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头上长反派》 第1页 《自从头上长反派》作者:黎因浅墨【完结+番外】 文案: #反派上头,越长越多# #一个反派就毁灭世界,你给我一群!# #担心被剃头,更担心从脖子以上都被剃# #大佬饶命!大大佬饶命!大……佬佬……→求能救我狗命,并让诸位大佬满意的尊称# 自小倒霉的容墨,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处变不惊了 直到,他的头上,开、始、长、反、派! 受尽大佬欺压,还要养活这群大佬! 拇指大的身躯,仨老爷们的胃口 tat~~还能更惨无人道吗? 5cm的冼辰宣一剑削掉他半脑袋头髮:能。 7.5cm的霍斐毒变的紫色指甲点在他眼角:能吗? 7.6cm的璨笑的可爱,长尾扫裂桌面:能的哟~ 7.9cm的亚里斯·弗迪搭箭拉弓如满月:你想怎么能? 8.1cm的乔斯特·莱因眸中幽蓝一闪,灯炸、电路烧:很能。 9cm的言凤起指尖一点,床碎地裂、布料纷飞:本尊如你所愿! 内容标籤:打脸 玄学 搜索关键字:主角:容墨┃配角:同款《老攻还魂后忘了我》求预收┃其它:反派,穿越时空 一句话简介:大佬能吃还不睡 立意:正反派以什么界定 ================== ☆、魔教教主:教主身高五厘米 十二点一分,终于能放松下来的容墨坐到床上,今天已经发生六七次诸如砸脚趾割手指之类的意外。 所以,应该安全了吧。 他往床上躺下,准备迎接自己尚能算安稳的一觉。 咚的一声。 明明动作轻缓地容墨,意外的撞到了床头,声音很响,疼的龇牙咧嘴。 但没来得及摸一把磕疼的后脑壳,头一偏,便一秒入(晕)睡(迷)。 又似乎就眨眼的时间,容墨迷濛的揉了揉眼,看清了眼前的场景——黑云压顶,树木姿势古怪的支棱着枯瘦的枝杈,气氛凝然。 打了一半的呵欠,生生被这样凝重压抑的气氛给憋了回去。 容墨茫然的打量着这眨眼便变换的场地,有些迟疑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嘶,真疼! 他的脑中一瞬间闪过诸多念头,最后一个最为荒诞,让他不能接受的念头在其中根深蒂固,他竟然,只是磕了一下床头,就这样穿越了吗? 他躺倒在床上,现在难道不该是做梦吗?他的床到底是个什么物种? 忽然一声愤怒而粗粝地怒喝声,打断了容墨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几乎下意识地,他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动了几步。 但脚步渐渐迟疑地慢了下来,现在他虽然最是想找个人问问情况,可谁知道遇上的会是什么人? 连自己穿越来的这是个什么地方都不知道,难道就要这么贸贸然冲出去吗? 鑑于自己总是倒霉,容墨不自觉地就做好了会更加倒霉的打算——所以,他这绝对不是多想。 容墨放轻脚步,寻到那声音的来处,一时只来得及捂紧了自己的嘴,惊的脚下不稳,险些栽倒在地。 都不及庆幸自己刚刚的「经验之谈」,他果然没有那好运气遇上什么好人。 眼前,一人执剑而立,锃亮的剑身上,鲜血凝线,又隐没到地上那一滩鲜血之中。 他的身周,围着不下三十人,各个气势汹汹,刀剑染血,面上挂着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愤恨与疯狂。 容墨不自觉吞咽了一下,心跳如鼓地看着眼前血腥的场面——不论是他们刀剑之上的锃亮寒光,还是鼻息间萦绕不去的血腥气味,都叫容墨不能自欺欺人地认为,这是哪个古装剧剧组正在拍戏。 ——他真的是穿越到了一个武林高手,聚众厮杀的古代啊。 电光石火间,那数十人又斗在一起,说是三十余人围殴一人,可那执剑的青年,衣袍翻飞间,便又卸了几人战力。 一剑横出,竟极为精准地抹过一人脖颈。 容墨觉得,那迸出鲜血似乎溅入了他的眼中,而被掀飞的一人,直直向他冲撞过来。 那一刻,他僵直着身子,耳中也被一人愤恨而惊惧地的咒骂充斥。 「冼辰宣,你个魔头,天理不容,不得好死。」 容墨一个哆嗦,乱挥的手臂又咚的一声磕在床头——但这一下却让他欣喜莫名。 微亮的天光从人头大的通气小窗上钻了进来,是容墨每日醒来时熟悉的场景。 他长出一口气,所以他并不是穿越,那只是一个光怪陆离的噩梦。 容墨一时也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偏头忘了一眼时间,伸手扒了扒头髮,便准备一如既往地起床,准备去找工作。 然而他刚摸过头髮的手,此刻却是痒痒的,刚抬到眼前,便见一缕缕头髮扑簌簌落下,盖在他的脸颊之上。 容墨啊的一嗓子,他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还是在做梦?这就是「天凉发脱」,也不知一夜之间就脱这么一大把吧? 慌张的容墨伸手摸头,他虽已经习惯这么多年的倒霉生活,但这并不包括以后都要当一个秃子啊! 这一下却又不知摸在什么东西上,他的头好像不仅仅是脱髮,竟还长了刺一般,扎的容墨忍不住痛唿一声。 准备看看伤哪儿了,可手刚放下,容墨就眼见着食指上挂着什么东西。 第2页 ——一细看,那四五公分长的小东西,正握着一柄长「针」悬挂在他的手指上,而他疼,显然就是因为那长针扎在他的肉里,还「负重」。 挂了个「小人」。 一开始看是个人形,容墨还有些疑虑,他哪来的钱买这么个小玩具?每天吃饭的钱,都没个着落呢。 可哪知刚凑近,要将这小人拿下来细看,就见他,勐然一个回头。 容墨剎那间只觉得心都跳到嗓子眼,明明这「小人」也不过他拇指大小,一眼望去该看不清他的双目才对。 可偏偏容墨却觉得自己对上了一双漆黑幽沉的黑眸,眸中满含冷漠肃杀,还有些许实难压制的惊诧——但容墨根本来不及发现这一丝隐匿的惊愕。 缓了一口气,容墨这才奓着胆子再去仔细打量这「小人」。 虽说这么点大的小人,似乎还是活的,这情况简直不能更吓人,可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更不能任由对方这么在他手指上「挂着」啊。 这一细看,容墨的心彻底落不下去不说,嘴都长的似要吃人。 他怎么觉得这小人的「样貌」,熟熟的? 容墨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炸裂开来了,这小人的五官虽缩小不知多少倍,可每一处依旧精緻,模样跟他「梦中」所见的那个被围攻的青年,一模一样! 便是神情气质,都一般无二。 冼辰宣自忽然出现在那广袤无垠、遮蔽天日的黑草林中后,就一直十分警惕。 一直在寻摸一条出路,只是他毕竟受了些伤,勉强砍出一条羊肠小道后,便不得不休息,恢復气力。 哪曾想就这瞬息功夫,一条不知名目的长条巨物向他当头压下,他也只能勉力将长剑扎入其中。 不想,这巨物却是带着他腾空而起。 而后,他便见到了一个「巨人」。 这巨人面目,他还有些印象——他虽被那些所谓武林正道围攻着,颇有些分身乏术,但附近摸进来一人,他瞥一眼的功夫还是有的。 只是察觉他毫无武功,这才没多过关注。 但这一眼,也以足以让他记住他的模样。 可现在,他却是一个巨人,明明之前所见,这人不过是个脚步虚浮气息杂乱的普通人! 冼辰宣压下心底纷涌的杂乱思绪,平静地的开口:「在下冼辰宣,不知阁下如何称唿?」 身子变小的冼辰宣,声音也是细细的,可这会儿毕竟才天色微亮,四周还算安静,两人之间也没隔着多远。 容墨自然也听的清晰,顿时嗓子呵呵作响,想要大叫却又惊的喊不出声,悬着的手也不可遏制的抖了起来。 冼辰宣险些握不紧手中剑柄,见容墨的五官仓皇奔走,不禁有些无语凝噎。 ——他们两个,到底哪个更吓人一点啊? 活,活的? 真的是个,拇指大的活人? 容墨脑中摆了地雷阵一般接连炸开,手上的疼痛才叫他稍微清醒了一些,见冼辰宣被甩的飞来飞去,连忙按住自己的手。 想了想,又将手放到被子上,冼辰宣不挂着了,总该将这长针□□了吧? 虽说细,但扎着,也是真的挺疼的。 不过,冼辰宣?这个名字怎么又有点熟熟的? 容墨的脑子转的咔咔响,这才想起梦中那句话。 「冼辰宣,你个魔头,天理不容,不得好死。」 容墨一下惊出了一个嗝。 他从他的头上,摸出来一个魔头?虽然只有拇指大小,可依旧是好兇啊! 接连的惊吓,让容墨都不禁有些呆滞,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地的出声:「你,你好,请,请问……」 他声音讷讷,「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你知道吗?」 看着陷在被窝窝里的拇指冼辰宣,容墨被接连惊吓而麻木的脑子,忽然缓了缓。 ——虽然梦里的情形吓人,虽然冼辰宣之前的眼神骇人,但现在,好像有点缓过来了? 毕,毕竟,他就是再凶,但自己跨一步,他是不是就要追好几分钟? 嗯,一想到自己长腿一迈,他想追上就要吭哧吭哧在后头,两条小细腿刨出残影,就忽然有安全感了呢。 就,画面也有点。 容墨的神情不禁放松下来,露出些许喜色。 冼辰宣这个大魔头哪能知道眼前这个似乎有些呆傻的巨人,脑子里在如何编排他,只是对这巨人「体贴入微」的轻声慢语,较为受用。 不然,他若是声如洪钟,他此刻又有伤在身,也不知是否会再受到震盪。 只是这巨人的问题,他显然也答不上来。 他只记得自己受到围攻,厮杀地正昏天黑地之时,一眨眼,他便入了那茫茫的黑草林——现如今看来,正是这巨人的头颅之上。 那茂盛的黑草林,实则只是这人的头髮——初见那一眼还觉得这人一头短髮,模样古怪,这时却有几分暗自庆幸。 若这巨人也如他一般墨髮及腰,他猝不及防被捲入那黑草林中之时,只怕就…… 黑沉地眸将容墨不着痕迹地打量个遍,心底诸般分析推测,冼辰宣面上却依旧淡淡,道:「与那些人杀着杀着,便忽然出现在此了。」 观这巨人脸色,便知当时他们二人是确实见过一眼的。 所以那时的场面,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他冼辰宣也不屑隐瞒。 第3页 两人都不知道,现在算做怎么回事。 容墨只以为自己是做了个梦,可梦中的人却出现在他眼前,虽说便成了个拇指公主。 忽然,容墨将目光缓缓移到了自己的床头之上。 所以,他的这个床头,到底是个,什么物种? 是不是什么磕头就触发「机关」的,神奇所在? ☆、征服教主:教主吃干了我的存粮 容墨的肚子清晰的响起一声,对冼辰宣而言,这声音更是犹如炸雷。 他皱了皱眉头,不过也只是抬眼看着容墨,并未多言。 因为,他的肚子也微微响了一声,只是更为细弱,这才能不被容墨察觉。 容墨讪讪露出个笑,他每天晚上都吃的不多,自然也就饿的早。 这一早又接连惊吓,他觉得自己更加饿的肠胃造反。 可他眼前却真实坐着一个杀人如麻地大魔头——哪怕他只有拇指大小,容墨见过他大杀四方时的模样,此时也不敢大意。 他也摸不清对方的性情,一时更想不出能将他从自己家中请走的法子,只能先将人安抚下来。 话音里便带着几分小心讨好:「咳,要不,先吃早饭,然后再慢慢研究?」 见冼辰宣不无不可的神情,容墨翻身下床,又从床底的箱子里,抽出两包泡面——他估摸着冼辰宣此时的身形,说不定吃下几根也就够了。 可一时还真没胆子只拆一包,分出几根给他。 只能心疼的,将自己今早的早饭加成近乎两包的泡面,极其奢侈。 但想着,等冼辰宣吃剩下,自己便能多吃一些,肚子里的鼓声更加热闹了,强烈表达着自己期待。 手脚麻利地将面塞进一人锅里煮上,容墨抓紧时间准备洗漱,可这一番晃悠,又是丝丝缕缕地髮丝飘扬向地,引起了容墨的注意。 他身子一僵,对了,今天除了发现他的床头「隐藏」的秘密之外,他好像还大把大把的脱髮了啊! 容墨忽然惨嚎一声。 不知何时跑到小桌之上,目光隐含兴味盯着神奇的、棕色小熊泡面小锅的冼辰宣,被惊地勐然回头。 ——这声音对现在的他而言,太响亮了,也太悽惨了。 容墨翻出不常用的镜子,焦急又小心的扒拉自己的头髮,他这是要秃成什么样子? 秃成…… 艰难的看着头顶,容墨看着那残缺的部分,一时也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恼恨。 ——他好像不是要秃。 ——但在他原本打算过段时间理髮,刚遮到眉眼长度的头髮的掩盖下,一条手指长宽的「羊肠小道」横亘头皮之上。 这,这位魔头大人要是再心狠一些,或者手抖一点,他的头皮都要被削掉了! 不自觉地,容墨的眼前回放出当时冼辰宣一剑削掉围攻之人的脑袋的场景。 他迟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最终没有摸一个空,但心还是没有落到实处,总感觉脖子凉凉的。 可这明明还是夏天啊。 见冼辰宣的目光扫来,容墨没来由的感觉脚底一寒,连忙扯出一个笑脸,说道:「呃,那个……」 喉头一哽,他实在不知这种情况之下应该说些什么。 余光瞥见面锅上蒸腾起的热情,他连忙道:「大佬,来,先吃点东西吧。」 ——语气已极其恭敬了。 两步跨到锅前,作料麻利的放好,将泡面盛到碗里,半晌才找到合适冼辰宣用的东西——一个杯盖,浅浅的,正好放下两三根面条。 又抽了两根牙籤折到合适的大小,还得修一修毛刺。 锅里面条刚开之时,气味还并未怎么诱人,在冼辰宣的眼中,器物食物的新奇之处更占多数,可当容墨将佐料放好。 冼辰宣眯了眯眼,唔,这味道,又新奇繁复,又霸道诱人。 不过,不亏是巨人的食物,一根面条竟是比他手腕还要粗。 接过容墨细心削好的「筷子」,冼辰宣夹断一截面条吸入口中。味道,当真是不错。 一开始,冼辰宣也觉得这般「巨大」的食物,自己怕也是吃不了几口,便也饱了。 这巨人从碗中分出的这几根,说不得也多了。 但不知是不是这滋味甚得他心,吃下几口后,他「碗」中面条去了三分之一,他的腹中却竟一点饱胀感都没有。 容墨「安抚」好这位大佬,忍着飢饿看他一口接一口,盘算着下一口他该就饱了吧。 可哪知,清空一杯盖泡面后,这位大佬像是吃出了感觉来,仰头看他。 没啃声,还是仰视,气势却是十足,容墨不禁吶吶开口:「大,大佬再,来点儿?」 「再吃些?」 「再添点吧?」 「稍等,还没煮好。」 「……」 到最后,容墨都不知自己怎么说出的这每一字每一句。 到最后,容墨觉得自己已经饿的麻木,心更是痛到滴血。 这位当真不愧是大佬,明明只有自己拇指大小的身形,可偏偏却一连吃掉了三包泡面,连汤汁都刮的干干净净。 连一粒脱水菜叶都没给他剩下! 冼辰宣十分满意的将他专用的「竹筷」放下,这面的滋味当真是不错,且吃饱喝足后,他的内息都不知何时平息了下来。 让他尤为舒适。 第4页 容墨望着泡面袋的残骸和神情平静但明显终于心满意足的冼辰宣大佬,一时也不知是该以什么表情来表达此刻自己复杂的内心。 最终只是默默地,十分肉痛地又抽出一包泡面煮上,麻利的洗漱。 这位大佬虽身娇体小,却是一顿抵他三餐的饭量,他还是赶紧吃了饭,出去找工作吧。 ——要以最快的速度,想法将这位大佬送走。不管他是找到了回去的法子,还是另谋出路。 总之,他是绝对养不起的啊! ——还要尽力在今天多赚点钱,把存粮补回来。 收拾好锅碗准备出门时,已经比平日的时间晚了些。 容墨道:「大佬,您休息着,我先出门找工作了哦。」 见冼辰宣不只是闭目养神还是坐着睡着了,容墨的声音放的格外轻,准备冼辰宣不回答,他便赶紧离开。 反正他这一眼望尽地小屋里,估计也没什么能让冼辰宣看得上眼的。 唯四比较讨这位喜欢的,可能就是泡面了,但也已经一干二净了。 容墨起身去拉门,毕竟冼辰宣并没有回应,可他刚抬脚,冼辰宣的声音却悠悠传来:「本座随你一同出行。」 声音竟比一开始,大了不少,清晰了不少。 容墨只觉得微微一阵风拂到自己颈侧,顿时身子一僵,这根本不是冼辰宣的声音大了,而是人家忽然到了他的耳边。 僵着脖子,容墨侧低头看肩膀上的「本座」大人,僵硬的扯出一个笑脸,试图说服冼辰宣。 拇指大的小人,活人,出门的话,说不定会被抓走送进研究院切片的。 但触及冼辰宣的眸光,这话生生堵在喉间。 接着,容墨不禁庆幸自己没有说出口,要不然,说不定为了自保,这位大佬就先将他这个发现他踪迹的人,给毁尸灭迹了呢? 望了一眼桌子与自己肩头的距离,虽然也就两步左右的距离,一米多些的落差,但对冼辰宣这般大小的身形来说,难道不该是天堑吗? 容墨小心开口:「那,那您坐到这里?」 他将背包放到胸前,指着包前的一个小口袋,大小刚好够直放两包纸巾,容墨抽出一包,又将另一包横放下。 说道:「这样,你能活动,也能坐下。」 ——不敢告诉冼辰宣切片的事儿,也不敢贸然让冼辰宣被其他人发现,又要「说服」冼辰宣隐匿行迹的容墨,真的是好难了。 好在冼辰宣虽觉得这位「位置」确实透着几分古怪,但一时没察觉危险,便也「顺从」了容墨的意思。 在这陌生的巨人国,冼辰宣表面上镇定从容,但心底也一直有着自己的计较。 关于各个疑点,他推敲地比容墨可要仔细的多。 更不会像容墨这般,时常为「逃过一劫」或庆幸或后怕。 坐下的冼辰宣,视线刚好比包口高一些,不过多暴露他的身形,惹人注目,也不阻碍他打量这个新奇世界的视线。 容墨匆匆出门,也没想着挤公交去,毕竟只要他去,那他要坐的车,多半都会是从对面而来。 又或者好不容易坐上,也会遇上堵车、抛锚等各种大小不一的事故。 这么多年,他早就已经习惯了生活之中充斥着或大或小的意外——也叫倒霉事儿。 他将包挂在身前,双手抱住,往二十来分钟路程外的商业街跑去。今天的工作还没有着落呢。 他住在这个不怎么繁华的县城的城中村之中,就是那种不拆迁就显得十分破旧,但是拆迁,又没有哪个老闆肯付居民满意价格的地方。 但对容墨来说,好处却是大大的,租金便宜,距离能找到短工的地方也十分的近。 等他跑到商业街,虽然有些气喘,但幸好时间赶上了。 让他找到一份发传单的日结工作。 老闆将一大叠传单递给他,话不多说——其实这几条商业街上的老闆,对容墨这个「热衷」于打短工的年轻人,或多或少都有几分熟悉。 他是个各种工作都熟练的「职业」短工。 行业内更流传着,如果看容墨这人合眼缘,看中他的「工作」能力,那就请他做一做短工。 但只要不想倒闭,就一定不要请他做长期,甚至不可以「贪恋」他带来的客源,连续请他超过一周。 容墨挂着灿烂和煦的笑容,将手中的传单递出去,声音低缓的向对方解释,这家店最近是做怎样的活动,不多时便调动起这位顾客的兴趣。 刚将人送走,容墨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脆生生地响起。 只是看着眼前穿着仙女裙,眸光灵动的女孩,容墨的眉头越皱越紧,又颇是无奈的道:「你真的不要再来找我了。」 再一次被直言拒绝的许棠,双颊气鼓鼓地,十分不能接受容墨说的,会害她倒霉的理由。 可望着容墨的双眸,她又发不出脾气。 哪怕容墨说的轻巧,面上若无其事,可总身处在这样的流言蜚语之中,被攻击到自己也这么默认,他才是最难受的那个吧? 所以哪怕许棠对被这样的理由拒绝感到不能接受,却还是放轻声音说道:「那,你要是真的这么怕,我就去找个大师给你改运。」 她们家虽算不上什么,但多少也有些门路,至少寻个有真本事的大师,并不算什么难事。 第5页 这些,当她在别人那里听到关于容墨的诸多传言后,就已经全都考虑过。 容墨不禁露出一个浅笑,对许棠的好意致谢。 「谢谢你,不过,不用了。」容墨的语气还是那样平缓温和,一见许棠听见他的拒绝又气鼓了脸,立马道:「我还有好些传单,我先走了,再见。」 一边说,一边脚下匆匆朝另一个方向去。 许棠下意识追了两步,又气恼的停下,重重哼了一声。虽说是她对容墨有好感,容墨不是必须要接受,可几次示好被拒绝,她也是有脾气的。 见许棠没有再追上来,容墨这才长出一口气去,寻了一个花坛坐下。 头顶枝叶茂密,花坛的大理石边沿也很是冰凉,让容墨浑身被阳光炙烤出的燥热,终于得到几分消解。 他拉开包,取出面包和水,充当今天的午饭。 冼辰宣忽然站在纸巾之上,露出大半的身子——之前因为容墨的「工作性质」,他的活动区域便固定下来,冼辰宣一路看来虽心底疑虑惊讶重重,但也慢慢平静下来。 ——并在容墨跟人重复的喋喋不休之下,选择静心打坐恢復功力。 容墨被吓了一跳,连忙紧张地往四周看去。 好在他这选的地方本就较偏,又正是最热且大部分人都寻摸好地方吃饭的时候,偶有的几个过路人,也离的较远,且脚步匆匆。 见没人注意到自己这里的事,他这才松一口气。 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因为那一瞬的惊吓,他双手竟下意识将这位随手削人脑袋的大佬盖头,这会儿他只从自己两手的虎口之间,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 容墨尬笑着松手,余光扫到自己的面包和水壶,心底又是一跳。 他这都是昨晚收拾好的,所以,他竟是没有带这位大佬的午饭! 冼辰宣本是想跟容墨说一说那改运的大师的问题,毕竟或许这样「术业有专攻」的人才,对于他们现在这状况,能有一二真知灼见呢? 可还没开口,就遭受到容墨的「攻击」,随即敏锐的察觉到容墨的眼神和……心虚。 冼辰宣眼神微变,就这眨眼之间,容墨又做了什么事情,会让他面对自己时很心虚? ☆、我很倒霉:你还是赶紧离我远点吧 因为身处陌生世界,冼辰宣的心神一刻也不敢真正放松过,更不会忽略自己任何细微的感知。 何况,容墨当真是极其不擅长掩盖自己的情绪。 他的目光随着容墨的眼神,落到了他放在一边的东西上。 虽不知那如此通透又轻便的包装是如何做出来的,但那里面的装着的东西,应该就是食物和水无疑。 ——所以,其实刚刚容墨可能是准备自己「吃独食」,却忽然被自己发现? 容墨尬笑的脸,越来越僵,见没人关注自己,便连忙抄起背包和面包水杯,跑向一处拐角。 「那个,大佬,您尝尝这个。」容墨小心撕了一小块面包递到冼辰宣身前。 他估摸着这一个面包,也是根本不够冼辰宣塞牙缝的,但好歹先将他兜头盖了大佬的事情盖过去啊。 不然哪知道大佬火气一来,是不是就要削了他? 虽说大佬现在的剑当真比牙籤还细,可凭着大佬那灵活的身形,说不定就能跳起来扎穿他的眼珠子呢? 心疼不已地又多买了面包饼干,这才填满了这位大佬不知通向何处的胃——要知道他吃下去的那些东西,都足以将他此时的小身子,埋个一层又一层还结结实实的。 冼辰宣捧着最后一块黄豆大的面包屑,一边撕下些许扔入口中,一边问容墨:「之前那位姑娘所说的,能够改运的大师,你能找到吗?」 如果不行,说不得还是通过那位姑娘。 容墨不知道冼辰宣怎么忽然对此感兴趣,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这才有几分失落的道:「很多所谓的大师,其实都是骗子。」 就像他曾经满怀期待找到的一样。 「又或者,真有本事的,想要请到他们,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好就好在,真有本事的大师,收了钱也会真的办事。 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愿意接受许棠好意的原因。 他凭什么让人为了他又费心思又费钱? 冼辰宣一时似乎能够理解容墨的心情,也能猜到他未尽之语中的酸涩过往,但他还是说道:「最好,我们还是要找到这样的人。」 出现在容墨家中后,一开始冼辰宣确实认为容墨就是个巨人,特别是后来看见的人虽是有高有矮,但总体都是比他大的太多太多。 但他却又不禁想起,与容墨初见的那一眼,哪怕再是匆匆一瞥,他也可以确认,当时的容墨是他们那世界之中的正常体型。 所以,不管他们这两个世界的人的身形,是不是本来就是这样巨大落差的情况,既然容墨去他的世界时,能是正常体型,那他是不是也可以? 只要找到对的方法。 毕竟就算现在他的伤势已经恢復地七七八八,但巨大的身形差异,也实在是让他生活不便。 ——比如这些巨人口味独道的各种食物,这点大的身形,让他每次的进食过程都十分的漫长。 容墨一时还没想到冼辰宣那么多,他本想说,他都已经习惯这么多年时刻倒霉的日子了。 第6页 他本想说,他是真的没有那么多钱去找什么大师了——更何况没有门路,找到的十之八九也只是江湖骗子。 只是心底微微揪了一下的感觉,让他本想若无其事说出来的话,又被沉默打压了下去。 他忽略那一丝不适的感觉,这不过是一位清晨才出现在他生活之中,还带给他无限压力和危机感的大佬,他也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他道:「大佬,我跟你坦白一件事。」 「我这个人特别衰,而且,谁跟我呆久了,都没好结果。就是请我工作久了,都得出事儿,甚至直接破产倒闭。」 怕身为古人的大佬不懂破产倒闭,容墨还仔细讲解了一番。 「就连,收留我的院,也是一年不如一年。」 更别提,曾经数个想要收养他的家庭,一旦有了要确认办理手续的念头,便或多或少遭遇大少不一的意外。 容墨眼底涌出苦涩,不过低垂着眉眼,微侧着头,冼辰宣倒没有看到。 不过先前就说了,容墨并不太善于掩藏自己的情绪,更何况是在冼辰宣这样的人面前啊,所以冼辰宣还是从他那强自平静地语调里,将他的情绪琢磨的一清二楚。 但,他却没开口说任何安慰的话。 毕竟,没有谁比他更清楚那些所谓安慰的话的空泛无力。 所谓感同身受,也不过就是一个虚词。 对真正经过那些事情的来说,根本起不了任何地作用,更何况又有多少人是出自真心实意所说? 容墨道:「大佬你要是有什么想法,我恐怕不能帮忙了。我在的话,你可能都办不成。」 「……也最好,快点跟我分开。」 如果能用这个理由,让大佬赶紧离开,也不失为是一件好事。容墨心想。 要是真成了,他大概就要第一次感谢这纠缠他十八年的霉运了。 容墨见冼辰宣一时没接话,便收拾东西准备接着去发传单,毕竟他是身处异界,还变成这样小的躯体,下一步怎么走,肯定是要好好考虑的。 至于他不但不伸出援手,还避之唯恐不及? 冼辰宣当时杀人如麻的情形,让他惧怕,确实是原因之一,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能帮上什么忙呢? 他不害的冼辰宣频出意外,就是最大的帮忙了。 这年头刚落下,还没将眼底嘴角不自觉泛出的苦涩抹平,就被几人堵住了去路。 还算得上是「老熟人」。 三个比容墨高壮许多的男人,嘴角叼着明灭的烟,手中拿着快见底的饮料,笑眯眯的跟容墨搭话。 「天气这么热,要不,今儿请哥几个喝点饮料、吃点冰棍?」 说这话的男人,摆着和善的笑脸,态度却很是强硬。 伸手便来拿容墨的包,另外两个便准备来翻容墨的衣服口袋。他们可看见了,今天这小子不但身上带了钱,而且格外的大方。 之前可买了不少吃的——虽然价格都不贵。 但他们也不挑不是? 冼辰宣侧身躲在容墨的颈后,虽然容墨没提,但他又不是傻子,这么长时间,足以让他自己知道自己的特异之处,在这个世界上是危险重重的。 见容墨毫不反抗被抢走背包,翻的乱七八糟,冼辰宣语调冷飕飕的:「你就这么逆来顺受?」 声音细弱,但因靠近耳边,容墨还是听的清楚。 「嗯。」容墨轻轻应声,反正也打不过。真受了伤,他更是连买药的钱也没有。 冼辰宣嗤笑一声,冷声道:「按我说的做。」 容墨话未说尽,但他也明白他的顾虑。 只不过,他冼辰宣可早已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这些人来搜容墨的身,说不定他就有暴露的危险呢? 总是要以防万一的嘛。 容墨有些迷茫地唔了一声,被一个男人扯的一个踉跄。 容墨只觉得肘尖被什么撞了一下,不防备下,自己的手便挥了出去。 正冲着一个来拉扯自己的男人的胸口,只听那男人遭受重击一般痛唿一声。 随即,容墨的腿一弹,像是装了弹簧一般踢出去,虽离着另一个男人的腿弯有着不易察觉的距离,可那男人还是腿一软,直接趴到了地上。 那唯一没动手,还正翻找着背包的男人见此情形,先是惊愕,厚实怒火滔滔,这死小子,竟然敢反抗? 他一口吐掉嘴里的烟屁股,怒骂一声就跨步过来,那蒲扇似的大手向着容墨的衣领揪过来,一副不将他拎起来便不罢休的架势。 但只觉容墨腿如鞭花一般迅速而轻盈,他腰间便是痛到一麻,然后勐然撞到刚起身的兄弟身上,两人咕噜噜摔作一团。 痛到喉间呵呵作响,连出声惨嚎的力气都没有。 容墨有些仓皇的站着,完全都反应不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机械地咽了口吐沫试图滋润干涩的嗓子。 冼辰宣在他耳后出声。 「以后,见你们一次,打一次。」 容墨有些许磕巴,但似乎是托平日说话和缓平静的福,这句话他虽复述是没有冼辰宣千百分之一的气势凌人,但因冼辰宣绝对优势的手段,倒也叫这三人胆寒几分。 这小子,什么时候竟然这么会打架了? 而且这力气也未免太大了,他们个个体型都怕是有一个半这小子大啊,一拳一脚地,竟能让他们直接倒飞出去? 第7页 难不成是什么隐于闹市的武林高手? 容墨捡起背包,生生压制自己的脚步,尽量若无其事一般走出拐角,这才大步流星的逃离到另一处墙角。 喘着粗气,忍不住回头再三确认那些没追出来让他好看,也没缠着他要医药费,这才落下心来。 冼辰宣站在背包上,尽量与容墨平视,口中刚要说几句容墨竟如此不争气的话,就见容墨的眉眼之间迅速染上喜色。 随即,一张笑脸闯入他的眼中,只听容墨压不喜意道:「大佬,谢谢你。」 虽然当时是有些心慌意乱又茫然无措,可这时想想,这次不但保住了自己为数不多的财产,还一举出了一直被他们欺压的恶气。 此刻,容墨的双眸说是溢满对冼辰宣的感恩戴德也不为过。 冼辰宣原本到嘴边的话,转了转,又默默地消了音,只淡淡哼了一声,似是在表示,本大佬不屑尔等凡人感激涕零。 下午,容墨安安稳稳地将剩下的传单发完,傍晚又找到一份烧烤店的勤杂工。 直到十点过后,容墨才带着一身疲惫、为数不多的日薪和以往三倍量的食物回到「家」中——以往他都会买下一两日的存粮,再多,家中就容易遭老鼠光顾了。 而有了大佬,他的採购量明显多的吓人。 可鑑于今天因为大佬的慷慨出手,他保住了好几十块钱,自然不能一点表示也没有——至少大佬的三包泡面里,要加四分之三颗滷蛋和四分之三根火腿肠。 剩下的,当然是他自己的「私心」,他也想尝尝味儿嘛。 冼辰宣又体验到了新食物,感觉味道还真不赖,并且示意,明日记得还得加。丝毫不提,容墨所说的,他的霉运恐怕会带累他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忘记了。 容墨脑中转着这事儿要再找个什么时机提一提,一边快速进入梦乡。 一道光乍然在容墨眼前亮起,惊的他睁眼,却又不得不伸手捂住眼睛,随即,一道炸雷声响在耳边。 炸的他耳鼓生疼。 他想,得赶紧起来将小窗关上,这么大的雷还不知要落多大的雨,虽然这样开窗更凉快了,但他却不想让不大的小屋里进水。 可刚往前两步,他就察觉不对,脚下竟像是被尖锐石块膈了一下,还挺疼。 他的出租屋虽破旧,可也没有这玩意儿才对啊。 这时候,他的视野才算是恢復个七七八八,一打眼,他就惊地下巴都要脱臼——为,为什么啊?他今天没有磕床头啊。 他看见十数位宽袍广袖、踩在或剑或笛、扇之类的器物上,飞来飞去的「仙人」。 且,一如初见冼辰宣那时似的,有一手持通体乌黑、不明材质摺扇的男人,正与其余人对峙。 不远处的地上,还躺着数个面貌上年龄不一的男女,均全神贯注地看着天空之上的战斗。 一人呕出一口血,又往一块翘起的石块上挪了挪,快意地扯起嘴角,解恨一般说道:「言凤起,咳咳,你也有今日。不知,被最亲近之人反手一刀的滋味,如何啊?」 她的声音不大,容墨离的不远,听的清楚。 而看她笑容越来越大的样子,似乎以她们这般的「仙人本领」,那天空之上的言凤起,也该将她这话,听的一清二楚? 似乎因为她的话,打破众人原本聚精会神的状态,竟是有两人接连往容墨这边看来。 只被碎石挡住下半身,却根本来不及蹲下躲藏的容墨,被看个一清二楚。 下一瞬,似是被窥见隐秘而恼羞成怒,地上或靠或躺的几人竟接连向容墨出手。 一时,风捲来,冰刺来,石冲来,藤蔓抽来,诸般神通都招唿在容墨一人身上。 他惊恐的抱头逃窜,却被脚下乱起的石柱撞的无处下脚,咕噜噜不知滚向何处。 冼辰宣正在打坐,只听容墨一声惊唿,便从床上惊坐而起。 他微皱着眉,还不等训斥的话说出口,目光便勐然一变,刚刚,他竟然看到…… 容墨惊坐而起,唿哧喘气。不过一回生二回熟,这时他也已辨认出,自己还在床上,所以,又是一个梦境? 只是心一时还没那么快落回去。 可不等他的心落回去,便觉得额头痒痒,有些什么东西滑落,顺着他的鼻樑,落到他鼻尖时还微微弹动一下。 他下意识伸手一兜,看清接到什么后,却又手抖的像是得了帕金森一般。 天哪,为什么要这么搞我啊! ☆、我正好捡到杀人刀 容墨和冼辰宣一左一右「围观」这位从容墨脑袋上滚落下来的大佬,言凤起。 当时虽然只是仰头望了一眼天空之上,但言凤起的姿容,还是深深刻在了他的心中。 言凤起不知是伤哪儿了,一直晕迷不醒,小小的人沉静的躺着——容墨都分不清到底是因为人小,还是他伤重不治,所以那唿吸声与胸膛的起伏都几不可见。 两人从天际泛白围观到天光大亮,言凤起一丝睁眼的动静都没有。 容墨也已经轻声慢语的将自己再一次的梦中所见,说给冼辰宣听,最后,有些期期艾艾地道:「我,我也没磕床头了啊。」 「难,难道,我以后都不能睡觉了吗?」容墨极不情愿地说出这话,如果他们穿越的条件是自己睡觉,那他要怎么办? 第8页 虽然,好像并不「都」是冼辰宣这样「心狠手辣」的大佬。 但就这些大佬的好胃口而言,都足以吓的他肝胆俱裂了啊。 想到这个,容墨不自觉仔细将言凤起上下打量一番,然后发现,这位大佬好像比冼辰宣,「高」一丢丢? 他不禁用手比了比,好像得有一公分? 亲眼看见言凤起滚落出来,冼辰宣就一直在思索这所谓「穿越」的条件是什么。 找不到让他变成这巨人国中正常体型的办法,如果能够找到让他回去的法子,也是好的——虽然他对那个世界也并没有多留恋,但总好过在此受制。 这时忽然看见容墨的动作,他的眼神一眯,瞬间便明白了容墨的意思,冷厉的眼神扫视过去。 容墨一僵,他真没有什么鄙视大佬的意思——他哪有这贼胆?他可还想要脑袋呢。 「就,就找找您两位的差异,说不定是……」 「……时间不早,我给您去做饭。」 容墨灵光一闪的藉口,在冼辰宣的眼神凌迟下再说不下去,见天色不早,连忙手脚麻利的去煮泡面。 如冼辰宣所说,给他加了滷蛋和火腿肠。并且是一点点都不敢剋扣贪嘴。 在看着冼辰宣席捲三包泡面的时候,容墨不禁又多深深看了一眼言凤起,这位大佬这时都没醒,所以他该庆幸,他省掉了这位的一餐早饭吗? 等到出门的时候,容墨犯难的看着依旧昏迷的言凤起,总不能将他一个人丢在屋里吧? 半晌,一咬牙将他捧到铺好手帕的小盒子里,随身携带。 希望大佬醒来时见到如此简陋的环境,能够饶他一条小命——就当时那一眼的感觉而言,这位大佬好像,没冼辰宣那般,兇残? 至少没动不动就削人脑袋吧…… 这时的容墨还不知道,有些「神仙」杀人,一般都不削人脑袋,心念一动,直接搅碎神魂,不知多自在。 今日的容墨感觉自己似乎「幸运」了好些,出门不久,就找到一份短工,去芜江的一段流域上,清理河道垃圾。 虽然肯定要比发传单等短工累许多,但日薪可不低。 至少给了容墨多养一个大佬几天的信心。 只是到了下午,他的「好运气」似乎就用光了,感觉是不是有一辆垃圾车在他上游倾倒了,河面上的垃圾竟星星点点的顺流而下。 害他一直忙到夜色深沉,结果回程时还又倒霉的遇上阵雨,只能匆匆在桥洞之下躲避。 约莫半小时,雨终于停了。 容墨站到船头,刚将船划动,却忽然听到冼辰宣一声低喝,还没明白要小心什么,就见眼前什么东西落下。 他下意识双手一伸,心头一跳,觉得这画面特别熟悉,难道早上接大佬的那一幕又要重现? 难道现在已经发展到他不睡觉,也有大佬来找他了吗? 指缝间却是一痛,这时容墨看清是什么,心反而落了下来。 竟然是一把刀。 幸好只是一把刀。 冼辰宣怒喝:「不是叫你小心了吗?」 他都抽剑将这直直向他脑袋落下来的刀噼开了,结果这小子竟然还伸手去接?这都是什么傻不愣登的习惯? 稍不小心,这手还能完好无损的跟着他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天吗? 然而,容墨直挺挺地站着,就那般捧着那刀,没有再给冼辰宣丝毫反应。 容墨觉得自己这两日来,总莫名其妙的进入奇怪的梦境,大概都已经有些习以为常了。 所以当眼前出现一个不时盯着手机看的女人时,他竟还有心情去打量周遭环境,是一处巷道,巷口灯火通明,不说人声鼎沸,但也不时车辆来往。 而这女人,穿着也和容墨白日里看见的女孩子们无甚差别。 所以,他这次应该不是梦里穿越到哪位大佬的世界了吧? 但这想法还没来得及落实,就见那女人的身后勐然冲上来一个高壮的脚步却刻意放轻的男子。 随即,一把让容墨有几分熟悉的刀,扎进那女人的后腰。 被捂紧口鼻的女人剧烈的挣扎,渐渐无力地任由男人将长款风衣将她裹上,抱在怀中向着一辆车走去。 或许是熟悉的环境,让容墨一时忽然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下意识的紧追了几步。 但眼前一黑一亮,两三步的距离,他竟又出现在那个巷道中,而眼前不远处,还是那个走着的,不时低头抬头,在手机与四周环境比对着什么的女人。 容墨不自觉紧追几步,想要喊住女人,可哪知道还离女人好几步远时,却是一股大力将他吸的往前一扑,正疑惑发生什么,怎么女人不见了时,后腰勐然一痛。 一只粗糙的大手,将他的口鼻死死捂住。 濒死的感觉,让容墨剧烈挣扎起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似是传入耳中,又似乎在脑中响起。 让容墨一个激灵,眼前渐渐清明起来。 他还在江面上,因为一直没有划动,只顺水流下,回头看去,隐隐还能看见躲雨地桥洞的大致。 「如此,应当无碍了。」一个稍微弱,却清灵舒朗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容墨勐然偏头去看,只见不知何时清醒,但仍面色发白的言凤起,虚弱却姿容不减、反倒更添几分我见犹怜的坐在他的肩头。 第9页 而冼辰宣,正站在那刀柄之上,刚刚正是他将这刀从容墨的手中踢掉。 不然,还不知道容墨接下来要经歷什么。 言凤起声音和缓,向容墨解释:「此刀缠绕怨气,且刀身带血,划破你手指时,和着你的血,便引你的魂魄,共情。」 「此法于你这毫无修行之人而言,稍有不慎,便将迷失其中。」 容墨不禁回想起那濒死时的感觉,似还有残留,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一时都没心思去想,自己没有跟大佬打招唿,大佬从那么个盒子里醒来,心底是不是想着要弄死自己等等。 也可能是言凤起此时表达出的和善,安了他的心。 他沉默的坐在船头,好半晌才吶吶道:「那,大佬,那个女孩子,还活着吗?」 他是不是该报警?如果警察出动的早,是不是还能救下那个女孩?当时他确实是不能确定女孩是不是真的就死了。 他的眼神飘到桥那头通向的公路上,刚出桥洞的时候,是听到上面车辆轰鸣的声音的。 只是,有车过桥有什么好新奇的呢? 但现在看来,那辆车,说不定就载着那个女孩。至少,扔刀的人,十之八九就是兇手。 一想,容墨便急忙摸出自己的老旧手机。 言凤起微勾了一下唇:「大佬?」 囔囔两字后,又不甚在意地抛开这茬,语调依旧不急不缓地道:「以这怨气观,这人怕是活不了,且,不是甚一刀致命的好死法。」 容墨播出电话,便急急跟那边说了起来,并未细究言凤起这话说的,与此刻他所表现出的温和人设,简直天差地别。 倒是冼辰宣仰头望着,此刻一派淡然坐在容墨肩头的小人,以他的敏锐,总觉得这人看着不比他大多少,却恐怖的,比千百个容墨这般大的巨人还多。 容墨低头坐在桌后,任警察怎么问,还是那套说词。 「我觉得,大半夜的往江里扔带血的刀,肯定不是什么杀鸡杀猪的刀。」 「而且,就算只是杀鸡杀猪的刀,他这一扔也差点杀了我,所以我报警要找到他。」 容墨也不是傻的,报警的时候虽然还没想这么多,但这时候也绝对不敢说什么看见杀人场面的——很容易被当做疯子。 虽然,总流传着一些有真本事的大师的传说。但真正见过的,确信这些的,也到底是少部分人。 就连容墨自己,在遇上这些事之前,因为受过骗子大师的骗,对这些事情也只因为自己的倒霉命运而觉得将信将疑。 更何况,身穿警服的警察们了。 而且,对于自己的「所见」,容墨是一点证据都拿不出来,又凭什么让警察相信他? 他连看到那个巷道,都没认出具体地点。何况那人极为仔细,地上滴落的些许血迹,沖洗的干干净净。 又是公共场地,这会儿怕是脏的找不到一点证据。 然而做笔录的小警察,也实在控制不住自己那一脸「你仿佛在逗我」的表情。 「你就那么正好正的,伸手接着了?」小警察问,似乎更想问天上掉什么都你都要接着吗? 这时,一个中年警察走了起来,跟两个小警察打了招唿,一眼便将容墨认了出来,看完笔录后,叫容墨签了字便叫他回去等消息。 那个表情生动的小警察显然还是觉得这「巧合」之中,还能挖掘出什么,一脸疑惑不解队长的决定。 施队长感嘆的笑了一声:「这孩子说的应该是真话,他啊,就是银行卡一周都能被偷或丢八回。」 到后来,不报警、不去银行挂失了。应该是直接不用银行卡了。 这片区的老警察,对容墨此人,多少都有些耳闻。 只有这些新来不久的小警察,还对容墨的倒霉程度,一无所知。 ☆、今天么来大佬好『幸运』 等容墨回到家,已经瞌睡的眼皮打架,毕竟,他今天一天的工作强度很大。 可他又不敢睡。 不仅仅是之前濒死的感觉让他心有余悸,怕做噩梦。 更怕他睡过去后,又梦穿到哪个大佬的世界里,将人带了过来——特别是当他发现,言凤起看似虚弱,能吃程度却绝不止只高过冼辰宣「一公分」的高度之后。 回家之后的容墨双眼已经半睁半闭,根本提不起力气煮泡面。 好在早上吃过泡面的冼辰宣,这会儿也准备换换口味,翻出之前买的一大袋子各种面包饼干,便迳自拆开。 想了想,还送往言凤起身旁数袋。 瞌睡连连地容墨就在两人不时拆袋的细碎声中,支撑不住的睡了过去。 意外的,一夜无梦,更没有再出现一个能够吃空他的大佬。 一声敲门,惊的睡沉的容墨一弹而起。 他还懵了一下,不自觉在床上摸索了一番——他自己都不知自己是在找什么,明明他根本不期待再有任何一个大佬出现。 又接连响起的敲门声,这才唤回他的神智,而真正确定没有新大佬后,他不由长吐一口气。 随即,又忙招唿两位大佬躲一躲。 虽然不知道会有什么人来找他,但大佬们的存在还是最好别被发现为好。 打开门,入眼便是许棠已经有些焦急的脸色。 见到他后,神情才缓和了些。而她身旁,还站着一男一女。 第10页 那女孩眼底发青,眼角发红,精气神不太好。 倒是另一旁站着的男人,身姿笔挺、气质卓然,礼貌的伸手跟容墨打招唿,自我介绍道:「你好,容先生,我叫黎梦川。」 「这次来,是想像你打听一个事。」 不知道为什么,容墨觉得听到他的名字后,喉间有些涩涩的,只干笑了两声。 不过,还是将人请了进来。 毕竟虽然不知道他们找自己什么事儿,可是认识的许棠带来的人,他也不好直接将人拒之门外。 「抱歉,条件简陋,就只有清水了。」容墨有些不好意思的给三人寻了凳子坐下,又倒了三杯水。 条件真的是简陋到,凑出三个花样各式的杯子后,容墨自己都喝不上水的地步。 他看向最熟悉的许棠,问他们来找自己是有什么事儿。 但没想到,许棠看了黎梦川一眼。 黎梦川便道:「是这样的,不知道你对玄学一道的事情怎么看?我是一个天师。」 刚听到他自曝身份,容墨便露出几分讶异,还以为许棠真给他寻了个真天师来。 可目光看到眼中满溢盈盈水光的另一个女孩,李舒亚,又觉得事情应该不是这样,不然为什么要带着李舒亚? 而且李舒亚的情绪显然不怎么好。 果然,就听黎梦川步入正题。 「这次来找你,是因为昨夜你报警的那一桩杀人案。」他的语气尤为肯定,并将一个证件递到容墨的眼前。 「虽然可能你以前没怎么接触这类事情,并且这些事情从某方面而言,并不好宣之于口,但我可以确切的告诉你,接下来我所能跟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展示完他的证件,让容墨更确信他的身份后,他便说起昨晚那案件中他所掌控的信息。 死者名叫魏岚,是许棠与李舒亚两人的好友,失踪三天。 出事前,暂居李舒亚家,并且正准备着跟丈夫离婚。 他顿了顿,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撇去一些不能告诉容墨的东西。 而许棠,抽出几张纸巾递给李舒亚,自己也狠狠闭了闭眼,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 黎梦川接着道:「不知道你对那把刀,还有没有印象?」 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他的神色更为郑重几分,眼神之中竟对容墨含有几分鼓励——一时让容墨有些许莫名其妙。 不过接下来,他便也明白了。 「警局那边的周队长和许棠,都跟我提了一点你的情况。我进来后,观察你的气运,也确实觉得……」 他省略了后面那几个字,似乎是觉得这样在容墨的伤口上撒盐有些不太好,特别是在这个可能需要容墨帮助的时候。 容墨讪讪一笑,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那,不知道我能帮到什么忙?」容墨听到这里,也已经有几分明白。 这样一个,能够通过「国家机构认证」的大师,肯定不是什么跑江湖。 那在这样有真本事的情况下,竟然还为了这件案子来寻找自己,显然是在自己这里得到什么消息。 容墨没什么拒绝的理由。 不论是跟一个真正天师打好交道的好处,还是出于真心帮助魏岚,容墨都觉得自己应该将知道的都说出来。 ——也该十分庆幸的是,黎梦川来找他了,如果他不来,容墨肯定是没办法接触到他的。 那他所掌握的所谓线索,就可能永远烂在他肚子里了。 但他刚这么想完,就被黎梦川接下来的话,搞的无语凝噎。 黎梦川道:「其实警局那边之所以联繫我,是怀疑这件案子跟之前我们正在追踪的一件连环案件有关。「 但是更具体的是,现在还在侦破阶段,他便不方便透露。 「关联就在那把刀上。」随着他的讲述,容墨心底不禁渐渐将那柄刀的模样,又细细描摹了出来。 刀柄之上,确实如他所说,有着或浮起或凹陷的不规则纹路。 但当时,在他看来,也就是防滑的,并没有什么特殊意义。 可在黎梦川的口中,这便是一种暂时还没被他们天师行业内的一众天师们,研究透彻的一种符文。 「但它的危害,显而易见,已经有多人因此丧命。」黎梦川的语气与神色,都很不好。 显然背后操纵这些的人,十分的心狠手辣,而且善于逃匿。 不但警方从正规途径没有找到他们,连天师们的非常规手段,也被他们所防范。 「我听说你的情况后,便想请你帮忙。」 黎梦川显然对将容墨这个「普通人」牵扯进来,感到很是抱歉,但一来是他不想放弃这个颇有几分来之不易意味的「缺口」,二来也是真有几分束手无策的意思。 毕竟容墨这种天生「衰」到这种地步,却还「活的好好」的命格,极为少见。 而这类命格的人,对于「极阴」的感知,尤为敏锐。 黎梦川也不对此过多叙述了,以免让人觉得他对别人如此倒霉的活了十八年的事情是觉得庆幸。 只是诚恳的请容墨帮忙,因为他几次想到对魏岚「召念」,都因兇器是那把刀,而只能勉强且几分兇险的,感受到一个魏岚生前的几次模煳的面容画面,再也没有其他。 如果以容墨的「敏锐感知」,说不定能够感受到更多的画面。 第11页 容墨原本还以为是黎梦川听闻他的「倒霉事迹」后,对他的倒霉程度有所了解,因天师的职业,推测出他可能共情出什么。 却没想到,黎梦川的意思是,想试试看以他的情况,能不能感知到更多的东西? 原来,此帮忙非彼帮忙。他们两个想的,根本不是一件事儿。 容墨一时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见容墨沉默,黎梦川接着道:「当然,你从未修行过,贸贸然做这件事情,你有所担忧也在所难免。」 「这种事情,毫无修为的人做来,也确实有几分伤身。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会以保全你为主。」 黎梦川又不是毫无人性的那种人,本来为了找寻线索牵连无辜人就感到歉疚了,更不可能拿容墨的性命去换自己的「功绩」的。 「另外,这次的事情,不管你帮不帮忙,或者有没有其他线索,等我有时间,我会试着帮你改改气运。」 容墨这样气运「衰落」的人,要他帮忙改运的话,还真不能将话说满。 但既然见到了,也不能全然不管。 ——一方面是出于对容墨的几分怜悯。 ——另一方面,即便天师对此类事情司空见惯,郎心似铁,可容墨捡到那把兇刀,报了警,也算是无意中帮了他们一把。 就当是给容墨的报酬也行。 容墨一时接受这么多的消息,实在难以消化,不知先反应哪个为好。 看到许棠和李舒亚期盼又隐忍的眼神,最终说道:「其实,我接到刀的那时候,不小心被割了一下手指。」 他将伤口给黎梦川看,不大不深,甚至已经结痂。 但有了这句看似「无关紧要」的开口,容墨后面的话便顺了起来,他将当时「共情」所见,一一说给了黎梦川听。 黎梦川没想到,他竟然是「衰」到了这个地步,没有天师从旁做法,也分分钟被拉入「残念」所构建的幻境。 但听到他后面所说,似乎融入魏岚体内的情形,又十分的诧异。 等再听到容墨明确说出的「共情」两个字时,脸色就更为古怪了。 「共情?这个词,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来之前,黎梦川也简单的了解了一下容墨的资料。 可以确定的是,容墨真的只是一个真正的普通人——唯一不普通的是他的运气实在是倒霉。 但也正是从这方面更能断定他的普通,毕竟他哪怕稍有些不普通,也就不能任由自己倒霉的过了这么多年。 可偏偏这么一个普通人,为什么会知道「共情」? 这个古老的,在天师传承之中,也早已成为记载的词? 而且,似乎以他所说的情况,他好像,真的是经歷了「共情」? ☆、天师镇气运,美滋滋 容墨看着黎梦川肃然的神色,一时有些语塞。 他当然不能暴露大佬的存在,但看黎梦川那神色,容墨却又觉得他之所以这么大反应,却是因为「共情」这两个字本身。 所以,他是提了类似于禁忌之类的东西吗? 他不禁更有几分慌乱,显然压不住神色。 这黎梦川说话不止留三分,让他想要忽悠一番揭过这个事儿,都找不准方向,生怕露出更大的漏洞。 他磕磕巴巴地道:「就,因为我很倒霉,之前也想着找个大师化解一下。」 「从他那听来的一星半点吧,然后我这感觉着,有些像。但是,那个大师,是个骗子,还被抓了。」 容墨似是被黎梦川的神色惊到,见他没有别的意思,才将后面的话说顺。 一时没控制住情绪的黎梦川,这时也知道自己反应过度吓着人了。 不过,也确实如容墨所说,他所经歷的那些,确实是与典籍之中记载的「共情」,太像了。 「你……」黎梦川开口要说什么,兜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他不得不示意一下,然后接起。 这小屋本就没点点大,他也就无所谓避不避开人,况且又是警方那边的电话。 只是越听那边的情况,眉头便越是皱了起来。 等他放下电话,道:「容先生,能请你随我去警局一趟吗?案情有了新进展,想要你帮我辨认一下一个人。」 虽然从容墨的描述之中就知道,他当时也并没有看清那个兇手的面容,但请容墨去认一认,或多或少能得到其他线索吧。 至少,可以帮他们排除一些不可能性。 另外,他也不能把那把兇刀随身携带。 「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到时候能够请容先生相助,再『召念』一次。」 对此,容墨自是点头答应。 正要跟着出门,心底还在当心,这事儿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家里两个大佬能不能自力更生,就听耳边一道声音。 「带上背包。」很清晰,也分辨的出,是言凤起。 可他肩头并没有人,但他也绝不是幻听。 忽然略带诡异的情形,哪怕容墨经过这几天的「锻鍊」,却依旧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引来门口等候的三人,或是讶异或是担忧的目光。 他忙安抚地笑笑,随即将背包拎上,也管不得里头的东西没有整理过。 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警局。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边有一位大师镇住了气运,容墨竟然没妨碍到交通,顺利的打到一辆出租,畅通无阻的进了警局。 第12页 「这是魏岚的丈夫,程宏嘉。因为当初报案人是李舒亚女士,所以她是我们的第一联繫人。」周队长递过一份文件给黎梦川。 几人站在与审讯室一道单向玻璃之隔的监控室之中,看其中被问询的程宏嘉。 在魏岚失踪的前两日,他便去了外地出差,截止今日傍晚,才飞回本县。 因为他并没有明显嫌疑,所以警察也只能做一下基本问询,并不能当他是嫌犯那般审问。 一听这话,李舒亚神色便激动起来,显然要说什么。 但周队长却是先开口将她安抚:「不过,我们也听取了李小姐的证词,从他欠下赌债无力偿还、受害人又强烈要求离婚的诉求上来看,他确实有动机谋害受害人。「 听他对这方面有所考虑,李舒亚在许棠的安慰下,便静下心来听。 周队长拧大了监控的音量。 就听程宏嘉的声音出来。 「你们要我说多少遍?」他显然有些焦躁,甚至带了几分崩溃,对警察同一问题的反覆追问,搞得十分火大。 特别是在他的妻子可能身亡的情况下,他的情绪似乎到了极端的边缘。 「我之前是跟我老婆吵了架。」 「但是吵了架我就要杀人吗?我是受害人家属,不是嫌疑犯。」 他一再强调,但面对警察近乎公式化的安慰,他有无力的平復了一下心情,接着道。 「我之前有几个案子做的不太好,这次就想自己全程跟进。这也是想给我老婆一个惊喜,好让她消消气。」 「至于赌债,我确实欠了一些。但也就是因为那段时间压力大,才在朋友的建议下减减压。但真不至于到了闹死闹活的地步。」 「我老婆也很爱我,我知道她也就是气不过我一时煳涂。等我们都冷静冷静,我做好这个项目,我肯定会好好哄哄她的。」 李舒亚和许棠两人,显然更为了解魏岚,也更清楚这事情的来去脉,听了程宏嘉这话,都气的不轻。 李舒亚较之许棠,情绪更外露一些,这会儿已经忍不住骂了起来。 黎梦川和容墨对此显然插不上话。 容墨站在最后,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嗤弄的笑音,虽不知道言凤起是怎么做到的,但他当初都亲眼见到他飞在半空了。 现在这点只让他听见声儿的情况,经歷第二次,他就可以说服自己,完全心不惊肉不跳了。 他悄声问:「大佬,您有什么看法吗?」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大佬让他将他们藏身的背包带上,是不是发现什么他们没注意到的细节。 电视剧里的大佬,不都是这样的观察入微吗? 言凤起的声音却忽然变的平和起来,仿佛刚刚那声嗤笑不是他,「没什么。」 然后便寂然无声。 黎梦川凑近容墨一些,打断了他还想追问的心,问他:「你在当时的幻境之中,看到过这个人吗?」 虽然程宏嘉有明确的形成记录,此刻的每一句话也似乎真情实感,但黎梦川向来更倾向于受害人「本人所见」。 容墨摇了摇头,虽然他也没看清那人的样貌。 「但那人手掌宽厚有茧,身形也很高壮。」所以绝不是眼前身形瘦削的程宏嘉,虽然没有明确数据,但那背影看着至少比陈宏佳高出半个头。 黎梦川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耳中听着李舒亚的辩驳咒骂。 显然在两方人眼中,魏岚和程宏嘉之间的矛盾,并不是同等程度。 「容先生,请跟我来一下。」示意周队长去处理李舒亚、许棠和程宏嘉之间的事情,黎梦川带着容墨去了另一个单间。 容墨这时才有机会开口,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也不用叫我容先生。叫我小容就可以。」 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人这么正式的称唿,他可不习惯。 见他真不自在,黎梦川也不强求,笑了笑,道:「那我就叫你小容。不过既然这样,你也别叫我黎大师了。要不,我比你大几岁,你叫我一声哥。」 进了这间空无一人的单间,容墨一眼就看到那把兇刀。 不知是不是因为屋里的布置,竟让他无端看出几分阴森诡异来,站在门口,不自觉便顿下脚步,打了个哆嗦,不敢再上前。 仿佛打开的不是一扇门,而是一只巨兽怒张的血盆大口。 黎梦川疑惑的回了头,见他的目光盯在那把兇刀之上,一时虽不知道他的感受,但还是侧过身子挡住那刀,才叫容墨进来。 又摆弄下一些待会儿要用的东西,这才跟容墨讲解接下来的事情。 容墨坐在椅子上,一手揽住自己的背包,像是找寻安全感。一手横在桌上,握住那兇刀的刀柄。 身前是捧着一砚硃砂墨的黎梦川。 极细的狼毫笔沾了殷红鎏金的墨,缓慢又有力的落在容墨的额间眉上。 随着黎梦川的落笔,蜿蜒出纤细却带着莫名力量的痕迹,容墨的眼皮越来越重,意识越来越模煳。 眼前先是聚起浓浓大雾,又似被一只无形大手拨弄开去,缓缓露出真容。 桌上,另摆着一只小香炉,插着三根细香。 黎梦川圆润的指腹从香头轻轻拂过,裊裊的青烟升起,香未燃出多少,青烟却是在半空越汇越多。 然后,一缕飘向容墨额间的符文,顺着纹路流淌。 第13页 一缕依旧缠绕在黎梦川的指尖,随着他的动作,被带到他的额间,他并指虚画了一道符文,那青烟便瞬息纳入他的灵台。 他闭上双目,手指掐诀,青烟流动着,从容墨的额间到黎梦川的灵台。 眼前浓雾尽数散去的时候,容墨只看见一道人影被重重抛在床上。 那人细弱的闷哼一声,不知是伤到哪里,应该很疼但又没什么唿痛的力气。 四周昏暗,但声音倒很是清楚。 一声是女,一声是男。 容墨也渐渐看清眼前情形,床上那人就是魏岚。 但那男人却是背对着他,无论他怎么努力,却依旧转不到正面去看他的样貌。 魏岚的眼睛被眼罩蒙着。 双手被捆在一起,又绑在床头。 男人大笑着,肆无忌惮又粗暴的将她衣服扯碎,一次又一次向着床下扔碎裂的布块。 扯着魏岚的脚踝,分开系在床脚。 而魏岚的腰测,渗出不少的血迹,显然是之前的那道伤并未得到包扎——一个施暴的人,又怎么可能顾及魏岚的生命安危? 她虚弱的抗拒着,意识忽而清晰忽而迷煳。 眼角流出泪水,却没力气咒骂哭嚎,更别提唿救。 容墨刚看清魏岚的脸,便下意识想去帮她解开绳索,可怎么努力都是徒然,这画面离他极近,他想动,却又觉得这画面离他极远。 怎么也看不清男人的脸后,他知道这就是魏岚残存的执念之中的一段画面,他这个外来者,不论怎么做,都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情。 他只能徒然的看着。 可后面,他是真的看不下去。 却又怕错过任何有关兇手的准确消息。 这样迟疑又纠结。 似乎是他下意识排斥的情绪太明显,转瞬间这画面就是一边——容墨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懊恼。 他咬着牙,看着坐在床边那男人的背影。 魏岚的眼罩已经被掀掉了,但此刻的她双目无神,望着上空的眼睛不眨动,容墨甚至有些分不清这个时候,她是不是还活着。 男人在跟魏岚说话,不是之前那些污言秽语,虽然还是嘲弄。 「你要怪,也只能怪那个姓程的。或者,怪你自己。你说你,好好当个女人,不快活吗?非要每天在外拼死拼活的?」 「你那公司也不小,在家吃喝玩乐不舒坦吗?」 「你一个都嫁了人的女人,当什么老闆?」 这男人对此,显然也「很有自己的看法」,对魏岚出言辱骂都不带思考停顿的。 魏岚这时才稍转动了一下头,双目之中迸发出憎恨的凶光,如果可以,她要这些人,全都不得好死。 她不希望这世间有悲天悯人的神佛,只希望有择人而噬的厉鬼,将这些人渣挫骨扬灰。 男人对她的目光毫无所觉,毕竟这对他来说,也是不痛不痒。 只是,忽然他的门被人勐地踹响,铁皮的大院门哐哐作响,门外那人还骂骂咧咧的高喊。 「杨成奇你给老子出来。」 容墨额间渗出涔涔汗水,唇色发白,眉头拧的符文都险些变了形。 勐然睁开双眼,大张着口喘息,浑身控制不住的哆嗦。 黎梦川也紧随其后睁眼,脸色也有些发白,显然对容墨「敏感」的程度估计错误。 ——他实在没想到,容墨能够看到这么深的东西。 他们天师召唤亡者残存执念,之所以称之为「召念」,就是因为他们所能看到也不过是些残破的画面。 之前听容墨提过他昨夜所见的画面,虽然还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共情」,但他也提高了戒备。 可没想到,还是准备的不够全面。 哪知道容墨不但自己能够「看的深」,竟还能连带着他一起。 ——打个不那么恰当的比喻,就是容墨所经歷的就像是在看全息。 现在,他不但自己看,还拉上了原本并不能看到的黎梦川。 给容墨递了杯水,两人都缓了很久才开口说话。 「杨成奇。」这个名字,容墨说的时候咬牙切齿,不知是不是还在受到魏岚的情绪影响。 不过就算不是,容墨对他的憎恶也是真情实感的。 黎梦川点头,放下了手机,他这会儿还要注意容墨的情况,就只跟周队长手机联繫一下。 「那个姓程的,看样子猫腻也不小。」黎梦川道。 还有那个杨成奇在听到门外声音时,几乎下意识的是去抓床头柜上的那把兇刀。 而且准备往床下扔——显然是要找地方藏刀。 魏岚还生死不明的躺在他的床上,一切都昭示着他此前做了什么,他却一点也不着急掩盖。 就证明门外那个没露面的人,对此事一定会倾向于帮杨成奇隐瞒,甚至就是同伙。 或者对这个事情会觉得无关紧要。 更重要的是这把兇刀。 一切,黎梦川不得不察觉出其中的诡异和牵连。 ☆、符箓好像太兇了 有了准确的姓名,黎梦川的速写技能也很不错,哪怕只是一个背影,但警方也很快在诸多同名或同音名字之中,找到了较为符合所有标准的一个人。 警方很快安排好了行动,黎梦川因为心有疑虑,所以很是担心地要求参与 第14页 ——以他的身份,这件案子又跟他正在调查的案件有所牵连,警方也是巴不得他来协助。 黎梦川简单与周队长商定好流程,容墨正从休息间出来,神色虽还有些不好,但行动已经没有大碍。 但黎梦川还是上前表达歉意,并一再表示,等这件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他便想法子试着帮容墨改运。 ——虽然越了解容墨的情况,他越觉得没什么把握。 但他绝对会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想办法帮容墨解决。 容墨跟许棠和李舒亚告别,又一如既往地坐不到公车,一连看着三四辆他要坐的线路迎面而来,他只能无奈的放弃,选择往回走。 可见,之前打车那么顺利,还真的是因为身边有个天师镇气运啊。 容墨忍不住小声叨念,哪怕包里的大佬一直没有给他回应。 但似乎他觉得一旦停下来,他就会被莫名而来的难过掩埋。 ——可能还是「召念」的后遗症。 但现在,显然他没有很好的办法解决,只能尽力让自己不那么难受。 一连几天,许棠、李舒亚和黎梦川,没有一个人联繫过他,他也不知道魏岚的事情后续如何。想来是太忙了。 这天,容墨正在一家商场,穿着熊熊玩偶装在逗弄围上来的小盆友。 口袋里装着不少的小糖果,手上拉着一大串五颜六色的气球。 然后,他的眼前出现一个身形提拔,格外高挑的人。 是黎梦川。 两人找了个角落。 黎梦川说:「魏岚的案子算是了结了。」 提起这个事儿,就算他对「人性」都到了司空见惯的地步,神情却还是带着难以掩饰的嫌恶。 魏岚是家中独女,魏父是经济学教授,而程宏嘉,要考他的研究生,接触的时候认识了魏岚,追求魏岚。 两人结婚三年。 魏岚的父母半年多前意外丧生,其母留下的公司,由魏岚接手。 可程宏嘉却是很不满自己在公司里只能坐在副经理的职位,被老婆压了一头。 几个项目失利后,又欠了不少的赌债,被追债的人闹去了公司。 魏岚彻底忍无可忍,选择了离婚。 程宏嘉追到魏岚后,受到魏父倾囊相授,毕业后又进入魏母虽不大但也欣欣向荣的公司。 这个山窝里飞出的金凤凰,人生至此,可谓一路顺风顺水。 在这时候,在他看来自己不过几个项目出了点岔子、欠了点债,魏岚不但不帮他,竟然还想跟自己离婚,简直让他不能忍。 想到审讯室里,程宏嘉歇斯底里咒骂魏岚竟然不帮他,还要一脚踢了他,害他险些被追债的人打死。 她一个女人就该在家生儿育女,把持什么公司,总对他挑刺找茬。 黎梦川眉头皱了皱,强行让自己撇开这些糟心事,没有跟容墨细说,只是告诉他,杨成奇那边也已经抓到了。 「这个符箓你拿着,应该可以暂时压一下你的气运。」 这是他昨夜熬了一宿画出来的。 容墨欣喜又感激的伸手,只是又有些迟疑,真正的大师出品,这价值恐怕不是他能付出的。 黎梦川拉过他的手塞过去。 「我说话算话,一定想办法帮你改运,你可是帮了我大忙,就别再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虽然这几天忙的脚不沾地,但不论是从许棠那里听说,还是他自己跟容墨的短暂相处,都让他对容墨有了不浅的了解。 知道他不容易接受旁人凭白的帮助,所以将话又说了一边。 魏岚这件事,如他所料是个突破口,而要不是有容墨帮忙,他就是只能眼睁睁错过。 遭受非人待遇的魏岚,也得不到安息。 所以对容墨,他是真心感激。 ——当然,也得承认还有点敢于挑战的意思,毕竟,不得不说的是,容墨这个体质他是真的第一次遇见,越难,也越是激起他的好胜心。 他匆匆来去,「保持联繫。」 不但要继续审问杨成奇,得到更多的线索,魏岚的残念也要得到净化释放。 他是真的忙到牺牲吃饭的时间,来找了一趟容墨。 容墨望了望远去的背影,又看看手中的符箓,不免压不住雀跃的嘴角。 他认识了一个真正的天师,还答应帮他改运。 虽说他不好就这样心安理得享受黎梦川的帮助,赖上他,但依旧不妨碍他高兴。 至于给黎梦川的报酬,他一定会再想办法的。 ——至少,改了运的话,他就可以去找更稳定的工作了。 套回头套,容墨跑回了大厅中间。 今天这间商场的活动办的十分成功,人潮涌动,容墨很快就又被小孩子们包围了。 围在他的身边叽叽喳喳,或是跟他这个「熊熊」前言不搭后语的单方面聊天,或是想要他手里的气球和糖果。 忽然,他只觉得刚刚匆匆贴身塞好的符箓一阵发热。 眨眼间,热的有些微烫。 同时,耳边传来大佬言凤起的声音:「注意头上。」 可容墨套着头套,视线受阻,根本看不到头上的情况,只听到周围人仓惶的惊叫声。 还有两个没有离开他身边的小朋友惊的哭嚎起来。 他们坐在不远处休息的家长,也惊慌失措的沖了过来。 第15页 容墨的视线里,只看到一条落下的彩灯,耳边的声音纷杂,一时根本分不清从哪里传来。 甚至他懵了一下,都听不清各种声音正确的含义,只剩下无尽的嘈杂。 他下意识的,将慌乱的不知往哪里跑的两个小孩揽入自己的怀中。 他佝偻下身子,两个孩子身形小,他一身的玩偶装将孩子挡的严实。 噼里啪啦的一阵声响,脚边是彩灯碎裂的玻璃渣,还闪动着火花。 原本牵在半空,五光十色,炫彩照人的小灯,不知为什么忽然闪动着滋啦啦的火光,忽然坠落下来。 纠葛成一团,一部分落在地上,更多的像是一张大网将容墨笼罩住。 原本只是滋啦啦的小火光,触碰到毛茸茸熊熊玩偶装时,却是烈火遇干柴,一阵阵焦煳的烟腾起。 这一下,还没注意到发生什么的,楼上楼下的顾客,顿时瞩目过来。 不少人意图上前帮忙,还有人拿出手机拍起了视频。 商场的保安急忙拿来灭火器,虽说火苗不大,但情况他们得重视。 两个孩子被保安从层层彩灯之中解救出来,容墨身上一个窟窿一个眼儿的玩偶装,也在保安的帮助下,被脱了下来。 幸好,情况虽吓人,但好在是都没有受伤。 只受了些惊吓。 商场经理将那两家人领走,商谈定惊和赔偿的事情,而容墨,则被领班带走。 容墨揣在裤兜的手中,捏着一把纸灰——黎梦川费心给他画的符箓,到了他手里还不到两个消息,就「香消玉殒」了。 说不心疼是假的。 更多的,却是心惊。 为什么会忽然遇到危险呢? 以前就算是倒霉,但也都是小打小闹,虽然影响僱主的生意,那也是得需要那么几天时间的。 容墨垂头听着领班的感谢,心底心思转了又转,还是觉得黎梦川根本没有害自己的理由。 「我想,去找川哥问一问这个情况。」他将符灰收好,也拿好领班给的红包。 这时跟两个大佬商量。 这方面,冼辰宣是不懂的,但他觉得问一问也没坏处。 可言凤起没吭声,他便没有抢答,只似乎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沉默地坐在一旁。 背包前的小包里,现在「住下」了两个大佬,已经放不下纸巾当软凳了。 但放了一个小手帕叠着充当的小沙发,此刻言凤起便斜倚在上面。 另一头,冼辰宣盘膝打坐。 地位可谓分明。 但容墨,却是对此一无所查,甚至觉得这只不过是两位大佬需求不同——冼辰宣平时都是打坐的时候多。 言凤起则似乎是伤势未愈,脸色一直有些苍白,所以总这么半躺着,也是能理解。 见容墨一直往包内瞟,言凤起像是终于「注意」到他的问题一般,轻声开口:「说不定,就是这符箓的问题呢。」 「川哥是真天师啊,还跟警方合作呢。而且,他也理由害我的。」容墨说,他还是坚信这个想法。 他有什么值得人害他呢?更何况,黎梦川是个好人呀。 可显然跟言凤起说的,不是同一个情况。 言凤起微微勾了勾唇,但又要注意外面情况,避免自己惹人注意的容墨,并没有发现他这细微的面部变化。 只有看似沉默的冼辰宣,毫不遗漏的将言凤起眼底的兴致盎然看了个清楚。 心底不由对容墨生起一咪咪的同情,也不知道这位真·大佬要将容墨怎样玩弄于股掌之间? 不过,要真玩死了容墨,对他会不会有影响? 容墨找到黎梦川的电话,拨了过去。 幸好,黎梦川虽然忙,但还是接了电话,容墨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开门见山,省的浪费黎梦川的时间。 他将当时的情况和符箓的情况都细细说给黎梦川听。 「川哥,我现在需要把符灰送来给你看看嘛?」或者需不需要见到他的人,看他的气运。 黎梦川一听他出事,心底就是一个咯噔。 虽说抓捕杨成奇这事儿,容墨一直没出过面,甚至出警的人员之中很多人都不知道还有容墨的存在,或者具体情况。 可黎梦川还是不由担心,这个意外,难道是杨成奇背后的人,察觉了容墨的存在后,报復所为? 符箓燃尽,就是替容墨挡下一次灾难。 毕竟他对自己的符箓有信心,至少哪怕是真的不起作用,可也不至于害人吧? 黎梦川语气郑重地嘱咐容墨:「我现在给你发地址,你来我酒店。还有,一切以安全为重。」 如果真是幕后之人出手,黎梦川就更不能不管了。 一边给容墨发自己的酒店地址过去,黎梦川一边快速挑选好自己补给的物品,匆匆地往酒店赶回。 以言凤起的耳力,显然将容墨电话那头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特别是容墨的二手机,声音那也是特别的大。 他微眯着眼,右手指尖在左手手心之中轻轻敲了敲,忽然,眼神瞥向冼辰宣。 原本纯属旁观的冼辰宣,身子忽然一僵。 酒店的位置离商场还真有些距离,至少容墨如果是走过去,估计会累的够呛。 他不得不去坐公交。 只是一连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等到一班可以到达距酒店两站之外的线路。 第16页 容墨只能无可奈何的选择上去。 期间还几次给黎梦川发消息,报告自己的情况,以免让人等的焦急。 而早早回到酒店等待,一直担忧容墨被报復的黎梦川:emmm…… 这「衰运」的程度,怎么好像比他想像的,更让人无fuck说。 等到容墨赶到,已经天色昏黄。 而他还在路口等红灯之时,就眼见对面的酒店内匆匆走出一人,正是黎梦川。 容墨开始还以为黎梦川是等不及了,下来看看自己到了没。 却没想到黎梦川脚步匆忙,像是追着什么人离开了。 从他的方向,似乎看见黎梦川锁定了一个身影,但又不太能确定。 绿灯亮,容墨连忙追了过去。 ☆、烧死拇指大佬们 黎梦川大概是腿太长,跑的飞快,容墨很快就追丢了。 站在路口的容墨,茫然四顾。 这时他才想起来,他还带着手机,只是刚拨过去,他就下意识掐断——这川哥要是正在跟着什么人,他这一个电话打过去,是不是就暴露了他的行踪? 听着容墨的担忧的,言凤起摇了摇头,十分好心的给容墨解答:「不会,已经打起来了。」 黎梦川确实因为听容墨说已经快到,决定下楼接一下。 之前没选择接,也是因为确实没想到容墨能够倒霉到这种地步,后来是因为容墨已经坐上公交,两人怕走岔了,反而更耽搁。 因为只是下个楼,黎梦川便没有带上那一背包新补给的装备。 却偏偏是在这时候,他发现一个行踪诡异的人。 甚至可以说,浑身煞气、明目张胆地从他的眼前晃过。 似是发现了他的存在,刚一对眼,那人便拉下帽檐,脚步匆匆地走远。 黎梦川下意识便追了出来。 这样的人,有意识的躲避天师,还能是个什么好东西? 只是追了半道,他才觉得自己装备是不是带少了点?那人身上煞气浓郁,说不定不好对付? 可机不可失,他也不敢转身回去拿了东西再追。 好在,他一般用惯的几件法器,都习惯随身携带。 转眼,他便穿过一个小巷,越过一堵矮墙,追到公园的小林里。 这处公园年头不短,林子一角又疏于管理,草深林密,少有人来。 黎梦川手中急射出几颗符丸,哆哆几声埋入土中,符箓引动,借土生金。 金气锐利,让一直往前沖的人勐然脚步一剎,裤脚还是被金气割裂开来。 他不得不转身面对追至身后的黎梦川。 「不愧是黎家年轻一辈的翘楚。」这人一改之前逃窜的慌乱,双手还意思意思的拍了拍。 一副能够见到黎梦川这样身份的人,很是荣幸一般。 黎梦川只能看到他低垂的帽檐,语调森然道:「那阁下是谁,不如露出真容一见?」 那人脚下,符丸之力还在运转,不时闪动的金光成一个六边形,看似将这人牢牢围困。 可偏生,给黎梦川的感觉却不是这样。 他感觉这人应当很厉害,至少他此时的从容不迫的神情,相较于他之前那仓皇逃窜的情绪而言,显得更加真实。 黎梦川暗自咬牙,提高警惕,这人或许比他想的更加难以对付。 甚至,他不由想,这人这么大摇大摆出现在他眼前,其实就是一个针对他的圈套。 那他,会是那一系列案件的,真正的幕后黑手吗? 可又不太像,毕竟自始至终,那人就隐藏的极好,怎么会忽然就自曝身份不说,还这般「贸然」来跟他对峙。 压下这般念头,黎梦川想,反正无论如何,这人既然到了他的眼前,他就不能任由他离去。 只要将人拿下,这其中的隐秘,还怕弄不清楚吗? 容墨按照言凤起的话,找到了这个公园的林子。 只是他走的就是公园大门,所以找到这个僻静的角落,稍微花了些时间。 时间正到了晚饭时间,留在公园里的人越来越少,越发没人发现这边不同寻常的动静。 容墨刚找准地方,就见一根树枝横面飞来,幸好离着不近,他还算轻易的躲开。 林中两人,显然发现了容墨这个小虾米。 这藏身树后的情景,竟然容墨感受到了几分熟悉。 他抿抿唇,小声向冼辰宣求助,想向当初对付那几个小混混一样,他过去「帮忙」,掩盖大佬的行踪。 毕竟他虽不懂玄学一道,可这场面看着,就是黎梦川吃亏。 ——那人手上的武器,缠绕着肉眼可见的浓郁黑气,每一次对击,都消耗黎梦川一颗符丸。 或消融掉他法器之上的一丝光华。 看得出来,黎梦川十分心疼法器之上的宝光。 几次都以躲避为主,轻易不会跟这阴邪至极的武器对上。 可他都没有带包,只有随身的口袋,又能揣的下多少符丸呢? 但容墨说完后,冼辰宣却没有应答。 容墨有些急,可冼辰宣不松口,他也不能再强迫。 毕竟归根究底,是他想要帮忙却没有能力,他不能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别人头上。 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的容墨,又转头盯上了那根之前飞出的树枝。 好歹有人胳膊粗呢,哪怕只能给黎梦川争取一线机会也行啊。 第17页 他刚捡了树枝,还没扔过去,余光里,就见两道冷芒飞射而出。 他心底一惊,这是向着他来的,还是向着黎梦川去的? 但当他转身后,就是一喜,那两道冷芒扎在那男人的古怪武器上,将猝不及防的男人逼退一步。 黎梦川脚步一错,就脱离了男人的纠缠。 这时只听一道男声响起:「我当是谁在这,原来是你黎梦川。」 一个修长的身影从林间走出,脚步不疾不徐,语调略带轻慢。 这男人约莫三十岁上下,身高腿长,穿着素净,脸上还架着坠着细金鍊的金边框眼睛,通身一派斯文气质。 但仅限于他不开口。 他一开口,便自带拉嘲讽属性,就如之前那句看似日常的打招唿。 他微微一笑,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视线在黎梦川和那男人之间来回逡巡。 「你黎梦川堂堂玄学一道,年轻一辈最具盛名的翘楚,怎么还拿不下这么个东西?」 他的语气也并不酸,好似在平淡的陈述一个事实,可就是让人觉得他有些欠扁。 容墨也实在搞不清这人怎么会给人这么古怪又矛盾的感觉。 但听这人的话,想来他应该是跟黎梦川一边的吧? 就算两人之间可能有什么竞争关系,但这种对敌的时候,肯定是要一致对外的吧? 黎梦川显然对他有些难以招架,更多的是无奈,他道:「栾音师兄别说笑了。「 又正色说道:「这人的法器颇有几分古怪,难缠,还请栾音师兄相帮。」 他们虽然并非同出一脉,但这个时代,玄学式微,各大流派之间都尽力友好相处,守望相助。 所以他们之间,也算是熟悉。 栾音这人颇有几分傲气,说话也有几分不饶人,但人还是正派的。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到这小县城来,但他肯定是察觉这里的争斗,前来帮手的。 栾音努努嘴,虽然对黎梦川的「使唤」有些不高兴,但下手却是一点不心软。 手中符箓一动,又是几道寒芒向着那男人袭去。 一开始,男人还不动声色的招架几招,好似多了一个人帮手,对他来说也无多大影响一般。 但很快,他就露出真正的心思。 容墨原以为黎梦川来了帮手,对付这个男人不说轻而易举,但总归是加大了几分把握。 人身安全也更多几分保障。 还长出一口气。 只握紧那根树枝,静静藏在树后看戏——虽说这不过大腿粗细的树,也藏不住他。 ——虽说以修行之人的敏锐,也已经早已发现了他。 但这个形式还是要走一走的嘛。 他也以为自己就是这么看一看戏,然后就能看着黎梦川和这位栾音师兄强强联手,得胜归来。 然后再回黎梦川的酒店,将他的问题分析分析。 可哪知道看的正精彩的时候,那男人确实虚晃一招。 黎梦川以为他是想逃,毕竟渐渐的这人也露出几分招架不住的意思来,想逃也是正常想法。 黎梦川对此也是早有防备。 可哪知道这人虚晃一招,骗开黎梦川是假,想要逃跑的动作竟然也是假。 他真正的目的,是容墨。 他又不是傻子。 只有黎梦川一人时,他自然是敢斗上一斗,说不定能拿不少好处。 可半路杀出一个栾音,他原本的优势尽数荡然无存。 他还不伺机跑路,真落在这些所谓名门正派手里,可也没有他好果子吃。 可他也知道,仅仅是跑,他也未必跑的出去。 黎梦川虽没带多少法器出来,可栾音一看就是手中法器充足,追踪起他来,说不定都不耗吹灰之力。 ——总之不论是对敌,还是跑路,他都耗不过这两人联手。 就算是能逃得过,那必定也要付出不菲的代价。 那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选一个相对容易相对安全的路子? 比如,挟持容墨。 他是一个普通人,不管是跟黎梦川有什么关系——毕竟他之前似乎还想着帮助黎梦川。 还是他仅仅只是个过路的,好奇心旺盛来围观的,黎梦川和栾音这两个出身正道的弟子,就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受伤,甚至死亡。 所以,他是个很好的人质。 容墨没想到原本已经胜券在握的局势,竟然还能横生枝节,且突破口就在自己身上。 明明他已经为了不裹乱,离的好远了。 坚持不走,也就是为了等着尘埃落地的那时候。 哪知道,身体忽然不听使唤,脚跟离地,勐然向前滑行,眼见着就要落到坏人手中。 数十米的距离,几乎眨眼就到,那男人五指成爪,紧绷的指尖就要扣紧容墨的咽喉。 黎梦川往前一扑,就要拉紧容墨。 却堪堪来得及扯出他背心的布料,刺啦一声撕开。 容墨背心直灌凉风,就这么被男人抓在了手中,一直搂在身前的背包,直直撞进男人的胸膛。 继而,男人将容墨转身,一手擒住他的左肩,右手的利刃就架在容墨的脖颈间。 容墨似乎都能感受到那缠绕在武器上的浓黑雾气,一丝一缕的拂过他颈间的皮肤。 没什么气味,但湿漉漉黏腻腻,让人觉得十分噁心,鸡皮疙瘩接二连三的起伏。 第18页 「现在,两位还要跟我动手吗?」男人的声音透着隐隐的得意。 容墨僵直着脖颈,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男人之前那一抓,在男人话音落下的时候,竟忍不住「嗝~」了一声。 像是满含对男人话语的嘲弄。 容墨明显感受到肩头手指勐然用力。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能忍住的啊! 正有心辩解,好歹叫这位手松些,他肩膀都要被抓碎了啊。 可他刚张口,就跟吃饱喝足了似的,又是一声转音的嗝从嘴里冒出来。 「我,我紧张的。」 容墨磕磕巴巴的抢先说道。 男人这次没再用力掐他肩膀,却是刀往他脖颈处更凑近了点。 三人僵持着,你退我进。 黎梦川和栾音不想放过这个男人,他这一身的煞气,都不知是造了多少孽。 而他们俩却都不认识这个人,可想而知这人隐藏的多深。 今天要不是他自己现身,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存在,要是这时让他走了,下次还不知道怎么寻到他。 可黎梦川又不能真的不顾容墨的安危。 容墨只觉得自己的半边脖子,从一开始的发凉,到现在都快没了感觉。 他不自觉的抱紧背包,眼神下瞟,希望包里的两位大佬,能给点指示——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候,还是抛却一切,没脸没皮向大佬求救为好。 可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这男人暴力的动作,晃晕了包里的两位大佬。 林间光线昏暗,透过巴掌大的开口,他一时也看不清内里的情况。 两位大佬,这时候可不能掉链子啊! 男人察觉了容墨的动作,尽管容墨是背对着他,但他对背包的在意,太过明显。 让男人觉得,这背包之中或许是有让容墨觉得安心的东西。 ——毕竟他与黎梦川相熟,说不定是得了什么符箓、法器。 虽然可能在容墨的认知里是多厉害的东西,或许都不会对他产生伤害,但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都不会拿自己的安危去赌。 这时候,他更确信自己拿容墨当人质的决定是对的。 他一把扯过容墨的背包,就要扔开,同时指尖燃起黑色的火焰,想要将之付之一炬。 容墨见他手上有火,眨眼就烧掉一根背带,顿时更加不敢松手。 这不但是他成了对方的人质,这人还要连同大佬们一起烧死啊? ——虽说他们都不知道大佬的存在。 但容墨可不能让他真将背包烧完了。 男人见他这么重视这个背包,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一手拉紧背包,另一手的利刃更用力抵向容墨的脖颈。 想要迫使他二选一。 要么扔掉背包,要么脖颈被他划开。 容墨急的不行。 一咬牙,一手紧拽背包,一手狠狠抵住那黑雾缠绕的利刃。 剎那间,黑雾沸腾一般翻涌起来。 容墨脑中一痛,好似听见什么尖利的啸声,脑仁像是在被撕扯。 ☆、三鼎四柱 恍惚一瞬间,容墨只察觉一片清淡微凉的气息将自己包围,下巴磕在一个坚实地肩头。 他微皱着眉头,侧头去看。 脑仁的生疼在这一瞬间离他远去。 言凤起的极致眉眼,他并不是第一次见,但相较于之前那半空之中的匆匆一瞥,此时近距离的观看,才更为震撼。 察觉容墨的视线,言凤起却并未多言什么,只是依旧一手揽住他,一手在他背后撕扯。 那些黑气初时汹涌的缠上来。 男人看容墨不知死活的用手抵抗自己的利刃,本来虽不喜他胆大妄为,怕自己一不下心将这人质用坏了。 但能给容墨一个教训,他还是乐意之至。 所以咬牙,心底暗道,哪怕自己真的收不住手让这小子便傻子,那也是他自找的。 可不想,这刀刃上的怨煞之气刚一与容墨接触到,便勐地暴动,丝毫不受他的控制。 甚至即刻让他心神一盪,险些吐出一口血来。 紧接着,他就见容墨的背包之中,飞出一道寒芒,周身微亮,眨眼间变成一个比容墨高出半个多头的人形模样。 随即,「抗住」了他的那利刃之上,深厚如渊的怨煞之气。 他撕扯着,就像是撕扯着毫无阻力的棉花纸屑之流。 而被他扯碎的怨煞之气,竟也一反他往日的认知,就像是被搅乱的云雾一般,丝毫不反抗的,因阳光的炙热而瞬间消散。 言凤起微眯着眼,一手搅动着,对自己此时的速度略微不满。 可又无可奈何。 毕竟他此时虽幻化了个「人形」,可本质并没有变化,这怨煞之气的力量他能使用,却也得小心行事。 容墨动了动身子,这样被揽着,他身子有些僵,又看不到身后的情况,只看着黎梦川和栾音两人神色几经变化,不由十分担忧。 可他只要一动,言凤起手上的力气便多了几分,将他往怀中又是一压。 一时,容墨也不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感谢大佬的救命之恩,但现在已经不是紧急时刻,俩大男人这么抱着,是不是不太好? 随着他的动作,也吸引了黎梦川两人的目光。 被两人一看,容墨更觉得有些不自觉。 第19页 双颊微红,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一眼黎梦川。 这情况也不是他能够决定的,言凤起大佬的手劲儿可真不是一般大呢。 而且,他还怕自己动作过大,给大佬带去麻烦。 毕竟他看不到身后,虽然也听不见什么大响动,可难保大佬现在是不是正跟那男人斗到白热化阶段,难解难分。 要是自己乱动,给大佬拖后腿了怎么办? 大佬忽然现身,就是为了救下自己,他怎么还能那么不识时务呢? 只是…… 他无意识的抬手到唇边,咬住自己指尖,这样一直抱着好像真的不太好吧。 还有,背包啥时候被扔到地上去了啊。 虽说没被烧掉,大佬们应该算都安全了。 可他仔细找了,都没看到冼辰宣的身影,他到底是还在包里,还是被扔飞到什么地方去了啊? 担忧完安全问题,容墨这才心间一动,想到一个更为头痛的事情——言凤起为了救他,情急之下显露身形,让他们都转危为安。 可问题是,言凤起的存在,他的身份,他要怎么跟黎梦川两人解释啊? 实话实说吗? 容墨脑中一瞬间被无数「实验、切片」或者「道法研究」之类的场面的充斥,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虽说黎梦川看着不像那么邪恶的人,可保不齐会有这样的疯子,在知道他们的存在之后,萌发出什么可怕的想法啊。 可说谎吗? 这先不说这个事情能够瞒得了多久,黎梦川这人对他也还不错,就说容墨要撒多大一个谎,才能将这么大一个事情,圆满的圆回来? 他一个连情绪都隐藏不好的人,能有这么资深影帝一般的演技,让黎梦川和栾音两人都看不出任何破绽吗? 言凤起甩甩修长的指尖,这时候想要擦手,显然是没有条件了。 容墨还没把让他头秃的问题想出个解决办法,言凤起一直压在他腰间的手就一松,同时又是如出来时那般,淡淡微光划过周身,言凤起变成几公分的小小模样。 落在容墨的手中。 但与以往不同的时,他落入容墨掌中之后,竟是一动不动。 宛若一尊泥塑雕刻。 容墨心头一跳,神色顿时有些慌张起来。 脑中却在这时响起言凤起的声音,恰到好处地打断他想要出口的话。 也拉住了他想要查看言凤起情况的手。 这样恰如其分的呆愣,当黎梦川和栾音心头有多了一分猜想。 那男人失去这阴邪的武器,怨煞之气先是被言凤起搅动,后又似乎被他全数驱散,反噬全都当场报在男人身上。 他死死压制住的气血剧烈百倍的翻涌上来,顷刻间他喷出一口鲜血,双眼上翻,直直的晕了过去。 且哪怕躺倒在地失去意识,依旧一口一口往外呕血,还不时抽搐一下。 栾音上前,确认人还有气,便控制住他的伤势,又以符箓为绳,捆住他的双腕,先限制住他的法力。 ——毕竟他虽伤的不轻,但难保这些邪魔歪道还有什么以伤换命,能够逃跑的法子。 总之先限制住他的法力,比较安全。 黎梦川则是到了容墨身前,查看他的情况。 身上没什么伤势,反倒像是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冲击,整个人呆呆愣愣的望着手中的傀偶。 他的目光不禁也再次落了上去。 实在是令他惊嘆。 「你这傀偶……」黎梦川话才开头,打断了容墨的「沉思」,就听他更磕巴的回答。 「我,它,会动。」容墨语气僵硬,舌头打结似的,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 黎梦川眉头一皱,这才想起来遇上容墨之后的一系列事。 「所以,你并不知道,它会动?」黎梦川仔细看着容墨神色,想说其实也没有隐瞒他身份的必要。 ——旁观言凤起出手全程,他心底早对容墨的身份有了一番完整的猜测,还想着打趣一下容墨。 虽然不曾听说过子嗣稀薄的祁家,有容墨这一号人,但说不定是什么隐情呢? 不过,现在都出手了,想必应该可以跟他们说一说了吧? 哪怕不说清楚全部也可以。 毕竟干他们这一行的,都是很识趣的。 可哪知道,容墨竟是根本不知道他手中这「泥塑小人」是个傀偶? 说起来,他这傀偶的功力可真不简单。 ——不仅让他一眼便想到以此道扬名的祁家,更让他觉得哪怕是祁家想要做出这般能耐的傀偶,想必也十分不容易。 或许,还是祁家老一辈的存在,留下来的东西? 这么一想,在结合之前听过的关于容墨的一些身份消息,似乎也能分析的通? 回到酒店,黎梦川也没重新开房,直接将那男人先塞在了洗手间。 反正他现在一点醒来的意思都没有,也问不出什么。 还是先搞清楚一下容墨的问题。 只放了一张警示符在男人身上,随即他们三人便聚在房里,隔绝声音详谈。 栾音这人虽然自带嘲讽,但黎梦川是能信的过他的。 只多过问了一句,「栾师兄怎么来了这边?」 这不是什么隐秘,栾音自然直言不讳:「接了个案子。后来查到线索,跟你那个案子有关。」 第20页 当时,他便将这事儿报了上去。 还以为这案子就这么脱手了,但哪想到主家觉得虽说併案调查,国家方面定然投入不少人力物力,可他们自己这边也不能放松。 既然有能力,并且还找到了有能力的大师,那自然是要为女儿报仇的。 ——也是觉得国家方面肯定不能以一人为主。 所以栾音还是受僱,继续追查这件事情,到这里也有找黎梦川了解些线索的意思。 「哪想到,刚到这里就干了一票大的。」他闷了一口冰啤,这才觉得舒爽许多。 看他那豪迈坐姿和饮酒气势,又实实在在刷新一番容墨的感官。 他静立不开口时的斯文气质,在他开口或有所动作的时候,竟能消失的一干二净? 这未免太出乎人意料了。 黎梦川倒习以为常的样子,只看着容墨道,「这两个,称之为傀偶,你知道吗?」 起初有一个言凤起出现,他都已经觉得是震惊不已,哪知道容墨的背包之中,竟然还有一个。 两个傀偶,此刻一动不动摆在他的小桌上。 若是不说破,当真是收敛的一丝气息也无。 就连他们身为天师,对此都不易察觉——说的也是,要是他们能察觉,之前容墨已经带着它们不止一次,他怎么还能等到他们现出身形才知道? 栾音灌完一罐酒,倾身凑近言凤起和冼辰宣,左看右看。 手却伸向啤酒罐,转眼开了一瓶又灌下去半罐,对言凤起和冼辰宣两人,又一点兴趣都没有了的样子。 容墨暗暗出了一口气。 虽然按照言凤起所说的说了,他要解释的东西真的近乎没有。 可问题是提心弔胆却并不能少一星半点啊,黎梦川和栾音可真是将言凤起和冼辰宣的「泥塑小人」翻来覆去的看。 容墨一次次听他们夸赞,两个小人面容精緻似活人,皮肤质感细腻顺滑,简直比活人还好。 那心一次比一次吊的高。 「哎,要不是察觉不到一丝怨煞之气,我都要以为这是人皮傀偶了。」黎梦川又碰了碰冼辰宣的手。 ——虽说再是感嘆两位小大佬的肤质,可黎梦川与栾音也不能把人扒光了从头摸到脚。 所以也就看看脸,碰一碰还没他们指尖大的手。 但即便只是这样,也已经叫他们感嘆不已了。 「嗯,看着就是祁家,都不一定做的出来了吧。」栾音翘着脚,余光扫过傀偶,又看了看一直茫然的容墨。 黎梦川点头,表示自己也认为这手艺实在是了得。 做的精细的人偶,现在不是没有,毕竟现代工艺细緻程度也不一般。 可问题是傀偶是需要嵌入法阵,运转发力,并且可以护主战斗的。 每精细一分,都不是仅仅是将法阵线条画的清晰那么点事儿。 每一笔每一寸,都牵扯到法力的运转甚至是排斥力。 何况,这傀偶的威力,简直就更出乎他们意料。 看到容墨越来越迷煳的样子,黎梦川心底好笑,但终于好心的给容墨解释起来。 虽说容墨不是他们圈内人,但哪怕只凭容墨手里这两个傀偶,他都能处理不少他们圈内的事。 若是有人带领,入行也不是难事嘛。 再加上他敏锐到不输「共情」的感知力。 说不定到时候,他自己命运的难题,自己就能够解决。 「我给你解释解释。」他说。 在他们行内,现存名声斐然的门派家族,有「三鼎四柱」之称。 三鼎其一,便是龙虎山的天师府——当然,不是游客去的那个地方。 容墨刚一听到这地方,脑子自然是没转过弯。听黎梦川特意提一句,才反应过来点点头。 其二,是傅家,家族传承悠久,门徒也为数不少。 三鼎之位最后一个,就是祁家,专事傀偶一道的祁家。 「虽说其他流派也并非是没有傀偶一道,可也只有祁家最广为人知。走傀偶一道的,也多数想要得到祁家门人的指点。」 黎梦川刚说到这里,话头就被栾音抢了过去。 「就是祁家人丁单薄,性子还一个赛一个的古怪。」他可能「深受其害」,所以神色十分嫌弃。 黎梦川对此事的内情似乎也早有听闻,抿了下唇,压下唇边的笑意。 继续给容墨讲四柱。 「分别是黎家、栾家、霍家和许家。」说道前两家时,还示意了一下栾音和自己。 「原本传承还算完整的玄学一道,在外敌入侵那八年,不是抵抗外敌,就是深受萦绕大地的怨煞之气侵害。」 即便这跟容墨所学歷史,所记录事情的角度不一样。 他却依然能够理解当时的外敌入侵的血腥场面,造成了怎样的后果。 那样尸横遍野的,若是他们的眼睛能够看到荡荡游魂,只怕是这天空,这地面都要被无数冤魂层层叠叠遮盖严实。 而不说玄学一道修习的艰难,就是面对千千万万的幽魂,那便是有数万十数万的修行之人,也依旧是杯水车薪。 何况,那无数幽魂每一日都在增多,每一日还都要目睹亲朋好友与同胞,惨死于刀抢折辱之下。 哪怕只是黎梦川的寥寥数语,容墨似乎都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第21页 「传承断层后,玄学一道虽修行不易,但敝帚自珍的情况却极为少见了。」 大家虽也不至于到将所有的看家本事都拿出来讲,但每两年的交流大会,却也是认认真真地交流。 将这些简单说了一番,给了容墨一些消化时间后,黎梦川又再次开口。 「所以,我想问一问你,有加入我们的想法吗?」 「不说你的气运,我可能压制不了。」说到这个问题,黎梦川有些无可奈何,虽说他一定会尽力,但初一尝试,就给容墨带来了危险。 显然还是要想点更安全的法子。 而最安全的办法,莫过于容墨有了自保能力,而从他的描述里来看,这傀偶虽说会保护他,但可能是出于节约法力的方面考虑,之前那爆灯的「小事」上,它们是不会出手的。 「我会尽力帮你。但如果你自己入了行,一方面可以接触到更多的前辈,还能参加交流大会,听取更多同道的意见;另一方面,你也能够有自保的能力。」 「甚至,就算你不能改运,但有了修为,说不定你自己便能压制呢?」 不得不说,听到黎梦川说到这里,容墨是心动了的。 可他说的这一切,前提都是他认为言凤起和冼辰宣两人,是会保护他的傀偶——要么是他那不知身在何方的什么长辈留给他的,要么可能是他在孤儿院时,还不大记事的时候捡的,别人送的之类。 对于傀偶来歷,这时候黎梦川还没太细究,毕竟容墨一问三不知,线索太少了。 要找着傀偶的来歷,也总得先找懂行的问一问。 而这其中最懂行的,莫过于祁家人。 所以,还是先要问一问容墨,关于入行的意见。 心动不已的容墨,却在想到言凤起和冼辰宣两人的真实情况时,一下子泄了气。 就像黎梦川所说的,行内前辈众多,都是手段高绝的大能。 那他看不出言凤起两人的真实情况,那些更厉害的大师,还看不出? 退一万步讲,就算没有任何人能看得出来,可难道就要言凤起和冼辰宣两人一直这么装人偶下去? 一旦到了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想要一直不出差错不露马脚,那简直是太难了。 可黎梦川的符箓,压不住他的霉运。 难道他这么多年才等到的一点希望,这时候又要撒手,让一切回到原点吗? 不,可能还回不到之前那虽倒霉,虽会对身边人稍有牵累,但却不会有大害的情况了。 毕竟,黎梦川也说,他的霉运似乎更厉害了些。 就像是原本还算平静的湖面,忽然被投下了一颗石子,虽然涟漪不大,但它活了啊。 层层涟漪是会往四周波及的。 ☆、霉运有自主意识? 听了黎梦川那些话的容墨,深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很危害他人。 所以他坚持先回自己的小屋。 关于是否学习玄学一道一事,他还要仔细考虑——也得与言凤起和冼辰宣商量一番,毕竟他要接触这些,这两位大佬是契机。 至少,在那些玄学大能面前,他们不可能永远不露面。 黎梦川和栾音便给他打了车,一左一右护送他回家,这才在深夜时分安全抵达——至少容墨这么认为的。 如果没有这双份天师镇气运,反正凭他自己肯定是打不到车。 更别提还会不会遇上别的乱子。 简直想想都头大。 进了屋,刚锁上门,容墨便迫不及待将背包的拉链拉开。 不是他已经想好怎么跟言凤起说,所以急不可耐地想要两位大佬给个答案,而是他之前怕黎梦川和栾音发现两人的异样,将拉链拉的严实。 虽然两人在背包里,应该可以适当活动了,可容墨又担心背包细小的缝隙,会影响两人的唿吸。 这不得赶紧将人放出来嘛。 但冼辰宣的速度比他更快。 容墨只见光芒一闪,冼辰宣已经落到桌上,手脚麻利的拆开一袋面包。 动作虽不粗鲁,但却是极为急切的。 虽说以容墨的视力,这样的距离已经不足以看清他那只有成人指腹大的面上是什么神情,但想一想便可知。 错过饭点的容墨都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更何况还是他适量三倍的两位大佬。 容墨简直心惊胆战地看向还坐在背包上的言大佬。 言凤起微微牵了牵唇角,不知是在安抚容墨,示意无关紧要,还是在嘲弄冼辰宣有失礼数。 总之,容墨看不懂其含义,也顾不上细究内涵。 看清这个笑容的时候,他下意识的腿软了一下。 不过幸好反应迅速。 立马将背包放下,口中道:「大佬稍等,我这就做饭。」 迅速将电锅插上,泡面摆好,甚至将剩下的三颗滷蛋和四根火腿肠尽数拆开。 ——希望这样的加餐,能够稍微消减一下两位大佬的怒火。 然后,又是空空如也的各式各样的方便袋。比他以往十天半个月的「垃圾」都多出数倍。 他话到嘴边,想劝两位大佬,不然就让他应下黎梦川的邀请吧? 不然养活两位大佬可真的够呛。 可是,一想到如果真答应,两位大佬就得装木偶,而他肯定不可能立刻压制住自己的气运。 第22页 两位大佬已经跟他住了好几天,想来要不了几天,他对两人的霉运影响就能到达最大值。 到时候还不知道要牵连两位到什么地步。 容墨又按下那冒出的苗头。 第一次食不知味起来,明明他都扣下了两个大佬不好分配的那颗滷蛋中饱私囊,这可是以前难得一次犒赏自己的。 现在竟什么时候吃下去都没注意。 哎。 容墨几番欲言又止,他又不善掩盖情绪,两位心思细腻过人的大佬,几乎在他的脸上将他的心路歷程全部看了个清楚。 却谁也没先开口。 容墨忍不住又啃了啃筷子头,缓解一分紧张,终于觉得到了不得不说的地步,否则好不容易积攒的些许勇气又得被消磨干净。 他道:「谢谢大佬今天,救命之恩。」 语气虽然干巴巴的,但却是真心实意的。 「只是,我觉得川哥的说的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的霉运确实更危险了。所以,我想,我不能再帮你们熟悉这里的环境了。」 话语婉转一些,似乎能稍微抵消一些说出口的艰难。 「不过,大佬你是不是也找到了变大身体的法子了?」容墨想起这个,心思稍稍轻松了一些。 甚至有心思仔细观察了一下言凤起,有些惊喜又不确定地道:「大佬,你是不是,好像长高了一点?」 只是言凤起的身形本就小,他也没有真量过,目测上,那点微乎其微的大小区别,还真做不得准。 见言凤起对此没有应答,也似乎不关心自己长不长高,容墨也就只好略过不提。 毕竟,忽然发现周边都是巨人,自己变的那么小,一般来说都不会有人高兴的吧? * * * 虽说两位大佬刚到来的时候,给了他很强的压迫感,甚至让他一度到了战战兢兢的地步。 可仅仅是这几天的相处,却又让他心底觉得温暖。 毕竟,就连当初生活在孤儿院,看似有那么一大家子的人,可其实愿意亲近他的人,屈指可数。 年纪大了些后,他更不敢跟人太亲近。 两位大佬对他虽说不上和颜悦色,可也并没有强烈的鄙夷轻贱,很是寻常的相处。 但这最为普通寻常的相处分寸,却让他很是舒服。 此刻说出变相赶走两人的话,容墨也分不清自己心底是不舍,还是害怕两位弹指间杀人的大佬的怒火。 他又将锅里的泡面,往两位大佬的碗里拨了拨。 ——跟着他实在是没什么好处,就连泡面都给算计着分量吃。 容墨心底涩然一笑,面上还是尽力扯着平和的笑容。 但显然,言凤起和冼辰宣不说都将他看的透明,但他诸多的情绪,少说也看出个七八成。 冼辰宣轻轻瞥了言凤起一眼,便飞快移开目光,默不作声地继续吃着面条。 言凤起拿着一角纸巾擦干净自己,这才开口说第一句话:「我并没有找到变大的法子。」 像是完全没听到容墨说的那些自己的霉运会牵连他们的话。 容墨一愣,可明明之前大佬就是变成了比他还高的样子,他现在还能想起当时下巴磕在他肩头时的感觉。 甚至,还能想起他怀抱的温度。 可言凤起没必要欺骗他吧? 「那是一种幻术。」言凤起继续说道,显然今日他有几分跟容墨聊下去的想法,如果容墨不是太蠢,需要他反覆说明的话。 容墨连忙放下碗筷,仔细听言凤起说。 虽说还有更多的隐情与猜测,言凤起这时候并不打算都跟容墨细说,但仅仅是这时候能够说的,也足够容墨理清一个大致过程。 言凤起说:「我跟冼辰宣了解过一些他的世界。」 「据我推测,我们的出现与你有关,那在此处世界,怕是便不能与你相隔太远。具体,还有待试验。」 这方面,按言凤起的说法,便是玄之又玄的天人感应。 他们修行之人,能感应天地,吸纳灵气,推演大道之下,虽说不能事事看的分明,但什么方向对他们较为有利,他还能够看的出。 总之,缘由和过程,跟容墨这个□□凡胎的普通人来说,不好描述,但结论是这么个意思。 他们的气机,正与容墨的相连,虽还不清楚是因为什么,但因为气机相连,他们出现在了这个世界。 而也因为气机相连,他推测他们不能离开容墨身边太远。 至于离的远了有什么后果,他一时也说不明白,总归不是好事儿。 说到这里时,他的目光隐晦的飘向了冼辰宣,似乎有想要让冼辰宣去试一试具体的远离时间和距离的意思。 容墨却因为这个结论震惊着,一时有些没顾及到两人的眼神交流。 他吶吶的道:「那,那您二位一直跟我在一起,会被我,牵连吗?」 言凤起说的什么大道气机之类的东西,他有些似懂非懂,但知道两人不能离他太远,他一时有些高兴,一时又满是忧愁。 「嗯……还不清楚有无影响,或是影响到什么程度。」言凤起沉吟一声开口,忽然又一个转折:「但,对我而言也无伤大雅。」 「只不过你若继续用那粗陋的符,只怕会引起这厄运更加剧烈反噬。」 第23页 「什,什么?」容墨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这话,不自觉打了个哆嗦,「它,它是有自己的想法吗?」 因为黎梦川说,这符箓燃尽应该是替他挡去一次灾祸,他虽然心底担心霉运更强了,但还是信了黎梦川的话。 甚至觉得有符箓相救,事后很是庆幸。 可听言凤起这话里的意思,怎么就好像这霉运像个弹簧,这符箓施加了压力之后,它非得跳起来弹回来才罢休? 不,还得更耀武扬威、洋洋得意的抖动一番,才是彰显了它的实力。 现,现在却要告诉他,他这个霉运不但能无意识牵连他身边的人,还能有意识的,通过更厉害的灾祸,来强调它的存在了吗? 言凤起挑眉,容墨这小子看着呆愣愣的,可某些时候竟又十分的敏锐呢。 不过嘛,现在这个问题还是不要太过深刻的讨论为好。 他抿了一小口茶,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还说不上自主灵识。」 「只不过你想靠着那什么劳什子天师,压制住这一身厄运,只怕可能是微乎其微。」 虽说言凤起的语调很是平缓和煦,但他也是真的看不上那些天师的三脚猫手段。 ——哪怕他现在是发挥不出以往实力的万分之一。 但他千百年的知识储备量丰富啊,对天地法则的感悟,说起来只怕那些天师是听也听不懂。 容墨原本听了黎梦川的话而生起的一腔希望,此刻被言凤起三言两语打落的一丝不剩。 本来抱着可行的希望,他还要考虑到要两个大佬装木偶不合适,这强人所难的事情不能开口。 现在希望破灭,没了这方面纠结,他其实应该松一口气的吧。 ——毕竟不过就是希望破灭啊,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当初他拼命存钱,想找个大师,却险些被那个骗子骗去全部积蓄,那打击也不比现在的小吧? 容墨心底安慰自己。 可那实实在在的难受,一时还真的难以抹平。 * * * 言凤起又抿了一口茶,一杯清茶下肚,虽都是凡间俗物,没什么灵气,但在这都没什么灵气的世界里,也聊胜于无了。 只是容墨未免沉默的太久了吧? 难道刚刚还十分敏锐的容墨,这回竟然没有听出他话中潜藏的意思? 「咳,这区区厄运作祟,本尊尚不看在眼中。」言凤起放下自己特制的茶杯,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便要起身去自己的特供小床上休息。 ——虽是陋室,起居简陋,但念在容墨一片拳拳心意,他言凤起可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人。 哼,不过都是那些虚伪君子强加给他的名头,败坏他名声罢了。 容墨被他这轻飘飘的,不屑的,似乎只是唾弃厄运不足为惧的一句话,一时弄的有些懵。 目光随着他回到「小床」之上,才忽然惊醒一般,惊喜又略慌张的冲过去。 「大佬,等等,先别睡。」容墨一时都顾不上对大佬崇敬的语气,只想拉住大佬,求他帮帮自己。 哪想到脚一滑——显然今日份的霉运,之前因为「双倍天师镇压」而稍有停歇,但现在瞅准机会,一定要容墨好看。 他整个人往前一仆,整个人刚生起一丝丝的庆幸,幸好他扑向了自己的床,虽然夏天也没多厚的被子,但总好过摔在水泥地上吧? 只是这个念头刚转上心头,他的脑门就磕在床头,咚的一声,疼的眼前一晕。 就连放在床头的,言凤起和冼辰宣的小床,都震了震。 容墨额角牴在床头,无力的滑落在床上。 冼辰宣一惊,连忙跳上床。 他知道容墨的伤势并没有太严重,不至于影响生死,可问题是当初容墨跟他说过,他来的时候,容墨就是因为撞到床头晕过去了,才有他后来的「梦中相见」。 「哦,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可能就要多一个『同伴』了?」 言凤起当初与冼辰宣「交流」的时候,还没提到这么「细节」的方面,多数关注于冼辰宣的世界的状况,和容墨这个世界的状况。 两人穿越的情况,因为言凤起并未提及自身的情况,所以冼辰宣也就因为言凤起还没问到这方面,便没有自己开口提。 此时一时情急说出来,看到言凤起瞥向自己的眼神,冼辰宣不禁僵了一下。 随即强压下那莫名的惧意,提议要不要先将容墨翻过来。 这样发生什么,他们也比较好应对——比如迎接「新伙伴」之类的。 言凤起虽没跟他真正动过手,但他也仅凭威压就知道,自己不是言凤起的对手。 毕竟他的武学再是炉火纯青,能够比得过言凤起的飞天遁地、唿风唤雨吗? 所以面对言凤起,还是慎之又慎的好。 ——只有容墨才会认为言凤起是个好人。 可他就是有心「放容墨一马」,也是不敢在言凤起未表明的情况下,挑破这件事的。 言凤起挥手,一道清凌凌的光在容墨身边萦绕一瞬,随即他便翻了个身。 接着,言凤起轻轻落下,站在容墨的胸口,弯下身去看他的神色。 他刚才那一下,显然撞的生疼,眉目之间还残留着剧痛袭来时忍耐的神色。 但慢慢的,便放松了下来。 第24页 「他现在,是在哪一个世界的,某一个人的生平经歷的片段里?」言凤起打量着神色平静的容墨。 又特意多看了看他的头上。 因为冼辰宣的些许隐瞒,他只好又细细问一遍。 这会儿确定冼辰宣不知道更多了,才又转而研究容墨。 冼辰宣丝毫不敢去抹自己汗湿的髮丝,更顾不上汗涔涔的后背,只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原来,这便是习武之人与修仙者之间的差距吗? 以往,他也以自己的威势,压制过旁人,也曾被内力高于他的人压制过,虽会神色苍白,四肢僵硬,但应该也从未有过这种濒死之感。 这二者之间,果真是真真切切的云泥之别。 之前,言凤起那丝丝威压,对他已经不仅仅是手下留情了。 冼辰宣紧咬下唇,这才稍稍恢復一丝气息,只是言凤起的这个问题,他可答不上来。 可又不敢不回应。 「我不清楚,或许吧。」又老实的道:「你来的那日,他并没有磕到床头。」 但可真不敢提当时言凤起从容墨的头上滚落,滑落鼻尖时还弹动了一下的情形。 「那具体是什么时辰?」一边说,言凤起一边拨了拨容墨的髮丝。 他虽然没有感知到另外的生物的气息,但「见识过」几个世界的不同,他对三千世界中的神奇生物都持谨慎观望的态度——说不定就有他感知不到气息的物种呢? 不过,容墨的头上此刻,还没有什么。 冼辰宣望了望天色,虽然来了有几日,但因为不太关心,所以容墨的小闹钟,他还不是很会看。 「大约再过一个时辰左右。」 虽然他与言凤起来的时间并不一样,但在他的计算方式之中,还是一个时辰之内的差距。 所以他觉得,他们今日份的「同伴」,到来的时间也大概会相差不多。 就是希望,不要再来个言凤起这样的了。 ——只是,如果来个比言凤起还厉害的,那虽然能够压制了言凤起,可他头上显然是又添了一座大山。 不然还是来个比较弱的吧,好歹让他有个难兄难弟能够分担一下? ☆、失手推成植物人 阳光从小窗之中钻了进来,床上一夜「深度睡眠」的容墨这个时候确实打了个哆嗦。 还不等睁开眼,便是一阵咳嗽,喉间又痒又干涩,鼻子也微不通气。 容墨咳的眼角微微泛红。 冼辰宣和言凤起两人,一人是内力雄浑的武林人士,一人更是修行千年、飞天遁地的存在。 ——早就忘了一个血肉之躯的普通人,晚上睡觉是要盖被子的。 哪怕是夏日,天气不好的午夜里,也不要贪凉。 两个大佬旁观一夜,也没见到「期待已久」的「新同伴」,便有些暴躁的纷纷回了自己的小床。 为此,言凤起还深深剜了一眼冼辰宣,若不是他信息有误,哪会白白浪费他一夜的功夫? 冼辰宣虽心底委屈,也只能默不吭声的将这口锅背的更稳当点。 ——只求不让这位大佬找到机会动手。谨小慎微.jpg 等两位大佬被容墨不止的咳嗽吵醒,不由互看了一眼,心底疑惑的很,容墨这是怎么了? 之前接连遇险受惊,又有霉运加持,稍不注意,容墨便是病来如山倒。 当然,也不会真的要了他的命,他对此也是很有经验的。 「两位大佬,你们离我远些。」容墨戴着口罩给两位大佬做好早饭,又不放心的多说几句。 毕竟谁都不知道,霉运对两位大佬的影响有多大。 「以前我生病,稍有接触的,都得中招。虽然都不是大病,但也很是难受的。」容墨瓮声瓮气的说。 「而且,明明不传染的牙疼上火之类,也会影响到人。」 言凤起不知含义的轻哼一声,继续吃着泡面。 冼辰宣也是一声不出,容墨都不知两位大佬有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 吃过饭,趁着天色还早,容墨便先去药店买了点咳嗽药,再去找了一份临时工。 只是容墨一边工作,心底却还一边琢磨着,怎么跟言大佬开口说,能不能教他点本事,好克制一下霉运的事。 早上被感冒的事那么一打岔,他就没想起来昨晚自己是因为什么不小心撞了床头。 ——也是这时候后知后觉的庆幸,自己竟然磕了床头后,竟然没再来大佬。 所以说,以后当真是不会再来了吧? 都有两位了,他实在是养不活更多了! 因为自小倒霉惯了,这么多年容墨都习惯了许多事情不往心里去,要不然只怕早就被自己这头上长小人的特殊情况给逼疯了。 心里这正琢磨着,就有两个喝多的大哥歪歪斜斜走过来,要容墨领他们去洗手间。 这家酒店今天承包喜宴,来的人特多,店里人手不够,这才让容墨得了这么一个时薪不少的好工作。 但一个人搀着两个明明脚步不稳,还要奋力左突右沖的大男人,容墨顿时觉得这也算不上什么好工作吧。 特别是不知道是不是又是霉运发作,他视线所及内,竟然没有别的工作人员能来帮把手。 好不容易将两人扶到洗手间,好在两个人虽然手脚不麻利,却也还能自己放水,不然容墨简直要被逼疯了。 第25页 他等在洗手台边,可哪知道较为高大的那个男人却是连裤子还没穿好就转身要走,还一下子左脚拌右脚。 容墨连忙上前要扶,可这男人的手臂挥来,力气大的一下子将容墨推出三四步远。 脚下一滑,仰面摔了下去。 后脑壳磕在地上,痛的龇牙咧嘴,眼前更是一黑。 * 容墨要送两人进洗手间,两位大佬可没有陪同的习惯,刚好这边也没什么人,两人身形一闪,便找了地方藏身。 然后就接触到了「新世界」——虽说以言凤起的修为,不至于赶不及在人摔倒前扶一下。 可言大佬一没感觉到容墨有危险,二也跟那人非亲非故,他喝得那样烂醉,还叫言凤起不喜,他怎么会在这时候出手? 所以当容墨前去扶的时候,他并没有当一回事,还在琢磨自己的心思。 毕竟这个世界的人体型虽大过他们百十倍,可武力值却真的不怎样。 而容墨虽也脆弱的可以,可他也没在那两人身上感受到特殊力量,容墨在这个世界上活了十几年,总不至于需要他时刻护着。 然后就对这个世界的「力量」与「脆弱」,有了新的认知。 ——明明听容墨说,这个世界上人超级多,所以住房不得不一层叠一层。 他还以为这个世界上的人多,是因为活的稳当,没有危险。 可眼下的情形却让他觉得,似乎并不是这样啊。 这些念头也只是在言凤起的脑中转了一下,见容墨晕过去了,他还是瞬间便到了他身前,查看他的情况。 * 男人意识不清,醉眼迷濛,连放水的动作都是机械性。 等自己左脚拌右脚,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要摔倒,直到膝盖磕在地上,咚的一声剧痛袭来。 他痛的简直灵魂都要发颤,这时也终于清醒了些,然后才意识到容墨被他推的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腿疼的厉害,又被容墨晕过去的情况吓的不轻,感觉那半斤酒也瞬间化成冷汗从背嵴上顺流而下。 他的同伴好似没意识到什么,都没看一眼地上,晃晃悠悠往前走,一下扑在洗手台上,控制不住的吐了起来。 哆嗦的往前爬了几步,见容墨脑后并没有出血,胸膛还有起伏,他这才长出一口气,然后咬牙站起来,一瘸一拐往外跑。 他俩个醉鬼,想救人是没戏。 出来上个厕所也没带手机,这会儿只能半跑半跳着去喊人,也庆幸他刚才跪的一条腿。 * * 言凤起根本没管那两个醉鬼,一丝灵力从指间探入容墨体内,确认他没有大碍,就想将人叫醒。 可偏偏,几次容墨都没清醒的意思。 就好像,意识沉迷。 竟让言凤起一时都没了办法。 强行拉扯他的意识,怕是要伤到他的魂魄。 冼辰宣静静守在一旁,忽然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是那男人领人回来了。 虽然知道言凤起的感知比他敏锐千万倍,但见他没有动作,他还是不得不开口。 毕竟,虽然谁都不曾明说过,可他们都选择轻易不暴露在人前。 * 容墨被送往医院。 男人处理完自己的膝盖,回来询问,却只听医生说,容墨情况良好,脑后虽然磕伤,但并没有大问题。 「那他什么时候会醒?」男人也不清楚那些专业术语。 就要医生给他一个具体答案。 医生一下却含煳起来,「这一点,我们也不是很确定。按检查状况来说,他就像是,睡着了。」 什么大问题都没有,除了有点感冒,体温也是正常的。 但在洗手间摔了一下,然后就地睡着了,这又是个什么操作? 而且睡着了总归是能喊的醒的吧?但他们也已经尝试很多次了,容墨一点应答都没有。 男人心底一惊,这不会他失手一推,就将人推成植物人了吧? * 容墨缩在满是斑驳的残旧楼道里,仅捂着自己的嘴,一点声息都不敢发出来。 从破败的窗户向下望,能清晰看见楼前的硕大广场上,两方阵营斗的难解难分——一方大约五十人。 另一方,成千上万。 并且还以抓挠啃咬的方式,将敌方的人手,便成己方的有生力量。 即便再不可置信,但容墨也清楚知道,下面那些肢体残缺,皮肤青黑的「人」是什么。 丧尸。 不论是影视还是小说,都多有出没且时常为主世界背景,被描写刻画的存在。 丧尸的后方,一个男人笑的狷狂,话语里满是残忍:「亲眼看着亲朋好友被撕碎,感觉是不是特别好?」 「不要急,马上就会到你了。」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把你变成丧尸的,毕竟,清醒的你,才能看着这个世界,臣服在我的脚下。」 容墨终究还是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那画面实在是太过血腥,满是残肢断臂,甚至还有咀嚼的声音不停的往他的耳中钻。 「咦?似乎,有一只躲起来的小老鼠呢。」哪怕是这微乎其微的声响,都没逃过男人的耳朵。 他露出兴味的笑容,身形犹如离弦之箭,直直朝容墨射来。 容墨惊恐地想要躲避,腿却一软,一下摔倒在地,蹭着地往后退了些许距离,却根本阻止不了那男人伸到眼前的,尖锐的乌青色指甲。 第26页 * 静谧地单人病房之中,只有不明病因的容墨「昏迷」着,他没有家人,医院一时也不知要通知什么人。 一旁调息的言凤起勐然睁眼,容墨身周的气息不对。 察觉他异样的冼辰宣也连忙跳起,紧随其后来查看状况。 容墨翻身一滚,竟是吓的从病床上滚了下来,但就是这样,还是没能躲开男人的尖锐指甲。 哪怕,指甲变的极小,男人的身形也不过手指大小。 可在容墨的眼前,还是那丧尸围攻,分人而食的血腥场面。 面对这能驱使丧尸的残暴男人,他本能的紧闭双眼,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你们太廉价了 黎梦川脚步匆匆的赶到护士站,问了容墨的病房,见栾音还散漫地离他老远一截,连忙回去将人拽着赶了几步。 跟上领路的小护士。 栾音打了个呵欠,道:「你别急了,我都算过了,他肯定没大事儿。」 何况,医院的电话也简单交代了他的情况,哪有黎梦川瞎担心的那些事儿。 领头的小护士虽也认可这帅哥的话,容墨确实没大问题——至少他们的检查下,一切正常。 可听着他这话里算来算去的意思,怎么就觉得那么神神道道的呢? 现在的年轻帅哥也都迷信了吗? 话正说到这里,就听容墨的病房里咚的一声响,几人顿时一惊。 黎梦川冲上去就将门拧开,就见容墨有些紧张惊慌的靠在床头柜前头,还狠狠喘了几口粗气。 护士一见人醒了,连忙冲到床头按响唿叫铃,同时要去拉容墨。 黎梦川也来搭把手。 这可把容墨吓的不轻,紧靠着床头柜,细细去听里头的动静。 毕竟就算言凤起和冼辰宣在黎梦川两人面前过了明路,可多出来的那个怎么办? 又说是捡的吗? 哪儿这么好捡,黎梦川和栾音不会说他们也想去捡一捡吗? 不过,事态好像是被言大佬控制住了,柜子里悄么声儿的。 容墨心下一松,太好了,言大佬威武。 这才顺着黎梦川的力道,起身半靠到了病床上。 「哎你小子,看着身板瘦的不行,没想到还挺沉。」黎梦川一边说,一边给容墨扯上辈子。 跟他较了半天劲,但不敢说出真相的容墨,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笑容。 「川哥,你们怎么来了?」容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又咳嗽了几声。 感冒好像又严重了点儿。 黎梦川正解释着医院找不到容墨的亲人,只好给他最近频繁联繫的人打电话时,医生赶了过来。 后头还跟着赵常则,一见人醒了,一米八多的大汉恨不得给哪路神仙磕个头。 他就是不惧赔偿、不惧一个植物人的医药费,可将一好好地小伙子推成植物人,他这不就是造大孽了? 他良心上过不去啊。 现在终于好了。 医生在仔细询问容墨的感受,赵常则在一旁围着容墨打转。 看的容墨实在浑身难受。 「哎,别急着出院,再检查看看有没什么后遗症吧。」赵常则一听容墨问医生出院手续的事儿,实在忍不出插嘴。 他可不能见人家孩子心地好,就做那丧良心的事儿。 话刚说完,忍不住偏过头狠咳了几声,哎,他这酒喝的多碍事啊,差点伤人不说,自己还头疼,好像还给搞感冒了。 容墨一听这声儿,身子就一僵,见赵常则还凑在身旁关心自己,连忙从床上蹦了下来。 「赵大哥,我真没事儿了,你看,能碰能跳。我朋友还来接我了。」容墨一边说,一边给黎梦川使眼色。 他怕再这么搞下去,医生护士都要被他的霉运牵连,给搞病了。 这个念头冒出来,他不由偷眼去看医生护士。 黎梦川这会儿也知道容墨那「昏迷」,搞不好就又是因为自己比较倒霉,所以晕起来也比别人晕的久。 但总归不是大事儿,便出口劝了几句。 见真没什么情况,医生也不好浪费医疗资源,让容墨签了字,就办理了手续。 赵常则还一路跟到医院外,想着先送容墨他们回去。 「赵先生,真不用再送了。」黎梦川示意赵常则停下,看了看他的情况。 按容墨说的,这赵先生的感冒,就是因为跟他接触的,沾染了霉运。 可他确实看不太出来,赵常则身上也感受不到什么霉运。 容墨却又是那么信誓旦旦,说是他牙疼上火什么的都能传染。 想着,黎梦川手中聚力拍了拍赵常则的肩头,说道:「赵先生看着也不大舒服的样子,还是先回去休息。」 又递给对方一张自己的名片,说了几句客套话,这才领着容墨和栾音进了车。 容墨率先坐到后座,匆匆拉开包看了看。 幸好,言大佬就是靠谱,已经在黎梦川和栾音不注意的时候,都进了包里。 见黎梦川和栾音上车,容墨这才装作抽出几张纸巾擦鼻子。 临到小区,容墨不得不去了一趟小区门口的小超市,搬了一箱泡面,算一算这24包,也不过是够他现在三餐的消耗。 虽说之前的红包,加这次赵常则非要塞的「营养费」加起来不算少,可总这么坐吃山空下去,也真不行啊。 第27页 特别是等他搬完泡面后,发现又「莫名」多了好些滷蛋火腿肠。 ——大佬们这是吃出趣儿来了。 ——越来越难养了,是不是下一餐就会想吃满汉全席啊? 那不如还是把他直接嚼了吧。 刚胡思乱想了这些,容墨就打了个哆嗦,想起了之前的那个梦,还有那个被言大佬制住的人。 太,太可怕了。 进了屋,容墨匆匆又开始煮泡面。 因为他住院,他们又错过一次午饭,也不知道大佬们是不是想把他狗头打爆。 刚把面放好,言大佬拎着个什么从背包里一跃而出。 冼辰宣面色冷肃的紧随其后,一时也看不清是惊惧是安心的情绪。 容墨觉得,应该是安心吧,毕竟有言大佬在。 眼神一瞟,便看到被言凤起扔在桌上的霍斐。 身形看着,比言凤起和冼辰宣都要高那么一丢丢——不过好像因为言凤起似乎长高了,所以差距小的微乎其微。 就是衬的冼辰宣好像更矮了点。 「他,他原来长,这样吗?」看清霍斐的情况,容墨的话却说的磕磕巴巴,心都跳停拍了。 不对啊,就算他那一眼扫的再匆忙,可那也是个人啊。 现在这位,是个啥? 原本白皙饱满的皮肤,此刻青紫泛黑,原本修长挺拔的身姿,此刻干瘪,似乎只是一副骨架子上紧绷绷的蒙着一块黑皮革。 ——而且不知道言凤起用了什么手段,还一道黑一道白的,活似个斑马人。 可他家连个电视都没有,言大佬应该也没看过这种动物吧? 容墨话音未落,惊的打了个嗝。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言凤起的存在,给了他些许安全感。所以这次他没瑟瑟发抖,只是搬着凳子,往言凤起待着的桌子这头挪了挪。 霍斐扫过来的眼神,格外渗人。 像是以眼神,就将容墨一寸寸血肉拆吃,连骨碎都一点点细细嚼碎了。 「大,大佬,他……」容墨感觉自己明明是坐着,腿却还是有些发软。 言凤起眼皮都没撩一下,自顾自饮了一口茶,才示意容墨,锅里的面好了。 还有滷蛋和火腿肠,今日也给他多加一点。 毕竟,今日可是有着救命之恩的。 容墨却是没想到报恩这么多的事儿上,只是大佬都饿了,他就得赶紧把「饭」摆上桌。 但哪知道刚像以往那样把东西准备好,两位大佬也就坐了,就听霍斐开口了。 干涩的嗓子像是两柄钢锉在互相磋磨,一点没有先前容墨印象之中的低沉迴响撩人心神,但吓人是一样的。 甚至程度更甚当时说的,要将容墨拆吃的话。 霍斐说:「原来,他就用这么几包垃圾方便面,就把你们收买了?」 「对这样的人,唯命是从,你们也太廉价了。」霍斐现在说起话来,嗓子发疼。 「餵猪,猪都不吃。哈哈。」 但他不在乎,甚至眸带轻蔑、挑衅地望向之前轻易将自己压制、打的皮开肉绽的言凤起。 这个三两下,就将他的力量或禁锢或打散,连寻常人的模样都维持不住的男人,虽让他惊惧战慄,却也让他兴奋不已。 他从深渊爬了出来,就再也不会怕跌入深渊——他只会怕不能拉更多的垫背的。 又有谁,比言凤起给他垫背,让他觉得更值呢? 从他说到方便面的时候,容墨心头就是一突,我擦,这位凭什么嫌弃方便面啊,嫌弃就嫌弃,为什么还要想搞死他啊? 他有心想要捂住这位的嘴,可他的面貌,实在是太渗人。 还有那龇着的,寒光闪闪的尖牙——被他咬一口,自己是不是就要变丧尸了? 虽然还不清楚霍斐的身份,可他是个很厉害的丧尸的事实却是没跑了。 被揭露悲惨而可怜的生活现状的容墨,想要一鼓作气将霍斐的嘴堵上。 ——难道就因为没给他准备饭,就要让他永远都吃不上饭了吗? 但言凤起和冼辰宣却是同时放了筷子,目光缓缓落到容墨的身上。 犹如实质。 虽然并不含有什么怒火、谴责和威势。 可容墨刚离开凳子一咪咪地屁股,又实打实落了回去。 磕磕巴巴地道:「方、方便面很好吃,又实惠、方便啊。」 「还,还加了滷蛋和火腿肠,口感丰富又、美味。」 他、他这么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大佬们应该都知道了啊。 不对,大佬们来了后,他就更穷了。 大佬们能不能「知道知道」这件事的「事实、本质」? 看容墨的神色,言凤起未置一词,却又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滋味一般的茶。 看向霍斐,淡淡开口:「你看上去,用不着吃东西。」 「而且,也不是人。」 「你是什么东西?」 ☆、墨崽雄起 第13章 容墨花出大半积蓄,买了一大堆以往垂涎三尺却也捨不得买的各种小吃。 堆成小山一样,在一处角落的桌子上。 「咳,两位大佬,你们先吃着,如果再有别的看上的,咱再买。」容墨将有包装的都拆开,太烫的都分成小份摊凉。 总之,一切服务为了两位大佬吃好喝好。 第28页 ——这不是因为容墨发财了,也不是因为被霍斐拆穿了「本来面目」,所以来补偿两位大佬。 ——但对言大佬的讨好是真的。 因为大佬松口,自己提起说教容墨几分本事。 「本尊如今身在此界中,既是要托你照应,那便教与你几分本事。也省的吃喝都不得尽心随意。」 「不过,到底能学到几分手段,便只能看自己的天资与悟性。」 言大佬难得说这样一长段话。 虽说语气漫不经心也好似十分看不上容墨,但他肯教导,容墨已经感恩戴德了。 而在言大佬「明确」将伙食问题拿到明面上说了之后,容墨觉得,不管大佬说的时候表现的多么不在意,他却不能不重视。 所以这一餐,花了他大半身家。 就算是每年新年或是他的生日,他都不曾吃的这般豪华过。 替大佬们布好,容墨也忍不住抓过一串烤肉。 ——没什么事是撸根串不能解决的,如果不行,那就两根。 容墨一手一根串,吃的格外尽兴,虽说花钱的时候,心也刀割一般痛,可是等他学了言大佬交的本事,那就不但能够控制自己的厄运。 还能跟着黎梦川做事。 不管是能做到什么职位吧,可总归是有了一个长期的、稳定的、不会被他霉运影响的工作了。 想一想,容墨都觉得美滋滋。 哪怕言凤起和冼辰宣两人很快就把铺满大半张桌子的美食,都给解决的一干二净,容墨依旧是乐呵的。 笑眯眯且殷勤的问:「大佬还有什么想再尝一尝的吗?」 言凤起优雅的用纸巾角擦了擦唇,又细细擦拭自己的手指。 面对容墨贴心的询问,摇了摇头,转而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天空越来越阴沉,甚至隐隐能听到闷闷的雷声,应该很快就有雷阵雨。 不过容墨还是笑嘻嘻地道:「大佬别担心,雷阵雨来的快,去的也快的。」 下雨不好回去,那他们就在美食城里再多呆一会儿。 哪知道言凤起却微勾了唇:「不,到了去验收成果的时候了。」 他那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让容墨一愣,完全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再看冼辰宣,竟也是一副不知所云的样子。 所以,不是两个大佬合伙做了什么吗? 容墨还要细问,言凤起却是示意他赶紧收拾东西走人。 剩下的几串烤肉拿在手里吃掉就是,又没人会跟他抢。 对鲜香麻辣的烤串颇有几分偏好的冼辰宣,默默缩回刚准备再拿一串肉的手,擦干净自己,迅速钻入了背包之中打坐。 ——要想活得久,少说话,还得看眼色行事。 虽说自从他当上教主之后,很少再有需要察言观色并伏低做小的时候,可言凤起几次「敲打」,让他深觉得这项技能不能丢。 且一定要磨鍊磨鍊再磨鍊。 否则…… 虽说他现在还什么也没看到,但只要想想今日出门时,言凤起特意给新来的大兄弟解了禁制,他就觉得汗毛倒竖。 一定没好事儿。 ——但只要不发生在自己身上,那一定就是有好戏看。 坐在包包里的冼辰宣,一言不发,努力让自己当一个「令行禁止」的傀偶。 只要言大佬不发话,他除了吃饭,一定尽量少动弹。 容墨一路按照言凤起的指示,七拐八弯的行走,也不知道具体要去哪里。 天上的乌云压的更低了,像是压向人心的大石,容墨莫名觉得自己心口发闷。 想问言大佬,到底要来看什么,但话还没出口,就听一声轰隆隆的雷响。 那声音好像近的就在他脚边,吓的他一个哆嗦。 正好,按言凤起的话,他拐进一处小巷子里。 这是两栋居民楼之间,侧方的夹道,不宽敞,尽头更摆着好几个垃圾桶。 他刚出口的几个字音,正被这一道巨大的雷声噼的七零八落。 紧接着,又是一道雷,竟是直直落到容墨眼前不远处的,那几个垃圾桶之间的地上。 刺啦一阵火花。 唿吸间,一股焦臭的气息钻入鼻间。 容墨勐然后退好几步。 心好像这时候,才恢復了跳动一般,脑子里还嗡嗡的像是塞进去了千万只蜜蜂。 「刚,刚刚……」他搂紧了包,想要言大佬给个话。 这算是怎么回事儿?大佬不是说来看戏的吗? 难道这戏就是看他兜兜转转跑来这里,挨雷噼? 想看他出丑,哪里不行?反正他这么倒霉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没必要这么费心思的,特意让他赶来挨雷噼吧? 可这样质问的话,他一时又无法说出口。 似乎是潜意识里,有一个声音在反驳他,可到底说些什么,容墨自己又不清不楚。 翕动的唇齿间,一时没了其他声音。 言凤起从包包之中露出头来,看着眼前场景,无声的笑了一下,满眼都是「如本尊所料」的满意和自傲。 这地因为「臭不可闻」,哪怕实在避无可避要路过的人都是行色匆匆。 但到底不是人迹罕至的地方,所以发生了雷噼这样的事,几分钟的时间,也足以让周围的人,闻声围过来,看个究竟。 第29页 这时,容墨就听言凤起的平静而淡然的声音响起:「你若再不过来,不出半柱香的功夫,下一道雷便来了。」 「你还有力气躲吗?或者说,挨的下去吗?」 容墨还想言凤起口中说的是谁,就见那垃圾桶后走出一道黑白间色的人影。 神色虽是不情不愿甚至带着一丝愤懑,可却不得不妥协。 ——可谓口中很不屑,身体很诚实。 霍斐本就不舒服,听言凤起的意思,更像是特意来看他的「笑话」,这时就更不爽了。 一张原本就青紫色的脸,这时更有黑如锅底的架势。 但言凤起的话,说的又实在太「理所当然」。 甚至他都觉得,这雷噼是不是就是言凤起搞出来的把戏。 毕竟,他可不是言凤起和冼辰宣这两个,可以说是从「古代」穿越来的老古董,他对穿越、异能、、武侠之类的,不是一无所知。 所以从言凤起的话和他制服自己时的轻而易举来看,很容易就联想到很多东西。 所以,不管心底多么不忿,暗忖咒骂言凤起多少遍,这时候还是不能跟言凤起硬刚。 大男人嘛,能屈能伸。 他就是死,也要拉言凤起垫背。 现在既然没有机会,那他就忍辱负重等一等。 总有那么一天的。 容墨低垂着头,见并没有太多人再注意自己,连忙匆匆退出人潮,往自己家走去。 ——好像那道落雷之后,原本风雨欲来的天色却放晴了。 好像之前的乌云盖顶,都不过是人们的一场错觉罢了。 真是六月的天,孩童的脸,说变就变。 容墨匆匆赶回家,连忙叫霍斐从自己的身上下来。 他一直不觉得自己是个颜狗,但说真的,霍斐现在的样子还是太有视觉冲击力的。 真的就差挂着腐烂的皮肉,托着眼珠子到处跑了。 他还是有些遭不住。 将大佬们在桌子上的座位安排好,容墨还是忍不住问言凤起,今天所谓的「戏」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他当然不会再认为,言大佬是特意让他去挨雷噼的。 真正挨雷噼的,显然是霍斐。 而他这时候之所以敢开口问,可能是因为觉得开口说要教导自己的言大佬,有几分亲近? 至少,他觉得这般「为他着想」的言大佬,不再那么有距离感。 冼辰宣照旧坐在一旁,默不出声,甚至如果不是因为容墨直接将座位摆好,他怕拉开距离显得太怪异,他是想离得越远越好的。 哪怕也想知道今天这事儿的来龙去脉,但他耳朵好啊,可以离的远一点听。 言凤起优雅端坐,饮完一小杯茶。 似乎今日运筹帷幄得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所以听容墨问起,他也就没有再卖关子。 「用他,验证了一个小推测。」 「当初我与你说,感觉你我气机相连,不能离开你太远。但,我也想知晓,离的你远了,是个什么结果。」 而且,他们也总不能无时无刻都不分开吧? 或者说,就算主观上不分开,可万一出了意外呢? 这种事情谁也不能保证,绝对没有万一的。 就算言凤起再如何自傲,他也不是一个自负的人。 所以,能离开容墨身边多远,又有多长时限,这些都是他要搞明白的问题。 不过,他总不能拿自己做试验吧? 「正好,新来的这位仁兄,可以出这一份大力。」 「有劳仁兄了。」 「想必仁兄知道这些后,便能安生待在容墨身旁了吧?」 「毕竟,没了容墨的霉运庇护,我等必遭世界法则排斥。当然,第一次是落雷一道,再往后怎么对我等进行抹杀,本尊还没有绝对的结论。或许,仁兄可以再试一次。」 容墨:……所以我的霉运,竟然还有这么野的操作吗? ☆、柿子要挑软的捏 十几年来,容墨第一次知道,让自己经歷悲惨的霉运竟然还有另外一种用途。 只是,他还没多觉得欣慰一会儿。 言凤起就实话实说了。 「具体为什么靠近容墨的霉运就可以免于世界法则的排斥,我还没有准确的答案。」 「或许是因为太过倒霉,而被世界法则遗忘。」 「也可能是因为被世界法则遗忘,而造成了这么霉运缠身的结果。」 但哪个推论,对容墨来说,都不太友好 好好地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却要被世界法则遗忘,这算怎么回事儿? 面对大佬如此的推论,容墨恨不得捂住自己心口,向大佬生动形象的表达一下,自己被扎心的痛楚。 但言凤起紧接着就说,可以开始教他关于修行的事了。 「只是,此界灵气稀薄,本尊施法也颇为受限。你踏入修行后,能到什么修为,就只能靠你自己的领悟了。」 面对着因自己「修为受限」,而表现的颇有几分惋惜和苦恼的言凤起,霍斐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 ——在容墨看来,那是恨不得将自己眼珠子翻脱出来。 冼辰宣就只敢心中腹诽:大佬你「受限」还都这样,那不「受限」,您是要毁天灭地吗? 虽说他也觉得自己的内力有所限制,但心中该腹诽的,还是一句都不能拉下。 第30页 容墨端坐着,认认真真聚精会神,准备听言老师讲课。 但端杯饮茶的「言老师」,好一会儿都没接下句。 因为言老师忽然想起来,自己那么漫长的修行岁月里,并没有带过徒弟。 连和初入修行的小弟子们接触都不多。 且因为时间日久,也有些想不起当初师长教导自己时,最先开讲的是什么来着? 更何况,他后来入主了魔宫。 关于修仙者的过往,自当是「前尘尽忘」,省的给自己添不自在。 但现在,难道他要教容墨入魔? 一提这点,言凤起眉头便微皱了一下,随即撇开脑中回想到的事情。 虽说他想要容墨入魔简单,但对容墨来说,怕就不是这样了。 容墨一等二等,言凤起却都还没下一句,让他忍不住想要开口问。 言凤起的声音却是先传来:「我领你纳入一遍灵气,你记住运气的经脉路线。」 他考虑一番,竟是觉得直接引领容墨纳灵,至于那些修真的常识、知识,说不定还未必适用与当下这个世界。 还不如让他去跟黎梦川问询。 他只要保证容墨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便是了。 想到这些,言凤起便一身轻松,只要不是傻到无可救药的人,凭他的本事,难道还不能将他调、教出来? 容墨闭眼,心神随着言凤起点在额间的指尖涌出的灵光,一路奔赴灵台。 他似来到一个无边无垠的地方,初时一片黑黢黢,只有言凤起给他的那一点灵光,拢在他的身前。 但却照不亮多大的地方。 「言,言大佬。」他捧着这一点光,一时都不知道自己是在被言大佬指点修行,还是不知不觉睡着了,然后又做起了什么奇奇怪怪地梦。 ——毕竟,当他觉得不再会有大佬穿越过来的时候,来了霍斐。 他可再不敢认为,不会再有大佬穿越过来了。 天知道还要再穿越过来多少大佬,他是一点不敢想的。 正想要再喊喊,就见不远处忽然亮起一点光,紧接着,是下一道,越来越多的光点亮起。 而他,不由自主的,向着那一点点的光亮飞跃而去。 像是光线,串联起无数点光点,又像是流水,汇聚到一处,水到渠成。 当他再睁开眼的时候,窗外云朵烧的正红,竟然已经到了傍晚了吗? 他转眼去看屋内,却见「一片杂乱」。 用过的碗筷堆在一起,拆开的空包装塞在袋子里,还有装在纸盒里的瓜子皮。 虽然堆放的「井然有序」,但都改变不了这全是垃圾的事实啊。 但,怎么可能指望大佬们,会洗碗刷锅打扫卫生呢? 就是几位大佬消灭食物的速度是不是又增加了?难道他一眼不看着,这些大佬吃起东西来,就没有节制的了吗? 望着明显被掏的一干二净的库存,容墨捂住自己越来越饿的肚子,扯起了自己的唇角。 这个时候除了微笑,他别无选择啊。 刚想问问大佬们还有没有出去再加个餐的意思,就听言凤起说道:「虽然只入定了两夜一天,不过灵气稀薄,能到这一步也算不错的资质了。」 容墨一怔,忽然为自己心底哀嚎大佬们太能吃,而觉得有些尴尬。 大佬们这明明还是省吃俭用了吧。 不然这两夜一天的时间,大佬们还不得将他这小狗窝都给拆了啊? 容墨连忙收拾东西,带着大佬们出去。 这一次,也没有忘记霍斐。 言大佬给不给他吃东西另说,但绝对不能再将人落下了,不然他这小屋子还不得被噼成黑炭啊? 但一路上,容墨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总觉得霍斐扫过每一个人的目光里,都是满满的恶意。 * 寻了最近的一家大排档,容墨挑了个角落的位置,点了不少东西。 他闻着这香气,忽然觉得一脚踏入修行门槛的自己,好像也变的能吃了? 拆着筷子的手忽然一顿,他要是也变的想大佬们一样能吃,那不是…… 那后果太美,他一时不敢想。 店家上了炒河粉、炒面、烤肉串等等,也颇觉得这小哥看着身形瘦削还挺能吃。 容墨揣着老闆找来的几十块钱,踏着月光走在回去的路上。 支支吾吾的向言大佬商量:「大佬,那个,明儿咱还是将就一天泡面吧,我再去找个工作。」 这么紧急的情况,等他修炼出本事去跟着黎梦川干,肯定是来不及了。 但没想到的是,言凤起却说:「给你送钱的,来了?」 容墨呆愣愣的抬眼,四周除了他,却再没另一个人影。 这条路他每天都走,说是闭着眼睛都能走回去都不为过,所以刚才他微垂着头,在小声跟言凤起说话。 哪想到言凤起却又说了让他想不明白的话。 忽然,他脚步一顿,这里他太熟悉了。 也正因为他太熟悉了,按照以往的情况,他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拐弯的地方,然后再过两个岔口,就该进自己的楼道才对。 可是,他现在距离拐弯还有好远的距离。 而且,这个时间段,他们这就算是老城区,住的大多是老年人,可也不至于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第31页 他站在电线桿旁边,没再往前踏一步。 沉默了约莫三分钟,容墨没找到让他觉得古怪的地方,言大佬也没出声提醒。 ——显然是想要考验他,哪怕他才一只脚踏入修行的门槛。 而给他设局的那个人,却是先沉不住气。 一阵阴沉又邪气的笑声响起,一道若隐若现的黑影在容墨的不远处出现,但容墨并未上前。 虽说不清楚为什么,但他可以肯定那不是真的人。 那人影处传出话语声:「没想到,你还挺敏感的。」 声音刺耳难听,像是尖锐的物体在金属上刮擦,听的容墨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也可能是因为他的话太丧心病狂。 「没想到,会载在你这么一个无名小辈的手里。」 「不过,到底是祁家人,不出名也没关系。不知道用你祁家人的皮肉,做出的傀偶,能不能有什么特殊之处。」 「让我,好生期待啊。」 ☆、要打就打不花钱的架 「大佬大佬,求给个指点。」 「大佬,大佬,要不,有没有什么法器,借来使一使?」 原本大佬在怀的容墨,是一点不慌,就算对方对他的皮肉格外感兴趣,大有剥皮拆骨试一试的架势,他也没变个脸色。 毕竟,大佬都说教他本事了。 现在就算是有心试他的本领,在他想来,那也得先临阵磨枪教导一番吧? 所谓实践出真知嘛,让他在实战之中积累经验,这他也同意。 也做好了哪怕就是受点伤的打算,总之只要能够学到真本事,他不怕吃苦。 可那男人都动手了,他一连连滚带爬躲开两次攻击后,大佬还是悄无声息,实在不能怪他忍不住慌了。 他急促的低语,但言大佬的回话,却更让他绝望。 「没有法器。有,你也用不了。」言凤起坐在包内,岿然不动。 因为多了霍斐,所以他连同冼辰宣一起,将两人赶到背包两侧的小口袋里待着。 自己一人独占正上方的小包,并且在其中摆上适宜的「桌椅」,以便自己随时休息及饮茶。 在他的护持下,包内仿佛自成一体小世界,不管包外的容墨怎么翻滚,包内连茶水都没晃出一滴。 容墨一听这话,腿下不自觉就是一软。 刚刚他给那男人摆脸色的时候,言大佬还一派赞许的应声。难道不是因为认同他的「傲骨」吗? 难道,其实是在「赞嘆」他的不知死活吗? 容墨原本饱满的信心一下「膨胀」过度,呲的一声漏了气,翻滚着躲过那一炸来的黑气团,唿哧喘了口气。 「大佬,那现在我该怎么办啊?」 刚刚想着要学本事,还摩拳擦掌、情绪高涨的准备迎难而上,可现在知道大佬并不是要在这个时候给他「实地教学」,容墨顿时萎靡起来。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啊,他真的不介意现场学习。 只求大佬赶紧教他点保命的本事,但大佬一直没有后话,他也只得缩头缩脑的,想着怎么跑路。 ——哪怕似乎这片地方早就只是他看着熟悉,实际上早就被这男人不知做了什么手脚,成了一个怎么也跑不出去的「圈」。 之前说了那么几句话,容墨虽没见到人,但也从那有些熟悉的声音里分辨出,这男人就是之前挟持自己,被大佬教训的人。 也不知道是怎么从黎梦川和栾音手中逃脱的。 黎梦川和栾音两人现在也不知状况怎么样了。 匆忙躲闪之间,容墨还忍不住分心关怀了黎梦川两人,心中担忧不已。 「怎么应对,我不是已经教过你了吗?这人还身带反噬之伤,你拿来练手可谓正合适。」言凤起不疾不徐的声音传来,在他口中,自己应是十分的游刃有余才对。 容墨简直欲哭无泪,大佬对他这么信任的吗? 可问题是,他就算是对自己的现场学习能力再自信,也得有东西让他学吧? 大佬啥时候教的,他这个当事人,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而且他这□□凡胎、赤手空拳的,当真冲上去硬刚,不会被对方的黑气团给黑成个煤球嘛? 容墨脚下一崴,一道黑气团擦着他的腰身飞了过去。 凌冽的气流,将他的背包带都给割断了。 这一侧,呆的是霍斐。 他早就看不惯容墨这怂的不行的样子,一味的躲避,什么时候能是个头? 这次还直接算是被人「欺负上门」了。 霍斐阴郁的眸子紧盯那处人影,手捏紧了包口,小小的身子便要一跃而出。 可耳边忽然响起了「魔鬼」的声音,他小小的身子一僵,阴鸷的眼神虽没从那人影上挪开,身子却再没别的动作。 容墨并没关注到这暗地里的眼神和传音交流,只是一手更加抱紧了背包,躲避的时候也更用了十二分的心神。 * 攻击几次三番被躲开,原本想要来一雪前耻,并借容墨之死恢復三分伤势的陈顾,此刻更是怒火烧的心头的疼痛难忍。 ——要不是容墨,他不但能够逃离,还戏弄了一番黎家、栾家年轻一辈的领头羊。 回去以后不说以此得到什么好处,但至少,能叫那些人刮目相看。 肯定也能更得一番重视。 第32页 可偏偏容墨,明明有些手段,却扮猪吃虎,害他栽了。 ——受的反噬之伤,更是折磨的他痛苦不已。 何况,黎家和栾家那两小子,也不过就是自诩正派,呵,用在他的身上的手段可也不是多光明。 他好不容易逃出来,虽说恨毒了栾音和黎梦川,可一时也没有下手的机会。 但容墨这边,难度却是小的多。 傀偶虽是厉害,可到底是依託制作者的灵力为生,使用一次消耗可是不小。 得不到及时的补充,想要再次使用就是痴心妄想。 容墨身上一丝气息也无,又有栾音和黎梦川无意泄露的话来看,容墨当真就是个寻常人。 拿他开刀,再合适不过。 ——就算他疑似祁家遗落在外的血脉,那又如何? 他弄死一个祁家血脉,哪怕只是个啥也不会的「遗珠」,这威名可也一点不下于羞辱了黎、栾两家小辈的佼佼者。 而且,他还能得到一个威力不俗的傀偶。 怎么看,他怎么都是血赚。 是以,他逃脱之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来找容墨的麻烦。 而不是急急逃命去。 在他的算计之中,拿下容墨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又有「掩阵」的掩护,哪怕是以黎梦川和栾音的本事,一时也算不出他的方向。 只要他得手之后速走,这件看似艰难的事情,未必他就做不到天衣无缝。 可偏偏,容墨似乎跟他上次所见之时,有何不同了。 识破他的「掩阵」的速度,比他预料的快,看他「现身」竟还不露慌乱,更是数次躲开他的攻击。 ——即便是他有伤在身,可攻击力再弱,对付一个普通人,也该是手到擒来的才对。 * 容墨实在想不通,言大佬到底什么时候,又教自己什么本事了。 言凤起也不知到底是该说他聪颖,还是驽钝。 「你若真是什么也没学,你觉得你能数次躲开他的攻势?」 一听这话,容墨的脚步不禁顿了一下。 而陈顾,暗地里也正松一口气,紧咬着牙,心底迅速思考对策。或者说,做抉择。 是当真像他想的那样,或许下一击就能得手,还是就此放弃,以免再拖下去,黎梦川和栾音找了过来。 没想到,这时容墨忽然顿住了,这不就是给了他机会吗? 陈顾几乎想也没想的,咬牙逼出一滴鲜血,要趁着他这一瞬间走神的功夫,直接将人拿下。 ——虽说对付一个普通人,还要付出这样的代价,让他十分不爽,但总好过一无所得,或者拖下去,又要面对黎梦川和栾音的围攻。 言凤起口中虽是嫌弃,但点破的话出口后,他也还是调动了一丝力量,让容墨随着他一起,调动灵力,去看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这个世界里,有的光点缓缓移动,有的光点似流星划过,还有更获得,不停跳动。 很新奇,很神异,但却并不让容墨觉得难受。 甚至隐隐想要融入其中。 但只一瞬,容墨便脱离这种感觉。 原本舒适的「世界」被人搅动,容墨双眸一眯,侧身一避,脚往前迈动,几个错步,以近乎与那黑色气团擦身而过的距离,险之又险又轻轻松松,全部躲开。 ——此时他已经完全不受陈顾「掩阵」的懵逼,径直地,大跨步的冲到半靠在电线桿上的陈顾身前。 一拳直捣陈顾的眼窝。 这傢伙半捂着心口,可见之前就是伤的不轻,可偏偏这样了,还来找他的麻烦! 这到底是得多恨他啊? 欺负老实人也不带欺负到这种地步的! 陈顾全然没想到容墨会直接冲过来,他的掩阵明明没有失效。 而他靠在这电线桿上,身体上是「以逸待劳」了,但精神上可没有,容墨此次躲开攻击,对他而言可是气的不轻,精神上可是劳累的很。 这一个错愕,就被容墨冲到近前,揪起领子,就揍。 而且,容墨这傢伙下手也不是一般的贼。 ——容墨其实也就是看着老实。 自小到大,他不知道倒霉成什么样儿。他一直对被自己牵累的人,感到愧疚,所以很多事情上并不计较。 甚至有一丝丝能够补偿的机会时,他都会尽力去做。 所以不论从行动上,还是心理上,他都算得上别人眼中的老好人。 可这并不代表,他就没有打架的时候。 毕竟除了想对他好,却被连累,让他愧疚不已的好人,除了知道他「不祥」,所以避而远之的陌生人,更多的是因为他倒霉,就对他格外唾弃,甚至拳打脚踢的「人」。 ——就像之前抢他钱的混混。 他不跟人「以死相拼」,也是因为对方只要钱,还是很好的「把握尺度」,让他觉得破财免灾更划算。 也是因为渐渐长大,他要衡量打与不打这两个结果,哪个对自己来说,稍稍有利一些。 当然,对陈顾那是只管往狠里打。 一来是被欺负的狠了,陈顾可以说是几次三番想要他信命了,不说之前的挟持,就是刚刚的攻击,哪次他没躲过,都是命丧黄泉的后果。 二来,他也是知道,陈顾其人,绝对绝对,是没机会向他要医疗费、营养费、误工费…… 第33页 所以,狠狠地打! * 黎梦川回到酒店的时候,就见栾音晕迷着靠在沙发旁,而陈顾,早已不见踪影。 连忙将栾音叫醒,两人一合计,就怕陈顾会找容墨的麻烦。 ——虽说对他们而言,容墨就是个普通人,也合该是个局外人。 但他们怎么也不能以自己的想法,去判定陈顾这样的人,他要是有这样的「原则」,那他也就不会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结果,容墨的电话果然打不通,连试了十遍也毫无回应。 黎梦川扶起栾音,一边通知警方那边搜寻陈顾的去向,一边决定先去容墨的家里找找人。 哪知道着急忙慌的赶到巷道外,就见到了容墨。 还有他身下,让一时他们险些辨认不出身份的,「猪头」陈顾。 「我的皮肉,特不特殊?」 「打起你来的感觉,期不期待?」 容墨一边喋喋不休,一边骑在陈顾的身上狠狠地揍。 黎梦川和栾音赶来的时候,容墨大约已经是打累了,又或者是怕真把人打死了,没再狠捶勐打。 可依旧是很不解气。 就坐在陈顾身上,接着路灯的光芒,专门寻他已经被打的乌青发紫的伤处,或是屈指按压,压上大半身子的力气。 或是揪起那块皮肉,扯拽着旋转三百六十度,拧的比农村养的大鹅还要专业又劲道十足! ☆、我真的是慌的不行 「我当时就很害怕。」 「老是走不出那一片地方。简直慌的不行。」 「他还攻击我,我满地打滚的躲开。不过,忽然我就能看见他了。」 「就气的不行,冲上去捣他眼了。」 容墨这不大的屋子里,此刻三个人挨挨挤挤的围坐一起,听容墨讲那当时发生的事情。 ——或者说,隐瞒一些他知道的过程和原因,只掐头去尾的将事情描述一个大概。 最后,还要抢先问一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始我怎么也看不到他,但是又忽然看到他了。」 然后他就怒火中烧,把陈顾揍成这个猪头样,但因为担心他有什么神奇的玄门手段,在不能动弹的情况下,还能伤到自己。 所以一直就没敢停手。 这是完全能够理解的嘛。 「能理解能理解,容墨也是被吓坏了,才没考虑到一个正当防卫的度。」 黎梦川拍一拍容墨的肩膀,以示安慰。 栾音就直白许多:「陈顾伤人害命,还打伤公务人员,别说容墨这一顿打,也不算大伤。」 「就是真把他打死了,也是他活该。」 「最多,我们就损失了点情报。」 一边说着,还一边忍不住伸脚在陈顾的腰窝处碾了碾。显然是要之前陈顾逃跑时,伤了他的仇。 伤的青紫一片腰窝,又遭重力碾压,顿时疼的陈顾直翻白眼,却也只能低声呜咽着。 因为害怕他还能再次逃跑,所以栾音这次「未雨绸缪」,不再仅仅是符箓化绳捆住他双手,而是直接「壕气万丈」的,符箓结绳,将他捆成了粽子。 犹不解气地,还贴上了数张符箓。 气的陈顾心口翻腾,还忍不住讽刺栾音,面对他时是这样的如临大敌。 所以,栾音又在容墨的屋子里揪了揪几页旧杂志,狠狠将他的嘴塞满。 ——省的他这张空闲的嘴,还能念出什么脱身的咒语来。 就是听他说话都惹人烦。 栾音甚至惋惜,容墨又穷又爱干净,所以不能积攒一个星期的臭袜子不洗。 不然,绝对不是几团纸这么好的待遇。 容墨:……,穷的堵别人嘴的时候,也只能揪个纸团凑活。 * 「来,你先拿我的手机看吧。等明天我拿我的旧手机给你用。」黎梦川将自己的手机,调到《玄门学员行为守则》的文件内容上,递给容墨阅读。 本来应该是传输到容墨的手机上,可偏偏容墨用的是按键机。 至于说拿自己的旧手机给容墨用,自然也是黎梦川考虑到说是给他买新的,容墨不会接受。 而《玄门学员行为守则》的后面,就接着《玄门弟子入门指南》,都是初入玄学一道,要熟记的基础内容。 见容墨看的认真,但又不像是要询问的样子,黎梦川便也接着栾音之后去简单洗漱了一下。 容墨这里虽然简陋了点,但到底是干净的。 三个大男人挤一张单人床也实在不可能,所以黎梦川和栾音就拆了床垫,铺在地上,横躺着将就一晚。 也好在这还是夏天,夜里没有那么凉。 容墨则被安排睡床上,把薄被铺一半盖一半,坚持一夜也不是大事。 但显然,最后容墨没用的上这床。 * 晨光微熹,黎梦川揉着眼睛,掀开栾音的一条腿,僵直着腰坐起来。 这地上硬邦邦的,躺一晚上可真硌死他了。 他打着呵欠去望了望还在躺尸的蚕蛹陈顾,十分满意,便拍了拍栾音,时间虽早,但还是早点起来吧。 又去看床上,哪知道床上还跟昨晚一样,根本没人躺过的痕迹。 而容墨,还坐在昨晚的位置,正抱着他的手机看——因为手机电量有限,这时候早已经拖上了长长的充电线。 第34页 他看了看容墨,又看了看床,再看向身边因为被他「骚扰」,而一脚踹来的栾音。 ——这傢伙果然就是不说话的时候,看着斯文。其他不论说话还是睡觉,怎么都这么招人烦呢? 「小墨,你早说你不睡,我就不受栾师兄这罪了啊。」黎梦川爬起来,也不管「脚踩风火轮」的栾音了。 一边开玩笑,一边径直打了盆水抹抹脸。 容墨听见说话声,这才惊了一下似的抬头,右手摸上脖子用力揉了揉。 他也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竟然看了一夜。 「就这么好看?」黎梦川笑着打趣,就点行为守则和指南,竟然还看的那么痴迷? 他们小时候那会儿,看这条条框框的东西,看的可烦了。 「啊……?」容墨呆呆的又看了一下手机,这才不好意思道:「我,一直往后翻的,所以就……」 这会儿看的文件是啥名字,他还真没什么印象,主要就是讲一些法术应对策略的。 还有一些召念,净化的方法。 当然,提及这些「现代法术」的同时,也捎带脚讲解了一些曾经先辈们的辉煌。 总之,容墨当真是看的津津有味。 黎梦川也是这时候才发现,容墨研究的早就不是行为守则那些东西了。 不过,他也没太在意。 毕竟他已经决定带容墨入行了,那等他通过基础的考核,后面的那些东西也总会接触到的。 至于,傀偶一事,或者说容墨身世方面,跟祁家或者其他傀偶师家族是否有关的事情,黎梦川与栾音商量过,暂且不提这些。 毕竟,如果仅仅是傀偶方面,那不过就是他们托人问一句的事。 可如果是事关容墨身世呢? 如果是,那容墨找到家人,或许是皆大欢喜的一件事。 可如果不是,那不是叫容墨白高兴一场? 甚至可能即便是,也会牵扯出其他许多不如意。 所以这件事情,他们还需要从长计议。 这时候看到容墨如此「废寝忘食」的学习,黎梦川摆出一副老怀甚慰的脸色,拍了拍容墨的脑袋,训诫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就算是再爱学习,也得先顾好自己的身体。」 「要参加入门考试,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说到这个,也怪他昨晚没说清楚,入门考试也是有特定时间的。 不过,望着容墨去洗漱的背影,黎梦川又想,他没说也不重要,文件里也有写的。 然后他便去将还睡的沉沉的栾音拖了起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赶紧出去找点吃的,然后把陈顾这事儿处理了。 陈顾这些人,让他们多逍遥一天,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受害。 * 酒店里,三人又凑在一起商量事。 这一次,栾音没选择将陈顾丢在洗手间里,上次这么做是没经验,只觉得能噁心的陈顾吃不下睡不着。 可哪知道一到自己上洗手间的时候,那就是噁心自己。 所以这次把他关在了衣橱里——反正就是酒店,他们也没带多少行礼过来。 就是这次退租搬家的容墨,行礼收拾好了也只有三个背包。 其中一个是新买的稍小一点的背包,除了带了一些日用品在其中,就是成了三位大佬的「专属座驾」。 这次买的时候,容墨还「听取」了言大佬的意见。 「杨成奇那边,我们已经顺藤摸瓜扯出了他的上线,只是也是一个外围。」黎梦川说起这个,神色便有些不好了。 忙活了那么久,线索还是很少,那些人隐藏的太深了。 「这个事,小墨你还知道的不详细吧。」那时候,因为容墨毕竟只算是意外牵扯进来的,所以黎梦川没有细说。 也是不想再继续搅乱容墨的生活。 哪曾想会到这一步。 这时候就又给容墨细细说了一下这个事。 杨成奇那边受到魏岚丈夫的「僱佣」,所以谋害魏岚。 「而杨成奇这个人,本身并不能算是这次有关兇刀案件的案犯组织内的成员。」黎梦川这时候说起这事,还很是厌恶。 他甚至连个边缘人士都算不上。 ——那把兇刀是杨成奇堂哥的东西,虽然杨成奇堂哥说过要带杨成奇「入行」,赚大钱,但还一直没到「时机」。 不过杨成奇听过几句关于这刀的厉害,他虽是将信将疑吧,但程宏嘉答应给的报酬不少,他十分动心。 而要动手杀人,他是第一次,虽然嘴上说着不怕,但记得这把刀能「镇人魂魄」,为了「有备无患」,彻底不会让死者有找自己报仇的机会,他准备了这把刀。 ——也就是行兇的时候,将刀从他堂哥那里偷了出来。 「不过,他不懂这刀的用法。所以魏岚的尸身和魂魄,我们也都已经找到了,我也给魏岚进行了净化。」 当时,他就是外出办这件事情,才让陈顾有了逃跑的机会。 「那,你们已经确定,陈顾跟连环杀人案的背后黑手,有牵连了吗?」容墨光是听黎梦川叙述整个过程,就已经是又惊又怒又惧。 但他握紧了拳,克制住了自己的一切情绪,仔细听他将话说完。 脑子里也尽自己最大努力,去分析这些事情里可能隐藏的线索。 第35页 「六成把握吧。」栾音说道,「主要是我们撬不开他的嘴。也想不出来,他忽然出现在我们面前的缘由。」 一边说,他一边拉开衣柜,将蚕蛹陈顾拖了出来。 「小墨啊,你来给我传授点经验怎么样?」他将陈顾的衣服拨了拨,找出几块乌紫的皮肉。 「就你那个拧肉的手法。」 「之前,我们审讯的手法都用过了,他还是不开口。那在我们得到新线索,继续查下去前,反正也没事儿做,你就来教教我。」 「我很有兴趣学一学,我当时看着也就觉得疼的不行。」 容墨一脸不好意思;「年纪小的时候,力气小,打架想赢,就想了点偏门的法子。」 看栾音一脸跃跃欲试的神情,容墨也实在「难以推拒」,就在陈顾强行瞪大一边没有浮肿太狠的眼睛的怒瞪之下,容墨凑到他身旁,指着一块乌青,示意栾音。 「要扯起一点,然后螺旋着扯、拧。两根手指拧,中指拨动控制,一圈圈的累积。挑伤的地方拧,比较省力。」 「也要换着伤处来,不然痛麻了也就不怎么疼了。」 陈顾只觉得随着容墨的描述,自己的伤口越发钻心的疼,不知道是伤处的痛,还是别他牵扯了思绪,受到的心理暗示。 栾音实验的兴高采烈,一定要练手到,能熟练的将陈顾的皮肉拧出三圈以上。 黎梦川在一旁看着被堵住嘴,呜呜咽咽,不停弹动的粽子陈顾,不自觉地就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实在看不下去的时候,他终于扯开陈顾嘴里的浴巾——因为回了酒店,可用装备变多,栾音便给他升级了一下。 「他好像,肯开口了。」 ☆、大佬,求你说句话 黎梦川、栾音和容墨,团团将陈顾围住。 三人皆是一脸的无语,看陈顾的眼神,更透露出一种「你是不是有病」的意思。 陈顾好险没被这三个「无耻之徒」气的背过去。 「你,你们……」陈顾声音颤颤,刚才用那么无耻的法子摧残他也就算了,现在竟还无处不透露着鄙视他的意思。 真当他是泥团的,可以任人揉圆搓扁吗? 栾音一把将人拎起来,又塞回衣柜,见陈顾抻着腰不肯团进去,便又狠狠在他腰侧拧了一把。 顿时疼的陈顾像是煮熟的虾子一样一缩身。 栾音将柜门关好,还「不厌其烦」的下了三道禁锢咒法,这才满意地的转身坐好。 ——看着柜门上一次次闪过咒法光华,黎梦川生生咽了口吐沫,心底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谨慎再谨慎,再别轻易惹到栾音了。 不然,栾音可能是会看在两家情分上,要他命不至于,但这么一番折腾下来,他脱一层皮肯定就是小意思了。 「你说这陈顾的脑子可也是真有病。这么点消息,用得着撑着吗?」栾音犹不解气,要不身在酒店,怕大声惹起过路人注意。 只怕他声音还得高八度。 不过他这个结论,黎梦川和容墨还是十分贊同的。 「就是,这次事情他也没参与,他用得着这么捂着吗?」黎梦川应和着,并给栾音递过去一罐啤酒。 ——反正,以他的酒量,这也跟水差不多,喝一点也不耽误事儿。 现在主要是给栾音消消火,别让他又想出什么么蛾子。 「可是,虽说不管是魏岚的案子,还是川哥你一直追查的连环案件,他都没有参与其中,可他到底也是那组织之中的成员吧?」 「他如果轻易泄露了,也肯定落不到好。」 「不是都说,这种邪恶组织的内部惩罚,也是非常没人性的吗?」容墨说道。 另外两人显然也是同意这个结论。 只是栾音还是道:「我觉得他的话还有些自相矛盾,你看啊,按他说的,这次的事情负责的那个人跟他还算对头。」 「那两个人之间也算是有仇,总之多少是不对付吧?那他还来绊住黎梦川你,这不是给对方帮忙?」 刚刚他们审问的时候,也考虑到这个问题,所以翻来覆去几次变着法儿问过陈顾。 只是他依旧是说,自己是本身在附近,又听闻黎梦川的行踪,出于打压黎家年轻一辈翘楚的目的,才出现在这的。 他当时的神色也实在不像是说谎的样子——除非他演技好的不行,而且骗人之前先已经骗过了自己。 容墨倒是因为初接触玄学一道,想的还没栾音他们这么弯弯绕绕,偏向于认为陈顾没有说谎。 因为按推测,陈顾的这个组织内部惩罚十分严苛的话,那陈顾既然已经愿意开口说出线索,那就没有必要给他们留这么一个明显的破绽吧? 「只是,想要陷害我们,是肯定的。不管是出于将我们骗到他们手中折损,以求将功补过的目的,还是纯属是为了解恨。」 「他给我们的信息,都是不能全信的。」 容墨也是第一次参与这样的事情,所以说完后,一瞬不瞬看着另外两人,想知道自己分析的对不对。 黎梦川好笑的拍了一下容墨的脑袋,话中很是赞许。 「不错啊,考虑的也挺谨慎。不过,他透露的地方,我们肯定是非去不可。他也是算准了这点。」 「但去之前,我们肯定也会做些调查,他也明白我们不是那么莽撞的人,所以这地方,十之八九是真的,但却又并不会那么重要。」 第36页 所以,黎梦川在之前一边听陈顾说的时候,也已经联繫了警方,经由他们的力量,将那地方的基础信息和一部分的人员流动信息都调查了一番。 相信要不了多久时间,就会传来结果。 「我看他就不是个什么计划性强的人。」栾音哼了哼。 ——在黎梦川看来,陈顾伤他的那个仇,栾音一时半会儿是报不爽了。 虽说陈顾不值得同情,但他还是忍不住想啊,拧人这本事,栾音已经练得七七八八,也不知下一次又要拿陈顾来练什么技能了啊。 * 天色微暗,警方的几名警员,带着黎梦川要的结果找上门来。 同时,抬走了依旧捆的结结实实的陈顾。 并且按照栾音的嘱咐,不但不会解开符绳给陈顾治伤,甚至连吃食都不会给他餵——反正挂上葡萄糖撑个天把功夫是完全ok的。 栾音表示,这傢伙只要恢復点力气,就会想法儿逃跑。 他们现在又腾不出人手,所以为了警察同志们的安全,还是让这傢伙软不拉几的,只能躺在床上为好。 然后,三个人带着藏于包中的大佬,前往目的地。 车上,黎梦川还想起来关于傀偶的灵力充能一事,想着要不要他帮一下忙 容墨连忙拒绝。 「那,等会儿也不知道会遇上多大的危险嘛,川哥你肯定得保存完整的实力。至于我,我这不还有另一个吗?」 「而且,之前你们看着,不也没觉着它灵力缺失的厉害吗?」 本来,他们也不准备这么着急就带着容墨这个纯正的新人出行。 甚至,容墨也有些担忧,自己这还没学几分本事,会不会拖后腿,又或者自己的霉运是不是会影响到他们。 但,黎梦川觉得陈顾被他们抓住的消息,时间越久肯定越容易因人多口杂而走漏,甚至可能那些人还在警方或者警局周遭都埋下了内应或眼线。 所以,容墨若是单独一人留下,说不定更不安全。 ——当然,他虽然觉得容墨跟着见识一番也算好事,但也不会揠苗助长。 距离地点还有七八里地,他们便停下了车。 这是郊区一处工业园规划区,只是规划的时候兴师动众,这建起来却丢三落四,再转个弯下去,就是一片坑坑洼洼地崎岖土石路。 不过,他们也不能再开下去就是了。 引擎声容易引起那些人的注意。 黎梦川和栾音一个负责开路,一个负责殿后,居中受保护的容墨,就只负责小心谨慎,不要惹人注意。 黎梦川还给两人都配了符。 毕竟他们这样的人,感应力都是很强的,这种状况下,遮掩一下气息总是很必要的。 很快,他们便摸到了地方。 一处被租用很久的仓库,因为这地方断断续续地在建设,而且租金也便宜,所以也有不少仓库租用了出去。 有些人员来往,实在是不太惹人注意。 何况,陈顾也只是知道这里大概的地点,所以排查也确实是花费了警方不少的时间。 按陈顾所说,他们这个组织,听说是人数不少,但相互之间也并不太熟。 多数,更是没见过面的,也就是听说过有那一个人存在吧。 甚至,可能他没听过的人,还有更多的。 当时,他说起这些,一再强调自己见过的人,只算是小猫两三只,还都不够厉害,一脸看好戏的神情盯着黎梦川和栾音。 想看看这两位青年翘楚,在知道他们暗地里有这样不为人知又势力庞大的组织之后,是怎样一个慌张失措的神情。 但两人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只是审问完,避开陈顾,他们就急急给家里和官方发去了消息。 * 「这仓库的气息果真有些不对。」黎梦川细细看着,只是那些人应该费了不少心思,他也只隐隐觉得有些异样。 ——要不是因为警方排查过后,确认是这里,他只怕是来了这里,也容易疏漏过去。 栾音眸光深沉,这四周似是听不着一点异动,但他心底就是透着些许不安。 不到让他胆怯的地步,但很明显的提示着他,这里真的不简单。 「小墨一会儿已自己安全为主,躲好了。」黎梦川轻声嘱咐,并跟栾音打眼色,他们准备突进了。 毕竟警方那边的资料也竟表明,这个仓库只有一个正前方的卷闸门,他们想要从别的地方摸进去也毫无可能。 也只有这么个看似冲动的法子了。 两人上前,再次对视,分配好位置,注意着对方的准备工作。 虽说在这里听不到里面的一丁点动静,但慎之又慎总是没错的。 毕竟按陈顾所说,这个仓库就可以算是他们在这里的据点了。 说不定里面有多少人。 容墨蹲在两人身后,将怀里的背包又紧了紧,十分想跟大佬说些什么,但栾音两人蹲的也很近,肯定能够听到他的声音。 他只好拉开背包,向着里面悠哉饮茶的言大佬示意。 这个时候,大佬给点提示可不可以? 之前大佬就给他「传音」过,所以肯定不用担心黎梦川两人听到,而他也一定会谨遵大佬的指点。 可显然,言凤起淡淡觑他一眼,却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 第37页 黎梦川和栾音两人一人勐攻,一人守备,瞬息就破开了那看似厚重的捲帘门。 两人多高的巨大铁门轰然倒下,露出门口黑黢黢的,犹如兽口的不见五指的深洞。 天空上,今日的月色正好,可却像是避忌着这仓库里的什么。 皎皎月色,在仓库门口,也止住了步伐,一丝也不敢越界。 ☆、来,男人就得正面刚 「呵,似乎,还有点意思。」言凤起的声音悠悠在容墨的耳畔响起。 容墨踏进仓库的那一刻,只觉得浑身燥热尽去,一热一冷让他忍不住颤了一下。 鼻间是淡淡的霉味。 他有些不解,这个仓库,按他们了解到线索,每日都是有人进出的,怎么着也不该有这样的味道吧? 黎梦川和栾音警惕着,沖入了仓库之中,一人手中都燃起一道火符,火焰像是一个环,将三人套在中间。 能做照明之用,也能做第一层防御之用。 ——可能见度还是很低,不知道是受到了什么影响,超过火环半米开外的地方,入眼还是一片黑沉。 浓黑像是整个都被泼了墨。 容墨心底惴惴,又听到言大佬那话,不禁更加担忧。 至少以他对大佬的粗浅了解来看,能要大佬觉得「有趣」的,往好的方面想,是真的有趣的东西,比如之前大佬对这个世界上很多用品表达了有点意思的看法。 而往坏了想…… 以他们现在的情况,容墨无法控制自己不往坏的方面想。 那也就证明,这里的「东西」,可能会比较出乎他们意料。 毕竟他们一路来关于这些事情的所有猜测,言大佬也是听在耳里,如果跟他们的猜测相差无几,言大佬显然就不用觉得有什么意思。 几乎是下意识,他双臂将背包抱的又紧了一些,就着微弱的光线,从拉链的缝隙之中与言凤起对视。 双目满是隐忧与期盼。 言凤起微微挑了挑眉,虽然那话也确实是他与容墨说的,但这未免也太敏锐了吧? 就凭他三言两语,就察觉他们此行必然是遇上了棘手的事儿? 又或者说,只是因为太胆小,太害怕? 可是想想,之前一路上容墨的表现,他又觉得这小子也不像是这么胆小如鼠的人呢。 心中虽是想了这么多,言凤起却没再给容墨一个眼神,要发生什么,他们从踏进来的那一步开始,已经没有回头路。 ——或者说,他们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那些阴邪,哪里又有刚一接触,就跑的飞快的道理? 还有,他也还想看一看这小子能做到什么地步呢。 容墨见大佬又一派淡然的端起茶杯轻啄,咬了咬牙,压下心底冒出的那一丝心慌,稳定下来心神。 大佬肯定不会眼睁睁看他死翘翘的。 就说不提什么仁义友情方面上的原因,就是他那霉运能够庇护大佬们不遭世界法则抹杀的用处,大佬也绝对不会抛弃他就是了。 容墨这般安慰自己,但手臂却下意识绷紧,跟随着黎梦川和栾音两人向前摸索的脚步放的更轻。 他们已经进来有几分钟了,可偏偏竟还没发现任何一个人的踪迹。 这实在是太怪异了。 容墨忽然觉得胳膊上一疼,他嘶了一口气,偏头去看。 隐约的火光里,霍斐的眼神冷若冰霜,让他不自觉地的打了个哆嗦。 ——好像是因为刚刚他搂紧背包的位置不太对,把霍斐的「小窝」给挤憋了。 容墨连忙讨好的笑了笑。 黎梦川微侧头,一边注意情况,一边询问容墨怎么了。 他们离的不远,容墨刚刚那一声吸气声虽然短促,但他还是察觉到了。 「没事没事。」容墨连忙小声应答,又歉意地看向霍斐,手臂也早早移开,帮霍斐又把小窝拽了拽,撑起来。 霍斐攀在包沿上,眼神如刀,一直盯着容墨,在他讨好的示意下,眸子却有越来越红的意思。 他之前不知道遭受言大佬怎样的对待,全身不负之前的柔软光滑,总之是没个正常人的样子。 容墨暗地里还想过,他像是个皮肉干瘪的斑马——当然,这话是永远不可能给霍斐知道的。 但现在,可能是经过几天的休养生息,霍斐的皮肉充实了几分起来,看着不再像是附了一层黑白皮的骨头架子。 只是又颇有几分吹气鼓起不均匀的气球,总之也不好看。 每次容墨看着,都十分的胆战心惊。 而这时候又看到他忽然红了眼睛,从眼珠猩红,到整个眼眶之中再看不到其他一点他色。 也不过是过了十来秒的时间。 容墨不自觉地脚步一顿,险些掉队,被跟着黎梦川和栾音一直在移动的火环燎到后背。 他连忙往前赶了几步。 这仓库纵深一百多米,他们这一会儿也才走出二十多米吧。 黎梦川与栾音立刻顿住脚步,刚才符火险些燎到容墨,他们两个有很清晰的感觉。 面对两人再次关心的询问,容墨一僵,虽然不是他本意,可他似乎确实是给两人添乱了。 这念头却也不过刚来得及闪过,现在这最大的麻烦,还是霍斐的古怪。 容墨想要请言凤起帮忙,毕竟能压制其他两个大佬的,也只有言凤起。 第38页 可黎梦川和栾音担忧的将他上下扫视,见他确实没事,便准备继续前进,但都放缓了脚步,离他更近,更密切的关注了他的情况。 容墨这时候是连大气都不敢再出一声。 就算两次都是事出有因,可一而再再而三的「拖累」黎梦川和栾音两人分心的话,他自己都要唾弃自己。 可霍斐的情况,显然比可能隐在暗处的敌人的偷袭更加紧急。 红了眼的霍斐,似乎是陷入了一种颇为丧失理智的状态中,或者说,他所剩不多的理智,就是他脑海之中的对血肉的渴望和攻击的欲望。 容墨又想去抓住他,毕竟按他现在不过拇指大小的身形,他一手就握的住。 可又不得不顾忌,他丧尸的身份,而且是等级很高的那种丧尸。 不提会不会被他咬一口也变成丧尸,就是他伸手去抓他的话,说不定会被他一脚把胳膊都踹断。 容墨另一手彻底拉开拉链,想请言大佬「出包」。 可言大佬似乎对此「一无所知」,或者说格外的愿意坐山观虎斗? 容墨简直急的跳脚,但他还没想到能劝说言大佬出手的话的时候,霍斐忽然失去了踪影。 没有霍斐冷厉的眸光注视,容墨这才发现自己的嵴背早已汗出如浆。 汗水顺流的到一起,蜿蜒着流入腰间,又痒,又冰凉凉的。 容墨还没来得及考虑,霍斐这是「失控」了,还是干什么去了,就见黎梦川和栾音两人忽然同时脚步一顿,抬手挥向半空。 手中早就隐而未发的符箓,瞬息爆裂出声,一串串火光接连闪动,其中夹杂着刺耳的尖啸声。 像是什么人的哀嚎,又像是什么物体碰撞时的刮擦声。 容墨难耐的揉了揉耳根。 「他在那。」黎梦川忽然出声。 他和栾音在破开大门的那一刻就知道,他们这是「敌在暗,我在明」,很容易就成为敌人的活靶子。 可他们想要进来,就别无选择。 所以他们还不如再添一道火环,还让自己能更清楚看清较近的环境——当然,火环的照亮范围这般小,也颇为出乎他们意料。 但也更因如此,他们知道这里更加不简单,所以更加小心翼翼。 现下,那些人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倒颇让黎梦川有几分意外,还真能够忍的,他们这都进来有十来分钟了吧? 堆放的货物箱子的缝隙间,黎梦川看到一个人影,出声之前,符箓已经先行急射过去。 而随着他的动作和出声,栾音的符箓也紧随其后,却是往那人退步的地方拦截而去。 两人之间还颇有几分默契。 这时候,容墨也分不了心去管霍斐的情况了,反正他也不可能离自己太远,时间估计也不会太久。 他心底这么想着,也说不上来是不是只是自我安慰。 同时手中拿出黎梦川交给自己防身的,刻制着符文的桃木牌——桃木自古有破邪驱煞的功效,又有符文加持,容墨手中有一个桃木牌,就能至少保他能抗三次以上威力较大的攻击。 火环眨眼间失去支撑,破碎成星星点点的火光散落,熄灭。 周围陷入一片黑暗,容墨连忙掏出手机照亮,这时候是不能跟黎梦川和栾音走散的。 但他很快就明白,为什么一开始,栾音和黎梦川两人就选择使用符箓点燃的火环照亮。 手机的手电筒能够打开,但光亮像是被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侵染着,那灯光只能在手电筒外面形成一圈努力挣扎的光圈。 连他附在手机边上的手指,都照不亮。 这时,黎梦川又燃起一道火符,这次是形成了几个拳头大小的火球在他们身旁。 ——也不知道那些隐于黑暗之中的人,是怎么行走的。 这个仓库之中的货物箱子虽堆的不算紧密,可也堆堆都有近两人高,摆放也并没太大的规律可言。 如果不能看到,即便是日日在这里摸索的人,也有很大可能会撞到才对。 容墨往黎梦川两人身旁紧跑了几步。 忍不住地询问黎梦川,对于对方怎么看清道路的这一问题的看法。 黎梦川的视线扫过不远处的黑暗,心中也是没底。 不过,也只不过是不知道对方具体使用的手法罢了。 如何能够达到这个效果,他还是有所猜测的。 「有几个阵法是能做到这个地步的。不过颇为耗时耗力。」 「要做到覆盖这整个仓库的规模,就更麻烦许多。」 「只是,就我所知的那几个阵法,效果虽是类似,但能在阵中行走自如的,也只有控阵者一人而已。」 黎梦川的声音渐小,他不知道该不该把心底的那个猜测说出来。 毕竟,那个猜测虽说「符合逻辑」,但未免也太不符合事理。 ——如果这硕大的阵法,都由刚刚攻击他们的那个人一人操控,那这人的修为该有多深厚? 「这里如果真的是对方的据点,那肯定是不会只有一人留在这里吧?」栾音显然也想到了黎梦川的未尽之语。 他同样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或许他们所见之所以像是全仓库浓黑不见五指,只是因为对方将阵法布于仓库前部分防护呢? 毕竟,按照资料,这个仓库只有一个正门进出,那他们要在仓库深处做什么勾当,防护守在门前不远处,也是理所应当吧? 第39页 容墨还只详读了行为守则和入门指南,以及一部分的现代法术基础课程和古代道门轶事,对于这阵法方面的时候还没涉猎到。 所以他问的问题,很是普通人的思维。 「那有没有有可能,是他们布置了多个法阵,将仓库占满?然后一人操控了一个?」 一人操控这么大范围的厉害法阵,有些不可能的话,那多人分配操控,是不是就行呢? 黎梦川也知道容墨不过才入行满打满算一天一夜半,所以此时便迅速回答道:「不行的,这样面积的仓库,布置一个法阵面积过大难以操控,但布置两个同样的法阵,就又会因为距离过近,而产生排斥。」 如果不是能够相生相辅的法阵,布置的距离也有一定的讲究。 两个法阵的距离都嫌近,那就更别说布置多个,或者说什么一个套一个了。 ——那是只有相生相辅的法阵,才能享受的待遇。 布置两个一样的法阵,它们自己相互之间就会先为「抢食」而打起来。 容墨觉得黎梦川这忽然俏皮的形容,也实在是太形象了。 也太深刻了。 他觉得说不定以后他学习到阵法布置的时候,脑子里两个阵法小人抢吃抢喝的画面,说不定就会挥之不去。 这么几句急促低语的功夫,栾音又发现了对方的踪迹。 或者说,对方要攻击他们,所以有意现身。 ——这大概也是黎梦川点燃火球的原因之一。 反正敌方隐于暗处也是行走自如,他们还不如点了明灯敞敞亮亮,免得黑暗里,连对方的攻击都看不见。 栾音此时并未再甩符箓出去,而是一手符箓,一手掐诀,一如当初容墨初见他时,对付陈顾那样。 随着指决的划动,一根根冰棱飞射而出。 多方位袭向那刚从一个货堆上冒头的人影。 那人影似是低声咒骂了一句栾音也太敏锐了,他一锤货堆,借力翻身,躲开数根冰棱刺。 但还没来得及在货堆上站稳,黎梦川的攻击又到了近前,更别提能够再次隐匿身形了。 那人一时被逼的乱了阵脚。 黎梦川忽然有些怀疑自己先前的推测,又或许容墨的「异想天开」还真让这些不走正道的邪修们搞成真的了? 不然的话,他为什么觉得这个邪修,不怎么厉害,他好像能够打得过? 他能打过的邪修,能操控那么大一个法阵吗? 这个法阵到底有什么古怪? 还不等这一霎闪过的灵光的尾巴湮灭,黎梦川就听容墨焦急的声音传来,同时他勐地扑倒在自己背上。 他只来得及侧头看到一道乌光闪动,又失去影踪。 货堆随着一声巨响,轰然坍塌下来。 ☆、六只阴鸷的眼睛盯着他 容墨紧张的攥紧桃木牌,努力平心静气稳住心神,不再发出一点异动给黎梦川两人添乱。 但却又听言凤起的声音响在耳边:「侧前方,有人偷袭。」 容墨一眼,就看到身在侧前方的黎梦川,但火光之外的侧前方还有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也来不及再细想其他,毕竟言大佬总不会害他。 他下意识听从言大佬的话,喊出了声。 身子也像是有意识一般,扑了过去。 侧前方的偷袭,目标只能是黎梦川。 容墨急的扑到在黎梦川背上,两人趴在地上的同时,一道乌芒扎入不远处的货堆上,一箱箱不知名货物噼里啪啦倒落下来。 好在,容墨身上还有黎梦川给的桃木牌,挡住了一同落下的三两个打木箱,让他们两人有了躲避的机会。 两人就地一滚,避开砸下的木箱。 栾音手中符箓一转,一道冰墙在两人身前挡住,止住了那些木箱的滚动的势头。 同时又催动一张符箓,射向那暗处的敌人。 黎梦川一跃而起,见容墨没有受伤,示意他继续注意安全,自己便又向那偷袭的敌人攻击而去。 ——因为栾音的反应迅速,竟是一时将之纠缠住,让他脱身不得。 黎梦川和栾音看似应对得宜,甚至一丝不落被偷袭的慌乱,可心底却是沉了沉。 这阵中出现了第二个行动自如的敌人。 这个阵法,到底是怎样布成的? 不过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没,他们没心思在这上面浪费了,现在先找到破阵的法子才是最重要的。 否则,他们虽一时能以自己为饵,引出敌人,但暗处也不知隐藏多少敌人偷袭,他们想要逐个击破只怕是不容易。 ——当然,在还没想到办法的当下,逮着一个就往死里打,也确实是唯一的「好法子」。 而原本只是想要来偷袭的傢伙,此刻却是又气又急。 干嘛专捡着他一个人怼? 这两个人的符箓效果好也就算了,可为什么数量还这么多? 这是来炫耀财大气粗的吗? 他一边抵抗,心中一边咒骂,刚刚他都出手相助了,怎么到了他被纠缠的时候,就没人来帮他一把? 这群白眼狼,不讲义气的东西! 虽说,他们之间确实是没什么义气可言的,可问题是也不能别人都打到家门口来了,还在算计着那些有的没的吧? 黎梦川和栾音将这人牵制住,一时也并没有那么辗转腾挪的频繁换地方,容墨便抱着背包,小心缩在一个货堆旁边。 第40页 小声询问言凤起:「大佬,能不能给点指示啊?」 「这个什么古怪的阵法不解决,川哥他们只有两个人,被对方这么消耗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虽说现在是黎梦川两人占据上风,但容墨这话也并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而是事实情况就是如此,地理环境显然很有利于地方对他们进行车轮战。 可黎梦川和栾音两人现在看着打的凶,一副势在必得,用符箓砸也能砸死你的土豪架势,可容墨心底清楚,这两人说是准备的充足,可也总有用尽的时候。 之所以这么做,只怕是想快而勐的拿下一城。 或许还能给对方一举震慑。 也可能擒住他们一个人,进而让他们的阵法出现漏洞? 虽然这只是纯属猜测,但他们这时候,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也是总要试试的。 容墨一边张往四周,一边紧张的跟言大佬絮叨。 真不是他话多,也不是他觉得言大佬看不清形势,只是言大佬一直没有回应,他不免就更加紧张焦急。 「你少说点话,用心去看。」言凤起一时还真颇有些被烦的不轻的架势。 特别是当这傢伙低头时,那乌熘熘的一双眼真诚而祈求的望向自己时。 他的夜视能力不太好,可能看不清自己在背包里什么神情,可问题是自己的夜视能力太好啊。 「这与那掩阵,也无太大的区别。」言凤起没好气的道。 明明之前也教过。 明明有时候敏锐又聪明,可怎么有时候又这么蠢的可以呢? 容墨刚想说自己真的什么都看不清,全是黑乎乎一片,就听言凤起提起当初陈顾的掩阵。 恍然明白,言大佬说的「看」,和他现在的看,并不是一个东西。 「我,我就是刚入行都没两天,所以我还不适应。」容墨磕磕巴巴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向言大佬解释。 可是能怕自己真的能让人蠢哭,那样言大佬就更加不愿意教导自己了吧。 不过,容墨虽然还不适应用肉眼以外的意识去看世界,但经过提醒,他操作起来,还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数息时间,他就回忆起当初那玄之又玄的感觉。 眼前,是无数地无规则排列的光点。 不,并不是全都毫无规则,随着他的细看,几处黑心红边的小光点,沿着似简单又似乎很复杂的规律,不停的跳跃着,划出一道道光线。 * 纵深过百的仓库,从被租下的那天起,就被改造成两块区域。 前三分之一的地方,摆上了诸多货箱,布置了他们精心钻研出的,可困可杀的阵法。 后面大半的地方,则是他们研究更加厉害的存在的地方。 此刻,三个身穿黑色连帽风衣的人,各自占据一方,盘膝而坐。 手中不时结出指决,身前摆放的符箓和法器,或是闪过光华,或是轻声嗡鸣。 而他们坐的地方,慢慢蔓延出猩红的规律的花纹。 仔细看去,才知道他们坐着的地方,都阴刻这细细的纵横交错的沟壑,此时是有什么鲜红的液体,在其中流淌着。 当着红艷艷的花纹,覆盖的面积比他们坐下遮蔽的地方,多出巴掌宽的一圈之后,三人的正中方位,忽然从地下伸出一个小小的石台。 石台之上,是一个透明的稜柱体,里面流淌着浅淡的蓝色液体,不停的流动着。 随着三人的念咒声,柱体上一闪一闪的闪耀着耀眼的光芒,似乎下一秒,就要有什么冲破柱体的桎梏,将真身展露在众人眼前。 这似乎是这三人无比期待的事情,他们抬起了头直视这柱体,神情渐渐十分狂热,甚至颇有几分癫狂的意味。 三人同时大声道:「开。」 手中指决变化,直指柱体。 同时,他们身后各自站着的人,听到命令,便将身边高于一人的大桶上的龙头打开。 小小的龙头口之中,冒出一股股血腥又黏腻、会令人作呕亦会令人痴狂的气味。 三个人一脸享受着这「特殊炮制」过后,充满冤戾的血腥味。 有了今日这些怨气充足的血食的餵养,他们就又向成功迈出了一大步。 可以往见过数次的,血液从龙头里流出,顺着早就阴刻好的阵法沟槽蜿蜒到阵法中心,也就是柱体之下的画面,今日却迟迟没有出现。 那原本装满的,沉重的三只一人合抱粗细的大桶,此刻竟像是空空如也一般。 除了残留的一些气味,竟是一滴血液,都没有流出。 三个人先是一脸惊诧,继而有几分慌乱后,再涌上心头的,便是无边的愤怒! 「你们,到底是怎么做事的?」三人齐声大喝,那一瞬间,原本神情肃穆开关水龙头的三人,感受到了无边的杀意。 * 容墨发现那光点的时候,便是一喜。 这时候,他还不知道该怎样用现代玄学一道的知识来描述自己的所见,毕竟他还只是一只脚踏进门槛嘛。 但他也很清楚的是,他看的这些光点,应该就是这个黎梦川和栾音两人都第一次见到的阵法的阵基。 就算他不相信自己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也得相信言大佬。 要不是这样能够破阵,言大佬让他「看」来做什么? 第41页 ——阵眼到底在哪儿,容墨一时还真没看见,那些光点在他的眼中都是一样强弱。 有可能是掌控在操控阵法的人手里,不过,他相信,将这些阵基都破坏掉,对方一个掌控阵眼的「光杆司令」,黎梦川和栾音能够对付了吧? 至少没有躲避的机会,按黎梦川的意思,正面刚的话,他应该是能赢的。 ——当然,前提是,人数不要比他们多出太多。 以一敌二、三,还能坚持坚持,但是以一敌十什么的,还是先熘为上。 容墨相信这里是没有那么多人的,不然言大佬不可能不通知他快跑。 抱着这样对言大佬无可救药的信任,容墨勐的往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光点沖了过去。 离他还真的不远,而他保持着那种玄妙的「看」的感觉,虽然还是身在黑暗里,可却再也不影响「视物」。 至少虽然不到言大佬那种犹如白昼的清清楚楚状态,但也能够看出个大体的物形。 是一处货堆,那光点最盛的地方,就在这货堆的中心偏下的位置。 看样子这些货堆,就是对方布置阵基的有意掩盖。 他轰的一声推倒货堆。 这整齐的码放的方方正正的货堆,要推倒起来也不算太难,容墨移动了一角的一个位置,最后勐力一推,便躲闪到一边去。 眨眼间,这处货堆就七零八落的滚落在地。 只有中间那个安置了阵基的,稳稳不动。 容墨便准备将之打开,能破坏就破坏,不能破坏也要给它换个位置。 不想,刚要去接触,就有一人冲到眼前。 锐利的一道寒芒从容墨的眼前闪过,但却被桃木牌的防护给挡了下来,容墨的心漏跳一拍,但很快又落了下来。 果然,对方回来。 果然,就算是突袭,也会被桃木牌挡下。 容墨忙往一旁躲闪,桃木牌的能量还是留下应急为好。 言凤起对容墨这看似「为筹帷幄、老谋深算」的想法,表达不屑道:「你这是有多大的把握,就敢拿自己的小命来赌?」 毕竟刚刚那一刀,是向着他的咽喉而去的。 容墨一边躲闪,一边轻声道:「嘿,桃木牌不行,大佬你肯定也早就发现这人的存在了。」 毕竟,之前都提示有人偷袭黎梦川,容墨对言大佬的本事是放一百二十个心。 言凤起一时都不知该气他将自己也算计在内,还是他拿自己的小命赌的「毫不在意」的样子。 又或者,高兴他这么信任自己? 不,这傢伙就是仗着还对自己有用,所以将他算计在内。 哼,倒是耍的一副好心机。 全然忘了,之前还在说容墨蠢的无可救药。 既然带了容墨一起来,黎梦川不可能除了桃木牌之外,不再给容墨任何防身的「武器」,不过鑑于他刚入门还不到两天,大部分「武器」不会使,也可能使不好。 所以这些「武器」还是以被动防御和反弹攻击为主。 一枚红绳繫着的五帝钱,由门内大能开光加持过,此刻系在容墨的手腕之上。 他一抬手,五帝钱上的法力不但挡住了那人刺过来的利刃,还反弹出一道金芒,直射对方双眼。 那人猝不及防,原以为容墨躲的这么慌张,明显是个刚入行的小萌新,他是来虐菜鸡的。 可哪知道黎梦川捨得给他好法器。 就这么一瞬间闭眼偏头,抬臂抵挡金芒的功夫,容墨一跃而起,看似瘦削的身子却撞出了斗牛般「野蛮冲撞」的架势。 将那人装的摔在杂乱的货堆之间,头还那般「凑巧」的磕在一处箱角上,眼前更是疼的一黑。 容墨去势不停,一脚踢在对方心口,下脚的力度都出乎他自己预料的重。 刚要爬起来的,又被他给踹趴下,更别说能不能用出什么法术了。 容墨一把摁住对方,将他的双手剪到一处。 只是摸索几遍也没找到绳索,想要用个裤腰带,可他没有,这人竟然也是穿的卫裤。 容墨心一横,就将对方的卫裤给扒了,两条长裤腿就是很好的绳索,一头系手腕,一头系脚脖子。 ——也幸好这人是个大长腿。 容墨本想这时候赶紧将装有阵基的箱子打开,试着毁掉,难得唾弃完他心机boy的言大佬好心开口:「直接推离原位,省时省力。」 而且,这里头的东西,也不多好看,为了不把这小子吓的尖叫吵裂他的耳膜,还是不要打开为好。 既然言大佬这么说,容墨也就是不管是不是这里头的东西难以毁掉,他当下着手将箱子推开。 很快,他又如法炮制的其余七个方位。 当他费力去推最后一个货箱的时候,只听到几道人声混合的爆呵:「你们,到底是怎么做事的?」 吓的他不自主的一个哆嗦。 不过,也就此将阵基全部移位。 原本就渐渐脱离控制阵法,彻底失去了效用。 而距离仓库内部最近的容墨,与六只阴鸷的眼睛对上,对方那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眼神,让他一时惊愕,没了下一步动作。 ☆、反派的心情难以言喻 做阵基的货箱上,一定是被对方设置了什么阵法,往往容墨要费上比推一个货箱多五倍有余的力气,才能让它偏移一些位置。 第42页 ——不是重,而是像有什么在底下将货箱拉扯着。 可容墨仔细看过,不论是货箱的底部还是地上,都十分的干净光滑。 不过既然已经身处在这个阵中,容墨暂时也就不去多想这里面的诸多缘由,先将阵法破开才是主要。 但阵中之人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逃出生天? 黎梦川和栾音两人虽说拖住两个,容墨也出其不意的处理掉了一个,可不想这阵中竟然还有一直隐而未出的第四人。 手中的利刃,从后偷袭,勐然挥向容墨的后脖颈。 搅起一阵腥风。 这把刀的模样竟与之前的「兇刀」一模一样,只是这血腥之气,不知浓郁了多少倍,也不知用此刀,伤了多少人。 容墨有大佬的提点,看似全神贯注地在推箱子,但其实早有防备,这时一偏身一错手,双手将对方的手腕剪住。 对方显然没想到容墨的身手这般机敏,而且力气极大,一瞬间他的手腕像是卡进了两块机械之间。 随着容墨发力一拧,他的五官迅速扭曲起来,甚至似乎是清晰的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容墨显然也是微惊,按照言大佬的指示,他确实是出了死力气,毕竟这时候他这个要技术没技术,要底气没底气的小新人,能依赖的就是出其不意,一招制敌。 所以他不得不抓紧这个机会。 一下就将人手腕给掰断了,看对方还咬牙隐忍,容墨深知机不可失,脚下一步,又狠狠踢在对方膝盖上。 趁着对方倒下,膝盖又狠顶对方咽喉处,将人撂倒,如法炮制的捆起来。 ——不过这傢伙的裤子显然比先前那人的短,所以也就只能委屈他,反向弓的像只熟虾。 这下,容墨之后的推箱子过程,就是畅通无阻。 但即便这样,还是给他累得不轻,乍然又见到那样眼神的几双眼睛,不自觉就打了个哆嗦。 言大佬抿一口茶,悠悠的声音响在耳边:「怎么,这点阵仗就扛不住了?」 当初他的眼神虽不带上一星半点的威压,但仅对于一个凡人来说,也是威慑十足。 可容墨不也依旧能小意讨好着? 怎地,他堂堂魔尊的一个眼神,竟是比不上这人间的半只脚进入修行界的小小修士? 容墨连忙回应,自己只是猝不及防,并不可怕、并不可怕。 毕竟怎么说,他都是受过好几个大佬洗礼的人。 别的不提,就光是霍斐大佬那眼神,可比这几个人的,更加恶意满满。 想到霍斐,容墨就不禁又担忧起来,这大佬忽然去哪儿了啊,这好像也离自己不短的时间了。 不会又要打雷了吧? 那三人一挥手,身后还被迁怒桶中血液不知所踪的三人便急忙扑了上来。 ——就算本也不是他们的过错,但现在他们必须抓住这个「将功折过」的机会。 容墨抄起一旁搬得动的箱子就扔了过去。 这也是他觉得作为阵基的那个箱子特别古怪的原因之一,毕竟是对比太过明显。 那三人原本扑过来身形一拧,散了开来。 但紧接着,就受到了符箓的攻击,一火一冰,三人原本气焰嚣张的步伐,便是一阵慌乱。 黎梦川和栾音,终于解决了剩余的两个人,赶了上来——毕竟容墨都将阵法破掉了,没了阵法掩护,那两人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 看着两旁被容墨困成虾的两人,两人心底暗惊,不提容墨竟能在阵法来去自如,就是他对付两人毫髮无伤,就让两人「刮目相看」。 这个他们刚认识不久的小新人,本事好像太超出他们的想像了。 ——至少此行,他们原本是想着让容墨长长见识就万事大吉,可好像要不是容墨,他们俩不折在这里也得受重伤呢。 旁事不提,两人面上沉静无波地站到容墨的两侧,一是对敌,二也是护卫他。 那三个兜头捂脸,除了眼睛,毛都没漏一根的人,显然是气急了。 一人怒极反笑:「好,不愧是栾家黎家的青年才俊。」 「既然今日来了,那就为我们的伟业,做出一番贡献吧。」 竟是认识黎梦川和栾音。 话音未落,五指成爪,萦绕着浓浓的黑气,便向着黎梦川的脖颈袭来。 后面两人,也抢上前来,一副立刻就要取三人性命的架势。 但只在黎梦川抵抗的一瞬间,领头这人,身子如同龙捲一般转开,眨眼间已经到了容墨的身前。 虽说容墨有所防护,可显然不敌这人的蓄力一击。 桃木牌的最后一次防护,在这人的攻击之下轰然坍塌,而对方的来势不减。 五帝钱的反伤光华也被对方紧握手中,示威般捏碎。 就是因为有所护持,被攻击的一瞬间,黎梦川才没有急着去顾及容墨,毕竟一是对方的目标是他,二是容墨那应该能挡下一击。 可哪知道这些人对容墨是这般的深恨。 虚晃一招,也要先取容墨的性命。 而所有防护反伤在对方看来,竟是不值一提。 这人到底是有多强? 两人想要反身去救容墨,却早被后面的两人纠缠上,几招之下,这两人可比之前的两人加起来,还要强上数倍不止。 一时,两人都不禁想着逃生的法子。 第43页 至少,要把容墨保全送走。 容墨瞬间仰倒在地,也管不着背心硬摔在地上的疼痛。 对方显然对容墨的「临危不惧」有些恼,但脸上露出的却是猫捉老鼠般的戏弄笑容,准备欣赏容墨慢慢绝望的神情。 可哪知道容墨不但摔自己摔的稳准狠辣,对待他从自己上空略过的这一时机,也是抓住的不差分毫。 一记窝心脚,踹的那是用足了全身的力气。 整个人靠着蹬他的这一脚,一个翻身而起,稳稳蹲在地上。 那人只觉得心头处遭受千钧之力,一口老血涌上来,就要喷出,但又不知被什么挡下来,倒飞出去一米多远时,才喷出血花来。 落下时,已经飞出数米远,又沖势不减的划出去数米。 一时,场面有些寂静。 就连敌方两名久经沙场的悍将,此刻都懵懵的望了倒在地上捂住胸口似乎起不来的老大。 倒是黎梦川和栾音反应更加迅速,反正不管容墨是走大运还是如何,这情势明显有利于己方。 手中攻击不免更狠辣了几分,甚至带着几分卑鄙的意味,往某些知名不具的地方攻击而去。 只求能一举减弱一下对方的实力。 猝不及防下,两人防护的不太严密,虽然挡下大半的伤害,但腿根处或多或少有些擦伤和穿伤。 顿时看两个年轻小辈的眼神,就又恨又绝起来。 他们口中虽是叫着黎梦川和栾音小辈,可其实他们最大的老大,也不过是四十几不到五十的年纪。 他俩更才是四十出头而已。 这玩意儿还依旧是龙精虎勐、不可或缺的存在好嘛? 但两个正道小辈,显然不以次阴险招数为耻,同时微勾起唇,露出嘲弄和不怀好意的笑容。 ——对付这些人的招数,怎么能说是阴险卑鄙呢? 容墨这时也瞥见了对方露出皮肉的地方,微微垂了垂眼。 ——忽然对川哥有所改观怎么办? ——对栾音师兄,好像又有点不觉得意外的感觉? 容墨起身,也站到两人身旁去。 那两人虽然狠毒了黎梦川和栾音,可一时却不敢招惹看不清深浅的容墨。 因为从他们所看的气息而言,容墨身上灵力稀薄的还没四五岁启蒙了的孩童多。 可见他也不过是初接触此道。 但却一招废了他们的老大。 他们虽平时对老大这个位置有所觊觎,也不愿承认对方就是比自己强到哪里去。 可其实心底也知道,强上一分那也是强的。 这会儿看着老大悽惨的样子,就拿不准自己能在容墨的手下走过几招,轻易不敢尝试。 心底甚至暗骂,容墨这丫不会就是个扮猪吃虎,看着脸嫩的吧? 又或者,也是哪家的秘密培养的传人?要说以黎梦川和栾音的身份,与他那么交好,窥见他身份不低,也是说得通的。 这么一「分析」,心中不免又慎重几分。 一时对峙的两方,都没有开口,都暗自戒备着。 气氛紧张而肃杀。 直到,一阵咕咕噜噜的声音响起,在这静谧的环境里,在各位耳聪目明的修士耳中。 都挺明显的声音,且一眼就能看到声源。 ——容墨的肚子。 他进入仓库之后,耗费的力气就不小,感觉之前吃下的晚饭,已经耗费了个干净。 「趁着不打,吃两口吧,别待会儿没力气。」言大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似乎不带什么情绪,可容墨又觉得,大佬是不是有几分恨铁不成钢? 可他也是无法控制嘛,而且就这一时半会儿的功夫,飢饿好像更加势不可挡了。 容墨决定不再细究大佬的语气,未免过会儿真的没力气对敌,连忙掏出包里的小面包,一连撕开三个塞入口中。 ——战斗时刻,事急从权,管不得什么吃相了。也先徵用一下给大佬们准备的口粮。 但好像吃了这么一点点,更加饿了。 ——这也成了日后,凡是跟容墨一起出门对敌的同行们,各自都会塞满背包的起因。 毕竟,餵饱了容墨,就奠定了胜利的基础。 不过,此时此刻,看着容墨打到一半还要吃口食儿的「藐视行为」,几个敌人心中的滋味,是难以言喻的。 还半瘫在地上的那个人,眼神默默瞥向了身后不远处,阵中瑰丽的稜柱。 ☆、鬼王之威不可犯 容墨忍不住掏光了大佬一半以上库存的小面包,也顾不上噎不噎嗓子,压成一团塞进口中。 实在是吃了一点后,更忍不住飢肠辘辘了。 ——这在对面的一众敌人看来,未免太不把他们放在眼中。 可又看到他们之中最厉害的老大,被人家一招兔子蹬鹰轻易放倒,现在都没缓过气来的样子,谁还敢拿自己的命去赌他是真厉害,还是装菜鸡? 不过,想要他们就此束手就擒,他们显然也是不甘心的。 老大眼角余光扫了扫那光华流转的稜柱,见容墨似乎十分托大,竟是吃的十分专心,顿时也不管这是不是容墨的诱敌之策。 ——总之,既然容墨想要「显摆」自己的本事,那他便抓住这个机会,做最后一搏。 背水一战,总好过坐以待毙。 第44页 他忽然像是身下安了弹簧,就着侧躺的姿势,整个人飞了出去。 又划破自己的手掌,以鲜血为引,口中呢喃了什么咒语,一手的鲜血便印到了那稜柱之上。 一旁本警惕黎梦川和栾音的另外两人,不由心惊地瞪大眼睛,显然想不到他竟如此决绝。 而他们三人剩下的三个徒弟,还没明白这老大此举的含义。 当然,也知道这大师伯都被人「一举重伤」,眼下情形对他们是十分不利的。 互相眼神交流时,不免带上几分惧意——害怕被师父们拿去做垫脚石,又怕自己逃跑的意思太过明显,反而先被师父们灭口。 实在是两难抉择。 但容墨三人却是一个也没顾及到他们这些交流和内心的小九九。 黎梦川和栾音对于他突然的行为,十分警惕,毕竟困兽犹斗,他们的动作显然不是毫无用意。 不是全力一击,也是想法逃跑。 他们一丝都不能松懈。 而容墨,刚将好几个面包塞入口中,两颊鼓鼓,一看他这莫名的动作,连吞咽的动作都忘了。 下一刻,那吸食了血液的稜柱,光华大放。 在老大不间断的法咒之下,原本夺目绚烂的光华却陡然转做暗沉。 另外两人见此情形,也知没有了回头路,只有尽力一搏。 ——说不定由此一遭,他们今日缺的祭奠,就由黎梦川三人补足了呢? 反正都到如今这一步,他们也别无选择。 随即一个箭步就找了地方,盘膝而坐,口中念动法咒,逼出指尖血来,又悬于空中幻化符箓模样,再往稜柱之上投射而去。 虽一时还不出其中门道,但黎梦川和栾音也知道定然不能让他们读条成功。 ——现实可不是动漫,有他们读条的时间,都够他们打上两个回合了。 两人手中符箓法决连动,便冲上前去,要将这三人就此撂倒。 可却像是撞在一堵不可见的墙壁之上,勐然有些头晕眼花,黎梦川因为是一手掐诀怼在最前方,那指尖此刻竟然都麻木的抽搐起来。 黎梦川的五官一阵扭曲,实在忍不住爆了粗口:「卧槽。」 捂住手指一时都想要团团转。 容墨咕咚一声才将面包团咽了下去,确实被这急转直下的情况,弄的险些噎住。 幸好,背包里也带着矿泉水。 ——这时候也顾不上合不合时宜,仰起头便是咕咕几大口灌下去,才觉得又活了过来。 因为是在酒店拿的瓶装水,是小瓶装,这时已经只剩小半口。 容墨不舍浪费,又彻底喝完,看了手中瓶子,又看了看盘膝坐着的三人。 打断对方读条是必要的,但有黎梦川的前车之鑑,他是绝对不敢自己上去「撞墙」的。 手中的瓶子便被他大力扔了出去。 只是空瓶子,本不该有什么威力,甚至因为没有重量,都扔不远。 也该撞在「墙」上被弹回来。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瓶子不包含法力,那「墙」尽是毫无反应。 原本看着黎梦川疼的面孔扭曲而觉得十分快意的一人,便被正面砸在脸上,并不疼,可他脸上嘲弄得意的神色都还没来得及收。 就被骤然这般打脸,他的脸色一时扭曲的难以描述。 容墨更是懵懵的,他这么举动,主要想的还是用瓶子试一试,这「墙」到底是在什么个位置。 让它再现一次「形态」,让黎梦川和栾音想想,有什么破解的法子。 但似乎,这三人是不防备他,所以就没开「防护墙」? 黎梦川和栾音一时也觉得,这「防护墙」是这三人「手动开启」的,所以便向容墨使眼色。 这时候是可以随便扔垃圾的时候了。 就是注意一下,每一次都准一点,对准这三个垃圾桶——要么噁心他们,要么消耗他们法力。 总之,要尽一切能力,阻碍他们再搞什么古怪的阵法。 ——毕竟那稜柱,初时看着格外瑰丽,现下却已经变得阴寒沉郁,显然不是个好东西。 容墨把原本规整好的面包包装又全部拆了出去,还因为数量不够,现吃了几个。 一个不拉的,都挂在了三个人的脑袋上。 气的三人眼中是要溢出来的怒火。 可偏偏,本该随着他们的法咒而自动升起的防护结界,竟是莫名其妙的失效了。 幸而,这些人应该还没有发现,只用这些「无关痛痒」的东西干扰他们。 若是一拥而上,他们现下陷在召唤之中,只怕就要遭难了。 所以脸上虽是忍不住怒火,但三人谁也不敢真的咒骂出声,以免这三人省过这试探的过程,直接扑杀过来。 容墨的包装袋,就此用完了。 ——也就是意味着,容墨在大佬沉沉的打量目光里,兴致高昂的吃光了今日带的存粮。 毕竟,又能镇压飢饿,又能「试探」敌人,容墨便一时有些兴起。 等伸进包中的手,掏无可掏,他才反应过来,去注意大佬的神色,脸色一时有些僵,随即挂上讪讪讨好的笑。 黎梦川趁机想要将一枚五帝钱「矇混过关」,可却叮的一声被挡了回来,明明他也并没有催动铜钱之上的符文啊。 而且,混在包装袋内,这三人的眼力见竟是如此地好吗? 第45页 还不等他想明白,那三人心中却先是一定,他们的防护结界,竟然是没有失效吗? 忽然,老大颇有些癫狂的声音响起:「成了,成了。」 转而阴鸷的目光在容墨三人流连不断:「你们三人,今日便做了鬼王的血食吧。也算是你们的荣幸。」 似乎是在他说成了的时候,他的精神便肉眼可见的委顿了下去,眨眼间,连唇色都白的渗人。 另外两人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神色却如出一辙的狂喜,看着三人的眼神都带有「坐看死狗」的得意与嘲弄。 黎梦川和栾音两人,听那老大的话,心中大震,「鬼王」?是他们心中所想的那样的存在吗? 不,不可能的。 世间灵气溃散,这对修行者和魂体来说,影响都是一样的。 他们这么多年,所见所谓「阴鬼」之类,其形态不过一团阴云模样。 因是生前执念而生,有些许智慧,便在现代修行之中,将之称唿为「智慧云」。 而引用旧称「鬼王」的存在,那修为必然能应对他们修行者修为品阶中的「濯魂」。 修行一途中,现代修行这将之分为五个阶段,纳灵、淬体、凝脉、濯魂、脱胎。 「鬼王」这样的存在,是他们这小小的纳灵九阶的小弟子,能对付的存在吗? 这其中怕是隔着数以百倍计的斐查兹海渊! 不过,虽是猝不及防被吓到了,但黎梦川和栾音很快便重整心情,这明显是对方夸大其词啊。 两人手中一瞬便法决连动,准备趁这三人面如金纸,就此将人擒拿下来。 没有「趁他们病,要他们命」,也是看在他们能作为突破口,挖出更多的组织人员。 却不想,那稜柱上原本只是有些阴寒的翻腾灰色雾气,像是受到了他们法决的刺激,一下剧烈翻涌,顷刻间向他们包裹而来。 乌云越压越近,直至扑面。 首当其中的黎梦川,恍然间似乎从中听到无数尖锐的,直击灵魂的长啸声,声声穿插在他的脑中,在他的意识上。 霎时,意识便千疮百孔起来。 容墨是不懂鬼王具体的意义,毕竟一晚的时间,他看的内容还没到如此地步。 但只看黎梦川两人一时肃然的脸色,就知道能这般称王的存在,力量肯定不容小觑。 又见着乌云直面扑来,眨眼间便将他们都包裹住,失去了黎梦川两人身影。 容墨心便勐然提起来,下意识去看自己身前的背包,好在,大佬们的「座驾」还在。 而言大佬,还是那样眼神望着自己,一点没有改变。 容墨原本悬着的心,也就那么僵在半空,他连嘴角都扯不起来——好像在大佬这里,他这种「抢食」还一点不留的行为,更为严重。 「大、大佬,这个鬼王,您知道是什么吗?」这在容墨看来,就是一团乌泱泱的雾气。 实在搞不懂这有何厉害,但此刻黎梦川和栾音都像是失踪了一样,他也无法不担忧焦急。 也得警惕着,随时可能出手偷袭的邪法师。 当然,转移话题,也是原因之一。 言大佬淡淡哼了一声,显然对容墨都不知说些好话讨好,或者应承着回去后该进贡什么之类的话都不会说,觉得十分不满意。 「还如此前那般对付便是。莫要再当本尊的教导一无是处可好?」 大佬的语气很不好。 但容墨的心却是一下放了下来,毕竟听大佬这意思,这东西自己对付的了。 而且,应对的方法,应该还不难。 容墨这般想着,真诚的跟大佬道谢,又沉沉深唿吸几次,寻找之前的玄之又玄的感觉。 似乎因为「一回生、二回熟」,这第三回竟还有点信手拈来的意思。 容墨很轻易地,就发现这「乌云」的弱点,不过,竟是有两个。 他一手向上,一手向前,出手如电,一把将这两点擒住。 可再睁眼时,却忍不住啊啊一嗓子叫出来。 甚至触电般想要甩开手,可看到黎梦川和栾音两人饱受折磨一般的模样,这手便又无论如何撒不开了。 像是黏在上面一样。 ☆、浓缩就是精华 容墨一看清眼前,就被一双无机质的猩红眸子看的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的身前,虚虚实实的有一个人影,只有那一双红眸格外的清晰。 眼珠灵活转动,但却没有一丝情绪起伏,可这么定定望着容墨,连眨动都没有,更让他心底瘆得慌。 而容墨再低头看去,自己左手虚握着,手间似乎只有一些流动雾气的痕迹,但他的触感又那么真实。 微弹,没有水迹,又十分湿腻腻的感觉。 另一手,紧扣着对方的咽喉。 可能是因为脖颈更为接近头颅,凝结着要比他若有若无的身影更加凝实,所以容墨甚至觉得自己的手心能够感受他喉结划过的微痒。 容墨被看的双手发麻,十分想就此撒手。 可刚从雾气中脱离出来的黎梦川和栾音忍不住发出的痛唿声,惊醒了他。 黎梦川一手捂头,一手紧压自己心口,疼的口中嘶嘶直吸气。 栾音则是软弱无辜的瘫在地上,四肢除了不时弹动一下,他好像已经没了一丁点的力气,双眸无神的盯着仓库顶的黑暗。 第46页 在黎梦川的痛唿声里,才偏了偏头去看情况。 「不,不可能。」一人悲怆大喊,随即一口鲜血喷出,情绪十分激动。 双眼渐渐有些浑浊的意味,但还是死死盯着容墨不防,满眼都是溢出来的憎恨怨毒。 另外两人也接连呕出一口鲜血,没想到他们费尽心思,最后却是落得个被人请以压制,惨遭反噬的结果。 ——这人到底是有多厉害? ——这人怕不是谁家秘密培养的精英小辈,而是什么不世出的老怪物吧? 毕竟,就算这「鬼王」,他们还没有最终成功,控制之上可能稍有不足,可大半的「鬼王」实力,哪里是这些小辈能够应对的? 便是他们自己,平心而论,遭遇上,那结果也只能放弃挣扎。 几人心头连动,可无论哪种结果,都实在难以置信。 盯着容墨的眼神,如出一辙的阴毒,紧咬的牙关里,像是在磨着他的血肉。 让容墨实在难以忽视,眼神瞟向三人。 见他们眼神恶毒,但实际上,已经倒地不起,容墨这才稍微放心一点。 至于此刻已经缩在一起,时刻准备着逃跑三个弟子,因为还没冲出来,容墨也不好先下手。 当然,并不是秉承什么道义,实在是他现在不敢松手,而黎梦川两人还在哎哟哎哟。 容墨刚想开口问一问,怎么能让这个鬼王再回到那个稜柱之中去,就见那三个弟子下定决心一般,分头向三个地方窜出去。 虽说这个仓库只有一个门,但到底里头面积大,他们分开逃窜,总归是有能逃出生天的机会的。 ——只看谁的运气比较好的。 「哎,别跑。」容墨急的掐着「鬼王」,紧追了几步。 这里的人,哪个手底下都不干净,所以容墨是谁也不想放走。 可黎梦川用力撑地,爬起来没走两步,就觉得天旋地转,又磕在地上,连要去追的人,也出现了重影。 容墨又没法儿拖着鬼王去一追三,又没法丢下黎梦川和栾音不管,何况那三个老的看似不能动,谁知道又是不是装的? 他一想到这些,脚下不由就生了根一样。 那三人一听容墨的追赶,心底就是一慌,但看他根本分身乏术,便心中一喜。 果真是让他们赌对了。 只是这笑意刚刚浮上嘴角,就觉得脑后一痛,顿时意识忽忽悠悠,立扑在地。 黎梦川只觉得自己再看清眼前的时候,原本不能追敌的懊恼刚冒了个头,就只见到扑倒在地上的三人。 ——虽然第一时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这群人一个不少的都躺这儿了,那是不是该先高兴高兴? 「说,这个鬼王怎么操纵。」黎梦川和栾音两人稍作休息,便拿刀扎在那三个老的大腿上。 逼问这鬼王的一干事情。 虽说现在是被制住的样子,可问题是他们能让容墨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吗? 就不提其他的疲劳因素,就这寻常人都看不到鬼王,只看到容墨古怪的姿势,还不得把容墨当成神经病? 「啊……」那老大大腿外侧挨了一刀,不致命,毕竟黎梦川有分寸,但手下却不留力气,见他吞回痛唿,还没有开口的意思,不禁又转了转匕首柄。 老大原本苍白的脸色,生生让他憋出几分红晕,冷汗唰唰滚落。 栾音坐在另外两人中间,一手搭着一人的肩头,看似十分友好。 但是说出来的话,竟是比他们邪法师还邪法师。 「我个人劝你们还是如实交代的为好。」 「而且,你是第一个,我们下手没轻没重也不太算事儿。毕竟,这后头还有俩呢。」 一边说,还一边哥俩好的拍了拍手下的肩膀。 示意黎梦川,如果对方嘴太紧,确实撬不开也不是特别大的事儿。 先紧着自己用刑,撒火也是好的。 有这位老大实例在前,想必他这两位兄弟,能够好好考虑。 ——总之,一时口气是比反派还反派了。 一副一定要撺掇黎梦川,先折磨死一个撒撒气的架势。 那老大见他如此嘴里,明知道他是用的计,却依旧气的不轻,实在忍不住反唇相讥道:「哼,你们不一刀结果了我,可不仅仅是为了知道怎么解决鬼王之患。不过,哈哈哈,鬼王一出,不搅起腥风血雨,不可能再蛰伏回去的。」 老大眼中,迸射出幸灾乐祸。 虽然,他很遗憾,这鬼王还没有被他培育到最厉害的时候,也不那么听从自己的命令,可是,这些人也别想能够控制。 乱吧,乱起来吧。 修行界乱了,他就算再没机会看到那些人惊慌失措、愁眉苦脸,但是想一想,他也觉得太快人心了。 容墨背对着审讯的地方。 并不是自欺欺人,不看着就当不知道背后发生什么事情,毕竟他也不是聋子。 就是他此刻正面对着鬼王之前容身的稜柱,所以位置上,就是背对那些人了。 他在争取,想让鬼王回这稜柱之中。 ——毕竟他们虽还不知道法子,可鬼王是从这稜柱之中出来的,那说不定他自己就知道怎么回去呢? 但不得不说,容墨很是天真。 他以为这稜柱是鬼王的安身之所,但其实,原本还毫无情绪波动的鬼王,几次被容墨的手带着靠近这稜柱,试探之后,身周原本云捲云舒的雾气,忽然翻腾起来。 第47页 虽然他依旧面无表情,眼底无波,可容墨就是知道了,他这是不乐意。 甚至可以说是怒火滔滔。 「你,很讨厌这个啊?」容墨讪讪开口,手便带着鬼王离这稜柱远了点。 果然,翻腾着的雾气慢慢平静了下来,他身形也稍微清晰了一点。 ——他不喜欢这稜柱,那就肯定不会再回去了。 容墨的美好想法泡汤,甚至明白,就算得到这些邪法师提供的法子,只要也要遇到鬼王的强力抵抗。 一筹莫展的时候,霍斐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之前不知道去了哪儿,再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恢復成水润有光泽的样子,肌肤说是吹弹可破也不为过。 也不知道是受到了什么的滋润。 他还正赶上那三个弟子分开逃窜的时候,顺手就将他们都打晕了。 ——这是霍斐用无所谓,甚至有些邪性的口吻说的。 就好似在告诉容墨,他做这些,完全就是这跟他走路的时候,踩到几只蚂蚁差不多。 容墨自然也没有深究他的态度,只是感谢了一下,毕竟霍斐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但确实是帮了他的忙。 这时,听他又开口,容墨还以为大佬是今日心情好,所以有心指点他一下。 却不想听他说:「不如这个,也拿来给爷打打牙祭吧?」 「虽然没有血肉的口感真实细腻有温度。」 容墨不自觉打了个哆嗦,十分懊恼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聚精会神的听。 「大,大佬别开玩笑。」容墨的意识中,又一次被「强调」了霍斐丧尸的身份。 丧尸啊,众所周知的是吃人的啊! 容墨实在没法听他说下去,也不会同意将鬼王交给霍斐,哪怕这鬼王也不是个人。 这时,就听身后一阵阵的高声咒骂。 什么脏话都往出蹦——别说,这几个人的词彙量还真丰富,一时半会儿的,三个人都没说出一个重复的词。 容墨连忙结果霍大佬这一茬,去关注身后的情况。 黎梦川和栾音想要逼问出控制鬼王的法子,显然一时半刻没法成功了。 用了刑,但这三人疼归疼,骨气却硬。 一声声的咒骂,一声声的嘲弄。 「哈哈,你们绝对控制不住他的。就算一时压制又如何?等他没有血祭,凶性大发,你们就是他最美味的食物。」 那老大显然有些癫狂,便是气力虚弱,喊破嗓子,也要一字一字清晰的咒骂黎梦川和栾音。 当然,他最怨恨的还是容墨。 瞥向这边的眼神,像是游弋在腐质沼泽之中的满是脓包的恶臭生物,时时刻刻在想要将容墨拖下去,与自己一同腐烂。 成为自己的养分。 容墨狠狠地哆嗦了一下,甚至不自觉有些僵硬的双手,就用了点力。 只听嗤一声,容墨连忙转头看来,还以为自己碰到什么机关不成? 哪知道就眼见着一团云雾,身形时隐时现的鬼王,忽然像是被染色了一样。 白中泛灰的雾气,渐渐变成了浅灰,且越来越小,像是感受到了吸力,或者说是被压缩。 总之,在诸多目光的注视下,他从正常人的大小,浓缩成了一个几公分大小的小人模样。 身形,十分凝练。 脱离了容墨的控制,自由的在空中飞翔。 三个老的先是愣愣的看着事态发展。 待看到鬼王重获自由,虽身形变的迷你,但依旧是发出惊天动地的鹅笑声。 「哈哈哈,你们的死期,到了。」 ☆、绿jj热帖 精华小鬼王明明是被容墨摁住了命运的咽喉,明明是被容墨「掐」漏了气,缩水成拇指大小,可偏偏当他成了这么点大的时候,他却选择了依赖容墨。 躺倒在容墨的肩头,一副安心入眠的姿态。 ——当着一众人的面,在那邪法师惊天的鹅笑声中。 小小的鬼王,气势十足的瞪了一眼发出噪音的傢伙,红殷殷的眸子,瞪的老大像是掐住脖子,嘎的一声止住笑意。 直到黎梦川叫来警方的人将邪法师们一一捆好带走,直到容墨回到酒店,疲软地的瘫在床上,进入梦乡。 小鬼王一直睡在他的肩头,连他躺倒,他都没有滚下来。 ——当真是稳得一比那啥。 * 次日,临近中午,容墨才从床上坐起,迷濛地揉着眼睛,十分想要再倒回舒适的被窝。 只是,肚子的飢饿让他无法沉迷「被美人」的温柔乡。 偏头看到依旧稳如老狗睡在他肩头的小鬼王,容墨这才惊了一下,不过不是害怕小鬼王。 因为真的没有从他的身上,再感受到对自己的恶意——好像从小鬼王被他掐住咽喉之后,浑身的戾气便被压制了下来。 至少,没有针对过他。 显然,这一切都很奇怪。 而且,大佬们好像也没欺负萌新的意思? 一想到大佬们,容墨忽然从床上跃起,去看背包里大佬们的「专座」。 昨天他吃光了大佬们的零食啊。 后来,因为太累了,他几乎是半眯着眼,喝了几口奶昔就沉沉睡去。 这时候,奶昔的盒子还孤寂地躺在床边的地上。 没给大佬们准备好晚饭,更别说,在酒店里帮大佬们布置休息的地方。 第48页 容墨心惊胆战,做了几重心理准备,想着早死晚死都得死,他一狠心,拉开了拉链。 ——果然对上言大佬刚刚睁开,但一点迷濛都不残留的双眸。 「大,大佬早啊。」容墨磕磕巴巴地打招唿。 言凤起的嘴角却是嘲讽的挂起:「现在,快过午时了。」 容墨显然被他这么一个「真诚」的笑容吓的不轻,大佬的意思很明显,不但昨晚没有给准备宵夜,还让他们错过了一餐早饭。 「大,大佬,我们,吃,吃好的呀。」容墨简直要夹着哭腔,哪怕言大佬此刻神色平静,可他就是要吓死了啊。 ——刚刚雄起的没多久的容墨,此刻又是怂中本怂。 快速洗漱了一番,容墨背着三个大佬,肩头躺着一个沉睡的小鬼王,脚步匆匆往外走。 同时,给黎梦川和栾音发消息。 这个是黎梦川的旧手机,当然,说是旧,其实也不过是一年左右的型号,还是好牌子,比容墨的那个按键机不知好用多少倍。 而且,可能是因为是「天师的手机」,所以容墨竟不用再担心它死机,或者自己「走失」。 黎梦川还给他手机转帐了一些「项目资金」。 ——现在他也算是「内行人」了,又直接加入了黎梦川这次的案件中来,黎梦川又知道他的情况,那么先给一些「工资、差旅费」也是正常的。 所以,这才是容墨说给大佬们置办好吃的底气由来。 黎梦川和栾音两人没有回消息,也不知道是因为还没睡醒,还是已经去忙别的东西。 容墨也不好打电话打扰,就自己找了个一家小馆。 挑了一间靠里的隔断间,十分大方的选了七八个菜色,并每样要求上四盘。 同时要了一大锅米饭。 「一,锅?」服务员手指微顿,他们家来客人,一般一人一两碗米饭是不收费的,但这位一要就是一锅。 不过他立刻又挂上笑容道:「帅哥你是要做什么大胃王直播吗?」 虽说没有见到直播的常规操作,但对这样的情况,服务员也并不是没见过。 容墨笑笑,假装默认,并要求:「麻烦快点上,我没吃早饭。」 * 这个时间,吃午饭其实还算太早,所以服务员离开之后,容墨的周遭便再看不见几个人。 他小心的拉开包,让大佬们坐在里侧,自己的身子能遮挡一下。 等服务员上了菜之后,让大佬们上桌子上吃饭就好。 ——小鬼王依旧躺着没动,似乎睡的香的不行。只要没有人试图将他从容墨的肩头拿下来。 之前,容墨见他睡着了,自然不能自己总带着他跑来跑去。 可一旦伸手过去拿,他原本凝实的身子就会化作雾气一般,根本抓不住。 而且不知是不是他有意识的,右手抱在怀中,脖子也低垂着,左臂环着肩,把两个命门保护的严丝合缝。 ——也不知道到底是多怕被容墨拉走。 不过好在,黎梦川说了,寻常人也看不到小鬼王的存在,特别是在他已经收敛了一身戾气之后。 可能是因为后厨不忙,上菜的速度竟不慢,大佬们也有意避着服务员,所以一直也没被人发现行迹。 但,很快店里所有的服务员就都知道了,今天来了一个特别能吃的小帅哥。 每次去上菜的间隔时间也不是太短,但每次去,多少都能带下一两个空盘子来。 这小帅哥吃相挺斯文,但这吃饭的速度,可真的不慢。 菜还没上到一半的时候,那一锅米饭已经被吃掉大半。 * 赵坤彦进门的时候,就听着服务员们小小声的议论今日的小帅哥。 他举着自拍杆,直播间里正唰唰地飞过一大片的弹幕。 一个服务员瞥见他的身影,连忙打断同伴的话,快步过来接待。 赵坤彦跟着她往里走,口中向着直播间的观众说道:「这家店就是这几天评论下好些水友们讨论的那家,名叫云峰楼。」 「听名字还不太知道是做饮食的,又有点古意是吧?」 服务员听他这话,都不知道他是夸是骂,不过也不好得罪客人,只得一直笑着。 直播间里果然不少人哈哈起来,弹幕飞过。 「彦少果然一如既往的犀利。」 「这是骂这家店老闆附庸风雅吗?」 「……」 赵坤彦并没有应答,反而是因为对一进门时听到的什么很能吃的小哥上了心,所以一直在往前走,走到最里面。 不过,因为设计,容墨的那个隔断他也看不太清楚具体情况。 但桌上不少的菜碗,还是能看清。 他的摄像头稍微扫了一下容墨的桌子,算是满足了直播间观众的好奇心。 只是这样,显然还不能满足他们。 便有人「吵闹」着,要赵坤彦去怼容墨,连他已经点单这云峰楼的知名招牌菜,也不能带起一点话题度。 「彦少不去怼怼人家牛嚼牡丹吗?」 「彦少不去怼怼人家牛嚼牡丹吗?是觉得人家小哥哥太可爱吗?」 「看小哥哥可爱,就心软了吗?+1」 「心软+10086」 因为赵坤彦一直没搭理,这些人便成群结队的刷起来了类似的弹幕吗,大有赵坤彦不给个说法,他们就造反的架势。 第49页 「人家没有浪费,每个菜都吃完。」赵坤彦一边擦手,一边回应。 他又不是槓铃成精,人家只是吃得多,也不是吃霸王餐,他至于上去就怼人吗? 听他这么说,一些粉丝就开始刷起他「三观正」的弹幕,但只是眨眼功夫,就见弹幕画风勐地一边。 一边尖叫啊啊啊,一边说「果然是小哥哥太可爱,彦少不忍心」。 赵坤彦瞥见弹幕遮掩下的,在屏幕上只能看到半边身子,还只有脖子以下的身形,这才转头去看。 容墨侧身,一条腿跪在作为上,扒在隔间的皮质格挡上,能将赵坤彦那边的情况,看的大概。 这一下,也正好跟赵坤彦对上了眼。 他也不是有意偷窥赵坤彦的,这时便有些讪讪的,露出个笑容来。 顿时,弹幕又是一片高速列车开过。 赵坤彦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自己的动作,打扰到了容墨,这会儿便点头示意。 毕竟看容墨的样子,应该也不是槓铃成精,所以不至于就这么吵起来吧? 他想,这件事情应该能就这么揭过去。 虽然他不怕麻烦,但也不愿意自找麻烦啊。 但容墨还是看着他,而且神色越来越迟疑的样子,看的他心中疑窦丛生。 想了想,就准备起身走过去。 ——容墨有什么目的,也不是他这么胡思乱想就能明白的不是?真有什么问题,他见招拆招就是。 这时,服务员给他端来了第一个菜。 同时,他的电话响了。 他只好对容墨笑笑,示意稍等,他的电话是他爸打来了,总要先接的。 这时,他只听到他爸的声音说道:「小彦,你哥出事了,你……」 只是后面的话,他确实听不到了。 服务员挂着笑脸,见到客人起身,刚准备打个招唿,可哪知道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这么一个身高体健的大老爷们,眼一闭,腿一软就往地上摔去。 因为设计,隔间的地面还要比走道的地面,高十公分左右。 服务员一嗓子就喊了出来,不远处的经理一听她的喊声,脸色也是一变。 容墨见到赵坤彦腿一软,便连忙沖了出去,好在离得不远,他三两步还是赶上将赵坤彦的上半身托住。 让他免于一头磕在冰凉的地板上。 ☆、大佬受挑衅 #那个言辞犀利、探索美味的彦少,当着直播间观众的面,晕倒了。# #那个彦少,直播的时候,看到一个可爱的小哥哥被真·迷晕了。# 很快,虽然不是热搜,但鑑于赵坤彦在网站内的知名度,绿jj直播网的论坛上,还是就此事掀起一个个热帖。 只是,赵坤彦平时评论说是言辞犀利,实则也是毒舌,所以他的黑粉还真不算少。 没多久时间,这件事情已经被扭曲出了几十个版本。 包括稍稍出境一小会儿的容墨,也被带上了热帖,截图就是他当时那个温和的笑容。 更有为了惹眼的人,就将帖子题目定为,#震惊,小哥一笑,彦少晕倒,这是遇上狐狸精转世了吗?# 此时被讨论着,笑容到底是有多迷人心神的容墨,正坐在急症室外,等着赵坤彦检查出来。 「电话还是占线。」容墨挂掉忙音的电话,也不知道黎梦川是在忙什么,栾音的电话也打不通。 「大佬,他这个,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容墨小声问言凤起。 要不是感受到一点异样,他怎么可能忽然那样盯着赵坤彦。 只是他还没搞明白情况,赵坤彦就晕倒了,看着应该是他的身上的东西「发威」了。 ——难道是因为感受到了他的危险,所以先下手为强? 容墨觉得自己就是再自恋一百倍,也不能把这个让「对方感受到危险」的帽子扣在自己的头上。 毕竟,他连对方是个什么东西都搞不明白,它能怕自己? 怕大佬们还差不多。 但是大佬们也说过,一般厉害的存在,都感受不到他们的气息。 就连黎梦川他们,不也是大佬出手后,他们才感受到么——归根究底,还得是大佬们愿意泄露气息让人感知。 可是刚刚大佬们是在吃饭,好好的「漏气」干什么? * 赵常则汗涔涔的跑到急诊室外,正好赶上医生出来,急忙抓着人问。 神色间简直欲哭无泪,接连地打击让这个原本高大的男人,背都便的驼了。 他没看见容墨,容墨倒是认出了他。 然后听他的话,知道了赵坤彦竟然是他的儿子。 ——一瞬间,容墨觉得难道是自己之前牵累的赵常则的倒霉,传染给了赵坤彦? 但马上他就散了这个念头,这都过去多久了,他的厄运哪能那么持久? 而且,他的厄运,他也该认识的。 这方面他也不太好说,比如说看着都像是灰濛濛的雾气,或者颜色更黑沉吧,总之大抵上是看着差不多的。 但是他能感受到不同地气息。 他可以断定,赵坤彦身上的,跟他的厄运,气息不同。 ——除非,他的厄运还能变异。 脑子里一瞬间转过这些有的没的的想法,容墨见赵常则在医生疑惑又安慰的神色之中,神情更颓丧后,便上前一步。 第50页 「赵先生,你好。你还记得我吗?」容墨想,打听一点情况。 这样如果能够帮忙的话,他一定要帮个忙。 就算冲着之前赵常则的「厚道」。 赵常则懵懵的转头,不过很快就认出了容墨,扯着嘴角硬生生露出个笑,「原来是小容啊。」 只是下一秒,就满面愁容。 容墨见他这样,一时又不知道怎么开口问赵坤彦的情况,毕竟赵常则的神情,显然是大受打击。 ——但容墨又有些觉得,以之前跟赵常则相处的那段时间来看,赵常则并不是这么悲观的人才对。 他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就见赵常则又忽然来了精神一般注视着他,颤着声问道:「对了,不知道容先生跟黎先生他们还有没有联繫?」 「不知道能不能请容先生帮我说说情,请黎先生来帮我儿子看一看?」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大儿子出事,刚一入院检查,他连忙想起来问小儿子的情况,哪知道刚说了没一句话,就又接到酒楼打回来的电话,说他小儿子晕过去了,正送往医院。 他急的不行,但也只能让他们送到同一家医院。 大儿子那边刚出来,他便又跑到小儿子这边。 两边的情况,大致差不多。 从医院的检查来看,一时根本发现不了他们的病因,沉睡不醒,看着没什么大问题,但生命迹象却时强时弱,起起伏伏。 ——用句不恰当的比喻,简直像是在坐过山车。 不论是两人的生命迹象,还是赵常则此刻的心里。 容墨被乱了分寸的赵常则,一下子抓的胳膊生疼,毕竟这个大汉正值壮年,身强体壮。 「可以可以。您先别急。」容墨一边应答,一边拉开赵常则,再次给黎梦川打电话。 他想着,如果黎梦川和栾音两个人特别忙,那他就自己帮赵常则。 ——当然,前提是跟黎梦川要些资料,并向言大佬再学习学习。 但,黎梦川的电话先打了过来。 看着来电显示的那个名字,赵常则的脸色狂喜,这时候他也不管找大师这个举动迷不迷信,是不是病急乱投医。 只要能够让他儿子们好转过来。 黎梦川和栾音不是饿醒的,而是被上面的电话吵醒的。 毕竟他们上报的情况,实在是太骇人了。 那样一个可能人员庞大的组织,竟然隐于暗处一点水花都没有露,能不叫上头的领导们重视吗? 紧急的会议开了一个又一个,甚至翻出近几年来的大案要案的档案,一个字一个字的扣相似点。 ——也不知道是希望找到相似点,还是不希望找到相似点。 但谁也不愿放弃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 知道黎梦川和栾音的这一站「赢得艰辛」,所以后续的文件报告,都是警方文职在负责。 审问邪法师那边,也有人接手。 但,总归还有不清楚的地方,所以让两人睡到中午后,电话便吧再等不及的打过来。 两个人的电话一直打到发烫。 等黎梦川看到容墨的来电时,手机已经是挂着充电线,苟延残喘着给他通话。 容墨将自己的发现,赵常则知道的两人的检查信息,都一股脑的说给黎梦川听。 ——也是到这时候,他才知道赵常则有两个儿子,双胞胎。 弟弟就是赵坤彦,哥哥已经安置在另一个病房,叫做赵干宇。 * 「所以,他们两个人晕迷的时间,相差不过一个半小时,是吗?」黎梦川坐在两个病床之间,仔细观察两人的情况。 赵常则连连应声。 「小墨,你觉得呢?」黎梦川又问容墨。 说实话,他看着这两人,似乎是中了蛊。 但又似乎有点不对劲。 他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同时不免想到那个现在还不知道名字的组织。 ——他可能有点草木皆兵。 也可能是因为那个组织冒了点泡,所以遇上什么情况,他就下意识的把屎盆子扣到他们头上。 「当时,我只察觉一股阴翳的气息一闪而没。」容墨细细说起当时的情况,争取不忽略一丁点的细节。 黎梦川重新再问,也是希望他再说的仔细一些。 虽然气息闪过的很快,但他并没有不当回事,而是仔细的寻找,又有大佬的提点,所以他很快就确认了是在赵坤彦身上。 刚开始,他还以为自己是不是遇上什么邪法师。 赵常则一直在一边听,这时候实在忍不住,连连摆手:「不是不是的,我俩儿子都很乖的。」 虽然性子各异,有时候跟他也说不到一块去,但他知道,两个孩子都是好的。 只是自己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伴,所以他们父子之间,多少有些生疏。 不过,父子之间为对方好的心意都是真心实意的。 容墨连忙示意赵常则别急,他当时那么仔细看过赵坤彦,也能确定他不是邪法师。 「而且,就算我有可能认错,但我川哥肯定能认出来的。赵叔你别急。」 然后又跟黎梦川说道:「川哥,你说,可不可能当时我感觉到的那一丝邪气,就是附近有邪法师做法害赵坤彦?」 只是这一点,黎梦川也有些拿不准。 第51页 「蛊虫方面,我其实也不太懂。这种,一般都是苗疆那边懂的人多。」 「不过,只是催动蛊虫的话,当时应该不需要在受害人身旁。」 「赵先生先查一查能够接触两位小赵先生的可疑人员吧。」 「下蛊,不论是用两个人的贴身物品和毛髮指甲做法,还是让两人吃下蛊虫,都需要亲近一些的人,才能办到。」 其实黎梦川这话,一时六神无主的赵常则还没听出更深的意思。 等他排查了几个人后,他才反应过来,这位大师的意思是,他还没判定出,他两个儿子中蛊的具体途径是什么吗? 但这个时候,他也别无选择,只能听黎梦川的话,继续排查下去。 容墨见黎梦川去打电话,估计也是向相熟的懂蛊的人打听消息去了。 他就也窝到另一边,向大佬询问。 言凤起这次不知是不是因为受了一顿大餐的收买,指点的倒是很爽快,只是这答案告诉了容墨,容墨此时却也做不到。 或者说,是做不到「完美」。 他说:「这蛊虫是蛊,但同时还掺了毒。」 「蛊、毒看似一体,但又各自为阵。分开来治的话,二者实则又是互相牵制。」 容墨一时脑子都打结。 「想要不伤他们身体将蛊、毒解了,除了同时解蛊、毒之外,还要有第三股力量,全面护住两人的身体。」 言凤起并非是做不到这些,但不提这样损耗他多少灵力,就是动用这样的力量,会不会被天地法则排斥,他也还没个准信呢。 所以,他并不打算说出自己能够做到。 但他不说,就显得他「无能」了。 至少在某些的眼中,是这样。 霍斐嗤的一声笑,很是不屑地道:「一点小事,值得说的这么严重吗?」 ☆、实在背锅小鬼王 一开始,见到霍斐因为嚣张而被言凤起教育的「体无完肤」,冼辰宣一边感慨新伙伴的吸引火力的仁义,一边想着要跟新伙伴守望相助。 熬过这一段不知光明在何时的黑暗人生。 可哪知道新伙伴并不领情,对他也是不屑一顾。 冼辰宣想,他好歹也是一教之主,怎能任人如此落了他脸面? ——既然新伙伴对他冷嘲热讽,那不如任他一人去承担言凤起的怒火? 也算是他大仁大义了。 但碍于霍斐的身形大他的那么一丢丢,冼辰宣觉得,自己还是暗度陈仓,小心行事为好。 本来他自然也不会注意到「身形」这么一件小事之上,毕竟个头有个高矮很是正常不是? 可当他发现言凤起自变化成巨人大小后,身形就比自己又高了一丢丢之后,他就觉得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所以,这个重要的「细节」,怎么能不透露给新来的小伙伴呢? 当霍斐从冼辰宣含煳其辞的话里,悟到这一点的时候,他自然是不会相信的,毕竟他是三人之间身形最大的,足有7.5cm之高。 可初见面时,他不还是被言凤起压制住了,后来还一度被言魔鬼设计的惨不忍睹。 但也正因为日子过的惨,他又不是在魔鬼手下瑟瑟发抖、委曲求全的性子,所以「翻身农奴把歌唱」之举,势在必行。 在逮捕邪法师时,饮干了那三大桶的血液,更给了他十足的底气。 或许是因为祭炼过的血液,虽然喝起来让他觉得涩口,可能量上涨程度却是令他格外满足的。 恰巧,赵坤彦的事情,也在他能解决的实力范围之内。 ——这时候,小小的试探一下自己所悟到信息是否正确,不就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完美机会? 所以,他便不管着自己的性子,开口便是嘲弄。 言凤起淡淡的眼神瞥了过来,霍斐不自觉的心头一寒,但随即心底便唾弃自己,不就是一时不慎着了言魔鬼的道。 难道他还能一个坑里跌两次? 幸好面上,他维持住了冷嘲热讽的脸色,眼神轻蔑不屑的斜睨着几人。 一副睥睨天下的架势。 言凤起却偏头,浅笑了一下,随即什么都没有说,便端杯饮茶。 正肌肉紧绷,神经紧张等着言凤起发难的霍斐,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一山不容二虎,难道自己都挑衅到这种地步,言魔鬼竟然还能忍? 言凤起不出声,容墨倒是没想到那么多,也没察觉大佬们之间竟还有这样的明争暗斗。 他听霍斐的意思,便知道他是能处理这事的,心头就是一喜。 这时候哪里还管他是什么语气。 反正,大佬嘛,总有点古怪脾气的,自己伏低做小一点,先把人救了才是重要。 这可是一条人命。 这时候,容墨都管不得开口是之前要扣他眼珠子,要真将他生嚼血肉的霍斐。 ——反正,经过言大佬的教育之后,容墨深觉得,霍斐也没有那么杀气逼人了。 ——至少,不像之前那样,说几句话都不敢了。 ——当然,可能原因之一还是霍斐的模样长回来了,虽然还是满目邪气,但再也不是之间那样干尸似的,能止小儿夜啼的状态了。 霍斐微抬着头,耷拉着眼皮,余光瞥着容墨。 平日里,不论是吃喝还是什么,这小子可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第52页 不说中午那顿饭,他吃的最少,还许多是言魔鬼不吃的东西不说,就是晚上,言魔鬼和那个姓冼的都有自己的床铺,他呢? 虽说整个房间里,他是可以想睡哪儿睡哪儿,但那能一样吗? 不过现在嘛,看这小子只能低三下四的样子,还不是供着自己求着自己? 言魔鬼就是再能打又如何,到这时候,不还是什么用都没有? 霍斐心头腹诽着不少容墨的不恭敬之处,继而又开始攻击人类是如何的「见利忘义、贪婪无度、背信弃义……」 「大,大佬?帮帮忙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容墨当然知道求人态度得好,但是好像他好话说了一箩筐,霍大佬却神游天外啊。 那一副神情变化的样子,显然不是听了他的话,也不知道是想到什么,原本邪性的神情,阴鸷噬人了起来。 容墨有些求救的看了看言凤起。 这时候,冼辰宣虽是关注着这几人之间的情形,但无论如何是不肯露头的。 容墨都觉得,除了吃喝之类关于生存问题的时间之外,他都不太感觉的到冼辰宣的存在。 ——为了生存,而努力减弱存在感的冼辰宣,这个时刻,更是恨不得自己能够不唿吸。 ——所以也不能怪容墨在他不自动现身的时候,就完全想不起他。 言凤起挑了挑眉,有些意外的对上容墨期盼的眼神。 他怎么越发觉得,自己是不是给了这小子什么错觉,不然为什么总感觉容墨这么依赖自己呢? 不过,这情况说不定对自己有好处呢? 虽说现在还没想明白,但言凤起却并没有置之不顾,反而一反常态的,放下茶杯道:「既如此,你便出手吧。」 他的语调轻缓,但命令的语气却是点不弱。 心底却想着,本来觉得可以进行下一项测试了,不过现在看在霍斐有旁的用处的份上,暂且将实验推后吧? ——等下次时机好了,反正他觉得以霍斐这性子,这个时机估计不会让他等太久。 霍斐神情一变,刚想斥责言凤起,凭什么命令他? 去他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吃人还差不多。 但,对上言凤起的双眸,他嗓子里像是卡了一颗鸡蛋,不,鹅蛋。 卡的死紧,还撑嗓子。 吐不出,咽不下,让他一时脸色都有些红润起来。 他可是丧尸,即便是丧尸皇,表面上看与人类无异,但在他不特意的情况下,是不会出现一些人类才有的生理反应才对。 这时,他不禁又自我怀疑起来,他该是想错了吧? 哪可能那么简单粗暴地,谁个儿高谁就更厉害? 厉不厉害的,还是得看个人手段,哪有狭路相逢,不出手对敌,只比比谁的个儿高,谁就是老大的道理? 霍斐一番思绪,压下了心底的反抗想法,终于点头,答应容墨出手救赵坤彦。 ——毕竟,他也算不上亏的。 除了被言凤起压制,认清了不以个头论高下的事实,实在还是不爽。 黎梦川和赵常则还没有回来。 黎梦川让容墨待在病房,也是让他看顾一下两兄弟的情况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虽然他现在都搞不清楚,容墨的本事到底算是个什么等级,但他也没有离得很远,一有事情三秒之内绝对能够抵达战场。 房里也没有其他人,容墨便放心地让霍斐出手。 至于等会儿怎么跟黎梦川和赵常则解释,那就待会儿再说,甚至实在想不到解释,他还能一问三不知。 或者,要不要推到小鬼王头上? 看着自己肩头睡的「人事不省」的小鬼王,这事儿好像也不是不行啊? 霍斐落到赵坤彦颈间,直接坐在他的肩头,趴下身便要一口咬下去。 站在一旁的容墨上一秒还在想着怎么甩锅,下一秒,就条件反射的用被角去堵霍斐的嘴。 但是哪怕是一点被角,可跟霍斐的身形比起来,这落差也是实在太大了。 又是着急之下动手,那哪里还是堵嘴,根本就是直接将霍斐掀了一个跟头。 幸好,霍斐的身手并不因身形变小而迟钝,没有就此被掀下床,一个翻身立地,在赵坤彦的胸膛之上站稳。 眼神阴郁,紧盯着容墨,一字一字往外吐:「你、想,干、什么!」 容墨手中的被角下意识的一松,然后才连忙道:「那个,大佬你,直接咬啊?这样,那不就是,他会被感染,变成丧尸吧?」 这句话,容墨几番措辞,改变语气,就惹大佬生气。 ——可说到底,他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变成丧尸啊。 心底不由暗恼,怪自己一听两兄弟有救,就没再问清楚。这要是给人变成丧尸了,两兄弟以后怎么过?他俩的爹还怎么活? 更何况,这丧尸毒,哪怕容墨当初只在梦境之中「惊鸿一瞥」,可那场面依旧深刻于心。 这要是让霍斐开咬了,他们的世界,不也得分分钟丧尸遍地跑? 霍斐嗤了一声。 很想唾骂几声人类能是什么好东西,丧尸病毒怎么来的之类的话,但想了想,还是忍下了。 不知道是因为言凤起的威胁,还是他心底其实清楚,他的遭遇其实跟容墨和容墨这个世界的人无关的。 第53页 ——哪怕他依旧觉得,不管哪个世界,人性的本质还是相近甚至相同的。 但,最终他还是没有咒骂,也没有再深思这个问题。 只道:「我是要吸引他身体里的蛊,吸收他体内的病毒。」 这话,就意味着,并不是要把两兄弟变成丧尸,就意味着,他身为丧尸皇,体内的病毒,他早已经能够控制。 至少,只是被他咬一口,他是可以控制不把人变丧尸的。 ——嗯,其他深入交流,他现在还暂不考虑。 容墨听懂了,这才放心了,又不好意思的笑笑,毕竟是误会了大佬。 霍斐冷哼一声,又趴到赵坤彦的颈间,姿势别扭的咬破了他颈间的皮肤。 一边吸引蛊虫和毒素,涌向他的口间,一边,霍斐忽然又想到一个事儿。 为什么一开始他的想法,就是将蛊毒都吸入自己的体内,而不是将这两个人变成丧尸呢? 毕竟,变成丧尸,这蛊毒显然对他们也会无效的。 而他,还能添几个丧尸小弟。 ☆、真锅?假锅?背稳当点儿 蛊虫这种存在,看过一点小说的容墨,也不是一无所知。 只是,就如这个世界不如容墨一开始看到那样,蛊虫这东西,也不像小说之中所说的那么简单。 至少,制作蛊虫的方法,不仅仅将毒虫装入一只瓮中任由它们厮杀,活下最后一只这一种简单粗暴的法子。 很多精细又渗人法子炼制出的蛊虫,解起来,就更为艰难。 特别大部分的蛊虫,从不单独成蛊,多数是既有母虫,又有子虫。 有母虫庇佑的子虫,稍微受到威胁,就会造成让人追悔莫及的后果。 ——这也是黎梦川根本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之一。 而言凤起,他虽不怕母虫的威胁,可要救人,这自然也是一层顾虑。 好在,还有霍斐大佬能够秀一场。 容墨拿着手机,搜索了一些跟蛊虫有关的资料,不过因为他还没通过入门学员的正式考核,能够看到的资料有限。 黎梦川告诉他的,方便修行人士随时交流的「论道app」,他此刻也上不去。 不过,仅仅只是这粗陋的三言两语,也让他了解到解蛊的不容易,一双眼紧盯着霍斐,生怕出什么纰漏。 霍斐抬眼剜了他一眼,说得好听是担忧赵家两兄弟的情况,事实上还不就是不信任他? 他吸纳了两人体内的所有的毒素,将蛊虫呸的一口吐在一只玻璃杯里。 因为有他的压制,两只被他释放出的「美味」所吸引出来的蛊虫,此刻缩起十数只带着倒钩的细腿,团成个球,安安静静地待在杯底。 容墨奓着胆子凑过来细看一眼。 通体乌黑,但在光下,某种角度时,会有五彩斑斓的光华闪过,背有甲壳,甲壳之下隐约露出薄如蝉翼的翅膀。 ——指甲盖大小的身子,有点类似瓢虫。 但下一刻,容墨就见两只虫子口器犹如利钳般夹动了一下,明明那么小的身子,但气势却格外渗人。 猝不及防下,容墨微微一哆嗦,忙退了一步。 「大,大佬,没有杯盖,他们得跑了吧?」容墨咽了咽口水。 明明刚刚霍斐往被子里扔的时候,这俩虫子一个比一个乖,这时候面对容墨,却是耀武扬威起来。 霍斐却是不搭他这茬,递过来一小包番茄酱,是之前吃薯条时剩下的,就塞在了背包里。 容墨愣愣的接过,在大佬的目光之中,双手有意识的就撕开了包装,并挤出来一些。 霍斐轻哼了一声,刚刚有求于自己的时候,就说那么多好听的话,这时候却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了。 容墨只见霍斐伸手在杯口一抹,一只小虫不受控制的飞到他的手中,那虫子都快有霍斐三分之一大小。 可在他手中,却一点挣扎的意思都没有,很是认命。 随后,霍斐十分有兴致的将虫子的钩腿和翅膀咔咔几声掰掉,痛的那虫子口中发出尖锐的气音,却只能徒劳的挺了挺小身子。 到这时,容墨似乎明白了霍斐要做什么,在看到他伸着虫来沾自己手上的番茄酱时,险些一哆嗦将番茄酱丢开。 可在霍斐冷厉的眼神下,他僵直着身子,一直到霍大佬将那虫子嘎嘣脆的吃完,露出一脸意犹未尽的表情。 望了望杯子里剩下的那一只,瑟瑟发抖地蛊虫。 那一刻,容墨深深觉得,他与那只蛊虫,同步的瑟瑟发抖了一下。 这时,容墨听到了走廊之中的响动,还有听不太清内容的黎梦川和赵常则说话声。 两个出去打电话的人,回来了。 容墨一时慌了一下,手里番茄酱的包装袋该扔哪儿来着? * 黎梦川挂完电话回来时,脸色十分严肃,甚至隐含愠色。 赵常则匆匆而来,正是跟他头碰头,本就想明白他之前话里含义的赵常则,再打眼一瞅他这脸色,心头顿时一沉。 但他总不能先自己判了自己的死刑,还是强颜欢笑,语调故作轻松跟黎梦川打招唿。 不过,两人没有尬聊两句,就听病房里轰的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 本就没有什么心情谈话的两个人,顿时争先恐后的沖了进去。 第54页 ——虽说病房里还有容墨守着,但谁知道容墨是不是那邪法师的对手? 但一闯入病房,根本不见什么外人,除了赵家两兄弟和容墨,还是两兄弟和容墨。 只是,置物架倒在地上,上头的东西摔了一地。 而容墨,也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黎梦川顿时顾不上病床上两人,冲过去将容墨抱起来,一探气息,见他气息平稳,这才稍松一口气。 连忙喊他,可是容墨却是一点回应也不给。 ——倒是肩头的小鬼王,不知什么原因的溢散了一些,此刻身子才刚刚凝聚成型。 赵常则忽然惊唿了一声,黎梦川连忙将容墨抱到沙发上,一边问他发生什么。 「大,大师,您看看这是什么?」赵常则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这才平静了下来。 他刚刚检查了两个儿子的情况,看着像是没什么变化,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沮丧。 但到底没有恶化,所以还算松一口气,也就是这时候,他忽然看到杯子里的黑甲虫。 他没见过蛊虫的样子,自然也就不认识,可杯子里忽然多了个虫,他还是很疑惑的。 准备先将这杯子拿走,却不想刚伸手,那虫就张牙舞爪的恫吓他。 那一瞬间的气势,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是看到自己胳膊上的汗毛一根根竖起。 他一个大老爷们,竟被一个指甲盖大的虫子,吓的寒毛直竖? 等黎梦川过来,他虽有些赧然,但不得不说,是觉得安心些的。 黎梦川的脸色勐然聚变,一把将赵常则拉开,同时手中符箓一展,一段拗口,韵律独特的咒语低声念出,符箓迅速封在杯口。 赵常则本来还想要不要插科打诨一下,毕竟自己怕这么个小虫子,也有些太丢人太尴尬了。 但哪知道黎梦川对待这个虫子的架势,如此郑重其事。 「大,大师,这虫子,是什么?」他不由的心惊胆战起来,又偏头去看容墨:「小容他,没事吧?」 若是以往,看到之前容墨摔倒的情况,他或许会想容墨是不是太累了才晕倒了,或者绊了一跤之类的。 可这不过半日多的事情,让他不由地想,难道容墨晕倒,是受到了这虫子的攻击吗? ——这真不能怪他异想天开。 黎梦川拿起杯子,仔细打量杯中,因为符箓压迫而躁动不安四处乱撞的虫子。 「这应该,是蛊虫。」他话毕,也不管赵常则惊的脸色几多变化,又将蛊虫放回床头柜上,连忙检查起三人的情况。 刚刚他只查探了容墨的气息便放心了些,现在就怕他也是受到蛊虫攻击,变得跟赵家兄弟一样,在晕迷之中,迅速衰弱下去。 但意外的是,不仅仅是容墨的身上没有蛊虫的痕迹,便是赵家兄弟身上的蛊虫也已经无影无踪。 现在还没甦醒,只是因为到底伤了身子,有些虚弱。 ——蛊虫却是去的很彻底,他之前预想之中的,即便解蛊了也会留有的一些损伤,也全无痕迹。 见黎梦川又检查了一番三人,查探赵家兄弟时,神色越来越严肃,赵常则原本的自我安慰,此刻轰然坍塌。 嗓音粗哑,甚至带出几分哭腔:「大,大师啊,我儿子是不是,是不是……」 他家媳妇走的早,可就给他留下这两个崽,他好不容易把还孩子都健康养大了,难道这临老的时候了,他却要成为孤家寡人吗? 黎梦川这才反应过来似的,松开了拧紧的眉头。 轻声又不解的道:「他们,好了。」 赵常则原本都已经在眼眶打转的老泪,在听清这话时,一时摇摇欲坠的挂在那儿,也不知是该流还是该回去。 他颤颤地又问了一声:「好,好了?」 黎梦川点头:「嗯,你再往医生来检查一下,然后做点补身体的药膳应该三两天就能好。」 随即,目光钉在了那杯子上。 这么一长句话,让赵常则的喜色霎时爬满了老脸,都说这么多了,那肯定就不是他幻听了。 虽然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儿子既然好了,那肯定是要以儿子们的身体为重。 他连忙按响唿叫铃,叫医生们赶紧过来。 得到应答,这才平復了一下心情。 这时候,他也反应了过来,刚刚被黎梦川如临大敌对待的虫子,应该就是所谓的蛊虫。 他不免又多瞥了几眼。 随即,他惊了一下:「不对啊,大师,这虫子咋就一个?」 他俩儿子身上都被下了蛊,虽然不知道蛊虫为什么出来了,但既然儿子好了,这蛊虫就该是有两只啊。 这数目对不上,赵常则心底顿时一阵胡想八想。 黎梦川摇摇头,他现在还没搞明白这蛊虫怎么出来的,又哪里知道另一只蛊虫的去向。 「不过,你放心。你儿子身上确实是没有蛊虫了。这屋子里也没有。」这一点,他已经细细查过了。 * 大约半小时过后,之前就接到电话,将手中事情告一段落的栾音,便匆匆赶来帮忙。 但没想到,见到的会是这样的场面。 一直没有甦醒的容墨,一只不知道为什么趴在杯子里,没有逃跑的蛊虫,轻松被黎梦川封住退路。 ——虽说一开始挣扎了一番,但现在已经乖的不行。 第55页 赵常则知道儿子们没有大碍,便放了心,但这件事情的幕后黑手,他铁定是要找出来的,这时候正在外面忙碌着。 而容墨,还是没有甦醒的迹象,黎梦川不禁眉头紧皱。 这时候也管不上是谁帮他们解决了蛊虫一事了,他们更关心的自然是容墨的安危。 「你当时,就没发现点别的异样?」栾音摸着下巴,沉吟道。 黎梦川几乎已经将自己的发现都说了出来,但栾音这样问,出于谨慎,他还是将他闯入病房后的所见,又详细地,不厌其烦地回忆了一遍。 终于,他脸色微变了变:「当时,好像小鬼王的身子,被触动过。」 他的语气迟疑,毕竟他并不能确定这两家事情之间是否关联。 甚至他一时没想起这个,就是因为知道小鬼王被碰到就会身形溢散重聚,他下意识的以为,当时是容墨摔倒的时候,小鬼王被置物架上的东西打散的。 这时,他的目光不由自主扫在还没规整的置物架。 他走到近前,模拟当时容墨的姿势,躺在地上。 「按容墨的身高,当时如果有东西是从他的肩头扫过,掉落的位置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栾音也走到近前,比对了一下散在各处的各种小物件。 「你当时,除了房中原有的几人气息,就没有感觉到其他人的气息对吧?」 随着栾音的话,黎梦川的眼神,定定的落在小鬼王身上。 ——哐的一口大黑锅,结结实实将小鬼王小小的身子盖的严严实实。 「该死,这小鬼王果然留不得。」黎梦川顺势就坐在地上,恶狠狠地低咒一声。 只是他们之前没法子处理这小鬼王,这时候,他也依旧没法子。伸出去的手,不自觉又缓缓落了下来。 神情有些沮丧懊悔。 栾音的神色倒是很快自然了些,拍了拍他的肩头。 「我想,这也不是小鬼王的本身意愿。」栾音道,谁会愿意自己被炼成鬼王呢? 黎梦川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依旧不由想到之前警方提交过来的报告内容。 被容墨推开那一个个作为阵基的货箱里面,是一具具被符咒兇刀锁魂、又一刀刀在皮肉骨头上刻画阵法的尸体。 那些人不但生时,要遭受折磨,血液沾染冤戾之气,被那些邪法师收集利用。 死后,魂魄依旧不得安宁,被束缚在尸身之上,感受那带着无尽怨煞的兇刀一点一滴在自己的皮肉和骨头上刻画。 而小鬼王,则是由这样的冤戾血液和怨煞之气「餵食」而成,怎能保留下哪怕一丝丝的清明理智? 之前,因为忽然被容墨解决了这个「棘手」存在,他们都有一丝松懈。 见小鬼王没有后续动作,仿佛真的受到容墨的「压制」,他们虽与家中通讯说明,却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摆在最急需处理的位置上。 只想着,这小鬼王挺安静的,先将案件一事了解,等家里长辈前来处理,应该也来得及。 可这毕竟是个□□,哪里就有他们想的那么美好? 不过,这样的情绪也只是占据黎梦川的心房一时半刻,很快他便重整心情,站起身来。 他们两个想不通,就给更多的同行打电话,肯定是能想到办法的。 而此时此刻的容墨,对于自己装晕便真晕,也是很懵逼的。 也很无语。 * 在霍斐没来之前,他以为可以安心睡觉,不会再来大佬了。 ——但霍斐的到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耳刮子。 并且让他明白,大佬若是想来了,他就是在厕所里,也得晕过去恭迎大驾。 害的他不但每晚睡觉时小心翼翼,连上洗手间都再三小心。 不过稍稍让他庆幸的是,他再也没在厕所之类的地方晕倒过。 ——而且,也有好久没有来过大佬了。 比之前都久,又一次让他觉得,应该不会再有大佬,来压垮他这已经不堪重负的日子了吧? 他可真的没法儿再多养一位了。 这些大佬都太能吃了。 但是今天,他忽然又晕了过来,那一瞬间,容墨只觉得呜唿哀哉,以后他怕是即便有了黎梦川给的工资,也依旧要节衣缩食了吧。 容墨的眼前,黑蒙蒙的,是无星无月的夜晚。 好一会儿,容墨才适应黑暗,隐隐绰绰地看清一些周遭的环境 他似是站在一处台阶上,两侧和前方远处都矗立着屋子。 是木质结构,造型古朴,但容墨也不是考古系的学生,只能大致分别确实是古代产物,并不是现在仿造。 他刚摸上这屋子的门扉,就忽然听到远处一声悽厉的喊叫声,划破长夜。 不知是巧合还是其他,正好一阵凉风从他身旁卷过,激得他连打了两个哆嗦。 容墨连忙朝远处台阶之上的房屋阴影的地方看去,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只是惨嚎声变了调,连男女都分不清。 他犹疑着要不要去看一看。 之前几次「接」大佬的情形,跟此时此刻相差太大了。 当时都是「直奔」大佬身边,这次四周却是一个人都没有,环境也很阴森,实在让他心底发毛。 但想了想,他还是觉得去看看。 只是刚动脚步,他刚看的禁闭地门忽然被人拉开,一道粗粝的男声轰轰响起,容墨一时觉得耳鼓像是被人狠狠擂了几下。 第56页 「小崽子,可抓到你了。」容墨只听清这几个字,眼前便是一花。 根本还来不及做出躲避之类的动作。 随及,就觉得屁股一疼,他竟是直接被人扔在地上,石板的地面,还有不知谁脚底带进来的碎石子,正好硌在容墨的屁股上。 顿时疼的他脸都绿了。 而那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又清晰了起来。 容墨这才察觉到眼前突然的光亮,让他忍不住偏头闭眼躲了躲。 同时,更多的嘈杂的声音响起。 男女老少,有些站着,有些或跪或趴或躺,站着的那些还对着地上的身形,拳打脚踢。 容墨一时懵懵的。 想不明白怎么眨眼间情形变化,也想不明白这么多人正在干什么? 难道,其实他并不是要「接」哪位新大佬? 其实只是在做个梦? 这个念头刚生起,容墨的胳膊便被那个抓他来的大汉,一脚踩在地上。 这一脚用了十足的力气,像是一根小树被拦腰踩断的声音清晰响起。 下一秒,尖锐的疼痛袭来,容墨顿时惨嚎出声,冷汗涔涔,眼前天旋地转。 ☆、小蝌蚪找妈妈吗? 原本,容墨就因为眼前乍然的光亮而刺激的眼前模煳,现在,他更是看不清眼前的情形。 明明暗暗的光影,还有不断涌出眼眶的泪水。 那大汉踢打他,咒骂他,几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容墨只觉得自己浑身就再没一块完好的地方。 不但是皮肉,就连骨头都不知裂了多少,碎成几块。 那些恶毒的话语,在他的脑中兜兜转转,留下深刻的痕迹。 在容墨觉得自己就要死在这一刻的时候,忽然,身上一轻,一切的疼痛离他远去。 他迷煳的睁了眼,前一刻双眼肿胀的感觉似乎还有所残留,他有些怯怯地碰了碰自己的眼皮。 不疼,只是微微有些发烫。 只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他的手,大小不对。 他愣愣的看着眼前肉包子一样的小手,动了动五指。 他这是变成了小孩子? 之前痛到恍惚的脑子,这时候才转了转,之前的情况急转直下,他还真没精力想其他。 这时候想来,当时他被大汉提的未免太轻松了吧? 身形应该比现在大,但至多也就十二三岁的大孩子样子。 ——但是他站在门扉旁,还没多想,大概是潜意识觉得那门就是那么高的 根本就不是他的意识里。 他这是变成谁了? 感觉又成了更小的孩子,难道是又变成了别人? 不等他下床去看看情况,就忽然闯进来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癫狂的样子让容墨「本能」地害怕,他的小身子往床上一缩。 但毫无反抗之力被那女孩抓住,她哭嚎着,另一手竟是一把锐利的短刀,寒光晃晃,一下狠狠扎入容墨无法挣扎的小身子里。 这时,门口又两个人抢了进来,一见这样的情形,哭嚎着我的儿啊,要来夺下容墨,那男人手中的锄头便向着女孩锄去 口中咒骂着孽障、赔钱货云云。 被争夺的容墨,小小的身子上,有无数刀子划开的血痕,也有锄头剜开,皮肉摇摇欲坠的伤口。 可本该痛晕过去、失血过多晕过去,总之该晕过的容墨,却很是清醒地,承受着一次次刀刺锄剜,亦或是一次次撞击。 每一次的感觉都那么清晰,甚至被无限放大。 而一道道血光,像是枷锁一样,像勒入血肉之中的网一样,在容墨的身子上交织、紧紧束缚。 不,不只是在血肉里。 像是刻在骨子里。 亦是深入、深入灵魂里。 容墨勐地从床上坐起,捂紧了砰砰乱跳的心口,趴下身来,连连作呕。 但什么都呕不出来。 冷汗一滴滴落在地上,晕出一小块水迹。 坐在椅子上,不由打盹的黎梦川忽然惊醒,冲到病床前,有些手忙脚乱的给容墨顺着背。 这昏睡了一夜又半天,这可终于是醒了。 就是这情况,也不太好。 脸色惨白,冷汗不止,甚至唿哧直喘,像是被人追杀了五千里,惊吓慌张又疲于奔命。 一时,黎梦川都不好开口,容墨知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连忙给容墨到了杯温水,从未有过的轻声缓语:「没事了没事了。喝点温水缓一缓。」 「……川哥,我没事了。」容墨连喝了两杯温水,冷寒彻骨的身子似乎才有了一丝丝温度的感觉。 他一边将杯子给黎梦川递过去,一边忍不住去看肩头的小鬼王。 这时候,他觉得小鬼王这锅,背的其实并不冤。 * 栾音拎着午饭回来的时候,就见容墨已经醒了过来。 脸色一喜,将手里的东西甩给黎梦川,又连忙出去给容墨买了份清淡又滋补的午饭回来。 神色不容拒绝。 容墨也实在没来得及阻止,等栾音再回来,容墨也算是稍微缓过来。 并且,压制着反胃作呕的感觉,将自己那纷杂的「梦境」回忆了一遍。 「我就说,这小鬼王留不得。」黎梦川狠狠道,一边盘算着,除了家中长辈,还有哪些熟识的信得过的业内大能,能够找来一同参详怎么将这小鬼王净化。 第57页 ——如果实在净化不了,他们也只能将小鬼王打散,不能再留他遗祸人间了。 刚开了个头,表示自己的晕迷,可能是因为小鬼王的容墨:「……」 根本抢不过黎梦川,几次想要开口,就被黎梦川愤恨不已的话给抢白。 但是,看着黎梦川这么担心自己,容墨却觉得很开心。 毕竟,很多年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觉了。 他拉住黎梦川,示意栾音也帮忙,现在先将事情说清楚才是最重要的。 好不容易,两人静下来听容墨细说。 「我梦境里,场景变化多端,情绪也大起大落。」而且十分真实,容墨怀疑,他带入的那个「人」,就是小鬼王。 「我一时也分不清楚我到底经歷过多少个『人』,总之很多吧。每一个都会被磋磨,死亡过程也很……」容墨实在难以描述。 但从他醒来时的反应看,黎梦川和栾音也能理解几分。如果不是真的太过惨无人道,容墨又怎么可能明明知道自己不是那个「人」,也已经清醒过来,还那么大的生理反应? 两人有志一同的示意容墨,将这一段略过不提,他们意会即可。 容墨沉默了一下,组织了一下措辞。 「我也分不清楚到底哪个场景,才是最初的。」他分不清那些遭遇的顺序,但他有一个感觉。 「那些『人』,不是一个人,但也是一个『人』。」容墨话音落下,自己倒先迷煳了一下。 他这一句,实在说的不清不楚。 但黎梦川和栾音两人,却很轻易的听懂了。 只是,他们两个并没有亲身「经歷」这些,所以只能大致理解他的意思,却并不能帮助推演什么。 所以两人只示意自己听懂了,让容墨继续说,并不打断。 容墨长出一口气,虽然觉得自己叙述混乱,但好在听的两个人理解能力超强。 他继续说道:「一开始我并不清楚,但是几次经歷之后,我开始有一种感觉,我每次经歷的『人』,就是小鬼王。」 他经歷的,就是小鬼王一次又一次死亡的「曾经」。 「我觉得,小鬼王他自己,后来也知道了这一切。」 「像是有一只手,将魂魄从一个个身体里扯出来,塞入另一个身体之中,然后当迷濛的魂魄跟身体渐渐吻合之后,他又再次经歷背叛、虐杀。」 「一次又一次地,遭受到残忍的虐杀,肯定是会生出无尽的怨煞之气。」黎梦川神情不定,显然觉得这种事情太过不可思议。 可容墨能够「共情」,他这能力,他是「亲眼」见过的。 魏岚的案子,还是因容墨的这个能力,才找到突破口的。 「只是据我所知,不说将魂魄打入一具躯体的艰难,就是将魂魄从躯体上完整的剥离,也是需要极厉害的修为的。」 所以,面对容墨的推测,他实在不敢置信。 栾音倒是不觉得这有多骇人听闻,毕竟人性之恶,总是能让你不仅仅是大跌眼镜那么简单。 他道:「之前,没有抓住那个组织的影子的时候,我们对它也是一无所知。也根本不能想像,小鬼王的存在。」 以前,「智慧云」凝聚人性的存在,也只是他们的「课本」之中的记载。 虽说小鬼王是称作「鬼王」,实际上应该没有那样厉害,但这也是因为他们发现的「早」,否则那些丧心病狂的人,说不定就能「培育」出真正的鬼王呢? 何况,究竟是现在的「半成品」鬼王,他们也是对付不了。 黎梦川也不得不承认栾音的说法是对的。 而容墨却又说道:「我最开始的那个梦境里,看到的好像是时人的装扮。」 后来还看过几次七八十年代时流行衣物的样子。 倒没有比民国时衣着装扮更早前的样子。 但仅仅是这个时间点的信息,已经让黎梦川和栾音眉头深锁,神色微微发怔。 「所以,这个还不知名字的组织,其实已经发展了这么多年了吗?」栾音讷讷道。 原本在知道有这么个隐于暗处,他们竟不曾发觉的组织,就已经让他们情绪复杂。 现在再知道这个组织可能更早的时间,就在着手「培育」鬼王,这么多年也不知到底杀害了多少人,他们的心情更加难以言喻。 ——发展了这么多年的一个组织,却竟然不曾有人发觉它的存在? 一时,几个人心里不是滋味。 良久,黎梦川道:「这些东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查出来的,总之,现在先想办法把这小鬼王送走。」 「我已经跟家中长辈通了话,这小鬼王我们留不得。多一天都是个大危险。」 之前还想着只是几天的功夫,不碍事。 这时候,黎梦川却是不敢再有这么侥倖的想法了。 容墨却迟疑的看了看小鬼王,他依旧卧在自己的肩头,面容放松的沉睡,一点也不知外界为了他是有多烦恼。 「……这也不是我们想送走就送走的。谁也碰不到他啊。」 「而且,他虽然拉我入梦,但也没有其他的了。如果我们强行拉走他,可能反而不好,激怒了他,我们更不是对手。」 容墨开口,然后又转移话题道:「对了,赵家兄弟的情况怎么样?」 第58页 「我们现在还是以他们身上的蛊毒为主吧。先把害他们的邪法师抓出来。」 「如果这个邪法师,也是那个组织的,我们就是既削弱了那个组织的势力,又多了一个线索。」 「如果不是,我们剷除一个邪法师,也不亏。」 容墨一大串话,说的两个人也是认同,便点了点头。 黎梦川这时才说:「他们两个的蛊毒,都解了。」 容墨适时露出一个疑惑的眼神来,只是他向来不善于隐藏情绪,就更别提什么「演戏」了。 所以连忙岔开话题:「那就好。那我们还有找到背后邪法师的法子吗?赵叔那里,有新消息吗?」 黎梦川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但又一时说不上来是哪里,刚想说什么,就被栾音抢白。 「你也没看到是谁解了蛊毒吗?我们还以为你看到了。」栾音道。 容墨愣了愣,没想到栾音会忽然问,僵了一下,才摇了摇头。 但并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自己的「实力」,这时候绝对多说多错。 黎梦川的声音这才出口道:「我只发现了一只蛊虫,应该还少了一只,但不知道哪里去了。不过他们两个的身体已经在恢復。」 「至于找邪法师,这蛊虫是子蛊,或许我们能从这方面想想法子。」黎梦川问了那么许多人,甚至都上论道app发了帖子,也不是一点收穫也没有。 「或许,这蛊毒,是小鬼王解的?」栾音却还没转移到下一个话题。 他一边说,一边看着容墨,目光又转到小鬼王身上。 黎梦川的视线也不禁落到小鬼王身上,之前他确实没有察觉到别人的气息。 再加上容墨是被「共情」了。 也说明当时小鬼王可能「醒」了过来。 但小鬼王为什么又要做解蛊这件事呢? 容墨也顺着两人的目光去看小鬼王,之前就想着把这「锅」扣在小鬼王身上。 但是没想到他装晕变真晕。 也就错过了扣锅的时机。 不过,这算无心插柳柳成荫吗?栾音竟然自己想到这个上面了。 只是容墨碍于自己的渣演技,还是不敢在这件事情上发表太多的意见。 幸好,可能是哪位大佬听到了他的「祈求」,赵常则忽然兴奋的沖了进来。 「大师,大师,有消息了。」 他看到容墨靠坐在床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太过兴奋,如果容墨还昏睡着,是不是就吵到容墨休息了? 「哎呀,小容也醒了,太好了。」 他感慨一句,接连的喜事让他脸上的笑容更明显了,甚至有些止不住。 不过说起谁害了自己的儿子,他的神色又愤恨且后怕了起来。 「按大师您的提点,我把身边的人,全都调查了一遍。」 一开始,只是家中的为数不多的帮佣,毕竟两个儿子大了以后,就各自有了喜欢的东西,也不总是黏在一起了。 能够有共同交集的,除了家中的帮佣,就是一些同学老师和朋友。 另外,赵常则还没有放过自己商业上的一些竞争对手。 毕竟因为他而害他的两个儿子,也是十分有可能的。 只是没想到的是,重重调查之下,纰漏还真不是出在这些外人的手里。 真正想要他儿子命的,想要他的「命」的,其实还是所谓的「家里人。」 「人,我已经送到了警方手里。就以下毒害命起诉他。」 只是,这东西他是从哪里来的,警方那边还没有给消息过来。 而那边将人送到警局,他这边就来找黎梦川,也是因为知道黎梦川他们能够跟警局沟通,能将这事特事特办。 毕竟虽然医院这边能够证明赵家两兄弟,确实是因不明毒素危害健康而住院,可他儿子实际上却是因为「蛊毒」。 而且现在已经解蛊,医院方面根本出具不了什么毒素的报告。 那人要是死扛着不说,他们就算断定是他,可没有新证据,找不到他的下过毒东西,仅仅是个他拿东西给赵家两兄弟吃的监控视频,也不能证明什么。 ——特别是按黎梦川的说法,这蛊虫已经进入了赵家两兄弟的身体之中,那就算找到他们当日没吃完的东西,都验不出什么毒素。 所以,赵常则不能不急。 他将监控给几人看。 画面里,那人给赵家两兄弟一人端了一份糕点,不知道说了什么。 「这也是我们家用熟的人了,他这完全是避开了近处的监控。」赵常则。 监控远了,画面虽然还算清晰,但角度不好,也录不清楚声音。 而赵家两兄弟现在还没醒,他们也没处去问。 黎梦川看完视频,一开始其实也并不觉得这人有什么奇怪,只是当赵家两兄弟显然十分不想吃这糕点时,这人的费力劝说,有点古怪。 ——虽听不到内容,但看前后「剧情」分析,这人应当是在劝说的。 这才让赵常则觉得这人十分古怪。 他又不是厨子,自己两个儿子也不是三五岁的小孩,也不是饭点,为什么就非劝着他们吃什么糕点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他完全有理由怀疑。 黎梦川觉得确实有点古怪,但仅仅是这么一点「可疑」,也并不能断定这人的「罪」。 第59页 可能因为他不是赵常则这个做父亲的,所以对此并没有太强烈的感觉。 不过,或许也算是个突破点,他说道:「我现在就打电话去警局问问情况。」 实在不行,他就亲自过去审问看看。 容墨的目光这时候却是落在了床头柜上,封着蛊虫的那个杯子里。 「川哥,你之前说,这是子蛊。但子蛊与母蛊之间,有感应吗?」 刚接通电话的黎梦川,被容墨这忽如其来的问话,弄的愣了愣。 「应该是有些感应的。」栾音代替黎梦川回道,「你是有什么想法吗?」 容墨有些不确定道:「那我们放了这个子蛊,它会去找母蛊吗?」 就跟小蝌蚪找妈妈似的吗? 一瞬间,栾音的脑中不自主的冒出这句话。 觉得容墨的想法,天真的可爱。 只是看着他认真询问的神色,又有些不好意思笑出来。 反倒是认真回答到:「就算放飞它,它真的会去找母蛊,我们也没法儿跟的上它啊。」 「……那,让它,飞的慢一点?」 ☆、长尾巴的子蛊 蒋雯婧到赵家工作,已经有三年时间了,日常负责家务清洁。 赵家父子三人虽不是顶热情的人,但也算温和,在他们家工作,任务也不重。 至少,这是蒋雯婧快三十年的人生里,做过的最轻松的工作。 工资也不差。 跟男朋友也商量好了在郊区买房结婚,她连首付都已经存了三分之二。 但这一日,她忽然被警察带走了,说是她给两个小赵先生吃的糕点里,有毒。 「这,这不可能。真的,我不可能害小赵先生啊。」蒋雯婧被审问了一个多小时。 三番两次的颠三倒四的反覆的询问,让她本就紧张的情绪,更加紧绷,甚至像是下一刻就要崩溃了一般。 「就是我在外面买的,我觉得挺好吃就带给了小赵先生。」蒋雯婧压制着要爆发的情绪,再一次重申。 「就是城西广裕街那边的一家店,店名我不记得了。」 「是,小赵先生本来是说他们不太爱吃这个口味,我就多劝两句而已。其他我真的不知道,店里包装好了,我就拿回来,就这样而已。」 「甚至,小赵先生没吃完,我不捨得扔,我还吃掉了剩下的。」 面对警方提及家中监控上的画面,蒋雯婧觉得自己实在百口莫辩,她就是送个糕点而已,为什么就忽然发生这种事情? 甚至,那两份糕点她吃的量都比两兄弟加起来的多,难道她下了毒,她还能跑的了吗? 「事情都过去快五天了,那些包装盒肯定是找不到了。」黎梦川关掉平板,这段视频他们已经来回看了三遍。 「基本可以断定,关于不知道糕点有毒这方面,她是真的没有说谎。」 「只是,警方将广裕街那边所有卖类似糕点的店面的监控都查看了一遍,那一天,蒋雯婧根本没出现过在那。」栾音也放下手中的报告,一脸兴味的说着。 「按她所说,剩下的糕点都是她吃掉了,还有别的帮佣可以作证这一点。她本来都已经可以洗清嫌疑,那为什么又要撒这么容易拆穿的谎言呢?」 赵常则牙关咬的嘎吱响,想起之前儿子迷煳地醒了一会儿,又很快晕睡过去的景象,他就恨不得指着蒋雯婧的脑门一顿唾骂。 他们老赵家可没对不起她啊。 为什么要害他儿子?而且,都到这时候了,还不肯说实话? 说蒋雯婧一无所知,她是无辜的? 赵常则或许会相信她也是受蒙蔽的人,毕竟蛊虫这种东西也不是随意什么人都能弄到手的。 可现在,蒋雯婧明显是有所隐瞒,不知在「保护」着什么人。 赵常则怎么可能不生气? 就算他儿子现在是没有生命危险了,可这个下黑手的人不找出来,他们一家三口说是时刻被威胁生命都不为过。 蒋雯婧这么拖下去,说不定那个幕后黑手就能逃跑了。 一想到这些,赵常则殷切的期盼的眼神就落到了黎梦川几人身上,警方那边没有新的线索,一时也就没有新进展。 不如请大师们,动用一些非常手段吧? * 容墨吃过东西后,见警方那边还没有传来消息,就听黎梦川的话,又睡了一会儿。 毕竟,他之前虽也算是「睡着了」,可接连大梦,让他精神疲倦的厉害。 只是,这一次也就刚刚安稳睡熟,便被栾音拍了拍肩头,喊醒了。 「小墨,你之前说让这子蛊去找母蛊的法子,是什么?」栾音之前觉得他的话,透着天真。 但是有些时候,他觉得奇异的法子,也并非没有实施的可能啊。 特别是遇上容墨之后,他已经看过太多的「新奇」画面。 ——从徒手揍陈顾,到锁喉小鬼王。 这些「名场面」,按以前的他的想法,敢相信那都是真的? 赵常则也虎目满含期盼地盯着容墨,让一时还迷煳容墨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哆嗦。 一个四十多岁的大老爷们,摆出这种耸肩耷眼、一脸祈求的神情,可真怪渗人的。 就连栾音都不自觉地挪了挪凳子,带出咔吱一声拖曳声。 四人一瞬间,几乎动作同步地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第60页 容墨这才打破尴尬局面,开口道:「我就是听川哥说,子蛊与母蛊之间有感应存在,我就想跟着子蛊后面去找母蛊的位置。」 母蛊不是掌控在蛊师的手里,就是留在了害赵家兄弟的人手中。 总之,不管是找到谁,还是「害人的」和「蛊师」是同一个人,对他们而言,都是好事儿。 「我熟悉蛊毒一事的朋友,确实也说过这种法子。但是我们不通蛊毒一道,怕是追寻蛊虫踪迹有点难。」 「现在看来,这子蛊暂时没有异动,母蛊那边应该也不会有反应,蛊师也就不会得到反馈。」 「我们应该还有时间,不如等等我那个朋友。虽然他得先处理手中的事情,可能两天之后才到。但现在赵家兄弟也算性命无忧。」 黎梦川最终还是想要求稳。 栾音却觉得夜长梦多,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可行性的法子,他们还是试一试为好。 就像黎梦川说的,赵家兄弟现在是安全的,他们找邪法师不管用什么法子,也算是没后顾之忧的。 容墨一听黎梦川说,子蛊没出事,母蛊不会给蛊师反馈,眼前就浮现出那只葬身在番茄酱里的蛊虫。 「不,不……」容墨吶吶出声,引起了了黎梦川几人的注意,他才反应过来,只好说道:「不一定没有反馈,毕竟,少了一直蛊虫。」 嗯,虽然少的这一只蛊虫没法儿回去报信了,但也可能它死前就已经跟蛊虫麻麻哭诉过了。 ——毕竟母(蛊)子(蛊)连心吶。 这么一提,黎梦川的神色便也郑重了起来。 也是,事情也不能总往好的方面想,那只消失的蛊虫,说不定就已经回到了母蛊身边。 就算是出了什么意外,蛊师那边也应该得到了消息。 赵常则这个初次「接触」这些玄门之术的普通人,脑子里将他们的话转来转去,有些迟疑地道:「那,那个龟孙是,跑路了?」 黎梦川:「……也不一定。」 「因为他如果收到第一只蛊虫的反馈,那就应该驱动这一只子蛊,跟我们这些解他蛊的人,斗法。」 但被困在杯子里的子蛊,「一脸」的安详。 睡的好像还挺香。 也是因为它什么异动都没有,才让他们这也是初次接触蛊毒一事的人,有些忽略这些这些「异样」。 黎梦川和栾音对视一眼,都觉得自己有些疏忽了,在某些方面来说,这一点也是致命的。 ——只是,实在是古怪的事情太多了。 他们的脑子里不说被搅成浆煳,也已经差不多了。 这一眼过后,栾音又不自觉地将目光落在了容墨身上,他肩头的小鬼王,以及他的背包。 里面放着两个,实力很强的傀偶。 未解之谜,何其之多啊。 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只问容墨,之前想到的,能让子蛊飞慢点,让他们能够追得上的法子是什么。 「……就,栓一下?」容墨不确定道。 子蛊的体型有些太小了,稍微飞远了点,只怕就难以看见了。 只是他这个「提议」,也实在让人无语。 「或者,定位器什么的?」容墨讪讪的笑着,又说道。 只是,子蛊这小身子,到底哪里能够安装的下一个定位器?驮着一个不比身子小多少的定位器,这子蛊还能飞的起来吗? 容墨几乎是从两个人不可思议的眼神之中,读出了他们的这些想法,毕竟,这意思表露的太明显了。 「还,还是……栓一下吧。」容墨觉得一根细绳,应该不妨碍它飞行吧?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时候,就已经手脚麻利的开始准备器材——细线一根。 然后就在黎梦川和栾音几人语塞的情形之下,飞快的将封印解开,将装死的子蛊拿了出来,细心的开始栓线。 见他打开封印的符箓,黎梦川就是一惊,一跨步就要去拉他。 却被栾音抢先一步拉住了胳膊。 眼睁睁看着他将子蛊拿出,且子蛊毫无反抗的,任由容墨给它在钩足之上栓了跟细线。 白白地细线,黢黑的虫壳儿,对比十分明显。 子蛊趴在床头柜上,一动不动。 「……额,它不飞……,川哥你打伤它了吗?」容墨回头,询问黎梦川,觉得可能是被封印的缘故,导致子蛊受了伤。 黎梦川奇冤:「我不是,我没有。」 他提心弔胆的封印完,见它不再挣扎乱撞,都觉得长出一口气,想等着专业人士来解决。 哪会自己来搞它?毕竟他也是知道,它是十分重要的线索的。 容墨还想研究一下,这子蛊是怎么了,但下一秒,子蛊忽然飞了起来,不足两米长的细线,很快就绷紧了起来。 「哎哎,快快,能追……」容墨跟着子蛊一转身,却见着它飞到了窗口。 这是五楼啊,还能跳楼咋地? 黎梦川和栾音两人到底反应快一些,三两下收拾好了东西,并又用杯子将子蛊套了起来。 又交代赵常则等消息。 容墨连忙背好背包,跟着两人下楼上车,这才重新将子蛊放飞。 随着车子启动,大开的车窗外,子蛊迎风飞舞。 只是,不知道是车速过快风大,还是子蛊勐然挣动的力量过大,细线竟然啪的一声绷断,晃晃悠悠落了下来。 第61页 黎梦川卧槽一声。 没防住这子蛊耍这阴招啊。 ☆、话多的人没饭吃 第29章 几乎在黎梦川的卧槽出声的同时,容墨感觉自己感受到了子蛊的视线。 它通身乌黑,那双小眼珠子,更是黑黝黝的,至少容墨觉得离着这么远,他是看不清楚才对。 可偏偏,那视线就犹如实质。 像是在跟他抱怨,你就不能把绳儿系好一点吗? 他都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忽然冒出这样一个奇怪又哭笑不得的想法。 但下一秒,就像是他感觉得这样,这子蛊并没有就此,反而「哀怨」地,飞了下来,一把抓紧了那细线。 ——一副自己还被栓住的架势。 那细线在它的钩足面前,简直太不值一提,它将它小心翼翼地夹在一双钩足之间。 在它的有限智商之中,深刻的明白,只有这个细线,能够保它小命。 黎梦川脚下的油门不自觉就松了下来,明明他上一秒还深踩油门,准备赶紧跟上子蛊。 但,子蛊这么灵性的吗? 车速慢了下来,他懵懵的看了一眼容墨和后座的栾音。 因为不用集中精神开车,栾音就一直趴在窗边,紧盯子蛊,刚刚险些就要出手。 但现在…… 栾音咳了一声,道:「赶紧着,踩油门啊。」 人家子蛊都这么灵性的「等」他们了,怎么还能这么没眼力劲儿? 黎梦川默默地脚下发力,车辆随着子蛊转了一个弯。 从天边一片霞光,一直到夜幕沉沉,时速不快的三人,这才跟着子蛊来到城北近郊的一处居民区。 这是一片楼龄不小的旧小区,环境并不太好。 三人下车,虽说小区占地不小,但他们也只能步行摸索进去。 ——要注意可能是蛊师的人的行踪,更要注意其余无辜人员的安慰问题。 刚走没多远,黎梦川的手机便震动起来。 * 小区里,此时只有加班晚归的少许年轻人,神色疲惫的各自回家。 对容墨这三个面貌陌生的人,也不过是多看了一眼,便都不在意的离开。 他们这个小区老旧,管理的并不严格,还有许多打工的年轻人租房,所以哪怕这三个人的气质跟这小区格格不入。 他们也没有上前过多询问的欲望。 就是童心未泯、还玩放虫虫飞的容墨,有些惹眼。 让他们心底感嘆一句,果然还是没经过社会毒打的小少爷们,活的轻松惬意。 「蒋雯婧那边问出来了。」黎梦川挂掉电话,跟两人说道。 毕竟蒋雯婧的谎言太明显了,她自己或是觉得她吃了那糕点没事,就肯定不是自己的错。 隐瞒下糕点其实自己男朋友送过来的,这也并不是大事。 但她为什么吃了糕点却没事,黎梦川等人是一清二楚的。所以这个人,他们肯定是要问出来的。 她男朋友被带入警局的时候,自然也是一问三不知,但警方也不过是诈了几句,说是蒋雯婧把他卖了。 他便也什么都交代了,不但咒骂还死不松口的蒋雯婧,还吐露了许多连蒋雯婧都不知道事情。 「那糕点也不是蒋雯婧的男朋友买的。」 真正买糕点的人,是赵家两兄弟的舅舅。 ——一个自当初赵家兄弟母亲过世后,就少有来往的舅舅。 ——一个从认识那天起,就让赵常则看不上眼的,烂泥扶不上墙的人。 但是,自他老婆许慧心过世后,他与许家便再无一次来往,他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时隔多年,许成昌要来害他的两个儿子。 「警方那边已经着手抓捕许成昌。」黎梦川简单叙述完,又抬头看了看面前的楼。 看子蛊的意思,那母蛊就在这栋楼的某一户中了。 「看样子,我们找到的,是蛊师的所在。」栾音显然也明白了黎梦川的意思,警方那边知道了许成昌的资料,自然往他的住址赶了过去。 而黎梦川没提,就证明他们找到的这地方,不是许成昌的住址。 那母蛊就只能是在蛊师的手中。 幸好,他们带的装备不少。 三人顺着楼梯上到五楼。 ——这种旧小区楼层不高,也没有配备电梯。 眼前的楼道口,被人用防盗栏杆拦了起来,钢管焊制的门也紧锁着。 这样的违规改制,好些小区都有,也是屡见不鲜。 「从这点上看,这一层两户,可能只住了一家。」见黎梦川弯腰撬锁,栾音便在一旁警惕。 如果两户都住在这里,有这么一道门,只怕早就吵起来了。 咔哒一声,黎梦川的技术果然不错,几乎是栾音的话音落下时,这锁便被他完好的打开。 但同时,靠左的那一户,也打开了门。 露出一张三十多岁,架着金边眼镜的斯文男人的脸。 他显然愣了一下,望着熘门撬锁的三个大胆「小贼」。 这个男人通身气质温润斯文,跟栾音不说话时的感觉倒有几分相似。 这个想法,显然不止是容墨一个人有,几乎是看清面前人的容貌时,栾音的脸色便变了变。 「你怎么在这?」几乎是脱口而出。 容墨一愣,看了看两边人的神色,这才反应过来,竟是认识的人。 第62页 目光不由又在栾音和男人的脸上逡巡好几遍。 黎梦川拉门进去,跟男人打了个招唿。 「凌大哥,你怎么会来这里?里面有人吗?」 眼前这人叫做凌砚誉,虽不是栾家血脉,但自小也是长在栾家,学的是栾家一脉的术法。 就是栾音越长大,跟他越不对付就是了。 这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邪火,狠狠瞪了他一眼,便挤开他,进了门里。 「我来的时候,已经没人了。只找到了几个蛊虫。」凌砚誉倒是好脾气,怕栾音跟自己碰撞,撞疼肩膀,抢先退了半步。 「应该是走得急,落下了。另外,他应该受到了反噬伤,我找到一点血迹,採集了,准备送到警方去检验比对。」 「我问你为什么在这里?」栾音见他几句都没回答自己,又没好气的转头髮问。 双眸简直下一秒就要冒火一般。 凌砚誉这才说道:「思霜她接了个委託,我们从隔壁市追查过来的。」 「哦,带新人很用心啊,肯定很有趣的吧?」栾音的话,语调虽是平静,可怎么听都让人觉得有些阴阳怪气。 容墨站在一旁,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反倒是黎梦川对此好像司空见惯,自顾自在屋中搜索。 大部分的东西摆放的还很是整齐,看生活痕迹,想来那个蛊师在这里还住了不短的时间。 遭受反噬的时候,蛊师应该是坐在沙发上,茶几的缝隙之间还有些血迹,可以看出当时他擦的有些焦急。 「你们破了他的蛊吗?」黎梦川问。 凌砚誉摇了摇头,聂思霜天赋不错,但到底修习的时间不长。 「不过,主要原因还是中蛊的人,十分不配合。」凌砚誉想起那人,也是十分头疼。 「对了,思霜她追下去找线索了,跟你们上来的时间也差不太多,你们见到她了吗?」 她们同修蛊术的人之间,总有一些特殊的追寻法子。 特别是那个蛊师还留下一丝血气。 当然,他留下是查找别的线索,也嘱咐了聂思霜绝对不可以一个人追出太远。 找到踪迹先给他发消息。 「你放心人家小姑娘一个人追出去?」栾音见确实没其他的线索,便准备回去了。 这都错过晚饭时间了。 凌砚誉十分无奈,他本想说聂思霜很听话,肯定不会一个人行动。但几乎说出口的一瞬间,他就赶紧又将话咽了回去。 不然,他都能想到,栾音会说什么话了。 容墨看着两人之间古怪的气氛,求救的眼神望向黎梦川,这样搞下去,他们两个会不会打起来啊? * 一行人也没等回城区,只找了一个看得过去的馆子,要了一个小包厢。 一共五个「巨人」——聂思霜回来了。 果然是没追上那个蛊师,对方小心敬慎的很,聂思霜的蛊虫追逐了一段路程后,就只能茫然的四处打转了。 让容墨意外的是,栾音虽然对凌砚誉横挑鼻子竖挑眼,可聂思霜真的出现了,他却是「怂」了。 虽然没什么热情神色,但却并不给人小姑娘脸色看。 甚至还会应答几句。 除了神色淡淡地,连话语里都没有以往嘲讽力max的感觉。 着实让容墨意外。 然后偷偷将一块剃完刺的鱼肉,放在腿上的小碟上——因为大佬们没有适用的餐具,所以容墨早就买好了一些。 ——不过,都不是什么正经餐具就是了。 只是为了符合大佬们的身形。 在桌布的遮掩下,三个大佬围坐小碟,每次等言大佬开动之后,将靠近自己方向的饭菜快速吃下。 一桌的人,除了容墨,其余四人不是认识、久闻大名,就是熟人,竹马竹马那种。 所以谈论起来,容墨一时也插不上话,自然,他也乐的他们「忽略」自己。 不然他哪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偷渡」饭菜给大佬们? 只是,就算他每次「偷渡」都耳听四路眼观八方,可这些饭菜的总量却是固定的啊。 次数一多,容墨没吃饱,其他人也没吃饱,但菜碟上却是干干净净了。 望着桌上十几个菜碟和一个空掉的大饭碗,又看了看桌上的五人,为什么他们觉得仅仅五个人,却吃出了十几个人的架势呢? 这菜,就这么好吃? 就算再好吃,也不能这么撑死吧?就连汤碗里的汤水,都舀的一干二净。 感觉才半饱的黎梦川,想了想,还是叫来服务员,再添上几个菜。 这一次,没人再说什么,有志一同的觉得,先吃饱了再说吧。 「说起来,我这次的僱主的女儿,就是一个大胃王,专门做吃播的那种。网上粉丝数百万。」 饭后,聂思霜觉得自己不自觉吃撑了,不由感慨。 ☆、新人考核试 第30章 说起这次的任务对象,聂思霜那是头疼的都要秃了。 这位小姐姐可谓是极其的不配合,哪怕是身体已经出了问题,还一再坚定地说,自己吃不胖的体质是天生的。 「是她父母察觉异样,然后找到的我。他们家本来是工薪阶层,日子过的也还可以的。一开始她也不是吃播,但后来是走上吃播这条路之后,一炮而红。」 第63页 毕竟,瘦弱的小姐姐却是个大胃王,这样的反差还是很多人喜欢看的。 而且,除了长相不差以外,小姐姐本人也很风趣健谈。 「一开始,虽然父母担心她这么胡吃海塞会弄坏身体,但见她好像真的没有不对劲,也就为她的事业有所起色而感到高兴。毕竟,他们的女儿每天都高高兴兴干劲满满。」 但是随着女儿日渐猎奇的「口味」,他们也不由担心起来,这样虽说能够博取关注度,可他们也不想这样「折磨」女儿。 ——至少,不管女儿怎么说是「自愿」的,说是「有付出才有回报」,他们还是要以女儿的身体健康为主。 「他们本以为是女儿为了迎合观众口味,后来变的有些异食癖。还想带她去医院治疗。」 「可是没想到她的行为越来越诡异,而且自己本人却是没有那段记忆。他们看见女儿的身体里像是无数虫子横冲直撞,身形极致扭曲而诡异。」 「甚至开始吃各种毒虫,生吃,有一次他们甚至在家发现她买了毒蛇,用来咬自己。」 聂思霜是见过视频和照片的,不过毕竟是她的案件,形容一下还可以,给他们看更相信内容就算了。 ——这也是出于他们找到同一个蛊师的原因,互通有无。 以便更好地抓住那个作恶的蛊师。 如果不是这样,他们也不会轻易将僱主的事情拿出来交谈,除非像之前赵家兄弟的情况那样,去谘询相关方面的能人。 「她本人不配合,我只好先给她父母留下一只保能命的蛊,然后来追查下蛊的蛊师的下落。」 这种情况,说句不好听的,让同为蛊师的聂思霜有了不好的联想。 就是那种将许多毒虫置于一瓮中,任由其厮杀吞噬,生出最强最毒的一只来的粗暴制蛊法子。 但用的「瓮」,却是活生生的人。 ——虽说她也不曾见过这样的情形,也不能确定是否能够「以人为瓮」,可当脑中灵关一闪,这一点联想就再也挥之不去。 虽然她觉得,可能她逼蛊师给小姐姐解了蛊,就会遭到那位小姐姐的记恨。 但是无论她如何不承认,粉饰太平也好,那蛊确实是会要了她的命的。 甚至可能会造成更加不可收拾的后果。 她们现在发现的还算早,那就不管如何,都要先将那蛊师找出来。 听着她的描述,容墨都觉得头皮发麻。 直到上了车往城区赶,才稍微缓和了一些,车中三人到这这时,也都是沉默着,各有所思。 容墨在看手机里所储存的,玄门一脉入门弟子需要掌握的基础知识。 ——虽说他现在还没进行入门审核考试,但这是黎梦川的旧手机,有些并非机密的、他又没删除的文件,容墨还是能看的。 他没特意提及删除,又将手机给了容墨,就是默认了他可以看。 只是他也是没想到,容墨会看的这么快。 上面写道,即便是意外横死的人,死后的意识也是碎裂的,执念都并不强。 至少以现有的修行界人员的水平,这样的存在,净化数日,便也能还祂一个清明纯净。 ——这也是为何现如今的修行人士,只能使用「召念」之法,看到「智慧云」残留的意识中残存断裂的些许画面的原因。 因为并不会有「足够的能量」,让他们死后保留完整的、清醒而清晰的意识,且拥有巨大的力量,来影响现实。 就如之前的魏岚,明明被那般折磨而死,可怨气虽大,戾气虽重,却也没能有「亲手」杀死仇人的本事。 若非意外遇上容墨,也不知还得到什么时候,才有沉冤得雪的一天。 ——虽然这么说不好,可事实却又的确如此。死后,就是这么「无能为力」的。 看到这里,他不禁偏头看了看依旧沉睡的小鬼王,想到之前那些交织着的梦境。 容墨的心情一时很复杂,吶吶道:「要是没什么邪法师该多好。」 语气也说不出是失落无力,还是什么。 「成为厉鬼,也不一定需要什么邪法师『从旁协助』。」言大佬的声音忽然响起,语调平和。 但最后四个字,却是明明白白的反讽。 容墨顿了顿,显然,刚刚他那句话,坐在前座的两个人可能没太注意,但大佬肯定不会听不见。 「好比那魏岚。」言大佬像是知道容墨心中想了什么似的,「还正是因那刻画了符纹的兇刀,才没能化作『厉鬼』。」 否则被那般折磨,魏岚怎么可能咽的下那口气。 所以归根究底,错不在是个什么身份,而是在于是一颗怎样的人心。 容墨也不是想不通这个道理,只是可能今晚听聂思霜说的那事儿太入神,又看了这些文件里的内容,所以一时想的就「乱七八糟」了。 「我没事了,大佬。」感觉让大佬担心了的容墨,很是不好意思。 不知是不是因为踏入了修行一道,他刚刚那会儿竟然感觉跟小说里描述的什么「道心不稳」那种感觉有些相似。 言凤起停顿了约莫得有半分多钟的时间,这才冷哼一声,不知算是应答,还是对容墨的「自我感觉良好,觉得他会担心他」表达不屑 他抿了抿茶,嗯,刚刚就是话后一口茶,所以才耽误了一点时间。 第64页 这都让这小子解读出那么多意思,呵,果真就是个爱胡思乱想的凡人,就连踏入修行之门了,还是改不了思想。 ——没他看着,迟早吃大亏。 ——到时候又得麻烦他,可偏偏现在他得靠这小子「顶雷」,还不如早发现早处理,省的日后麻烦 容墨低头,借着微弱的光亮看着背包里的言大佬,端着茶杯凑在唇边,半晌也没饮下一口,好似在沉思什么。 好一会儿,才想好了什么一般点点头,然后又若无其事的饮起茶来。 为什么觉得大佬做了好一番心理活动? 而且,悄咪咪地想,他好想知道呀。 能让大佬都纠结的事情,是什么呢? * 第二日,黎梦川请了聂思霜去看了看赵家兄弟的情况。 一来自然是怕自己不够「专业」,有所误判影响赵家两兄弟的健康,二来也是想看看以聂思霜专业人士的眼力,能不能再找到什么他们忽略的线索。 毕竟,从赵家兄弟和聂思霜的僱主来看,那个蛊师可能还不仅仅是给这两家人下了蛊。 ——如果真的还有别的受害人,他们也要赶紧找出来为好。 等他们到医院的时候,赵家兄弟已经清醒过来,精神看着也还可以。 反倒是赵常则憔悴了不少,神情更有几分压制不住的愤怒,眼底红殷殷的。 像是要不是在两个儿子面前,怕他们担心而压制着,只怕就要暴跳如雷地去找谁干一架。 这个人,自然只能是许成昌。 他那个多年未见却还想着谋害他一家的,不成器的小舅子。 「哎,我也真是……,慧心那么好的人,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弟弟和父母。」 许慧心过世二十来年了,赵常则时常想起她,但却不会再去想那些糟心的许家人。 只是没想到,许慧心最后一句话是「不要跟许家计较,跟他们再无干系」,偏偏许家人时隔这么多年,还不愿放过他一家。 「他说我过的好,别墅豪车,他却负债纍纍,我一点不顾念旧情,不知道帮他。」赵常则想到自己在警局见到许成昌时他说的话,直接又气笑了。 「他自己啃老,难道还要我用我一家子的骨血去餵养他?」 「他爸妈逼慧心当伏地魔,慧心不肯,还成了慧心的错?从小到大,他们都把慧心当什么?」 提起许成昌,赵常则一时不禁有些失控,说话的声音也不由大了几分。 不过很快,他抹了一把脸,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几十年前的旧事,从前没有让这些糟粕污染两个孩子,他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 总之,他这一次肯定不会放过许成昌。 ——而且,虽说是涉及玄门术法上的案件,不好公之于众,但国家成立这个部门这么多年,对此也早有一套完整的处理方案。 许成昌定然也是逃不掉的。 何况,他自己也不是一分本事没有。 容墨几人见赵家父子三人显然有话要说的样子,反正已经确认赵家兄弟没有大碍,相视一眼,便都无声无息的退出病房。 「警方那边,从许成昌口中问出蛊师的事儿了吗?」凌砚誉问道。 今天可能是因为不想面对他,栾音说是自己有事,便没过来。 黎梦川摇了摇头,那个蛊师实在太谨慎,许成昌根本连人的面都没见上。 甚至都说不出蛊师为什么会跟他接触。 ——邪法师这类人,怎么会做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可许成昌本人都不知道,他们这些人一时自然也就什么线索都掌握不到。 这件事到了这里,似乎就成了悬案。 「那就只能想法子,让那位小姐姐配合我了。」聂思霜道。 毕竟,这现在是他们唯一的线索了,而黎梦川这时也没接新案件,便想着去搭把手。 也算是处理一下赵家这事儿的后续。 「对了,小容弟弟,今年你要考审核试吗?」聂思霜忽然问容墨,她是个才考过审核试一年的老菜鸟,如果容墨要考,她还能给点适用的考场经验。 虽然黎梦川和凌砚誉两人都是年轻一辈翘楚,但也正因为考试考的早,那一套就未必适应当下嘛。 她之前见容墨沉着冷静的样子,还以为至少也得是上一年的新人——毕竟要是跟她同届,她也就至少脸熟嘛。 哪知道容墨还没回答,黎梦川就道:「小墨才接触这些不足一月呢,这距离中元节也就剩二十多天的时间,他今年是来不及了。」 毕竟就算只是入门审核试,要熟记的内容也是不少。 何况,笔试过后还要考实际操作。 知道容墨是没考试的萌新,但不知道新的这么彻底的聂思霜都目瞪口呆了。 就连凌砚誉都头来诧异的目光。 看容墨行事,已经算是有章有度了,如果月余时间就能学到这种程度,那得是怎样的天赋? 容墨沐浴在这样的目光里,讪讪摸了摸鼻子,虽说不好意思,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川哥,我想去考核试试。」 ☆、我爱学习 黎梦川没想到容墨会说这话,而且态度很坚决的样子。 让他原本规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这么紧赶慢赶地,真的好吗?会不会太辛苦?虽然审核考试不是只能考一次,但像容墨这样的着急去应试,他怕一不小心受了伤啊。 第65页 但他也只能答应,给容墨发送过去几个文件。 聂思霜也十分好心地鼓励他,并给他发了几个文包。 他露出了十分「高兴」的笑容。 呜呜呜,他也不想这么对待自己,可是考过审核试的话,他就是正式的玄门一脉的人了,工资会多好多。 而且,可能是因为之前做多了「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的临时工,所以他现在迫切的想要成为正式工。 只有端稳了这个铁饭碗,他才能养好大佬们。 他可实在不想哪天吃不上饭了,大佬们一气之下,将他给拆吧拆吧嚼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 容墨的记忆力、学习力、理解力其实都不错,要不然也不会在临时工界闯出一片天地。 ——可他却没有考上大学。 原因自然还是在他那倒霉的运气上,他不管学的多扎实,每次考试却都会出事情,所以在学校里,容墨的成绩总是中下游徘徊。 到了高考,情况尤甚。 第一次高考,他腹泻不止,怎么治疗都不见效,只能在床上躺着。 但学校那边考试结束的铃声一响,他这边气力就蹭蹭恢復,立马就气色红润、身强体健。 好不容易攒钱復读一次,再战高考时,他当天出门挨车剐蹭了一下,事儿不大,可手指骨裂了,更是肿的跟馒头似的。 但高考结束的铃声响起,他的包子手也像是漏气了一样,很快完好如初。 接连两次,他看的明白了,就放弃了。 ——不放弃,他也凑不到再次復读的钱了。何况,復读也不是能无休止下去的。 不过,这次他的记忆力、理解力在学习玄门术法上,显然还是起了很大作用的。 不论是黎梦川给他传过来的基础资料,还是聂思霜给他科普的各点小技巧,他都熟记于心。 所以哪怕考试的时间越发趋近,他也并不太着急忙慌。 除了每天晚上备战考试,白天他还能跟着黎梦川和凌砚誉、聂思霜三人去调查那个中蛊女主播的情况。 只是一连三天,都没什么大进展,毕竟小姐姐拒不合作,甚至开始不允许父母来见他们。 但这天半夜,容墨正在苦读的时候,却忽然听到聂思霜着急地在拍大家的门。 ——他们在酒店订了一间套房,四人一人一间休息,互不打扰。 聂思霜很着急地说:「张先生给我打电话,说她女儿出事了。」 而且,她的蛊虫也已经用了,但几乎瞬间就失去感应,可见这事儿十分不简单。 至少,不是以前张敏晨那种「发病」那样简单。 * 幸好,他们选的酒店,离张家并不远。 张敏晨红了之后,就在近郊的位置买了一处别墅,虽然地理位置不算顶好,但环境不错,交通也还算便利。 等他们驱车赶到的时候,就见张太太正焦急地在门口打转,一见到他们,连忙将聂思霜扯着,神色仓惶的念叨着:「聂小姐,救救我女儿,救救我女儿。」 容墨眼见着聂思霜的眉头痛的一皱,本想要拉一下张太太,但却见聂思霜对他摇了摇头,急步往屋里赶。 张先生一见人终于来了,神色也松了一些,匆匆迎上来,他比张太太稍微镇定些,还能说清楚状况。 「晨晨不让你们进门以后,我一直有按你们说的仔细观察她,跟她妈两人轮流着,一点也不敢放松。」 只是对于张敏晨执着的脾气,他显然也很是头疼的。 不过他很快就收敛了情绪,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他接着道:「但是今天半夜,我就瞌睡了一下,立马就惊醒了,绝对不会超过三分钟。」 「睁眼一看的时候,晨晨又犯病了,我本来想马上给您几位打电话。」 「结果……」 张敏晨的情况却不如以往他们看到那样——神色扭曲、身体里像是什么东西游走着,姿势古怪地在家里乱转。 而是忽然地,她的眸子盯在了他们的身上。 并在那一瞬间,迸发出强烈的渴望。 虽说是自己的女儿,可张先生和张太太那一瞬间,当真是有一种被兇勐野兽盯上的猎物的感觉。 ——或者说,像是丧尸电影里,被丧尸盯上的感觉。 毕竟,当时张敏晨的面容身子,唯一比丧尸好的地方,也就在于她不是腐烂不堪的。 张先生好不容易忍着惊惧担心等等情绪,想法子将人暂时制住。 此刻,张敏晨被卷在被子里,外面还用粗细不一、样式各异的绳子捆了一圈又一圈。 嘴巴也被堵上了。 这不能怪张先生这个做爸的狠心,从绳子上看,还有许多断裂重接的地方,可以看出,张敏晨的挣扎实在是太大力。 而且,张先生也是怕她咬伤自己,这才堵住了她的嘴。 但即便是如此,显然也不能让她安静下来,她一直在不停的翻滚,涌动。 想要挣脱束缚,甚至有些绳子布条,已经有了不堪重负的磨损。 张先生在几人来之前,也在心中挣扎,是再捆紧一点,还是再坚持坚持等人来解决。 好在,聂思霜几人来的很快。 聂思霜上前查看了一下张敏晨的情况,从她的手上爬出一只指节长细细的百足小虫,奇异的是,并不如以往看到虫子那样,或是青黑或是暗色。 第66页 反而是白嫩嫩的颜色,足间是嫩嫩的粉红。 ——原本张家夫妇知道聂思霜一个小姑娘也是个玩虫子的,心里虽安慰自己,说是同样是蛊师才能更好的对付蛊虫,可心底还是有些惧意的。 毕竟他们的女儿是被虫子害成这样的。 但现在看着聂思霜的虫子,不知是不是祂颜值上的优势,竟让他们觉得,聂思霜是个女孩子,审美肯定不差,果然吧,这虫子也不丑。 ——这种奇异的感觉,让他们一时十分无语 很快,虫子在张敏晨的身上游走了一圈后,爬回了聂思霜的手上。 而这只虫,虽不是聂思霜的本命灵蛊,却也是她耗费心血养了许久的蛊虫,她们主、虫之间的交流十分顺畅。 轻易地,聂思霜就知道了张敏晨的情况。 只是,越是知道,眉头就皱的越深。 「她这几天,当真没再吃什么毒虫了?」聂思霜问张家夫妇,她不但叫人监控了张敏晨的直播间,还嘱咐了张家夫妇看护。 ——也实在是没了法子,张敏晨无论如何都不愿见他们,甚至多次恶语相向、就差直接动手。 要不是她那个关于「人瓮」的猜想一直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而张家夫妇又一直软言相求,她都想放弃了。 哪怕记一次任务失败的不良记录呢。 毕竟当事人都不「自救」,她们做再多也是于事无补啊。 张家夫妇连连摇头,他们都晓得事情严重性,那是一宿一宿不敢合眼,要不是为了日夜看顾,都不会分开去睡一觉。 事实上谁也睡不踏实。 只是,虽然张家夫妇说的坚决,聂思霜还是迟疑的很,张敏晨的情况这么急转直下,真的不像是被父母看管下,就乖乖听话的样子。 想着,她又召出另一只蛊虫,有些像是毛毛虫,但通体浅黄微透明色,祂听话地在张敏晨的脖颈间轻咬了一口,只是破了点皮。 但挣扎不断,甚至嘭嘭咋地的张敏晨,却很快安静了下来,昏昏睡去。 身上一直鼓动的青筋似的东西,也缓慢的停了下来。 张家夫妇脸上欣喜,还想问是不是这样就好了,但想到此前聂思霜一再郑重嘱咐的脸色,以及此刻她还紧皱着的眉头,两人又觉得,如果事情这么简单解决,他们又何必这么郑重其事、耗费心神? 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果然就听聂思霜道:「我暂时让她晕过去,可以缓和压制一下她的情况,但是最主要的还是找到源头。」 「我能再四处看看嘛?」虽说她第一次进门的时候,就已经到处看过。 但她觉得,那会儿没有发现异样,不代表现在也发现不了。 ——毕竟,她在张敏晨虽然感受到了蛊虫的气息,但却不是导致张敏晨此刻状况的罪魁祸首。 简而言之,张敏晨身上虽然有蛊虫,但都是些小角色。 黎梦川毕竟接触的不是蛊术一脉,所以他给容墨的手机里,这方面的资料,也只有星星点点,也就是所谓「大路货」。 大概也就是跟入门守则那样的文件一个待遇。 所以容墨对这蛊虫,也只是一知半解,一直看聂思霜的动作,但也是到她说让大家帮忙四处搜寻一下,才明白她的意思。 不由想到,蛊虫是不是也有跟邪法师那样的「光点颜色」。 「言大佬,我那样『看』的话,能找到聂思霜要找的蛊虫在哪儿吗?」容墨避开众人,小声询问。 如果可以的话,他就立刻找。 如果不行,他也赶紧好好找,不浪费时间了。 言凤起这次却格外的好说话,语气十分温和:「那是当然。」 容墨得了准话,顿时有劲儿起来,沉住气定了心神,再睁开眼的瞬间,眼前的世界便再度变化。 ——但,如果容墨知道之后自己所要面对的场面,他一定会考虑、考虑、再考虑! ☆、31 黎梦川和凌砚誉、聂思霜三人正分开行动,两人分别上了二楼三楼,一人去了外面的花园、车库。 因为见容墨一时没动作,就将大厅留给了他。 哪知道,这真正出问题的地方,就正是在这大厅。 张家夫妇守着女儿身旁,虽然张敏晨现在安静下来,可大师们不开口,他们也不敢把人挪地方。 ——特别是听聂思霜的意思,知道家里可能另有古怪之地之后,更不敢乱跑了。 却不想,容墨并不忙忙叨叨左右查找不说,还高声喊黎梦川几人。 「川哥,在这。」就这简短的两个字让夫妇俩一个哆嗦,见黎梦川三人快步赶来,这才像是反应过来,听懂了容墨的话。 容墨走到大厅一角,这里放着一棵比他还高一些的金钱树,枝繁叶茂。 但在容墨的眼中,不论是这树,还是树下地,树后的墙,都是乌漆嘛黑的一片,乌黑的雾气时而溢散,时而凝聚。 见黎梦川三人都到了身后,容墨狠狠一脚将这金钱树踹倒,利落地跳到了一边。 几乎在这同时,这棵原本看着还郁郁葱葱的金钱树,瞬间枯萎,从干瘪的树干枝叶之中,爬出密密麻麻的小虫,有些细的就像是那缝衣服的黑线一般。 而金钱树花盆下的地板,不知何时破了一个正好掩盖住的大洞,这时刚露出来,就又被从地下涌出来的各种毒虫给堵了个结实。 第67页 ——这些虫子此前在容墨的「眼中」看来,就是一团团黑雾,这时候忽然露出「真容」,容墨顿时打了个哆嗦。 ——简直是在逼人犯密集恐惧症。 张家夫妇顿时尖叫起来,他们的沙发离着这个虫洞也不过几米距离,即便是有几个大师挡在身前,可这场面也太有冲击力了。 张先生已经顾不上其他了,与张太太七手八脚的把自己女儿解出来,将妻女都揽在怀里,三个人团成一团缩在一起。 聂思霜道:「你们上楼去。」 不然还要分心保护他们,未免顾此失彼。 黎梦川手中符箓一甩,落到张先生的身上:「带上这张符,上楼,但是别乱跑。」 容墨找到这地方到是容易,但谁也不能保证还有没有别的漏网之鱼,所以最好别乱窜。 张先生背起女儿,和同样哆哆嗦嗦的妻子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的爬上了二楼走廊,想了想没再往别的地方走。 就瘫在走廊上,这里能够看得见大师们,安心。 容墨整个人像是遭了电流窜过一样,一身的皮肤疙瘩直立,这画面太让人不适应了,便是凌砚誉这位大哥,不也被这场面镇住了,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反倒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聂思霜,脸色沉重的望着这场面,却没露出一丝惊吓。 ——毕竟本来也是玩蛊的,虽说以她个人审美,更喜欢漂亮点的蛊虫。 但也不憷,也不歧视这些丑虫子。 开始涌出的是长相古怪还丑的虫子,甩着触角或者粘液乱窜,随后,一个圆圆的青绿色脑袋尖儿冒了出来。 明明是一堆黑黢黢虫子里的颜值担当,但原本只是脸色沉重的聂思霜,反倒脸色大变,惊疑不定。 缓慢地,这个青绿色的脑袋露出了全貌。 光彩熠熠地鳞片,仿佛通身流动着淡青色的流光,圆圆的脑袋两侧,微微鼓起一些,像是有什么要从中「突破重围」生长出来。 聂思霜语调沉沉:「他是要,养龙吗?」 这是一条手腕粗细的蛇,大半的身子露出地洞外,也不知道洞里的身子还有多长。 祂嘶嘶吐信,慢慢地昂起身子,高傲的浅红带金的竖瞳扫过面前的四个人类。 黎梦川手中符箓光华一闪,原本突进到四人身前的蛊虫立时顿步,但是又往四周散去,一副劫杀四人后路的架势。 ——看着还有几分行军布阵的意思。 四人的脸色顿时都难看了起来。 那像是要长出龙角的蛇,又嘶嘶吐了几下蛇信,不知是在安排蛊虫们的排兵布阵,还是在嘲弄四人难看微白的脸色。 才这么点阵势就被吓到的人,凭什么跟祂斗? 都将成为祂的肥料。 聂思霜并不懂蛇语,但她懂蛊虫,她的蛊虫能够感受到这条蛇的威胁,她也就能大致理解祂发出的声音里包含的意思。 翻译成人类的语言,大约就是他们是祂美味的食物。 不过这话,聂思霜自己知道便罢了,并没有向其余三人解释,想来他们三人也不想知道这个消息。 容墨生生咽下一口口水,感觉自己的背嵴上直冒冷汗。 感觉之前不论是遇上陈顾还是小鬼王,当时的情形对他来说,都该比现在更惊悚才对。 可那时候,他却并不比现在「害怕」。 ——明明现下面对的,都是「弱小」的随时都可以的踩死的虫子。 可偏偏就是让他觉得毛骨悚然,明明它们都是在地上游走,他却实在觉得,这些虫子都路过他的每一寸肌肤。 感受到脚边靠近一只蛊虫,容墨下意识便伸了脚,踩下去,用力碾了碾。 似乎耳边有轻微地啵的一声,虫子肠内的汁液被碾压了出来,地板上被染的青黑。 这些小虫的死亡,显然并不能给蛇蛊带来一丝触动,它那一双红金眸子还是盯在四人身上。 两方对视,虽还没实质交战,但气势上却已经交锋不知多少来回。 忽然,那蛇吐着靛蓝的性子,如同利剑一般射了过来。 容墨感觉头皮都炸了一样,迅速的往旁边一扑,其余三人也是相似的行动。 因为黎梦川本是站在四人中间,避开时就不得不比旁人慢了一剎那,不然肯定要跟人撞车。 但他也不慌乱,躲避的同时,手中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剑出窍,剑身上还阴刻着符纹,随着他灵力的输入,亮起点点星光。 ——他自知道那些丧心病狂的邪法师连小鬼王都搞的出来,逃出生天后他就尽己所能的准备了各种法器。 不管暂时用不用得上,有数量,才有安全感。 只是,这短剑锋利的剑刃划在这蛇的鳞片上,却像是划在铁片之上,带出一熘火花。 太可怕了。 不论是二楼偷窥的张家夫妇,还是容墨三人,看到这蛇的鳞片能抵抗刻录符纹的法器,都知道它不是一般的坚硬如铁。 那蛇对于自身防御,显然很是自傲。 但也不能容忍黎梦川对祂的挑衅,长长的蛇尾如钢铁铸就的长鞭,挥出破空声。 哔啵的声响下,黎梦川险之又险的躲开,却还是被劲风擦了一下手背,一丝殷红的血液流下。 而蛇尾,鞭在单人沙发上,一个价值不菲的皮质沙发,顿时四分五裂。 第68页 黎梦川连忙又要躲开迸溅的弹簧、碎屑等。 ——见到手上流血,他不捨得浪费,便贴在短剑上,见它光亮的剑身,抹的红彤彤的。 正道法师的血,对这些邪物来说,是滋补好物,但也是利器。 那蛇长尾一盘,不停颤动着,在地板之上敲击,一条青鳞蛇却是做出响尾蛇的动作。 而随着祂发出的敲击声,原本已经不再爬出虫子的洞口又开始露出虫子的钩足,渐渐又被挤满。 「快,堵上那个洞。」容墨喊了一声,拿起手边地的一个抱枕就忍了过去,也实在是没有趁手的「武器」。 凌砚誉手边倒是有个小几和一个有些旧的暖水瓶,也没想堵上洞能不能有用,顺手抄起小几就扔了过去。 张家夫妇还保有以前不少的习惯,这暖水瓶里竟还装满了滚烫的热水,凌砚誉立马泼了出去,好一出「虫汤」的戏码。 就是显然,面对这样的场面,谁也不觉得香。 ——哦,可能霍大佬除外。 那颠倒过来的小几,一路砸死了不少蛊虫,拖曳着虫尸和浆液正好将虫洞堵起来,只是不等他们松一口气,青蛇的长尾就又甩了过去。 甚至,祂吐了吐蛇信,像是对他们无视祂的智商的嘲弄。 祂也不是傻得,更何况一个小几能够挡得住祂一尾巴吗? 凌砚誉手中一道红绳飞射而出,夹杂着点点金芒,一下将蛇尾缠住,用力扯开,青蛇这一尾落在旁处,顿时地板碎裂开来。 那蛇的竖瞳恨恨地盯向凌砚誉,全然不顾蛇尾上绞缠着的红绳之上闪动着的金芒,灼黑了祂不少的鳞片,而是接连摆动蛇尾,崩开红绳的同时,碎开一块块地板。 虽然没有直接露出洞口,可看祂的意思,明显是在向他们叫嚣,祂能弄出一个个洞口,就算他们能够堵住一个又如何? ——容墨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主意其实并不好。 可问题是,当他看到又要涌出虫子的时候,他的脑子都要炸了,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赶紧堵上洞,让它们少出来点。 四人汇合到了一处,聂思霜手中也落下几只模样清秀俊丽的小虫,大杀四方地向着满地蛊虫扑杀过去。 一阵撕咬杀戮。 但却不敢去挑衅青蛇,甚至有意识的避开,离的远远地。 不知道是聂思霜的意思,还是这些蛊虫本身便不敢掠青蛇锋芒。 聂思霜的蛊虫对付地上的小虫兵,看上去颇有大杀四方的架势,初时出来地那些虫子很快便明显落了下风。 可这青蛇又砸出几个洞口,纷纷涌出来不知几多的虫子,一时,聂思霜的蛊虫就是再能「吃」,都已经吃不过来了。 面对如同潮水一般的蛊虫,不禁都退回了聂思霜的身边。 「怎,怎么这么多?」容墨简直要哽咽了,更可怕的是,他望向之前那处墙角,感觉原本黑色雾气的地方,好似雾气并未消散。 甚至雾气的颜色,都没浅淡几分。 ——所有的雾气都是虫子吗? ——容墨后悔,很后悔,他不该那么急着「惊动」这些蛊虫的。 至少,要先跟其他人描述一下情况,来判断一下虫子的数量,确认打不打的过啊。 旁人可能不知道,但大佬肯定是知道的。 一想到这里,容墨就想起之前言大佬的话,当时他的语气,现在想来,可真颇有些意味深长。 ——大佬,为什么要这么搞我??我每天给您准备的饭菜,不香了吗? 但容墨是没有胆子去质问大佬的,而且当下的情形也不容许他开小差,手边能够找到什么,就用什么去驱赶拍打这满地的蛊虫。 这时候,就更体现容墨的萌新了。 什么法器都没有,之前对战邪法师,表现的十分凶,但不管是鹅王拧还是锁喉扣,那都是徒手近战。 这时候,要他徒手抓虫吗? 容墨觉得,他就是死,也不干的。 正当他们对付蛊虫,见到它们数量的减少,虽被各种浆液噁心的不轻,但好歹生起一丝希望的时候,耳边就传来嗡嗡声。 是某种昆虫的振翅声。 容墨第一时间想到了蜜蜂,或者说,体型更大的杀人蜂。 别墅的灯光下,很快出现第一只蜂的身影,竟是不比冼辰宣大佬的体型小。 容墨的身子一时不禁有些僵,那杀人蜂的速度还很快,出现第一只后,祂身后乌泱泱一片的蜂群便显露身形。 剎那时,那青蛇见容墨身形一顿,便抓紧机会长尾甩来。 那杀人蜂也不知为何,选择的第一个目标便是容墨,成群结队的蜂群黑云罩顶而来。 「小容弟弟。」 「小墨」 另外三人见此情形,惊的大喊,转身扑来,却谁都差了那么一步。 不过,容墨就是再倒霉,如今也是有大佬罩的人,哪能这么憋屈的被蜂群蛰成胖猪,含恨死掉? 言凤起的身形挡在容墨身前,宽袍大袖,两袖一震,飓风袭来,将扑在最前的那一群杀人蜂,卷的东倒西歪。 尾部剧毒的蜂针或是扎在同伴身上,或是折在自己身上,死的无比憋闷。 而身形犹如杀人蜂大小的冼辰宣,身形连闪,手中细针一样的长剑,灌注内力,却比黎梦川的法器短剑还要锐利。 第69页 划过的地方,便是空气都裂了个口子一般,不远处的杀人蜂必遭牵累,身子全都断裂开来。 而霍斐,他站在了地上,明明是不大的身躯,却不容忽视。 他每踏出一步,那些蛊虫就像疯了似的,四散奔逃。 霍大佬则在蛊虫群里挑挑拣拣,似是再找能令他感兴趣的毒虫——似乎是想起之前那个番茄酱味儿的蛊虫,有些味美,他舔了舔唇。 「你们要找的那蛊师,就在外面,可别让人跑了。」 容墨还心有余悸,就听言大佬的声音响起,他连连点头,想着这蛊师竟然自己现身,那他们自然要斩草除根。 但余光里,却瞥见凌砚誉、黎梦川、聂思霜三人,震惊的看向言凤起。 同时,霍大佬嫌弃的声音响起,并且向聂思霜扔了一只她的受伤的蛊虫。 霍大佬是不吃我方阵营的漂亮虫的。 一时,三人的目光更加震惊了,连连在容墨和三个大佬的身上扫来扫去。 ——他一时忘了,傀儡虽是类人,更有强大实力,可到底不是人,它们都是不会说话的啊! 而且,之前言凤起的身形虚虚实实,犹如幻形。 黎梦川等人还自以为是灵力幻形,但现在,言凤起大佬的身形却是实打实的、脚踏实地、甚至皮肤白皙红润。 ——总之,犹如一个活人。 容墨原本被大佬保护而落地的心,这时又勐地吊了起来。 为什么,这个时候,大佬们猝不及防的选择掉马啊? 就不能给他打个招唿吗? 这种情况,他要怎么跟黎梦川几人解释啊? 大佬们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他们就要知道他是个头上长小人的……不知名的、反正不是人的生物了吗? ☆、大佬带我飞 容墨缩在言凤起身后,双手揪着他右上臂处的衣袖,一副被他挡住了,完全看不到另一边凌砚誉和黎梦川两人震惊又疑惑地神情的样子。 ——在侧前方的聂思霜,更加疑惑还隐含激动的目光也投注过来,容墨刚感受到,头便更低了点。一副被蛊虫吓的不轻,不时还「吓」的跳起来,无意识地踩死几只蛊虫。 蛊虫带来的压力,被冼辰宣和霍斐两位大佬分薄出去,三人便有些「游刃有余」,这便让他们更加关注言凤起和容墨。 高大颀长的身形挡在容墨的身前,不说遮挡的十分严实,但绝对是满满的安全感。 穿着一身月白暗纹、不明材质的广袖华服的身影,明明什么动作都没有,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而被惊动乱窜的蛊虫,初时还慌不择路的从他的脚边路过,在容墨跳起来踩死一些后,应该是嫌弃这些骯脏的东西,大佬不知用了什么手段。 他的四周顿时一片干爽,蛊虫更是绕道而行。 ——包括那条想要抽容墨的蛇,连言大佬的头髮丝儿都没沾上,已经不得不盘起长长的蛇身,蛇头还塞在了蛇尾之下,一点异动都不敢。 这样骤变的局势,着实让人惊异,但,作为被三位大佬「罩」的众人,心底是十分爽的。 哪怕心中疑问重重,哪怕还得对付一些小虫,但黎梦川三人还是心头火热。 压下震惊的情绪后,就想起来刚才言凤起所说,蛊师来了的话。 如此厉害的大能,肯定没必要说谎骗他们玩,但,虽说不过是两三分钟过去,但这两三分钟的局势变化实在太大。 特别是领头的几只蛊虫必然是蛊师的心血之作,说不定感应极强,蛊师已经知道了他们这边有大佬保护,已经占据上风,所以又熘了? 毕竟,从之前的情况来看,他们推测这位蛊师极其「胆小如鼠」,觉得自己占据上风出面逞威风可以,但稍有风吹草动,肯定又是熘之大吉。 三人对视的眼神里,都是同样的猜测。 但大佬没有发话,要不要现在冲出去看一看?反正现在这剩下的蛊虫,对他们也威胁不大。 ——更何况还有两位大佬在,一位腾于空中,削蛊虫就跟切豆腐似的,一位游走在蛊虫之中,像是在逛大街。 ——拎起蛊虫,挑挑拣拣,可不就像是在挑选什么商品嘛。 三人下了决定,只是刚往门外动步,就忽听张太太一声惊叫。 侧头看去,就发现原本躺在张家夫妇身边、安安静静的张敏晨,翻着白眼起身,一把掐住了张先生的脖子。 狠狠地,及时他们转头的这一丁点时间,张先生已经出气多进气少。 张太太的惊叫划破漆黑的夜色,焦急地哭嚎着,去扒女儿的手。 聂思霜连忙想要帮忙,虽然从蛊师能够突破她的压制,控制张敏晨的情况来看,对方比她厉害的多。 可她也不能任由张家出事。 只是,她又是刚刚一动,言凤起便已经伸手一指那处,张敏晨便像是遭受了飓风扑面一般,整个人后仰,然后面条一样软了下来。 张先生好不容易缓过气来。 不提张家三人兵荒马乱,这边黎梦川三人见「没有后患」,一对眼就急忙沖了出去。 直接从窗户越出,反正也不需要跳楼,杵着窗外小露台的石栏翻身一跃,去势不减地往前狂奔。 紧随其后的聂思霜就知道两个「莽撞」的男人会察觉不到那蛊师隐蔽的身影,人还没出来,蛊虫便已经飞出去探路。 第70页 这时后来居上,招唿两人转向。 「大,大佬,我们要去看看嘛?」容墨依旧离言凤起的后背极近,侧头小声问着。 ——虽说黎梦川几人现在没顾得上问他关于大佬们的事情,他应该觉得庆幸、松一口气,但他也还是得去他们眼前晃,因为他不能只眼睁睁看着他们出去与蛊师争斗,万一受伤了呢? 言凤起微侧了一下头,不知是不适应有人这般极近的跟自己说话,还是不适应身边是容墨这个「不讲规矩」的人。 又或者只是偏头这般看他一眼。 容墨疑惑的看向大佬,他是担心被黎梦川几人「审问」,但也担心他们几人的安危。 霍斐嗤了一声,眼神扫过两人的站姿,不知想了什么。 口中却道:「三打一都打不过,还算什么年轻翘楚?他们打不过,加一个你,就能起作用了?」 冼辰宣依旧手脚麻利,默默地斩杀着任何一只飞在空中的蛊虫,反正这种事情他就不掺和了。 话多的,不但容易没饭吃,更容易死得快。 霍斐话音未落,就感觉身边原本「伏低做小」的蛊虫忽然造反起来,竟一只只吱嗤发出嘈杂的声音,朝他堆来,一副要将他活埋的架势。 ——该死的蛊师,竟敢挑衅他? 霍斐的脑中闪出这个念头,顿时炮仗一样炸开,几脚踹上靠的最近的蛊虫,一连几个方向被踹飞的蛊虫横扫出空地。 然后,霍斐一人飞射出去,径直冲着那蛊师而去。 见此,言凤起无声地勾了一下唇角,满是对霍斐脑子的嘲弄,果然是个脑子瘫痪的「活死人」。 容墨在他身侧,并没发现这里面的隐秘,一见霍斐沖了出去,一边开始霍斐刀子嘴豆腐心,还是去帮忙了,一边又担忧起霍斐。 「大,大佬,霍大佬冲出去,会不会太远了,又要被雷噼?」 一边说,他一边想着,自己是不是赶紧追上去? 可这边还有冼辰宣和言凤起,他显然也不能独自离开。 ——而且这屋里还有一条蛇蛊,一些没被踩死的蛊虫,对他们来说算不上什么威胁,可这里还有张家三口。 容墨简直两难抉择。 言凤起却是道:「走吧。」 反正,不过是些小虾米,用不上他动手。 又不是能给他提供能量的东西。 容墨微松了一口气,大佬既然做出决定,那就一定没有后顾之忧。 望着身前的高大身影,容墨抬脚跟上——就是觉得有言大佬在,简直干什么都不用带脑子,有主心骨,什么都不用担心。 就连脚下满是蛊虫,他也不需要多看一眼,也绝对不会有任何一只蛊虫敢沾他的鞋边。 ——当然,此时此刻的容墨是没有想过这些的,只是很自然的跟着大佬出去。只有等到那天他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去面对的时候,再想起今日,才想到这些东西。 言凤起的身姿轻盈,便要跃上石栏。 容墨却是从未有过的手脚麻利,从微抓着他的衣袖,变为抓着他的胳膊,被他带起,从石栏上空飞过,再落到外面的草地上。 言凤起不禁又偏头看了一眼容墨,这傢伙刚刚是不是太「自觉」了点? 容墨黝黑的眸子里满是无辜,他难道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吗? 可言凤起又没说话。 那难道,是大佬不知道那蛊师的具体位置? 正要开口问,就见将其余蛊虫都解决的冼辰宣跟了上来,纤细的手中,还扯着对于他来说,粗的吓人的蛇尾尖尖。 ——实在是身形对比落差太大,所以只能掐个尾巴尖尖。 但蛇蛊也是一丁点不敢反抗,虽然它兽类的本能都告诉祂,祂能斗过掐祂尾巴尖尖的傢伙,可他稍许的智商告诉祂,绝对不能这么做。 毕竟,别看那个最厉害的傢伙不声不响,还对掐他尾巴尖尖的傢伙也没个好脸色。 但对祂,肯定是更没好脸色,祂说不定会被切了炖蛇羹。 所以,被掐着尾巴尖尖吊的高高的蛇蛊,不但不能挣扎,还有迴转蛇身,尽力往前爬,尽力不给冼辰宣添麻烦。 就是这种身形变成了u型的状态,祂没这么爬过啊,爬起来好艰难,总有那么一截子身子,要被横向在地上拖曳。 一拖,一颠,一拖,一颠。 好在,那个捨弃了它们的主人,并没有跑的太远。 见到冼辰宣扯着蛇蛊过来,容墨一方面觉得这个姿势实在太搞笑了,一方面又觉得自己明白了言大佬的等待。 果然呢,言凤起见到冼辰宣跟了上来,便又转头继续走起来。 容墨连忙又跟上,紧跟着言大佬的脚步,才有满满的安全感。 黎梦川三人追出来的时候,那蛊师真的还没熘,毕竟蛇蛊没有反馈回来什么消息,他还以为自己占据了上风。 而之所以再操控张敏晨,自然是要给众人添堵——特别是在他的想法里,见到女儿如此的张家夫妇俩,舍不捨得让人的伤害自己的女儿呢? 如果不捨得,他说不定就能看到黎梦川等正道修士又束手无策,又被气的哆嗦的样子。 或许也还能看见,『张敏晨』弒父杀母的情形? 只是,他刚感受到『张敏晨』掐住了她父亲的脖子,就失去了操控她的感应。 第71页 这时,虽还没有得到蛇蛊的回应,蛊师心头却微有异样。 ——但因为更倾向于相信更加厉害的蛇蛊,他便有些迟疑。 而在这动了念头,却还没下定决心的时候,黎梦川三人沖了过来。 那一时之间,蛊师是懵了一下,这些正道修士,竟然是要不顾那些普通人的性命了吗? 难道他这次遇上的傢伙,都这么不走「正道修士」的寻常路吗? 行事怎么这么不羁? 脑中虽是转过这么多的念头,他兜帽下的脸上却是面无表情,也没有被三人围堵的慌乱,只从衣袖之中落下无数的黑色小虫。 似乎一瞬间,四野都是各种爬行动物爬行的沙沙声。 蛊师看着送上门来的三个小辈,露出一个轻蔑地笑意,先让蛇蛊弄死那一家人,再迴转过来吧。 ——那一家人可不能怨他,放弃他们活路的,可是眼前这三个自诩正道人士的傢伙。 不过,他很快会送这三个傢伙去陪他们一家。 说起来,他还是张家这三口的恩人哦。 ☆、乱世天王霍大佬 蛊师的笑意微僵,不过并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的情况,而是因为这么多年与阴邪蛊毒为伴,他接触的毒物,坏死了他的面部神经。 并不是一点表情都不能有,只是每次有所表情时,都会显得怪异。 不过,因为被兜帽掩盖着,三人没有看见他的脸,自然也没有被他这怪异的神情吓到。 三人冲到十米开外,不由便停下了脚步。 这是别墅区的一片绿化林,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混入别墅区的。 但是现在显然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那蛊师衣袖落下的蛊虫,已经又向着他们涌了过来。 ——这傢伙到底在身上带了多少虫子? ——带这么多虫子在身上,难道就不难受吗?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黎梦川只怕是要採访一下同为蛊师的聂思霜,带这么多虫子的在身上是什么感受,考不考虑以后也变成这样? 如果他真问了,聂思霜也是会啐他一脸的。 她可从来不把自己一身都裹满虫子。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不知带了多少蛊虫在身上的蛊师,确实给他们带来很大的麻烦。 蛊虫越发斩杀不尽,让人有些着急的时候,三人就听见了更多的沙沙声,似乎周围林木草叶之中的虫子,都受到了蛊师的驱动。 「思霜,你不也是蛊师吗?」黎梦川一跃而起,落到另一边,一手符箓炸虫,一手挥舞短剑。 见到蛊师的作为,便喊聂思霜。 示意她,同为蛊师,你要不要也操纵一下其他的虫子,好歹跟这蛊师分庭抗礼啊。 那蛊师在看到聂思霜的时候,就已经投注了大半的目光给她,毕竟,她的天赋很是不错。 用出来的蛊虫虽不至于厉害的让他眼前一亮,但某些方面还是很有新意。 蛊虫这一「大类」之下,有着无数的小分类,什么蛇蛊、挑生蛊、桃花蛊、情蛊、绝情蛊等等等等。 而这些分类之中,又因每个蛊师的传承和各自的「研发」,叫着同一个名字的蛊,也未必就是一个蛊。 同一个名字之下的蛊,也可以是千变万化的种类。 就比如蛊师看到几个气息熟悉的蛊类,但跟他以往所知的形象、威力都有很大区别。 就连模样,都是天差地别。 嗯,不过在他眼中,蛊虫样貌好看那都是华而不实的。 这小姑娘天赋不错,但过于注重外表,也不知是谁教出来的,浪费好苗子。 若是他来教导,只怕这小姑娘也不仅是如今这点实力吧? 他想着,要不要留下这小姑娘的性命,若是听话就教导一番,若是不听话,还能多一个「蛊母」。 听到黎梦川的话,他又是用力微微扯起唇角,想要从他手中夺去这些虫子的控制,到底是太高看那小姑娘,还是太小看他了? 但,这个念头还未落下,他忽然就察觉虫子的异动来。 先是那些普通地,他从四野召来的毒虫,实力不强,控制起来也容易。 他还诧异,看来这小姑娘的天赋比他看到的还高一些?竟真能跟他争夺一二?不过,只是一些普通毒虫,也算不得什么。 但紧接着,他自己的蛊虫,也变得焦躁起来,对他的命令不再立刻执行。 这时,他才不由一惊。 蛊虫开始迟疑,不单单是躲避黎梦川几人的攻击,甚至退缩,连他的强制控制都不管不顾。 他好不容易不动声色地将蛊虫们死死压在原地,在他的周围形成一块颜色暗沉却斑驳的地毯。 到这时,他也眸色微变,察觉出异样来,还有一丝丝的熟悉感。 三人目露惊喜,这情况,他们熟啊。 ——是那极为大能前来帮忙了吗? 蛊师环顾四周,十分警惕,却一时没有看到什么人影,准确的来说,连只猫猫狗狗都没看见。 蛊虫驱策有些难,他也不能将它们放的太远,让他们去查探。 所以,哪怕见三人未喘,再打下去势必就会无招架之力,他也不敢在这时候穷追勐打。 甚至都不敢轻易动手。 他没看见人,却察觉到了压制,不由让他心底担忧,什么人能够厉害到这种地步? 第72页 他并不觉得是自己多想,毕竟,他能活到如今,靠的就是自己的小心谨慎。 ——如果不是这样,之前他在租房那里,只怕就要被人逮着。 ——当然,这时候他还不知道,去那逮他的跟他此刻眼前的人,是同一批人。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却忽然都将目光投向他们来时的方向。 蛊虫比人类更加敏感,所以当霍斐靠近到一段距离时,它们便已经有所感应,纷纷摄于他的威势,胆怯起来。 但相隔十多秒的时间,在场的人才察觉到霍斐的气息。 或者说是,怒气。 霍斐眸光阴沉,牵着唇角,盯得人心头髮寒。 ——即便是那样手指大身子,但此时此刻最让人一眼瞩目的,还是他那双压迫性十足的眸子。 只是,初一对眼后,便让人再也不敢与之对视。 黎梦川几人也不知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火气,但既然是冲着蛊师来的,那对他们来说就是好事。 这时恭恭敬敬的站在了一旁,警惕着蛊师,又期待着霍斐给蛊师好看。 其实霍斐又不是真的没脑子,初时的怒火过后,他也察觉到之前蛊虫的异样。 ——虽说他是个丧尸皇,不是个蛊师。 按理来说,以毒为食的蛊虫,对他是垂涎三尺,但也更会衡量两方差距。 兽性占据本能的蛊虫,显然不敢轻易挑战他,特别是当时那吱哇乱叫的样子,颇有些被强迫的感觉。 但是,就算他有合理的怀疑又怎么样,去跟言凤起那个魔头拼命吗? 看看他现在那个体型。 霍斐压下心头的怒火,说不定言凤起有法子变成那样,他也能变呢? 所以,这帐他先记下了,总有一天一起跟言凤起清算。 至于这个蛊师,那自然也是不能让他跑了。 毕竟,要是没他这个人,言凤起能用那么多蛊虫,试图埋了他吗? ——当然,这完全不是迁怒。 霍斐飞到就近的地方,却落到地上,一步一步,强势的走在这林间的小道上。 可能路边的一个小石子,在他此刻的体型面前都是巨石,可小石子又怎敢挡住他的去路? 几人就眼睁睁看着小小的身影,缓步走来,所有「巨石」都「自动」飞出老远来让路。 他停在两方对峙的人的中间。 一只甲壳蛊虫十分有「眼力劲儿」的爬到他的身后,让比祂身形大不了多少的霍斐坐到了祂的甲壳之上。 ——明明是不比他的蛊虫大上多少的傢伙,明明该是他能够一个指头碾死的小东西。 但这一瞬间,可能霍斐的气势太强,蛊师竟咕咚一声吞咽一大口唾液,然后被这像是炸在耳边的声音,吓着了。 他不由的想压下情绪,重整旗鼓,怎么也不能被这都不到他脚面高的小东西给吓着了。 虽说,他的心底深处已经转悠了不知多少疑问。 什么为什么这么点大小人,行动如常人,眼神也十分灵动。 难不成是个「鬼王」? 可为什么又感受不到阴气? 接着,听到霍斐的一声嗤笑,他不禁又想,竟还是个会说话的吗? 那他除了身形太小,又与常人有什么区别?智慧上,思想上,难道也是一模一样的吗? 想的很多,但都是一闪而没的念头,他不敢让这些想法停留,毕竟没一点,都能吓坏他。 ——特别是那个关于修为的想法,那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霍斐并不管他在想什么,只要知道这个人压抑的再好,可是真的十分怕他就好。 只要,他能让自己出气就好。 霍斐的怪异太多了,蛊师现下只想要找准机会能够逃跑,都不期望全须全尾,只要能够留下一条命。 可能十数年内,他都不会再敢出来「闯荡江湖」。 霍斐却怎么可能如他所愿,当然,霍斐也不是神算子,察觉了他逃跑的计划。 ——只是霍斐已经憋不住要撒火了罢了。 蛊师身旁的蛊虫,包括他身上还留着的,没用出来的几只,还有那些被他召唤过来的山野毒虫,剎那间全数脱离他的掌控。 如果之前潮水一样涌向容墨等人那般,顺着蛊师的衣袍钻了进去,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蛊师的衣服便被蹦碎。 当然,也不需要闭眼或者打马赛克,因为他的肌肤,一寸都没有裸露在外。 全身一层又一层的覆盖着毒虫,只有眼睛和鼻孔还露在外面。 ——这是霍斐有意留他一命。 若是死的太快,他这火不是还没撒够吗? 容墨赶到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副大势已定的局面,黎梦川三人都已经闲的就差在一旁抠脚玩儿了。 而那蛊师,出气多进气少,不能滚动,不能出声。 那层层叠叠的蛊虫限制了他的一切行动,若是出声张嘴,说不定蛊虫就要爬的他满肚子都是。 他明明是个成功的蛊师,自认是从来都不惧怕任何蛇虫鼠蚁。 甚至,以往的他最享受旁人看到他挥手间便是虫潮涌动时的惊惧模样,可此刻,他觉得这世间,他最怕就是虫子了。 最怕最怕,没有之一。 ☆、有大佬罩的感觉真棒 凌砚誉和聂思霜第一次体会这种有大佬罩着,一秒结束战斗的又震惊又爽快感觉。 第73页 ——其实了黎梦川也算是第一次感受吧。毕竟之前虽然有容墨在,战斗的结束方式总是有些清奇,但也还没达到大佬这般的震撼感。 那举手投足之间的气势,别说对面的敌方,便是他们这些被罩的友方,都觉得大气不敢出。 容墨见大局已定,那蛊师跑不了,更掀不起任何风浪,不禁长出一口气。 ——就是决不能看那蛊师第二眼,毕竟满身都是蛊虫,实在是辣眼睛。 他不禁小心地向霍大佬提议,总得将人留一口气,交给黎梦川等人审问。 他们都还不知道这蛊师到底害了多少人呢。 霍斐抬起的小脸上,双眸竟是殷红,眼神冷厉,容墨的心口顿时一哆嗦,讨好的笑容都险些挂不住。 但霍大佬不是那种迁怒的人啊,所以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採纳了容墨的建议。 他从蛊虫上起身,缓缓走到蛊师身前,伸出小手在蛊师的身体前方停住,就见蛊师身上的众多蛊虫里,爬出七八只各式各样的蛊虫。 ——原本,容墨以为大佬是要解开蛊师此刻的「窘境」的,心底还想着,霍大佬控制这些蛊虫,不都是精神力一动就行吗? 哪知道,那几只蛊虫自动「串」成一串,各自咬着前一只蛊虫的钩足或尾巴,就那样由领头的几个会飞的,飞在霍斐的身侧。 而霍斐,往容墨手中的背包飞过来。 容墨忍不住就后退了几步,刚刚到背包前,准备进入自己「专属」的小侧口袋的霍斐,神色疑惑的盯向容墨。 如果他没有感觉错,容墨竟然是敢嫌弃他吗? 一瞬间,简直要被霍斐视线射穿的容墨,惊恐的连连摇头。没有没有,他怎么敢有这么大逆不道的想法? 只是,霍大佬后面跟的这一串小尾巴,实在是太有冲击力了点。 明明就是七八只小虫子,却是丑出了千奇百怪,一个个的都有些渗人。 他能不躲吗? 一想到要把这些虫子放在背包里,他还要一直抱着背包,容墨简直要汗如雨下。 哪怕知道有霍大佬的震慑,这些虫子绝对不会异动,甚至可能这也就是霍大佬给自己找的零食,但问题是,生理上的反应他控制不住啊。 霍斐的生气的盯视容墨,他知道容墨肯定受不了他的凝视压迫。 可是,言凤起却是能够受得了。 反而是他,受不了言凤起的威压。 「你是想,将这虫子,放进包里?」言凤起的声音淡淡响起,无怒无喜,但霍斐的视线却不自觉移开。 ——明明那么大个包,他已经只能呆一个小角落,就想揣点零食,为什么这个傢伙要这么霸道? 又想到之前他几次三番地耍弄自己,霍斐觉得自己要气的忍不住丧尸化。 指甲都哧哧长出又缩回,几次才忍下这股火气。 小不忍则乱大谋,所以霍斐很有骨气的,没有回包里。 ——他吃点零食长点体力怎么了?这魔头就知道自己「长大」,就想他们一直这么小,好时刻被他压制着。 霍斐一跃到了黎梦川的肩头,将蛊虫摞起,也堆在黎梦川的肩头。 猝不及防被大佬如此「亲热」对待的黎梦川,身子顿时僵住,噎的吞下一口唾液,险些呛得咳起来。 但面对霍大佬扫过来的眼神,他狠狠抿着唇,鼓起苹果肌,使劲露出一个笑容来。 「过会儿把这蛇给炖了。」霍斐对掐着蛇出现的冼辰宣说。 示意这些挨欺负的小可怜战自己这边,一起吃蛇羹,攒力量长大。 三米多长的蛇,他们两个人吃也能至少吃个半饱。 容墨听他这话,不自觉就吸了个口凉气,深觉得,以前担忧大佬们能把自己拆吧拆吧嚼了的想法,不是胡思乱想。 ——特别是这位丧尸王大佬。 ——也不知道此前,是吃了多少人呢。 可能是几次受到大佬们的保护,他一时都想不起来,这些大佬一个个的是多厉害的人物。 * 霍斐不再压制那些蛊虫,聂思霜轻易便将蛊师身上的蛊虫都打包了起来,总不能任由它们四散而去再伤了别人。 ——就是这失去蛊虫遮羞的蛊师,合该是从头到脚打上马赛克。 也不用分哪里是血腥、哪里是黄暴。 反正已经是交织在一起,成了一团团的颜色驳杂的画面,就连脸上也不例外。 凌砚誉一时都有些愁,这都看不出长什么模样,可给警方人员添麻烦了,这个得回去验dna了。 ——毕竟连指纹的什么,都给蛊虫咬断片了,没断片的也变色浮肿了。 回到张家时,就见张太太在沙发旁陪着张敏晨,张先生又在窗外的小露台上张望他们 他们屋里虽再也看不到一只蛊虫,但依旧是心惊胆战的在走廊上瘫了许久。 见久久没有动静,这才刚挪到楼下,将张敏晨放到沙发上。 这时候见久盼的大师们终于回来了,顿时恨不得翻过石栏来迎接。 聂思霜又看了张敏晨的情况,又被蛊师操控一次的张敏晨,显然情况很不好。 但没有了蛇蛊和蛊师牵制,聂思霜想给她解蛊,也不难。 「只是,虽然能够解蛊,但身体的损伤可能需要很久才能养回来。」且,具体能够养回来多少,她也没个准确信息。 第74页 她的神色有异,张家夫妇虽不想胡思乱想,但也看得分明,她话里有未尽的含义。 不过,两夫妇攥着对方的手,还是点了点头。 能够留下一条命来,已经是很好了,只是希望以后,他们一家不要再遭难了。 女儿的安危得到了准信,张家夫妇的目光就落到了蛊师身上。 这个被裹成一团的傢伙,显然就是大师们出去斗法抓回来的罪魁祸首。 张太太的情绪一瞬间就爆发了,扑上去就扭打起来。 动弹不得、原本就伤重的蛊师,只怕被她这一番拳打脚踢,瞬间就能一命呜唿。 凌砚誉连忙拉住要冲过去的张家夫妇。 道:「两位小心,他浑身都是蛊毒,还是不要碰的好。」 他这话也是真的,那些蛊虫爬过他的周身,不但是咬了他将毒素注入了他的身体里,也留了很多在体表。 便是他们,都不会轻易触碰他。 更别说张家夫妇这两个普通人了,稍有不慎,这诸多蛊毒混和在一起的复合蛊毒,没第一时间毒死这个蛊师,却不代表普通人能够沾染一丁点。 两夫妻咬着牙,双眼红彤彤的,却也只能无奈放弃。 却还想用眼神杀死他。 「我们一定会惩处他。」黎梦川说,这个傢伙下场绝对不会有一丝丝美好,让他死的太痛快,都是对他的怜悯。 这时,天色渐渐明亮。 他们一夜未眠,却并不觉得疲倦,将蛊师移交给警方派来的专门处理这些案件的警员。 一来是因为打了一场胜仗,活捉一个邪法师,二来,自然是容墨身边的这三个「大佬」。 躲过眼神修罗场的容墨,还能躲过言语的修罗场吗? 三个人将容墨团团围住,坐在中间的容墨像是个无助的小可怜。 大佬们回了背包,此刻正被容墨抱在怀里——他是连背包都没来得及放下,更别说跑回自己的屋子里当鸵鸟了。 神色激动的三个人,眼神扫过容墨,又落到背包上,然后又看向容墨。 「请,不知能否,请前辈一见?」凌砚誉作为三人之中年岁最大,最沉稳的,最终开了口。 一直低垂着头,想要想出一个解释的容墨,刚听他开口一个字,就勐地一僵,脸色发苦。 这到底要怎么解释呢? 但膜拜三位前辈的三人,哪里会「审问」容墨?语气是一个赛一个的小心翼翼。 也就是容墨因为「心虚」的厉害,所以根本没发现三人的异样。 低垂的小脑瓜里,一直在模拟着三堂会审的场面。 这时听完了凌砚誉的话,不禁愣愣的,低垂的视线盯在地板上。 ——这发展,好像跟他想的有些不一样? 三人屏息以待好一会儿,言凤起终于从包中飘了出来,不但如此,还有他的坐垫和小桌、茶具。 落到茶几上,一派怡然自得的姿态。 冼辰宣也落到一旁,不过他只有一人一剑,就显得有些寂寥了。但他也不在乎,就拉过一旁的果盘,唰唰几剑切了一个苹果吃了起来。 之前虽也是吃喝不愁,但总要注意行踪,多少有些「憋屈」了嘛。 霍斐之前不知出于什么考虑,进了黎梦川的衣兜,这时也飞了出来。 他那一串的零食,已经少了好几只。 因为看得上的零食量少,他吃起来是很省的,就是可能之前被言凤起的嫌弃弄的心头火气,所以需要降降火。 这时候他冷静不少,便不再消耗零食,他挥了一个橘子到黎梦川的手边,示意对方给他剥开。 以往这事自然是容墨来做,但是现在,霍斐就是要告诉言凤起,他霍斐也不是只能有一个小弟支使的! 言凤起放下茶杯,望了望眼前的三人。 道:「有些事情,你们如今,莫多问为好。」 「只要知道,若我想要你们玄门一脉尽数灭绝,你们早便不能好好坐在这里,便好。」 ☆、大哥不要作啊 因为想像之中「三堂会审」的画面太过吓人,容墨的心一直提的高高地。 后来,听到凌砚誉的「恭恭敬敬」的话,才稍有缓和。 又见言大佬亲自出面,他便觉得一切都稳了,这提起来的心就要落下。 但哪知道言大佬一开口,这落到半道的心,直坠而下,吧唧摔了个稀巴烂。 大佬,大佬要不要这么霸气的啊? 啊? 这么说话,真的不会挨打吗? 显然,听完这话的三人的神色都是一变。 但并非容墨所想的那样勃然大怒,怒火自然也是有一些,毕竟大佬这话说的太欠打了不是? 可那也是得能打的过啊。 见过大佬出手的几人,都怀疑他们是不是真的「见过」大佬出手,毕竟,他们看到的不过是「大佬挥挥手,敌人跪地苟」。 ——这几位的修为,当真是深不可测。 而且,他们竟是能够随意变化身形大小。 这让他们不得不猜想到一个可怕地步,那就是传说之中的「脱胎」。 这是他们修行之道上,对顶尖修为的一个称唿,但更是一种形容。 脱胎换骨,褪凡胎□□,始登仙途。 传说之中将这样修为的存在,形容的太过无所不能,所以他们看到这般厉害的言凤起几人,也只能想到,他们或是有「脱胎」修为的大能。 第75页 原本还以为这将是他们玄门一脉受天地福泽庇佑,可哪知道这位大能开口就是「灭顶之灾」。 ——虽说人家说的是,要想灭你们早灭了,既然没灭你们,你们暂时就乖一点。 可也已经足见这位大能的脾气并不好。 虽说高人都有自己的脾气,但这太难相处的,让原本心中有过多期望的几人,还是像嗤的一声,热铁遇上冰水。 透心凉,但心飞扬不起来。 三个的脸色在大佬的注视下,几经变化。 「前,前辈,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凌砚誉说话更小心了,生怕自己的话又让前辈们不高兴。 毕竟现在完全摸不准这些前辈的脾气啊。 哎,一点没有他们想像之中的,玄门一脉的光辉来临的感觉啊。 反倒像是,架了一把刀在脖子上,他们心里好苦啊。 容墨看着几个人骤变的有些哀戚的脸色,不禁又是心虚,又是不好意思起来。 他算是明白了,言大佬这么横,一方面当然是因为确实有脾气,并不想被人打扰,跟人啰嗦什么的,另一方面,绝对就是言大佬其实也没想到怎么解释自己的来歷。 所以,干脆来个狠的,叫这些人什么都不敢问。 ——哪怕是通报了家里,让长辈大能们知道了,也不敢来问个一三五六。 虽说从某方面说,容墨很同情被威胁黎梦川几人,但如果真的能因此不必面对那么多解释的烦心事,容墨觉得……好像也,不错? 就是苦了被吓到的黎梦川几人了。 容墨刚一接触黎梦川的视线,便不自觉的撇开头,毕竟,刚刚自己窃喜来着。 也怕黎梦川拿他当突破口。 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更怕被人当做什么怪物,拉去解剖。 ——在几人眼中,此刻的容墨,大概就是一个幸运的,被大佬们收入门墙的弟子。 所以,虽说不懂他们现如今玄门一脉内的「常识」,但本事那是真的刚刚的。 由此推算,也不知道这几位前辈的修为,到底到了何等地步,又是何时修炼到这种地步的呢? 看言凤起和冼辰宣的衣着,他们觉得,怕是千百年前,灵气还未大规模溃散的时候。 可霍斐的装扮,又与他们日常穿着无异哎。 ——当真是伤脑筋,到底是什么时候的前辈呢?又…… 后面的想法还没冒头,就被几位大佬注视过来的视线给按了下去。 三人不自觉就想起言大佬刚刚的话,言犹在耳,一字一句都带着十足的震慑力,以及,真情实感。 可见,言大佬稍有不快,可能真的会搞他们。 而他们,也真如大佬口中那般,毫无反抗之力。 可怜,弱小,卑微,又无助。 黎梦川七手八脚地、三秒钟便剥出一个砂糖桔,小心的进贡给霍大佬。 ——虽说当时霍大佬弄蛊师那一段,给他们幼小的心灵留下深刻的阴影,但是,霍大佬愿意接受他的进贡啊。 那肯定是要虔诚的,毫无错误的,有眼力劲儿的,上供。 「去将那蛇炖了。」吃了两瓣甜桔,霍斐又想起了那条蛇蛊。 此刻祂正被以尾绕头,麻花似的盘成一个蒲团,可怜兮兮等待自己成为炖蛇的命运。 之前毕竟跟这蛇蛊动过手,知道祂的厉害,所以黎梦川一时还心有余悸,但一见霍大佬的眼神扫来,立马就蹦了起来。 「哎,前辈您稍等。」不就是给前辈炖一条蛇蛊嘛。 就算这条蛇有剧毒又如何? 就凭祂这毒性,还能狠的过前辈?前辈开口要吃掉祂,难道还能怕祂小小毒性? ——黎梦川并不知道他意外的真相了,霍斐就是比祂还毒上百千倍的存在。 但当他伸手拿蛇的时候,却发现有人抢先一步。 聂思霜一个小姑娘,柔白的小手抓着那蛇蒲团却是稳当,挂着讨喜的笑容道:「前辈,这蛇我给你炖吧,川哥一个大男人,能有什么厨艺?」 「别到时候不好吃。」 黎梦川一脸卧槽,还能这么干的吗?还有,凭什么说他没厨艺?他没厨艺他不会找酒店的特级大厨吗? 不就是出点钱的事儿? 「我也是学蛊出身,懂怎么处理祂。」聂思霜又道。 这位大佬能够那般轻易反制蛊师,剧毒的蛊虫在他手中就是打发时间的零食,她还不赶紧机灵着点儿? 这位前辈手指头缝里漏一点,只怕就够她受益终身的了。 ——这一点,她倒是错的离谱了。毕竟,霍斐不怕蛊毒,因为他是个丧尸王啊。 黎梦川只能恨恨的坐回来,聂思霜那话除了讨好霍斐,其实也是在向他哀求。 她是学蛊出身,见到这一道上的大能前辈,自然是起了向学之心。 他又不是学这方面的,还能抢去她的机会? 这么一想,也确实如此,他又不准备该学蛊毒。没必要为了向大能表达敬意,就抢去朋友的机会不是? 他便只给大佬们剥桔子,削果皮,切成小块摆果盘,方便大佬们食用。 「那,时间不早了,不如我去给大家提点早餐回来?」凌砚誉看着手脚麻利的黎梦川,也是在不好抢着插手,那就太难看了。 见已经快七点了,他们虽后续都没再打斗,但毕竟是过了这么久的时间,所以还是先吃饭吧。 第76页 一听吃饭,容墨也不只顾左右不敢看他们了。 反而是叫住了就要出去的凌砚誉。 ——凌砚誉第一次给大佬们准备饭菜,这要是准备的不够,不是反而好心办坏事,惹大佬们不高兴了吗? 「凌哥,就,就……」只是叫住人之后,他不禁又吞吞吐吐起来。 因为他发现,他总不好直接说,大佬们胃口大,你分量一定要买的多多的? 这样大佬们是不是就得觉得他嫌弃他们胃口大? 虽,虽然这是事实,不论是他们真是的胃口大,还是他真的有点扛不住他们这么大的胃口,但这话拿到明面上来说,他觉得大佬们肯定是要生气的。 「啊,就是哦,我比较知道大佬们的口味。我,我手机给你髮菜单,你照着买怎么样?」 也算是被逼的急中生智,容墨说道,又拿出手机示意。 眼神格外真诚的盯着凌砚誉,希望他能够接收到自己的意思。 凌砚誉自然愿意,一边下楼,一边等着容墨的消息。 他原本想着,酒店里本就供应早餐,这时候也该供上了,花样也不少,应该能够满足大佬们多变的需求。 但没想到,容墨发来的消息,开头第一句就是让他出去买。 ——还不是容墨知道,就这酒店的入住率,准备的那些早餐就是搬空了,说不定都不够。 其他客人还吃什么? 所以,还是直接出去买为妙。 什么煎饺蒸饺、烧麦包子、豆浆油条,那都没有几个几个买的。 而是写着言大佬一样要多少笼、霍大佬、冼大佬又一样要多少笼,即便是有重复的种类,那数字却是不能当做是重复的。 凌砚誉十分不解,还以为容墨是发错了,好几样数字都差不多,用不着重复发吧? 他便发了语音过来,毕竟走路时候不好打字。 当然,因为他是以为容墨写错了,这才敢直接问的,以他的想法,那些大佬们能够变成常人大小的模样。 ——维持小的身形,可能就是为了节省灵力吧。 所以,能够变常人大小模样,那胃口也差不多跟常人一样大小。 那加上他们四个人,容墨列举的这些,买一次就可以够吃了,所以,大概是容墨重复发了几遍吧? 他都没在意容墨发的消息里没有提及他们吃什么,毕竟,都这么多种类了,他们夹在里面挑点喜欢吃的,还能吃不到? 「小容,你是不是发重复了,怎么还要买好几十笼呢,哪能吃的了那么多。」 其实若是与一般好友说话,这时候怕还是要加上吐槽,又不是猪,就是猪也吃不了这么多的啊。 但因为是买给大佬们的,所以这话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可是这嫌多的意思,却是表达的很明显啊。 ——至少是在大佬们听来,是的。 而容墨自然不会开公放那么害凌砚誉,可问题是以三位大佬的耳力,他就是耳机模式也不顶用,何况只是听筒模式。 三位大佬的眼神齐刷刷射过来,容墨险些连手机都没拿稳。 他刚想开口说一下,凌砚誉肯定不是在嫌他们吃的多。 就听言凤起放下茶杯,轻磕在毫米木几上,又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而霍斐,已经冷哼一声,道:「怎么,嫌弃我们吃的多?」 ☆、一群羊也是赶 很快,凌砚誉无可奈何又战战兢兢的回来了。 ——他虽然害怕大佬们的怒火,可他也不能不回来,那样饿到了大佬们,他不是得死的更快? 拎着几笼包子和几个糍饭糰回来的凌砚誉,一进门,就感受到了大佬们「深情」地注视。 「我,那个,几家店量都不多。这地到底是京郊,这时候早饭的摊子不多。」他已经近乎包圆了。 「不过,我已经跟酒店订了几桌早点,他们做好了就送上来。」 「正好,我们吃完这些,那些就能吃个热乎的。」 「还有,我特意交了一些不同口味的。」 凌砚誉的求生欲简直到达巅峰。 三个大佬看到他小心翼翼摆在桌子上小笼包、烧麦、糍饭糰等早饭,收回了「死亡凝视」。 ——还算这小子会做人。 凌砚誉一瞬间险些要捂着心口长出一口气,不过也实在不好表现的这么明显,不然还不知道大佬们会不会觉得受到冒犯呢? 三人就近拿着一个糍饭糰,垫垫肚子。 门忽然被打开,却是聂思霜颇有些颓然的走了进来,手上还拖着那条蛇。 嫩白的手指掐着生无可恋蛇蛊的七寸,一路上,祂长长的身子拖的老远。 聂思霜讨好的向着霍斐笑了笑:「前,前辈,这个,祂有点太硬了。」 硬的将厨师的菜刀都崩了好几个卷口。 那几个厨师看着这「古怪的蛇」,简直吓的不行,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个较为深信迷信的厨师开的头,这下整个后厨的厨子是都不敢做这条长的吓人的古怪的蛇了。 她只好又把蛇给拖了回来。 霍斐瞥着那条蛇,淡淡的哼了一句,伸手就要给祂脖子撅断。 「要不,先把祂留着吧?」容墨看着霍斐一手还在吃小笼包里细腻的肉陷,一手还不放过自己的蛇羹。 「凌哥说,给叫了好些吃的。」容墨也是一时脱口而出,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这蛇既然这么硬,也算是命不该绝。 第77页 ——或许也是考虑到了那些厨子的心情。毕竟从聂思霜的神情来看,当那些厨子看到这蛇时,接受的可能并不那么轻松惬意。 「要是实在不够吃或者不合口味,再炖这蛇羹。何况,这蛇羹也不适合早上吃。」容墨又给霍斐戳破一个小笼包晾着。 这也是实在没法子,他们吃比自己身子小不了多少的小笼包,能被那汤汁淹了脚背。 真烫伤了那可不得了。 这样虽失了风味,但好歹安全。 霍斐舀了口汤,挥挥手,示意暂且先放过这蛇吧。 ——先看看凌砚誉这小子懂不懂奉承,叫上来的东西合不合口味。 好在,这家酒店到底是不错的,不愧对它敢开那么高的价格。 一顿早餐,吃了快三个小时,三个大佬颇觉得满意。 ——至少,是吃了这么多餐以来,最满意的一次。 这眼神,就不自觉地落到了容墨身上。 言凤起还好,又自顾自饮上了清茶,颇有放过容墨的意思。 冼辰宣虽是多看了容墨几眼,眼神之中意思也很是明显。 霍斐就直白的多了。 「我还以为,那些厨子的水平都那么丢人呢。」 已经在几人面前显露行迹,又因为「零食」被言凤起针对,不让进包,霍斐就彻底不进去了。 这时斜靠在纸巾盒上,别说,这姿势霸气,又萌翻了。 但几人也只敢心底想法各异,脸上是一点不敢带 「嘿嘿,大佬,那我不是没钱吗。」容墨摸了摸鼻尖,十分不好意思,想要赶紧将这事儿揭过去。 不然,铁定过会儿就得旧事重提,提起当初泡面的事儿。 要知道,当初霍斐对言凤起和冼辰宣两人就被几包泡面「收买」的事儿,表示过强烈的鄙夷。 ——这要是在众人面前提起来,只怕他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毕竟那时候大佬们可以看在他真穷的情况下,原谅他,但这不代表这「黑歷史」反覆被提及,被众所周知之后,大佬们不会恼羞成怒。 霍斐还准备嘲弄一番,反正就是不闹点事儿,他是不高兴的。 却不想言凤起开口道:「我等的存在,暂时莫要公之于众。」 「那些邪修,若是遇上……」他话音未尽,但众人都明白。 凌砚誉三人目光一喜,若是这几位前辈出手,他们或许就不需要担心那不知多庞大的组织有多厉害了呢? 言凤起这话虽说带上几分正义凛然,但真正的含义,却是他后面没出口的话。 真遇上了,那些人便是送上门的「美食」。 ——他可是魔尊,并非是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所谓正道修士。 ——杀几个邪修来打打牙祭,又有何不可? 只感受到大佬们的霸气的三人,连连点头:嗯嗯嗯,晓得晓得。 不过,黎梦川沉默了一下,还是说道:「那,不知能否跟家中长辈交代一番?」 他自也是有自己的考量,毕竟,说到底言凤起几人对他们而言,也是未知的势力。 虽说救过他们,他们心底是倾向于言凤起几人是好人的,可家中长辈那里总也该有点交代吧。 何况,也得帮几人处理一下身份问题。 「我是看前辈们,也能变成寻常人模样,这样的话,总是该有个身份的。」 一直到现在,他们也还是认为,言凤起等人维持这种拇指大小,可能是节省能量,或者是「某种爱好」。 但,他们总归是能够变大的,所以他也得帮忙考虑其他的事情。 奉承大佬们,可得有点眼力劲儿。 言凤起倒没有一口拒绝,不过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冼辰宣和霍斐的情况,他更是清楚。 这时,两人的神色都是不怎么好。 「这个,需要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其余的,暂且别多说。对外,便还当我们是容墨的傀偶。」 言凤起说完,又想到,让人听话又不施恩于人,怕是不太容易让人听话。 便又说道:「至于修行方面的指点,便也从你等几人开始吧。」 不过,指点的次数和深度,那就看言凤起的心情了。 原本虽稍稍起了这方面心思,但很快就压下去,决定不管前辈如何决定,都不注意分寸的几人,顿时面露狂喜。 紧接着,又神色赧然的笑了笑。 这给大佬们留下的映像多不好啊。 黎梦川压着欣喜,又想客套几句,但却被言凤起打断。 他瞥了一眼容墨:「反正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赶。自己聪明点就是了。」 被暗喻不太聪明的羊,容墨:…… 而觉得容墨日进千里,修为不俗的黎梦川三人:……忽然心慌,大佬的教导,好像不太容易受着。 刚刚因为言凤起打断霍斐的话,而感受到大佬维护的容墨,这时候便又觉得心痛了。 ——不过,相较其他人,他还是更信任依赖言凤起的。 * 被蛊虫一顿折磨,已经临近崩溃的蛊师,在警方专职部门里的人员轮番审问下,将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 果然,被他下蛊的人,并不止他们知晓的这两起。 张敏晨被他下蛊,是因为张敏晨自行与他的交易,给他的「报酬」,表面上,是张敏晨赚的钱。 第78页 但实际上,他打的主意还真如聂思霜猜测的那样,以张敏晨的身体为「瓮」,血肉为蛊食,意图能够养出格外强势厉害的蛊。 ——如果这个「人瓮」的实验失败了,那也能为了帮蛇蛊进一步进化,做助力。 「张敏晨的命虽是救回来了,但是这身子能够养回来多少,就谁也说不好了。」聂思霜说道。 她去看了情况,确保张敏晨性命无碍,剩下的只能靠修养,就只能回来了。 也颇为感嘆,也不知道张敏晨会不会后悔不迭。 「赵家两兄弟就纯属是因为命格好,遭了小人觊觎。」黎梦川说道,将手中西式的、中式的糕点,摆满了一桌。 ——他们已经回了城区。这些就是他找来进贡给大佬们的。总要给大佬们尝遍美食,才能知晓大佬们的口味偏好。 ——虽说时常受到大佬们的眼神谴责,但因为黎梦川几人的「进贡」而手头松快许多的容墨,内心其实长舒一口气的。 一边吃,又一边谈及后续。 因为赵坤彦大小是个名人,所以他的生辰八字在网上虽不详细,但还是因面相被蛊师注意到后,随即详细打探了他的生辰八字,打探了他的家庭情况。 特别在知道还有一个双胞胎哥哥之后,被两个人如出一辙的好命格惊喜连连的蛊师,想法设法找到了他们的舅舅。 而心有怨恨的许成昌,自然就「自发」的去做好了后面的那些事。 事先谈及的「报酬」,依旧是许成昌得到赵家的家产后,给足够多的钱。 事实上,蛊师要的就是赵家两兄弟的生机。 「他因为炼蛊,而且走的是邪法,所以身子已经伤的七七八八。」 「那其他被害的人呢?」谈完他们知道这两起,容墨就问起了其他。 聂思霜道:「有些已经发生在很久之前了。」 那些亡故的受害者家属,并未考虑到这方面,法医方面也没验出异样,这类案件便也没有报到他们手上来。 「甚至,他虽然还能大概说出多少人,却已经不是很记得很多人的具体身份信息了。」 就是实在是害了太多人,多的自己都不记得了。 说道这里,几人都不免咬牙切齿,这些邪法师实在是毫无人性。 「还有一部分受害者,我们已经联繫当地的同事们赶过去了。」 反正是等他们赶过去,那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我们能做的,暂时也就是这样了。」黎梦川说完,又问容墨学习的怎么样,「要不,我们还是来给小墨你测验一下吧。」 容墨:……怎么觉得川哥有些跃跃欲试? ☆、今天对我不说真话 新人的审核试,分为文试和武试。 文试也就是笔试,定在阴历七月十一。 而容墨到底是个纯新的新人,虽说学习刻苦,可到底这一行的新人审核试,已经延续几十年,那题型就海了去了。 所以,哪怕容墨学的扎实,也要努力刷题,适应那些出题人隐含在题目身处的陷阱。 一连刷了两个星期题目的容墨,终于明白了黎梦川他们提及试卷时的那个眼神,恨不得把出题的那些人都按在地上反反覆覆的摩擦。 不过,好在这一番适应下来,容墨觉得自己的文试成绩应该不差。 果不其然,他收到了中元节这天去武试,也就是实际操作考验的简讯。 因为并不公布背景信息,所以容墨是被当下玄学一道中年轻翘楚,黎梦川、栾音和凌砚誉三人联名举荐的消息并不为人所知,也就没有引起轩然大波。 甚至因为容墨年岁偏小,又一副乖巧且懵懂的样子,反倒让人油然而生几分保护欲。 他拿着抽到的签,有些茫然的站在大厅之中,一时不知道下一步动作的样子,很快吸引过来三个人。 这三人,拿着与他一样的签号,本该是他的竞争对手,虽说不至于到生死仇敌的地步,但看旁边其他人,也多是一副警惕的模样。 但凑到容墨眼前的这三人,哪怕脸色最是严肃的那个男人,也并没表现出恶意。 「小弟弟,我们是一个考场的哎。」最先凑过来的,比容墨大个几岁,有些微胖的男声,乐呵呵地示意了一下自己的签号 武试是由学员们各自抽了签号后,前往特定的比赛区域,那是玄学一道中前辈们勘测好的地方。 而他们,则须要在那里实地考核,找到那里隐藏的「智慧云」,并以自己学到的法门,查探出那些「智慧云」生前的经歷,推测出他们的遭遇。 看似简单的要求,却不仅考验新人们的感应力,也考验了行动力、分析力等等。 「我叫宁卉,这是我师兄穆帆。」唯一的女孩子大大方方自我介绍,并代不善言辞的师兄说了话。 倒是小胖子彭越眼神一亮,望向穆帆,惊喜的道:「你们是许家弟子?」 显然听说过他们的事情。 ——哪怕都是新人,可新人之间,那也是要被师门长辈们拿来互相攀比的。 所以,也就总有那么几个,大家耳熟能详的存在。 「我叫彭越,我就是个散人,跟我师父学了点招数。」彭越挠了挠头,不时看一下从面相上就透出沉稳可靠的穆帆,显然平时没少听他的事迹。 第79页 却并未产生被比较的厌恶和妒忌,显然对穆帆十分欣赏。 容墨也做了一下自我介绍,也是自称是个散人,他也确实没有玄学一道之中的传承。 而他刚刚的茫然,也是因为初到宁城,这些天又以刷题为主,这会儿还没摸熟道路情况,正不知道怎么去签号上的地方。 没曾想,却是蹭了一程同区考生的车。 ——他们这四个人,同坐一车,一路上乐呵呵的,对比其他考区的氛围,还真颇有一些独树一帜。 至少他们四个其乐融融的出发时,惹来不少侧目。 很快,他们就到了地方,这是一处「人」字夹道中间的废弃楼盘了,大部分都已经修建完成,却根本没有卖出去。 而后期几栋,更是盖了一半便不了了之。 「这里应该是地产商做来,抵押套贷款的。」在行业内,这种事情也算屡见不鲜。所以卖不卖的出去,那些人也无所谓。 宁卉捧着手中平板,看完上面的资料显示,做了一个简单的总结。 ——完全没有同为一个考场的考生,需要相互竞争,到了地方立马就分道扬镳的意思。 反倒还有几分互通有无的意思。 「不过,看样子后来的出的状况不小,不然不会都没建完。」彭越道。 这建完不建完的价值,可是差距很大的。 当然,他们也不需要过多追究这背后的细节,而是要以考试为主。 武试的时间,定在中元节的夜晚,其实也是给这些新人们的一个福利,毕竟在这特殊的日子里,他们可以得些天时地利,加强感应能力。 说完这些,三人便各显神通,加强自己对「智慧云」的感应。 ——也可谓之为「开眼」。 当然,这也就是形容词,容墨还看见彭越他在手腕上套了一个刻录纹路的环后,又在手掌之上画了特殊的符箓。 然后用这只手当做探测仪一样,在空中四处挥舞。 「咱们就在这分开,但要是遇上危险,就发警示知道吗?」彭越对其余三人说道。 穆帆没说话,但也随着宁卉一起点了头。 就是一直在看他们动作的容墨,还没反应过来。 「小容你怎么了,抓紧点时间啊。」这中元节虽说能加强他们感应,可那也是有最佳时机的,错过了不就吃大亏了? 何况,他们的考核也是有时间限制的啊。 容墨连连点头,可他,没学过这种类似「开眼」的,可肉眼看见的操作啊。 ——他要查看异样,都是双眸一闭一睁,世界焕然一新。可这在其他三人看来,就是完全没有行动。 这时候,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容墨选了一个方向,手指乱动,一副正在结印的样子,一边匆匆往前走去。 看他也终于进入「状态」,三人这才放心的各自离开。 没想到这次分到同一区里的,有个这样可爱又有点天然呆的弟弟,可大大缓解了一下他们考试的紧张。 * 容墨窜入拐角,见其他三人不再因为他的缘故耽误行动,这才舒了一口气。 然后才真正进入那玄妙的「视」界,寻找这地方「智慧云」的存在。 这里是玄门挑好的考区,所以问题肯定是有的,粗看之下没有发现,容墨想着,是不是场地太大了? 便随意找了个方向去找。 只是,容墨想要看到「智慧云」容易,但这只靠双脚走遍这个小区,那可就不容易了。 速度也太慢了。 慢到大佬们十分嗤之以鼻。 「我教你的那些东西,你就不能多琢磨琢磨?」言大佬依旧悠哉的喝着茶。 ——如今这茶已经不是容墨在超市里买的那些残次品,而是黎梦川「进贡」得来的珍惜的,难得带有一丝丝灵气的「好茶」。 对言大佬来说,虽然二者也还是「差与更差」的区别,但黎梦川的这份心意,他不能视若无睹。 就是容墨觉得,自己的地位更加岌岌可危了。 毕竟,大佬训他的时候,感觉更加严厉了呢。 太喜新厌旧了,嘤嘤嘤。 至今依旧在「纳灵」境界门槛后头徘徊的容墨,至今没学过什么画符、身法等等手段的容墨,只好好声好气的跟大佬「求教」。 「运转你的灵力,凝于双足。」言大佬颇有不耐烦的意思,但指教却是用心的。 ——显然他对容墨的嫌弃,也只是流于表面的「日常操作」。 ——以及,对容墨这样讨好自己的享受。哪怕明明以前对于阿谀奉承的小人,他从来不屑一顾。 ——言凤起此时并没多想,所以不知自己此刻的「区别对待」,在日后会造成怎样的后果,更不知道自己以后「骇人听闻」的大转变,又会让容墨觉得多不真实。 容墨按照言大佬的指教,丝丝灵气流转,但不知是不是操作不熟练,还是用力过勐,他刚踏前一步,整个人就是一个飞跃。 直扑眼前的楼,大概是三四楼之间的高度,一下扒在外墙上。 虽说猝不及防,但他下意识的反应是摔下去不磕破脑袋,也得断胳膊短腿,所以也不知道怎么的,他手上灵力纠缠,就像壁虎一样,稳稳停在墙上。 有,有点丢人。 容墨的脸贴在粗糙的外墙上,这时都感觉不到刮擦的疼痛,就觉得刚才听到三声合一的笑意,不是幻觉。 第80页 还一直萦绕在耳边。 顺着墙壁划下,黑夜里,容墨脸颊红扑扑的,不光是因为在外墙上摩擦的,更是因为羞赧 不过,他装作无事发生,继续凝聚灵力,这次小心翼翼的试探几下,这才飞快的穿梭在小区里。 还没有做完绿化的小区,除了黑夜的影响,没有其他阻碍视线的地方。 但,也防不住有人有意识的偷袭。 容墨一个仰面,双膝险险要擦到地面,这才躲开突然出现,迎面扑向他的黑影。 黑影沉沉落地,身形还弹动了一下,嗯,应该是颤巍巍的小肥肉。 所以,当真是彭越? 容墨一脸地错愕、不可置信,才分别没一会儿,原本还乐于助人的小胖哥,为什么忽然就要跟他不死不休? 彭越喉间发出咕噜噜的怒声,原本直立的身子缓缓又蹲了下去。 ——显然现在不是个正常模样。 容墨一下也不知是放心还是担忧,放心的是,彭越显然不是有意害他,可更担忧彭越到底遇上什么,怎么短短时间就迷失了心智。 另外,还有宁卉师兄妹,他们现在的情况又是怎样? ☆、一爪爪挠死你 有了灵气的帮忙后,容墨的速度快的不是一星半点,很快便找到了一处异常,只是,他估摸了一下方向。 记得是彭越走的那个方向,想来彭越就是速度不快,想必也最终是会发现那里。 ——虽说是竞争关系,但容墨还是准备转向,反正按照玄门的安排,选择的考区肯定不会是只有一处异常吧? 只是,这次没有找多久的时间,他就忽然遭受「彭越」的偷袭,他口中唿噜噜的声响,带着威胁的意味。 伏低身子蓄满力量,又勐然向着容墨冲来。 这时候,容墨是有点后悔的,彭越这样子,显然可能是因为之前他看到的那处异常。 要是那时候,他赶过去,说不定就能帮上彭越一些呢? 一个侧身躲避,容墨连忙跑开一些,又是一击不重的彭越,气息显然更沉重了一些,翻着白眼的双眸,渐渐染上淡淡的黑色。 ——可是如果仅仅是召念的话,凭藉「智慧云」上的些许执念,应该不至于能够迷惑彭越的心智吧? 至少以黎梦川的说法,他们虽说是新人,但各家长辈能让小辈们来参加考核,也多半是有了出师的本事才对啊。 思及这里,容墨给穆帆和宁卉发了语音,又打开位置共享,让两人赶紧过来。 一来,他虽然不至于制不住彭越,可又怕自己的法子太过粗暴,伤到彭越,想问问其他两人的看法。 二来,也是想确认两人的情况。 好在,两人并没有受到什么袭击,收到消息后便匆匆赶来。 容墨正反压彭越的双臂,压制住他,可是彭越挣扎的厉害,甚至一点不在乎自己会不会被折断双臂,容墨有所顾忌,只好松了手。 避开容墨的彭越,跑开一段距离后,又转过身来,喉间唿呵着,对着容墨,一副寻找时机的样子。 师兄妹二人,从另一条小道上走来,看到这一幕,也是脸色迅速一变。 他们原本以为是容墨年岁小,功底并不太扎实,所以遇上事情便有几分手忙脚乱。 虽然有些无奈,但放下自己的事情,赶来相助的心是真的。 可没想到,看到了容墨和彭越的纠缠。 宁卉的性子急一些,当下便挥着短剑,迎下彭越的一爪。 「小容弟弟你先躲开些。」她还以为刚刚是彭越从容墨手中轻易逃脱,怕他是有所不敌,想着让他避开些,以免受伤。 剑未出鞘,她也不能真伤到彭越,准备将彭越制住后,再研究解救的法子。 彭越一爪抓向短剑,指甲噼了叉也觉察不到痛楚,反倒是带出一道火光,像是坚硬的利器刮在剑柄处的精钢上。 穆帆大步踏上前,一跃而起骑上彭越的肩头,手指在他咽喉与后脖颈处掐诀连点,又一道灵力在他灵台绘画出一道符箓。 这下,算是将彭越制住,时机精准,动作干净利落。 「他这不像是一般的沖身。」穆帆一边探脉,一边翻看彭越的眼皮,他的眸子竟还没变回来? 这也算是意料之中,毕竟穆帆自己出的手,也算是心底有数。 ——他这也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情况,所以一时也没个好应对法子。 「这是玄门准备的考场,事先肯定探测过,如果是有厉害的东西存在,不说早日将之净化,那肯定是不能作为考场的啊。」宁卉在彭越身上翻看着,想着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他们能够感受到彭越身上的诡谲气息,可是从哪里下手解救,一时实在没有头绪。 宁卉又说:「要不,我们还是赶紧联繫考官他们吧?」 毕竟,不能不顾彭越的安危,他们一时想不到办法,任由彭越这样,显然是很伤身的。 何况,彭越出现这种情况,保不齐是背后有人下黑手,也不知道是多厉害的人? 几人心底猜测各异,但都不能说是往好方面想。 所以,容墨是同意宁卉的决定的,只是她这话说完,却是忽然没了声音。 容墨勐一个后翻身,躲开那寒光闪闪的一剑,宁卉竟又不知道怎么回事,狠辣的向着他出手。 第81页 彭越像是个勐兽,但手无寸铁,宁卉力量虽不比他大,可胜在灵巧、反应迅捷,又手中握剑,几次攻击逼的容墨不得不连连后退。 「阿卉。」穆帆沉声唿喊一声,宁卉却是毫无反应。 「该死。」他难得爆了粗口,咒骂一身,将彭越放平,便扑了出去,将宁卉的双臂抓住,一个拧身,又绕到宁卉身后,用她的双手交叉,将她自己困住。 短剑叮噹一声跌在地上,宁卉还在挣扎不休。 容墨也赶上来。 宁卉的双眸也果真翻着白,像之前的彭越一样,但那黑色却像是更浓郁几分。 「穆哥松手。」容墨急的大喊,穆帆虽不知道发生什么,但也本能察觉异样,手一松,人往地上一趟,连忙滚开。 宁卉竟是不管不顾,反身啃咬穆帆。 刚刚那一下,如果穆帆松手不及,不但要被宁卉咬上一口,宁卉的双臂还要就此折了。 ——他们实在是投鼠忌器。 宁卉一时没有抢攻上前,他们也只敢围在周边转悠,不敢抢先挑起争斗。 忽然,一直找寻机会的宁卉,转到了彭越身旁。 还不等穆帆找到机会将他拖开,宁卉一脚踩在了彭越的肚子上。 原本晕过去的彭越遭受重击,一下两头并起,嗷的一声惨嚎。 当真是听者伤心,见者同情。 并且有些心有余悸,好似自己也挨了一脚一般,摸了摸腹部。 宁卉像是也被彭越这悽惨的一嗓子吓到了,炸毛一样抖了抖,又想将这个声源处理了。 一只脚高高抬起,重重下落。 彭越虽是吃了大亏,但反应却是不慢,这一脚要是再挨实了,只怕五脏六腑都得被踹裂了。 他连忙往一旁滚了数圈。 穆帆也连忙赶上前来,接下她的追击,却不想被宁卉五指爪划开胳膊,顿时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 一滴滴,落入了尘土之中。 血腥,好像使「宁卉」更加兴奋了。 但,她又没再追着已经伤了的穆帆,竟是又扑向了容墨。 刚要拉起彭越的容墨,只好立马撒手躲避,而刚半爬起来的彭越,一下又摔在地上,顿时五官都皱在一起。 简直是眼泪都要憋出来了。 容墨却比彭越更委屈啊,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人」根本就是冲着他来的才对。 ——不然为什么明明看到穆帆身上的血,让她那么兴奋,她却又转而扑向自己? 之前查看彭越情况时也是,明明穆帆离她更近,可她却是冲着自己而来。 容墨心里苦,他这是造了什么孽,碍了什么眼啊? 还是,仅仅是因为他比较倒霉,所以比较吸引「人」? 可跟着言大佬入门的这段时间,他都已经能够打上车、坐公交也不会总是对面来了,照理说应该没那么倒霉才对啊。 心头正闪过这个苦中作乐的念头,忽然听到一声猫叫,十分的悽厉刺耳,随后竟又接二连三地响起一声声似回音似应和的叫声。 ——像是捅了猫窝。 下一刻,一双双绿油油的小探照灯的目光射在两人的脸上。 彭越躲在两人腿边,看着两人背对背准备御敌,「宁卉」和那几十只花色各异的猫猫们一起,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咬咬牙,他揉着肚子站起来,这个时候可不能没有担当。 一边面对这诡异的情况,彭越一边问发生了什么事儿。 却不想,两人都一脸疑问的偏头看他。 「彭越哥你什么都不记得吗?」容墨问,又给简单说了刚开始其实是他像是被「沖身」一样,扑过来袭击自己。 彭越这才像是找回了一点记忆,挠了挠头,又揉了揉额头。 「我好想,在召念,但忽然觉得很冷,黏腻,像是被什么包裹住。」彭越说道这里,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当时,他察觉异样,立刻便想摆脱,还以为是因为这团「智慧云」的主人身前的遭遇太过悽惨,所以才有这样的情况。 所以他想着,等他准备好了以后,再重新召念。 可哪知道,他根本摆脱不得,后面他就有些意识混乱了,更别提从哪知道自己怎么会找到容墨,扑杀他了。 「当时,我还什么画面都没有看到。」彭越细细想来,头还有些隐隐作痛,但他还是坚持着说道。 那种感觉,他并不像是在智慧云前召念,反倒像是他被那团「智慧云」侵入了灵台。 听他这样一形容,两人的脸色都十分的难看。 ——之前,穆帆查看彭越情况的时候,根本就没感觉到阴邪气息时什么时候从彭越身上离开,又是怎么进到宁卉的身上。 可以说,如果不是宁卉自己动手,他们那短短的时间内,根本就察觉不到异样。 这样看来,这东西,可就厉害了啊。 三人心头一沉,而那围而不攻的群猫,忽然像是被激怒了一般,咆哮着向着三人一涌而上。 「小心。」穆帆提醒道,暂时护在彭越的身前,他被踩了一脚,又被冲过身,一时只怕没有往日的灵活。 「这些猫,气息正常。」容墨忽然说道,庆幸今夜有些凉,他穿了件外套,这时便将外套脱了。 一下将扑向自己脸的猫猫兜头盖住,让它露出头来后,将衣袖捆上,顿时成了个猫团团。 第82页 ——就是他也就只有这一件外套,就算把短袖也脱了,也捆不了这几十只猫猫啊。 ☆、给我留一点 「我,我叫你哥,我可就这一个裤衩子了。」彭越简直要被逼哭出泪花来。 容墨脱了外套,一下捆了一个猫团团,被猫猫袭击的穆帆如法炮制,也系出一个猫团团。 但也很快就想到,他们的衣服有限,要想留下这些并未沾染阴邪,只是不知什么原因□□控的无辜猫猫,还得想其他的办法。 ——但没想到的时候,还是要用这个法子,留下他们命。 所以彭越的外套被脱了,并且还被撕开,节约使用。 只是三五只猫猫一捆,这外套连个袖子都不剩下了。 穆帆又盯上了彭越的宽松短袖和短裤,可能因为人微胖,所以彭越的衣服布料要比他们多出不少。 一连捆了十七八只猫团团。 望着剩下几只徘徊着,喉间咕噜着还不肯散去的猫猫,穆帆又看向了彭越。 彭越本还不觉得有什么冷意,躲避猫猫时的手脚还很是灵活,可再硬的心理素质,也扛不住穆帆的这眼神啊。 顿时惨嚎出声。抱紧自己肉肉的胸脯瑟瑟发抖。 应对宁卉的容墨,一听彭越这话,险些脚下一滑。 要不是他身在其中,知道这里一切的前应后果,听彭越那话,他都要以为穆帆是要对他行什么不轨之事。 再看穆帆原本就严肃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容墨不自觉就笑了出来。 一时,被宁卉抓住机会,一爪险些擦着他的咽喉而过。 虽说险之又险的避开,但他的分心,显然是的让言大佬十分不爽。 「怎么,这就活够了?这么长时间都拿不下人,还有空看别人的好戏?」以他的本事,自是知道刚刚那一击,容墨其实能够避过。 但是训斥,还是免不了的。 「你倒是没什么,但你这朋友,被沖身久了,要是救不回来,你可别后悔不迭。」 其实倒也不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特别是有言凤起在。 但是,他能让容墨再这么「悠闲」下去吗? 「是现在下手稳准狠一些,还是让她日后都再不能自如行动,你且挑一挑。」 言大佬一如既往的平淡语气,说着让容墨心惊胆战的话。 下一秒,容墨手中的力道便加重许多,拧着宁卉的胳膊,啪啪几声,就将她的肩关节,膝关节都弄脱臼。 同时,在她身上几处异样的地方,打入自己的灵力。 被他忽然的狠手,吓得都不敢「哀嚎」的彭越,看着他,双眼发直。 不是,这个小弟弟为什么忽然变成了霸霸? 不等彭越再多想些什么,容墨已经将一滩烂泥一样的宁卉放倒在地上。 穆帆也终于将所有猫猫困成了猫团团,在它们悽厉的嚎叫声中,走到了容墨的身旁。 说实话,宁卉被「伤」成这样,穆帆并不是不心疼。 可他的理智还在,自然知道这也是为了宁卉好,便是他们这些修行之人,被沖身久了,也十分伤身。 ——更何况,也正因为他们是修行之人,能够让他们沖身的邪祟,显然也不是一般的厉害,对他们的伤害自然也就越大。 穆帆又凑到一旁看着,彭越也有心来看情况,但却在穆帆的眼神下,被制止。 他可才刚被沖身,这时候还能行动,都也算是身体素质不错,不愧对那一身的膘。 可别再凑近了吧,不然这邪祟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不知如何跑出来,再上了彭越的身。 不说彭越能不能吃住这二进宫的邪祟,就是宁卉,都白被容墨卸了关节。 被限制住的宁卉,这时还并没有失去意识,拧着一张脸,对容墨龇牙咧嘴的威吓。 ——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宁卉的身上时间较久,还是因为宁卉本身是个女孩子,所以体质偏阴,总之此刻这邪祟在穆帆看来,有些棘手。 这时候,他们才空出手来,给考官们打电话,给家中长辈去消息。 「只是,不知道等考官来,还来不来得及。」容墨可还记得大佬说了,这邪祟在宁卉的身上越久,越伤她的身子。 甚至可能救不回来。 容墨可不觉得大佬会骗自己。 穆帆虽是担忧,但现在除了等待,他们也没有别的法子,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 却见容墨忽然伸手在宁卉的身上各处,悬空一抓一抓的。 ——之前他看容墨在宁卉身上连点的手段,认为他是在封制这邪祟,以免它强行控制宁卉,让她伤上加伤。 但他现在这动作,他可就看不明白了。 这是抓什么东西呢? 他能感受到宁卉身上的邪祟之气,可也不是容墨这么「扇一扇」,就能把这邪祟都扇没了吧? 正冒出这个念头,他看向宁卉的身上,就发现她身上的邪祟气息,似乎真的弱了几分? 一时间,在新一辈修行弟子之中,名声广为流传的穆帆,都以为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眼花了吗? 不自觉地就揉了揉眼,一点没有以往沉稳的样子,更加凑近了去看宁卉的情况。 这时候,他才看见容墨的手中,竟慢慢出现一个豆大的黑点,随着他在宁卉身上的动作,黑点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黑沉。 第83页 他第一次见这样的情况。 彭越也惊的往前凑了凑,这简直太稀奇了,好像也没听说过哪家的修行手段,能让人这么直接,手抓邪祟气息的吧? 不,都不仅仅是抓气息,看容墨这样子,分明是借抽出气息的机会,分薄那邪祟的力量,然后在最后抓出它的时候,让它没有过多的力量反噬宁卉。 ——这真的是他们想的那样吗?这样的念头想完之后,他们才反应过来自己想了什么天方异谈的东西。 可是,容墨却好像真的在这样做啊。 不单单是他们两人惊得目瞪口呆,就连一直隐于暗处的傢伙,此刻都是惊的不行,随即怒不可遏。 这样的人,绝不能再留。 不过这样的年岁,就有这样的手段,如果再让他成长下去,日后还有他们的生存之地吗? 一直察觉暗地有人,但未开口提醒,想叫容墨自己心生警惕的言凤起,这时察觉这人的恶意,却见容墨还是毫无所觉,实在不能不开口提醒了。 但刚出口一字,就见那人已经动手。 从他露出恶意,到动手,竟不过一剎那的机会。 容墨刚听大佬警示,还来不及思考,身子已经先一步动作,一个后跃。 但一手扯着宁卉,一手还要推开穆帆。 这「拖家带口」的躲避,显然不足以让他脱险。 宁卉被他一甩到了彭越身上,倒没摔着哪里,就是彭越被兜头一砸,哪怕只是个不到百斤的女孩子,也叫他哎呦一声。 穆帆连退数步,险些站不稳。 再看去,紧急之时还记得救他们的容墨,虽然也险险避开那道锐利的黑雾攻击,可后腿却磕在那喷泉的石沿上。 这喷泉没通水,但还挺深,容墨这一个倒仰翻进去,穆帆一时都连他腿在哪里都没见。 而且,隐约听见不只一声碰撞声。 同时还有容墨被截断的痛唿声。 穆帆想要抢上前查看容墨的情况,却见又是一道黑色雾气的攻击比自己更快,他心下一惊,不敢大意,转头去对付这雾气。 同时手中法器符箓同出,打向余光里,雾气飞来的那方向。 被击散的雾气,被符箓逼出的人影,他裹着黑色的风衣,头脸都兜在风衣的兜帽里。 他割金刮石的难听响起,带着幸灾乐祸的恶意。 「这小子,今日死在这里,可真可惜。」虽然躲过他的一击,但这一下磕得不轻,磕晕过去,便只能任由他宰割了。 至于穆帆几人,没有容墨这个出人意料的存在,他们这些小辈,他如何会放在眼中? 双臂连动,从风衣窄窄的袖子里,飞出数道雾气,不仅仅向着容墨冲过去,也堵住了穆帆、彭越的去路。 同时,受他所控的被压制在宁卉身体里的邪祟蓄力冲出,宁卉原本渐渐平和脸色倏然大变,极致痛苦,喊叫却被压在喉间。 转瞬间,她的神色平和下来,但整个人却委顿下来,脸色白的吓人。 双眼无神的转动了一下,便脖子一歪,晕了过去。 穆帆目眦欲裂,可却谁也救不了。 而堪堪打散那雾气,就见从宁卉身上脱身的邪祟,大摇大摆的冲着自己而来,显然是想要驱使他的身躯。 穆帆恨的简直要咬碎一口牙。 电光石火之间,原本以为已经被雾气击伤的容墨的身前,亮起一道光华。 同时,袭击彭越的雾气,妄图沖身穆帆的邪祟,都像是被耀眼的光火一灼,便消散于无形。 再细看,只见一个高大身影,将晕迷过去的容墨抱起,一跃从喷泉池中出来,将他轻轻放到一旁的地上。 蹲在他的身旁,一心观察他情况的样子。 那黑袍人显然受到邪祟消散时的反噬,一口鲜血含在口中,几番运气,才将血咽了下去。 没在这些人面前丢了脸面——他自认为。 「你是何人?」他咬牙切齿的质问,原本以为不过是除去一个容墨,虽有天赋,但也就是新人。 ——要不是知道他几番破坏了他们的部署,他们也注意不到他。 可哪知道,不单单有一个容墨,竟还有一个能够一击、举重若轻的便将他炼制已久的邪祟净化的人。 言凤起看了看容墨的情况,没有大碍,但叫不醒。 这情况,有些许的熟悉呢。 根本不管身后叫嚣不已的傢伙。 ☆、正面豹豹 第41章 容墨闭着眼,四肢无力,只能任由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落地的往下坠。 ——还要忍受树枝抽在身上,树叶搔在脸上。 也幸好连个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不然就不只是被抽的身上麻麻痒痒的疼,怕是眼睛都要被戳瞎。 可他这心底都估算着,自己怕不是已经往下掉了得有一分多钟,怎么还没落地? 难道只是他的错觉?但这身上被树枝划过的感觉也太真实了。 而他之所以这种情况下还不慌? ——哪可能真的不慌,就算他现在已经知道,自己十之八九又是「晕」到了哪个大佬的世界,可他也是慌得不行啊。 不说几次「迎接」大佬,也都没有过这么坠崖式的危险,就是光说要迎接不知哪位大佬,就已经够他慌的了吧? 只是不论容墨怎么努力,还真的是没有什么力气。 第84页 好不容易将眼皮掀开一丝丝缝隙,又被树叶间斑驳的阳光刺的闭眼,刺激的泪水沿着眼角滑落。 * 璨锐利的尖爪弹出,踩在一颗巨大的树干之上,身子往上一挺,修长矫健的身形又弹射出去很远。 长尾不耐烦的狠甩在树干上,留下很深的一道印记。 ——这时候,他也顾不上留下明显的痕迹,让身后的人追击上自己。 他心中的暴躁烦闷实在压制不下去。 而且,就算他小心翼翼不留下痕迹,那些鬣狗、野狼也依旧能够发现他的行踪。 他覆盖在黑色光亮的毛髮之下嘴,咧了咧,倒刺的红嫩唇舌从寒芒点点的利齿上扫过,透出无尽的嘲弄。 ——还有背水一战的决绝。 毕竟,他只是「模样」与别的兽人不相同,可毕竟也还是一只豹兽人,所以,他的速度虽快,耐力却并不十分好。 再这么跑下去,他未必就能甩开那些人,说不定就会累死。 何况,他的侧后腰,还被那只该死的白虎挠了一爪子,伤口不是很深,但那该死的黑心虎的爪子上不知沾了什么,这伤口周遭格外的疼。 流出的血水也是紫紫地,怪异的很,刺鼻的气味让他都无法舔舐伤口。 倏然,他四足一顿,圆圆未长的耳朵向后一平,继而他往上望去。 身形想躲,毕竟,以他的目力,已经看见从上面掉下来一个人。 只是,腰侧却是一疼,后腿一个哆嗦,就慢了一步。 正正好,被这掉下来的人,一下压在自己的身上。 璨一惊,以为是部落的人又耍出的什么花招,四肢用力撑了一下,想要将人从自己的背上掀下去。 但到底不敌容墨落下的冲力,犹如一张豹饼,替容墨做了软乎乎的豹皮软垫。 容墨只觉得自己摔下来又弹起一下,身上完好无损,一点伤也没有。 ——他用手摸了摸,顺滑而又微硬的皮毛,他是落在什么皮褥子上了吗? 忍不住,又顺手摸了几下。 结果,「皮褥子」不满地甩来一尾,尾巴尖扫过容墨的手背,带着警告的意味,同时耳边传来一个稍微清亮的少年嗓音,带着嗡嗡地回声,怒气沖沖地响起。 「你是个什么东西?」意外地,明明语言发音不是他以前听过的任何一种,但容墨就是听懂了他的意思。 ——但他这叫什么话?怎么照面就问人家是个什么东西?直接就开骂? 容墨脸色一时不好,但很快反应过来。 自己这是掉在一个人身上吗?那别人的语气不好,也实属正常吧? 刚刚生起的怒火,一下就消散无踪,容墨费劲的翻了个身,努力睁开眼睛。 一边道歉道:「不好意思,我……」 身下的身子也用力,一下将他拱落到地上,容墨这时也正好睁眼,跟一个黑色的,硕大的,长着尖利牙齿的豹豹脑袋正对上眼。 金灿灿的兽瞳,落在他的身上,冷冽非常。 璨又咧了一下嘴,这次带着十分的怒意和威慑力,仿佛要直接将容墨撕成肉块,做补充他体力的美味一餐。 * 黑袍人显然没想到自己的攻击被人轻易化解,而他不但看不出对方的来歷,对方更是对他「视若无睹」。 ——实在是太不把他当回事了,几重怒意上头,黑袍人手上便…… 刚有所动作,在他眼中十分轻视他的言大佬便有所动作,他心中冷哼,果然是装腔作势,看似背对他,可实际上还不是对他如临大敌? 但他这一招,可不是刚刚那种「随手为之」的招式,定不会叫他…… 这想法还没从他脑中完整的想过,更被提什么看到对方惊慌失措的神色,连他自己,惊惶的神色也不过刚出现在脸上,便已经凝固。 他全无反抗之力的,就此消散在这时间,连一抔灰尘都没有留下。 ——原本见黑袍人动作,或是有意阻拦,或是要通知言凤起的穆帆和彭越,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言凤起轻描淡写,将危机解除。 不,这算哪门子危机? 他们保持着惊讶,警惕,阻拦、回击的姿势,好半晌,讪讪的闭嘴,落下手脚,装作无事人一般,掩饰自己的「小题大做」。 不是他们看不起那以往在他们眼中,十分难以对付的黑袍人,实在是这位突然出现的前辈,太过耀眼。 与此同时,几道剎车声尖锐响起,一连三辆车横七扭八的急停到几人眼前,也不知是太急,还是车技真的不好,有一辆车的车头急急擦着院墙的边边才停下。 但这时也没人管的上这些。 一直在等容墨考核消息的黎梦川匆匆从车上下来,一眼就看到言凤起的背影,心头就是一个哆嗦。 ——恍然回想起,当初言大佬要求他们「保密」的情形。 不是,大佬,你这个样子,是又要封多少口啊?一时,他都后悔急急跟来,明明有大佬们随身保护,容墨又能有什么危险? 这个念头闪过,他就见半靠在言凤起怀中,晕迷的容墨,眉头微微皱起,容墨的情况,是不是不太对? 可,什么人能在大佬们的看护下,动容墨分毫? 忽然,不等他们的人说上话,就听容墨的声音响起。 「别,别别……」容墨惊的一个哆嗦,手脚乱挥的坐了起来。 第85页 迷茫了一下,抬眼正与言大佬的视线对上。 而言凤起,看到容墨醒来,面上看不出什么神色变化,但眼底的情绪却是一松。 伸手在他的头上一侧微微一拂,继而光华一闪,身形已经隐没。 容墨呆愣了一下,头上似乎留下了言大佬掌心的余温?继而,他一抹头,余温个鬼,是他的头皮破了。 破了啊!流血了啊! 大佬为什么又要搞他的疼啊,容墨的五官此时简直就要离家出走,毕竟实在无法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看着一手捂着后脑勺,一手捂住头左侧,疼得不行又生无可恋的容墨,黎梦川明明担心的不行,可看他丰富的表情,又有些想笑。 * 「你这伤口不深,但是也最好不要洗头了。后脑的淤血估计得好些天才能散。」黎梦川给容墨做好了包扎。 幸好,容墨虽说「砸」晕过去,但也并没有脑震盪。好好养几天,很快就能恢復。 ——就是不知道是划在什么地方,三道浅浅的印子清晰又规整,他都怀疑是不是现场的那些猫球球所为。 不过,猫爪之间的间隔,怎么可能这么小? 这个念头也就是黎梦川想着好玩。 然后,便带着包扎好容墨,出了诊疗室,前去找穆帆和彭越汇合。 他俩在这显然已经做了一部分笔录,而宁卉,已经送去了专门的医院治疗。 容墨问穆帆:「宁卉的情况怎么样了?」 毕竟,当时他下的手,可是不轻,就算穆帆他们肯定不会记恨他,他也不能漠不关心。 穆帆摇摇头,又微微笑了一下:「还没醒,不过情况还不错,你别担心。」 简单的寒暄后,记录的警员便开始问询容墨问题。 过程,基本跟穆帆两人的描述,大致相同,除了补充一些容墨个人行动时的情形。 黎梦川坐在一旁,这件事情,他已经申请了参与,毕竟他是容墨的「介绍人」,本就订好,容墨此次考核试结束后,由他来带他实习。 现在出现这种情况,不论从什么方面来说,以他的身份,都该理所应当的参与进来。 这时,他看完了口供文件。 沉着脸,手指在桌子上节奏分明的不停敲击着:「那个人,怎么就知道容墨的行踪?」 一直跟踪着容墨他们吗? 可虽说考官们不会一直跟随考生们去考场,但考场外面是有留守考官的,不然,考生们联繫的是什么人? 那两个做记录的警员,也是一中年一青年,也是前辈带后辈。 这时,那中年警员便又递上来一份文件,说道:「这份,是吴先生的口供。」 吴先生,就是这处考场留守的考官,按他所述,在考生入考场前后,都没有发现异样。 而且,按照彭越所描述的路线,那个范围区间,确实是他们发现的一个有「智慧云」的地方。 「所以,不是跟踪了考生,就是早有布置,确定会让容墨去那里是吗?」黎梦川道,眸光暗沉。 这话,就说的很是大胆了。 至少,懂了话中含义的人,心头都是一震。 这种定论,怎么可以随便下? 黎梦川知道这是意味着什么吗? ☆、一指豹豹 知道言大佬虽然出手,但并没有暴露身份后,黎梦川是长出一口气的。 毕竟,不提人多口杂,说不定就传出什么消息,就说大佬要求他们禁言,也不能保证这么多人,一点消息不泄露吧? ——到时候,最好的办法或许就是杀人灭口。 他这可并不是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大佬们的行事作风,而是事实上,到了大佬们那个境界,对他们还真说不上多看重。 ——虽说真到了大佬们不管不顾大开杀戒的时候,他们必然也不会坐以待毙,但只要还有转圜的机会,他又不是脑子进水了,怎么会去跟大佬们对着干? 在知道大佬们确实「小心隐藏」着自己的身份,黎梦川是真的「感恩戴德」,大佬们自己注意,可比他们事后来「收拾」,简单又安全太多了。 容墨倒没察觉他这一番起起伏伏的心理活动,笔录的事情告一段落后,他便回了酒店,倒头就要睡。 ——黎梦川已经跟他说了,虽说考核试出了点情况,但他通过考试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等着手续办好,证件下来就行。 他就更管不了其他什么事情,一夜未睡,先睡为敬。 但刚闭眼,就听一声细细的咆哮声。 ——说是细细的,仅仅是因为这声儿不大,跟平时大佬们不特意加大音量说话时,差不多。 但这咆哮声的气势,却是不小,至少刚迷煳的容墨,被吓的一个哆嗦从床上坐起来。 原本浆煳一团的脑子,也被这声音搅出一片清明。 对,对了,他想起来了,他还有一个新大佬的事情,没有处理啊。 容墨原本睡下的五官无可奈何的醒来,一脸的苦瓜样,简直就要愁秃头了。 ——也不知道这位新大佬是被言大佬他们怎么「教训」了。 自从有了黎梦川几人的进贡,容墨已经很久不为大佬们的伙食问题发愁的,但新添了一位大佬…… 容墨茫然找寻几位大佬的踪影,这时候,他们肯定是不会呆在背包里的。 第86页 就见不远处的懒人沙发上,沙发靠背上或站或盘坐着三位大佬,言凤起依旧悠闲地饮一口「好茶」。 而沙发另一头的扶手上,一个与霍斐个头差不多大小的漆黑身影,抵付身子,翘起后臀,长尾直立,尖锐的四爪弹出,喉间咆哮声含而不发,一副随时可能扑上去击杀的样子。 气势雄浑。 容墨头疼的一扶额,果然,这次的大佬就是这位。 不过再头疼,容墨还是赶紧下床,趴到沙发上,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亲和。 「嗨,你好呀,还记得我吗?」容墨笑着,但是忽然凑近的大脸,哪怕放轻了但在璨的敏锐听力下,还是犹如擂鼓的声音,还是让璨的身子更加紧绷。 ——好小一豹豹。 脑海之中原本还是璨之前身长两三米,一个爪爪比他脸还大的样子,这时迅速被一指豹豹的样子代替。 不知道是因为身形变小了,还是璨的神情虽严肃但却并没有那么狰狞了,容墨竟觉得这时的他,不知圆润可爱了多少倍。 「你,你别怕。」被璨圆熘熘的眸子一看,容墨简直想要上手去摸,他的手下明明是沙发的坐垫,手感却像是当初摸到的璨的皮毛。 顺滑,光洁,又温暖微痒。 唔,容墨也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绒毛控这个「猫饼」。 见璨还是紧张,又想「梦中」璨被一大群豺狼虎豹追杀,容墨的语调便不自觉又温和起来,安抚着璨。 跟璨简单交代了一下他的「梦中接大佬」的这个情况。 ——有冼、言、霍三位大佬「珠玉在前」,容墨都觉得自己面对这样的情况,「得心应手」起来。 很快,璨就知道了基本情况。 包括但不限于,不能离开容墨太远太久的种种限制。 他鎏金的眸子在容墨的身上打转。 又落到了言凤起的身上,就是这个人,轻而易举就将他抓住,甩在了一处黑漆漆的地方,他是好不容易才脱离出来。 ——嗯,现在看来,就是那个不远处的背包。 当时,他就是被这人从容墨的脑袋上,撸下来的。 所以才没暴露在其他人的眼中。 虽说心头转过这些想法,但璨的心中疑问却是更多。但这些人,他都不熟悉,他不能…… 「那,我之后要做什么?」璨似乎被容墨安抚了下来,情绪松懈,坐到扶手上,长尾悠悠地甩来甩去。 容墨笑笑,面对这么乖顺的一指豹豹,简直心都要融化了。 璨的小耳朵抖了抖,他抬起后腿挠了挠耳后,有点痒痒。 「也没特别要做的。」容墨说着,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一小盒酸奶,还下意识地用温水热了热。 他听着璨的声音,当真觉得奶声奶气的——至少,是还有些稚嫩的少年音。 特别是在他不特意压低嗓音,不咆哮,而是温声软语说话的时候,容墨更觉得他的年岁应该不大。 ——毕竟是一指豹豹啊。 将酸奶倒在一个盘子里。 容墨道:「我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你先垫垫肚子。」 这时候,让他带着大佬们去吃大餐,他大概也是真的撑不住,毕竟一战下来,他也是消耗了大量精力。 特别是制住宁卉。 「安抚」好了璨,容墨又倒回床上,这一睡,就到了第二日半中午的时候,才悠悠醒转。 * 看容墨沉沉睡着,看到璨小心嗅着盘中的酸奶,确定没有毒之后,大口吞咽起来,言凤起放下茶杯,嘴角浮出一丝不明意义的浅笑。 原本觉得酸奶口感新奇,越吃越喜欢的璨,身子忽然一僵。 他又慢慢地,舔了几口酸奶,想要装作没有察觉的样子。 但言凤起开口道:「小妖修,不想我剥了你的一身皮毛,就变成人形。」 ——别以为他没发现,这小东西知道了容墨看着他的小模样心软了,他就顺势利用。 容墨那小子蠢,但他可不是好煳弄的。 这时候他虽不会出手打杀他们这几个可以说是「同患难」的人,却不代表,他可以让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闹么蛾子。 耍心眼儿,他们都再修行个千八百年吧。 璨的身子在言凤起的威慑下,微微发僵,当言凤起指出叫他变成人形时,他脸上的毛茸茸险些掩盖不了他的惊慌。 听容墨的意思,他们应该都不是兽人才对。 为什么,这个人能够知道他能够变成人?容墨在他的世界里时,见到他跟别的兽人厮杀,但他们都没有变过人形。 毕竟,兽人是兽形的时候,杀伤力才更大。 ——不过,这人口中的妖修又是什么? 璨还想强撑,但刚稍抬眼对上言凤起的眼神,他就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顿时他便打消其他念头。 然后顺从的变成了兽人的样子。 ——这就叫识时务者为俊杰。言凤起轻哼一声,但逼的他听话,便也满意了。 只是看到璨的兽人模样,他刚端起茶杯的手,不自觉就停在了半空。 是个清秀的,年约十三四岁的少年模样,嘴角的尖齿还在,只是小小的,不见锐利凶煞,变成人形,这便全是加分可爱的地方。 当然,言大佬是不欣赏这些的。 他的目光扫过璨的头顶,两只圆圆的豹耳一颤一颤,毛髮黑亮的长尾扫到身前,又扫回身后。 第87页 「呵,原来是个化形都不完善,藏不住尾巴的小妖修。」 神色虽不多嘲弄,但对璨「修为」的看不上,还是表达的明明白白的。 但言凤起刚刚送到唇边的手,却又勐然停住。 ——就他这样子,虽然少了些毛,但是有耳朵有尾巴,这对容墨来说,是不是更加…… * 容墨一觉醒来,屋里的光线依旧昏暗,为了让他好眠,窗帘是拉的严严实实,几次手机响起,也被言凤起隔绝了声音。 这时候,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不管黎梦川觉得算是多大事,在言大佬看来,都是无足轻重。 容墨打着大大地呵欠,伸着懒腰,又捂了捂自己的肚子。 哎,要不是饿了,他是更想要接着睡的。 他招唿大佬们,现在要不要去吃个大餐,房间里虽然有黎梦川几人帮忙准备的不少食物,但哪有去店里吃大餐来的香? 嗯,就是不知道豹豹吃不吃的惯人类的食物。 他刚想找豹豹问一问,环顾四周,却根本没有豹豹的踪迹。 「豹,豹呢?」虽然知道了璨的名字,但容墨下意识的,还是吶吶出声。 言凤起的脸色一沉,果然,他就知道这小子不长心,稍微合了眼缘,怕是被人忽悠着卖了,都不知道。 甚至还极大可能替别人数钱。 ——真当这小豹精是个实诚的?这小豹精怕不是要比一般的狐狸精都要狡猾。 言凤起十分想要教训一下容墨这个长眼不长心的。 容墨却是已经看到了靠坐在扶手边的璨。 他自己又拿了一盒酸奶,可能不好倒出来,他就插入了一根吸管,这时正双手抱住吸管,小小的嘴大大的张着,满含着吸管,看似费力,实则大口大口的吮吸着酸奶。 ——嗯,一看就是个胃口特别棒棒的。 豹耳一抖,大约是双手有些累了,一条细长的豹尾横空出世,捲住习惯,两脚一蹬,让酸奶盒靠在脚上,他又咕咚咕咚的吸了起来。 ——啊啊啊,小,小豹豹精灵? ☆、猫猫不易 容墨进了一家常来的饭店,受到了店家热情的招待——毕竟是个一人抵一桌的大户回头客,他们怎么能不用热情真诚将这位留住? 不过,这次除了一如既往每样「香辣咸鲜」的菜色都点了三四盘以外,还点了一些「奶味十足、酸甜可口」的菜色。 ——实在是容墨看着璨那十三四岁,奶模奶样的,就不自觉地点了好些。 看他那么喜欢喝酸奶,对这样口味的菜,应该也不排斥才对吧? 在兽人世界之中,虽不至于茹毛饮血,但伙食真的很粗糙,一次次被口味口感经验的璨:「……」啊呜啊呜。 竟然有这么多好吃的,还请他随便吃多少,璨哪里想过这么好的事儿? 一时之间,心底都不由的偏向于容墨真的是个好人了。 只不过,这个念头依旧只是一闪而过,他便撇开一切,先吃再说。 璨的吃相併不斯文,毕竟他是个豹豹,但也不至于粗鲁的令人厌恶,反倒是他对食物的热忱,让容墨觉得自己的胃口都更好了些。 ——他确实也是饿的慌,但也因为是饿的有点久,所以反倒是有些没胃口。 但等他反应过来,一桌子堆积的碗碟。 嗯,今天的战斗力,依旧能让饭店老闆喜笑颜开。 容墨带着吃饱喝足的几个大佬,下楼结帐。 哪怕见过很多次了,可每次见他都吃干净那么几十盘菜,连小腹都不凸一点,这「战斗力」简直比那些直播app上的大胃王,厉害太多了。 每次看见他,服务员和收银员小姐姐们就得惊嘆连连。 容墨结完帐,正好遇上四个进来吃饭的小姐姐,就停了一下,让几人先进门。 小姐姐们手挽着手,一边进门,还捨不得挪开盯在手机上的眼神。 她们的手机上,正播放着爱豆的最新综艺节目《没起名字的主宠综艺》,看的正是兴起,几个人小声的惊唿此起彼伏。 头也没抬的往靠窗的一个座位走去。 离容墨最近的一个小姐姐的包,擦着容墨的身前过去,容墨往后退了半步,贴着柜檯,这才让开。 不过,容墨也没太在意,就开门出来。 刚出来,脚边就窜出一道身影,身形虽小,但是四肢修长,体型纤细秀美,长尾灵活,琉璃珠子似的蓝眼睛挣得大大的,满眼都是容墨。 容墨的心一个哆嗦。 这个猫猫,他可以。 「你,你好呀。」被猫猫堵在门口的容墨,丝毫生不起恼火,反而异常兴奋地,蹲下身子跟猫猫打招唿。 高兴间,觉得这个猫猫是不是有些眼熟? 这个念头刚起,就听四面八方都传来嫩嫩的、令人心旷神怡的娇媚喵喵声。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些喵喵的声音娇软而绵长,一波三转完。 容墨的骨头都要被这些撒娇的猫猫叫酥了。 一大波的猫猫,将蹲下来的容墨围绕着,小小的柔软身子在他腿上、手上,蹭来蹭去。 ——被这阵仗刺激了一下的容墨,瞬间回想起,这场景有些眼熟,这些猫猫,更眼熟。 就是之前被他捆了一地的猫团团的猫猫们。 第88页 考官们赶到现场后,这些无辜的猫猫们都被放开,各自离开。 却没想到,今天它们会在这里与容墨见面。 不对,看它们来的这么齐,容墨一时都不禁想,这些猫猫难道是特意约好了,来找自己的? 还是,这四周又有什么人,操控了它们? 但猫猫的眸子,清澈如水,情绪稳定,一只猫猫在他手上蹭着蹭着,便躺倒在地,露出肚皮,还不撒开他的手。 咿,这位猫猫是个橘色的小伙子,身强体健,体型比别的猫猫大的不是一星半点,猫肚肚更是软的一塌煳涂。 容墨实在忍不住的,手抓了抓。温温热热、软软绵绵。 这门口处骤变的情况,很快吸引了许多路人和店内顾客的目光。 刚趁着剧中脑洞gg的时间,喝一口饮料的四个小姐姐之一的小姐姐,一抬眼,就看到这样的画面。 连姐妹们叫她接着看爱豆表现的话,都置若罔闻。 双眸被这场景刺激的晶晶亮。 很快,她七手八脚的打开手机录影,为了找一个好角度,整张脸都贴在窗户上,五官挤做一团,但丝毫不能影响她的热情。 容墨没发现这些,正沉迷吸猫,反倒是怀中背包的言凤起忍不下去了。 不过,他说的是:「你还要堵在门口,影响人家做生意多久?」 容墨一惊,连忙讪讪的收回手,跟猫猫道别,站起身想要走开。 但原本还软萌喵喵着的猫猫,却都忽然翻身而起。 最先堵住容墨的猫猫,更是一个跃起,趁机就钻入了容墨的怀中。 ——容墨下意识伸手将猫猫团住,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猫猫撞到他的怀里,又摔在地上吧? 下意识的一兜,然后,猫猫上半身落在他的怀中,双脚便踩在了背包之上。 一手撑住塌下来的背包顶的言凤起大佬:「……」。 所以猫这种东西,哪里可爱了? 言凤起眼神一厉,伸手就要将猫猫的臭爪爪掀掉,至于猫猫会不会摔下去?哼,摔下去才好呢。 容墨却是发现猫猫踩到了言大佬的包包,连忙将它又往自己的肩头抱了抱。 小声询问大佬,有没有事儿? 言凤起冷哼一声,他能被这凡猫崽子弄伤不成? ——但这并不代表,他不觉得生气,这小猫崽子竟然敢冒犯他? 但还不等他说什么,见他不屑的冷哼,容墨便以为,这是大佬对他不切实际的担忧的冷嘲,所以连忙打个哈哈,算是将这事儿接过。 大佬怎么可能会这么简单被伤到呢? 容墨表示自己的担心简直是对大佬的侮辱。 听着容墨的话,言凤起觉得自己不知为什么,更气了,可是却又一时找不到怼容墨的时机。 觉得这事儿揭过,容墨便想将猫猫放下,然后回酒店去。 虽说考核试已经过了,但他也还是有好多资料要看,特别是一直悬在他头上的利剑——他的厄运怎么解除,或者压制。 虽然,好像自有了大佬们的庇护之后,厄运的存在感好像微弱了些,但容墨还是不能彻底放心。 ——就怕这丫在憋大招。 他这么想,是有将厄运当做有「自主意识」存在的意思,看似有些荒唐,可不论是从跟大佬们之间的交谈,还是他自己隐隐的念头,都让他觉得,这未必不可能。 只是,他们谁都没有将之宣之于口。 但他一要走,猫猫们就又围了过来,包括被他抱在肩头的猫猫,盘踞着他的另一个肩头,一点下去的意思都没有。 本还沉浸在猫猫身娇体软的手感之中的容墨,一下子有些慌。 他,他这是被碰瓷了吗? 就是,这些猫猫是想要任命他来当它们的铲屎官吗? ——不,不是他不喜欢猫猫们,可是,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啊。 容墨脚步蹲下,期望能够跟猫猫们「谈一谈」,他是真的养不活它们的。 还没开口,就见原本还软软绵绵的的猫猫们,神情忽然戒备起来,各个都是弓身炸毛,口中唿呵,刚刚还黏煳容墨,瞬间却又翻脸不认人。 容墨肩头的猫猫,一个翻身落到地上,利爪弹出。 原本圆熘熘的猫瞳,一下竖成一条线。 而容墨的背包里,跳出一只半臂长,长尾有力,四肢健壮的纯黑「猫猫」。 容墨一惊,豹豹怎么变的这么大? 继而又愁苦着脸,豹豹怎么忽然大庭广众跳出来,而起一下就跟所有猫猫对上,这场面,不知为何给他一股「正宫抓住小三……们」的既视感。 ——一下,围观群众们更加热情了,这是猫猫争宠现场吗? 容墨想要伸手去把豹豹给抱回来,还是不要打架的好。 可被踹出来的璨,哪里敢这么被抱回去? 虽说「好不容易」得到力量,却要拿来欺负这些小猫崽子,但是! 璨一尾扫开容墨的手,这事儿要是做不成,让这些猫猫跟了回去,容墨会是什么结果他是不知道,但他怕是不死,最次也是要变成一只无毛豹豹了! 他绝对,不要变成那个丢人样子。 容墨愁的不行,豹豹为什么忽然不太讲理的样子,为什么忽然要跟小猫猫们计较呢? 豹豹也是「住在」背包侧边的小包里的,刚刚猫猫肯定是没有踩到他的包包才对的。 第89页 正想着劝说,就见一道身影焦急的赶过来,看到容墨安然无恙,才松了一口气般,放慢了脚步。 「小墨。」 容墨正想强行将豹豹抱回去,就听到黎梦川的声音。 抬头看来,正见黎梦川刚刚放下心的神情,不由得楞了一下。 川哥刚刚,好像很担心他似的? 「我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你怎么不接啊?」黎梦川问道,要不是这样,他也不至于急成这样。 特别是给酒店打了电话,知道容墨早就出来了之后。 容墨茫茫然地掏出自己的手机,他这一早也没听到一声手机铃声啊,而且手机也没有设置成静音模式。 ——一拿出手机,就见上面诸多的消息。但他却是一次提示音都没听到过。 黎梦川证明似的又拨了一次他的手机号,这次却畅通无阻的响了起来。 容墨:「……」emmmm,我觉得有哪里不对。 看容墨的神情,黎梦川也觉得他不像骗自己,这会儿也说不清什么原因,黎梦川只道:「算了,不管这些。」 「你没事儿就好。」黎梦川的声音里,不自觉就带着后怕。 容墨满脸疑问,难道,有发生什么他不知道的危险吗? 正想问一下黎梦川为什么这么紧张,就忽然听到一声气势汹汹的猫叫声,同时,一群猫猫围殴起豹豹。 「啊,别,别打架啊。」容墨仓皇的捞了这个,挡下那个。 简直又要头秃 黎梦川长腿一迈,一下避到旁边,看着这兵荒马乱的场景。 ——觉得这场面,颇有几分怪异。 虽说猫猫们的长相在人类的眼中并不太好分辨,但,他也认出了这群猫猫。 ☆、翻车了 终于从群猫包围里脱困,回到酒店的容墨长出一口气。 只是,因为不少人眼睁睁看着豹豹是从他的背包里跳出来的,所以他也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捞起豹豹,抱了回来。 不能让他变回一指豹豹的样子,再钻入包包里。 --就连黎梦川,都有些疑惑的问,怎么会突然想要养猫? 他还以为是容墨「突发奇想」想要养猫,却只选了这一只眼生的,所以才会被其他猫猫围堵。 这个问题,容墨能够回答吗? 呵呵,他能怎么说?只能期望豹豹能够一直保持这样的大小,暂且将黎梦川忽悠过去。 毕竟,言大佬他们能变大变小能说话,那也到底是个人样儿,什么事儿都好说,黎梦川他们还能自己给他圆回来。 可豹豹是个能变成人的豹豹啊,这要是被黎梦川他们发现…… 别说现今的灵气,不足以让妖修修炼出人形,便是往前推数百年,只怕也是艰难,到时候他就算是想秃头,都解释不了啊。 所以,他放放下豹豹,立刻转移话题。 「对了川哥,我刚看你急忙忙找我,是又发生什么事儿吗?」容墨希望豹豹能够自己远离黎梦川的视线。 黎梦川也并不太在意豹豹的出现,一提到这个问题,神色就严肃起来,对容墨的「不以为然」显然有些头疼又担忧:「不是跟你说了,你的行踪泄露,可能有问题吗?」 凌晨在警局那说的话,容墨这是睡了一觉,就全然不记得了吗? 虽说,并不能以此就断定他们内部被人渗透,但总归是有可能的啊。 「我是很不想这么想,但是为了你的安全问题着想,还是要多考虑一些。」黎梦川道,那些人针对容墨的目的,实在有些明显。 只是仅是目前的调查来看,他们根本就会不知道,当时他们怎么能够确定容墨的考场信息。 毕竟,抽籤决定的事情,全凭运气、概率。 「另外,还有几个考区也出了小小的问题,但基本都在以往经验的推测之中。」黎梦川道,也只有容墨的考区之中,真的出现了可能是那个□□组织的成员。 --现在已经是连渣都不剩了,所以他们也确认不了身份。 暂且就都安在那个组织身上好了。 黎梦川说的郑重,但说实话,容墨还真没察觉到多少威胁。 「唔,川哥你也别太担心,我这不是还有大佬们罩着吗?」看黎梦川皱眉深思,容墨不免宽慰他。 黎梦川比他这个当事人,可要紧张的多。 听他这么一说,黎梦川也就想起来,当时穆帆描述的场面,一招就叫那个黑袍人,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emmmm,好像自己确实「过分慎重」。 那些人在大佬的眼中,怕也不比个蚂蚁大到哪儿去吧? 黎梦川转而说道:「对了,现在其他人也认为大佬他们是哪位大能前辈留下的傀偶,你注意一下『充能』的这个事情。」 嘱咐完容墨别露馅,也是告诉大佬,没有人起疑。 黎梦川就从身旁的包中,掏出一个手机盒和几个装有法器的盒子递给容墨。 这是他加急给容墨办下来的。 「这手机绑定了你的身份,可以用来登录论道app交流、接任务等等。也帮你绑好了银行帐户等,任务所得的积分、资金也都从这上面走。」 「如果你需要换手机,也需要重新报备你的手机型号信息。」 还有这几个法器,也都是成为玄门中人后,发下来基础装备。 第90页 --所以,在黎梦川的眼中,这些东西其实也不怎么经得住造。 想要有合适且威力巨大的法器,还是得自己攒钱攒积分去定制或购买。 一边听黎梦川说,容墨一边划动手机,研究论道app上内容。 只是,作为一个加急才办下来身份的萌新,能看的内容实在是太有限。 就连能够接下来的任务,都寥寥无几。 黎梦川道:「你作为新人,想要接任务肯定也只能在app任务版块上搜寻,不过等时间久了,主顾推荐主顾,你的人脉也就积攒起来了。」 说到这里,黎梦川就又拿出一份资料,是他新接的委託。 也就是来自于老主顾的介绍,他想着再带一带容墨,虽然没有拿下证件之前,容墨就已经跟着他东奔西走,但经验总是不嫌多的。 只是没想到,容墨一顿操作勐于虎。 他刚开口说自己接了一个委託。 容墨就道:「川哥,你看这个。」 他的手机画面上,赫然是一个已接任务的信息,容墨看的兴致勃勃。 「看这情况,好像不难解决,这钱也给的太多了吧?」容墨简直要乐开了话,这可是他能接的几个新人任务之中,酬金最高的一个。 他可得眼明手快的抢下来。 「哥,你给我算一下,这个酬金抽成、税后,我能得多少钱和积分?」这方面,容墨自然不如黎梦川清楚。 只是这一抬眼看黎梦川的脸色,容墨高兴的神情便是一收。 为什么川哥看着,不太高兴的亚子? 「我本来,是要带你一起去办我的一个委託的。」黎梦川无奈道,有他看顾着,自然也放心些。 但现在,显然他们两个人的时间是撞到了一起。 容墨这才知道黎梦川又拿出来一份文件是什么,显然是想跟他讨论处理方案,他不免看了看手机上的内容。 这个,好像辜负了川哥的一番心意。 但,但是这个新人任务,钱真的给的好多,他,他好心动的呀。 毕竟,虽然有了黎梦川给的奖金,但他现在有多了一位大佬啊。 这经济压力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那个,川哥,你别担心我,怎么着我也有大佬罩着。」 「而且,也只是个新人任务,你看,也没多难。」 容墨只能安抚黎梦川,让他放宽心,能到黎梦川手中的任务,显然不是他这个简单的新人任务的等级。 所以,容墨怎么也不可能让黎梦川为了自己耽误手头上的事情。 而他的任务,接了下来,也肯定要着手去办理,不可能拖延下去。 黎梦川只好嘆一口气,嘱咐容墨注意安全。 「收拾一下,搬去部门宿舍吧。我再给你看看有没有你适用的法器,别急着拒绝,就当我先借你的,等有了积分,可得还我。」 黎梦川抢先一步堵住容墨的拒绝,然后领着他去部门宿舍将行礼放好。 有黎梦川的运作,容墨的单身公寓正在他公寓的楼上,虽说黎梦川忙起来也并不总在宁城住,但多少也能照顾一二。 容墨看着这个絮絮叨叨的大哥,心里不禁暖暖地 * 《没起名字的主宠综艺》这一节目,主打的就是明星与宠物之间「鸡飞狗跳」但又暖心温情的日常。 ——当然,因为并非人人都有贴心的宠物,所以还有另一部分明星,是独身前来参与节目的。 简称,来恰柠檬的。 这一部分明星,大概也就是节目外,嗷嗷尖叫着云养宠的大众粉丝们的「缩影」「代表」。 而因为不但有流量明星加入,也确实十分有梗,所以节目算是小火起来,并且有望热度持续上升。 特别是在最新放出的预告里,最后一幕出现了老虎狮子等大型猫主子的身影之后,引发了诸多讨论。 但在网络上热火朝天的讨论之下,其实这个节目最新一期的拍摄,却是进展不顺。 甚至可以说,屡出差错,让一部分人看到了要凉的苗头,暗地里人心惶惶。 当然,这些事情,暂时还被节目组死死捂紧,没有人敢披露出来。 而网络上,正掀起另一波的热潮,让《没起名字的主宠综艺》这个节目的关注度,更上一层楼。 起因是节目之中的备受瞩目的新星江纯霖的一个粉头,上传了一条小哥哥被猫主子围堵碰瓷的视频。 且不说这位粉头小姐姐受到多少江纯霖粉丝的冷嘲热讽,单提视频。 视频中不论是数不清的、一反高冷常态猫主子,还是犹如猫薄荷让猫猫们走不动道、并且争风吃醋险些大打出手的小哥哥,都不知虏获多少人的芳心。 也不知是谁起的头,最后竟是不少人带起了请这个小哥哥上《没起名字的主宠综艺》这个节目的话题。 超话关注的人数,也在稳步提升。 但这时候,节目组的负责人们,正焦头烂额地想法设法怎么将这个节目的继续录制下去,哪里顾得上这一波意外得来的热度? 虽说他们前几期也有让素人主宠出境的「传统」,如果有一个自带流量的素人,对节目组来说肯定是再好不过,可问题是,他们现在顾不上这些啊。 ——毕竟,节目都快要做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候,他们辗转託人找到的「大师」,给了他们回音。 第91页 而跟容墨联繫上,商量着让容墨以素人身份加入节目组之中,低调调查的节目组,在发现容墨竟然就是猫薄荷小哥哥正主之后。 那简直是喜出望外的要一蹦三尺高啊。 谁说他们的节目组受了诅咒? 谁说他们的节目要凉凉? 不但前有犹如锦鲤附身,带着他们的节目一飞而起的江纯霖,现在前来解难的大师更是网上粉丝众望所归的猫薄荷小哥哥。 他们这么幸运的节目要是不能火出圈外,那还有谁有这个实力? 导演组一扫之前的颓唐,简直春风满面。 但接到导演组发来的最新资料的容墨,心情就没有那么美妙了。 「言大佬,大大佬,他们都知道豹豹的存在了,要求我带着豹豹去啊。」 知道视频的存在后,容墨也是苦恼,本来他是可以去做「恰柠檬」的那一部分人的。 但,鑑于豹豹露了脸,导演组希望他可以带豹豹一同上镜,并给了豹豹出场费。 容墨可耻的心动了。 只是,他也是这时候才知道,豹豹能够变大,自然是因为言大佬的「资助」。 但对于之前的情形,已经觉得吃亏的言大佬,这会儿怎会轻易同意? ☆、大佬……佬 「大佬。」 「大佬……佬。」 「大佬,你看,豹豹的出场费,有一万呢。」 在言大佬的面前,容墨哪里要什么脸面,更何况,豹豹这齣场费肯定是不走玄门一脉的抽成的。 到时候缴个税,剩下的小钱钱…… 这一万块,可多了,就算大佬们能吃,但以他们平常的消费水准,也至少可以吃两三天。 ——四个大佬吃两三天的小钱钱,什么概念? 一直神色淡然的言大佬,险些被容墨的喋喋不休气破功,他的法力是就值一万块吗? 何况,他能不知道容墨是多流连那豹子精的手感吗? 那回来的一路,也不看看他自己的那个脸色,摸豹子精背嵴的手,停下过吗? ——为自己的一己私慾,拿他的法力挥霍,呵,他到底给他多打脸了? 这时候,言大佬完全不记得自己为什么把豹豹变大踢出去,只觉得容墨实在烦人。 哪怕在他的目光下,不说话了,那眼神也依旧让他十、分、不、爽! 怒从心头起的言大佬,催动灵力,不过几公分的身形瞬间比容墨高出一个头,一掌摁在容墨的肩头,将人抵在墙上。 压着怒火,一字一句从浅淡唇色的唇舌之间吐出:「一、万、块?嗯?」 最后一字,上扬的尾调,让容墨的小心肝活活打了个颤。 ——就是细品之下,觉得好像也不是全都是被吓的原因。当然,容墨这时候,也没太多时间细品。 他被言大佬「突如其来」的怒火,「吓」的有点腿软。 见大佬这么不愿意,容墨觉得这样消耗法力是不是有伤言大佬的身体? 自己这样「见钱眼开」,是不是特别不好。 「就,就是想,带大佬你们,吃点好的。」容墨的眸子瞥到一旁,实在不敢正视言大佬此刻过分靠近的脸盘。 哎,肯定是脸色太吓人了,不要看不要看,不然话都说不清楚了。 「不,不过大佬你要是觉得不合适,那,那就算了,我去协商。」 反正,节目组那边虽然提了各种要求,但他的身份到底是去帮他们查异常事件的,所以真不同意带豹豹处境,想必他们也会答应。 只是看着容墨这样原本一心为他们着想,却又不得不「委曲求全」的样子,言凤起升腾的火气,又不自觉的消了下去。 给豹豹的那点灵气,对他而言又算什么呢? 而且,曝光豹豹的存在这事儿,本来原因也不在容墨,容墨也是觉得以自己的能力给他的待遇太低了,所以在想方设法补足。 嗯,这么一想,言凤起的目光又落到了已经恢復原来大小的豹豹身上。 一指豹豹:「……」炸毛,但身形太小,离得有些远,容墨并没看出来。 言大佬觉得,之前给了豹豹一丝法力,但他却没有完成任务,简直是太没用了,简直白费了他的法力。 所以,不能让这臭豹子精占了便宜去。 * 《没起名字的主宠综艺》节目组新一期的录制,目的地在京市的一家近两年里声名鹊起的动物园。 ——这次,节目组要玩一点不一样的。 不但有以往几期积累了粉丝的爱豆和萌萌的宠物,这次还要给一直恰柠檬的其他成员们,找寻萌宠。 并且,是能够将前几期中一直没有萌宠的遗憾,累积起来,一次给他们补足。 所以给他们找到的,就是超大号的萌宠。 狮子、老虎、棕熊、北极熊、北极狐、金丝猴…… 在这间发展迅勐的动物园里,暂时除了找不到国宝大熊猫,其他种类的萌动物简直不要太多。 ——他们想给哪种主子当铲屎官,都可以。 在节目组的有心渲染上,各位组内成员的配合下,粉丝们对这一期的节目简直空前期待。 但,现下这一期还在录制之中,并且进程磕磕绊绊。 如果再出什么不顺利的事情,只怕导演组都要捂不住这些消息了。 第92页 所以容墨的到来,受到了导演组的盛情接待。 * 容墨在黎梦川压不下的担忧中,孤身一人(带着四个大佬)来到京市,一出站口,就被不少人围堵住。 虽然节目组来接他的人,反应迅速并敏捷熟练的将其他人跟他隔离开。 但说实话,容墨还是被震撼到了。 ——他不是个素人吗?为什么这忽然就体会到了,明星被粉丝接车,被狗仔围堵的感觉? 容墨僵着一张脸,看着恨不得怼到他嘴里的□□短炮。 节目组是跟他说过,他加入新一期录制的事情,先在网络上公布了一下消息。 但是,他真的没有想过,会有记者来「採访」他,所以面对记者的问题,全然没有准备。 好不容易上了节目组的车。 容墨抱着背包,小声跟包里的言大佬吐槽。 ——因为豹豹要出境,所以容墨「不得不」换了一个包,让豹豹独占猫包正中间的好位置。 其余大佬,则在别的包包里「栖身」,这也算是个特制超大号猫包了。 「我怎么感觉不太真实。」撇开那些记者们的嘈杂围堵,容墨的异样感,就更明显了。 「呵,那个助理在给大部分『粉丝』结工钱。」他们去了角落里,但怎么可能躲得过言大佬的感知? 而那些记者,十之八九也都是节目组请来造势、发通稿的。 「哈,哈,那个我对自己的认知还是很清楚的。」 虽说容墨的视频在网路上确实是有些热度,但也绝对不到让天南海北的「粉丝」们都赶来京市,就为了看他一眼。 ——不过,他虽说是来给节目组调查事件的,可显然节目组不想放弃这意外得来的热度。 * 容墨到达节目组的时候,导演那边已经提前歇了拍摄,前来接待他。 让不少不清楚容墨身份的人,背地里议论纷纷。 这次的素人,只怕是背后有人吧? 不然为什么还没上节目的时候,就已经势头正勐?而且,导演竟然亲自接待。 工作间中,除了容墨和导演,就只留个两个知情人,其余的人都被清了出去。 导演也不是个啰嗦的人,基本的寒暄后,就直奔主题。 「容先生,想必之前发生的事情,你已经全都清楚了吧?」导演到没特别在意容墨的年纪,虽然真的出乎意料的年轻。 但他们知晓他的身份后,也已经早有准备了。 而且,导演是知道的,他好不容易找上的那个门路,是绝对靠谱的,就算来的容墨太年轻不能解决他的问题,那后续也肯定是有人负责的。 ——这些,他都是有打听好的。 所以他对容墨的态度,还是挺正的。 就是其他两个人,眼底多少有些担忧,毕竟,他们并不清楚容墨的情况,只知道自己经歷的事情,太吓人了。 「只是这几天,又发生了一件类似的事情。」提起这个,导演的脸色十分不好。 一次两次,还算是意外。 可是这接二连三的出事,而且都是相似的事情,很难让人不考虑其中的关联。 而越想,也就越让人心惊胆战。 导演说道这里,两个男人之中,稍胖些的那个,不自觉地就抖了一下,放在桌上的双手紧握着,手背上青筋隆起。 本来看他这样,导演有心替他说,但刚起了个头,他就自己开了口。 「那天晚上,我是跟老沈两个人一同收拾三号棚里的器材。」 老沈就是他旁边的那个男人,但神色比他镇定的多,甚至偶尔还有些疑惑,好像对当时的事情知晓的并不清晰一样。 那天晚上,他们收工有些晚,做这一行的,连着几个通宵都时有发生。 他们一开始也没太在意时间问题。 就按往常那样,一边收拾器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三号棚不算特别大,但也没太小,渐渐都收拾到角落的两个人之间隔了五六米的距离。 老郑收拾到最后一台机器的时候,用力搬动,却一下险些闪了腰。 这可都是他们往常惯用的器材,搬来搬去的次数那么多,还能不熟悉? 但他当时也没多想,还以为是不是下头有什么绊住了。 也刚好这边的光线有些暗,老郑便凑近看了看,并且上手摸了摸。 这一摸,就摸了一手黏煳煳、湿漉漉的东西。 他本还以为是些什么胶水或者油之类的东西,可把手拿回来一看,什么都没有。 这下心里虽然有些毛毛的,但之前遇上事儿的几个人,都是称病请假上了医院去。 所以也并没有在他们这些人之间流传出太多的消息。 他也就没有立刻往什么异常事件上去想,只等到他再伸手想搬机器的时候,就忽然感觉正常微亮质感的机器,忽然变的冷寒。 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摸上的是冰柱。 并且,他的皮肤像是被冰棱刺中,本还温热的血液剎那像是凝结了霜华。 同时,他的脑海之中若有若无的,似乎有一个女人的尖叫。 直到老沈来推了推他,老郑都是茫茫然的半蹲在那里。 老郑觉得自己那时候是失去意识的,但按老沈的说法,他就是那样呆愣了一下,前后大概也没一分钟。 第93页 「我,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但那种感觉很真实。」真实到现在说起来,他的手臂似乎又要被冻住了一样。 当时,老沈是一个人毫无异常地收拾完了最后一点器材。 而他,虽然没如之前的几个同事一样「生病」住院,但却精神越来越萎靡,工作时频频失神出错。 「而,而且,我觉得那个声音,越来越真实了。」 「她,她随时会来。」 ☆、暴躁狗子在线互咬 《没起名字的主宠综艺》走到是边拍边播的路子。 「存稿」只有一期。 而最新的一期已经上播的时候,新一期的拍摄还没进行到一半,这可不就急的一干制作团队各个都嘴角起燎泡么。 ——何况,还接二连三发生那些不清不楚的事情。 虽然大多数都在幕后团队身上发生,而明星们看似「倖免于难」,他们似乎只需要再请多一些人帮忙,这新一期的拍摄虽然赶了一些,但肯定也能接下去。 肯定不会像某些人瞎担心的那样,节目就要凉凉。 但「把控全局」的导演组,知道事情并不那么简单啊。 「明星组那边,其实也发生了点事儿。不过因为太像是意外,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导演一边领着容墨看场地,一边说道。 多是些明星崴了一下脚啊、划了一下手指啊之类的小意外。 ——不但不会让人想偏,还能让明星们刷一下坚强人设之类的。 「但是,我是知道这些事情前后情况的,那些意外也太……」导演不知如何形容,他觉得自己并非是草木皆兵,但那些所谓的「意外」,又实在是太过「意外」,且频繁。 看着导演捉急的脸色,容墨点头,道:「不管是不是,我都会查出来的。」 「我也会尽量配合,保证你们的正常拍摄。」容墨说道。 不过,话是这么说的,容墨心底多少还是有些没底,不是对案件,而是对自己参与拍摄没什么信心。 原本他只需要充作幕后人员进入节目组就可以了,甚至不活跃在镜头前,他还能更自由的查探情况。 ——但,节目组贪他意外来的人气。他,贪节目组给的出场费用。 转了一圈下来,容墨却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 那个让老郑夜不能寐的器材,容墨也仔细检查过,不知道是不是过了不短时间的原因,也没什么发现。 「他们所遇到的情况,都不一样啊。」容墨吶吶,老郑以外的三个人,都是意外受伤。 ——只是有的有外在伤口,有的却怎么也检查不出伤处,但都是治癒后很快就会反覆。 听到什么女人的喊叫声,只有老郑。 导演看着容墨拧起来的眉头,眼底不免露了一丝焦急:「那,容先生,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受伤的几人是住在哪家医院?我先去看看能不能帮他们处理一下伤势吧。」容墨道。 他先来节目组,考虑的是他在这里解决源头,才能彻底让那几人痊癒起来。 但现在节目组暂时察觉不到一样,容墨还是想着先去看看能不能减轻那些伤员的痛苦。 导演答应着,就准备带着容墨去,医院那离这边也不算远。 只是两人还没走多远,就见一个场务着急忙慌地跑过来,一头的热汗,唿哧带喘的拦在两人身前。 「刘,刘导,出事了。」 * 导演领容墨查看的,是除了正在拍摄的地方之外的场地、器材等。 ——毕竟容墨也不好打扰到拍摄进程已经磕磕绊绊的摄制。 原本是打算等那边中场休息的时候,再去看看情况,跟其他人认识一下。 哪知道,这就出事儿了。 刘导赶到地方,看着那情况,一张脸都要皱成苦瓜,原本就稀疏的头髮,像是肉眼可见的脱落不少下来,原本斑驳的头皮更加光可鑑人一般。 「到底怎么回事儿?」他也是有火不知往哪儿发,整个人焦躁的不行。 副导演也头疼又委屈,这事儿也不是他能控制的啊。 原本今天这拍摄,算是近几天来状况最好的呢,他抱着几分欣喜和庆幸,想要赶紧多赶几分进度的。 哪知道,一眨眼的功夫就出了大岔子。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金毛和哈士奇忽然就焦躁不已,像是要打起来似的。」 副导演道,本来这两条狗子都是主人领着,分开两个地方做任务的,可哪知道忽然「命中注定」似的,两只狗子一对眼,就勐地向着对方冲过来。 那一瞬间,都让人有一种它们是一匹烈马,而主人是要被拖死的俘虏的既视感。 哈士奇的主人叫许昀,是个一八八身强体壮的北方汉子,那一刻两条大长腿都倒腾不过来。 更别提金琪琪一个女孩子,直接被自家往日优雅的金毛雅雅拖倒在地。 要不是最近总有意外发生,工作人员都绷紧了神经,所以反应很快,只怕真不知道她要被拖出去多远。 ——一边四五个大男人上去,才堪堪止住两只暴躁的狗子,然后飞快的关进笼子里。 就这样,两只狗狗还在咆哮不休的撞笼子,主人怎么安抚都平静不下来。 工作人员正着手将笼子拖开,希望两只狗狗看不到对方,闻不到对方的气味,可以平静一些。 第94页 「本来不都是相处的好好的吗?」刘导听完这些,伴着狗狗的怒嚎声,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膨胀起来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啊。」副导演也是苦着一张脸,「这下江纯霖的豹猫姜姜似乎也受到一些影响,有些焦躁不安。」 所以已经送入猫包,带到远远的地方去了。 刘导看了一眼副导演。 「骆思悠的蟒蛇还没什么反应。」副导演也明白他的意思,将最后一个宠物提了一下 刘导又连忙看向容墨,并叫工作人员停下,别急着搬走,先让容墨看看情况。 容墨点头,这时候他自然不能推脱。 刘导没有介绍他的身份,只是陪着一起靠近狗笼,这下众人心中更嘀咕不清了。 容墨抱着背包,一点点走近,两只隔着笼子对吼乱撞的狗狗忽然停下,刷的转头,四只幽绿泛红的眼睛,紧紧盯向容墨。 而跟在容墨身旁的刘导,那一瞬间,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残暴的野兽盯视,阴冷的视线在他的身上黏腻着。 刘导刚跨出去的脚,就那么僵在半空。 ——这,这还是大白天的啊。 这一刻,刘导深深体会到之前受伤的工作人员和老郑的感觉。 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鬓角凝出汗珠,渐渐顺着脸侧流淌下来。 这一切都发生在分秒之间,众人只见到刘导不知为什么忽然僵住了,然后单脚站在那里,汗湿了鬓角。 摇摇缓缓,可那只脚就是不落下,也不知道在表演什么「杂技」。 倒是容墨对这样的视线毫不畏惧,他微低身子,双眼一闭一睁,两只狗狗的情形清晰的呈现在眼前。、 ——如今再进入这「新视界」,他的「操作」可熟练了。 就是见过越多其他人的「开眼」,就越发察觉到自己的「不同」。 两只狗狗的身上,缠绕着丝丝缕缕,比髮丝要细微的灰黑色气息。 是异样的,也应该是造成两只狗狗暴躁反常的原因。 蹲在笼前的容墨,挥了挥手,像是跟狗狗打招唿。 「你们好。」他语调轻柔,随着他揪出那几缕黑气,两只狗狗也从暴躁,慢慢平静,并恢復正常。 「这是我的……猫猫,叫豹豹。」他拉开背包,让豹豹露出头来。 一副介绍宠物认识的架势。 ——配合刘导那还没落脚的摇晃样子,就更加奇怪了。 不知内情的众人,心头都生起了异样。 但,更令人惊诧的是,两只暴躁异常的狗狗,还真的在容墨的「介绍」下,平静而友好起来。 甚至,一狗应了一声。 声音一如平常,还粘粘乎乎的,跟平时向主人撒娇讨好时一样。 这时,有人想起了容墨的「身份」,这一期原本没有,但半途加入进来的素人。 网上称为「猫薄荷小哥哥」的存在。 ——咿,就是这狗子好像也不吸猫薄荷啊。 「哈,哈哈,小容你还真受动物欢迎哈。」刘导这时终于反应过来,落下已经僵硬的脚,极力掩饰着尴尬,打破古怪的氛围。 一时,大家都反应过来,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出于给刘导面子,大家都笑哈哈的议论这「不可思议」的事情,夸赞起容墨来。 两只狗狗被放了出来,情绪很是平静,跑到主人面前黏煳,一副根本没有刚刚那段记忆的样子。 许昀上上下下将自家二哈摸了个遍,见它好像真没什么事儿后,才松一口气。 金琪琪正坐在一旁包扎膝盖上和手腕上的擦伤,看着雅雅跑过来,身子不自觉僵了一下,但副导演走了过来,又是安抚又是解释,她这才放松下来。 轻轻摸了摸雅雅的脑袋,见它双眸温和,手掌才彻底落了下来。 原本出了这样的岔子,后面的拍摄肯定进行不下去了,但容墨的意外出现,让事情很快平復下来。 安抚好了金琪琪后,他们依旧决定赶赶进度。 刘导跟容墨商量,他要不就从这里开始加入节目。 这方面,容墨又没有经验,自然是听导演的。 ——容墨这样能够分分钟安抚暴躁狗狗的出场方式,实在是「拉风」,只怕是能赚足眼球,等播出了,霸占热搜前排说不定也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刘导虽还担忧没有解决的异常事件,但对节目可能再上一层楼的期盼,也让他格外心情澎湃。 但刚刚一直点头,任他做主的容墨,却忽然道:「然后,我就会被网友的吐沫星子淹死了。」 语调虽不冷然,但这样急转直下的态度,还是叫刘导心头一跳。 ☆、小盆友,靠自己 容墨按照言凤起的话,复述出来给刘导听,没想到,刘导的脸色还真有一时的骤变。 然后讪讪笑着,想要解释什么。 「关于怎么拍摄,自然是刘导懂的比我多。但,别的方面,刘导想必不如我清楚。」 他依旧按照言凤起的话,复述。 这时候,他也想明白了一点什么,刚刚如果按照刘导说的那样,留下狗狗异动的画面,然后他去处理,确实可能给他带来不少的话题度。 但只怕,他也是要挨骂的。 ——粉丝维护爱豆的「角度」,有时候在不追星的人来看,略微角度清奇。 第95页 比如,刚刚那个画面,或许会被有些心疼金琪琪的人,解读为节目组为了帮容墨造势,从而故意安排这样的画面。 到时候,容墨就成了踩着金琪琪上位,还不知道要被骂成什么样子。 虽然这么说,是将人心想的太恶意,可他们也不能不防患于未然。 刘导听到容墨后一句话,脸上一苦,「没,没别的意思。」 「就是,觉得刚刚的画面,容先生……」刘导毕竟是这行当里的人,关于这点怎么可能没点敏锐度? 但这在他看来,都是节目热度啊,到时候运作的好,他这节目可就彻底大红大紫了。 至于容墨会被骂的情形,他当然也有所设想,但是这方面的应对他也是心中有所章程。 肯定能给容墨解决干净就是。 但没想到,一开始看似不清楚其中门道的容墨,忽然就变了脸,点破其中猫腻不说,竟然「威胁」他。 到时候如果出现损害他名誉的情况,他就要用非常规手段报復他们了。 刘导简直要哭不哭,这些大师,怎么能这样?行事都不讲道理的吗?他,他这也是为了节目考虑,他容易吗? 不但威胁要搞他的节目,这意思听着连他本人都不放过啊,呜呜。 「那个,我,刚才可能没考虑周到。刚刚的情况,到了某些有心人口中,可能惹人诟病。」 「不过,大师您放心,我肯定处理好。」刘导对容墨的称唿都改变了。 见容墨没有反对,刘导赶紧颠颠儿的离开,赶紧去把控全场。 刚刚的事情,只怕金琪琪和许昀两方的公司,肯定不会同意尽数压下,但务必要将事情向正面引导。 最好不要提及容墨的存在。 ——不然不但他的节目可能要凉凉,他自己只怕也得更凉。 一见刘导离开,容墨连忙拉开背包问言大佬,事情是不是自己刚刚想的那样。 却见惯常都是饮茶休憩的言大佬,这时候身前正摆着他的手机。 当然,对言大佬来说,可能跟大屏电视机差不多。 难得的,大佬竟然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容墨到了嘴边的话不禁打了个弯。 「大,大佬,你也喜欢看……」小姐姐吗? 画面上,正是一个女团的唱跳视频,还是开着弹幕的版本。 言凤起这时才抬头,睨了容墨一眼,很是嫌弃的哼了一声。 莫名其妙被哼的容墨,十足的无辜委屈,不甘地喊了一声:「大佬……」 怎么着了,也得给他个理由吧?这样子也太让人心里难受了。 然后,就见言大佬刷起了微博,操作极为熟练,比容墨熟练多了。 这时,一旁用着之前黎梦川给容墨的旧手机的霍斐难得「好心」的道:「也不知道我们到底谁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哦。」 「人心险恶呀,小盆友。」 「特别是当他们披上隐匿人后的『』,那就是他们能『言人所不敢言』的利器和保护伞。」 霍大佬将马甲两字咬的极重,同时却不妨碍他在手机上的操作,而冼辰宣和豹豹,则在他的身后看他秀操作。 ——好的,大佬们却是玩的比他熟练的多,多太多了。 * 因为本来没什么发现,容墨打算去医院看看。 但却「意外」在两只狗狗身上有所发现,容墨便打算留下来,早一步将事情查清解决,也能让医院的人早一点「康復」。 只是,从狗狗身上揪下来的黑气,却又感觉不到来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沾染上的。 他安抚狗狗的一番操作,在一众人面前露了脸,不管心底是怎么想他的,但面上,看到他都是很和善的打了招唿。 很快,刘导处理了金琪琪受伤事件的后续,跑过来告诉容墨。 ——让他不要担心后面出什么影响他名誉的么蛾子,更别因为某些人的恶意言论,就一时恼怒要让他凉凉。 面对刘导话语里的「讨好暗示」,容墨和善的笑了笑。 见这位「脾气很刚」的大师好似被安抚了,刘导稍稍放心,然后又道:「那,大师,您有什么新发现吗?」 虽说之前没多问,但看容墨的神色,就知道他在那两只忽然暴躁的狗子身上,应该是有什么发现的。 刘导察言观色的本事,那也是不浅的,毕竟也靠这本事混饭吃。 容墨先是点头,又是摇头。 「狗狗身上,确实有东西,不过已经清理了。只是,现在还没找到源头。」甚至,除了那两缕气息,整个节目的范围里,干净地都有些过分。 虽然心中还是惴惴,但刘导也算是见识过容墨的本事了,所以考虑了一下,还是说道:「容先生,那,不如我们先进行拍摄?」 「说不定,拍摄过程之中,会有什么发现。」 刘导也不希望再出什么事情耽误自己的拍摄进程,可容墨现在没有新发现,他又答应了参与拍摄,所以刘导觉得,查探真相的同时,正事也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容墨点头,这还拿着人家给的出场费呢,他自然服从拍摄要求。 ——只要刘导不要又在他身上动什么不好的心思。 * 导演组要容墨先在一旁稍等,安排介绍他的环节。 他便抱着背包,一边等,一边向大佬请教,现在他实在是有些没头绪。 第96页 「大佬,你有发现什么异样吗?」容墨下巴压在背包上,声音又轻又闷。 言凤起淡然的声音响在耳畔:「嗯,小事一桩。」 容墨眼眸一亮,大佬果然是大佬,面对这种他毫无头绪的事情,也是手到擒来。 他刚想狗腿的夸赞一番大佬,想要得到大佬的指点。 就听言凤起道:「亏你跟我学了这么久。」 ——不,也没俩月时间啊,而且,他也就是学了个纳灵的法门,其他法咒什么的…… 容墨想要辩解,但可能是因为言凤起这么说他的次数也确实有些多,所以他也不禁有些自我怀疑,他的资质在大佬的眼中,恐怕是真的差的不行吧? 所以大佬都没什么兴致继续教他更深奥的东西,以免他学不会,更加气着大佬。 「此事不难,你且当练手。」言凤起话锋一转。 容墨的情绪有些低落,闷闷地应了一声。 言凤起本还等着容墨的回应,哪知道只等到这么沉闷的一声应答,他不禁微微颦眉,抬眼望去。 只是,头顶是闭合的背包顶。 * 导演组的人,给容墨打手势,让他走入镜头之中。 因为事先有走位的指点,容墨倒没有出什么差错。 就是上台之前,他的情绪不高,也不是专业的演艺人员,对情绪管控没有学过,这上台时,面上就有些「冷漠」。 ——只来得及绷紧神情,压下一切情绪。 节目组的嘉宾一共有七人,带宠物的四个,不带宠物的三个。 解衍、辛开阳和穆延三人一一跟容墨打过招唿后,一副羡慕不已地看着他怀中,身形修长,面貌可爱的纯黑猫猫。 许昀牵着哈士奇井井、江纯霖抱着豹猫姜姜、金琪琪拉着金毛雅雅也凑了过来,不但主人间要和善相互介绍,还要给宠物们之间相互介绍。 哈士奇井井不愧对它一如既往的「二」名,望着容墨怀中的豹豹,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而最后一位嘉宾骆思悠,则是温和笑着,站立在一旁看着他们。 见容墨望向她,便笑着挥了挥手,却并没有走过来,看似不太热情。 这时,许昀就一边拉下要去对豹豹「图谋不轨」的井井,一边向容墨解释:「小容弟弟你可别觉得悠悠不热情,她是怕自己热情过来吓着你。」 「虽然玉米酥的脾气也很好,但是悠悠也是怕吓着你。」金琪琪也接了话茬,但嘴里虽然说着骆思悠身上的蟒蛇脾气很好,可她却是离骆思悠最远的人。 ——不过,她真的怕蛇,也不是不能理解。 这样简单交流了一下,算是表明对容墨的接纳,然后就在节目组的示意下,跳过这个环节,开始进行任务。 这期的节目安排在动物园,所以任务相关自然也跟这里的动物脱不开关系。 因为容墨是新人,又是素人,其余几位前辈都十分爱护的,要他先去抽取任务。 ——作为携宠而来的『嘉宾』,在节目组的安排下,看点当然是在自己的宠物与动物园的新宠之间的,吃醋与争宠。 所以说是要抽取任务,但其实这抽取也并不是全凭运气。 容墨凑到摆了一排扣起来的任务卡的桌前,手指悬在卡片上,本来就是想随便拿一个就是。 但是镜头外,刘导在那手舞足蹈向他示意,选4,选4。 他那手势焦急的比划着名,一开始容墨并没有注意到这情况,毕竟导演组的人,是当着镜头的面,将卡片打乱的。 说的也是随意选取,容墨这么一个「真诚纯洁」的小萌新,哪里知道这其中还有做好的手脚? 他的手一直没有落下,刘导一直急的跳脚,感觉手都要抽筋了。 ☆、反常操作 以往来节目的素人,虽说是「素人」,但还真没素到容墨这个地步的。 特别是经歷过被容墨「一语道破玄机」后,刘导更加不能想像,明明这么敏锐的大师,为什么对节目组里的「玄机」一点也不懂? ——刘导实在头秃,感觉一点不比应对突发状况轻松多少。 但好在,在他真的喊卡之前,容墨理解了他的意思,也按照他的意思,选了第四张卡片。 然后,与养了另一只猫猫的嘉宾,江纯霖分到了一组。 两人走到散养区的入口,准备上车。 他们的任务卡,是要到了地方在口播出来,也算是小小吊一下观众的胃口吧。 这时候就需要嘉宾们各种围绕任务、却又迟迟不点破的谈论。 江纯霖和容墨上了后座,宽敞的越野里,两人之间还能留下猫猫们的座位。 「来,姜姜,跟豹豹打招唿呀。」江纯霖皙白细嫩的小脸挂着迷人的笑容,招唿两个猫猫的样子,一副纯真的可爱模样。 ——明明已经二十六七的年岁,但从他的脸上和神情之中却看不出一丝岁月痕迹。 容墨也是第一次真切明白到,为什么明星都被人称作「不老的妖精」。 「小容弟弟,我们的任务这么难,你有没有把握?」江纯霖看两个猫猫各自或坐或卧,也没互相搭理的意思,也不好跟宠物计较。 连忙跟容墨搭话,好盖过这一节。 容墨看豹豹卧在那儿,面对江纯霖的热情一副眼都不抬的样子,也有一丝尴尬,让江纯霖演独角戏,未免太让他难堪。 第97页 见他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才悄悄松一口气,连忙接道:「应该还行,就是找……」 话还没说完,就听江纯霖打断道:「可是这也毕竟是散养区,那么大,更不知道我们要遇上什么动物。」 「不过,我还真有些期待。我以前虽然去过动物园,但都是看在笼子里的动物,散养区我可还真是第一次进。」 「你以前参观过吗?哎,你说要是遇上勐兽怎么办?」 容墨未出口的话,又落回了喉中。 副驾的助理连连示意,避开镜头,手中的纸板上大大的写着暂时不要曝露任务内容的话。 容墨顿了顿,微微示意自己明白,对江纯霖以眼神感谢。 ——就是心底略苦,这里头的弯弯绕绕,还真的有点愁人啊。 容墨出口的话,一下要在脑中过三遍,才敢往出说。 「我,以前没进过动物园。」避开各种任务相关内容,应该就不会「剧透」了吧? 江纯霖的脸色表露出微微的诧异,但并没有追问容墨为什么连动物园都没去过,好心的跳过这个话题,跟他说起平时豹猫姜姜的趣事。 当然,也并不忽略,一边夸容墨的豹豹,一边也问问豹豹的趣事。 算是给容墨递话题,让他不至于被剪干净镜头。 ——江纯霖心底也苦啊,他知道节目组安排他们两人一起,就是因为他养的豹猫,对方养个黑猫却叫豹豹。 而且他们这次要去的是美洲区,这其中也有一只黑豹。 节目组想看到的,应该就是看到他们这一组三只「猫」能够起什么化学反应。 但是江纯霖觉得,他真的有些带不动啊。 这黑猫高冷,对他爱搭不理。 容墨的态度到是很好,有问必答,但也未免太实诚,一点圈内套路都不懂,这样直来直去,怎么吊观众胃口? 这样下去不冷场才怪! 一直坐在监控前的刘导也头疼的狠狠揪头髮,这时候一点都顾不上自己的头髮已经毫无坚韧可言。 但好在,在散养区之外时的车速还是挺快的,毕竟他们跟园方谈妥了,拍摄期间一切以合作优先。 ——这片园区这时候只有他们摄制组的人,大路畅通无阻。 可刚刚进入散养区,不论是刘导还是江纯霖都暗地放松,终于不用再强行找话题的时候,就见原本在座位上稳如泰山的豹豹,忽然立起身子。 在众人反应不及的时候,小小的身子一跃而起,自己就按在了开窗键上,然后飞身扑了出去。 这一顿聪明过度的操作,不但车内的人员没有反应过来,就是把控全局的刘导,险些都怀疑的是自己的机器出了问题。 他一下子双手握紧监控器,恨不得自己能够钻过去。 江纯霖勐一下,下意识的抱住姜姜,感受到姜姜温软顺滑的皮毛,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有些反应过度。 「它,它,不能让它出去啊。」 这里是散养区,虽是规划好了道路,但也是随时就会有其他动物靠近,一只猫猫进入其中,不说是去送菜的,那也是差不多的。 ——要不为什么他们都把车窗关的紧紧的,还不就是怕出意外,才有这样的硬性要求。 可没想到,人做到了遵守规则不开窗,可猫猫它不遵守啊。 而且,它还会开窗。 司机一脚急停,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容墨道:「我把它带回来,很快……」 大家心底虽然紧张,但是想着如果容墨动作快,那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甚至,这场意外,也是将来节目的一大看点,毕竟,很刺激不是吗? 但没想到这个念头刚起,更刺激的就来了。 一道浑厚的咆哮声响起,而且,遥遥望去,已经能够看到那矫健的身躯。 是有野兽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如果是安稳的坐在车子里,缓缓前行,说实话,他们虽会惊嘆,虽会觉得刺激,但却是不怎么怕的。 可现在,他们不得不停车,而且容墨刚刚还开门下了车。 刘导急的一边上车往美洲区赶,一边沖对讲机咆哮,与容墨通车的助理耳朵都发疼,却也不敢拿下耳机。 容墨也没想到一直稳如泰山的豹豹会突然跑出来。 一下车,他连忙四处找豹豹的踪迹,却发现他蹲坐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不知望着什么地方。 见他没有走远,容墨才稍松一口气,连忙想将他叫回去。 哪知道他凑到树下,就听到一道咆哮声,那道身影也越来越近。 容墨惊了一下,但并没有多害怕。 一方面是到底经歷过更多令人心惊胆战的事情,所以只是一只豹子,他觉得自己还能应对,所以并不害怕。 另一方面,也是曾经看到过豹豹的真身,那可比这只黑豹大了不知多少,又眼见过豹豹与一群豺狼虎豹厮杀,眼前的场面更算不上什么。 ——但他反而就比较担心,豹豹要适一时发狠,要跟这只「小黑豹」一较高下可怎么办? 而且,还有身后几辆车里担忧的众人。 容墨便急忙喊豹豹,让他跟自己回车里。 璨微微低头,从那黑豹的身影上挪开视线,有些吶吶的发出人声:「它,黑色的。」 那黑豹体型虽不如他这个未成年兽人,但却毛光水滑,肌肉流畅,一看就是养尊处优。 第98页 可是,它是是黑色的啊。 虽说从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天起,璨就知道这个世界不是自己的兽人世界,可是他乍见黑豹,还是一时有些迷惘。 容墨听到他轻声念叨,回道:「对呀,它也跟你一样,是黑色的。」 但是这时候,不是管这些的时候嘛,而且看黑豹,在车里也能看。 然而,璨完全没有听到容墨后面要他回车里去看黑豹的话,脑中只来来回回地响着,跟他一样的黑色的。 他一张笑脸毛茸茸的,又蹲的高高的,鎏金的眸子微微黯淡,容墨却并未发现。 这时,黑豹已经离的很近,虽然没有一扑而上,却是在周围盘桓,找寻机会,跃跃欲试。 ——匆忙赶到的刘导简直心脏都要停跳。 这时候,他已经不敢大声咆哮了,生怕因为自己的暴躁,影响到了那个尚在观望的黑豹。 到时候,它要是勐扑而起,那凉凉的可真就不止他们这节目了。 刘导紧急联繫上园方的负责人,虽然园方有人一路陪行,但也不是有多大权利的人,所以接到汇报的负责人当时都是勐地。 ——他们签署的安全条例,针对的都是人,但是不包括宠物啊。 可是,现在因为宠物的缘故,却要让他们刚开放的散养区出现安全事故,他们的散养区还能按照计划,如火如荼的开起来吗? 负责人一边上车赶过去,一边狠狠地直骂娘。 心底都在后悔,当时同意什么拍摄方案啊同意,这下子费心费力建设起来的散养区,只怕就要胎死腹中了。 容墨看黑豹没有急着过来,就一边警惕,一边叫豹豹下来。 ——他没有爬上去抓豹豹,自然是知道豹豹听的懂自己的话的。 可车里的江纯霖等人看着他这么「磨磨唧唧」,面上都是焦急担忧的神情,心底却已经咒骂不已。 这么搞下去,不知道还要来多少野兽,到时候,他们还能从这散养区走出去吗? 忽然,黑豹像是确认了容墨完全没有危害,只是跟它往日见到两脚兽没什么区别,它勐然加速冲击。 犹如一道黑色的雷电,在众人不自主发出的惊叫声中,扑向了容墨。 容墨那瘦削的身躯,看着都不如黑豹来的健壮。 那一刻,像是被黑豹的身影完全笼罩住。 * 那一瞬间,不少胆小的姑娘捂住了眼睛,不仅是在现场的,还有监控器前的。 就连关注其他几个小组的副导演们,这时候都顾不上自己原本的任务。 但,就这么众目睽睽之下,容墨一扭腰,身形比黑豹更快,避开黑豹勐扑的动作,竟带着几分游刃有余。 原本惊恐不已刘导,提着的心还没落下,就忽然想到,容墨是谁? 容墨年岁虽小,虽不懂内的弯弯绕绕,可他是个大师啊。 艺高人胆大的大师,还能怕一只黑豹? ——所以,大师的黑猫就是胆子大一点,大师也能安全解决吧? 那一瞬间,听到园方负责人的安排,刘导选择了不合作,暂时密切关注后续发展。 如果,如果容墨全身而退,就凭这个画面,就算是要被骂,可也一定是震撼更多,到时候,他们的节目可就是坐上火箭一样,火的不行了吧? 黑豹一扑落空,转身就又沖了过来,恼火的咆哮一声。 容墨眼角瞥见一直蹲在树上,不知想些什么的豹豹一动,顿时心头一跳,忍不住道:「放着我来。」 声音不免有些大。 刚刚看到他躲过一劫,车里神色各异的人,顿时更加疑惑了。 容墨的话里,透着一股紧张,这到不足为奇,毕竟面对一只矫健的黑豹,谁能不紧张? 可问题是他这意思,好像是叫他的黑猫不要动? 嗯,这要是担忧自己的猫猫这时候跳下树被黑豹伤着,他们还能理解,可听着他这话的意思,怎么一股让他的猫「别动手,我来就好」的意思? 一时,不少人都觉得怪异。 ——难不成,一只小猫还能威胁到一只黑豹不成? 一些心中咒骂容墨自己作死的人,此刻心底不禁呵呵冷笑。真是作死的人,总有些千奇百怪令人发笑的理论。 容墨一个仰身,一手一只,准确无误的抓住黑豹的两只前爪,然后顺势往前,将跃在半空的黑豹翻个身,腹部朝上,仰面朝天摔在地上。 然后,容墨长腿一伸,就着坐到地上的姿势,两腿卡到黑豹的后腿之间,再往两旁一压。 黑豹前肢被容墨擒住,然后抱住了它自己的豹头,后腿被容墨的双腿掰开,要不是还有一条灵活的长尾,能够折回来挡住自己的隐私。 这一姿势,就让它的「秘密小球球」尽数曝露在广大观众的眼前了。 ——这姿势不难,往常许多养猫的铲屎官在家撸猫的时候,也会做这样的姿势。 可是,猫猫的力量跟黑豹的力量,那能一样吗? 可在容墨的压制下,那黑豹都懵了,被抱成皱皱的豹脸上,都不阻碍人看到它的迷茫。 ——它是谁,它在哪儿,它在干什么? 眼明手快的摄影师操控无人机,准确地录下了它的疑问三连。 容墨压制下黑豹,同时,豹豹跃下的身子,落到了黑豹柔软的腹部上,轻轻巧巧迈动小爪爪,凑近了黑豹的眸子。 第99页 黄色偏金的黑豹眸子里,印出了一个小小的黑色身影。 但豹豹那双鎏金的豹眸,让黑豹彻底没有了挣扎的气力,那一瞬间,它甚至觉得站在自己肚子上,侵犯它软肋的,不是都没它的一条腿大的小东西。 而是一只巨兽。 长的与它相似,可不论是身形还是力量,都大出它不知多少倍的,兇勐的巨兽。 「嗷~唔~」。 豹豹细嫩的嗓子里,发出一声咆哮。 黑豹的尾巴更加紧贴自己的小球球,为、为什么要对它,这么凶? 黑豹的喉间呜呜咽咽,发出委委屈屈的咕咕囔囔的声响。 容墨感受到黑豹四只力量的放松,也顾不上豹豹和黑豹交流什么,连忙放开黑豹,然后一把抄起豹豹,三步并作两步跑回车里。 一副惊惶的样子,催促司机快走。 ——司机:僵硬冷漠脸.jpg。 不是,这也太不真实了,前一秒撂倒黑豹,后一秒你跟我说你害怕,这叫我如何能信? 就算你脸上的表情十分真实,可是,你看看那里仰天躺着,还在怀疑人生,不是,豹生的黑豹啊。 你看它,都神情恍惚了啊。 不论是现场还是监控器人,众人心底都是不约而同的发出直击灵魂的吐槽。 被容墨推了推肩的司机,愣愣的应声,下意识的踩下油门。 这辆车走出百多米远,后面的车子才反应过来,快点跟上。 正在跟刘导通话的园方负责人,无意识地问道:「我要去,看一下我们的黑豹,还好吗?」 但只得到刘导不知想到什么的,嘿嘿嘿的笑声。 负责人一下更加毛骨悚然了。 为什么感觉这个节目组,从导演到嘉宾,都有点诡异? * 原本定好的任务,是容墨和江纯霖两人赶到美洲区中,黑豹往常的活动范围后,千方百计的找到黑豹的踪迹,然后在「极限近距离」之下,跟黑豹、以及自及的宠物们合影。 算是完成任务第一步。 然后要在饲养员的指导下,以食物诱导,跟黑豹进行拔河互动,丰富黑豹的日常活动。 最后,还要找到一坨黑豹的便便,交由兽医检验,监控黑豹宠物的身体状况,完成铲屎官的「日常任务」。 但是现在,你想让他们跟黑豹进行多「极限近距离」的接触? 难道还得负距离吗? 这时候,刘导都干脆不回监控器前,让车子跟在容墨和江纯霖的车后,继续前进,继续完成任务。 * 负责人虽说要叫人去看黑豹的情况,但看到那黑豹愣了一会儿,勐然跃起,然后紧跟在车队后面,身姿轻盈的跑动,他就知道,这黑豹毫髮无伤。 ——就是被容墨摔了一下还紧紧地追车,也不知道是想找容墨报仇,还是,被容墨一摔,摔出感情,想要跟容墨再来一次? 负责人也连忙推迟了会议,这时候,他怎么也不能走啊。 不盯着,他开会也不能集中精神。 很快,前头的司机从后视镜中发现跟随而来黑豹,险些又是脚下勐剎。 这,这咋还缠上他们了? 心底不禁埋怨在黑豹常活动的区域做部署的同事,这么搞是真想他们节目组就此凉凉吗? 这要是让黑豹一直尾随他们,就是到了地方,他们也不敢下车吧? 副驾的助理也发现了黑豹身形,连忙联繫刘导,这后头的任务,要怎么进行下去? ——再让容墨下去,把黑豹放倒摁住,然后他们全员上去撸豹肚皮吗? 容墨抱着豹豹回到车上,就发现全车的人都有些沉默。 对刚刚的情形,他也不知怎么解释,只好轻声道歉,毕竟豹豹的意外之举,让大家担忧不行。 但,就没有了后话。 就连豹豹,都很沉默,这时候待在他的怀里,还有些愣愣的。 ——在外人看来,都不知道是不是被黑豹吓坏了。 容墨倒是不这么想,毕竟如果这么大小的黑豹能够吓到豹豹,那豹豹以前在自己的世界,看着自己的豹形,不天天都吓的心境梗死吗? 可豹豹的情况,到底还是很古怪的。 不论是忽然跳出去的举动,还是这时候的过分沉默。 只是想来想去,容墨都依旧不解。 * 在黑豹活动区准备的节目组人员,一开始根本不知道自己守株待豹的黑豹,早已经熘到了别的地方。 直等到手机工作群里飞起来的刷屏,甚至险些死机的情况发生后,他们都还有些茫然。 ——他们时刻准备着,一直在等下一步的指令,但是手机忽然响起,这信息刷的却快的让他们无法看清。 这到底是不是通知他们准备? 好在还有几个能够让他们翻楼看消息的小群,只是这一看,险些手软的摔了手机。 ——黑豹熘到散养区的前头去了? ——黑豹熘过去还准备伤人了? ——黑豹它…… 这就是爬楼去看消息,也止不住他们起起伏伏,比坐过山车还刺激的小心脏啊。 一群工作人员,几乎同时抬起头来,看着各个同事精彩纷呈的脸色,丰富着自己的脸色。 ——他们的节目,是要火,还是要凉啊? 不等他们继续深想下去,那边就已经看到车辆的踪迹。 第100页 刘导一切照旧的嘱咐也发了过来,他们这时候也来不及考虑更多。 见识过容墨一顿操作勐如虎之后,刘导其实想过,要不要临时改一下任务,毕竟有了这个他绝对不会删掉的前期镜头之后,他后面的任务设置,就显得有些「平平无奇」。 ——原本设想好的心惊胆战,有了推倒黑豹的这一幕对比,哪还能调动一丝观众的激情? 只是,一时之间,刘导的心情也是堪堪平復下来,虽起了改任务的念头,可一时又不知道到底怎么改。 最后,他只好付出一切照旧的指令。 不过,他心底却是隐隐期待,反正这容大师一看就是不走寻常路的,那说不定就算是「平平无奇」的任务,这容大师也能给他带来意外的惊喜呢? ——比如,因为散养区太大,捡黑豹的屎坨坨不容易,然后大师就要求黑豹,现拉一坨? ☆、展馆惊魂 第一次录制节目的容墨,坚强的录到了暮色四合的时候。 ——其实他们的任务完成的还是很快的,可刘导觉得镜头时长不太够,就要求他们多「玩一玩」。 甚至某些镜头时,刘导还强烈要求再来一遍,他要多拍几个角度。 容墨就觉得,这齣场费看着高,可想拿到手,那也是真的不容易。 甚至,一时都有点耽误他的正事。 一场场录制下来,容墨几乎接触到了节目组的全部幕后人员,甚至大部分器材都也已经不惹人眼的全部看过摸过。 可别说有什么「共情」的情形出现,就是阴邪气息,都没再感受到。 ——但这时候,容墨并不想开口询问言大佬。 不是玻璃心地记恨言大佬对自己的「嫌弃」,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薄弱,所以,他决定以后除了危急之时,能少向言大佬求助的,就少开口。 遇事,都先自己思考、学习为重。 原本见容墨一天无声收穫,言凤起都想好了,当容墨再问的时候,适当地提一提什么要求,好叫容墨知道他不是那么好求的,可哪知道,容墨一直没有开口。 容墨匆匆吃了点东西补充体力,就到了别的小组的录制现场去看情况。 他们进行的不算顺利,但原因在于任务对嘉宾来说太过「艰难」,并不是意外频出。 所以对刘导来说,这些艰难都是看点,这次的拍摄简直不能更顺利,他甚至想,是不是因为有容墨这个大师在节目组镇着。 以至于,他虽然口中说着带容墨去「休息休息」,眼底却暗藏着不情愿的情绪。 ——就想趁着这么顺利的时候,赶紧把进度赶上来啊,毕竟还有两天功夫他们就要上播了啊。 在容墨提出要看其他几组的拍摄的时候,刘导简直压不住的狂喜。 不走就成,不走就好啊。 第一个看的就是解衍和骆思悠的组合。 解衍虽是个大男人,但他喜欢的本就是毛绒绒、软绵绵的圆毛动物,可就是「抽籤」分到了跟骆思悠一队。 这也就算了,偏偏两人的任务,还要在爬行动物馆里完成。 ——解衍的一脸艰难,和骆思悠的一脸平和就成了鲜明的对比。 解衍连好歹算是相处好些天的黄金蟒玉米酥都不太敢触碰,更别说去跟爬行馆里的花花绿绿的大蟒蛇「亲密接触」。 一个身高体长的大男人,跟在骆思悠纤细的身躯后头叫姐,抱拳叫大佬。 ——让人心酸又可乐。 虽说肯定也有不少演绎的成分,但却是挺可乐的,至少骆思悠一路就哈哈哈个不行。 容墨到的时候,就看到解衍扒着爬行馆的门框,在骆思悠和饲养员的眼神之下,瑟瑟伸脚。 一副又怂又无可奈何的姿态。 跟之前那个豁达开朗跟容墨打招唿的形象,简直天然之别。 「他这么怕……」就换一下任务?容墨看着这场面,本来还想问问刘导,难道就这么耗时间下去? 刘导却很是欢乐、满意地样子,要不是他没有古装剧中那山羊鬍,说不定还得边捋鬍鬚边点头。 然后,跟旁边的助理打手势,那边的人就又通知镜头前的解衍。 只见解衍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深吸一口气后,视死如归的走了进去。 ——所以,其实任务的都是有所分配的,那嘉宾们也是早有准备啊 容墨又默默地闭了嘴。 管他几分真假几分演,反正这些他都不懂,还是不要开口的好。 在饲养员的带领下,骆思悠自然而友善地跟两条大蟒打了招唿,解衍虽然还是怂怂的样子,可最后也往大蟒光华的鳞片上摸了摸。 玉米酥由专业的人员抬进了展馆之中,放了出来。 玉米酥金白的鳞片熠熠发光,比其他两条的深色鳞片看着就让人有好感的多。 一开始,录制确实很「顺利」。 容墨忽略那些编导的「提示」,只看着展馆里几个人和蟒蛇的互动,也还真的觉得有那么些意思。 看的唇角微勾。 但,忽然,容墨的眉头一皱。 刘导聚精会神地看着这场面,觉得老天可能终于开始眷顾他了,不单是容墨那边的录制顺利又精彩连连,解衍和骆思悠的发挥也渐入佳境。 他们的节目这次一定就保住了。 第101页 可忽然,他的肩头被人勐的一拍,惊的刘导险些将刚拿到手的胖大海茶水泼到监控器上。 不等回头,就听容墨一声轻唿,不好。 刘导心头一跳,能叫大师喊不好的,那得是什么大事儿? 刚站起来,就见自己身旁一道人影窜了出去,监控器上都看不清对方的身影。 同时,展馆里、监控器里传来尖叫二重奏。 监控器里的画面一阵阵抖动。 刘导跳了起来,急忙赶进去,根本顾不上嘱咐其他什么事儿。 * 容墨从监控器中看展馆里的录制,初时,他还以为是镜头晃过的影子。 但,很快,他抓住了那一闪而没的减淡气息。 他心头一跳,还没想明白这一丝气息代表着什么,但总归是不好,所以他一拍刘导,打个招唿,整个人就沖了出去。 只是「对方」定是早就伺机而动,所以根本等不到容墨沖入展馆之中。 在容墨示警的唿喊声中,解衍还迷惘的偏头来看,其他人或多或少被容墨吸引了注意力。 ——甚至觉得展馆之中情况正好的人,心底还在咒骂,容墨这个人到底要搞什么?知不知道这时候打断录制,他们可不能保证下一幕也能复制到现在的好画面。 但他话音还未落下,一直在饲养员手中温顺的、正被解衍手指拂过长长的身躯的蟒蛇,忽然一缩身子。 臂粗的蛇身,腾了起来,半条蛇身都缠到了解衍的肩头。 长尾一甩环过来,直接将解衍的脖颈勒住。 甚至清晰可见蟒蛇用力的过程,眨眼间,解衍便已经脸色发紫,双手抠着蛇身,却得不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容墨跨步向前,挤开愣住的vj和骆思悠,一手直指这条大蟒的七寸。 饲养员拖着蛇的上半身,看着解衍与蛇互动,他知道自家蛇的脾气,还是很不错的。 他们这些任务,也是早就评估过。 所以他还算是轻松的,觉得再不过一会儿,这次的录制就能结束。 ——还觉得自己也能够出现在电视上,还想着回去跟自己小女儿显摆一下。 哪知道就这么一个念头的时间,解衍已经被勒的出气多进气少。 他伸手按住蟒蛇的头,就想将蛇尾掰开,不管怎么说,一定要先将人救下来啊。 可他的力气,哪里是蟒蛇的对手? 甚至,他觉得这条蛇的力量比往日他所了解的数据,还要强横的不知多少倍。 蟒蛇不过摇了摇头,他就感觉一阵不稳,再回神,已经整个人摔出去三四米远。 再去看蛇,它已经迴转上身,张开了蛇口,一副要将解衍的脑袋就此吞下的样子。 容墨险之又险地,一手掐住蛇头下方,将它拽向后方,一手压在它的七寸,豁然的大力,让暴起的蟒蛇一时也是全身一软。 意识恍惚的松了一下身子。 这蛇是受了阴邪气息的影响,本身也是无辜的,容墨便也没有下狠手,见它松懈,就松了手。 ——也是因为他得空出手来,将解衍拉出来。 解衍眼前已经一片晕黑,好不容易吸到一口新鲜空气,顿时大咳不止。 同时还是急急喘气,这得之不易的空气。 容墨一手将人拉出,又将人半扶着,让他靠着自己顺坐到地上。 另一只手臂伸的笔直,好让这蟒蛇离解衍远一点。 ——不然险些窒息的解衍好不容易被救回来,只怕就又要被吓厥过去。 这也不是「许仙白娘子」剧情,蛇吓死了人,还能去盗仙草起死回生。 解衍意识稍微清醒一些,看着不远处的蛇身,果然惊恐得顾不上手脚疲软,往旁边爬也要爬的远远地。 容墨见他恢復意识,放心了些,自己就准备走开一些。 刘导这时候也冲进了展馆,看到这惊心动魄的场面,也顾不上去追究什么的起因,谁的错误。 只赶紧叫人来检查解衍的情况,叫人都赶紧先出去。 恰在这时,原本似乎已经平静下来,被容墨恰在手中直直垂着的蟒蛇,忽然又横扫蛇身。 唿啸着,带着破空的风声。 那不像是一条蛇挥舞蛇尾的声响,倒像是一条钢索大力挥舞起来。 刘导忍不住喊了出声。 原本还慌忙出逃的众人,也惊恐地顿住了脚步。 容墨一个仰身躲开,也不好再抓住蛇,不然就要被它顺着手臂,缠成一个麻花。 他松手的时候,用力扔了一下,蟒蛇被他抛出,落到地上,却昂起了大半的蛇身。 一条蟒蛇这么高昂着,那感觉真不是一般的令人心惊胆战。 容墨正想着如何对付时,忽然又听几声惊唿,竟是还没出去的众人,又被另一条蛇堵住了去路 顿时,所有人都挨挨挤挤着的往容墨的身边靠拢。 这,本来还好好的温顺蟒蛇,为什么忽然这么有攻击性? 他们本也忌惮巨蟒的身形和攻击力,一直都小心翼翼的,他们的一切任务细节,本都是估算过的。 怎么会激怒蟒蛇? 甚至,他们不小心与蟒蛇对上「视线」时,恍然觉得那蛇瞳之中竟有别样又复杂的情绪。 难,难道,蟒蛇成精了不成? ☆、麻花肉 第102页 外面的人先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紧接着心就提到嗓子眼儿,最后就急地想要进去帮忙。 一堆人虽都还害怕的不行,但找出几个胆大的,准备齐全地去把蟒蛇制服,还是可以的。 但哪知道刚凑到门口,就听到容墨呵斥:「别进来。」 外面不乏有吓的不敢靠近的人,在心底冷斥容墨,都这种时候了,还想着自己出风头。 微垂着的脸上,也带着几分鄙夷嫌弃的嘲弄神情。 在容墨话音落下的同一时刻,在门外的人迟疑着到底进不进去帮忙的时候,就见那一条昂起身子的蟒蛇一跃而起. 那长长的身子腾起在半空之中,竟像是箭矢一般射向容墨。 门外的人都惊了,刚还虚扶在门把上的手,触电一般受了回来。 也有了跟之前与蟒蛇对上「眼」的人一样的想法,这蛇是成精了吗? ——不是说,建国以后不准成精的吗? ——他们要相信科学的啊。这时候报119,消防小哥能扛得住这起飞的大蟒蛇吗? 容墨手一搅,拧住了蛇头下面,偏了偏位置,才没让蛇信子崩在自己脸上。 这蟒蛇虽不能喷射毒液,但这幽深暗蓝的蛇信子,容墨也是十分不想碰的。 一手卡着蛇,一手抻着蛇尾,容墨一边双手用力的绷劲,一边招唿刘导,让他赶紧带着人往角落里躲一躲,给他腾出点位置。 腿都发软的刘导,一把扯住身边的谁,也不管两人谁扶着谁,总之一干人都踉踉跄跄的躲开。 容墨手中制服着一条巨蟒,眼角却是一直瞥着另一条。 果不其然,在「看到」刘导等人脱离自己的威胁后,这条蟒蛇也昂起了身子,身上黑气越发浓郁,勐然又是一个弹射。 容墨空不得手,只好将手里绷紧的蟒蛇,跟祂一个相撞。 两条蟒蛇柔韧的身子互相一撞,鳞片刮擦,又微微弹动,像是一块鲜嫩的里嵴落到砧板上,只能无可奈何的弹动,等待着刀尖相向。 ——原本只是想就此弹开这条巨蟒的容墨,看到祂垂下脑袋来要吞咬自己,双手顺势一拢。 手脚麻利的在两条蟒蛇都觉得自己脱困的时候,将两条蛇长长的身躯麻花一般缠绕在一起。 然后,将蛇尾互相餵到了对方的嘴里。 因为不是自己的蛇尾,并没感觉到什么异样的两条蟒蛇,含着对方的蛇尾,下意识的吞了吞。 绕成麻花还含着对方的蛇尾成了个蛇圈,这一下意识的吞咽后,蛇圈就更紧了紧。 ——察觉到被攻击,两条蟒蛇又下意识更用力吞咽蛇尾,循环往復。 容墨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这算是解决了这两条蛇了吧? 他又从两条蛇上悬空拂过,揪出在它们身上进进出出的黑气,两条蛇不自觉地收缩身子,鳞片都要炸开的感觉,然后微微有些发懵的松懈一些力气 ——怎么感觉哪里都不对? 容墨也没顾得上解开已经安稳下来的两条蟒蛇,掐散了手中黑气,眼神落到一直安安静地趴在地上玉米酥身上。 一见两条蟒蛇安静下来,虽然此刻的样子十分滑稽,但不论展馆内外的人,全都齐齐松一口气。 最可怕的还是刘导,前一刻还吓的不行,这时候,就兴致勃勃地扒着vj的身上,想看看这段惊心动魄的画面,有没有录下来,录的清清楚楚美美的? 骆思悠平日里跟玉米酥相处十分和谐,对蟒蛇巨大身躯也并太过害怕,但到底玉米酥跟这展馆里的蟒蛇不一样。 所以刚刚她也吓的不轻,刘导要求她们躲避,她也是立刻跟上。 这时候,就看到了自己的玉米酥,快步绕过地上的蛇圈,就想来抱走自己的玉米酥。 ——经此一遭,她更加觉得自己的玉米酥特别温顺了。 这两条巨蟒都发疯了,玉米酥却全然没有受到影响,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却不想,走到半道上,容墨伸手将她拦了下来。 「怎,怎么了?我要安抚一下玉米酥,祂可能很紧张。」骆思悠疑惑,心底也有些不快,但毕竟刚刚被容墨救过。 她还是耐心地,向容墨解释了一下。 容墨望了她一眼,眼神的含义让她十分不解。 「我先看看吧。你别急。」容墨也不知怎么跟骆思悠解释现在的情形,他只能确定那些阴气的来源是玉米酥,但更深的来龙去脉,还得等他再查看。 但这个时候放骆思悠去接触玉米酥,肯定是不安全的。 刚刚受到蟒蛇威胁的刘导,又接到容墨的示意,立马上前安抚骆思悠,让她放心,容墨一定不会伤害她的蟒蛇。 就见到容墨凑到玉米酥的身前,两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放上了祂的头顶鳞片之上。 那丝丝缕缕的阴邪气息,很快汹涌向容墨的手指缠绕而来。 早有准备的容墨,两指一併,将那丝丝缕缕的黑气,扼在双指之间。 下一瞬,容墨的目光便有些失神,眼前是一间装潢轻奢的房间,两个年岁相差不大的女人正在剧烈的争吵。 一条蟒蛇挂在精心布置过的区域里,冷漠的「旁观」。 ——说是争吵,其实也可以说一人骂、一人满面悲伤隐忍的听。 ——说是「旁观」,其实蛇类只能感知到热源。 第103页 但,玉米酥还是能够感受到主人的情绪的,也被另一个女人尖锐狠厉又刻薄的言语,弄的越发的不耐烦。 容墨的眉头,微微皱起,不知是受玉米酥的情绪影响,还是那挨骂的女孩的情绪侵扰。 忽然,一直没有反抗的女孩,在听到那稍长几岁的女人说要丢到玉米酥的时候,勐然站了起来。 正细细查看「眼前」画面的容墨,忽然听到接连的惊唿声。 容墨来不及细想,已经本能后仰,躲开扑面而来的攻击。 他离着玉米酥太近了,而一直没有什么焦躁情绪的玉米酥,这时候忽然暴起。 原本被容墨掐在手中的黑气,也就此挣脱,并且有越来越盛的气势。 玉米酥又粗又长的蛇尾,向着容墨的脸,直扫而来。 引起身后众人的接连惊唿,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大杀四方厉害的不行的容墨,忽然就失了神一样。 蹲在那里,任由玉米酥「攻击」。 他们下意识往前几步,不知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就在容墨躲避的同时,一条绿影忽然出现,快的一众人都没看清祂的来歷,只能盲猜,或许是从容墨的背包里出来的。 ——就是这个背包里,不是一直呆着容墨的豹豹的吗? ——豹豹是只黑猫啊,这怎么猫猫和蛇也能共处了吗? ——而且,这么大一直猫,这么长一条蛇,呆这么大的猫包里,能挤的下嘛? 总之,众人心头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 当然,也不妨碍他们看戏,特别是,看到「宠物救主」。 只见这条比蟒蛇玉米酥不知细了多少倍的青蛇,速度极快的出现,然后细长的蛇身一下绞住玉米酥扬起来,要直扫容墨头脸的长尾。 两条粗细相差巨大的蛇,竟用自己的蛇身,开展了拔河拉锯战。 在众人的眼中,容墨的蛇那么细,却那么拼命的拉扯住一条巨蟒,这是何等的爱主、护主情怀? ——甚至瞬间,都让他们觉得蛇也不都是那么冷血的吧? 容墨:emmmm 之前,霍大佬是准备把这条蛇炖了的,但是后来这条蛇蛊凭藉过硬的鳞片,崩了酒店好几把菜刀,被聂思霜无可奈何的带了回来。 自那之后,容墨就再没见过这条蛇蛊。 他还以为,这蛇蛊已经被霍大佬嘎吱脆的吃掉了,所以只是被霍大佬不知道养在哪里了吗? ——就是忽然,或许自己的背包里养了蛇,唔,感觉有点想立刻把背包放下。 他也不是多害怕蛇类,刚刚他还抓了蟒蛇,就是这蛇蛊毕竟不一样,一见到祂,容墨就不自觉想起当初,那成片成片爬动着的,一地蛊虫。 擦,又要犯密集恐惧症了。 容墨抖抖身子,往后退了几步,微微偏移视线。 然后扼住了玉米酥的蛇头,跟蛇蛊一个摁头,一个拽尾,玉米酥拱动了一下蛇身中间,却根本脱不开两只「魔手」。 骆思悠本还被这急转直下的情形弄的有些懵,这时候看到玉米酥被这样对待,顿时急了,推开刘导拦着的手,冲上前来。 「你快放开玉米酥,祂要被你……」骆思悠就要伸手去扯容墨的胳膊。 却被忽然跟容墨对视上的眼神,给惊的吞下后面的话。 容墨的目光,让她忽然觉得自己被看的通透,他的眼神,让她下意识的想要找什么掩盖自己。 她色厉内荏的想要呵斥容墨,一个来参加节目的素人而已,竟然还敢动她的宠物,真以为刘导给他点脸面,他就能由此大红大紫,不把前辈放在眼里? 要想在圈子里混出名堂,可不仅仅是抓住机遇就可以的。 可是,骆思悠到了嘴边的喝骂,却在容墨的目光下,不自觉地又吞了回去。 ——总觉得,心里格外的慌。可容墨的眼神又不是那种威势逼人,冷厉骇人。 容墨看着眼前为宠物真切担忧的骆思悠,想着之前短暂相处时,觉得她还挺为人着想的性格,实在不能想像,她做过那么癫狂的事情。 ——也真不好说,到底谁对谁错了。 「你怎么知道,这种阴毒法子的?」容墨的声音不大,除了骆思悠,就是离的稍近的刘导听到了一些。 刘导还没深想,只是联想到这段时间节目组里发生的诸多「意外」,虽说想不通如果这些都是骆思悠所为,又能给她带来什么好处。 毕竟骆思悠虽说火了起来,但也还需要这节目为她后续发力,节目凉了,她可也是没有好处。 但容墨就是他找来处理这个事情的,所以既然听到这个话,他就理所应当地,连忙让其他人出去,嘱咐他们去处理后续的事情。 ——暂时不要让容墨的话,被别人听到,以免人多口杂。 至于他自己,当然要留下来关注情况,才好知道后续该怎么安排应对。 很快,这间本就被清理出来布置拍摄的展馆里,就只剩下了刘导、骆思悠和容墨三人。 动物园里的那两条蟒蛇,也被就着「蛇圈」,端走了。 去兽医师打了麻醉之后,再给两条蛇检查情况。 ——玉米酥自然就没有别人来动,不提容墨不让,就是那条高昂身子的绿蛇,他们也不敢去靠近的。 容墨见刘导在安排其他人出去,就沉默着,没有往下说。 第104页 而骆思悠,在听到他的话的时候,心头一跳,惊的险些下意识就要反问容墨是怎么知道的。 但好在,她也是个时常应对记者尖锐问题的明星,所以哪怕险些脱口而出,她还是生生压了下去。 「你,你说什么东西?我的玉米酥已经安静下来了,你赶紧让你的蛇放开祂,你们这样,会惊吓祂的。」 容墨没管她的这些辩解,依旧不松不紧地抓着蛇头,让玉米酥无法挣脱。 他当时从「共情」的画面之中,没有看到骆思悠详细「处理」后续的过程,才造成如今的情况。 ——现在看来,玉米酥对他的攻击,可能也不止是「受到侵犯」而做出的反击。 更有很大可能,是那个教了骆思悠这法子的人,还留了后手。 玉米酥这样一打断,容墨竟然再也没法进入「共情」。 容墨另一手,一把挥开骆思悠伸来抢蛇的手。 「你现在要是碰到祂,只怕不会有好下场。」容墨的声音渐冷,没了好脸色。 「现在的祂,不是你的宠物玉米酥,而是你的姐姐,骆思菱。」 这个名字一出,原本还对容墨怒目而视的骆思悠,顿时忍不住惊变了脸色。 但,她最终按捺住了神色,转做一脸愤怒被冒犯的样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告诉你,不管你是谁派来的,你再拿我姐姐胡乱做文章,我就立刻起诉你。」 不说众所周知,但也是很多人知道她姐姐的情形。 ——三年前,她的姐姐遇到海啸,至今还不知所踪。 是她不能提及的隐痛,容墨这样直戳她的伤心处,简直太令人厌恶了。 骆思悠觉得自己的情绪,表现地很是到位。 但在容墨的眼中,能看出她压在情绪之下的,担忧和惊恐。 「你不起诉我,我也是会报警的,毕竟这涉及一条人命。」不管是起因是什么,涉及人命,总是要报警立案侦查的。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还报警,你知不知道报假警要承担什么后果的?」 「而且,你这是对我污衊,我更可以告你。」骆思悠觉得容墨简直言语不通。 因为只有刘导一人在,她也就不顾及什么,掏出手机要给经纪人打电话。 心中还在暗骂,经纪人虽去忙了别的不在这里,但是她也带着助理来的呀,为什么到这时候了都不进来? 她想着,都是几年前的事情,而且当时警察都调查定案了,容墨就算是对家派来的人,又能有什么证据抓她? 只要她能稳得住,到头来这一切,也就是一场针对她的,有计谋的黑,还能让她虐粉操作,固粉涨粉一波。 骆思悠按捺下心底的惊惶,思考着这一波操作的流程,想着怎样才能利益最大化。 容墨见骆思悠「死鸭子嘴硬」,甚至当场拨打电话,毫不顾忌在那跟经纪人说他对自己的「迫害」。 偶尔还撇来一道冷飕飕的,「你等着好看」的眼神。 ——原本只想着靠自己问出真相的容墨,沉默着看她的所作所为,有心想要放开手里的蛇。 是不是只有当她真的「体会」到了生死一刻,才能相信他没有说假话,才会「逼不得已」说出真相? 如果不是他制住这条蟒,骆思悠很快就会遭受到反噬。 「呵,你当真以为你想救她一命,她就会感恩戴德?」 「她既做了这事儿,又怎么可能因为你三言两语,就幡然醒悟、悔不当初?」 一直没有开口的言凤起,这时候不禁出声打破容墨的「美好幻想」。 ——他总不能让这小子,一直不经风雨,认为这世间纯真美好吧? 言大佬自认语调平淡,只是在讲述事实,但听到容墨耳中,不禁让他心头难受。 大佬是不是又嫌弃他天真可笑了? 他当然也知道这世间不全是好人,他也没觉得骆思悠的所作所为是出于「逼不得已」,就是对的,也不觉得自己能够轻而易举让骆思悠悔过。 ——他甚至觉得全程无辜的,只有行为不能自主的玉米酥。 但是,这些都不是他什么都不做的理由啊。 他既然做了这个工作,接了这个任务,那就有责任搞清楚来龙去脉,以最安全的方式。 而不是眼睁睁看着事态往危险的方向发展而去,却不制止吧? ——面对骆思悠的不配合,他当然也要採取措施就是。 「容大师,你的意思是……」刘导凑到容墨身旁,也没去正暴怒的骆思悠眼前「凑热闹」 容墨看了一眼刘导,轻声道:「在节目组的闹事,或者说是『求助』的,是骆思菱。」 只这一句,就让刘导的脑中瞬间演绎了一场大戏。 「您,您是说,骆思菱是死在骆思悠的手中?但,但这又跟这条蟒蛇有什么关系?」刘导的目光落到还在躁动的玉米酥身上。 骆思悠虽不承认,但想到刘导是自己的僱主,容墨想了想,还是简单交代了一下自己「看到」的来龙去脉。 「骆思菱被骆思悠所杀之后,以特殊的方式被餵给了蟒蛇,毁尸灭迹。」也是这特殊的法子,让这蟒蛇成为了骆思悠的「幸运星」。 但是这内里的东西,容墨暂时就没有提,毕竟这法子他还不清楚具体过程,也更不知道教骆思悠的幕后之人是谁。 第105页 哪知道骆思悠听容墨说的这般笃定,更是惊恐和愤怒。 「你胡说八道,你怎么能这么恶意污衊我?你简直是……」不知是被容墨的冷淡脸色刺激,还是被戳中私隐的惊慌失措,骆思悠已然顾不上明星的形象,情绪神情全都不再控制,对着容墨破口大骂。 ——反倒是让刘导更加觉得,她是被踩到了痛脚。 刘导心底发寒,骆思悠看着清清瘦瘦柔柔弱弱,竟能下手杀自己的姐姐? 而且,杀人之后竟还毁尸。 毁尸之后,竟还能带着这条蟒蛇,那么亲密无间。 从拍摄的这么些日子来看,他可是真心觉得骆思悠对这蟒蛇的疼爱和依赖,根本不像是能够演得出来的。 以前还是觉得她是真的主宠情深,现在想想,就连骨头里都是发麻的。 ——这骆思悠,真的不是变态吗? 「刘导,你就任由这样的人在节目组里搅风搅雨吗?」骆思悠见刘导显然有些偏向于容墨的意思,顿时又是怒火上头,又是有些压不住心底的慌乱。 ——难不成,容墨还有什么不得了的背景不成? ——不可能,这号人从来没有听说过。要知道他们在圈内混,除了要有眼力劲儿,人脉消息也是要格外灵通的。 从知道容墨要加入进来的时候,经纪人那边就已经查过容墨的信息,根本就是个「纯素人」,连是哪家公司要捧的新人都不是。 想到容墨没有什么背景,骆思悠微微安心,不管他是因为什么而说出那些笃定的事实,只要她不认,谁都没有证据。 一切的操作,主动权不还是掌握在她们的手里? 「刘导,节目走到这一步您也知道有多么不容易,您就是不考虑我的名誉,也要考虑节目的以后吧?」 她骆思悠不说是这节目的顶樑柱,但也绝对是这节目的看点之一。 要是传出她的「绯闻」,对节目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刘导能够不清楚? 刘导简直确实是要头秃了。 但显然,现在这件事情并不是刘导能够掌控的了。 涉及人命,就算刘导近几年名声渐显,也不能压制下这样的事情。 容墨给部门发了消息,让他们通知警方相关部门前来带来。 ——骆思悠当真认为,他说的报警,是假话吗? ——哦,他也绝对不会报假警。 ——不但要将她行兇的来龙去脉查探清楚,更要查出教她方法的背后之人,不论是玄门一脉还是警方相关部门,都不可能会松懈一丝一毫。 很快,警方相关部门的负责人亲自带人来带走骆思悠,为得自然是骆思悠的背后之人。 容墨细细将玉米酥身上纠缠隐匿的阴邪之气,尽数都揪了出来。 这次,没有再驱散,而是用一个特制的瓶子仔细装了起来,交给警方的人带走。 虽然这骆思菱最后遗留的意识,已经不能让他再「共情」查探消息,甚至这残存的意识,已经不可能有净化转世的机会,但,容墨还是想着,让她看一看后续。 ——哪怕她这残留的意识已经不能醒悟到自己曾经的错误,最后也不会有什么解脱释然的感觉。 「我也不知道,她们到底是谁错的多,谁更令人可惜一些。」 独自一人离开的容墨,走在喧譁的街道上,低头嘟嘟囔囔。 外人没有经歷过,什么感同身受都是虚话,哪怕再强调客观评论,可也总有一丝主观意识的残留的。 容墨深深几个唿吸:「交给法律去判吧,我也做不了这个主。」 他哪来那么大的权利呀,所以也是多想无益。 容墨忍不住在这街头蹦了蹦,像是要将压在身上的什么东西就此甩开。 但这行为,看在原本见他长的好看而想上前搭讪的小姐姐们的眼里,就显得有些,疯疯的? 反正就有点不像个正常人的意味,让她们微微止步,低声讨论起来,到底还搭讪吗?长的是正不错哎。 ——特别是在家门口遇上这么好看的小哥哥,很走运有没有? 哪知道等到她们下定决心还是搭讪一下的时候,容墨已经走过这条街,只留下一道潇洒的背影。 * 容墨随意找了一家店点了一桌晚饭,或者说是宵夜。 刘导已经快速地将酬劳全部打了过来——任务所得酬劳还得走一下论道app的程序,大约还得到明早到帐。 但容墨和豹豹的出场费,都是迅速的结清了。 这一顿饭,容墨和大佬们虽然吃的格外的迟,但也吃的格外丰盛。 ——甚至连出力绞了玉米酥蛇尾的蛇蛊,也得到了一份肉食。 就是不知道霍大佬是决定就此养着祂,还是养的更肥一些之后,再美滋滋的炖汤。 容墨也只看了一眼角落吞噬肉块和蛋的蛇蛊,就连忙撇开视线。 还是不能直视啊。 但这顿丰盛的宵夜,再他们吃完一轮还想再战的时候,被打断了。 容墨的手机消息提示音毫不停歇的想起。 是论道app群发的一个消息,置顶的是一个位置信息,后面简单讲述了一下这个紧急消息的基本内容。 ——敬望山上,意外发现邪法师组织人员,正在抗敌的玄门子弟需要就近的同事们,前往支援。 第106页 更有数十无辜民众,需要解救疏散。 这消息是加急发出来的,那红通通的几个大感嘆号,十分刺眼。 敬望山,容墨虽是初到京市,但这个名字还是听过的。 地图app一查,果然就在京市郊外,离他不近,但也不算远,毕竟还是份属一市。 容墨连忙奔下楼,结了帐匆匆外出打车。 但,这时虽然已经临近十点,可对繁华的京市而言,根本算不上夜半更深,这一条条道路上,还是拥挤的车水马龙。 ——说不定,就算他打到车,车速也还没有他自己跑起来快。 可问题是,就算他是经过修行的身体比一般人强,这么长距离的奔跑,他也坚持不下来啊。 不提他跑过去要多久时间,他跑着过去会不会连战斗的尾巴都抓不到,就是他跑了过去,还没有气儿跟人家动手,都是个大问号呢。 所以,虽然急地不行,容墨还是在地图app上搜索路线,看看走地铁能不能以最快的速度、最短的路线赶到敬望山。 「我带你跑过去吧。」璨忽然自己从猫包里跳出来,言大佬给他的法力,还支撑着他保持着小猫的体型。 他停在容墨的肩头,轻声咕囔道。 容墨一顿,望了望豹豹,它要怎么带他一起跑?难道是让他骑着它? 这不说他骑着它跑起来,会不会惹人围观,到时候更加跑不了,就是它这体型,他骑的起来吗? 「记下这段咒语。」言凤起的声音忽然响起,容墨划动手机的手一顿。 ——是言大佬授意豹豹出来的吗? 如果是这样,那大佬肯定是有办法解决「可能被围观」「豹豹的体型」等等问题吧? 之前还在想着,不能什么事情都靠大佬的容墨,这时候欣喜不已,欣然接受。 记下言凤起所念的,佶屈聱牙但又似别有韵味的咒语,随着咒语的念动,容墨体内的灵力也运转起来。 而豹豹,在言凤起的法力灌註上,更加身形暴涨。 恢復成容墨第一次见到他时,那般的大小。 ——但这一切,没有一个行人注意到,他们在路人眼中像是空气一般,好不惹眼,甚至可以说是不被人所见。 容墨环顾一周,见真没有人看到他们,顿时欣喜。 然后撑住豹豹的嵴背,一跃坐了上去,两条长腿都落不下地。 豹豹一个急沖,容墨只觉冷风扑面而来,还有让他不得不后仰的力量,他急忙趴伏下来。 脸埋在豹豹的毛髮之中,十分温暖。 「豹豹,我给你指路。」容墨闷声道,不过以豹豹的听力,还是听的很清楚的。 「手机往我耳朵边放一点就行。」豹豹放缓了一点速度,回应容墨。 ——他速度一旦快起来,容墨给他转述的那一点时间说不定就让他错过了路口。 当然是它自己听比较准确。 容墨默默伸长了手,让手机更靠近豹豹的耳朵,这样并非是他听不清手机里的内容,只是为了更加清晰罢了。 毕竟,趴在他背上的容墨,这时候只觉得耳边唿唿的风声,再听不清其他声响。 等豹豹一个急停,容墨直起身子再看旁边的景色,已经是山林茂密,绿意一片。 再看手机上的时间,不过是过了不到半小时。 ——豹豹可真快。不愧是以速度着称的豹豹。 不过,豹豹的耐力问题显然还是存在,虽然兽人要比寻常的豹子强许多了。 但璨此刻还是趴到地上,沉重的喘息着,在言凤起撤回法力后,渐渐缩小成一指豹豹。 容墨小心将豹豹捧起,放回自己的背包里。 轻轻道谢:「谢谢豹豹。」 然后顺着论道app上位置共享,寻摸了过去。 路上,没有遇上其他人,不知道是其他人没有走他这个方向的,还是时间太短,还没有别人赶过来。 人迹罕至的陡峭崎岖山路不太好走,特别是月色黯淡、树影婆娑之下。 不过,容墨还是准确地找到了双方对峙的地点。 与app上最初发布的位置已经偏移许多,显然双方追逃胶着的厉害,但好在一有app的指示,二有双方力量的气息,容墨找的还算顺利。 他小声藏身于树后,看着不远处空地上的情形。 对峙的双方,一方四人,一方六人,看着人数相差不大,可修为却相去甚远。 何况,对方不但人数上占了一点优势,而且手段阴损不说,手上更还有人质,一时穆帆几人十分被动。 ——是的,容墨看到了熟人,不只有穆帆,还有聂思霜。 聂思霜这时用她的漂亮蛊虫,间隔着围了半个圈,护住他们这边剩下的四十几个,吓得瑟瑟发抖的普通人。 穆帆和另外两个男人,挡在最前方,与对方对峙。 但,穆帆微微捂着胸口,想来是吃了亏。 容墨看着一左一右的两方人员场面,估算着自己奇袭,能够救下那六人手中的人质的可能性有多大。 ——救下人质,就算他们最后还是不敌对方,那跑起来也算是不用有所顾忌不是? 现在穆帆等人没有分开跑路,一方面是因为对方咬的很紧,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还有人质在对方手中。 他们总不能丢下这些人,尽顾着自己逃命吧? 第107页 邪法师这边,一人领头,两人分左右防备,最后三人看管着六个穿戴一看便是价格不菲的人质。 人质的情绪暂时看着还行,至少表面上还能稳得住,没有出现什么不管不顾吵嚷咒骂的情况。 ——这时候,只能强自冷静,等待这些「高人」的救援。 一开始也不会没人心底存着反抗的念头,只是还没等他们找到机会反抗,就发现抓住他们的这伙人,不简单。 甚至,他们的几次出手,用的武器甚至都有些超出他们的以往认知。 所以本来有些的念头,也彻底打消了。 他们哪怕是有一把子力气,可面对这些非人力所及的手段,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还是安安静静地,不要搞出乱子才好。 ——就是越看这伙人的手段狠辣阴毒,就越对自己的安危感到担忧且心酸。 望着头顶斑驳散落的清冷月光,也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见到明日温暖的朝阳? * 容墨看了看自己手中仅有的几个法器和几张符箓,都是之前黎梦川给他准备的,在节目组时一个都没有用上。 这时候,应该能够起点作用吧? 就是可能因为都是新人用品,所以对这些邪法师,也许都不会起多大的妨碍作用。 想了想,容墨留下防御性的两张符箓和一个法器。 ——明知道攻击力不大有用,还是不浪费了吧。 准备好了,容墨勐然窜了出去,从侧方切入,一掌呈噼山之势袭向看护人质的最边缘那人。 同时另一手催动法器和符箓,两道符箓看似迅勐的袭向另外两人,但其实,最主要的是被催动的法器,清蒙蒙的光亮兜头将六个苦着脸的人质都罩了起来。 那两道符箓的光华,在那两人反射性地阻挡躲避的时候,光华落到法器光罩之外,加强防御。 根本就不是攻击他们,而他们条件反射的攻击,在符箓与法器的共同光华抵挡下,顷刻消散于无形。 并没有起什么作用。 人质们虽惊慌失措一时,但很快就冷静下来,看着突然出现的少年,他们这是获救了吧? ——虽然不懂头顶这光罩是什么,甚至感觉这清蒙蒙泛绿的颜色对他们而言有一种别样的「恶意」。 但,只要性命无忧,这点浅淡绿色又算得什么呢? 容墨站稳身形,心底庆幸,竟真让自己给干成了。 虽说这防御法器可能在那领头的邪法师的眼中,还是不堪一击,但多少算是给他们争取到了一个机会。 穆帆等人一看到容墨,也是眼前一亮,他们的帮手竟出乎意料的来的这么快。 一见领头的邪法师被容墨分神,他们急忙抓紧机会,也是怕对方的怒火全冲着容墨而去,他未必扛得住。 「竟又来一个送死的。」邪法师的声音阴恻恻的,眼神也湿腻腻的在容墨的身上流转一圈,看了看那防御法器的光罩,冷哼一声。 示意手边的一个弟子,领着那三个不成器的,连个人质都看不住的傢伙,去给容墨一个好看。 虽然这样一来,他们算是二对三,但这几个玄门一脉的后辈,他还是不放在眼中的。 ——但他可不在乎什么以大欺小,折损玄门一脉的新生力量,更是他们最爱干的事情之一。 因为被容墨劫后而生的怒火,也尽数转嫁到穆帆、姜明昊和项旭然三人身上。 这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不过是学了点浅显皮毛,就敢来捋他的虎鬚,他倒要叫他们看看,不是被人多夸几句天赋卓然,就能无法无天的了。 他手中黑气丝丝缕缕冒出,渐渐在双手掌心凝聚出一个黑球,他正要做出最后一步,忽然感觉背后风声烈烈。 顿时眼神一厉,这背后的小崽子竟然不知天高地厚的,还想偷袭他? 他一错步就想要躲开,准备先给这小崽子一个好看,但哪知道眼前却是一大坨黑影,哇哇怪叫着朝他扑来。 他这本是潇洒一个侧避,原以为足以躲开这攻击,但哪知道躲开的只有飞来的人的屁股位置。 这人的上本身直直撞向他的怀中,口中还呜哇大喊着:「师父~」。 擦,老子没有你这打人不行,尽欺师灭祖的徒弟! ☆、凝脉大能 夜色沉沉,但尚未入眠,甚至越发兴奋的人,还有许多许多。 一开始,只是一些骆思悠在节目组被警方带走的,无图无真相的小道消息。 ——当然,即便如此,还是被赶来的骆思悠的粉丝们扒了出来,并痛斥一顿。 紧接着,就是一些看似为骆思悠澄清,相信她清白,但却内容似是而非,内涵很深的通稿。 这时候,更加引燃骆思悠粉丝们的怒火,也让他们更加坚定了,不眠不休也要找出真相的决心。 一直被他们艾特的骆思悠的经纪公司,看这情况,也觉得到了临界值,要是再不发声,粉丝的怒火就要烧到他们的身上的。 便将早已准备好正式澄清的公告发布出来。 ——毕竟警方根本没有绝对的证据扣押骆思悠,而骆思悠是他们公司的艺人,不管是出于哪方面考虑,他们都不能不出声。 ——三年前的案件,当时也已经有了定案,这时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毫无背景的人「举报」骆思悠,警方竟还真的受理,但他们哪能段时间内找到什么有力的新证据? 第108页 ——过了四十八小时,定然是要放骆思悠出来的。 ——到时候好好运作,定然能给骆思悠固粉吸粉一大波。 不但是骆思悠是这么想,她的经纪人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往公司上报,和开评估会议的时候,经纪人也是这么偏向并劝说的。 大部分的主管人员也都认同如此操作。 所以,此时此刻的网络上的风声里,固然有对家的「落井下石」,有事不关己者的吃瓜看戏,浑水摸鱼,但更有他们公司的「推波助澜」。 事情不闹得更大,怎么有更多的人知晓? 而经纪公司的声名发出后,便开始有「知情人」,借着各种「表姐的姑妈的表哥的堂兄弟的朋友的」等一系列《没起名的主宠综艺》相关工作人员的内部透露,骆思悠之所以遭逢此无妄之灾,就是因为碍了节目组的某位新人的眼。 ——骆思悠是做了什么,碍到别人眼的,没人提及、没人议论,甚至根本没人关心。 他们只关注,骆思悠到底犯了什么小人,这人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骆思悠的粉丝们,更是犹如点了火的炮仗一样,轰然炸开。 很快在有心人的帮助下,撕开了容墨这个节目组唯一的新人的马赛克,将他带到了众人眼前。 ——什么作品都没有,仅仅是个网上「推选」出的素人,来参加节目不但不尊敬前辈,还诬陷前辈,报警抓人。 这样的人,能是个什么好东西? 骆思悠的粉丝群情激奋,什么乌七八糟的咒骂都往容墨的身上扣,此前对容墨眼熟甚至有些许好感的人,各个都不敢冒头。 毕竟,稍有不同的声音,就会被迅速聚集而来的骆思悠的粉丝,骂到狗血喷头。 很快,他们不但咒骂容墨心地恶毒,更将容墨的生平扒了个干干净净,并对他的过往遭遇进行一系列评价与恶意揣测。 ——什么是个学渣,连个大学都考不上,还要占用孤儿院的资源去復读。 ——什么游手好闲,从不正经找份工作,天天做个临时工,得过且过不求上进。 ——什么是个害人精,人家好心帮他的忙,他还要害的人家店铺倒闭,彻底破产。 总之,言语之恶毒,穷尽人之想像。 而这一切,别说这时候在敬望山上的容墨不知晓,就是忙的晕头转向,审问骆思悠的,负责此案件的相关警员们也不知晓。 刘导倒是知道开头骆思悠的那些小道消息,但他也是忙的不行,又是警方笔录,又是节目组事宜,便只来得及发消息让下面的人把压下节目组内部的风言风语。 等助理来说,往上这些小道消息被撤下后,他就彻底没放心思在这上面,继续忙活节目组乱七八糟的后续。 ——骆思悠的情况,他也需要得一个准确的消息。 毕竟,节目还有一天多的时间就该上播的,怎么剪辑,他也得有了确切消息之后,做出决定吧? 他还是不想这档节目就这样半途而废的。 虽然他已经偏向于容墨给他的答案。 而就是这样一顿忙活扯皮,等到助理来跟他说网上掀起的风雨时,他都有些发懵。 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没有维护好容大师的声誉,容大师会不会现在已经在不知某处开坛做法,他的脑袋是不是下一刻就要搬家了? * 容墨一架开奔袭而来的一个邪法师弟子,就是一个用力勐踹,这人手上凝聚的阴邪气息像是对他毫无作用一般。 ——至少,他毫不迟疑地,就攻击到了这人的软弱点。 将人直接打的倒飞出去,险些一屁股撞在自家师父身上。 他痛的一口气卡在嗓子眼,想叫自己的师父躲开却根本出不了声音,然后就只见到自家师父潇洒的故作优雅的躲了半步。 ——大约是想做出那种运筹帷幄、恣意洒脱的样子。 可没想到袭击他的是个人体暗器,躲开了屁股,没躲开头。 再想躲的时候,就显得颇有几分狼狈,甚至不得不散了自己即将成型的攻击,用手推了一下这重锤而来的弟子。 人才往后退了几步,没有彻底师徒俩都变成滚地葫芦。 但骤然打散已经要出手的攻击,这一番气息翻涌,也着实让他十分不舒服。 更何况,刚还信誓旦旦要让这些崽子吃苦头,下一刻自己就丢了大脸,这叫他如何能忍? 甚至觉得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里,都带着嘲弄。 容墨放下脚,深觉得,还是这样的攻击方式适合他。 虽然使用符箓和法器也不是不会,可问题是这些法器符箓量太少啊,而且有时候哪怕手中有余,却又「器不对症」。 ——还不如一拳一个小朋友。 容墨的目光转到另外三人的身上,三个初入此道,只比容墨多仨月的三人,顿时不自觉的一斗。 往常大师兄在他们的面前,可都是作威作福的,那一番盛气凌人的样子,让他们是敢怒不敢言。 但不可否认的是,大师兄在他们的眼中是十分的强,可是,竟然被这人一脚都踹飞出去? 这,他们还能挡得住这人? 别开这种国际玩笑了,怕是他们迎上去,就要被这人踹的胆汁都吐了出来吧? 见三人不敢迎上来,容墨站定,却依旧警惕着,防止这个恼羞成怒的邪法师头子要搞什么事情。 第109页 果然不出所料,这傢伙看着容墨的眼神变了,不再是之前的轻视,而是格外的怨毒。 「没想到,玄门年轻一辈之中,还有一个你这样实力不弱的小子。」邪法师头子阴恻恻的目光锁定容墨。 「小子,报上名来,师从何人?老夫手下,不死无名之鬼。」 「……」经歷过几次打斗,却也不清楚对方姓名的容墨:「我都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是什么。」 好像除了最开始听黎梦川说过名字的陈顾,后来的人,他连打完了,都没想起来要去问一下名字? 唔,他们这些人打斗,有这样互通姓名的规矩吗? 《入门指南》、《学员守则》等书里好像都没写,还是他看漏了? 他这一句话,在这邪法师听来,却是另一个意思。 ——死在他手下的蝼蚁,他没兴趣知道他们的名字。 邪法师顿时气的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看看这是什么狂妄的小子,以为能够踹退他一个弟子,就能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了吗? 而穆帆、姜明昊、项旭然和聂思霜四人心中都是一贊,干的漂亮小容弟弟。 ——就算不能立马打死这傢伙,也要气的这假惺惺的虚伪傢伙丧失理智。 聂思霜小心操控自己一只蛊虫,接近这邪法师头子她是不太敢,被发现的可能性太大了。 但是他的另一个弟子,在这样走神的情形下,她还是有不小的把握的。 至少,潜伏到对方的身边,她是十拿九稳。 到时候,再瞅准其他机会狠狠咬对方一口,也算是解决他们的一个战力。 被容墨一句话噎的简直气笑了的邪法师头子:「好,好,我就来看看你小子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经从原地消失,再让人能够看清时,已经距离容墨只有咫尺距离。 ——原本为容墨赢了这个装逼法师而暗自高兴的几人,顿时双眼都险些瞪了出来。 这太不可思议的,现在这个灵气浓度,还有人能修行到如此地步嘛? 他们原本以为这人最多也就是在淬体修为,最厉害不过是淬体上三层,他们虽弱许多,但支撑到支援人员到达应该勉力可为。 可现在看来,这人怕不是得有凝脉修为? 就是不知能是下三层、中三层,还是上三层。 不,如果是上三层,他们绝无生还的机会。 几人一时脸色巨变,心中惴惴,他们今天这是「走运」地碰到了什么老怪物? ——不对,如果是有这样修为的老怪物邪法师,应该早就上了玄门中大能们的监控名单才对。 就算一时被他们逃脱视线,对方在京郊此处调动如此强力的修为,京市中的大能不可能毫无感知。 ——他们能期待,即将会有大能赶到吗? 聂思霜不由握紧了手机,虽只是她们的猜测,但是不是要通过app发布这个猜测? 毕竟如果对方是凝脉修为,赶来再多的普通同事也是送菜。 项旭然飞身扑了上来,这时候不管自己的攻击能奏效几成,他作为此处年岁最大,入门最久的,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容墨丧命! ☆、你餵不饱鬼王的 从最开始,为了加大救下人质的可能,容墨就已经将眼中的世界变换。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招就将那大弟子踹飞,还不是在他眼中能够看到这大弟子的灵力微薄之处。 ——这时到了这邪法师亲自出手,这灵力运转之处自然也是有衔接点的,并在容墨的眼中,被无限放大。 他一手斜出擒住这邪法师的手臂,然后在他手肘的麻筋用掌根用力向上一击,另一手掐住他的另一只手,用力将他扯起。 剎那的功夫,他完成这些,并且顺势借力,送这法师一个窝心脚。 踹的也正是他灵力的衔接点,一下将法师早有准备的攻击踹散不说,更是肚子一阵绞痛。 ——对付他们,容墨也是从不省力的。 容墨鲤鱼打挺起身,忍不住微跺了跺脚,刚刚到底被法师的灵力阻拦了一下,可比腹肌什么的硬,有点脚底发麻。 全力冲到一半的项旭然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脚下一顿却险些扛不住上身的冲劲,让自己摔一个大马趴。 幸好,容墨反手将人扶了一下。 往常都很有成算的项旭然,此刻都懵懵的,看着眼前年岁小小的「小容弟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其实应该抱拳行礼,高唿一声前辈。 ——不是,这简直太令人「惊喜」了,原本还以为是一个不可对付的凝脉修为大能。 这,这怎么就被踹倒在地上了呢?跟个滚地葫芦似的。 项旭然的目光落到邪法师的身上,被他那惊疑不定又阴狠毒辣的目光一盯,顿时心无杂念。 不管脑子里闪过什么不靠谱的乱七八糟的想法,这时候,还是专心对敌才最重要。 容墨的目光从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大弟子,和一直警戒有心偷袭的二弟子,一一扫过。 两人齐齐紧了紧一身皮,二弟子更是脚步一转,一副关怀师父的架势,扑过去看师父的情况。 ——那样子,要不是心底惧怕师父,只怕这时候都已经要哭丧了似的。 大弟子心头本还暗恨,不管是对伤了自己的容墨,还是不管他死活还要咒骂他出气的师父,他心底都是恼恨。 第110页 可现在,看到容墨的目光落到自己的身上,他顿时撇开头,踉跄着往师父身边躲。 这根本就不是人啊,看着年纪轻轻,动起手来怎地比他师父还毒辣呢? 「好,好个小子。」从地上被搀起来的邪法师,盯着容墨,说出口的每个字都恨不得在嘴里咬的稀碎。 ——完全就是属于那种,不骂两句又不甘心,觉得跌了份儿,但是自己开口跟人「泼妇骂街」,又觉得已经落了下风。 「倒是有几分手段。你是跟的龙虎山那老捲毛,还是跟傅家那块老腊肉?」他的目光沉沉,撇开二弟子不识趣儿还搀扶着的手,好似他都要散架似的。 明明他正是当年,身强体壮。 刚才,也就是小看了这小子。 说不得,这小子就是哪家的老不死的费劲吧啦养出来的「秘密武器」,这时候却被他炸了出来。 容墨微微皱了一下眉,心里头把龙虎山和傅家有名姓的强者名字都想了一遍。 ——这方面资料,在论道app不单有官方名录介绍,也还有各种小道消息。 既然加入这行,容墨多少也得抽出学习之外的时间,来了解一番。 可是,就听这邪法师的口气就知道,他这两个称唿就是贬低那些人的,这样子的外号,就算再是小道消息议论,但只要没有仇,也不会在app上写这个吧? 所以想了一圈,容墨还真不晓得这傢伙指的是谁。 「我就是,今年入门的新人。」容墨想了想,还是不太想告诉这傢伙自己的名字,不提这傢伙专门问名字,是不是有什么做法的手段。 就是从刚刚的对招看,他就算打不太过,但多少能拖延时间。 ——到时候各家高手齐聚敬望山,这傢伙想必也是逃不走。 所以,反正他是要被抓的,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无所谓吧。毕竟,就以前那些人,他们虽然打过架,也还是不熟的啊。 邪法师简直是被容墨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给气笑了。 他当然觉得容墨是故意捉弄他的,所以更是怒从心头起,手在袖子中一掏。 一个乌沉沉,花纹边缘却又泛着丝丝铜绿,一看就重量十足的手持法铃就显出全貌。 最是与平常法铃不同的地方在于,它的铃铛中心不是晃动的铃舌,而是一个尾指粗细方方正正的柱体。 ——但却一点不妨碍的它的响声笼罩四野。 从这铃铛被拿出的那一刻,容墨眼中的世界就被它满满占据,上面缠绕的黑气实在是太过浓郁。 剩下四人更是心头狂跳,他们眼前的场景没有容墨那般的「清晰细緻」,但那气息,也已已是足以让他们心头髮沉。 一看就不是个简单的东西。 邪法师发出阴恻恻地笑声,然后一手持铃,一手蓄着灵力,拍在铃铛之上。 只有一根铜柱芯的法铃,竟发出悠远而绵延的声音。 这声音,直入灵魂。 ——那些毫无法力的普通人,身体素质稍微差一些的,立时就昏厥过去,毫无反应。 身体稍微好一些的,也是脸色苍白,像是集体脑震盪了一般,一个个再有一丝清晰意识的时候,身旁已经吐了一地。 混合着其他人的苦水胆汁,总之一片狼藉。 而有法力护身的几人,也是天摇地动一般站不稳身子,脸色发白。 聂思霜狠狠咬紧牙关,嘴角溢出一丝血迹,这样才保持住了清醒,控制好自己的蛊虫,稍稍再给这些人阻挡一些,不然只怕这些人就算最后救回性命,也得落得个不是痴傻就是疯魔的下场。 容墨也微微闭了闭眼,忍过心头的一阵激盪,耳中似还有那铃声的迴响,格外叫人烦躁。 而他之前布下的两道符箓,已经尽数碎了华光,燃落了一小抔灰尘。 那防御光罩之内的几人,一边捂头痛唿,一边看着保护少了两层,脸上悽苦。 ——刚刚升起的,可能获救的希望啊。这个新来的小哥不是很厉害,两脚就踹了两个歹人吗? 容墨稳下心神,心知不能再让这法师敲响第二下法铃,整个人就要扑过去。 但即便敲这法铃要耗费不少法力,可这时候,邪法师会小气吗? 他可想要这些对他不敬的崽子们,好好付出代价,哪里会在这个欣赏他们痛苦绝望地忽然吝啬起来? 手中法力又是狠狠灌入铃铛之内,震得柱芯上的符文一阵阵光亮,与铃铛内壁之间一阵气流撞动。 一声不同于之前,但依旧绵长的刺耳响声,在众人的耳畔、脑海炸响。 ——像是数以万计的人在脑海之中惨嚎。 眼前本该是山林草木郁郁葱葱的景象,但恍惚间所有人的眼前好似都是一幕幕,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场景。 「哈哈哈哈。」 邪法师一阵畅意的大笑,这些小子能接下他的一招半式,就当真以为能敌他千百分之一了? 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他欣赏着容墨等人痛苦到极致的表情,只觉得先前心头的郁气一扫而空。 容墨往前了几步,眼前一阵晕眩,脚步就顿了下来。 他虽还是能够看到那些灵力的光点,可偏偏这时候头疼地不行。 他接近不了对方,又怎么能够伤到对方? ——这时候,他就觉得之前近战动手的畅快虽好,可没有远程攻击的手段,也确实是个大短板。 第111页 但这时候,现学肯定是来不及了。 眼见两个邪法师的弟子凑近过来,一副要「趁他们病,要他们命」的奸笑模样,众人心头都是暗叫不好。 只是想要反抗,却又觉得手脚疲软,那铃铛发出的声响,犹如千万厉鬼的嚎叫,持续不断。 又像是千万人在他们的脑海之中拉锯,折磨的他们精神委顿。 大弟子扬起拳头,他要揍容墨,而且是要向着脸揍。 揍的这个小白脸一脸鲜红,才能抚平他此前遭受到的屈辱! 只是他这一拳刚刚扬起,就看见这小子原本空无一物的肩头,忽然露出一个小小的身影。 ——不过是这样的变化,并不会让他胆寒。 真正吓到他的,是那一双本该因为身形小而更显小的红眸,他本该是看不清才对。 可与那眸子一对上,他的情绪便不可控制起来,眼前不再是他刚刚得意洋洋将要出气的场面,而是尸山血海、无尽苍凉。 这么一顿,心思再清明的时候,就看到那小小的身影,忽然从容墨的肩头落下。 一瞬间,变作了比他还高大的一个男人。 冷厉无情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像是看一个死人。 ——明明对方,其实连个实体都没有,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死人啊? 忽然,他听到自家师父惊疑不定,有些欣喜却又恐惧发颤的声音:「鬼,鬼王?」 「鬼王怎么会在你那里?畲老九他……」 他也并不是消息闭塞,他也知道畲老九出了事儿的消息,但只以为是玄门一脉不知怎么得到畲老九的踪迹后,费尽心思布置陷阱,然后让畲老九栽了进去。 也知道有那么一个「少年才俊」,听说在这事儿上出了大风头。 但是,他能多在意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可现在,他看到了鬼王。 并且,似乎这个畲老九费尽心力制造出来的鬼王,似乎还是护着这个小子的? ——只凭他,能控制住这鬼王?他的灵力,足够献祭餵饱一个鬼王吗? ☆、来啊,玩命啊 不过是深夜到晨光微熹的几个小时的时间,网络上关于容墨短短十八年人生的黑与白,已经几经颠倒。 营销号纷纷下场,搅混水的搅混水,带节奏的带节奏。 ——后来已经不仅仅是骆思悠的粉丝漫天漫骂,有更多的「知情人」爆料一些容墨在节目组里的「表现」,紧着狂妄自大,不尊前辈,抢镜头等方面「实锤」。 其余几个嘉宾的粉丝即便是尚存理智,在这样大量的通稿对容墨的形象「加强巩固」之下,对他的感官也并不是多好。 甚至已经偏向于,容墨真的抢了他们爱豆的镜头,他们的爱豆受了委屈。 直到,节目组被广大粉丝数以万计的艾特,终于不再装死,发布一条最新节目相关,但也包含了「洗白」容墨的微博之后。 最后四个「敬请期待」的字眼儿,可是扎了不少人的眼。 ——特别是那些原本群情激动,强烈要求节目组给个说法的粉丝。 这时候得到的并不是另他们满意的答案,细扣字眼,还分明觉得是每个字都在为了给容墨洗白,怎能不叫他们怒火中烧? 这时候,就连江纯霖的粉丝,都将当初发布容墨视频的那个小姑娘的那条微博再次找了出来。 一水的谴责她不但不配粉江纯霖,还爬墙头,给江纯霖带来一个污点等等言论充斥她的评论区。 小姑娘又气又委屈,想要删掉这条微博眼不见为净,却得到更多的转发与其他微博下的屠版。 ——但在这样乌烟瘴气的情形下,该说真话的人,还是按照本心发布了消息。 最开始是曾经受过容墨帮助的赵坤彦。 当初他们兄弟的小命,可是容墨与黎梦川几人费心费力救回来的,他们所做的一切,他们即便当时晕迷着,后面也听他们父亲详细讲述过。 即便跟容墨的相处时间不长,他们也认为容墨并不是网络上批判的那样。 特别是作为直播网红的赵坤彦,不说对这其中的猫腻知道个十成十,但也知道这绝对是有人毁了容墨。 ——最可疑的,就是骆思悠及其背后公司。 数百万粉丝的直播网红下场力挺的容墨,这无疑是将这大火又添了一大车的柴火,顿时烧的更旺。 甚至烧到了赵常则的公司官微之下。 但这次,发布官微的却不是公司职员,而是赵常则亲自下场。 ——虽没直接提及骆思悠的事情,但话里的意思也很明白,如果真是容墨举报的骆思悠,那就持观望态度,一切自有警方查证。 但总之,他们相信容墨不是那种胡作非为的人。 那些对容墨的学业工作生活进行编排攻击的人,他们一致持谴责态度。 骆思悠的粉丝们,再一次炸了,原本还保持些许理智正在安抚暴躁粉丝的粉头们,也不少下场开撕。 ——既然相信容墨不是胡作非为的人,那就是表明他们认为骆思悠真的是杀人犯,还杀的是自己的亲姐姐? 曾经见过骆思悠在姐姐生死不知后的悲伤模样的粉丝们,彻底无法再冷静下去。 而这一切的「你来我往」,场面之浩大,一度将早已打点好的几个剧组和明星的热搜,通通压了下去。 第112页 并且,又越来越火热的架势。 * 容墨揉着额角,缓过这一阵脑仁疼,看着小鬼王恢復常人大小,「一步一步」飘向那邪法师。 ——这里阴邪之气大聚,小鬼王又是自主凝出身形,所以不论是玄门中人,还是那些普通人,都看清了他。 都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鬼」,不论是玄门中人还是普通人,全都心惊肉跳。 那些普通人发出短促的惊叫声,又怕遭受到小鬼王的注意,继而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唿吸急促却不敢再发出声音。 眼神惊恐,却又不敢挪开,一直注视着那道漂浮着的,灰黑色的,身周浅灰雾气时而凝聚时而消散的人形。 玄门中人反应的倒算迅速,但目光也不敢从这鬼王身上转开。 这鬼王看似好像是受到容墨的操控,是他们这边的有生力量。 但这太超出他们的认知了,稍微有些「常识」的他们,也想到邪法师所想到一切,他们刚刚升起的欣喜顷刻被担忧取代。 ——看似他们此刻占据了上风,但谁知道这鬼王什么时候就会被断了供给,然后连同他们一併斩杀? 邪法师盯着这鬼王离自己越来越近,也管不上仓皇跑到他身旁寻求庇护的五个弟子,双目紧盯鬼王,手中法铃再度发力。 他翕动的干瘪嘴皮,发颤的念着咒语。 可不知是他太惊惧而咒语念的断断续续,还是法铃之中怨煞之气,摄于鬼王的气势,一段咒语念完,法铃声虽然响起,可却再也不能给人带来那万鬼齐哭,搅动脑仁般的剧痛。 邪法师惊慌失措地连退好些步,这法铃便是他最大依仗,以往以此不知打了多少胜仗。 他这鬼煞铃都足以让龙虎山的那捲毛老道忌惮。 ——更让畲老九等几个与他实力本是相当的老傢伙羡慕妒忌,甚至他一度以为畲老九是受他鬼煞铃的刺激过大,所以才异想天开的去炼什么「鬼王」。 可偏偏,畲老九的异想天开害了他啊! 简直不是个东西,本来他们才是一国的,竟然炼出这样大的一个助力,送给对手。 猪队友都不足以形容这畲老九。 邪法师也不知自己这时候竟还能胡思乱想这些有的没有的,可能是这样微微的「走神」,能叫他的压力小一点吧? 鬼煞铃不再有用,他目光一转,就落到了那些被驱赶着跟他们一起「且战且退」的普通人身上。 虽然就是些普通人,对他而言做为炼化材料都不算好材质,但对这些玄门子弟而言,却很是重要呢。 他心一横,往侧前方一扑,既然这几个玄门弟子不跟他「斗法」,那就被怪他手段阴毒,专门往他们的喉管子上戳了。 但就这么一跃,意图逃离的时候,他发现,鬼王并没有阻止他的意思。 从鬼王微有透明的身躯看过去,看到容墨的神色,没有难以控制鬼王的艰难,也没有苦于控制鬼王的脸色发白。 ——就很轻松的样子 他心头一跳。 然后如他所愿地,极快的靠近了那六个被防御光罩笼罩的人质。 这点防御对他而言,简直太不堪一击,手中一柄短小乌黑的匕首往前一次,这光罩便寸寸皲裂。 但他却升不起任何欣喜,因为他这手抓到了人质,脸上刚露出的狰狞笑容就僵在脸上。 他的目光落到了自己的左手上,原本拿在手中的鬼煞铃,已经不见了。 回望过去,鬼王正拿着他的鬼煞铃,从中吸取一缕缕的煞气,让自己的身形更加凝实。 虽说只是一团雾气凝结的身体,本该看不清什么表情,但他还是意外地觉得,鬼王现在有点像是一个老菸鬼,正抽上上好的雪茄,一解菸瘾的舒适感。 邪法师还不自觉地握了握自己空荡荡的左手。 ——这太不真实了。 但下一刻,他便呕出一口血来,心头突突直跳的疼。 那鬼煞铃是他祭炼已久的法器,早已跟他有了联繫,这下其中的怨煞之气全成了鬼王的美食,他哪能一点不受牵连? 原本见他转而攻击普通人,聂思霜和项旭然几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可是,不等他们抢过去救人,就眼睁睁看着他,吐血了。 甚至,脸色一瞬间就灰白了不少。 再度要冲去救人的项旭然、姜明昊和穆帆三人,又往前沖了两步,然后止住了身形。 但这也就是因为急转直下的情形惊的,等这一愣神过去,他们立马反应过来,这种时候,不一起扑上去,难道要给这老东西恢復元气的机会吗? 他们是想要拖时间等支援到来,但是,不代表他们要错失良机。 ——但一再被打脸的邪法师,就算再怎么不长记性,那也不可能一点火气都没有啊。 所以看出这几个人的态度之后,邪法师那就更是怒火滔滔,真当什么东西都能欺负到他头上来了? 他眸中满是风雨,他知道今日自己怕是不能善了。 但,哪怕今日交代在这里,他也要让这些小子垫背,让他们的传承之中,留下他的名字。 待后人提起今日之事时,都要瑟瑟发抖! 失了鬼煞铃,确实影响他大半的战力,但是对付这些小崽子,未必就没有胜算,何况,他这手中不是还有人质吗? 第113页 他对人质下得了手,看他把人质挡在身前,他们还敢下手不成? 狞笑着,在手中人的惊恐表情之下,他直接将人往姜明昊回过来的短刃上送。 姜明昊使的是两柄短刀,如臂使指。 刚刚就是想趁着邪法师被项旭然吸引了目光,而他偷袭,好将人质救下来。 可是,哪知道这邪法师似乎看出他们的打算,手段也格外的狠。 一边将人质推过来撞向他的刀尖,一边还要在人质的背后连贴几张符箓,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作用的。 毫无反抗之力的男人,只觉得自己后背上像是扎入了什么尖利的东西,被紧紧的勾住。 痛到嗓子发哑,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气音。 ☆、大佬借剑一用 姜明昊一见邪法师将人扔过来,只好快速收剑,不然这一剑扎下去,只怕就要直接扎穿对方的心脏。 ——毕竟,他是本着要了邪法师性命的想法出的手。 对这样的人而言,这点招式,怎么能叫做狠辣? 但好不容易将用老的招式迴转,短剑剑柄虽是戳在对方身上会挺疼,可也是保住对方性命。 可哪知道,这人背上的符箓立时奇效,本还惊慌求救的眼神,一下变的黯淡起来。 失去灵动的眸子却还紧盯着姜明昊,那粗长的手指却套上一层锐利的利器一般,划向他脖颈时,还带着破空声。 伴随着邪法师阴恻恻的奸笑,姜明昊捂住脖颈,蹭蹭后退。 他好在还有另一柄短刃,堪堪挡住对方的手,但却还是被刮出一点伤口。 约莫一米八的高壮微胖的男人,面目僵硬,唇瓣发紫,此刻躬身驼背,背上像是压着一只口器叫嚣的蜈蚣虚影。 男人的双臂,便是那蜈蚣锐利的螯钳。 一见他这样子,姜明昊心头就是一阵,继而觉得自己实在头晕目眩。 他的伤口不算深,但是流出的血液却慢慢变得乌紫。 「明昊。」 与邪法师初一对上手就急退的项旭然,这时匆匆跑到他的身旁,将人拉起来,细看他的脖颈处。 聂思霜也顾不上在她身后还瑟瑟发抖的人,连忙冲过来查看姜明昊的伤势。 现在这里,唯一懂些毒素的人,就是她了 穆帆恼恨的盯着满面快意的邪法师,和容墨一前一后沖在前面,来阻挡冲过来要再度伤人的男人。 ——他受到邪法师的控制,出手极度狠辣而不顾自身安危。 容墨和穆帆虽同情他的遭遇,也想顾及他的身体,可这时候也不敢太过留手。 毕竟他们越是投鼠忌器,邪法师就越嚣张,而这个人被控制越久,也就越是伤及根本。 「霍大佬,借蛇蛊一用。」 仰面贴地滑行,躲开那男人的一击,容墨小声向背包里霍斐「求救」。 原本还要指点容墨的言凤起,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既然这小子早有打算,那他何必的再开口? 果然,被霍斐不知收在哪处的蛇蛊从背包之中游出,接着容墨与地面的极近距离,很快隐没了身形。 ——近乎毫无所觉。 只有身为蛊师的聂思霜,在她的蛊虫与蛇蛊的气息狭路相逢的,微微怔了一下。 继而,满目亮光。 对呀,容墨来,那必然那极为大能前辈也一同前来了。 之前她见容墨孤身前来与邪法师打斗,还以为那几位前辈有各自的事情去做。 现在,她虽还警惕着,却一时并不那么担忧了。 姜明昊地毒素也很快压制了下来,只是显然不能再出手了。 这邪法师的手段果然够毒辣,这样一个微小的伤口,就废了他们一员。 被聂思霜蛊虫护住的几十人,挨挨挤挤地躲在一旁,看到那个男人被操纵之后,更是面如死灰。 ——他们不会也落到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吧? 忽然,邪法师的两个入门较久的弟子,向着他们沖了过来,而聂思霜,正在医治姜明昊的紧要关头。 那个本让他们觉得头皮发麻,后又託付全部希望的蛊虫,竟在两人的冲击下,急速的躲开了。 原本只是紧张的一众人,顿时不少都啜泣出声。 这倒是对方手段了得,还是他们这边的法师已经顾及不上他们了啊? 他们也知道自己什么都不会,是个拖累,可是他们也是遭受无妄之灾啊。 ——他们本来也就是请法师来看个风水,合作开发一个度假山庄而已啊。 哪知道本还高高兴兴,有商有量以后的红火日子,不出几个小时,就变成了眼下命在旦夕的情形。 「大师救命啊,您不能不管我们啊,我们加钱,多少您开个价?」 「多少都可以,大师您快……」 一时间,求救的声音有了一人带头,就再没停下的时候。 这时候只要能活命,他们甚至能够向邪法师求救,只要邪法师不伤害他们,他们愿意奉上全部的身价。 邪法师听到不少人转投向他,顿时笑的猖狂。 ——但是,他怎么可能会让这些如愿呢? 他们绝望的情绪,才是他获取更多能量的源泉呀。就算要留下他们,也是在绝了他们的希望之后,让他们化作怨煞之气,为自己助拳。 第114页 但,眼见要冲入人堆的师兄弟两人身前,却忽然一道与草色别无二致的身影,高高的昂起了细长又有力的身子。 这一切,说来费劲,实则发生也不过就是瞬息之间的事情。 这时候,容墨正是躲开那男人的攻击,从地上一月起身的时候。 容墨抄到男人背后,穆帆吸引了男人全部的注意力,即便是有邪法师控制,他一时也没反应过来背后的危机。 一双手,并不像邪法师所想那样,去撕扯符箓,做无用功,还浪费这个得之不易的好机会。 他竟然是直接在或是符箓的位置,或是这人背上其他的地方,接连狠狠地一击。 ——不知是不是想着要将这男人打成瘫子。 以为他被打成瘫子,自己就不好操控他了?简直是太小看他这一套符阵了。 能在这末法时期使用出这样具有不小威力的符阵,哪一个不是他们精打细磨了几十年的存在? 要是不考虑到被控制人会被歇下四肢关节,他们还怎么用这样的符阵称王称霸? 可下一秒,他竟看到的是,他的法阵溃散。 不凭藉任何法器符箓,就那样硬生生的,只是几次敲击,竟然就碎了他的符阵? 不,这不可能。 邪法师一脸的这是在逗我的神情,但,符阵被击溃,男人疲软失去意识的身体被穆帆接住,还有他心口的反噬与险些又呕出的一口血。 都提醒着他,这一切,是真的。 他一双眸子紧盯着容墨,恨到让人一时读不出他的情绪。 ——他对容墨是恨的,但渐渐地,另一种情绪占满了他的胸腔。 容墨的怪异之处,太多了,太多了! 他要弄清楚,他对容墨升起了无尽的兴趣,他要搞清楚他的本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时候,他会不会就…… 邪法师的脸上布满了扭曲的笑容,而目光又慢慢转向了身旁剩下的五个人质身上。 ——还包括正努力降低存在感的三个刚入门不久的弟子。 努力学本事就不行,平日借着他的威势耀武扬威就没落下过。 还不如,让他们为自己的事业添砖加瓦。 ——想着这些的邪法师,根本就不觉得自己往日对这些弟子的唿来喝去与责打,少有的几句指点也毫不走心有什么问题。 蛇蛊忽然的出现,险些将邪法师的两个弟子吓出心肌梗塞,毕竟他们虽本来就对聂思霜的蛊虫有防备。 但是聂思霜的蛊虫长的好看就不提了,蛇蛊虽然长得不算多丑,但问题是那身形也比聂思霜的蛊虫大太多了吧? 特别是因为察觉到蛇蛊气息后,聂思霜便叫了自己的蛊虫撤退。 只觉得这蛇蛊不知是受了大能们的什么指点,竟然气息更加强盛了。 所以聂思霜双就想,不如就让蛇蛊表演,自己的蛊虫也省点力气嘛。 这两人吓的一个哆嗦,腿软的相互搀扶到一起。 不知是谁,发出一声笑声。 ——能在这时候还笑出来的,不是神经大大咧咧,就是因为这两个人这会儿实在太可笑了。 毕竟本来是气势汹汹,一看就不会让他们好过的样子冲过来。 结果自己先吓得腿软了。 原本也害怕蛇类的,那群开发商、合作者之中的小姑娘们,这时候也忍不住放开了捂住双眼的手。 ——好像,蛇都没有那么吓人了。 蛇蛊高高昂着蛇身,蛇信弹动的声音,让直面它的两个人心底发寒。 他们接触过一段时间的玄术之事,虽说对蛊虫一方面没有深究,但也知道这蛇蛊两边都隆起了一个鼓包。 这不管是不是要长角,还是仅仅是鳞片角质的累积,这都代表这条蛇不简单。 更何况它的出现,他们谁也没有察觉到一丝异样。 可是,他们也知道自家师父的行事作风,他们如果不能「完成任务」,等待他们的结局未必比落在对方手中的结果好。 两人一咬牙,放开对方的胳膊,狠狠心就向着蛇蛊沖了过去。 ——不管怎么着,搏一搏,说不定还有一线机会。 而且,好歹他们讨好师父那么久的时间,手里也多少落了点法器符箓。 这时候,也不能藏私了,他们对视一眼,眼底都是这样的意思。 蛇蛊长尾一抽,当初抽地地裂本事,到了今天威力只有更甚,不然可白在霍斐手底下挨那么久了。 ——蛇蛊是不会说人话,也不知道这两个弟子心中的话,不然必然要告诉他们,你们在区区一个邪法师的手底下讨生活算什么难事?你们知道我是在谁的手下,艰难的活下来的吗? 两人手中以往阴寒到他们抓在手中都像是受到攻击的法器,砍在蛇蛊的身上,却只发出铿锵之声。 容墨将这男人身上的东西解掉,也不敢耽误时间,只见到穆帆将人接着之后,就想着那邪法师冲过去了。 ——而且,这一次他不是赤手空拳。 因为他想到一件事情,当初第一次从他的脑袋上出现的大佬,冼辰宣,是有一柄剑的啊。 他虽不会什么用剑的功夫吧,但是有把武器,也好过以肉掌去拼啊。 这邪法师有把匕首,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当然,如果只是冼辰宣大佬现在用的大小,那简直是比匕首都不如。 第115页 所以他先问了冼辰宣借武器,又问言大佬,有没有法子把这武器变得他能使用。 一直在等容墨求救,一挥手就能解决这邪法的言凤起:「……」。 算了,这小子想上进,他还能拦着不让吗? 虽说也还是要借点法力出去,当只是让死物恢復大小,这点法力就微乎其微了。 ——哼,但这也不是这小子浪费自己法力的理由。 死咬着不开口求自己,但最后吃了大亏还浪费自己的法力的话,可就有他好看的了。 言凤起虽转过许多念头,但只是沉默着,如了容墨的愿。 从背包口接过冼辰宣递过来的「绣花针」,容墨不得不用两指的指甲盖掐着,才堪堪有点掐住东西的感觉。 但下一瞬,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刷的出现在容墨手中。 剑身轻鸣,似是终于出山,格外的喜悦。 邪法师本就觉得容墨古怪而让他有探索欲,这时候见他手中忽然出现的长剑,就更加觉得惊异。 ——他们虽能使手中兵器看着比实物大上许多,但那都依附于法力。 而容墨的长剑,他是眼睁睁的看的真切,是「从无到有」,是实实在在的实物。 这容墨,到底是掌握了能将物体变大变小的本事,还是,更可怕而又令人振奋,掌握了空间法门? 虽然,这一切简直不真实,可却又发生在他眼前,他又如何不兴奋? 邪法师勐地扑过来,动作比容墨还要急躁几分。 「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是有多少本事。」 之前还给人感觉很是萎靡的邪法师,忽然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手中一柄不足小臂长的匕首,却挥出了四十米大刀的气势。 直向容墨的天灵盖噼来。 ——容墨必然是要挡下的,这样,就让他看看容墨这忽然「变」出来的法器,到底是否徒有其表。 铿锵一声,短兵相接、错身而过的两人,带起一阵火花。 邪法师握住匕首的手,被反震的微微发颤,太,太棒了,太棒了,那柄剑是真的。 不论是容墨掌握了什么法门,亦或者只有这一柄剑可以「从无到有」,对他来说,这收穫都简直要高过这次出门原本的目的。 贪婪让邪法师本有些浑浊的老眼,有些发绿。 只是,还在发疼的虎口提醒着他,这小子虽然看着没什么招式,可那力道却不是他能硬抗几次的。 ——而且,这小子还邪性,所以最好还是不要硬碰硬为好。 他虚晃一招,拿上剑还真不太会用容墨,又是只来得架得起剑,想着先挡下来,随即再想破招的法儿。 哪知道这老混蛋身形一转,人又晃到了剩下五人身前。 原本重新堵住他们去路的,邪法师剩下的三个弟子,因为容墨和邪法师站位互换,三人还算计着躲一躲。 没想到师父先来算帐,三人本是战战兢兢的神色一转,挂上讨好的笑容。 但邪法师现在显然懒得管他们。 ——用他们做威胁,想也知道容墨他们不可能投鼠忌器。 他一把抓向一个瘦削的年轻男人,那鹰隼利爪一样干枯的手,在男人惊恐地眼中不断的放大,再放大。 一道寒光袭来,直噼邪法师的胳膊。 容墨的招式粗糙,这柄长剑他用起来,就跟小混混拿钢管、西瓜刀似的。 但邪法师也不得不避,不过这也并没有人让他失望,因为这个不行,还有另一个。 侧身躲开的同时,他的脚一勾,踢中一人的腰侧,这人虾子一样跳起,竟直直落到邪法师的手里。 邪法师满意的看着这人的「投怀送抱」,甚至越过他的肩头,给了容墨一个得意又挑衅的神情。 ——如何?姜还是老的辣。 即便容墨有什么古怪手段,又有非同凡响的法器,那又如何? 还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将这些短命鬼捏在手里? * 蛇蛊一尾的巨力,将两个迎上来的弟子抽的接连后退,两个人又互相绊了一跤,只得滚在一起。 悽惨的叠成一堆,上头那人手中的刀,更险些扎进下面当垫子的人的脖颈里。 两人的目光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望向那昂着蛇头摇摆着蛇身的蛇蛊,再也没了冲上去的勇气。 ——这蛇蛊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够应对的了的啊。 这时,一见自家师父那里占了便宜,顿时连滚带爬的跑回来,藉由师父手持人质的优势,他们驱赶剩下的几人站起来。 容墨想要上前,邪法师便狠狠一扼手中之人的脖颈,直将人扼的双眼直往上翻,才稍稍送了些手。 邪法师嘴角挂着嘲弄的笑:「你们呀,就是扛着良善的幌子久了,虚伪都刻到了骨子里,这时候束手束脚的滋味如何啊?」 「心里恨我到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但就是偏偏动不得手。」 想是看着容墨几人难以取捨的神色,让他十分舒坦,说出心里话后,更是畅快的大笑几声。 ——但却并没放松一点手中的人质。 甚至还嫌弃手中的老先生,挑挑拣拣似的望了望剩下的几人,一手又扯过来一个大约二十五六岁的女孩子。 竟正是这老先生的小女儿。 女孩到了嘴边的惊唿,因为勐然被掐住脖子,只发出一声嗝儿似的气声,而被扔在地上的老先生,顿时想要爬起来。 第116页 他宁可自己代替女儿啊。 却没想到的是,原本就将女儿护在人群之间,却还是被这傢伙抓到了手中。 但他到底有了些年岁,平时保养的再好,这时候摔在地上到底是缓了好一会儿也没站起来。 女孩泪珠滚落,因为老父亲的伤,因为自己的处境,但却没再出声。 身体也顺着邪法师的力道,表达出自己最温顺的样子,但两侧的双手却握的死紧,指甲深深抠在掌心。 * 聂思霜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本事,如果想要以蛊虫偷袭邪法师,只怕很快就会被对方发现。 所以她就将目光盯在了对方二弟子的身上。 ——如果可以就以二弟子的接近,来偷袭邪法师,毕竟他不可能连自己的弟子都防备慎重吧? 如果不行,那至少能让他们损失一员战力。 这只蛊虫就随着聂思霜的心意,一直潜伏着,在草丛之中隐匿身形,一直到这二弟子的衣摆内侧,一直躲避的很好。 甚至刚刚那人叠人的一扑街,都让这只蛊虫躲了过去。 这就到了它发光发热的时候了。 聂思霜感知蛊虫,即刻下了命令,二弟子只觉得腰后有什么东西刺挠了一下,还以为是刚刚在地上的那几滚,戳了什么草叶树枝进去。 反手就要去挠,反正现在他师傅控制住了战局,虽说只是点点痒痒刺疼,但他也没必要忍着不是? 但,刚向着后腰摸去的手,慢慢垂落了下来。 他往前走了几步,凑到了师父身边,也不知是要寻求庇佑,还是有什么计策想要贡献。 ——在一旁的大师兄看着他这样子,心底吐槽他的鸡贼。这二师弟惯会耍手段,骗去师父的喜欢。 不过这一次,却是发生了让他大跌眼镜的事情。 他知道二师弟惯会对师父阿谀奉承,但他更知道二师弟其实也跟他一样,心底其实惧怕这个不干人事儿的师父,所以,他怎么会突然向着师父攻击而去? 他难道不知道,做反骨仔的下场吗? 二弟子往身边走来的时候,邪法师起初并没有在意,但当人靠的较近的时候,他便勐然一惊。 虽不知道他是怎么着了道的,但二弟子的不对劲,以他多年的修为和斗法的经验,还是能够察觉的。 他一个侧身,空出的手就去掐二弟子的脖颈。 ——反正不管是什么原因,敢袭击他,就别想着还有好下场。 至于这一招下,二弟子还能不能活,那就凭他的运气吧。 一跃而起,想要扑倒邪法师的二弟子,却是被他往咽喉处一记重击,勐然倒飞了出去。 也一下破了聂思霜的蛊惑,原本神情木然的二弟子,神色转而极度惊恐与痛苦,却因伤在咽喉,连惨嚎都发不出一声。 更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受到攻击。 并不瘦弱的身躯大力地撞在石壁之上,震落一地碎石沙土。 一口血吐了出来,眼前顿时昏暗起来。 容墨也不知这二弟子是怎么回事,但这并不妨碍他抓紧机会,想要救下邪法师手中的女孩。 ——而项旭然和穆帆也是一同抢上前来,最好能够护下其余几人。 不然让邪法师一直有掣肘他的人质,他们经不起这样消耗,人质也经不起这样折腾。 但邪法师怎能不知他们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所以在打飞二弟子的同时,对另一手中的女孩,他也毫不留手,大力将人惯出去。 容墨如果要置他于死地,那就是势必要眼睁睁看着这个女孩从这不矮的陡坡滚落下去。 ——虽不至于像断崖一般,叫人摔成个脑浆迸裂,但绝对会摔成重伤。 他牵起唇,看着容墨果然如他所想那般,转身扑向了那女孩。 同那女孩一起,身形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老腊肉、老捲毛、老乌龟 敬望山说不上陡峭崎岖,但陡坡上犬牙呲互的山石,让人摔成个重伤,还是轻而易举的。 李晴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好运」,也就是闲着无聊,跟她爸来看个工程——她的本意还是看一看敬望山尚未开发时的山水景色。 但哪知道就遇上一群匪徒,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也就不说了,现在她还「中大奖」的背扔了出来。 一块石头在她眼中迅速放大的时候,她连喊叫的声音都不自觉消音,她就要脸着地,跟这个世界的亲人说拜拜了啊。 腰上却忽然传来一股大力,生生将她拽的一个倒仰,腿擦着这块石头而过。 虽疼,但好歹小命保住了! 李晴晴茫茫然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有唿吸,眼前被泪水模煳的斑驳世界,才堪堪变的清晰。 容墨一把勒住李晴晴的腰,这时候也顾不上会不会让她不适,另一手上的长剑狠狠扎入土石之中。 两人挂在的陡峭的石壁之上,正是一个突出的断层之上,再往下十几二十米的地方,还有另外的峭石。 李晴晴稍稍往下瞄了一眼,这要是直接摔下去,即便十分走运不撞在要害之上,只怕也是半死不活了。 一瞬间,她四肢都盘上了容墨的身上。 「……小姐姐,你踩一下那边的石块,我托着你,我们得爬上去。」容墨微侧头,眼神避开李晴晴过于靠近的脸,已经肩头挤着的她的双峰。 第117页 ——这忒尴尬了啊小姐姐。 「……哦,哦,好。」李晴晴口中迎着,可看到那块不大的,距离一米多以外的石块,她却是一直没有动作。 她这会儿只觉得手脚无力,只怕还没踩上那石块,她就得掉下去吧? 「不爬上去,我也撑不了多久的。」容墨虽体力还不错,但也没有一只手吊两个人,还能一直坚持的本事。 而随着他的话,剑往下滑了滑——这用的是削铁如泥的宝剑,某些时候还真的是很危险。 李晴晴吓的一个闭眼,抱紧容墨尖叫起来。 差点没把容墨的耳朵震聋,穿脑的魔音让言凤起几位大佬也格外烦躁。 「再吵就扔下去。」言凤起声音冷厉,而且,这次不单单是容墨听清,便是李晴晴也被这声音扼住了喉咙一般。 李晴晴狐疑又胆怯的四处望了望,这声音听着好像不想容墨的声音?但,这随风摇曳的也就他们两人,如果不是容墨,那是,是什么啊? 她的身子颤颤,望着容墨想要扯出一个示好的笑容。 容墨努力板着脸,道:「快点,爬上去。」 冷硬的声音,虽音色稍微有差别,但李晴晴以为自己刚才也是吓惨了,所以听差了。 这会儿她却是不敢不听话了,努力的抬脚踩上那石头,手脚并用,尽量让自己壁虎一样趴在土石上。 「别往下看,找着力点,往上爬。」 容墨声音恢復些许暖意,但依旧不给李晴晴思考和反驳的时间,他也算是明白了,李晴晴这时六神无主,他要不强硬让她照做,他们两人还不知道得什么时候才能上去。 他一脚踩在石块上着力,一手用剑再扎入地下,另一手还要托着李晴晴。 这不过向上爬了十几米,吃力程度简直大过跟人鏖战半小时。 ——终于,李晴晴从最开始的哆哆嗦嗦,慢慢稳当了起来。 陡坡也越发的缓和,容墨废的力气也小了许多。 最后,李晴晴一手攀到最上的边缘,顿时冒出泪花,觉得有些脱离的手臂也生出无尽力量一般。 脚下几蹬,半个身子就爬了上来。 ——容墨咬牙挺着,李晴晴的鞋虽是球鞋,但连连被踩手臂,滋味也不好受。 但好在,李晴晴手脚并用的爬上去,他也终于不用吃这苦头了。 言凤起脸色不好的冷哼一声,自讨苦吃。 容墨深吸一口气,蓄力一跃而起,手中利剑锋芒一闪,便要再去与那邪法师一战。 ——他不得不跳下去救李晴晴,也不知道项旭然几人能不能撑这么久? 他爬到近前时,还听到几声碰撞声,想来几人还在努力。 只是他一跃而起时,却见邪法师一把甩开蛇蛊的突袭,阴笑着望向他来。 邪法师能不知道这点小手段,未必就能叫容墨葬身坡下? 但,这一点时间差,可以叫他将项旭然这一干碍事的傢伙们都打到,再着手解决容墨这个棘手的小子,还不容易? 不提他一个一个将这些普通人都扔下山,容墨就得疲于奔命相救,就说他手里随意抓个他的同伴,只怕是逼他自己将那长剑插入腹中,他也不得不照做吧? 见容墨利剑刺来,邪法师手腕一转,原本要再抵挡项旭然赤手空拳一击的手掌,就变为爪,抓住项旭然的手腕将人往前拉去。 ——直直撞向容墨的长剑,去势比容墨的速度更快。 一跃凌空的容墨,避之不及。 他本让冼辰宣将手中长剑收回,哪怕两人撞在一起,也比他把项旭然给串了要好啊。 但哪知冼辰宣并不回他。 而他的腰间,被什么一拳,一股抽力,将他拽的往旁边一移,剑尖离着项旭然的胸膛约莫半拳的距离,平移开来。 容墨也稳稳的落地。 一个二十几岁模样,目光温和又知性的女子,向他露出一个浅笑,手中长鞭收回,转向邪法师的目光却变的冷厉而鄙夷。 ——是支援来了。容墨心头一喜,终于有人来赶来了。 这时候就不得不唾弃一下,京市令人窒息的交通,容墨想。 然后赶忙将要倒下的项旭然架住,两人往聂思霜几人身旁靠近,除了容墨,几人都有些形容悽惨。 好在,只是伤的不轻,但意识还很清醒。 容墨将人稳当放下,就想着再去帮忙,但哪知道这位姐姐的攻击,却是勐的吓人。 聂思霜拉了拉容墨,示意他也蹲下,道:「没,没事了。」 容墨还是初入门墙的新人,对业内大佬们还认识的不全,但她可是早就见过这位「姐姐」的模样。 女子三两鞭,勐烈的攻势将邪法师困于一隅,更是几次打断他想要「借人质性命」威胁的打算。 邪法师恨的咬牙切齿。 便心生退意,这时候还是保住小命为主。 毕竟一失鬼煞铃,二又受反噬,他现在状况跟这疯女人硬拼,显然是要吃大亏。 但,他刚找到机会脱身,却发现自己其实是跳了坑。 只见那栾家女人笑意盈盈,手中长鞭上雷光闪闪,一鞭擦着他的胳膊挥过去。 栾家姑姑见邪法师有意逃跑,「温柔」地给了他一个机会,眼见他落入网中,正面与赶来的老和尚的金身嘭的一声撞在一起。 第118页 她毫不手软地的一鞭挥去,不过没想到他竟还避开了。 「阿弥陀佛。」老和尚微微躬身,念了一声佛号。 身上金光微微闪动,看着摔在地上的邪法师,目光很是慈爱。 ——一身佛光,慈眉善目,犹如真佛。 但在邪法师眼中,却格外令人作呕。 「老、乌、龟!」邪法师咬牙切齿的咒骂,一边爬起来,一边瞥了一眼旁边伺机而动的栾家姑姑。 心底不禁有些发慌,这老和尚怎么也在京市?他的消息难道就这么落后吗? 那个棘手的小子,他此前听了也没在意,算是他大意了。 可也不至于到这傢伙都来了京市,他却没有收到一点风声吧? ——这些人又怎么可能轻易离开自己本家镇守的地方? 就不怕哪些地方出现乱子吗? 邪法师心中惴惴,但捂着心口站起来,面上还是沉静,输人不能输阵。 但哪知,就这么几息的功夫,又是两人出现在他的眼前。 且,都是人未至,攻击先至。 并且,正是之前,他口中十分不屑的「老捲毛」、「老腊肉」。 「咿,我的天哪,栾家姑姑,不是和尚,傅先生,张老道长。大佬云集啊。啊啊啊。」聂思霜拉着容墨的胳膊勐摇,一点也没有刚刚伤势不轻的样子。 容墨不但被她摇晃的眼冒金星,本身看着这几人也有些懵。 ——他虽说不是一无所知,但也一时对不上号。 好一会儿,聂思霜从见到大佬的激动之中冷静下来,容墨也才能空出心神,想清楚这几位的身份。 栾家镇守的,便是这京市。 容墨便想到栾音,这栾家姑姑,也正是栾音亲姑姑,这一代栾家的掌权人。 而张老道长,便是西江省龙虎山天师一脉这一代的执牛耳。 此刻,神情正直地鹤髮童颜张老道长,一手拂尘,身背木剑,在邪法师狠狠不甘地老捲毛的咒骂下,攻势越发勐烈。 那位傅先生,年岁看着不过三十余岁模样,神情和善,气质儒雅,但容墨记得他的介绍上说,今年他该五十有余。 跳脚的邪法师,「老腊肉」、「老腊肉」的咒骂,声声不绝于耳。 至于不是和尚,他是个和尚,法号不是。 容墨不太懂佛家的禅理,或者说佛家取法号有什么「内涵」,他就是纯粹的有点不太懂这个名字。 聂思霜一行人或蹲或坐,靠成一排,看着大佬收拾的这邪法师毫无反抗之力,一时爽的不行,每个人都龇牙咧嘴。 ——是笑的,但也是牵扯伤口,疼的不行。 容墨也被拉着坐在一旁休息——看热闹。 渐渐地,便是那些普通人,也凑了过来。 看大佬揍自己的仇人,还真不是一般的爽。 而被围殴的邪法师,几次想跑,却次次被不是和尚撞回来之后,气的恼怒大骂,却是躺在地上,彻底不想逃了。 不是和尚依旧是笑眯眯的,但身上金光不退,一直维持着金刚佛身的状态,笑眯眯地坐到邪法师身上,笑眯眯地念起佛经。 ——一副要念经度化邪法师的模样。 被千斤压身的邪法师:脸上苦兮兮,心中mmp,老子绝不向「老腊肉」「老捲毛」和「老乌龟」认输。敲泥马啊啊。 * 正午的阳光,在敬望山这样山高林密的地方,就是秋高气爽。 可在山下,还是秋老虎的力量更加磨人。 好在,容墨他们也算是保护人质的英雄,自然是已经安排好了车架,送他们各自回去。 容墨一上车,就睡的沉沉,不提打斗时的精力消耗,就是这么长时间没睡,还託了李晴晴爬那么长一段陡坡,他都已经累惨了。 ——知道后续的一切都有人收拾之后,容墨自然是要以自己的睡眠为主。 根本就管不上自己的手机早已经被人打到关机。 更不知道自己的事情在网络上的风云变幻。 一入酒店,到有几个人觉得容墨眼熟,但只是匆匆一瞥,那些人也不敢认定。 不过,还是有好事之人将照片、短视频发到了网上。 毕竟,现在容墨可火了。 毫不知晓自己有多火的容墨,回到房间直接睡到天昏地暗。 ——已经是第二日的傍晚,飢肠辘辘的容墨刚起身就又软了身子挂在床边。 「好饿……」简直饿出了气声儿。 也是几顿没吃的大佬们,排排坐在他的眼前,小小的脸都板着,一瞬不瞬地盯着容墨。 「呵,呵呵,那个,咱们吃个大餐?」容墨小意讨好。 但他这不是废话嘛,现在不给大佬们准备任吃任喝的大餐,他难道就不怕大佬们将他给嚼吧嚼吧了? 容墨是怕的,所以他连忙拿过已经充电过盛的手机开机,准备看看附近最大最豪华的餐厅是哪家。 但刚开机,手机上的信息提示声便不停歇的响,险些响成了一个长「哔」声。 容墨握着手机,懵懵的。 ——这要不是玄门发下的手机质量过硬,这手机现在是不是就得内容过载,再度关机? 还不等他一一看一下都是谁这么着急找自己,电话又响了起来。 是好久不见的许棠。 容墨挠了挠头,对大佬们歉意一笑,不管许棠找自己什么事儿吧,这吃饭的事儿肯定是耽搁一下了。 第119页 接了电话,容墨还没出声,那边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真的,毫不夸张的一声哭嚎。 容墨茫茫然望了一眼手机,听声儿好像真是许棠,但一通电话就是哭,是怎么个操作? ☆、后脑勺长尾巴 许棠好不容易终于打通容墨的电话后,一瞬间只觉得心头一松,委屈、惊惶等等情绪便袭上心头。 所以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不过,不等容墨的磕磕巴巴找到什么安慰的话,她就自己稳住了心情,抽抽噎噎跟容墨说起自己的事情。 她这些天过的,就跟刀子悬在头顶似的。 ——刚开始,她只觉得愤怒,觉得是什么变态再跟踪她。 她也不是一点也不遇事的人,所以一开始并不慌乱,没有证据能报警,但她可以自己请人不是? 所以就找了个人,帮她查到底是谁在跟踪她。 可是不但什么都查不出来,这她还能说是找的人徒有虚名吧,但是渐渐地她自己一个人在家都能发现被监视的感觉。 「一开始,我还以为被什么人混进来装了针孔。」只是又找了人全屋清查之后,依旧一无所获。 她渐渐开始提心弔胆,然后实在忍不住,就回去跟她爸那住了几天。 她想着,要是谁跟着她,她换了个地方住,总归不会还被跟上吧? 因为她的家庭原因,她已经离开家单住好几年了,而且离的也不算近,一个月可能也就回去一两次,看看她爸。 为了这事儿,她连店都直接关了半个月。 但是,不但没有躲开那个「变态」的效果,甚至让她发现了更恐怖的情况。 「那天,在车库,就那么不大的地方,我竟然感觉有人跟着我。」 许棠再说起当日的情况,依旧觉得害怕,她裹紧了身上的被子。 许爸爸坐在一旁,递给许棠一杯温水,满眼都是担忧。 许棠却坚持着说下去。 她自家的车库,除了她爸,她自己和她后妈,也就是司机、打扫的帮佣会进来。 但当时那一瞬间,她就知道身后的「人」不可能是送她爸出去还没回来的司机,也不是任何一个帮佣。 因为那感觉,太阴冷了,让她汗毛直立就不提了,那一瞬间她简直连身子都被冷寒的气息冻住了。 ——好在,因为她最近的情况不太好,家里帮佣都被交代时刻注意她的情况。 见她说是上车里拿个落下的东西,好一会儿还没回来,帮佣就顺路过来看看。 就是帮佣这么一打岔,她那冷寒的感觉瞬间消散。 「而且,帮佣说,她什么也没看到。就只看到我在那站着,像是在发呆。」 「可,可当时,我觉得有什么在我脖子上划过。」 有点像个指尖,微软微弹,但冷的像是冰柱子。 到后来,她后妈看她的脖子时,发现一条红痕,并且渐渐变成青紫微黑的颜色。 ——久久不散。不管是用什么药、药酒之类的揉。 许棠不觉得疼,甚至可以说是毫无感觉,但那指长的痕迹,却越发的存在感显着。 容墨静静地听了许棠的描述,因为是正事儿,容墨不得不改了吃大餐的决定,只叫了外卖。 ——这家酒店是剧组定好的,条件虽然不差,但是却不包晚餐的。 当然,因为大佬们的「饭量」,这个外卖是跑了几个外卖小哥来的。 刚开始在电梯里遇上的各家的外卖小哥见是同一层,还没多想,等都站在同一间门前。 ……嗯,这一间屋里是挤了十几个人开会、斗地主、还是准备读夜光剧本? 一边吃,一边听完许棠讲述的容墨,思索了好一会儿,才道:「如果你没感觉错的话,那确实可能不是寻常东西。」 而且根据容墨从资料上看到的内容分析,能够影响到活人的「阴邪」,除了一些特定条件外,就只能说是那「阴邪」的本领过人。 ——特殊条件,例如像容墨这样感知超人,又或者许棠的气机与那「阴邪」格外相合。 但不论是那「阴邪」本领过来,还是许棠与祂气机相合,对许棠来说,都不是好事。 容墨心中虽是这么想,却没跟许棠实话实说。 毕竟要是把许棠吓坏了,只怕更容易让那东西得逞。 「不过你放心,祂们想害人也不是那么容易,首先,你自己不能慌。」容墨感觉许棠那边听到他说可能真是那东西时,唿吸发紧,连忙但书。 只是显然,他依旧不太适合安慰人。 许棠那边扯了扯嘴角,故作轻松道:「就,就是鬼也怕恶人,是吧?我要不要骂祂?」 容墨一时语塞。 「这样,你先就在家呆着,那也别去。让你家人陪一下你,我待会儿就去买票,然后回来再给你看看具体什么情况。」 来京市的事情也已经做完了,容墨在这也没多留的必要。 ——虽然连番消耗之后,歇两天也不碍事,但既然许棠可能遇上危险,他又知道了,还是赶紧赶回去吧。 许棠终于安心了许多。 她家虽然对寻找真正的大师不是一点门路都没有,但她还是觉得,找容墨更方便。 当初容墨的情况她可是清楚的很,又见识过黎梦川的本事,她的情况,就算容墨解决不了,那找黎梦川也是比她家托关系七转八弯的来的容易吧? 第120页 她哽咽了一下,缓了缓心情,对她爸说:「爸,我朋友说连夜赶回来。你,你跟阿姨先去吃饭吧。」 * 容墨挂了电话,便定了机票,吃完饭便匆匆退房,去了机场。 他是手机打的车,接单的是个不过三十多岁的大哥,一路上频频看容墨,看的容墨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脸上画了什么东西。 一旦容墨疑惑的望向他,这大哥又笑一笑,收回了视线。 「搞什么啊。」容墨心底念叨着,这才有时间看手机上的其他消息。 通讯记录上,有几个刘导的电话,可能是见他没有接,就微信给他留了言,说是酬劳方面给他都处理完了,又提了提节目播出效果很不错之类的。 颇有几分小心翼翼地意思,看的容墨十分莫名其妙。 难道,刘导觉得自己是故意不接他电话?他那会儿是真没有手来接电话。 想了想,容墨就给刘导发去谢谢和恭喜的表情包,尽量表示自己的高兴。 剩下的除了许棠锲而不捨的电话,就是赵坤彦地几十个电话,以及几个已经很久没联繫过的,在孤儿院时比较熟悉的几个人。 ——还有好几个陌生电话打了好几次的电话,容墨略过不看。 先给很着急似的赵坤彦打了电话。 ——难不成赵坤彦也跟许棠似的,遇上什么危险的事儿? 有许棠的前车之鑑,又有赵坤彦曾经遇险,容墨的思想直接就转到这种事上。 赵坤彦接通电话的同时,车也到了机场的入口,容墨订票订的急,这会儿便脚步匆匆。 「你可终于接电话了。」那边,赵坤彦的声音有些疲惫的样子,不知是刚睡醒,还是犯瞌睡。 容墨瞥了一眼现在的时间,这么早就准备睡觉了吗? 就听赵坤彦那边又说:「你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这一下,就给容墨问的一懵,讷讷地回了一句:「挺好的呀。」 难道赵坤彦的夺命连环call,就是为了确定自己过的怎么样? 赵坤彦他爸一知道终于联繫上容墨,便沖了过来,挤到儿子身边,还想抢过儿子的电话。 无奈的赵坤彦只好开了免提,并说道:「那你自己注意一点,出门的时候做点伪装,免得被狗仔发现行踪。」 容墨愣了愣,还以为赵坤彦说的是刘导那节目播出了,自己有了曝光度。 微微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道:「没关系吧,谁会在意我呀。」 虽然刘导说了节目的反响不错,可也不是人人都看这个节目呀,更何况他一个普通人,哪能就到了妇孺皆知的地步? 不由得,他还想起来,他来京市那天,刘导的人还造假,假装他有粉丝的事儿。 之前觉得蛮尴尬的,现在他倒是能一笑置之。 但也就是这话音落下的前后,一群人发现了容墨的行踪,顿时双眼一亮,全都扑了过来。 不仅仅是喊着他的名字,高兴围过来的「粉丝」,更有扛着□□短炮的记者。 容墨有些懵懵的看着涌过来的人,不是,这都节目结束了,刘导怎么还来这一出? 赵坤彦那边听到这边忽然嘈杂的声音,预感十分不好地问:「你现在,在哪里?」 容墨一下扛起自己不大的行李箱,背着包,转头就跑。 ——这要是被围住了,不得被人活撕了吗? 「在,机场。」容墨一边避开人,一边找路脱身,脚下不停还得跟赵坤彦说话。 那边赵坤彦听着容墨说是回来有急事的解释,顿时沉默了。 所以,容墨根本就是不知道网上的事儿吧? 容墨这时也管不了赵坤彦在那边解释什么,见有人还从扶手梯下面堵自己,连忙在半道上就跳了下去,扛着箱子跑的飞快。 闪身躲到厕所隔间才唿哧喘气,然后按照赵坤彦说的找着口罩帽子什么的带上,才悄摸摸地往外试探。 ——黑超他就没有,毕竟他也不是专业的啊。 好在,换了一身外套,这样一弄,一时也没有人太过注意他。 如果实在不行,他就只能向大佬求救了。 没想到在跟邪法师斗法的那时候,都咬牙忍着没向大佬求救,现在只是在机场,就为了脱身,他就「轻易」萌生了这个念头。 容墨急急忙忙赶上飞机,这才长出一口气。 一坐稳,容墨就着赵坤彦发来的连结,补各个「课代表」整理好「容墨事件」的来龙去脉。 emmm,总觉得他在看这个情况,就已经怪的不行了。 临近起飞,赵坤彦又发来一条新连结,容墨匆匆一瞥,内容正是机场里容墨纵身一跃躲开围堵的一幕。 评论一水震惊脸。 即将起飞的广播响起,容墨只好赶紧将手机关机。 * 下了飞机转高铁,容墨踏上老家市区的土地时,太阳正露出笑脸。 许家的司机也早就等在车站,一接上容墨便直奔许家别墅而去。 许棠昨夜断断续续睡了将近四小时,之后再怎么自我安慰容墨快来了,她也实在无法再睡下去。 但许爸爸一直陪了她很久,这会儿难得被劝回去睡觉,许棠也不想再吵着他。 只自己一直睁着眼,缩在被窝里等天亮。 ——她估算着容墨正在飞机上,想听听他的声音寻求安心,都不行。她只好自己给自己打气。 第121页 等迷迷煳煳,身子发冷,却恍惚间好似听到容墨的声音的时候,许棠一个激灵醒来。 看着窗外天光大亮,她也顾不上其他,冲出房门下楼,见容墨果真正好端过帮佣递过去的热茶。 许棠顿时笑了起来,觉得浑身都轻松且温暖了起来。 * 许家自然想要尽待客之道,哪能让人来了,饭都不吃一口,就立刻做事儿呢? 但容墨这会儿也不太饿,何况他也看到了许棠的情况,也就没必要再耽搁下去。 「我,我的情况,很危险吗?」许棠本轻松下来的心头又像是压上了一块大石。 ——毕竟她安心了些,就觉得有些饿,还想叫人准备多点早餐。 容墨放下茶杯,示意她背向自己:「我要先看看。」 许棠微微僵着身子,顺着容墨的意思,撩开了自己的头髮,露出脖颈上那个黑黑的像是指印一样的淤青。 容墨垂目,再睁眼看过去时,就见原本雪白脖颈上惹眼的淤青变成了陪衬。 真正让许棠的身上缠绕上阴邪气息的东西,是正在她嵴骨位置上,犹如活动正在裊裊晃动的「东西」。 两条圆润的长条,一头垂下,大约在许棠肩胛骨之间的位置,一头直扎入许棠的后脑之中。 黑乎乎的指头粗细的东西,犹如活物。 一会儿左右扭动,一会儿上下蠕动。 ——容墨也不是第一次遇上阴邪的东西,但这会儿看到这玩意儿,那「冲击力」简直不亚于当初看到满地的丑陋蛊虫。 「我,我好像对这种软体的『动物』,没什么防御力。」容墨口中声音含煳。 一见到,就有点鸡皮疙瘩此起彼伏。 不过,虽然忍不住搓自己的胳膊,容墨还是忍着不适,伸手想要将这古怪地东西「掐死」。 但容墨刚忍着噁心抓住祂,轻轻用了点力,就听许棠一声惨嚎,双眼直翻白。 ☆、不结亲就结仇 容墨在许家准备好的饭店包厢里吃饭——他是带着四个大佬的人,怎么能在许家的餐厅吃饭? 不说他能不能躲开许家人的视线,给大佬们偷渡食物,也不提他那常人十几倍的「饭量」会不会吓到许家人,就是他这「饭量」,就算是许家人有钱,但家里的厨房也不会准备这么多食材啊。 他就说他要出来「办事」,但正是吃饭的时候,许家怎么能在这个时间,让容墨出去? 何况,容墨说好的来帮他们女儿解决问题的啊。 ——虽然,刚一出手,他们女儿像是更不好了。但容墨一松手,他们女儿就缓过来了。 也证明,容墨是真的抓住了害她们女儿那东西的命脉,让那东西「狗急跳墙」了。 容墨说要自己一个人一个包厢,像前辈们问一问许棠的情况,许家人还能不答应吗? 自家人麻熘的去了隔壁的包厢,饭菜吃不下去多少,焦躁不安、如坐针毡的等着容墨的回答。 ——就是每次隔壁包间门开合,都不是容墨出来,而是服务员进进出出地上菜、撤盘。 容墨一边吃,一边刷手机。 ——许棠的情况,他闹不明白,大佬们肯定是知道的,但想要得到言大佬的指教,那肯定就得餵饱言大佬不是? 所以,给了许棠一个护身符后,容墨就不觉得那么棘手了。 就是要一人包厢里吃饭这事儿的理由,让容墨怪不好意思的。 手机上,还是除了赵坤彦发来的各种「容墨事件」的连结,就是论道app发来的消息。 容墨自然是先看后者。 一条是他提交任务完成报告的回覆,一条是提醒他积分和税后抽成的酬劳到帐的消息。 另外,就是关于他「查出」骆思悠事件的奖励。 ——这骆思悠背后的人,他们现在的虽然还没查清楚,但这件事情不是小事,他们都心知肚明。 当初,骆思菱为了让骆思悠爬的更高,说是为了骆思悠的未来,说是为了她好,逼迫骆思悠以色侍人。 骆思悠当然不肯,她知道进入这个圈子,肯定会遇上这种事情,但她没想到有一日来逼迫她的,会是她的亲姐姐。 ——她一直以为,即便遇上这种事,她的姐姐也该是站在她这边的。 几番逼迫下,那时候得知某个特殊法门的骆思悠,终于「下定决心」,解决姐姐这个祸患。 也让亲姐姐像她想像之中的那样,一直与自己「携手共进」。 接着海啸的遮掩,她将骆思菱杀死后,按照那人教的办法,将她全部餵给了玉米酥吃掉。 被鲜血与亡魂献祭的玉米酥,果然如那人所说的一般,灵性越来越足,也越来越「旺」骆思悠。 骆思悠对外总是称玉米酥是她的「幸运星」。 ——当然,向公众公布的内容,自然就没有后面阵法献祭这一段。 只说了骆思菱与骆思悠的矛盾所在,以及骆思悠藉机杀死骆思菱之后,将尸体餵给蟒蛇毁尸灭迹。 当时警方虽然就当时得到的证据,给案件定了案,但后来警方又发现了新的线索。 并因容墨正好要进入节目组,警方为了不惹起骆思悠的注意,便找到容墨协助,搜寻更多的线索。 终于还原了骆思悠杀害骆思菱的整个作案过程。 第122页 两人的是非过错,他们也不好评说,只按规矩,公布案件事实过程、骆思悠的认罪书等,平息这一场网络风波。 ——被黑到地心的容墨,瞬间便有了最强的「洗白剂」。 当然,这时彻底对「容墨事件」无话可说还只是骆思悠的前粉丝与一些吃瓜路人。 那些「抨击」容墨抢镜头的某家粉丝,在节目播出之后,就闹的更加厉害了。 不过,这些容墨就不管了,反正闹过一阵子,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而不管这些容墨,并不知道,网络上又有人替他发声,将原本平息下的事情又带起了一个新高度。 一见大佬们放下筷子正擦嘴,早已经吃饱的容墨,这才连忙凑了过去。 ——他本还想问问黎梦川,但发过去的消息并没有回应,他就想黎梦川是不是正忙着。 最后,无可奈何地还是得向大佬们求救。 言凤起淡淡的眼神瞥着容墨。 没开口说话,就已经让容墨感受到他的意思,不是说了不到万不得已不向我求救,这么短的时间就要自打脸了吗? 容墨讪讪的笑:「大,大佬,救救许棠吧。」 虽说以前自己被许棠的「追求」逼的有些手忙脚乱,但许棠对他也是真的很好。 ——就算不提这些,容墨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无辜的人被害死吧? 那东西一看就不是自然形成,被人无意沾染上的,也不像是许棠能够惹出来的。 许棠虽是被缠上了,但气息还是很干净的,不像是做了谋财害命这类事情的。 言凤起又一如既往的端起了自己聊胜于无的「灵茶」,「换命之术。」 很是卑鄙的手段,但很低劣,至少以容墨的本事,找对法子很容易解决。 听言凤起愿意指点,容墨一双眸子发亮,但等来等去只等到四个字。 让容墨更加茫然了,这要怎么解决?他想要掐死那东西,显然许棠受到的伤害更大。 ——一直以来,哪怕不承认,但手段确实有些粗暴的容墨,这时候真的有些束手无策。 而大佬的指点,也太过简单。 「那东西连接着的,就是那丫头的性命,你掐死祂,就是要了她的命。不过,掐死偷取那丫头性命的东西,也就可以了。」 所以,虽然不能粗暴对待许棠的「性命」,但是对偷取性命的那傢伙,就再粗暴都不为过了? 容墨觉得自己琢磨透了大佬的意思,见大佬也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就拉起背包,示意大佬们都回去。 他得赶紧去帮许棠解决问题。 ——不然吃他们这么多好吃的,怎么好意思? 但显然,大佬们觉得这么点孝敬,不算什么的,甚至有几样合胃口的菜色,大佬们觉得晚上还能再来一顿。 终于等来容墨消息的许家人,神色都有些激动。 困扰许棠的问题,终于要得到解决了啊。 但得到「换命之术」这几个字的许家人,也不免更加困惑了。 「……容,容先生的意思是,这是有人要夺取我家小棠的命运?」许爸爸倒也听过不少玄之又玄的事情。 这时候,不免就有很多联想。 「那我家小棠,是会损了气运,倒霉一阵子,还是会……」 后面的结果,许爸爸没有直接说出口,但想到早上许棠的白眼直翻的样子,他就心底有了答案。 如果只是会倒霉不顺一阵子,能对得起「换命之术」这么直白又恶毒的四个字吗? 许爸爸的心坠了坠,到底是谁这么丧心病狂,他家女儿不过小小年岁,竟是就要她的性命? 「许先生,您先别着急。」容墨一见许爸爸激动的脸色,连忙安抚。 许棠原本惨白的脸色,在看到自家爸爸的脸色后,反倒和缓了一些,急忙安慰她爸。 许太太也连忙抚着许先生的背,「没事的,没事的,大师一定会救小棠的。」 许先生当初与许太太一同遇上过车祸,自那以后心脏就有些问题,虽不是大毛病,但过于激动与他来说,还是没好处的。 「许先生,您先别紧张,只要找到动手的人,许棠的问题不严重的。」容墨连忙道。 听大佬那意思,害许棠的人,只要被他找出来,那以他的本事想要对付,还是手到擒来的。 许先生狠狠吐出一口气,一手压着砰砰乱跳地都有些发疼的心脏,问容墨:「好,有劳容先生费心。那不知道,我们要从哪一方面入手?」 声音越发的冷厉。 许先生也有些人脉和家底,这关乎自己女儿性命的事情,他无论如何也得撑住。 但容墨一下还有些被问住了。 考虑了一下才说道:「这种术法阴毒的很,即便能成,受术换命的人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所以,先从跟许棠,可能有深仇大恨的人下手吧。」 「或许,跟许先生有仇的,来害许棠也不无可能。」 「也需要对方有接触邪法师的可能,并且,也得知道许棠的具体地生辰八字。」 出生时辰是很重要的东西,家里要是有懂这个或者信这个的人在,一定会要求家人不要轻易说出去。 「许棠你再想想,在感觉不对的前后时间里,你接触过的人,以及有什么人能拿到一些你的贴身东西。」 第123页 「特别是那种,你比较在意的东西。」 容墨给出的这些条件,范围说大不算太大,说小,那也不是很小了。 特别是生辰八字这东西,他们家虽然不曾可以「广而告之」,但也没有特意隐瞒过,知道的「亲朋好友」还真有好些个。 ——再加上出生时辰算的是古代时辰,也不需要具体到几分几秒,只有个大致的区间。 所以有时候谈及许棠出生时的情况,说个那时候「正大中午」或者「太阳烈的很」什么的,这时辰也大致清楚了。 这样一来,也就更不知道到底多少人知道许棠的出生时辰了。 许爸爸一时有些懊悔,一时又十分的头疼。 * 回到许家,许先生皱眉苦思,不时打个电话出去吩咐一些事情。 许家的人际关系方面,容墨自然没有指手画脚的余地,他将自己的想法说清楚,就在许家人冥思苦想的氛围下,开始「刷手机」。 ——当然是想找一找现今玄学门中的资料,有没有什么关于换命之术的记载。 找寻了许久,甚至上了论坛发布了询问帖,得到大量围观和说他天方夜谭的调笑的恢復之外,终于有了几条稍微有用的消息。 ——没有与他的描述完全吻合的,但这样窃取别人命运的法术,还是有的。 但向容墨描述的那样,直接要人命的,大部分的人认为他是不是太杞人忧天。 毕竟末法时代,想修炼出真本事,哪能那么容易? ——但前天才看过大佬们出手的容墨、自见过邪法师就见到很多只在这些人口中,世所仅见的存在的容墨,他觉得,回答他的人说的不太准。 他还是得将这件事情往严重些的方向考虑,嗯,不过提供调查方向的几个意见,还是可以採纳试试看的。 言凤起看着容墨一番作为,忽然觉得自己手中原本就聊胜于无的灵茶,便的更加味如嚼蜡了起来。 ——什么意思,不信任他,所以还得找别人问问? 看那些人都回答的什么玩意儿?不是只知道哈哈哈看个乐子什么都说不出来,就是一位嗤弄容墨的说法,认为容墨这个新人号是没见过世面,自己吓自己。 许棠想来想去,忽然神色一动,往自己爸爸的另一边看去。 那边,是现任的许太太,万菱的方向。 此刻万菱也是忧心忡忡,眉头深锁的样子。 她记得,大概事发的一个星期前,一向跟她不算亲近的万菱,忽然去她那儿看了她一次。 单独去的,她爸都想都不知道这事儿。 ——至于万菱有没有从她那带走什么她的东西,许棠就没注意过了,现在也实在想不起来。 至于自己的生辰八字,万菱虽然不是她亲妈,但也是知道的。 毕竟,她爸可没少跟她说自己的事儿,不管是好事儿还是糗事儿。 但,万菱至于要害自己嘛? 许棠望着万菱那神色,想了想这么些年两人之间疏离但有礼的相处,完全拿不准主意。 ——如果根本不是万菱,她要是跟她爸说了这事儿,不就影响两人夫妻感情吗? 虽说她该向着她自己亲妈,可她也清楚她爸跟万菱之间的感情。 容墨找不到更多的有用消息,就按灭了手机,抬眼就将许棠的纠结神色收入眼中,也望了望万菱。 这时,许爸爸忽然拍案而起,桌上的菜碟都震了震。 「怕不是那个龟孙。」他狠狠咬紧牙关,那样子像是恨不得把他口中的那个龟孙在唇齿间咬开嚼碎。 原本沉浸在各自情绪之中的许棠和万菱,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话,吓的一个哆嗦。 ——许先生是个沉稳和善的人,能让他都爆粗口的人,得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啊? ☆、李代桃僵 许先生口中的这个人,万菱也认识。 以前,两家人的关系还挺不错的,甚至还曾住在同一个别墅区。 万菱还经常跟对方家的太太,一起约着逛街美容下午茶什么的。 但,有一日对方提及家里小辈的亲事。 ——他们家也有个儿子,比许棠大三岁,说是在国外留学。 看许棠年岁相当,人也不错,就动了这个意思。 而两家也都是做生意的嘛,这要是家中小辈能得成好事儿,也算是强强联手不是? 「我虽然不提倡什么商业联姻,但就只是认识一下的话,我也不反对。」 许先生说到这里,许棠却是一脸迷惘:「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虽说她可不想相亲,但这件事情听许先生的意思他是并不反感的,那她怎么一无所知呢? 许先生瞥了她一眼,不禁嘆了一口气:「我没给你说,我觉得那家人,不合适。」 以前不想女儿烦心,但现在这事儿他得说了。 一开始,是对方家的太太跟万菱聊的这方面,但万菱作为后妈,跟许棠的关系不远不近的,怎么会开口说? 就只答应跟许先生提一下,后来对方也跟许先生联繫过。 但就是许先生考虑着通知许棠,在对方儿子回国的时候见一见的时候,万菱发现了不对。 ——到这里,许先生看着万菱,眼神询问这话要不要万菱自己来说? 「我跟你爸,也快十年了。」万菱温和的笑了笑,许先生握紧了她的双手。 第124页 「那年,我们车祸,都伤了身体底子,这事你也知道。」许先生的声音微微带着些愧疚。 「后来,也就一直没有孩子。但,不少人都认为,我们没孩子是,因为你。」大部分认识不超过十年的人,都这么认为。 万菱一直觉得这样对许棠不太好,可问题是,也不能特意地拿她跟许先生的身体情况到处去说吧? 许棠撇撇嘴,对此不以为意,有些闲言闲语她也不是没听到过,但是又怎样? 「这家人明里说的好听,就是想看看两个孩子能不能有份姻缘,实际上打的却是你爸家产的主意。」 「甚至,话里话外,煽动我,说是将你赶紧嫁出去,我也能趁着还能生育,再要个自己的孩子。」 许棠瞪大了眼睛:「不是,他们傻的嘛?一边打着我爸家产的主意,一边还忽悠你生孩子,你会认为我爸的家产会落到你和你孩子的手里?」 一说到这里,许棠简直都要被这家人的打算蠢笑了。 ——真把别人都当傻子,什么事儿随他们心愿? 许先生拉了一下许棠:「人家也没明着说打我家产的主意。」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宣之于口?但他们分析一下,都是千年的狐狸了,玩的什么聊斋还能不知道吗? 万菱不屑的轻嗤一声,这方面,许棠到意外地跟这个后妈有几分相似。 她接着道:「别提我和你爸的身子也不适合要孩子,就是还能生的了,我们家的东西,干嘛要给他们分来分去的?」 她跟许棠确实感情生疏了些,可那也是一家人,两人之间可没什么仇。 做后妈不容易,但她自问该为许棠做的,能为许棠做的,她都不会含煳。 许棠讪讪坐好,她又觉得她这个后妈,嗯,有点一反往常那种温和亲善的气质了。 ——不是说她两面派,就是觉得她这乍然的转变,她有点不适应啊。 容墨在一旁又听了半晌,这才理清来龙去脉。 「所以,现在许先生怀疑,当初你们彻底撕破脸,让对方记恨上了?」 「对,当初我觉得他们也就是在商业上,给我们使使绊子了。」这种事情,许先生处理惯了,并不怎么放在心中。 甚至只更庆幸,早早看穿了对方的心思,要不然自家女儿真被他们家骗了感情,可怎么得好? 对方几次挑衅,许先生也不是没有反应,这一来二去地,许先生觉得两家的梁子,算是结大发了。 不过,对方最近比较平静,许先生也就没特意要去争斗。 一时,把对方抛在脑后,毕竟,谁又好日子不过,天天琢磨害人的事儿呢? ——但现在看来,还真有这样的人。 听许先生这么一说,许棠一时也觉得,是对方的可能性很大。 望了一眼跟许先生一样,一脸同仇敌忾神色的万菱,许棠不由心底暗自愧疚,她后妈其实对她真的还好了,她还是不该怀疑她的。 「对方怎么知道许棠的生辰八字呢?又或者拿到许棠的什么东西?」容墨问,现在这「相亲」可不兴什么合八字,更何况这两人还没相过呢。 许先生摸了摸下巴,他也搞不懂,看万菱的意思,她也没给对方提过许棠过多的私事。 「那不管别的,我们先去看看,如果真是对方下的手,说不得身上会缠绕上一些气息。」 到时候,容墨就能看得出来了。 ——至于是不是真的像是许先生说的这样,在许棠的性命面前,暂时都不重要了。 许先生的人很快查到了对方的下落,毕竟也是市内有名有幸的商业大亨。 只是,他们夫妇都不在本市,准确的说,是都出国了。 说是去看儿子去了,都走了快一个星期了。 原本冥思苦想才找出的线索,到这里便又断掉了。 「大佬,你说这样国内国外的超远距离做法,有可能吗?」容墨心头吶喊。 一直以来,他接触到事件中,法师跟当事人的距离,一般不会特别远。 但这次接触的术法毕竟是全新的嘛,他十分拿不准。 「或者,他们是本人出了国,但找的法师留了下来?」 许家人看着容墨皱眉沉思的样子,一时也没了声音,只互相看看,传递眼神。 不敢打扰容墨的思索。 只是容墨半晌都没有得到大佬的回答。 ——所以,还是得靠自己嘛。 「……要不,许棠你再想想,那段时间里,你还见过谁?」容墨自己都有些心虚。 他这算什么大师哦,调查方向都有些拿不准。 「或者,去你那里看看,你丢了什么,或者有没有人动过手脚。」 现在,除了许棠本身,许先生和许太太,以及许家别墅里,容墨都没看出什么异常。 * 许棠想了许久,把自己前段时间见过亲朋好友都捋了一遍,但也还是不觉得有谁比较可疑。 一筹莫展的许棠,只好带着容墨去自己的公寓看看情况。 许先生和许太太这时候自然也要跟着。 许棠的公寓装修的十分,哪怕她离开半月有余,再回来,依旧很有生活气息。 对比许家别墅,这公寓不足一百平的大小,算是很小了。 ——至少在许先生看来,自家女儿在外头,是吃了不少苦头的啊。 第125页 以许棠的说法,容墨以为作为第一次让她准确察觉异样的地方,她的公寓多少应该会留下一些痕迹才对。 可意外的,公寓里的气息很是寻常。 至少对比楼上楼下,感觉许棠这里真没什么问题。 许棠把自己的东西也点了点,也实在找不到什么缺漏。 一众人不得不无功而返,临过客厅时,许棠望了一眼客厅的垃圾桶,因为当时走的急,这会儿那里头还有一些纸巾团。 许棠想了想,顺手就收拾了,也不知道具体啥时候再回来住,别到时候回来这垃圾桶里都繁衍出无数地肉眼可见的新生命了。 ——但拎着垃圾袋,刚往门口走,她便顿住了脚步。 站在门口的三人就见她神色一阵变换,不知道在不可置信什么,一脸迟疑的向容墨询问:「拿我的东西……垃圾算吗?」 容墨见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便又进屋,准备将事情先说清楚。 但哪知道她最后说出来的,却是这话,让容墨都有些不好回答。 许棠也反应过来自己话里的意思,连忙道:「那段时间,来我公寓的,除了万阿姨,就是我姑姑家的表妹。」 「她走的时候,顺手帮我收拾了一下垃圾带走。」 许棠解释着,但似乎又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有些无理取闹。 她虽然跟表妹的关系不多好,但也没多大的矛盾。 那天人家来看她还带了礼物,走的时候还好心帮自己丢垃圾,自己怎么能就这么把屎盆子扣在对方头上。 想着,她就甩甩头,准备离开。 ——觉得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 容墨却没动步子,这时候他觉得任何一点线索都不能放过,详细问许棠那天她表妹带了些什么东西过来。 「就是一点蛋糕之类的吃的,她也跟我一起吃的。然后,就是一些小玩意儿。」 一边说,许棠就从衣帽间把东西拿出来。 一顶帽子,几个玩偶和手串。 都是些女孩子喜欢的小东西,许棠有很多这类东西,表妹买的虽然不差,但也不是多合她眼缘,所以大多都闲置了。 容墨细细检查了一遍,也没什么做了手脚的痕迹。 ——这又算是回归了毫无头绪的原点,一行人心情起起伏伏,这时还真有些难受,心头渐渐生起焦躁。 万菱抚了抚难受的心口,视线没了个落点,虽然许棠不是她亲生的,但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 她跟许先生又感情甚笃,对许棠就更有爱屋及乌的情感,心头地焦躁也不免难以压下去。 就这么一下的无着落的视线,却忽然叫她发现一点不一样的地方。 她有些迟疑地走到许棠屋里的展示柜前。 这里头放的都是许棠十分喜爱的手办,她喜欢这些东西,自己又有经济能力,买的便也有些多。 ——又怕被亲朋家的一些熊孩子损坏,所以是带锁的玻璃柜。 当然,平时方便她自己,不来小孩是不会锁的。 这会儿万菱便拿出其中一个细细的看了看。 又去瞥许棠,神色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小棠,你知道了啊,那个,不好意思啊。」 许棠本有些丧气,正心头转着许多想法,这忽然听到万菱地道歉,也实在是有些迷茫。 「那天,我不小心把这里弄坏了一点。」万菱指着手办身后的裙摆处,她不小心弄坏了一点小角,这是近段时间许棠最喜欢的一个手办,她实在怕直接告诉许棠,让她很不开心。 就想着,先买个同样的,再来跟许棠道歉。 只是没想到她抢到货、下了单,这东西还没到货,但许棠却已经发现了。 但听到她说这些的许棠,却是更加疑惑不解。 她一把拿过那个手办,仔细地看了看。 「这个,不是我的。」许棠道,这不仅仅是说这个手办不是她换的,更是说这也不是她原来买的那个,甚至是谁买来的,她都不知道。 「那个角,本来就是我不小心嚯了个裂缝。我一直没时间去找师傅修补,就转了个位置,暂时眼不见心不烦。」 毕竟刚到手不久的宝贝就伤了,她心里能好过嘛。 但没想到,这手办命途多舛,几次遭遇意外啊。 容墨结果这东西细看,同样也没有做手脚的痕迹,但,许棠本来的手办,却不知道去哪里了啊。 ——本来就是来找线索的,所以不用容墨提,另外三人也已经想到,许棠一直没发现异常,就是对方用了李代桃僵的手段。 「……爸,我给表妹打电话,约她出来见一见?」许棠望着许先生,有些艰难的开口。 如果真的是亲人想要害她,她…… 可是,表妹跟万菱来她公寓的时间只隔了两天,要说换手办,也确实是她有机会。 表妹来她公寓后,她也不是一眼不错的跟着表妹,表妹也是在她的房间、书房等地方转悠过。 ——所以她绝对有时间做这些。 至于她走时,自己没有发现她拿了东西?她不是给自己收了垃圾嘛,她还能去检查自己的垃圾不成? 更何况,当时她有什么理由非拉着表妹,强行检查自己的垃圾哦? 什么古怪的癖好嘛? 因为有之前对万菱一丝怀疑的愧疚,许棠虽然理智分析表妹有诸多「作案便利」,心底却还保留一丝期盼。 第126页 也许也就是自己多想了不是? 但,表妹却并不接她的电话,一连打了三个。 每一个,都逐渐让许棠越发的不安。 许先生按下许棠不死心再拨过去的手:「我们直接去她家。」 反正,到底有没有牵连,容墨去看看也就知道了,如果是他们多疑,那他一定会弥补他姐姐一家。 如果是真的…… ☆、新的法门 许棠姑姑家离她们家住的别墅区也不远,也是个高档小区。 只是在市区与县城来回,到底废了不少时间,他们也不好连夜过去看什么。 ——何况,容墨本就熬了一夜坐飞机,虽不用倒时差,许家人也不能不让给他休息。 翌日一早,几人便直奔许家姑姑的住处。 早年的许家并不算富裕,也是在许先生成年后才有了一些家底,然后经过五六年的拼搏,才渐渐站稳跟脚。 那时候,却正是许姑姑人生之中最灰暗的日子。 许姑姑比许先生大七岁,那个年代的人结婚也早,而许姑姑一年便生下了龙凤胎。 ——男方家的老太太身子也不好,许姑姑又要照顾老的,又要照顾小的,一直也就没什么收入。 但好在这位前许姑父跟着许先生做起了生日,家里的状况也就越来越好。 许先生站稳跟脚后,前许姑父也找到了新生意的方向,两人虽是拆伙了,生意理念也有所不同,但也能互相帮扶一些。 直到龙凤胎十二岁那年,这位前许姑父开始闹起了么蛾子。 大约他是那部分有钱就变坏的一部分男人,所以他开始沉迷于年轻貌美小姑娘的温柔乡之中。 最终,在冷战甚至家暴之下,许姑姑在徐先生的劝说及帮助下,离了婚。 孩子也被许家争取了过来。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许家姑姑母子三人跟许先生一家,渐渐疏离了不少。 一开始,许先生是以为因为自己曾和前许姑父合作过,姐姐看到自己也容易想到过往不舒心的事情。 后来面对姐姐的排斥,他也不好太过凑过去,也都各自有家庭,所以也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 ——直到许棠妈妈病故的最初那几年,小许棠几次被託付给许家姑姑照顾,两家才稍微来往多了些。 不过等许棠大了一些,鑑于她不爱与表弟表妹相处,许先生也不好去逼迫她。 这些事情,许先生自然没有跟容墨细说,但去许姑姑家的一路,他的脑子里都围绕着这些是是非非。 忐忑的等着容墨看完情况之后,给他一个宣判。 众人到了楼道前,一见容墨微微皱眉,许先生心头就是一跳,张了张口,却又什么都没问出来。 门铃摁了许久,旁边晚起的邻居都没吵了起来,但许姑姑一家还没有应答。 邻居揉着惺忪的睡眼,虽然被吵醒很不高兴,但还秉着素质,语调缓和的说道:「你们是他们家什么人?他们家已经快一个星期没回来住了。」 也不知道是去旅游还是怎么着,邻居也不好过问太多。 不过,房子多久没住人,他还是留意到的。 几个人面面相觑。 见邻居回屋了,又沉默了一会儿,容墨才开口道:「我能察觉一点异样,但,跟许棠的事情有多大关联,我不能断言。」 他伸手在许姑姑家门前抓了抓,游离在周围地一丝丝黑气被他抓进了手中。 ——这丝晦气昭示着许姑姑家的情况可能不太好。 但是跟许棠身上东西的气息又不尽相同,所以容墨也不能一口咬定,特别是看许先生对许姑姑一家的情感也很复杂。 容墨不想因为自己的话,让许先生有什么偏向。 许先生嘆了口气,带人往回走,这一趟虽然不是一无所获,但这情况让许先生心头更加沉重了。 一路,几人谁都没开口说话。 直到,容墨的电话响起,是黎梦川。 他一直到现在,才有空回容墨的电话,一问情况,电话那头他的眉头是越皱越紧。 黎梦川可不是论道app里那些对容墨不甚了解的人,直到他绝对不会夸大其词。 ——甚至黎梦川也有种感觉,以他的多年经验,遇上的事件棘手程度,都比不上容墨遇上的这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容墨实在太过倒霉。 「我总觉得,这段时间浮出水面的邪法师,手段都非同寻常。」黎梦川在那边沉沉嘆气,「我这边也处理完了,我立刻赶过来。」 按理来说,他们处理事件的程度应该跟他手上这个案子差不多才对。 但现在,好多情况却都出乎他们意料。 比如「鬼王」,比如「人瓮」,诸如此类。 回到许家别墅,容墨看了看许棠的情况,暂时没有异动,他们也没什么消息,得等许先生托人找到许姑姑一家的踪迹。 所以也只好各自休息。 * 容墨正看着学习资料,手机嗡嗡的响了起来,是聂思霜毫不间歇发来的消息。 ——一个人刷出了一个群的消息数量,容墨险些都没法儿翻上去从第一条开始看。 好不容易等容墨看完全部,聂思霜都已经没了再发消息的「兴致」。 聂思霜问容墨,为什么没看到他来做笔录,又说他没来太亏了,她们都跟大佬们面谈了一下,虽说时间短,但那到底是近距离接触。 第127页 虽然说的是正事,不能要个签名,讨论修行问题什么的,但是还是让她好激动啊。 容墨:我没接到什么说要去做笔录的消息啊。 一头雾水的容墨一条一条的回应聂思霜。 当时他爬到坡上,一开始没注意,后来都没看到小鬼王的踪迹,还担忧了好一会儿。 ——等他被聂思霜拉着一同旁观的时候,才发现小鬼王不知什么时候又在他肩头凝出小小的身形。 战局得到控制后,容墨几次看到那几位大能的目光从他身边扫过,虽没「抓个正着」,可鑑于他肩头有小鬼王,他心虚啊。 谁知道小鬼王的隐匿身形,会不会对这几个大能不起作用? 所以见没人注意自己,他还能不赶紧熘吗? 后来见也确实没有人来找自己说什么,容墨不由就安心了些,也更加不可能自己去找「事儿」了吧? 容墨:我也不知道网上怎么传成那样子啊。 明明是刚从审问室里出来,但聂思霜对于这些事情的了解,可比容墨清楚地多,到这时候,容墨才知道李晴晴为了他在网上多次发声。 容墨:对了,霜霜姐,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见聂思霜终于又回了他消息,容墨连忙打开了语音,就凭这打字的手速,他是千万不敌聂思霜的。 等他简单说完了许棠的情况,聂思霜那边稍一沉吟,便道:「或许我可以用蛊虫帮忙寻一下。」 「不过,川哥说他很快过去的话,他可能也有搜寻的法门。」 虽说聂思霜现在正在放假,不然之前也不会去项旭然看风水的敬望山开发区,准备蹭一个天然温泉。 但也不是什么事儿都能插手的,跟项旭然去,一来是那就是个看风水的小事儿,也不存在太多僱主的隐私问题。 二来,自然是她对项旭然的私心。当然,这些就不用告诉容墨了。 容墨思考了一下,迟疑的道:「用蛊虫寻找的法子,是霜霜姐你的门中绝学,还是,我也可以学的?」 麻烦聂思霜也过来的话,容墨其实有些不好意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就算不在工作时间内,也不好让人总为了他的事情奔波吧? 如果不是门中不外传的法门,他多学一些,倒是技多不压身。 经过当初的对外抗战后,玄门一道中,当时的数位领头人深觉得本就身处末法时代,又正逢乱世,实在不该再敝帚自珍下去。 ——闭关锁国的经验告诉他们,这样只会走向灭亡。 所以,他们促成了当时的第一场交流大会,一边对敌,众门人一边集百家之长。 到了今时今日,虽说各家依旧有不外传的秘法,但大部分的法门都已经「共享」了出来。 不会学不到,只考虑适不适合学。 所以,对这个在蛊师之间,说来算是比较大众的追踪术,聂思霜哪有藏私的必要? 更十分上心地告诉容墨一些自己总结的小技巧。 「这法门虽然不艰涩,但想要学的熟练,也不是一两天的功夫啊。实在不行,我来给你看看吧?」 「你想用的蛊虫,就是上次赵坤彦他们身上那个吗?」 当初容墨他们用线栓了一只蛊虫,去找害赵坤彦兄弟的蛊师的事儿,聂思霜后来也知道了。 ——关于蛊虫自己系线儿的事儿,她颇觉得这小蛊虫灵性,甚至起了研究一下的心思。 只是后来觉得,说不定这小蛊虫「功成身退」,已经葬身霍大佬腹中了? 所以她也没敢再细问。 她这一提,容墨也想起来当初那只小蛊虫。 不过,容墨一边研究她发过来的学习资料,一边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呢,我等会儿问一下霍大佬,那只小蛊虫吃了没。」 反正,之后他是没有见过的。 ——实在不行,就问问霍大佬当初抓的那么多的蛊虫,有没有还没吃完的。 反正经过霍大佬的挑选,那些蛊虫的「资质」显然都是不俗的。 聂思霜:emmmm。 「那你先学着,如果觉得不行,就再给我打电话,我来帮你。」 聂思霜得了容墨的回应,便挂了电话。 * 容墨一夜未眠,终于吃透了聂思霜给的资料。 而霍大佬,还真的没有吃掉那只小蛊虫。 ——毕竟会讨喜的小蛊虫,比其他的「傻子」蛊,要能苟的多。 早间容墨下楼吃饭的时候,许先生正站在落地窗前接电话,神色越来越凝重。 而小蛊虫,上下左右在容墨的身边跳着舞。 许棠一见容墨下来,就想要露出个轻松的笑容来,但到现在都没有好消息,所以神色间到底有些牵强。 但这一打眼,就被那个指甲盖大小的丑虫子吓了一个哆嗦。 连忙喊帮佣来打虫子。 「别,别,这个,它是来帮忙找害你的人的行踪的。」容墨连忙安抚许棠不要紧张。 ——许家三人六只眼中险些冒出蚊香圈,实在不知道一只丑虫子能帮上什么忙。容墨还说的那么笃定。 但鑑于容墨本就是个大师,就是代表着不同寻常手段的存在,许先生还是立刻叫帮佣们各自干自己的事情去。 「容先生,这虫子,就能找到害小棠的人?」 第128页 如果这么一个虫子就能找到这个让他束手无策的害人精,怎么容墨昨天不赶紧找这虫子来? 他们昨天前天可都算是乱跑一气了。 许先生虽没说这些,但容墨还是给了肯定的答案,并且解释道:「是我昨晚问了一个前辈姐姐,学来的法子,应该是有用的。」 「如果失败,也不会对许棠造成什么伤害。也可以再等川哥来,想别的法子。」 ——虽说这虫子丑丑的,许棠也不知道具体要怎么操作,但既然容墨这么说,许棠对这虫子的态度还是好了许多。 甚至问了一句,这虫子需不需要吃早饭? 万菱连忙招唿大家,一切先吃了早饭再说。 * 准备妥当之后,容墨依旧让许棠背对自己,然后在不弄疼许棠的情况下,轻揪着那裊裊东西的尾巴,让蛊虫趴伏在上面。 并且在祂与许棠连接的地方,浅浅划开一个伤口,然后让一丝血线顺着这东西流到蛊虫的口中。 ——原本看不到这东西存在的许先生和万菱,一见那血丝「浮空」流向停在半空的蛊虫的嘴里,顿时两人握在一起的双手又抓紧了些。 不然真的要忍不住冲出口的尖叫。 简直太诡异了。 小蛊虫黑熘熘的身子上,却像是能看清这一丝流入口中的血丝的轨迹一般。 渐渐在蛊虫的腹部,像是织出了一张大网。 与上次追寻那个蛊师的场面,极不相同。 ——容墨想,可能是因为当时受于霍大佬的「淫·威」。 而现在,才是一个「蛊师」控制蛊虫的正确程序。 随着容墨法决的变化,蛊虫身上的血丝图案,从稀疏到密布,从清晰到隐没,最后,在蛊虫的四翅尖尖上,都有一个小小的红点。 「好了,我们开车跟着这蛊虫。」容墨道。 鑑于这次可能不再是做无用功,许先生不但叫了自家原本的两个保安,更临时聘用了五个人高马大的保镖。 ——虽然可能面对有特殊本事的大师们,他们这些普通人未必能起作用。 但他们家是没得罪哪位大师才对,所以必然除了大师之外,还有幕后买兇之人。 他们动不了大师,但怎么着也要把这买兇之人狠狠揍一顿! 只是,许先生气势汹汹的去,却只能心情复杂的住手。 ☆、为他人做嫁衣 原本许先生以为,容墨这法子找到的应该是施法害许棠的大师。 毕竟容墨是这样的说的。 但其实,找到的是施法的人,还是和许棠换命的人,都有可能。 ——也或者,施法的人和受术的人,都是一人也说不定。 只是在有了这个想法之后,许先生就觉得,他姐姐一家虽可能对自己有所怨怼,但她们一家可都不是会什么法术的人。 他心中就觉得这事儿应该跟姐姐一家没有关系。 哪知道,到了郊外一间旧民居的时候,将正要出门的许姑姑,堵了个正着。 许先生一时间,心头涌上诸多情绪,难以言喻。 他甚至很想劝自己,是不是也就是意外,这个领路的小虫就是个意外,但,即便不看虫子,只看许姑姑看见他时,那一闪而没的惊惶,都让许先生心头有了答案。 他沉声道:「大姐,罗曦呢?我找她有点事儿。」 许姑姑压下心头的慌乱,回道:「她,出去旅游了,不是急事的话,我让她回来之后去找你?」 她站在门口,一点也没有让众人进去的意思。 对自家弟弟忽然领着这么多人出门的缘由,也一点也没有好奇的一声。 ——只是迫不及待地,想叫他们离开。 「那,大姐你怎么好好的小区不住,跑来这里?」许先生打量这处已经老旧的民房,就连四邻都已经搬的七七八八。 老远能看见几个老大爷老太太凑在一起聊天。 许姑姑支支吾吾:「就,就是想在这住几天,家里那边太嘈杂,又没个菜园子打发时间。」 她瞥见一旁自己栽下的几颗葱,十分「急中生智」的回答。 「我年纪大了,也就找个安静点的地方修养修养,你有事儿就忙你的去吧。」说着,许姑姑就想回屋里去。 却不想,容墨轻而坚定的声音响起:「就在屋里。」 没的没脑的四个字,却让许先生深吸一口气后,坚定挥手,示意保镖将自家还不说实话的大姐拉开。 自己领头走向民房里,全然不顾许姑姑在身后的挣扎与喝骂。 「哎,舅舅你来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走了出来,正正堵在门口,一副惊喜的样子,还请许先生进去喝茶。 「就是简陋了些,舅舅你别介意。我妈她就是倔,非想要住这,说什么安静养神。我也只好让她住一段日子,不时来看看她。」罗诚絮絮叨叨的样子。 态度可比许姑姑自然和缓的多,一副跟许先生闲话家常,甚至有些想要许先生劝说一下自己妈妈的意思。 并且,口中询问着许先生领着这么多人是有什么事要做。 但手里,却是找出一摞纸杯,十分周到地要给每个人都倒上热茶。 递给许先生的热茶的手,却是被容墨一把捏住手腕。 只是用尽,那被热茶便跌落在地,溅落的水花险些烫到罗诚的脚。 第129页 罗诚脸色一瞬的扭曲,紧咬牙关才露出一个牵强的笑意:「这位小哥,这是什么意思?」 容墨不放他的手,甚至用了更大一些的力气:「茶里放了东西。」 这话,却是对许先生说的。 之前罗诚没有第一时间出去,又这么热情的倒茶,看样子就是准备这东西,想要将他们一次留在这里。 「去开那间房门。」不等罗诚辩解什么,容墨又道。 一听到这茶里有东西,看容墨的态度就知道不是好东西,许先生只觉得一股恼火与后怕冲上脑门。 保镖在他的眼神示意下,两人紧走上前,就要将那锁上的门踹开。 罗诚又急又疼,终于保持不了和善,对容墨骂骂咧咧。 对许先生也不再和气:「舅舅你这是什么意思,带着这么个古里古怪的小子来我们这耀武扬威吗?」 一见手腕疼的厉害还抽不出来,罗诚兇狠的抬脚向着容墨的腰腹间踢过去。 容墨一掌拍在他的迎面骨上,然后顺手将他往身后一扯,甩到一个保镖的手里。 跟他妈肩并肩被抓。 ——保镖没有得到许先生的首肯,所以即便罗诚当时很热情,他还是没有撒开抓着许姑姑的手。 两个保镖一人一脚,不厚的木门彻底的脱离了门框,而两人也是眼疾手快,一人扶着一边,没叫这门倒下。 两人将门挪到一边,让许家人和容墨进入这不大的房间里,看清里面的面貌。 一个女子睡在床上,还只是秋天,外头的日头也正大着,女孩却是盖着一床冬日的大被子。 而且,这么大声响,也没有叫这女孩惊醒过来。 「够了,我妹妹生病了才在这里休息,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舅舅你就是这样……」罗诚辩解指责的话,还没说完。 就见容墨十分不怜香惜玉的,直接掀开了罗曦的被子。 乍然接触到「冷空气」的罗曦,慢慢颤动了起来。 ——如果是一般人,如果觉得冷了,那一般也都是哆哆嗦嗦,然后缩起身子,希望能得到一些暖和。 但罗曦是真的躺的笔直,然后颤动,颤动越来越大,像是全身都在抽搐。 可即便是这样,罗曦还是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许棠看着罗曦的惨白的脸色,诡异地状况,心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拉了拉容墨的衣袖:「小墨,她这是什么情况?」 容墨说是来找害她的人,虽然见到的是自己姑姑和罗家两兄妹,但许棠还是信任容墨的,知道他不会找错了却不承认。 ——她确实对罗家兄妹没有太深厚的感情,甚至因为小时候被託付在姑姑那里一段时间,闹过不少矛盾,她心里很不舒服。 只是到底没想过罗家兄妹要这样害她,所以一时心里也很不好受。 但压下心底那些难受,接受现实之后,她就只想赶紧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可看罗曦的这样子,比她好像还更像受害人? 容墨将被子又盖回了罗曦的身上,见她不再颤动之后,却是将人往床里推了推,一把扯碎一半的床单。 床单下,是一床半寸厚的褥子,却是血红血红的颜色,像是鲜血染就。 好似他们现在伸手摸一下,都会染上一手血腥。 许棠猝然看见,吓了一个哆嗦。 再往下,是一块平滑的床板,而床板上,以黑红的线条,画着繁复而诡异的纹路。 ——哪怕只看到一半,众人心头都不自觉打了一个突。 这东西怎么就那么渗人呢? 容墨勐然将褥子和床单都盖了回去,原本一直都盯着那纹路的众人,忽然齐齐醒过神来一般,互相对视的眼眸之中,都满是惊骇。 所以他们刚刚,都是被吸引力心神吗? 许先生狠狠闭了闭眼,才问容墨:「容先生,这个,要怎么处理?」 这个时候,罗诚和许姑姑还想要争辩。 罗诚的声音急促,说这是给他妹妹治病的法子,就是因为是一些迷信的手段,所以才自己出来租房住。 还叫许先生不要多管之类的。 「许先生,我原本以为,这只是许棠与一人之间的换命之术。」容墨道。 毕竟按言大佬的话,他能想到也就是这么多。 但没想到,见到罗家兄妹之后,这事儿就不是简单的那么回事儿。 ——确实可以说罗曦是病了,从两方面。 一方面,是她可能真的惹了什么东西,所以被煞住了。 另一方面,就是她虽是跟许棠进行换命之术的人,但也是为别人做了嫁衣裳。 不仅是许棠,许先生和万菱也更迷煳了。 只好都随着容墨上了外面堂屋里来说。 房间里进了这么多人,总归是有些拥挤。 罗诚被钳住,眼珠子却还在咕噜噜转动,心底想了七八百个理由,想要将这件事情遮掩过去。 ——那个大师说了,这种法术需要极高的修为,更是失传已久的法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看穿的。 只要他稳住,这些人根本就找不到证据。 但容墨一说换命之术这几个字,罗诚心头就是一跳,虽跟那个大师说不全是一样,但归根究底,这个法术的作用不就是换命? 再听容墨解释说,罗曦是为了他人做嫁衣,罗诚想要冲出口的辩解就更加堵在喉咙口。 第130页 不,不,不! 那个大师不是说,这个法术十分强大又隐蔽,怎么这么一个年纪比自己还小的小子,就能看穿这里面的门道? 他险些压不住脸上的震惊与惊恐,但好在,他微垂着头,想必也没人看的清楚。 听完容墨的解说,许棠更加迷煳了:「那,罗曦也是被人利用了?被那个害人的法师吗?」 如果,如果罗曦真是被骗了,那自己又要以什么态度面对她呢? ——可事实上,罗曦就算是被骗了,她一开始也知道这个什么换命之术会害了自己吧? 许棠的手指绞在一起。 容墨却是摇了摇头:「你的气运命数,经过这个术法,进入罗曦的身体,但在这之后,还会牵扯着罗曦的气运命数,然后尽数归到这个人的体内。」 容墨的手指,指向了罗诚。 ——初见罗诚,容墨就察觉他身上的异常强盛的气运。强盛之中又夹杂一丝晦暗与怨气。 一打眼,容墨还有些想不明白。 而且,许棠的气运命数更多的也是涌向那个房间。 容墨就更不解了。 直到再看到罗曦和罗诚两人之间的牵连。 许姑姑在知道容墨发现罗曦的时候,就有些心如死灰,她的心态到底不如罗诚稳。 只是再听到什么气运命数,她虽是不知道指的什么,但听这意思,其实最后好处都是儿子得了之后,她还有些不知是喜是忧。 ——她稳下心神,琢磨着,好像也没有太大差别,毕竟罗诚得了最多的好处,还能不管自己的妹妹嘛? 他们可是亲兄妹呢。 一想到女儿跟自己的哭诉,许姑姑的脸色便心疼又决然了起来。 她抬起头,又用力挣扎起来:「许瀚,你让人放开我,有你这么对姐姐的吗?」 「我待你不薄啊,你怎么能这么没良心?」许姑姑指责的话里,却是带了哭腔。 若是以往,许先生心头必然是一阵阵的难受。 可是这次,事关自己女儿的性命,他还是在只看了一眼许姑姑之后,撇开了头,继续询问容墨。 容墨继续道:「以我的推测,最初应该是罗曦惹到了什么东西,气运有损。」 他又望了望罗诚:「他们两个是龙凤胎是吧?所以气运相近,甚至部分相连。但这其实,本也不会对他有太大损伤。」 「毕竟是冤有头债有主,所以即便是一家人相互影响,但如果本身行得正坐得端,影响也不会多大。」 但,罗诚显然不是那么端正的人,所以很快就感受到罗曦招惹的东西对他的影响。 甚至,容墨看着那复杂的牵扯气机,他都觉得,是不是原本罗曦惹的东西,就有罗诚的一份原因存在? 不过,因为拿不准,他就没在这个问题上再说下去。 「之后,他们应该是不知怎么得到换命之术这个法子。由罗曦去得了许棠的手办作为媒介,进行施术,但可能他做了什么手脚,罗曦就只成了一个过渡。」 「如果术法成功,不但许棠殒命,罗曦也不会有好下场。虽然能留下命来,但后半生,只怕病痛缠身。甚至,如果他不再管罗曦,罗曦漂泊潦倒也是正常。」 ——以罗诚这样的心思,他会管罗曦吗? 「罗曦应该是承受了这个术法的所有反噬。许棠就是这个术法的献祭。」 容墨虽说是自己猜测,但随着他的话语,罗诚的心头一震再震。 这个过程虽不多详细,可几个过程,已经说的很清楚,就像是容墨在一旁观看过了一样。 明明,那个大师说,不会被人看出纰漏,可为什么,容墨能够知道这么清楚? 这一刻,罗诚甚至以为,那个大师是不是跟容墨就是一伙的? 容墨望着罗诚,虽说一开始的问题是出在罗曦身上。 但是。 「所以,一开始罗曦知道这个后果吗?接触教你们术法的人,是罗曦,还是你?」 ☆、为了你呀 这个时候,容墨还真庆幸,许先生事先带来了这么多保镖。 要不然,他一个人还真有对付不过来。 ——特别是面对撒泼的许姑姑。 那些污言秽语也就算了,可她那毫不停歇的嚎哭咒骂声真的是魔音穿脑。 容墨忍无可忍,将蛇蛊从霍大佬那里借了出来。 这下不单是许姑姑和罗诚吓的不轻,就是保镖们都是心头一惊,而许棠就更忍不住跳了两步。 只是见自家老爸跟万菱又靠在一起,互相攥着对方的手,她想了想,还是往容墨身边靠近了一些。 只有容墨能够给她带来安全感了。 ——容墨到底是挂职在警务部门,只是为了方便行动,证件有点多罢了。 他找了警方的证件,向着保镖们示意了一下:「请各位大哥警民合作一下,帮我暂时行为管控一下这两个嫌疑人。」 他这个身份,行事只要正当,还是有许多便利的。 许姑姑被勐然昂起的碧绿大蛇给吓失了声,虽说这场面该令人心疼,可一众人心头却只觉得轻松。 可算让这位闭嘴了,不然这不但耳朵要疼,这脑子也快炸了。 所以虽说容墨这手段有点非警务人员的「温和」,但保镖们还是很配合,「管控」起罗诚和许姑姑两人。 第131页 罗诚的目光,一直锁在容墨的身上。 他以为,容墨应该很是焦急地,想要询问他关于教导他术法的那个大师的行踪。 但容墨在「揭穿」他的作为之后,却再没问过他什么,甚至那个问题,都没有强求他的答案。 容墨就那样毫无兴趣了似的,转而「刷」起了手机。 * 给黎梦川发了具体地址,又简单讲述了一下这边的事情,容墨继续头疼起来。 之前骆思悠的事情里,那个幕后的法师,也是杳无踪迹。 现在,又来了罗诚一家的事情,依旧是有个教授法术的法师。 ——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 ——更不知道能在罗诚的口中问出些什么。 ——但是,根据骆思悠那件事的经验,只怕罗诚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会被下了咒术,关于法师的事情,怕是也没法儿吐露一二。 容墨揉了揉额角,在许先生欲言又止的眼神下,收拾了一下心情。 道:「许先生,现在有一个问题,我虽然有法子解开许棠的换命之术,但,罗曦只怕保不住。」 一开始,容墨的打算就是找到施法的人,然后以最简单的,捏碎术法的法子,救下许棠。 ——毕竟,他能看到灵力运转的节点,暴力破坏,对他而言再简单不过。 可没想到,罗曦的状况是这样的。 原本估算只是会对施法人有些伤害,但既然害人,这个后果也是她自己必须要承担的。 容墨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但现在,罗曦承担了术法的一切反噬,给他人做了嫁衣,容墨一动手,罗曦的小命就保不住。 而且,罗曦到底还是许先生家的亲戚。 不管他们的关系如何,这个问题就不是容墨来下定论了。 情况到底怎么样,容墨只负责跟许先生说清楚,以及,将事情上报。 现在,他还能保护许棠的安全。 ——一开始事关许棠性命的紧急事情,现在反倒不太急。 「等到傍晚,罗曦应该会有清醒的时刻。」 这个术法,容墨一个人进了屋里,又细緻并全面的观察分析了一下。 除了罗曦阴阳交会时会醒一时半刻,还有就是这个术法的「时长」,窃取许棠的气运命数,总共需要七七四十九天。 原本,容墨是根据自己的推测,大体估算,但从罗诚的神情上来看,自己原本的六成把握,现下也是十成了。 「我没什么权利,定一个人的生死。」 许先生沉吟许多没有回话,倒是许棠,一边咬牙切齿,恼怒不已,一边这样说道。 「等她醒来,上交国家。」许棠又道。 ——反正她知道,自己现在没有危险了。这个术法,不论是容墨还是黎梦川,之后也肯定是会帮自己解决的。 而罗曦一家对她造成的伤害,她不会谅解,但也不会直接断定罗曦的生死。 但等天边的光线落尽,罗曦睁眼后,有些虚弱地,一如既往喊她妈妈的时候,第一个进去的却是许棠。 许棠挂着嘲弄的笑容,进入已经没有房门的房间。 在罗曦惊疑不定的眼神之下,坐在了床边,嗤笑一声道:「你是有多妒忌我?」 「或者说,我做了什么,让你恨不得我死?」 「你惹了什么东西,都是你自己作死,为什么就非牵连我不可?」 「不过,你也可真可怜。不但对我羡慕妒忌恨,柠檬树下恰柠檬,自己家的人还恨不得你死。」 「被人拿来作伐都不知道,你心里不会还在想着,这次终于能弄死我了,正在沾沾自喜吧?」 不得不说,许棠的连珠炮,是真的狠。 轰的罗曦一时都不知道反驳哪一句。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罗曦揪着被子,压下被发现的心慌,但看着都这么好一会儿了,她妈和她哥也还没进来,她心头就已经认了。 ——许棠肯定已经发现了自己夺取她气运命数的事情了。 但,但她也是逼不得已啊。 原本还要哭诉一番自己情非得已,这法子虽然会折损一些许棠的气运,但能够救下她的命不说,许棠那么强的气运,损失一点也不会有事。 还想争辩一下,同是表姐妹,许棠不能见死不救之类的。 却被许棠后面那些话,弄得有些反应不及,她这是什么意思? 许棠一见她那梨花带雨无辜的脸色,就气不打一处来,她们二人,到底谁才是施害者啊? 想起过往,许棠又是气笑了:「你摆这一副无辜白莲花婊的脸色给谁看?」 「是不是又要跟你妈说,你就是想玩一玩我的玩具,然后我就发了火?是你的错,你不该想要玩的,你不玩了?」 「呵,我告诉你,你以为你这次所作所为,能让你取我代之吗?」 「不,你被你哥当了垫脚石。你个蠢货。」 许棠丝毫不给罗曦插话的机会,噼里啪啦将罗诚的所有作为都说了出来,在罗曦崩裂的无辜脸,「不可能」「不可能」的不可置信的神色之下,将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然后拍拍屁股,气势昂扬的出了门去。 ——哼,她可以将人交给国家法律公平制裁,但是,这不妨碍她在此之前,出一口恶气。 第132页 罗曦跌跌撞撞跟在许棠后面冲出来,不知道是不是摆惯了那副柔弱无骨的脸色,这时候哪怕情绪波动很大,也依旧不是控制不住脸色,露出那番神态,但又很是崩裂,所以神色狰狞的很。 许棠冷哼一声,让的远远地。 罗曦的姿态,总是令人生厌。 她扑到罗诚的身前,揪着他的领子,质问道:「哥,哥你回答我,许棠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 连门都没隔,许棠又没有压低嗓子,甚至嘲弄的嗓门有些高调,所以罗曦全然不信罗诚没有听到。 而罗诚现在虽然是被保镖管制这蹲在地上,可又没堵着嘴,回个话,反驳一下,难道还不行吗? 除非是,他心虚? 罗曦不可置信,执拗地要罗诚给她一个答案。 许姑姑打着嗝,之前蛇蛊的乍然出现就让她哽咽了一口气,这会儿蛇蛊虽然游到了一边,但她还是心有余悸。 但即便打嗝不止,即便心中后怕,她还是不能任由儿女受到人挑拨。 ——明明就是一点小事,许棠为什么就不能救救她女儿? 说什么会害死许棠,可事实上是许棠活蹦乱跳,她女儿却要整日躺在床上昏昏沉沉,一天只能醒短短的时间。 「曦曦,你别听她胡说,你哥怎么会害你?你有事,你哥哥有不管你过吗?不是立刻就找人来救你了吗?」 许姑姑自认点破了许棠挑拨离间的险恶用心,一边说这罗诚对罗曦的好,一边咒骂许棠心狠毒辣,只是一点气运的小事,却不肯救她女儿。 「够了!」许先生被许姑姑一番颠倒黑白的指责气的浑身直哆嗦。 一手拍在破旧的四方木桌上,那气愤的双唇哆嗦的样子,半晌都没说出一个字。 万菱连忙给他拍背,又抚胸。可不能让他这么气狠了,别直接气晕过去了。 不仅仅是许先生,就是万菱,都能想到许棠几次被惊吓的情形。 ——被惊吓,相较性命而言或许不严重,可容墨想要出手解救许棠那一次,许棠直接翻白眼地失去意识呢? 还不足以让他们认识到情况的严重? 这一点或许可能说是因为容墨的解救方法不对,可这个换命之术的危害,他们也都清楚了啊。 ——许棠没有大碍,是容墨来的及时,有本事护住许棠。 这能抹消他们对许棠的伤害吗? 这些在许姑姑的口中,就只是一些不严重的小事? 看许棠现在活蹦乱跳,之前受到的伤害,就能一笔勾销吗? 「大姐,你别是你的孩子就是个宝,别人的孩子就不是个东西了。」万菱也是忍不住驳斥一句。 哪知道许姑姑顿时炸了:「这里轮得到你说什么,许棠是你生的的吗?你个不下蛋的鸡,你生不出来想要把别人的孩子当宝,也要看人家当不当你是个东西。」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许姑姑的脸颊眨眼间便红肿起来,眼睛也很快被挤的只剩下一条缝。 她震惊地看着勐然冲到她眼前的许棠。 刚要出口咒骂,许棠却是阴狠地盯着她:「我告诉你,不管你说什么,现在,是你们家人害我。」 「害我的,我都不会让他们好过。」 她的眼神一一扫过罗诚和罗曦。 「以前,是看在我爸的面子上,现在……」 她话还没说完,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的许先生搂紧了妻子的肩,沉声道:「我该永远给面子的,只有我的女儿和妻子。」 旁的人,若是将他放在了心上,又怎么会现在的事情? * 容墨看着这一切,就不自觉往一旁又缩了缩。 被挤着的保镖和司机,咿,再挤下去他们就要跟那盘着的大蛇凑一块了。 大师,你不能这样,你之前不还是那么威武霸气吗?为什么这会儿就怕一个老妇女? 心头一边腹诽,保镖们和司机也有志一同的缩了缩,将这本就不大的堂屋,都留给许家人和罗家人当做战场。 「以前,我好羡慕人家都有亲人,一大家子好热闹的样子。」 「但是,如果是这样的亲人,我又庆幸,我是个孤儿。」 容墨嘟嘟囔囔,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什么人听。 身侧的保镖们只听到只言片语,疑惑的瞥了一眼这会儿什么仙气都没有了的大师,最终选择了沉默。 又过了大概一个小时,黎梦川终于赶到了地方。 带来了不少警方相关案件的处理人员,开始细緻的给许家人做笔录。 正式将这件事立案侦查。 ——当然,档案有两份,一份详细,一份阉割。并且一边真实记录,一边详细嘱咐许家人那部分能说,那部分不能对外说。 并要求籤署保密条例。 一切都进入程序稳妥运转,容墨就和黎梦川到一边「闲谈」。 说是闲谈,也就是一开始说了几句两人之前各自接的任务。 黎梦川也是忙的飞起,这会儿也不太清楚网络上关于容墨的事情闹的那一场。 容墨也没提这个,就只说了些任务相关。 然后关心了一下黎梦川的任务完成状况,知道他处理的轻而易举,就没再多话。 接着,话题就围绕在这次的换命之术上。 「哎,总感觉,这天要变了啊。」黎梦川忽然发出感嘆。 第133页 之前只感觉容墨遇上的案子,危险程度都有点高,他心头就隐隐有这种感觉。 但也很不明确。 而现在,好些案件都背后有人之后,他这种感觉就很是强烈了。 「也不知道这背后的人,是不是同一个,又或者,是不是也是那个组织的人。」 「这到底是个多庞大,多隐秘的组织啊?」 黎梦川忍不住点了根烟,但看着容墨不太能受得了烟气的样子,又只好掐了。 一个一个问题,搅的他头都要炸了。 容墨道:「关于这个组织,还没有新线索吗?那之前在敬望山,我见到好几位前辈,他们为什么离开各自镇守的地方,聚到一起?」 「这件事情,川哥你知道吗?」 「如果我能知道原因的话。」 看着容墨好奇又小心翼翼的眼神,黎梦川哭笑不得地道:「你竟然不知道?」 「为了你呀。」 ☆、话里的内涵 容墨怀疑黎梦川卖了个萌,但他没有证据。 还想详细说说的时候,后面的屋门被拉开了,罗诚、罗曦和许姑姑被带了出来。 ——罗曦到现在还没躺回刻画了术法的那个床上去,整个人有些昏昏沉沉。 但好在有黎梦川的几张符箓,让她超时脱离术法,也没即刻伤身。 几人很不情愿,但在公正的警务人员面前,没有挣扎的余地。 「术法的事情,等我再问问具体的解决法子。」 「罗曦、罗诚他们都要接受制裁,但如果短时间能有两全的办法,我们会以许棠的性命为主。」黎梦川向许先生解释。 ——并不像容墨那样详细解释情况,毕竟许先生也已经知道的很清楚。 他也不需要许先生做决定,他行事这么多年,对这类事件也自有经验。 ——警方内部对此类事件也自有条例准绳。 许先生听到这些,一时也说不清楚心情,但看着陪在身旁的女儿和妻子,还是对黎梦川点了点头。 有些人,不配他伤心。 这件事情算是告一段落,许棠带着黎梦川又给她的几个护身符,在家等消息。 最长一周,他们就会给确切的消息。 * 吃饱喝足休息够后,容墨就再次询问黎梦川关于前辈大能齐聚京市的原因。 ——这时候,他才知道,齐聚京市的大能,不仅仅是他见到那几位。 可谓三鼎四柱的当家人,以及像不是和尚那样的散人高手,都陆续在赶往京市。 黎梦川的父母,就是黎家这一代的当家人。 这件事情虽是隐秘,但黎梦川也是知道不少的。 外人不能告诉,而作为「当事人」的容墨,却是能够知道的。 被做了「当事人」的容墨,听到黎梦川说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很少,除了几位要聚首的大能外,知道的人就两只手能数过来的时候。 他还开口说自己不听了,这根本不是他能知道的事情。 但,他是「当事人」啊,黎梦川怎么会瞒着他? 或者说,这件事情正好被容墨「撞见」,就不能再瞒着容墨身边的一众大佬了。 ——这也是黎家夫妇知道敬望山一事时,容墨身在当场之后,紧急联繫黎梦川,给他的一个大任务。 一定要安抚好容墨和他身边的大佬,别让大佬多想了什么。 他们集聚一堂,虽是为了容墨和大佬们,但并不是要针对他们,而只是将脱胎大佬们的存在,在几位大能之中「科普」一下。 另外一个主要原因,就是为了商量一下,关于那个暗地组织的事情。 「咳,所以,也就是将大佬们的存在,说一下,好让上面的人清楚,以及,定下一个对大佬们的态度。」 说道这里,黎梦川明显感受到身在不同地方,但大佬们一一扫过来的视线。 他身子不自主一僵,还是坚持着说道:「前辈们一致决定,绝对不会来打扰大佬们行事。」 ——实在是知道以大佬们的实力,他们不足以为敌。 那既然这样,不到万不得已的关头,怎么可能轻易来招惹大佬们? 这一点,也是很早的时候,上头就有的共知——只是那会儿并没有现在这么正式。 「然后就是关于暗地组织的讨论,只是线索还是很少。」本来这些就不必要一定跟容墨说了。 但,黎梦川觉得就算容墨知道也不为过,毕竟,说起来,容墨算是被这个组织的人,刺杀过的了。 ——容墨也是牵扯其中的人,知晓多些,虽然可能是知道的越多越危险,但也可以多一些防备。 「这次抓到的邪法师,也是那个组织的人?」 说起的这个被几位隐匿进京的大能,堵个正着的倒霉蛋,黎梦川不由露了个笑容。 可真是惨啊。 因为跟父母联繫上了,黎梦川当时就多问了几句。 听说是被不是法师的金刚佛身怼的那叫一个没脾气。 ——反正再想骂什么,那是有气无力了。 「根据他跟畲老九相熟的情况来看,他确实是。至少很大的可能是。」 「只是,到底他们自己其实也不知道这组织到底有多少人,有哪些人,所以也不能相互证明太多。」 说道这些,黎梦川原本的一丝笑意也彻底阴霾了。 第134页 调查了这么久,出动了那么多人,可其实得到的消息,实在是太少了。 这个组织未免隐藏的太深了。 ——更不知道传承了多久 「但是我始终不明白的是,如果以前他们是一点踪迹都没有暴露的话,为什么现在却频频现身呢?是这个时机,有什么特殊?」 容墨可以说是刚开始接触玄门,遇上的事件就是对方的手笔。 黎梦川的手指不自觉在桌子上规律的敲击,知道这个组织的存在之后,他们确实翻了不少以前的档案,将稍微可能有些联繫的,都拎出来推敲。 但说实话,明确下来的,也没几个。 所以,正如容墨所说,即便是以前这个组织就存在了,那为什么以前那么多年都没冒个影子,现在却接二连三的出现? 都令人有一种,迫不及待的错觉? 「罗诚那边,果然也没问出什么来吗?」容墨问。 黎梦川点头,一问及罗诚关于那个法师的问题,他的回答就开始颠三倒四,一会儿那人是胖子,一会儿那人是矮子。 而罗诚自己却不知道自己说的前后矛盾,显然是受到了那个法师的术法影响。 两人相对沉默着,关于这件事情也不知道怎么往下接,各自思索的时候,容墨的手机忽然响了。 ——竟然是赵坤彦和聂思霜两个人赶了个前后脚。 还都是接连给容墨发过来好几个连结,让容墨有些莫名其妙。 接着,赵坤彦就说让赶紧先看最后一个视频,是讲他的。 看着聂思霜的话好像也差不多,也就回了个消息之后,点开了连结。 应该是经过了剪辑,视频的时长只有一分多钟,主要人物算是容墨的熟人——江纯霖。 当初在《没起名字的主宠综艺》里,大概除了那只黑豹,就是江纯霖跟他相处的最多。 画面里,江纯霖正接受採访,看样子像是在给新影片做宣传。 记者提及了几句关于江纯霖出道不久就能担纲大影片大制作,是怎样的心情。 江纯霖回应了几句很荣幸又很有动力之类的官话。 一个记者的问题就陡然尖锐了起来:「不知道纯霖还记不记得『黑豹与容墨』呢?」 「好多人认为纯霖你当时明明惧怕黑豹的不行,但是为了镜头还是粘着容墨,说是容墨抢镜头,其实是你蹭容墨镜头,不知道对此你有什么回应吗?」 这人话似乎问的很尖锐,但江纯霖却是脸色丝毫未变。 ——也不知道是因为修养好,还是因为早有心理准备。 江纯霖依旧挂着笑脸,甚至开了个小玩笑:「容墨也不是我们圈内人,抢镜头、蹭镜头的这话,从何说起呢?只是个误会吧。」 「要真说蹭镜头的话,那大概我们都是蹭的黑豹的镜头吧。听说现在,黑豹它现在可火了,每天去看它的人,都要把散养区的道路堵成了京市主干道了。」 另外的几个连结,都是黑豹与容墨的cut,被配上了各种背景音和字幕,在各种圈子里流传。 看的容墨囧囧地。 反倒是一旁旁观的黎梦川,笑的直拍大腿。 「我的弟呀,你也太实诚了。还有还有,这豹子头,给你搓的还好吗?」 容墨无语的看了一眼大笑不止的黎梦川。 ——就,有什么可笑的嘛。 而且,搓豹子头这事儿也不是他乐意的啊。 这不是他按照刘导的任务要求在做事儿吗? 刘导表示不能背这个锅。 聂思霜的夺命连环信息又发来过来。 聂思霜:小容弟弟,这个江纯霖你们相处那天,他有没有欺负你? 聂思霜:真是个lower,竟然还敢内涵你。 聂思霜:…… 容墨又感受到了被聂思霜一个人刷出一个群消息支配的恐惧。 甚至原本捧在手上的手机都放在了桌子上,任由它嗡嗡嗡的「辗转腾挪」。 倒是黎梦川对聂思霜的话,有几分认同,觉得江纯霖那话,有几分深意。 容墨也不知是该辩解还是该反驳,顿了半晌,才说道:「反正,我也不进娱乐圈嘛。随便吧。」 现在晚上也确实没有对容墨的大规模的黑。 偶尔一些「吃瓜路人」对容墨不太喜欢,说话也没有人身攻击。 所以容墨也并不太关注这件事,但现在想法依旧还是「实诚」的容墨,并不知道,有些风暴汹涌在表面,有些,却是涌动的暗流。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你的视频网络流传度还是很广的,短期内,你出门的话,还是注意一下吧。」 黎梦川拍了拍容墨的肩头,一句话,又让容墨想起来当时在机场被人前后围堵的场景。 冷不丁的抖了一下。 ——早知道就不为了那几万块,答应刘导的邀请了。 现在,容墨又要为了几万块,顶着热度,出门了。 许棠的事情,虽然走的不是论道app,容墨也没有收许家多少钱,只是意思了一下。 但,还是记录在了容墨的档案之中。 还有敬望山上,他的表现。 所以容墨这个刚刚考核没多久的新人,现在,也不怎么新了。 至少,在app上,能接的任务分类,多了一类。 容墨翻来覆去的比较了这些任务的内容,琢磨了一个自己比较有把握的一个。 第135页 还在琢磨着完成了一个任务,去哪里休假,想问问容墨要不要一起的黎梦川,见他分分钟又在手机上捣鼓下一个任务。 「……你搞什么?」 「你这连轴转,能吃的消嘛?」 「干嘛这么拼命,你不是刚得了快十万块?」 容墨露出一个略有些悽惨的笑容,不,哪来的十万块。 本来就不够十万,再有这几天的消耗——虽然许家请了好几餐,但是,不妨碍大佬们又新添宵夜、和屯零食这两个爱好啊。 鑑于之前睡着了,饿了大佬们好几顿,容墨敢不答应大佬们这两个小爱好吗? 看着急剧缩水的小金库,容墨能怎么办? * 容墨刷新了一下app里的任务板块,找了几个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任务对比。 ——他十分眼馋那个被挂在首位的任务,毕竟光是初始奖金,就有二十万啊! 可是容墨看了任务的资料,觉得自己还有些琢磨不透,就没接。 他即便再眼馋酬金,也得对人家负责吧? 没有把握的事情,他还是不要做为好。 放在那里,自然有能力更强的前辈去处理。 不过,容墨接的这个任务,酬金也不少,基础金额十五万,也承诺要是麻烦可以再加。 就是路途相距有点远。 ——当然,容墨虽说接任务多有考虑酬金数额,但这是出于他的现实情况考虑。 并不是代表,在玄门一脉之中,处理任务都以酬金为标准。 有些任务,僱主本身不但没人脉来发布,也没有能力提供很多资金,但这样的情况也会被高挂在论坛之上。 ——由玄门组委提供积分作为报酬,不让弟子们白做事,也不让真正遇事的人家得不到解决。 容墨这次没有选择坐飞机,实在是飞机上餐饮量有限,而按照航程时间,容墨怎么也避免不了在飞机上就餐一次。 到时候,大佬们怎么办? 所以,容墨知道买了高铁票,并且计算好用餐时间,几次倒车,趁着下车的时候,找家餐厅大吃一顿。 ——也就搞的整个行程更长了一些,等他到了地方都已经第二日傍晚。 僱主知道容墨接单之后,就一直翘首期盼着他的到来。 等知道他路上花了快一天的时间,僱主都以为他半路还要处理别的什么重要事情。 ——给大佬们准备满意的吃食,可不是重中之重的事情吗? 青阳市首屈一指的房地产商,恆安地产的老闆肖柏顺这段日子,过的那可真是又不安又不顺。 好不容易等来转机,连连叫人安排好大师的接待工作。 甚至自己撇开那些焦头烂额的会议,亲自到了车站,恭敬的等待大师的到来。 哪知道,等来的是一个带着黑帽,架着黑超,捂着黑口罩的人。 ——嗯,这是明星,还是□□? ☆、防止你不来了 肖柏顺不是第一次听闻一些奇奇怪怪,玄之又玄的事情。 但确实是第一次「亲身经歷」。 对比自己的经歷与听闻之后,他心底不禁担忧,这位大师是不是年轻的过分? 说句不好听的话,这还没他儿子的年纪大呢。 ——他儿子还整天也就知道向他伸手要钱。 而且,也真不是他带着有色眼镜看人,觉得「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因为不仅仅是他听闻的那些事件里,大师们的形象就算不都是长须美髯吧,但都是仙气飘飘、保养得宜之类的。 ——可他又知道,他好不容易找到门路发出去那个任务,也规定了是只有真大师能够接。 原本他是觉得,这样安全,靠谱,不用担心被什么江湖骗子骗钱还耽误事儿。 可来了个这么年纪轻轻的大师,他就觉得心里更没底了。 ——特别是,这个大师看着清清瘦瘦地,却格外能吃。 他也不是小气,毕竟为了迎接大师,他早就定好了青阳市顶好的酒楼,最大包间。 但是吧,他总觉得自己不过就是眨个眼啊,低个头的功夫,这个眼前的菜就一次比一次少的太明显。 就好像他对面不是一个少年大师,而特么的是一群……难民。 肖柏顺吞了一口口水,不是太长时间食不知味而有些馋,而是被容墨这能吃的架势给吓着了。 「大,大师,还要嘛?」肖柏顺努力挂着笑脸。 容墨点了点头。 其实他吃的一点也不凶,但这不是要给大佬们打掩护么,所以每次肖柏顺看他都是胡吃海塞的架势,其实那也真就是架势。 他现在五分饱都没吃到。 ——毕竟因为大佬们的存在,这个用餐过程时长有点长,他要是吃的急,后面一口都不吃,怎么好意思让人再上菜? 看肖柏顺一点吃东西的兴致都没有,容墨想了想,一边趁机将大佬们的盘子里添上吃的,一边问肖柏顺,除了之前资料上写明的内容,肖柏顺还有没有要补充的。 多说些话,也好过他吃着,肖柏顺看着。 看这个包厢就容墨和肖柏顺两个人,就知道肖柏顺并不想把这事儿闹的太多人知道。 肖柏顺见上菜的服务员出去了,并且按照这重新换了一桌子菜的分量推算,应该短时间不用再上菜,就开口说了起来。 第136页 「除了之前说的,我们建好的楼盘那边出现的问题,现在,我们正在建设的楼盘,也出了岔子。」 恆安地产的楼盘销售量锐减,都已经算不得大问题了。 肖柏顺最新一单承建的小区,分为三期。 一二期早已经建成,并且入住率多为百分之七八十。 三期虽还在建,但购买率也已经超过百分之五十,可谓是势头正好吧。 ——但就正在肖柏顺准备进行下一步计划的时候,开始出篓子了。 先是自己的公司内部,好些得力干将接连生病,病都不重,可小病不断,也十分影响工作。 当然,这个问题一开始虽然让肖柏顺心烦,但也没太在意,毕竟员工个个都只是寻常人,总不能要求别人不生病不是? 可接着,苓萃苑小区第一期的住户楼,开始出现了问题。 一开始是无故失火,但这个问题好像又挂不上开发商的什么事吧? 至少一开始,不但住户没往这方面想,恆安地产也不能往身上揽这个事情。 接着,有居民家中的墙壁上出现了不明阴影,有居民深夜在家总能听到古怪的声响,像是谁在挠外墙? 可是这家住的是二十一楼。 ——这时候,虽然没有石锤跟开发商相关,但隐隐已经有些风言风语。 毕竟一家两家出点不大不小的事故,还能说是那家人不小心,可短期内接二连三都出事情,这么集中的情况,难免让人联想起来不是? 再往后,出现了第一次伤人事件。 有住户夜归,在地下车库停好车,路过消防设备的时候,整个玻璃窗无缘无故就炸了,里头的管道更像是「受惊」似的飞射出来。 正砸在这位住户的腰间。 人不但被砸伤,还被玻璃碴子扎一身,现在还躺在医院。 虽然这消防设备炸的诡异,但这事儿的责任,肯定被按在了恆安地产头上。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的诡异,联想到之前的事情,关于苓萃苑小区风水不好的传言便就此甚嚣尘上。 「前两天,还有两栋楼的几处楼道窗玻璃爆裂。」肖柏顺简直要揪秃了头上本就稀疏的头髮。 现在不单苓萃苑三期的房子卖不出去,买了苓萃苑的,不少人开始退房,住户也要求恆顺退房并赔偿损失。 「三期刚建一半的八号楼,前天大白天的,墙体忽然开裂,最粗的地方宽过手指。」 「但是大师,我,我真的没有偷工减料,一切都是根据规定要求来的,甚至好些材料我都超过安全级别好些呢。」 「昨天下午,我们的工程师上楼检验,忽然头晕,直接从三楼滚落了下来。但是,被下一层的安全网接住了。」 现在只是受了惊吓和一些擦伤,正在医院治疗养伤。 越说,肖柏顺的神色就越悽苦。 一开始听到些什么风水不好、犯煞之类的传言,肖柏顺还能义正辞严的怒斥。 ——他平时并不太深信风水之说,但毕竟开了房地产公司,所以每次也按照「规矩」,开工前必然有祭典的。 以往也是一直顺风顺水,甚至好些人还说是不是就是因为他的名字取的好,柏顺,柏顺,百事百顺。 容墨看着一个快五十岁的都要哭出来的脸色,有些不忍。 将桌上的热汤盛了一碗,递给肖柏顺。 「肖先生你先喝一碗热汤缓一缓吧,过会儿,我们先去你没完工的三期去看看?」 「哎。好,好。」肖柏顺一番话说下来,倒也真有几分饿了。 吨吨吨喝完一碗汤,忍不住又盛了一碗。 ——可能因为诉苦一番后,肖柏顺的食慾被打开了,这食量,也不愧是拥有这个体型。 又往包厢里添了半桌菜,看着撤下来的干干净净的盘子,深觉得自己是不是不会数数。 包厢里就两个人,难道她也数不清楚了? * 今夜的月色不错。 建筑工地总是有些杂乱,不过开了大灯,看的也十分清楚。 因为出了乱子,工地已经停工几天了,只留了几个人轮流值班看守着。 今天轮到的是兄弟两人,真的是一个比一个长的高壮。 哥哥脸上挂着憨憨的笑,但眼神看着还是很精明的。 弟弟冷肃着一张脸,比哥哥更高大的身形杵在那里,威势吓人。 「大师,你看,这就是开裂的八号楼。」肖柏顺带着容墨一路直奔八号楼。 毕竟三期这块,也就是八号楼出了问题。 ——一开始见老总带着一个小年轻来,心里还在低估的两兄弟,这时对视一眼,更不解了。 都说老闆去请有本事的大师了,怎么地就请来这么个小娃娃? 虽说就算老闆请了个骗子,被骗的也不是他们的钱,可他们也还等着开工呢,这耽误一天,不是耽误一天他们赚钱吗? 两个人守在肖柏顺和容墨身后,一直不停的对着眼神。 容墨却没管这些,望着眼前六层高的八号楼,也没有上去看看的意思。 这八号楼的裂缝,确实还残存着一丝阴邪气息。 「大师,您看这……」见容墨好一会儿一点没出声的意思,还只站在楼前,一点上去的意思都没有,肖柏顺实在没忍住开口。 第137页 容墨点了点头:「确实是那方面的问题,但是具体作怪的是什么,还没看到。」 容墨这个回答,实诚的让肖柏顺都没法儿往下接话。 后面的两兄弟心头更是不知说什么好,这怎么一点大师的气质都没有,不都该说一些文言文之类的东西,说的他们脑袋发晕吗? ——现在的大师,不但都这么年轻,还都这么简单明了吗? 肖柏顺道:「那,大师您看这要怎么解决?我这耽误一天,损失真的不小。」 何况,每天都还有人在闹着退房,这再不解决掉问题,他们不但要亏本,可能还要破产。 ——毕竟卖掉楼盘的钱,他也是已经投入周转里了。 容墨又四处看了看,才说道:「我先帮你把这里的晦气祛除掉,让你先不影响开工?」 「但有一点,我很奇怪。」 在肖柏顺激动地连连点头时,容墨却是话锋一转。 「我怎么看,你这里都不像……」 关于风水的专业知识,容墨不是这一行的,所以也并不太清楚,但以他的「视野」来看,他在这里,看不到问题的根结所在。 「这么跟你解释吧,就是这八号楼上虽是缠绕着阴邪之气,开裂的问题,也确实是因为这气息。」 「但这道气息,就像是无根的浮萍。」 「它是从别的地方来的,至于是意外而来,还是有针对性,鑑于你这个苓萃苑发生了不少事情,我偏向于有针对性的。」 即便容墨说的「不清楚」,但肖柏顺在业内混了这么久,哪能是个傻子。 当下就道:「大师您的意思是,这是有人针对陷害我?」 只是话音刚落,他自己就觉得也不太对,毕竟,刚开始出问题时,他就考虑过是不是哪个对手来捣的乱。 ——等这些「非人力可为」的事件出现后,他就不这么认为了。 ——可信了大师们真有这样「非人力可为」的本事后,接受了这个设定,又觉得这事儿可以了。 但像之前仔细思考后得出的结论一样,什么人能跟他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 「暂时只能确定,根结不在这三期里,如果不是因为这缕气息只是无根浮萍,只怕后果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这气息虽只少,可气势却不弱。 肖柏顺被容墨话里的认真激的哆嗦了一下,一咬牙道:「那实在不行,大师您先别管这个,我多停几天就几天。您先紧着帮我铲草除根。」 损失几天,他还有的救,但要是因为加紧赶工的一时大意,到时候真的出了更严重的后果,甚至出了人命,只怕他是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原本已经准备将气息揪出来的容墨,看了看面色坚定的肖柏顺,便点了点头。 又掏出几个叠好的符箓给肖柏顺。 「你要让人守着这里的话,把这个符带上。如果真的是有人害你,这个护身符能保护一二。」 肖柏顺连忙给兄弟二人递了两个,嘱咐他们记得放在工地的宿舍那边,让换岗的人也记得巡逻的时候要带上护身符。 虽说这八号楼上的气息也不沾染人,但是难保还有什么其他手段不是? 两兄弟心底觉得容墨这个大师太年轻,但事关自己的安全,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肖先生,我们再去你家看看,明天再去你公司看看。」 「对方又是对您承建的小区下手、又是对您的公司下手,这布的局实在不小。」 「对,对,去我家。大师呀,你看我这就剩两个护身符了,我家除了我夫妻俩,还有一个老母亲和一个儿子,您看这……」 肖柏顺一边激动的领着容墨回家,一边攥着两个护身符,挂着讨好的笑向容墨开口。 他可以买,多少钱他都不带还价的,但是也得看人大师有没有多的。 ——听说能挡煞的护身符,可也不容易制作。 容墨看肖柏顺先前给护身符那爽快劲,还真没想到他家里还有这么多人。 但是他手里,也没有多余的了啊。 这东西也不是他自己做的,也是用积分在app上换取的。 也有几个是黎梦川给他的,之前就给许棠用了几个。 「……先看看你家的情况再说吧。」 「虽然你的工地和公司员工都或多或少出了点状况,但是你和你家,不还没事儿吗?」 或许这次的人,也不外乎就是正对肖柏顺的事业。 并不想要闹出人命。 这么想的容墨,在言大佬看来,颇有些天真。 ——只是天真,绝不是天真的可爱。 但即便是言大佬,也没有料到,这些事情之所以没有闹大到出了人命,并不是因为对方不想闹出人命,仅仅是因为,对方怕闹出了人命,这个任务的等级就会评高了。 到时候他们真正想要他命的那人,还怎么来呢? ☆、我加钱 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青阳市忽然骤降的天气,让并没有带上什么厚衣服的容墨,早起的时候,猝不及防的打了个哆嗦。 ——好在,看他背这个背包就出门的肖柏顺媳妇,是个周到人。 早早就问了肖柏顺后,给容墨准备了好几天风格各异大小合适的外套叫容墨挑。 这才没让容墨囧于冻成狗。 第138页 昨夜到了肖家,容墨熬夜将肖家别墅细细查看了一遍,也不知算不算意料之中,肖家果然没什么问题。 肖柏顺这才稍微安心一些。 在容墨休息之后,跟自家媳妇躺在床上时,一阵絮絮叨叨,这只针对他的事业的竞争对手,那可就有好几个有利益争端的。 分析来分析去,都有一种会害他的可能。 难得起的早,早就飢肠辘辘的肖家儿子肖天赐一下楼,就看到一些风格各异、品牌不小的外套摆在沙发上。 他还以为是他妈给他准备的,正要拉起来看,就被他妈扯了一下。 紧接着,容墨就下来了。 肖家别墅里倒是不冷,容墨正琢磨着早上去肖家公司前,先去买件衣服。 就见肖夫人热情的凑上来,让他来挑一挑外套,这周到的让容墨怪不好意思的。 ——初见容墨的肖天赐简直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他不过就是昨晚多喝了几杯,回来睡的比较早,今儿一早饿醒了,这家里怎么就多了个小子? 这特么的谁啊,是他爸的私不成? 不对,他爸要是有私生子,他妈还能这么平静,还对他这么好? 容墨挑选了一件后,肖夫人见他铁了心只要一件,便就将其他的都拢到一起塞给了儿子。 反正两个人身形差不多,都是新衣服,别浪费了嘛。 看到自己怀中一摞新衣服,但又想到刚刚自己看一下都不行,肖天赐顿时就愤愤不平。 ——他妈这是亲妈?把他当什么了? 可偏偏这时候,肖夫人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儿子,邀请容墨入座,趁热吃早饭。 餐桌上,早餐种类繁多。 而见识过容墨的食量,肖柏顺特意交代过要数量多一些,哪怕稍稍浪费,也别让客人吃不饱。 肖天赐看着比以往丰盛且量大过三倍的早餐,心中更加不平。 他自然知道待客之道,可这未免也太浪费了吧? 容墨一人坐在一个方向,依旧如法炮制以前的做法,在肖家三人不注意的时候,给大佬们偷渡了足够多的食物。 ——特别是早餐有不少餐包、肉包之类的单个单品。 拿了就整个塞给大佬们,也不在乎一时吃不完。 不知容墨「战斗力」,见父母对容墨很是殷勤,心中有些不爽,又宿醉有些头疼的肖天赐,吃起东西来慢慢悠悠的。 还有些打瞌睡——也算是眼不见心不烦。 但哪知道,就这么一个迷瞪的功夫,他手边的盘子空了,身前的盘子空了,足五人份的大粥碗只剩下一个底。 搞什么?气的肖天赐简直要将桌子给掀了。 等容墨和肖柏顺出门,还没有吃饱的肖天赐火冒三丈的念他妈妈,这是请了个什么祖宗回来吗? 在客人面前,特别是父母都哄着的客人面前,他还是很有分寸的。 但是等他妈说,这是个大师,给他爸来解决这段时间的古怪事情的,肖天赐就坐不住了。 不是,这年纪比他还小呢,能顶事儿? 坐不住的肖天赐,顾不上他妈的三令五申,趁他妈一个不注意就窜了出去。 ——他要去看看这个小天师的真面目! * 容墨跟肖柏顺去了他的公司,果然见到公司里萦绕着不少驳杂的气息。 有阴邪之气、晦气、甚至还有不少怨气。 一个个员工也有些无精打采的。 ——原本一些小姐姐要是看到容墨的模样,或许能够打起点精神,可是容墨却包的很是严实。 所以他们蔫头耷脑的,在肖柏顺这个老总眼前,都提不起精气神。 若是一开始,肖柏顺见员工这样子,自然是不高兴的,可知道这些员工也算是被害人,甚至可以说是被他牵累的时候,他也不好苛责。 只期望大师赶紧帮他把事情解决了! 他要养家,员工也要恰饭啊。 恆顺房地产是青阳市房地产业里的知名公司,但其实大部分的员工,都是外勤,就连工程师在办公室的时间都少。 所以其实,现在公司里,并没有太多的员工。 这层租赁的办公区面积不算大,容墨仔细查探,十来分钟也把所有的部门转悠了个遍。 连几个不在公司的,或是请假或是外勤的员工的办公室都检查了一遍。 ——可能是因为捂得严实,所以得到小道消息,知道容墨就是大师的员工们,只讨论了几句这大师的身材挺好。 并没有因为知道了他的年纪,就直接不信任他。 但等看到他一会儿搬花盆,一会儿扣墙角,这议论声就更加窸窸窣窣。 「哎呀,这是个啥?快快快,那个小汪,快去给我查监控,老子倒要看看是哪个龟孙搞老子。」 肖柏顺见真被容墨找到古怪的东西,心情那是又气又高兴。 气的自然是被人混入自己的地盘搞事,他都一无所知,高兴地自然就是容墨是个有真本事的,他不但很快就能脱离困境。 还得给那龟孙把这段时间他受的一切苦,都还回去。 在等人看监控找线索的时候,肖柏顺还问容墨:「大师,你看这人这么害我,我老肖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让人欺负上头拉屎都不吭声,所以,您看能不能帮我搞回去?」 第139页 ——现在的肖柏顺先生跟昨天那个哭诉的肖先生简直判若两人。 容墨看着不知是气还是急,正团团乱转盘算要给那个龟孙怎么样的报復的肖柏顺,一瞬间还真不知道怎么接话。 肖柏顺也不管他接没接话,就接着说道:「您看还能不能帮我布置布置,我也不能日后总提心弔胆有人这么搞我是不是?再来一次我可能真就要交代了。」 「还击,布置,您看需要多少酬金,我按市价多三层给,您看合适吗?」 ——能赚钱又不是害无辜的人,我觉得都挺合适的。 容墨险些就答应下来了。 最终在出口的前一刻,只挂了个笑脸,道:「我先把这个害人的法师揪出来吧?」 「至于幕后有没有其他人害你,到时候再看怎么处理。」 这方面,玄门一脉也有相关的条例。 到时候依照条例来办就是了。 ——如果僱主强烈要求,在按条例惩处的时候,他们也可以适当的搞一搞的。 得到这个并不是说正道大师一点不能向普通人动手的答案后,肖柏顺满意了,琢磨着要怎么搞那个龟孙,一副牙都要咬碎了才解恨的模样。 容墨则是揪着找到的三块刻了符篆的玉片上的气息,开始找寻施法之人的位置。 因为这次是能够清晰「看到」的气,所以容墨对找到施法之人很有把握。 肖柏顺一知道现在能够直接去暴打那人的狗头,就连忙叫司机准备,还准备跟着一起去,亲眼看看对方的下场。 「……我感觉这个位置好像有点偏,如果按照推论,是您的竞争对手针对您,那我想,这个确实是法师的位置,不像是您竞争对手的位置。」 容墨想了想,劝肖柏顺:「要不您留下处理公司的事情?」 「如果只是跟法师相斗,恐怕容易伤到你。」 肖柏顺虽然战斗意识高涨,可要面对有神鬼莫测手段的大师们,他还是有些不敢去掺和的。 ——这些大师打起来,是不是就跟电视上那样,指谁谁死,也就biu的一声? 最后,肖柏顺安排了司机送容墨。 容墨一边对照手机上地图,一边给司机指路,依着气息的方向,好像是在一处较为老旧的小区之中。 肖柏顺没有出去,但司机开走的车是他的专架,赶来公司的肖天赐正正好好看见车子出去。 原本要进停车场的他,一打方向盘就跟了上去。 * 今天不但降温还是个阴天,天空沉沉随时可能下雨的样子——虽然天气预报上说的还只是阴天。 从温暖的车子上下来,冷热交替的容墨哆嗦了一下,跟司机挥了挥手,示意他先等等自己。 这片是个高龄小区,不仅仅是小区建的早,里面住的也多是老人家。 ——觉得老人家不怎么关注综艺节目的容墨,将口罩拉下来透了透气。 然后直奔一栋楼的三楼。 那气息简直不要更明显。 刚上到二楼的楼梯,他就听到一个脚步声极快的追向自己。 这可不是老年人的腿脚! 容墨一边继续上楼,一边留心后面紧跟上来的人。 ——虽然不一定有问题,但是小心无大错。 哪知道又是刚到三楼,那间有问题的门前,就与一人打了个照面。 那人四十余岁模样,身形精瘦,一双吊梢眼,为抬着头,跟容墨对了一眼。 浑身气息阴郁且带血腥气,容墨顿时眉头一皱。 而这人更是经验老道,反应比容墨快得多,嘭的一声关上门,就往阳台跑去。 容墨一拽门把,但到底比他慢了那么一丢丢,所以只能遗憾地看着门关了起来。 这时,那个慢他一层楼的人,也沖了上来,也正好停在三楼。 也看到了那人一见容墨就退了回去,还关了门,只听他艹了一声,然后狠狠往门上踹了几脚。 不过,这门看着挺坚固的。 容墨顾不上其他,也管不得这后来的年轻人是谁,没有察觉到他身上有阴邪的气息,容墨转头就下了楼。 但这么一点时间差,让从三楼趴下的邪法师,跑出了上千米的距离。 下了楼的容墨只能远远看到他一个背影,已经出了小区,好在他身上的气息,容墨越发的熟悉,紧追不掉。 那个年轻人又跟了上来,一边追,一边还跟容墨打招唿。 「我叫高予,你也是来抓这傢伙的?」 听他说个也,容墨不禁偏头看他一眼。 不对呀,他就算是个新人也知道,app上发布的是个单人任务,不可能有两个人一同接。 ——一人接了,但找朋友帮手,私下谈分成的另算。 那,难不成是这个邪法师,不仅仅是害了肖柏顺这一个苦主? 容墨一下窜入车里,让司机赶紧追刚刚那个跳过道路中栏杆,在另一条路上打了车的邪法师。 刚刚看到那个人窜的那么快,还推倒好几个人时,司机还在骂他素质低,哪知道这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而那个叫高予的年轻人,竟十分自来熟的,从另一边也窜进了车里。 司机都把车开出来了,才发现又多了个人。 这正在马路上你追我赶呢,虽说并不太激烈吧,但这会儿停车让人下去,会不会就耽误了追人的时机? 第140页 容墨看着高予,还没等想好怎么发文,高予就哒哒哒开始说了起来。 「你是接了苓萃苑案件的法师是吧?我刚说了,我叫高予。」 「那个,我家是青阳市的高家,我从我朋友那里听说苓萃苑的事情,就过来看一看。」 高予也有几分本事,虽然没有混入肖柏顺的公司里查探,但也用家中秘法,藉由八号楼的那缕气息,找到了这个邪法师位置。 ——虽然废了不少力气,还找了好几个错误的位置。 一开始只听他名字,容墨自然不会联想什么,这时候听他特意踢了一样「青阳市高家」这几个字,容墨才想到这是什么意思。 高家虽然不是「三鼎四柱」的存在,但也是青阳市的镇守法师。 ——当然,有镇守法师的城市,也并不排斥其他法师接了任务过来完成。 如果有镇守法师家族或势力的城市,都不允许其他法师踏足,那才是真的乱了套了。 那样的话,论道app上又怎么可能有这些城市的任务? 所以,容墨遇上高家人,也并不心虚,友善的打了招唿。 「那个,这里毕竟是我家负责镇守的地方嘛,我也不好看着别的邪法师在这里横行霸道,所以,我跟着你一起去行吗?」 「你放心,我这纯属义务劳动。」 高予一副纯属出于正义的神情,双眸很是真挚。 容墨怎么好意思说出拒绝的话? 言凤起却是嗤笑一声:「正是被人卖了都要给人数钱。」 ☆、掉崖直播 言凤起的话让容墨心头一惊,毕竟大佬们无论哪方面的能力都比他强吧?看穿一些他没注意到的地方,也实属正常。 只是,容墨实在没感受到高宁的异样。 虽说他确实很热情,让容墨一时都有些招架不住,但却是很诚恳的。 容墨心头压着这事儿,没有因为高宁耽误时机,嘱咐司机盯着前面的车追。 青阳市虽不是京市那样繁华,但路上的车辆也不少,何况,还要等红灯。 高宁一下就要拉开车门窜出去,毕竟那傢伙离着他们也就是几辆车的距离。 却被容墨一下拉住了手臂。 「不能在这里动手。他不下车,我们不动。」容墨道。 ——虽然听言大佬那话,高宁似乎有问题似的,但容墨还是觉得先留下高宁,才好看他有什么后续动作。 高宁又靠回椅背,车子这时也已经启动。 司机大叔到底好些年的驾龄,几番超车虽是惹了不少司机的骂声,但稳稳坠到那车后面,没叫他几次险恶的想利用红绿灯将他们甩开。 高宁就更安心了。 容墨暗自观察高宁脸上紧绷之下却又跃跃欲试的神情,真不太能察觉高宁有什么异样。 同时,他在手机上查了查青阳高家的情况,也询问了一下几个熟人。 * 车子越走越偏,渐渐出了市区,车辆也越来越少。 司机加快车速,真正有了飙车的感觉,但连着两个转弯之后,在一个岔路口前,失去了那计程车的踪迹。 一个急剎,车中三人都是狠狠前倾,险些撞在前面的座椅上。 「大师,我们这往哪儿追?」虽说一条直行,一条右转,只是两个路口,可这要是追错了,那可就相差十万八千里了。 ——这一剎那,那邪法师像是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的气息没有掩盖一样。 容墨的眼前已经失去他的气息,高宁手腕上戴着一个特制的腕錶,打开第二层就是一个小罗盘。 只是此刻指针不动,显然也是失去了对方踪迹。 但山穷水復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正当容墨想要尝试别的法子,高宁急的有些焦躁的时候,那计程车面相他们驶来。 ——车上已经只剩下的哥一人。 司机不等容墨发话,油门一踩就堵上了那计程车,然后带着车里的好几包好烟直接就跳下车。 刚刚要咒骂这找死的傢伙的的哥,蒙头就被塞了好几包烟,还有司机大叔一张笑眯缝眼的脸怼到眼前。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他还送了礼。 这么一个错愕,的哥就失了先机,司机大叔乐呵呵的跟他打听他刚将车上的乘客送去了哪里。 毕竟要保护乘客隐私,虽说刚才那个乘客也不是个小姑娘,但司机大叔他们这还真有点跟踪狂的架势。 所以的哥支支吾吾,并不太想说。 可架不住司机大叔忽悠的厉害,什么他妹等着钱化疗治癌症,这龟孙却要离婚还不算,还卷了家里所有钱跑路云云。 三五句话,一个跌宕起伏牵人心神的故事就讲得活灵活现,的哥气的一拍方向盘。 「实在不是个东西,我就看他那阴阴沉沉的样儿,你们往凉山山脚去,他在那下的车。去晚了,又怕他赶别的车熘了。」 司机大叔得了地址就根本没时间去听的哥的义愤填膺,窜回车上,轰鸣一声已经沖了出去,甩了的哥的车一车的尾气。 ——看着怀里的好几包烟,的哥手脚麻利的点上一根,嗯,看在对方也是气急了的面子的上,不跟他们计较了。 * 一个急剎车,司机车还没停稳,容墨就已经领头下了车。 只留下一句叫司机去找个地方等他们电话就行。 第141页 这时容墨已经又找寻到了对方的气息,可能是掩盖的急,还是有些泄露,直直往这凉山上去了。 司机大叔虽然堵的哥的时候身手矫健,但是在这山上赶路,又要与邪法师斗法,那一个普通人显然是帮不上忙的。 高宁也紧追在容墨身后,望着他的背影紧紧咬牙,这小子的年岁,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得比他小个两三岁吧? ——那为什么不但考过了考核试,还身手矫健,处事老辣? 就算是他自小就在学习术法,可又哪来那么多实践经验的? 何况,如他们这般年岁的小年轻,如果有这种本事,各家之间早已传遍名字了吧?他怎么一点都没有听过容墨的名头呢? 高宁脚下不慢,但到底开了小差,脚下一连磕绊,险些没跟上容墨。 等他追了十余米,再看到容墨的时候,就见他停在一处,又在那四顾找寻。 显然是又失去那邪法师的气息。 高宁压下小心思,也连忙找了起来,不多时就喊容墨:「走这边,这里草叶有折断的痕迹,还很新鲜。」 容墨连忙过去,实在没想到高宁看的这么细緻,腿粗的小树旁,确实有一片草叶折断了。 ——容墨还真没学到这些东西,所以他选择听专业人士的。 紧跟高宁身后,快步追了过去。 果不其然,大概十几分钟后,他们远远就看到一个身影,正坐在一棵树下,似乎是累的不行,正在休憩。 看到他们追来,顿时一脸的卧槽,杵着膝盖跳起来就接着跑。 这时候,也管不上掩盖自己痕迹的事情了。 「卧槽,龟孙别跑。」高宁大叫一声,冲出去整个人跳起一米多高,更从身后包里抽出双截棍,狠狠抽在那邪法师的小腿上。 邪法师反应迅速,往前一扑,就地一个翻滚,爬起来又跑。 只是实在没想到高宁操作这么骚,脚后跟还是给双截棍扫了一下,一落地就是一阵钻心的疼。 ——但根本不敢停下,忙不迭继续跑。 倒是高宁落到地上时一个踉跄,没即刻追上去,只看到容墨从身边跑过,扫了他一眼,确认他的安全。 高宁恨恨的嗷嗷高喊,觉得自己不能叫容墨专美于前,哪怕刚刚没站稳是因为踩在一颗尖石子上膈了一下脚。 现在只能一瘸一拐的跑,也毫不气馁的追了上去。 「他怪喊怪叫干什么啊?」容墨有些疑惑的跟大佬念叨。 ——为什么之前还只觉得高宁有些热情,现在却觉得高宁疯疯的?或者,二二得? 容墨压下心底升起的怪异感,对邪法师紧追不捨,可能是被追的慌不择路,也可能是脚到底太疼,邪法师一个不稳,身子直接歪倒在地,滴熘熘滚出去数米远。 踉跄一下爬起来,转身与追来容墨的面对面。毕竟后背对敌简直是不要命了! 容墨左侧是一处断崖,离两人现在的位置大概不过十米内的距离。 他的身后是一处密林,随着越来越黯淡的光线,林内暗影重重,像是他现下钻进去,一不小心就得撞在树上。 高宁离着容墨两步远,站在他的左侧身后,盯着邪法师的身影,眼中全是兴奋。 他想着,等容墨出手与他干上,自己就绕过去,断他后路。 但异变只在一瞬间。 * 肖天赐一路小心翼翼的紧追在自家老爸的座驾后头。 看着他们停在一处小区,想要跟进去看看,还在头疼的找车位停车时,就又见容墨窜了回来。 一下,他就又不用停车了。 肖天赐也说不上自己是个什么心情,跟上去吧,总觉得这人是不是知道自己跟上来了,这么搞的遛狗玩儿呢? 不跟上去吧,都到这了,他又觉得十分不甘心。 所以他一脚油门,紧随而上。 ——然后又是在那路口一个急剎,肖天赐险些没反应过来,一脚油门下去就超过了他们。 好在,他稳住了。 然后,接到兄弟们喊他出去浪的消息,他就实在忍不住的吐槽起来。 他家的事情,兄弟们虽不清楚细节,但多少有所耳闻。 毕竟能当好兄弟的他们,那也是家境相差不多的,兄弟之间就算没开口,也从家中长辈那里得了几句情况吧? 这时听到肖天赐的抱怨,几个兄弟不但没有与他同仇敌忾咒骂容墨这个不着调的大师,还要求肖天赐跟他们视频。 ——现在肯定是赶不上现场了,但他们都是没什么大事儿缠身的富二代,「抽出时间」来看一下兄弟直播,还是可以的。 肖天赐就在兄弟们的「鼓励」和「吐槽」中,坚持了下来。 他是一定要揭露这个不靠谱大师的真面目,让他家老头看看花钱都请了些什么牛鬼蛇神回家。 肖天赐整日里好吃好喝的,哪里受过这样的苦。 凉山虽不是那么陡峭崎岖,上山还有小径,甚至某一段路时还会有石阶,可扛不住的是容墨这两人的速度,超出肖天赐的承受能力啊。 唿哧带喘的肖天赐恨不得立刻就趴在那儿。 可已经看出兴致来的兄弟们,怎么能任由肖天赐这么半途而废? 纷纷给他鼓励、用上激将法,层出不穷的花样让肖天赐又是激动又是气恼,也说不上是哪股情绪占了上风,激励了他。 第142页 最终,还真叫他远远跟上了容墨两人。 从影影绰绰的树木间隙里,看到了高宁那跃身一扑,激起直播间观众一叠声的叫好。 ——是的,直播间。 准确的来说,是转播的肖天赐与兄弟们的视频内容。 一开始,这样转一道手的「直播」,其实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兴趣,就算直播的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富二代。 本来也只有他的粉丝在跟他闲聊,直到有人认出了被肖天赐追着的两人之中,一人是容墨。 涌入直播间的粉丝开始多了起来。 虽说容墨只有那一期综艺节目的出境,但是将一匹威武的黑豹搓成豹豹头,并至今无人能够「模仿」的表现,还是十分抢眼的。 何况,还有一代流量玉女骆思悠的「轰轰烈烈」地陨落。 她那一番骚操作被反转之后,容墨的名字就是不想被火出圈外都不行。 ——即便没有后续作品,可不还有江纯霖等明星的时不时提起吗? 所以容墨的粉,还真的不少。 这下,一传十,十传百,涌入直播间的容墨粉,都快要比那富二代本来的粉丝都要多了。 后进来的粉,也不知道前面具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肖天赐是上山游玩什么的,然后走运的遇上了容墨和他朋友。 直到,容墨、高宁和邪法师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剑拔弩张。 弹幕一片啊啊啊的舔颜画风一转,纷纷疑问起来,说是那邪法师神情让人看着瘆得慌。 肖天赐躲在树后,哆哆嗦嗦地举着手机给兄弟们视频,不敢出声,磕磕绊绊地打字告诉兄弟们,他觉得这林子里的气温越来越低了。 ——明明他一路跑来,热的不行,这会儿却是裹紧了衣服还觉得冷的打颤。 容墨警惕的看着似乎已经没有逃跑心思的邪法师,有意勐扑而上,来一击绝杀。 但不及眨眼的时间,容墨就觉身侧流动的空气一阵凝滞,让他浑身汗毛一竖,下意识地手中蓄力,抬臂格挡。 裹着灵力的手臂遭受重击,仓促的蓄力对上对方有备而来的偷袭,难免抵挡不住,容墨的脸色一变。 疼的牙关紧咬,却挡不下对方的后劲。 容墨被自己的胳膊一下撞在胸前,一口气险些没有提上来,气息一窒,眼前一黑。 巨大的力量将容墨冲击而起,身子横飞出去十余米的距离。 ——正冲着他左侧那方的断崖。 肖天赐正跟兄弟抱怨山里阴冷的不行,就耳机里刺刺拉拉像是要将他耳膜穿一个洞。 疼得他立马摘下耳机,这才发现不单耳机,连手机画面也不时闪过雪花,一副□□十年代黑白电视的粗劣质感。 直播间里,断断续续地画面之中,最后一个画面是容墨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人,以一根臂长金属棒,狠狠打出十多米远。 身下,是不知道多深的断崖。 顿时,直播间里一瞬静谧,继而密密麻麻的弹幕将所有画面遮盖。 ☆、跟大佬耍心眼? 容墨心口一痛,一口血便从口中喷出,染红胸前衣襟一片。 眼前发黑,耳畔的唿唿风声和下坠的感觉,却在告诉他,自己被打飞到了断崖之上,现在正在急速下落。 但这个念头刚生起,他就觉得身形一顿,自己落入一个清冷而稳健的怀抱之中。 怀抱的主人双臂一扣,容墨被稳稳抱住,下一刻,容墨只觉得一手按在自己的心口,随即一股清凉而和缓的气息涌入体内。 原本的难受,瞬间便被驱散,眼前的迷濛也就此散去。 他看清了言凤起的脸,虽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可动作却是温和的。 「谢,咳咳,谢谢大佬。」容墨靠在言凤起的肩头,身上的疼痛渐渐消散。 ——两人正悬停在半空,向下是黑沉沉地不知崖底在哪的虚空。 向上,大概十几米处就是崖上。 确认容墨已无大碍的言凤起,就着半搂半抱的姿势,带着容墨御风而上,翩然落稳在地。 被数个邪法师围堵着,想扑到崖边看容墨情况而脱不开身的高宁:卧槽,会飞! 原本一击得手,心底正爽地一众邪法师:……敲里麻。 * 气氛一时十分凝滞,三方人马互相打量,警惕的很。 虽说对「脱胎」修为大佬的存在,早有心理准备,但到底是偷袭,所以一众邪法师的心里还是觉得这波是很稳的,毕竟是有心算无心啊。 ——就算容墨是有大佬护着,可到底不是自己的本事,他们这都几十年的「老手艺」人了,打个小崽子,还能有差错? 但心底正升起「手到擒来」的暗喜时,就遭受到大佬的死亡凝视。 说实话,哪怕心里有数,他们在这一刻,还是慌得一批.jpg。 但到底也是久经沙场了,所以很快就稳下心神,互相稍一对眼,趁着大佬没有一上来就动手,立刻背着手,开始启动他们早前的准备。 忽然,「惊雷!这通天修为天塌地陷紫金锤!」 众人的身后传来一道节奏明快的喊麦声,刚刚想要伸手将手机捡回来的肖天赐,瞬间受到所有人的死亡凝视。 他僵着手,瞬间泪流满面,我艹,我是不是就要死在这里啊,谁特么的害我,这时候放的什么曲子啊,他不需要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啊。 第143页 ——没有受过现代「曲目」洗礼的几十年「老手艺」人,正在施展手艺的时候,忽然被这声儿弄的集体一个哆嗦。 一瞬间凝滞又失控的法力,险些在他们身体里乱窜,刺激地他们一个哆嗦,看肖天赐的眼神之中,就更带上了恶狠狠地意味。 最主要的是,这一个哆嗦让他们失去一个时机啊,要是来不及启动大阵,那可真是一切布置就前功尽弃了。 七个「老手艺」人齐齐给「领着」容墨和高宁步入阵中的邪法师使眼色,赶紧把这小鳖孙搞死,别给他们再添乱了。 高宁一见那邪法师扑过去,一下从刚刚的惊诧之中醒转,捏紧手中的双截棍,不忘「啊打~」一声,给自己加油打气。 ——毕竟,他只是个还没出师的小可怜啊。 可他也不能看着邪法师无法无天,一棍将人逼开,连忙从背包里又抽出一根半臂长的伸缩棍,一甩出一米多长,接上自己的双截棍。 盘龙棍一出,邪法师不得不又退了几步。 高宁这小子,玄术一道上天赋一般,家学渊源练了快二十年也没出师,但这外家功夫上却是很不错。 「小子,躲好点。」高宁头也不回,呵斥肖天赐自己有点眼力劲儿,这时候一定别再整么蛾子。 现在天光暗沉,要真让肖天赐自己跑回去,山路崎岖指不定再出什么状况,还是再等等吧。 ——希望容墨赶紧好起来,然后用论道app发布求助消息。 他虽然没有通过考试,但是这方面的消息还是了解的不少的。 * 容墨靠在言大佬肩头,这会儿倒不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但一来大佬的手还按在他的胸口,二来,就是他刚准备起身的时候,受到了「惊雷」的惊吓,三来,就是大佬给他的输入体内的灵气,真的令人太……舒服了,咳。 所以这个姿势什么的,就不要在意了。他等伤再好点,或者大佬收手,再起身也是行的。 见到高宁护住了肖天赐,容墨也觉得自己就不要急着去「添乱」了,而且明显眼前剩下的这七个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老头老太太,更让觉得威胁。 六个老头一个老太太,具是目光阴沉地在容墨和言大佬浑身上下打量。 那老太太裂开干瘪的嘴,声音尖利刺耳,发出嘿嘿地笑声:「这位前辈,不知可否……」 容墨不知道她是不是想表达一下友好,但讲真,不论她的神情还是语气、声音,都只给容墨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忍了又忍还是打了个哆嗦。 言凤起微低了一下头,看了看容墨,稍稍又多送了一些灵力入容墨的体内,难不成都这么长时间、送入这么多灵力了,他的伤还是很难受吗? ——就与言大佬受过的伤相比而言,容墨这点伤,就像是手指甲在皮肤上划了个血印子似的。 可言凤起又觉得,这毕竟是个生长在安乐窝里的小崽子,平日子磕绊一下都能青紫一片肌肤,这个伤在他身上,也算重的了吧? 哎,既然是自己一时失察,让人趁机伤了他,那还是赶紧给治一下。 至于之后要不要教育他「需经磨砺才可成器」,那也等他没伤没痛的再说吧。 言凤起心头一时转过这些想法,深觉得自己的「慈爱」,但也没法子,谁叫他现在跟容墨这个脆弱的小崽子算是绑一块了。 ——还没恢復全盛时期的实力,要是这小崽子真死了,他应对起无时无刻的天雷,也会真是个大麻烦的。 想了许多,完全没管那老太太声音难听的讨好,更没管他们背地里的小动作。 一感觉到阵法启动,老太太原本压制着的怒火就腾的烧得更旺。 ——毕竟是这么多年的「老手艺」人了,哪次不会被人捧着?这时候伏低做小不说,还不被人放在眼里,她哪能没有一点火气? 此刻,阵法启动,众人脚下亮起一道道流转的暗芒,规律又随性的黑气流转、奔腾。 高宁一个后翻身,揪着肖天赐的脖领子,将僵直着身子的他拖出去好几米远,险险避开阵法的边沿。 一棍扎在地上,狠狠地喘了粗气,那邪法师就站在阵法之中,邪肆而狰狞地看着他。 刚才被高宁「硬碰硬」,他也没套着好,这会儿藉由阵法加持,他有心想将高宁碎尸万段。 但没想到,高宁法术学的一般,警惕性和反应力却是了得。 就是看到容墨和搂抱着他的那个风姿绰约的男人都没挪动位置,高宁顿时垮了脸,这阵法一看就是危险重重啊。 容墨却没有感到任何不适,看着那些个脸上一副「奸计得逞」的小人得志笑容的邪法师们,不由抬眼看了一下言大佬的脸色。 ——他们的小动作言大佬不可能发现不了吧?毕竟容墨都从那老太太似是而非的絮叨之中,感受到了她拖延时间的想法。 那大佬任由他们动作,为的又是什么呢? 在他们最得意的时候,将他们再打落到尘埃里吗? 可是大佬有这么恶趣味吗? ——容墨到现在都没考虑自己的受伤是言大佬的「马失前蹄」,依旧觉得言大佬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脱胎修为的前辈,不知能否抗住这大阵的威力呢?」一个精瘦的小老头,笑的一脸恶意,甚至舔了舔干涩的唇舌。 第144页 仿佛在他眼前的,不是活人,而是一桌精心烹制的满汉全席。 容墨心头犯噁心,但想了想,还是接了话:「你们费心准备了这么一个大阵,那想必是对杀了我们十拿九稳。」 「那,我能知道,谁告诉的你们我身边有脱胎大能的存在吗?」 容墨脸色如常,心底却不是个滋味,毕竟知道言大佬他们是「脱胎大能」的人,是有数的。 ——不是玄门一脉之中的高层大能,就是他接触过的,熟悉地甚至很是信任的人。 这些人之中,无论是出了谁跟邪法师们有牵扯,对玄门一脉、对容墨来说,都不是能轻易接受的事儿。 「呵,小子,虽说这告诉你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儿,但我又为何要让你死的瞑目呢?」一个笑眯眯地胖老头,一脸的随和样子。 若是在大街上看见,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和善老头是个手上人命无数的邪法师? 而且,他说话也一点也不随和,前半句听到容墨耳中,还叫他觉得能得什么有用的消息呢。 到底是年纪轻,容墨的脸色还是有一瞬间的变化,对这老头戏嚯又嘲弄的眼神,心底有些不忿。 口中辨道:「呵,就是觉得你们要是实话实说,能死的痛快一点。」 ——毕竟听他们口中的意思,这背后或许是有「奸细」,或许是还有「幕后之人」,那样他们就最多算个从犯。 但他们咬死不说,那可不得就受点刑罚了? 只是容墨的话却是叫几个邪法师笑了出来,当然,也有怒火,毕竟容墨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年轻,哪怕在他们听来也不过就是逞口舌之快,那也是对他们的侮辱。 一个矮瘦的小老头,眼神格外阴冷地望着容墨。 他是最不爽这些人的「你来我往」,他觉得,既然已经启动大阵,那就没有再费口舌的必要。 赶紧把脱胎大能拿下,然后分好大家的份儿,各自拿着回去好生修炼,修为再进一步,它不香吗? 这专为脱胎大能改进布置的上古阵法,废了他们九牛二虎之力,他就不信这人还能逃出生天。 ——要知道他们的修为也是不浅,最深者已是摸到了濯魂经的门槛,有了这脱胎大能的「指印」,还愁修为不精进? 知道他性子的几个人,一见他沉不住气,便也赶紧动手。 这个大阵集他们七人之力,想要发挥最大的力量也得靠他们同心协力,最忌讳急躁。 可也没办法,他们中间就有这么一个没耐心的,他们也不能失了这次时机,只要一同出手。 但见真的问不出什么,言凤起冷嗤一声,身形不动,身前却忽又闪出一道人影,继而是第二道,还有第三道快的看不清的黑影。 一道剑芒,锐利割人,快的险些划开那胖老头的脖子,但他身形虽胖,但却也敏捷,一个打滚险险躲开。 只是一颗心跳的更加厉害,不等他爬起来,就被那道剑芒逼到眼前,刷刷刷的声音不停响在耳边。 他满地打滚,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满身的疼痛,他根本就一招都没有避过去。 ——不,这不可能,他们怎还有如此地修为,难不成这已启动地大阵竟是一点效用都没有吗? 霍斐双手伸出尖锐的乌紫色长指甲,硬度堪比精钢,一爪在邪法师的法器上抓过,经过祭炼的法器顿时被抓成了碎片。 原本就惊的邪法师,顿时遭受反噬,一口污血喷出,顿时心头髮慌。 豹豹的速度本就是快,这有了言大佬的法力加持,更是快的残影都让人捕捉不到。 在冼辰宣和霍斐处理了一人,再去拿下另一人的短短时间里,他已经接连踹到三个人。 这些邪法师虽是修炼多年,可到底也是年纪大了,两三米体长的大豹子一脚踹上去。 只听得咔咔咔的几声啐响,几个老头老太太整整齐齐躺在地上,哼哧哼哧直出气,谁也动弹不了。 ☆、咱也不敢问 在新人考核试的时候,黎梦川等人就知道了容墨当初的考区被做了手脚这事儿,内里不简单。 只是后来查无所获,未免出现什么人心惶惶或者打草惊蛇的情形,这件事情就暂且被压制了下来。 ——但,暗地里关注这件事的人并不少。 毕竟往小了说只是他们一次工作失误,但往大了说,那就是他们玄门内部可能混进来邪法师的卧底。 其中,黎梦川尤为关注。 不仅仅是因为他是玄门中人,是容墨的引导者,也不全因为他知晓容墨身边大佬们的存在,更多的是因为他真心将容墨当朋友,当兄弟。 所以关乎他安危的事情,更为上心几分。 甚至动用了家中的关系,以求为自己获得更多的消息。 ——只是因为确实查到的东西很少,他也不得不蛰伏起来。 但这一次,他却忽然接到消息,说他们后台发现几个任务的发布有异。 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一方面任务发布时间间隔很短,另一方面就是任务相似度有点高。 都不是同一处发生的问题,但全部任务看下来,都给人一种重拿轻放的感觉。 ——就是那种,看似十分紧急,但细品之下又觉得对方只是骚扰的感觉。 玄门存在这么多年,不是没有接触过类似的,似急实缓的案子,但这次的案件太集中,实在是显得背后推手的痕迹很重。 第145页 特别是,在案件的评级上,几乎都是擦着新人等级之上,最低单人等级的那一道准线之中。 黎梦川得到消息后,虽听对方说的迟疑,但自己细看之下也觉得这种感觉十分明显,他便想着去找一找容墨。 ——不是这些任务除了容墨就没有别人接,但鑑于之前的事情,黎梦川觉得现在容墨可能是对方想要拔除的肉中刺。 也就是说,这些出任务的人之中,最有危险的就是容墨。 当然,他也提交了申请,让在别的任务地点的时间空闲的玄门弟子们去看看其他人。 以他的等级,发布的帖子还是许多人能够看到的。 他还在半路上,就接到了更确切的,其他地点任务人传来的消息。 ——那几个任务地点的解决过程,实在是太简单,就好像他们一到那里,之前所有的异常都直接消失了。 他们过去,也就是扫了个尾巴。 黎梦川心头一跳,连忙给容墨打电话,只是电话还没有拨出去时,就响起接连的消息提示音。 是头条的推送。 或者准确的说,是事关容墨的头条推送——从上次容墨的几次热搜之后,黎梦川就设置了容墨相关。 毕竟这方面容墨是真的不太上心,他可不就得费点心思。 一看,顿时大惊。等看完内容,再给容墨打电话,却长久地无人接听。 那视频画面虽不清晰,雪花满满、断断续续,但最后时刻容墨被人打落悬崖的画面却被处理过清晰度。 在网络上,掀起一片热议。 警方部门的微博被艾特淹没,甚至电话也被多少人同时拨打。 一开始,消息不全,众网民只知道容墨被一个突然出现的黑衣人用一根大铁棍锤飞出去,看到他被那么多黑衣人围堵,还以为是遇上□□之类的存在。 后来,就有人分析,是不是之前容墨在敬望山上救下了被绑匪绑架一干实业家,所以现在是受到了绑匪同伙的报復? ——这个猜测一起后,更多的福尔摩斯加入,渐渐地整个「事件」都被「还原」了七七八八。 众人对容墨的安危就更加担忧了,不仅仅是拨打报警电话,更开始在网络上广徵消息,想要分析出容墨到底身在何处。 虽说不少人报警,可还真说不出容墨的位置所在,大多只是担忧甚至哭泣着说容墨受到伤害,请求警方救助。 不提警方某些部门确切知道容墨的身份,就是普通警方那边,接到视频之后,仔细研究确认并非捏造后,也对这件事情关注并安排起处理方案。 只是,国土面积那么大,他们可用的讯息那么少,他们哪里去知道容墨在哪座山上? * 容墨一见大佬们全部现身,三下五除二就将邪法师一网打尽,不免大松一口气。 感觉自己心口已经完全感受不到疼,甚至有股暖暖胀胀的感觉,他就想着不用大佬给自己渡灵力了。 只是没想到刚抓到大佬的手腕,想示意他收手,就感觉眼前一黑,脑袋沉重的不行,眼皮更是直打架。 随即,到了嘴边的话,化成一个「嗝儿~」冲出。 言凤起被抓住手,便微垂了头,想看看这小子又准备闹什么,哪知道他头一歪,整个人就睡了过去。 还将他的手带的稳稳地压在胸口。 ——确实是睡过去,比人家累极了沾枕就睡的速度还快。 以至于言大佬一开始都心惊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都已经给他治疗,他怎么还会「晕迷」。 确认了他竟然是睡了过去,言凤起一瞬间都想把他的脸掐肿。 但是想了想,他只是将手腕从容墨的手中轻轻抽回。 嗯,都已经分出一只手扶着他了,这只手竟然能够腾出空,就不再占事了吧。 ——不然打人还得分灵力给其他三个傢伙,给他们干什么呀! ——至于给容墨餵的那些?呵,那算什么,他修为臻至化境,哪怕现在这个世界灵力稀疏,可他纳入体内的灵力还能自行运转、生生不息,给容墨的那点,不过就是毛毛细雨。 言凤起压下心头刚冒苗头的奇怪想法,收回送到其他三个傢伙体内的灵力,虽然经过消耗,其实剩下的也不过让他们什么都不做的维持身形一个小时。 但,他们不需要维持身形。 言凤起看着地上不停哼哼唧唧的一众老头老太太,脚一抬,每人口中都送了一团结实的土球。 顿时,世界清净了。 反正这些人嘴里没有一句有用的话,那就别让他们叽叽歪歪的烦人了。 * 高宁几次抵挡住邪法师,护着肖天赐,其实也废了他不少的力气。 将肖天赐带出阵法范围,更是简直费尽了他所有地之力,不然他也不需要杵着盘龙棍才能稳住身形了。 庆幸的是,那个邪法师没有穷追不捨。 ——甚至可能有想先看大阵的运转,参悟其中奥妙的感觉。 毕竟他们也差不多就是砧板上的鱼肉,跑也跑不了。 高宁心都一直提着,期望容墨能够求援,但看到容墨被困在阵中,只有自己有一丝喘息之机,便只好给自家老爸打电话。 ——现在哪里还管得了会不会被老爸打瘸腿,要是不能活下来,他爸还能打折谁的腿去? 第146页 听到他爸的怒声咆哮的时候,高宁简直就要哭了,管不得那边老爸还在念叨这么晚了还不回去之类的话。 他带着哭腔道:「爸,救命,凉山上八个邪法师还有个什么大阵。」 他知道稍有长篇大论会容易被邪法师打断,毕竟对方不急着要他的命却不代表他能看着自己求救,所以一上来就直击重点,声音还特别大。 一股子惨嚎的味儿。 果然,那年纪最轻的邪法师,顿时就沖了过来。 ——肖天赐看着自己已经滋滋啦啦,在关机甚至毁灭边缘的手机,再看看高宁还能通话的手机,怎么觉得自己这上万块的最新款,啥用都没有呢? 其实他是不知道,高宁虽是没有通过考核试,但这手机却是他爸旧手机,虽然删除了全部资料,但到底是玄门一脉的出品,抵抗这大阵的、法师们的力量影响,那是槓槓扛得住。 邪法师显然也没想到这一点,毕竟高宁身上几乎没有什么修为。 却不想,玄二代或者三四代,哪怕再受到家中长辈「不成器」的咒骂,可到底是独苗苗,都要老爸的旧手机使了,老爸还能不惯着? 高宁时刻防备着邪法师出手,这会电话都没挂,赶紧揣兜里——虽然是旧手机也不忍心看它丧命,毕竟是求了老爸好久才到手。 邪法师来势汹汹,高宁也有了背水一战的打算。 但没想到,原本在他眼中强势如斯的一干邪法师,一个照面的功夫,就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大能,一招制服。 要来宰了他的邪法师,直直扑gai在他的脚边,手指离着他的脚,大概还有一根手指头的距离。 肖天赐望着这又不知道哪里出来的两人一豹,虽说看着好像是帮着他们打坏人的,但这视觉冲击实在是让他的小心脏狂跳不止。 ——让他忍不住呵呵直吸气,甚至自己掐自己的人中。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自己给自己做人工唿吸,太刺激了啊! 特别是还有那么大一只豹子,看到那豹子的竖瞳时,肖天赐都觉得自己的裤子要湿了。 不不不,虽然没有吓尿,但是衣服已经湿了,冷汗如流啊。 * 黎梦川下了飞机,急匆匆就上了早已约好的朋友的车,也幸好他在青阳市还有朋友。 虽然不是玄门体制内,但对此事多少知晓一二,知道他的事情后很热心的前来帮忙。 一路上,黎梦川坚持不懈地给容墨打电话,但依旧是无人接听。 急的黎梦川的嘴角就要瞬间长燎泡,毕竟从那视频上看,容墨的情况简直糟糕透顶。 ——哪怕他知晓容墨身边好几个大佬的存在。 可一时不得到容墨的准确回应,就算他再安慰自己,再往好处想,他这心也不能安稳落地啊。 下了飞机后,他就联繫了青阳市的镇守高家。 当时还并不知道高宁的事情,就只是想问高家借点人手,毕竟情况危急,高家是玄门中人更是镇守法师,没道理不出动吧? 没有叫高家人来接他,纯属就是高家直接去凉山比较近,而他朋友来机场比较近。 ——凉山这个地点,还是辗转问了肖柏顺、又问到司机猜得到的消息。 这时候,肖柏顺不知道自家儿子也上了山,高家人也不知道高宁上了山。 等高家爸爸接到高宁的电话时,正带队往凉山赶去的半路上,得知自己这作死的儿子竟然早就上了凉山,而且凉山之上的情况还那么危急,高家爸爸保养多年一头浓密头髮的脑袋简直瞬间就要秃掉! 这作死的儿子哟,还能要吗? 只是这话才出口一半,却瞥见旁边妻子焦急地神色,高家爸爸连忙压下后半句,然后赶紧安慰妻子。 高妈妈面色如常,但多年的相处,高爸爸如何能不知她此刻地紧张与焦急? 又赶紧通知还没出市区的黎梦川,期望他能有所准备,找到更多的同道中人还相助就更好了。 毕竟这么多邪法师,还有大阵,可真不是他们能轻易对付的了的。 但这焦心还没三分钟,他儿子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不等高爸爸担忧的询问情况,就听高宁磕磕巴巴地道:「爸,爸你,不用来了,没事儿了。」 似乎声音里也透着一股不可置信。 ——这叫高爸爸和高妈妈怎么可能放心? 甚至觉得,是不是他儿子已经被邪法师挟持了? 可想想有不对,如果被挟持了,难道不是该提用什么交易他儿子了吗?难道是连交易都不准备做,直接要把他们儿子拿去做什么血祭的邪法? 高爸爸和高妈妈的脑中一瞬间转过许多想法,却又不敢问自家儿子,毕竟不知道他那边到底什么情况,乱说了话,是不是就会惹怒了那些手段残忍、泯灭人性地邪法师? ☆、同样是修炼 凉山这地方,并不太有名,一来是因为青阳市到底不是个一线城市,二来自然是这凉山的开发度不高。 ——就算在本地人之间,都没太大的名气,特别是容墨他们呆的这个地方,还是野区,就是爬山的驴友都不太过来。 这也很好理解,毕竟要不是看这块地方算得上是人迹罕至,这些邪法师怎么可能在这里布置阵法,还不被人发现呢? 所以,即便网络上担忧容墨安危的人找了多少法子,只是看着一些树林花草,他们还真分辨不出这地方。 第147页 警方相关部门那边倒是能够从容墨的行踪上,找到线索,联繫上肖家之后,得知他的位置。 速度比黎梦川几人慢一些,毕竟警方接到消息本来就迟一些。 但出境的速度却是不慢——不提警方部门对这类案件的内幕知道多少,就说这些人哪怕只是「网络上」推测出的那样,是一群绑匪,这样明目张胆谋害性命的存在,得是怎样一群危险分子? 他们身为警察,能够放过这样的人? * 黎梦川和高家的人手先后隔了大约半小时上了山,看到的却是类似地一幕忙乱的景象。 不同的是,高家的人手看到的是高宁一个人手忙脚乱地、费劲地抽出一干男邪法师的腰带,将他们捆起来的画面。 而后到的黎梦川,看到的就是高家人正在给原本被简单粗暴捆绑地邪法师们换绑绳的画面。 ——这地上的阵法还没被破坏,他们一靠近阵法边缘就能发现它的不同凡响,就更加难以想像这些邪法师得是多厉害? 这样的邪法师,就仅靠一条腰带,就能栓的住? 要不是看高宁的样子实在有些惨兮兮,而且手边也确实没有合用的器物,高爸爸都想来一次「动次打次」。 他这不省心的崽啊。 一想到这些,他的目光就不由飘向一旁长身玉立的、身着宽袍大袖的男子身上。 断了肋骨、伤了肺腑的一众邪法师,被倒腾来倒腾去,险些一口气都上不来,可是被堵着嘴,谁也不能嚎一嗓子。 是的,到这时候,也没个人「心慈手软」一点的,给他们拿了口中堵的土块。 ——哪怕有个人想来问他们一点什么呢,他们什么也都乐意说啊。 可偏偏,这些修为不济的傢伙,宁可在阵法之中唿哧带喘,眼力更是不济,他们现在极有倾诉欲望,看一看他们渴求的双眼啊。 但直到黎梦川赶来,他们被粗鲁的拖到阵法边缘,都没有一个人多给过他们一个眼神。 高家人都在阵法边缘之外,将这些邪法师放在阵法边缘之上,一来是为了方便看押,二来也是为了用他们自己布置的阵法,限制他们自己。 ——虽说他们是主阵之人,本该不受阵法影响,但谁叫他们现在都伤的不轻呢? 别打,还要遭受阵法反噬,现在也要受到阵法压制。 简直苦不堪言吶。 黎梦川看着高家人给他们换好了符绳,就放过了这群笑话——除了看到容墨险些掉崖的那个画面,黎梦川担忧的不行之外,他真觉得这些邪法师是个笑话。 容墨有大佬们护着,这些人竟然还敢来撩虎鬚?还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哦? 黎梦川刚踏入阵法之中一步,不由一个哆嗦地又收了回来,这压制感,简直让他瞬间驼上了一座大山似的。 只好冲着言凤起讨好的笑:「前,前辈,小墨现在怎么样?」 你们要不要先出阵来? 虽说看这些邪法师的惨状,就知道言凤起显然不将这阵法放在眼中,但是容墨的脸都掩盖在言凤起的脖颈之间,他看不到他的神色,实在不放心。 ——而且,以容墨的修为,肯定比他还更难受、更受阵法压制。 既然大佬已经将邪法师们解决,不如赶紧出来啊,还是说大佬其实也处理的不容易,现在…… 黎梦川的想法还没彻底成型,就见一直「无动于衷」的言大佬,忽然想是决定了什么一般,动了。 他的手从容墨的肩头向下移了移,微托着他的嵴背,弯下腰,另一手抄过容墨的腿弯,一挺身将人紧紧抱在了怀中,昂首阔步的、轻轻松松的走过了阵法范围。 走到那些邪法师身边时,还不闪不避,一脚踢开了挡路的那个最年起邪法师的腿,直接将他的腿从膝盖处,反向踢折了。 被堵着嘴的邪法师,生生从口中吐出一声呜咽,泪水瞬间模煳了脸颊,顺着脸皮的褶皱蜿蜒流淌。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对着言大佬行注目礼的一众人士,顿时都是一个哆嗦,低眉敛目。 这位大佬看着清清冷冷的,但是行事作风可真特么的霸道不讲理。 这要是反感他们的视线,是不是就得把他们的眼珠子抠出来当灯泡踩? 吧唧一声就碎了,流一地液体的那种? 虽说伤在邪法师身,让他们觉得格外舒心爽快的话,那一想到有可能伤在自己身上,他们一个个都缩手缩脚起来。 但言凤起临出阵的前一刻,却是顿住脚步,微微侧头,视线向下落到一干邪法师的身上。 看的一干邪法师齐齐打了个哆嗦,节奏都是一样一样的。 然后,言凤起轻轻碾了碾脚。 他们费尽心力、还贡献出许多「重宝」的阵法,在这一刻忽然一滞,原本压在他们身上的压力也顷刻散去一般。 只是,他们还来不及松一口气,毕竟本来言凤起又怎么可能对他们这么好呢? 所以下一秒,他们提着的一口气还在嗓子眼的时候,阵法流转着的浓郁怨煞之气,凝滞不动,继而轰然消散,像是薄霜遇上了烈火。 而他们埋下阵基「重宝」地几处,嘭嘭声连响,那些他们珍之重之的法器,尽数变成一堆废铁。 法器之上凝聚的煞气鬼怨,也顷刻消散,归于无形无迹。 第148页 唯一留下的,就是邪法师们具是又吐出一口血来,这些法器都是他们祭炼许久的,又是他们控制阵法的媒介,之前自己虚弱下来,就已经控制不稳,受到一些反噬。 这下,被直接破法,反噬的更是千百倍之厉。 ——原本还死撑着,不死心想要找寻反击之机的几个邪法师,顿时就直接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伤上加伤导致的出气多进气少,还是纯属被言凤起这举重若轻的挑衅姿态,给气的。 言凤起是不管的,从容而速度不慢地的下了山。 黎梦川赶紧招唿高家人把这些邪法师拖得拖、扛的扛赶紧下山,好继续处理他们的事情。 一下出现这么多邪法师,还以后这么厉害的阵法,还有针对容墨的阴谋,总之黎梦川简直头都要扎了。 他紧赶慢赶,在一般人眼中翩若惊鸿的速度,却连抱着一个大男人的言凤起的衣角都追不上。 远远地看着言凤起的身形到了路旁,黎梦川只好给自己等在山脚的好友打电话,说言凤起是他们的前辈,让人赶紧让他上车。 ——他算是彻底了解了言大佬的脾气。 他真的只是看着清冷,他真的只是不屑跟你计较,但他跟你计较的时候,绝对就是你不可承受之重。 黎梦川匆匆赶到车旁,钻入副驾驶,这才有机会问容墨的情况。 「无碍。」但显然,言凤起并不想跟他再多说什么。 黎梦川看着容墨胸口那一片血迹,就知道他受到的那一击不轻,可大佬说了没事,他也不敢反驳。 细细听了容墨沉稳而规律的唿吸,这才暗自松一口气。 然后开始跟高家人联繫,当然,不敢说话,实在是怕大佬嫌吵,特别是从高家人口中知道那些邪法师之所以「吃土」,就是大佬嫌他们吵,给塞住之后。 他运指如飞地给高家人发消息。 高家爸爸哪里应付的过来,想要打电话聊吧,可偏偏黎梦川疾言厉色地说惹了前辈不快,他们都得惨。 ——想到言凤起下山前那两脚,高爸爸磕磕巴巴地继续打字。 但是一句话还没打完,黎梦川的问题就又来了,急的他实在冒汗。 高宁看着他爸的脸色,壮了壮胆气,凑了过来。 老爸有事儿子伏其劳啊,这个时候,刷一刷老爸的好感,希望回家之后少打折一条腿——他的愿望就是这么卑微。 自家儿子毕竟是「全程参与」,所以高爸爸想了想,还是将手机交给了他,高宁的手指立刻舞出了残影。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清楚楚。 当然,关于肖天赐那边,是另外的高家人在询问,他那个角度的「事情经过」,暂时还不清楚。 * 肖天赐被高家人裹挟着下山,虽然知道自己算是得救了,可今天的所见实在是太颠覆他的三观了,一路下来腿还依旧是软的。 几乎可以说是一边一个高家人,给他架着胳膊抬下来的。 等到了山下,这手机才终于有了型号一般,之前滋滋啦啦的声音彻底平静。 但是各种提示音拥挤地响起,几乎连成一线,响的就像是他被心电图仪器监控心跳,然后现在「哔——」的一声长音,象徵着他的去世。 ——他这会儿真的是恨不得立刻去世啊。 看着手机上来自他爸的消息和几十个未接来电,肖天赐刚升起的劫后余生的喜悦顿时荡然无存。 虽然只是匆匆一眼,但是他爸质疑他去做什么死,给大师添什么乱的消息,他是瞥见了。 这会儿,他怎么敢给他爸打电话? 就算刚刚还想着给他爸妈打电话,好好哭一场,缓解一下自己的余悸。 刚坐上车,他爸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肖天赐一个哆嗦,险些将手机砸到隔壁那人的双腿之间 气氛极其的尴尬。 肖天赐极不情愿,却又实在没胆,只好接通的电话,但响起的却是他妈带着喜悦哭腔的声音:「儿子啊,你可终于接电话了。」 一开始他们哪知道肖天赐又胡闹什么,等知道的时候,那心简直都要停跳,肖母的身子虚弱一些,那一刻险些就这么晕过去。 还是肖柏顺今日回来的早,两人在一块儿,这才稳住了肖母的心神。 肖天赐几乎立刻想要和盘托出,他这种三观被颠覆的时候,听到了妈妈的声音,即便不是个巨婴,那也是心里又酸又委屈。 但是一旁的高家人却阻止了他,有些事情是不好向外披露的,至于哪部分可以说,哪部分需要对外「改编」,还得等他们听完整个过程之后。 他们允许肖天赐接电话,也只是让他给家里报个平安,其余的,等肖天赐的笔录做完了之后再说。 * 这些后续地事情,容墨全都不知。 或者应该说,这次的任务虽是针对容墨的阴谋,但其实容墨真正「参与」其中的,反倒是只有之前的一些追逐画面。 真正阴谋的厉害之处,容墨一点也没有「体会」到。 ——想着不经磨砺不成器的言大佬,把能将容墨磨砺地浑身是伤的「磨刀石」一脚踹了个粉尘式细碎。 还没让容墨「呛着一口灰」! 容墨沉沉睡着,一直等言凤起将他抱回酒店,放到软和的大床之上。 第149页 入了夜,青阳市终于落起了大雨,但是房里开了暖气,又裹着软绵绵被褥的容墨,似乎不受打扰。 黎梦川一边对外处理后续事宜,一边还要照顾大佬们的晚餐与宵夜。 ——大佬们这个习惯,他还是很清楚的,不吃饱的大佬们,眼神特别摄人。 一切准备好,进入房间来请一直保持寻常人身形的言大佬的时候,却见言凤起的手正虚按在容墨的胸口。 黎梦川能感受到从言凤起手中涌入容墨体内的,浓郁而醇香的灵力。 他下意识地深深吸了一口气,虽然灵力其实也没什么香味,他这样也分不到一丝一缕。 但看着那浓郁地似乎都能肉眼可见的灵力,他真的觉得!慕了!慕了! 「前辈,小墨他的伤还没好吗?」黎梦川到底更担心容墨的情况,羡慕的情绪只是一闪而过。 「他没伤。」言凤起神色淡淡。 「那,您这是……?」对容墨伤势的担忧升起,看言凤起的状况,黎梦川一时甚至想到容墨是不是要靠此续命。 言凤起收手,不尴不尬又十分冷硬地说:「随便喂喂。」 黎梦川:「……?」 黎梦川:摄于大佬眼神不敢再细问,但就很酸,比柠檬还酸! 容墨微微动了动身子,然后打了个小小地嗝儿,抿了抿嘴,一副吃了美味的架势,睡的更香甜了。 ☆、偷什么不好 容墨神清气爽的甦醒,已经是第二日的午后。 身上很是清爽,睡衣很是合体,一点也没有受了伤的痛苦。 等他出了房门,就看到大佬们端坐在餐桌之上,享用着饭后茶点,而黎梦川则是尽职尽责地收拾餐盘。 ——容墨觉得自己又给黎梦川添麻烦了。 完全不知昨晚黎梦川看到了什么,又受到了怎样的打击。 「小墨醒了,我现在给你叫你吃的上来。」黎梦川说着就要打电话,容墨这一睡直接错过了从昨夜到今天午餐的三餐。 是个铁人也遭不住。 但是容墨迟疑地捂了捂自己的肚子,连忙喊住了黎梦川。 「川哥,我,不饿。」而且不是饿过头了那种不知道饿的感觉,反而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肚子里甚至还有种胀胀的饱足感。 这一瞬间,容墨甚至都想问一下黎梦川是不是在他睡着的时候,还给他餵了宵夜。 黎梦川见他真不像是说假的,便放了手机,等他觉得想吃了再点餐也是来得及的,免得点早了到时候冷掉。 揭过这一茬,黎梦川就开始跟容墨说起了正事。 肖柏顺家的事情是解决了,原本谈定的报酬依旧是会走app的程序下发给容墨,但是鑑于肖天赐的所为虽是无心,但到底带来了麻烦。 甚至,肖家怕肖天赐所为让容墨觉得受到冒犯,所以连忙准备了红包,势必要交给容墨。 只是容墨还睡着,黎梦川便带收了。 一张十万的支票,不算太大的数目,但对于现在的肖柏顺来说是能最大限度拿出的流动资金。 ——毕竟他的公司之前出的乱子不少,虽还顶着个公司老总的名头,但这钱还真拿不出特别多。 不过容墨已经很是惊喜了,听黎梦川转述了肖家的歉意,他也没太放在心上。 只不过黎梦川说,他不收钱反而会让肖家惴惴不安,而且黎梦川已经替他收下,他也不能驳了黎梦川的面子。 容墨一脸喜滋滋地将支票放好,准备回了宁城再去兑换。 「至于那几个邪法师,暂时还有几个没有对上身份,不过你放心,网络上的事情已经平息了下来。」 「关于他们的事出原因,也就归在了之前敬望山上的绑匪的同伙。」 容墨也是到了现在才知道,自己在凉山上遇袭的事情,被传到了网上,简直闹的风风雨雨。 不过幸好的是,当时的画面受到阵法和法师力量的影响,画质不好还断断续续,更没有录到后来几位大佬出手的画面。 所以要将事情压下去,还算容易。 警方出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又合理的公布出来,再有人带出「兇残绑匪罪有应得」之类的节奏,网络上讨论风向就被扭转了过来。 ——也是因为知道容墨只是摔在崖边,虽受了些伤但无大碍,那些粉丝们才安心,才有余力去痛斥绑匪的兇残狠毒。 「这件事情可又让你大红大火了一次,刚刚下去没多久的热度又起来,你只怕现在出门得更小心了。」 不然,就是分分钟被人围堵的节奏。 他们也算是第一次见识到一个非娱乐圈内的「素人」,这么受关注。 容墨作为当事人,简直是有点头秃,特别是又收到赵坤彦和聂思霜的连环消息之后。 ——他们也是关心容墨,但确定容墨伤势已经好了之后,对他的调侃自然也是不少。 其中还有一条,是又关于江纯霖的,容墨看着是说江纯霖的新剧热搜买的很是靠前,并且正在发力准备沖向第一的时候。 但哪知道,容墨的热搜空降第一不算,后面更有好几个相关词条占据了前几句,直接将江纯霖的热搜挤出了前十。 不过这消息,容墨也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过去了。 重要的还是听黎梦川说之后的事情。 第150页 外面的声音都压了下去,并没有造成什么恐慌,但他们内部人员是真切知道容墨被设计的这件事情,背后可能出现的巨大动盪的。 ——他们玄门内部被渗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我们已经查到几个可疑人员。」黎梦川道,因为从容墨考核试的时候就一直有所关注,所以这次对方这么大的动作,他们当然是很快反应了过来。 哪怕一开始也没有足够的证据,十分拿不准,但还是密切关注起几个可疑人员,等黎梦川这边确定了容墨的情况,立刻就进行了控制。 只是线索还是不足,排查清楚还是需要耗费一些时间。 「不过,虽然这些人排查出来我们有很大把握,但就怕还有隐藏更深的,那些邪法师不开口,终究还是不能让我们安心。」黎梦川道。 「他们布置的那个阵法,是针对『脱胎大能』的。」容墨道,「但是那样威力的阵法,我看资料上说,大多已经是失传了。」 精密高深的阵法的威力确实不容小觑,但玄门一脉,或者准确的说是国家早年几经动乱,覆巢之下无完卵,玄门一脉怎么可能不受影响? 所以很多东西都失传了不提。 就是灵力稀薄,有些东西即便没有失传方法,但想使出来却是没多少人有那样的本事了。 而这个大阵,就是这样的存在。 言大佬他们是「脱胎大能」这本身就是个误会,现金修行界莫说脱胎大能,就是濯魂境的前辈都是屈指可数。 还大多隐世不出。 那么这些邪法师,是如何得到这样厉害的阵法呢? 看那些邪法师的年岁虽是不小,但也就是七八十岁的样子,虽然修为不俗,可钻研出这样的阵法又实在是不太可能的样子。 ——特别是从他们当时的操纵上来看,还有些勉力,七人合力催动大阵,控制的却并不完美。 当然,这一点,也只有言凤起知道。 而他说出来,却是没有一个人敢质疑的。 这就更让人疑惑了,难道这阵法是这些邪法师,得到了什么隐秘地传承? 「虽然可能性小,但不代表没有。可这样一来,就意味着更令人担忧,因为这传承之中是否仅仅只有这样一个大阵呢?」 而且,这所谓地传承,是这七个邪法师一起发现的,再也没有找旁人看过,还是其中一人或几人发现,然后又联繫了别人来参与? 如果联繫别人参与,这又到底联繫了多少人? 简直是越深想,这里面的问题就越多。 黎梦川的脸色严肃,手指无意识地敲在桌面上,一声声地却并不能缓解他的心烦,反倒叫他更烦躁。 容墨连忙给他递过去一杯温水,这个时候在这里瞎想也没太多帮助,不如想想有什么法子能够撬开那些邪法师的嘴。 哪怕要分辨他们所说的是真是假,也总好过毫无头绪的乱猜。 黎梦川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事情却是不简单。 「除了他们不肯开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封禁了他们的灵力后,到底也都是老人家了,又有伤在身,我们也怕一时手重,就……」 就送人入了阴曹地府。 虽说这些邪法师死个千八百遍都是死不足惜,但是他们还得问出消息呢。 ——说到底还是有些投鼠忌器。 又怕他们逃跑,不敢解了封禁,封完又怕审问过重,彻底要了他们的脆弱的老命。 可真是一个死循环。 沉默了一阵,黎梦川拍了拍容墨的肩。 「既然你现在没事,我就去跟一跟审问的事儿。你呢,暂时就不要再接任务了。」 要不然,鬼知道又会不会落到谁早就设好的圈套里。 容墨点了点头。 这次的任务加肖家的红包,也有二十多万,他跟大佬们先紧着点花,应该能抗一段时间。 他准备先回宁城的宿舍去,一来物价不算特别高,二来是住宿舍不花钱啊。 甚至还有部门餐厅抵用券可以蹭。 ——出门在外,办的是有钱僱主的事儿,一应费用自然是有钱僱主包办;办的是没钱僱主的事,除了部门贴的积分报酬,费用方面也会有部分报销。 而在部门内休息的,自然也有一定额度的福利可以享受。 他们这行到底也算是高危职业嘛。 黎梦川临出门,却是想起一件事,又跟容墨说起了高家。 高宁也算是给容墨添了点麻烦,虽然也帮了些忙,但在高家人看来,高宁这次的事情也是太胡来。 「也算不上吧,反倒是他帮着我追上那个邪法师。」之前要不是高宁,容墨半路上就失去对方的踪迹。 ——虽然现在知道了那邪法师是有意引他们入套。 但高宁又不是同伙,容墨怎么可能有什么迁怒的情绪?甚至高家说是道歉,那也是因为对方心地好。 要是遇上那种胡搅蛮缠的,虽说高宁是自己掺和进来的,但他们都得怪容墨连累了高宁呢。 他这回答也果然在黎梦川的意料之中,笑着说他也是这么回高家人的。 ——就是高宁还是得挨罚,毕竟他可害的他爸妈担惊受怕的不行。 但这就是高家内部的事情了。 黎梦川不掺和,容墨就不会去掺和,只是接了黎梦川递过来的名片,会和高宁加好友。 第151页 下午,容墨就退房、买票,返回宁城。 当然,还如来时那样几经转车,行程也算得上是不紧不慢,出宁城的车站时,正是第三天的十点多。 因为临上车前吃过一顿丰盛的早餐,只过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他们也就慢慢悠悠上了一躺地铁,准备回到部门里去,中午就开始曾部门的餐厅。 只是今天是周末,这个时间点也依旧有不少的人在车厢里,容墨并没有找到座位,就站在一根扶手前。 ——低眉敛目有些瞌睡的样子,这两天他都是这样,吃的也不多,总有些懒洋洋的。 两个正坐在他对面的小姑娘看着他从帽子口罩之间露出的眉眼,窃窃私语——现在这个天气,确实是不需要戴墨镜了,不然更加显眼。 对两人越发兴奋的讨论,容墨置若罔闻,反正只要不是确认了他的身份就成。 但就没多大一会儿的功夫,两个小姑娘的脸色就变的难看起来。 十分担忧、隐含怒气但又有些害怕,欲言又止地不停忘着容墨,可容墨低垂着头靠在扶手上,似乎睡着了一般,可让两个小姑娘急的不行。 但周围的人都是十分沉默,她们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看到这一幕,又有多少人会帮助她们,所以在沉默和出声之间不停犹疑。 那个站在容墨身后的高大男人,正恶狠狠又得意地瞪了她们一眼。 他的手已经全部伸进容墨的背包里,正在轻手轻脚又快速的摸索着。 一边注意着看到他动作的两个小姑娘,一边也防备着容墨醒来,就是容墨这睡的好像太死了似的。 让他又高兴,又有点没来由地觉得古怪。 ——不过,说不定是他技术更好了,能够做到轻如无物,他当然就感觉不到什么。 这个念头刚落下,他就察觉手边蹭过什么冰凉滑滑的东西。 是真的自己蹭他的! 他顿时汗毛一竖,而还来不及抽出手来,就见到一颗碧绿地三角脑袋从他拉开的背包口处,也就是顺着他的胳膊伸了出来,蛇信弹动发出嘶嘶声。 「啊——」男人的尖叫声惊醒了一车厢的人不算,前后的两节车厢都被惊的一个哆嗦。 只是碍于这蛇离他实在是太近,所以这人刚冲破云霄的叫喊,瞬间被截断,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喘。 以容墨和这男人为中心,眨眼清出一大片空地——已经到了全车厢挨挤着能空出的最大的空地。 容墨这才惊醒,一见男人的手伸在自己的包里,管不得蛇还缠在他的胳膊上,先确认了一下自己钱包里的支票。 ☆、组团认儿子 容墨也没想到自己还会遭偷,那一刻唯一担心的就是刚到手的支票捂不热——虽然他本来到手的钱也捂不热就得被花掉。 但是,哪怕再心疼,那好歹也换了一顿饭菜安抚了大佬,他宽慰宽慰自己,只是饭费贵,还是能接受的。 可如果是被偷了,那就要了他小命了。 要知道他这段时间里都不敢轻易接单了——虽然有大佬保护,就算邪法师来设计,他也能安然无恙,可如果造成大局动盪呢? ——所以,他都已经考虑到回来蹭餐厅的优惠了。 他都这么节衣缩食了,如果支票却被偷了,那简直就太悲惨了。 确认资金安全后,容墨一招将小偷制住,但也是不敢碰他手臂上的蛇蛊的——幸好蛇蛊有灵性,没有直接咬人。 不然,只怕他都来不及救小偷的性命。 虽然蛇蛊自己「乖乖地」钻回了背包,但同车厢的人也还是不敢靠近容墨了。 手里又有小偷,容墨也就只好在到站的时候下了车,将人扭送到轨警手里——庆幸又有些尴尬的是,容墨也有警方的身份认证。 不然,就那小偷声嘶力竭地举报他背包有蛇的架势,容墨都怕自己也要跟他一起进拘留所。 容墨给玄门中与警方对接的部门人员说了这件事的始末,那边的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这事儿交给他们处理。 ——他们真的第一次处理因为这种事儿,要他们善后的。 以前哪一件不是「大事」? 每次都是恨不得揪秃自己的脑袋,但没想到的是,有一天他们还会因为事件简单,而觉得有些…… 轨警这边很快接到电话,查看了容墨的证件,确认人证统一,敬了个礼就让容墨离开了。 被扭送上地铁另一线路,要被送去警局的小偷望着与轨警「相谈甚欢」,连笔录都不用去做的容墨,一时怒火上头,一时又心头狂跳。 ——凭什么容墨带那么危险的毒蛇上地铁却不用被抓? ——他这到底是惹了什么人,到底会怎么搞他啊? 容墨望着进了车里还在隔门望着自己的小偷,总觉得他的眼神怒火中烧又哀怨忐忑。 到底什么鬼?容墨摸了摸下巴,实在搞不明白,嘆了一口气。 还得等下一班地铁,这要是赶不上餐厅的午饭可怎么办? * 容墨虽然急,但是这事真不是他急就有用的,所以该错过的,还是错过了。 当然,可以错过餐厅的午饭供应,却不能让大佬们真饿着,容墨就只能在手机上定好外卖。 这样,等他到了公寓楼下,想必能正跟外卖小哥碰个面? 第152页 ——至少能够碰上一个吧,剩余的几个小哥,希望他们互不相逢好了。 不然就要面对外卖小哥的「你是不是叫外卖来开趴体」的眼神了。 但没想到的是,在公寓楼下容墨还没遇上外卖小哥,却是被两拨陌生人拦住了去路。 他熘达着到达小区门口的时候,一个背着黑色背包,身上还挂着好几个大小不一地娃娃的男人,正在跟保安说话。 ——想来是正做登记的访客。 容墨也只是闪过这样的一个念头,就准备先回家去,却不想保安一见他,就一指他,然后叫住容墨,又向那男人说这就是容墨。 男人大概三四十岁的模样,个高而清瘦,这还是包裹着较厚的衣服之后给人的感觉,容墨都不敢推测他真实的身形。 男人很显然是来找容墨的,可问题是容墨并不认识他,有些疑惑地看着站在他身前,显然不打算放他离开的男人。 他却又不先开口说话,微眯地眼一直上下打量着容墨,让容墨实在有种古怪的感觉。 ——也不至于觉得生气,男人的眼神打量的明显,但并没有恶意,没有让人反感到那种地步。 可是,被陌生人这样打量,也足以让人觉得浑身不自在了吧? 容墨只好率先打破沉默:「这位先生,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男人整个人给人一种较为孤僻且稍显阴沉的感觉,但他的声音却透着一股温柔,挺有反差感的。 他的话也说的很直白:「想来看看,你是不是我家的孩子。」 容墨一怔,一时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不然为什么会听到这种话? 「不,不好意思,我有点不理解你的意思?」有记忆以来,容墨就在孤儿院里,就连领养也没有他的份,他也不能去。 他不渴望有爸爸妈妈,有个完整的家吗? 他希望,起先是希望他的亲生父母能找到他,后来是想,哪怕是养父母,只要他们能够相处的好,也是很好的事情。 ——但越懂事,他就越不去想这件事了。 一开始是越发清晰的知晓这件事的不可能,所以与其越想心里越难受,不如就彻底不去想。 后来,就是要自己照顾自己的生活后,没时间多想这些了。 也可能是因为年岁大了,习惯了自己一个人,觉得有时间想这个,不如多赚点钱,说不定还能帮孤儿院其他年岁小的孩子,找一个家。 ——当然,他现在虽然能挣些钱,甚至相较于以前那是几十倍的增长,可入不敷出、饭都可能吃不饱的这个结果,还是依旧没变的。 想要帮助孤儿院的小朋友,他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而就在这个他都早已不想着找寻家人的时候,可能是他家人的人,找到了他的眼前? 容墨也说不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只是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问道:「那,不知道您的名字?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耳畔响着自己的声音,容墨竟然觉得格外地陌生。 他是怎么语调这样平淡说出这些话的呢? ——他从没想过自己在这个时候,竟然会出奇地冷静。以前,他觉得哪怕只是得到一丁点可能的消息,他都会激动的四肢发颤的。 男人的语调依旧不变:「我叫祁恆。我看到了关于你手中有可能出自我祁家的傀偶,猜想你或许与我祁家有什么渊源。」 容墨初听他名字,还没联想许多,等听到他后面的话,原本有些杂乱地心绪,却是忽然就消散一空。 emmmm,所以其实这根本就是一个天大的误会嘛。 容墨望着祁恆,僵着脸,一时还真不知道该从何处解释。 「那,祁先生,我们先去我公寓里,慢慢说吧?」 这位祁恆先生的消息,显然有些滞后,论道app上关于他的「傀偶」的帖子,确实是大火过一阵。 ——毕竟当时容墨在考核试的时候,遭人暗算,也算是「大放异彩」。 他的一举一动自然遭到不少人瞩目,而当时言大佬出手自然也有穆帆他们「眼见为实」。 那挥手间就将一个邪法师搞的灰渣都不剩的霸气,怎能不叫人目瞪口呆? 再一传再传,那一大串的前置形容词都能叫人眼花缭乱。 祁恆看到那些回帖里的内容时,自动屏蔽了那些彩虹屁,对「傀偶」强横实力的天乱花坠的描写,他也不尽信。 但对于「傀偶」可能处于祁家之手的推测,他觉得有几分可能,但具体的,还要等他亲自确认。 「关于傀偶的制作,我们祁家有特殊手法,所以是否是祁家所出,我看一看便能分辨。」 祁恆坐在容墨对面,心无旁骛地只想赶紧确认容墨的身份。 ——容墨哪敢把大佬们拿出来给祁恆上手「把玩」? 僵硬地露出一个笑容,组织了一下措辞,才说道:「据我所知,祁家位列三鼎之一?」 所以,祁家人再少,以祁恆的实力、身份与地位,也是能知道大佬们「真实身份」的存在。 他记得黎梦川说过的,那些顶流的大能们,齐聚京市就是因为大佬们的「身份」。 祁恆微皱了一下眉头,有些不耐地道:「你具体想说什么?」 他听得出容墨的话别有深意,他特别不耐烦绕弯子,所以示意容墨有话直说。 第153页 「其实一开始关于我有傀偶这个事儿就是个误解。」 容墨见他如此,也就开门见山。 「我其实没有傀偶,所以也就不是您祁家的后人。」 就是连dna都不用做,就能确认的,肯定不存在亲缘关系。 祁恆想过到最后会确认容墨不是祁家后人的可能,所以对容墨所说的不是,并不是很难接受。 ——只是,他觉得容墨说的太过肯定。 难不成那些后辈,已经能力差到连是不是傀偶都已经分辨不清了吗? 不够身份,不知真实「消息」的小辈们:我们都是冤枉的啊! 祁恆的眉头越皱越深,容墨说的太过肯定而真诚,而且也确实没有理由骗自己。 祁恆正想说什么,而容墨也想解释地更清楚的时候,门口响起了铃声,是保安亭那边拨过来的。 说是容墨又有访客,因为这时确认容墨在家,他们就按规矩先询问一下容墨的意见。 「姓李的两位先生,和一位姓薛的女士?」容墨很是确认,自己也不认识这几个人。 想了想,他说:「能问一下他们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难不成他现在都在「业内」有了不菲的名声,已经让人上门来请了吗? 哎,不过现在他不能接任务啊,不然不提邪法师们会不会就此做什么文章,就是黎梦川要是听到了,都得立马飞回来。 ——他可不敢给黎梦川惹事儿了。 那一串儿的邪法师,已经够让玄门中好些人头疼欲裂的了。 却不想那边给的答覆是,他们来找容墨,是因为觉得容墨可能是他们家走失的孩子。 容墨的脸色顿时精彩的很,不是,今天是什么不得了地、宜认崽的日子吗? ☆、开新文啦 在容墨原本的印象中,觉得组织给分配的这间公寓简直太宽敞了,但当他尴尬的坐在包围圈中,被人满眼含泪地打量时,就觉得这屋子实在逼仄的很。 ——让他避无可避。 容墨暗自打气,将给三人倒的茶又推了推,他倒不是紧张忐忑激动之类的情绪,他只是被这三人「紧张忐忑又激动且期待」的目光弄的十分不自在。 「几位说是来认亲的,那不如给我说一下……」容墨小心开口,他其实心底已经觉得这些人大概也跟祁恆一样误会了,可面对这三人,他又怕自己一时言语不注意,就刺激了他们。 这三人并非是玄门中人。 也不知道是怎么就认为他是他们丢失十八年的儿子。 原本有祁恆的事情在前,他都不准备再见这一家人——毕竟这先后脚来认儿子的事儿太巧了,巧的让容墨本该有的欣喜都根本升不起一丝一毫。 但听保安亭电话那边隐隐传来的,期盼地甚至隐隐带着压不住哭腔的小声交谈,容墨到了嘴边的拒绝还是咽了回去。 ——算了,哪怕希望十分渺茫呢?总要给对方一个确切的答案。 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吧,哪怕早就不期待什么父母家庭,早就不纠结当初自己会被「丢弃」。 李丰拍了拍情绪不稳的妻子,薛蓉一手攥紧老伴的手,想要汲取勇气,她一见到容墨,就觉得格外心疼,她觉得,作为一个母亲,哪怕与自己的孩子失散多年,再见到也是有所感应的。 正因为这样的感觉,让她的心情一直不得以平復。 李承看父亲与继母都情绪起伏过大,一时难以开口的样子,便长吐一口气,将十八年前的事情缓缓道来。 十八年前,他已经十五岁了,经歷过与父亲相依为命的十年,对出现在家中,「共同」生活不足一年的继母,他其实不太能接受。 但李丰、薛蓉和他自己,在组建家庭这件事上谁也没有过错,所以他又何必去闹得不可开交呢? ——只是因为陌生感的消磨不容易,所以他与继母之间的关系只能算是不咸不淡。 直到薛蓉生下了弟弟。 李丰与薛蓉结婚不久,李丰的事业进入一个转折期,抓住机会不说一飞沖天,但至少在该行业能够根深蒂固。 但偏这时候,薛蓉怀孕了。 原本薛蓉打算不要这个孩子,毕竟当时她已经年近三十,如果一边怀孕一边帮助李丰,她怕自己力有不逮。 可也正因为她已经年近三十,如果不要这个孩子,以后她还可能会有自己的孩子嘛? 李丰劝住了薛蓉,虽然后果是薛蓉一个人面对孕期的种种困难,李丰时常帮不上忙,但两个人都知对方的难处与付出,两人的感情反而越发深厚。 ——李承明面上不快,毕竟原本相依为命的父亲渐渐不再关注自己,继母也只是做了半年不到的「表面」功夫就对他淡了下来。 可有前面相依为命的十年生活,他心底又明白李丰的拼搏和薛蓉的艰难,所以他多数都只寄住学校,看似跟家里闹变扭,其实也就是想给家里省点心。 直到弟弟出生,他才搬回了家里。 因为薛蓉出了月子,就忙不迭地回去帮李丰的忙,孩子就交给保姆照顾。 ——李承幼时丧母,薛蓉虽是无可奈何,可李承又怎么捨得弟弟走自己的老路? 但没想到的是,保姆被买通,在弟弟不足五个月的时候,将孩子偷了出去。 甚至因为当时李承即便是要准备高考却还依旧多数时间守在孩子身边,她还给李承下了药。 第154页 「那天我一边背单词,一边给弟弟摇摇篮。」李承说起那时候的情况,眼底还带着一丝笑容,望了望容墨如今的容貌。 他也觉得,如果他的弟弟长到如今这个年岁,也该如容墨这样,模样精緻,性格乖巧又讨喜可爱。 「但是我喝完果汁,就忽然犯困,那时候我就觉得古怪,但,她下的药很重。」甚至令李承险些休克。 李承是在医院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是找弟弟,却发现薛蓉受到刺激,还躺在他的隔壁病房。 父亲李丰一夜之间白髮横生,憔悴地将事情复述,听得李承又是心痛又是怒火中烧。 「后来抓住公司对头的棋子时,他却说自己还没接到……我弟弟。」他看了一眼容墨,本顺口就想说是你,但又觉得还没做过亲子鑑定,哪怕他有那朦朦胧胧的感觉,他也不能给容墨过大的压力。 「又去追捕保姆,可直到找到出了车祸的保姆,也没有找到孩子。」 当知晓保姆的车翻进河里,那一刻他的血都冷了,又知道车里没有孩子,时至今日他都无法描述当初自己那起起伏伏地心。 「保姆伤的很重,但最后也问出了一点消息。她被追的很紧,孩子又哭闹的厉害,也根本没有说好的人来接手,她害怕,就直接将孩子扔在了一家小院前。」 原本他们只是想用小孩威胁一番李丰,换取利益,也并不想将事情闹大。 保姆贪财却根本没有多少胆气,事情没有按「原计划」进行,她就慌了神,做出这样的决定。 「保姆也说不清具体是哪一家了,但我们将那一片的人家都问了个遍,也不知道是谁捡了孩子。」 李承也不想再说他们这些年的不放弃,也不想再说这些年找错了多少次,生起多少次希望又被涅灭,只说到近期。 「我们直到得到你的消息,觉得与你的情况大多数符合。」 年岁方面符合,也是孤儿。 收养容墨的孤儿院虽然与那一片地区离的远,可容墨被什么人捡到,就近送往的孤儿院,还是办事的时候选择路线上方便送往的孤儿院,这些都不好说。 「我们联繫了你的孤儿院,对于当时你的情况的描述,我们觉得可能性非常大。」 「虽然,当时送你去孤儿院的人我们还没找到。」 如果能够找到,肯定是能够得到更多的消息,但就连孤儿院都不知道当时是谁送来的容墨,他们只是在门前发现了小容墨的存在。 ——但,不管信息怎么符合,最重要的还是做亲子鑑定。 容墨翻着手中的资料,望着眼前几人期待他做决定的眼神。 心头竟然很是平静——不是对李承所说的过往无动于衷,甚至因为自己就是孤儿,所以面对这样的「家人寻找多年」的事情,他很能体会其中的心酸与苦痛,以及对一丝丝希望的坚持。 可就是总觉得隔着些什么,这些情绪升起的很快,但平静地也很快。 说句不太那么恰当的比喻,就像是在看小说或影视剧,沉浸剧情的时候,情感波动确实很大,但剧情一旦结束,他便能醒悟过来。 ——啊,一切都是故事,啊,现在故事结束了。 就类似这样的感觉。 容墨微垂着头,有些杂乱又执着的想跟言大佬描述清楚自己的感觉。 李家三人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不想给容墨压力,想让容墨有一个能够冷静思考的环境。 但哪怕再克制,眼底的情绪还是有所泄露,容墨感知地很是清楚。 ——就如李承所说的,他们确实一见容墨就有一种很熟悉的微妙感觉,他们觉得他是那孩子的可能性十分之大。 「你是不忍心他们这么忐忑等待,还是因为认为自己不是他们的孩子,不忍心打破他们的期待?」言凤起的声音比容墨更加平淡。 倒不是因为「事不关己」所以无动于衷。 只是因为他的生命悠久,见过的太多,所以并不是什么事都能拨动他的情绪,也因为他也跟容墨有一样的看法,甚至看的更清晰。 ——他觉得容墨应该不是这家人的孩子。他看不清容墨的情况,这家人他却是能看清的。 他们跟容墨有杂乱地有些云山雾罩的牵扯,让他一时还没琢磨明白原因,但这绝不是血缘关系。 而容墨,言凤起不知他的「否认」是源于什么,因为说不清道不明地所谓的直觉,还是因为自己早已磨平了期待,所以到了这时候,反而一点期待不敢有,甚至胆怯地想直接切断一切可能? 又或者,压不住心底那还在挣扎萌芽的对亲情的渴望,却又怕希望落空的不安? 容墨听懂了言凤起的意思,这件事情不管他怎么想,都是要给大家一个确切地答案的。 ——只是哪怕他心底百分之九十九的认为他跟李家应该没什么关系,他又有那百分之一的怕,如果李丰、薛蓉真是他爸妈,他…… 如果李丰、薛蓉不是他爸妈,他竟反倒觉得松一口气,虽也有些落寞,却又觉得「嗨,不就是原来怎么过,现在就怎么过」么。 可如果李丰、薛蓉真是他爸妈,他反而觉得一颗心提在嗓子眼,总落不到实处去。 沉默了不知多久,容墨没有跟眼前的人交谈,也并没有再问言凤起什么,似乎想了许多,但又好像脑子里一片空白。 第155页 他说:「那亲子鑑定的事情,就交给李先生了,要採集什么我会全力配合。」 这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入他的耳中,又似乎在他脑海深处响起——容墨都分不清是不是自己说的。 但等声音落地,容墨反而觉得松一口气。 不管怎么着吧,这个决定他终于是做出了,其他的,就不是他能左右的,就耐心地等待结果就是了。 李家人得到容墨的许可,顿时欣喜不已。 李承一口应承下来,有他运作,一定很快就会出结果。用容墨的头髮就可以验证。 三人焦急又依依不捨地离开容墨的住所,他们心里虽认为容墨就是自己的孩子,可亲子鑑定地结果没有出来,他们赖在这里不走,只会让容墨无措。 ——反正都已经到了这时候,也不在乎多等这么几天,李丰轻声劝走了薛蓉。 知道容墨不是祁家后人,祁恆本该就离开了——虽然这个不是,只是容墨的「片面之词」。 但这个误会解开也很容易,祁恆只要联繫一下玄门中的大能熟人,down一下「最新资讯」,更新一下自己该知晓的消息就成。 他就在询问的时候,李家来了人,他正与张老道长说到重要的地方,也就没有立刻挪步。 ——关于李家认亲的过程他也没有多听,一心只沉浸在张老道长的滔滔不绝。 虽然他不惯与别人交流,觉得喋喋不休很是厌烦,但只要时常纠正张老道长的闲话,关于「脱胎大能」的一切消息,他都是很有兴趣的。 甚至想,等容墨空闲了下来,还正好拜见一下「脱胎大能」。 他现在这距离,可比张老道长他们「近水楼台先得月」,哪知道张老道长最后交代他,对大能们要採取不打扰政策。 ——还不就是怕了这个消息闭塞又交流不善的傢伙,要是惹怒了大能们,他们玄门被灭怎么办? 可不能小瞧了这傢伙拉仇恨的本事。 而一开始就没告诉张老道长自己所在的祁恆:自己这算不算已经被大能们「见到」了呢? 祁恆彻底跟张老道长交流结束的时候,就是李承拿走的容墨头髮的时候。 这一幕让祁恆微微皱了眉头:「作为一个修行者,你却将头髮就这样拿给了他?」 容墨送走李家人,转过身就听祁恆这话,讷讷张了张嘴,不太知道怎么回。 「就,他们拿去做个亲子鑑定。」他们在说话的时候,祁恆就坐在一旁「玩手机」,容墨觉得自己可以解释说明一下。 「邪法师只要得了沾染你气息的贴身之物都能做法谋害你,何况你的头髮。」 容墨脸色一变,不知祁恆为什么突然提这个。 ——难道作为「三鼎之一」的祁家掌门人,祁恆看出了什么异常? ☆、正常人的形态 处理玄门人员相关事件的有关部门,继「小偷事件」后,又接到一个紧急任务,这次更令他们「emmmm」。 ——现在的玄门人员,操作都是这么不走寻常路的吗? 再一看申请人,好嘛,还是熟悉的味道,这位「容墨」仁兄,就是来刷新他们部门内「奇葩榜」的吗? 奇葩榜第一名「小偷事件」落位第二——总计榜上有名的事件,二。 当然,大家虽然是这么调侃着,手中处理这件事情的动作却并不慢——到底这件事情是很紧急的。 容墨的头髮落在了「外人」手中,他们必须全程「看着」它被送入检验机构检验后销毁,这才能安心。 哪怕李家人似乎并没有跟什么邪法师有所牵扯,拿容墨的头髮也真的是纯属做亲子鑑定需要,但他们该做的还是不能省。 就是这「事后通知」,却是让部门里的人有些手忙脚乱,如果不是他们确实有些特权,这件事情解决地只怕不会这么顺利。 ——所以,也是难免对容墨的「骚操作」有些微词。 当然,他们是不会在容墨面前多说什么,但黎梦川就不会顾忌了。 知晓这件事情之后,哪怕是顾忌容墨可能认回亲人的复杂心情,也实在是气的想敲一敲容墨的脑子。 然后又无奈的嘆气,觉得是不是自己这个引导人没有教好呢? 「可能还是入行时间短,别的东西他学的好,但行内的一些常识和弯弯绕绕,到底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形成意识的?」 最后,黎梦川这样跟自己说,然后告诉容墨,他手边的事情差不多这两天就能告一段落,然后他会回来陪容墨一起等结果。 这件事情,是因为黎梦川打电话来说完之前的事情后,容墨算是跟他闲聊日常才说的,没想过黎梦川会这么上心。 甚至听他话音,容墨觉得黎梦川似乎比他更在意、更紧张? ——让他这两天里较为浮躁的心情,一下就比较平静了。 言凤起感受到他明显的情绪松懈,放下茶杯,挑眉看他:「怎么,现在不告诉他你知道不是?」 一开始只是容墨的模煳感觉,但言凤起告诉了他们确实没有血缘关系后,容墨一方面觉得尘埃落地,就只等dna检测给李家人一个交代,一方面心底却又没来由的浮躁。 但让他细说,自己也说不清楚,几次对着言凤起欲言又止。 闹的言凤起也觉得略微烦躁——他归结于看不上容墨这扭扭捏捏、胡思乱想的姿态。 第156页 但是这下看到容墨明显安稳下来的情绪,言凤起就忍不住盯他。 怎么地,是他堂堂魔尊不配有资格给他指点迷津吗? 望着言凤起的眼神,容墨只觉得他似乎不太高兴,但一时又说不好因为什么,容墨讪讪摸了摸脸,道:「现在直接说,感觉也没什么说服力哦。」 「……我就是忽然觉得,其实就算找不到我的父母,可是我现在也不像是以前那样孤单一个人了,有好多朋友真心关心着我。」 容墨觉得这种滋味,让心口满满的。 ——一开始遇到大佬们,那他真的是惶恐又头疼的要炸掉一样,可是现在,他就有些不知该感谢自己的「霉运」,还是感谢老天对他的「抛弃」,让他遇上大佬们。 ——饭费压力还是压力巨大的,面对大佬们的蜜汁情绪波动,忐忑也还是忐忑的,但还是很庆幸自己与他们相遇。 不过这话,现在就不太好跟大佬们说,感觉说起来有点黏黏煳煳的,怪不好意思的。 容墨望着言凤起似乎又有些长高的身形,尽量让自己的眸底情绪平静。 言凤起微颦眉:「怎么,在你眼中,我们不是人?」 他的语调与平常相比也没什么起伏,甚至眉头的聚拢也是一闪而没,变作一副淡然的模样。 但这话,却是说的容墨心底一跳。 不是觉得大佬真的生气于「他没将大佬们当人」,容墨敏锐的感觉可能是刚刚自己没说完的话,才是真正的让大佬不开心的原因。 ——可这个念头升起,他又觉得不可思议,所以这可以说是大佬在吃川哥的醋吗? 觉得自己很是看中川哥,在心底将川哥当做家人,却没有带上大佬,所以大佬觉得自己……「忘恩负义」? 但是他要是跟大佬说那些黏黏煳煳的话,大佬是不是又得觉得自己「胆大妄为」? ——毕竟是敢「高攀」大佬哦。 容墨嘴边转了几转的话,最后还没说出口,不过,场面到没有就此尴尬下去。 因为,突然地,这些日子一直在找寻契机的冼辰宣和霍斐,两人忽然出现在容墨的眼前。 ——以成人的那种形态。 冼辰宣比容墨高出半个头,一身暗纹玄衣,腰上挂着水头十足的腰佩,一手握着他除了借过容墨一次就再不离身的长剑——现在是真正的寒光闪闪的三尺青峰,而不是「绣花针」状态了。 霍斐穿着简单的衬衫西裤,身形与冼辰宣相差无几,但气质却是相差巨大。 冼辰宣沉稳微带冷冽,是经年上位者的气势,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生活」,他又收敛许多。 而霍斐,他望了望自己终于达到的「正常人」身形,满意的翘腿坐上了沙发。 ——如同在他世界里,还没变成丧尸时的那时候。 柔软而弹性的沙发,他坐下后又靠在沙发背上,整个人显得慵懒却又带着隐藏不下去的凶性。 毕竟他是丧尸皇,哪怕前只是一个研究员,可末世里那些年的厮杀,不是短短时间的安稳生活,说能将之抹去就抹去的。 ——甚至只是隐藏,都会有时不时冒头的时候。 霍斐还不知死活的挑衅地看了一眼还小小只的言凤起。 他当然知道言凤起是他们之中能力最强的,从他一开始很小的身形,在伤势渐渐痊癒之后,就有些增长的「身高」就能看出来,他们其他人可都没这「待遇」。 但鄙视言凤起的小气还是要鄙视的,之前让他们干活的时候,就供给能力,结果呢? 架一打完哦,那剩的一点点法力底子还要收回去,那抠抠搜搜的样儿。 ——就算要挨打,该看不上还是要看不上的!霍斐很是硬气的一扭头。 「小容,咱们出去吃个宵夜?」这个世界是有自助餐的,之前容墨不好意思只付自己的钱,却带着几个大佬去,摆明着欺负人家店主。 但是现在他们这样去,也是要出人头费的,那他们也就是吃的多,不算欺负老闆了吧? 容墨看了看豹豹和不动如山的言凤起,他知道言大佬是肯定轻易能变大的,就是不知道豹豹是因为不行,还是不想? 「那,咱们去吃个通宵?」毕竟现在都已经十一点多了。 其实容墨还不饿的,毕竟才蹭完餐厅的晚饭不过一个多小时呢,可是霍大佬开口了,那不管他是真的想去吃宵夜,还是仅仅是因为自己「长大了」了,想出去夜不归宿一下,容墨都得答应吧? 「就,就是霍大佬,您这指甲的色儿,收一收?」乌紫乌紫地还有点长,这齣去吃饭,不会吓坏人吧? 霍斐神色一冷,嗤到:「老子喜欢做美甲,不行吗?」 容墨:「……」。 ——行吧,到时候要是有人敢说什么,霍大佬也拿出这个气势,那肯定是轻易就能赢了。 言凤起还是没有变成「大人」的意思,容墨自然不可能说什么反对的意见,一行人找了一家还营业的店。 这时候没有自助餐厅的,是一家海底捞。 之前只有容墨「一个人」吃饭,怕点了一箱子酒水看着有点吓人,所以之前吃饭,他们基本都不喝酒。 但今儿晚上,不论是霍斐还是冼辰宣,对现在的酒水还是很有兴趣的。 霍斐是经过末世,很长时间没做过「喝酒抽菸」这种有害身体的事情了,反倒有些想念。 第157页 而且,他现在的身体,可比「抽菸喝酒」毒的多,所以一下就要了三箱啤酒,三瓶白酒。 冼辰宣在自己的世界,自然也是喝过不少美酒,但相较于这个世界的酒,他喝过的酒醇厚有了,度数却要低一些。 这辛辣的口感,到给了他一时的新奇刺激。 ——容墨看着桌上迅速减少的酒水和烫菜,深觉得,自己以前伺候大佬们的手速是不是太差劲了? 当时,大佬们没有因为他的「怠慢」而弄他,真的是太仁慈了。 想到这些,他给言凤起和豹豹烫菜的速度更快了,伺候两个大佬的速度如果不比伺候四个大佬的速度更快,那不就是明摆着他「消极怠工」吗? 直到出去,他们这一桌明面三个人的「胡吃海塞」,远超过在场剩下的七桌人。 酒水消费更是不得了。 一众服务员更是在三人脸上来回逡巡,哪怕啤酒不算数,这三个人都喝了有五六斤的白酒,这脸上咋就一点变化都没有呢? * 在豹豹的世界,应当是没有酒的。 当时虽然是匆匆一瞥、管中窥豹,但兽人世界的「原始」,容墨还是看的出来的,平常再与豹豹相处时观察,就更能确定很多东西了。 ——所以今天的酒水,对豹豹来说,也是新奇的东西。 别看它一个小豹豹,但是竟然酗酒,喝的恨不得自己泡在酒瓶子里——要不是容墨发现的早,给他找了个浅盘子的话。 或许容墨就会收穫一瓶「豹豹」药酒,又或者是豹豹洗澡酒。 总之,回来后,容墨第一件事就是安置扭动暴躁地的豹豹。 庆幸的是,言大佬喝也虽不少,但一点异样都没有,并且很准确地将嚎起来的豹豹给「禁了言」。 而回到家里的另外两位大佬,也不再耗费力量维持成人形态,各自回了往常睡觉的地方,一夜无梦。 容墨只喝了两瓶啤酒和小半杯白酒,只是他却是个真真切切的「寻常人」,这酒量哪能有大佬们的百分之一? 撑着安排了大佬们,只匆匆再洗了个澡,容墨就一头栽在床上,不知睡到了什么时候。 手机声嘶力竭地响了起来,容墨拧着眉,眼都没睁开伸手摸索着。 将手机接通贴在脸上,容墨这才觉得好像有点什么不对劲。 刚刚他摸手机的时候,好像觉得自己有点太过靠在床边? 唔,而且感觉另一侧的被子也是鼓鼓的呢,还有热源。 但这时,手机里传来李承激动地声音:「弟弟,你真的是我的弟弟。」 其他的话,容墨都没听清,只有弟弟这两个字不停在容墨的脑中炸响。 ——这不对啊。 还不等他再想下去,终于战胜困意,或者说被李承的嗓门和这个消息震醒了神的容墨,望着眼前因为被骚扰,微颦着眉头,缓缓睁眼的人,感觉自己的心都停跳了,魂儿都要被吓飞了。 ——为什么言大佬会在他的床上? ——言大佬的身形那么高大,跟他躺在一张床上不觉得挤吗? ——不对,是他的手为什么还摁在言大佬的胸口,就不能收回来吗? ——还是不对,为什么言大佬睁眼看了他一下,没打没骂,甚至没让他挪开手,就又闭上眼,一副还要睡一下的样子? 容墨一时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先思考哪个问题。 望了望言凤起的「睡颜」,他还是连忙将手收了回来,虽然是自己的床,但是闭着眼睛瞎摸索,还是真的会出问题的啊喂。 容墨说不出原因地心惊胆战,一时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反倒是那边激动不已地李承,久久没有得到容墨地回答,迅速冷静了下来,怕自己这样子吓坏了弟弟。 他理了又理自己的情绪,才道:「弟弟?」 ☆、大佬好好哦 李家的产业做的很大,不论是餐饮业还是名下酒店,又或者是在食品深加工行业中,李家的品牌,名头都在全国前十那一挂的。 而李家找孩子的这件事情,随着他们这些年的不放弃,也有很多人知晓,甚至来冒认的也有不少。 ——当然,这类动歪心思的人,一部分是对亲子鑑定这方面没太多认知的,一部分是有能力在这方面做手脚的。 最后,李家的人不得不出资合作了好几家医院,就是为了确保自家想要做dna测验的时候,一是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做出结果,二是确定参与测验的材料和检验员都不会被人做手脚。 ——也是很心酸了。 但这么多年的努力,终究是没有错付! 他们终于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儿子。 这一消息,一时激动的李家还没想起要引导管理的时候,小道消息就已不胫而走。 一众网友被各大营销号将大瓜塞到了手中。 一看又是事关容墨的瓜,众网友纷纷出于各种原因,一甩手中刚刚江纯霖的新瓜,捧实了容墨的瓜,津津有味地啃了起来。 当然,这一切,容墨依旧是download慢了一步,此时此刻的他,只为应付李家人的热情而头疼。 ——为什么dna检测会是符合的呢? 他问了相关部门里负责他「头髮事件」的后勤人员,确认不论是头髮还是检验人员,都没有做手脚的痕迹。 第158页 可,不论是他自己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还是言凤起的话,都确定他跟李家人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所以这是玄学与科学的battle,失手了? 实在想不通的容墨,最后跟黎梦川说了自己的看法,不过黎梦川一时也给不了一个答案,只说自己再查查。 并且今日跟着容墨一起来到李家。 「小墨,小墨你看啊,这是妈妈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薛蓉没见容墨之前,一再安慰自己要冷静,不要吓坏了孩子。 可看着找了十几年的孩子终于出现在眼前,薛蓉真的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而这一屋子礼物,说是生日礼物,但除了每年孩子生日那天买的之外,还有许多许多。 ——仿佛她给孩子买了这些礼物,就好似孩子还在家一样。 「阿蓉,阿蓉你别太激动,小心身子。」李丰双眼也是红红的,但他也看得出容墨努力配合他们的不自在。 就小声安抚薛蓉,到底是这么多年没见,孩子跟他们生疏是正常的,但不能着急,别吓着孩子。 看薛蓉塞礼物给容墨,让他拆来看看喜不喜欢,容墨却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李丰连忙将薛蓉拉开。 「小墨啊,我跟妈妈去给你准备午饭,你让哥哥带你在家里转一转。你们都是年轻人,交流也容易。」其实李家佣人一大堆,哪里需要他们动手? 但他一说,薛蓉就有很大兴致,一心想要亲手给孩子做饭。 李丰将人拉出来,趁机说道:「阿蓉你也努力平静平静,孩子终于找回来了,咱们往后有大把的时间慢慢相处,别着急啊。」 容墨放下礼物盒,听见李丰低低的声音传来,只觉得心里酸酸的。 ——他实在说不出怀疑dna检测错误的话,特别在李家人越发坚信不疑的时候。 可他又无法忽略自己心中的那个想法,而且,他要反驳大佬的判断吗? 李承也看得出弟弟的尴尬和不安,带着容墨在别墅里转悠,努力找一些普通又家常的话题来缓解容墨的不适。 起初李承还太过在意容墨的情形,其实自己都有些紧张——比谈论千万上亿的合同时,还紧张。 但渐入佳境后,李承反而放松下来,到底是多年老总混迹商圈,渐渐三人都轻松了下来。 就是原本打着要看看李家人是否有阴谋的想法的黎梦川,都渐渐觉得,李家人是真心在迎接容墨这个失散多年的「孩子」的回归。 还有那个每年都在换内饰的房间,那是这么多年,李家人精心布置给那个还没回家的孩子的。 ——从婴儿房,一直到按成年男孩子的喜欢的改装,一切就好像有个孩子在这屋里住了十八年。 或者该说,他们每一年都在等待着这个孩子,做的一切都是在做好一切准备,迎接他随时「回来」。 这一切的用心,融入李家人一点一滴的生活之中,容墨看着觉得很是感人。 感受到他们的深爱那个孩子的心。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当李丰、薛蓉甚至李承都期盼地看着他希望他搬来居住的时候,容墨才更觉得压力巨大。 ——不单是他心底的否认让他难以接受、融入进李家,更因为他如果接受了,就像是窃取了那个孩子的一切。 而且,更深深地伤害了真心诚意的李家人。 「我真的,有那么一瞬间的动心。」想要将错就错,李家人对孩子的用心与疼爱,真的太容易让人沉醉。 容墨声音低哑,像是不敢将自己的「险恶用心」公之于众。 可是不说,他又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从身体内充满,满的就要炸掉了。 黎梦川揉了揉容墨的低垂的脑袋,道:「好好休息,这件事情我再去给你查一查,我会尽快查出个结果。」 ——不管是容墨的感觉出错,还是dna检测真的失误,他必须赶紧给容墨一个结果。 不让李家人的一腔热情错付,也不能让容墨再这么煎熬下去。 黎梦川一走,原本看似振作起来的容墨再次瘫软在沙发上,双眸有些迷离地不知盯在何处。 「言大佬,我好像还是想要家人。」越是看到李家人对那个孩子的用心,他就越有些按不住心底的想法,如果他真是那个孩子,这一切真的都是他的,该多好? 李家人不会再经歷希望到绝望,他也真的有了疼爱他的家人。 言凤起先是坐在茶几之上,听了他的话,竟是光华一闪,变作成人模样,坐到了沙发上。 一推容墨,十分「不解风情」地叫容墨坐直了身子,不要霸占那么多位置。 「你就没想过,若是你感觉错了呢?」而且,就因为他一句话,就这么深信不疑? 容墨毫不停歇,就说道:「啊,那就算我感觉错了,大佬你也不能看错啊。」 要说为什么不怀疑言凤起的话,容墨自己都说不好。 可他就是没怀疑过,哪怕当dna检测报告摆在他的眼前,他想都是这结果出错了。 容墨还侧趴在扶手上,并没有看到言凤起牵起地嘴角。 「李家人虽很是真心的样子,但难保,他们也是蒙在鼓中。」言凤起手一挥,茶几上原本米粒大小的茶具尽数变成普通大小,存有一丝灵气的茶香渐渐浓郁了起来。 「至于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又是否是针对你,或者针对李家的阴谋,且再等等看就是。」 第159页 「是王八是蛤.蟆,总会浮出水面的。」 言凤起还十分大方地的分了一杯茶给容墨,这是黎梦川等人送上茶叶之后,言凤起第一次分茶,而且是他亲手递给容墨。 但更让容墨关注的却是他刚才那句话。 ——怎么觉得不管是个啥,都是挨骂的呢?大佬这话说的可实在是…… * 隔了两日,李承约容墨出来玩,晚上再去李家别墅吃晚饭。 容墨没有答应住在李家别墅,李家人答应了,也理解容墨的心情,但心底对他的想念和想亲近的心却是按按不住的。 ——之所以隔了两日才来联繫,还是因为发现了网上的风浪,连忙进行引导。 以及,考虑怎么发布官方消息。 当然,这方面他们也还是要跟容墨商量商量的。 正在吃饭的容墨险些噎着,他还在等黎梦川的结果,怎么可能这时候让李家发布希么官方消息? 这要是以后查出了真的是dna检测报告出了岔子,李家人又该怎么办? 「暂时,还是不要了吧?这个……」可是,他一时又想不到好的理由。 「好好,没事儿,咱们也不是非得出什么声明,咱们自家人知道就好。以后还有许多家宴、生日宴什么的,家里亲戚和朋友什么的,想见也方便。」 容墨是没说出个什么正经理由,可看他那纠结的神色,李承哪还有什么不答应的,直接就将秘书处那边准备了数版的发言稿给毙了。 ——精心准备发布会的那点心血,比得上弟弟的喜好吗? 弟弟不乐意,那就是准备再多再久,那也是说废就废。 一出大厦,容墨就帽子口罩齐上阵,他可是又看了赵坤彦和聂思霜他们给自己发的消息了。 本来下去一点的热度一下又因「李家认回失散多年的儿子,竟是容墨」的这多方面全方位的小道消息,而重回熔炉。 容墨出门不得不又谨慎了许多。 但身边跟着李承这个虽然不在娱乐版露面的霸总,但架不住他帅啊,还是惹了不少目光。 让容墨都有些后悔,就该直接上车回家,为什么要答应去逛一逛呢? ——可是晚上要去李家别墅,他总不能两手空空的去吧? 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原本尚算平和的马路边忽然嘈杂起来,还有不少女孩子的尖叫声,一声赛过一声的高。 同时,容墨也感受到一丝异样的气息。 不是嗅觉感受到的臭气,可那一瞬间就是「臭」的要将容墨熏晕过去的感觉。 容墨连忙往路边跑去。 刚还想跟容墨闲谈什么,别让气氛尴尬的李承,连忙追过去。 那边一看就出事了,他怎么能让弟弟卷进去?就算弟弟想帮忙,那他也可以叫人来,报警也可以。 没必要让弟弟去犯险啊! 当他就慢了一步,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容墨从他手边熘走,那身影快的,他根本连一片衣角都抓不住。 * 午后的冬日暖阳,暖意融融让人流连,别的季节不爱这时候逛街的人们,这时候也优哉游哉的走在路旁,享受着这份温暖。 但倏然,一辆马路上原本行驶的稳稳噹噹的豪车忽然沖了出来,逼的不少车辆不得不勐踩剎车不说,这车还蛇形走位吓的路边行人慌忙躲避。 那一声高过一声的惊恐叫声,都不足表露行人们的担惊受怕。 容墨冲到路边的时候,正看到那车子又从行人道上拐下去,到了马路上却依旧停歇不下来,蛇形走的更加圆润流畅了。 ——仿佛车里的司机正在对方向盘爱的魔力转圈圈。 这时谁也管不上豪车不豪车的,纷纷咒骂起来,虽说还没谁被撞上,但是被吓的摔了的也有好些,谁也没了个好声好气。 但在容墨的眼中,这车却不是失控,司机也不是醉驾、不是嗑药,甚至到现在还无一人伤亡,反倒要感谢这司机的不懈努力。 不过,这司机的意识再坚韧,也抵不过这样的消磨,只怕再不过十余秒钟,他就要出事。 而没人奋力掌控的车子,又将出什么样的车祸…… 容墨来不及多想,拨开慌不择路的路人,冲到车前。 原本躲都来不及的行人,原本站得远远的看热闹甚至录影的人,看到容墨这样不怕死甚至作死的行为,纷纷都尖叫起来。 容墨赶到车前,一按车头——当然,虽然如果大佬出手,借他能力,也能直接让车子停下,但那为什么太反人类。 所以他只是一按车头,身子贴着车身一滑,避开直冲的力量,一下挂到车门上。 又一把拉开车门,一手拽住车框固定身形,一手拍在司机的额头之上。 原本面目狰狞,双眼猩红,手上都青筋暴起的司机,一下一怔,接着双眼一闭就失去了意识。 车子无人掌控,向着一处石墩勐冲而去。 容墨掐紧了司机的肩膀,一用力将人拖了出来,这时候已经管不得行驶中会锁住的车门,以及司机身上那安稳的安全带。 ——反正都有玄学之力帮忙,事后有人问的话,就说不知道呗。 哪有救人要紧? 容墨一松手,两人滚地葫芦一样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不得不说的是,这位仁兄真的有点重,容墨觉得这人脑袋磕自己胸口时,肋骨都要断掉了。 第160页 但好在,两人都算是平安无事。 而车子,撞在石墩之上,终于是停了下来。 李承匆匆忙忙跑了出来,一心想关心弟弟,恨不得将压着弟弟的人摔出去,但到底又怕伤着人,不敢乱动人。 「没事,真没事。」容墨连忙示意李承帮下忙,把这人翻开。 他可以确定,除了一点擦伤,这人没有别的伤。 最麻烦的,还是害他的东西。 李承将人翻开,一看他的模样,不由惊异出声:「子冀?」 ☆、二合一 容墨也没想到救下来的会是李承认识的人,而且看他那神情,两人的关系似乎还不简单。 这边的骚乱已经有人报了警,很快交警公安救护车都先后到场,开始调查事件始末。 容墨和李承做为参与人,自然也要做一做详细的笔录。 这样可谓「万众瞩目」的状态下,李承的身份被扒了出来,邵子冀的身份被扒了出来,进而容墨的身份也清晰的摆在了众人眼前。 ——原本他按车救人的视频就在网络上掀起一小股热潮,这会儿身份被扒,顿时一大批的粉丝涌入。 李承担忧邵子冀和容墨的身体状况,就耽误了少少的事件,再转头来准备压下新闻时,就被这兜头扑来的盛况震撼到了。 他作为现在李家的当家人,上相关报导的经验那也是很丰富的,却没哪次有这次传播迅速、覆盖面广。 ——说来,也算是沾了弟弟的光呢。 他勾着唇角,见网上都近乎一面倒地对容墨的夸赞,就暂时没有去管,连忙给家中父母打过去电话。 网上闹的这么大,压下去也需要点时间,那怎么着家里老人不可能一点消息都得不到,还是得赶紧说清楚。 * 容墨虽然强调自己一点事儿都没有,别看他滚地葫芦那么多圈,但有大佬的存在,就连他的背包里晃悠都没有一下。 言凤起还在背包里悠哉地喝茶吃点心呢。 但李承绝不可能就这么任由他的,非要他也上救护车做个检查,如果出现什么不能确定地情况,还得去一趟医院。 检查到一半的时候,邵子冀也醒了,他的真实情况是被怨煞之气纠缠,才会失了智。 身上除了滚落在地时的轻微擦伤,也算的上是完好无损。 听警察简单解释里一下自己遇到的事情,他也很快反应过来,借了电话打给助理一番交代。 ——这件事情还是得赶紧处理,不能任由网上诸般猜测,那样对他来说很不利。 然后见到来找容墨的李承。 「承哥?」邵子冀讶异地喊了一声,又打量了一下容墨。 邵家和李家算是世交,准确的说来是薛蓉和邵太太陈玢亲如姐妹,邵子冀对李承这个大他十多岁的哥哥也很是敬重。 目光在两人身上这么一转,他就想明白了容墨的身份。 ——李家刚刚找到的小儿子。 虽然还没正式介绍给亲朋好友们认识,但是关系近的人家也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只不过还没正式见过面。 而邵子冀这一瞬间,还想到了另一件事情。 曾经,当李家小儿子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陈玢和薛蓉还笑说亲上加亲,给两个孩子定个娃娃亲。 ——虽然后来生出来,发现是个男孩儿。 可长大了的邵子冀,他确实是喜欢男孩儿的。 当然,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 因为真没什么伤,邵子冀也就没有去医院。 一边打电话交代下属处理后续的事情,一边搭李承的车去李家。 他妈之前正好去了李家陪伴薛蓉,也就听到李承给薛蓉和李丰打的电话。 ——也就不着急忙慌的回家,叫李承将邵子冀赶紧带到李家去。 一进门,陈玢就等不及地冲上来将儿子上上下下看了一个遍,她这儿子虽然主意正做事稳,可并不代表这就不需要人担心关怀了。 邵子冀看着他妈有些苍白的脸色,好脾气地轻声安慰。 自己这算是遭了一场无妄之灾,具体的内情就是他自己都说不清,可这些都不能告诉他妈,只能说全是一场意外。 而失而復得小儿子的薛蓉,那更是夸张,哪怕明知道出车祸的是邵子冀,但她比陈玢还要紧张。 眼底都噬着泪花。 李承说的「轻描淡写」,可那视频她也是看了的,别人看到的都是容墨如何大展神通,可她却只更担忧自己儿子。 失控的车啊,容墨怎么能就那么直直冲出去? 容墨僵着身子任由薛蓉上下摸索检查,干干巴巴地道:「我,我真的没事儿,您别担心。」 就算心里知道她不是自己的母亲,可是现在被这样真心实意地关怀着,容墨不得不承认自己心底是觉得温暖且留恋的 ——原来被妈妈关怀是这样的感觉吗? * 几人轮番努力好一番安抚,两个母亲才算是心落到了实处。 邵家爸爸出差了,还得两三天才回去,邵家母子两人就留在了李家吃饭。 陈玢拉着容墨好一顿夸,就算不提容墨是好友的儿子,便是他本身长得好,性格乖巧,就是他是自己儿子的救命恩人,陈玢对他的态度就不能差了。 一上桌,她与薛蓉一左一右地坐在容墨两侧,两个当妈的恨不得把一桌子菜都夹给容墨吃下去。 第161页 ——哪怕有几位大佬分担,可被两个当妈的看的这么紧,他实在是不好偷渡啊。 而因为有他之前大胃王的印象在,他还实在不好说他其实都吃不下了。 一时看着面前堆着的各种菜色,都有些尴尬了。 邵子冀倒不知道容墨的「饭量」,就看着他妈那热情的样子,怕他吓坏了容墨,连忙打圆场。 陈玢笑眯眯地,与薛蓉说:「你看我这儿子,你说他这是吃醋我这个当妈的没给他夹菜呢,还是觉得我这样会吓着小墨,连带着怕小墨都不敢跟他一起玩儿?」 那话语里的意思,像是这两个还是三五岁的小孩子。 叫邵子冀很是无奈。 但薛蓉却听出了另一番意思,她也是知道自己好友的儿子是喜欢男孩的,这一点她也没什么恶感。 ——只要孩子身体健康,一生平安,她什么都不多求。 听好友这意思,大有重提当初那随嘴一说的「娃娃亲」一事啊。 她望了望专心吃饭的容墨,说实话她哪捨得刚找回来的儿子就这么进了别人家的门? 但转念一想,邵子冀要是跟容墨真的能成,凭什么又不是邵子冀进他们家的门呢? 不过这些念头也就是在脑子里一转,别说她的宝贝儿子都还没十九岁,年岁这么小,就算是他真的想要谈恋爱,那她也是随他的意,绝对不会干涉丁点儿 陈玢一见薛蓉默许的样子,就笑道:「要说小墨跟我们子冀是真的有缘分。」 「小墨啊,你可不知道,当年你还在你妈妈肚子里的时候,我就拉着子冀跟你妈说,给你俩定个娃娃亲。」 「虽然当时也是说着好玩,能不能成这都是看你们自己的意思,但是吧,今天要不是你啊,我们子冀还不知道要遭什么罪呢。」 正啃着排骨的容墨,顿时茫然地抬头看着陈玢。 这怎么就是救了个人,救的是熟人也就算了,怎么还给自己救出一个「未婚夫」来了? 他吶吶道:「我,我是男孩子哦。」 这时都没想到他并不是薛蓉的亲儿子,这婚约别说就是个玩笑,就算两家真的说定了,也不关他什么事儿啊。 陈玢又笑的止不住,摸了摸这一脸呆愣的小孩的头:「是,小墨是男孩子。」 但却没再提之前定娃娃亲后,知道薛蓉生的是儿子之后的事情。 只给了自己儿子一个眼神,她这个当妈的还看不出嘛,自己儿子对容墨还是很有好感的。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有的好感,既然有好感吧,那就好好相处。 就算不能成其好事吧,以两家的关系,当好兄弟也是很好的。 容墨略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笑开了的众人,撇撇嘴,趁此机会赶紧多给大佬们塞了点吃食。 ——虽然他反应不过来哪里好笑,但管他们的呢,笑眯了眼正好给他机会投餵大佬。 桌上的吃食很快消失许多,容墨很稳妥的扛住了大胃王人设的大旗。 吃完饭又闲谈一小时左右,容墨看着黑下来的天色,决定回去了。 ——虽然在李家肯定也不缺他一顿宵夜,但显然没有回去自己的小窝自由自在。 邵子冀自发主动的担任了容墨的司机。 看得出他真的有心,薛蓉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阻拦。 李承虽然明显有话要说的样子,但最终只是嘱咐容墨路上小心,叫邵子冀一定将人安全送回去,暂时压下了要跟容墨披露邵子冀私隐的想法。 想着再找机会细说。 他知道不论是陈玢还是邵子冀,都不是出于坏心,不会真的强迫容墨什么。 ——但这事儿不也还得看容墨的意思?现在不说破只是怕让大家都尴尬。 可绝对不能隐瞒着容墨。 而容墨答应让邵子冀这个可以说也是客人的人送自己回去,自然也就是存了心思的,他得问问邵子冀知不知道自己的情况。 路上,邵子冀车开的很稳,说话也是幽默风趣且善解人意。 全然没有二十岁出头的小年轻的浮躁,还真叫容墨有些「不可思议」,他接触的同龄人,还真没有这一款的。 同龄人的话题他聊得,口才又好,又十分能掌控深浅,不过几句话说下来就能让人觉得舒服自在。 容墨还挺愿意跟他闲聊的。 不过吧,气氛再好容墨也还是得打破,一个话题浅谈停下,容墨就提起了今天午后的事情。 「你知道自己当时的情况吗?」容墨就没有邵子冀那样的话术了,哪怕是想要向邵子冀学习,一时也没学不出来。 还不如实话实说,省的弯弯绕绕地更叫人摸不着头脑不说,还显得他有什么坏心眼才遮遮掩掩不说实话似的。 正是等着红绿灯,这会儿被容墨一句话又引得想起当时的感觉,邵子冀不自觉地就打了个哆嗦。 「这天真怪冷的哈。」入了冬这天气就一天冷过一天。 但他们的车里暖气很足,自然不可能灌进来冷风,他这么说,只是不想让容墨觉得他提起的话题,让他不舒服了。 容墨并不知道关于车祸当时自己的情况,邵子冀知道多少。 等这句话问出来后,看到邵子冀的反应,他才确定,对当时的情况,邵子冀还有所记忆。 可没想到的是,邵子冀第一反应却是略过那让他不舒服的感觉不提,反而是怕容墨尴尬而出言安慰他。 第162页 容墨一时不知如何形容自己心里的感觉。 或许这样的反应只是邵子冀为人处事的准则,但是作为被这样温和对待的人,容墨说心里不觉得窝心那就是说假话了。 「呵,就不许人家虚情假意?不懂什么叫伪君子吗?」言凤起出声,就不能任由容墨这么「不务正业」下去。 之前还向自己询问那怨煞之气的事情,怎么现在被人三言两语就叛变了立场? 「呃,难道他……」被言凤起这样一提,容墨确实想到此前自己接触到事情里,被怨煞之气纠缠的人,确实大多数都有因果关系。 而且还有大佬的话在前,难不成,邵子冀也当真是表里不一? 察觉容墨一瞬变化的情绪,言凤起虽然感觉到了容墨对自己的信任,但反而又没觉得有多高兴,道:「你自己分辨,本尊只是提及这个可能。」 他确实没有在邵子冀身上察觉什么冤孽因果,这件事情内情只怕不简单。 对上言大佬的反覆无常,容墨哪怕心里有再多腹诽,可也不敢反驳。 「好的大佬,我明白了大佬。」容墨连连应承,表示自己会用心分辨。 「子冀……哥。」容墨见邵子冀还有「顾左右而言他」的意思,不管是出于不想吓着他还是别的原因,容墨都不能让这个话题揭过去。 这种事情他遇上就不能不管啊。 「其实,当时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一股很大的怨煞之气。」容墨见邵子冀还有顾忌自己情绪的想法,便先开口明说,并将自己名片递给他一张。 就是忽然在尚算做熟人的面前,说明自己的「职业」,容墨还颇有些不好意思。 特别是他处理了不少事情,可却也到底是个入行不多久地新人。 他想,以邵家的家世,邵子冀就算不信这些,却也是有门路找到相关部门处理这种非常事件吧? 「不知道你除了今天的异常,有没有感觉其他不对的地方?」 邵子冀拿着容墨的名片,只是简单地几个字和联繫方式,却有着相关部门的公章。 他不是不识货的人,对于玄门中人也有所耳闻——当然,以前多是不信但也不反感别人相信的态度。 今天午后自己出现那样「明显」的感觉,他心底也生起了往这方面调查的想法,甚至已经嘱託了手下人去帮自己联繫人脉。 却没想到,自己身边就有这么一位大师? 竟然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以及,曾指腹为婚的小「未婚夫」? 忽然一声鸣笛声,时间虽然不早了,但路上车辆也不少,结果邵子冀的车在前面堵了好一会儿。 哪怕是个豪车呢,也不影响后头的人急的直按喇叭。 邵子冀一边开车,一边琢磨要怎么跟容墨说起之前的事情,不提名片的真实性,就是想起容墨之前救他的那一手,他就相信容墨有真本事。 可是,他要把容墨卷进来吗? 虽然他还不知道这段时间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的来龙去脉,可事情不简单他是很清楚的,甚至都颠覆了他的三观。 要是把容墨卷进来,就算不提他自己心中的歉疚,就是他妈和薛蓉都一定不会饶了他吧? 「你这件事情,我有了一点头绪,但是想要继续调查还是需要你的配合。」 「你的情况,有些危险,缠着你的东西很不简单。」 容墨见邵子冀一副迟疑的样子,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他该劝的话,还是说了出口。 当时他救下邵子冀看似一气呵成,很是容易的样子,但其实当接触到邵子冀肌肤的那一刻,他半边身子都要被冻麻痹了一般。 一掌拍在邵子冀额头之后,又觉得伸手入了火炉之中。 还有那怨煞之气之中的「怨念」对他的攻击,不同于以往被「共情」而感知到情绪,从而造成的心绪波动。 那一瞬间他受到了那股意识的攻击——这还是容墨第一次体会到。 他一眼只看到一个面容姣好不辨男女、颈腮部位还覆有细细的鳞片的人类面容,狭长的红眼,满目狰狞。 随即便有一条长尾向着他甩来,那长尾很是巨大,他满眼只有一片片越发变大的椭圆而边缘锋利的鳞片。 ——只那一瞬间的时间,容墨都来不及分辨是蛇鳞还是鱼鳞。 只觉得脑中一跳,有些微疼,然后就被从那股意识之中「赶」了出来。 路上,邵子冀车辆缓行,听着容墨的话,心惊胆战。 「可,我真的没什么印象。」邵子冀自己都更加迷茫了。 容墨给他形容了那「人」的模样,如果真的长的那般好看,他哪怕只是见过一两面,也该有印象的。 何况,按照容墨的说法,能来纠缠到要他的性命,那「人」想必也跟他有深仇大恨。 ——可他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你想一想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可能从这一方面来害你性命的?」容墨只好从另一个方面出发。 邵子冀家中虽说没什么争权夺势的豪门秘辛,但这方面的事情他自小到大也是见过不少的。 所以刚听容墨说了这些,他早已经往有可能害他的人这方面细细想过。 他都活了二十一岁了,哪怕平日脾气不错,那也不能保证所有人都喜欢他对吧? 第163页 所以不对付的人,也有好些个,可要说能闹到要他性命的,他又觉得都不至于吧? 「这几日,我家有几个合作,主导是我爸,但我也负责一部分。招标之后,有几家公司是多次被我家压下去的。」 要说对他们家是不是恨的咬牙切齿,那几家之中有几人确实心眼不大,面对他的时候话里有话、冷嘲热讽也是不少。 「可就这样,就要害我性命?」 邵子冀不可置信,就算不提这种事儿算不算「小题大做」吧,就算确实有人这么疯,那他也不想想害了别人他自己又会付出什么代价吗? 就这样的事情,就要付出「伤人害命」的代价,又值得吗? 但看着容墨等他答案的眼神,邵子冀还是压下这些想法,他自己觉得是无稽之谈,但别人既然都做出害他性命的事儿了,那肯定就不是这么认为的。 ——他要是能想明白疯子的想法,他怕是也就要疯了。 「我回去调查一番,再来告诉你。」毕竟还没有证据的事情,邵子冀不能给个准话。 容墨点头,想了想,掏出三个符箓递给邵子冀。 他不会做这个,这些或是以积分在app上换的,或是通过黎梦川帮忙联繫人购买的,经歷过肖柏顺「求符不得」的那一次尴尬事件后,容墨就带了不少在身上。 「如果真的是竞争对手下手,那也可能对付阿姨和叔叔,你先把这个带上吧。」 这时候,也已经到了容墨的公寓。 邵子冀一边应下,一边坚持要将容墨送回家再离开。 容墨也不好就这么赶人走,虽然他觉得自己也是男生,也没什么要送的必要。 但邵子冀搬出自己被李家母子几次三番交代的话,容墨也只好顺应下来。 进了门,还没等容墨招唿邵子冀坐下,邵子冀翕动着温润的双唇,似乎有话要说,又有所迟疑。 容墨疑惑地望了他一眼。 「其实说来不好意思,我妈之前说的那娃娃亲的事儿。」邵子冀觉得,不管他妈和薛蓉心里怎么想着这事儿会尊重容墨的意思,他有必要讲事情解释一下。 容墨脸色微红,这事儿不都过去了吗,就是一个打趣的事儿。 不老是提起来,他都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邵子冀正经八百的提,他反而是越发觉得尴尬。 「哦,没事儿,阿姨就是开个玩笑嘛。」容墨撇开尴尬,一副寻常的样子回答,手中不紧不慢地准备着给邵子冀的茶水。 「我的意思是,我妈她之所以提这个,是因为知道我,我喜欢男生。」所以多少也有撮合我们的意思。 虽然刚见面就提这个,哪怕两家的关系再好,他自己也确实觉得这不太好的。 ——特别是没有跟容墨说清楚缘由的话,更让他心里觉得自己像是在欺骗纯真善良的小容墨。 容墨手里的杯子都歪了一下,茶叶洒出少许。 他倒不是介意邵子冀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就是这个消息会让他想明白,当时他们提起这些的时候深层里可能的意思。 「你,你别紧张。」邵子冀被容墨的一双乌黑的眼睛望着,反倒是自己不自在起来。 他以往从没在乎过别人知道他的性向是个什么态度。 现在却急忙说道:「我跟你明说是不想之后你从别人口中听到,误会了什么。」 见容墨大概想说自己不会误会「喜欢男生的都会喜欢他」之类的否定意思,邵子冀又连忙道:「我确实觉得你很好,对你很有好感。」 大概是容墨茫然而纯真的眼神,反而更让邵子冀紧张了,他是第一次把事情处理成这个样子。 话一出口,都是想打自己嘴巴子。 这颠三倒四的话,不是把事情搞的更一团糟吗?明明本来是想解释的。 ——不提他确实被容墨所救,就是容墨确实是个乖巧和善的性子,他就不可能对容墨有什么厌恶的情绪。 但这并不代表,他对容墨的感情就会上升到「一见钟情」之类的地步。 容墨卧室的门却忽然无风自动,缓缓被打开。 床上,一个身着白色中衣,墨色长髮铺洒的男人,撩开落到身前的一缕头髮,看向容墨的目光满是不高兴。 「你大晚上的回来,还不睡觉,在闹些什么?」 ☆、二合一 明明言大佬的神情浅淡,语气虽有不快,但也没有强烈谴责。 --大抵也就是个被打扰的,正在休息的人抱怨两句的状态。 可不提大佬其实跟他一起回来,中间也就隔着他跟邵子冀几句话的功夫,就是言大佬他说他现在就要睡觉了,容墨能信? 他们的夜生活才开始啊! 特别是容墨发现他的手机正在言大佬的手边,明显是不知什么时候被大佬拿去定外卖去了! 还有,言大佬好好地为什么又要变成这个样子?不是说他的变化需要法力维持吗? --结果好像连衣服都换了一套。 容墨盯着躺在床上,正杵着头偏头看他的言大佬,脑子里反驳言大佬反驳的十分欢快。 「他,是你……」邵子冀不可否认地被言凤起的姿容气度给惊着了,可言凤起看他的眼神却没有一丝善意。 冷冽而威慑,甚至带着一丝嫌弃。 邵子冀将那惊艷压下,被人嫌弃他自己也不会热脸去贴冷屁股,不过碍于容墨的面子,暂时还维持着自己的风度与修养。 第164页 简短疑问的几个字,让容墨惊醒。 看邵子冀探究的神情,再联想到邵子冀刚说到他喜欢男孩子,容墨不自觉地又将目光移到了大佬的身上。 --这是在要他介绍一下吗? 毕竟大佬特别吸引人这事儿,容墨不能否认,说不定邵子冀就是一见钟情呢? 要相信大佬的实力,不管是哪方面。 但是容墨细看邵子冀的神情,仿佛还带着一丝不解和恍然。 也不像是要询问大佬身份,想要结识一番的样子。 容墨又想到大佬那一句话,再看他躺在床上那姿态,仔细想了想,他这公寓虽然面积不小,但是装潢一看就明白,一厨两卫,两厅一阳台,一间书房一间卧室。 一间……卧室。 看着打开的书房门和卧室门,这状态简直不能更明白。 容墨这时候才想起来,刚刚大佬那句话看似很平淡,但很难不让人深想啊。 --哪怕就是他,明知道大佬不可能有什么深意,这时候看到这情况,思想都不免滑坡了一下。 更别提邵子冀本就喜欢男孩子,他的意识之中是有男孩子跟男孩子酱酱酿酿这回儿事儿的。 再看到言大佬这样姿容和姿势的,又只有一张床…… 容墨慢半拍的反应过来,瞬间简直要炸了。 「不,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他就是……」容墨从没有一哪一刻觉得像是现在这样,他的蛇头都要打结,完全捋不直。 邵子冀看着容墨慌张解释的样子,点了点头,虽然容墨还没说出个一二三来,但看他这样子,两人显然也真不是他刚刚脑中一闪而过的关系。 「好好,你别急,慢慢说。我没误会什么。」邵子冀挂上笑容,这会儿说起来也是一点不虚。 --其实他也没什么立场,让容墨非解释清楚不可。 所以不如安抚一下容墨,让两人都别那么尴尬就好了。 至于床上那个,唔,看他的样子就知道绝对不可能觉得尴尬的。 邵子冀拍了拍容墨的肩膀,示意他稳定一下情绪。 门铃忽然响了起来,还在绞尽脑汁的容墨蹭一下就蹿了出去,连猫眼都没来的及看,就一把拉开了门,将门外的快递小哥都吓着了。 随着第一个小哥的到达,容墨就没再关门,继而第二个、第三个……,要不是到底错开那么点时间,只怕是电梯都没得坐。 「那个,他就是来蹭夜宵的,会回去的,呵呵,呵呵。」容墨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那么大胆给大佬扣这么个帽子。 「那肯定是你好朋友了,你好,我是邵子冀。」邵子冀看得出容墨的无措,自然也就想将这件事情揭过去,以免他更难堪。 有心跟好似不太喜欢自己的言凤起走个过场。 哪知道言凤起根本看也不看他伸出去的那只手,迳自到了桌边坐下,摆开自己订好的夜宵。 --今晚在李家那一餐,还真算不上吃的满足,虽然菜色都不错。 一看言大佬开动,容墨就知道另外几个肯定也在蠢蠢欲动。 果不其然,才一错眼的功夫,变成家猫大小的豹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跃就上了饭桌。 「哎,这猫……」邵子冀刚想说猫不能吃人吃的东西,而且这猫自己去拉开外卖袋,这操作未免太聪明? 容墨却是惊的都顾不上礼貌,立刻挡到邵子冀的眼前:「那个,邵哥,时间不早了,而且你不还得去查一下到底谁在害你吗?」 「那个,你回去早点休息,我们明天联繫。明天我去你家看看情况?」 容墨简直急的不行,这会儿只是出现一只「猫」,这还好说。 这要是其他两位大佬也憋不住,自己变大了出来,不提他们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才能不惹人怀疑,就是他这一屋里藏着那么些个容貌各异但都十分出色的男人,他这也没法儿解释了啊! --第一次直观认识到男孩子喜欢男孩子这事儿的容墨,就要面对险些风评被害的局面。 邵子冀连忙应声,顺应容墨的意思,出了门。 容墨的情况他是有些疑惑有些担忧,但到底是容墨的私事,他没想好怎么说明,他也就不会深究,以免让容墨更加难做。 跟人说完拜拜,看着电梯关闭,容墨这才长出一口气。 一转回屋里,果然就见大佬们全都坐在餐桌旁,外卖的餐盒都已经空了四五个。 --果然,言大佬那一出就是为了赶走邵子冀,好不耽误他们吃夜宵吧。 所以,什么睡觉啊,他就知道大佬他们不可能那么早睡! 容墨自己却是心力交瘁,什么也吃不下,简单洗漱一下就躺到了床上沉睡一夜 * 跟邵子冀约好了一起吃午饭,也是给他多一些时间调查那些事。 另外,就是容墨要把这件事情给黎梦川说一下,毕竟他现在说是在休假,其实是在躲避不知隐藏在哪里的幕后黑手。 --所以为了他的安全考虑,他本来不应该再去处理这些事情的。 「但是,哥,我觉得吧,有钱找上门,不赚王八蛋。」 容墨的话是说的俏皮,但现实情况就是,就算这段时间李家人经常各种由头请他吃饭,就算他其余时间都很不要脸去餐厅蹭饭,却也架不住大佬们的豪华夜宵。 第165页 他的钱包已经渐渐发出哀嚎了! 花贝确实是给他一提再提额度,可问题是他再不赚钱,再高的额度他也花不起了啊! 黎梦川听他这话乐了一下,也知道他的难处,想了想就道:「那我也过来。」 「其实,这些天,我这边还真问出了些东西。」 不过这些就不太合适电话里说,所以本来黎梦川也是要来找一次容墨的,现在只不过是提前了几天。 --并且是来了可能需要帮容墨打架。 等见到邵子冀的时候,就见昨夜还算神采奕奕地的邵子冀,此刻却是面有疲色。 容墨坐到对面,就见他捏完鼻根,又揉了揉太阳穴。 「不好意思。」 「这是我查到的一些东西。」 一边说,邵子冀一边给容墨递过来一个文件,里面记录的东西虽然进行过归类,但看的出来,事件还是十分多而繁杂。 因为不知道具体方向,所以这些记录也没个重点。 又怕错过什么细节,所以什么都不敢删减。 邵子冀显然是一夜未睡在分析这些事情--而这事情又跟以前上学熬夜些论文,又或者彻夜赶企划不同。 费脑细胞的程度呈几何倍数增长,而且心里压力还越来越大。 「我还没敢告诉我爸妈。」实在是怕陈玢担心,本来他的车祸哪怕没受什么伤也已经让陈玢吓的不轻了。 这要是再让陈玢知道他的真实情况,只怕要慌的不成样子。 他妈虽是看着独立自强,但其实被他爸和他保护的很好,旁的事情还能冷静一下,一旦涉及亲人的事儿,就慌得不行了。 不过符箓他已经想法给他妈带上了,给他爸的那一个也派了信得过的人送过去了。 当然,他在这边的人员调度肯定瞒不过他爸太久,所以他考虑等查出点苗头之后,正好他爸也该回来了,就一次性去坦白。 「只是我看完这些东西,还真没觉得,有哪里古怪。」 --虽然知道真有不可思议的东西存在后,他看什么都会多想一点,但他也知道这不过是自己的「草木皆兵」。 冷静而理智的分析之后,就知道他是想多了。 容墨看了下来,也觉得确实没什么大问题,虽然能够看得出来那几家公司背后确实想要搞小动作。 但他们的人跟玄门中人却是没什么联繫的。 他也问了几个熟人,确认确实没有玄门中人与那些人有人际关系牵扯。 「他们应该真没什么联繫玄门的路子,可就怕有邪法师主动找上他们。」 --还记得当初那个吃播女主播,可不就是被一个蛊师给盯上了。 「如果无冤无仇的话,那是否是你有什么让人觊觎的东西?嗯,从不同寻常方面来考虑,你近段时间有没有得到什么稀奇珍贵的东西,又或者生辰命格?」 容墨思索着,一边听邵子冀说,一边拿他的生辰八字推算。 但好像都看不出什么东西,正想着要不要黎梦川过来再让经验丰富的他看一看的时候,邵子冀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而他一接,不过分分钟的时间,不知那边说了什么,他的神色几变。 继而有些担忧又似有恍悟的样子,对容墨说:「小墨,要是有人运气不如我好,及时被你救下,而是不知什么原因晕厥,你能救一下他吗?」 第77章 容墨听他这话就知道他是得到什么线索了。 但显然,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他连忙回道:「也要看具体的情况,你一边说,我们一边走吧。」 路上,邵子冀给他说,出事的是他另一个发小。 昨晚知道他的车祸后,他们还通过电话,不过现在的情况他也不好明说,两人也就互相安抚着,把这事儿揭过去。 还约着哪天有空再出来聚一聚。 哪知道两个多小时前,他的髮小在与朋友相聚的时候,当着众人的面忽然羊癫疯一眼,晕厥过去后到现在都没醒过来。 到了医院做了一堆检查,却什么问题都没检查出来,他的身体简直不能更健壮。 可偏偏就是醒不过来,仿佛一瞬间他就成了一个植物人。 另外两个朋友简直急疯了,又是通知他发小家里人,又是通知他,想问问之前他们两个人聊天,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一般的情况。 「我细问了当时的情况,他们说庆康他就是忽然抓挠自己的脖子,一副唿吸不上来的状态,而且力气很大,他们想要上去帮忙,都被挣扎地的庆康给撞开。」 双眸猩红,面目狰狞,不停打滚,不时又弹动,很是难受的样子。 两个成年的健康男人压着他,想要给他解开衣扣,塞个毛巾防止他咬伤自己,却都被他轻易掀开。 --明明他都像是无意识一般在地上打滚,不时还无力挣扎一般的弹动一下,可一旦他们凑上去压制他,就会被一股巨力掀翻。 甚至以他们的体格,被掀出去后还滚了几滚。 直到医生过来给他打了镇定剂,即便是他身子被迫放松了下来,竟然还能手脚不动,靠着滚动的力量,让他们废了好一番力气,才将人带上医院。 救护车上,他「精疲力尽」的闭上了眼。 就此,几个小时过去了,再也没有睁开的意思。 第166页 「医院这个检查那个检查做了一大堆,到现在也没讨论出一个定论。」门口来接邵子冀的那个朋友,两人也是多年交情。 --准确的说,他们四个都是年少就相识,区别也就是时间长短,感情都是很不错的。 现在因为庆康的情况,这人也是急的上火。 他们四人之中,向来是邵子冀主意最多最正,这会儿见了面他们下意识向邵子冀寻求办法。 「庆康,庆康你是醒了吗?」赶到病房门口,就听里面另一个朋友的唿喊声,至少刚冒出的惊喜又转成担忧。 三人鱼贯而入,邵子冀冲到床前去看情况。 这个叫庆康的人躺在床上,双眸禁闭,双拳紧握。 眼皮下的眼珠子却是咕噜噜乱转,怪不得许晖成以为他已经醒了。 容墨却是目露震惊,双手一伸将邵子冀和许晖成都拉开,不让他们再去触碰项庆康。 第一次,容墨的「视觉」不是一团团一缕缕的黑气,而是凝实地一抹人影。 或者说,是人影也不贴切,他或者她,已经算不得是人了吧? 上半身确实是人的模样,下半身却是粗壮而长的蛇尾,此刻正盘在病床边上的地上,几圈下来比病床都要堆的高。 蛇尾正在项庆康身上骚扰,他的不安状况显然是因为这个。 而刚刚凑近的许晖成,险些就被这「蛇人」从口中吐出的蛇信给弹在脸上。 --祂这到底是人变成蛇身,还是修炼成人形的蛇妖啊? 容墨不经想起曾经看过的经典电视剧白娘子上,白娘子蜕化人身时的特效画面。 不得不说,那特效做的虽不细緻,但看着让人好接受多了。 现在眼前这个,只让容墨觉得心底发寒,眼睛发疼。 明明祂的「面目」也不丑陋,可周身的气质就是让人觉得不寒而慄。 许晖成忽然被人拉开还很是不解,甚至带着些许怒气。 可邵子冀一早知道项庆康的情况可能不好,这会儿见容墨不让他们接触项庆康,连忙拉住要开口的许晖成。 「让小墨看看庆康的情况,说不定能救他。」 现在也不好细緻解释什么,但看容墨的神情,邵子冀就知道他肯定是看出了什么,所以连忙安抚好自己两个朋友,不好打扰容墨。 容墨细看这蛇人,对方显然也发现自己能够看到祂了,冰冷的蛇瞳注视过来,看的容墨又是一阵恶寒。 --祂的身形看着都还不如小鬼王凝实,可看着就是格外吓人。 「祂,也是个鬼王吗?」容墨轻声问,想问问大佬有什么意见。 祂这没有个实体的样子,不像是还活着,可问题是看看小鬼王完完整整的人的样子,这看着也不像是个「死掉的人」。 「看着到确实像是个整体。」言凤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丝玩味。 好像有点研究一下的兴趣,但又似乎觉得可有可无的样子,容墨一时都摸不清他到底什么意思。 为什么给个这么似是而非的答案? 不过吐槽完,容墨也反应过来了,大佬说是祂看似一个整体,那是不是就代表祂其实不是一个整体? --也就是说祂这个状态,可能就是死掉的人和死掉的蛇,然后被什么人或者什么力量结合到了一起? 容墨那一瞬间汗毛倒竖,完全不敢再细想下去。 掐准了蛇尾离项庆康脖颈之间有了一点空隙,并指如剑切入其中,格开祂的蛇尾,接着手一捞,将项庆康连人带床往身边拖了好一段距离。 然后人一跃从床上翻过,格挡在几人和蛇人的中间。 许晖成两人正想骂容墨到底闹什么,项庆康这还挂着点滴呢,能这么不管不顾呢? 邵子冀却是毫无二话,一把将回了血的点滴给拔了,将项庆康拉起来,往许晖成的怀里一塞,推着三人后退,一下堵住了病房的门。 --不知道是不是被纠缠过,即便他眼前什么都没看见,他依旧觉得浑身阴冷,觉得这屋子里似乎有别的东西。 起先担忧项庆康的情况,他还没在意,等结合容墨的「如临大敌」,他越发觉得这种感觉明显了。 其他两人还想问什么,不但容墨奇怪,就连他们熟悉的邵子冀也奇奇怪怪的,可话没出口,就忽然听到一声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尖啸声。 声音尖锐的像是钻进了脑子里,连用力捂着耳朵,都不能阻挡这声音分毫。 甚至,手上传来一点温热的湿润感。 然后,脑中发涨还残留嗡嗡声,眼前都有些晃。 反倒是邵子冀,只觉得腰侧的口袋了一阵温热后,刚响起的让人难受至极的声音就削弱了许多。 --他还有些难受,但却不到两个好友那样耳朵都出血了。 一副失神的样子,连项庆康都揽不住。 他一把捞起项庆康,这才看见项庆康也是耳朵出血,刚刚睁开一点的眼睛,这会儿又无力的闭上。 邵子冀一掏口袋,这才发现放着符箓的小包里,只剩下一撮符灰。 容墨救下项庆康的时候,就准备好了迎接这蛇人的反扑,但是没想到的是,这蛇人一没扑过来,二没甩尾巴,反而是叫了一声。 --像是被抢走了洋娃娃的小女孩。 那一声尖叫,容墨也不知道祂是怎么发出来的,尖锐刺耳。 第167页 不过,容墨并没有觉得对自己有多大伤害,可转头去看邵子冀几人的情况,就不那么好了。 连忙掏出更多的符箓,扔给邵子冀,让他分给朋友们,又驱动符箓形成护持,将四人护在其中。 刚一动符箓,那蛇人可能是感受到威胁,长尾就横扫而来。 身子一弹动,上半身就顶到了天花板,俯视着房间里的所有人。 容墨驱动好符箓,自己也避开蛇尾攻击,那病床却是逃不过蛇尾的攻击,轰然从中间断裂。 刚刚好转一点的许晖成两人就眼见着不知什么情况,那床就断了,哐哐卡啦的一阵响。 惊的门外路过的人一声声卧槽。 同时,门被人紧张又焦急的敲响,是刚刚去了医生办公室的项庆康的父母回来了。 --这个时候,他们是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不说把容墨一个人留在这里是不是太不讲道义,又或者开了门会不会让人将里面的情况都看的一清二楚,就是容墨刚刚做的保护,是不是就会被破坏? 要是让项家进来细说,这一下又多了两个人,容墨能够护持的过来吗? 不对,项家父母没有符箓护着,要是那古怪的声音又响起来,是不是又要受伤? 还是不对,许晖成他们三人的耳朵都出血了,现在要先把他们弄出去检查治疗吧? 一向主意正的邵子冀,继被颠覆三观过,人设再次滑铁卢。 --这时候,他真的是没了主意了啊。 他回头看了一眼容墨,他正在辗转腾挪,哪怕看不到那个东西,邵子冀都知道容墨可能斗的并不简单。 想到这里,邵子冀掏出手机,庆幸的是,手机有信号。 他拨通了项爸爸的手机。 门外的人已经急的撞门了,这门锁也没坏,从窗口看进去也没发现什么阻拦的东西,或者有什么人,怎么这门就死活打不开? 甚至他们已经在撞门了,却硬生生像是撞在了墙上。 项爸爸忙接了电话,他是知道邵子冀要来的事儿了,这会儿还以为邵子冀是找不到地方。 却不想那边邵子冀压低着声音,跟他说自己就在病房里,但并不是要给他们开门,反而叫他不要再撞门了。 容墨一掌拍在那蛇尾上,看似虚无的蛇尾,却冰凉而坚硬,容墨掌心火辣,像是拍在了一片钢板上。 不过幸好的是,手掌虽疼,但这一掌还是让甩起的蛇尾落在地上。 虽然咚的一声砸在地上,将地板都砸出了裂纹。 --一瞬间容墨都想赶紧把这蛇尾扛起来,这样砸下去,这地面会不会塌了啊? ☆、二合一 因为这蛇人的破坏力实在是太大,所以容墨觉得他还是速战速决为好,不然可能真的给人医院拆迁了啊。 结果等他发力的时候,这蛇人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危险,瞬间雾化,成为一阵摸不着捉不住的烟雾,就那么消散在容墨的眼前。 「哎,不是,祂这……」容墨一身力气没处使,那一瞬间的难受简直不能描述。 反倒是一直在看戏的言凤起,微微露出一个笑容,然后藉由茶杯的遮挡,了无痕迹。 --其实只他一人坐着的背包里,也没人能看见,遮不遮掩的也没人知道啊。 容墨嘆一口气,这次没抓到这傢伙,甚至都不知道他找人的「规律」--都是挑的邵子冀和他的朋友吗? 他收了符箓上的法力,虽没再遭受到攻击,但用过的符箓还是作废了,在几人的眼前,晃晃悠悠落到了地方,硃砂的纹路变得黯淡无光。 原本在想着容墨到底在干啥的许晖成两人,这下是彻底明白了邵子冀的作为,他这是真的找了个高人来了。 哪怕是年纪不大,但是本事不小。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项庆康有救了? 两人连忙把耷拉着脑袋的项庆康翻过来,想看看他醒了没,这才发现他的耳朵也已经流了血。 这下也管不得邵子冀带来的人多神异了,又有项家爸妈的加入,还是赶紧把几人的伤势检查治疗一番吧。 最后,包括已经清醒过来的项庆康坐在病床上,其他人围坐一块,听容墨讲那「过去的故事」--不是,是分析来龙去脉。 「我现在可以确定的是,纠缠邵哥的那东西,与今天那一个,是同一个。」 而且今天他看的格外清楚。 就是不知道的是,这蛇人挑对象是不是随机的,还是项庆康是受到了邵子冀的牵连? 显然,邵子冀也想到这个,看向项庆康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歉疚,然后询问容墨是不是因为他。 「这,我也不清楚。」他们现在知道的线索毕竟很少,甚至可以说,除了容墨两次遇上这蛇人之外,他们并没有其他头绪。 项庆康道:「老邵你瞎说什么。」 转而对着容墨说:「那容大师你看看,是不是因为我跟老邵有什么共同点?还有,他们俩有没有事儿?」 他指了指许晖成两人,他是确实经歷过这件事情,虽然不能明确去描述那过程之中的痛苦,可即便是现在容墨确定他没有事了,他还依旧心有余悸。 所以就怕自己两个兄弟也不知不觉被缠住。 容墨摇了摇头,从看到他们的第一面,他就查看过了,这两人尚算安全。 第168页 --但鑑于他也说不好邵子冀和项庆康是什么时候被缠上,又是过了多久「发病」的,所以他也不知道没搞成邵子冀和项庆康,那蛇人又会不会将这两人当做目标。 他拿出两张护身符,递给项家爸妈。 「现在情况不明,项先生项太太也带上符箓,以防万一吧。」 「川哥大概傍晚就能到,到时候我再跟他问问情况。」 他又对邵子冀说,现在这情况,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 「这是我们四个人这段时间内的行程,我一一对比过,稍有重合。」 邵子冀递过一式两份的文件给容墨和黎梦川。 他们是好友,自然有相见的时候,也有些共同爱好,哪怕没有相约也有相隔几天会去一两次的地方。 不过,一般都是他们比较熟悉的地方了。 比如较为喜欢的餐厅,一个月总会去个三两次。 黎梦川和容墨一一看过,两人对视的眼中都有些费解和瞭然。 果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那他们共同的地方到底是哪里呢? 「如果真的没有共同点,我们只能作为随机选择来处理。」黎梦川道,又想起容墨关于那蛇人实力的描述。 如果那蛇人选人随机,对他们来说可就不是一件好事儿。 --本来能打过那蛇人的人就没多少,这要是在分散在祖国如此广袤的大地之上,他们疲于奔命都不说了,就是死于这蛇人之手的,又得有多少? 「按邵哥和项庆康如今的身体状况来看,这『蛇人』的目的应该是他们的灵魂,那我们是不是能从这一方面着手?」 之前几次因为凭藉「气息」找到了目标人物,容墨这时候就想着能不能也用这样的法子? 黎梦川喝了一口热车,暖了暖身子才说道:「你该庆幸你救的及时,邵先生和项先生虽然健康稍有损,但也不至于出大问题。」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如果到了那种能够以受害者魂魄「气息」追寻的地步,只怕受害者救回来也不是植物人就是痴傻呆。 不过话音未落,黎梦川就想起来,容墨有这个想法不是他不知道这个程度,而是他起了向大佬们求助的心思。 对他们来说是难以掌握的微弱气息,说不定大佬们有办法感知呢? 黎梦川本还拧着的眉头忽然舒展,还一脸期待地望着容墨,双眼放光。 看的邵子冀茫茫然中又带着一点古怪神色。 --是他的错觉吗?怎么忽然有种同类的气息? 也就是俗称,gay里gay气的。 容墨确实动了向大佬求助的心思,毕竟就他们分析而言,那蛇人「游荡在外」的后果太危险了。 只是还没等他得到大佬的回答,那边黎梦川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一看是他嘱咐的那边一有消息就跟他联繫的相关人员。 之前,在凉山设计抓容墨的人就已经吐露了点东西,黎梦川这次来也有跟容墨说这些的意思。 只是因为邵子冀在,有些话不方便说,也就先说了邵子冀的事情。 这会儿他们打电话来,显然是有了新消息。 黎梦川静静地听,却是越听越心惊,连原本平静的面部表情都维持不下去。 「什么,老祖?」他讶异地险些都没压制住声音,要不是这会儿在包厢里,怕不是四周所有的人都得转头看他。 就这包厢里只有三人,另外两人还都齐齐看着他呢。 黎梦川挂了电话,长出一口气理了理心绪,这才对容墨说:「是之前那事儿的后续。」 他提了一句,容墨就理解了,而邵子冀听他这样说,也就明白这件事情跟自己无关,也不是他该问的,便收敛了神色。 「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既然暂时没有头绪,我们明天再看吧。」邵子冀说,并表示给黎梦川安排了酒店。 黎梦川说是来帮容墨,可实际就是来给他解决事情的,总不好让人自己安排衣食住行。 --但其实黎梦川在这也是有公寓的,就在容墨楼上。 他要回来,也就早通过组织内部安排了清洁,这会儿就跟容墨一起回去就行,便婉拒了邵子冀的好意。 一进楼,黎梦川两人就直奔容墨的屋子。 反正黎梦川就住楼上,也不急着回去,刚一落座,黎梦川就通过论道app给容墨发过许多文件来。 都是之前几次针对容墨的阴谋后续调查相关内容。 有些容墨已经看过,新添了一点内容,扫扫就看完,有些则是全新而震撼的内容。 「这个什么老祖,是字面上的意思,不是什么尊称?」容墨果然也跟黎梦川一样,被这两个字震撼。 把这一段内容翻来覆去的看,生怕自己看错了。 「这,这怕不是陈抟再世了吧?」容墨无意识的吶吶一句。 原本还神情严肃的黎梦川不自觉就露出笑意:「胡说八道什么呀,陈抟老祖要是真再世,能干这些事儿?也不怕真陈抟老祖晚上给你託梦。」 又收敛了笑意,嘆一口气,这位「老祖」可也不好对付啊。 按照那些邪法师的「交代」,他们所学的那个阵法是其中三人的师父手中都各有的一本功法之中的记载。 --只是三个人的师父手中记载都不相同,但都坚称自己那份才是正确的。 第169页 这三人从师父手中学来的时候,就听闻了「老祖」起名,相传是老祖亲自面授,但之后为什么记录下来的不同。 那就「归功于」三个人的记忆与理解了。 三人学了,但因为各不相同,这阵法的威力都发挥不出太大不说,他们还各自觉得有些不顺畅的地方。 直到各自的师父去世,也没能解决,当然,即便是这不太顺畅的阵法,也足以让他们稳固地位了。 不过三个人的关系不像他们师父当年那般,因为各自都坚称自己才是正统而闹的不可开交,三个人最后还决定一起研究这阵法。 --毕竟如果他们一直抱着这份阵法,那将不得寸进。 「他们的意思是,当他们研究阵法时候,忽然有一日有一人出现,直接出手帮他们完善阵法。」 大概是三个多月前,这个人在他们都不察觉的时候,出现了,轻而易举就完善了阵法。 而因为他们没有能力完全掌控大阵,还指点他们找了「可靠」的合伙人。 也是那人通知他们「脱胎大能」出现的消息,而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当他们大阵熟练后,来抓住大能与容墨。 「他们说,那个人的修为他们完全看不透,而且与他们师父所描述的几乎一模一样。」 「他们大胆询问那人的身份,他确实应承自己就是那位老祖。」 一边听黎梦川的话,容墨一边又把文件翻了翻。 「那这怎么没有做个样貌拼图呢?」现在这技术,要是有了照片,想找人那也容易许多。 黎梦川摇了摇头,拼出来,那些人的描述多是气质方面的描述,具体是大眼睛还是小鼻子,都说不清楚。 甚至连他们都觉得玄的是,他们说,看到老祖,那边知道那位就是老祖。 「唯一能描述出来的,就是他喜欢穿着一身白底,印着黑色不规则条纹的长袍。」 这个倒是有了图片,虽然有好几张,但不得不说的是,虽然只有黑白两色,但每一张还都挺有设计感的。 --还是个走在时尚前沿的、如今至少已经一百一十岁往上的潮流老祖? 容墨没想到邵子冀的事情还没理出个头绪来,自己就又遭了殃。 一大早,容墨就被赵坤彦的夺命连环call给震醒,莫名还觉得这画面有些熟悉。 紧接着聂思霜打不进来电话,就不停给他发消息,提示音都要连成一个长音了。 「我觉得,更熟悉了。」而且鑑于之前的「经验」,他觉得有点能想到他们这么急着找自己是因为什么了。 「不过,李家和邵家都有出手,那些消息应该都压下去了才对啊。」容墨一边念叨,一边扒拉了一下头髮,接通赵坤彦锲而不捨的电话。 他还以为是之前大马路上救人的事情,还准备说一下赵坤彦这个自诩网络红人的傢伙,这次关注了个过期消息啊。 --都过去一天了才给他打电话。 但没想到,赵坤彦说的哪里还是这个啊,download缓慢的是容墨,一直都只有容墨! 「什么?什么东西?」容墨感觉赵坤彦所说的每个字,都是他能听懂的中国话,可为什么这组合到一起的内容就让他格外不理解呢? 「不是,我又不是什么娱乐圈人士,这么搞我有意思吗?」容墨都想不明白他到底有什么值得报导的? 或者准确的说,他有什么值得黑的,黑他又有谁能得到什么利益吗? 他这边话音未落,那边成人状态的言大佬推开房门,容墨还以为言凤起是被他的声音吵到,正想道歉,就见言凤起手中掐着一个平板。 --是当初考过审核试后,配备的「标配套装」之一。 除了房子里配套的家具家电之外,就是这些电子用品了,不过容墨却是除了手机,其余都不常用。 这时,霍斐和冼辰宣正在书房,盯着台式机的屏幕,快速划拉热搜上所有的容墨相关。 他们每天必然要享受一番夜生活,所以哪怕不怎么需要睡眠,白天也不会起的太早--反正熬不熬夜的对他们的身体也不会产生一丁点儿的影响嘛。 所以也是到这时候,才知道一夜之间网络至上关于容墨的风风雨雨。 就如容墨自己所说,他也不是娱乐圈人士,也没有相关团队运作,这些事情也就比别人反应慢半拍。 --特别是有心人有意为之,那些水军一拥而上,短短时间里节奏就被带了起来。 「我看看情况吧。」容墨挂了赵坤彦的电话,只觉得格外烦躁,这些人难道就不能多关注关注自己的生活,非要来议论他做什么? 一点开那一个带着鲜红的「hot」的话题,就能见下面的评论区轮作一团,只要有为他说话的,就会被黑子喷子一拥而上,骂的那叫一个难听。 #容墨真实身份曝光# #容墨攀附豪门# #容墨豪门遗珠# …… 话题排行榜里数个三十名,容墨相关的内容简直能够占据半壁江山。 不少以前不曾看到容墨的人,一觉起来都怀疑容墨是不是炸了什么国家企业,不然怎么就忽然冒出这么一个令全民讨论的人呢? 好奇的点进去一看,真真假假的消息看的叫人眼花缭乱不说,甚至相临近的两个话题还可能是相悖的两个报导内容。 --但起到的却不是洗白的作用,反倒是越发使人厌恶。 第170页 一开始看到黑点,众人虽有所质疑,毕竟容墨还有些粉丝出来澄清,随后又发出似是洗白的通稿,二者之间时间相隔还短。 这下就不少人反应过来,「这怕是要出道了,买了满屏的热搜来营销啊」,这个结论掐准时机出现,败坏了容墨的路人缘。 之后看到更多报导出现,凡是带着容墨相关字眼的,看得到人不少都会眉头一皱。 一副「怎么又是这个人」的厌烦感。 生出一股「就算是想出道,也没必要这么火急火燎的吧?」的想法。 容墨翻了翻下面被「人工顶起」高高的对他盖棺定论的评论,有些嘆气,之前他出门还只是怕被关注他、喜爱他的粉丝发现身份。 现在,他怕是根本不能出门,不然说不定遭受的就不是一两批的人的围堵那么简单了。 「这李家和邵家,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言凤起靠在门框上,眼神不知虚望着哪里,明明是让人没听出起伏的语调,却像是在酝酿什么风暴。 「啊……?」容墨呆呆发出一个音节,怎么,怎么感觉有点冷呢? 霍斐和冼辰宣一人端着一杯酸奶走过来,两人已经都了解过情况,网络上的文字骂战两人也没兴趣参与。 「邵家不论是自顾不暇还是高高挂起,都可以说的过去,但是这李家人,呵,不是把你当掌中宝护着呢吗?这会儿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发出来?」 霍斐一口灌了半杯酸奶,感觉犹不过瘾,手掌一招,从冰箱中飞出一联排的酸奶,他挨个打开慢慢悠悠喝起来。 「咿,难不成李家知道你不是他家崽,不准备管你了?」 听到霍斐的猜测,容墨愣了一下,一下不知道要是李家真的发现真相,算不算是个好消息呢? 不过霍斐话音未落,李承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声音里透露着担忧和焦急。 --像是故意在打霍斐的脸,至少时机太巧,霍斐就觉得是某些人故意安排的,眼神犹为不善起来。 「小墨,等会儿派人来接你,你先回家里来住一段时间好不好?」李承尽量使得自己的声音温和一些。 以免吓到容墨,毕竟容墨在他们一家人心中都是要精心呵护的宝宝。 现在他们还是没有找出到底是谁在针对他们,让容墨一个人孤身在外,实在是太危险。 言凤起这时说道:「往上的热搜开始被撤下去了。」 这应该就是李家的动作,而之前没有「反应」,一方面确实是因为这件事情席捲的速度实在太快,另一方面应该也是李家人在等着背后之人再次出招。 --在李家人的想法里,如果不是因为容墨的身世,他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定然不会引来这样的针对。 所以一开始,见只是发布一些李家找回失散多年儿子的一些小道消息,他们并没有急于动手压制下去。 想要藉此引蛇出洞,看看又有什么人看他们不顺眼,才会费这么大劲儿,在他们已经跟一些媒体打过招唿的情况,还进行这些报导。 --明白着跟他们作对。 可没想到,后面的内容开始变得针对容墨「一人」。 看似是他们碍于李家的权势,不敢再动李家这个庞然大物--但这群人怕不是傻得。 他们压下关于容墨身世的公布,全因为顺着容墨的意思,是对容墨的保护,可并非他们想的那样,对容墨不甚满意,所以迟迟不愿公布容墨身份。 但网络上那些人隔着屏幕,就什么乌七八糟的话都敢说。 --容墨过往的生活,只会让他们觉得心疼,怎么可能是会觉得他不思进取、嫌弃他是个「废人」? 这一大早的,李承被助理吵醒的起床气还没冒头,就因为知晓容墨被人质疑抹黑甚至辱骂,而暴躁地扫落床头柜上的水杯、檯灯等。 也幸好是在自己房间,地上又是地毯,不然只怕要吓着薛蓉。 「我没事的。」容墨听出李承话里的紧张,轻声安慰了一下,「之前网络上也对我议论纷纷过,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他们也就是新鲜劲儿。」他经歷过,而且有别的新闻出现,这事儿也就会被人忘却,所以容墨是不怎么担心。 也就不必要去李家住了。 他话里的意思和那没能全部隐藏好的,在李承的理解中是抗拒的意思,被李承发觉,他心下难受。 --弟弟到底是流落在外多年,让他一时之间融入回来,他肯定也是很难做到的吧? --本来他们都做好给双方足够多时间的打算,可偏偏总有些人好日子过多了,就想着闹点风雨。 真当他这些年的忍让,是心慈手软吗? --即便是他心软,那也是为了找回弟弟而积德行善,却不是让他们伤害弟弟的理由! 听出容墨知道网上事情的意思,李承按下阴翳,心疼的安慰容墨,解释道:「哥哥也跟你说实话,这次的事情一开始没被压下去,是董事会那边做的决定。」 公关部从一开始就上报了情况,但董事会那边给出了观望的决定。 给的理由就是只怕是有人针对企业的运作,所以要看一看后续。 李承听到这些的时候,简直想要爆粗口,但他没那个时间。 重新安排下去,就连忙给弟弟打电话,原本想瞒着不告诉他,但他又已经知道,李承便想着赶紧解释清楚。 第171页 弟弟对他们本来就不熟悉,可不能再因为这些莫须有的误会,让弟弟误会他们。 「爸妈这边暂时还不知道情况,你,你就当回来陪陪他们?哥保证,一天之内绝对把这些事情都解决清楚,好吗?」 李承觉得不把人拉到眼皮子底下护着,容墨或许并不会受什么伤,毕竟现在这个社会,人身大抵是很安全的,但未必不会有人瞅准机会去他面前说些什么不该说的。 容墨抹干脸上的水迹,坐到桌边吃早饭 听李承这话,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这个,我今天跟邵子冀有约在先了。」 邵子冀的事情还没解决,可以说是生命随时会受到威胁,容墨都已经正式接单了,所以不可能撒手不管的。 但这话听在李承耳朵里,可就不是这个味儿了,毕竟他不但不知道邵子冀的车祸别有内情,更不知道自家弟弟的真实本事。 --虽然知道他身手不错。 所以李承听着邵子冀竟然约了弟弟,就想起来自己还没来得及跟弟弟说,邵子冀其实喜欢男孩子的事儿。 这会儿就有些急,不自觉地脱口而出,虽然不是强烈的反对两人相处,但他觉得应该在「开诚布公」的情况下,让容墨自己选择。 哪知道容墨愣了一下,接道:「啊,他跟我说过他喜欢男孩子。」 ☆、二合一 李承一边憋屈着,却还要笑眯眯地让弟弟出去吃好玩好,甚至给弟弟转过一笔帐来。 一边咬牙切齿,心里恶狠狠地想,自己要怎么找邵子冀的麻烦。 --就算是叫了自己十几年的哥哥也不行,他弟弟才回家几天啊,邵子冀就管不住自己的狼子野心。 --有了乖巧懂事的新弟弟,少年老成的旧弟弟就可以丢掉了。 容墨哪知道李承那边一番心理活动,等吃完了早饭,他就跟黎梦川一起去找邵子冀。 黎梦川舟车劳顿,一觉醒来也没紧着刷什么热搜,容墨见他不知道也没多说什么。 就是想起了言凤起曾经教他用过的一个咒语,就是当初要前往敬望山的时候,因为没打到车就骑的豹豹,为了不被人发现,就跟言凤起学的一个咒语。 他这时候就琢磨着,还能不能用?只是想用的话,得弄清楚一个效用问题。 「大佬,那个咒语我用来,是不是所有人都是忽略我?能不能只让特定的人忽略我的存在?」容墨是要跟黎梦川和邵子冀一起行动的。 但现在网上闹的不可开交,他也不想惹人注意。 --虽然他也觉得他这想要咒语有特定效果的想法有些异想天开,但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结果,大佬虽然没给他什么好脸色,却跟他说这咒语确实可以做到。 容墨一喜,做好了持咒的打算,就等着言凤起传授诀窍。 结果言凤起好一会儿不做声,见容墨都要下车了还没「等到」改进版咒语而焦急的样子,才道:「你自己摸索一番便是。」 容墨张了张嘴,又默默闭上,然后几次持咒找感觉。 --大佬既然这样说,那势必这个就是他能「钻研」成功的。 黎梦川开着开着车,就察觉容墨身边一阵阵的灵力波动,他虽然不像容墨那样能够打开「新视界」看到灵力,但感知到还是可以的。 不免就想容墨是不是太用功了,路上这点时间都要拿来修炼? 心底又是一嘆,果然是谁都不容易啊,就算容墨有大佬餵灵力,那也是要自己努力消化的吧? 这争分夺秒到短短车程都要修炼了,这是被灵力多的撑的不舒服了吧? 直到停下车,容墨终于成功了。 黎梦川只觉得容墨身周的灵力骤然有一种他说不太清的变化,随即感觉容墨整个人在他眼中也变得古怪了起来。 邵子冀早早在家等着他们,他们家昨夜的情况也不太好。 --他虽然跟项家父母商量过,暂时不想告诉家里人,可作为父母,项家父母更能理解当爹妈的心情,所以还是觉得这事儿不该瞒着陈玢和邵父。 也就有了晚间的拜访,因为谈论事情到很晚的时间,项家三口都没离开。 等邵子冀接到李承的电话,还在思考怎么说这事儿的时候,就听李承先是说了几句让他别带坏容墨的话,就开始说网上的腥风血雨。 想叫他出去的时候,多保护一下容墨。 而这时候,黎梦川的车也已经到了他们家门口。 他匆匆到了门前,结果却只「看到」黎梦川一人,又看他跟身边一人说着话,理解里他觉得那「人」应该是容墨,可偏偏他就好像不认识这人一样。 邵子冀呆愣愣地望了一下那「人」,然后立马就被转移注意力到黎梦川身上。 --这种明明该认识这个人,却总是被转移注意力,被迫忽视他的感觉,十分地古怪。 特别是在黎梦川还不明情况,所以老跟容墨说话,导致邵子冀一会儿看他,一会儿看容墨却又被迫转回来,脑袋都要甩飞了。 几句话的功夫,黎梦川也发现了邵子冀的异样。 容墨这时候也稳定了持咒的效果,所以就解除了咒术--他这个是准备等出去的时候用的,不是对着邵家人。 但是,这咒术是他自己琢磨的,不得试试效果么? 在大庭广众下试,被人发现的危险太大了,所以还是得在熟人面前。 第172页 邵子冀就看见原本还被他「忽略」的容墨,忽然出现在他的眼前,这种感觉让他不自觉就惊了一下。 一直温润和善的神情都裂了。 黎梦川这时也从两人之间的情况看出点门道,联想到容墨之前身周的灵力波动。 不过这些也不好这时候问,三人也不能一直站在门口说话,邵子冀连忙反应过来,将人领进去。 陈玢昨夜忧心忡忡,邵父更是连夜赶回来,这会儿夫妻俩才堪堪下楼,神色都很是疲倦。 项家父母也睡的不安稳,但比他们要早起一点,毕竟接受的时间多了大半个白天。 本来在吃晚早饭,但这时都连忙放下,凑到容墨和黎梦川的身边。 「几位,先吃饭吧,我们先到处转转看看情况。」 几个人本就寝食难安,容墨就更不好看他们饿着,那身子还不得熬坏了。 而且看情况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也不用他们一直跟着。 甚至有些话,他跟黎梦川讨论的时候,他们跟着的话还反而不好说。 只有邵子冀和项庆康这俩年轻人陪着,给他们带路,等到下午去看项庆康的家里,大概也还是他们几个人。 一边转悠,容墨和黎梦川两人一边交流意见。 「气息有些驳杂,有些怨煞气息残留。」容墨能够看的比黎梦川细緻,从一些犄角旮旯的地方揪出几缕灰黑的气息--这并不是邵家的保洁打扫不干净。 毕竟寻常人也看不到这些气息不说,一间屋子那么大,总会有不为人关顾的角落。 「所以滋生这么点晦气也实属正常。」容墨将之掐散,颇有几分闲庭信步的感觉。 --落后他一步的黎梦川不得不再一次感嘆,不愧是大佬看上的人,还愿意给他餵灵力,这天赋是真的好。 他作为容墨的引导人,可真切的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才入行的。 现在他在外人眼中,怕是从小就浸淫此道,不然哪能做到这般举重若轻? 往往都是黎梦川刚刚察觉不对,他已经将气息揪入手中。 一番巡视下来,楼下餐厅的人也已经吃好早饭。 一群人团坐在沙发上,一人一杯热茶。 「我觉得,这里的情况并没有人为的痕迹。」容墨望了黎梦川一眼,见他也是同意自己的结论。 --所以,更麻烦的问题来了,邵子冀和项庆康的情况,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越调查,黎梦川就越发有一种「随机」性的感觉。 他琢磨着,是不是就此将这件事情上报上去,让人多关注一些? 虽然他现在确实没有证据,但总感觉今年自上元节往后,那些邪法师的活动是越发的频繁了。 --反倒是容墨,因为接触这类事情晚,还没个真实感觉。 现在他还在一心思考,有什么法子能够将那「蛇人」揪出来呢?又或者,蛇人背后是否还有个顶厉害的邪法师呢? 黎梦川想着自己去联繫一下门内的好友,他现在没有证据,但让朋友们留意一下这类似的情况,也是可以的。 一边他们也准备去项庆康家再看看,虽说也可能没有结果,但总不能就不去了。 只是刚出门,邵子冀就接到电话,是昨天的好友之一打来的。 邵子冀原本心头一跳,还以为他们也遇上了危险,不过好在不是。 只是听完他的话,邵子冀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们没事。」 听到这里项庆康刚松一口气,就听邵子冀接着道:「但他们确实听到消息,程家的二女儿出事了。」 程家二女儿也是毫无徵兆的「晕迷」,具体情况跟邵子冀的车祸和项庆康的羊癫疯都不一样。 可现在说他们是草木皆兵也不为过,所以一听到这消息,就赶紧来通知邵子冀。 项庆康倒是跟这小姑娘更熟悉一些,一惊道:「是程愫颖?走走,我们也赶紧去看看情况。」 * 他们急急忙忙地找到程愫颖的病房,可却被程家人守的密不透风,即便是关系尚算不错的项家和邵家小辈来探望,他们也不松口。 「谢谢你们来了,不过小颖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等她好些我一定再叫你们过来,成吗?」 程家哥哥神色颓唐,他其实这会儿都不清楚妹妹的情况坏到什么地步。 就是他爸,这会儿都不好进去看,只有他妈和两个女医生并几个护士在里面。 他爸去联繫人,看能不能找到更厉害的医生,他就被留下来应对各家得了消息赶来探望的亲朋好友。 --不提邵家和项家这样的朋友,就是他们家的亲戚,都没让进。 少有知道病房里的情况的,他们都要求一定要绝口不提所见所听。 容墨看邵子冀和程家大哥还有点磨,就站在病房外,开启了「新视界」,眼前顿时斑斑驳驳地满是各色光点。 但这些早是他看惯了的,并不新鲜,更有病房里一大团乌黑占据了他的全部目光。 那气息,虽严格说来只是遇上一次半,容墨都能肯定,是那东西。 而且看起来,程愫颖的情况并不到。 容墨顾不上其他,跟邵子冀说:「是那东西,而且程小姐的情况比你们两个都严重的多。」 就算是门口守着两个保镖,容墨都想要直接闯进去了。 第173页 只从门外观气,能看得出危急,但却并不能清楚知道全部情况。 程家大哥见到这两个陌生人,本是没有过多说什么,这下听容墨的话,脸色就变了。 而邵子冀也是连忙跟程家大哥说:「大哥,不瞒你说,我跟庆康前两天也分别遇到这种古怪的事情。」 现在,能够确定的就是程愫颖也是如此,如果不让容墨赶紧进去帮忙,说不定就来不及了! 「这次我一定要把祂抓住。」容墨道,往自己的包里一顿掏。 大佬早已经不会轻易出手帮忙了,毕竟他靠大佬保命已经算了,总不能还要他们时刻保驾护航。 上次被这蛇人跑了之后,容墨就一直在琢磨能抓住祂的法子--还得防止祂拆迁。 这次虽说发现踪迹算是在他们的意料之外,但容墨也不是一点准备没有。 邵子冀说服了程家大哥。 程爸爸现在不在这里,他临走前虽然嘱咐程大哥要为了妹妹的名誉考虑,决不能放人进去,亲戚都不行。 但现在听了邵子冀的话,他不能不为自己妹妹的安慰考虑。 --虽然这来的都是男人,可这时候名誉哪有妹妹的小命重要? 容墨做好了准备,他打头阵,黎梦川策应并保护其他人。 项庆康和邵子冀还有程家大哥也一个不拉的进去,因为需要他们拉住病房里的其他人,还有向他们解释。 有必要的时候,也需要邵子冀他们搭把手将程愫颖抢出来--毕竟抢过项庆康,他们也算是有经验了。 被邵子冀三言两语描述出来的世界颠覆了三观的程家大哥,虽然还是不可置信,可也知道邵子冀不是在这个事情还开玩笑的性子。 他咬着牙信了他们,带人冲进病房,二话不说,将其他人都拉开到黎梦川的身后。 程母忧心忡忡的陪在程愫颖的床前,医生检查护士记录,正商讨着用什么药能够压制住程愫颖这情况。 --她这样子,还没检查的时候医生就近八成确定她是不是被什么人下了药,浑身潮红、不时扭动且呻.吟不止。 但好在抽了血紧急化验,但这化验结果反而更让医生们头秃了,竟然什么都化验不出来,她的身体状况看着比一般亚健康的人群都好上不少。 一时间让他们连用什么药都不敢轻易下定论。 结果,程家大哥就冲进来一手拉开程夫人,一手拽着她们一个医生,又有另外两个男人张开双臂,把她们像是小鸭子一样笼到一处。 一个高大的男人跑到他们身前,像是阻拦着什么,另一个瘦削些年岁一看就不大的男孩子,手中竟是拿着许多黄符往空中扔去。 事情发生在眨眼之间,医生们都懵了一下,但见到黄符,顿时就是气都不打一处来。 --是,她们现在确实是有几分束手无策的意味,可这也不能就开始搞迷信吧?这才是真正的耽误病人的治疗时机吧? 只是医生刚要出口的话,就被停在半空的符箓堵在了嘴里。 那符箓不仅仅是以她们还没想到科学解释的方法停在了半空中,随机还流动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后,化成浅淡的光罩笼罩在程愫颖的病床之上。 同时,是黎梦川甩出的符绳,紧紧缠绕到程愫颖的身上,随时都会将她从床上拽起来。 这时候,程大哥配合邵子冀给程夫人解释着情况,医生也不得不听了满耳朵,简直觉得不可思议。 --可眼前这情况,又怎么解释呢? --不对,她们是坚信科学的,不然她们为什么行医救人呢?都去求神拜佛了呀。 快手快脚地做好这些准备,容墨这才将目光落到那蛇人的身上。 他们的反应很快,蛇人这时才像是被打扰了似的反应过来,还是那样阴沉沉的令人汗毛直立的目光,初一对上,容墨就忍不住一咬牙。 实在是太令人难受了。 那蛇人的蛇信,这次已经深深探进了程愫颖的口中,她的情况很是不妙。 容墨正是头疼要怎么分开蛇人与程愫颖却不会伤到她的时候,那蛇人竟是自己扒出了在程愫颖体内搅动的蛇信,勐一弹动向着容墨而来。 --竟是如此就「放弃」了程愫颖? 容墨简直不能更高兴,都没顾上接下蛇人这一招,就先给黎梦川打了手势,然后只来得及用手一搅蛇信,在手上缠了两圈勐地崩紧拽住。 --忍着令人噁心的触感。 蛇人不是活蛇,这蛇信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口水啊之类的东西,可祂又是阴邪怨煞之气凝成身形,所以这蛇信的触感也跟那些气息给人的感觉差不多。 黏腻、湿漉漉,有点像是冷藏过的稀稀拉拉的水晶泥、史莱姆之类的感觉。 --其实容墨也觉得有点像是熬的稀的,欲流不流的失败的麦芽糖稀。 但这不是水晶泥、史莱姆之类的东西可以不玩,但用吃的来形容就比较容易影响胃口么。 所以容墨深吸一口气,就将这蛇信当是史莱姆,然后才能劝服自己又拽紧了一点,让祂挣脱不得。 另一手掐诀,早已经布置好的「绳索」一丝一缕缠绕到蛇人的身上,一边有将祂捆的密不透风的架势,一边以灵力压制祂变化成更小的状态。 但将要成功的时候,容墨却感觉一阵兇勐的反扑,令他心口一窒,意识一懵。 第174页 * 容墨气喘吁吁的奔跑,他看不到身后有什么在追逐他,但只知道若是被他追到,自己肯定不会落得一个好下场。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跑之前自己又是在做什么呢?甚至连这个问题他都没想过要考虑。 他只是跑。 又或者说,他根本停不下来,身体并不会听他从他的「意见」。 但是这些古怪地地方,他都考虑不到,唯一的意识就是跑。 只是,结果却不并不是他能够改变的,他被勐地一扑倒在地上,然后看清了在追他的是什么人。 一个男人,以及一条巨大的花纹怪异的蟒蛇。 --其实男人也很是古怪,不提他的□□,因为相较于他其他的古怪,这点暴露都不已经算不事儿了。 他身上稀稀疏疏地长着一些颜色各异的鳞片,有了旁边蟒蛇的对比,容墨很容易认出这鳞片的同款。 然后是男人的蛇牙,蛇瞳,他张开的嘴里不是舌头,竟也是与那蟒蛇如出一辙的蛇信。 最可怕的是,他的下身也跟这条蟒蛇一样,是个同款。 --像是某个科学怪人,割下了蟒蛇的器官安给了他。 一人一蛇勐的扑向容墨,两条蛇信都探上了容墨的脖颈处,从上向下滑动,容墨这才意识到他们是要做什么。 慢半拍的意识到这些,他忽然退了一步,眼前渐渐清明起来。 还没来得及想些什么,就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然后碰到另一个人的胳膊。 容墨下意识残留被那蟒蛇和那古怪男人压制的感觉,挥手便是打,却是被言凤起一手抓住胳膊。 这下,容墨才察觉鼻息间熟悉的味道,是言凤起的味道。 他安下心来,深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 这才看见,那蛇人已经被压成巴掌大小,这时正无力的虚浮在半空。 --他冲进来的时候信心满满,但哪知道最后还是由大佬出的手。 他第一次在「共情」的瞬间就迷失了自己,那种感觉实在太真实了,就是现在他明明都清醒过来,却还能感受到那种感觉的残留。 言凤起见他真的没问题了,身形一闪又消失不见。 他刚刚的出手,并没有其他人发觉,就连黎梦川都只看着容墨忽然顿住,还在想要不要出手帮助,就见容墨清醒,似乎是成事了。 他连忙是上前接住脸色有些不好的容墨,关心地问怎么了。 跟程太太解释的口干舌燥的邵子冀,这时候也将程太太甩手给程大哥,跑来询问容墨的情况。 他这样子,可不太好。 「没大事儿,就是,看到一些不好的东西。」听他这么一说,黎梦川就知道他又「共情」了。 --有些事情,他们仅仅是「召念」,作为一个旁观者看一些片段,都会有很大的情绪起伏。 何况容墨这样的「直接带入」,心绪波动难免是大,甚至稍有差池就会迷失其中。 黎梦川知道危险,但他也说不出反对的话,见容墨这个状况,只好叫他先休息一下。 * 程太太实在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信这些,不可思议却又不知道这时候除了相信儿子,她还能怎么办? 等程愫颖被从床上拽出来,连输液架子都拽到之后,她有那么一刻想打儿子的,你看你找来的人怎么对待你妹妹的? 黎梦川将程愫颖接住,又交给了程大哥抱稳,拔去了输液针。 医护们都急死了,这些人虽然不知道怎么搞出这些魔术,但是能不能不要这么搞他们的病人? 只是还不等她们怎么言辞交锋一番,就发现刚到程大哥怀中没有多久的程愫颖,她脸上的潮红慢慢消退了些。 原本躁动不安的人,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程太太还想着要怎么训诫儿子,就发现女儿的情况似乎有所好转? 程太太又惊又喜,一把扑到儿子怀里,细看女儿的变化。 程愫颖一直就没有发烧的状况,可那脸色潮红的实在太可怕,这会儿情况稳定下来,除了微微出了些汗,竟真的就和平常睡着的人没什么区别。 --这下检查没有任何问题的话,她们就很容易相信了。 可是,想「治疗」程愫颖,就是将她从床上拽起来吗? 她们的目光又落到容墨的动作上,虽然还是不能理解、不可置信,甚至超出她们的三观,可似乎,程愫颖的好转确实是跟他们的所作所为有关哦。 直到容墨被黎梦川暂时被扶去休息,程太太和儿子再次安排好程愫颖之后,便带着被刷新的三观,来问容墨这具体的情况了。 而邵子冀和项庆康是早就先庆祝过了,因为容墨真的抓到了害他们的东西啊。 「其实虽然抓住了祂,但祂的来歷我还是没有弄清楚。」容墨被一圈人围着,也没有了以前的紧张。 甚至对自己有些昏昏欲睡的状态也不觉得不好意思了。 --也是越发的老油条了。 或者说,对这些事情的应对,越发沉稳熟练、应对自如了。 ☆、二合一 与程家人谈完事情出来的时候,容墨还有些虚,感觉这次「共情」的后遗症真实格外的持久。 一路都由黎梦川搀扶着,刚到车门前,黎梦川忽然眼前一花,自己就不由自主的退后几步。 第175页 就连原本拉开车门等容墨先上车的邵子冀也一个踉跄。 --为什么他的眼前会忽然出现一个古装男人? 他脑中不由闪了一下之前自己总忽略的容墨的状况,难道这个人也其实一直都在,只是因为不说话,自己都没「看到」他? 容墨身子一软,眼前昏天暗地,直接就倒在了言凤起的怀中。 黎梦川看清眼前情况便是一惊,虽然言凤起的出现犹如定海神针,但他还是忙不迭问道:「前辈,小墨是怎么了?」 明明之前虽然虚弱,但也是缓了过来,可为什么突然情况这么不好起来? 他见言凤起将容墨抱进车里,连忙看了看周边情况。 这间医院是私家医院,隐私保密工作做的很好,人员来往也比较少,言凤起的忽然出现,并没有落入其他人眼中。 --至于几乎吓傻了的邵子冀和项庆康,被黎梦川一把推入车里,他自己做到了驾驶位。 这个时候,这两个人谁都开不了车,谁开的车他都不敢坐。 车子行驶出去,黎梦川不忘回身来问容墨的情况,又问现在要去什么地方。 虽然现在他们就是在医院,但容墨的情况只怕不是医院能够治疗的,还不如回到容墨和黎梦川的住所,或者玄门驻地,那里有更多的法器符箓可以运用。 言凤起揽住容墨坐稳,一手又放在他的胸口,再次当着黎梦川的面,给容墨「餵灵力。」 这一次,容墨也不是无知无觉,他只是晕了一会儿,上车坐下后,就渐渐意识清醒过来。 --甚至还有刚刚被言大佬以公主抱的姿势放到车上的记忆。 --其实,就跟黎梦川一人一边架着他,也是能够上车的啊。 看把邵子冀和项庆康给吓的。 容墨渐渐清晰的眼前,被邵子冀和项庆康还没回神的脸给占据,他才一惊想起来,对了,他还骗过邵子冀说言大佬就是来蹭个宵夜。 不是,这就又掉马了?邵子冀知道言大佬不是人了? 容墨觉得自己要不要就着靠在言凤起肩头的这个姿势,再晕过去。 为什么总是将这么难解释的事情,教给他呢? 黎梦川担忧地频频看容墨的脸色,言凤起不耐地睨他一眼,这车还能好好开吗? 不过看他担忧的脸色,还是说道:「无事,有人施法害他,被我截断了。」 那边稍有动作,言凤起便有所察觉容墨身边的气息不对,他切断的极为及时,而容墨险些晕迷,只是因为他毕竟有些消耗过度。 所以被两方灵力的「对决」一冲,就一瞬间的疲软。 --言凤起觉得自己都已经控制了灵力输出,所以这次的锅并不在自己身上。 该去将那个邪法师五马分尸。 「这邪法直冲容墨,应当是拿到了容墨的生辰八字、贴身物品或头髮、指甲、血液之类的东西。」 言凤起难得跟黎梦川多解释了一句。 而他话音未落,黎梦川就自然而然想起前段时间李家人拿走的去做dna检测的那一根头髮。 「可是,后勤那边说,那头髮做完检测,已经销毁了。」 一路上,他们也紧跟李家人,确认他们并没有跟别人接触。 李承一路都保存好了那头髮,李家人对此的用心细心可不比他们少。 但,虽然想了这么多否定的理由,黎梦川心底却又不经想起他们内部被邪法师渗入的事。 --虽然那些可疑人员他们已经几乎都确定身份,进行了逮捕。 但是鬼知道他们有没有也在后勤人员安排了「人手」? 黎梦川一时之间只觉得毛骨悚然,他们玄门,还是他印象里的那个团结友善、相互助力的玄门吗? * 容墨还真如他所愿地,没有为怎么给邵子冀解释就睡了过去,临睡前又打了一个满足的饱嗝儿。 一点也没有被做法谋害的难受。 等到了公寓前,也是言凤起轻手将他抱回了屋里。 黎梦川和邵子冀两人站在客厅,一时竟是不知下面该做什么,茫然的站着望向言凤起。 「把那李承叫来。」 不像黎梦川那样想了许多,一会儿觉得是,一会儿又推翻。 言凤起只要觉得李家那边的人,有可能「弄丢」了容墨的头髮,甚至有可能与邪法师同谋,就足以让他决定对李承「动手」。 邵子冀也不敢问为什么。 又想着,容墨是李承弟弟,现在情况似乎不太好,那也确实应该把他叫过来吧? 邵子冀虽然说的含煳其辞,但是叫他来容墨的公寓,李承下意识就联想到容墨是不是出事了,所以立马撇下一会议室的高层,匆匆驱车赶来。 一进门,就见到容墨的公寓里不仅仅有他相熟的邵子冀和项庆康。 黎梦川不提,他一进来,那目光就不自觉地被坐在沙发上的那个长发男人吸引。 那一身的气势,仅仅是坐在那里就不容人忽视。 而当他冷冽的目光落到他身上,以往在商场厮杀从不怯场的李承,这一刻腿一软,险些跪下。 --这一眼的威势,让李承心底没来由的发慌。 他明明跟这人第一次见面,应当无冤无仇,甚至他的眼神都不带谴责,甚至说很是平静。 可李承,就是一把抓住黎梦川伸来的手,才站稳。 第176页 但并没有用,刚直起身子,就勐然不受控制的像是被什么拉扯着,勐地被拖到了言凤起的眼前。 所有人都看到言凤起没有任何动作,但李承就自己「飞」了过去,然后将自己额头贴在了言凤起的指尖。 --其实并没有贴上,他们换了一个方向看,就能看见明显还有几厘米的距离。 一道颜色浅淡的光芒,在言凤起的指尖和李承的额头之间流转。 言凤起的神色越发的不好了。 黎梦川觉得这场面十分像是言大佬在读取李承的记忆,而且似乎是看到了些什么不好的东西。 * 容墨卡在一颗高大树木的枝杈里,放眼所见尽是绿荫。 --莫名觉得这个场面有些熟悉呢。 经歷过那么多次大佬的洗礼,乍然面对这样的场面,容墨也是不慌不忙了。 毕竟,慌又能怎么地呢? 现在就慌了,那又多了个大佬来吃饭,他那时候的「慌」就不够用了怎么办? 容墨长出一口气,吸着的肚子把自己往上一拔,还得注意着脚下踏实了树干。 不得不说这树干真的粗的吓人。 他看着,不免又想到当初与豹豹的相遇,难道这次也是遇上豹豹? 这样的参天大树,也只有原始时期才比较有可能存在吧? 容墨又望了望树下,想着自己怎样才能落到地面,这其他得有十多层楼的高度了吧? 他又不长翅膀又没电梯的。 正想到这里,耳畔忽然传来一阵轻微地嗡嗡声,或许是虫鸟的振翅声? 他还正想看看这个世界的鸟兽长的什么模样,就又听到一声唿啸的破空声。 危机来临的感觉让他下意识的一缩头,往一侧靠了过去。 --要不是他反应快,只怕就要被这只急速射来的箭给串成个葫芦。 但他也只来及看一眼这根怪异的,绿中泛金的光秃秃手指粗的单杆子,连个箭羽也没有。 不等他再想什么,一个身影忽的沖入他的怀中。 或者准备的说是,因为他躲避箭矢的动作,而跟这个人撞在了一起。 他有一头浅金色的长髮,两只尖尖的耳朵,灵动的颤抖了一下。 背后薄如蝉翼的翅膀忽地扇了一下,才让他稳住了身形。 一双幽碧的眸子此刻注视着容墨,像要深深望进容墨的心底。 但下一刻,身后的追兵将至。 而被容墨挡下的亚里斯·弗迪也来不及分辨容墨与他们迥异的容貌是代表了什么,他只想要跑。 那么阻拦着他的容墨,就必须死! 他手中一转,一根箭矢就在他手中形成,锐利的箭头直冲容墨的心口。 「我去,误会啊。」 容墨大惊,幸好虽然被美色惊到,但到底有言凤起等人给他打的底子在,才没彻底迷失心智。 不然他今日就要命丧于此了--容墨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要是在这「接送」大佬的「梦境」里死亡的话,现实的自己会怎么样,但他绝对是不敢赌的。 他连忙架住了亚里斯的手。 可他毕竟是在树干上,脚下一滑,整个人就仰倒了下去。 他只好死死抓着亚里斯的手,一手攀上他的肩头,这要是摔下去他就成肉泥了。 --就只能靠着亚里斯的翅膀保命了。 「大佬有话好说,咱们先安全着陆啊。」容墨死不撒手,不管亚里斯怎么挣扎,并且意图劝说亚里斯别摔死他。 其实他更想大喊,你知不知道从咱们见面的这一刻起就註定,你以后要靠我吃饭啊,你摔死我就不怕饿死吗? 但他没有胆,毕竟,谁知道这个大佬记不记仇? 是的,见到亚里斯的面,看他也被人追杀,容墨根据以往的经验,就大致能够断定,这次的「大佬」就是这位精灵美人了。 --现在他觉得自己除了惊嘆大佬们的美貌,已经能「处变不惊」的接受大佬们的存在了。 永远不知道大佬们什么时候会出现,也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现在,容墨发觉自己竟然还能分心去想,回去后劝说大佬们每天只吃三餐,或者多吃点馒头面饼顶饱,这个想法会不会不切实际? 或者,会不会被大佬们打死? 可问题是,这大佬们无休无止地来,就是把他分八瓣儿去干活,这饭费也遭不住啊! --当初觉得进了玄门,赚钱真多的自己,真的太特么的天真无邪了! 容墨没想到,这亚里斯长相美得惊人,这手段也狠得惊人。 被他禁锢着不能甩脱,他竟然就一停翅膀,大有就此将容墨当垫背的意思。 ——可给容墨吓的,惊慌失措的一声大喊。 他也是真的第一次遇上这么心狠的大佬,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蛇蝎美人」吗? 但也是这一惊,他勐一睁眼就发现眼前的景象格外熟悉,是他自己的卧室。 紧接着他眼前一阵光华闪动,是以前来大佬时从未有过的景象。 眼前又出现了亚里斯那精緻迷人的脸盘,但只是一瞬间便消失不见。 亚里斯只觉得眼前一花,他的双手就重获自由,他再不迟疑,凭着本能将手中的箭矢狠狠地扎了下去。 知道已经回来的容墨,刚松一口气,正想跟出现在门前的言大佬打个招唿,就察觉肩头锁骨处一疼。 第177页 比当初被冼辰宣的剑扎了还要疼一些,他像是被蛰了似的弹了起来。 然后一个指头大小的身影从他身上滚落下来,眼见着要掉到床上,又悠悠振翅飞了起来。 一干本在看言凤起在「读取」李承记忆的人,忽然听到卧室里传出容墨的惊惶喊叫声,顿时要赶到卧室里一看。 结果眼前一花,言凤起的身形又徒然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然后又听到容墨疼的吸气声,还不等他们看到发生什么,已经先一步进入卧室的言凤起轻一挥手,房门就嘭的关上。 因为担心而沖在几人最前面的黎梦川,险些被门把鼻樑撞断。 容墨一看眼前的「人」,顿时三步变两步朝着言凤起奔过去,结果被床上用品给磕绊了一下,幸好言大佬心善,伸手给他借力。 趴到言凤起的怀里,容墨才避免摔倒的命运,但这时候也管不得这姿势的问题,他连忙藏在言凤起的身后,才去看亚里斯。 言凤起也在打量这个新人。 ——长相不错但有些怪异,不过见识过这个世界形形色色的人,言凤起觉得尚能接受。 力量要比外头的那几个厉害些,但令人不快的是,是极其不懂规矩。 霍斐当初也是想要袭击容墨,但他吧,嘴坏人痞可识时务——也就是认怂比较快。 知道言凤起比他厉害后,他认清实际,敢怒却从不敢言。 偶尔蹭在「线」的边缘反覆横跳,却不敢真的触怒言凤起。 但这个新来的,眼神却很是野,这时打量着言凤起和容墨这两个「庞然大物」,不但丝毫不露怯,还满眼都是怒火与杀意。 而扎在容墨肩头的箭矢,在被言凤起□□之后,渐渐消散在了空中。 容墨这才知道为什么这箭矢这么奇怪,精灵的箭嘛。 ——虽然随着精灵变小,这箭也细的跟针似的,但不得不说,容墨是真的疼。 因为亚里斯下手是真的很,整只箭有一半都扎入了容墨的身体里。 ——就算是根缝衣针,一下扎进半根在肉里那滋味也够酸爽的了。 何况,这还是精灵的箭矢,可能还有某些其他特性。 被□□的时候,容墨的脸色都扭曲了。 言凤起只好又以灵力哺之,加入他伤口的癒合,容墨这才脸色好转起来。 * 两方这么一对峙,就知道对方都颇有些手段——当然,这是在亚里斯眼中。 在容墨的眼中,知道他是一个下手狠的精灵,善用弓箭,可能也会些魔法,毕竟影视作品里的精灵都是这样的设定。 在言凤起的眼中,他已经将亚里斯的能力评估完毕,没受伤,不虚弱,比外头的三个都强。 大约有他全盛时期四成左右的实力。 而他现在,伤势堪堪恢復到近四成——也就意味着他们斗起法来,可能旗鼓相当 「咳,那个大,大佬,咱们不打行吗?」 容墨趴在言凤起的肩头,试图与亚里斯沟通。 他这头上长小人的状态吧,谁都不清楚原理是什么,而这些大佬的身份,他除了知道不好惹,除了在梦境里知道一些浅显表面的身份信息,其余经歷一概不知。 ——大佬们对于自己的过往概不提及,他又不是活够去问东问西。 就连玄门中的大能前辈都选择,「只要大佬们不杀人如麻、毁灭世界,我们就看不见、听不着」,他干嘛还非要去「惹怒」大佬们呢? ——供大佬们吃喝已经够他头疼的了,难道还要给自己多找事儿吗? 所以,本着这样的想法,容墨希望赶紧把这位新大佬安抚下来。 一起吃吃喝喝就好了,就算饭费再贵他也认了,实在不行就去向玄门求救也行。 总好过大佬们一个不顺心打起来,就拆迁,就毁灭世界的好吧? 「大佬,是这样的,你听我给你解释啊。」容墨见亚里斯没有出声,连忙给他解释之前几个大佬实验出的「结果」。 什么气机与他牵扯,不能离他太远,否则会被雷噼啊。 什么平日里他们就是赚赚钱,吃吃喝喝,日子过的很是安稳啊。 …… 说的容墨口干舌燥,言凤起不打断他,亚里斯与言凤起对峙,也不知听没听到他的话。 ——就像在演独角戏,还得真情实意。 容墨感觉嘴唇都干的起皮了:「大佬,您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所以,好好相处可以吗? 言凤起手一招,床头的水杯便稳稳停在容墨的眼前。 「哎,谢谢大佬。」容墨都没想到言大佬能忽然还怎么贴心,一口将被子里的水喝干,望着亚里斯想着还能怎么劝。 却听言凤起道:「要么听话,要么死。」 刚准备放回杯子的容墨脚下一滑,险些就这么跪了。 不是,大佬,我之前那许多的努力,您就这么一句话全给我废了吗? 容墨望着水杯,觉得自己是不是能瞬间将这空杯哭的溢出来? 亚里斯幽碧的眸子死死盯着言凤起,他能感受这人带给他的威胁,就犹如当初被精灵王与长老以远古魔法阵压制时的感觉十分类似。 ——可他仅仅是孤身一人而已。 不过,亚里斯虽有这样的想法,但这并不能让他服软。 第178页 容墨的话,他虽听清了,却并不相信。 什么友好相处,悠闲生活? 他们初次见面,他凭什么就相信他们? 而且,当时容墨的突然出现,险些害他被精灵军给抓到,他怎么知道容墨其人,不是精灵军的又一阴谋? 虽然,精灵族与人族罅隙已久,虽然这两个人的身形的大小也确实比他之前所见的人族,大了太多太多。 ——但是这一切都不是他掉以轻心的理由。 亚里斯姿态强硬,大有跟言凤起一决胜负的架势,容墨稳住心神,想着还能从什么方向再劝一劝。 ——其实他更想跟言大佬说,大佬啊,真的不能打架啊,你的破坏力,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分分钟就是大拆迁,稍不注意说不定还能搞出炸弹的威力,你这样我们以后都会没有饭吃的! 但是现在与亚里斯对峙的言凤起,气势很盛,容墨还真不敢跟言凤起说这些。 只是,还没等他考虑好,就见言凤起挥手间,窗户打开,亚里斯被一阵风给吹了出去。 猝不及防动手,亚里斯哪怕反应迅速,手中出现弓箭,拉弓如满月的时候,他已经身处百米之外了。 言凤起站在窗前,目光清灵的望着他。 容墨也赶紧冲过来,却在离着还有一米多远的地方,被言凤起伸手抵住肩头。 「近了。」言凤起难得解释了一句,但容墨是好一会儿才明白。 对,他要是离的近了,亚里斯就不会挨雷噼了。 容墨一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是,大佬又要让新来的挨雷噼了吗? 这个念头刚升起,霍斐、冼辰宣和豹豹就接二连三出现在窗台上,他们都是拇指大小,挨在窗台上,一点也不妨碍视线。 ——但是这「围观」可怜虫的架势,是不是未免太…… 亚里斯一箭射出,不出意料地,言凤起伸手便将箭矢阻拦在窗外,继而一握拳,那箭矢便消散在空中。 而亚里斯还没能射出第二箭,他便察觉天空之上的骤变。 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寒冷都被驱散许多,这时候虽然已经是傍晚,但太阳的余光还在挥洒。 只是下一秒,云层笼聚,而且是只有容墨公寓所在的这一片区域的天空之上,黑云积聚,隐隐喊着雷光。 ——不少人又开始互相开着玩笑,这怕不是又有哪个道友在此渡劫了。 这些,亚里斯当然都不知道,毕竟他现在所有的心思都用来「渡劫」了。 不是,他是看着天空之上的雷云,想起容墨的话,这才有了几分相信。 只是,他现在要是飞回容墨的身边,是不是有点太没面子? 可依容墨所说,这雷霆「发现」他之后,那是不噼死他就不算完的! 面子重要还是性命重要? 从精灵之森脱逃的那一刻起,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亚里斯就不能更清楚。 所以眨眼之间,他已经飞到窗前,只是他的身形虽小,却不能见着缝隙,从言凤起的眼皮子底下飞进去。 这时,他跟霍斐等人对了一下眼。 ——所以,容墨所说的事情,大抵全都是真的吧? 亚里斯一时也不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忽然就不需要再逃亡,可他又恨精灵王,不知道还能不能去报仇? 可是,按容墨所说,他之后会过上很久以前自己最期盼的,简单快乐、与世无争的日子。 ——容墨:我不是、我没有、你误会了,赚钱还是要赚的! 虽然亚里斯对容墨的描述又信了几分,但看眼前跟他相似大小的三个小不点,比他大上许多的言凤起,就知道他们可能不太欢迎自己。 亚里斯望着唯一一个一直在向自己「表达善意」的容墨,忽然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 ☆、二合一 李承茫茫然的反应过来,他进了弟弟的公寓后,就没有了后面的意识。 而现在,他半跪在沙发前,眼前是空无一人的沙发,他的腿有些发麻。 但他没有急着回来活动,因为他觉得自己的想起来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言凤起对他记忆的引导,他不能反抗,甚至一开始有些迷茫而无知觉,但等言凤起看到那段记忆,他便也看到了。 他「看到」自己坐在车里,拿着容墨给他检验dna的头髮包在了一张白纸里,然后放在座椅的缝隙里。 他「看到」自己放好容墨的头髮后,又从自己的头上拔下一根头髮,放入了送检的密封袋里。 ——他不知道后面发现了什么,什么人让他这么做,又什么时候会有人去他车里拿这根头髮。 但这件事情的诡异,他却是感觉到了,而且,自己又为什么一点记忆都没有? 在他的印象中,当天的这个时间段,他明明是关上车内隔板,安安静静地在处理公司事务。 李承有一瞬间怀疑这段「记忆」的真实性,毕竟他怎么可能连自己做了什么事都记不清楚? 他又不是七老八十的年纪。 可是,这记忆又那么真实,甚至他能想起记忆相关的前前后后,反倒是他原本以为的处理公司事务的记忆,越发的模煳。 他那天,处理了什么事务?内容是什么? 他侧头去看堵在人容墨房门前的三个人,有心想问一下自己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179页 * 好不容易让亚里斯相信自己,容墨都觉得自己更加累了。 想到门外还有等着的三个人,容墨也不好现在就休息,去开了门,露出一个笑意,意图就这样把事情接过。 ——本来言凤起关门就关的早,想必他们也什么都没看到吧? 黎梦川几人上下打量完好无损的容墨,这才放心了一些,想问一下刚刚怎么了,却见言凤起随后出来。 顿时就收了声,连两人刚刚在房间独处那么长时间可能发生什么,都一点也不敢猜测。 看黎梦川有开口询问的意思,容墨一瞬间心都提了起来,脑中转过许多该怎么应对的藉口。 但哪知道言凤起一现身,众人就「默契」地把这件事真如他所愿的那样揭过去了。 容墨回头去看了一眼神色如常的言凤起,就觉得虽然有点对不起黎梦川等人,但他还是希望以后有不好解释的事情,大佬都能用一用自己这个「功能」。 越过几人的人墙,容墨这才发现李承竟然也在,而且还跪在地上。 虽说知道他不是自己真的哥哥,但也不好任由他这么跪着。 容墨连忙去将人扶起来,叫哥是叫不太出来,毕竟不像是黎梦川的那样的关系,也不像邵子冀那样叫邵哥。 只好含煳的道:「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连尊称也不敢用,稍微冒出一点生疏的意思,李家人的眼底就会露出一丝丝受伤又心疼他的表情。 ——好似在想他流落在外吃了多少苦,到了自家人面前都小心翼翼。 李承还没从自己的「所作所为」之中缓过神来,他又看了看言凤起,他记得进屋后只是看了这个男人一眼,他就不记得后面的事儿了。 「不知,这位先生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稳住心神,抻平了衣服,意图保持自己的风度向言凤起发问。 容墨一下就想到,李承怎么言大佬了,都被人给打跪了? 一想又不对,李承要是真的惹了言大佬,怎么可能还站在这里?而且真惹了言大佬,是谁借了他浑身是胆,也不敢这么跟言大佬说话啊。 言凤起坐到沙发上,平板当着众人的面,从另一侧飞到他的手上。 容墨腿一软,直接坐到了沙发上,满眼都是哭诉,大佬要不要这么刺激,要是想拿平板,让他跑个腿不行吗? 不也就是三两步的距离,他很是乐意啊! 这样的「魔术表演」果然让三个人目瞪口呆,邵子冀和项庆康压下的,言凤起当时怎么突然出现接住的容墨的疑惑,又再度冒了出来。 ——他们才被打破不久,重塑后接受世上有玄学、天师的世界观,瞬间又摇摇欲坠。 这风水玄学的等级,跟神仙妖魔出现在眼前的等级,它这不是一回事儿啊。 说个不太恰当的比喻,这就像是前一刻还在跟村长说着话,下一刻却是进来个国家领导人。 ——就这样比喻,这之间的等级差别还有「云泥之别」。 几人连坐下都不敢,越看言凤起便越发觉得他的气质不似凡尘俗世之人。 僵着身子站着。 特别是李承,联想到自己莫名不记得又记起的那段记忆,脑内想法顿时万马奔腾起来。 其一瞬间的思想辽阔,就连唿伦贝尔大草原估计都不够他跑几蹄子的。 ——还有一个更为懵逼的容墨,跟黎梦川对着眼,想问一问他睡觉的时候,是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吗? 但众人只能静默无声地看着言凤起手指在平板上,优雅的划着名,挑选今晚要吃的东西。 挑完他的,就轮到了其余几个大佬。 因为言凤起的不再这样,其他几人也都一一出来,平板被从一人手里传送到另一人手里。 几人就见着容墨的那间并不算大的卧室跟什么似的,一个接一个的气质各异且都长相出色的男人从中走出来。 霍斐颇有几分雅痞的味道,大约是跟冼辰宣一起受言大佬压制最久,所以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这会儿搭着一身锦衣长袍的冼辰宣的肩头,被推开也不放弃,两步之后又靠了过去,还商量着有什么尝鲜口味一起点了。 ——他们点菜从来不敢超越言凤起的数量去,所以有时候霍斐想吃的种类多,就会「请」冼辰宣或者豹豹给分担一点。 至于为什么他们这样「尊崇」言凤起,容墨是没见过言大佬在这样的小事上计较的,也不知道冼辰宣他们是怎么想的。 但他们克制点菜的「欲望」,容墨还是很高兴的。 众人见着这两人商量完,就将平板放在了茶几上,接着一只「黑猫」就跳了上去。 他竟然也特么的回操控平板,会点菜! 还在说服自己「言凤起大概是传说中玄学天师大佬」的邵子冀和项庆康,顿时对了一眼,他们今天是必须接受世上有妖精不可了呗? 而在大佬们的彻底不遮掩之下,原本对他们有所了解的黎梦川,也觉得受到了冲击。 大能前辈们他倒是都认识,可是,猫又是怎么回事? ——是猫的修为已是脱胎,还是跟着大佬们久了,凭这猫的智商都已经修为有所成,成了传说中的猫妖? 等豹豹也点好餐,想起了房间里还有一个不会变化大小,暂时不让出来的刚来的老五,还是「大发善心」的叼着平板进了房间。 第180页 真是的,没事儿脑什么么蛾子,是外卖不好吃吗? 给他吃一顿,老五就该能听话了吧? 坐在言凤起身旁的容墨,仅仅揪着身边言凤起的衣袖,他是真的不知道大佬们的打算啊。 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掉马真的好吗? 要是只在黎梦川面前也就算了,他本来就知道不小,可还有邵子冀、项庆康和李承这几个寻常人呢。 他们现在面色麻木,像是没什么问题,但看那已经蒙圈的眼神就知道他们受到了多大的冲击。 等待外卖的过程中,言凤起才像是无事可做一般终于开口说道:「容墨与你,没有血缘关系。」 猝不及防地一句,李承心底早有猜测,虽然难受,但也尚算能够接收。 可容墨就惊了,这事他一清二楚不假,可正是知道他才顾忌着李家人的心情,一直找不到好时机澄清。 大佬这么直接点破,李家人还不得伤心死? 容墨有些担忧的看着李承的神色,毕竟这些天,李家人对他是多少真心实意他最清楚。 他们都是好人,他不忍心伤害他们。 倒是李承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这件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他能不清楚吗? 邵子冀一脸惊诧的望着李承,也不知道言凤起说的这个事情和李承平静的承认,哪个才更让他惊诧。 「是,是我换了dna检测的头髮。」拔的是他自己的,跟他爹的检测能不是肯定的血缘关系吗? 这下就来项庆康都被他这骚操作惊到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你是想着,给阿姨一个……」邵子冀只能猜测这个,只是他还没说完,李承就摇了摇头。 「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回事。」 他要是知道,现在还能这么懵逼吗?他要是知道,不得早就去找让他这么「做」的人的麻烦了? 他是不太懂并且是第一次面对「玄学」,但他从不是任人欺辱的包子啊。 看看前些天隐瞒容墨网上消息的董事们,就能对他的手段窥见一二了。 他还在这里,没有暴躁的去找人麻烦,全然也就是因为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他怎么搞的这事儿。 「他是受人操控。」言凤起在容墨的疑惑目光下,说了一句。 痕迹细微,且隔了数天李承才再次出现在大佬门前,那气息也就消散了干净。 从李承的情况,他们也能猜测到是这样,他们想知道是更深的东西,比如是谁动的手呢? 容墨望着大佬,就算之前那人动李承躲过了大佬的感知,那现在大佬知道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有意寻找,应该能够掌控线索吧? 言凤起扯出被容墨无意识攥在手中,还越攥越过分的衣袖,随意的抖开。 衣袖舒展成原来模样,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容墨顿时有些尴尬。 「他得了你的头髮,却等到今日才驱动阵法要夺你魂魄,要么是准备的事儿多,要么……」 言凤起没有接着说下去,眼神之中带着轻蔑,伸手将容墨背包里放着的封存着蛇人的符箓拿出来。 一挥手,将那蛇人放出来。 被封在符箓里有些晕晕沉沉的蛇人,忽然得见光芒,顿时激动的挣扎起来。 蛇信弹动的动静即便是看不到祂的李承等人,都能听到空中传来似有若无的声音。 「这东西,凭你们玄门如今的实力,还做不出来吧?」言凤起示意黎梦川开眼看看蛇人。 只是黎梦川不是不开眼,他是看的不透彻——以他的功力,看到蛇人一个形,但却没法给言凤起一个肯定答案。 他讪讪笑了一下,虽然看不清,但他能确定的是,他肯定拿不下这蛇人。 知道这个答案,黎梦川又看了一眼容墨,虽然那个法门定然是大佬们教的,但容墨能使的纯熟,也就证明他的天赋和努力一样都不缺了。 「这约莫,也不过是那甚老祖的手段。」言凤起轻笑了一声,眼中满是冷光。 那所为老祖针对容墨的心思,或者说他们这些所为脱胎大能的心思,已经是昭然若揭。 「做法夺容墨魂魄的人,已遭受反噬重伤,且不管他。」 言凤起放上手中的茶,望着黎梦川:「联繫你那些长辈来见本尊,以及给本尊准备一个能使那app的帐号。」 ——他自然而然的吩咐,黎梦川自然没敢反对的道理。 言凤起的高姿态,对他而言更是理所应当,他手脚迅速的操作手机,给家中长辈发出消息。 而且是那种刷屏式的。 大佬召见,反应慢了一星半点都是怠慢啊! 要不是看言凤起似乎还有话要说,他定然是要给家中长辈打去连环call,哪里还能在这等着。 言凤起自然能用容墨的帐号,但容墨的帐号到底等级过低,特意给言凤起准备一个帐号的话,那势必就是最高等级。 虽说言凤起不知道这个世界一些更深层的准则,但他觉得无外乎就是那些套路。 他对黎梦川说:「本尊接下来的话,你一字不落的记录。」 又看邵子冀三人:「至于你们三人,都各回各处去。后续的事情,寻他问。该你们知道的他会说,不该你们知晓的,别深究。」 「多嘴多舌,对你们无益。」 最后一句话时,言凤起的目光沉沉望着他们,而接受新世界观正觉得有种奇异爽感的三个人,顿时一个哆嗦。 第181页 简直欲哭无泪,他们这时都想到一句话,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也清楚言凤起的话是什么意思,可问题是,这些也不是他们愿意知道的啊,怕他们「泄露消息」,不让他们知道不行吗? ——当然,这时候他们都有志一同的忽略了此前他们百思不得其解,正等着言凤起几人的解释。 只是,可没想到听了「一星半点」的解释,就有了小命之忧。 三个人坐到车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多半晌都没一个人能稳得住去开车,最后就在车里等来了司机。 * 容墨越发看不懂言凤起要做什么了。 他这会儿也明白自己之前眼前一晕,并不是他想的那样是「共情」后遗症,而是有人做法害他。 不过因为大佬的迅速反应,他没感觉到更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既然大佬知道了对方的存在,哪怕知道他遭受反噬可能不足为惧了,那为什么不趁他病要他命? 他们现在去找到那傢伙,把人逮了不好吗? ——他有点觉得大佬们是在等着外卖。 可这样一来,就要去想他的安危情况竟然不如外卖来的重要了吗? 他不太愿意这样,所以沉默着,什么都没再问。 反倒是听言凤起给黎梦川说的东西。 第一句话出口,黎梦川就惊了,手指顿在键盘上,险些挨了言凤起的打。 在言凤起不善的目光下,黎梦川硬着头皮请求他再重头开始。 虽然只是说了十几个字,但黎梦川那傻愣愣的样子,还是叫言凤起觉得,孺子不可教也。 可这又怎么能怪黎梦川,他以为是等着言大佬的吩咐,可哪知道言凤起却是忽然开口传授修行法门? 而且只一听就知道,不论是心法的精妙之处还是窍门的巧妙,亦或者是对当下修行界匮乏灵气的适用性,从言凤起口中说出这套秘诀,价值都远甩他们现在各家所持有的秘法几条街。 ——作为黎家嫡系,他自幼接触的东西,让他虽然没学过别家的秘法,却也能分析出大家各自的大致水平。 毕竟黎家也是三鼎四柱之一啊,代表的就是玄门高层的水准。 黎梦川一边听一边记,现在深恨自己忘了录音,这会儿都腾不开手。 更别说那头家中长辈应了消息,会往这边来,并且准备帐号之后,问他一些话。 他哪里来的及回? 甚至觉得手机的低声提示都有些妨碍自己领悟言凤起的传授。 言凤起所传的功夫,在他看来实在浅显的可怕,但现下世界的灵气浓度,却是正适用这样的功法。 ——这也是他教导容墨用的法门。 本来这只是入门的「纳灵」法决,黎梦川都跨过了这个坎儿,进入淬体期,不然也不配被叫做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了。 寄予了无数玄门长辈们的厚望。 但现在,他却觉得自己在重新入门。 不论是对灵气的吸纳还是对修行的理解,他都像是个懵懂小童,在接受言大佬的启蒙。 ——这也是他更觉得震惊的一点。 很快,言大佬歇了声,同时门外传来铃声,是外卖到了。 但黎梦川都没反应过来这些,他的手停在键盘上,望着屏幕上的字,耳边似乎还有言凤起的声音环绕。 他从未感受到,灵气的活力。 以往他吸纳灵气,就像是将自己当做一个吸铁石,吸附周边类似铁粉的灵气,他的磁性越强,吸附的就越多。 但却还只是吸附。 等灵气附着的越多,他再想去吸纳,就越发现磁性哪怕更强了,吸纳的灵气也有所停滞。 因为他吸附的灵气越发的「厚」了,这就阻碍了他的「磁性」散发出去,吸纳更多的灵气来。 ——可是,他能捨弃这一层层厚实的、好不容易吸纳来的灵气吗? 显然不可能。 以往,按照他们的「常识」理解,一旦到了这样饱和的状态,就代表了他们将进入下一个阶段,淬体。 但是现在,他才知道什么叫「嘴尖皮厚腹中空」,他就犹如这竹笋一样,锐利的尖可以成为他的武器,厚实的「灵气皮」可以成为他的保护。 可他的「支柱」却是空的,他能越发往上生长,可稍微大力的一脚,就能将他齐着土地踢断。 因为竹笋中空,因为竹笋脆嫩。 ——一颗实心的小树苗,哪怕只有竹笋的三分之一粗细,同样大力的一脚,却并不在意让它折断。 而且,竹笋最后哪怕长成郁郁葱葱的青竹,砍一棵竹子比砍一棵相同粗细的树,还是要省力许多。 ——何况,竹子长成就永远不会再变粗,但树木却是不同。 他,要长成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 黎梦川幽幽吐出一口浊气,觉得眼前还有那苍天古树的雄伟身形,带着他的期盼和野望。 鼻息间却似乎有着竹笋的清香。 他不自觉翕动了一下鼻子。 这才看清,这是大佬们的最后一波外卖送到了,有些竹笋为主料的菜色。 ——他这时在地上坐了多久,为什么大佬们的外卖都吃的七七八八了。 这时候他才想起来,之前因为太过震惊,好像大佬们点菜的时候,他并没有…… 第182页 所以,其实大佬们的外面其实没有他的份,对不对? 他的肚子适时响了起来。 黎梦川不自觉地望了一眼手机,竟然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 他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不是传说的,入定? * 容墨见黎梦川醒来,才松了一口气,虽然看他自己的神色,是有些遗憾没有入定更长时间的。 但作为以前有过经验的人,容墨知道现今社会其实入定太久是没有好处的。 灵气供应量跟不上,身体可能先会饿出毛病。 ——只是,大佬们点餐的时候,他也是震惊的。 而按照以往的订餐数量,他是能够吃的饱的,可这确实是没有黎梦川的份。 容墨听到黎梦川肚子叫了一声,就更尴尬了。 虽然还有些没有动过的菜,但他没有那个狗胆从大佬们口中抢食的啊。 咳,但他自己吃饱了,这就有点更加对不起黎梦川的感觉。 言凤起此刻早已用完膳,靠坐在沙发上,手臂杵着沙发扶手,撑着头假寐。 见黎梦川醒来,对他的天赋并没表达任何意见。 ——以前,他还嫌弃过容墨的时间短。 容墨还以为言凤起这次也要鄙视一下黎梦川,但他完全没提这个话题。 而是道:「你记录的纳灵之法,想修行的人,不管老幼,叫人来给我看看。」 「一次来齐。」 「其余的,等你们那些能做主的来了再说。」 他说完便没再说话的意思。 黎梦川不仅要回去叫外卖,还要回去抒发激动之情,连忙恭敬的行了一礼,老成持重的出了门。 没有别人在,这脸上的神色就再也压抑不住,要不是耳朵的阻拦,只怕是他这两边嘴角要在脑后来一个会面。 ——可见再帅的一个帅哥,这表情管理一旦失控,这脸就让人再也看不上去。 等进了自己的屋门,黎梦川都顾不上肚子饿,高兴地简直想要窜上天。 但考虑到自己在容墨家的正上方,他的地板是人家的天花板,他勐地甩了鞋子,扑到床上去打滚。 容墨完全不知道黎梦川回家去放飞自己二哈的一面,他见大佬都吃好了,就收拾了一下。 然后凑到不知什么原因还没变回去的言凤起身边,小声问他是什么打算。 怎么忽然就做这些了呢? 他之前一点苗头都没看出来,到这时候还有些懵呢。 「做一场『群孙揍老祖」的大戏。」 ☆、。 容墨的修为在玄门内的登记等级,还是在纳灵期。 事实上,能看出他人修为的人看到他,也能「看出」他确实是纳灵期。 但只有体验过言凤起传授的功法的黎梦川,才有资格说,你以为人家的纳灵期是你认为的那个纳灵期吗? ——体会过灵气涌入体内的感觉,黎梦川可以说,简直比淬体还要舒爽。 那力量充沛的感觉,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就是忽然感觉自己「实实在在不空心」了,而且还能吃的下更多。 而且,黎梦川以往虽然修习的不是这法门,但现在修习起来却也并不是重头再来。 他原本的修为还在。 就像是他原本的修为是在一个杯子里装了石块,石块大而有稜角,看似将被子装满,但其实还有很大的缝隙。 而这法门一练,就像是往杯子里注入了胶水似的,将那缝隙全部补满不说,还讲所有的石块黏在一起,简直是浑然一体。 黎梦川甚至顾不上吃饭,他爱上了这样的感觉。 ——直等到他爸妈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才打通的时候,他已经饿的都站不起来了,更别说去接爸妈的飞机。 不过,就算他能跟他爸妈耍无赖,却也不能不去见他们吧? 何况还要带着他们去见言凤起。 所以黎梦川挂了电话,就连忙给容墨发了消息后,又楼下相熟的店家打电话,一气定了得有几桌子的饭菜,说了容墨的地址。 他是见识过大佬们的食量的。 但他并不懂大佬们点餐的套路,他全在一家点的,这忽然要送这么几桌菜,店家那边准备的着急忙慌且不提,主要是店家疑惑啊,这怕不是要在家里开酒席? 这地址他们倒是也熟,但也只是面积较大的住户楼吧?哪能呆的下好几桌的客人? ——就算要在家里开酒席还是叫他们送菜上门,那不得是别墅才有足够的场地? 但想是想了这许多,却一点不妨碍他们赚钱。 甚至店长还做主,临时在门外挂上了close的牌子,除了店里已经坐下的两桌客人,其他的都不再招待。 不说这一顿订餐让他们全部人手都忙碌起来,就说这些菜消耗的食材也让他们今日的存货清空了。 黎梦川洗漱干净,庆幸自己还翻出了几个没过期的面包和饼干,能顶一顶。 他匆匆下楼。 容墨正跟大佬们的点餐,点到一半的时候,黎梦川说请客的消息发了过来。 看了看自己日渐萎缩的余额,容墨可耻的说不出拒绝的话。 坐在客厅,看大佬们吃着点心,等着饭菜和黎梦川等人的到来。 * 李承回到家中,一夜未眠,两只眼睛都发直,不是困的,而且犯难的。 第183页 他现在都完全不再去想言凤起等人的异常了,就像他们说的那样,过于深究反而对他没有好处。 所以他烦恼的是另外一件事——要怎么跟父母说,容墨并不是他们弟弟呢? 要怎么说,其实dna检测出了差错,出错的原因是因为他扒了自己的头髮「充数」? 之前他是太激动了,找到容墨的过程不算太顺利但也不太过分曲折,且线索也都能衔接的上,看不太出来问题。 他便真的以为是老天怜悯他们一家多年的坚持,可现在从他当时的异常来看,只怕是有人有意为之。 就是不知道是纯粹针对容墨,想骗得他的头髮做法,还是也针对他们李家。 头疼了一晚上,李承都没理清思绪,早上还不得不准备去公司。 ——之前因为网上黑容墨的事情,他正式对董事会动手,现在正式关键的时候。 昨天要不是因为担心容墨,他也不会就那么丢下一会议室的人就走。 谁知道得了这么个令人无所适从的结果。 李承正努力用自己浆煳起来的脑子思考,同桌吃早饭的薛蓉和李丰却又给了他沉痛一击。 也是好几天没见到容墨了,对于刚认回来的儿子,老两口也是想的紧,所以想叫李承去接一下容墨,希望能不惹容墨反感的同时,将人接回来吃吃饭。 李承望着真心实意对待容墨的父母,他又何尝不是真心的,所以更能理会到知道错误的时候,那种心情。 可这是他自己犯的错,他也必须承担后果。 而且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时间越久感情越深,对两方来说都是压力,都是伤害。 他心一横,就准备跟二老说实话。 * 容墨也不知道李家乱成了什么样子,毕竟李家人都明白,没有自家弄错了的事情才打扰别人的道理。 眼前最让容墨头疼的就是,要见当今玄门的一众大能了。 ——虽然这些大能肯定不如大佬们厉害,甚至他们曾在敬望山有过一面之缘。 但那时候匆匆一瞥,跟现在的见面,肯定不是一回事儿。 特别是言凤起还要搞大事儿的样子。 容墨头疼的想要跟黎梦川先透个口风,但昨夜还疑惑着的黎梦川此刻却根本不关心这个问题了。 他只想跟容墨分享一下,自从练习了言大佬出版的纳灵法门之后,这感觉简直叫他沉迷。 直到大佬们午饭吃了一半,直到黎梦川的父母和几个路近的前辈都到了楼下,黎梦川还在跟容墨嘀嘀咕咕「分享」他的感觉。 容墨完全插不上话。 只得嘆一口气,接着开门这事儿脱身,真是从来不知道黎梦川能这么多话。 黎梦川意犹未尽地歇下来,上前跟父母和前辈打招唿,又给大家做相互介绍。 ——按理说本该是这屋子的主人容墨来介绍。 但一来黎梦川现在有点歇不住嘴,不说这些他就想说自己的感悟,二来就是他到底跟这些大能们比较熟悉。 对大佬们也接触一段时间。 做这个中间人也算比较合适。 这次来的除了黎梦川爸妈是第一次,其余几位前辈还真都是容墨的「熟面孔」。 在敬望山时见过的栾家姑姑、张老道长和不是法师都来了。 以及之前来找过自己的祁家掌门人,祁恆。 「其余道友的路途远些,还需些时间才能到,还望前辈海涵。」张老道长向着言凤起一揖,不论语气还是姿态都放的极为恭敬。 ——甚至比黎梦川这些小辈对他的时候,还恭敬有加。 张老道长鬚髮皆白,虽说身体硬朗,红光满面,但毕竟能让人一眼看出年岁不少。 而言凤起却是不过二十余岁的模样,哪怕气质再沉稳如渊,也不过叫人多往上猜个五岁 可面对张老道长的恭敬,言凤起接受起来稳如泰山。 只挥挥手,点了点茶几上的电脑,示意黎梦川拿给这些人看。 「能学此篇的人,你们组织起来,前来给本尊一一看过。」 「另外,习得此篇的人,均要给本尊办一件事,包括你们。」 这是一篇讲解纳灵的法门,从第一句开始他们就能看出来,但听言凤起的意思却是他们竟然也能够学? ——他们可不会觉得,言凤起的意思是叫他们重头来过。 他们都这把年纪了,不说重头来过还能再学多少年,就说言凤起还需要他们办事,这要是让他们重头再来,那他的事儿要等到什么才能办? 所以,带着这样的惊疑不定,他们将不长的文字看完。 没多看一句,就震惊的多一分。 还有一个在一旁,跃跃欲试要展示一下自己的成果的黎梦川。 进了屋后,他们的心神都系在了大佬们的身上,略有些忐忑地等着面对大佬们的「吩咐」。 甚至都做了最坏的打算,大佬们要一统天下或者毁灭世界之类的。 根本就没有人有心思关注黎梦川,这时再去看他,明显就发现他的修为不同了。 按照他们的分级,其实黎梦川的修为等级并没有什么「一日千里」的上升变化,但在他们的眼中却能看出,他的修为更加凝练了。 而且,是从内而外的变化 黎梦川在父母惊喜交加地神色下,略带得意地说起自己昨天的入定。 第184页 ——多少年了,多少修行者都在努力,想要体味入定领悟的感觉,可偏偏谁也没法子。 他昨天却不知不觉的「一瞬间」过了三个多小时。 哪怕只是几小时,跟资料中动不动就多少天,动不动就「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但已经足以让他欣喜又自豪了。 几个玄门大能看完这篇法门,久久不知该说什么话,互相对视一眼后,几人齐齐给言凤起深深鞠了一躬。 「多谢前辈恩赐。」 这一本法门,哪怕只是「纳灵」,对他们玄门而言都是弥足珍贵。 他们虽看出这法门的不俗,但到底没有当场实验,所以还并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一个纳灵期。 而黎梦川看出来他们的「不知道」,顿时有几分急。 虽说他们肯定也会认真对待,虽说他们就算知道了真相,除了郑重地向言大佬道谢以外,为言大佬也做不到其他事情了。 但是,黎梦川就是不能让他们这么不知下去。 可大佬当前,他也不好就这么跟前辈们「掰扯」起来。 而且,前辈们显然再等着大佬的吩咐,言大佬可说了有事儿要他们去做。 ——虽然大佬说的是他们练了功法要帮他办件事,看似是个交易,但大佬都开口了,只要不是违背道义的事儿,他们不管如何都得办了啊。 可大佬却是提了个让他们为难的事儿。 也让他们知道,为什么大佬说的是他们练过这功法之后再帮忙干事儿。 因为他们不练,只怕还真的不是对手啊! ☆、。。 宁城这边的玄门驻点,其实在整个玄门来说,根本排不上前几号。 ——毕竟往前数,还有京市、沪市等等存在。 但今时今日的宁城驻点的热闹,却是这几处大城市的驻点加起来都比不过的。 以往对自己身在大城市驻点的弟子们,心底都有一份傲气,可不知怎么得,这次家中长辈们不约而同的召集后辈们也就算了,偏生都要他们往宁城去。 ——说句不好听的,他们全都涌去宁城,那驻点能有会议室让他们都坐下吗? 最后,果然都没得坐下。 他们连宁城的会议室都没能进得去,就全在大厅里等着,茫茫然地看着大厅里越来越拥挤不堪。 ——还连给他们倒杯水的人都没来。 甚至更狠的是,可能是为了多容纳一些人,原本该有的等候区的椅子都被拆了干净。 他们是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他们以前都听说玄门后辈人数越来越少,那些人都在感嘆玄门「后继无人」。 可看着今日大厅里拥挤一团的人,他们又觉得,哪有传说中的那么人才凋敝? 虽然这里也不全是二三十岁的小年轻。 但至少人数可观了吧? 一群人低声交谈着,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家中长辈急急忙忙叫自己过来是干什么。 甚至可以说,他们到了这里看到这么多人才反应过来,不仅仅是他们家中长辈传了信。 顿时有些人都不免去想,难道是玄门有什么灭顶之灾,所以才将他们都尽数召集到了一起? 「前辈,您看这些就是各家各派中,资质不错的弟子们。」二楼是的走廊中,缓缓走出一队人。 张老道长半侧身子领先在前,轻声跟言凤起说着话。 今日的言凤起等大佬并未「拇指大小」坐在背包里,只有豹豹,他变成兽人模样太过让人怀疑是未修炼到家的妖修。 ——所以还不如变成黑猫大小,让容墨抱着。 他现在也渐渐掌握这变化的力量,冼辰宣和霍斐两人对他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当然,更多的肯恩是因为「抱团取暖」。 但刚来的精灵好像对他们还挺防备,除了吃喝的时候,并不多与他们相处。 不过,他们都能感受到精灵对他们的窥探,只是大度的没跟他计较罢了。 ——时间久了他就会知道,防备他们没有任何必要。 真正要小心的,永远只有那个除了能分分钟打的他们力量溃散,就是眨眼间就将他们踹出「容墨牌」保护圈的人。 三个模样各异却都格外优秀、夺目的青年混迹在大佬们之间,显然是更加惹眼了。 看到他们出现,大厅里原本的嗡嗡声顷刻停止,连原本见到前被大能的激动都被按下去了。 ——他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能够跟各家大能们那么亲近的样子? 下面的人倒是有些认出了容墨。 不提容墨审核试的「佳绩」与异常事件,就是后勤部门那边都还流传着容墨至今无人打破的榜单呢。 但现在容墨混在其中,格外的无足轻重。 所有人的目光都或隐晦或明白的落在三位大佬身上。 言凤起顺着张老道长的话,目光随意的轻飘飘地在下面的人身上落了一下,一个引起他兴趣的都没有。 ——他根本不在乎张老道长口中说的资质问题,他所看的,就是确认一下他们有没有修炼邪法或被邪法控制的痕迹。 之前容墨和他们这些「脱胎大能」的存在被泄露出去的事情,他可还没忘记。 不过,可能是经过各家长辈的「挑选」,这里的人身上都没有什么邪法的痕迹。 第185页 大佬就不关心了。 倒是容墨往下细细看了看,却依旧没有看到栾音。 「栾音师兄怎么没有过来?」之前他给聂思霜等自己交好的朋友联繫时,就没联繫上栾音。 还以为是在出什么任务不方便,但连玄门内部都没联繫上吗? 栾家姑姑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没联繫上人,不过她也不太焦急:「他那任务也不是大事,暂时联繫不上的情况也有过,有问题的话肯定会有警示的。」 现在,玄门内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纳灵之法的修行了。 黎梦川、聂思霜和彭越等人,一一站到大厅中众人的身前,手里都拿着一个二维码。 ——收取用来兑换功法的积分。 言凤起向玄门内部要了一个帐号,其实也只是觉得容墨帐号的权限太低,但他对这什么积分是没什么在意的。 这二维码用的还是容墨,反正能换取的所谓法器之类的东西,大佬是一个也用不上。 ——容墨也是这样认为的,对大佬说将积分都打给自己,挺不好意思,但想过之后还是接受了。 等积分够换更多的法器,那再用大佬的权限帐号接更多更高级的任务,就能给大佬们攒更多的饭钱了。 黎梦川几人就位,张老道长就主持起今日的「集会」,直接开门见山宣布重点。 一篇新的、被众大能认可的纳灵之法在人群之中惹起轩然大波 但更大的风波在于,这纳灵之法的定价,不少人看着自己帐号中的积分,流出「我不配」的泪水。 ——甚至有些人觉得今天他们到这里来,就是看一些以前方方面面都跟自己比较的「劲敌」得意洋洋的脸色的。 ——或者后悔自己要是前段时间没有换什么什么东西,今日就能换取这部功法了。 这可是被张老道长等一众大能都极为推崇的功法。 但这一波热议还没过去的时候,就有人盯着彭越几人,眼神渐渐不善起来。 ——从费解到了悟,再到妒恨,咬牙切齿。 「敢问张老道长,这部功法能得各位前辈认可,自有它玄妙之处,积分需求这样高,我尚能理解。」 「但为何这样高的积分,这几个入我玄门不过一两年的新人,却也已经能够兑换?」 「这未免太不公平。」 这人看着已经是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毕竟还是不敢太对前辈大能不敬。 可望向彭越、聂思霜几人的目光却是极为直白的,话里更是透露出了已经认定其中的猫腻。 他的话,渐渐让懊悔自己的积分不够的兑换的人,其中一些人的目光变了变。 ——不少人除了懊恼外,就是在琢磨联繫那些要好的朋友能够借到一些积分。 但被这人一点破,他们也不由在这个问题上反覆琢磨。 他们不敢对大能们大不敬,可对这些比自己进入部门晚许多的后辈,眼神里的不善,就明明白白了。 言凤起冷哼一声。 睨了一眼身旁的捲毛老道,这就是他们说的资质不错的年轻一辈哦。 「你是要与本尊分辨『不患寡而患不均』?」言凤起忽然开口,让原本想要呵斥的这年轻人的家中长辈,到了嘴边的话急忙吞了回去。 ——这下是恨不得跳下去掐死这小子了。 哪时候出头不好,非得惹这位前辈? 前辈的东西爱给不给的,由的你在这说什么公平,还煽动旁人? 没听到张老道长跟他们说话都恭恭敬敬,也该看到张老道长对他们的神情谨慎了吧? 言凤起倒没真像这人想像之中的那样,一掌将这小子打成个酱饼。 反倒是看了一眼容墨,示意容墨上前。 容墨站的其实也不远,只是身边毕竟都是玄门前辈,他就稍微靠了个边,这时候疑惑的往言凤起身边走了两步。 言凤起手一翻,竖掌在容墨的身前,话不多说的直接餵了一大团灵力给容墨。 容墨:「嗝儿~」。 言凤起收回手,只看了张老道长一眼,就转身离去。 ——要与言大佬论公平? 呵,他就算是不要的东西,都要看心情决定是扔了还是给人。 若是心情不好,便是再惹人垂涎,拎着全世界来换,他说扔还不是扔了? 至于聂思霜等人,那不是因为跟容墨的关系好么,容墨当然是先紧着他们。 ——言大佬看着让他们先学会了,能帮着自己做点收积分、指点一下的事儿,自然也就算是默认了。 容墨感受浑身被灵力浸润的舒服感觉,不自觉地又打了个嗝儿。 下意识地去看了一下之前那人的脸色。 不论楼上楼下,其实除了黎梦川,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见还能这么餵灵力的,这时候的神色都或是惊异或是羡慕。 ——当然,也不乏妒忌之人。 ——世道就是这么不公平,他们辛辛苦苦修炼不一定有什么回报,但是有些人,他是有人给餵灵力了。 黎梦川再看这样的场景,已经是心无波澜了。 ——除了羡慕感嘆还能怎么地? 他冷声呵斥一声,有些人连「换取」别人的东西都要嫉恨旁的关系好的人先得一步,那就要不要「换」好了。 反正他们又不是强买强卖。 第186页 聂思霜冷冷盯着那人,故意摆出得意地脸色刺激他。 这人跟她别劲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看她有什么好东西都脸红,都非得弄到一个比她的好的。 ——可惜了,她有容墨这个好朋友,而凭他这个心性,怕是一辈子都找不到更好的了。 容墨迴转的时候,言凤起已经被大能们簇拥着,去了早就准备好的餐厅吃饭。 倒是霍斐还在等他,容墨还蛮感动的。 但随即就被霍斐的一句话给刺激的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霍斐说:「小容墨啊,你觉不觉得言凤起那老牛,准备吃你这颗小嫩草?」 翻译过来就是,容墨啊,言凤起喜欢你,可能准备拱了你。 容墨:肯定是我的脑子翻译错了,我是瞎了心吗敢这么「翻译」? ☆、。 容墨按下莫名乱跳的心,想要「委婉」地跟霍斐讲明白,想死就自己去,但是不要来「邀请」他。 但是不等他开口,霍斐还在那里真情实意地给容墨洗脑。 「你可别不信我,我这是旁观者清。」 「你就说那傢伙对谁这么大方过?还指使我们办事儿呢,结果那点子灵力渣子都得抽回去。」 「对你,一大口一大口的喂,怕不是想撑死你。」 随着霍斐的话,容墨忍不住地又打个嗝儿,但其实那股子饱腹感已经过去了。 ——就是实在没忍住,可能是下意识的回味一下。 霍斐哼了一声,感觉容墨这下就是在他跟他「耀武扬威」。 但他还是接着说了下去,毕竟这事儿他已经忍不住开了头,也没必要就没头没尾的咽回去。 ——那可不是他的性格。 「对你可大方,还费心给你总结了一篇适用的纳灵法门。」 「这换了积分还都交给你,这跟上交工资卡有什么区别?你说。」 霍斐一番「情真意切」,搞的容墨都险些信了,心都往他说的那个结果上飘了一下。 但还没落实坐下,就觉得那飘落的小人屁股底下一扎,容墨立刻清醒了过来。 「那积分也是大佬用不着,给我换了合用的法器,这不是更能多赚钱,多给大佬你们买吃的吗?」 一见霍斐还要说,容墨哪里还敢听,连忙道:「大佬你肯定是看错了。」 「再说了,你们在原本的世界生活那么长的时间,就没遇过动心的人?」 「这跟我一起还是被迫的,也才这么短时间呢,哪能那么多年不动心,遇着我就不一样了?」 「那我要是不一样的,这么说霍大佬你喜欢我吗?」 疑问三连,霍斐一口气哽在了喉咙里。 擦,他是真的觉得自己旁观者清,哪次容墨遇险,言凤起不是自己出手就是踢他们动手。 每次容墨受了点伤,言凤起下手不得更狠辣几分? 霍斐甚至觉得,给容墨餵灵力时候的言凤起,哪怕脸上也不带什么喜色,可就是给人不凶的感觉。 怎么可能是他感觉错了? 可偏偏,为什么容墨的说法似乎也能说的过去? 刚刚还在给容墨洗脑的霍斐,忽然感觉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偏了? 容墨连忙趁着这个机会,拐过霍斐的身边,直奔餐厅包厢而去。 他现在觉得跟霍斐独处的话,简直太危险了。 他匆匆赶到包厢,那一副后头有鬼追的样子,让一包厢的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言凤起微蹙眉看他脸颊微红、唿吸微促的样子。 容墨连忙道:「没,没事,就急了一点。」 至于为什么急,急什么,容墨实在不好解释,就这么含煳揭过。 言凤起微顿了一下筷子,继而只嗯了一声,便继续吃起了饭。 ——不过再往后,言凤起下意识地会等一等容墨。 霍斐进来的时候,饭桌上的气氛已经又热烈起来。 玄门众大佬们其实被人高高在上的仰望了许多年,已经不是很会捧着别人了,但他们都是心性坚韧且良善的人。 所以也并没有别追捧的迷失自己,成了跟红顶白、踩地捧高的人。 一开始是紧张,但看大佬对他们吹不吹彩虹屁也并不在意,他们就放松下来,自然而然地相处,反而大家都自在了起来。 史称「宁城集会」的第二日,玄门一半的大能早早启程等在容墨公寓的楼下。 可能处于熟识的人会比较自在的方面的考虑,来的人都是跟容墨早有接触的。 张老道长、不是法师、栾家姑姑和祁恆,黎家父母带着黎梦川。 黎梦川是除了容墨之外的唯一小辈,来这的作用可能就是安排一应出行需求。 他们今日要去处理那条「蛇人」的后续,毕竟当时将蛇人抓住了,却没去揪祂的幕后黑手。 ——那人还操控李承拿走了容墨的头髮,意图剥夺容墨的魂魄。 言凤起之所以没有急着追踪那人,一是知道对方被自己伤的不轻,跑也跑不了多远。 二是做一番部署——不是因为那人难对付,而是给对方织更大的一张网。 他觉得那个人,还不是那所谓的什么老祖。 虽然他们也并没有见过面。 黎梦川开车,一辆奢华舒适的商务车,全部人都能坐下。 第187页 容墨抱着背包,言凤起端坐在背包上,悠闲自在的喝茶,对大能关于那人的提问,时而给出三两句回答。 ——出动这些玄门顶层的高手,只要没有猪队友,拿下那傢伙应该不在话下。 大家都是老熟人,这下就互相开玩笑看看到时候谁是猪队友。 可心里都不轻松,哪怕大佬说的十分轻描淡写。 但是他们这里可是有五个人。 哪怕平日他们之间也会争个高下,可心底对各自的本事都有个清晰的认知,他们五人不相上下。 可却需要他们联手,才能逮住那傢伙? 言凤起的用词,他们是不敢怀疑准确度的。 五人玩笑话过,互相对视的眸子里,都带着谨慎。 他们一路走的缓慢,不论是午饭还是路过服务区,总是要休息一下的。 但傍晚前,还是在言凤起的指点下,找到了地方。 ——与宁城隔着一个城市的岇市的市郊。 应该是他在宁城动手后,带伤逃窜,找到的一处藏身之所。 这山脚下是一处环境不错、发展的也很好的小村。 他们一进村,就受到了热烈的接待。 这座村子清一色的二层小洋楼,建筑风格统一却又各自有居家特色。 ——虽说不是家家户户都做民宿,但若真的找上去租住,他们也都有房间备着。 见到容墨等人,还以为他们是出行的一家,冲着他们村子的特色而来。 「那两座山都是我们村承包的,果林、渔猎等等项目都可以体验。」村长走在他们前面,给他们这个村子的特色项目。 他们当然不是来参加什么体验生态生活的项目的。 但临近傍晚,他们到了这样一个村子却偏偏死活不住进来,又显得十分的怪异且惹眼。 所以还不如安顿好了后,再寻机会摆脱这些村民,自己进入山里。 按言凤起所说,那傢伙的藏身地点,离村民们包下的那两座山并不远。 ——不知道是不是看上了山中体验打猎的项目,那里面有不少村民们散养在山上的野鸡野兔等。 「这离的这般近,鸡鸭鱼兔被他看上倒是小事,只怕是整个村子他都不放过。」张老道长一边说,一边端着罗盘四下查看。 这村子的气息很盛,十分欣欣向荣。 一般这样兴盛发展的村子,不容易滋生阴气,但却也会吸引一部分别有用心的邪法师。 ——他们总有些邪恶的法子,逆转生气、阳气为煞气、怨气和阴气等物,为自己所用。 玄门大能不放心这村子里的村民,各自用自己的法子查探。 言凤起倒是比他们看的多、看的明白,却没再这方面耗力气的心思。 ——反正这些人不至于这点本事都没有。 所以还是不要耽误吃饭了。 趁着夜色,几人先后摸出各自住的人家,就连院子里的狗都没有被惊动。 一行人循路上山。 「一下午的时间,只怕是那人能够感知到我们到来了。」张老道长望着黑夜下显得更加阴沉的山林。 说是这样说,步伐却是一点不慢。 ——其实他要是真的担心人家发现他们就跑路了,那傍晚也早就去追了,哪会等到现在。 现在他说这话的意思,无外乎就感嘆一下,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的机会没有了。 ——没想到您是这样的龙虎山掌门人。 容墨惊了一下,自己这个想法是不是有点大不敬? 黎梦川走在容墨身旁,也看出他没遮掩住的脸色,一晒,拍了拍他的肩头,肯定地点了一下头。 老道长他真的就是这么想的。 不但是他,前头几个「大能」怕是都这么想的。 作为玄门大能,他们可能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围殴不算,还想着偷袭。 可那是以往,而今天听了言凤起的「科普」,他们能不当心吗? 他们这几日可都在练纳灵新篇,自认修为凝练成度那是一日千里。 ——而这样的他们还需要围殴那傢伙,那所谓的「老祖」又该厉害到什么地步去? 不由更担心,大佬要求的「群孙殴老祖」的交换纳灵新篇的任务,他们还能完成吗? 担心归担心,等找到那傢伙藏身的地步,他们还是一拥而上将那傢伙堵住。 ——不过,对方也如张老道长所想那样,早就发现他们来了。 不躲不避,站在那棵树下,遥望着他们一步步靠近。 身披墨黑的衣袍,看不出身形也看不出年纪、面貌。 他一句话也不说,连眼神也看不到,在张老道长等人将他为主后,就飘然沖向黎母。 几人之中,黎母的修为稍微弱上几分。 他竟是一个照面,就已经分出他们的薄弱之处。 黎父一个错步欺身上去,他可不能容忍有人打他媳妇! 「大佬,我要不也上去帮忙吧?」容墨抱着包,跟言凤起商量。 他就算帮不上大忙,打打边鼓那也行。 与这样厉害的前辈们合作,对他而言那经验条可得是唰唰的涨。 「如果力不能及,我一定立刻退下。」 望着这样的场面,黎梦川也都觉得手痒,忍不住将法器与符箓在手中转了又转。 第188页 一听容墨的话,他也刷的转头看着大佬,眼中请战的意思不能更明白了。 ☆、。 容墨第一次跟人打斗没有背包,他将装着大佬们的背包找了个一个大石头放下。 揣着一身用积分兑换的法器、符箓等物品,冲到战圈外寻找机会。 ——现在的容墨大约是整个玄门积分最多的人。 所以,用起法器、符箓等,一点也不用抠抠搜搜。 黎梦川赶到另一面站定,眼见对方总是格外「照顾」他妈妈,也是心头火气,手中符箓连出,随即一跃到黎母身边,手中乌黑的匕首从斜刺里刺出。 容墨和黎梦川两人在大能们的光辉映衬下自然是毫不起眼。 但就是这样的不被放在眼中,让黎梦川一击得手,划开了那人的衣袍。 ——但这个人太古怪了。 黎梦川本来都有把握划开他的腰腹,用力往前一送匕首,可那人轻飘飘的,像是一片纸片一般,被「风」带走了。 容墨瞅准机会一掌拍在这人身上,手掌上贴着一道符箓,在接触到那一剎那,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冒出些些火光。 但顷刻灭了。 而且手感也格外的怪异,像是拍在了柔软的气球上。 这人虽是裹着黑袍,但再怎么样,身形都没胖成一个球那样吧? 可偏偏手感弹而绵,如果容墨反应快,手怕是都要陷入那人的「身体」里。 ——显然,大能们也发现了他的古怪。 费劲地掀开了这人黑袍。 黎父一下摔在地上,滚了一滚,迅速跪起身,一剑撑在地上,眼神不敢离开这人的身上。 生怕被偷袭,但对于自己摔这一下却换来扯开对方的兜帽,黎父觉得很值。 吐出一口浊气就要再冲上去。 但是这一刻,却所有人不自觉地停了手——容墨和黎梦川纯属是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而其他大能,是被惊到了。 因为这人的面容,他们有些熟悉。 ——许霖昇。 三鼎四柱中,四柱最后一家许家的人。 许霖昇,是现任许家掌门人的小叔,当年赫赫有名的天才之一。 可他本该已死了四十年有余。 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不是张老道长这些老一辈,怕是都没人能认出来他的模样。 ——就是家学渊源的黎梦川,也是在听到许霖昇这个名字后,才慢慢反应了过来。 容墨那是一头的雾水。 几位大能的脸色几经变化,显然受到极大冲击,但是想到那位所谓「老祖」的存在,又感受到许霖昇身上浓郁的阴煞之气。 只能选择按下惊异,现将人拿下才能询问其他的事情。 黎梦川和容墨凑到了一起,趁着没有下手的机会,给他说了一下许霖昇是谁。 只简单的提了几件曾经许霖昇做的事情,就让容墨连连感嘆。 「可,可是不说当初他是死掉了,就算是『诈死』吧,那听他以前的行事作风,是个再光明磊落不过的正派人,怎么可能现在会……」 容墨觉得难以置信。 以前一个行的端做得正的玄门前辈,现在却为祸人间? 他还记得「蛇人」的共情之中,那些男男女女遭受的对待,那样惨烈的事情,竟是许霖昇这样曾经备受推崇、甚至被推上过神坛的人,亲自所为? 不说张老道长等对许霖昇有所接触、了解的人觉得不可思议,就连容墨都觉得这人设简直ooc成了齑粉吧? 张老道长反手缠住许霖昇的胳膊,将人双臂剪到身后,狠狠压着人。 「许霖昇,许霖昇,你回答我,你当年到底是如何诈死的?这些年,你又是做了多少伤天害命的事情?」 张老道长眼底发红,他跟许霖昇虽不是亲朋,却也能算旧故。 ——当初也是合作数次,算的上志同道合。 只是时局不稳,所以多数时间都是各自在外处理事情。 四十多年前,国家还没强制执行火葬,许霖昇故去后,按照许家人的选择,是进行的土葬。 在墓穴风水上,张老道长还提过些许地意见。 ——当初那么多人去送葬,都是目睹许霖昇封棺、下葬的全过程。 实在是想不到,许霖昇竟然诈死骗过了那么多人吗? 其他人虽然没质问什么,却也都是围住了许霖昇和张老道长,等着许霖昇的回答。 可许霖昇依旧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张老道长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等一个肯定答案,还是在等许霖昇的辩驳,反正就是又气又急。 ——许霖昇不但「没死」,这么多年还容貌一如当年,这到底是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张老道长觉得心都揪碎了,堂堂玄门天才,难道就这样行差踏错,成了天理不容的邪魔歪道了吗? 「都死多少年了,你老眼昏花了吗?」言凤起淡淡地声音响起来。 实在看不下去他们这么僵持,还演着独角戏。 ——逼问一个已死之人,当然得不到答案。 还自己脑补出重重堕落的戏码,脸色变来变去。 虽然还有点乐子可看,可到底耽误时间。 这大晚上的就算是不用回去睡觉,但是回去吃夜宵难道他不香吗? 第189页 一众大能原本压制着「喷薄」的情绪,正觉得难受的很,忽然被大佬这样无情的点破,让他们愣了好一会儿。 就连张老道长的手都松了一下,许霖昇一跃而起,翻身就要给老道长一脚。 好在对敌经验丰富,反射性就往旁边避让,这才只是被挨蹭了一下衣角。 几人惊疑不定地盯着「许霖昇」,他虽是一身阴煞之气,但在他们看来,都是许霖昇学习邪法的原因。 ——如果许霖昇真是一个死人,那他是怎么会使用法术的? 一个不可思议的背后,是一个更令人不解且惊悚的问题。 众大能反抗的动作都迟疑了一下。 栾家姑姑是站在了容墨和黎梦川身前不远处,这么一停顿,就错过了最佳机会,她是使用长鞭的。 最擅长的是远程攻击。 不过黎梦川和容墨也没慌张,只要两人抗过一招,其余大能肯定就能来拖住许霖昇。 栾家姑姑见两个小辈心有成算,还到了身子身旁一同抵挡,便放下心来,使了个眼色便侧身躲避。 可没想到,许霖昇一招没有得手,就像是彻底放弃了反抗一样——他选择了「自爆」。 至少在容墨看来,这个举动可以这么形容。 他一身已经被割了不少口子的黑袍被彻底撕裂。 □□的身子显露在众人眼前,皮肤是黄种人的普通肤色,但又透着一种「胶」质感。 这样一看,反倒更让人相信他确实只是一个死人。 他大约也是那什么「老祖」的「手下」,老祖盗取了许霖昇的尸身,又用不知道什么法子,让他成为如今这模样。 忽然猝不及防地这一露,让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 ——不但死后得不到安宁,被人用来做了不知几多恶事,还要受到这样的侮辱。 张老道长的脸色不能更难看,一双老眸红的仿佛滴血。 许霖昇就这样沖向容墨和黎梦川,准确的说来是紧盯容墨,他冲到近前时,他那被胶化的肌肤处处龟裂。 从身体内绽放出丝丝白光。 ——没有邪法师同归于尽时灵力的涌动,反倒是感受到了丝丝缕缕的残魂随着许霖昇这一举动被散了出去。 这时,大家都看清楚了,那「许霖昇」的身体根本就像是一个气球——跟容墨当时的手感对上了。 这「肌肤」里,除了魂魄,就是符箓,其余便什么都有了。 肌肤的内里被刻画了符箓,被贴满了符纸,这时刻画的符箓失去 光泽,符纸也先后燃烧成为灰烬。 容墨看着这「白光大放」的那一刻,只觉得脑子一懵,眼前便是天旋地转。 黎梦川敢避开,去看容墨的情况时,就见原本给他示意躲得过不用担心的容墨,呆愣愣地站在那里。 下一瞬,身子便摇摇欲坠。 等他想要去帮忙的时候,却见他身旁一道光华,人已经落到言凤起的怀里。 言凤起一手探在容墨的额头,揪出一缕散魂,顷刻将之捏碎。 但容墨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众人慌乱地去拦阻那些散落的魂魄,一看容墨的情况就知道这散魂怕只是看着无害。 ——但就这迟疑的一剎那时间,散魂已经迸发飞出,他们紧追不捨也只是揪到少少一些。 他们也没有大佬那随手捏碎魂魄的本事,也不敢承担这份因果,所以只是将散魂揪住,塞在能够封印的法器里。 「不好啊,山下那许多的村民。」 不是法师宣了一声佛号,满目担忧,这满村的村民全数昏厥的话,他们想要将之救醒怕也是很费劲。 但看言大佬的神色,却是一点没有出手的意思。 言凤起检查了一下容墨的情况,那一缕散魂刚刚冲到容墨,其实什么妖都还没来得及做。 连尾巴都还留在外面,就被大佬揪出来了。 对容墨来说,几乎没有造成伤害,可偏偏容墨没有醒来的意思。 ——一时间,言凤起的目光落到赶过来的霍斐、冼辰宣四人身上。 在亚里斯的身上,多留了一下。 让原本就很防备他们的亚里斯,身子一僵,险些就要将弓箭召唤出来。 「不赶着去救山下那群人?」言凤起抱起容墨,慢慢往山下走。 看张老道长几人跟在自己前后左右,不由开口问。 这些人不担心那些人的安危吗? 那些散魂沖入那些人的体内,可不仅仅是让人晕迷这么简单。 一听大佬这么问,几人心头就是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时,就听山下传来一声悽惨尖利的长嚎声。 ☆、。 言凤起抱着容墨,走的不疾不徐。 霍斐拎着背包,慢慢悠悠同其他人一起,跟在言凤起身后。 等一行人到村口的时候,正看到张老道长一群人忙的分身乏术——一手一脚各自顶住一个人的艰难姿势,简直不要太寻常。 唯一比较占据优势的就是栾家姑姑了,原本近战不利的长鞭被她当做绳索来用,捆了一熘在一棵大树上。 对此令人焦头烂额的情形,言凤起恍若不见,那些发狂的村民连他的衣角都没有摸到。 霍斐几人倒是留下来看戏,这些人狂乱的犹如丧尸,倒是给霍斐一点「熟悉感」? 第190页 他伸手顶着一个村民的额头,精神力探出,细细在村民的身体里逛了一圈——哎,还是不一样的,这也就差不多是个精神错乱。 那些人被「传染」的疯癫,也不是因为丧尸病毒,而是以为被那些散魂沖入体内。 ——这场大混乱,不知道能不能被丧尸皇镇压呢? * 容墨迷迷煳煳间感受到一个熟悉的怀抱,心神顿时一松,甚至不自觉地在言凤起的肩头蹭了蹭。 而后安心地「踏出」意识里的那一步——经过这么多次,他已经很熟悉这样的感觉。 他的身后还有言凤起的支撑,让他觉得就算是来个再怎么桀骜不驯的人也好,统统都能被言凤起镇住,简直不要太安全。 这个念头还没从容墨的脑海之中彻底走远,容墨一个哆嗦就抱头蹲下。 一道腿粗的光线从他的头上射过去,却不仅仅是一个探照灯的作用,给容墨带来剧烈的灼烧感觉——哪怕其实离着他的头顶还得有个两米多远。 但就是这样的烧灼感,让容墨不得不抱头鼠窜。 只是这一动作,容墨才看清自己的处境,他身处一片黑暗之中,自己还悬浮在空中。 ——这是什么鬼地方? 「穿越」那么多次,容墨还是第一次脚下虚无一物——之前好歹还有树木垫脚啊。 这样漂浮在空中,连个着力点都没有,也只有刚刚那一道光线带来一刻明亮,现在容墨就像是个睁眼瞎。 不对,不远处一个发光的物体忽然急速向着他靠近而来,一点平缓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卧槽!」容墨惊的连粗口都爆出来,但于事无补,他只觉得一道劲风袭来,自己吧唧一声被那钢铁巨人撞到。 ——缓缓在他的「铠甲」上滑落,一屁股坐到一块较为凸起的地方,痛感让容墨一时面容极为扭曲。 ——虽说这样的痛感,相较于这样急速相撞,原本该给容墨带来的伤害,已经算是微乎其微。 就连机甲内的乔斯特·莱因都觉得太匪夷所思了——一个人,他毫无防护地站在太空之上,自己的机甲无法控制地撞上他之后,他看着竟然只是轻微地疼痛? 「你到底是谁?」乔斯特觉得这样的人,能是帝国那群人请得动的来对付自己的吗? ——如果帝国真有这样的杀手锏,只怕他乔斯特也活不到今时今日了吧? 但无论这个念头多么强烈的彰显存在感,该问的问题,该警惕地方,乔斯特一点也没放过。 质问容墨的同时,还坚固身后的追兵,不时躲避着炮火。 那些巡航舰的炮火,可不是他现在动能快要耗尽的机甲能够防御地住的,只能靠着他超强的精神力与反应能力疾速躲避。 ——只是动能快要耗尽,接下来怕是逃避都要困难重重。 容墨差点被乔斯特机甲头脚颠倒的操作给甩出去,幸好稳当的扣住了一块地方。 这样惊险刺激的太空大战,让容墨惊的一时根本顾不上乔斯特的问话,一心只想着赶紧着回去——按照以往的情况判断,现在被他趴着的这个应该就是新大佬了。 可是无论容墨怎么闭眼,耳边却依旧是大战的剧烈声响。 ——难道是没有接触到大佬本人? 也难为容墨在这样的情形下还坚持动脑,想到一个可能性。 容墨立刻奋力敲了敲眼前这庞然大物地胸膛,直言道:「里面的大佬听着,放我进去呀,进去了咱们就能离开这了。」 ——他也不知道太空之中没有介质,里面的大佬能不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只是尽自己最大的音量嘶喊着。 好在,在机甲范围内,是有传音功能的,不然刚刚容墨也不会听到乔斯特的声音。 虽然他现在已经忘光光乔斯特说了啥。 「你到底是谁,凭什么让我相信你?」乔斯特一心二用,依旧尽量以最少动能的消耗躲避追击,对容墨的话说他无动于衷是假的。 可如今的乔斯特显然不会那么轻易相信人。 容墨有什么能叫人信服的证据? ——家里的五个大佬算吗? 可就算家里的五个被他养的白白胖胖的大佬能够作证,现在对方也一个都出现不过来啊。 面对乔斯特的问题,容墨陷入了沉默。 「你不信我,咱俩可都得死在这了,我骗你能有什么好处吗?」容墨急的不行,要不是抓紧了机甲的手指,他刚刚险些没躲开一道炮火攻击。 几声嘶吼下来,容墨的嗓子都有些发哑了。 乔斯特无声的冷笑,他怎么知道容墨会有什么好处?甚至,容墨如果真是帝国的秘密武器,那目的就是杀了他,其他的好处与否都不是他该关心的东西。 ——但乔斯特心底又不愿放弃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当他的目光了落到发出红色警报的动能仓上时,机甲开仓的按键上仿佛落下了一个指尖的虚影。 而机甲的手臂,伸到了机甲的舱门前。 * 自从言凤起出现在容墨的身边后,虽说表面上一直是万事不过心的态度,可对容墨头上长小人这件事情的关注度却是一直上心的。 ——只不过容墨除了知道一些言凤起告诉他的研究结果外,其余的都不知道罢了。 今日,言凤起就发现了与以往的不同。 第191页 ——以前容墨头上长小人的过程中,犹如睡着,偶尔会有类似做噩梦的反应,据言凤起后来了解,就是可能在那边被人追杀,容墨有点慌。 但是现在,容墨却出现了大的挣动,已经不仅仅是噩梦地感觉。 似乎十分的痛苦、惊慌失措,甚至可能是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言凤起的眸光一瞬间锐利的了起来。 * 黎梦川原本是在帮忙控制村民,但霍斐的一时兴起,所有的村民都是被震慑住了。 ——虽然狂乱原因不同,但是极强盛的气势对他们而言还是很有威慑力。 然后霍斐就玩起了「放气势、收气势」的游戏,看着村民们一下动、一下停。 黎梦川虽然感慨大佬的童心未泯,但能够歇下来喘口气,他还是对大佬感恩戴德地。 然后就看见言凤起抱着容墨,忽然站在他们租住的屋前,脚步不动。 怀中的容墨挣动不已,甚至像是唿吸困难一般,喉间发出呵呵声。 言凤起就地蹲下,将容墨半抱在怀中,伸手查探他的情况,可是他现在都算不上魂魄离体的状态,只能算是在「做梦」? 至今,言凤起也没研究透彻容墨跟他们的「牵连」到底是什么,是怎样通过「做梦」去到他们的世界,又将他们带来这里。 所以他哪怕给容墨送入再多的灵力,都不能缓解容墨此刻的难受,甚至连叫醒他都不行。 黎梦川围着容墨团团转,这到底是怎么了来着?难道大佬都束手无策? 霍斐也不玩了,震慑住全部村民,其余人一块都围了过来。 还不等他们提意见,就见容墨勐然睁眼,双眸之中满是惊恐,双手不自觉地去扒拉自己什么也没有脖颈。 再看到言凤起,下意识地就一下将人抱住,喘息不止却还忍不住向言凤起告状。 ——声音里带着一丝劫后余生地哭腔。 言凤起的一手将人揽紧,一手横出,直扑刚刚从容墨发间挣扎出来的乔斯特。 * 乔斯特的机甲已经毁得七七八八,在那一瞬间,他强大的精神力也让他只能做到将它收入机甲锁中。 ——机甲的ai回归到光脑之中。 他还没有分辨清楚为什么真像容墨所说那样,脱离了那一处太空站场和身后的追杀,也还没明白自己身处何方,就又遭受到了攻击。 乔斯特冷笑,果然还是不怀好意,自己还是轻易信人了。 刚刚在这人进入机甲舱的一瞬间,既然已经抓住他的咽喉,就不该再留有情面。 乔斯特抬手一挡,精神力震盪而出,但因为长时间作战后有些疲弱的精神力,这时候强行承受一击,让他实在难受。 只是面上还是依旧面无表情,沉着的双眸盯着眼前的巨大的人。 环顾四周,一群巨大的人将他包围,惊疑不定地在打量他。 眼睁睁看着容墨的头髮里掉出来一个他们不认识的「脱胎大能」的玄门一众,这时候的心情简直不知该如何言语。 他们僵着身子,目光却是随着乔斯特而转动,仿佛怕漏看了任何一个瞬间。 容墨缓了缓,才知道自己抱着言凤起的脖子这么紧,连忙有些尴尬心慌地撒手。 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想叫大佬不要跟他计较自己的逾距。 但刚放开人,目光就不由顺着众玄门大能的眼神看到了自己身后不远处凭空而立的乔斯特。 ——虽然对手段狠辣的乔斯特还心有余悸,但现在容墨却又想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这些大能,亲眼看到他的头上,长出了「小人」了? ——都知道他是个头上长小人的「人菌子」了,还会放过他吗? ☆、。 #惊爆!豪门遗珠寻回竟是早有预谋,李氏夫妇病重住院# #为进豪门处心积虑,容墨背后到底有多少推手?# #从娱乐圈到豪门,容墨到底有多少手段?# …… 年前的时间,各大公司都先后开始放假,「闲暇」下来的人们除了迎接新年的喜悦,除了忙碌于年货的筹备外,就是终于有了时间「好好吃瓜」「完整吃瓜」。 而不再是匆匆一瞥。 从凌晨开始,关于容墨的瓜再度堆满了热搜——这一次,其他不论是什么剧组宣传还是时事政要,都被他的事情一一挤下。 ——毕竟,这一次容墨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惊人了。 且不提容墨本身原本在大众眼中是个什么印象,这次被披露的瓜,前因后果实在是太完整,太顺理成章。 ——说是被警方搜底调查过都不为过。 而且还牵扯到李家夫妇的病重,这样的实锤下,简直不论是从法律还是从道德方面,容墨都该被万人唾弃。 此前,因为容墨不同意,对于「李家寻回走失儿子是容墨」的这件事,虽有诸多小道消息,但一而再的得不到李家的确认,热度也就渐渐退去被其他事件取代。 可这一次的捲土重来,却不仅仅再是只有小道消息。 不但有数不清的「实锤」,更是牵连甚广。 从被容墨矇骗,以为找回儿子实则是受骗,最后落到伤心过度双双住院的李家,到原有儿时娃娃亲的「家长戏嚯之言」、现今却被容墨加以设计接近的邵家邵子冀。 第192页 哪一个不是因为容墨而伤身伤心? ——是的,这些人还「有理有据」的将邵子冀那场车祸的幕后黑手分析了出来,就是容墨。 一开始爆出来的时候,自然还有小部分容墨的粉丝进行辩解,抨击这些造谣生事的人。 可随着一个个视频的流出,这些人不是无力辩解,就是自己也开始深信不疑。 ——毕竟,已经有专业人士认可过,这些视频虽然某些部分的清晰度不够,可确实不存在作假痕迹。 甚至正是因为这些不清晰地地方,才更能体现这些视频的来源真实性。 ——当然,视频的抖动、不清晰的地方都是无关紧要的地方,容墨的脸,每次都是能够清清楚楚的出现。 从如何让寻亲的李家关注到自己,到如何窃取李承的头髮,假冒自己的头髮交付给李家检验dna,再到如何让邵家喜欢男生的独生子邵子冀对自己好感倍生,以便占尽两大豪门,这一系列的设计简直天衣无缝。 ——被往上诸多分析师一分析,让人不得不感嘆容墨的奸猾与险恶。 「这份心思要是用在正道上,他就不会连个大学都没考上。」 「这人利用父母对儿子近二十年的思念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不但是的诈骗犯,还是人渣,就算是枪毙都不能解恨。」 「祈祷李爸爸李妈妈快快康復,你们的儿子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你们,不要为这种人伤心了。p个s,容墨去死去死吧。」 「……」 * 容墨第一次不敢跟一个大佬单独相处,需要跟在言凤起的身边才有安全感。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怕被玄门大能们询问关于头上长小人的事情。 可能是因为当时言凤起和乔斯特之间的气氛太过紧绷,所以根本没有人敢抢在两人前面开口,甚至都防备着两人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 容墨算是体验过乔斯特的能耐,对言凤起的本事也格外有信心,至于其他人,就是都知道这些「投胎大能」不容小觑。 如果这样的人动起手来,怕是比几百个老祖都要破坏力大吧? ——见识过纳灵新篇的众大佬们,心里更加有了猜测。 言凤起盯视了一会儿乔斯特,见容墨一脸忐忑的样子望着自己,还是决定先将人带回去休息。 ——当然,既然容墨已经醒了,就不用自己抱了。 嫌弃地推了推还粘着自己怀里的容墨,简直是一点羞耻都不讲了,言凤起领先回了屋里。 怕被众大能围着「审讯」,容墨连忙亦步亦趋的跟上,更管不上新来的乔斯特会怎样。 只要言凤起不跟他动手的话,想必不会出大乱子吧? 虽然心底有很多顾忌,但鑑于容墨现在不敢面对自己或许会被解剖的结果,所以他表示自己宁可当缩头乌龟。 ——哪怕觉得床不是很大,但他宁可在言凤起的房间里打地铺。 当然,这确实本来是容墨的房间,但现在言凤起不愿变成拇指大小,还霸占了床,容墨还能把人赶走吗? 他连提议让大佬缩缩身都不敢好么。 这后半夜就这么过去了,容墨睡的极为不踏实,不是梦见言凤起和乔斯特大战,就是梦到自己被人抓走,然后做了切片实验。 ——那种把他当成菌包,让他的头上不停长大佬的实验。 并因为对家里六个大佬很有「印象」,所以梦里长的所有大佬都是这六款。 你能想像许许多多个言凤起大佬,一起对自己死亡凝视吗? 让容墨一时都分不清是被做实验恐怖,还是那么多言大佬比较渗人。 容墨磕磕巴巴说自己只要打地铺就好,现在天气虽冷但开了暖气的屋里也不冻人,一开始容墨也睡的很安稳。 言凤起就没去「强迫」他谁床。 但哪知道没过多久,容墨就是开始瑟瑟发抖,屋里明明是适宜的温度,可他却是满身冷汗缩成一团。 言凤起半起身靠在床头瞥了他一会儿,无奈地挥手将人平稳地抬起落入床上温暖的被窝。 ——容墨没有一点被惊到,甚至不知是否因为满床都是言凤起的气息,让他渐渐安稳了下来。 但言凤起却是没再躺下,因为刚将容墨搬上来,这「胆大包天」的傢伙,就翻了个身,先是缩在言凤起身边,继而直接将言凤起拦腰抱住。 不想惊醒容墨,言凤起将他弄上床都是用的灵力,现在就更不好掀开这傢伙了——不然不就是功亏一篑了吗? 反正也只能再睡两三个小时,言凤起也就没再折腾,反正不睡对他而言也没什么问题。 九点过后,才有村民陆陆续续醒过来,这是第一次村民们醒来的这样晚。 ——还有不少人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觉得昨晚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怪梦。 但虽然起的晚了些,却没有其他的古怪,众人也就不在意,继续以往的生活。 就是昨夜善后到很晚的大能们,实在是精力消耗过大。 这还是霍斐大发善心,帮他们震慑住了全部村民,不然打斗下去,他们一群老胳膊老腿儿的,怕是要散架。 现在这群以往精神奕奕地玄门大能,坐在车里,全身跟散架了也差不多。 ——甚至容墨要跟黎梦川交换开车,不然怕是要出岔子。 第193页 毕竟作为年轻人,黎梦川昨夜不得多担待一点? 一路上除了大佬们还照常休息吃喝,其余人在车里睡着都不想出去——如果不是太饿或者三急的话。 今天的天气不好,回来的时候时间跟去的时候差不多,但天已经黑透了。 老年人们都被各家的后辈节奏,黎梦川虽然在这里有公寓,但黎家父母还是选择去住了酒店,毕竟很是方便。 ——黎爸黎妈表示儿子就是个意外,好不容易都这么大了,还无时无刻想跟儿子呆一块儿,不是相互折磨么? 受够父母这么多年的狗粮餵养,黎梦川也是笑着请他们赶紧休息去。 然后跟着容墨还有大佬们,一刻不耽误地找了饭店开始吃晚餐。 等走到快到小区大门的时候,黎梦川已经走不了直线了,也不知是太困了,还是喝多了。 ——要容墨说就是太自不量力,竟然跟大佬们喝酒,大佬们喝酒那都是吨吨吨的好吗? 但即便如此,当有人冲过来的时候,黎梦川还是下意识的挡在了容墨的身前。 反应很是敏捷,一把就要推开容墨。 却被容墨一下推开,那冲过来的人手中拿着一个粗长的玻璃瓶,里面不知是什么液体,一下冲着容墨扬过来。 面目扭曲,满脸的愤恨与厌恶。 容墨哪能让黎梦川的血肉之躯去挡这个,在两旁街道上不多的行人的尖叫里,直接将黎梦川扑倒。 继而,耳边是更悽惨而痛苦的哭嚎声,容墨侧脸一看,是那个冲过来泼他的人此刻正在地上打滚。 ——身上冒出丝丝缕缕的焦烟。 容墨这下便知道这人泼来的是什么了。 浓硫酸。 容墨借着言凤起伸来的手站起来,又拉了一把已经冷汗淋漓清醒过来的黎梦川。 刚才,反应迅速的言凤起悄一施法,那一瓶被扬出来的浓硫酸尽数原路返回。 而霍斐,则是一扬手中的背包,给这一法术打了掩护。 此刻,被浓硫酸腐蚀不少地方的背包被扔在了地上。 ——原本藏身其中的一指豹豹、精灵亚里斯与乔斯特,已经藏刀霍斐的口袋里。 路人这时才反应过来,在那人的尖叫中,有些人反应过来立刻报了警。 却没有人敢冲过来,倒是离的不远的小区保安,手脚麻利地牵来水管。 另外两个保安拿着毛巾将地上打滚的人两头抬起,将人先带离了有硫酸的地上,带着快手快脚的撕扯了他的衣服,给他擦干身上沾染的硫酸。 然后开了水管快速、反覆的清洗。 没几分钟,警察、救护车的声音便呜呜啦啦地响起,破开围观的群众,进来进行急救。 被医生抬走的人,从被警察问询的容墨等人身旁路过,他怨恨地眼神一直黏在容墨身上,比吐着蛇信昂起身子的毒蛇更加渗人。 ☆、。 就没有比容墨更懵逼的受害人了,来泼他硫酸的这人,他根本见都没见过,更别说是跟他什么仇什么怨了。 ——而对方的父母赶到后,恨不得生撕了容墨。 不过到底是还在警局,在人气势汹汹冲进来的时候,容墨还在问询室里,门板虽薄,但对方也不能在警局里踹门。 容墨看了看眼前的两位警察:「所以,难道不应该我才是受害者吗?」 「他泼我,我就得任他泼吗?」听着门外污言秽语的咒骂,容墨也很是来气。 警察却是没有给出任何站位性质地回答,只是客观的记录下事情发生的过程。 并且将拷贝来的监控视频给容墨看了一遍,确认无误。 ——至于对方早就在那边徘徊的视频片段,容墨看了却没发表任何意见。 毕竟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会在那里! 倒是警察知道他是谁之后,脸色变了变。 然后将网络上的消息摆到了他的眼前。 这些消息,警方虽然关注八卦的时间少,可被艾特的多了,他们警方相关部门自然也注意到了。 ——但李家那边没有报警,他们自然也不会出警问询容墨。 至于压下网络上这些风风雨雨? 现在虽然闹的挺凶,但碍于言论自由,警方也不能强制干涉,否则只怕是更大的反弹。 当然,他们也不是什么都不做,不然还能容墨一说自己的名字,他们就都反应过来了? 「所以按照现有线索来分析,这人可能是因为网络上这些言论的煽动,才来害你。」 至于这些言论之中有没有,或者有多少是这个人的发言,警方还有待调查。 ——但是看视频情况来判断,这人是有预谋的来伤害容墨是确定的了。 就是有一个问题,以他的身份,这样大量的硫酸,他是哪里来的呢? 但这些就是警方需要处理的事情了,总不能将容墨一直留在警局。 只是对方的亲朋好友却还在警局闹着。 ——被反弹回去的硫酸虽然没有兜头泼到那人的脸上,还有些溅到,并且半边身子都被沾到了,伤的也是不轻。 但他泼容墨的时候,是正对着脸的,那一瓶泼下来,容墨岂止是面目模煳地下场。 黎梦川带着容墨和一众被「问询」,吓得警察叔叔哆嗦的大佬们离开,车子直接开进开出。 第194页 那些围堵着的人倒还不想放弃,但找不到容墨,真找警察撒气他们也是不敢。 「先去医院吧,李先生和李太太住院了,我想去看看情况。」 车一出警局,容墨说道。 他还在翻看着手机上的报导,对于他自己的那些抹黑,他都不怎么在乎。 ——之前是不知道这情况,才让他们闹的不行,现在知道了,他真的没有做过,他相信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他重点关注的还是李家夫妇的情况,只是这些人的报导不少都是捕风捉影,也不知道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给李承打电话,却是占线。 ——也不知道是没空接,还是正跟什么人通话。 给邵子冀通了电话才知道李家夫妇的具体病房,还说他等在门口接他。 邵子冀可是知道自己车祸的真实情况,对网上流传的那些言论嗤之以鼻,可是他知道的也迟。 ——也就大概比容墨早知道一个多小时的样子。 这时候如果强压强撤,只怕会更「落人口实」。 所以他也来找李承,准备与李承一起发声,彻底洗清容墨身上的脏水。 他还觉得这件事情背后未必没有李家董事会里那群傢伙的手笔,这是他们的垂死挣扎,所以更需要与李承商量一下怎么处理,才能让这些百足之虫彻底死僵。 等他赶到医院的时候,就接到了容墨的电话。 他没有通知容墨,也是知道这件事情容墨是受到了牵连,而他跟李承要是没处理好这件事情,怎么有脸面跟容墨提? ——要趁容墨还不知道这件事情,赶紧跟李承商量好解决,然后再去跟容墨「请罪」,才算是将这件事情对容墨的伤害降低至最小。 ——也是邵子冀不知道容墨险些被人泼了硫酸。 等他上楼,刚出电梯就接到秘书的电话,说到网上事关容墨的最新爆料。 明明是容墨受人泼硫酸,对方行兇不成害人才害己,可往上已经传出多个版本,甚至还有「受害人」家人的现身说法。 原本容墨才是受害人的视频,早已不知被什么人删掉。 仅有的正义人士的发言,也尽数被淹没。 终于找到李承的时候,邵子冀的双眼已经气的腥红。 「这些人真的是无法无天了,以为在网上披了一层皮,就能为所欲为,动动嘴皮子就能给人定罪了。」 「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被他们传的跟真的一样,这样污衊人他们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因为李家夫妇全都病了,李承已经忙了好些天。 特别是薛蓉,情况反反覆覆,几度下了病危通知,李承几乎可以说好几天都没正经合过眼了。 现在说起这些,还是避着李丰的,不然只怕李丰也要被送进icu。 ——就是看完网上所谓「课代表总结」的事件全过程的李承,都气的捂住了胸口。 「这些人真是人事不干,尽闹些乌烟瘴气一天天的。」 李承格外烦心,越说越来气,恨不得把手边能摔东西都给摔了。 邵子冀也是憋了一肚子火,但一来他一个人往这边来的时候已经撒了一通气,二来看李承这样子,他也不好在火上浇油。 更何况,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赶紧解决这件事。 ——他们本来就是亏欠容墨了,再因为这种污糟事儿连累容墨,岂不是太不是个人了? 这时邵子冀的手机也刚好响了,是他吩咐秘书去调查泼硫酸的那个人背景的事情有了结果。 但没想到的是,这人还跟邵子冀有些关系。 容墨赶到的时候,李承和邵子冀都下来接人,两人望着容墨的眼神一片愧疚。 ——因为牵扯了他们,容墨才遭受这无妄之灾。 而他们还几次三番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没有在第一时间发声为容墨证明清白。 李承双眼通红地向容墨道歉,这些天他一个人顾着父母还要管着公司,压制公司内的暗潮汹涌,实在是精疲力尽。 「没什么,都是小事,李先生和李太太的情况怎么样?」 容墨对这些事情是真的不在意,他没做过的事情他不会认,该相信他的人也相信他。 其他人的闲言碎语,他又何必在乎呢? 李承带着容墨前往病房,虽然他并非是李丰和薛蓉的亲生儿子,但或许看到他来探望,两位老人的心情能稍微好一些。 而有容墨搭把手,李承就暂时脱开身全心全意处理网上的风波。 此前,李承已经联合邵子冀在网上发了声明证明容墨的清白,接下来他们准备开新闻发布会。 ——关于容墨的污衊,他们一条都没有删除。 毕竟他们出手撤销的话,总会留有痕迹,容易被那些有心人拿来做文章——他们可不会管李承和邵子冀本身就是这事件中的「受害人」。 甚至就算现在两人的声明都已经全网公布,还不是有些人依旧在带节奏,甚至连李承和邵子冀两人都开始不放过。 翻看了一下评论,李承自己都气笑了。 这些人是非颠倒的本事,还真不一般的大。 「现在我俩都成跟容墨沆瀣一气了,嗨,我还真不明白了,我们要真这么做,能得什么好处?」李承实在忍不住了。 但话说完了,还是吩咐秘书做接下来的准备。 第195页 邵子冀也是直挠头,他这都成了被容墨迷惑的无脑富家子了,反倒是那个他曾经的学弟,去泼容墨的硫酸,成了性情中人。 ——但粉错了人,为他这种无脑且不知耻的富家子出头还受了重伤,简直是人间不值得。 网络上的大风向已经转变成了要求容墨与邵子冀为那个泼硫酸而受伤的人全权负责了。 「淦,这些人还要不要脸,还报警说是要抓容墨?到底谁特么的才是行兇者啊?」邵子冀接到秘书的电话,实在没忍住。 幸好两人这会儿借了一个医生办公室,不然只怕要吵着不少病人。 容墨帮薛蓉和李丰掖好被角,静悄悄地从病房出来,网络上的所有事都没有跟两人提。 ——甚至答应帮两人从玄学方面试着去找孩子的踪迹。 虽然容墨没有十足的把握,但这确实是一个李家夫妇还没试过的法子,知道容墨有真本事之后,两人反倒是又生起几分希望。 他们心底其实知道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孩子其实还在不在世都很难确定——他们之前所找到的孩子被人捡走送到孤儿院的消息,都是为了让他们找到容墨而伪造的。 ——所以他们的孩子或许在被保姆丢下的那一刻就已经去世了。 但他们坚持还是要一个答案。 「希望李承弟弟还活着,毕竟他还有这么好的爸爸妈妈和哥哥在等他。」 容墨轻轻说了一句。 言凤起以为他下一刻就要开口求自己帮忙,还想着自己要怎么回答他才好。 但容墨似乎一点这么想法都没有,他不知在想什么,沉默着往李承两人呆的办公室走去。 跟两人道了别,容墨就准备回去。 ——之前黎梦川送他过来后,就也想着去处理网络上的事情,已经匆匆走掉了。 而不知道是谁发现了容墨的踪迹,当容墨想要出医院的时候,发现外面已经围了一大堆的记者,各个扛着□□短炮,无孔不入。 ☆、。 面对记者的围堵,容墨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反正是有法术在手,他从记者眼前走过都不被在意也是小事一桩。 ——只是这个能让众人都忽视他的法决一用出来,让他感觉麻烦的就是,连车都打不到一个。 私人医院的选址,可不在乎是不是在什么交通干线上。 也就意味着,他就算是想走到最近的一个地铁口,可能都需要半拉小时。 总不好骑豹豹吧?这又什么紧急情况。 等到容墨回到公寓,都已经过了往常午饭时间十几分钟,好在大佬们有订餐经验,路上估摸着时间就盯上了。 容墨刚瘫在沙发上没多久,送餐就到了。 ——毕竟只是在警局将就着合眼三个多小时,能算什么睡觉? 一直撑着,也就是因为事情多,现在稍微能松懈一点,容墨就昏昏沉沉,根本顾不上吃喝。 但知道他回来后,黎梦川却是找了过来。 不是他不知容墨累,可这事儿真的有点紧要,让他都不怕打扰大佬们吃饭了。 ——甚至更胆大包天地连蹭个饭。 一见容墨这坐着都能睡过去的样子,黎梦川就赶紧给他摆放好吃的,甚至去浴室湿了条毛巾要给他擦脸。 容墨只得惊的连忙自己擦,然后努力聚精会神去听黎梦川的话。 「这次的情况真有些棘手。」黎梦川喝下一大口汤,才说道。 他也是忙到现在连口吃的都没吃上。 「我去走的官方程序,但是你的消息竟然都没撤下去。」 容墨到底还是他们的人,官方那边记录在案,一开始事情刚翻出水花的时候,官方也不能一点言论自由都不给吧? ——刚有一点苗头就强势镇压,反倒会让人觉得这就是真事。 但闹到现在,容墨这边也已经来人处理,官方自然大开方便之门,可一些转发的大v是撤了消息不假,那些带节奏的水军、最开始发布视频的那些帐号,却一点痕迹都抓不到。 ——就好像完全没有这些人。 可这些帐号又实时活跃在台前幕后。 「我们现在唯一能够确定地是,那些大v确实是被人买通,转发的这些稿件。」 ——这就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工作」。 「但到底是谁转入的资金,我们根本差不出来。」这已经不仅仅是黎梦川觉得头疼,就连官方都已经高度重视。 这些都查不出来,就以为官方的某些防御在对方的眼中形同无物。 「这么厉害的吗?转帐信息什么的,难道还能用什么法术遮掩吗?」容墨觉得这红客也没查到的事儿,难道是因为有什么非科学因素遮掩? 黎梦川也不能确定,但确实有些这方面的考虑。 「不过我们已经将能撤销地撤销,不能撤销地,也已经发表了律师函明确了态度。」 ——就是找不到人,他们这所谓的律师函,也只是能起个摆明态度的作用了。 「另外就是李承与邵子冀联合发布即将召开记者招待会的消息,等他们的消息联合发出,这件事情应该能被彻底压下去。」 只是这找不到真正的幕后黑手,让他们十分的不爽。 ——就任由对方这么肆意侮辱了容墨,还能逍遥法外吗? 第196页 李承倒是提供了一些线索,认为是自己的缘故牵累容墨,是李家董事会那边的某些成员暗中对容墨出手。 但这次查那些人,倒是很快查出许多东西,甚至足以让那些人锒铛入狱。 ——只是虽说在这件事情上,其中几人有推波助澜的行为,却也不是源头。 「或许,我可以帮忙。」从出现,跟言凤起对了一掌之后,乔斯特一直就很沉默。 ——比较吸取亚里斯的经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在了解情况后,虽然是换了一个世界呆着,可到底还是容墨救了自己,他就渐渐觉得不好意思。 当然,他还是觉得重来一次的话,在那样的环境之下他还是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不过也并不妨碍他向容墨表达歉意。 他这一句话,容墨还没反应,黎梦川倒是率先双眼放光,这要是大佬出手相助,那肯定就是手到擒来吧? 就是不知道这位新大佬,又有什么超凡脱俗的手段呢?黎梦川十分的期待。 容墨和黎梦川按照大佬所说,拿来他们所有的电脑与手机。 因为容墨有一个电脑是台式,所以他们还是吃完饭后聚集在书房之中。 一熘摆开了七八个平板加笔记本,还大半都是了黎梦川贡献的,身家之丰,可见一斑。 ——还有新旧一共六个旧手机。 接下来就是乔斯特秀操作的时候了。 只见他将手腕上的一根细细的带子往电脑和手机的接驳口各一接触。 ——实在是他身形太小,两人很用心的细看才知道是在与那根带子状的东西接触。 而不是乔斯特将自己的手插进了接驳口。 紧接着原本都是桌面的电脑手机同时画面一边,迅速闪流各种代码。 间或闪过各大门户网站的网页页面。 速度同样快的让人眼晕,一开始黎梦川还聚精会神的看,想看出点什么来,但很快就觉得双眼发胀头髮晕。 而原本就有些精神不济的容墨,早就放弃,瘫坐下来一副小鸡啄米的架势。 ——不是他对自己的声誉问题不伤心,而是他完全看不懂啊。 不,都不是看得懂看不懂的问题,而是这么快速的数据流,他连内容都看不清。 仅仅过去几分钟,就听乔斯特道:「果然。」 想来他之前听黎梦川说情况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什么猜测。 这时在两双求知慾的眼神之中,他解释道:「我先前就猜测,你们查不出来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对方的技术水平远高于你们。」 他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不长,可接受信息却比亚里斯多而快速。 因为他随身携带光脑,他的ai可以接驳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电子设备,读取所有信息。 ——不过因为在言凤起的眼皮子底下,他是不敢做的太过。 所以也只是在看到别人刷手机、看电视的时候,用ai读取一下。 真正的接驳,这是第一次。 而顺着网络,ai在数据的海洋里畅游,便再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不能知道的。 ——当然,现在主要的是抓住陷害容墨的那个人。 「对方的水平,远不是你们现在的科技水平能够比拟的。」乔斯特说道。 接驳上网络之后,乔斯特才分析出事情比他想像的严重。 对方虽然不如他的ai厉害,可按照推算,应该也远超于地球当下科技水平才对。 ——所以地球官方,什么东西都查不到,还要被对方耀武扬威。 「大,大佬,您等一下,您的意思是,对方的水平不是我们,整个地球上都没有?」 一开始,黎梦川还在想的是,难道是哪个国家的水平领先他们,所以搞了这么一出? ——当然,如果是别国出手,那做这些大抵就是个试水。 拿容墨试水之后,就会出手搞他们国家官方。 但哪知道,大佬的意思竟然是他们整个地球都没这水平? 「所以,所以是有,外星人?」 拿地球相比,乔斯特他也就是一个外星人,所以他没有明确回答黎梦川的问题。 而是道:「再有一会儿我将那人的全部消息发给你,至于怎么审问,能问出什么,就是你们自己的事儿了。」 他所做的就是摸去对方做的遮掩,找到对方的踪迹。 黎梦川和容墨紧张又忐忑的等待这答案,明明只是几分钟的时间,却又过的很是漫长。 忽然,容墨的余光瞥见一缕黑烟从桌上冒出。 ——他跟黎梦川一直是盯着乔斯特的,毕竟看电脑界面也看不出什么门道,还不如等乔斯特通知。 但就是这么忽视,后果就是容墨看到边缘的电脑冒出烟的时候,吓了一跳。 「这,冒冒烟了,是过、过载了吗?」容墨惊的话都说不顺畅了,这怕不是要炸了吧? 这要是炸了,是不是得引起火灾? 乔斯特啧了一声,显然对地球制品的质量和承载量不太满意,然后那台电脑就在他的目光之下,发出嗤的一声类似漏气的声响。 冒出一股浓浓的黑烟,屏幕黑了下去,但并没有引发什么火灾 黎梦川看着倒也不怎么心疼,反正也就是一台旧电脑,也没什么重要资料…… 这念头的尾巴都还在脑海中摇曳,黎梦川就注意又是一台电脑冒出一缕黑烟,但乔斯特还没放过它,以至于过载的运算让它发出滋滋啦啦不堪重负的声音。 第197页 「大,大佬……」黎梦川的声音惊疑不定,大佬这不会是要将所有电脑都算爆吧? ——他就是有矿也经不起大佬这么造啊! ——这能算是「工伤」,去申请部门内的补贴吗? * 看着网络上的消息,江纯霖简直不要更神清气爽。 ——那些大v不得不撤销消息之后,他却并不觉得生气,反而更加快意。 因为容墨能通过各种法子让那些大v闭嘴又如何? 这些消息还不是照样满天飞? 那些视频还不是照样让许许多多的人坚信不疑? 李承和邵子冀的记者招待会即将发布的消息已经放了出来,那又如何? 他轻而易举就可以让他们开不成。 ——谁叫李家夫妇所住的那家私人医院配置那么豪华呢? 简直是特意给他创造机会不是吗? 李承忙公司事情的时候,就会由两个护工来分别照看李家夫妇。 两人在一个病房之中,两个护工能够互相搭把手,也能照顾的更仔细。 见过容墨后,两夫妇的情况好转许多。 两护工一边给他们收拾餐具,一边闲聊,这时手机却是接二连三的响起,两个护工还以为是僱主有什么急事。 刚一解锁手机,却听里头直接传来播报声。 ——这是被什么病毒软体攻击了吧? ☆、。 几个电脑加起来也不过支撑了十多分钟而已,就先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嚎。 「大佬,大佬过载了过载了,手下留情啊。」就算是黎梦川,一下负担这么多电脑的损耗,也不免肉痛。 ——主要是看着它们前赴后继,这场景太割人心头肉了。 黎梦川最终麻木地看着电脑全部黑屏,想了想,他道:「大佬您好,大佬能不能传授一二科技知识?」 「主要我是怕连个能给您玩半小时的电脑都没有,这不是剥夺您很多乐趣吗?」 ——几分钟玩爆一台,这消耗速度他就是真有矿他也供不起。 至于不让大佬们玩?简直想都不敢想。 乔斯特倒是不反对教授一些东西,但有些事情也要解释清楚。 他道:「平常收敛着点玩,并不会这样。」 而且,他还有光脑,只有光脑才是ai的最佳载体。 ——只是逛一逛网络,并不会引起这样的后果,他这不是跟人「斗法」嘛。 在黎梦川的表情变化下,乔斯特又说:「东西都查好了,要不你再买个电脑来,我给你发。或者往哪个邮箱里发?」 「还有,刚才我最后捕捉到对方的痕迹,好像是在我们之前去过的那个病房里。」 「我暂时没有惊动对方,你们先看看怎么应对处理?如果还需要帮忙,就再找我。」 相较于其他大佬,乔斯特简直不要太好说话了。 ——而且敢做敢担,十分好懂。 他觉得自己需要弥补一下容墨,就尽心尽力地将这件事做好,洗清容墨身上的污水。 ——不像是其他大佬,不管是话语还是神情,总让容墨有些似是而非的感觉。 总之十分头秃。 当然,感谢乔斯特的容墨并不敢带上别的大佬拉踩。 不然不停自己会被踩死,还得连累乔斯特,乔斯特毕竟刚刚帮了他大忙,何苦这么害他呢? 然后容墨连忙联繫起李承,想问问看李家夫妇那边有没有出状况的,但电话却没打通,甚至此次就连邵子冀那边也是占线。 「我还是去看看吧。」容墨起身道,虽然才回来没有多久,虽然还头疼的厉害。 但这次有黎梦川开车,一路上容墨都不用费心,只来得及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该买台车代步。 ——可是大佬都养不起了。 念头一过,容墨就睡的沉沉的。 赶到医院的时候,容墨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原本已经准备开发布会的李承和邵子冀不得不匆匆赶回来。 容墨到手术室前时,李承正在赶邵子冀走。 ——也不能这么说,只是两人的情绪都不太好,话音就不太克制。 「这里有我,你去发布会。」李承揪着头髮,又气又急。 明明一直瞒着父母网络上关于容墨的事情,可哪知道纰漏会出在护工的手机上,那被病毒侵入的手机,根本不受操控。 声音还巨大,一个播放关于容墨的诸多报导内容,一个播放各种坐实容墨「罪行」的视频。 李家夫妇自然知道事实不是报导的这样,可这样带累容墨,是他们的过错啊。 更有那些污言秽语的评论,两个本就身体不好的老人家哪能受得了这刺激? ——这要说没有幕后推手,谁能信? 而且简直太防不胜防。 李承不得不从前往发布会的路上赶了回来,邵子冀也是一起。 但发布会不能不了了之,他们两个人不能一个都不到场。 容墨连忙上去拦下被李承推着走的邵子冀。 急忙道:「网络上的事情我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你们别管了。现在,李先生和李太太的身体情况最重要。」 手术室的红灯还在亮着,李承的心一直提着,邵子冀也不好受。 邵家父母也从走廊另一头匆匆赶来,神色焦急且慌乱。 第198页 * 容墨在手术室前等待结果,黎梦川则在走廊另一头打电话,他已经给了乔斯特一个邮箱,将所有证据都传输了过去。 赶来的医院的这段时间,已经足够专案组那边将这件事情的全过程都给了解一遍。 ——原本这种网络风波虽然牵连甚广,影响也不好,但还不至于成立专案组。 还是由玄门、官方共同成立的专案组。 但这其中有可能存在超出地球科技水平的存在插手,他们就不的不慎重对待了。 只是,当他们收到资料之后,这查的也太详细了。 ——让他们更确信可能真有外星人。 也更让他们担忧,因为这些东西显然也不是他们现有水平能够查得到啊。 不过,有玄门的人在,也已经向上反应过,暂时不要质疑、深究这份资料的来源,只要确认它是真实的就行。 玄门的大能们,已经知道大佬们的来歷非同寻常,甚至已经亲眼看见他们从容墨的头上掉下来。 但大佬就是大佬,只可与之为友,不可与之为敌。 ——哪怕不可为友,也轻易不要惹怒大佬们。 这一点,他们看得十分清楚,也跟官方大佬们严肃明确了这一点。 面对那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存在,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而现在,因为容墨的存在,他们大佬们之间相对平和,他们要做的就是将这份平和维繫下去。 难道非要因为纠结大佬们的来处,就跟容墨闹翻,然后闹的天下大乱吗? 怎么想这事儿都不值得。 其实不少人心底都有些不甘,但大局当前,他们也不是那种看不清形势的人,否则怎么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所以资料到手后,他们便要下面的人紧锣密鼓的处理起来。 第一步,就是将江纯霖逮捕审问。 ——江纯霖是懵的。 他自然自己所作所为,毫无痕迹,警察为什么会上门? 而且态度强硬,直接带着他到警局「配合」审问。 他自然不能乱了阵脚,江纯霖要求找自己的律师来,在律师来之前,他什么都不会说。 警方按程序同意了他的要求。 但,审问江纯霖的老警官将他们掌握的江纯霖的所作所为,一一摆在了他的面前 「你也不必死扛着不认,我们的证据十分充足。很早之前,我们其实已经在关注你。」 屁,一直只专心办案,不关注娱乐圈的老警官,其实一个多小时之前才听说江纯霖这么个人。 但是他端得稳,将资料一一摊开。 「这个,你还记得吗?因为遭受网络暴力,被逼跳楼。虽然被救了回来,但现在双腿残废,并且得了抑郁症。」 老警官指着一张相片,上面是一个青春活力的美女,但现在的她却憔悴有如五十岁的老太太。 事实上,她现在的年纪也不过是三十出头。 ——比江纯霖真实年纪,还小快两岁。 江纯霖的眸光闪了闪,最终说道:「知道,曾经合作过,但是警官,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并没有伤害过她,她出事之后我还去安慰过。」 江纯霖一副无辜又被屈辱的脸色。 老警官啪的一声将手中的资料夹摔在桌上:「为什么找你,你不知道,你自己干了什么,不过三年多时间就忘了?」 「网络上所有曝光她的黑料,真真假假的,哪一件都有你的插手,你真以为我们查不出来?」老警官的气势很足。 旁边的小警察都信了! ——他看到这些资料都惊了,心中不停感嘆这是什么大能,能将这些事情查的仔仔细细? 这都过去好几年的事情,竟然还能从网络上逆推查出痕迹? 江纯霖瞥见那些证据,但很快脸色就平静了下来,坚定得道:「我不知道您什么意思,在我的律师来之前,我有权保持缄默。」 果然,老警官再怎么问,江纯霖都是那副锯嘴葫芦的样子。 老警官对他这拒不合作的姿态嗤笑了一声:「我们认证物证齐全,你觉得,你律师来了又能怎样?你还想着能逍遥法外?」 江纯霖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他一被逮捕,虽然经纪公司即刻反应,下达各种压新闻的命令,可却阻拦不了那些狗仔的热情。 ——这样的事情一旦能挖掘到一丝内容,就绝对的头版头条啊! 虽然各大自媒体都被打了招唿,可总有些人需要这些内容去博关注,博出位。 所以江纯霖前脚进去,后脚相关报导就出来了。 江纯霖的对家也迅速地添了一把火,之前被江纯霖压在头上的火气终于找到了宣洩口。 ——哪怕还没什么具体内容,只是一些在江纯霖被带走后的往各个方向的猜测,甚至是臆想。 引起江纯霖的反黑站倾巢而出。 * 将近三个小时候,李家夫妇终于被被推出手术室,手术情况还不错,但具体还得带进行观察。 见父母的情况稍微稳妥了一些,李承一摸脸,跟邵子冀说:「走,去发布会。」 ——虽然延迟三个多小时,但他绝不会取消。 他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谁这么害他父母,但他绝对不会这么倒下。 李承这边终于一切顺利,黎梦川却来跟容墨说,江纯霖那边的情况不太好,不知道能不能大佬商量一下,再帮帮忙。 第199页 ——虽然之前乔斯特是说过有什么要帮忙的可以开口。 但是黎梦川的态度也不能那么理所应当。 「帮忙可以,但是电脑还需要更好一点的。」不然乔斯特怕事情做到一半,电脑就直接爆炸了。 黎梦川一噎,笑的牵强:「当然,当然了。」 上头甚至已经在调配,看能不能腾出一台超算来给乔斯特临时使用。 ——当然,前提是先让乔斯特预估一下超算能不能承受。 ——毕竟他们宁可炸掉百八十台顶配电脑,也不能伤了超算一丝一毫。 ☆、。 那边还在紧锣密鼓的调用超算,但听了要估算这事儿的乔斯特,已经给出了答案。 ——不用费那劲了,超算虽好,但想要一丝不伤,那不可能。 所以还是准备多一点电脑吧。 幸好官方是做了两手准备,这时就让人将容墨和大佬们都接到了准备好的地方。 玄门的大能们也在,并且早就给官方大佬们「科普」了一下,确保他们在看到拇指大小的大佬们之后,不要面露诧异。 ——可这种事,真的不是提前最好心理准备就行。 哪怕能做到官方大拿这个职位的,都已经是身经百战,那目光里的震惊一时也掩不下去。 好在没有出现什么不合时宜的声音——比如质疑乔斯特是不是什么外星奸细之类的。 哪怕他们背地里这么想,当面却不能这么撕破脸。 因为一旦撕破脸,就怕本来不是对立,也会让人对他们出手。 而他们,有反抗的机会吗? 乔斯特还曾吐露过会教授他们科技的意思,他们就更不能在这个时候,不顾大局了。 ——何况,乔斯特是出手帮他们抓那个在网络上掀起腥风血雨的傢伙。 也是拿到乔斯特给的资料之后,他们才知道之前那许多网络暴力案件背后竟然是同一人所为。 ——有些受害人他确实不无辜,网络披露黑暗也不是不可以。 但总归是有度的,不能打着所谓「替天行道」的旗帜,就真的能替法律裁决一个人的死活。 人人都这么做,还要法律来做什么? 「这些人也似乎不全是跟江纯霖有所瓜葛,怎么就全有江纯霖的推动?」容墨也是到现在才正式看到乔斯特之前搜集到所有资料。 知道给自己泼污水的人是江纯霖,容墨也还是想不通自己跟他有什么恩怨。 ——但既然知道是他了,那便交给法律判决就是。 不过让容墨没想到的时候,乔斯特将江纯霖的所作所为,进行了大起底。 三年多前,曾与江纯霖合作过的女演员是第一个。 后来还有许多,或是「抢」过江纯霖角色或戏份的,或是节目上跟江纯霖打对台的,总是有或大或小的恩怨。 甚至有些人不过是代言之类的合同没有考虑过他,又或者一些不认识他的人。 ——但在江纯霖看来,那些人就都是故意的。 所以,他就要拆穿那些人的真实面目。 「它来了。」乔斯特忽然出声,容墨惊的一抬头。 十台电脑上,重复当初容墨书房里的情形,容墨早就见过所以根本没细看,要不然现在也像是那几个官方高层一样,头晕眼花。 ——他们现在也学精了,只看着乔斯特的小小身影就好了。 有什么情况,乔斯特就会提示他们的。 说完它来了,乔斯特就没再开口,而电脑屏幕上似乎也没什么肉眼可见的变化。 但不等其他人疑惑的开口,第一台电脑爆了。 乔斯特无缝衔接地调用了另一台,始终保持着十台电脑全速运转的操作。 江纯霖被带回警局,但不论警察将多少证据摆在他的面前,他一律不认。 「就算ip是我的,又怎证明就是我发的?我的网络也不只是我一个人在上。」 「甚至,我的帐号都不仅仅掌握在我一个人的手里,知道密码的都有十几个,谁知道会不会从什么方面泄露?」 江纯霖几句话,将公司十数个或接触、或代管他一部分社交帐号的人都给拉成一个「战团」。 ——意图这样让警方去调查其他人,消耗时间。 他拒不承认,警方虽然有证据,但就像是他说的那样,网络上的事情没有抓住现行,谁能说网络那头的就是他? 即便有别的证据,但他不是还能狡辩?甚至还能伪造出毫无痕迹的不在场证据自证。 超过拘留时间,警察也得放人——现在他还不得保释,但江纯霖已经渐渐压下那颗慌乱的心。 ——他对自己的有十足的信心。 趁着警方在门口低声交谈什么,江纯霖微眯着眼,与意识里的系统交流,想要它现在就控制舆论。 ——这个时候自然是卖一波惨,才能更加虐粉固粉。 江纯霖也自认自己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的,他向那些人动手,纯粹就是因为那些人窃取了本就不属于自己的「气运」。 他做这些都是替天行道有什么不可? 他是被系统选中,来拨乱反正的天选之子啊! 但往日里吸取了不少气运的系统,现在任由他怎么唿唤都不出声,那本来就不太精緻地操作界面,就更显得程式设计师跳槽一般,无人维护的模样——时不时闪过□□十年代黑白电视才有的雪花。 第200页 原本还想消耗气运让系统帮他揪出幕后黑手的江纯霖,这一刻有些慌,因为自从获得系统后,他是「气运」加深,这一路可谓顺风顺水。 就算有些小波折,也定然能够在系统这里找到解决方案。 ——就如之前那些窃取「气运」的人一般处理不就好了? 这样他的气运就能回归,就能更加强盛,就能无往不利! 可无论他怎么唿喊系统,却都得不到它的回应,下一刻原本只是闪动着雪花的系统界面,忽然一黑。 江纯霖的脑子一痛,眼前也是天旋地转勐然一黑。 门边的警察正气愤着,江纯霖不但面对证据还拒不认罪,甚至还侮辱那些受害人。 ——就算有些「受害人」确实所作所为不对,将要受法律制裁。 可有着同样作为的江纯霖,凭什么代替法律做判决? 他是法律化身的小精灵? 两个警察还在交流这件案子后续应该怎样审讯,就听里面的江纯霖又出了么蛾子。 原本坐在椅子上一副嚣张神情的江纯霖,忽然咚的一声摔在地上,身子抽搐起来。 ——两人第一时间以为江纯霖是不是要装病作妖。 不过还是赶紧上前检查,他们虽然没听过江纯霖有什么疾病,但以防万一还是给他做基础检查,并且去叫人来。 但人还没来,江纯霖却是先缓和过来,一把揪住那警察的领子。 「为什么,为什么抛弃我?」他的神色一反之前的平静,十分的癫狂,一双原本有神,对警察十分蔑视的眸子里,满是惊慌失措。 他失地唿喊着:「回来啊,你回来啊,我是天选之子啊,你要帮我夺回我的气运的啊!」 ——那一刻的剧痛,让他明白,自己「赖以生存」的系统没有了。 毫无预兆的就离他而去,他还准备着收取容墨的气运,还准备报復这些让他难堪的人。 ——几次被容墨强压头的江纯霖深以为容墨的气运不弱。 但再是不弱又如何,定然是抵不过他的,定然要成为他的补品的。 警方看着满口胡话十分疯癫的江纯霖,考虑要不要给他打镇定剂。 * 众人的目光虽然不能落到电脑屏幕上——防止眼晕噁心。 但他们还是能够体会到战况的激烈,因为一台接着一台的电脑报废,这个战况实在是不能更明显直白了。 ——官方人员倒是并不太在意这些电脑的损失金额是多少,他们更在乎的是,这么爆下去,这位拇指大佬能赢过对方吗? 之前乔斯特给了他们许多的资料,但他们并没有直观的见识过ai之间的「战争」嘛。 现在直观面对,他们就开始担忧,是不是乔斯特之前只是去找人家留下的痕迹,所以错估了对方的实力? ——看着一旁垃圾堆一样的电脑残骸,他们真的很担心。 终于,在第五十五台电脑报復后,乔斯特结束了战争,所有电脑的屏幕恢復了正常界面。 但乔斯特的脸色不是太好。 众人刚升起的欣喜勐然一沉,这怕不是打输了吧? 大能们想着,要不要叫外面守着的顶级红客们赶紧进来,他们之间也没有人对这方面研究特别深。 ——深入研究这方面的话,也就没时间来做到这个位子了。 就听乔斯特说道:「抓到了,但,它似乎不是个ai。」 众人的脸色随着乔斯特的话,像是坐过山车一样,官方一众高层互相对视,这算个什么情况? ——饶是他们见识过各国会面的大场面,面对现在的情形也懵懵的。 老首长杵着自己的拐杖,沉了沉声道:「这位先生,能请您解释一样吗?」 他架着老花镜,但其实还是不太看得清乔斯特的五官。 但乔斯特已经展示过自己的本领,谁还敢小瞧他半分? 乔斯特整理了一下语言,尽量以地球人能够听懂的方式,解释道:「原本按照我的判断,它是一个ai,虽然智慧程度并不是特别高。」 「但高于现在的地球程度。不过,刚刚一番交战下来,我的ai与它的数据流碰撞,却觉得它有情感缺陷。」 「ai是冷静的,它是庞大的资料库,即便能载入人类的情感数据,但对战的时候,却并不会产生人类情绪。」 「何况它本身的技术还不到载入情绪的层面。」 就连他自己的ai,也是他的战友,也只是载入情绪的资料库,还没到产生自主情绪的地步。 ——比他的ai低能的存在,有可能产生自我情绪吗? 理解了乔斯特的话,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科技方面的东西,他们现今水平不高,但能发展。 可这个情形,说的就有点玄学了吧? 可玄学大能也是不解,难不成建国以后没有成精的原因不是灵气稀薄,动植物等生灵开智困难。 而是因为,成精的都是被人类深入研究的各类「数据」「科技」? ☆、。 说完自己的推测,乔斯特开始说最后的结果。 「抓住了,但我觉得,它是『壮士断腕』『壁虎断尾』。」前三个字,倒是让一众官方高层悬着的心慢慢落下。 ——抓住了就证明这个危机暂时过去了。 可谁知乔斯特之后一连两个地球人都懂的形容词,这不是叫原本都往下的落的心一下子比原本悬的还更高吗? 第201页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乔斯特抓住的这部分,可能只是对方猝不及防下丢弃的「垃圾」,这背后还有一股更强大的势力觊觎着他们。 ——不管对方是科学的,还是玄学的,总归对地球来说,它们是厉害的。 一时间一众人心头仿佛转过许许多多的念头,可事实上却又似乎是在发蒙。 终于,那杵着拐棍的老者对着站在桌上的乔斯特微微欠身,苍老的声音中包含热切与渴望:「还请先生,多指教我等。」 他知道乔斯特之前透露的口风,但不论是乔斯特此次前来帮忙,还是之后的教授,还是那句话,他们不能将此当做理所应当。 该给乔斯特的礼遇,一样都不能少——哪怕可能在乔斯特看来这些都不值一提也不行。 ——不论是他坐到如今的位置,还是他本身的性格,可都不是当初宁城大厅中那个质疑言凤起的小年轻那样。 乔斯特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 道:「我抓到这个ai,我限制它的攻击指令,你们可以先研究研究它。」 「至于它的来歷,可能你们就要去询问一下那个江纯霖。」 除了乔斯特能够压制这个所谓ai,剩下对它最为熟悉的人,显然就只剩下江纯霖。 老者正点头,想要叫人询问,那边就有一人匆匆走上前,在他耳边低语。 ——这是他的勤务兵。 原本江纯霖的事情也不会直接通报到老者这里来,毕竟只是一个明星的事情,还不够格。 但如果江纯霖此人与远超地球科技的存在有过关联,那就不是一件小事了。 ——不过同样与超出认知的存在交好的容墨,却受到了所有大拿们的礼遇。 勤务兵汇报完,及时阻止了自己忍不住去打量容墨的眼神。 老者一嘆,道:「江纯霖那边出事了。」 起初警方还以为一直三缄其口的江纯霖是又闹什么么蛾子,比如忽然想着能不能以精神疾病之类的方式脱罪。 但他却真的像是疯了。 ——一直念叨着什么系统,什么不能抛弃他。 甚至诅咒警方,说他是气运之子,所有与他作对的人,都将不得好死。 骂的最多的,还是容墨。 因为即便现在他还不知道自己系统「丢失」的原因,可以说是因为容墨,但他自己是栽在容墨相关的事情上。 对容墨的憎恨简直不能更深重。 「他还做出一些企图自残的行为,不过警方二十四小时都将有人看顾他,不会出大问题。」 老者语气慎重,却不再深谈会怎么审问江纯霖。 只向容墨交代,网络上的事情很快就将平息,还他一个清白,就在勤务兵的陪伴下,回去了。 ——他们这些位置上的人,每天的事务都堆积如山。 如果不是因为此次事件关乎全球人类,他们也没法挤出时间来「关注」。 现在他们可能还要讨论,怎样将这些事情拿到国际上去说,并且引起重视。 但这些问题,就不是容墨能够想明白的了。 ——索性他就做好自己的事情,其余的也自由官方的人会处理好。 回到官方给准备好的酒店,房间里已经准备好了许许多多饭菜。 可能是熟悉大佬们「作息」的人打过招唿了,一进门,几位能够变大的大佬都不再伪装。 接二连三从容墨的背包之中冲出,就连豹豹,都久违的变成了兽人形态。 长长的豹尾甩来甩去,以表示自己的愉悦。 ——毕竟这次的饭菜水平不是以往容墨能够负担的起的。 只是刚吃到一半,正是大家兴起的时候,言凤起忽然放下了筷子。 神色有些说不出的凝重——明明与他以往的神情也没多大的分别。 但就是令所有人不自觉地放下碗筷,有些疑惑且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总觉得这位大佬下一刻就要杀人…… 忽然,这位大佬的唇角泄露一丝冷笑,只听他道:「联繫玄门,叫上那群孙子。」 将近半夜,虽然还有些人正在打坐,没有入睡,但忽然被紧急召集,还是有些人不情不愿。 ——不是那些睡着的人闹的最凶,反倒是那些体会过入定的舒爽感的人,这半道被打断,那怅然若失又有些留恋而烦躁的感觉简直别提了。 但在一众大能面前,他们却又不敢多话。 只望着张老道长,听他「演讲」。 「此次练习纳灵新篇已日久,到了检验大家水平的时候了。」 他开门见山,语句简短,毕竟不敢让言凤起等人一等就是学校开学校长讲话的时间长短。 所以匆匆交代两句。 「现在给大家发联络器,此次行动的一应安排,都将以此公布。」 「以及,大家现在将手机全部关机上交。」 大家都训练有素地将手机收缴,然后挂上联络器的耳机,原本还不情不愿的众人都开始热血沸腾起来。 ——他们这不长的时间里都自我感觉有了十足的长进。 可具体是什么效果,可不就得验证? 当初玄门大能从言凤起的手中接过纳灵新篇的时候,是谈了一个「交易」——学习这纳灵新篇的人,都要去群殴那个邪法师的老祖。 第202页 可这在玄门大能的眼中,算是什么交易呢? 这本就该是他们玄门中人的己任,而言凤起的纳灵新篇是为他们增加防御增强攻击的利器。 ——就算言凤起不提这个,他们也是要与那老祖生死相搏的。 何况,言凤起说是他们都要去揍老祖,却并非让他们以命相搏。 ——虽说他们这想,有些胆大,但言凤起的语气,那是真把那人人忌惮的老祖当成一块磨刀石的。 但等大能们真的看到言凤起对那老祖的态度,他们才知道,自己想的这才哪到哪儿啊。 准备好的玄门中弟子在言凤起等人居住的酒楼之外齐聚。 随着言凤起等人的车子行出,一熘低调的黑色车队汇入其中,远远朝着京郊的一处开去。 「这地方,好似是建了个度假山庄?」开上盘山公路,越是往上走,黎梦川的神色就越是疑惑而郑重。 言凤起是没说地点也没说任务具体内容,但从他要求一群弟子都跟来,黎梦川就明白这就是那个戏称「群孙揍老祖」的任务开始了。 ——虽然他们肯定揍不过那老不死的,但也不妨碍他激情澎湃。 与敬望山嚮往的京郊另一方向,也矗立着一座高山。 但这座山早些年便已经纳入开发计划,现在发展的已经是蒸蒸日上。 ——当然,因为规格过高,寻常也并非是全京市的人都爱到这边来。 来的大多还是一些身家丰厚的人。 黎梦川原以为是要往这边更深的山中,但谁知,按照言凤起的指引,他们直接进了山庄。 山庄的保安看到他们这一大车队的人深夜赶来,脸色都惊的不行,不知是不是在心中感嘆这一单他们又将能够收下多少利益。 ——这么多人,简直就已经能够包场了。 想了想,保安还是赶紧给大堂经理那边打了电话,原本在值班室睡着的经理一下就跳了起来。 还准备向上汇报来着,能够来他们山庄度假的,一般都不是寻常人,可他们现在又确实容纳不下这么多的客人。 ——这要如何调节新客人与原本客人的矛盾呢? 可上司的电话却是打不通,等手忙脚乱地到了大堂准备先安抚一下的时候,却发现不论是上司还是上司的上司,都已经齐聚一堂。 神色那就跟天塌下来没有分别。 进入山庄之后,黎梦川也并没有去停车,而是一路往山庄最深处开去,直到离着最深处的一座别墅还有三百多米的样子,他一脚踩下剎车。 不是因为言凤起叫停,而是他刚刚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躲藏着前行过去。 「好像是栾音。」有一段时间没见,栾音好似憔悴了不少,但哪怕是一闪而过,但他们相交多年,黎梦川觉得自己不可能认错。 ——似乎看着,栾音与他们的目的地,也是一样的。 后头车辆里的大能们连忙跟黎梦川联络,前面是发生了什么。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看清刚刚那个擦着角落,借着黑暗躲避的身影,黎梦川连忙解释了起来。 而容墨,却在这时候下了车,背着一包的大佬。 「大佬说是下车步行。」黎梦川口中说着,手脚麻利的熄火跳下车,带上自己一背包的法器。 后面的车辆得到吩咐,也是纷纷带着自己的傢伙什儿涌下车。 长长的一队人跟着玄门大能身后,脚步轻而快的往前方涌过去。 他们来的并不算悄无声息,至少以那些邪法师对这位「长生不死」的老祖的描述来看,对方甚至有本事在百里之外发现他们的踪迹。 可此刻面前被他们包围的别墅,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一众弟子们还没有那么强的感知,但看着身边大能的脸色也能明白,这别墅里的人,并没有走。 ——甚至对他们的到来还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他可能还在享受美妙的夜晚? 忽然,一个人影靠近守备着的弟子们。 险些被当做敌人攻击。 ☆、。 栾音接了个任务,本是很简单地,但谁知真去处理才知道其中牵连的东西不简单,栾音又不可能立刻放弃。 就越挖越深,越挖越深。 「我混进来已经有两天多了,今晚才摸准了这里。」幸好栾音找的是靠近黎梦川的位置,而因为早就匆匆一瞥,有些意识到栾音的存在。 黎梦川这才及时将人拉住,没让栾音被伤到。 ——要知道他们这群人的修为可是今非昔比,他可不敢赌栾音会不会被打成重伤。 「鲁莽,发现不对,为什么不上报?」栾家姑姑恨不得拧这小子的耳朵。 亏她还一直以为他就是处理个小事情,虽然一直没联繫到,却也不慌不忙。 哪知道这小子的胆子这么大。 栾音笑眯眯地讨好栾家姑姑,看到凌砚誉担忧地眼神,不咸不淡地点了一下头算是应对,就又跟栾家姑姑说起话来。 「姑姑,你们也是发现什么问题吗?只是,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几位掌门家主前来,他还能认为是这次事情棘手,但既然棘手,又为什么带这么多小辈前来? ——这种事情上,大能们不是最为维护小辈的吗?生怕小辈们被一网打尽,没有了成长的机会。 第203页 但栾家姑姑却也没时间跟他解释其他的,就把他往所有人身后一推。 除了有一点保护的意思,也有让他别添乱的意思。 栾音因为在外,错过了学习纳灵新篇的机会,现在的他可不一定能够帮上忙。 还是以他的小命为重。 那些年轻一辈也不在乎保护一下栾音,纷纷让他等会儿出了事儿就躲在自己身后。 ——原本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栾音听到这话的时候简直都哭笑不得。 低垂下的头,让面容看不清晰,嘴角露出一丝嘲弄而轻蔑的笑意。 一直围着别墅,在没有得到大佬的吩咐,一众人也不敢擅自行动。 紧张的气氛下,大约过了十多分钟,忽然,紧闭着的别墅大门就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打开了。 门内黑洞洞一片,仿佛一张大张着,择人而噬的兽口。 渗出地丝丝缕缕地阴邪之气,让一众后辈都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 ——来之前再是豪情万丈,但猝然就要对付以往只是听闻中的存在,还是让他们有些压不住的心惊胆战。 只是很快大家又觉得只是这样就感到害怕实在是跌份儿,所以相视的眼神里,都充满鼓励。 他们可是修习纳灵新篇这么久的人,如今的修为可比他们以往钦羡的青年翘楚更加深厚。 ——这么一想就无端生出几分胆气,何况还是跟大能们一同出「任务」。 不过等他们做好心理建设,想着趁着这一鼓作气冲进别墅中时,却被身旁的大能狠狠一瞪。 到了他们这个修为,都觉得这别墅犹如吃人恶兽,都没敢轻易踏前一步,这些后辈怎就这般莽撞? 那个最快被动步子的后辈,只觉得嵴背一凉,连忙冲着大能们一礼,脚就钉在地上似的,可不敢再出头。 张老道长有心想要问一下几位大佬的意见,但从一开始大佬们就没出过声,更是「藏身」在容墨的背包里,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大佬的什么部署。 只敢将目光落到容墨身上,示意他有没有接到什么指示。 但这落在旁人眼中可就古怪了,为什么有一种张老道长在询问容墨这个小辈意见的感觉? 容墨这个人,他们不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毕竟当初容墨被言凤起那「随手一餵」给扬了名。 ——但他就算是受那位不知名前辈的宠,也不至于让张老道长这位玄门执牛耳也这么给脸面吧? 众人还都没想到答案,就见原本黑洞洞的、明显布置着陷阱,想要逼他们不得不进的别墅,忽然亮起一点微芒。 继而耀眼迸裂,一时险些叫外头围着的这些人慌乱起来。 ——这怕不是里头的人见他们久久不进去,想出来的歪招吧? 但更没想到的是,在他们紧张而警惕的时候,里头的人确实被「炸」了出来。 真的是炸。 猝不及防的,有人破窗,有人甚至炸墙逃窜,一个个颇有几分仓皇狼狈的意思。 更有甚者,一个人影从屋顶的玻璃花房中跳出,撞碎的玻璃比那个撞落地窗的,多了数倍不止。 但他的身形却自空中就控制住,翩然落在地上,身上一点尘污也没有。 对比那个冲破窗户在草地上滚了一圈,头上还插着几根枯草的,格外潇洒翩翩。 ——当然,看清他的大光头之后,众人不由就想,这是想插草也是插不上的。 ——就是他们这冒出的想法,是不是太不把对方的邪法师当回事?他们太过膨胀了吗? 那光头的男人三十余岁的模样,一双鹰隼般的厉眼扫视一周,语气里带着说不清真情还是虚伪地的欣慰,他说道:「没想到,如今玄门还有如此手段的后辈。」 他的目光从几位玄门大能的身上一一扫过,似是在分辨刚刚是谁动的手。 他明明看着年岁甚轻,刚刚所说的玄门后辈却是明显地是指张老道长他们。 ——说不出的怪异,但他的神情又是那么理所当然,带着些许压制不住地高高在上的倨傲神色。 男人穿着交领的白底黑色不规则条纹的长袍,光光的反光的脑袋,再看他的神情,简直浑身透着诡异,令人多看一眼都要不寒而慄。 ——但很容易让人分辨出他的身份,就是那些邪法师口中尊崇不已的老祖。 他束手而立,一副闲适的样子,却让人不敢忽视。 那些小辈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敢,生怕被他的目光锁定。 张老道长心底发沉,凭藉气势,在心底估算对方与自己的能力高低,可偏偏越是看的深,他越是不能断定对方的深浅。 ——对所谓的「群孙揍老祖」,越发地没有了底气。 他不能拿这些未来大好的小辈们犯险,哪怕是违背了跟言凤起的约定。 一旁一直默默无声,跟张老道长分工合作的不是法师,一双眼睛却是一直盯在对面的光头男人身上。 原本是个心如止水的和尚,可偏偏这男人出现的那一刻,不是法师的目光就几经变化。 震惊,诧异,甚至不知想到什么后,带着几分肝胆俱裂地不安。 他满是不可置信,却又稳稳地吐出几个字:「你,你是阿提尔。」 这人的面容,张老道长没有不是法师这么熟悉,但说到阿提尔这个名字,在场不少人都能反应过来。 第204页 ——不仅仅是年纪大的前辈们。 甚至就连容墨,也稍微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 但阿提尔,却是个本该死去已经至少一甲子的人! 他刚才还和他们「谈笑风生」,所以阿提尔的情况跟许霖昇的情况又全然不同。 「哦?竟还有人认识本座?」阿提尔的目光落在不是法师身上,语调轻快,目光却沉地让不是法师额角冒汗。 「原来是个禅宗的小鬼,只怕你们禅宗的典籍之中,没少咒骂本座吧?」 「哦,也不对,你们出家人不得造口业,哈哈哈。」 他轻慢地笑着,见不是法师鬓角滚落的汗珠,就更是开心了。 ——虽说刚刚被逼出来的那一招叫他有些狼狈,但这些人现在还不是毫无招架之功? 想来那个逼他出来的人,就是传言里的「脱胎大能」,也不知能否与他一战呢? 他目光再度扫试过眼前的一群人,不知道那傢伙是藏在哪里? 他将这些小辈都杀光,不知道能不能逼他出现? 说来这些小辈也是可笑呢,以为来的这般人多,就能对他造成什么困扰了? ——呵,对他老祖而言,来的都是群孙子。 从张老道长到其他人,都是。 说到阿提尔,容墨当初看app时,只是看到有些帖子里提过几句。 他的权限太低,所以很多内容不能看,但现在他有言凤起的帐号,那是最高权限。 他就忍不住搜索来一下阿提尔。 果然,很快相关记载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不过画像之类,大约是只有像是不是法师他们那些曾与阿提尔有着深仇大恨地门派才留有。 当年,阿提尔还不叫阿提尔的时候,他是个道士。 自幼受到道长养育,后出家,但当了十多年的道士后,他又「出家」了。 这次,他当了和尚。 ——这本也没什么,细观歷史,他都不算是第一人。 可偏偏,当完道士当和尚后,他开始了「弒师」之旅。 他的道士师父,死于他当和尚的第二年,那时候还并没有人将他当做兇手怀疑。 他为了找寻杀害前恩师的「兇手」而踏上旅途,一路行一路寻,一路拜先生。 等当时的正道修士们抓到他的马脚时,他已一共拜了十一个先生,加之原本的和尚师父和道士师父,共十三个。 ——但已经先后共死了七个。 顿时剩下的先生们、原定要被他拜访的各门派前辈们,人人自危。 不过,显然闭门不出并不足以应对兇残的阿提尔,所以,当时的玄门在那些「阿提尔的师父、先生」们的门派及家人的走动下,联合了起来。 要一起剷除阿提尔这个魔头。 但直到所有阿提尔拜过的先生都不明不白地去世,他们也没真的杀的了阿提尔。 ——反倒是阿提尔「学足百家」,反过来破了不少他们门内绝学。 但,再之后,阿提尔消失了,一点踪迹都没有了。 随着时间的过去,玄门中人觉得,阿提尔终该是死了,毕竟最后有他行踪的那一年,他都已经六十余岁。 ——虽说驻颜有术,依旧是而立年岁的模样。 然而现在,他又出现了,依旧是当年模样,与那流传下来的画像里相似到,让不是法师这个不足他一半年岁的后辈都轻易认出了他。 「这,怕不是也成精了吧?」容墨下意识吶吶。 言凤起嗤笑一声,想把容墨的脑子倒一倒,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他道:「什么精不精的,不过是只炼岔了的尸罢了。」 「倒是他身上披着的那一身人皮有点意思。」 容墨一个哆嗦,一时都不知道是大佬说的事实可怕,还是对这件事情明显流露出兴趣的大佬更吓人。 张老道长和不是法师对视一眼,也管不得这阿提尔是如何活到今日了。 ——当年遗留下的问题,他们今日就是豁出性命去也要将之解决了。 不然,只怕被阿提尔这么闹下去,玄门都不会再有将来了。 阿提尔阴恻恻地笑了,手指轻轻落在自己衣服上一块黑色的纹路上。 ☆、。 原本一个阿提尔,已经叫他们如临大敌。 却没想到,他们还能在这里见到另一位熟人,这次,是道门的。 张老道长一眼就认了出来,因为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人,竟是他的同门师兄,曾经在他儿时还曾教导过他一段时间的师兄。 ——魏翰。年纪大张老道长十三岁,所以儿时的张老道长对这位亲厚的师兄,很是尊崇。 二十一年前,魏翰在一次斗法中力有不逮,重伤不治故去了。 再见到魏翰的模样,张老道长有一瞬间的晃神。 不过也仅仅是一瞬间,继而双眼发红,即便是个出家人,也忍不住想将阿提尔生吞活剥的欲望。 ——魏翰早已过世却犹得不到安宁,魂魄不知经过怎样的炼化,被阿提尔容纳在自己身上。 那件黑色条纹的衣服,条纹里竟然藏着魏翰已为他所用的魂魄。 容墨的目光在那条纹上来来回回,他不禁觉得这黑色条纹里有无数哀嚎的人脸。 ——都是被阿提尔驱使奴役地魂魄。 第205页 他下意识抱紧了身前的包,这样的想法太过惊悚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受到了言凤起之前那句话的影响。 张老道长一马当先沖向阿提尔,他知道魏翰早已死去,也知道被炼化为恶的魂魄也没法儿往回掰,但他可以杀了阿提尔为民除害,可以哪怕是打散魏翰的魂魄,也不愿他再造杀孽。 ——一众小辈在看到一个完整的、满是煞气怨气裹挟的魂魄时,就有些发蒙且震惊了。 但看着大能们不变的脸色,又觉得自己大惊小怪。 这大概就是大能们地日常所见吧? 一群人各自做着心理建设,他们如今已非吴下阿蒙,不能在这个时候给自己跌份儿! 然后犹如下山勐虎一般朝着那些邪法师扑过去。 忽然强盛起来的气势,确实让那几个邪法师心中一坠,但是这不过就是群纳灵期的小辈,就是最厉害的那几个也不过看看跨入淬体期。 ——以他们的修为那是将这些小辈们的本领看的透透的。 鑑于张老道长他们这么所谓玄门大能愿意让这些小辈们来送死,那他们必然就要给张老道长他们一个好结果不是? 邪法师们狞笑着,这些小辈都将是他们脚下的枯骨。 ——但刚一对招,就惨遭打脸。 倒不是说这些小辈们厉害的一招就能制服这些邪法师,这些走歪门邪道的邪法师,又修行多年,说句实话,实力那确实是很不错的。 ——如果不是邪门歪道有这样的「捷径」吸引力,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行差踏错。 但以往他们引以为傲的实力,今时今日在这些小辈们身上,却好像有些发挥不出来? 这些小辈们,意外地滑熘,几次都能躲开他们原本以为必中的招式。 ——明明他们已经从原本的轻敌,用五成力变成了七成力八成力。 几个邪法师一对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些许震惊和迟疑。 ——这些小辈到底是身上有什么法宝,还是其实是什么人假扮的? 但要是假扮,这会儿已经把他们堵在这里,也没有捂紧伪装的必要了吧? 七八个纳灵期的小辈的围攻,原本在他们眼中是不过还是一群蝼蚁的存在,但这一次他们却被逼的左支右绌。 甚至,有第一个人开始受伤。 阿提尔一个侧身避开栾家姑姑的长鞭,又与张老道长对了一掌,心底暗暗惊嘆自己似乎低估了他们的功力。 但这样的实力对阿提尔来说,却也并没有那么难以应付。 特别是他不仅仅是只有魏翰一个恶鬼。 ——这么多年,他精炼的恶鬼足有六个。 当然,最新炼制的那个,交由一群小辈去做最后的餵养的时候,丢了。 在张老道长与栾家姑姑的远近夹攻之下,阿提尔还游刃有余地往容墨的肩头望了一眼。 那些不成器的东西,不但暴露了他的存在,还将他的鬼王胚子给丢了。 ——不过,今日这些人还是给他送回来了。 似乎还养的很不错。 阿提尔一时似乎有些看不透「鬼王」他的具体情况,就只是觉得他的实力比之前应当是高出不少。 一个翻身,又揪住了栾家姑姑的长鞭。 栾姑姑催动鞭身上的符箓——毕竟这是用来对付阴邪的武器。 阿提尔笑眯眯地一松手,对手上忽然腾起的一缕青烟一点也不在意一般。 看着被魏翰追的团团乱撞的傅赫和黎家夫妇,还有不是法师那一身的金光被撞的duang、duang直响。 他唯一勾唇,魏翰忽然停下身子,发出一声非人类的唿啸声,一时引起周围空气都震盪了起来。 让众人体内的气血都不自觉地翻涌起来,十分的难受。 不等张老道长等人再扑上来,阿提尔又有动作,口中呢喃念咒,手掐法决,一道黑中隐红的乌光直射而起。 张老道长等人还以为他要对付哪个小辈,急急往乌光的方向看去,可乌光飞出阿提尔的身前大约三米却忽然散成一个圈。 ——没有之前箭一般的锐利。 他们还没想到更多,就听容墨惊疑一声。 「啊,小鬼王。」 容墨只觉得肩头有一阵微风,等他伸手去抓的时候,却发现根本的来不及,溢散的小鬼王在那个乌光的圈里,凝聚成一个成人的形态。 阿提尔手决一变,原本还在逞凶的魏翰忽然被他招到乌光一旁,瞬间便成一缕缕的阴气,全数注入了小鬼王还未凝实的躯体之中。 ——他竟是拿魏翰献了祭。 「阿提尔!」张老道长不可置信又泣血一般怒喝一声。 哪怕他做好了要将魏翰打散的心理准备,可却不代表他能看着魏翰被阿提尔当做祭品。 ——也难以相信阿提尔到底掌控了怎样地术法,这种事情竟是信手拈来一般。 「你们不是有脱胎大能吗?这时候,还不出手?」阿提尔收手,任由小鬼王在乌光之中凝聚出自己的模样。 ——他这意思,是自信自己已经抢占先机,这时候已经没有人能够打断小鬼王的凝实与实力的增长。 其实言凤起不是不能的打断,但就算让阿提尔成了这一步,也无伤大雅——且看他最嘚瑟的时候,发现自己也不过是旁人的玩物,倒是将会是怎样的万念俱灰。 第206页 容墨也不知道言凤起到底想的是什么,但看他这么沉得住气,也只好按捺着担心。 只是越看小鬼王凝实出的样貌,越是有些惊疑不定。 「他,他看着好眼熟。」容墨吶吶地说道。 以前倒是看到过小鬼王变大的样子,但那时候他的身体虚虚实实,虽不至于风一吹就散的样子,但也只是稍微能够分出五官的位置。 ——具体五官的模样,那是很不清晰的。 现在,他却是有了实在的人的模样,不会再透过他还能看到他身后的情景。 容墨也就发现,他的模样很是眼熟。 在众小辈们与邪法师争斗的各种「音效」背景音之下,容墨沉默了一会儿,在小鬼王的五官最清晰地时候,忽然脱口而出。 「李先生?」 准确的说是曾经容墨看过的李丰年轻时的照片,小鬼王的模样与他那时近乎有七八成的相似。 容墨顿时说不清楚心中是什么滋味。 这样相似的模样,就明摆着说,小鬼王就是李丰和薛蓉那个被偷盗的小儿子。 ——让容墨还有不解的就是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个关于小鬼王的梦。 梦境之中像是经歷过几生几世一般,投生成男男女女受尽折磨。 但现在也不是细究这一点的时候——无外乎就是这阿提尔的什么手段,就如那蛇人一样。 阿提尔望着小鬼王的身影,语调里满是痴迷:「啊,多么完美的存在啊。」 他盛赞小鬼王,从模样到实力,但听在旁人耳中,却是满满的变态感觉。 「虽说,餵养的半道被你们劫了去,不过,你们也养的很好啊。哈哈哈,没想到吧,这是送了一把利器到了我的手中。」 阿提尔用魏翰献祭的时候,其实也没有十足把握会得到一个完美的鬼王。 ——但他捨得,甚至如果魏翰不行,他还有另外的恶鬼。 小鬼王可以说是他这么多年,最美最好的作品了。 他痴迷而癫狂地看着小鬼王,手中忽然法决变化,原本对张老道长等人的攻击无动于衷的小鬼王,忽然睁开猩红的眸子。 容墨在看到张老道长等人阻止不了小鬼王变化的时候,就连忙变化自己的视觉。 他记得当初对付小鬼王的时候,抓住了他力量流动的「节点」,一手扼腕一手锁喉。 可是这次再看,小鬼王不愧是阿提尔没有十足把握也要一搏的「完美作品」,这一次容墨竟是完全看不到小鬼王力量的流动。 ——也可以说所有的力量都在往他的身体里汇聚。 容墨根本制不住哪里好。 突然,容墨余光里看见一道力量的痕迹。 在他的视界之中,这道力量地痕迹运行的速度并不快,足以让他轻松避过。 他从容一侧身,勐用力抓住那人的手,这才顺着手臂去看那人的模样。 偷袭他的人,竟然是栾音? 容墨吃惊地愣住了,实在想不通栾音为什么忽然要攻击自己。 他细细看栾音的状态,想要从他的身上找出一些□□控的痕迹,但他确实看出栾音身上有些阴邪煞气,可又与□□控的状态很是不同。 栾音一直被人保护在众人身后,却不想让他瞅准机会,险些将容墨的腰腹扎一个对穿。 ☆、。 栾音因为没有学习纳灵新篇,所以被一众人下意识的保护起来。 一开始栾音还有些迟疑,但当下不是解释的时候,众人只说叫他呆着就行,他也只好带着一些疑惑呆在容墨的身后。 ——没有动手的,就是容墨和栾音了。 其他人都在打的风生水起。 容墨一直是没有防备身后的,虽然是身处跟邪法师斗法的现场,但是他这后头除了栾音空无一人,而邪法师们抽身不得,他又有大佬护着,能不安全吗? 反而是全部心神都被小鬼王的情况吸引了过去。 ——特别是看阿提尔那意思,小鬼王经他手这一操作,便会听他的大杀四方。 容墨心底能不急吗? 却没想到自己受到偷袭,而且偷袭他的人是曾经相处还很不错的栾音。 被抓住手,还抽不出来的栾音,心底一片惊涛骇浪。 容墨的天赋绝佳他也并不是不知道,可容墨到如今,入玄门有半年时间吗? ——他倒是没有看出那些玄门弟子的非同寻常。 他天赋好,也努力,修为向来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但却没有到轻易俯瞰全部同龄人的地步。 可他这么努力,今天却又是在容墨这里,受到重创。 入门不过半年左右的容墨,轻易甚至从容的抓住自己的手,□□不是容墨眼中真实的吃惊,栾音甚至怀疑容墨对自己早有防备。 ——可又怎么会,他的气息隐藏的一丝不漏。 只有在这动手的时候,泄露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容墨还不死心,皱眉感受着栾音身上一丝丝地阴煞邪气,他道:「栾音,你还清醒吗?」 他自觉跟栾音从来没仇,可栾音为什么就一副跟他不死不休的姿态? 刚才那一招,如果他没有反应及时,现在只怕是脾脏破裂,肝与胃或许也不能倖免。 ——这还只是身体上的伤,还有匕首上缠绕的邪气带来的持续性伤害。 第207页 当然,其实有大佬保护的容墨,并不会出事。 栾音手中符箓一扬,伴随噼啪声响还有火光,容墨不得不松了手,向后退避。 迎面而来一阵嫌弃热浪的烟气,容墨不得不再次退避。 而栾音就趁着这机会,几个纵跃,身形灵活闪躲,避开几个战圈,落到了阿提尔的身边。 栾家姑姑看看的目眦欲裂,审视的目光一直黏在他的身上,不知是不死心自己的猜测,还是在等栾音的辩驳。 可栾音站到阿提尔身边,低眉敛目,垂手而立。 一副恭顺地等待吩咐的样子。 阿提尔露出畅快的笑意,看向栾家姑姑和一众大能的眼中带着挑衅与戏嚯。 「你们玄门中的翘楚,经我手指教不过数月,长进可为十足。」 「你们啊,可是误人子弟了。」 他这一段自鸣得意的话,算是打破了栾家姑姑的最后希望。 ——栾音不是被人控制,他是真的投到了阿提尔的门下。 不管他是因为什么,不管他是怎么跟阿提尔搭上线的,这个结果都叫栾家姑姑气红了眼。 ——栾家能站在三鼎四柱之中,她为此支撑多少年? 更为了培养栾音付出多少心血?甚至怕他走上歪路,栾姑姑至今未婚,全数心神都扑在栾音身上。 不论是教导还是开导思想,栾家姑姑都十足的尽力,努力学习怎么教育孩子。 可是,为什么她精心教育二三十年的孩子,忽然就走了歪路? 阿提尔明面上得意了一番,背地里还是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栾音。 天赋确实不错,学以致用还能举一反三,可他今日失手也是真的——那样好的机会还失了手。 以前学的再快又能如何?都是没用。 栾音低垂着眼,都能感受到阿提尔的威压,心底又是惊惧又是一阵不忿。 他的修习从未懈怠,可为何一而再再而三有人轻易超越了他? 他难道还不够努力吗? 阿提尔正欣赏着栾家姑姑等人难看的脸色,毕竟他们好好地小辈却是堕入了邪门歪道。 他们的心思一时当真是难受的紧。 但阿提尔没有欣赏快意多久,他话音落下没五分钟,一声惨叫传来。 不远处昏暗的地方,只有法术争斗时才会亮起微光,这时却是围攻一个邪法师的小辈们得胜归来。 领头的一人拖着晕迷过去的邪法师的一条腿,像是拖着一条死鱼。 其余几个小辈虽然有些力竭的相互扶持,但情绪却是高涨的。 他们基本没受什么伤,却是打赢了以往遇到怕是连逃脱都不一定有机会的存在。 ——他们简直是太激动了。 阿提尔目光锐利地扫过去,他刚刚才说张老道长等人误人子弟。 可偏偏这几个小辈中年纪最大也不过才比栾音大五岁。 却能有如此战力。 在阿提尔的想法中,那些邪法师对付这些小辈,哪怕对方数量占优势,却也该是手到擒来的。 却不想不过是二十几分钟的时间就能发生这样的惊天巨变。 栾音看着那群脸上挂着欣喜,就差拉着普天同庆大横幅的几人,一时都绷不住自己的脸色。 ——试问他能在阿提尔手下那几个邪法师的手中走过几招? 栾音哪怕觉得自己这短短几月中修为大进,却也没有与那些邪法师打的你来我往的信心。 可偏偏接下来,一个邪法师被以这样的姿势拖回来。 第二个邪法师被以另外的姿势拖回来 哪怕玄门弟子有些受伤,却也不算重伤,而且每个回来的人脸上都挂着闪瞎人眼根本压不下去的笑意。 黎梦川看着栾音站在阿提尔的身旁,那一刻险些要托着疲累的身子上前去救他。 可偏偏冲动地跑了几步,他就发现栾音并没有被挟持的迹象。 ——眸光也很灵动,也不像是□□控了。 他冷静下来,去看栾家姑姑地神色,她正愤怒又伤心的望着栾音。 黎梦川凑到容墨身旁,一直也只有容墨没有去与邪法师交手,想要知道来龙去脉,也只能问他。 其余疑惑不解地人,也竖起耳朵注意这边的动静。 容墨动动似乎要黏在一起的双唇,说了栾音此前偷袭自己和阿提尔的话。 阿提尔看着自己的手下一个个落入玄门弟子手中,从一开始的盛怒到最后的平静甚至带着笑容。 他残忍的扯起唇角:「好,很是不错,没想到如今玄门还有如此的实力。」 「不过,你们越是气势强盛,便越是最好不过的养料。」 他今日虽然用魏翰献祭了小鬼王,得到一个他至今为止最完美的作品,但还不够。 ——他怎么能因为小鬼王这现下的完美,就此止步不前呢? 他应该给小鬼王更多更强的养料,让小鬼王成为真正的霸主。 他话音未落,就控制小鬼王冲出乌光。 原本睁眼就让人心惊胆战地小鬼王,这一次通身的气势让人难以正视,他凝实的身体虽然不再通透,但跟正常人的身体看起来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但他却是再锐利不过。 明明赤手空拳,却像是出窍的利剑,直接向着容墨射来。 ——在阿提尔的心中,容墨也并非是一定要第一个吃掉的,但他却与那所谓地「脱胎大能」联繫最为紧密。 第208页 所以阿提尔这正是在逼容墨背后的脱胎大能出手。 他倒是要看看,那所谓的脱胎大能功力能有几何,与他比起来又有甚区别? ——说不定他便能借这脱胎大能为垫脚石,修为更进一步,彻底迈入不老不死地的境界。 从他开始弒师,夺灵炼尸起,他的修为就与玄门惯有的力量体系不是一路了。 但他有绝对地把握能赢脱胎修为的修行者。 只是,他一直不能更进一步,终究是他的心头大石。 小鬼王出,带起一阵戾风。 即便没有直面扑来,还是让不少修为较低或者精疲力尽的弟子们觉得心头压着一块巨石,而且越来越重。 看着他们越发苍白的脸色,还能动弹的弟子们连忙强撑着扶着他们,双双踉跄着退却。 小鬼王冲到容墨的身前,戾风却不能影响容墨丝毫,而原本□□控着似乎毫无理智的小鬼王,猩红的眸子却开始闪现黝黑的瞳孔。 容墨刚一感受到戾风的厉害,就被言凤起护住,再不觉得难受。 这时看到小鬼王似乎意识正在挣扎,顿时大喜,想要说些什么,鼓励小鬼王跟阿提尔抗争。 ——可事实上是,小鬼王的存在一直挺「透明」的。 除了之前出手吸食过一次鬼煞铃,平常时候小鬼王除了霸占他的肩头,几乎没有别的动作。 存在感真的不是很强,时常就让容墨忽视了他的存在。 更别提,小鬼王以前也并不能与容墨沟通。 所以,容墨不知道该怎么称唿小鬼王,这紧急地时刻张了张嘴,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总不能还叫他鬼王吧? 正当容墨纠结着,阿提尔却是又露出阴恻恻地笑意,他感受到小鬼王受到阻碍,也看到容墨似乎不受戾风的影响。 ——这还不能代表那不知隐藏在哪里的脱胎大能已经出手了吗? 他道:「受玄门敬仰的支柱,堂堂脱胎大能,竟然是连现身都不敢?」 「虽然这如今玄门弟子的修为确实有可取之处,可仅凭他们,你不会以为就能对付的了我吧?」 他现在也大抵想明白,怕是受到这脱胎大能的指教,这些玄门弟子才有的今日。 ——这也从某方面证明,对方的能力比他强。 但阿提尔能认吗? 他势必要将这脱胎大能激将出来,与他做过一场! 但哪想到,脱胎大能出来是出来了,但这数目是不是有点不对? 脱胎大能,跟大白菜似的了? ☆、。 从栾音站到阿提尔的身边,容墨和言凤起等人心里就有数了。 容墨身边所谓「脱胎大能」的存在,应该就是栾音透露给阿提尔的,但栾音知道的信息本来就不对。 ——言凤起等人可不是什么脱胎大能。 当然,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除了当初亲眼看到乔斯特从容墨的头上长出来的人有所猜测,就是一部分官方高层,因为被乔斯特帮着捉过ai,猜测他来自更高等位面之外,其余玄门中人那是知道的连个皮毛都不算。 ——全靠自己脑补,以为他们是脱胎大能。 而栾音知道的「大能」数目也是不对。 阿提尔看着一个接一个的脱胎大能在他千唿万唤中出现,原本还挂着渗人笑意的脸就僵的不行。 一个,两个…… 五个,六个…… 每一个形象各异,但都容貌脱俗。 每一个都收敛气势,但每一眼都叫人心惊。 他们一熘站在容墨的左右两侧,看的不光是阿提尔心惊胆战,就连第一次见到他们全貌的玄门大能,都有些不知所措。 特别是璨。 他现在不是以豹豹的形态示人,而是兽人的形态。 那如鞭的长尾,有节奏且力量十足地的甩动,豹耳则是灵动的抖动了一下。 他这样的形象,像极了众修行人士在典籍之中看到过的「妖」。 现如今的灵力浓度,还足够妖族修行,甚至到化形的地步嘛? 而以现如今的灵力浓度都能修炼到化形的存在,这该是多厉害? 精灵亚里斯的容貌更是惑人,眼波流转间都能轻易叫人的心神失守,根本不需要他出动弓箭。 而霍斐和乔斯特虽是穿着打扮看着与他们无异,甚至像是站在「脱胎大能」队伍里的异类,但他们一举一动都叫人明白,他们的实力不容小觑。 冼辰宣一身玄衣,很是沉着冷静的一个人,站在张扬的霍斐身边似乎轻而易举地能被掩盖住锋芒。 但只要你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就会不由自主觉得心惊,不敢多看一眼,却又忍不住再去看。 而言凤起,他站在容墨的身边最近处。 也是宽袍大袖,墨发竖起,看似跟冼辰宣撞了造型——甚至可能还没冼辰宣华丽。 因为至少冼辰宣穿是隐于黑暗的玄衣不假,可他束髮的玉冠与腰间的饰品,哪一样看着都是制作精良。 可言凤起,玄衣样式不同,可浑身上下却没什么装饰。 连束髮都只是髮带与一根看不出材质的乌沉沉的簪子。 但却是他,望着阿提尔,轻启薄唇,给其他几人发号施令。 「暂且不要打死,其他,随意。」 只是一个阿提尔而已,不需要言凤起出手,甚至也不需要几个大佬同时出手。 第209页 ——言凤起本意是要群孙揍老祖,但是没想到的是,小辈们斗完了邪法师就没了什么力气。 而张老道长这群老年孙子,虽然力气尚有,真打起来似乎还得费不少功夫。 ——实在有些耽误他们的早饭。 他们本都已经放弃了一半的宵夜,再耽误早饭,这叫什么事儿? 没来由地,张老道长等人感觉到一丝嫌弃,明明言凤起等人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但大佬们现了身,他们知道对付阿提尔的事稳了的同时,也觉得十分愧疚。 他们的功力还是有所欠缺啊,学习纳灵新篇的时候说好了惩奸除恶是己任,结果呢? 小辈们都完成了任务,他们倒是掉链子了。 ——虽然他们的任务跟小辈们的任务不是一个等级,明显不可能同一时间完成。 张老道长等人退后,将战场交给大佬们。 栾姑姑紧盯着栾音,还有些不死心,叫她看着栾音这么一错再错下去,怎么可能? ——就算走错了路,她也想要将她栾家的孩子带回来,家法处置或者玄门内部责罚都可以。 只要他不再错下去。 「那,大家看个戏,我来?」霍斐这么说,却也没有等其他人的同意。 好久没有肆意动手,霍斐情绪十分高涨,甚至直接露出他丧尸皇的本相来。 尖牙长出,手指也长出青紫而尖利的指甲,一抓之下,阿提尔的法器被刮出一道道火光。 眨眼间,三道长长地口子出现在法器上,一件上好的精心炼制且养护的法器就此报废。 阿提尔险些吐血。 他竟是抵挡不住这人一招? ——这还怎么可能是什么脱胎大能? 阿提尔心底惊疑不定,原本看到言凤起他们有六个人,他心底就有些不安。 现在正的交手,阿提尔第一次不再游刃有余,而是生起了逃的想法。 霍斐左右开弓,角度极其刁钻的用指尖划开了阿提尔右手手肘的衣服连带着皮肤。 不过,并没有鲜血迸溅的画面。 而霍斐作为丧尸皇,体内的毒素在他有意控制之下,侵入了阿提尔的身体。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小伤口的阿提尔,觉得以自己的能力定然很快能够恢復。 但哪知道不但没有恢復,他还有一阵晕眩的感觉。 霍斐嗤笑一声:「啧,你算个什么尸?」 阿提尔弒师炼尸,最后连自己都炼化了,虽然不是他想像之中的最完美,但却也是因为自己将自己炼化,他才有如今的修为。 也才能活到如今这个岁数。 可今日,他被人嘲笑,他算个什么尸?那语气里,满是不屑一顾。 他不惊讶这「脱胎大能」看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但他却被嘲弄了。 继而他才发现,霍斐的尖牙长指甲不是什么妖类的象徵,他似乎有着跟自己一样的气息? 霍斐悄然释放了一丝自己的气息,确保阿提尔感知到了,露出一个笑容。 阿提尔震惊又贪婪,打量着眼前这人,他有些不确定但又很愿意得出一个肯定答案。 霍斐竟然也是「尸」。 他看了霍斐之前常人的模样,又看了他收放自如的尖牙与指甲,还有他的攻击力,阿提尔觉得,霍斐正是他嚮往之中的那完美的「尸」。 「你,你太棒了。我要占有你。」阿提尔有些失神的吶吶。 原本霍斐是想看阿提尔的笑话,但哪知道阿提尔这么噁心,顿时原本还笑着的霍斐一副吃了苍蝇的样子。 暴躁的咒骂一声,下手顿时又狠辣了起来。 三两下就将阿提尔身上的「衣服」抓成了碎布条。 这时,阿提尔才从刚刚的神思不属之中清醒过来,顿时哀嚎一声。 ——他身上那黑色的条纹,正如容墨之前「猜测」的那般,竟是真的藏着他的,不止一只的恶鬼。 但因为霍斐以力破法,原本被封在其中的恶鬼全部掏出,而且阿提尔控制他们的法阵也被破坏。 ——这件衣服,言凤起说是人皮的。 而这人皮,就是从那被阿提尔控制的恶鬼的身上剥下来的一部分。 也是牵制「恶鬼」的东西。 现在被霍斐挠成了破布条,对他们的控制自然是失了效。 ——虽然因为跟他们本是同源,又是用来控制他们的东西,损坏对他们也有所伤害,但对阿提尔伤害的更大。 且,他们也更恨阿提尔。 哪怕已经没有多少做人的理智,但被阿提尔祭炼折磨,所以对阿提尔的憎恨却是最深的。 一旦有机会,必然就是要「反噬其主」。 阿提尔猝不及防被咬在四肢,惨烈的叫声传出去老远。 眸底发红,他连滚带爬地远离霍斐,这才对付身上的恶鬼。 以往都是他用别人献祭恶鬼,今日自己却是尝到了被恶鬼撕咬蚕食的痛苦。 好不容易将恶鬼驱离自己的身上,只不过被啃咬一分多钟的阿提尔,却像是迅速衰老了二十多岁。 ——他虽然不到衣不蔽体的地步,毕竟霍斐还是要顾及到和谐的影响。 但也还是能够看出,他衣服遮掩下的身体,根本不是个人的样子。 除了脸,他的身子干瘪,画面里青青黑黑的纹路。 第210页 间或还能看到扎着钉子一样的物体,有一小节刻满了符纹的头露在皮肤外面。 ——他也只剩下了皮肤包裹着骨头。 甚至连骨头上都别他亲手刻录了符纹——从他被咬掉一块皮的上臂上能够清楚的看见。 这些符纹中流动的力量,就代替了他血液。 这个法子,是他经过试验所得到最「完美」的一个办法,可偏偏还不够。 他没有真正达到不老不死的地步。 他也没有真正摆脱可能反噬的后果,更需要更多的新鲜血肉炼制养护自己。 可他似乎,再没有机会了。 阿提尔唿哧带喘的看着眼前看他笑话,不着急动手的霍斐。 现在的阿提尔那有之前一丝丝的恣意,他像是一只掉入臭水沟的赖皮蛇,浑身发着恶臭,看这沟上走过的人,对他露出嫌弃厌恶的神情。 ——其实这都是他自以为的。 至少霍斐没有这样的表情。 眼底反倒是有几分意味,想等着看阿提尔怎么挣扎,还有没有其他更厉害的手段。 毕竟是老祖嘛,被那么许多邪法师高高的捧着,这要是就这么被打倒了,那得是多无趣啊? 果然,阿提尔这人就是不会那么甘心束手就擒的人。 哪怕再是困兽之斗,他也要拼尽最后一口气。 ——当然,他不是傻得要跟霍斐拼命。 他只是想逃。 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想逃也是不容易的。 就像他曾经戏耍那些在他面前跪地求饶的人一样,霍斐优哉游哉地看着他垂死挣扎。 阿提尔却是察觉到一线生机,原本沉重的身子一轻,一股助力让他瞬息远离霍斐。 而霍斐,露出吃惊的神情。 ☆、。 霍斐其实一直是在戏耍阿提尔,哪怕阿提尔渐渐收起轻视,感受到了压迫。 但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霍斐并不觉得阿提尔能够从自己的手中逃脱,就颇有几分猫捉老鼠的心态——毕竟此前要不是阿提尔一直闹么蛾子,他们哪有这么许多奔波? ——在酒店吃饱喝足,安稳睡大觉的日子,难道它不香吗? 但当阿提尔从他手中脱走,霍斐就明白事情不对了,那个他曾经见过的小明星,不是他原本见到的那个「人」。 警方的人终于将张老道长的电话打通,顿时战战兢兢又惊惶地说道:「道长,那个江纯霖逃了。」 逃脱的方式简直不要太匪夷所思。 ——当着看守他的警员的面,当着前来阻拦他的警员的面,面带微笑且从容地,从他们的包围之中走过。 而警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不能动弹,浑身僵直像是被打了石膏。 他有些愤恨又有些悲伤地道:「子弹也阻止不了他,甚至,他能直接让子弹偏移轨道,射中了我们一位……」 想起那位同事被射中头之后不可置信地眼神,他闭了闭眼。 压下心底的情绪,继续跟张老道长报告,想要请他们出手。 ——对方的手段超出他们的认知,那势必也只有请他们认知中也会一些神鬼莫测地手段的人出手了。 可张老道长的声音,似乎比他还要苦涩。 「这件事,你们不用管了。」张老道长挂了电话,没再给警方更多的信息。 ——其实,不但警方的人管不了,似乎就连张老道长他自己,也管不了。 他望着他不久前刚熟知的,唯一一位当代小生的脸,但此刻他无论气质还是给人的感知,都与当时看过的照片、视频相去甚远。 他的眼神玩味地看着一众人,像是在打量什么稍微有意思的玩具,最可怕的是,他一手掌握着阿提尔的生死——这位传闻之中的老祖,在他的手中像是已经翻肚儿的泥鳅。 另一手,还游刃有余地接下霍斐的数次攻击。 ——能与认真起来的霍斐势均力敌,这样的存在,请问张老道长有几分信心,自己能够对付? 与不是法师等人对视一眼,张老道长第一想到的就是如何保全带来的后辈们的性命。 索性,早早地就已经让这里住着地其他人离开了。 容墨看着霍斐与对方你来我往,虽然搞不清楚为什么江纯霖这么厉害,但还是小声地给霍斐加油。 ——却没有察觉霍斐越来越紧绷的身躯,与越来越透出艰涩的动作。 言凤起按住容墨的肩头,将人拖到自己的身后。 容墨一愣,抬眼望去时,只见言凤起也正好低头看他。 「……霍斐不是对手。」说完,言凤起又看了看剩下的其他几人。 「保护容墨,叫其他人撤退。」 他声音未落,人已经出现在霍斐的身后,一手将他拉开,一手与江纯霖结结实实对上一掌。 两人齐齐后退。 言凤起紧握了一下袖中的手,这一掌让他的手心都发麻。 ——带着灵力的一掌,却在灵力碰撞与崩溃的瞬间,震盪了他的肉.体。 而对方的神色虽然不像一开始那样的轻松玩闹,但双手却是一丝颤抖也没有。 他本来还拉着阿提尔,这不免让言凤起心中有一些不好的推论。 ——比如对方,比他强,强得多。 霍斐藉机退回容墨的身边,这才不着痕迹地长出一口气。 第211页 刚才他看似与江纯霖势均力敌,可事实上,他的身上已经多处伤痕,只是都转移在衣服掩盖之下,才让人不易察觉。 ——因为他是丧尸皇,早已没有了奔涌的血液。 他不再容易受伤,但他的恢復也将需要更久的时间。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容墨这时候才消化掉言凤起的那句话,以及刚刚言凤起对了一掌后,不得不后退的含义。 容墨的心顿时揪了起来。 ——有对战况的担心,毕竟江纯霖明显已经不可能跟他们和谈。 也还有一些更深的情绪,但现在却不是个让他细想的好时机。 他凑近霍斐身边,小声问他:「霍大佬,你觉得他有多厉害?」 他更想问的是,他们这边这么大佬呢,能不能占据人数优势? ——单挑不行,咱们还可以群殴啊! 唯一与对方有个「一战」的霍斐,此时神色发苦。 江纯霖对他,就如此前他对阿提尔。 ——从言凤起与对方的那一掌,他才看出对方对他的戏耍。 枉他平日都自视甚高,哪怕对言凤起他一直也都是心底还有些争强好胜,可现在他才知道,言凤起远胜他的不仅仅是骗他去遭雷噼的那些险噁心思。 但知道自己跟言凤起的察觉,就更知道了江纯霖的厉害。 「可是,我们之前也不是没见过他。」那时候的江纯霖就是个有点阴阳怪气的普通人。 就算是江纯霖能忍,可有本事的人,会让自己忍到那步田地? ——就算是江纯霖之前是受了重伤,可也难以解释吧? 这几句话的功夫,原本还在对峙的言凤起和江纯霖,忽然有了动作。 只见江纯霖的目光落到阿提尔的身上,有些遗憾地道:「哎,当初选中你,还以为你能给我带来什么惊喜。」 「你们,可真是都太没用了。」 说完这一句,在阿提尔惊恐的、不可置信的又似乎有什么明悟的惨叫抗议中,他五指抓住阿提尔的头。 转瞬间,阿提尔身上裹挟的怨煞之气在他的手中凝聚成了一个黑黝黝地珠子。 ——光华灵动,美好的根本不像是由怨煞气息之类的阴邪之气凝聚出来了。 就算是说是什么的宝石,怕也是有人信的。 除了能够感受到它邪恶气息的人之外。 容墨捂着心口,那珠子给他难以忍受的不适感,翻滚作呕地似乎不仅仅是他的胃,还有灵魂深处某些东西。 解决了阿提尔和他身上人皮衣服里的那些恶鬼,江纯霖的目光又落到了小鬼王的身上。 毕竟,他确实是阿提尔这些年的杰作。 虽然最后小鬼王的成长,可能一部分的「功劳」要归功于容墨等人。 他笑着打量容墨和小鬼王,津津有味地评价道:「用气运之子的魂魄凝练地恶鬼,果然就比较容易出好品质。」 「不过你倒是似乎有些奇奇怪怪的,一身的霉运。」 「但遇上我,也是你的运气,你不用再压制的那么辛苦了,不如,加入我?」 ——气运之子,有些陌生但又熟悉的一个词。 这是之前乔斯特将附在江纯霖身上的「系统ai」剥离的时候,他疯狂时说过的话。 那时候他们只是接到了警方的报告,却根本没理解这些混乱的话里的含义。 现在再听江纯霖说一句,却又有别的感觉 ——他是说真的,气运之子真的存在,但并不是指的他自己。 还是说,气运之子其实是有很多个? 容墨一时脑子有点乱,不过也正好对江纯霖的话没有回应,挑动了他不快的情绪。 「呵。」江纯霖轻笑一声,对他不敬的人总不会有好下场的。 但他出手却被言凤起拦住。 一道乌光直射容墨,却被言凤起双手笼住的灵力给抓住,两方角力。 言凤起已经用了自己过半的灵力,可看江纯霖却似乎很是悠闲。 ——他不知经过多少年月、多少世界的积攒,今时今日的力量可不是一个魔尊能够抗衡的。 「言凤起,你逃了这么多年,现在却不逃了,是为了他吗?」 江纯霖终于直视言凤起,似乎对他跟容墨的关系很有兴趣。 ——要知道,言凤起可是他遇上的第一个滑不熘手的存在。 言凤起的眸光一变,他的名讳虽不至于到禁忌的地步,虽然似乎江纯霖也该无从得知才对,但更让言凤起变脸的却是因为江纯霖过于熟稔的语气。 ——就好似他们之间曾有过许许多多次的「碰面」。 可他却对眼前这人一点印象也没有。 虽然感觉地出江纯霖的气息有变,可无论变之前还是变之后,都让他没有一丝的熟悉感觉。 ——就连语气、行事作风,他也陌生的很。 太古怪了,一个陌生的人,对他却有着熟稔。 如果不是清楚江纯霖现在没有在这方面开玩笑、玩阴谋的必要,言凤起简直要觉得江纯霖这是在耍心机谋生路。 ——可事实上是江纯霖比他们厉害。 乔斯特忽然有了一个猜测,之前他们都在担忧的事情,好像是发生了。 ——就这么猝不及防,甚至任何人都没察觉到时,就发生了。 第212页 他踏前一步,很是平淡地,仿佛就在陈述一般的说道:「你不是江纯霖。」 「你是江纯霖的系统背后的那个人。」 他说的很笃定,但其实他心底也只有五分把握,这个念头只能说是灵关一闪,但他觉得有验证的必要。 「江纯霖」忽然一笑,挥手消散在与言凤起拉锯的乌光,看向乔斯特的目光满是赞赏。 但是转瞬间,他的眸光阴暗且毒辣。 「你不该,多管闲事。」 话刚出口,乔斯特已经遭受重击,整个人倒飞出去,谁也没来得及将他救下。 他摔在十多米外的围栏上,围栏上的高压防护网被他激起一阵阵电光,又被绷断。 言凤起神色难看地守到容墨的身边,忌惮地盯紧「江纯霖」。 ——「江纯霖」竟然还有留手,他的实力到底有多深? 精灵亚里斯拉满了弓,他现在根本管不得这样剑拔弩张会不会激怒「江纯霖」,他怕「江纯霖」一动手,他连拉弓搭箭的机会都没有。 ☆、。 「江纯霖」的目光从几位还站着的大佬身上一一扫过,带着几分傲视群雄的意味。 ——只要几位大佬再掺和,乔斯特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鑑。 每个人的心头都十分不快,可真要轻易动手,他们确实真的是不知道「江纯霖」的深浅。 悄悄望向言凤起,就是他都没有贸然出手,其他人就更加不敢了。 张老道长等人撤走了那些小辈,他们几个玄门大牛却是如何都不肯再退去太远。 特别是栾家姑姑,她远远地站着,除了观看事态发展,更多的注意力就都在栾音身上。 就是到了现在,她都没能想通,为什么好好的上进的侄子,忽然就走入了邪魔歪道。 ——这么多年修行,难道还能被歪门邪道三言两语的蛊惑心智吗? 栾音不是感觉不到栾姑姑的视线和她的疑惑,但从阿提尔被「江纯霖」抓到手里的那一刻起,他就茫然了。 紧接着阿提尔就死的轻如鸿毛,就更让栾音失去方向——他追寻了那么久的力量,可不说现在得到了多少,就是他曾经认为的顶尖高手,现在却死的如此、仿若一个笑话。 那为了变强,捨弃自己的身份,投诚到阿提尔手下的自己呢? ——更甚至,其实他连力量都没有得到几分。 他现在知道了,玄门之中的后辈,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有十足的长进,能够甩他一条街都不止。 栾音更加不知自己此刻应该做什么了。 在张老道长几人心中惴惴,不知大佬们对这「小明星」能有几分胜算的时候,「江纯霖」反倒是越发的闲适。 他甚至是回头望了望别墅之中,不知从哪里招来一个皮质单人沙发。 他坐下,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望着言凤起等人的眸中尽是戏嚯。 ——仿佛随时都能迎接言凤起他们的攻击,但他又看穿了言凤起他们的胆怯。 这样的目光,让言凤起等人十分厌恶、烦躁。 他们对于「江纯霖」到底几分深浅确实不知,所以就显得慎重几分,但绝对不是「江纯霖」眼中的怒火。 ——可更让几人心头不爽的是,自己被「江纯霖」这样的目光弄出了几分火气,这就更是落了下风。 明知道他可能就是为了刺激自己,可偏生他的目光实在太让人不爽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或者,都不是人?为什么要搞出这么多的事情?」容墨忽然出声,虽然人还在言凤起牢牢护在身后。 声音却是异常的沉稳,目光坚定地紧盯「江纯霖」,一瞬不瞬,不愿漏看他一丝神色的变化。 目光一直在大佬们身上打转的「江纯霖」,这才看向他之前发出过邀请的人类。 「我本来是还不太饿的。」他舔了舔唇,就像是寻常人喜欢将美味合口的东西留到最后吃那样。 可显然容墨的出声,让他有些改变了主意。 而从言凤起等人身上,他自认是感受不到一丝丝威胁,所以他的言语也是十分没有顾忌。 「我现在倒是都知道你们是谁了,可是,为什么你们会聚到这里呢?」「江纯霖」一开始认出言凤起的时候,仅仅有几分讶异。 后来他觉得,以言凤起的本事,受伤之时还能撕裂空间意外落到这里,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等到他打量完其余的人,「江纯霖」就觉得事情不简单了。 或者说,别样的有趣起来了。 其他的人或许在他们本位面的世界里很强,但离着撕裂空间这样的力量还有一段距离,或者说是一些位面法则限制,让他们的修行方向不像言凤起这样。 ——但他们通通躲过了追杀,通通出现在了这里。 就是「江纯霖」也一时没想明白这里面有什么纠葛。 不过,他也只是想了不多久就放弃了,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 他总有法子让这些人自己告诉他。 这次不单是言凤起,其他人也有那种古怪的感觉,「江纯霖」难道都认识他们,甚至熟知他们? 言凤起面色不变,心底却是一直在推演卜算,只是他本不是专修推演一道的修士,在这方面哪怕有着朦朦胧胧的感觉,凭他的实力却也算不出太清晰的结果。 第213页 ——只能更加让他确认,「江纯霖」这个人确实与他们有着莫大的因果。 倒是并不善于推演,甚至都不知道这种修行的乔斯特,又有了联想。 他来自位面,在他们的那个时代,最令人熟悉的就是ai,与所有人的生活都密切不可分割。 而他一开始跟「江纯霖」的对弈,都是与ai交手。 他很容易就想起,当初在帝国与联邦,他的ai所给他透露的消息。 以及他后来被追杀,除心腹背叛以外的行踪泄露,都有ai的影子。 「你是灿星与卡希尔背后的意识?」乔斯特道。 帝国与联邦本是各有各的主脑ai,但他的ai越是深入了解,就越是给他反馈推测,帝国与联邦的主脑ai受控于另一个意识。 ——虽然可能性只有可怜的0.001%。 最后一次的报告之中,这个推测的可能性也只是增长到0.0013%。 但现在,乔斯特觉得这个数据的小,并非意味着可能性小,而是恰恰证明是这意识的厉害。 所以哪怕是穿梭在各个位面,也不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这是基于身边几位来自不同世界的「同伴」对「江纯霖」的话都有相似的反应得出的结论。 看「江纯霖」这态度,想必「同伴们」在自己的世界中,怕也是没有少被「江纯霖」针对。 「江纯霖」呵呵一笑,脸上全然没有被戳破隐没的羞愧和恼火,反倒是赞赏的看了乔斯特一眼。 虽然乔斯特挨打的最狠,但脑子还没坏掉嘛,竟然出乎他意料的想到了很多东西。 「江纯霖」也不屑于隐藏什么,在他看来,言凤起等人就是他案板上的鱼肉。 ——现在没动手,就是对他们为什么聚到这里有一丢丢的兴趣。 在言凤起等人没有惹怒自己的情况下,他倒是还有几分玩乐的兴致。 「是的哦,帝国元帅果真是洞察力惊人。怪不得,徐元凌那傢伙不是你的对手。」「江纯霖」还是眯着眼笑的很是和善的样子。 但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的元帅大人,却是一瞬间身上气势暴涨,如果不是刚刚确实伤得不轻,现在就已经该直接沖了出去。 他这样子,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什么徐元凌与他必然是有生死大仇。 而听到乔斯特与「江纯霖」的对话,再联想到自己身上,「江纯霖」对他们的莫名熟悉。 几人口中纷纷吐出一个名字。 那些与他们敌对,不死不休的人。 而「江纯霖」,那时一个个笑纳。 「不错,都是受命于我。」他杵着脸,欣赏一众人晦暗不明的脸色,格外高兴的模样。 ——毕竟,不说提起仇敌的咬牙切齿,就是他们想到自己所遭受的一切,背后推手就在眼前,这样的愤怒就够让「江纯霖」看一出大戏了。 他越是看到这些人对他恨得「恨不得生啖其肉」,他就越是感受到快意。 反正他们就是联手也不是如今他的对手,他就是纯粹看一场大戏,为什么不就享受这乐子呢? ——这就叫我就高兴看到你看不惯我,却无论如何也干不掉我的样子。 每个人都能看懂「江纯霖」恶劣的眼神里的含义,正是因为看的懂,才更加的控制不住脾气。 气性最大的都要是去理智,不管不顾的冲上去找「江纯霖」拼命。 「哎,不过他们到底是有几分烂泥煳不上墙,我给了他们那么多的便利,结果还是叫你们不明不白的跑了。」 想到这里,「江纯霖」的眼神就少了几分高兴。 ——那些傢伙给他的反馈,还明明都说已经解决了这些人。 可事实上,不过是从那个世界消失了而已,他们竟然就敢下定论说人是死了? 不过想想,那些人本也就是如同江纯霖一样是已经可以丢弃的棋子,「江纯霖」的脸色又好了起来。 他抬起头望了望泛白的天色,忽然道:「你们现在,还有什么拯救苍生的春秋大梦吗?」 ——在被苍生背叛过后。 「江纯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问出这样的问题,似乎在期待着他们「执迷不悟、不改当初」的答案。 然后就可以嘲讽一波。 或者说他本来这么问已经就是在嘲讽着曾经或是行侠仗义过,或是为民征战过,最后却落得被污衊、围剿下场的众大佬。 「这个世界虽不大,修行者虽是弱小,可是力量的精粹程度,却是有几分令人沉迷。」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眼前摆上了一桌珍馐美馔。 颇有几分神经兮兮。 但正是这样,却让言凤起等人如临大敌。 他们感受到「江纯霖」的身边,开始流动着的力量。 与灵力不同。 容墨的视野里,看到那些灵力似乎意图让「江纯霖」的身体里挤,却遭受到一丝丝的黑沉的乌光的排斥。 实在无能为力的灵力只能给乌光让路。 而随着「江纯霖」的话语,那乌光随着一唿一吸,一些凝实在「江纯霖」的身边,让他享受,神情慵懒而舒适。 一些则是乍然间化作万千丝绦,从他身周迸射,即刻消失,不知各自去了什么方向。 「我们一起来欣赏一些,有趣的画面?」「江纯霖」兴致勃勃的邀请。 第214页 但他越有兴致,其余人心头就越是沉甸甸的。 ☆、。 从「江纯霖」毫不遮掩的话里,他们可以知道他们之间一部分的「旧怨」。 可因此,他们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就连容墨这个非当事人,现在明明脑子里还一团乱麻,都依旧不由自主发出一声喟嘆。 这个人可以说是所有大佬共同的仇人了。 但显然,他能够惹了不同世界的那么多大佬,却到现在才让大佬发现他的行踪,而且还是因为他自己现身,就证明他十分不好惹。 ——不管他之前因为什么隐于幕后,现在他能现身,而且做的如此明目张胆且肆意妄为,都昭示着,现在的他厉害非常。 容墨站在言凤起的身后,不自觉地攥紧了他的衣袖。 一直以来,不论经歷多少实战,受没受伤,其实容墨不可避免的对言凤起有所依赖。 ——就是理智上再多的告诫自己要成长,可每当危险的时候,他却都不惧怕,因为心底他是知道的,大佬们不会看着他出事。 所以甚至受点伤,容墨都不觉得有什么。 下一次的战斗依旧敢沖敢拼,因为大佬给他保驾护航。 但是这一次,他却觉得,就连大佬们心中都是没底的。 言凤起感受到身后一点力度,没回头,也没有做什么动作以示安慰。 因为他了解容墨,这种氛围他不可能因为自己的三言两语,就能认为他胜券在握。 ——他不想给容墨虚假的希望。 虽然很残酷,但容墨是要面对的。 言凤起微抿了抿唇,心底有一个不好的却再现实不过的想法,如果他输给了「江纯霖」,容墨逃到哪里也都是没有用的。 「江纯霖」根本不管其他人想了什么,甚至有没有什么小动作。 他兴致勃勃地散出那些力量,然后还开启了「直播」。 当然,能看到的就只有在场的众大佬、容墨和玄门没走太远的张老道长等人。 天空之中出现几个光圈,里面的画面就跟在家看电视差不多,但画面的内容显然是十分真实的生活。 而且十分随机的,就出现在几个城市的街道上和社区之中。 一开始,因为天色尚早,还没有太多的人。 但少数出摊的小摊贩还有环卫工人,开始了争吵;接着是那些从沉睡之中甦醒的家庭,或是因为孩子,或是因为其他,总之从一些细枝末节开始,争端无限放大。 有寻常家庭、人群的家长里短与鸡毛蒜皮,也有各类组织、官方成员讨论的国家大事。 继而纷纷矛盾激化,甚至动起手来,抄起傢伙。 看着目含担忧,情绪外露的容墨和一干玄门大能,「江纯霖」笑的痛快:「这还才是刚开始呢。」 「哦,不过这可不是因为我。这些都是因为他们自己的内心,我呢,不过是稍微给他们一点助力。」 「当然,我更倾向于说是我点醒了他们。」 「江纯霖」手中忽然凝聚出一股力量,乌沉沉的一个小弹珠,但随着外界的力量不断地涌入,他手中的弹珠慢慢长大。 开始像是杏子,像是桌球,像是网球…… 「江纯霖」虚托着这不断长大的球,似乎很是满意,目光落到那些画面里的人身上,竟是带着欣慰。 口中还不时给画面之中人的动作配上音,比如爆炸的嘣、嘭声响。 ——他真的像是在看一场场大戏。 张老道长看的心惊胆战,连忙打出电话去求证,幸而他离「江纯霖」他们还是有段距离,信号有些受损却还打的出去电话。 而知道越多的消息,张老道长等人的心就越是发沉。 这「江纯霖」,怕不是真的要毁灭世界吧? ——而且这手段未免也太通天彻地了吧? 几乎就是挥手间。 张老道长等人止不住的哆嗦,这时候也完全没了主意。 那些爆发的情况根本控制不过来,这边刚有消停的意思,那边又出了乱子。 「哦,病了呢,是呀,为什么偏偏你是病的要死,他们就还能活着?还活的那么好?」 「妒恨吧,怨怼吧。」 「江纯霖」看片似的呢喃,只是与寻常人看片吐槽的观点显然不在一个点上。 他的话,像是在怂恿着那些人去报復,报復这整个「不公」的社会。 「被纠缠的人,心中都有恶念。」言凤起轻声说道,也不知只是陈述事实,还是安慰。 ——或者二者皆有,也或者,他只是说出来,叫自己看清并分析这点。 希望能撇开残酷现实带来的情绪影响,找出「江纯霖」的真实。 「那些心中存有善念的人,要么不会被纠缠,要么就很快会清醒过来。」容墨深深吸了几口气,压下心底的惊惶,也不再挪开不忍心看的愤怒且担忧的目光。 他甚至仔仔细细去盯着画面,也企图能够从中找到些什么灵感。 ——现在最主要就是能够找到「江纯霖」的破绽。 对两人的话,「江纯霖」 耸耸肩,一脸「我就是认下了,你们又能拿我怎么样」的神情。 「是哦,不过啊,如你们所见,那些所谓的正义之士还是要受到伤害,他们逃不掉的。」 第215页 「而且,正是因为他们放不下自己的教养、人格,他们越是不能同流合污,就越是遭到针对呢。」 画面里,各地正在极力救治病患的医生、警方人员,不会被病患撕咬意图传播病菌,就是被家属亦或者其他什么人伤害。 ——还有些仅仅是说出几句公道话的人,也开始被牵连其中。 所有人,都像是疯魔了。 有些事,平日里也会发生,但以前也就是可能几句口角之后,事情就会结束。 ——哪怕有些不甘,有人受屈,还有人继续胡搅蛮缠。 但,还能结束。 可是今时今日,恶兽牢笼的大门被打开。 所有动了邪念的人,都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能够醒来收手的极为少数。 容墨也说不好这些人是受了蛊惑,还是出于本性。 甚至,现在去追究这些已经没有什么意思,他猩红地眼睛落到了依旧一副兴致勃勃模样的「江纯霖」。 这天下大乱了,他却越发的开心了。 手中的「球」,也越发的长大。 而且不知是否是「江纯霖」的有意控制,当球体凝聚到足球那般大小的时候,就会再度凝练一番,又「从小长大」。 容墨知道这球的来源,大概就是那些画面里的人的恶念。 而「江纯霖」,似乎就以这些为力量 他现在如果毁掉「江纯霖」手中的球,不知道能否解救那些被恶念纠缠的人,但打乱「江纯霖」的「计划」,或许能够让他露出别的面目。 ——总归他们不能这么一直看着「江纯霖」以人类游戏。 言凤起他们对这个世界其实并没有太多归属感,毕竟本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甚至因为自身经歷,他们对原本的世界都没有什么牵挂了。 ——但他们不能任由「江纯霖」再「闹」下去。 不提「江纯霖」与他们本就有仇,就是「江纯霖」这一看就是在吸食能量的作为,他们如果不尽早出手,本就不太是对手的他们,未必不会也成为「江纯霖」手中的玩具。 就如现在那些画面之中的人类一样。 所以在容墨想到动手的同时,言凤起更快一步,一手将容墨推向身后更远,人已经闪现在言凤起的身前,一掌直噼「江纯霖」的灵台。 他跟容墨想的不一样。 容墨对自己很了解,知道自己的能力或许抢去「江纯霖」手中的那颗球都是勉强为之。 ——所以他能打的主意就只能到这一点上。 也因为他觉得,或许大佬们能够抓住这一点机会,跟「江纯霖」对上,打他一个猝不及防。 不说伤「江纯霖」多深,但只要伤到人,让他再没办法祸乱天下,说不定在其余大佬的配合下,他们还能找到其他机会呢? 但言凤起信奉的一直是「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 哪怕他也知道以「江纯霖」的高深莫测,他的成功率微乎其微。 出手之前,他甚至没有跟其他人传音通气,就怕被「江纯霖」察觉他灵力的波动。 ——或许「江纯霖」并不能从中知道他传递的话语内容,但知道他察觉,势必就会有所防范。 不过,虽然没有事先约定好,可意外的,众大佬之间有一种莫名的默契。 冼辰宣拉着容墨又退了一段距离。 霍斐从另一个方向冲到「江纯霖」的身边,之前噼了的指甲被他的力量包裹着,狠狠抓向「江纯霖」脆弱的咽喉。 精灵飞到半空,不仅仅是刚刚搭上的箭射向「江纯霖」的眉心,他还急速又拉弓搭箭,这次竟是一次两支箭矢,瞄准了「江纯霖」的眼睛。 恢復成大豹子形态的璨,长鞭如利鞭,狠狠甩向「江纯霖」的心头。 乔斯特受了不轻的伤,这时并没有冲上前,但是驱动了他此前就已经伤痕累累的机甲。 ——来到地球的安稳时间不长,还不足以往生物机甲的自愈能力将全部损伤恢復,何况许多损伤还需要外部材料的辅助。 但乔斯特还是毫不手软,拼着机甲休眠的后果,将所有能量汇聚一炮,轰向「江纯霖」。 可言凤起一掌,「江纯霖」接下了,甚至将言凤起掀飞了出去。 虽然言凤起也算早有心理准备,及时卸力,没受重伤。 精灵的箭矢被「江纯霖」一手攥住,一箭还一箭,两两消抵,最后一箭急速射来,险险擦着精灵的翅膀边缘。 因为疾速躲避,生生的拉扯让精灵的翅膀不堪重负,疼痛使精灵原本白皙柔嫩的肌肤褪去了血色。 而豹豹的长尾则被「江纯霖」一把攥住,狠狠地甩飞出去,砸在地上又弹起,滚出去老远的距离。 原本黝黑髮亮的皮毛在地上滚的脏乱,还划开了不少的血口子。 乔斯特的那一炮,角度刁钻且迅勐,甚至如果璨不是被扔出去,只怕也要在边缘被炮火的热浪灼伤。 而就是这甚至可能伤及队友的一炮,虽然让「江纯霖」避无可避,可烟尘消散,能看清一些情况的时候,彻底化为灰烬地只有「江纯霖」身下的沙发。 「江纯霖」还站在那里,那一刻看清他只是脏乱了衣服头髮,和脸上沾染了一些灰尘的模样,让容墨的心彻底坠入了冰窟。 ——这些大概就是大佬们的全力一击了吧? 第216页 可能到只是给「江纯霖」造成这样一点伤害吗? 容墨都不得不感嘆自己此前还想抢去「江纯霖」能量球的天真。 但等尘埃全数落地,容墨才开始,「江纯霖」并非是「毫髮无伤」。 他的身上斑斑驳驳,可见虽然这一炮被他挡下来,威力甚至没有波及他身后的别墅,但其实还是让他受了伤。 身上的衣服抗不过高温,他也似乎保护不过来,所以大部分都在高温之下焦煳,黏在身上。 他受了伤,不过也是因为高温,伤口没有流出鲜血来。 容墨看到这里,心头的惊惧才下去几分,只要还有伤到他的办法,他们就不算束手无策。 但哪知道,像是故意打击容墨等人的欣喜,又或者出于其他什么恶劣目的。 「江纯霖」尚算完好的脸上,挂上了笑意:「你们不会觉得,这样你们就有了胜算了吧?」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哦。」 「我啊,是真正的不死不灭,与天地同在呢。」 他恶劣地笑着,欣赏容墨不可置信的神情。 像是觉得这样还不够,毕竟其余大佬们虽然目光中泄露一丝震惊,但到底都是多年的老狐狸,很快就掩盖下去。 ——他们完全知道在某些方面怎样不如「江纯霖」的意。 哪怕「江纯霖」自曝的这个消息实在太令人震惊,但不提他们信与不信,他们都不会太让「江纯霖」如愿。 似乎觉得只是口头说这些,没有说服力,「江纯霖」准备向众人展示展示。 也是因为江纯霖这个身体到底是血肉之躯,哪怕有「江纯霖」的力量护持,受了这样的伤,对他的行动力还是有所影响的。 所以他很是自然的一招手,将隐于一旁的栾音抓到了手中。 「栾音!」远处的栾姑姑再也顾不上什么,冲上前就要救下栾音。 ——哪怕以她的实力基本就是送菜。 ——哪怕栾音走上歪门邪道,让她十分痛心。 但他还是她的侄子,对他教育她不会心软,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落到「江纯霖」的手中,能有什么好下场? 可是刚冲过几十米,栾家姑姑就遭受到一阵巨力的冲击,整个人倒飞出去。 紧随其后赶来的张老道长等人飞身扑救都来不及。 只能眼睁睁看着栾家姑姑摔在地上,呕出一口鲜血,晕迷了过去。 一直有些茫茫然的栾音这时像是被鲜血刺痛了双眼,不可遏制的泪水汹涌而出。 他吶吶声细微:「姑姑,姑姑。」 他被「江纯霖」捏住肩头,根本没有一丝挣扎。 又有些失神地,不知是在问谁:「我都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啊?」 他做了以往自己唾弃的事情,他变成了自己的讨厌的人,并且什么都没有得到。 栾音又哭又笑,一时间像是被刺激的疯癫了。 但「江纯霖」可不在乎这些,甚至栾音神志不清对他来说还是少了一些些麻烦事儿。 他揪着栾音,在其他人还想不出解救栾音的办法的时候,忽然江纯霖的身体一软,面团一样倒在了地上。 而神情呆滞的栾音,忽然神情灵动起来,无论是气质和神情,与之前的「江纯霖」都出奇的一致。 他望着众人,眼带笑意:「我们,继续玩呀。」 ☆、。 几乎同一时刻,所有人心中都有同一个想法,这「江纯霖」怕不是个打不死的小强吧? ——也是很能苦中作乐了。 望着他用栾音的容貌做出那样的神情,众人一时都不知如何反应。 大佬们对栾音不怎么熟悉,这时想到就是另一件事。 如果「江纯霖」能够这样一直转移下去,那可真就是如他所说的那样不死不灭,他们只怕是找到「江纯霖」的弱点,也没有胜算吧? ——还不知道「江纯霖」是不是必须要接触到别人的身体,如果不需要,那他们就连隔绝他身边其他人的法子都用不上。 这一认知,让他们不得不觉得如坠深渊。 「你们这样如临大敌的感觉,真是令人,兴奋呢。」「江纯霖」依旧笑眯眯,用栾音的五官做出的表情另有一番风情。 ——栾音的长相本是偏柔和略清冷的。 以前容墨就觉得栾音还是不说话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好,一开口就容易让人想揍他。 而现在「江纯霖」用着栾音的五官,生生将那清冷柔和全数抹去,眉眼间反倒是透露出几分媚色。 当然,更多的还是恶劣,不论是笑容,还是行为,亦或者是话语。 栾音到底是个修行者,虽然当下时代的修行者能力低下,但是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好得多。 「江纯霖」明显满意许多,与众大佬对招时也更行云流水一些。 ——这对容墨他们来说,不是一个好消息。 言凤起的眉头越皱越深,越是与「江纯霖」过招,他越是察觉「江纯霖」的深不可测。 哪怕他现在已经不能操控恶念,去侵染普通人,再收集普通人的恶念成为力量。 画面里,很多人已经平静了下来,但还有不少的人「浑水摸鱼」,被调动了心底的恶念后,就彻底「入了魔」。 ——想必这些人产生的恶念,哪怕「江纯霖」不特意炼化,也能够吸收。 第217页 这个结论,对他们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冼辰宣也顾不上容墨了,在璨起不来身的时候,扑过去将兽人救下。 只是他也「不过只是」习武奇才,内力臻至化境,对上这些法系的存在,还是差的太多。 他揽住兽人,两人滚作一团,险险避开,肩头还是被划开大口子。 鲜血在地上擦出一条巴掌宽的轨迹。 冼辰宣只来及点穴止血,整个人就软了下来,跟兽人瘫在一起,两人急促的唿吸交错在一起。 霍斐的手指已经鲜血淋漓,丧尸皇尖锐的利爪和毒素对「江纯霖」都没有用。 甚至他只能在「江纯霖」皮肤外层附着的能量场上划出一串火光。 「江纯霖」戏耍着所有人,看着他们险之又险避开的要害,分在四处压制不住的粗喘。 「看你们垂死挣扎,还是挺有趣吧。不过,我现在有点饿了。」 最后的两个字,让众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之前他看着容墨说的那一句话,心头顿时发颤。 不好。 果然,「江纯霖」的目光落到了容墨的身上,他舔了舔唇。 「就算我给你机会,你也不会效忠于我的,对吧?」「江纯霖」立马又说,「反正我也不需要你的效忠。」 「你的味道应该还不错,拿来吃不是挺香的吗?」 容墨知道「江纯霖」变态,毕竟从他出现开始,这一特质他根本就没有隐藏过。 可问题是,容墨不知道他变态的还喜欢吃人! ——容墨不怀疑「江纯霖」的话,他说的吃掉,肯定就是字面意思的吃掉。 他的话音刚落,容墨就察觉一股巨力将他裹挟住,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就要向着「江纯霖」飞过去。 而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原本能够看出灵力节点的视野之中也是一片模煳。 全是「江纯霖」的力量,黑黑灰灰,排斥着所有的灵力。 容墨调动不了一点灵力,在「江纯霖」浩如烟海的力量面前,他连蜉蝣撼树的机会都没有。 言凤起勐然扑过来将容墨护在怀中。 他与「江纯霖」的力量硬抗,哪怕「江纯霖」抓容墨没有用出多少力量,但一瞬间的硬抗还是让言凤起的心头翻涌。 ——本来他也只是表面无碍。 跟「江纯霖」一番对战下来,「江纯霖」虽是戏耍他们,但能伤到他们的时机却是从来没错过的。 毕竟,「江纯霖」怎么可能会对他们手下留情? 「呵,你是准备把他拴在自己身上吗?」「江纯霖」有一丝不快,没想到言凤起还有心情去救容墨。 ——多少年,竟然还有人敢抢他的猎物呢。 不过,他可不觉得言凤起能够护得住容墨,他要当着言凤起的面,一点点将容墨吸干。 到时候,不知言凤起还能不能崩住自己的脸色呢? 原本生气的「江纯霖」,忽然就有了新主意。 他刚刚那句话可不是说笑,言凤起就算是把容墨拴在自己的身上,他都能将容墨抢过来。 ——刚才不过就是他大意了些,根本没用几分心罢了。 言凤起一手揽住容墨,一手格挡,法力碰撞的光华四落,从远处看,这里不像是在进行着血腥且残酷的打斗。 反而到处都是美轮美奂的光华闪耀,像是南北极的极光时隐时现。 言凤起避无可避,被一击打中肩头,另一股力量就要从他的手中夺去容墨。 受伤的手臂一时没有力气,容墨的腰滑了出去,言凤起却没有就这样放弃,另一手臂一甩衣袖,宽大的衣袖紧紧缠住了容墨的腰。 ——堪堪拉住,衣袖在「江纯霖」和言凤起的拉扯着,哪怕是祭炼过的法衣,也开始出现裂纹。 看着言凤起嘴边的鲜血,容墨原本发红的双眸,顿时兜不住泪水。 但他没有哭出声,甚至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腮帮子,疼的吸气。 却能使自己冷静下来。 这样僵持下去不行,自己的存在只能给言凤起拖后腿。 但他要是说让言凤起放手,不说容墨是否怕死,就是真的这样说了,又该怎样伤言凤起的心? ——大佬宁可自己受伤都不愿意放开他,他却要打着为他好的旗帜,说让他放手,这样伤他心的话吗? 容墨提了提气,觉得要解决这个问题,癥结还是在自己的身上。 他打不过,他提供不了帮助,那他就跑。 ——哪怕只能躲的过一时,但少让言凤起在他身上花一点心思,他就能多一分精力来对抗「江纯霖」。 但他被卷在言凤起的衣袖之中,又被另一端的「江纯霖」的力量拉扯,想要脱身,显然不容易。 哪怕「江纯霖」还受到精灵远距离地,不时的箭矢骚扰。 ——精灵的翅膀已经伤了,不能飞翔,但只要还剩下一份拉弓搭箭的力气,他都不可能就此罢手。 索克是他不死不休的仇敌,但「江纯霖」却给索克提供了力量,或许如果没有「江纯霖」,以索克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杀了他父王。 所以,他也不能放过「江纯霖」。 但不论他们都对「江纯霖」如何愤恨,力量的差距却是不可磨灭的,而且,「江纯霖」似乎还有源源不断地力量补充。 第218页 容墨用还能活动的一只手,艰难的扯开背上的背包。 也管不得里头乱七八糟的符箓法器,哪一个是对症的,或者说哪怕是有所对症的,但对「江纯霖」这样力量的存在,其实也伤害不了他。 不过,容墨只想着做最后的努力,哪怕让「江纯霖」有一丝松懈。 ——哪怕只是眯了眼睛那样等级的「伤害」。 他相信,只要有一丝可趁之机,言凤起都不会放过。 而他,也会奋力脱身,然后就跑的远远地。 冼辰宣憋着一口气,聚起一丝内力将自己的长剑飞掷了出去,希望能为容墨和言凤起争取到一丝机会。 所有人都没有放弃,容墨就更不可能在所有人都惦记着他的情况下,去哭嚎什么让他死了吧的话。 ——那样才是真的智障。 「江纯霖」看着困兽犹斗的这群人,忽然颤了颤手,他有了一个更好的想法。 所以也不介意给这些咬紧了鱼钩的蠢鱼们,松松鱼线。 哎,要是真的「鱼死网破」,鱼的味道可说不定就要受到影响了。 他稍一放松,言凤起就抓紧机会将人拉到自己的怀中。 可偏偏不等容墨说什么,更别提什么脱身的机会,就见一直离他们有段距离,在拉锯的「江纯霖」,忽然出现在言凤起背后。 ——也就是跟容墨面对面。 离的极近,「江纯霖」的手指划在容墨的脸颊之上。 一股巨力,瞬间像是要将容墨的魂魄从他的体内抽离,让他神智都有些模煳。 大佬,小心背后。 容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提醒到言凤起,只觉得恍惚了不知是一瞬还是多久,眼前再清晰的时候,自己摔在了地上。 浑身发凉,手脚也软的无法动弹。 而言凤起的身体撑在他的身上,从口中溢出点点滴滴的鲜血,有些顺着他的唇角滑落在颈间,有些滴落到了容墨的脸颊上。 容墨想要说什么,却没什么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言凤起大约也是被「江纯霖」袭击过,又或者容墨失去意识的那时候,「江纯霖」又做了什么。 容墨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言凤起的情况不太好。 ——一直不停反抗的言凤起,这时却只是挡在他的身上,聚起灵力的屏障,奋力阻拦「江纯霖」的攻击。 「江纯霖」显然不喜欢这样的「打斗」,让他觉得无聊极了。 他喜欢看言凤起他们奋力的挣扎,却被他扒了爪,崩了牙。 他的攻击力度越来越大,大有逼迫言凤起起来,放弃对他而言已经价值的容墨,起来跟他动手。 ——他还没有看到他们垂死挣扎。 只是这样一味地的忍耐与防御,不能让他更加兴奋啊。 所有人都没有放弃他,容墨本也不该起自我放弃的念头,可是看着支撑在自己身上的言凤起,他就忍不住。 ——哪怕他明白,他就算是死了,言凤起也未必会打的过「江纯霖」。 可看着言凤起这样伤了自己来保护他,容墨就是觉得心口的痛让他快要窒息。 眼眶里是不断流出的泪水,他却又不能忍受泪水模煳视线,不能看清言凤起的模样。 他没有推开言凤起的力气,连擦去泪水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不停的眨动眼睛,试图抿去一些泪水,能不模煳言凤起的模样。 「言……」凤起。 他费尽力气也只吐出一个字,还是细弱的气声。 见他终于回神,言凤起的目光满含担忧——是从未有过的直白。 刚才「江纯霖」的那一击,让没有防备的言凤起前所未有的心惊胆战。 看似「江纯霖」只是吸取了容墨周身的气运,可容墨只是一个稍有些修为的□□凡胎,稍有不慎就会生气尽散。 言凤起反应很快,可容墨还是好一会儿的失神,让言凤起怎能心如止水? 到了这时,他才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一滴血,啪嗒一声落在容墨的眼角。 看容墨担忧又紧张的神色,言凤起撑起的手,抬起来落到他的发间,安慰的摸了摸。 他虽然伤着一些,但也没有那么严重,他还能支撑下去。 只要容墨回过神来,他就能稍安心些了。 ——虽然现在还没找到对付「江纯霖」的办法,但言凤起却一丝一毫也不气馁。 言凤起想要伸手擦去那一滴血,却不想容墨奋力动了动,那血便顺着流到了容墨的眼中。 那一刻,容墨眼眸被染红。 而在这红光之中,容墨似乎看到许许多多似乎熟悉又完全陌生的画面。 画面之中的人,都是他不曾见过的模样,可偏偏每一个看过去,容墨都觉得很是熟悉。 ——特别是那一双双模样不同却都同样神情的眼眸。 每一双眼眸之中都是坚定与决绝。 容墨下意识地想要喊住他们,不要,不管他们想要做什么,不管因为什么而露出这样的眼神,都不要去做。 可他的喉间沙哑,疲软的身躯根本没有积攒什么力气,费力的动弹来一下,只发出一声哑叫。 言凤起抹去混着血流淌出的泪。 「没事,别哭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 但细细听来,带着令容墨心中暖意融融又有些吃惊的安抚意味。 第219页 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声音不大,话语却很是清晰地,脱口而出问了一句:「值得吗?」 什么事情值不值得? 容墨问的不清不楚,可言凤起回答却毫无迟疑。 「值得。」 就连言凤起自己,在听到这下意识的回答之后,都愣住了。 ——他反应过来,他并不知道容墨具体问的是什么,但却又不后悔自己的回答。 ——大约容墨是在问自己这样费心费力保护他,值不值得吧? 言凤起心头冒出这个想法。 就更加不觉得自己的回答有什么不妥了。 「就当是,怕你死了,本尊要遭雷噼,怪麻烦的。」 虽然没有什么后悔那个回答的意思,但不管是出于让容墨的心底好受一点,还是其他什么欲盖弥彰的原因,言凤起还是追加了这一举解释。 ——这当然是玩笑话。 容墨又不傻,怎么可能信他。 但感受到言凤起的情谊,容墨还是忍不住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笑意。 倒是这句话落下后,言凤起忽然反应过来。 以他如今的法力,应对天雷或许很是艰难,但哪怕落得个两败俱伤,但只要能有一丝希望,他都愿意一试。 ——总好过现在被动挨打。 他望着容墨,轻声道:「信我吗?」 ☆、。 容墨信任言凤起吗? 毫无疑问是最信任不过的,就像容墨问他值不值得,言凤起连他问的是什么方面都不考虑,便脱口而出值得。 ——这似乎都已经是他们的本能。 等应了声之后,不后悔回答的肯定,却自己都些微疑惑,自己怎么会应答的那么快呢? 容墨坚定的点了头,但却狠狠的抓住言凤起的手腕,在他动手的前一刻。 言凤起更惊讶了,不单单是容墨的反应速度,还有容墨的力度竟让他挣脱不得。 容墨不用问就知道言凤起要做什么,无外乎就是像当初精灵亚里斯耀武扬威时的做法一样,要让「江纯霖」尝一尝雷霆万钧的滋味。 ——哪怕这一次,言凤起自己要当做引子。 可容墨又知道,这个法子对「江纯霖」不会起多大的作用的。 言凤起或许只是白白牺牲。 他拉紧言凤起,借着这股力气让自己占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身子却从未有过的坚定。 言凤起不知为何心头一惊,在容墨放开的时候又反手将容墨抓住:「你要做什么?」 他心惊肉跳,当初他被所谓正道围攻的时候都没有过的心慌意乱。 容墨看着他,忽然往前一软身子靠进他的怀里。 声音缓缓道:「我知道你要怎么做,但是,没用的。」 「他死不了。」 「我不能再看着你们这样做。」 「这一次,该我动手了,我傻了一次,总不能还傻第二次,让你们为我……」 容墨话里的意思言凤起并不清楚来龙去脉,甚至可以说是没头没脑让人费解。 可言凤起又似乎明白了什么,想要揪住他的手,却发现被甩开的是他自己。 ——像是原本他准备做的,将容墨与他的距离拉开极限之外那样。 不同的地方只在于,容墨并没有将他甩开过远的距离,还受到容墨的「庇护」之下,不会遭受雷噼。 就是「庇护」,言凤起这一生从未受到过的庇护。 但是这一刻,他第一反应,就是容墨在保护他。 他张口想说什么,可明明背对着他的容墨却抢先开口,似乎知道他的意思一般。 其实容墨也没细思他想说什么,容墨只是想要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 ——毕竟,不能一点交代都没有的就「死过」去吧? 好歹给人留下点什么「遗言」。 容墨笑着,一步一步走向「江纯霖」,眼神锐利坚定,甚至透着肃杀,但语调却很是温柔。 做着真挚的保证:「我保证,这一次我很快回来好吗?」 「嗯,一回来就是十八岁?」 「毕竟,有十八限制呢。」 说完这一句,容墨与「江纯霖」之间不足三米的距离。 「江纯霖」一开始就只是想看看这只蝼蚁想要做什么垂死挣扎,但越听着他的话,越觉得其中含着什么古怪深意。 比如这个什么十八岁,为什么非要是这个岁数,又有什么限制呢? 他目光在言凤起和容墨的身上游弋来去,这两个人身上怎么有一种让他不舒服的感觉呢? 那是什么呢? 「江纯霖」目光紧盯容墨,压下心头的异样饱胀感,戏嚯的看着容墨。 「没想到你还能凭着这一口气,说这么多废话,不如试试这一口气能让你跑多远不是更好?」 仓皇奔逃却摆脱不了死神,这样的场景可比容墨现在这「慷慨赴死」的画面令他更乐于见到。 ——虽然容墨来是送菜的,但是他已经吃过一次了,容墨身上已经没有什么让他感兴趣的了。 没有立刻杀了他,就是他的恩惠,容墨竟然还不珍惜? 这让他有点烦。 容墨眸中严肃,嘴角却是挂着笑容,有着「江纯霖」看不懂的肃杀与冷然:「我知道,你是死不了。」 「江纯霖」冷傲的一昂头,他当然是不死的,不仅仅是这些凡夫俗子杀不了他,更是这世间,没什么是能彻底毁灭他的。 第220页 「可是,我也是不死的啊。」 「你忘了,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 「你吸光了我一身的霉运,却还认不出我来吗?」 「你明知自己的不死,又是哪里来的信心,你已经杀了我?」 从容墨说出自己也是不死的时候,「江纯霖」的脸色便慢慢变化,等「福兮祸所依」一出,他的脸色便是骤变。 不可置信、恍然、阴沉、怨恨、狠辣等等情绪从「江纯霖」的脸上一一闪过。 最终他上下牙磋磨着,像是其中嚼着的是容墨的骨头:「是你?是你!」 「你竟然还活着?」他的目光又一一扫过言凤起等人,渐渐想起了什么,想到几位「大佬」在自己的世界里「称王称霸」让他觊觎的气运。 「原来,原来是你们。」 「哈,是你们,你们竟然不惜献祭自己。」 而当初已经被他算计到极近崩溃,连灵智都散了的福运,竟还能本能回馈庇佑他们。 ——明明都是神魂献祭的人,却因为福运的庇佑,尚能转世。 转世之身还有令他眼馋的气运加身。 这还是近乎崩溃时的福运之灵的力量。 想清楚当初自己疏漏了什么,「江纯霖」,或者说是祸运之灵,他盯着容墨的眼眸里燃起了黑的渗人的火光。 他算计、潜伏了那么久,却竟还让容墨逃了出来? 明明福运之灵那么傻,他说什么对方信什么,可为什么自己机关算尽,到现在他还能来碍自己的事? 祸灵不开口,容墨却是能知道他此刻的心情。 所以,乍然间容墨脸上的严肃神色消失殆尽,笑的十分舒畅。 ——毕竟看祸灵费尽心思而不得的「可怜样」,容墨是本就该高兴的呀。 祸灵的脸色顿时更加不好了。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有……」 他话没说完,容墨开口道:「对,这一次,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话未落下,准备已久的容墨忽然冲到祸灵的身前。 祸灵勐地被容墨抓住,只惊了一下,就冷笑道:「你现在不过血肉之躯,还是苟延残喘,你凭什么还认为你能赢了我?」 「不,你之前的全盛之力都不是我的对手,现在的你,凭什么赢我?」 祸灵说到这里,就彻底面不变色心不惊,上一次他是赢家,虽然有点小瑕疵。 但这一次,他也一定依旧是赢家。 可他却想不到容墨的决绝。 「你听,好些人都哀嚎,但好多好多的人,在许愿,在祈求。」 「他们还没有丧失希望。」 还有希望,人们就还在向着希望努力。 而向着希望拼搏的,就会给自己带去机遇,带来福气。 容墨是福运之灵,只要有一丝气运欣欣向荣生生不息,他就会越来越壮大。 ——何况,这一次他不是来跟祸灵比力量的。 祸灵一瞬间随着容墨的话,耳边响起千言万语,一瞬间让他极其厌恶。 可就是这一瞬间,就足够容墨做他想做的。 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头,但有些事情,开了个口子就再也堵不上了。 祸灵发现自己力量的溢散的那一刻,勐然醒过神来,一掌向着容墨的天灵噼了下去。 骤然剧烈的力量,顷刻将容墨的身体蹦碎。 只是凡人躯体,车辆的一次撞击都承受不了,何况祸灵这样超过百倍千倍撞击的一击。 容墨连血液都没能迸溅出一滴,全身都消亡在这一击之下,连成为水汽蒸发的时间都没有。 以言凤起的目力,他都看不清这样的过程。 ——也不知道是眨眼之间失了容墨的踪迹,对他来说心中煎熬少一些,还是看着容墨一点点死去,让他能做什么努力来让他心中好过一些。 望着容墨骤然消逝,言凤起勐一挣动身子,想要冲到祸灵面前拼命,却一口血喷了出来,扑倒在地,费尽力气也不过是撑起了肩,一眼不错的愤恨地盯着祸灵。 他的眼前,似乎闪过一幕幕熟悉的画面,那似乎是他的曾经。 那里面有一个人,明明跟容墨长相不同气质不同声音不同,但看到那一个人,言凤起就知道他是谁。 与容墨不同的眼睛,却是同样的眼神。 言凤起眼中蓄起泪水,似乎很久又似乎瞬息,那泪光一直不曾落下。 从泪光里,似乎还能清晰看见容墨翩然矫健的身姿。 「不,不。」 「我会救你,我一定,我还能救你。」 之前,他就成功过一次,现在,他一定能再成功一次。 他侧头去看着地上无力动弹,甚至已经晕过去的其他几个人,他们再来一次吧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他们这一次肯定能够驾轻就熟。 言凤起浑身都透露着癫狂,如果不是现在伤的太重,只怕他已经把献祭的法阵画了出来,然后再一一将其他几个人抗进阵法之中。 但还有一个人比言凤起更加癫狂。 祸灵一掌将容墨涅灭,本还是嚣张狂妄的大笑,却不过两声后他的声音就戛然而止。 他不可置信地查探自己的情况。 他慢慢变的惊恐,这一刻,他本身就像是一个被扎破了气球,体内积攒的力量犹如充的气一般,从那个破洞漏了出来。 第221页 而且最可怕的还在于,这个破洞,他补不上,破洞还在慢慢的变大。 ——不,他溃散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渐渐的,连他的灵智都受到了影响。 曾经他望着福灵溃散时,心中有多么快意,此刻他自己溃散时,心底就有多么仓皇。 「不,不可能,他是怎么做到的?」 「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是我?」 「明明是我更聪慧,明明是我更努力……」 ☆、番外 在张老道长的带领下,早早就退出战圈的玄门年轻一辈,除了栾音,其余都算是四肢健全的跑了回来。 带上了山庄里还不太愿意走的住客。 毕竟能住在这里的人,都不是寻常的出身。 不过本国人有了官方的消息之后,都「听话」的跟着走了,可其中一些外国客人就有点麻烦了。 ——毕竟是大晚上的要将人拉走,而且事由还有些语焉不详。 这就凭什么要外国客人理解呢? 甚至还有些外国客人心底还在琢磨呢,这群人怕不是在搞什么机密吧? 有一个好奇心就格外旺盛的外国客人就摆脱了山庄的工作人员,一个人往那不让去的区域凑了过去。 不过也没有凑的太近,在树荫林立之间已经能够看见那一片空处,几个人跃来跃去。 没有威压,也没有蹦床。 「他们,他们国家的真的会功夫啊。」这位外国友人被无奈又着急恼火的工作人员找到的时候,正反覆喃喃着这句话。 原本张老道长知道这事儿后,本就不平静的心更加着恼,虽然可以骂这外国友人是自己作的死,可这齣了事儿后一系列后续的处理却是要他来烦心了。 ——这不就是在他原本都已经庞大的工作量上又加事儿吗? 他心情能好才有怪了。 但等他听了具体报告,听这友人在别人面前描述的那画面。 「行吧,就当再给我国添一个传说。」 这事儿的后果大抵也就是国人以后遇上外国友人都会被问一句:「你们国家的人是真的会功夫吧?而且是会飞的功夫吧?」 「你别骗我,我表哥的同事的弟弟的好兄弟的弟媳妇的男朋友的妹妹的老公的叔叔就亲眼见过。」 (-w-) 匆匆将人都找齐送走,张老道长也不再守在这里,跟留守的几个老伙计上了车。 几个年纪加起来都几个世纪的老人家,车子却恨不得开出高铁的速度,哪怕是盘山公路。 等他们回到市区,跟其他人连上线,知道全国各地的真实情况之后,更加愁秃头的事情就接踵而至了。 ——张老道长的一头捲毛都要愁的发直了。 但事情却是不能拖,一群人隔着屏幕发号施令,也隔着屏幕争执。 毕竟事发的太突然,大家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有些方面难免就考虑不全。 毕竟事情发生的太多,每一秒都有新的「意外」出现,甚至很多都不是110、119等普通兵士能够解决的。 而且,他们本来也就只是普通人,人数有限,精力有限。 军队出动,也只能弥补人数上的不足。 「我是没出人吗?他妈的老子的兵一个没少的上了,发着烧呢扒了输液管就来了。」 「这事儿闹成这样是老子愿意的吗?」 「老子的兵也只是普通人,要救人那就能不要他们的命了吗?」 这是谁的兵谁心疼。 危险重重,民众要救,他们却也不能拿士兵的性命去一命换一命,士兵就不是人命,就不是需要受到保护的国民了吗? 有玄门的人加入后,某一方面的危险得到了缓解,可依旧每时每刻都有人牺牲,上头的这些人也是急的眼睛发红。 ——然后,说话也越来越呛。 当然,即便是嗓门大,即便是拍桌子撂椅子,事情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商量出了一个最佳的解决方案。 迅速通过,迅速执行。 大难当前,谁敢二心,谁就是整个国家,甚至是整个世界的罪人。 他们死扛着重重压力,死不认输。 终于,转机出现了。 (-w-) 玄门中人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大抵能够猜到或许大佬们想到了牵制住那「江纯霖」的法子,给他们争取了一线生机。 而他们,就必然要掌握住着可能稍纵即逝的机会,努力向着希望前进。 在他们期盼的山庄这边,却只有言凤起一干人的满目猩红与泪水。 ——祸灵的异样并不能让他们的心情转好,毕竟那个他们真心在意的人,不见的。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上一次我不是你的对手,从来都是因为我以为我们生于一体,我没想过我们之间要争一个高低。」 「但这并不代表,我没有让你崩散的手段。」 「就算你积攒了那么多许多的力量,可本源之上,你与我还是同根同源。」 容墨的声音忽然响起,一点点,亿点点的大小不一的各色灵光忽然聚拢,渐渐地,有了一个人的形状。 ——哪怕还模煳着,他们也能认出他是谁。 祸灵身体的「漏洞」越发的堵不住,力量崩溃的速度越来越快,这时又看到容墨,听到他这「高高在上、看透一切」,他最通透的话语,顿时更加怒吼中烧。 第222页 「一体?同源?」 「那凭什么就因为我是祸灵,就遭人诟病?」 「你受了多少吹捧多少敬仰,我就受了多少咒骂多少唾弃。」 「既然都是灵,既然福祸一体,那凭什么生双灵,只有我一个不好吗?」 「只有我一个!」 ——容墨莫名想到曾经见过的,生了二胎的家庭的状况。 嗯,就忽然很有诡异的画面感。 当然,祸灵所作所为,可比千千万万个熊孩子的破坏力更强千万倍。 不单单是对容墨,还有对这世间生灵,甚至还有别的小世界。 就当下容墨知道的,就有言凤起他们的来处。 「天地生灵,自有命数。」 如果没有这看似有理有据但实则飘渺虚无的「命」,他们会不会形成自我意识都难说了。 生时无对错,但成就自我意识后,走的每一步就有对有错,甚至因为他们的身份,每一次的行差踏错都会对别的生灵造成巨大的伤害。 容墨不能替那些因为祸灵的作为而丧命的生灵们对祸灵做出原谅的抉择。 ——祸灵心有不甘就做了错事,可其他生灵又何错之有呢? 「我们一同回归本源吧。」容墨坚定原本的决定。 多少年后,福祸两运是否还会觉醒灵智,又或者觉醒一个还是两个,就交由「命数」评定。 原本凝聚成容墨的亿点点光芒,随着他的话又再度溃散,一点点的,一往无前的沖入祸灵的体内。 本就不停流逝力量的祸灵,迎来更快速的崩散,从他体内迸射出一道道光芒。 灰黑色的光芒之中夹杂着金色的光点,像是夜幕之上,亮起的点点星光。 「不!」祸灵发出不甘且屈辱地嘶吼声,双手慌忙去堵身上的缺口,可是堵了这里,又冒出哪里,根本没有补救的机会。 栾音的血肉之躯在第一次出现漏洞的时候,就已经支撑不住,血肉如同容墨之前那样,尽数化作虚无。 祸灵以为自己显出本体,就能找到挽回的办法,可容墨太狠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最后一个字的余音还没落下,祸灵已经崩散成亿点点的光点,向这广袤的世间每一处角落散去。 细细看来,每一个光点都似乎是两种颜色。 言凤起茫然地抬手接着到了身前,渐渐消失颜色的光点,他伸手抓了几次,却次次落空。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同样的话,言凤起的情绪却与祸灵截然不同。 「你又骗我,还什么十八年。」言凤起狠狠压榨体内枯竭的灵力,这才聚拢起几个光点,对着它们说话,似乎能够想像容墨就在眼前。 「你有什么把握说自己十八年就醒?」言凤起想将手中的光点揽入怀中。 但是不行,他本就是挤轧出来的灵力,稍不注意就会后继无力。 到时候这些光点就会飘散。 而且,他也没有再多的力气去做其他的,就是这样将光点聚拢在手心,就已经废了最大的力气。 「上一次,好歹还留了一丝灵智给我,这一次你散的这么彻底干净,是绝了我所有的念想吗?」 「就算我能等你千千万万年,你还能想起如今的事情吗?」 言凤起就这样枯坐着,等再也榨取不出什么灵力,等那光点终究还是从他手中溃散,从他眼前消失。 日升月落,昏迷的其他人醒来。 「不,你什么也不用记得,只要你会醒来,只要,能让我找到你。」 昏迷的人从尚算清醒的其他人口中得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很多地方依旧不明就里,因为还都没有想起他们曾经做过的牺牲。 而听到言凤起最后这句含混在口齿之间的话,他们相互看了一眼,总觉得言凤起对容墨的感情,其中有些东西深厚的令他们心惊。 (-w-) 直等到许久以后他们陆续想起,回忆曾经都是露出一抹笑意。 ——原本的他们在自己的世界曾多少次怨恨过自己的背运,如今就有多少庆幸与喜悦。 原来,他们早就做好了魂飞魄散的准备。 原来,那个人虽然有时恶劣的就喜欢看他们争吵不断,可对他们也是真心。 原来,他们早就已经只是他表面上的侍从,实际上他们都是能为对方捨身赴死的兄弟与家人。 ——哦,不过他们之间出了个一个叛徒。 「嘁,我觉得大人还是应该选我,我可比他好看的多,还是温柔、善解人意。」 「哪像那个傢伙,不管哪一世都没我长得好也就算了,性格还要么冷冰冰,要么阴阳怪气。」 亚里斯就十分不服气。 以前他跟言凤起争夺大人的目光,那是纯粹地争夺,现在,他被言凤起这个胆敢对大人有非分之想的「叛徒」给「点醒」了。 他觉得,他完全可以从另一个方面来服侍大人。 ☆、番外 隆冬寒雪,冷风如刀。 苍凛山的结界之外,厚实的大雪一人多高,唿啸的风中裹夹冰晶,犹如利刃般削断了密实白雪下费力伸出的犹自不屈的小树丫。 便是能飞天遁地的修士来了这里,没有化神期之上的修为只怕也渡不过这一片冰天雪地。 而苍凛山不可撼动的结界之内,却是繁花似锦,一片鸟语花香。 第223页 言凤起一人斜倚在榻上,这里是他宫殿的云台之上,除了魔尊,旁的侍从都无召不可入内。 这位传言里令人谈之色变的魔尊大人,正穿着单薄的云纱,慵懒闲适地靠在榻上,有一杯没一杯的饮一口灵酒。 ——如果不是这魔宫之中的环境,只看此人,不论是他的容颜还是气质,都只像是一个养尊处优的翩翩贵公子。 谁能想像他这副惑人面貌下,令人胆寒的「魔尊」本质? 不过,寻常人也见不到他此时的模样就是。 而见到他此时模样的人,要么是他的心腹,要么…… 就是从天而降,对这个世界毫无所知的人。 (-w-) 魔尊寝殿的云台之上,除了肉眼不可见的结界,就是因结界而生的「万里晴空」。 往日里,从没有人敢在魔尊寝殿的上空御剑飞过。 但今时今日,不但有一个人从寝殿之上堂而皇之地「飞落」下来,他还「胆大妄为」的落在了魔尊的怀里。 ——尽「投怀送抱」之能事。 容墨望了望接住自己的长髮美男,又不可控制地仰头看了看天上。 他不是从楼上掉下来的,这里也没有楼,他也没有死,接住他的这位大哥,也好像毫髮无伤。 没有受他连累,被砸成肉酱的一丝迹象。 容墨一时脑子乱七八糟想了许多,就是最该想到的地方,他恍若未觉。 他还坐在人家美男的怀里,人家没有推开他,他也没想到两个人这面对面坐着又抱着的姿势,有多么令人遐想。 而言凤起,他身为魔尊,从未被人近过身。 ——即便是近身伺候的侍婢女官,从来也只是准备好一应物品,穿衣洗漱也都是言凤起自行解决的。 这一次,遇上不明人员竟然能够毫无异样丝毫不引起警觉地通过他苍凛山的结界,还直奔着他而来,他本该第一时间将人击杀。 但对上这人的眼眸的时候,言凤起不但没有动用灵力,甚至还将人接了下来。 然后,两人面对面这么看着。 两人之间互相丝毫不觉得尴尬,可若有第三人看来,就觉得这场面处处透露着诡异。 「咳,下去。」言凤起冷着声音,松了手,却没有推容墨。 他能感觉到这人身上毫无灵力,怕是他一招之下就能形神俱灭。 那又是怎么毫无声息通过他的苍凛山结界呢? 到现在,他的下属们还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的。 「哦,哦。我,抱歉。」容墨这才被点醒一般,有些尴尬地手忙脚乱地从人家身上下来,抻了抻自己身上皱巴巴的卫衣长裤。 ——他本来正工作着呢,怎么就毫无预兆的在平地上失足也就算了,还一失足失到了这么个地方? 他怎么看,这里都不像是地球,还有这个气质卓然,一眼就觉得不凡的男子。 不论从容貌还是气质,哪怕只是简短的话语,容墨都能感受到这人不怒自威的气势。 「那个,谢谢你,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忽然就落到这里。」 言凤起看着他这古古怪怪的穿着,也知道这人的情况可能会出乎意料,不过他还是面不改色,只当做寻常似的点点头。 ——不管容墨说的真话还是骗他,他都不会轻易表态。 容墨对比两人的穿着,又看四周的环境,他不敢说自己的真实来处,怕这些人对他这个「外星人」进行灭杀。 可又不敢也不知道该怎么编瞎话,毕竟眼前这人一看就知道不好骗。 容墨有一种感觉,这人也就是看着神色寻常,但动起手来肯定是个果决的。 「这里是哪里啊?我,叫容墨。」容墨琢磨了良久,还是不敢先吐露什么,「我能问一下,你的名字吗?」 言凤起抬头看这个刚刚一眼就能看透他肯定进行过剧烈心理挣扎的小傢伙:「言凤起。」 他放下手中的灵酒,一挥手,原本小几上的酒壶酒杯与托盘都尽数消失,换上一个茶盘,上面放着小炉、茶杯和滚热的灵茶。 那气味清淡却存在明显,好闻的让容墨忍不住吸了吸气。 然后就觉得自己这动作有点丢人,小心坐到另一边,也没凳子还是垫子,不过容墨也不觉得这里凉,就坐在地上也可以。 他还觉得这个地方气温十分舒适,明明他跟言凤起的衣服薄厚程度明显的不一样,可看着两人都是不觉得难受的。 ——当然,在言凤起展示灵酒换茶的「本领」的时候,容墨心头已经在尖叫了。 明面上,不动声色地坐下。 内心里,激动的恨不得捧起来,这一看就是法术、法术啊! 他是进入了什么修仙世界,还是就是一个满地神仙的世界呢?总之,太令人激动了。 一口茶入口,容墨本来准备缓一缓激动的心情。 不过,心情平静下来后,容墨就又不得不考虑起自己的处境。 ——一个凡夫俗子忽然落入仙人的世界,他,他能活过一集吗? 容墨可不觉得自己是个什么三天鍊气五天筑基一年飞升的天选之子,他自小都是最倒霉的。 「想些什么东西?」言凤起把茶杯往小几上一磕,发出轻微的一声脆响。 虽然容墨一声不吭,但那脸上足足一出大戏,言凤起几乎能将他的激动、担忧的情绪看个七七八八。 第224页 容墨以为自家低垂着头,就连完全掩盖自己的情绪,却不知道一个人不能很好隐藏的情绪,不仅仅是透过脸色、眼神透露出来。 比如此时此刻,言凤起就觉得容墨整个人都透露着惶惶不安。 他没在第一时间对容墨动手,那么短时间内,只要容墨没做出什么事儿让他有足够出手的理由,那言凤起也不会情绪反覆的立刻要杀他。 ——明明之前还没丝毫畏惧情绪的小傢伙,怎么忽然就蔫了? 胡思乱想了些什么? 言凤起难得对一个人生起一些兴趣,所以就自己开口问了。 毕竟身为魔尊,他想做什么从来都是随心所欲,而不需要考虑什么,瞻前顾后的。 但他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语调里带着一丝小心,似乎怕吓着容墨。 简直是有点宠溺,魔尊什么时候这么「为人着想」过。 容墨还是惊了一下,但是被人打断思绪的那种惊,并不怕,而且看着言凤起还忍不住想要倾诉。 他咽了咽口水,又忍不住喝了一口茶水:「我,我就是一下想到,这里对我来说可能很危险。」 容墨费力地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现在哪里还笑的出来啊。 ——他多少也看了一些仙侠剧和小说,可知道那样的世界里,所有人都高来高去不说,就是一些兽类甚至植物,都厉害的不行。 他这个凡人,别说纠结吃荤吃素的问题,那些灵兽灵植不吃他也就是不错了。 想到这些,他厚着脸皮请求言凤起:「言、言先生,请问一下您知道哪里有凡人生活的地方嘛?就,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脚踏实地的那种凡夫俗子生活的地方。」 虽然可能仙界就算有凡人生活的地方,他也未必能很快适应,但总比待在这仙界,可能会明摆着就要饿死的结果好吧? 言凤起倒是很快理解他话里的深层意思。 也不纠结他那古古怪怪的称唿问题。 ——那个传闻中脾气稀烂的魔尊,此刻面对这样一个刚见上面的陌生人,脾气却出乎意料的好。 如果让旁人看见,只怕恨不得自戳双目证实一下自己就是瞎了也不会受什么蛊惑,「看」到这样场面的决心。 言凤起指尖缓缓在小榻的扶手上轻敲:「怎么,你好不容易接触到能长生不死的修行世界,却还想着回到凡俗中去生老病死?」 容墨张了张嘴,一时没有回答。 乍然遇上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存在,谁能即刻肯定的说,自己不羡慕,不想要呢? 但是,拜师学艺什么的,对别人来说不是更麻烦的一件事? 他想请求别人送他去凡人生活的地方,已经是很厚脸皮了。 还能请别人收他为徒,然后为他的未来一直出谋划策,甚至保驾护航吗? ——他跟言凤起是第一次见面,而且如果不是言凤起接住他,自己这次哪怕不摔死,也肯定会很惨。 比如言凤起受惊,并且把他当成什么不轨之人,刚才就能直接将他击杀,怕是连渣渣都剩不下。 跟这些仙人的存在去没脸没皮,容墨还是做不到的。 那无异于拿小命去博。 还不如去凡人世界里自生自灭了。 言凤起或许还能看在他不算碍眼又很是可怜的情面下,大发善心的送一下他,给他省了路上的艰难。 容墨想了想措辞,小心给言凤起解释。 成为仙人这事儿,谁没事儿不想想? 但是,也得认清事实,没的那么麻烦人的。 他又不是什么根骨清奇,让人追着抢着当徒弟的好资质。 「哦,你这意识是,本尊没有检查你的资质,然后跟在你身后追着求着你当徒弟?」言凤起明知道容墨并不是这个意思,却是这样问。 惊的容墨一下恨不得跳起来。 言凤起原本就不错的心情,顿时更好了。 这时,云台之下,寝宫之外,言凤起的贴身女官传言来请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