 凯萨琳将我可以邀请她和维拉的提议轻而易举地说了出来——但我为着这个念头坐立不安。如果我不爱她,那一切会好办的多,我会比现在自然一万倍地邀请她,微笑、弯腰、伸手,等待着她将手搭上来。 但我爱她。 于是这件事从第一步开始就已经异常艰难。 「你怎么还没邀请谁跳舞啊,塞德。」那天在图书馆,凯萨琳突然疑惑地问我,随后她又问,「维拉呢?她怎么还没来。」 我便无意识地抬头望向维拉常坐的位置,思绪纷乱。 直到亚伦碰了碰我的手肘,我转过去,他很认真地看向我:「去找一下维拉,她不会迷路了吧?」 「迷路?」凯萨琳怪叫,「她在霍格沃茨迷路?」 但我知道亚伦的意思是什么。 我离开了图书馆去找她,打开一个个教室,爬过一层层楼梯——我知道今晚一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定有什么话要被说出——我的心也越跳越快,好像有只小鹿在里面不明所以、发疯似地乱撞,到最后几乎有点缺氧的地步。 第184页 然后那只小鹿突然撞在了石头上,不动了。 我看见了维拉。 她站在楼梯台阶上,对面正站着双胞胎兄弟中的一个——其实那时候我已经认出那是弗雷德——哪怕他们兄弟俩长得一模一样,但面对维拉的时候,我分得清他们眼里不同的情感。 我看见他笑着站在维拉面前——他一定是在邀请她参加舞会。 维拉背对着我,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也不知道她的回答,但我已经打了个冷战,下意识往前站了一步。 梅林,不要答应他。我恳切地希望着。 一直以来,我都努力做一个善良、温和的人,我也相信自己做得很好。但这一刻,我多希望自己是一条蛇,这会儿就可以默不作声地爬过去,绕着弗雷德的裤腿爬上去,将平生所有嫉妒恶毒化作毒液刺入他的脖颈,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但没有,那条蛇只是啃咬着我的内心。 没关系。我安慰着自己。哪怕维拉答应了弗雷德,我也可以…… 我至少还是她最好的朋友。 等我再次回过神来,双胞胎已经离开了,维拉却不知道为什么在楼梯上坐了下来。 她答应了弗雷德吗?我恍恍然想着,但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向她走去,在她身边坐下。 维拉偏过头来自然地打招唿:「嘿,塞德。」 她只是一句话,我那像被当柠檬一样切开泡进水里的心却像陡然间尝到了蜂蜜,被剥夺的唿吸转瞬之间又重回到我的身体。 我知道我该说什么。我知道今天一定要说。 不管她有没有答应弗雷德。 幸好,幸好,她拒绝了他。 于是我心里那只小鹿又从晕乎乎中醒了过来,而我也不必真的变成一条阴暗窥伺的蛇。 「你本来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塞德?」她又问。 我微微屏住唿吸。 是的,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维拉。 我想问你,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参加舞会?不要答应其他任何人——只和我去舞会。我还想问你,除了舞会之外,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度过今后每一天?我们可以每天聊些有的没的,我想为你做饭,我想和你一起去看世界山川、生物万种;我想在你身边,一直在你身边,和你度过每一个白日、黄昏、黑夜,把每一个覆盆子雪糕的上面的覆盆子都给你吃,帮你解决每一个吃不下的布丁。 我想和你一起给月痴兽餵食,一起把变色巨螺搬回它们该在的地方;如果你下手给马形水怪检查,我就在岸上帮你看着它的食物不要逃走;如果你煎鸡蛋,我就在你旁边烤面包;如果你看报纸的那一面,我就看背面的半张。 「我能邀请你和我一起参加舞会吗,维拉?」但最后,我只是问。 与此同时,我那颗前所未有的软弱的心脏颤巍巍地悬在了喉咙间。 她不知道为什么落下一滴泪,像饱含无数情感的海凝缩的水滴。 然后她说——我愿意。 于是我那颗心脏又落了下来,泡在充满光晕的、软乎乎的泡沫里。我头脑发晕,甚至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我只知道自己要强调一下,就算弗雷德再来找她,她也不能答应。 她搭着我的手站了起来。我这才发现我们下面没几阶就是那个会消失的楼梯。一年级的时候,维拉总是忘记这个小陷阱,常常被突然卡住。 像往常无数次那样,我提醒她。 维拉跳过那级台阶,长发随之轻微跳跃了一下。 好可爱。我没忍住笑出来。 她就挤了挤鼻子,然后伸手锤了一下我。 我顺势握住了她的手,而且没有放开。 她没有察觉。 她好像永远察觉不到危险,也很难察觉到别人对她像翻滚的魔药一样冒着泡泡的爱意。 就如同此刻,她仍然傻乎乎的,没有感觉到我的渴望是怎样隐忍而澎湃地向她涌去,爬上她的脚背、漫过她的膝盖、覆过她的唇,涌过她的眼眸。 最后将她彻底淹没。 第95章 番外二.【亚伦】 诺维拉的婚礼前一晚,我没有睡着。 我散步走到沙滩上。 除了海浪轻柔地拍打在沙滩上,整个世界没有多余的声音。月光像朦胧的银纱织出的雾一样,笼罩在浪花上。 明天一定会是个好天气。 我们曾在这片沙滩上捡贝壳,堆沙子城堡;我们在海边赤着脚踩着浪花奔跑,将不小心搁浅的鱼重新放回海里;我们在这里烧烤,我隔着升起的炊烟,放任自己看向她的眼神。 我们在这里听溯游鲸歌唱,它们的歌声是这样恢宏曼妙,但也远不及她的笑容动人。 还有那块礁石——数年前躺着四个青年的那块礁石仍矗立在那里,承载着我永远不会褪色的回忆。 诺维拉永远不会明白她于我意味着什么。 就像她永远不会明白,那些她无意的话语和举动究竟造成了什么后果。 她在一块寒冰之中,雕出了一颗心。 ** 婚礼前诺维拉一直有些紧张。我实在无法理解,毕竟我觉得最该紧张的人是塞德里克才对,想想吧,弗雷德完全有可能做出站起来反对他们结婚的事情。 「……你觉不觉得有些奇怪,亚伦?」她愣着神,「就好像……我们入学还是昨天的事情,但一转眼……」 第185页 一转眼,你已经要结婚了。 阳光怜爱地吻过她的脸颊,将她纯然的蓝色杏眼照得透彻如琉璃。她看着我,像一头呆呆的,明明口渴,站在湖边却忘记喝水的小鹿。 「在这一眨眼里,可发生过非常非常多事情呢,」我翻过手里的一页书。 我似乎从来不觉得时光是一眨眼的事情,或许是我把一些细微的回忆反覆咀嚼太久了,于是它们在我脑海里的时间线就被无限延长。 我不知道曾多少次回忆起初次见面时,她笑着和我挥手告别,说「下次和你一起玩」;而这一天来得也很快,她不容拒绝地将我拉进他们的小团体里,自然得好像我本来就是他们的一份子。 我也常常回忆起诺维拉气鼓鼓为我打抱不平的模样——小时候是因为别人叫我怪胎,长大以后,是因为有人批评我的书完全是杜撰的,是一个疯子为了出名不择手段的妄想。 「无知的、没读过书的傢伙!」她狠狠戳着报纸上的评论人名字,几乎想在上面戳出一个洞,「他居然不相信巴尔加陵是巫师参与建造的,去睁眼看看世界,看看那里的地质和他们用的材料吧!」 第二天,我甚至在她家里找到了那个批评者报纸上的肖像——诺维拉将它贴在玄关的木板上,似乎在拿他练习飞镖。 因为肖像上那个人除了面庞以外的部分都已经千疮百孔了。 还有在霍格沃茨自从遇到她之后的每一天;我们在一起过的每一个节日、生日;我们踏足过的霍格沃茨的每一块地砖和每一处土地—— 很多年前,那还是我第一次和他们一起过生日时,我收到了一本诺维拉自己做的书。 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如果我被人骂或者孤立,我应该怎么做。字体幼嫩,看起来是集图书馆里多本相关书籍和她自己见解的大成之作。 「下次如果有人说你卖弄学问,你就把这一页背下来反击他,」诺维拉特地把那页翻给我看,「如果有人抱团孤立你,你不要难过,如果你难过了,霸凌者反而会更痛快,你要……」 「我要怎么做?」我问。 「你就来找我们啊,」她睁大眼睛,理所当然,「我们抱团孤立回去!」 可爱、柔软、善良,永远真切地、无私地爱着所有朋友们的诺维拉。 于是尽管这种爱她平等地给了所有朋友们,我们还是无可奈何地落入这条没有归途的路。 一切已往的日子再无法復原了,时光的碎屑不由分说推着我们往前走。只有我一个人,留恋地拾起碎片,在那些短暂的时刻中反覆品味永生难忘的瞬间。 「我要准备去里加湾岛。」我看完手里的这一页,突然开口。 诺维拉正低头写着给几个挚友们的请柬——虽然我和凯萨琳早就知道上面是什么内容了——她闻言惊慌抬头:「你不参加我的婚礼了吗?」 我无奈笑起来:「……是一个月后。」 可她还是显露出些忧愁来:「一个半月后吧,怎么样?我本来还想问你们,婚礼后我们四个能不能一起去丹麦玩呢。我们好久没有一起旅游了不是吗?」 我没有拆穿她这个好久就是半年前的事情,我们刚去完尼泊尔。 「你和塞德里克不需要度蜜月吗?」我疑惑道。 她好像有一点脸红:「蜜月什么时候度都可以吧,我们四个一起去玩也算度蜜月呀。」 傻姑娘,塞德里克或许不是这么想的。 而我…… 可悲的是,尽管如此,我也无法拒绝她这梦幻般的提议。 「我没问题。」于是我说。 诺维拉就笑起来:「那我等会儿就去问问凯萨琳,然后去告诉塞德你们俩都有空!」她高兴得就像我们仍在学生时代一样,每个假期都期待和我们一起去玩。 我想像了一下塞德里克听到这件事,会因为我和凯萨琳的「有空」有多闹心又多无奈,满意地低头又翻了一页书。 ** 突然有人叫了我一声。 「塞德,」我微微侧身去看,他披了一件长袍,慢慢走到我身边,「你怎么还没睡?」 他抬眼看了我一下:「……我睡不着,刚好看到你走出来了。」 我知道他为什么睡不着,要是明天要和诺维拉结婚的人是我,我多半也无法入睡。 深蓝色的大海和深蓝色的云天相接,几乎像一条白线似的浪花从远处缓缓奔腾而来,碰在岸边沙滩上,迸溅着泡沫,消失在沙石之间。 我闻到潮水涌动的潮湿,和海水苦涩的味道。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亚伦。」我听见塞德里克说,很轻,但很坚定,「我们两个……」 「我们四个。」 诺维拉也说过类似的话,她似乎觉得我们四个好朋友会一辈子在一起是一件根本不用说出来强调的事情,于是当她在和塞德里克看房子的时候,很自然地给我和凯萨琳都留了一个房间,还让我们自己去挑自己喜欢的家具和装饰。 我和凯萨琳都很惊讶,只有当事人很无辜:「反正你们也要经常过来住的呀?不是吗。」 「可是也不用留两个房间吧!」凯萨琳大叫。 诺维拉咯咯笑了:「那你们把这里当旅店好了——诺维拉的旅店,终身对你们开放。」 我很少哭,直到这一晚,直到塞德里克说完这句话,我才感觉眼眶里微微湿热。 第186页 何其有幸的一生。 不该再肖想更多。 我转身和塞德里克重重拥抱了一下,像过往很多次一样。 再次回到床上,已经不知道是几点了。我试图闭上眼睛赶紧入睡,毕竟我可不想顶着黑眼圈出现在诺维拉生命中如此重要的一天。 我以为自己还会辗转反侧很久,结果我很快沉沉坠入梦乡。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和诺维拉——只有我和诺维拉,我们一起走遍了世界上很多很多地方,我们去世界各地观察和保护神奇动物,也去世界各地探索文明遗蹟的魔法痕迹。 在某一站,我们找到了她念叨了很久的,传说中的凤尾蝶。 「传说中,凤尾蝶会给真心相爱的人永世不离的祝福。」 她望过来的眼睛很漂亮,比我们面前的海天共色更美一万倍:「亚伦,你还可以把它写进你的书里,这样你就是四百年来再一次见到这种神奇动物的人了!而且凤尾蝶喜欢石头建筑,这附近肯定有很古老的建筑,也不知道凤尾蝶的祝福对建筑留存有没有什么帮助……」 剩下的话我没听到了,因为我好像已经凑过去吻住了她。 我醒了。 天光大亮,万里无云,果然是个再好不过的天气。 ** 如果我这辈子会因为一个谎言下地狱。 那一定是我说我不爱你。 第96章 番外二.【弗雷德】 我最近一直在催乔治结婚。 「你要让安吉丽娜等你多久?」我问。 「……」乔治瘪了瘪嘴。 我知道他迟迟拖着不结婚是因为什么:「别傻了,乔治,要等我一起办婚礼,那恐怕得再等十年。」 「十年内你会放下诺维拉,迎接自己新的生活吗?」乔治却敏锐地抓住我随口一说里的漏洞。 我不禁卡壳。 「我不是因为放不下她……」这话听起来没什么可信度,我抓了抓自己的头髮,「我只是……还没遇到喜欢的。」 「你拿着诺维拉的模板去套每一个你见到的女孩,怎么可能遇到喜欢的呢?」乔治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说话格外一阵见血,「别等了……兄弟。」 「别等了。」 我收起脸上的笑意,沉默着望向窗外。 ** 我一直说不出自己究竟喜欢诺维拉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 只是从某一天开始,我开始很期待每一次讨论,因为这样就可以和她待在一起很长时间;我也喜欢在路上偶遇她的时候轻轻扯一扯她的头髮,拍一拍她的肩膀;我喜欢她亮着眼睛叫我名字的时候的样子——她总能分清我和乔治,很神奇吧。 我还记得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在那个会消失台阶的楼梯上。她一只脚陷进了台阶里却并不惊慌的模样,她痛快地付钱,又狡黠地和我们讨价还价,最后和我们定下了一个分清我们的赌约。 噢,现在想想,那八个银西可真是太可惜了。 还有她第一次来陋居——在查理告诉我诺维拉可能要来之后我就明白髮生了什么,一定是我每天在家提起她被查理注意到了。 我当然很欢迎她来家里玩,但等她真的要来之前,我又开始感到焦虑。 我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家庭环境而感到自卑,爸爸妈妈努力给我们最好的一切,我还有很多个又酷又好的兄弟(我要考虑一下珀西是否在此列),还有一个可爱的妹妹;我们家虽然小,但温馨自然,五脏俱全。 我只是……有点担心。 但等她来到那天,那点担心在见她的第一面就被抛到脑后。诺维拉刚出壁炉,妈妈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有些人可能对这份热情感到不适,但诺维拉显然很受用,她几乎立刻扬起了笑容,给妈妈回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接下来她对我们家所有东西都表示了赞嘆,尤其是我们家的钟,上面能显示我们所有家庭成员行踪。 「真是太有创意了。」我听到她喃喃。 「我们为什么不量产它们去卖呢?」随后她说。 我和乔治都愣住——我们两个人在家每天看着这个钟,但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维拉已经开始畅想了:「我们还可以做朋友版和情侣版!想想吧,你难道不想掌握你不同学院女朋友的行踪吗,她在上什么课,她在图书馆写作业还是去礼堂吃饭了……这一定能卖的很好!」 「而且分手了也可以用!」我亮光一闪,「在这个十二点的地方(我们家的钟上原本写着『致命危险』)可以变成……」 「地狱!」乔治大喊。 我们哈哈大笑起来。 我也还记得第一次和她打雪仗的样子。她很怕冷,浑身上下裹得像一个球,我刚开口想笑她,她就毫不客气地捏了一个雪球扔过来,扔到了我的嘴里。 然后她很愧疚,表示她原本瞄准的是腿。 我们还一起去滑冰,在结块的黑湖上比拼速度,但很快她就表示不公平,因为我和乔治的腿比她长。于是我们改成比拼转圈,在转了三圈后,维拉瘫在冰面上宣布我们赢了。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能想起我们在一起经歷过的许多事情——那无数个在秘密基地里讨论的夜晚,我记得她被烛光映照的面容;无意闯入的三头犬看守的门板后惊心动魄的旅程,我记得她虽然害怕但依然坚定的神情;还有每次和斯莱特林、拉文克劳比赛时,我们每一次击球,她都像自己学院赢了那样为我们挥旗吶喊。 第187页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无法从她身上离开视线,每次看到她都忍不住勾起笑意的。 事实上,比我自己更先发现的是乔治。我的兄弟,我的半身,他像我了解我自己一样了解我,像我爱他一样爱我。 「嘿,弗雷德,人已经走远了,把你那不值钱的笑收一收。」一次走廊上偶遇维拉,我习惯性上去扯了一下她的头髮聊了两句,道别分开后,乔治戳了一下我的腰说。 我一惊,摸上嘴角,这才发现它们仍然快活地咧着。 那真是可怕的一刻,我早该意识到,自己在那剎那开始就在无尽的深海中浮沉,再也没有得以上岸的一刻。 我开始总是关注维拉在做什么。她露出了可爱的笑意,是和朋友们聊天聊着什么?她看起来闷闷不乐,是作业布置的太多了吗?她怎么没有来参加我们的讨论,是被什么绊住了脚? 在这样的关注下,发现她流向别人的感情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困难的是怎么说服自己接受。 乔治劝我表白,但我每次都打哈哈拒绝了。 她一定不会相信——如果在我表白后她以为这是我的玩笑,我会心碎的。 我知道维拉对我没有任何心动的感情,我们只是纯粹的朋友、玩伴、搭档。我们可以一起玩耍、一起工作、一起吃宵夜、一起做发明…… 但我们永远不会在一起。 她爱的人不是我。 但我还是表白了。 事实上我以为这一刻会发生在毕业前,我已经下定决心,不论如何都要在毕业前向她透露自己多年的心意。我甚至想好了要用什么词句说服她这不是我的玩笑,不是恶作剧,不是乔治和我的一唱一和—— 是弗雷德·韦斯莱一个人不值一提,但至少真切的真心。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我提前了一年半表白了。没有打好的腹稿,没有我精心挑选的栀子花,也没有我准备好要送的韦斯莱发明大礼包(虽然乔治一直在劝我不要送这个)。 只有天台上的微风,不远处叽叽喳喳扑闪着翅膀的猫头鹰,还有魁地奇球场上激烈的比赛。 在赫奇帕奇的看台上,我没有找到诺维拉——她本来一定会出现。 我动身去找她,花了很长很长时间,但我是喜悦的。 甚至不加任何修饰的表白心意后,她哭泣着拒绝我时,我都是喜悦的。 其实还有很多很多话我没能说出来,比如我喜欢你很久了、你可以不要喜欢塞德里克和我在一起试试吗、未来我计划和乔治一起开一间玩笑商店,你对这个有没有兴趣?当然你不用顾虑,我和乔治会打理,平时你可以尽情去世界各地保护和研究神奇动物…… 但最终,我只吐露了那句最炽热的真心。 「我喜欢你。」 我爱你,快乐而无望地爱着你。 哪怕你不爱我,哪怕你爱着别人。 梅林,我绝无意惹出她这样多的眼泪—— 但不可否认,她的眼泪缓释了一些我内心的灼痛。 我们接了此生唯一一个吻。我至今记得我们唇瓣相贴时她嘴唇的柔软、浅淡的温暖,还有她的眼泪滑落到我们唇瓣间微微的咸和苦涩。 一个或许不该发生,但确实发生了的吻。 留存做我未来数年永不褪色的回忆。 ** 「为什么雪人保持剂卖那么贵!」还在二楼,我就听到诺维拉在一楼发出的大喊。今天不开业,想也知道能进店的还有谁。 我扒着二楼围栏往下看,看见她毛茸茸的发顶。她今天穿了一件浅黄色的连衣裙,像店里盛开的唯一一朵小雏菊。 「因为贵的不是雪人保持剂——」乔治声音懒洋洋地从另一边传来。 「是把冬天留在盛夏,把不可能变成可能的真心。」我笑嘻嘻地、熟练地接话。 诺维拉就抬起头来看我,她蓝色的眼眸一如既往,像一片时刻引人失足的海。 「那我拿走咯,这个有意思!」她朝我晃了晃手里的瓶子。 「不行,这个你得原价买。」我慢慢走下楼梯,满意地看到她惊讶睁大眼睛——本来她坚持要付钱从我们店里买走她想要的东西,但我们则坚持,表示如果她要是给钱,以后都别踏进店门一步。 「真心很贵的哎,小鸟。」乔治半真半假的抱怨,「你得付出一点小东西。」 「什么东西?」傻小鸟就傻傻的问。 「一幅画。」我走到她旁边,摸摸她的头髮,「我们店里缺一幅画,你可以帮我们画一张吗?」 「噢,当然,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呢。」她应下来,马上在店里边走边看,「是哪里要挂画?画什么内容——不会又是我自己发挥吧。这里还空着,我觉得可以挂这里……」 我含笑看着她背影。 她或许早已经忘记了,多年前她对着堆出来的雪人说—— 「真希望有个能保存雪人的东西啊,这样可以它就不会融化了,一年四季都能陪着我!」 但没关系,我还记得。 在这个玩笑商店里,我将她的冬天留存到了夏天。 也将爱她而不求回报的真心留到现在。 只有这个不是玩笑。 第97章 番外一.【塞德里克】03 麦可·凯恩最近刚刚入职魔法部国际魔法合作司,他在霍格沃茨毕业后毕业后做过许多份工作,最后一份工作是在风雅牌巫师服装店做店员——不得不说的事,在他做店员的时候,是服装店生意最好的一段时间。 第188页 直到那天,店里走进来了两位客人。 「我们已经很久没来了,不是吗,塞德。」他听见那位女顾客声音轻快地说。 「五年?六年?」那位很高的男顾客就低头看她,「我也记不清楚了。」 女顾客环顾四周,突然将视线定在了一顶帽子上。 麦可·凯恩就看过去,发现那是店里的新品——嗅嗅帽。一个尖顶的金灿灿帽子上正趴着一只毛茸茸的嗅嗅玩偶,帽子时不时会蹦出一颗金币,嗅嗅就抓住金币,塞进肚子里。 「噢,我喜欢那个!」那个女顾客笑起来,明媚而惹人开怀。 凯恩很快行动了起来,他将帽子拿下来递给女顾客,在旁边口齿清晰地介绍了帽子的制作材料——他当然明白顾客看上这顶帽子并不是因为它用料多么贵重,于是他继续说:「据说设计师是参照劳伦斯小姐的嗅嗅设计的呢,您看,金币上还有劳伦斯小姐的肖像。」 他自己说完后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回顾了一遍自己的话,又没发现什么问题。 那个女顾客果然惊讶,她探头去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笑了起来。 凯恩还感觉到那个男顾客看了自己一眼。 店里突然又进来了几批顾客,居然是来自法国和爱尔兰的。凯恩恭敬地请两位顾客慢慢看着,然后过去用不同的语言带新顾客看起商品来。他自小在语言上有些天赋,本来以为会干一番大事业呢,但最后也只是在服装店里做个店员而已。 当然这也没有什么不好,凯恩早就过了愤世嫉俗那个阶段了。 送走外国顾客后,凯恩惊讶发现刚刚的两位顾客还在,而且男顾客头上一直带着那顶金灿灿的尖顶帽子,嗅嗅在他头顶一直接金币塞金币——老实说和他那沉静而温柔坚韧的气质很不相符,但他自己似乎丝毫没有察觉。 他们最后买走了这顶帽子。 只是最后在买单的时候,男顾客开口问了几句,包括他的名字和学院,得知他出神赫奇帕奇的时候,他挑了挑眉毛。 他递给凯恩一张名片:「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凯恩先生——明天下午两点,我还缺一位助理。」 凯恩愣愣地接过名片,直到他们走出去,他才低头看起名片上的字。 「英国魔法部国际魔法合作司司长塞德里克·迪戈里」 刚刚进来买衣服的是国际魔法合作司的司长。 而且这位带着他们店里金灿灿的嗅嗅帽子带着他们店里金灿灿的嗅嗅帽子。 随后这位带着他们店里金灿灿的嗅嗅帽子的国际魔法合作司司长给了他一张名片让他去面试助理岗位。 凯恩好一会儿才从这种突如其来的冲击中晃过神来。就这样他几乎有些浑浑噩噩地完成了今日份的工作。 直到下班走出店里那刻,他才突然想起什么来。 国际魔法合作司司长迪格里先生的妻子是诺维拉·劳伦斯!那位着书《环球之旅:遇见神奇动物》,成功让霍格沃茨学生们多了一本教材的神奇动物学家! 而他!完全没有认出来,甚至刚刚在当事人面前说帽子里的金币上那个抽象得难以辨认的面容是她的肖像—— 明天下午两点真的是一场面试吗?凯恩突然忧心忡忡。 他不会一进去就被迪戈里先生阿瓦达了吧。 ** 事实上凯恩并没有被阿瓦达掉,相反,他好好地成为了塞德里克·迪戈里的助理,并顺利度过了刚入职前一个月的阵痛期。 这一天早上办公室里飞进了一只小鸟——哦,那不是小鸟,凯恩定睛看了一眼才发现,那是一只纸折的小鸟。 有点像韦斯莱玩笑商店里会卖的那种。 他刚想将试图飞进司长办公室的小鸟拦下来,就被同事拦住。 「哦,麦可,我劝你不要。」桑斯特夫人笑眯眯的。 凯恩不明白为什么,直到迪戈里先生下班时间一到,就急匆匆地走出办公室。凯恩吓了一跳:「是要去开会吗,迪戈里先生?」 塞德里克·迪戈里好像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但随后他很快笑起来,朝他扬了扬手里的纸条——凯恩目测像是那个小鸟拆开后的纸条:「我只是要回家做饭,你们也早点下班,再见,凯恩,再见,桑斯特夫人。」 「代我向维拉问好,迪戈里先生。」桑斯特夫人在工位上大声说,迪戈里先生挥了挥手以示回应。 凯恩仍愣在原地。 「迪戈里先生刚刚说回去干什么?」 「做饭啊,」桑斯特夫人甩了甩魔杖,一大堆文件就漂浮在她脑袋上,随后分成几沓落在她面前的桌子上,「一看就是维拉回来了——诺维拉·劳伦斯,他的妻子,你知道吧?那个——」 「那个神奇动物学家,我知道。」凯恩每次想起这个人都感觉自己喉咙里吞下了那颗令人尴尬的金币。 「她常常需要在世界各地保护和研究神奇动物,每次回来,就会有一只小鸟飞进来告诉迪戈里先生——真浪漫啊。」桑斯特夫人很兴奋地说。 「然后迪戈里先生就会回家做饭?」凯恩仍然觉得有点玄幻。 「你别说,他下厨真有一手呢,」桑斯特夫人可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要抓住一个女人的心,首先得抓住她的胃,不是吗?」 但凯恩并不觉得迪戈里先生是靠这个抓住劳伦斯小姐的心的。 第189页 ** 事实上,塞德里克要回家做饭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在家他负责做饭,仅此而已。 当然,那是在维拉在家的时候。严格来说他们能在一起吃晚饭的时间并不算很多,有时候他出差,有时候维拉又不知道钻到哪座山里去了。他们有时候会努力把地点协调到一起,在工作的空余时间就来一次简短的旅行。 塞德里克做饭很好吃,这是经过维拉亲口认证的——要知道,在吃了雷奥做的那么多年饭菜后,能得到这个评价可不容易。 在塞德里克挥着魔杖,指挥着勺子将一锅热气腾腾的土豆炖牛肉分到两个盘子里时,他听到了一个轻微的,熟悉的爆破声。 他笑起来。 当他放好盘子,走到客厅时,门也正好打开。 一个简单穿着白色上衣和牛仔裤的女孩就出现在门口——哦,或许已经不该用女孩去形容她,距离他们毕业已经过去了十年,他们已经是彻底的大人了。 但推开门的女人看上去确实很年轻,眼眸清亮、唇角带笑,她浑身上下洋溢着一种叫人感到欢快的亲和感,那比任何一切都要迷人。 他想吻她。 他也是这么做的。塞德里克往前走了两步,张开手,诺维拉就笑着扑过来和他拥抱:「塞德!你不知道,我见到——」 剩下的话就落进了相接的唇瓣里。 等结束的时候诺维拉已经脸红红的忘记要说什么了:「嗯……」 塞德里克就又低下头亲了一口:「你见到了什么?」 他们面对面入座。 「噢!」诺维拉一被提醒就想了起来,「我在巴利维利亚见到了雷奥——太神奇了,我足足有三个月没有收到他的信,结果我们居然在那里偶遇,他忙得不可开交呢——而且,他身边还有一个女孩!」 塞德里克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叉子:「他终于谈恋爱了?」 「哼哼,」诺维拉往嘴里送了一块牛肉,使劲嚼嚼嚼吞下去之后说,「虽然他还没承认,但我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诺维拉显然很高兴,塞德里克也很高兴。 当然,并不单纯是因为……噢,他当然知道雷奥那么多年来爱着谁。 那么多年来,他像真正的亲人一样爱着诺维拉,或许一开始还能在这种爱里分出关照、怜惜、习惯、归属感和心动,但在那么多年后,它已经被漫长的时光打磨成不开口的蚌壳里无暇的珍珠。 他终于要放下了吗? 诺维拉又絮絮叨叨说起这次外出的见闻和研究来,等说得差不多,一顿饭也吃完了。 塞德里克在收拾东西的时候,诺维拉就在后面抱着他,试图打断他的行动。但塞德里克只是伸手将她拽到面前,让她面对面拥抱自己,一只手挥魔杖让碗碟们自己落进洗水池。他本来还想让它们开始自己洗自己,但面前的姑娘已经睁着大眼睛抬头望了过来。 于是他在深蓝眼眸中溺水。 「我想凯萨琳和亚伦了。」两个人斜靠在沙发上,诺维拉将头枕在丈夫的肩膀上说。 「唔……」塞德里克已经习惯了她的直球想念,「那我们可以用飞路粉去他们家,邀请他们今晚来住。」 这并不是塞德里克的敷衍,他们三家的壁炉都互相联通,诺维拉不止一次干过通过壁炉去两人家里的事情。有时候塞德里克出差,亚伦也会过来做饭,凯萨琳和泰特一起过来吃。 诺维拉就咯咯咯笑了起来:「那可不行,今晚我要和你待着——就我们俩。」她撑起身体,挑眉:「你不想我吗?」 倒打一耙的姑娘。塞德里克失笑。 他捧住她的脸,用一个很长的吻回应这个问题。 后来他们还断断续续聊了些什么,但慢慢诺维拉就没了声音——她太累了,睡着了。 塞德里克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把她叫起来去洗漱,然后两人舒舒服服地上床入睡。 但他不想动。 空气中本该还残留着一点食物的香气,但塞德里克只闻到怀里爱人头髮传来的清香——他感觉到她随着唿吸略微起伏的胸膛,以及她隔着薄弱的血肉骨骼传来的共振的心跳。 他无意识地将她又搂紧了一点。 诺维拉突然不舒服地动了动手,将左手搭载了丈夫胸前,脸往下埋了埋。 塞德里克一低头,就看见她无名指上的戒指。 他突然想起他们婚礼那天的场景。 唔,他估计是魔法界歷史上第一个婚礼上那么怕有人真的站出来阻止他们结婚的新郎——直到婚礼前不久,他还听到弗雷德·韦斯莱在点评他们的婚礼场地简陋。 直到维拉穿着洁白的婚纱出现,那个红头髮的青年才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骤然失声。 然而作为一个小型婚礼,这里已经豪华得不能再豪华,到处都是细节与巧思,是他们和朋友不眠不休装扮的结果。 维拉专门请韦斯莱兄弟为这场婚礼提供了烟花,两兄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事实上,塞德里克一度很担心烟花里面蹦出鬼脸,或者纸屑落在大家头顶把大家都变成爆炸头。但维拉显然很相信他们,甚至连试都没有提前试一下。 她是对的,那绝对是婚礼上最绚烂的一部分之一,在夜幕四合之刻,粉色、金色、紫色的烟花在深蓝的夜空中绽放,从中甚至蹦出了闪闪发光的星星,小精灵从中扑闪着翅膀飞出来,在诺维拉脸颊旁落下两个轻轻的吻。 第190页 两边的家人和他们最好的朋友都坐在下方,一起看着这场稍纵即逝的美丽,也看着粉色金雨下,一对爱侣相拥接吻。 诺维拉好像迷迷煳煳醒了:「……塞德?」 「怎么了?」他就低下头吻她的头髮,「你没有睡很久。」 「想洗澡再睡,」她嘴上这么说,但脑袋又倒了下去,枕在他胸膛,「你在想什么?」 他便说起刚刚脑海里的场景:「在想我们的婚礼。」 诺维拉就笑起来,客厅里的灯光点了她的眼睫,又点了她的瞳,光把她的笑意照成一条小鱼,小鱼游在碧蓝的深海中,划过潋滟的银波。 这条小鱼自由自在地游着,是岸上的旅人被它吸引,不由自主往深海走去。 「我也经常想起那一天——应该是那段时间,从准备到蜜月,再到往后每一天。」她说,声音像蜜一样甜,「真幸运啊。」 「什么?」 「真幸运啊,」她很坦诚地重复,「我们最后还是在一起了。」 真幸运啊,塞德里克也这样想,他忍不住再次抱紧了她,在心底默念她的名字。 在茫茫人海中,在要淹没你的那么多爱意里,你却选择了我。这样坚定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得到的、绝对温存而可爱的爱,你只给了我。 是我要说这句话,我才是那个全世界最幸运的笨蛋—— 幸运的是你爱我,维拉。 第98章 番外三.【if线】 早在诺维拉婚礼前三天,塞德里克就来一起帮忙了。 哦,当然,这不是他和诺维拉的婚礼——不然他会提前一年开始筹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只是看着她像只闲不下来的小蜜蜂,到处滴熘熘地转。而她身后总是跟着一个讨厌的红毛小子,总是提出一些荒谬绝伦的设想,然后被诺维拉在胸口一拳锤在胸口。 这场婚礼一定会像个盛大的派对,很热闹。塞德里克这样想着。 不像他的——如果是他的婚礼…… 他站起来,没有再想下去,因为诺维拉已经在朝他们招手:「快来,凯萨琳、塞德、亚伦——快来选你们要佩戴的礼花。」 「这不是都长得一样吗?」凯萨琳选了一朵仿真的花朵拿起来端详。 诺维拉大眼睛一瞪:「怎么会一样呢?这里每一朵都不一样,是我亲手做的呢——我和弗雷德一起做的。」她突然想起什么,赶紧补充道。 然后弗雷德就轻轻笑了一下,那里面好像藏着一些戏嚯,因为诺维拉立刻就红了脸。 塞德里克也拿起一朵花,一朵纯白的嘉德利堇在他手中微微舒展着花瓣,花蕊抖动着,像是随时要洒落下金色的泪。 这明明是一朵仿真的假花,塞德里克却幻觉似的感觉它燃烧起来,从花蕊到花瓣,火焰自上而下蔓延,最后贪婪地灼烧着他的指尖。 熟悉的痛感——长久以来,他的心脏似乎一直像裂开一道口子一样,不分昼夜地灼痛着。 塞德里克总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直到此刻,他才惊觉自己从未自与诺维拉错过的事情中走出。 他抬头,对上她蓝的像冰封湖面的眼睛。 然后坠入刺骨的湖水中。 ** 弗雷德和诺维拉在一起的很突然——至少凯萨琳、亚伦和塞德里克都是这么觉得的。 拉文克劳和和赫奇帕奇比赛结束那天晚上,塞德里克没有等到诺维拉——她太累了,简单啃了两口凯萨琳带上去的面包后又继续睡。直到第二天的早餐桌上,塞德里克才再一次看见她。 真奇怪,他们明明并没有分开多少天,但似乎已经过了很久很久。至少他们面对面这样同桌吃饭,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塞德里克和诺维拉道歉——长桌上很多人都听到了,这倒不是因为他们八卦,而是这片区域的气氛有些肃穆,他们不由自主停下声音望了过来。 等诺维拉原谅他,他们就能和以前一样。塞德里克这样想着。 很明显凯萨琳也是这样想的,她像一只小狗狗一样,恳切地将脑袋在他们两人之间转来转去,比谁都热切渴望着他们和好。 当然,诺维拉原谅了他——她一直是这样一个心软而善良的女孩。她也也和塞德里克道了歉。她说她从无意伤害他,只是那天……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嘴唇微微颤动着。 塞德里克还想说话,他想告诉她们自己和秋分手了的事情。但已经有人走到了诺维拉身后。 是弗雷德——当然了,这时候塞德里克还是用名字称唿他的,没过多久,一直到往后几十年,他都只叫他那个红毛小子。 弗雷德走到诺维拉身后,一只手轻轻搭在她肩膀上。诺维拉抬头看了一下他,脸上流露出一种带着一些尴尬、一些无措和一些羞涩的表情,然后她站起来和朋友们告别。 「唔……我有事要先走了,就是有一个最新的发明——等我回来再告诉你们吧。」她语无伦次说道。 弗雷德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静静站着等待。 他撞上塞德里克的视线,并没有挪开。 那里面似乎暗藏着某种情绪,像挑衅、像惋惜、像敌意。 但更多是不解。 塞德里克心中一沉。 好像有某条神经开始抽动,从胃、到喉咙、到太阳穴,闷闷的疼痛,最后钻进他的鼻子、眼睛,让他莫名想掉眼泪。 第191页 他要失去她了——其实那一刻塞德里克就已经很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只不过那时候他不愿意承认—— 换一种角度来说,他也从未以爱人的身份拥有过她,就已然失去。 哪怕其实只有一步之遥。 ** 看诺维拉和弗雷德在一起而不做任何表露,塞德里克觉得自己过完在霍格沃茨那两年后不应该进入魔法部。他明明应该进军影视界,一定是其中演技的翘楚,会大放异彩。 就像现在,临近傍晚,塞德里克独自走进化妆间,面对着已经装扮好的新娘,他依然保持着无懈可击的淡淡笑意。 诺维拉在镜子里看到了他,咧嘴笑了起来:「哦,塞德——我看起来真傻。」 她微微低头,扯了扯自己洁白的婚袍,一缕微卷的栗色长髮悠悠地晃荡在她颊边。 塞德里克没有挪开自己定在她面庞上的视线,直到她颤着眼睫重新望过来,他就很自然地将视线落回自己拿着的礼花上。 「几乎和真的一模一样。」塞德里克说。 「大多数是弗雷德做的——我那天晚上睡着了。」她有些有羞涩,「哦,你怎么还没有带上。」 诺维拉就走过来,从他手中接过纯白的花朵,别在胸前的口袋里。她又歪头看了看,重新调整了一下嘉德利堇的位置。 「我每次看到嘉德利堇,总能想到……」塞德里克没忍住开口。 诺维拉抬眼:「想到什么?」 想到你的眼睛。 但像过往无数次那样,塞德里克吞回了这句话:「想到第一次认识这种花那天——你还记得吗,我第一次进入你父亲的手提箱……」 诺维拉弯着眼睛笑:「哦,我怎么会忘记那一天,那天晚上……」 她没有说下去。 随后诺维拉往后退了两步:「好了——真好看,塞德,和你的气质超级搭!」她永远不会吝啬自己的夸赞。 塞德里克也朝着镜子照了照:「唔,是不错。」 「哦!」诺维拉突然轻声惊叫:「我忘记给自己头髮上插两朵了,凯萨琳千叮咛万嘱咐,在哪里来着?」她回身在桌台上寻觅着剩下的嘉德利堇,露出优美的肩颈和雪白的背。 塞德里克的视线在上面一触即离。 「在这里。」他在一旁的一桌子上拿起正等待着主人的嘉德利堇。诺维拉眼睛一亮,就要伸手过来拿,但塞德里克却将手往上抬了一下。像很多年前,他会用这样的动作举高她爱吃那个口味的甘草棒,但还不等她假意哀求,他总是会心软,主动送到她手里。 这次他没有心软。 「我帮你。」他说。 诺维拉愣住,像个呆呆的小兔子。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塞德里克已经按着她坐了下来,然后拿着嘉德利堇在她脑袋上比划了一下。 「虽然我是很相信你的审美的啦,塞德,但是呢……」诺维拉还在试图说些什么,但塞德里克已经将两朵花稳稳地插进了她的髮髻里,「哇哦。」 诺维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左右晃了晃自己脑袋欣赏:「真好看!你是怎么做到的,塞德,又快又好!凯萨琳前两天在我头上试了半天还没找出个好看的别法呢……」 看她自我陶醉,塞德里克也笑了。 怎么会不又快又好呢?在梦里,他已经这样帮她簪了无数次嘉德利堇。只不过,在梦里她会仰头,用一个吻表示谢意。 「塞德!」门口突然传来了凯萨琳的声音,「你怎么在这里——婚礼就要开始啦,我看你的座位上还没有人。」 「我这就来。」塞德里克便大声回应。 凯萨琳又匆匆离开。诺维拉的婚礼,她比谁都要上心。 他不想离开,但不得不离开。 就像不管他再怎么不愿意,再如何握紧拳头挽留,不可避免的,他还是在慢慢走出她的生命。 就在他转身就要走出房间前,诺维拉突然叫住了他:「塞德。」 塞德里克回头。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诺维拉那双蓝得像海的眼睛里盈着一汪浅浅的泪,但它始终没有坠落下来。 「……能成为你的朋友,真的很幸运。」她笑着说道,「你知道的吧?」 塞德里克明明对着一双要下雨的眼睛,他却恍惚看见了多年前那个女孩亮晶晶的双眼——无数次,她饱含着深藏的、就要溢出的、不为人知的爱意望过来。 他本将拥有一朵盛放的嘉德利堇。 他们本该发生一段长达一生的感情。 但太晚了,在他在看台上遍寻不到那个想要献上金色飞贼重归于好的女孩时,一切就已经太晚了。 塞德里克也笑起来。 「说这句话的人应该是我,维拉——能成为你的朋友,真的很幸运。」 至少我们的爱在对视间曾流转过无数瞬间。 哪怕是以完全相错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