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醒多了个鬼王老公》 第1页 《一觉睡醒多了个鬼王老公》作者：香炒牛河【完结+番外】 简介： 宋和玉家里人瞒着他给他结了一门阴亲。 一觉醒来发现多了个鬼老公，从此成为已婚人士。 关键是，这个鬼老公还有点厉害，解决了他不少撞鬼问题。 某天他恍然大悟，发现自己会撞鬼，貌似是因为跟个鬼王老公结了婚...... 【小剧场:鬼王:老婆，你看我又帮你解决了一只鬼，我厉害吧。 宋和玉一身的清冷气质，翻他白眼:你什么时候解决一下你自己？ 鬼王:怎么解决？去床上解决吗？】 第1章 摸到只手 寂静无人的教师办公室内，窗户外昏暗的日光艰难地照射进来。 办公室里，一个年轻男人趴在桌上小憩，他的眼眸紧闭，身上穿着单薄的白衬衣，汗湿后能隐约看见光洁的后背。 狭窄的门缝中悄无声息渗透进来一缕黑色雾气。 如同流动的水液一般，沿着地面爬行，来到年轻男人的脚边，慢慢变成个高大的人形。 上半部分微微弯折，浓重的雾气快要将男人的脸遮盖、淹没，看着竟然有点像在接吻。 站在第三视角望着这一切的宋和玉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从无厘头的噩梦中甦醒。 他忍着头痛捏捏鼻根，想到梦里看见的钻进门缝的鬼东西，他眼神中闪过一瞬惊慌，赶紧扭头看门口。 办公室的门大敞着，也不止他一个人在室内，悬着的心瞬间放下来，抽了张纸巾擦掉手心的冷汗。 「和玉，你今天只有一节大课吧？」温柔的女老师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镜，圆润的眼眸中像盛了一汪春水。 「嗯。」宋和玉恢復精神后起身整理好书本，撩眼看向她，「柳老师有什么事吗？」 这一周他的身体都很不舒服，明明没有下雨，天气预报显示未来半个月都不会有雨。 但他总感觉衣服很湿润、很沉重，附着在身上令人很难受。 家里的被子也是这样，因此，这半个月以来，他都没能睡个好觉。 「没事，我就是…想问问，您今天晚上有空吗？」柳老师抱着书有些侷促，「我手上多了一张电影票……」 「抱歉，我今晚得给我侄子辅导作业。」宋和玉扬起温和疏离的笑容，同他这个人一样。 浑身都透出与世隔绝的疏离感。 「好吧。」柳老师嘆了口气，转而又想开了，笑着埋怨，「想约你一次真难啊。」 宋和玉想了想安慰：「会有更好的人选。」 他银灰色的瞳孔在日光下近乎透明，柳老师第一次见他还以为宋和玉是盲人，后面才知道是遗传——宋和玉母亲的眼睛也是银灰色。 告别几位共事的老师，宋和玉顶着烈日坐上公交车回家。 公交车一路摇摇晃晃行驶到荒凉偏僻的城郊，路途上所有人都陆续下车了，剩下他一个。 「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住在这么安静的地方吗？」公交车司机是个健谈的中年人。 「也许，我钱不多，刚好够买这儿的房子。」宋和玉不介意跟司机聊两句。 「您说这儿还有别的年轻人来过？」 司机毫不犹豫地说：「是啊，就今儿上午吧，也有一个帅小伙从这儿下车，我跟他打招唿他还朝我笑来着。」 没听说过有新搬来的年轻住户啊，宋和玉思忖着，提着笔电下车，走进「景明小区」。 门口沐浴日光的大爷精神奕奕地同他打招唿：「下班回来啦，今天挺早啊。」 「嗯，今天只有一节课。」宋和玉特意避开大爷晒的那方太阳，西装笔挺，姿态端正。 深得小区老人的喜爱。 大爷摆摆手要他赶紧回去吃饭，等他走远了，才乐呵呵地感慨： 「哟，头回见小玉带朋友回来呢，还挺高的，大小伙子，一顿能吃不少吧。」 景明小区里住的大多是拆迁户，有户人家不想要，嫌这里太偏僻，宋和玉刚好想买偏僻房。 双方一拍即合，手续交接完的第二个月，宋和玉就住了进来。 没什么需要挑剔的地方，所有设施都是新的。 十一月温度还行，关上窗客厅不会太冷，宋和玉洗了澡就坐在客厅里准备明天要讲的课件。 日暮西沉，窗外陷入墨色，屋内的光线仅剩下电脑屏幕幽幽的白光。 手臂上起了层鸡皮疙瘩，睡衣后摆钻进来一股凉风，宋和玉打了个冷颤，抬起头才意识到天黑了。 奇怪了，是他忘记关窗了吗？ 今天怎么这么冷。 小声嘟囔着，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起身去开灯。 身后的凉意更重了，宋和玉偏头打了个喷嚏，在黑暗中摸索冰箱边上的开关。 往常一下子就能确认的位置，今天却摸了半天都没摸到。 是被冰箱挡住了？他伸手探进冰箱与墙面之间的缝隙。 摸到了一只冰凉的手。 唿吸停止，宋和玉瞬间缩回手，僵着身体站在原地不敢动。 半晌，没发生别的事，他才大着胆子，再次伸手进去，额角滑落冷汗。 客厅瞬间亮堂，这回很顺利。 眼睫随着唿吸颤了颤，他鼓起勇气朝冰箱后看去，空空如也，仅有一根冰箱线小幅度晃荡。 第2页 宋和玉捂住碰到过那东西的手。 站在原地长舒了一口气。 「可能是太累了，毕竟明天要上一整天的课。」 晚上还要帮别的老师代为管理两节晚自习。 今天是该早点睡。 经歷了摸手的一段，宋和玉想了想，就没关客厅的灯，保存完课件便回卧室躺下。 留了盏檯灯，在辗转反侧中艰难睡着。 身上很重，好像挂了千斤重的东西，鼻尖涌动着潮湿的腥味。 低头只能瞧见漆黑一片的路面，宋和玉知道自己肯定是没睡好做梦了，也不是很在意。 任由梦境自由发展。 脖颈旁耷拉下两只手，垂在齐闻秋余光所及的位置。 「救救我。」 背上趴着的东西突然说话，声音辨不出男女。 「什么？」宋和玉累得气喘吁吁，一下子没听清。 「救救我，我好冷。」后面的人又说了一遍。 声音嘶哑，夹杂着漏风的动静，像是喉咙被人刺穿了一般。 这绝不是人能发出来的声音。 贴住脖颈的冰凉感觉如此真实，宋和玉脑海中浮现出自己摸到的那只手。 挺大只的，骨骼分明，手指很长，他整只手盖上去的时候是盖不完的。 几个小时的心理建设全部白做——他就是摸到了一只鬼手，没有受到疲惫的影响。 「你要去哪儿？」宋和玉哑着声音问，腿脚在急剧的寒冷中慢慢失去知觉。 「我要…回家！！」 最后两个字声音很大，风声更加悽厉，宋和玉听见了刀子刺进肉里的声音。 感觉他的嵴背也要被扎穿了。 如果现在有人在宋和玉的家里，就会看见他的床头有一团巨大的黑影。 黑影里包裹着一个身量高大健壮的男人，正弯着腰，面无表情地看着熟睡中的宋和玉。 这一觉睡得宋和玉腰酸背痛，他听着闹钟，艰难从床上爬起。 趿拉着拖鞋，揉着脖子去卫生间洗漱。 经过镜子时抬头，脚步顿在原地。 镜子中的人手捏着后脖颈，一头乌髮乱翘，银灰色的瞳孔紧缩。 而露在外面的脖颈两边，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淤青。 「宋老师。」柳老师围着牡丹花丝巾，穿着一袭红色长裙，万种风情地来打招唿。 看见宋和玉眼下的黑眼圈时愣了下：「怎么啦，今天不是很冷啊，怎么就穿上高领毛衣啦？」 「没事。」宋和玉勉强回以微笑，就算疲惫，他这张脸依然有种颓丧的帅气。 第2章 后排坐了个人 「你认识…那方面的人吗？」宋和玉有些纠结，他是个教政治的，按理说应该带头不信鬼神。 「哪方面？啊……」柳老师重又打量他，露出瞭然的神情，「之前我妈给我推荐了一个，不知道靠不靠谱，我推给你吧。」 「好，谢谢。」宋和玉加上大师，夹着书本去教室。 上完一整天的课，晚饭时看了眼手机，对方通过了好友申请。 头像是个白底黑字的「道」，一看就是跟玄学相关的号。 想了想，宋和玉还是准备先放一放，等事情发展到不受控制的程度再说。 他又没做过亏心事，总不会莫名其妙招来一些不好的东西。 这么一想，心里舒服多了。 大师也没给他发消息询问加好友的意图，倒是他妈妈发了几条信息过来问候。 压下心里翻涌起来的无奈，宋和玉点进聊天框。 【母亲：我跟你爸说过了，他不会再安排人跟你相亲了。】 【母亲：我知道你喜欢男孩子，昨天托人帮你介绍了一个，长得挺俊的，你应该已经见到他了。】 见到谁？宋和玉一头雾水，他昨天没有见到过同龄人啊。 与此同时，他妈妈的信息还在继续发送。 【母亲：他有些特别，但是没有恶意，你不要被他吓到，多的我也解释不了，但是你要相信妈妈不会害你，妈妈是有苦衷的。】 结尾两句话宋和玉过去二十五年听过无数次，现在看见依然禁不住动容。 不是感动，而是难过。 他家在南方，出柜那会儿闹得很不愉快，家里人把他的所有行李打包全丢出来。 母亲当时…抹着眼泪在一边看着，没有阻止他们，眼中饱含失望。 仿佛他是一时失足做了违法的事情一样。 远离家乡到了现在的北方小城里教书，宋和玉觉得现在的日子不错，不想再被别人打扰了。 还有一件奇怪的事，他明明从来没有跟家里人讲过现在工作的地方，更别提住址了。 他们是如何介绍相亲对象跟他见面的？ 也许是昨天晚上碰到的怪事太毛骨悚然，宋和玉忍不住往不科学的方向思考。 理智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抬眼望向讲台下坐得满满当当的大学生，不自觉松了口气。 没事的，就算要发生灵异事件也不会挑人多的时候。 嘆了口气，他抹了把脸，眼睫下垂落在手机屏幕上。 几番删删减减回道： 【宋：不用了，我现在不需要相亲对象，你们也不用强迫自己接受。】 回復完关掉手机，他翻开思政课本，眸光无神地落在书本上，好半天也没看进去一个字。 第3页 「老师，我想问个问题可以吗？」 拜託他代课的老师也是教政治的，他们俩的课程进度差不多，由他回答学生的问题也没关系。 「怎么了？」宋和玉撩开挡住眼睛的髮丝，微笑着看向来问问题的学生。 逆着光，看不清学生的脸，只能看见他高大结实的身体，声音也挺低沉的。 身上有种很违和的成熟气质，显得他不像个学生。 「老师，我想问……」学生弯腰凑近，身上不知从哪沾染来浓重的水汽，「你准备什么时候救我呢？」 宋和玉神情一僵，浅淡的瞳孔紧盯着学生，结实的身躯在他眼前慢慢融化，变成了一团黑雾。 那团黑雾跟昨晚背上的鬼一样，亲密无间地笼罩在宋和玉的身体上。 「我们已经结婚了，你甩不掉我了。」 「老师…老师！」 带点疑惑的唿唤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将宋和玉从令人窒息的泥潭中拉出。 睁眼，灯光炽亮，胸腔鼓动，心脏急速跳跃。 「嗯…你是？」宋和玉还有些唿吸不稳，面色惨白，尽量平静地跟学生讲话。 身体下意识向后仰，害怕面前这个学生也变成黑雾。 「老师，我们要下课啦，看您一直没醒，我有点担心。」男生笑起来很阳光，逆着光面容也依旧清晰。 「没关系，你们先走吧，我来关灯锁门。」宋和玉撑着额头，旁边的学生在包里一阵翻找。 找出瓶苏打水放在讲台上，语气真诚：「老师，看您的脸色太差，喝点苏打水会好点。」 说完没等宋和玉反应便背上包出门了。 看背影还挺活泼。 「谢谢。」宋和玉对着空气小声说，修长的手指握住瓶盖，指尖不明显地颤抖着。 两口水下肚，情绪平復了许多。 检查完电闸有无关闭，他锁上教室门。 学校里陆陆续续有回宿舍的学生，三两结伴，宋和玉要去大门，与他们不同路。 这个点没有公交车，他招手打了个出租。 「您好，去哪儿？」司机嚼着槟榔，普通话挺标准。 「去景明小区。」宋和玉回答。 「…有点远。」司机咀嚼的动作顿了下，与后视镜中的齐闻秋对视，十分肯定的说，「得加钱。」 「行。」宋和玉没力气计较。 简单交涉完，司机发动车子朝郊外开去。 车子穿过一片霓虹灯光，宋和玉合眼靠着车窗，五颜六色的灯照在他身上，他的脸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浑身透着股疏离味道。 「哎，你是戴了美瞳吧？显色度居然挺高，哪家的啊，戴着不难受吗？」 车已经行驶了一段距离，开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方，他也有点憷，想尽办法找后座的乘客聊聊天。 「不是美瞳。」宋和玉挑了最重要的问题回復。 「哦哦。」司机一时无话，打弯的时候紧张地朝路边看了眼。 宋和玉也顺着看过去，路边刚好是公墓入口。 「这边有烈士陵园，不用太害怕。」宋和玉安慰司机，合眼的那十分钟里他恢復了些精神。 离景明小区越近，他反而还不安起来了。 「啊？你不知道这里的事吗？」司机一愣，话匣子打卡，「这里的烈士墓搬到市区去了，那边最近在修一座烈士塔，说是为了纪念先人。」 「这边最近挖空了好多墓，我好几个同事跑这条道的时候都碰见了怪事儿。」 「嗯？是吗？」宋和玉完全没听说，他偏头看向窗外。 公墓的大门已经遥遥甩在后头，但看窗外杂草丛生的矮山，他后知后觉的有些发冷。 司机还在继续说：「我那几个同事都说开到这条道的时候看到后视镜里，后排坐了个人。」 第3章 过分的事 「这样啊。」宋和玉直觉话头该在这里打住，他转移话题，「从这到景和小区快了，一共多少钱？我现在付给你吧。」 拿手机的时候手冻僵了没握住，宋和玉深吸一口气，弯腰下去捡，几根稍长的髮丝垂下来挡在眼睛前。 「一共一百三吧，行不？」司机卖了个惨，「我待会儿还得往回开呢，到家都十一点半了。」 「行。」宋和玉扫了码，手机亮光打在脸上，他的面容映在车窗上，按下付款。 那瞬间，手指悬停在屏幕上，宋和玉勐地看向座位边，空空如也。 司机被他突然抬头吓了一跳，差点把槟榔咽下去：「我靠，你…您别吓我，咋了？」 他试探着朝后视镜中看去，没有异常啊，刚才那瞬间他还以为后排多人了。 「没事，我眼花了。」宋和玉扯动唇角笑笑，维持不到两秒就散了。 手机页面跳转的那刻，他看见窗玻上映出两颗紧密挨着的头，有个人在离他很近的地方看他的手机屏幕。 似乎还能感受到对方那有些扎人的髮丝。 但看司机又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了，他也没说出来，徒增恐惧。 今天回来晚了，小区漆黑一片，宋和玉摸黑，靠直觉进入电梯。 家里的灯好像出问题了，客厅的灯不亮，宋和玉借着手机电筒查看，是里面的灯管圈烧了。 「明天买个灯泡自己换，应该也行。」宋和玉嘟囔着。 第4页 钻进浴室洗了个澡躺上床，手指停在檯灯按键上，最终决定还是不关。 睡衣是买的最柔软的款式，被子床单也是，宋和玉的睡眠质量很差，只能靠外物辅助。 裹紧被子，鼻尖嗅闻到熟悉的橙子香味，精神放松下来，缓缓沉入梦乡。 他的腰上很重，好像有个人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身后靠上一个很冷的胸膛，冻得他一哆嗦，那人又退开了点，被窝中的温暖重新覆盖了宋和玉。 怪了，明明没有要找男朋友的意思，他怎么会做这种梦呢？ 迷迷煳煳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极具野性魅力的男人的脸。 对方看起来很年轻，眉眼间的傲气还未收敛。 见他睁开眼，男人挑眉，目光落在他苍白的嘴唇上，下一秒径直亲了上去。 力量悬殊太大，宋和玉无法反抗，他被动地承受着眼前人带给他的痛苦和压迫。 双手被牢牢抓住束在头顶，宋和玉用力踹他的腿，脑子里一片空白。 怎么回事，他进门时确认过锁好门了，为什么会有人闯进来？！ 床铺的摇晃声使他心底泛起恼人的羞愤，闭上眼不看面前人的脸，想出声叫他滚出去。 张开嘴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身上也没有力气，反倒被人找到机会再次亲下来。 好在那人没有更近一步的意思，亲完便躺在一边搂住他。 就这么过了一夜，再睁眼时天已经亮了，宋和玉摸过手机，瞥了眼时间，上午九点。 离他上课还有五个小时，太累了，昨天做的梦太真实了。 尤其是那个男人的脸，魔咒一般烙印在他的脑子里。 让他想起来就忍不住拳头紧握，那个男人应该庆幸这是个梦，不然宋和玉一定会报警抓他！ 做了个「春梦」，宋和玉心情有够郁闷，这让他想起了出柜之前的事情。 确认自己的性取向不是因为他喜欢上了谁。 而是宋和玉察觉自己在发现同龄人看小电影的时候，第一反应竟然是噁心。 硬要解释的话，这也不奇怪。 导火索是，同一寝室的室友对他表白，他当时心里想的和回復的答案都是：我们不合适。 为什么会首先想到不合适，而不是「我们都是男人，不可以在一起」。 因为这两件看起来有些幼稚的小事，宋和玉确认了自己的性取向。 就算出柜了，他也没找到过合眼缘的另一半，昨天晚上梦见那个倒是还行，看着挺顺眼，但是一声不吭就亲上来的行为太恶劣了。 他嘆了口气，借着吐牙膏沫朝着洗手池「呸」了三声。 还好他在现实中不认识这号人，真没素质！ 不知道怎么的，明明睡了一整晚，早上起来居然会头痛。 轻轻捶打两下太阳穴，宋和玉洗漱完准备去买个灯管自己换上，刚打开门，他看着规规矩矩放在门口的灯管沉默了一下。 来回翻看，看不出个所以然，上面也没写名字，倒是能看见牌子，是个大众熟知的好品牌。 刚巧旁边的张奶奶出门，宋和玉顺嘴问了句：「奶奶，你知道我家门口的灯管是谁放的吗？」 张奶奶年纪大了有点耳背，宋和玉重复问了好几遍她才听懂。 佝偻着身躯，扶着老花镜对着灯管看了好久，嗔怪地瞪了宋和玉一眼： 「这不是跟你一块住的那小伙子今天一大早买回来的吗？你不晓得嘛？」 「张奶奶，您别说笑了，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啊。」宋和玉后背起了层毛毛汗，笑容差点维持不住。 但是张奶奶压根不信：「前天你俩一道回来的，楼下李老头也看见了，还说你这么多年终于有个伴儿了，你还跟我俩装傻呢，放心我们不是那种封建的人」 这个「伴儿」的意思是朋友，老一辈人常这样说。 问得张奶不乐意了，她气性上头，转身下楼，身上缠的那些个儿女送的镯子项鍊发出丁零噹啷的碰撞声。 僵着手指捡起地上的灯管，宋和玉进屋，反手带上门。 视线环视屋内，所有的软装布置都有他的参与，大到窗户样式，小到桌上的花瓶，橱柜里的碗筷。 都是由他亲自挑选的。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然而现在这间屋子里，住进了另一位不速之客。 「我知道你在，你是谁？为什么要缠上我？」 宋和玉承认这样一个人对着空气大吼大叫的很蠢，但他现在急需一个发泄口，叫喊是最便捷有效的方式。 空气中没有一丝波动，他等了快十分钟，没有任何回应。 「算了，你不回我可以，我现在就去找大师来。」 宋和玉冷脸走进卫生间洗脸，镜中的人嘴唇过分红润，宋和玉伸手摸按上唇瓣，还有些微微刺痛。 张奶奶说的话联合昨天晚上的梦，他现在怀疑，昨天晚上压根不是做梦。 一股莫名的屈辱涌上心头，他狠狠擦了两下嘴唇，试图将昨晚的记忆重重抹去。 「找大师也没用，他也拿我没办法。」 陌生又熟悉的低沉男音在宋和玉低头时响起。 腰肢被一双大手扣住，宋和玉挑食挑得厉害，整体看起来还行，唯独被衣服遮住的腰，柔弱纤细。 「松开！」宋和玉倒吸一口凉气，愠怒地去掰腰上的手。 第5页 惊恐与愤怒交织，唿吸急促难以控制，一时之间竟分不清，他的手跟身后男人的谁更冷。 「松开放你去找大师吗？」淡淡的水腥味灌入鼻腔，宋和玉气急，低头咳嗽起来。 身后的男人没有松手，但是轻柔地在他背上轻拍，语调中夹杂的阴冷气息不容忽视： 「乖乖听我的话，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你的死活。」 杀一个人对他来说并不算难事，麻烦的是，那群老不死的竟然敢给他结阴亲。 第4章 江大公子 说的什么鬼话？都当面恐吓他了还不算过分？ 宋和玉喘着气，抬头看向镜子，镜中，他的身后附着着一团黑影…… 虚无缥缈，困住他腰的黑气缠得很紧，他快要喘不过气，肚子被勒得有点痛。 「你叫什么？」怕到极致他忽然冷静下来，唿吸里全是水腥气，仿佛现在正身处一汪深水池里。 在裸露皮肤上刮蹭的东西像滑腻湿润的水草，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江越青。」黑影回答完缠得更紧。 水草一样的东西缠上宋和玉的脖颈，他银灰色的瞳孔流露出痛苦神色，脱力跪在地上，抓住『水草』的手指泛白。 还能忍受，没事，比当初被他爸摁住头按进水里的时候舒服多了。 那个时候，他还以为会死。 「你…想要什么？」宋和玉莫名其妙被鬼缠上都还没说是什么，鬼还先生气了。 真是要多冤有多冤。 他要什么？江越青丢失了很大一部分记忆，目前就记得，家里那几个老东西妄想争夺家产。 不惜设计，先找人背后捅他刀子，再把他弄水里抛尸。 还真是为了钱费尽心机。 伏在地上挣扎的男人生了一副好样貌，此刻露出痛苦的神情也不显得狰狞。 「你说什么你都能做？」江越青蹲在宋和玉面前。 端着高傲的姿态看着宋和玉挣扎，不自觉生出几分愉悦。 算了，看在他只是个可怜人的情况下，就不提太过分的要求了： 「我写封信，你拿去寄到江家。」 就提这么简单的要求？宋和玉捂着脖子咳嗽两声，想把喉咙里不存在的水草咳出去。 跪坐在地上确认一番： 「你得保证，就只让我寄信。」 其他的事情宋和玉不可能答应。 江越青哼笑一声：「还有件事。」 他逼近宋和玉，后者吓得手撑地，警惕地往后退了半米。 「你每天必须让我亲一下。」江越青用极其恶劣的语调说出自己的过分要求。 他也不想亲，但是结了阴亲后，他要是不跟自己在阳间的阴亲对象有亲密接触，他会直接魂飞魄散。 还有事没做完，他现在还不能死，江越青还得看着那些害他死于非命的老头子一个个下地狱。 「……可以。」宋和玉应下。 这都是为了活着，宋和玉安慰自己。 他很聪明，哪怕在慌乱中也能很快想通其中关窍。 那张本就无甚血色的脸此时更是白得像纸，若是他站在雪地里，江越青疑心他比雪还要白。 这种贪生怕死的人居然有一双眸色特殊的清澈眼眸，比那些老头子们的浑浊死鱼眼看着顺眼很多倍。 他还没来得及给宋和玉下个「单纯好控制」的定义，宋和玉忽然抬头看向他。 同时扶住一旁的洗手台艰难起身，动作属实有些艰难。 没办法，宋和玉腿软，但他心不软，且跟明镜一般：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江越青野性的眉毛上挑，下半身恢復成死亡时的状态，像裹了一层厚重的青苔水草。 宋和玉皱紧眉头： 「你现在是不是必须得靠着跟我…接吻，才能自由行动？」 不然，对江越青一只鬼来说，想弄死他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宋和玉好不容易从困住自己二十几年的家里逃出来，他不甘心再次被人限制。 还挺聪明，但他可没说自己会回答。 江越青的身体越来越不像人，他的面目浮肿发胀，眼瞳青白，距离宋和玉仅有半米。 宋和玉感觉心脏在胸腔里抗议，随时准备从嗓子眼里钻出来透透气。 「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信明天给你，最近下班后不要在学校逗留。」 说完这句话江越青就消失了，独留卫生间瓷砖地面上的一摊水渍。 其中夹杂着河里生长的水草残肢，宋和玉这会儿才敢大声喘气，他佝偻着腰背，看着就是一副会走在张奶奶前面的模样。 下午乘坐公交去上班，宋和玉穿得更严实，没办法，他脖子上的淤青还没消，江越青又给他添上一笔。 「宋老师，您加上大师了吗？」 柳老师好几次从宋和玉身边经过，几次欲言又止，还是决定开口。 之前她会宋和玉也是因为宋和玉长得确实很帅，衣着打扮也很邻家，身上还总有种淡淡的橙子香味。 虽然宋和玉总是冷着脸，但是为人却并不冷漠。 不止她这么觉得，办公室里所有老师都这样说。 但是最近两天，柳老师却没从他身上闻到橙子香味，取而代之的是明显的水腥气和新鲜泥土混杂的味道。 联想到宋和玉最近要找大师看看的事情。 第6页 柳老师莫名打了个冷颤，一张俏脸不由得发白。 宋和玉跟往常一样，回以温和的凝视，轻声道： 「加上了，我的问题不严重，还没求助大师。」 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柳老师咽下口水，她的手指不自觉攥紧身前的工作牌，视线下滑，隐约瞥见对面人灰色的高领毛衣里透出青紫色的痕迹。 再一晃眼，又没看见了，估计是她眼花了，宋和玉脖子上怎么可能会有掐痕呢。 不过水腥气到是让她想起另一件事，她瞪大美眸，拿出手机跟宋和玉分享最近上报的大新闻： 「你看这个。」 柳老师涂了浅粉色指甲油的手指点在一篇新闻报导上： 「江家的大公子在宣布遗产继承人的当天连人带车一起掉进了河里，真的很可惜，听说最后要公开的继承人就是江大公子。」 不等宋和玉回话，柳老师接着道：「听说江家还给江大公子配了个合适的活阴亲，也不知道是哪位名媛。」 这场遗产继承战打了五年之久，柳老师会关注这则新闻也是因为江大公子那张帅得惊人的脸。 宋和玉却没听清她说的话，只听见「活阴亲」几个字，随后他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报导左上角的那张证件照。 照片上的人眉深目阔，眼窝很深，褐色眼眸中盛着阴郁，宋和玉有种被人攥紧心脏的错觉，唿吸发紧。 他勐地推开柳老师的手机，反把柳老师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没吃午饭低血糖犯了头晕，赶忙收回手机扶他： 「宋老师你没事吧，要不要我送你去校医室看看，晚六点学校还要开个政治讲座，要是身体不舒服的话怕是坚持不下来。」 第5章 不想看见你 宋和玉当然不是低血糖，他只是发现了自己突然见鬼的原因了——家里人给他配了阴亲。 在他还是个活人的时候，擅作主张强迫他跟一只鬼结了婚。 难怪，他就说几年不联繫的母亲怎么会突然给他发消息。 原来是这样，他本来还以为…还以为是家里人良心发现，觉得过去对他不好。 现在想想，与其相信狼心狗肺的家人，还不如相信地球明天就爆炸。 谢绝了柳老师的好意，宋和玉收拾好情绪，抹了把脸，灌下两口热水，让自己的状态看起来更精神饱满。 随后抱着书上楼，踏着上课铃声走进教室。 下午的两节课顺利完成，在学校大食堂里吃晚饭时，宋和玉拿出手机，翻出家里人所有的联繫方式，一併拉黑处理。 后天就是周末，他没课，到时候得去问问大师，有没有解除活阴亲的办法。 正想着，宋和玉看见手机屏幕上，他的聊天框里忽然出现一行字： 【没有解除办法，别想了。】 【现在，立刻，下班回家。】 用脚趾想也知道这是谁打的字，是那位报导上写明已死亡的江大公子干的好事。 这是宋和玉跟自己的聊天框，消息发出去也没事，他删掉江越青打的一行字，重新拼了一条：【不回。】 晚上的政治讲座请了一位有名的政治教授来发言，宋和玉半个月前就开始期盼这次讲座。 昨天晚上睡前他还仔细检查过笔电，确认不存在内存不足的问题。 江越青可没有跟他像小学生一样掰扯的心思，他不是在请求，而是命令。 既然宋和玉不服从，那就别怪他使用强硬手段。 宋和玉的胃口小，还挑食，他怕浪费粮食，排队打饭的时候让食堂阿姨给他盛了很少的分量。 土豆炒肉，挑着土豆给他打一点就行，饭钱该收多少就是多少。 反正是学校补贴的饭卡，最后钱都会回归学校。 努力吃完一小块米饭，宋和玉刚准备起身，身前忽然笼罩下一片黑影，挡在他将要离开的路口。 抬头，眼前是位身穿西装的高大男人，褐色西装贴身包裹住他宽肩窄腰的身材。 那张脸也是无可挑剔的存在，剑眉，眼尾稍下垂，棕色眼仁没有亮光，看人时透着一股令人发寒的阴郁。 男人单手插在口袋中，满意地看见宋和玉平淡的神情出现裂缝，银灰色的眼眸深处浮现出恐惧。 但是，满意的同时，他又觉得遗憾，遗憾什么呢？遗憾宋和玉看见自己的时候从没露出过笑容？ 一个普通的结婚对象而已，江越青笑话自己内心戏太多，就算他缺爱也不至于在这个老师身上找。 「餐盘放着，跟我走。」江越青懒得跟他争执，夺过他手里的餐盘放在桌子上，拽住他纤细的手腕。 一路不停地讲他拖到设立在食堂外面的杂物间内。 路上碰见很多学生，他们就像看不见快步行走的两人一样，各自讨论着一天生活的趣事。 摔上厚重的木门，隔绝了外界的光线，宋和玉脚下踩到打扫工具，身子不稳跌倒在身后的稻草堆上。 上面放着清除灰尘用的鸡毛掸子，不知道用了多久，白色绒毛都变成了灰色。 不对劲，这个环境很危险，宋和玉想赶紧爬起来逃出去。 「想去哪儿？」江越青声音低沉沙哑，他拽开衬衣领口，整个人将木门严实挡住，完全堵死宋和玉逃跑的路线。 「你…让开。」宋和玉重重喘气，他一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在旁边摸索可用的工具。 第7页 有没有扳手，或者是石头，宋和玉摸了一手灰，没能找到能跟江越青抗衡的物品。 反而再次被江越青握住双手按在稻草堆上，他结实的身体压下来，重重吻在宋和玉的唇上。 亲吻来势汹汹，一个唿吸炙热，一个没有唿吸，身上裹挟着死亡气息。 宋和玉莫名结了个亲，不仅甩不掉这只秉性恶劣的鬼，这只鬼还不让他听崇拜的教授的讲座！ 一桩桩一件件事情都让他心生烦躁，最让他委屈的还是江越青逼迫自己跟他接吻。 明明是江越青有求于他，他却连一句求助都没听见，反倒受到很多身体上的伤害，脖子上的淤青到现在还没消，还有愈发加重的趋势。 「让开……」宋和玉在江越青支起身体的时候偏头哑声斥责，「你走开，我不想看见你。」 屋子昏暗，江越青的视力不受限制，他能清楚地看见宋和玉红透的眼眶，蝶翅一般颤动的眼睫，唇角是他亲吻用力导致的破皮，口中能尝到不明显的铁锈味。 宋和玉的脖子上留下的痕迹很深，没个把月消除不了，这些是他的手笔。 江越青没让开，但也没再用力，宋和玉挥手轻易将他推开。 抬手重重在嘴唇上擦了两下，宋和玉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起身开门，大步走出去。 重重的关门声在江越青身后响起。 他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 不，他没错，是宋和玉不识好人心，他有心提醒宋和玉，回去太晚会碰见不干净的东西。 不是所有鬼都像江越青一样有生前的意识，他们只想找个替死鬼，尤其是墓园附近的孤魂野鬼。 他承认，宋和玉脖子上的掐痕是他干的，两次在宋和玉梦境里的时候，他还没恢復意识的，所以造成了误伤。 冰箱后面摸到的手也是他的，但是，计程车里跟宋和玉头对头看手机的人可不是他。 红着眼睛听完讲座，宋和玉心不在焉地将笔电装进公文包，提着包走出校园。 望着黑夜里空荡荡的街道发了会儿呆。 去听讲座的时候柳老师发现了他的异常，问他嘴角怎么破了，眼睛也红红的。 宋和玉随便找了个藉口说有人找麻烦。 实际上，也确实是有个江越青来找他麻烦。 要不是江越青，这次的讲座他会听得更舒心。 深吸一口气，再沉肩唿出去，把一身的浊气都排出体外。 宋和玉睁眼瞧见远处驶来一辆闪着绿色「空车」牌的计程车，不急不忙地招手拦下。 上车后，宋和玉：「师傅，去景明小区。」 前排的司机师傅目视前方，点点头。 第6章 没素质的鬼 车辆内部的皮座椅有点陈旧，宋和玉也不是没坐过旧车，没太放在心上。 闻着难闻的皮革味，感受着车子在轻微的颠簸中一路驶到郊区。 宋和玉知道，再有两分钟左右就能看见公墓的牌子。 后背无端涌起一阵凉意，像是有人在身后朝他脖子吹风一样。 别是江越青那个坏傢伙在捣乱，宋和玉怀着满腔怒气扭头，看了个空。 身后一个人都没有，黑漆漆的后车厢里映着车尾灯的绿光，看着有几分诡异。 大力搓搓胳膊，搓掉上面冒出来的鸡皮疙瘩。 宋和玉拿出手机，点开与自己的聊天框，指尖用力戳在上面打字。 【别跟着我了，谁给你结的阴亲你就去找谁！】 等了半天，屏幕上没人打字回復。 难道不是江越青干的？会不会是他太疑神疑鬼。 偏头看向窗外，宋和玉刚好看见一晃而过的公墓牌子。 阴森森的矗立在黑夜中，周围野草丛生，宋和玉视力不错，他看见支撑公墓牌子的一根柱子边站了个人。 低垂着头，长长的海藻般的头髮落到腰际，看不清面目，但是能看清皮肤很白。 是个穿裙子的小姑娘，看见他们的车过去，她抬起手缓慢挥动。 前排的司机专心开车，根本没看见那个人，宋和玉见状喊了声： 「师傅，停个车，那边有个小姑娘打车。」 这荒郊野岭的打车别提有多麻烦，还是深夜里，很少有司机跑这条路。 师傅疑惑地看向后视镜，后视镜中空空如也，是快速朝后远离的植物： 「你这个年轻人真是的，大晚上的吓唬我，哪来的小姑娘。」 司机师傅说完又用本地方言骂了宋和玉两句「小兔崽子」之类的话，车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明明就有啊，在公墓门口，宋和玉想给司机指出位置，他一抬头，沉默了。 落在车子后面的公墓门口，分明一个人都没有。 坐正身体不敢再说话，宋和玉浑身冷汗涔涔，他无端想起江越青强硬阻止他去听讲座的事。 强烈的恼怒情绪消散后，他的理智回归，江越青不会是提前预知到他晚上回家会碰到怪事，所以才逼他早点回去？ 「你有没有看见我的男朋友？」 身旁的空位忽然响起轻声唿喊，宋和玉身子一颤，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他紧咬嘴唇，握紧手机努力维持住唿吸。 肯定是错觉，只有他一个人打车，车上不会有其他人。 但是，宋和玉想到他听见的娇弱女音，不由自主代入了刚才在公墓门口看见的长髮女人。 第8页 如果那个年轻女人开口说话，与他现在听见的估计大差不差。 他不扭头，旁边的人会主动靠过来。 一股潮湿泥土的味道争先恐后钻进他的鼻子，僵硬着的肩膀被人挤住，使得他不得不朝车门贴近。 还没完，一个长发朝前耷拉着的头靠过来，跟他头靠头，张口是令人作呕的肉类腐烂味道： 「你不记得他吗？他看见你给自己发消息。」 什么？宋和玉完全无法理智思考，他的胸口剧烈起伏，肩膀慢慢环上一只手。 他低头看搁置在大腿上的手，眼前出现一张属于女人的娇俏瓜子脸。 原本该是眼眶的位置空荡，里面有血肉在蠕动，从中流出鲜红血液，顺着脸颊流下。 他跟自己发消息？那不就是几分钟前有人朝他脖子后吹凉气的时候吗？ 还真不是江越青干的。 「呵！」宋和玉倒吸一口凉气，脚下一软，差点从座椅上跌下去。 关键时刻腰上环上只结实的大手，牢牢箍住他的腰让他老实坐在车座上。 同时，吓唬他的女鬼被人狠狠一巴掌扇到后座另一边，身体没有实体，直接透过车门摔了出去。 刺骨的寒冷渗透腰上的西装布料，弄得宋和玉一身的温度快速流失。 「小伙子，你坐在车上都坐不稳啊，那我下次转弯的时候慢点。」 宋和玉听见前排司机说话，心跳这才放缓。 「没事师傅，我有点困了没坐稳，跟车速没关系。」 「那就好。」司机师傅的声音听起来也很奇怪，他嗓子里跟卡了颗润喉糖似的。 司机师傅是不是喉咙不舒服？这个想法在宋和玉脑子里过了一遍，没往深处想。 跟上次一样的路程，再拐过两个弯道就到景明小区了。 事实也确实如宋和玉所想，隔着二十米远的距离，他看见了景明小区。 司机师傅踩下剎车，停在小区门口，语调毫无起伏地对宋和玉说： 「到站了，下车吧，车费五十。」 比上次少了将近一半，宋和玉心下惊讶。 上次那个师傅不够实诚啊，收了他一来一回的钱。 「好的，手机支付可以吗？」宋和玉朝车前坐看了半天，没看见付款码，以为是司机收起来没拿出来。 「现金有吗？现金支付吧。」司机幽幽道。 漆黑的夜里，他的声音像是淬了冰块，听着使人心里发寒，应该是错觉吧？ 听人说话怎么会浑身发冷呢？宋和玉觉得还是天气降温的可能性比较大。 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坐久了，脖子很痛，后背和腰部也很酸爽。 「现金也可以，只有一百整钱。」宋和玉不怎么用现金，钱夹里面是前几天他取出来备用的一千整元大钞。 抽出一张递给司机，司机在他的钱箱里摸出张五十找回来。 宋和玉接过后就下了车，拢紧正装衣领，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家走。 「最近气温降得真快，真希望一回到家就有烧好的热水。」 踏着漆黑的小道一路往家赶，钻进电梯，按下六楼的按键，电梯门还没关紧，缝中忽然伸进一只手。 那只手漆黑无比，仿佛吸收了外边的夜色，进来的是个男人。 他一身的污泥，白衬衣染成了黑的，双手垂在身侧，指尖滴滴答答往下滴水，低垂着头不说话。 也没见他伸手按楼层，宋和玉心里直犯嘀咕，不敢出声，他心跳远超正常速度。 跟他同乘电梯的一定是人吧？宋和玉买下这里的房子之前没听说这边闹鬼啊。 也没发生过命案，不存在冤魂徘徊之类的。 当然，他本人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就算有鬼存在，他一般也不会往这个方面联想。 也许是因为莫名其妙跟一头没素质的鬼结了阴亲，所以才总会撞见不干净的东西。 第7章 我觉得行不通 又想到今天下午江越青警告他早点回家，宋和玉的脸色瞬间苍白。 一身污泥的男人站在他的右手边，宋和玉寻摸着，悄悄往左边迈了一小步，装作是在踱步。 不过，在电梯里肆意移动是一件很不文明且会危害生命的事情，宋和玉动了两下，高素质促使他停下脚步乖乖站好。 耳边忽地响起一声笑。 笑声很冷，带着嘲笑意味，宋和玉身子一僵，嵴背开始发麻，他种种咳了声来给自己壮胆。 余光瞥见右手边的男人在朝着他小幅度靠近。 他身上那股腐臭的泥巴味越来越沖，宋和玉感觉自己身上仿佛也裹上了淤泥。 该死，这电梯怎么还不到，不过是六楼而已，平时根本没有这么慢啊。 被迫往灵异的方向想，宋和玉深知自己必须得做点啥才能缓解现在的恐慌。 他拿出钱夹，装作翻找钱夹中的现金，一打开他就看见，一堆百元大钞里静静躺着一张绿色的五十元冥币。 这张唯一零碎的钱只可能是刚才坐车，司机找给他的钱。 他的唿吸加重，总觉得后脖子痒痒的，身侧的污泥男人也快挨到了他的手臂。 精神濒临崩溃的时刻。 「叮！」电梯到了。 门还没完全打开，宋和玉顾不得太多，直接扒着门沖了出去。 第9页 污泥男人也跟着动了，跟在他身后紧追不捨。 宋和玉没感觉错，那个鬼东西就是跟着他来的，想要跟着他回家！ 「江越青！」宋和玉鼻子一酸，在狼狈的奔跑中，缺氧的大脑里只装得下这一个名字。 家门的钥匙紧握在他手上，但他肯定来不及开门。 景明小区的房子遭人嫌弃不是没有原因的，每一间房子的锁孔跟钥匙都有点不匹配，能打开门，但是需要很费劲的拧动才行。 宋和玉平时不急不慢的开门都需要一分多钟。 眼下身后跟过来的东西不需要一分钟……不，甚至十秒都不需要，就能追到跟前。 不过，等他跑到跟前，那扇在宋和玉眼中散发着之光的门居然自动打开，将来不及剎车的他吞入腹中。 厚重的防盗门板在宋和玉进去后重重合上，紧跟着是重物撞击上门板的动静。 分不出精力细想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宋和玉跌入一个冰冷的怀抱。 用脚趾想也知道是谁。 「瞧你，这么急急忙忙干什么。」 江越青说得云淡风轻，不知道的还以为宋和玉只是被只小猫小狗追了一路。 实际上，那只「小猫小狗」现在还在外面撞门，似乎不撞开不罢休。 厚重的防盗门板被撞得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就会轰然倒塌。 宋和玉一张俊脸本就苍白，现在更是白得堪比一张白纸，看得江越青好笑。 也不知道那群老头子是怎么选的，在人群中精准选中个胆小鬼。 幸好是个长得还算合他胃口的胆小鬼，不然今天，他连提醒都懒得提醒，直接让宋和玉去死好了。 死了来跟他做一对鬼鸳鸯。 「咋了？吓到说不出话？」江越青很不给面子地笑话他。 他冷厉的目光落在宋和玉的肩头，动作轻巧地抬手掸了两下，嘴里发出宋和玉听不懂的声音。 只能靠不屑的语气猜测，江越青是在骂人。 江越青说的是鬼语，死人都会的一种语言，宋和玉能听懂才怪。 他说：「从我的小宠物身上滚下去。」 趴在宋和玉背上，跟着他回家的还有在墓地门口有过一面之缘的长髮女鬼。 她浑身颤抖，扒住宋和玉脖子的手失了力气，从他背上滑落，化成一缕黑雾，钻出门缝消失了。 连带着门外的污泥男人撞门的声音也消失了。 夜里重新变得万籁俱寂，宋和玉在江越青怀里埋头当了一会儿缩头乌龟。 确认没有声音后他才抬起头，先是扭头看看安静的门板，又转过头看向正被他抱住的江越青。 小心翼翼问：「他们走了？」 就算害怕，宋和玉脸上的表情也不曾失态，他的害怕主要表现在身体自主行为上。 比如，江越青是个死人，依然觉得宋和玉抱得他非常紧，像是要靠着挤压腹肌把他的五脏六腑挤出来一样。 「走远了，你要追出去看看确认一下？」 江越青作势要打开大门，搭在门把手上的手被宋和玉紧紧握住。 两人的手差不多温度，江越青极少被人如此冒犯的拉住手，他挑眉，却没收回手。 不知者无罪，这姓宋的小子一看就不知道他的身份。 看在宋和玉今天受了惊吓的份上，江越青决定，暂且放他一马。 江越青哼笑一声：「瞧你吓得那样，胆小鬼，难道是从小就这么胆小？」 这话颇具侮辱意味，宋和玉吓得眼角都被溢出的泪水浸润红了。 挡在江越青身前跟个自投罗网的小兔子似的，一点威胁力也没有。 屋内没开大灯，留了盏床头的檯灯亮着微弱的光，刚好能照清宋和玉不如平日里的清冷。 眼眸水润，瞳孔颤动着，身子发冷，通过握住江越青的冰凉手指清楚地传达给他。 真想亲他啊，一定是因为身上加了个婚约的原因。 也对，都算结婚了，他想亲直接亲不就行了？ 江越青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他空着的那只手，修长冰凉的手指捏住宋和玉下巴，对着他的唇亲下去。 毫无技巧可言的接吻，宋和玉脑子懵懵的，不知道江越青怎么会有心情在这个时候跟他接吻。 他的下巴被固定住，原本阻止江越青的手也反客为主被钳制。 后背紧贴着厚重的铁门，前后都是冰凉的触感，宋和玉身上的体温却不受控制热了起来。 「你……干什么……唔，放开。」 宋和玉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江越青若即若离地亲着，没给他逃跑的机会。 他低头，黑夜中看见宋和玉绯红的面色。 还真别说，这胆小鬼长得真不错，如果他活着，也许会跟宋和玉玩玩，不想在一起了，就给个几百万打发一下。 毕竟这人住着如此破旧的小房子，他出手就是几百万，总不能遭嫌弃。 江越青也只是听说别人这么干过，对待宋和玉，总觉得行不通。 第8章 你得对我负责 江越青亲够了，握拳感受了一下更加凝实的身体。 结阴婚也就这一个好处了，可以通过跟结婚对象亲密接触使他的身体更加凝实。 比起刚刚枉死那段时间里的浑浑噩噩，现在江越青能明显感觉到神智清楚。 第10页 记忆也在慢慢恢復，只要维持现状，要不了多久他就能亲自去应证叔伯们的报应了。 害了人还想善了？结个阴婚就妄想让他消气？未免太过异想天开。 不过，除了他享受到的好处，似乎也有坏处，坏处都在宋和玉身上。 他满怀怨气地瞪了江越青一眼，责怪：「你什么时候写信，我帮你寄到江家以后就去找大师解开婚约。」 这个胆小鬼又在打算什么？江越青戳穿他的幻想： 「解不开的，哪有那么容易，能解开你以为我愿意跟你过？」 江越青是什么身份，宋和玉又是什么身份，值得他委身。 宋和玉看着眼前这只比他怨气还重的鬼，气得脑门胀痛： 「我也没求着你跟我结婚，你爱去哪儿去哪儿就是了，要不是你……我也不会遇到这么多鬼东西。」 他原本可以安全的下班打车回家，不会撞见任何奇怪的东西。 回家还要被一只男鬼强吻，放在谁身上都受不了。 原本他的生活可以一帆风顺的…… 想到这，宋和玉喉头哽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是个大男人，哭是不可能哭的。 要是什么事情都能用哭来解决，宋和玉倒是也不介意哭上一场。 江越青头痛：「行了，跟我过很委屈吗？我的身份摆在这里，你要是钱不够用我……」 他本想说，要是宋和玉的钱不够用，他给他几百万行不行。 话出口想起来了，他现在已经死了，生前的卡和现金都没法用，还几百万，两百块钱他拿出来都够呛。 「钱不够用你的？」这是宋和玉这段时间听见的最好笑的笑话。 他整理好衣服，让自己看起来更体面，一把推开江越青： 「起开，挡着我路了，说的什么废话。」 江越青哪受到过别人这么对待，就算是看他不顺眼的叔伯也不敢明面上跟他翻脸。 不然就不是私下找人将他弄死了，很好，这个男人很有能耐。 「别盯我后背。」宋和玉现在属于是破罐破摔，他发起火来，脸比平时更冷。 不过，说到冷，宋和玉总不能冷得过现在已经死透了的江越青。 「我就盯，你能把我怎么样？」江越青现在跟宋和玉说话只觉得有趣。 有句话说得好，你要是太弱小，就算你发脾气，别人都会以为你在撒娇。 江越青现在跟宋和玉就是这样，后者的任何反抗在他的眼里都是些小把戏。 他要是想让宋和玉闭嘴，有无数种办法，结阴亲对他的好处比对宋和玉的好处更大。 他需要沾染宋和玉身上的人气才能维持人形，最简便的办法就是皮肤相触。 其中又以亲吻和做爱最有用。 「过两天我就找大师除掉你。」宋和玉放狠话，他钻进卧室拿了套新睡衣去卫生间洗漱。 他得洗掉身上的晦气，跟鬼相关的东西都很晦气！ 他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但又打不过江越青，只要一想到江越青不是人，而他还跟他共处一室。 心里便不由自主的发寒。 打开淋浴头，匆忙清洗一番后套上睡衣。 棉制睡衣上身后才让宋和玉有了些安全感，他深吸一口气，刚要借着身上还热着，打开门出去也不会觉得心间凉透。 没注意脚下水流汇聚成一小股，悄无声息地爬到宋和玉脚边，要顺着他的凉拖往腿上爬。 江越青早就等在外面，环抱着手臂靠在淋浴间旁的墙边，等着听宋和玉求救。 脚边的凉意顺着小腿慢慢爬到大腿，宋和玉低头看去，看见滑熘熘湿润的头髮，他脸色都白了。 紧咬着嘴唇扯过刚才擦身体的毛巾朝着那玩意打了两下。 不见那东西退缩，反而愈发猖狂，眼见着就要挨到大腿根，宋和玉还只来得及套上平角短裤。 这跟被性骚扰有什么区别？！ 他捂着关键部位，眼尖看见磨砂门上的人形黑影。 宋和玉气急，胡乱吼了声：「江越青，你站在外面不进来是等着看我被女鬼骚扰吗？我可是你的阴婚对象，你们不是最看重清白？」 这话一出口，别说江越青了，宋和玉自己都吓一跳，但现在可不是害羞的时候。 他耳根子都红透了，见外面黑影没动，张张嘴想要再喊一声，这回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话。 外面的人却动了，江越青「啧」了声，一脚踹开淋浴间的门，眼神戏嚯地看见宋和玉的惨状。 那一把作乱的湿发快钻进宋和玉的短裤中去了，要不是捂着，他现在估计得断子绝孙？ 本来也没有子孙，除非他宋和玉能怀孕，不然，跟他结了阴婚还想跟其他女人再结婚，他嫌脏。 快准狠地抓住扒在宋和玉腿上的头髮，没见他怎么用力，那髮丝生生被拽断。 剩下的部分贴着地面瓷砖飞速熘走，钻进放水孔不见了。 宋和玉瞪了江越青一眼，但是他太害怕，嗓子发不出声。 加上刚才还发生了那么尴尬的事情，他的耳朵还红着，淋浴间的灯光明亮得很，什么细节都藏不住。 江越青一眼就能看见他绯红的脸色。 啧，跟个女人一样，容易害羞，江越青看见他脸红就忍不住想逗他。 也算是刻在基因里的恶性因子在作祟。 第11页 宋和玉要从他身边出去，他偏不让，抬手按在墙壁上，冷着脸低头凑近他，唇边勾起没有温度的笑容： 「你刚才说的话，意思是怕那个小玩意玷污我老婆？」 确实，宋和玉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当时他确实是慌了神，敢作敢当，他站直身体，回望江越青。 点点头，嘴上没留情： 「我说的是事实，你也别想拿我说的话来堵我，本来就是你们家跟我家里人商量的阴婚，你们家先找上门的，是你们家亏待我。」 宋和玉缓过劲了，想说的话就要一口气说完： 「所以你得对我的生命安全负责，不然等我死了，你也捞不着什么好处。」 第9章 中午请你吃饭 这话说的，也没问题，但是，江越青听着就觉得，怎么这么难听呢。 「行，我负责。」江越青答应得随意，完全没放在心上。 他甚至不知道宋和玉为什么要执着于要他负责。 「我都答应你了，可以好好睡了没？」 江越青的耐心告罄，宋和玉也懒得同他争辩，他就想听个承诺求个心安。 身体疲累得厉害，宋和玉几乎是沾床就睡，被子都没盖好，露出个脚在外面。 江越青看见后也没管，随便去了沙发上躺下。 他生得俊美，斜插入鬓的眉毛还有那双凤眼让他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 实际上他本人也是个不近人情的主儿，几乎没人能入了他的眼。 在他眼中，除了他自己，还有将要到手的遗产以外，其他事情都不重要。 现在勉强加个宋和玉，因为宋和玉不能死，他得保证宋和玉活着。 不然，等宋和玉被人杀死，也变成跟他一样的孤魂野鬼，他就再也无法维持住人类形态了。 隔着几米远的距离看了眼床上睡得跟死猪一样的男人，他眉头紧蹙，不耐烦地起身，一把扯过被子给他盖住脚： 「睡个觉都睡不好，你还能做成什么事。」 然而，沉浸在睡梦中的宋和玉完全没听见他的话。 就算听见了也会朝他翻个白眼，总之就是没什么好脸色。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宋和玉揉揉酸痛的脖子，撑着床板起身。 他感觉这一觉睡得很沉，但是身体并不舒服，大脑还是昏昏沉沉的，双腿刚站在地上就一阵发软，险些没站稳倒下。 还好他眼疾手快撑住床边沿，这才阻止了悲剧发生。 等他抬眼，江越青刚好将手缩回去，没让宋和玉发现端倪。 多丢人，他江越青什么时候养成了这种助人为乐的性格，得改掉。 「干嘛站在我卧室，真挡路。」宋和玉那张漂亮的唇瓣一张开准说不出什么好话。 他身形修长，昨夜睡得很沉，起床的时候没发现身上的衣服都皱了，露出一截白皙的腰腹。 宋和玉没有腹肌，但是他肚子也没有肉。 可能是因为他吃饭吃不了多少，跟小猫胃似的，昨晚上回来没吃饭也没见他一早起来喊饿。 江越青给他让开一条出去的路，跟条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盯着他刷牙洗脸上厕所。 宋和玉骂他是变态他也不吭声。 江越青：「有什么好害羞的，你有的我都有，难道是觉得你的比我小自卑了？」 宋和玉几下解决完穿好裤子，去洗手台洗过手，朝他脸上洒了一手的小水珠。 那双漂亮的银灰色眼眸冷冷注视他，微粉的薄唇轻启：「想太多，该自卑的是你吧，你都死了，我还是个活人。」 该是死人羡慕活人才对，哪有活人羡慕死人的道理。 回到房间，在江越青跟上来之前动作极快地摔上门。 门板差点砸到江越青的鼻子，他额角青筋暴起，嘴角泄出一丝冷笑。 好，好的很，宋和玉成功把他的脾气勾出来了。 一扇门怎么可能阻止鬼的进入？江越青背着手，直接穿过门板，跨进屋子里。 看见宋和玉脱下上衣还没来得及穿上正装衬衫。 别穿了，不想让他看是吧？他就偏得看。 江越青在宋和玉惊讶混杂着生气的目光中拽过他手中的衬衣。 后者怕衬衣被扯坏，顺着他的力道前倾身体，松开了手，整个人失衡摔进江越青怀中。 「抢件衣服还带投怀送抱，这桩生意不亏。」 江越青面不改色说着调戏人的话，他扬手将衬衣丢到床上，紧接着借着身体优势将上身赤裸的宋和玉压在柔软的床上。 挑起他的下巴，对准了亲下去。 唇瓣辗转缠绵，江越青这回可不是浅尝辄止，他吻得很深，肆意掠夺宋和玉口中的氧气。 后者纤细修长的脖颈高高扬起，像极了引颈受戮的天鹅。 这个姿势也好，刚好方便了江越青亲得更深，他很满意。 另一只冰凉的大手沿着宋和玉光洁的胸口一路向下抚摸。 冰冷的触感从锁骨处一路延伸到脆弱的腹部，宋和玉哼了声，颤抖着手握住江越青的手腕。 他的眼眶都红了，眼角更甚，江越青如他所愿松手，支起身体稍稍推开一些。 居高临下看着宋和玉泪眼朦胧地偏头喘息，瞳仁颤动着，额前髮丝散乱。 唇瓣也很红润，别人一看就知道他刚被人深深亲吻过。 第12页 宋和玉喘匀了气，抬起还在发软的手臂指着门口，声音沙哑：「滚。」 行吧，反正他想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滚就滚。 江越青两脚离地飘了出去。 他走后，宋和玉用力抹了把脸，看见身侧跟他一样惨遭蹂躏的上衣，心情无论如何都无法平復。 要不是为了争这件破衣服，他怎么可能会被人压在床上亲，气死他了。 这衣服他也不想穿了，丢进衣柜里吃灰吧！ 另外找了件铁灰色的衬衣换上，外面套上黑色呢子大衣，拎着公文包就出了门。 希望今天他的工作能顺利一点，只要姓江的鬼东西不跟过来就行。 进电梯之前宋和玉还犹豫了一下，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股凉意蹿上嵴梁骨。 他咽下口水，狠狠心按下按键。 上电梯，下楼，出小区，一路无事发生。 这让宋和玉狠狠松了口气。 搭乘公交车晃晃悠悠到了学校，宋和玉下车后直奔办公室。 柳老师冷不丁在非工作时间看见他，大眼睛难掩惊讶： 「宋老师？怎么来这么早，今天有什么特殊的事情要忙吗？」 宋和玉坐在办公桌前不打算挪位置，清冷的眼眸中闪过懊恼：「没有，我在学校更有办公的动力，正好给学生划一下期末考的重点。」 距离期末考还有一个多月，确实到了该公布考试范围的时候。 柳老师没多想： 「那你先划着名，来这么早，吃早饭了没？我这里有两个小面包，早上从家带来的，结果没吃的下。」 怕宋和玉不接受，柳老师特意解释了一下原因，宋和玉捂着饿得有点发痛的胃部，接过后道谢： 「中午我请你吃饭。」 第10章 都怪你 上午宋和玉没有课，他的课程在下午和晚上。 是的，晚上也有两节自习。 江越青说过的话又悄无声息在他脑子中冒出来。 「不要太晚回家，会遇到不好的事情。」 胳膊上不受控制冒出鸡皮疙瘩，他赶紧拿着面包站到走廊上阳光照射的地方去吃。 肩头笼罩着暖洋洋的日光，照得他整个人都热起来，内心却安心无比。 办公室走廊上的风景不错，可以看见不远处的景观湖，还有湖上人工搭建的小拱桥。 别说，他现在工作的这个大学虽然不是很大，校园内的景观却做的很好。 很多供学生散步放松的地方，宋和玉看着远处碧绿透亮的湖水，也觉得自己的身心都得到了放松。 他吃饭吃得很慢，吃面包也是，刚吃完一半，看见桥上走来个人。 一头长长的海藻般的头髮，身上穿着深黑色的裙子，两条纤细的小腿露在外面。 背对着宋和玉低头欣赏湖水中的自己，应该是学生吧。 宋和玉这么想着，几口吃掉剩下的，准备去办公室拿保温杯打点水喝。 刚准备扭头，倏地，桥上的女人，反手拨开了长发。 不，或者说，她本来就是正面朝宋和玉站着，她拨开头髮后，露出一张苍白到极致的脸。 像被白面粉涂了满脸，嘴唇却鲜艷如血，嘴角咧到耳根，就这样看着宋和玉，身体后仰着朝他露出个大大的微笑。 宋和玉的头皮一下子炸了，刚好柳老师上完课回来，他收起眼神中的惊惶，尽量语调平缓地问她： 「柳老师，景观湖那边的桥上有人吗？」 柳老师腰上还挎着小蜜蜂，扭头看了眼，甜美的声音被小蜜蜂扩大得尖锐刺耳： 「没有人啊，是不是趁我们说话的功夫走了。」 柳老师柳月平时也不相信灵异事件，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情她第一时间会想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宋和玉咽下口水，喉结滚动一轮：「可能是我眼花了，你等会儿上课需要帮手吗？」 没想到一向清冷不可接近的宋和玉居然会问她要不要帮手，柳月心里头快要熄灭的那簇火苗又死灰復燃。 她笑意浓重地点头：「需要一个助手来帮我放一下ppt，我还得写板书，ppt有点兼顾不到。」 宋和玉：「那行，等我去接杯水。」 跟着柳月去上课，她是教语文的，底下的学生全部都是语文专业的学子。 宋和玉一个都不认识，他大致扫了一眼，跟学生们打过招唿后开始尽职尽责放ppt。 待在人气旺盛的教室里，他觉得周身的寒意都消散了不少。 果然，还是要待在人多的地方才安全。 「别想太多，你现在的安全都是假象。」 耳畔出现欠揍的低沉声音，宋和玉没忍住，咬了下腮帮子肉。 剧痛帮助他回过神，缓慢地扭头，身后空空如也。 他刚才明明没说话，姓江的鬼东西是怎么知道他的想法的？ 他的想法再一次被洞悉，江越青的声音就在距离他非常的近的地方。 「当然是因为，我现在上了你的身，别想耍小花样背着我干些损人事。」 什么……能想出上身这种法子的人，不见得是什么好东西。 江越青：「背着结婚对象找大师也不是能见光的事。」 这鬼东西，宋和玉迟早会找大师收了他！ 一定以及肯定会找！他就不信了，这么大个地方，难道还找不到一个有真本事的大师！ 第13页 接下来的时间，他认真给柳月放着ppt，下了课以后，两人等学生都走光了才坠在队伍最后离开。 学校里有三个大食堂，其中两个是学生食堂，位置最偏僻的是教师食堂。 菜式都差不多，每个食堂的三楼都可以另外点菜开小灶。 宋和玉是准备请柳月去三楼吃饭，就当答谢早上两个面包。 不然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藉口叫柳老师陪着自己。 说来也凑巧，上午有课的全是女老师，宋和玉只跟柳月讲过几句话，其他老师都不熟，总不能麻烦他们。 两个人，点了三个菜坐下吃饭。 等待上菜的时间里，柳老师主动跟他聊起相亲的话题： 「宋老师你没有催婚的烦恼吗？我才24，家里人就催着要我赶紧找个对象结婚。」 催得那叫一个紧，恨不得一天桑个电话，老家那边也给她安排了四五个相亲对象，等周末回去她还要一个个见面。 「现在都建国多少年了，提倡自由恋爱，才24岁，不知道他们在急什么，难道我还能没有人要吗？主要是我现在还不想结婚。」 确实，如果是宋和玉被催得这么紧迫，他也不会高兴。 不过，他早就因为出柜跟家里人断绝了关系往来，现在身上还结了阴婚，要是跟普通女生谈恋爱，岂不是祸害人家女孩子。 宋和玉平时不怎么说话，一张口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没有催婚的烦恼，前不久刚结婚。」 柳月刚开始还没意识到他说了什么，正点着头应和呢，突然反应过来，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宋……宋老师你，你结婚了？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因为是阴婚，宋和玉自己也是一点消息都没听到，他眼神浅淡地看她一眼，缓声道； 「家里给安排的，我觉得合适就领证了。」 他觉得不合适这个婚也会结，不过领证这个事儿是无稽之谈。 柳老师恍恍惚惚吃完一顿饭： 「没想到啊，要是早知道你人这么好说话，前段时间追求你的时候我就该拉着你去领个证。」 这话自然是柳月开玩笑的，她这会儿才算是真放下了。 不就是见几个相亲对象嘛，回家见见就是了，指不定其中有比宋和玉还优秀的人。 上完晚自习，宋和玉忧心忡忡地望了眼窗外漆黑的夜色。 真不想踏出明亮的教室啊。 江越青语气认真：「不想也得想，赶紧走吧，趁现在还不晚。」 教室里都没人了，宋和玉也不压抑自己的牢骚：「说的倒是轻巧，要不是你，我能遇到这么离谱的事吗？」 没想到外面还有个去而復返的漏网之鱼，扒着教室门，紧张兮兮地探头：「老师，你刚才在跟谁说话啊？」 第11章 算了，今天不骂你 见着还有学生没走，宋和玉瞬间摆出正经模样，对学生撒了个善意谎言：「老师在打电话，你怎么还没离开，是忘记东西了吗？」 经过他的提醒，那位男同学才想起来，对哦，他是回来拿水杯的，差点忘记了。 赶紧朝宋和玉道过歉后，冲进教室找到自己的位置拿到水杯。 临出门前，那个学生想法似有改变，他站住了脚步，那张清秀的脸布满挣扎神色。 他对宋和玉说：「宋老师，我叫庄周，我……算了没事。」 这种灵异事件说给宋老师，老师也不会相信的，他还是不说了。 庄周面上的笑容维持得有些艰难，宋和玉是直接没有笑容，但是说话时情绪很温和，不会让人觉得冷漠。 他见庄周那个架势是要等他一同下楼，赶紧加快速度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又去教室后门关掉总电闸。 伴随着「啪嗒」一声，教室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骤然失去亮光，宋和玉的脚步迟疑了一下，按照脑中教室的样子，慢慢走到前门，锁上门，跟着庄周一起离开。 下楼梯的过程中庄周一直紧紧攥着水杯，明显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但是作为一个政治代课老师，宋和玉想了想，还是没有询问他发生了什么。 等明天跟庄周的辅导员说一声吧，让辅导员格外关注一下。 兴许是临近期末，精神压力太大了。 总而言之，宋和玉根本没往灵异的方向想。 他的潜意识也会阻止他往那个方向想。 今天回家又是个大深夜，幸好他的工资还行，就算天天打车也不亏，月底还可以上报学校，让学校报销一部分车费。 站在校门口随即拦了一辆车，宋和玉一上车报上地址后，就闭上眼睛稍作休息。 连着上晚自习对他来说不算难事，但是他的身体却会发出抗议。 尤其是，今天好像忘记吃晚饭了。 他需不需要订个闹钟来提醒自己按时吃饭？ 江越青冷不丁开口：「订什么闹钟，订了也没用，反正你死性不改。」 这话说的可真难听，宋和玉撑着下巴靠在车窗上不做回应。 不跟死人一般见识。 这回宋和玉学聪明了，路过公墓的时候根本不睁眼，只要不睁眼，就什么都没有。 他的决定是正确的，安全到达小区，付车费的时候宋和玉长了个心眼，问司机有没有付款码。 第14页 上次真是忙煳涂了，计程车上根本不可能没有付款码，不然，让那些没带现金的人怎么支付。 好在，这回司机拿出个绿色付款码，然后，宋和玉当着司机的面，从钱包中掏出现金付款。 司机：「……」好啊，好的很，搁这儿熘他呢。 收了钱，气鼓鼓地开车调头走了，留给宋和玉浓重的车尾气。 景明小区的路灯坏了，宋和玉拿出手机开着手电筒一路照亮朝电梯间走。 江越青有一句没一句地埋汰他：「胆子真小，也不知道你之前是怎么活过来的。」 周围没有人，宋和玉跟他呛声：「吃饭活过来的，怎么？你生前吃不上饭？真可怜。」 原本不嘴毒的人在江越青的逼迫下，说话终于也淬了毒。 「……」江越青，「这是我死后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宋和玉：「感谢我吧，至少我还乐意给你讲笑话。」 江越青：「……这个笑话可一点都不好笑。」 说到笑话，宋和玉想起来一个事情，脚步忍不住重了不少，他的语调带着质问： 「你说的写信，信呢？赶紧写完，我去寄了完事。」 要不是最近工作太忙，找不到合适的时间去找大师，宋和玉早都去了。 江越青也想起来这回事，不过他也没忘过：「写不了，我握不住笔，你替我写吧。」 「你真是个废物。」没有最生气，只有更生气，宋和玉现在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了。 他现在真是每一天都在刷新对江越青的怒气值。 他的步伐稍显急促，走到电梯口，紧张地回头看看。 电梯口空空荡荡，外面是黑漆漆的夜色，跟个张开深渊巨口的怪兽一样，等着有人走进去再一口吞噬。 江越青这会儿才捨得从宋和玉身上下来，大高个子站在他的身边，极具压迫感。 潮湿的水汽仿佛又缠上他的身体，宋和玉搓搓胳膊，嫌弃地离他远一点。 看得江越青牙痒痒，想咬点什么东西释放一下折磨人的情绪。 电梯到了，宋和玉率先上电梯，江越青双手插兜，慢悠悠紧随其后。 电梯厢挺大，江越青一进来就显得我逼仄很多，宋和玉觉得唿吸都不畅了。 百无聊赖地看向按键上方的监控屏幕，上面显示的是电梯里的实况。 意料之中的，只有他一个人。 人的接受能力真的是一点点锻鍊大的，宋和玉从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到现在的见到鬼都不害怕。 也不要怪罪于阴婚了，宋和玉向来是个接受能力很强的人。 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他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不过，他没有，江越青却有。 拿出钥匙打开门，还没来得及开灯，宋和玉便被江越青大力拽过手臂，压在玄关处的墙上。 炽热的吻下一瞬落下，宋和玉的唇上覆上一片冰凉。 他喘不过气，捶打江越青的胸口，拳头下是结实的胸膛，任凭他如何捶打都无动于衷。 足足亲了十分钟才松开，简直是禽兽，宋和玉大骂他。 骂也没用，反正江越青下次还是会亲。 骂不动，那宋和玉就只能从别的方面找回场子了，他让江越青附在自己身上，花了两个多小时，逼着他写完了给家里人寄的信。 看着信纸上丑出天际的字，宋和玉毫不留情地嘲笑，他清冷的面貌由此染上了世俗的情绪，看着竟然灵动鲜活了不少。 江越青瞧着，本来想反驳两句，竟然不知不觉歇了心思。 算了，让这人再笑一会儿，反正他也没什么损失。 宋和玉倒是不知道江越青肚子里的弯弯绕绕，第二日一大早他就出去寄信了。 填好地址给江家大宅寄去，同城信件早上寄下午就能收到。 第12章 五楼宿舍 「好了，信我也给你寄出去了，过两天咱们去找大师看看。」 宋和玉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邮局修建的位置有些偏僻，一般也没人来寄信，或者都选择了闹市区的邮局。 宋和玉纯粹是懒得排队，除开上班时间，他不太喜欢跟周围的人有过多交流，这样会让他感觉到社交疲惫。 本来晚上就睡不好觉，现在还多了撞鬼这项功能，更加夜不能寐。 「下午我去上课，你还要跟着？」宋和玉找了家饭馆坐下吃饭，他选了个有绿植遮挡的位置。 点了菜以后轻声跟江越青聊天。 江越青今天心情不错，也愿意回答他的问题： 「我不跟着你谁跟着你？大师？能有几个有用的大师，我能帮你换客厅的电灯泡，大师能帮你换吗？」 宋和玉蹙眉，没从江越青身上看出一点公子哥的气度：「你说话一直这么没礼貌？」 这话也没错，江家的太子爷江越青，纵然风评不行，倒是没人敢当面指责他。 不管私底下有多么痛恨他，表面上还得对他笑嘻嘻。 「也就你一个人敢骂我。」江越青环抱着手臂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神情桀骜。 淋漓尽致地诠释了「嚣张」二字。 宋和玉也不管他，等菜上齐后一门心思吃着自己碗里的饭。 前面那一桌的客人少了一把椅子，见宋和玉这张桌子上只有他一个人吃饭，手脚麻利地搬走了另一把椅子——也就是江越青坐着的那把，江越青在宋和玉嘲笑他之前，走到宋和玉身边，也不害羞，一屁股坐在宋和玉腿上。 第15页 一个灵体而已，重量可以忽略不计，但是这可不是重量的问题。 「下去。」宋和玉声音放低，略带警告地对江越青说。 他的眼尾上挑，那双银灰色眼眸中泛着羞赧，夹菜的动作停住，唇瓣被他抿得微红。 惹得江越青想吓他一吓，故意凑近他的唇：「你不认真吃饭，是想让我在人多的地方亲你吗？」 宋和玉整张洁白如玉的脸瞬间红透，耳根也没放过。 这傢伙在胡说什么？就仗着别人看不见，背地里是一点好事都不干，宋和玉从没见过比江越青还讨厌的人。 偏偏，在这么尴尬的时刻，搬走椅子的那家人有个小孩。 小女孩指着他，童声清脆地对她爸爸说：「爸爸，你看，那边的哥哥被哥哥抱着吃饭耶。」 话说出来很是拗口，宋和玉脑子「嗡」地一声，稍显慌乱地看向小女孩。 那个小女孩的爸爸闻言扭头，对上宋和玉那双银灰色的眼眸，吓得手抖了一下。 随后反应过来是美瞳，他赔笑： 「小孩子胡说的，我家这孩子平时还挺乖的，今儿不知道咋回事，你别放心上，吃饭吧吃饭吧。」 不管怎么看，身后那桌都只有一个人啊，女孩爸爸还纳闷，给那个戴银灰美瞳的年轻男人道过歉以后，回来教育自己的女儿： 「下次别用手指人，没礼貌，造谣也没礼貌，那边就一个大哥哥啊。」 小女孩偏就犟起来，摇头道：「没有呀，我看见有两个哥哥，一个抱着另外一个呢。」 女孩爸爸轻拍了下她的背：「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八道的，那小女孩还确实没说错，宋和玉汗颜，他确实抱着个男人。 影响不太好，容易带坏小孩子。 宋和玉重重拍了江越青一巴掌，收敛起惊慌神色，语调平静的赶他下去： 「没地方就坐地上，反正你是鬼，不怕脏。」 也许是江越青这鬼东西也知道害羞了，从他腿上下去后便消失在店里。 可能没消失，但是宋和玉看不见他了。 托江越青的福，宋和玉这顿饭只吃下一半不到。 剩下的菜总不好浪费，叫来服务员打包。 回家装进饭盒里带去学校当做晚饭好了。 今日没有晚班，不过排班排到他查寝了。 得跟负责寝室纪律的老师一同去查寝走个过场，估计回家得十一点多。 上完晚自习，看着学生热热闹闹地收拾东西离开，宋和玉检查完教室里的电闸后也锁门离开。 去办公室讲钥匙交给第二天上早课的老师，正巧撞件昨晚上那个男生的辅导员。 赶忙叫住他，跟他说了男生的问题，辅导员摆摆手，面上严肃的神情瓦解：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大事，吓我一跳，他没事，不过前不久刚出了车祸，这段时间没在学校里住，多半是受到了惊吓，精神还没回復过来。」 那个男生车祸的术后恢復辅导员有额外关注，平时见到他没按时去校医院检查他都会多嘴提醒一句。 这样啊，那宋和玉放心了。 拿上办公桌上的手电，出门找到查寝老师，带队的老师手中端着个厚重的牛皮本子。 正在上面写着什么，宋和玉梅看，他没有偷窥别人写字的习惯。 带队老师是个留着络腮鬍的中年男人，看见宋和玉的时候眼珠下移，没说多话，粗壮的手对他招招： 「再过半小时就去查，等会儿你再前面打手电，我在后面跟着。」 宋和玉之前查过寝，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无非就是看看学生们晚上有没有好好睡觉，有没有个别人在宿舍吵闹。 晚上查寝跟白天查寝不一样，白天查寝主要是为了检查寝室里有没有违禁电器。 半个小时的时间一晃而过，整栋宿舍楼统一熄灯，剩下一间寝室还亮着微弱的光，应该是手机电筒的光。 络腮鬍老师不留情面地在本子上记下：501宿舍，熄灯后不睡觉。 具体情况等会儿上楼后自然会知晓。 按照提前说好的，宋和玉走在前面，摁亮手电，一级一级地上楼梯。 楼道里的声控灯也一併熄灭了。 他记得上次来的时候楼道的声控灯是可以亮的啊，学校的规矩真是越来越严格了。 从一楼查到四楼，都没问题，所有学生都乖乖躺在床上。 偶尔有声音，也是很微弱的翻身的窸窣动静。 宋和玉回头看过几回，发现络腮鬍对这些声音的容忍度还是有的，并没有记在本子上。 好了，接下来就是去五楼了。 不知怎的，宋和玉刚一踏上通往五楼的楼梯，他的嵴背陡然升起一阵寒意，迫使他头皮发麻地停下脚步。 第13章 要是你在就好了 「怎么不上楼？」络腮鬍支起笔在本子上敲了两下。 笔头砸在本子上闷响唤醒宋和玉的神智，刚才他好像进入了某种冰凉的恐慌中，令他一步也迈不开。 「看见个垃圾，我捡起来了，现在上去吧。」宋和玉声音压低，免得吵到正在休息的学生们。 络腮鬍也是如此，他点点头，那双锐利的眼眸似是洞察了宋和玉的退缩，上前一步走在宋和玉前面。 五楼前面几间宿舍没什么问题，他们是从尾端的楼梯上来的，查寝也是从519开始。 第16页 一路查到头，宋和玉看见501门缝下透出微弱光线。 怎么回事？这个点了都还没睡？十几分钟前在宿舍楼下他们就亮着，这么久都没关？ 络腮鬍在牛皮纸本子上重重记下一笔，随即朝宋和玉使了个眼色。 宋和玉上去敲了三下门，里面没动静，也没人应门。 这么短的时间里都睡着不太可能，他又敲了三下，并且小声叫他们来开门，还是没有动静。 跟络腮鬍对视一眼，两人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帮我拿着，我把门撞开。」络腮鬍将手中的东西全部塞进宋和玉怀中，自己撸起袖子露出结实的臂膀。 在最后敲的三下没得到应答后，侧身用力撞上去。 厚重的防盗门发出剧烈的撞击声，但是门却是纹丝不动。 该说不说，学校统一安装的防盗门是真的结实。 这么大的动静，旁边好几个宿舍都开门来看情况了，501宿舍的人还没动静。 不…有动静了！ 宋和玉听见里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响，连忙拽住还准备接着撞门的络腮鬍： 「等会儿，你听，里面有动静，估计要来开门了。」 真的假的？络腮鬍停下动作，停在距离门板一寸的位置。 忽然，门里像是有东西勐烈砸在墙上，门板的震动带着周围的地板也剧烈颤动一下。 「怎么回事？什么情况啊，吓我一跳。」 「差点以为地震了，我裤子都没穿。」 「卧槽，震动的源头是501宿舍。」 这声惊唿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发出动静的那扇门上。 昏暗的走廊，有学生打着手电筒朝那边照射，朦朦胧胧看不清人。 门板又是个墨绿色，门牌号是白底黑字，牌子磨损严重，看着心里发毛。 「老师，要不要先去叫他们回去睡觉？」盘桓在宋和玉心头的不安越发严重。 他现在甚至觉得头晕眼花，眼前的门板在他眼中变成了一块不停扭动的液体，周围打过来的灯光也让他目眩。 忍不住掐着鼻根揉捏好一会儿才勉强缓过来，然而，他还没等到络腮鬍的回答，先听见周围的学生惊叫一声。 他们大喊「有鬼啊！！」 声音悽厉可怖，宋和玉的心一下子高悬，赶忙睁开眼睛想阻止他们说话。 正是关着灯的情况下，黑暗中人的情绪很容易被带动，那个人的尖叫还在持续。 陆陆续续的，还有很多新学生也发出尖叫，还有人拉了他一把，拽着他的手把他拽离501宿舍。 「老师，别待在那儿！快走！有鬼！我们快下楼！」 宋和玉怀里的东西全撒在地上，原子笔滚到络腮鬍脚边。 跟着前面的学生跑了两步，宋和玉回头想叫络腮鬍。 却发现络腮鬍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笔和本子，紧握住原子笔一言不发地在本子上快速写字。 笔尖摩擦纸面发出的「唰唰」声连急促的奔跑声都盖不住。 都这个时候了，难道还要记录寝室违纪吗？ 宋和玉停下的想法很坚定，原本拉住他的学生也是个犟的，硬要把他带走才甘心： 「老师你别看了，501宿舍没人，他们今天都出去了，宿舍里怎么可能有动静？！」 501宿舍没人？那他们刚才听见房间里的撞击声是什么。 刚才距离宿舍门最近的就是络腮鬍，宋和玉喊他名字：「罗松老师！你先别记了，咱们先下楼！」 宋和玉嗓子都喊哑了，也没得到络腮鬍罗松老师的回应。 后者还在写东西，光看手臂动作只能看出他笔画凌乱，完全不像是在写一个正经字。 无法，宋和玉只好沖回去拉住他想走。 手掌触碰到对方手腕，一片冰凉，栋得他整个人颤抖一下，慌忙松开手，快步后退。 后者停下写字，终于有了反应，不过是用他那双全黑的眼睛冷漠地注视宋和玉，以及他身后还没来得及下楼的学生们。 「……跑！」宋和玉从颤抖的牙缝中挤出个字。 他也身体力行往下跑。 身后，罗松站在501宿舍门前，慢慢动了起来，用他结实的手臂抓住离他最近的学生，把他拽到身前，低头一口咬在学生的脖颈。 学生当即尖叫起来，身体用力挣扎，双手死命捶打罗松的后背。 用力之大，都能听见嵴椎骨裂开的「咔嚓」声。 501宿舍的门也从内部「咚咚咚」地被人敲响。 「有鬼！有鬼啊！救命！有没有人听见啊，救救我们！」 看见满地满墙的鲜血，还有在罗松怀抱中逐渐失去生息的朋友，剩下的没跑的人也仓皇逃窜。 另外几栋宿舍楼也被这边的动静惊醒了，纷纷下来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楼下宿舍空地上迴荡着无数男生的呜咽，有的跑得晚了目睹到血腥现场的学生，死里逃生，直接瘫坐在地上，跟失了魂一样。 宋和玉作为老师，虽然比这些学生大不了几岁，但是经歷的事情多的多，当即打电话叫来保卫科，顺便通知了几个住的比较近的老师过来一起看看情况。 很快他们到场，衣着穿得比较随便，里面还是睡衣。 有个白天刚跟宋和玉说过话的辅导员也来了，她胆子挺大，但是没打算进男生宿舍，她把自个儿老公叫来了。 第17页 「发生啥事儿了，这么着急忙慌的，我听学生说闹鬼了？」 大家都是学过马克思主义的人，对这些神神鬼鬼真说不上信，辅导员小声问宋和玉：「你也信这些？」 宋和玉唇瓣抿得很紧，他的脸色铁青，一边想着，要是江越青在就好了，叫江越青去解决烂摊子。 一边公事公办地回復辅导员：「明天得加班，宿舍死人了。」 第14章 你陪陪我 得加班也得先上楼看看是个什么情况，辅导员拍拍自己老公的肩膀，让他跟着宋和玉一块上楼。 还有好几个强壮的男老师跟着一起，由宋和玉带路。 几人一起上了五楼，路上他们听宋和玉简单解释了一下事件发生的过程。 主要是络腮鬍罗松跟宋和玉一起发现501里面有灯光，敲门也不应声，罗松撞上去后，不对劲的事情就发生了。 「哪有这么离奇，是不是罗老师跟学生发生了争执，所以两人才大打出手？」 这样解释起来就合理多了，而且罗老师平时就是个直性子的人，打人倒是没听说，骂的人那事遍布全校园。 上到校长，下到保洁阿姨，都被他骂过。 但他也不是针对哪一个人，他一视同仁。 这么一说，画风顿时变得有些滑稽，跟着宋和玉上楼的几个老师都笑出声。 除了宋和玉，他脸色难看的厉害，幸好有夜色遮挡。 等会儿看见了现场，想必他们就说不出来玩笑话了。 辅导员在楼下联繫了宿管阿姨开灯，宿管阿姨就住在宿舍楼后面，不到五分钟，全宿舍都通了电。 刚好是宋和玉他们登上五楼的时间。 楼道里的灯骤亮，瞬间盖过手电筒的光芒，照得几人不得不眯起眼睛，辅导员老公站在宋和玉边上，他抬手捂住眼睛。 耳边是其他几位老师倒吸凉气的声音。 「妈呀，这是什么情况。」 「快看看人还活着没！」 后面窜出来两个老师，赶紧跑到501宿舍门口查看两个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人。 被罗老师咬住的那个学生不太可能活着，宋和玉目睹了现场，亲眼看见学生的脖子都快被咬断。 不然也不会出那么多血，地上墙上都是，看着令人如坠深渊。 两个过去检查的老师却欣喜若狂地大喊：「还有气！快打120！赶紧救人，我的妈呀，怎么发生这么严重的打斗事件？！」 辅导员老公这时才从惊骇中回过神，赶紧拨打电话，向对面说明了事件紧急性，对面医院的接线人员告诉他们五分钟就能赶到。 让他们尽量在保证病人身体平稳的情况下把人搬下楼，也好节省抢救时间。 两个老师照做，短短五层楼，初冬的天气里，套了件厚外套的两位老师硬生生出了一身热汗。 刚好赶上救护车开进来——学校门卫打开了大门让他们进来。 「暂时不清楚病人的情况，病人必须要个陪护，你们谁来？」穿着防护服的护士看着几位还算镇定的大人。 宋和玉还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闻言举手，主动揽下这个活儿：「我去吧。」 正好他明天没有课，将手电筒交给辅导员老公，他挨身钻上车。 坐在满脸是血的学生身边，车上的医生护士简单给学生检查完身体后给他输了瓶药水。 怎么可能呢？宋和玉想不通，他明明看见学生被罗老师咬断了脖子。 对了，刚才他们上五楼时，两位老师也看过罗松老师的情况，罗老师倒是没什么事。 除了一嘴的血以外，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看着就是晕了过去。 而且他那么大个个子，他们就先把失血过多的学生抬了下来，至于五楼的罗老师，是另一辆救护车上的护士上楼抬下来的。 救护车开得很快，晚上主干道也很空旷，一路畅通无阻到了医院，护士们将病人飞快推进急救室。 宋和玉也跟着跑了两步，看着手术室的灯光亮起，他迷茫地坐在手术室外面的长廊上。 眼眸盯着虚空出神，周围也没有人，他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但是找不到人问。 呢子大衣皱在一起，肩膀垮下，皮鞋鞋面上沾满尘土，面上失魂落魄，那双漂亮的眼睛眼尾下垂，嘴唇抿得很紧。 看着竟有种楚楚可怜的意味。 「江越青？江越青你在这里吗？」宋和玉忽然想起他结了个阴婚。 阴婚对象还是个挺牛掰的鬼，听江越青骄傲的语气，能帮他解决很多见鬼的麻烦事。 只是他之前不需要，所以才拒绝了，但是现在他很需要有个人来回答他的问题。 话音落下半天，无人回应。 空旷的长廊仿佛还迴荡着宋和玉的轻声唿唤。 「真是一只没用的鬼。」 小声骂了一句，宋和玉莫名有点委屈，想着，自己要是死了，江越青也必定讨不着好。 都骂得这么难听了，等了半天还是不见人，这下宋和玉可以确定江越青是真的没跟着他一块来了。 「唿……」宋和玉唿出一口浊气，他手掌抚在心口，试图平復不安的心跳。 深唿吸能让他找回些许理智。 今晚发生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属实超纲了。 第二次跟着其他三个人一起上到五楼的时候，宋和玉又听到了501宿舍里面传来敲门声。 第18页 很轻微，三声一停顿，不过看其他三个人淡定的表现，他们三个多半没听见。 抬头看了眼手术室，上面的红灯一时半会儿怕是熄灭不了。 再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正好午夜十二点，今夜看来是睡不了觉，也没法睡着了。 「宋老师？」清脆的叫唤声。 宋和玉一时间以为是幻听，没理会，直到那人又叫了一声，他才扭头看去，对上庄周疑惑的注视。 「……这么晚了？你身上不舒服吗。」 原来不是幻觉，也是，宋和玉自觉还没累到神志不清的地步。 庄周见确实是宋老师，这才露出腼腆的笑容，提着一袋子药走近，坐在宋和玉身边。 塑胶袋摩挲发出「沙沙」声响，让寂静的长廊里多了几分人气儿。 「半夜有点发烧，我来急诊拿点药。」庄周也没瞒着，一五一十地跟宋和玉说了。 他是车祸之后身体还没恢復好，总是有些不影响生活的小病，吃了药很快就会好。 宋和玉：「你明天还有课吧，早点回去吃了药休息吧。」 让一个学生陪着自己登手术结束，宋和玉还没有这么压榨人的想法。 他没有让人陪着的想法，庄周有，他为难地看了眼宋和玉，手指绞在一起，讷讷问他： 「宋老师，我能…跟你说件事吗？」 第15章 怎么长得不一样 「什么事，你说吧。」很少有学生向宋和玉诉说自己的烦恼。 这种感觉很新奇，使得他对庄周说话的语气更加温和，暂时将手术的事情放在一边。 这件事对庄周来说非比寻常，他先是徵求般看了眼宋和玉，确认宋和玉不是在等着看他笑话，这才吞吞吐吐开口： 「我那个…我在车祸之后…其实…其实，其实撞见了一些不寻常的事情。」 庄周好不容易才磕磕绊绊开口。 说是不寻常，实际上就是撞鬼了。 他急于找人倾诉，没注意到宋和玉僵住的神色，话开了个头，剩下的就好说了。 「当时我是在学校后门被车撞到，那个时候…天还没黑，我当时拿了快递准备回宿舍，突然从对面的岔路口冲出来一辆面包车，朝着我撞过来。」 现在要他回忆当时的情景，他还有些后怕，心跳不受控制加速。 面包车司机完全没有减速的迹象，直直朝他撞过来，庄周手上的快递都吓掉了，想跑但是腿脚完全软了。 撞肯定是撞上了，奇怪的事还在后面。 庄周在医院醒过来之后被告知身上严重的伤没有，手腕轻微骨折，轻微脑震盪，会感到噁心想吐都是正常现象，不用太担心。 「我醒了以后打电话给爸妈，他们来医院陪我。」庄周现在提起住院时候发生的事情还有些语无伦次。 宋和玉听出庄周的心神不稳，拍拍他的嵴背，后者慢慢放松下来，感激地道谢。 「我们家没什么亲戚，爸妈工作也很忙，抽不出太多时间来看我。」 所以他在医院住院期间，是护工来送饭。 「但是从第二天开始，有个穿着一身黑衣的男人总是会在我午睡的时候在我的床边坐下，我能感觉到床边有人，我有很多次都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谁，但是我睡得太死了，身体动不了。」 这种感觉类似于「鬼压床」，不过鬼压床是有科学解释的，也许是因为那段时间庄周的身体太虚弱了才会醒不来。 宋和玉强迫自己的理智往科学方面想。 庄周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或许是撞了他的司机在他醒着的时候不好意思来看他，等他睡着以后坐在他的床边看看他。 「后来我找爸妈问过了，他们说每次中午休息来看过我几次，都没碰见有人坐我床边。」 这样也能解释为是庄周爸妈来的时候那个人刚好离开。 「后面出院以后警察找我了解了情况，告诉我，开车撞我的司机是疲劳驾驶，出车祸那天他已经连着开了两个晚上的车，猝死在驾驶座上。」 所以撞向他的车才没有剎车，因为司机已经做不到剎车了。 而且，司机猝死的那天，穿的正是一身黑衣。 巧合太多，让庄周没法不多想。 「没事，不是都出院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调养身体。」宋和玉温和地说着安慰的话。 庄周却摇摇头，面上一片痛苦之色：「那个穿黑衣服的司机，最近我又看见他了，他坐在我租房卧室的床边看着我。」 最近一个星期，庄周天天晚上睡觉都处于一种很玄妙的状态，身体已经睡着了，但是精神还能清晰感觉到周围发生了什么。 甚至可以通过上帝视角看见周围的情况，就像灵魂出窍一样。 昨天深夜，他又看见卧室门的门把手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缓缓拧动，房门无声打开，一个凝实的黑色人影进来。 隐约能看出是个佝偻嵴背的穿黑衣服的男人，男人进门后径直走到他床边，搬来放在书桌前的椅子坐下。 面朝床铺，床上是陷入沉睡的庄周。 一直看到天光蒙蒙亮才起身离开，离开前还将椅子归位，房门锁上。 一切都发生得悄无声息。 说完想倾诉的事情，庄周放下药品，重重抹了把脸，眼里的红血丝遮不住，显出颓丧气质。 第19页 宋和玉张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庄周，因为他最近也遇到很多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 都是因为跟江越青结了阴亲才会看见鬼，也是因为江越青很厉害，所以他暂时不用愁会被缠上。 主要是情绪上会受到折磨。 宋和玉想把柳老推给他的大师推给庄周，不过转念一想，由他一个政治老师给学生推荐是不是不太好。 于是便只隐晦地暗示庄周，可以让他爸妈找找灵验的人。 庄周点头：「我今天一起床就跟爸妈说了，他们说会留意一下。」 说完，庄周眼神殷切地看向宋和玉：「宋老师，我回家也睡不着，可以在这里睡会儿，您别走，好吗？」 他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宋和玉答应下来，庄周去打了杯热水来吃了药，脱了鞋双腿缩上椅子，手抱住，头搁在膝盖上沉沉谁去。 在这里睡着一定会冷，就算穿着厚棉衣也逃不过，庄周还是个发烧的病人，宋和玉放心不下。 刚巧走廊尽头绕过来一个护士，宋和玉朝护士友好打过招唿，问她：「请问护士站有厚毯子吗？我想借用一下。」 护士戴着口罩轻声回答：「当然有，您稍等。」 护士拿来毯子，宋和玉道谢后接过给庄周披上。 等庄周这一觉睡醒，手术刚好结束，红灯「啪」一声变成绿灯，宋和玉被睡意侵蚀恍惚的大脑勐然清醒。 他迅速起身，大步走到手术室前，此时，急诊大门外面的天空都开始泛起雾蓝色。 庄周拿下身上的毯子，脸上是压在膝盖上压出的印子，他朝宋和玉道谢：「谢谢宋老师，宋老师我先去学校上课了。」 宋和玉回头看他，语速很快但字正腔圆地嘱咐：「过马路注意红绿灯，走路不要看手机，去学校了给我私发个消息。」 宋和玉是庄周的政治老师，也在他辅导员建的群里，学生活可以给他私发消息的。 庄周没想到看起来高冷的宋老师会这么温柔，他用力点头，再次说了句「谢谢宋老师！」 手术室适时打开，先出来的是主刀医生，随后就是推着手术床出来的护士。 床上躺着昏迷不醒的学生，宋和玉仅仅瞧了一眼便眉头紧蹙。 五楼晕倒的学生，之前是长这样吗？ 第16章 留下来陪我 躺在手术床上的学生脸庞瘦削，眉眼轮廓很深邃，能想像到他睁开眼会有多么威严。 这张脸看起来非常熟悉，但绝对不是晕倒在五楼的那个学生的脸。 「病人没什么大问题，他是肺部积血，手术完已经没事了，接下来还要进重症监护室待一天，要是安全醒过来就转入普通病房，这期间陪同人员只能隔着玻璃观察他。」 「好的谢谢。」宋和玉道，「我会注意的。」 白天时间里学校来了好几位老师，都来询问过受伤学生的情况。 从其中一位老师口中，宋和玉得知了这位学生的名字——宋其，居然跟自己是一个姓氏。 宋其家庭情况不太好，爸妈早年出意外死了，由奶奶带大，奶奶前些日子也因为慢性疾病去世了。 学校知晓他的情况，给他申请了助学贷款，这两天刚好下来。 正是学习的好时机，宋其自己又摊上这种事情，真是祸不单行。 但看其他老师都没对重症监护室里的人的外貌产生质疑。 宋和玉只以为宋其之前就长这样，跟江越青长得有点像，不过比江越青看起来年轻稚嫩很多。 宋其在下午三点左右醒来，中途宋和玉去医院外的酒店开了间钟点房休息了两个小时。 回来撞见宋其的同乡帮他送来家里的医保卡，他自己的医保卡在奶奶去世之前都有交钱。 现在应该还能用。 医疗费宋其也出不起，宋和玉替他出了，在一楼大厅缴费以后再上楼，跟着护士一块扶着宋其去普通病房入住。 宋其的胸口开了个小口子，走路动作不宜过大，不然会扯着伤口崩裂。 护士也是一路走一路说，宋和玉见宋其睁着空洞的双眼心不在焉的，估摸着他是没听进去，只好自己帮他记住了。 普通病房在三楼，护士安排宋其住在靠窗的床位上，能透过窗户看见外面翠绿的高大树木。 一枝树木刚好贴近窗户生长，宋其靠在床头，用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看着窗外的叶片。 「渴不渴？想不想喝水。」宋和玉也没照顾过病人，尤其是这种不爱说话的，他只能靠猜测琢磨宋其现在想干什么。 「不用……」宋其的声音很沙哑，也难怪，他的脖子受到了伤害，现在还缠着厚厚的纱布，能醒过来都是奇蹟。 宋和玉不想提起昨晚上发生的事情，以免刺激他的情绪。 虽然宋其说着不用，宋和玉还是起身出门去倒了一杯水进来。 下到一楼看见有人卖水果，顺手买了苹果回去。 回到病房，跟另外两张病床上的病人打过招唿，宋和玉坐在床边拿了买苹果赠送的小刀削苹果。 他的手指纤长，握住黑皮外壳的小刀非常养眼，黑白分明的非夺人眼球。 不知何时，宋其收回看着窗外的目光，转而看着宋和玉削苹果的手。 宋和玉以为他是对苹果感兴趣，想吃苹果，加快速度削皮，剥离下来一条完整的苹果皮，宋和玉将苹果切下来一小块餵给宋其吃。 第20页 后者看看他的手，又看看他的眼睛，随后才谨慎地张开嘴吃下宋和玉用刀插着餵来的苹果。 很甜，还很脆，宋和玉自己也试了一小块，不知道是什么品种，晚上回去的时候要是摊子还在他买点带回去放冰箱慢慢吃。 一个负责喂，一个负责吃，不大的苹果很快就吃完了。 都餵完了，宋和玉倒是想起来了，宋其是脖子和肺部开刀，双手又没出问题，完全可以自己拿着慢慢吃。 难怪宋其在吃苹果的时候看他的眼神不太对呢。 吃完苹果，宋其的精神好了不少，又喝了小半杯温水，深褐色的眼眸看着宋和玉，挠挠脸，腼腆害羞地问他： 「宋老师，你可以陪着我在病房待会儿吗？晚上我不敢自己睡。」 虽然会有护士查病房，病房里也有其他两位病人，都是些小病，一个是手骨折一个是腿骨折，两个人凑在一块刚好是个健康的人。 有他们陪着宋其应该不会害怕才对。 宋和玉想婉拒，他现在只想好好回家睡一觉，其他两个同事说过，晚上可以来替他陪护。 「抱歉，晚上会有别的老师过来，都是一样的。」另外两个老师也会尽心尽力地陪护，毕竟学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这两天都课能不能正常上都还是问题。 宋和玉捏捏鼻根，再次睁眼时，他银灰色的眼眸中映出宋其满眼泪光的模样。 宋其刚做完手术，脸色白得一塌煳涂，眼下泛着青黑，病气生生把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给糟蹋成了这副颓败模样。 宋和玉到嘴边的拒绝话又说不出口了。 他真是有点不忍心，这孩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单单选中他。 「宋老师，我不喜欢其他老师，你留下来陪我，可以吗？」宋其说话时鼻音很重，眼眸水亮，泪水泫然欲滴，挂在眼眶边上打转。 看见他这个样子，宋和玉彻底放弃拒绝，他长嘆一口气，起身替宋其整理好被子，扯出被子压住的输液管： 「我晚上不走，你好好休息吧，等会儿还有两瓶药水要输，手臂痛得厉害就跟我说。」 输液的时候血管温度很低，要是宋其手臂冻得痛他就去倒杯温水来充当暖手宝。 宋其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宋和玉，眼底还是无神，宋和玉没作他想，只以为是他受到的打击太大所以才会这样。 养个两天，等身上的伤痛好得差不多了，精神上创伤会慢慢恢復的。 下午五点，学校老师下课后，自发组成五人队伍来医院探望宋其。 带来了各种各样的水果，宋和玉都看花了眼，其中苹果最多，在床头柜上堆成了一座萧山。 宋和玉：「……」实话说，他觉得宋其出院之前肯定吃不完。 而且他也没精力削掉那么多苹果。 「这个事情是我们对不住。」辅导员是五人中唯一的女性，她在大学里教了十几年书，处理意外事故的经验充足。 估计是校长要她必须来一趟。 宋其淡淡瞥了她一眼，不做回答，反而看向宋和玉，试图倾身朝宋和玉的方向靠。 第17章 偷摸牵手 不知道的还以为辅导员正在欺负他。 「哎，这孩子。」辅导员失笑，她明明没有强迫的意思，可能是这孩子以前受欺负太多，现在懵懵懂懂的时候被她吓着了。她赶紧道歉： 「老师没有欺负你的意思，我这次来是想跟你说，学校准备免除你上学期间所有的费用，包括生活费，学校也会按月给你发放，每个月是三千，多的你也可以存起来，要是有什么紧急情况都能用的上。」 当然，学校也不会无缘无故给好处，学校想要的，无非是要宋其保守秘密，不要把他在学校受到的伤害传播出去。 罗松老师那边学校自有决断，罗松现在还在五楼的重症监护室没醒呢。 昨晚上看起来还是重度昏迷，今天再去看，医生给上的仪器不断发出警告声，说病人的器官正在飞速衰竭。 一个好端端的人咋可能突然器官衰竭，罗松老师每都做体检。 体检报告现在还在学校的资料室里放着呢，今年年初做的那份没问题。 再说这边，辅导员说了半天，嘴都干了，也没飞到宋其一句回答。 任凭辅导员怎么说，宋其始终蜷缩在宋和玉怀中，闷不吭声的模样活像是被人欺负狠了。 弄得辅导员不敢在说话，挥手让其他四位老师先出去，自己留下来还有点事要说。 今天要是得不到结果，她没法交差啊，这会关系到她的职业是否顺利，她不敢打马虎眼。 宋和玉拍着宋其的嵴背安慰他，过了一会儿，宋其在他怀中蹭蹭头，乖顺地坐正身体。 「这孩子还挺亲你的，之前没听说他跟哪个同学关系这么好。」辅导员惊奇道。 是的，宋其也是她班上的人，之前一直独来独往，不过人乖巧，成绩也不错，是个闷声学习大知识的学生，辅导员就喜欢这样的学生。 「我们借一步说话吧。」宋和玉起身后，又弯腰在宋其肩膀上拍拍，「我出去说两句话就回来，别害怕。」 宋其仰头看看宋和玉，点点头，后者捋开他额前垂下的髮丝。 跟着辅导员转身出门，虚掩着病房门，辅导员开门见山道： 第21页 「宋老师，我相信你也知道学校的意思，学生宿舍发生的血腥事件一定不能传出去。」 对着宋和玉说话，辅导员的声音就严厉了许多。 宋和玉自然知道：「堵住宋其一个人的嘴作用不大，宿舍里那么多人都看见了，想瞒是瞒不过去的。」 辅导员也很苦恼，幸好她不是校长：「这个事儿咱俩都别管了，反正你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让宋其不要出去乱说，这件事做不到咱俩都得丢饭碗。」 敢情做好事还得落个丢饭碗的下场，不知道学校是怎么算的，宋和玉垂下眼睫，遮住眼里的不悦。 敷衍应下辅导员的要求，转身回到病房，一眼便看见坐在床上眼巴巴盯着他的宋其。 这么乖巧的一个孩子，遭受了无妄之灾，却得不到公正的处理结果，宋和玉有些郁闷。 旁边两张病床的病人去食堂吃晚饭了，这会儿还没回来。 待宋和玉坐下，宋其朝他靠过来，冰凉的手抓住他的手，冻得他哆嗦了一下，赶紧反手握回去： 「手怎么这么冷，之前倒的水还热着，你另一只手拿着。」 没输液的手都这么冷，输液的手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 宋其孱弱的身体慢慢靠近他怀里，宋和玉搂住他肩膀的同时还得注意输液管有没有歪。 等会儿别让扎针歪了。 宋和玉只把宋其当做迷惘的小羊羔，并不介意在此时成为他的精神支柱。 宋其埋在他怀里闷声道：「宋老师，你希望我同意辅导员的要求吗？」 怎么说呢，宋和玉更偏向于让宋其同意，学校给宋其免学费说好听点是资助他上学，说不好听就是给的封口费。 但是宋其现在偏偏就需要这样一笔钱供他上学。 等毕业以后有能力赚钱，再考虑要不要揭发男宿舍里发生的血腥事件。 另一种做法就是拒绝学校，继续使用助学贷款，也同样可以读完大学，但是不排除学校会给宋其穿小鞋的情况。 虽然有些不全面，但是宋和玉也只能想到这两种可能性了。 他掰开了揉碎了跟宋其讲清楚后，留下宋其一个人在病房等着，他去食堂买饭。 吃过晚饭后，宋和玉找护士站借了一张陪护床，架起摆在宋其床边。 今晚就这样凑合吧。 「你们是两兄弟吧？关系真好，真是羡慕。」旁边断了手的大爷笑呵呵，门口那张床上的瘸腿大爷也这么说。 都姓宋，说是兄弟也行，宋和玉没反驳：「两位叔，我这儿苹果很多，你们随意吃。」 放久了不新鲜，要是宋其出了院还想吃，他去买新鲜的就行。 两位大爷都是真性情的人：「我俩蹭一个小孩吃的算怎么回事，等我儿子明天给我送炖鸡来，给你弟弟也分点。」 「还有我还有我，我女儿要送炖乳鸽来，那滋味，真鲜，正好给你弟弟补补。」 宋和玉也不拒绝，他唇边笑容清浅：「那就先谢谢两位叔了。」 他没注意到，在他跟两位说话都时候，宋其正用一种侵略性极强的目光看着他。 眼眸沉沉，瞳孔中仿佛暗藏风暴，但是等宋和玉不自在地扭头时，宋其又变成了虚弱的模样，闭着眼睛，好似说话都困难。 「等你这瓶水输完我们就休息吧。」宋和玉也困得很，两天下来他就眯了两个小时。 要是再不困他就可以跟夜里的猫头鹰比谁眼睛大了。 等了十分钟左右，药水输完了，叫来护士拔掉针头，宋和玉扶着宋其躺下，给他整理了一下脑后的枕头，让他睡得更舒服。 整理完自己也躺上旁边的配护床休息。 床架子是铁制的，躺上去发出清脆的吱呀一声。 被子厚度适中，盖上不会觉得冷，医院里开了点暖气。 睡得迷迷煳煳的时候，宋和玉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钻进被子握住他的手。 宋其是不是太虚弱了些，睡了这么久手都还冷着。 第18章 虎落平阳被犬欺 不知道是几点，宋和玉感觉到抓住他手的那个人掀开被子，钻进来他的被窝。 「宋其，别闹。」宋和玉嘟囔一句。 他在迷煳中说话也是字正腔圆，让人一下子就能听懂。 宋其却觉得好笑，他松开宋和玉的手，双手撑在宋和玉身体两边。 居高临下看着在他控制范围内的猎物，毫不犹豫地低头，精准地亲上宋和玉的唇，勾着宋和玉的唇舌不撒嘴。 后者唿吸不畅，慢慢睁开眼，入眼就是一堵结实的胸膛，宽松的病号服没系上扣子，大方露出胸前的景色。 宋和玉瞬间红了脸，偏过头避开他的亲吻，不住地去推对方胸口：「宋其，你让开。」 顾及到病房内还有人，宋和玉不敢大声喊，怕把两位叔叔喊醒，看见他们现在的状况，怕是要坏宋其的名声。 「宋其？」伏在他身上的人反问，「你好好看看，是谁在亲你。」 不是宋其？那是谁？这个声音十分耳熟。 「江越青？」宋和玉咬牙切齿，他的睡意走了大半，脑子还有些混沌。 江越青笑得邪气，低下头来，在他唇边亲了一口： 「算你记性好，我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出现在你面前，你要是不记得我，我有的是办法折磨你。」 第22页 不敢想像江越青口中所说的「办法」具体是什么，因为他现在就感觉到，江越青冰凉的手掌在被子下，已经伸入他两腿之间，我住他的命根子。 宋和玉痛得倒吸一口气，说话都带上哭腔，他抬手遮住脸，低声骂他：「松开，混蛋！」 江越青也不是诚心想在医院折磨宋和玉，这也是折磨他自己，属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活计。 他从善如流松开手，翻身躺在宋和玉边上。 架子床发出刺耳的「吱呀」一声，吓得宋和玉大气不敢出，生怕被隔壁两张病床上的大叔听见。 还好，两位大叔睡得很沉，病房里的唿噜声就没间断过。 江越青嘲笑他：「瞧你那胆小样。」 宋和玉瞪他一眼，扯高被子，身体往后一顶，将江越青挤回病床上：「滚远点，看见你就烦。」 被推开了江越青也不恼，这事儿算他的责任，没提前跟宋和玉说。 之前跟着宋和玉一起上楼检查，感觉到501宿舍里有股很重的怨气，里面一定有枉死鬼。 络腮鬍大叔出事是必然的，他撞门的时候把自己身上的三把火给撞没了，被里面的鬼上了身。 那鬼怨气重，他的死又跟络腮鬍大叔有关系，自然是逮着周围的活人要咬。 而宋其确实死了，他本身跟江越青长得也不相像。 来探病的人没察觉到不对劲是因为江越青用了点小障眼法，让其他人以为宋其就长他这样。 他也不是借用了宋其的身体，现在这具身体被他变幻成了自己大学时期的模样，比他死的时候年轻几岁，等于就是他自己的身体。 这么做也会有风险，如果身体受到伤害，他的灵魂也会受到同样的伤害。 比如断胳膊短腿啥的，灵魂也会跟着一块断掉。 第二天一起床，宋和玉就去找「宋其」的主治医生，给「宋其」办了出院。 江越青跟在宋和玉身后，双手插兜，走得那叫一个肆意畅快。 反观宋和玉，连着折腾了两天，没睡好，黑眼圈可重，看着比江越青还像病人。 「你走路稳重点，生怕别人不知道宋其被掉包了吗？」 说到这事儿宋和玉就糟心，昨晚上还被这头死鬼占便宜，手术的时候害得他心惊胆战一晚上。 结果告诉他，宋其早死了，手术根本救不活宋其。 心跳正常也是做给医生护士看的障眼法。 胸口跟堵了一块大石头似的，宋和玉只觉得吸气唿气都很难受，他见身后的江越青完全没有要听他话的意思，照旧我行我素地走。 一下子就爆发了，朝他冷声吼：「再不好好走你就别跟着我了，爱去哪去哪！」 江越青愣神，漂亮肆意的眼眸扫过宋和玉愠怒的脸，啧，这人怎么跟他说话呢？ 心里不痛快，江越青身体却站直了：「行了，站直了，别吼了，路上人看得见我，你不要面子我还要。」 现在不比之前灵体的时候，能见光，也能被别人看见，宋和玉要是在街上训斥他，他感觉很丢人。 宋和玉白他一眼，脸色好看了些，转身快步朝医院门口走。 刚才那一嗓子宋和玉可没收着，周围来看病的病人都听见了，纷纷朝他们投来目光。 不，宋和玉走了，打量的目光全落在他身上。 江越青不悦，那宋和玉也别想好过，他沉下眼神，忽而唇边扬起一抹笑，快步追着宋和玉去： 「老婆！别走太快，等等我！医生都说了，我身上干净的很，不可能会有传染病！」 疯了，这个疯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什么呢？ 宋和玉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大马趴，站稳后回头不可置信地瞪着江越青。 江越青在众目睽睽下走到宋和玉身边，揽住他的细腰，带着他走到医院门口，态度自然地拦下辆出租。 上车以后宋和玉忍不住了，他一把揪住江越青的耳朵，凑在他耳边阴森森地问：「你刚才说的什么？有本事再重复一遍。」 江越青完全没把这点力道放在眼里，宋和玉爱揪就让他揪吧：「不说。」 反正刚才医院门口的那些人听到了，宋和玉让他不痛快，他自然要报復回去。 就仗着宋和玉拿他没辙，宋和玉自己也发现了，他收回手，抹了把满脸疲惫，扭头看窗外。 那双透亮的银灰色眼眸空洞无神，窗外的风景也没怎么看进眼睛里，一到学校宋和玉就迫不及待下车。 速度飞快关上车门，宋和玉在外面对他说：「你付钱，我先去办公室了。」 说完这句话，宋和玉难看的面色才缓和了一些。 真是小孩子心性，宋和玉确实不记仇，他有仇当场就报了，惹了宋和玉生气的江越青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最后他从裤兜里掏出皱皱巴巴的二十块钱递给司机，司机说了句刚好后开车扬长而去。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第19章 爱吃不吃 至此，江越青，不，是宋其身上最后二十块钱用掉了。 按照原来的宋其，这个二十块钱足够他节省一点，吃一个星期的饭。 幸好江越青是鬼，不需要吃饭，不然他还真的会为伙食发愁。 想之前，他还是江家大公子的时候，哪一顿不是山珍海味。 第23页 学校里框进了一条公路主干道，外面的车辆要抄近路还得叫门卫行个方便。 江越青走在路上，身后冲上来一辆车，也不鸣笛也不减速，直接贴着他的身体刮过。 好悬没把他身上的衣服一併颳走，江越青眼神晦暗地盯着车辆离开的方向。 在宋和玉身上受的气找到了出口发泄，那个司机撞了他还想扬长而去？哪有这么美的事。 算了，这司机戾气重，他方才匆忙中看了一眼，就算他不出手，过不久司机也要倒大霉了。 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去办公室找宋和玉，原主宋其住在宿舍，他可不想住宿舍。 还是灵体的时候江越青去过办公室，现在再去也不陌生。 他跟一尊煞神似的站在办公室门口，脸色苍白，身上还穿着送进医院时穿的那件衣服，领口处沾染了血迹。 外面套的外套是宋和玉放在办公室里的备用外套，穿在年轻了几岁的江越青身上有些小，但是不会显得奇怪。 「哎，宋其，你出院啦，身上没哪里不舒服吧？」 柳老师正跟宋和玉做对接程序，一抬头，目光越过宋和玉的肩膀看见办公室门口的人，冷不丁吓她一跳。 定睛一看，原来是之前被送进医院的宋其。 现在的宋其看起来挺正常的，走路也行，手脚看着都完好。 完全没有学生们说得那么吓人——说宋其的脖子被罗老师咬断了。 哪有这回事啊，脖子要是咬断了，那不是当场就死了，哪还有机会送到医院去抢救。 「嗯，柳老师好。」江越青的注意力在宋和玉身上，他走进办公室，站在宋和玉身边。 后者还在生气，冷着脸没理他，看完柳老师拿来的文件后又递还给她：「就按上面的实行吧，补助资金直接打进宋其卡里，再由他自己去向学校上交。」 柳老师也是遵从上面的意思过来知会一声，那双滴熘熘的杏仁眼看看宋其又看看宋和玉： 「宋老师您真是太有亲和力了，宋其都不跟他辅导员说话，就乐意跟你说话。」 说完她捂嘴笑得很甜，被学生喜欢是件好事。 她之前还总担心，宋和玉看起来太高冷，学生私下会不会不喜欢他。 现在看来，哪里会发生这种事情。 江越青顶着宋其的壳子，欣然应下：「当然，我非常喜欢宋老师。」 毕竟宋老师是这个学校里唯一知道他真实身份的老师。 「好了，无关话题就此打住。」宋和玉阻断他俩的聊天，仰头看向柳老师，清亮的眼眸眼波流转，又想起一个事： 「宋其暂时不能住在学校，他的伤还没好全，我会带他回我家先住下。」 「会不会太麻烦你？」柳老师听见宋和玉主动要求要带宋其回家住，满脸的不可思议。 要知道，她之前在追求宋和玉的时候，暗示过宋和玉能不能带她回去吃顿饭，宋和玉拒绝了她，用的理由是家里不方便。 不过仔细想想，她又释怀了，毕竟宋其是男性，她是个女人，宋其于宋和玉而言，就是个同性朋友而已。 定义都不一样，况且，现在她已经打算放弃追求宋和玉了，太难追了，一直都是她主动她也会累。 「好的，那我跟他辅导员说一声，正好明天后天都休假，今天宋老师你还有一节课吧？要不就让宋其在办公室等你一会儿？」 宋其是伤员，本来就请了假，一节课没去也不会耽误课程，政治课，最后复习阶段多努努力也能补上来。 瞥了眼跟主人一样坐在他座位上的宋其，宋和玉白了他一眼，抱着书去了教室。 坐在宋和玉办公椅上的宋其正在接受四五个任课老师的注视。 他们跟看某个新奇物种一样看宋其，尤其是看着他的脖子，看得他头皮发麻。 这群人的眼神砸这么奇怪？ 「宋同学。」柳老师又当了一回出头人。 江越青还没适应这具身体的名字，发了三秒钟呆才想起来「宋同学」是在叫他。 江越青看向这位面容身姿都姣好的柳老师：「柳老师你好。」 柳月「哎」了声，莫名觉得，宋同学的眼神好像跟之前区别很大。 整个人的气质大变样，之前似乎很文静，没有如此气势张扬，明明她才是站着的那个人，先觉得喘不过气的人也是她。 「宋同学，你要不要换身衣服？我们这里有闲置的大学新校服。」 他脖子怎么了？不就是沾了点血？至于这么害怕吗？ 等到了宋和玉家里再换，现在不急，江越青摇头，别扭地学着好学生说话的口吻：「谢谢柳老师，不用了，我现在没洗澡，换上衣服也没用。」 还得麻烦宋和玉多洗一套衣服，他自觉体贴，远在教室里上课的宋和玉正在讲一个重要知识点，忍不住鼻子痒，捂嘴偏头打了个喷嚏。 底下的学生知道宋老师是个面冷心热的人，纷纷开他的玩笑： 「宋老师，是不是有人骂你啊，哈哈哈，要是知道是谁一定要骂回去哦。」 宋和玉眼眸沉下，里头正酝酿一波未成型的怒气。 除了江越青那个死东西，想来也没谁有闲工夫说他坏话了。 上完课回到办公室，拿到学校给宋其的「封口费」之一——饭卡。 第24页 下午下班早，又没啥事，宋和玉上完课气也消了不少，现在脑子里都是政治书上所写的民族大义。 「晚上不想做饭，我去食堂吃饭，你去不去？」宋和玉都拿上自己的教室饭卡走到办公室门口了，才想起身边还有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傻大个。 江越青随他去：「都可以，菜不好吃我可不会吃。」 爱吃不吃，惯得他，学校伙食就这样，宋和玉没骂出声。 第20章 你在家里藏人了？ 吃饭的时候很巧，碰见了也来吃饭的庄周，庄周看见脸色不好的宋其。 瞬间知道这应该就是宋和玉在医院等的那个做手术的人。 「你好。」庄周总觉得这位同学身上有种很压抑的气息，说不出来具体的，只是让他下意识不想靠近，觉得这个人肯定不好惹。 「就打两个菜吗？」宋和玉打完饭回来，指使江越青去把放在打菜窗口前面的那盘饭菜也搬过来。 不管江越青吃不吃饭，他的表面功夫总得做足，不然别人看见了还以为他虐待学生。 江越青不大乐意：「你就知道使唤我。」 宋和玉：「搬你自己吃的饭算什么使唤，不吃拉倒。」 一看这剑拔弩张的架势，庄周咀嚼饭菜的声音都放小了点。 生怕宋和玉燃起的那把火烧到无辜的他身上。 不过，宋和玉是个就事论事的性格，是谁惹他生气的，他就跟谁翻脸。 对于局外人他绝对不会迁怒。 庄周见宋和玉坐下后，这才鼓起勇气回答他刚才的问题： 「月末了，钱得省着花，吃啥都能吃饱，光吃大米饭也行。」 主要是医药费花得太多，超出了他的预算，自然得从其他地方节省些。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别亏待自己。」宋和玉说着，将自己餐盘里的红烧肉和糖醋排骨都给庄周匀了一大部分过去，「吃吧，筷子我还没用过，是干净的。」 「……这，这多不好意思啊！」庄周没想到宋和玉会给自己分菜，他当即鼻子一酸，感谢的话哽在喉头怎么都说不出。 「不用跟我客气，我吃不下也是浪费。」宋和玉神色淡然，分完菜后自顾自吃自己的。 庄周见状，忍下鼻酸，也开始努力吃饭。 江越青端来餐盘，看见的就是庄周红着眼眶看着他名义上的结婚对象。 啧，怎么就这么不爽呢。 就算宋和玉跟他没有正儿八经举办过婚礼，怎么着也是正式夫夫吧，虽然阴亲在阳间并不受到认可。 本来就吃不下饭的他现在更吃不下了，学着宋和玉的样子，将自己盘子里的肉也拨给庄周： 「吃吧，多吃点，长得白白胖胖的。」 「……」这位同学在干什么，想撑死他吗？庄周的鼻酸被江越青拨菜的动作完全打消。 他欲言又止地看着堆成小山的餐盘，苦哈哈地说：「这位同学，我真吃不完这么多，你不用再往我碗里夹了。」 江越青一个瞪眼，粗声粗气地警告：「我说你吃的完你就吃的完。」 庄周：「……行，我吃的完。」 宋和玉一只手伸到桌子下，用力掐了把江越青的大腿，语调温和地安慰庄周：「吃不完也不浪费，食堂里的剩菜会拿去餵猪，也算物尽其用。」 庄周不郁闷了，点点头。 也不知道庄周回去以后还有没有碰见坐在床边的黑衣男人，看样子还没解决，他眼下的黑眼圈一直没有消失。 乘坐公交回到景明小区，宋和玉带着江越青坐电梯上楼，在楼梯口碰见了李大爷。 李大爷人老，但心态年轻，身体也健朗，总喜欢出去晒晒太阳。 看见宋和玉领了个人回来，走近了仔细瞅瞅，笑道： 「这不是之前来过一次的朋友吗？今天又来小宋家里玩啊。」 宋和玉疑惑两秒，想起来之前江越青是灵体跟着他，都说老人小孩能看见死去的人的灵魂。 估计李大爷跟张奶奶当时看见的就是江越青。 这傢伙，原来就是从那次开始缠上他的，宋和玉回头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算了，生气也无法改变现状，现在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是啊，他家里人不方便，现在暂时跟我住一块。」 哪里是不方便，宋其家里是压根没人，而且宋其本人已经死了，宋和玉一想到这件事就头痛。 他想凑点钱给宋其立个衣冠冢，不用多贵的墓地，好歹死了有个归宿。 要不是江越青借用了宋其的身体，宋和玉也不想管这个事。 回家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宋和玉仰躺在床上休息。 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两天，他伸长手臂拿过手机。 卧室没开灯，手机荧亮的光线打在他脸上，他的修长的手指在长长的列表中翻找出当初加上的大师的联繫方式。 对面还用着白底黑字的「道」字当头像，宋和玉将手机屏幕朝下盖在胸口，偏头看见客厅开着灯，江越青那傢伙不知道在客厅里忙活什么。 搞得他总是能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细听又听不清说话内容。 没功夫多想，他忍住睏倦，深深嘆了口气后下定决心，给这位大师发了条信息过去。 【宋和玉：大师您好，请问您知道阴亲吗？】 第25页 等了两分钟，大师回覆：【自然知晓。】 这位大师说话都文绉绉的，符合宋和玉看到的大师形象。 他抹了把脸接着追问。 【宋和玉：您知道该怎么解除阴亲吗？还是说完全没有办法解除。】 毕竟江越青之前斩钉截铁对他说过，他们两个的阴亲没法接触，就算是大师来了也无济于事。 【大师：自然可以，死人跟活人一样，既然可以结婚，自然也能离婚。】 道理倒是这个道理，宋和玉也是这么想的。 【大师：不过死人离婚比活人麻烦一些，有证件也不管用。】 肯定啊，宋和玉心想，他跟江越青被迫结阴亲，总不能还拿个地府给的结婚证吧。 无法想像地府的结婚证长什么样。 【宋和玉：大师，明天我想请您吃个饭，您有时间吗？】 【大师：按照行程来说，明天我一整天都有事，不过我看你态度诚恳，你说个地方，我一定到。】 这位大师端的架子不高，宋和玉接得住，心下不由得松口气。 【宋和玉：我在鹤轩订好包间，明天上午十点见面可以吗？】 【大师：可以，我尽量早些赶到。】 迟点来没问题，人能到现场就行。 跟大师刚聊完，客厅里的窸窣细语也消失了，宋和玉起身去客厅看。 就看见江越青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没见着其他人，他狐疑地走到江越青身边，踮脚看看沙发靠背后：「你没在我家里藏人吧？」 第21章 骗吃骗喝 江越青气笑了：「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在宋和玉的眼里，他的品行就这么不堪一击吗？ 宋和玉奇怪地看他一眼：「我没把你当人。」 江越青：「……」 这话也没错，他确实不是人，这话是可以当着他的面说出来的吗？这人是真不怕他生气。 「还有，不洗澡不准睡觉。」宋和玉打了个哈欠，再次进入卧室拿了一条新毛巾出来，塞进江越青怀里。 他嫌弃地看了眼江越青外套下被血染脏的衣服。 血迹太深了，也不知道丢进洗衣机能不能洗干净。 「你身上这件衣服……」宋和玉思考了一会儿，「扔了吧，虽然宋其已经死了，你就当替宋其扔的，出院了就当去去晦气。」 正好江越青也不乐意穿别人的衣服：「行，那你给我买两件新衣服。」 「你脸真大。」宋和玉骂他，拿不出钱就算了，还肖想他卡里的三瓜俩枣，「行，明天带你去买两套衣服，回来再写欠条，有钱了记得还给我，冥币拒收。」 回应他的是浴室门重重摔上的声音。 宋和玉回到卧室锁上门，躺在床上沉沉睡去，身体疲累果然会让睡眠质量变好。 外面的沙发上他给江越青放了一床被子在上面，虽然，鬼睡觉需不需要盖被子还要另说。 睡到半夜，他感觉腰上很冷，皱眉伸手去摸，摸到只冰凉的手臂。 不用睁眼都知道是谁，一回生二回熟，宋和玉现在都不会为此感到害怕了。 他睡意浓重，也懒得管江越青，嘴里嘟囔：「手撒开点，冷死了。」 江越青不怕感冒他还怕呢，没想到他随口一句抱怨后，江越青还真松开了手，安分地躺在他身边，跟他枕着同一个枕头。 第二天一大早，宋和玉前一天晚上定的八点的闹钟响起时，他一摸身边床铺，空了。 江越青起得还挺早，也许是没睡，懒得管他。 洗漱完去煮了一锅小米粥，江越青闻着味儿就来了，不声不响地杵在宋和玉身后站着。 宋和玉后退时一脚踩到他的脚这才发现他在身后，回头先是低头看了眼他的脚，然后才附赠一句：「活该。」 江越青：「你说话可真难听，要不是阴差阳错跟我结了阴亲，这辈子一定娶不到老婆。」 宋和玉盛出一碗粥，慢条斯理尝了一口：「关你屁事。」 再说他本来就没打算娶媳妇儿，要是找不到合适的同性恋人，单身一辈子又不会影响他的教师生涯。 「粥喝不喝？不喝我就给张奶奶端去。」 张奶奶的儿女都在外地，回来一次不容易，平时宋和玉要是做了好菜都会给张奶奶送上一碗。 江越青生前也是人，当了鬼也不是不能吃东西，吃！凭什么不吃！ 「给我来一碗，就一锅粥，送上去磕碜人吗？」 宋和玉还是那句话：「关你屁事。」 人张奶奶都没说什么，江越青倒是先挑上刺了，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脸面。 两人解决完一锅粥，宋和玉看着时间差不多，换上衣服出门，拿了一套自己买大的衣服让江越青穿上。 「你跟着我一块出门，等会儿十点我要去见个人，逛完我们去商场挑衣服。」 出门的行程安排得妥妥噹噹，江越青没回过神，他记得朋友的媳妇儿就是这么安排他朋友的。 一时间有点牙痒痒，忍不住咬下嘴里的软肉，左胸口没有运作的心脏在此刻仿佛有搏动的迹象。 怎么感觉，宋和玉此刻真像是他的媳妇儿一样。 什么事情都给安排好了，这种感觉还不赖。 算了，他在想什么鬼，摇头把脑子莫名其妙的想法甩出去。 第26页 坐上公交车，在九点半的时候到达鹤轩，时间还早，宋和玉去定下包间以后给大师发去消息，对面回復了一个「ok」手势图。 进入包厢，宋和玉先点了一些餐前饮品上桌，江越青跟个大爷似的坐在宋和玉对面。 宋和玉眼都没抬，注意力全放在菜单上问他： 「你现在能不能变隐形？」 江越青翘着二郎腿，双手摊开搭在沙发靠背上，活像个经常找事的二世祖： 「当然可以，你以为我是谁。」 宋和玉看见他这样子就烦，索性不看，放软语气：「那你隐形，随便躲在哪都行。」 他想试探一下柳月介绍的大师又几分真功夫，要是真是个单纯装逼的，那还是敬谢不敏了。 「藏起来可以，那你得让我亲一口。」江越青都一天多没跟宋和玉亲密接触了，他现在身体有些不舒服。 刚才在外面还晒了太阳，总得想办法补补。 「不亲，你去躲着。」宋和玉拒绝。 江越青：「不亲我就不躲。」 「现在是京城时间：十点整。」 墙上的老钟会在整点的时刻报时，马上大师就会来，宋和玉真是烦死江越青了。 他拽住江越青的领子，迫使后者低下头，强硬地亲在对方唇上。 江越青也愣住了，没想到宋和玉居然会主动，他本来只是开个玩笑。 就算宋和玉不亲他他也会躲起来，他也想看看来的到底是什么人，知道宋和玉私下没憋什么好事，估计是请了个大师私下见面。 亲完，宋和玉翻脸不认帐，沖他摆摆手：「行了，赶紧躲起来。」 江越青看着宋和玉面上未褪的红晕，沉默不语的躲在包厢里摆放的绿植后面。 十点过十分，包厢门被敲响，服务员接来了大师。 打开门，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大师身上白得不染纤尘的长袍，宋和玉起身迎接，他的容貌很清秀，一双银灰色眼睛出众夺目。 大师一眼看见，有些挪不动脚步，过了会又抬起长袍袖子捂嘴轻咳，以维持自己的体面。 「这是你本来的瞳色？」大师在宋和玉对面落座，开口询问。 宋和玉：「是的，遗传我妈妈的眼睛。」 大师心下惊艷，面上却不显，他留了长至胸口的白鬍子，眼角的皱纹深如沟壑。 宋和玉不动声色地将菜单递给大师：「您先点菜，这杯是餐前饮品，要是不爱喝就放在一边。」 大师无所谓地摆手：「我喝水就行，没那么多讲究。」 宋和玉抬眼看向大师座位后方绿植，眼眸慢慢沉寂下来，这位大师，看来发现不了江越青。 第22章 当着老公面 也许是大师现在还没认真起来？ 毕竟是柳老师家里人认识的，宋和玉还是倾向于他是个有本事的人。 吃饭途中，大师时不时抬眼，眸光深沉地看两眼宋和玉。 当大师第三次看向他的时候，宋和玉问大师：「我的脸上有东西吗？或者是看出我被什么不好的东西缠上了。」 听他这么问，大师干脆放下筷子，捋了一把他长长的鬍子，故作深沉道： 「倒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我看你周身散发出粉色气息，缠上你的这个东西更像是你的桃花运。」 这话一出，宋和玉秀气的眉毛上挑，他也没说信没信，隔着桌子跟大师对视，他的语气清清淡淡的： 「你的意思是，缠上我的鬼是我的桃花运？」 这话有些荒谬，但是，单论他跟江越青现在的关系——阴亲，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桃花运？ 只不过是不由自己做主的那种。 大师点点头，证明就是宋和玉想的这样，一语道破宋和玉的现状：「你们怕是已经结婚吧？」 更深入一些，恐怕福夫妻之间该办的事情都办完了。 这么说来，这位大师还真有几分真功夫，宋和玉不由得浮起一抹希冀，他难掩急切地问大师： 「那我这个阴亲有办法解除吗？」 大师毕竟是大师，当然是打包票说可以解决。 宋和玉看大师信誓旦旦的做派，这些天来慌乱的心情稳住不少。 这才表露出了着急的神色，又觉得这样不太礼貌，拿过一边桌上的水一杯灌下肚。 凉意上涌，让他的思绪清晰很多，先挑出最在意的问题询问： 「要如何才能解除？您会怎么做？」 他现在非常想让江越青离开他的生活，还他一个清净悠然的独居生活。 大师摸摸鬍鬚，再度拿起筷子夹菜吃，一双精明的眼睛弯起，对着宋和玉笑： 「急什么，等会儿吃完饭你带我回你家看看，想必那只鬼在家里也没少缠着你吧？」 还真让大师说对了，宋和玉对他的相信度又升高了一部分，他吃不下饭，但是可以做做样子陪着大师一起吃。 躲在绿植后面未曾现身的江越青面上的讥讽都快化作实质。 这是哪里来的老神棍，连他这么拙劣的躲藏都看不出来。 还给宋和玉那小子解阴亲呢，他倒要看看这两个人准备怎么解决。 都说了阴亲解不了，宋和玉偏不信，等他见识到阴亲契约的厉害之后安分点也好。 吃过饭，宋和玉带着大师往家里走，江越青走上大马路以后就露出了实体，混在人群中跟着他们两个一起回小区。 第27页 到了景明小区这一站，宋和玉和大师从计程车上下来，江越青从公交车上下来。 双方见面，江越青朝宋和玉打了个招唿： 「宋哥中午好，好久没见你带着客人回来了，这是你爸吗？」 看年纪，大师的苍老程度确实足够当宋和玉的老爸。 「不是，这是我带回来的一位师傅。」宋和玉没道出江越青的身份，任由江越青跟在他们俩身后。 而且，江越青现在的现身让他想起个很重要的事情。 在包厢里的时候，大师并没有看见躲在绿植后面的江越青。 那么现在呢？现在江越青都在大师面前大咧咧地出现了，要是有真本事，还会辨认不出来吗？ 但是，事实就是这样，大师没有认出江越青是一只借用别人身体的鬼魂。 注意到这一点，宋和玉的脚步放慢了不少，江越青也跟着放慢速度，缀在两人身后，嘴角始终噙着一抹阴郁的坏笑。 不是想请大师弄走他吗？他倒是想看看，大师能不能赶走他。 要是赶不走，今天晚上宋和玉保不齐要受些皮肉之苦。 三人一起乘坐电梯上楼，下电梯的时候，宋和玉想起回头，眼神警告江越青。 后者压根不当回事儿，跟着宋和玉一块下电梯。 但是停在电梯口没跟着他们一起进家门，大师以为他是宋和玉的邻居，也没当回事。 不过，这个男生身上有种很清凉的气息，看起来像是身体虚弱导致的，这是医生该管的事情，跟他没啥关系，他从不多管闲事——主要是没钱。 宋和玉掏出钥匙打开门，侧身让大师先进： 「里面就是我家，不用换鞋。」 主要是他家现在也没有多余的拖鞋，唯一一双新拖鞋拿去给江越青穿着了。 进门厚，虚掩着大门，宋和玉带着大师在家里的每个房间都转了一圈。 大白天採光不错，客厅窗户外面的风景也不错，能看见枝叶碧绿的参天大树。 卧室的布局也没有问题，床既不对着门也不对着窗，看得出这家的主人花了不少心思设计家具摆放。 一圈绕下来，大师额头冒出细密的汗水，也就是宋和玉现在心神不宁，没注意到大师的异常。 「您有看出是哪里不对劲吗？」宋和玉自然知道家里没问题，有问题的是跟着他到处跑的江越青。 这也是试探，不过这回，大师的回答有些牵强： 「说不上来，但是这间房子的位置不好，待在屋子里太压抑，不适合活人居住，也难怪你苦恼到要找我解决这件事情。」 房子里太压抑？宋和玉仰头看看天花板，楼高不矮，高度适中，哪里压抑了。 让宋和玉苦恼的是，江越青总是晚上跟他做些亲密的事情，每次他的意识都很恍惚，半推半就的就从了。 总觉得也有阴亲的原因，要不然，若是清醒状态下，他绝对不会答应江越青。 「大致是这样，我今天来没带什么法器，无法完全解决，这样吧，你家里有红硃砂和毛笔吗？我给你画两张符镇宅，包管他肯定进不来。」 确实有，宋和玉之前出去旅游时，导游带着他们去买的，说是正宗好货，他不在乎好坏，他主要是怕烦扰。 拿出来给大师，大师从怀中掏出一堆空白黄表纸，宋和玉接了一碟子水和好硃砂放在桌上。 大师坐上椅子，闭目养神一会儿，握住毛笔的手举起老高，过了好一会儿才下笔。 怪奇的符文一气呵成！ 第23章 被困卫生间 画完以后，大师起身，宋和玉这才看见，大师的长袍胸口处沾上了一块红硃砂。 由于长袍是白色，沾上的那一抹湿润的红色很是油亮浓稠，看起来像是沾到了血迹。 「您要不去洗掉身上的硃砂，我这里有热水。」宋和玉给大师指了指卫生间的位置，「洗手池的开关往左开是热水。」 大师扯着衣服，眼眸中划过嫌恶，哎哟，这身衣服还是他为了装逼特意借来的，要是弄脏了，服装店那边肯定要扣他的押金。 真是愁死他了。 也没说谢谢，闷头钻进卫生间，按照宋和玉说的，他把水头开关向左打。 里面出来的分明就是冷水，冰凉刺骨，冻得他手都疼了。 现在也顾不得是热水冷水了，能用就行，扯出一张纸沾湿后小心翼翼地擦掉衣服上的硃砂。 等硃砂颗粒都擦掉以后，他才把那块衣服扯开一些，对着水龙头沖洗。 脏的地方在胸口，他自然得弯腰沖洗。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镜子中的他依旧保持着站直的姿势，眼珠下移，嘲讽地看着专注洗衣服的人。 镜中人缓缓弯下腰去，镜面如同水波纹那般轻轻晃动，一只骨瘦如柴的手从波纹中伸出来。 拎住大师的后衣领。 「谁啊，别闹。」大师没注意，他以为是宋和玉进来弄他后脖颈。 弄个屁啊，难道还怕他用水用太多了不成，这么点水有什么好心疼的，他都还没收取画符的钱呢，等会儿一定得往高价报。 买得起房子的人，身上钱肯定也不少。 就要个五千吧，感觉可行。 他说完话好一会儿了，后脖颈还是感觉有东西。 甚至还变本加厉地手指往他衣服里钻。 第28页 他妈的，变态啊，难道这家的主人喜欢男人？长得那么漂亮，多半有点不可告人的性癖好。 他眼中闪过鄙夷，想到自己的钱还没捞到手，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他勐地起身，甩掉手上的水珠，扭头看身后。 下一秒他动作僵住——身后空无一人。 这不能吧？他没回头的时候都感觉脖子很紧，找他的那个年轻小伙就算跑步飞快也不可能一秒不到就消失在他眼前吧？ 不敢往不科学的方向想，他安慰自己，一定是这户的主人在捉弄他。 不信的话，他把这家主人叫来确认一下不就行了？ 「宋先生，你在外面吗？你家的热水器好像坏了，放不出来热水。」 宋和玉正在看桌子上平整摆放的四五张黄符。 闻言直起身体走到卫生间门前，他下压门把手，发现压不动，改为敲门： 「大师，您把反锁打开，我开不了门。」 洗个衣服不需要锁门吧？ 待在卫生间里的大师也懵了，他僵硬着身体过去拧动反锁扣，怎么都拧不动，怒气一骨碌涌上来，他厉声吼宋和玉： 「你这门锁是个坏的，怎么搞的，赶紧想办法让我出去。」 大师刚才在外面画符的时候还没这么愤怒，宋和玉随口问了嘴：「大师，难道卫生间里的布局不对吗？」 整个房子的风水不行，卫生间是整间屋子里宋和玉最不满意的地方，因为没有做干湿分离。 淋浴的位置就是一块帘子遮挡，能遮住人，但是遮不住肆意流淌的水流。 「对，卫生间的布局也不对。」大师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非常大。 背上的鸡皮疙瘩成群结队地冒出来，连带着让他头皮发麻，明明目之所及没看见奇怪的东西。 他是个半吊子，能看见人身上的气，但是看不出具体是什么。 所以大师在看见宋和玉周身笼罩着一层粉红色的气息时，才能猜到宋和玉是被一只跟他有桃花运的鬼缠上了。 而且宋和玉跟那只鬼的缘分还不浅，就是没想到，他已经被迫跟那只鬼结为了夫妻。 这种阴亲是双方互惠互利的，就算不解开也不会伤害到人类的一方，顶多是让活人一方能看见一些以前看不见的东西。 「你赶紧装开门，我出不去。」大师抹掉额头上的汗，他的手心冰凉。 宋和玉试着撞了两下，看似脆弱的玻璃门发出两声闷响后纹丝不动： 「大师你等等，我下楼去找开锁师傅。」 楼下的李叔叔年轻时候做过开锁师傅，也不知道现在还会不会这种技艺，正好拿来应急。 他说完就出门下楼找人去了，留下大师在卫生间里，脸色难看地面对着门，连大声喘气都不敢。 生怕后面的东西察觉到他非常害怕，心脏的跳动用力到仿佛要从胸腔跳出来。 大师「咕咚」一声咽下口水，眼睛死死盯着玻璃门板。 外面的太阳暗下来，玻璃门上映出两团黑影，一团是他的，在他的身后还有一团。 该死，这他妈的，今天真叫他遇上真事了？ 招摇撞骗这么多年，他靠着三脚猫的功夫帮很多人解决了问题，都是些假事件，没一次遇到货真价实的鬼。 玻璃门上，他身后的黑影逐渐逼近，他闭上眼睛不敢在看，心里祈祷宋和玉跑快点。 他总不会死在客人的卫生间吧，这间房子他仔细看过了，不是凶宅，之前也没人死在这里，就算布局不好也不会招来这么强大的鬼啊。 背后慢慢贴上来一具冰凉的身体，他的脖子上也拢上来一双铁钳般的手，松松握住他的脖子，耳边也有凉风吹过。 夹杂着一声嘲讽的轻笑，他嘴里喃喃： 「冤有头债有主，我没杀你，你也别找我偿命行不行？骗人钱财是我的不对，但是我从来不做杀人放火的事情啊，你要是现在带我走了，我下地狱也不会放过你的。」 他这会儿哪还有高人的模样，身上的衣服全都汗湿了，鬍子也打绺，结成一条条，跟毛毛虫似的挂在他的下巴。 身后的鬼充耳不闻，像是全身都化了一样挂在他身上，随之而来的还有浓重的水腥味。 一个劲儿往他嘴里鼻子里钻的东西，滑熘熘的异常难闻，大师勉强睁开眼朝下看，看见成堆的水草正往他嘴里钻。 第24章 家里的主要劳动力 妈的，宋和玉再不回来他就真死在卫生间了。 到时候这间房可就真成了凶宅了，别人不知道，反正他要是死了，死后一定会闹得很兇。 另一边，下楼去搬救兵的宋和玉速度也很快，幸好今天李叔也没出去遛弯，就在家门口坐着。 宋和玉一请他就随手拿了张扑克牌上楼。 景明小区的锁都是开发商提供的老式锁扣，不够安全，近两年住户都换上了安全性更高的锁，家里门的锁就随他去了。 李叔一进门，站在卫生间门口，对准锁扣安装的位置「唰」得一下，门就神奇的打开了。 露出卫生间里，瘫软在地上大口喘气的大师。 他浑身都湿透了，姿态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宋和玉都怕他喘完这口气没有下一口续上的。 「大师，我扶你出来。」宋和玉赶紧蹲下去扶起大师，这个身材瘦小的中年男人全身虚脱，几乎把所有力气都压在宋和玉身上。 第29页 他不着痕迹的皱眉，守在门外看好戏的江越青这会儿才不紧不慢进门，帮着宋和玉一起扶。 倒在沙发上，屁股和嵴背挨到软和的沙发靠背，大师才回过神。 他的对面站着三个人，年纪最大的那个见门打开了，就要下楼继续去晒太阳，宋和玉送李叔到门口后。 回到房间给大师倒了一杯温开水，大师握住杯子的手都在颤抖，颤得杯中的水都快飞出来了。 这个样子怎么看都不正常，但是，他不是大师吗？ 宋和玉在他对面的木沙发上坐下，招唿江越青也坐下。 后者吊儿郎当地坐在木沙发扶手上，遭到了宋和玉的一个白眼。 「大师，卫生间里的东西解决了吗？」 宋和玉现在最在意的是这个问题，他可没忘记大师说他家卫生间的布局有问题。 大师听见卫生间三个字就浑身一哆嗦，刚想不满地吐槽，突然反应过来，不能吐槽！ 他就是干这一行的，要是他对客人说他自己都被吓够呛，那桌上这几张符还能卖出去吗？ 对，不能说，打定主意后，大师深吸一口气，勉强维持住淡定的风度，高深莫测地朝宋和玉点头： 「不用调整，我刚才已经解决了卫生间里的鬼。」 解决个屁，他差点被鬼解决了。 「接下来您只需要把这几张符咒贴在家里的每一扇门上就可以保家宅平安了。」 坐在他对面的客人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大师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现在就想立刻！马上！离开这个家！ 「谢谢大师。」宋和玉微微颔首，他也知道桌上这些符咒不可能免费给他，主动问询价钱。 大师本来还想着大坑一笔，抬眼接触到客人边上那个男人阴沉的目光，到嘴边的五千改口成了「五百」。 「五百？」江越青哼笑一声，手搭在宋和玉肩膀轻敲，身上还穿着简单朴素的休闲t恤。 但是这一身令人畏惧的气势不是盖的，大师被吓得差点忘记唿吸，抖着声音重重喘了口气：「那就五十，友情价，毕竟能认识宋小友本身就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 好嘛，别人砍价都是对半砍，江越青一个眼神过去，大师直接给他抹了个零，而且是最后那个零。 微信付款五十块钱，大师扬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谢绝了宋和玉送他回去的提议。 宋和玉也没勉强，目送大师上了电梯，关上门以后背对着门板跟江越青对视。 他的眼里有不明显的尴尬，毕竟，今天请大师回来是为了跟江越青解除阴亲并把他从家里赶出去。 很显然，这个目的没达成，还好他只对大师说过想解除阴亲，没明确说要赶江越青走。 「卫生间里是你在搞鬼吗？」宋和玉看着江越青的眼睛，试图从他的眼睛里看到答案。 但是江越青用的是私人的身体，那双属于江越青的眼睛布满了死气，黑沉沉的根本参不透其中的情绪。 江越青勾唇，忽地弯腰凑近他，跟他近距离对视，欠地吐出两个字：「你猜。」 宋和玉一巴掌挡开他凑近的脸，语气不耐烦：「我猜就是你。」 江越青也不恼：「答对了。」 热水也是他动了手脚，凭什么让那个老骗子用热水，就应该让他用冷水，冻死他算了。 他用水草缠住大师的口鼻只是为了不让他出声，给他一个教训，没有弄死他的意思。 光是这样，大师都吓得不行。 「那这几张符咒有用吗？大师说是驱鬼保平安的 」 宋和玉走到桌前将五张符咒一一拿起来看。 叠好其中一张，他的手很灵巧，翻来覆去的就叠成一个小三角。 见江越青凑过来看热闹，不客气地一把塞进他怀里，明亮的眼眸定睛望着他，眨巴两下眼睛，问他： 「有没有感觉身体不舒服？」 江越青也眨巴两下，他阴郁的气质配上这个表情竟然有些可爱，他摊开双手： 「你说哪种不舒服？」 宋和玉实话实说：「想要魂飞魄散的那种不舒服。」江 「……」江越青，「你看我像是马上要魂飞魄散的样子吗？」 不像，像是还能再活一千年的祸害。 这话宋和玉没说出来，江越青光看他的表情也能猜到他脑子里没憋什么好话。 算了，不说出口也好，省的他烦躁。 既然对江越青没用，宋和玉就打算把桌上的符咒全部叠成小三角丢掉。 被江越青阻止：「别丢，贴在大门和窗户上还有卫生间，卫生间和大门贴两张。」 「有什么讲究吗？」宋和玉还以为符咒对鬼的作用都是一样的，看起来江越青还是比较厉害的那种鬼，「那你去贴一下吧，反正对你没有伤害。」 对他没有伤害就该让他干这种力气活？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江越青觉得好笑，也没反驳，接下符咒全部贴好。 下午不出门了，宋和玉在买菜软体上订了一堆菜回来，准备趁着休息时间在家煮火锅吃。 正好买了两斤五花肉，给李叔拿去一提，当做刚才请他开锁的感谢费。 第25章 帮倒忙第一人 不用上班的日子还是很惬意的，每个不上班的周末宋和玉都会吃顿好的犒劳一下自己。 第30页 这个周末也不例外，不过是家里多了张嘴而已。 「我之前听领哟故事里面讲的，鬼吃东西都是吸一口气就行，你吃东西不会也这样吧？」 灵异故事里面还说，被鬼闻过的食物都会失去香味，吃起来就跟干嚼蜡烛一样，什么味儿都尝不出来。 江越青只觉得好笑：「都是哪里来的灵异故事，一点都不全面，你要是真好奇，不如变成鬼试试。」 亲身体验不比道听途说来得靠谱？ 宋和玉面目清冷，他嘴唇紧抿，手上切肉的动作一顿，知道江越青这会儿是无聊了在说鬼话，他理都懒得理。 等他真变成鬼了，那江越青自个儿也别想活了。 「嘶！」光顾着出神，宋和玉忘记挪开自己按着肉的手，刀锋切到指尖，他赶紧打开水龙头沖洗手指。 血液在水珠沖洗到手上时才开始往外冒出来。 将水流都染成淡红色，看着有些可怖。 「切个肉你都切不好？」江越青脸色不咋好看，他快步走过来，无意识地将宋和玉揽在怀中，拽过他手上的那只手。 毫不犹豫地将受伤的手指放进嘴里，尖尖的犬齿咬下去，很痛，痛得宋和玉忍不住皱眉，脸色都白了。 「你干什么？」但是痛只痛了那一下。 很快，江越青松开他的手，没好气地走开，留下宋和玉愣愣地看向手指。 他刚才切得很深，伤口处的肉都翻了出来，不然也不会流那么多血，被江越青一弄，伤口居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痛觉也没有了。 变成鬼了还有治癒伤口的功能呢？ 他本来以为江越青的用意不纯，现在才知道是自己想太多，其实江越青是好心帮他。 不然，就看这挺深的伤口，没个十天半个月结痂不了。 抓紧时间切好没切完的肉，宋和玉倒了些料酒进去祛除腥味，随后打开冰箱拎了一瓶桃子果汁出来，放在客厅里的茶几上。 被他气到不想说话的江某人板着脸坐在木沙发上，拒绝跟他对视，看起来是真的很生气。 看着江越青孩子气的一面，宋和玉不免有些好笑，他亲手帮江越青倒了一杯果汁，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温声问他： 「要不要试试这家的桃子汁？很好喝。」他之前去超市无意中买到的小众牌子。 但是不贵，这是个平价牌子，他觉得很好喝，是因为他没喝过特别金贵的桃子汁，就是不知道江越青能不能喝得惯。 「试试。」江越青愿意给他这个台阶下。 毕竟他本来也没有打算伤害宋和玉，看见宋和玉切到自己手指的时候，他比宋和玉还紧张，那瞬间的心情他不知道是什么。 他不知道，有个词叫做「害怕」，可以完美形容他当时的忐忑心情。 喝下果汁后，江越青舔舔嘴唇，板着脸平价：「还行，平平无奇。」 他也没喝过其他果汁，宋和玉倒给他的这杯很香，说完他觉得自己的评价是否太刻薄。 偷觑宋和玉的神色，想了想又补上一句： 「我之前没喝过，感觉还不错，再来一杯。」 宋和玉也乐得顺着台阶下，又给他倒了一杯，嘱咐道：「喝完这杯就不能喝了，等会儿该吃火锅了，我买了不少食材。」 两个人怕是吃不完，宋和玉的胃口不咋样，但是喜欢多煮些饭菜，会给人一种人多热闹的感觉。 不过他没有说出来的想法，他要是说出来，江越青肯定会嘲笑他这个想法幼稚。 火锅边吃边煮，一大锅香喷喷热气腾腾的火锅端上来。 宋和玉先把切好的肉下进去，随后端着两个碗调了酱碟。 由于火锅底料是辣汤，调制的酱碟他就用的香油碟。 江越青没有跟人一块吃火锅的经歷，他之前吃饭都是吃家里阿姨调配好的营养餐，外面的垃圾食品一点不沾。 眼前这个红油大锅他倒是知道叫做火锅，更多的他就不知道了。 也是借了宋其死掉的福气，他现在能够跟人类一样吃东西，吃进肚子里也可以很好消化。 两个人吃完了一大锅，有人陪着一起吃，宋和玉没控制住饭量，一下子吃了很多下肚。 吃完后捂着肚子倒在沙发上不想动弹，感觉四肢都懒洋洋的。 其实，江越青这只鬼跟他结了阴亲也没什么坏处不是吗？ 他已经能看见鬼了，原本坚定的唯物主义在他心底破裂，就算跟江越青解开阴亲婚约，他现在的观念也无法改变。 世界上有鬼的事实也不会改变。 但是，如果他不准备解除阴亲，是否就可以让江越青永远陪在他的身边？有人陪着吃饭真的很不赖。 「你别这么看着我。」江越青忽然开口，他还坐在木沙发上，上半身挺得笔直。 目光灼灼地看着宋和玉，似乎要将他身上的皮肤烫伤。 宋和玉思绪缓慢，好奇道：「为什么？」 江越青眼神暗下来：「你这样，我会以为你是饱暖思淫慾。」 比如，想让他干点什么不干净的事情。 宋和玉反射弧慢半拍地反应过来，白皙的面庞飞快爬上一抹红色，他狠狠瞪了江越青一眼： 「你平时都在想些什么鬼东西，我怎么可能用那种眼神看你。」 他只不过想要一个人陪着而已，怎么到了江越青嘴里就变成了他想上床了，真是心思骯脏的人听什么都脏，这句话果然没说错。 第31页 江越青耸肩，不跟他争辩，他知道要是再继续争论下去，宋和玉肯定会更加害羞，并且对他破口大骂。 他想的没错，虽然宋和玉不太会骂人，他气急了会眼睛红 跟只急眼的兔子似的瞪着人。 一点威慑力都没有，但是瞧着赏心悦目。 为了缓解惹宋和玉生气后产生的愧疚，江越青居然主动起身将桌上的碗筷收回厨房。 又拿了块抹布出来擦干净桌子，回到厨房，对着洗碗池里的一堆碗碟发愁。 洗碗的话，应该只要挤出洗洁精，打出泡沫后，再用洗碗布把碗擦干净就好了吧？ 过了不到十分钟，宋和玉听见厨房里传来一声清脆的盘子落地声。 第26章 跟踪 宋和玉额角一跳，他抬起修长洁白的手按了按额角，那张秀丽的面庞上满是无奈。 这可比遇见一个熊孩子还要糟心。 算了，江越青跟熊孩子相比，还是江越青让人省心一点。 不能责怪孩子，至少孩子还记得主动收拾碗筷进厨房，还记得擦桌子。 宋和玉抽了张抽纸出来在餐桌上擦了下，擦出半张纸的火锅油。 宋和玉：「……」算不能生气，孩子要好好教育。 既然大师都送不走，他不如让江越青留下来，好好教一下，就当多了个同居室友。 「你先放着，别乱动，我来洗吧。」 宋和玉说着，边走边挽起袖子，他的身材修长，身上没什么肌肉，但是并不孱弱。 江越青手上滑熘熘的，刚才那个盘子就是趁他不注意从他手中熘走的，他面上露出尴尬的笑容，跟宋和玉告状： 「不是我想摔的，是它们自己要跑……」 这话说得真可笑，除非宋和玉是个三岁小孩，否则他根本不可能信。 这些在江越青手上特别不听话的盘子到了宋和玉手上就安分下来，一个个的排队等着洗干净放回碗橱。 江越青越发觉得自己的无用，他莫名生起一股好胜心，就觉得这些技能他一定要学会，不然以后无法生活。 但是，他现在完全忘了，他一个人生活的时候根本不用吃饭，自然也不用洗碗。 为了弥补宋和玉，江越青在睡前想到个事儿，主动凑过去，趴在宋和玉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紧闭双眼的宋和玉，声音低沉道： 「你想不想知道庄周经歷了什么？就出车祸的那个小鬼。」 江越青在鬼魂中的地位可不低，他估摸着是自己死得太冤枉，怨气太重，所以导致其他的鬼看见他都会主动避开。 最近总有鬼想在半夜敲宋和玉家里的门窗，看见他在屋里待着立马放弃了，现在有了那个半吊子画上的黄符，他也可以稍微分神去干些别的事情。 「……你不会想大晚上带着我出门去他家抓鬼吧？」 宋和玉缓缓睁开眼，那双银灰色的眼眸中透出抗拒。 江越青读出其中的意思：想让我出门？不可能！有多远滚多远！ 不过，按照宋和玉平和沉静的性格，就算他是这么想的，面上也不会表露出来。 江越青倒是被自己的脑补弄得笑出声，宋和玉跟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毫不客气地给了他肩膀一巴掌： 「赶紧下床，别总打扰我睡觉，也别想那些不和谐的事情，我不会同意的。」 肌肤相亲之类的事情，下辈子一定！这辈子…江越青的这辈子早完了。 江越青对他的倔脾气感到头痛：「你看你，我还什么都没说，你骂我干什么，我带你体验一下在梦里旅游的感觉，早点睡吧。」 宋和玉闭上眼，没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 「你别说话我现在都睡着了。」 语气中充满埋怨。 好，这样说他是吧？江越青本来没想打扰宋和玉睡觉，他也知道宋和玉大多数时候的睡眠质量都不好，最近算是例外吧。 但是宋和玉说这话，他不高兴，他俯身下去，双手撑在宋和玉身体两侧，径直吻下去。 冰冷的舌撬开宋和玉的唇瓣，跟他的勾缠在一起，后者睁开眼，眼角变得红润，身体很疲累，根本反抗不了。 正式分开已经是十分钟后，江越青擦了擦他湿润的唇瓣，眼神幽暗，里面盛满了欲望，俯身在他耳边警告： 「下次你要是继续招惹我，就不止亲吻这么简单了。」 那就是真刀实枪的办事儿了。 宋和玉听懂他话中的暗示，吓得身体一颤。 弄得江越青心里也开始不好受，他下意识地搂住宋和玉的身体，侧身躺在宋和玉的身边： 「赶紧睡，等会儿过时间了不好入梦。」 宋和玉根本没把这句话听完便沉沉谁去，江越青与他接的那个长长的吻夺走了他身上最后的力气。 梦里出现一片大雾，宋和玉什么都看不清，他凭藉本能向前走去。 很神奇，随着时间推移，大雾逐渐散去，宋和玉的正前方出现一条安装了路灯的大路。 看起来像是某个小区里的道路，他顺着向前走。 果然看见一栋居民楼，电梯间门口站了个人。 那个人有着阴郁俊美的面孔，身材很是高大，比宋和玉还高了一个头不止，身材也是宽肩窄腰的倒三角比例。 看见宋和玉过来，他扯唇露出个可以称作温和的笑容： 第32页 「来了，走吧。」 宋和玉点点头，上前两步将手搭在江越青的手中，在他的牵引下跟他一起站在电梯门前。 电梯门大开着，但是江越青没有要迈进去的意思，宋和玉也就没有轻举妄动。 大概等了半个小时，宽阔的小道上跑进来一个人。 等那抹清瘦的身影跑进电梯间，宋和玉才发现是庄周。 庄周仿佛没看见他俩，从他们身边径直钻进电梯，进了电梯后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休息。 唇边不经意露出庆幸的笑容：「幸好赶上了，平时这个点很多人上下楼。」 宋和玉听见他的小声叨叨，不明所以地看了眼外面的道路，漆黑一片。 这个点不像是六点多下班的时间，怎么会有很多人使用电梯呢？ 但是也说不准是附近有公司刚好在这个时间点下班。 恰好那些职工需要乘坐电梯回家，所以庄周才会这么苦恼。 在电梯门合上之前，江越青拉着他进入电梯。 就站在庄周边上，江越青站在中间，宋和玉和庄周分别站在两边。 庄周奇怪地搓搓胳膊，试图让身体暖和起来，嘴里抱怨：「今天怎么这么冷。」 平时就算冷，穿着棉衣也能很好的阻隔寒侵袭。 没往不科学的方向想，庄周到了租房的楼层后下楼。 爸妈给他租的房子在六楼，原本四楼也有一间空房间，但是爸妈觉得不吉利，最后定下了六楼房间。 庄周本人倒是无所谓住在哪里。 跟在庄周后面下电梯，看着他掏出钥匙打开门，然后又跟着他一起进门。 第27章 压在厨房亲 进门的时候，宋和玉双手合十，轻声说了句「打扰了」。 庄周疑惑回头，看看门口，他挠挠后脑勺： 「怎么好像听见了宋老师的声音，是不是我太累了幻听了。」 很有可能，庄周生怕前几天发烧把自己的脑子给烧坏了。 他失笑，先去倒了杯热水回来吃下一顿退烧药后，进入卧室拿起衣服去浴室洗澡。 「你不会要偷看人家洗澡吧？」 宋和玉一把拉住脚尖朝向浴室的江越青，脸色凝重。 庄周是宋和玉的学生，他总是要护着点，不可能让庄周在不明不白的情况下被别人占便宜。 「你想太多。」江越青一时半会差点没说出话，「我是这么飢不择食的人吗？那小子长得干干巴巴，我就是想出轨也不会找他。」 这话说得不好听，甚至可以说是难听，但是宋和玉听完放心不少，手上的力道松开，脸色稍霁： 「行吧，你发现了什么？」 从庄周看不见他人的那刻起，宋和玉就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在梦中。 类似于灵魂出窍的状态，跟鬼差不多，庄周看不见他是应该的。 「这个厨房有问题。」江越青说得很笃定，宋和玉没有马上相信。 他跟在江越青身后，心中还是有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拉住江越青的手，步步紧跟对方。 后者看他一眼，眸中盈满愉悦，就是这样，他还挺喜欢看到宋和玉依靠他的样子，真是令人舒心。 可惜，等宋和玉醒过来以后就没有这种体验了。 家族里的那群老东西横竖也算干了件好事，给他找了个称心如意的老婆。 庄周爸妈租的这个房子不算大，一室一厅一厨一卫，从客厅到厨房也不过两步远的距离。 还没到厨房，宋和玉就看见里面有个黑影正弯着腰，背对着他们，嵴背耸动，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在干什么？」宋和玉那双瑞凤眼眯起，看着有些像狐狸，江越青就喜欢听他问自己问题。 但是他就想拖着不回答，逗逗宋和玉： 「凑近点看不就知道了。」 宋和玉也知道凑近看就能看清，但是他害怕，要收凑近，那个人突然回头，露出一张残缺不全的脸怎么办？ 之前看恐怖片的时候他最怕的就是看见回头杀。 并不是那只鬼有多么恐怖，而是那一瞬间，未知的事物忽然暴露在眼前的惊悚感，让人毛骨悚然。 江越青点到为止：「好了，不过是一只小老鼠，不要害怕。」 说着，江越青伸出手揽住宋和玉的肩膀，大手轻拍，慢慢抚平宋和玉心中的恐惧。 随后，江越青将宋和玉拦到身后：「你自己抓紧我衣服，等会儿我让你看看他的真面目。」 其实，他也不是那么想看，要是那个东西长得真的很恐怖的话。 由不得他拒绝，江越青的出手速度非常快，一把抓住那个鬼玩意。 五指尖锐地掐住黑影的后脖子把他往后拖，将黑影从漆黑的厨房里拖到明亮的客厅中。 那黑影还在挣扎，双腿乱蹬，蹬到了客厅里的茶几，茶几一角「吱呀」一声移动。 浴室里的水声停下，一时间，屋里安静的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 不止外面的一人二鬼很慌张，浴室里的庄周也很慌张，他的心脏都快蹦出嗓子眼了。 刚才客厅里是什么动静？是不是茶几动了，他家除了他没别人了啊，茶几那么重的一个物件，怎么可能自己动呢。 不敢多想，后背发毛，庄周潦草擦掉身上的水珠，匆忙套上衣服，站在浴室门口深吸一口气，做好准备后一口气拉开浴室门。 第33页 睁着一双圆熘熘的大眼睛冲出浴室，伴随着「啪叽」两声拖鞋踩踏声，他站在客厅中央。 浓眉紧张地上挑，大眼睛一眨都不敢眨，他浑身肌肉紧绷，走到墙边，拿起放在墙边的棒球棍用做防身武器。 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怕身后有人跟着，他还时不时朝身后挥去一棍子。 别说，庄周是个挺聪明的小伙子。 就是，盲打真的不靠谱…… 宋和玉他们在千钧一髮之际钻进厨房躲着，江越青之前抓住的那只鬼很狡猾，在江越青分神的时候，一口咬住他的虎口，逼得他放手。 咬虎口对鬼来说没用，江越青早就死了，就算手被咬掉了还可以再生，反正他现在又没在宋其那具身体里。 但是宋和玉看不下去，他看见江越青受伤的虎口处流出浓稠漆黑的鲜血，看得他的手都开始痛了。 咬牙一脚踢向那只鬼，那只鬼顺势后退，消失在两人的视野。 「现在怎么办？」宋和玉刚才看见了厨房那只鬼的真面目。 是个沧桑的中年男人，骨瘦如柴，有腰部疾病，只能佝偻着腰行走。 江越青似笑非笑觑他一眼：「谁让宋老师心软放他走了，现在我也没办法。」 什么叫做他心软所以放走了鬼？宋和玉表情冷下来，感情他刚才对江越青的担忧都是多管闲事。 姓江的根本不领情，他就是做了件自我感动的事情而已。 「那就回去，我也懒得看了。」宋和玉很生气，他本来也没打算来看庄周经歷了什么。 在医院那会儿，庄周跟他大致说过，他本来是想在周末的时候看看柳月介绍给他的大师靠不靠谱，要是靠谱的话他可以私下跟庄周说一下。 只是没想到大师是个骗子。 比起宋和玉踹的那一脚，现在江越青做的事情才是真正的多此一举。 「你生气了？」江越青后知后觉意识到宋和玉站的位置离自己隔了八百米远，是一个他伸手都够不着的距离。 「送我回去吧，我想睡个好觉。」宋和玉冷着脸道，他的音色本身就很冷，现在更不用说，能给人的牙齿冻掉。 「来都来了，干嘛不看完再走？我刚开玩笑的，那只鬼跑不出这间屋子，估计躲到庄周卧室去了，等会儿我带你进去看看。」 宋和玉拒绝：「不看，我要回去睡觉。」 不是嫌他多管闲事吗？现在这副挽留的话又是什么意思，真是让人火大。 江越青并不恼火，他不擅长哄人，但看着宋和玉现在跟他闹脾气的样子，他莫名的想抱着这人亲下去。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宋和玉被他用力抱在怀里，用着仿佛要揉碎骨头的力道，冰凉的唇瓣与他的唇瓣相贴。 后腰压在灶台上，过了会儿又垫上一只大手隔绝。 第28章 还从来没人敢命令他 等他亲够了才放开宋和玉，后者的怒气更甚。 没想到江越青不仅倒打一耙污衊他，还死皮赖脸凑过来亲他。 宋和玉越想越气，直接扬手给了江越青一耳光。 巴掌的脆响响彻整个屋子，江越青咬了下嘴里的软肉，眼神阴沉下来，想生气，但是一想到这件事是他自己先挑起来的。 要不是他乱说话故意逗宋和玉，宋和玉也不会不由分说给自己一巴掌。 算了，大爷的，就当是他嘴贱的惩罚。 「消气了？」江越青脸色不太好地后退两步，给宋和玉让开一条可供离开的缝隙。 但他强硬的动作却好像在说着，想从我身边过？想得美。 宋和玉深吸一口气，扯长袖子擦干净唇瓣，低垂着眼眸还在生气，但是比起刚才舒服多了： 「走吧，不是说要带我去看看庄周到底被什么人缠上了吗？」 他还是很好奇庄周的事情，就像江越青说的，来都来了，他的气也撒了，自然没必要再委屈自己。 「跟我过来，估计要等会儿。」江越青见宋和玉愿意跟他说话，不自觉松了口气。 只要宋和玉还愿意跟他说话，那就证明没什么大事儿。 在厨房偷窥的那只鬼刚才被他俩吓到了，躲进庄周卧室，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 但是那只鬼都缠了庄周这么久，肯定放不下他，半夜一定会再爬出来露面的。 在漆黑的客厅等待的时间里，江越青一直在宋和玉身边转来绕去，时不时看看他的脸色好不好，有没有继续生气。 但是江越青完全看不出来，宋和玉从头到尾都板着脸，他平时对人的时候也是一副冷面模样。 妥妥的一个冷面美人，江越青又拉不下脸道歉，他认为，自己让宋和玉扇了一巴掌还没生气已经算是后退一步。 「你能不能消停一点？」宋和玉忍无可忍，捏捏鼻根。 该死的江越青绕得他头晕，跟个陀螺一样，就不能安分待着吗？ 「……行。」江越青不说话了，他强硬地将宋和玉按在沙发上坐下，自己也在他身旁落座。 在宋和玉没注意到的地方，江越青伸手揽在宋和玉身后，将他整个人都划入自己的保护地盘。 庄周租的这个房子，客厅里的家具布局不太好。 客厅的长沙发背靠窗户，面向大门，在这这里住久了会心情不好，进而影响到日常运势，让人做事都没什么动力。 第34页 就坐这么一小会儿，宋和玉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庄周睡觉有关门的习惯，他们看不见卧室里的情况，只能隐约听见庄周打唿噜的声音。 看窗外的天色，现在该是夜里十二点左右，外面小区里的路灯都熄灭了。 在宋和玉盯着窗外出神的时间里，他忽然听见椅子拖动的声音。 刺耳的「吱呀」一声，吓得他浑身一颤，身旁的江越青勐地站起身，没发出一点声音。来了？ 宋和玉不敢出声，只在黑暗中仰头看向江越青，他狭长的眼眸中盛满担忧和惊惶。 江越青读出他的意思，点点头，竖起食指抵在唇瓣中央，然后抬手按在他的头顶揉弄两下。 弯腰拉住他的手，带着他走到卧室门前，带着宋和玉穿门而过。 那瞬间，感觉身体好像跟门融合在一起，奇妙的感觉转瞬即逝。 他们进入卧室后没动，背靠门板没出声。 因为是临时租住的房子，庄周的卧室布置很简单，完全沿用房东原本的布置。 一张两米大床，一张电脑桌，桌子上摆着一堆书，还有一台盖好的笔记本电脑，旁边还有一个摊开的本子。 原本该在电脑桌前的大椅子不见踪影。 被人为的搬到了庄周的床边。 椅子上面坐了个黑影，他佝偻着嵴背不出声，静静地看着床上熟睡的庄周。 庄周紧紧皱着眉头，唿噜声消失，证明他现在睡得不太好。 那个黑影发现了门边的两个人，他的面部在黑色影子中若隐若现。 宋和玉隐约能看清那是个中年男人，他下巴处的鬍子没刮干净，眼里全是红血丝，嘴唇乌黑。 他的眼神并不令人害怕，看起来没有要伤害人的意思。 宋和玉下意识这么觉得，但他清楚的知道，不管再怎么友善，中年男人也是一只货真价实的鬼，他没有要凑近看的意思。 所以他推了一下身边的江越青，这次的意思也很明确：你去看看他要干什么。 「……」江越青抿唇，不大高兴地瞥他一眼，还从没人敢命令他做事。 宋和玉银灰色的眼眸里满是质疑：你不去是不是怕他？ 笑话，他江越青会怕这种新死的鬼魂？传出去真是要叫人笑掉大牙。 他上前几步，走到中年男人身边，跟他一同看着床上熟睡的庄周。 好了，有了江越青的加入，这下床上的庄周睡得更加不踏实了，嘴唇用力抿紧，眼角抽动两下，似乎就要醒来。 宋和玉见状干净也上前，拉着江越青站开点，刚要去把中年男人也拉开。 没来得及，庄周倏忽睁开眼睛。 那双眼睛里全是惊恐，尤其是当他看见床边居然又坐着中年男人的时候。 他吓得捂住胸口，手软的将被子网床边掀过来，试图赶走中年男人。 不过无济于事。 看见庄周满脸惊恐，中年男人在这时张开嘴，他的嘴里空空荡荡，他没有舌头！ 庄周差点昏厥过去，一个二十几岁的大男生，被吓得两眼泪汪汪，说话哽咽含煳： 「滚开，你滚远点！我又没有…又没有害人，你干嘛非得缠着我！」 被纠缠这么多天，庄周终于爆发了，自从车祸住过院以后，他连听课都听不进去，每天晚上还要忍受鬼的纠缠。 他跟爸妈说过，但是爸妈不相信他说的话，说会帮他找个大师看看，也一直没有着落。 中年男人发不出声音，他的双手在空中焦急的乱挥。 用的力气不小，他的双手都长满了长长的指甲，好几次差点划到宋和玉的脸。 「庄周，别怕。」宋和玉倒不怕被划到，他是个大男人，被划伤了留疤又能怎样？ 现在最主要的是安抚庄周，庄周的状态明显不太对。 第29章 欠人情？不，欠鬼情 庄周现在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他浑身颤抖，也不知道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不是幻觉。 他只知道，自己被这个黑影折磨得快要疯掉了。 明明他这二十几年来一直都做着好人的角色。 到头来却被一只鬼缠上，学习也没学出个名堂，今年是最关键的一年。 他明年就实习了，结果呢，他要是期末考试挂科了，就得向学校申请留级重新学习。全完了！ 泪眼朦胧中，他似乎听见了宋老师的声音。 「庄周，能不能听见我说话？」 宋和玉拦住要扑向庄周的黑影，弯腰凑庄周很近。 他被黑影包裹的中年男人划破了手臂，手臂上多了三道伤痕。 伤口处黑洞洞的，但是没有流血，也不痛，宋和玉就先没管。 站在一边原本准备袖手旁观的江越青旁观不下去了。 这都伤到他的人身上了，当他是个死的呢？ 一把抓住中年男人把他拖出房门，宋和玉只偏头看了眼。 知道江越青肯定有办法解决，他就没插手。 没来得及思考自己对江越青的信任从何而来。 他见庄周的情况还是不好，坚持不懈地拍拍他的肩膀，温声道： 「庄周，他已经被赶走了，我是宋老师，你睁开眼看看。」 连着听到了两三次，庄周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害怕睁开眼睛就是近在咫尺的中年男人的脸。 第35页 他鼓足了勇气，捂住眼睛，小心翼翼地睁开一条缝。 透过狭小的缝隙，他看清了，在他面前的人是宋和玉宋老师。 那张清冷俊逸的面容，还有标志性的银灰色瞳孔无人可模仿。 「……宋老师。」庄周哽咽出声，他的身体抖得厉害，下意识坐起来往宋和玉的怀里钻。 宋和玉动作轻柔地环抱住庄周，拍拍他的嵴背给予安慰。 千万不能告诉庄周他现在也是一只鬼，不然以后庄周要是去学校看见他一次，心理就得受创一回。 庄周哭完以后才觉得不好意思，他一个二十几岁的大男人，被鬼吓哭就算了，扑进老师的怀里求安慰算怎么回事？ 他退出宋和玉的怀抱，用力揉揉红通通的眼睛，不好意思道： 「宋老师您怎么会在我家？」 宋和玉早就想好了敷衍的藉口，他信誓旦旦说： 「因为你现在是在做梦啊，老师在梦里梦见了你。」 虽然两个人做同一个梦也很荒谬，但是总比他灵魂出窍擅闯民宅听起来要可信得多。 「原来如此。」庄周茫茫然点头，唿吸之间还唿出个鼻涕泡。 他赶忙抽了张纸，脸红得擦掉鼻涕，下床后看见床边移动了位置的电脑椅子，脸色又是一白。 没事的，这是在做梦，梦里都是假的，梦里的鬼他怕个鸡毛啊！ 这么想着，他感觉浑身充满了勇气，一点都看不出刚才吓到哭鼻子的模样。 宋和玉也没戳穿他，看着庄周想去打开房门出去，他这才隔着衣服我住他的手臂，对他摇摇头。 沉静的眼眸让庄周下意识停下动作，疑惑反问： 「老师，您干嘛拦着我不让我出去？我有点渴了，想出去喝杯水。」 真是奇怪，他明明在做梦，为什么也会感觉到口渴。 这会儿出去只怕不行，宋和玉不知道江越青解决完事情没有。 拦下庄周后，宋和玉跟他说： 「你在卧室等着，我去给你倒杯水。」 说着，不等庄周回答，宋和玉将卧室门拉开一条缝，瘦弱的身躯从门缝中夹出去。 跟门外的两只鬼来了个面对面。 「你出来干嘛？」江越青挑眉。 宋和玉撩他一眼，语气有些焦急：「能不能快点解决？再拖他就要自己出来了。」 「我没办法解决。」江越青双手环抱胸前，他只负责让中年男人不要发出声音，让他不能动弹。 这只中年男鬼本来就没有舌头，发不出声音。 所以，江越青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根麻绳，将男人双手反捆在身后丢在墙角。 可是这样治标不治本啊。 「你带我来就是为了把他捆成粽子吗？」宋和玉不咸不淡开口，语气也有些无奈，迈步走向厨房准备先倒水，「算了，是我太高估你了。」 他本来还以为江越青能一次性解决这只男鬼，没想到真的只是带他来看一眼。 被宋和玉的话刺到，江越青脸色难看下来，眼眸沉沉，里面闪动着危险的光芒，声音也低下来： 「你想对我用激将法？很可惜，这招对我不管用。」 压根没有的事，宋和玉只是单纯发表自己的看法，他端着水杯往卧室走，垂着眉眼淡声回答： 「并没有，你不乐意做我就想想别的办法。」 江越青咬牙：「当着我的面说要找别人帮忙？我看你是真没把我放在眼里。」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找茬，宋和玉也恼了，他停住脚步，葱白的食指点在江越青胸口，眼神冷下来： 「你算哪根葱？值得我放在眼里，连只缠人的鬼都解决不了，还好意思跟我叫嚣。」 本来宋和玉没想说这么重，但他出口就有些控制不住。 看着江越青眼眸中似乎闪过受伤的神色，他也有些懊恼。 暗自嘆了口气，进屋给庄周送完水后，准备出来跟江越青道歉。 没想到江越青会先低头： 「解决办法我有，明天白天才能实施，晚上做不了。」 特别是，宋和玉现在还是灵体的状态，他手上的抓伤到时候肯定会反馈到身体上。 手臂肯定会疼个十天半个月。 江越青脸很黑，看着不像道歉，倒像是来找麻烦。 宋和玉知道他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了不起了，所以并没有过多为难。 况且他也有错： 「抱歉，刚才不该对你说话那么重，我的本意并不是这样。」 他的音色清凉，如玉石落入瓷盘，听得江越青也消了气，捏住宋和玉狠狠亲了下：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帮这个小屁孩，算你欠我一份人情。」 江越青说话时脸色阴沉，一身的森森鬼气。 但宋和玉却并不害怕，他现在逐渐习惯了江越青的存在，还有心情纠正后者的说法： 「你都死了，不是人情，应该叫鬼情。」 第30章 那就一起来吧 江越青牙根酸得很，很想掐住宋和玉的脸咬他一口，让他下次别再这么注重挑刺。 中年男鬼就留在庄周租房的客厅里，反正他双手双脚均被捆住，翻不出什么浪花。 等庄周明天早上出门，白天是看不见鬼魂的。 第二天宋和玉得先去给学生们上两节课，两节课都在上午，下午没什么事。 第36页 上完课后他回到办公室，听见其他老师在讨论罗松醒过来的事情。 柳月看见他回来，主动跟他讲起罗松的事情： 「罗老师今天上午醒过来了，但是意识还不太清醒，嘴里总是嚷嚷着自己被附身了。」 但是他们毕竟也没人去医院见到过罗松现在的模样，都是听到医院的消息，自己在脑海中脑补罗松现在的样子。 一个好好的人突然说自己被附身，神神叨叨的形象在他们脑子里一出现就吓到了众人。 「下午你们要去医院探望罗老师吗？」宋和玉放下书本，又拧开保温杯喝下一口温水。 感觉办公室里的老师似乎有这个意思，他也准备去看看罗松。 顺便带着江越青一块去，看看罗松罗老师是否还记得原本的宋其长什么样。 要是能确定罗老师不记得宋其，他就放心了。 虽然他的想法有些卑劣，但是，他不希望自己的平静生活被打乱。 并且，如果罗松还记得当时自己干的事情，记得自己已经把宋其的脖子咬断。 对拥有几十年教学经歷的罗老师来说，这才是他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还有一件深埋在宋和玉心里的事情，他觉得宋其当时被罗松抓住啃咬的时候已经死了。 他当时僵在原地没动有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看宋其的眼睛空洞无神。 墙上的血迹也不是咬破动脉后喷出来的，而是因为罗松叼着宋其乱甩，这才会沾上。 「我们确实准备去，宋老师也要一起吗？」柳月温柔的话语唤回了宋和玉的神智。 他收拾好心情点点头：「我跟你们一起去。」 坐在宋和玉对面的男老师一拍巴掌： 「好啊，那我们等会儿下午三点多集体去买几盆果篮和营养品送去医院吧，听医生说，等罗老师恢復神智以后就能出院了。」 只要人醒了就是最好的。 住院的这段日子，医生给罗松老师检查了很多次，没有发现任何内伤。 身体外部也就是简单的擦伤，在医院休息几天早就好了。 不管那么多了，现在人醒了就是最好的消息。 宋和玉中午就下班了，等其他老师等到了两点多。 刚准备出发，办公室门口被人敲了三下。 江越青站在门口，身形挺拔如修竹，他忽略办公室的其他老师，只对宋和玉礼貌道： 「宋老师，我找您有些事情。」 现在过来能有什么事情？难不成是叫他去解决庄周家里的那只中年男鬼？ 还真让宋和玉猜对一半，江越青把他叫出来以后，从口袋掏出张纸条展开。 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一个个的跟挨人揍了一样站不直。 宋和玉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嫌弃地移开目光，江越青的字真的太丑了： 「你写了什么，念出来吧，我看得眼睛痛。」 如果他的语气不是这么平静，江越青一定会动手修理一下他。 被他这么平静的挑毛病，江越青竟然觉得有些羞愧。 他轻咳两声压下尴尬，板着脸给宋和玉念： 「我写了下午去庄周家里做仪式需要用到的东西，纸钱多准备两叠，还有两根红蜡烛，一盒火柴，一张白纸和毛笔，墨水不需要，剩下的再买盒速效救心丸。」 「买速效救心丸干什么？」宋和玉不解。 他记得庄周没有心脏病啊。 江越青好笑地看他：「怕你吓晕过去，到时候醒了还要埋怨我。」 他说这话宋和玉可就不乐意了，本就清冷的面容更加冰凉，语气夹带着不爽： 「没必要，我什么时候埋怨过你，你以为自己是谁。」 亲近的人之间才能用上「埋怨」这个词。 他跟江越青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被迫结了阴亲，连个关系好的朋友都算不上。 「行。」江越青听他这么说，开玩笑的心情一下子消失，他也冷下脸。 将纸条塞进宋和玉怀里，转身就走。 本来还想着要陪宋和玉去医院，现在，算了，他宋和玉一个人不也挺能耐吗？ 江越青倒要看看，到时候去了医院，他会不会被罗松的模样吓到。 保不齐还会吓得脸色苍白，回来以后连着做几个晚上的噩梦。 黑眼圈一定少不了，精神气也会消散不少。 附近本就蠢蠢欲动的鬼魂也会闻到味儿缠上宋和玉…… 干嘛非得想这么恶毒的后果？宋和玉又没有惹到他。 江越青在心里骂了两句后，又想起阴亲是他家里的人找到宋和玉家里人。 而宋和玉的家里人，是在宋和玉不知情的情况下收了钱。 从头到尾，宋和玉是最无辜的人，他还在这里落井下石，未免太不讲道理。 于是，宋和玉就站在办公室门口，把单子再对一遍，准备去医院看完罗老师以后，回来的路上就买齐东西。 他还没对完，就见刚才还生气离开的江越青又扭头走了回来。 「干嘛？想继续跟我吵架？我没心情。」宋和玉语调很冷。 「还能干嘛，陪你去医院。」江越青说话也很冷，但是能听出来是在服软。 看不出来，江越青居然会主动跟他道歉。 这两天江越青的脾气似乎好了不少，没有一开始住进他家时那么阴郁了。 第37页 至少现在是可以讲得通话的，宋和玉也消了气。 他身体虚虚靠在墙上，探究的目光落在江越青深阔的眉眼。 后者的面部轮廓很立体，鼻樑很高，现在的他比最一开始见面时要稚嫩一些。 眉眼间的阴郁气息还没有那么严重。 不过，现在纠结这些也没用，身体年轻几岁也改变不了江越青已经死去的事实。 宋和玉心脏抽痛一下，他朝江越青微微笑了下，眉眼弯弯，瞧着有种玉兰花般的温柔： 「那就一起来吧，下午要是有课记得去找老师先请个假。」 江越青回答得很快：「没课。」有课也是没课，他又不是真学生。 第31章 真被附身了？ 办公室的老师们聚在一起去水果店专门挑了些新鲜礼盒包装成果篮。 又专门去花店买了很多漂亮喜庆的鲜花扎成小花束，准备跟果篮一块送给罗老师。 老话不都说，人生病了要冲喜，他们买水果都挑红润的，花朵也都是大红色。 放在罗老师病床的床头柜上，不出一个月，罗老师就能出院了。 他们是这么想的，去了医院以后才发现。 他们想的太美了。 罗老师的情况远比他们在办公室里传的还要夸张，住院楼层在三楼。 下了电梯，还没等他们看清病房的房门号，就见走廊尽头冲出来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 他满脸惊惶，赤着脚在医院走廊上奔跑，边跑还边抓挠脖子。 他的脖子上紧紧缠了很厚一层绷带，在他的用力抓挠下也没有松开。 面上的络腮鬍原本是领导教育他时说的最多的地方，现在却成了辨认他的最明显的特徵。 这个疯疯癫癫的男人不是罗老师是谁。 「快！前面的人，快帮我们拦住他！」 情况紧急，护士也来不及用敬语，她急得出了一脑门汗，不知道的还以为现在是盛夏。 宋和玉听见护士的话，下意识想去帮着拉一把，还没出手，他的手臂先被江越青拽住。 「你去凑什么热闹。」江越青的声音暗含警告。 他拉住宋和玉的手很凉，隔着厚厚的衣服都能感受到。 还有结实的胸膛，宋和玉还怕自己把江越青撞倒，没想到他的肩膀先撞疼了。 在衣服的包裹下，江越青的身上全是经年累月锻鍊的肌肉。 他的地盘很稳，就是宋和玉真的蓄力撞向他，他也不会摔倒。 宋和玉没来得及出手，跟他一起来的老师合作把络腮鬍控制住了。 「啊啊啊！别碰我！有人在追我啊！你们看不见吗！！」 讲真的，之前在学校，从来没人听过罗老师大唿小叫，他本来就是管纪律的，自己则是从来都没犯过纪律。 像现在这样大声悽厉的嚎叫还是头一回，听的人手发颤。 老师们差点被他甩开，抬头看了眼神色焦急的护士，咬咬牙将络腮鬍压在地上。 很快，保安过来，从老师们手底下架起罗老师往病房走。 「不要！不要送我回去！我不要回去！我会死的！有人附身！你们看不见吗？」 他的尖叫迴荡在整层楼，大家各自看看手上的果篮花束。 心里都在想着，要是他们送了果篮过去，罗老师不会抓起果篮里的水果砸死他们。 「罗老师怎么了？他的样子好可怕。」 先出声的老师还咽下了一句话——罗老师不会真被附身了吧。 「嗐，别想太多，我们先进去看看他吧。」另一个老师故作镇定地摆摆手，「不是说罗老师就是受到惊吓昏厥的吗，现在这是发病了吧。」 这话说信，他自己都不信。 老师们惴惴不安地往罗老师的病房去，一个个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本就沉默寡言，一路上都没说话。 缀在人群最后的宋和玉悄悄问江越青：「你刚才为啥拉住我？」 江越青也小声回答他：「你虚成这样，保不齐碰到络腮鬍的时候就得丢魂，我可懒得帮你招魂。」 主要是丢魂以后对人的身体非常不好，宋和玉现在又是跟他结了阴亲的状态，本来就魂魄不稳。 要不然怎么会看见那么多鬼魂，也就宋和玉自己还不当回事，整天跟个没事儿似的。 听江越青这么说，宋和玉瞬间理解到他话里的深层含义。 这个男人虽然嘴毒，不过并没有坏心，所以宋和玉并没有跟他吵架，反而小声说了句谢谢。 让江越青不由得侧目看向他，眼角微弯，明显心情不错。 与他的好心情相比，进入病房里的老师们可是一点都笑不出来。 罗老师刚才跑出去被抓回来，护士给他注射了镇静剂。 现在终于安分下来，躺在床上一副生不如死的样子，目光空洞的盯着天花板。 病房里一下子涌入这么多人他也没给个反应啥的，看着跟死人没什么区别了。 「罗老师，你还记得我们不？」其中一个老师试探着问了一嘴。 以往在学校的时候他跟罗松罗老师的关系不错，平时也经常有话聊。 现在罗老师对他也爱答不理，他对其他老师摊手，示意自己也没办法，看来罗老师的冷漠是针对所有人的。 「你们探望他别待太久，病人的情绪不太稳定。」护士说得很隐晦，她面色有些难看。 第38页 也是因为她知道，等到了晚上，姓罗的病人会更加吵闹，注射镇静剂都没用。 镇静剂又不能用太多，一天内的剂量用完后，他要是再吵闹也没办法了。 「哦哦，好的，拿我们放下东西跟他说两句话就走。」 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拎了些礼品来，挨个放下后，由罗老师的好朋友上前跟他讲了几句学校最近的情况。 「宋其」在医院接受过抢救后没事了，目前在学校认真上课，就是比以前话少了一些。 「到时候你出院以后再去跟人家好好道个歉。」男老师扭头，略带歉意地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宋其」。 后者面色如常，靠在门框边一声不吭，目光一直放在宋老师身上。 而宋老师则站在他的左手边看着床上目光呆滞的罗老师。 在他银灰色瞳眸的注视下，罗老师竟然有了反应。 他的瞳孔紧缩，平放在身侧的手指颤抖起来，嘴角抽搐，些许白沫浮出，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奇怪了，男老师扭头看了眼身边的宋和玉宋老师。 人宋老师一表人才，哪里吓人了？多看两眼心情都会好起来。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宋和玉也后退一步，面色有些惶恐，不过只是一瞬，仿佛是男老师的错觉。 他尴尬地笑笑： 「……你俩咋了，难道罗老师身上真有东西吗？」 按住罗老师的时候，男老师下手最准，他听见罗老师在喊自己被人附身了。 不过他只当罗老师是在开玩笑，完全没把这话当真。 现在看见两个人都露出害怕的神色，他又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第32章 电子殡葬一条龙服务 宋和玉看见罗老师的身上出现一个人形黑影。 黑影拉得很长，像是国外的都市传说中的瘦长鬼影。 细长的手臂攀附在罗松的脖子上，在罗松看向宋和玉的时候，那双手臂收紧，勒住罗松的脖子。 所以他才会口吐白沫。 不过除了他以外，病房里的其他人好像完全没看见。 宋和玉害怕黑影从罗松身上起来转而缠上其他人，缓了缓唿吸开口： 「我们先出去吧，罗老师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好。」 站在一边的护士眼神逐渐不善，马上就要开口赶人了。 男老师听他这么说，赶紧也帮着一起招唿其他人离开： 「走了走了，我们下次再来看，只要确认罗老师没事就行了。」 「说的没错，我们赶紧走吧。」有人附和，「哎呀，病房里的温度是不是太低了点，我都起鸡皮疙瘩了，你们不冷吗？」 下电梯那会他们还能感受到走廊里萦绕着中央空调里散发出来的热气，在病房了站了十几分钟，五一不是手脚冰凉，竟然快赶上室外温度了。 「胡说什么呢，我们医院当然开了空调啊，走廊上跟病房的空调都是一个主机控制的。」 护士语气严厉地说了句，说完焦急地跑去找他们护士长。 这个情绪不稳定的病人似乎又要升到五楼的重症监护室去。 「对了。」离开前，护士想起个事儿，「病人的家属一直联繫不上，你们想办法出个陪护人员，最好不要留病人一个人住院，要不然就请个护工也行。」 反正就是得出一个人照顾罗老师。 「行嘞，知道了，明天我们请个护工过来。」男老师一口答应下来，准备回到学校以后跟校长说一声，让校长叫人去安排一下这个事情。 毕竟是在学校受的伤，当然得算工伤，医药费也都是学校出。 一群人坐上电梯离开，出了医院的门，看见外面大道上的枯黄落叶，男老师抹了把脸。 脚下踩上一片落叶，「嘎吱」一声，唤醒了他某些不好的记忆。 心里有事，最好的防止郁闷的办法就是讲出来： 「其实吧，老罗也是个苦命人。」 跟在他身边的老师搭腔：「怎么说？」 罗松在学校里凶神恶煞的，情商蛮低，做事也不怕得罪其他人，不过他人本来不坏，大家有怨言也不会拿到明面上来说。 男老师做了一番艰难的心理斗争，还是决定说出来： 「老罗啊，他的媳妇儿几年前刚走，出车祸遭人撞死了，死的时候肚子里还揣着个三个月不到的小孩儿。」 「啊，咋会这样？他好可怜。」柳月惊唿一声，心酸的感觉一下子涌上心头。 她对罗松了解不多，只知道是学校里的体育老师，多数时候都是他去查寝室纪律。 很多学生都在教室里讨论过罗松老师，说他实在是太严厉了，幸好不会体罚学生，不然一定会把他告到教育局去。 柳月自己温温柔柔的，她又是个教语文的，平时的课程跟体育课基本错开，在办公室里也没有几面之缘，没想到罗松的经歷这么悽惨。 「还好吧。」男老师欲言又止，他看了看其他人好奇的神色，接着说，「罗老师的媳妇儿是个城里的大家闺秀，爸妈都是有名的教授，但是她这个大家闺秀有些爱钻牛角尖。」 之前男老师去罗老师家里做客，罗老师媳妇儿不乐意了。 趁罗老师下楼买酒的功夫对男老师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攀上我们家罗松，好让自己有机会换个新工作，今天这顿饭我们不会白白请你吃，你得给我们钱，而且我们也不会帮你找新工作。」 第39页 到现在男老师都不知道罗老师媳妇儿的脑迴路是怎么转的，他根本没想过换工作，也没想要白白吃他家的饭。 不然他上门的时候就不会带那么多礼品过去，还有价值两三百块钱的水果。 说完这些昔日往事，跟着一起来探病的老师们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还是人堆中唯一的女性柳月温温柔柔先开口： 「没想到罗老师还有这么一段婚姻经歷，不过，他一定很爱他的老婆吧，不然也不会在老婆去世几年后一直没有再结婚。」 确实，罗松到现在为止还是单身。 走在队伍最后面的宋和玉看出来，男老师还有话要说。 果不其然，男老师红着脸，手指纠结地绞在一起，有些为难道： 「我想说的其实是，后面我还去过几次罗老师的家里，他媳妇儿的精神状态一次比一次差，最后一次我在门口等着罗老师进去拿资料给我，门里他媳妇儿叫得很悽厉，就像今天在医院时，我们听见的罗老师的叫声。」 不敢细想，感觉要是把这两件事情联繫在一起。 再加上罗松说的附身这回事儿，叫人头皮发麻，浑身比在医院病房里的时候还冷。 搓搓胳膊，有位老师笑骂他一句： 「别开玩笑了，现在都什么了，我们也都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会被你的恐怖故事吓到。」 男老师也赔了个笑：「也是，估计是我最近没休息好想太多，你们别往心里去，我都是开玩笑的。」 一群人都下班了，也不用再回到学校，就在医院这边的一个十字路口分别。 宋和玉招手拦了辆计程车，拉开副驾驶车座率先坐上车，先是看了眼驾驶位上的司机。 司机是个宽额头塌鼻樑的中年男人，察觉到他的目光，扭头跟他来了个对视，那双眼睛里也全是朴实。 很好，这一定是个真人。 宋和玉放心了，确认江越青也上车后，他说出了地图上显示的一家丧葬店： 「师傅，去xx丧葬店。」 师傅开车很稳，十分钟后到达目的地。 给钱下车后，站在店门口，看着漆黑的丧葬店门牌。 看了眼店门口的招牌gg：电子拱门，五彩花圈应有尽有，送葬一条龙服务敬请近点谘询。 「近点」还是个错别字，宋和玉估计老闆是想写「进店」。 门口没人，他敲了三下门板后走进门内。 第33章 暂时没有这方面服务 店内的东西很多，乍一看很是齐全，宋和玉找到了纸钱的所在地。 拿起来在手中掂量掂量，重量也很足，看起来老闆卖的货都是货真价实的。 「这个可以吧？」光是他觉得行还不够，还得问问江越青的意思。 江越青贊同了他的想法：「这里的纸钱还不错，买个十叠过去，越多越好。」 人不嫌钱多，鬼自然也不嫌，更何况，这些纸钱不止需要拿来贿赂一只鬼。 「行吧，你在我这里的欠条已经累计到一千了。」 宋和玉轻声细语，眉眼微垂，慢条斯理地挑选着其他东西。 「你就是个财迷，之后我找钱还给你。」江越青对宋和玉的个性也摸透了一点，知道宋和玉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说着要赶他走，实际上从来没付诸行动。 反而让他对这人有些心动，如果他还活着，说不定真的会愿意跟宋和玉过一辈子。 可惜没有如果。 「要给你烧点吗？」宋和玉又看见了蜡烛，不过是白蜡烛，他们要的是红蜡烛。 于是他又转回纸钱这边，数数这一堆数量够不够。 江越青没想到宋和玉还会想到自己，嘴角不受控制上扬，低沉的语调中透露出愉悦： 「没想到你还会为我着想。」 「也可以这么说吧。」宋和玉实事求是道，「我觉得你看起来像身无分文的样子。」 还有句话他没说，他猜，江越青生前在江家的地位不会就很低吧，拿不到钱也不出门工作的那种。 要是让江越青知道宋和玉那个小脑瓜里在想什么，一准要在床上弄他一顿，让他见识一下「穷鬼」的花样。 「不用了……我可真是谢谢你。」江越青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宋和玉秀气的眉毛上挑，望向他的眼眸清澈又干净，里面闪过狡黠的笑意： 「不用谢，做好事不留名。」 「两位顾客，欢迎光临本店。」两人说悄悄话时，从架子后绕出来一个身穿中山装的男人。 他的面色很苍白，眼下的黑眼圈很重，脚步也很轻，看起来像是命不久矣。 眼底浮现浅淡的笑意，尤其是在看见宋和玉特殊瞳色的眼睛时，不由得夸赞一句： 「您的眼睛真漂亮，一眼望过去就足以让人心动。」 这话说得太夸张了，弄得宋和玉有些不好意思，他点点头，神色清冷： 「谢谢。」 「不用谢，看上什么了？或者说，还需要什么。」老闆眼睛多毒啊，一眼就看出宋和玉不止需要纸钱。 「还需要红蜡烛，火柴，还有毛笔。」说完宋和玉想起来，丧葬店卖什么毛笔？「抱歉，毛笔和火柴没有的话我可以在别的店买。」 哪知道老闆完全没有否认，他转身去身后的架子上找到宋和玉需要的几样东西，递到他的面前： 第40页 「不用那么麻烦，还需要什么，我这里应该都有。」 在老闆苍白修长的手上，新毛笔和火柴，还有两根红蜡烛静静躺着。 「……您店里的东西真齐全。」宋和玉也不好意思叫老闆一直拿着，赶紧接过来捧在手里，「红蜡烛可以多拿两支吗？我怕两支不够。」 既然纸钱要多拿一些，那么红蜡烛自然也不嫌多。 「当然可以，多要的两支就当我送你。」老闆看起来真的非常喜欢宋和玉的眼睛，跟他说话都是直视他的眼睛。 时不时露出温和的笑意，为他过于苍白的面色增添了两分红润。 「对了老闆，纸钱也帮我多拿五叠，凑够十叠吧。」 「好的，稍等。」 等老闆的身影消失在高大的木架子后，江越青不满地「啧」一声。 这个丧葬店老闆有点东西，似乎看出了他不是人，从头到尾就看了他一眼，其他时间都在盯着宋和玉看。 「怎么的，你们看对眼了？准备趁我不注意偷摸在一起？」江越青一个不高兴，说话就跟带刺一样。 好在宋和玉早就习惯他的大少爷脾气了，一点也不惯着他。 空不出手，就毫不留情给了他一脚，警告： 「你说话客气点，我还不能跟别人说话了？再说了，活人结两次婚会犯重婚罪，难道你们死了就可以不遵守法律了？」 莫名其妙跟一个男人结婚已经够糟心了，再来一个他就可以去死了。 「你这狗脾气趁早改改。」宋和玉训他一句。 面色倒是没有不耐烦，更多的是存了教导孩子走上正轨的心思。 江越青也不知道咋的，一听见宋和玉关心自己，瞬间就消气了，刚才心口不舒服的感觉也没了。 等老闆拿出其他东西，宋和玉跟着去柜檯结帐。 丧葬用品价格还行，一共算下来也不过一百五。 「请问，可以冒昧问一下你的姓名吗？」结帐时，老闆给宋和玉抹了个零头，只收了他一百。 「卖你的东西就行，问那么多干嘛？」江越青眼神不善地看过去。 老闆面上的笑容无懈可击，漆黑的眼眸沉静： 「只是觉得有缘，想要认识一下，方便问一下，您叫什么名字？」 听出老闆询问两人名字时展现出的不同态度，宋和玉也迟疑了一下。 他垂在身侧的手拽住江越青的衣角，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我姓宋，全名宋和玉，他叫宋其，既然要认识一下，我也冒昧问一下您的名字。」 鬼使神差的，宋和玉没有说出江越青真实的姓名。 老闆微笑答：「当然不算冒昧，我叫师从云，你想如何称唿我都行，除了售卖丧葬用品，平时我也会看一些风水。」 师从云的话没说完，宋和玉拽住江越青衣角一僵。 知道师老闆这是在暗示他。 除了风水以外，除鬼或者阴亲的事情也可以来找他。 这是不是说明，他跟江越青的阴亲有办法解开，以后他就可以又回归到一个人的生活了。 一个人的生活真的很自在，在这个偏远的北方县城里。 没有烦人的亲戚，不用费尽心思维持虚伪的亲情，也没有朋友，除了工作以外几乎不用开口说话。 可是自从江越青跟他结了阴亲以后，他每天都会多说很多话。 现在还跟江越青一同为了解决学生庄周的问题而奔波。 是很累，可是……他觉得这种感觉不赖。 「好的，谢谢了，我暂时没有这方面的需求。」宋和玉拒绝了师老闆。 第34章 就不能在背地里说他好话吗 师从云也没有勉强，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起身送两人到门口： 「好的，期待您的下次光临。」 直到他俩离开丧葬店，江越青就被师从云正眼瞧过一眼，他深深感觉受到了冒犯。 不过，师从云对他咋样他完全不在意，现在重要的是宋和玉的态度。 「你不会真的在考虑他的要求吧？」 江越青也不是个傻子，他当然知道师从云说那话的深层意思。 「暂时不考虑。」宋和玉实话实说。 上次那个会三脚猫功夫的大师没办法解决他身上的问题，没道理一个丧葬店的老闆就能解决。 而且，宋和玉想明白了，他现在还不希望江越青从他的生活中消失。 跟江越青生活过一段日子后宋和玉才发现，江越青也不止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脾气臭的大少爷。 他什么家务活都会做，除了做饭。 拖地和洗衣服晾衣服这些事情宋和玉没叫他做过，但是江越青会主动去做，也不会跟他抱怨。 整体来说，是个很好的合租室友，如果他能交房租就更好了。 先在帐本上记一笔吧，等着江越青能还了再说。 低头唿出一口白气，十二月份了，天气已经很冷，再过不久就要开始下雪了。 小县城距离南方比较近，下雪的时间有些晚，要不然现在已经在受寒了。 庄周的事情还没解决，宋和玉没有回家，他也不知道庄周租的房子在哪儿。 「跟我来，打个车，我给司机指路。」江越青能让宋和玉灵魂出窍进入庄周的家里，自然也知道庄周住在哪儿。 第41页 说实话，那个楞头青大学生的事儿不难解决，坐在他床边的中年男人也没什么坏心眼。 只不过因为中年男人是个哑巴，说不出话，所以误会到现在都没解决。 要不是看在庄周是宋和玉学生的份上，这事儿他是绝对不会管的。 坐车到达庄周租房的小区，看着眼前熟悉的大道，宋和玉后背浮起一层冷汗，扭头看见江越青就站在自己身边，恐惧消下去不少。 「走吧，等会儿把那小子拦住，叫他跟我们一块来烧纸。」 解决庄周的事情不能在天黑以后烧纸，也不要在大白天，要选在傍晚。 这个时间鬼的力量不大，万一缠着庄周的男鬼有别的心思，也没有力气动手。 庄周下午六点下课，坐公交车回到家刚好六点半，天还没黑，但是已经开始昏暗。 大道上就他一个人在走，想起最近的经歷，他不由得加快脚步，唿吸急促，额渗出汗水。 没事的，他们这块很多住户，要是真出事，他大叫几声一定会有人伸头出来看。 正这么想着，路尽头的电梯间里忽然走出来两位身高腿长的男人，吓得他一个哆嗦，差点腿软倒在地上。 看清是宋和玉和江越青后，他哽咽一声，差点哭出来： 「宋老师，人吓人吓死人啊……」 吓死他了，根本没来得及喊出来，刚才在心里做的预设完全没用上，他承认，自己就是个货真价实的胆小鬼。 「吓到你了吗？抱歉。」宋和玉目露歉意地上前扶起宋和玉，顺道拍拍庄周屁股上的灰尘。 庄周看见宋和玉就跟看见了一座靠山一样，立马就不害怕了，反而还有心情笑。 他挠挠头，朝宋和玉道谢后说起他昨天的奇特梦境： 「宋老师我跟你说，昨晚上我梦见你了，你安慰我不要怕，然后，你一来，坐在我床边的鬼一下就没了！你还给我倒水！宋老师你真的好好！」 庄周长了一双杏仁眼，圆熘熘的，里面装满了清澈的愚蠢。 他的个子比宋和玉矮了半个头，说起话来语气词很多，充满了少年气。 学校里同年级的很多人都喜欢跟庄周打交道，他出车祸住院的时候都去医院看过他，他后面也都有一一感谢那些同学。 这些事情宋和玉大致知道一些。 不过，他没告诉庄周昨晚上的事情其实不是他做梦。 要是告诉了庄周，指不定他晚上要害怕成什么样子。 宋和玉跳过这个话题： 「你上次说床边有个黑色影子坐着，我去问了一下大师，大师跟我说了解决办法，我们今天刚好试一下，你愿意让我试试吗？」 怎么可能不愿意？！现在宋和玉说的话对庄周来说就是圣旨！ 「当然可以了！宋老师，宋同学，我带你们上楼。」 按下电梯六楼按键，到达后进入庄周的房间。 庄周非常好客地钻进厨房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橙汁，他看起来，对宋其会跟宋和玉一块出没完全不好奇。 这样也好，省了解释的功夫。 「你家有不锈钢盆子吗？」 江越青自来熟地去庄周家里的厨房看了一圈，别说不锈钢盆子了，差点连碗都没有。 庄周不好意思地扣手指： 「我一般都是在学校吃饭，放假也很少在家煮饭，也没有同学会来，所以就一个陶瓷碗，不过我煮饭用的电饭煲内胆是不锈钢的，这个可以不？」 「……当然可以。」江越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接过电饭煲内胆就出去了。 「……弄完以后老师送你一个电饭煲。」宋和玉真过意不去。 他手上存款不少，一个电饭锅还是买得起。 庄周不在意地摆摆手，圆熘熘的眼睛非常明亮：「不用了老师，我再过不久就不住在这里了。」 马上大四实习期 他到时候就搬回家住了。 接着开始按照江越青的方法实行。 他先是让宋和玉带着庄周一起蹲在客厅里烧纸，窗户没打开，避免有风吹进来吹散了纸钱。 「烧掉纸钱的火焰必须是由火柴点燃，不然就没用。」 江越青背着手，板着脸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别说，还真有大师风范。 「宋同学看起来好厉害。」庄周悄声跟宋和玉说，眼眸里浮现崇拜。 宋和玉怕江越青这副神神叨叨的样子把庄周带入歧途，他面不改色道：「他都是学的大师的姿势，没啥用，别跟他学。」 庄周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江越青：「……」他听得见，就不能在背地里说点他的好话吗？ 第35章 忙完先去吃个饭 抛开没用的话先不说，客厅里，宋和玉和庄周蹲在一起烧完两叠纸钱以后，屋子里的温度忽然降低了不少。 电饭锅内胆里的纸钱也开始轻轻飘动。 庄周见状艰难地咽下口水，他身上有点发毛，但是抬头看看屋子里另外两个人都很平静。 他可不能落了下风，就算害怕也不能表现出来。 「宋老师……」庄周还是忍不住，他蹲着朝宋和玉的方向靠近一些，小声告诉他，「纸钱自己动了，我们还要继续烧吗？」 江越青听见了他的话，肯定道：「继续烧，再烧两叠看看情况。」 第42页 「哦哦，好的，我这就烧。」有人回答问题，庄周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扭身去身后的沙发上拿来两叠纸钱，一叠递给宋和玉。 继续蹲着烧，这会儿锅里的火很大，纸钱一放进去就会被燎成灰。 庄周还得时不时注意不让手伸得太近，免得把手指烫出泡来。 「慢慢烧，不着急。」宋和玉轻声说，他撕开纸钱的动作非常优雅，称得上赏心悦目。 屋子里两人一鬼，只有庄周看不见鬼魂。 宋和玉看得很清楚，从他们烧纸开始，屋子里陆陆续续进来了两只鬼。 加上本来就在屋子里没走的男鬼，现在一共是三只鬼，是一只中年男鬼跟两只小孩鬼的组合。 那两个鬼小孩身体没有凝实，看着就是一团移动的矮矮的黑雾，他们一进来就跑到中年男鬼身边站着。 男鬼的身上还被绳子绑着，江越青没有药替他松绑的意思，宋和玉更不会上前插手了。 「还差一个。」随着屋子里的温度继续降低，江越青走近宋和玉。 蹲下来看着他们俩烧纸钱，恍若不经意地问他： 「冷不冷？」 宋和玉实话实说：「还好，不会耽误烧纸。」 他以为江越青是怕他的手太僵硬，撕不开纸张。 「本来就不耽误，我是怕你身上太冷回去要感冒。」 江越青说完，看见宋和玉撕纸的动作停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他担心这种事情做什么？宋和玉冷了难道不会自己加衣服吗？要他在这里多管闲事。 「当我没说，你们继续，还剩下一只女鬼……」没来。 话还没说完，被宋和玉截断话头，他唇边扬起浅浅的笑容，空出一只手捏了下江越青的手臂。 「我会注意的，谢谢关心，不过我觉得你身上比我更冷。」 江越青耳根红了：「……废话。」他是鬼，就算冷也不会怕。 没想到宋和玉居然会对他说谢谢，还主动关心他，这种奇妙的感觉让江越青无所适从。 他的语气冷硬下来，又怕宋和玉多想，刻意放软了声音补充一句： 「你们别靠近窗边，我去门口守着，有人敲门不要开门。」 等会儿他进门不会敲门。 宋和玉和庄周异口同声：「知道了。」 手边的两叠纸也烧完，剩下的纸钱宋和玉没动，他拿起沙发上摆好的其他物品。 火柴和之前还有蜡烛他知道用处，毛笔和白纸是用来做什么？ 摊开白纸放在屋子里唯一的桌子上，宋和玉起身去门口，他隔着门板问外面的江越青： 「蜡烛需要我现在点燃吗？纸笔呢？你准备用来做什么。」 「蜡烛晚点点，纸笔铺开放在桌上，去接一碗清水放在毛笔边上。」 江越青低沉磁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稍稍有些失真。 听得宋和玉心脏一颤，奇怪了，之前听江越青说话没有这种感觉啊。 把他的奇怪反应归结为江越青正在做事，做事的男人最有魅力。 自从他认识江越青之后，这还是头一回看见他正儿八经驱鬼。 「知道了，你忙完早点进来。」宋和玉不由得担心江越青遇到危险。 转念一想，江越青在鬼群中的地位看着不低，他没必要过多担心。 外面守门的江越青抬手遮掩微微泛红的脸。 他的脸部轮廓非常立体，眉深目阔，鼻樑高挺，嘴唇很薄，没有表情的时候很吓人，让人退避三舍的程度。 但是他一脸红，身上的锐气瞬间减少大半，看着就是个脸皮薄的年轻人。 他喉结滚动，心中无比庆幸宋和玉没有跟他一起出来，没看见他现在这副不方便见人的模样。 真是的，怎么不再多问两句，多关心关心他不行吗？ 江越青杂七杂八地想着，余光注意到电梯按键亮起。 庄周爸妈给他租的这个房子距离电梯不远，走过去不到五米。 晚上如果有人乘坐电梯，睡眠很容易受到打扰。 江越青的第一反应是，幸好宋和玉买下的房子不在靠近电梯的位置。 不然，就宋和玉那个睡眠质量，被吵醒以后怕是后半夜都不得入睡了。 「叮！」电梯到达六楼。 厚重的钢门打开，电梯里面空空如也，无人下电梯，也无人上电梯。 电梯门等了三十秒后慢慢合上。 楼道里昏黄的声控灯熄灭，整个楼道陷入黑暗中。 江越青本就不是靠着灯光视物，有没有光线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他能感觉到，有个人正在朝着他的方向靠近。 那个人身上有股难闻的味道，像是一团腐肉闷在不透风的被子里好几年，还有变质的药味。 闻起来像是病死鬼。 那就没错了，江越青不是人，可以不用唿吸，确认过味道以后他就屏住了唿吸。 他的脚步往旁挪开一些，给病死鬼让开进门的通道。 缠着庄周的那只中年男鬼的老婆就是病死的，这些年看了大大小小无数医生。 西医已经下了通牒，要么就进行化疗，但是不保证一定能治好。 要么就回家修养，到死之前还有一年的时间。 最后中年男人把他老婆接回家修养，还是不想放弃希望去开了很多中药回来给她喝。 第43页 不过不见效，不然现在江越青就不会看见病死鬼了。 屋子里，烧完纸以后，宋和玉拉着庄周坐在沙发上，免得他太害怕，主动跟他聊些别的事情。 期间两人听到窗户外面传来明显的叩击声，庄周身子一颤，完全不敢回头。 宋和玉也害怕，但是他比庄周冷静很多，立刻转移话题。 「现在天已经黑了，等会儿忙完了以后我们一起去外面吃饭吧，老师请你们俩。」 第36章 关心 庄周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他掰手指想想有哪些餐厅不踩雷： 「宋老师，等会儿我们去吃一家泰式餐厅吧？那我之前吃过，菜品味道很不错，去一次我都没吃完。」 去了以后他还可以给老师和宋其同学推荐他们家好吃的菜，总比随便找一家踩雷要好的多。 「好，就按你的想法来。」宋和玉心想这笔帐记在江越青头上，到时候让他请就行。 他俩刚决定好准备去哪里吃饭，门口处也传来敲门声。 声音很小，但是在寂静的环境中非常明显。 「宋……宋老师，你听见了吗？」庄周抖着声音。 宋和玉相对冷静：「听见了。」 并且确认不是江越青在敲门，江越青的敲门声很有礼貌。 现在门外敲门的声音像是半夜有小偷来确认家里的人是否睡着。 宋和玉想通后赶紧走到沙发边捂住庄周的嘴，对他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 两双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门口，没过一会儿，敲门声没得到回应，开始拧动门把手。 庄周吓得差点忘记唿吸，肺部憋得生疼，但又不敢大声唿吸，生怕弄出动静被外面的东西发现。 他现在也反应过来了，外面肯定不是人，没人会在八点偷东西。 而且，时间太巧了，他们刚在家里烧完纸钱，紧接着就有人敲门。 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是不是上门来拿钱的鬼。 屋子里的另外三只鬼听见声响都有了反应，两个鬼小孩扶起倒在墙角处的中年男人，三只鬼一同去了门边。 隔着门板盯着外面看。 估计等外面的鬼进来，人数……鬼数就齐全了。 没过一会儿，大概两分钟不到，褐色的门板探进来半个身体。 卧槽，庄周脑子里跑过一万匹草泥马。 经此一遭，他感觉自己对世界的认知需要重塑了。 他不仅撞鬼了，还一次性撞了四只。 最后一只鬼比其他三只都要像人，她的头髮不算很长，披散下来垂在肩头，气质温婉。 但是面色太过难看，眼袋很重，嘴唇乌紫，一看就是病死的人。 她整个人都进来后，首先做的事情就是给中年男人解开绳子，接着抱住他开始小声呜咽。 在几十分钟前，庄周根本看不见房间里的鬼，从女人出现后，他就能看见了。 「别靠近。」宋和玉隔着衣服抓住庄周的手臂，后者用力点头，满眼惊恐。 「叫我过去我也不敢过去啊……蛙趣，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家怎么会突然一下子出现这么多鬼。 四只鬼里面他就认识中年男人，那个男人纠缠他一个多月，他整整瘦了十斤，抖快瘦成皮包骨了，自然不可能忘记罪魁祸首。 安慰完庄周后，宋和玉拿起桌上的毛笔，主动走向四只鬼，看得庄周心惊肉跳。 其实宋和玉心里也没底，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些鬼都是好鬼，不会对他出手。 没人知道，他的脚也在发软，走路的步子比平时小很多，攥着毛笔的手很用力，指尖泛白。 还好，他的第六感没错，中年男人看见他并没有扑过来，看起来很兇恶的病痨女鬼也没有攻击他。 接过笔的是中年男人，他捏住毛笔头上面一点，将笔从宋和玉的手中抽出。 还好，看起来这一家人是讲得通道理的。 宋和玉还没来得及缩回手，站在两个大人身边的小孩之一，不，准确来说是一团黑影，突然跳起来，拍在宋和玉的小臂上。 还是当时被中年男人抓伤的那只手。 「嘶！」一阵剧痛袭来，宋和玉痛得弯腰，这种痛苦仿佛烙印在他的灵魂上，通过扭捏完全不能缓解。 他果断后退两步离开四只鬼的攻击范围。 几乎是下一秒，江越青穿门而过，看见捂着手臂脸色发白的宋和玉，一言不发地上前，对着黑影之一就是一巴掌。 直接给那孩子扇飞出去，从门板直接砸到外面走廊上。 他揉揉手腕，目光犀利地盯着夫妻俩，病女人沖他弯腰，嘴唇张开，里面也没有舌头，空洞洞一片，只有肉块在蠕动。 病女人张开嘴，嘴巴扭曲地做了几个口型。 江越青冷声训斥她：「活着管不好孩子，死了难道也管不好？再让我看见他对我的人动手，别怪我下手太狠。」 说完，病女人又朝江越青鞠了一躬，看着像是在道歉。 那只飞出去的鬼小孩最后被他的老爸，也就是中年男鬼给拎了回来。 鬼都齐全以后，就可以开始下一步了。 江越青回到桌边，看见上面摆放的毛笔已经被宋和玉拿给了男鬼，朝他投去赞赏是眼神： 「干得不错，真聪明。」 第44页 跟夸小孩似的，宋和玉没放在心上，他现在也笑不出来，手臂很痛，好像断掉了一样。 但是为了不影响整体工作，他忍着没出声，还好接下来的事情他不参与也没关系。 江越青叫庄周到他面前的地上坐下，坐下后，胸口刚好卡在茶几线上，是个适合在茶几上写字的高度。 庄周心头髮憷，朝他的宋老师投去求救的目光。 「没事，马上就结束了，再坚持一下。」宋和玉说话时都是咬紧牙关出声，声音听起来比平时艰涩。 不过庄周太过紧张 没听出来其中差别。 站在一边指导流程的江越青听出来了，看了眼宋和玉，后者额头全是冷汗 些许流入眼睛，他闭上眼睛缓解眼睛里的夹涩感。 脸颊一侧忽然抚上一只大手，掌心微凉，指尖在他的眼角处稍作停留。 「很不舒服吗？睁开眼，我拿了抽纸来。」 江越青摸上宋和玉的脸才注意到他满脸都是冷汗，眼眉微垂，看着没什么精神。 刚不还生龙活虎的，他不过去守了个门，回来怎么就成这副没精神的样子了。 宋和玉睁开眼睛让江越青帮自己处理好汗水，他现在不想分神说话。 约过江越青的肩膀，他看见庄周坐在茶几前面，跟病女人在纸上对话。 看他惊慌失措的表情，像是下一秒就会昏厥过去。 第37章 不要怕，我不伤害你 随着纸上的字迹越来越多，庄周也逐渐没那么害怕了。 他发现对面这一家子对他其实没恶意。 在他床边坐了一个多月的男人也没有坏心思。 病女人用毛笔沾了碗中的清水后，在纸上写字： 【我的丈夫很愧疚，他想看着你康復，又怕吓着你，所以每次等你睡着后才出现。】 病女鬼字迹娟秀小巧，没有连笔写，每一个字都很好辨认，让庄周心中的憋屈消散了不少。 他之前一直以为男鬼是来带他走的，怕得要死。 而且，谁家好鬼大半夜等他睡着了来啊，天知道他大半夜睁开眼看见床边坐了一只鬼，内心有多崩溃。 压根没敢往别的方向想。 庄周知道对面的女人听不懂他讲的话，所以他接过女人手上的笔，在纸上写下他想说的话。 【你老公之前撞我的时候是没看见我吗？为什么不踩剎车？】 如果开车的中年男人当时踩了剎车，庄周就不会住院，也不会被鬼缠上，导致他一个多月没睡好觉，考试成绩也非常不理想。 一切都是源于那场车祸。 病女人用她无神的，布满血丝的眼睛看了看，流下两行血泪，滴在白纸上，瞬间晕开好大一片。 她不会是要现在杀掉我封口吧？庄周打了个冷颤后想着。 很快，他又打消了这个想法，没事的，宋老师和宋其同学都在这里陪他，一定不会出事的。 病女人在纸上写下她的回答： 【我的丈夫在那时已经疲劳驾驶猝死了】 因为已经死了，所以中年男人无法踩下剎车。 因为中年男人死了，所以警方那边只是过来询问一次事发现场的情况后，就将赔偿给了他妈妈。 他们家的人都没了，亲戚和老婆孩子都死了，所有的存款都在男人的帐户中。 赔偿款也是走公家，所以才会这么快。 庄周把所有关窍联繫在一起，不由得鼻子一酸，他没想到真相会是这样。 憋了一会儿，实在没憋住，庄周仰头哇哇大哭起来，坐在他对面的病女人慢慢擦掉血泪。 在纸上写下最后一句话： 【对于我丈夫做的事情，我很抱歉，希望您能原谅我们，如果您愿意原谅我们，请为我们点亮长明灯】 「差不多了。」江越青揽了宋和玉肩膀一下，随后走到茶几边上，竖起桌上的蜡烛，「庄周，把两根红蜡烛点上，用火柴，要保证蜡烛不熄灭。」 两根红蜡烛就是长明灯，能够照亮灵魂离开的路。 鬼魂跟人类走的自然不是同一条道路。 要是不小心跟鬼魂走上一条路，回到家以后有很大可能会发烧生病。 因为承受不了鬼魂自带的阴气，当然有一种情况除外，人跟鬼结为阴亲后，就不会惧怕身份特殊的鬼魂身上的阴气。 比如，江越青身上的阴气就不会影响宋和玉的健康。 点燃红蜡烛以后，庄周跪在地上，双手拢住火焰。 那两支蜡烛不知道在抽什么风，明明窗户都关紧了，居然还在摇摇晃晃随时准备熄灭。 庄周都用手护着了，还是没挡住它们想熄灭的决心，眼看两支蜡烛都要灭，他焦急道： 「宋同学，你知道怎么解决吗？咋办啊，它们要熄灭了。」 江越青：「你继续挡着，我来烧纸钱。」 估计是两个拘魂差使来了，在找他们收取费用。 江越青现在用着宋其的身体，虽然他已经将宋其的身体换成了自己的身体，但是究其根本，这也是违反规定的事情。 他目前不能出头，先低调行事。 要是来的拘魂差使不配合，他就只好动用武力了。 快速烧了一叠纸钱下去。 江越青烧纸钱没像宋和玉和庄周撕得那么仔细，他一叠纸钱就分了五次丢进电饭锅内胆。 第45页 火柴丢了小半盒进去，火势一下子大起来，火苗都蹿得老高。 一旁捂住蜡烛的庄周感觉脸上一阵阵火辣辣的。 别是火太大把他脸上的绒毛都给烤焦了吧？他咋闻到一股蛋白质烧焦的煳味儿呢。 不过，他跟江越青烧纸的火盆还有段距离，不可能真的被烧着，他也就放心里。 悬着一颗心等着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家大门突然从外朝内打开，「砰」得一声撞击吸引了三个人的目光。 江越青早有预料，他又拿过两叠纸钱烧进去，对着空荡荡的门口道： 「你们收了纸钱就赶紧带着人走，别在这里碍眼。」 那个语气，怎么说呢，反正不太像是求着人离开，像个命令小辈的大爷。 门口真有东西也不会听他说话。 这回不止庄周没看见，宋和玉也没看见门口有人，他疑惑地想揉眼睛再看一次，但是胳膊上的疼痛让他放弃了这一举动。 算了，交给江越青解决就是。 「我们凭什么听你的，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 随着两道轻佻的声音出现，门口也逐渐显现出两个黑色人影。 他们穿着一袭黑袍，头脸和身体全部遮盖住了，根本看不清真面目。 「要我们一下子带走四个人，光烧四叠纸钱不够啊。」 声音太过不正经，听得人眉头紧皱，头也开始痛。 「别听他讲话，捂住耳朵。」江越青对庄周说，他自己则把手上最后一叠纸钱丢进盆中，让它自己慢慢烧。 起身帮手疼的宋和玉捂住耳朵，把后者带入怀中。 学着他之前安慰庄周的样子拍拍他的肩膀，声音也温柔下来： 「没事，我一会儿就解决了。」 宋和玉没力气说话，就在他怀中点点头，他实在是太累了。 知道江越青不会害他，他自然而然卸下防备。 门口两个黑袍男人狮子大开口：「你们必须给我们烧四十叠纸，我们地府就是这个价，不然，人，我们是不会带走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这话说得也很嚣张，不过，很明显，他们也就只有说话嚣张了。 江越青咧嘴一笑，在宋和玉看不见的时候，脸部变得浮肿胀大，头上还有水底断裂漂浮的水草。 那两个鬼差使看见他这副死状，脸色瞬间变了。 这……这他娘的不是弄错了命数的那个男人吗？上头交代了他们，绝对不能对这个男人下手，办事的时候也避开点。 这谁想得到会在这么个八桿子打不着的地方碰面啊？！ 第38章 陪我洗澡 话也不敢说了，赶紧带上门，他们紧张无比的声音从门板后传来： 「那啥，我们先带着人走了！纸钱我们就不收了！有伤风化！」 刚才要求烧四百叠纸钱的时候没见他们说有伤风化的，现在倒是想起来了。 好歹是把事情解决完了，客厅里最难收拾的就是纸灰屑。 庄周一把包揽：「这些我来收拾就行，用不了多少功夫。」 「纸灰扫在一起后放在锅里，在客厅里再摆两天，桌上的红蜡烛等他们自己烧完就行了。」 江越青交代后续，都是些简单的善后工作，庄周一个人也能完成，接下来庄周住的房子里就不会有鬼了。 「对了。」把必要的事情交代清楚以后，庄周率先开口，「今天要不就不吃饭了吧，我们之后再约也可以。」 说完，他有些担忧地看着宋和玉的手臂。 宋老师都好久没出声了，庄周又不蠢，靠猜也能猜到肯定是那对鬼夫妻的小孩子打到宋老师手臂的那一下伤到他了。 「那就下次。」江越青想也没想，同意了庄周的提议，他带着宋和玉往外走，庄周坚持要送。 那就送吧，一路上电梯，送他们到小区门口后庄周才停下。 倔强地看着他们上了计程车，目送他们离开，这才放下心回到房子里。 鬼差刚走没多久，房子里的凉意还没散去。 庄周搓搓胳膊，打了个寒颤后开始慢慢收拾屋子。 另一边，江越青叫司机随便停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小路口。 拿出宋和玉的钱包，给司机付了个起步价后，带着宋和玉往路边的小树林走去。 「等会儿闭上眼睛不要到处乱看，我带你体验一把瞬移。」 宋和玉无力地点头，顺从地闭上眼睛，只感觉身体失重了两秒，再睁开眼，眼前就变成了家里的客厅。 江越青在一旁面带笑容地问他：「咋样，够快吧？」 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多用，对灵魂损伤很大，而且不符合规定。 用多了会被抓住，不过江越青从来就没怕过受惩罚。 司机把车停在路边，他想不通，现在距离乘客报的目的地还有十几分钟的车程。 现在这个地方是个鸟不拉屎的荒地，在这里下车，难道是……杀人抛尸？？ 菸灰落到手指上把司机烫了个够呛。 他赶紧丢下菸头，匆忙踩灭后朝树林里面跑去。 他的速度不慢，等他跑进树林里一看，哪儿还有人影。 不过远处倒是有一片小村子，房顶的烟囱里正在冒烟，估计他们就是住在那儿。 幸好幸好，他还以为要见识到一场杀人案的诞生呢，幸好是真的住在这一块。 第46页 心惊肉跳倒是真的，他抚摸着胸口，顾不得原地休息一会儿，赶紧又跑回车上，开车匆匆离开。 回到家里后，江越青强行扒下宋和玉的外套，他的打底穿的是一件宽松的毛衣，很容易就能撸起袖子。 江越青小心翼翼撸起他的袖子后，看见一大块发黑的淤青。 前几天被中年男人误伤的伤口都还没好，灵魂上的伤口没那么容易好。 虽然不会在肉体上露出严重的痕迹，宋和玉小臂上的三道抓伤在肉体上显现出来就是三道淤青。 完全不能碰，一碰上就疼得要命。 中年男人家里的小孩也是个调皮捣蛋的，下手没轻没重。 他估计是以为宋和玉要伤害他的爸妈，所以挑着体质弱一些的宋和玉下手。 「真该再给那小鬼一巴掌。」江越青看着宋和玉的手上的淤青，心口说不出的难受。 恨不得受伤的人是自己，这样他的心里起码会好受很多。 「有办法缓解吗？我明天还要去上课。」宋和玉比较担忧明天上课的时候不方便。 他的腿又没受伤，就算手臂缓解不了，他明天也不会旷课。 「有，但是你可能接受不了。」江越青说到解决办法，神色有些不自然。 解决办法就是，让宋和玉跟他发生些亲密关系，不仅仅局限于亲吻。 光是亲吻自然无法达到治疗效果。 只不过，江越青要是真说出来，宋和玉恐怕要害羞两三天，甚至不止，一个星期，一个月肯定都还记得这件事。 宋和玉通过他富含深意的表情也察觉到了，他一愣，抿唇垂眸，脑海中做起了思想斗争。 半晌，声音极小地问他： 「接吻也不管用吗？」 要是单纯接吻的话，宋和玉完全没问题，他跟江越青亲了无数次，早就习惯了。 再加上，光看外形的话，江越青正好符合他的择偶标准，要是他的嘴没这么毒，性格再软一点，堪称完美。 跟这样的人亲个嘴宋和玉并不觉得吃亏，但要是其他事情……他还没做好准备。 「行吧，不勉强你，家里有没有活络油？」 江越青莫名有些失落，但他琢磨不透失望的原因。 宋和玉没有明确说出拒绝，可是他的沉默对于江越青来说就是拒绝。 他是因为宋和玉拒绝跟他发展亲密关系所以才会伤心。 「有，不知道有没有过期，我等会儿去看看。」 宋和玉现在想洗澡，他在庄周家里出了一身的冷汗，穿在最里面的内衣湿哒哒地黏在身上，弄得他十分不舒服。 手臂还是很痛，但没有之前那么严重，他小声嘆了口气，起身去卧室拿出睡衣走进浴室。 门还没关上，他看见纯白的浴室，后背发毛的感觉又冒出来。 想到浴室里的白瓷砖溅血，不由得生出害怕，他反手抓住浴室，又将浴室门拉开，朝着客厅喊： 「江越青，江越青你现在有事做吗？」 一只鬼有什么事情要做？去找兇手的麻烦吗？ 「怎么了？」江越青的语气一般，听着干巴巴。 宋和玉管不了那么多，他的语调中带着些微渴求：「你能不能……站在门口陪我洗澡？」 说出这句话快要耗费掉宋和玉所有的勇气。 他可是个大男人，叫另一个男人陪自己洗澡，怎么看怎么奇怪，尤其实在对方还是自己的「老公」的情况下。 「……」江越青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烦躁地将额前的髮丝捋上去，抓乱了头髮，这才下定决心靠近，「叫我陪你洗澡，总不能一点报酬都不给我吧？」 第39章 看手干嘛，看我啊 可以用两个词和一句俗语来描述江越青现在的行为。 宋和玉在心里想着，死性不改，本性难移，以及，狗改不了吃屎。 不过这话他自然不会当面告诉江越青，他还需要江越青陪着他洗澡。 「你想要什么奖励。」宋和玉故意把衣服卷上去的那只乌黑的手臂在江越青面前晃动一下。 让他知道，自己现在可是伤员，想要干些不和谐的事情都不可以。 江越青气笑了，他捏住宋和玉的下巴，报復般地亲了一口，哑着声音： 「我是那么没分寸的人吗？」 「不知道，但是你曾经确实很没分寸。」宋和玉实话实说，然后放软了语气，「你就在门口等我一会儿，可以吗？我洗澡很快。」 他平时洗得也不慢，但是今天会更快。 江越青受不了他这样说话，想严厉地叫他别跟没骨头似的对他撒娇，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下去了。 不行，不能说，他还希望宋和玉以后也这样跟他说话，尤其是在床上的时候。 要是宋和玉现在被他训斥了，之后肯定就会疏远他。 想通其中的关窍，江越青乖乖答应下来： 「行，你去洗，浴室门留条缝，要是有情况你就叫我，我听得见。」 有些东西就喜欢趁活人洗澡的时候搞偷袭，因为人类只有洗澡跟上厕所的时候最脆弱。 浴室里，哗啦啦的淋浴水声响起，江越青听着吵闹的水声，脑海中自动勾勒出宋和玉洁白无瑕的身体。 宋和玉很挑食，所以偏瘦，一米八多的个子，体重才六十公斤出头。 第47页 但是该有肉的地方也有肉，比如屁股，江越青捏过，虽然捏完宋和玉就生气了，骂了他两句。 但是不妨碍他下一次还捏，凭啥不能碰，他们不是夫妻关系吗？ 夫妻关系就是可以搂搂抱抱的，他生前看见公司合作伙伴就是这样跟他老婆在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 当时他还不屑一顾，觉得结了婚真麻烦，现在觉得，结婚了似乎也不错。 要是在他活着的时候就跟宋和玉结了婚就好了。 花了十分钟艰难洗了个澡，宋和玉脖颈上搭着条毛巾出来了。 他只有一只手可以用，擦头髮不太方便，动起来很艰难。 出来的时候他的髮丝还在往下滴水。 「江越青，你可以帮我擦一下头髮吗？」 宋和玉用他那双被水雾熏得湿漉漉的眼睛看向江越青，后者的身体顿时就僵硬了。 眼神不受控制地落到宋和玉纤细的脖颈上，上面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 顺着脖颈滑入宽松的睡衣衣领，越过精緻伶仃的锁骨，最后落入胸口。 「你听见了吗？」见江越青半天没回应，宋和玉忍不住又问一遍。 他都打开门半天了，这人挡在浴室门口干嘛呢？又不帮他擦头髮，也没有让开的打算，真准备在浴室门口当一晚上的门神啊。 「没…没有，毛巾给我，我帮你擦。」江越青忍着脸红，偏过头不看宋和玉，接过毛巾，胡乱地包住他的头就开始擦拭。 毫不夸张，跟擦打湿的小狗似的，宋和玉好几次张口想吐槽，最后还是忍住了。 算了，江越青肯听他的话帮忙已经很了不起了，不能要求太多，现在这样就很好。 头髮擦了个半干，宋和玉也变成了潦草小狗，他简单整理了一下头髮。 睡意也被江越青擦没了，正好让江越青帮忙揉揉手臂上的伤口。 去床头柜里找到几个月前买回来的活络油，看了眼保质期。 运气不错，还有一年多才过期。 「这种红花油可以吗？」宋和玉举起瓶子问江越青，没想到江越青也跟着他进来了。 脸色不太好，眼神很兇很，像是野兽盯准了猎物的那种。 宋和玉不禁后退一步，但他身后就是床头柜，这么一退，身体失去平衡就要往后倒。 要是真倒了一定会磕到后脑勺，宋和玉闭上眼，预料之中的闷痛没有到来，他的后脑勺上垫了一只厚实的手。 腰部被一只手搂住，带到宽厚微凉的怀中，鼻尖涌动的是水珠跟太阳混合的清新味道。 很独特，但是并不难闻，比最一开始碰到江越青的时候闻到的水腥味要好太多。 「谢谢。」宋和玉后知后觉地道谢，他手软，手上的活络油掉到到床铺上。 很快，他整个人也被压到床铺上。 江越青悬在他的身体上方，手握成拳放在他耳边，眼中的隐忍明显。 「你想亲我？」宋和玉明知故问，他承认，自己现在的脑子确实有些不正常。 不然他绝对不会问这种惹火上身的问题。 「不止。」江越青哑声回答他，像是马上就忍不住了，俯身下来吻住他的唇。 冰凉与温热交叠，惹得宋和玉身体忍不住细微颤动。 很奇怪，他的身体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他并没有想颤抖，可是他控制不住，等他反应过来时，完好的那只手勾住了江越青的脖子。 试图把江越青的身体往下压。 跟宋和玉接了个深吻，江越青告诉自己，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宋和玉受伤了，现在再继续他就是畜生。 至少也要等宋和玉手上的伤好。 但是，在宋和玉伤好之前，江越青必须得收点福利，不然他要疯了。 抱着宋和玉坐在自己腿上，江越青身体朝后倚靠在床头。 他长手一伸捞过床上的活络油，拧开盖子，轻轻往手心倒一点，双手合在一起搓热后才覆盖在宋和玉手臂淤青的位置揉搓。 热度从揉搓的位置发散开来，宋和玉感觉伤口又痛又痒。 他的身体也很热，低垂着眼眸不敢跟江越青对视，怕自己的身体起一些不该有的反应。 他是个正常男人，江越青这么暧昧的揉搓，还用这么暧昧的姿势，他没有当场有反应已经很了不起了。 江越青的揉搓功夫还真有几把刷子，宋和玉能感受得到他的手法很正宗，跟在按摩店一样。 很快，他的注意力便从江越青的身上转移到手臂上。 「看手干嘛，看我。」江越青偏不让他如意，就是专门凑过来撩拨他，仰头跟他接了个一触即分的吻。 第40章 你真是个大好人 「你故意的。」宋和玉红着脸，故作镇定地指责江越青。 但是，因为他现在还坐在江越青的腿上。 所以，这句话不像责怪，像调情。 江越青故意一个挺腰，让宋和玉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胜利特徵。 看见宋和玉脸上镇定的面具破碎，江越青心中生出一股愉悦的满足感。 他的声音优雅而有磁性，调情的时候更甚： 「感觉到了吗？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受罪。」 夫妻夫妻，自然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还要多久揉完。」宋和玉能感觉到，淤青的位置比一开始好太多，不至于一碰就痛。 第48页 除了活络油和江越青揉搓的功劳以外，刚才接的几个吻估计也有作用。 原来江越青说的是真的，宋和玉还以为江越青是为了跟他亲近才骗他。 「马上，再有五分钟就行。」江越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明显是看出来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怎么可能会说谎，看来宋和玉还是不够了解他。 但是也没事，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互相了解。 十分钟后，江越青放过了宋和玉。 后者却没有马上下床，红着脸，语气淡定地主动表示： 「我可以用手帮你解决，虽然只能单手，应该也够了。」 宋和玉是这么想的，等真正握住江越青的东西，他才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等真正帮江越青解决完，他没受伤的那只手也要受伤了，不能大幅度动作，一动就很酸痛。 得益于运动过量的福，晚上宋和玉很快就睡着了，江越青挤上床跟他谁在一起。 他现在有身体，体温不会太低，不会让宋和玉觉得冷得难受。 第二天去上课的时候，宋和玉两只手都不灵便，上完课以后，板着脸，无声骂了很多句。 很多下午上课的老师踩着午休的点进入办公室，他们看见宋和玉，招手打了个招唿，收回手顺便捂住嘴打了个哈欠。 眼下的黑眼圈快赶上国宝了。 柳月柳老师今天没有课，就没来学校，宋和玉想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他实在不是那么热络的人，最后还是放弃了。 坐在工位上准备休息一会儿，晚上还有两节自习，下午也没事干，回去一趟时间来不及，干脆留在办公室休息。 「宋老师。」突然有人叫了他一声。 声音听着蛮熟悉，宋和玉最近看见的鬼东西有些多，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宋老师？你睡了吗？」那个人又喊了一声。 宋和玉这回确定了，确实有人在叫他，而且是办公室里的老师。 抬头看过去，看清那个人的样貌，他知道了，会觉得熟悉是因为那个人是上次一同去看望罗老师的其中一人。 「还没睡，怎么了？」宋和玉以为对方是叫他去吃饭。 那个男老师眼下的黑眼圈也很重，眼里含着浅淡的恐惧，他看起来非常需要一个倾听的对象。 还没等宋和玉走过去，他就主动过来，坐在宋和玉旁边的空位上，捂住嘴小心对他说： 「宋老师，跟你说，我们昨天晚上去医院给罗老师陪护了，那家医院晚上真是太恐怖了。」 「怎么说？」宋和玉记得他们一起白天去的时候都还挺正常啊。 而且负责罗松老师的护士也很负责，还会时刻注意罗松老师的精神状况。 「不…不是说白天，也不是说晚上，哎呀，我说不清楚，就是说，恐怖的也不是医院，是罗老师。」 这位男老师终于把话说明白了，他笃定地说： 「我怀疑，罗老师是真的被人附身了，他不是总说自己被附身了嘛，从他奇怪的反应来看，真的很像。」 完全不用宋和玉主动发问，他主动交代出昨天晚上两个陪护老师的经歷。 下午回去以后，校长主动打电话来，问他跟另外一位老师有没有时间，能不能去医院给罗老师当一天陪护。 本来定好的是另外两位老师，但是那两位临时都有事，没办法赶去医院。只好换人。 既然是校长亲自来请，他又恰好没啥事，就答应了。 「我到医院以后，跟另一位陪护老师碰面，他是罗松老师的多年好友，叫于清。」 「于清，是上次跟我们说罗老师老婆的那位吗？」宋和玉记得上次分别之前，有个人说过罗老师老婆的事情。 「对，就是他。」男老师松口气，「他比我严重一点，我倒是还好。」 宋和玉比较好奇的是：「你们是撞鬼了还是人吓人？」 男老师听完思索片刻，他不确定道： 「我觉得像是人吓人，昨晚上我跟于清去上大厕，公共卫生间里所有的门都紧闭着，小便池那边一个人都没有。」 这是第一件吓人的事情，不过两个大男人一起，医院还有那么多病人，他们就以为是刚巧所有陪护都去上厕所了。 于是就去下一层楼的厕所解决完了。 回来以后进入罗松的病房，刚推开门就看见罗松悄无声息的站在窗户前面，把他们吓够呛，还以为罗松想不开要跳楼。 不过医院窗户的开合有限制，打开到最大程度也只能容许成人伸出手臂，跳楼？压根不可能。 被窗户夹死的死法倒是更有可能。 于清胆子大，又是罗松的好朋友，自然不会放任罗松一个人郁闷，他上前拍拍对方肩膀，才发现罗松双眼紧闭，居然是在梦游。 扶着罗松躺下以后，后半夜两人趴在病床两侧，身上盖着毯子将就休息一晚上。 「大概凌晨四点的时候，我跟于清都听见有人在外面敲门，敲三声后停一会又敲三下。」 男老师说着，抖着嘴皮子有些发毛，看了眼办公室窗外，是个大晴天啊，那不怕了。 他接着说：「于清去病房门口看，他没开门，隔着小窗口看见外面站着一个低垂着头颅的女人，头髮遮住了脸，看不出长什么样子。」 第49页 「会不会是来检查病房的护士。」宋和玉说出自己的猜测，毕竟他没在现场，没看见过那个女人的模样。 「肯定不是，我觉得是旁边哪个病房里有精神问题的病人大半夜睡不着出来吓人。」 男老师说到这，顺走宋和玉办公桌上的橘子，剥开吃了两瓣后才平復下来，眼神复杂地看向宋和玉： 「谢谢你啊宋老师，你真是个大好人，还愿意听我讲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没想到宋老师看起来这么高冷，居然会认真听他逼逼叨，宋老师真是个大好人！他的眼泪花都要飙出来了。 第41章 快说你想要人陪 「没什么的。」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宋和玉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他想起了那天江越青告诉他的话。 以他的体质不适合碰到罗老师，是不是就证明，罗老师身上真的有东西。 而且，看起来还没走。 「真是服了，今天晚上还要去陪护，再来几天我这条命也别要了算了。」 男老师的小声抱怨传到宋和玉耳中，他没打算多管闲事。 学校发生的事情，让学校自己找人解决就行，他没必要去横插一脚。 到时候给他跟江越青图惹是非。 但是，他不去找麻烦，麻烦却会主动找上门来。 下午的时候，那位男老师晕倒在上课教室里，被送去医院，现在高烧不退，原因不明。 要说吃的东西不对，可是学校的老师都是统一去学校食堂吃的饭，其他老师就没事。 唯一没在学校吃的早饭也是在医院解决的，医院的伙食就更不用说了，比学校的还安全。 「下午校长肯定要换一位陪护人员来了。」于清忧心忡忡地望着校门口的方向感慨。 昨晚上他也吓够呛，他真希望自己今天也突然来个发烧。 不过，越希望什么事发生，那件事就越不容易发生。 得知男老师发烧的消息以后，宋和玉就有点不舒服，直觉告诉他，下班怕是没法准时回家了。 果不其然，下午最后一节课，校长的电话就跟掐点似的，在他下班的整点打给他。 翻过手机看着铃声响了十秒左右，宋和玉才接起。 他说话口吻很淡： 「喂，校长好。」 走得慢的还没离开教室的学生好奇地看向讲台。 他们的宋老师正举着手机站在讲台上，身形修长活脱脱就是个衣架子。 款式并不新颖的西装穿在他身上也穿出了个人风格，看起来很是清冷儒雅。 只要是宋老师的课，一般教室里的座位都会坐满，后排有很多都是别的专业来蹭课，顺便目睹宋和玉帅颜的学生。 此时正好宋和玉被电话绊住，他们干脆留下多欣赏一会儿。 真是百看不厌。 不过，没看多久，他们就感觉有一道兇恶的视线的凝聚在自己身上。 不明所以地抬头看去，跟站在教室门口满脸阴郁的高大男生对上视线。 登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是谁啊，眼神咋这么恐怖，那双眼睛黑洞洞的一点人情味都没有，真的是人吗？ 废话，怎么可能不是人！教室里的人瞬间唰唰跑光了。 不敢留下来接受江越青的死亡凝视。 不知廉耻，居然盯着别人家的老婆看，一点家教都没有。 江越青无声骂了句，随后靠在门框上等着宋和玉讲完电话。 电话对面的校长语气平常，带着几分命令的意味： 「我翻过课程表了，知道你今天还有两节晚自习。」 下午的时候学校发通知取消了全校学生的晚自习，今天全体学生都可以早点回家。 所以宋和玉晚上不用再去给孩子们上课，他的时间也就空了出来。 「就当是为了集体荣誉，你跟于清去医院给罗老师当两天陪护吧。」 罗松这个事儿吧，有点邪门，不像是人为。 偏生校长不相信怪力乱神，坚定地认为这件事就是罗松在装疯卖傻，好骗取学校给他出精神损失费。 老师办公室里私下讨论过，但是没人敢搬到校长面前去说。 他们还要靠着这份体面工作挣取工资养家，没有底气去跟校长翻脸。 「好吧，不过我只会当两天陪护。」宋和玉知道迟早会轮到自己。 只要罗松一天没出院，一天就需要陪护人员守在病床边上。 今天不是他，后天也会是他。 还不如早点承受完折磨。 「后天再说吧。」校长转移话题。 宋和玉偏不让他转移，他用最端正的态度拒绝： 「后天我要开始忙些私事，没有空，张校长您记得提前选好人选。」 这不就摆明了宋和玉后天一定不会去陪护，就算看在张校长的面子上也不可以。 面子掉地上，还被人碾了两脚，电话那头的校长语气冷硬下来： 「我说到时候再看，你倒是说说，你后天有什么事？」 肯定是为了不去陪护随口找的藉口，张校长还真不信宋和玉真的有事情要去忙。 然后，他就听见宋和玉冷静自持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我要去给一个朋友挑选坟墓，他死了快半个月都还没买坟墓。」 第50页 说的就是宋其，之前说帮宋其买一块衣冠冢当做感谢礼，本来准备明天去看，结果明天晚上要陪护。 那就只好挪到后天，拖得久了不太好。 他这句话一说出口，门口的江越青没忍住哼笑一声，他跟宋和玉隔了点距离，电话对面的张校长听不见他的声音。 但张校长一时半会儿还真说不出话，他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大的事情。 宋和玉用如此轻飘飘的语气讲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说下班以后去菜市场挑一条好鱼回去。 「……行吧，既然你有事，那我后天再换一个人去。」张现在说完觉得很憋屈，又补充一句给自己找回场子，「记住，以后一定要以集体利益为重，学校里的老师都是一个团体，可不兴搞独立。」 好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宋和玉面不改色地回答： 「好的校长，要是我没事，肯定以集体利益为重。」 反正有没有事还不是他自己说了算。 挂断电话后，宋和玉眉眼间才露出几分担忧，完全没有接电话时的冷静。 「害怕一个人去医院？」江越青一眼看出他在想什么，无非是晚上给罗松陪护会碰到离奇的事情。 正常人哪有不怕鬼的，见到后心神都会晃荡。 江越青有意陪着宋和玉一块去医院，但是他不想自己说，掉面子，得让宋和玉先说。 要是宋和玉求他两句，他肯定会答应。 没想到宋和玉看了他一眼，幽幽道： 「我在想晚饭怎么解决，不想吃学校和医院里的饭，难吃。」 他真的很想回家自己做顿热乎乎的饭菜吃下，然后再去医院陪护，但是时间来不及。 这样一来一回天都黑了。 江越青：「……」他不信！宋和玉肯定是希望自己陪他，但是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第42章 窥破大秘密 不知道江越青在想啥，反正，宋和玉看见他脸上不太好，以为他身体不舒服。 抱着书走过去，自然而然地摸他额头。 温热的手背触碰到江越青温凉的额头，后者立刻偏头避开，恶狠狠瞪他一眼，质问他： 「你干嘛？」 别以为他没发现宋和玉是在求和，要不是有求于他，宋和玉哪会对他这么温柔？ 「看看你有没有病。」宋和玉不跟他计较，从他身旁出去了。 缥缈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我准备去医院了，你来不来？」 其他的先不论，要是江越青晚上能陪着他，宋和玉会安心很多。 好歹不会出现晚上洗澡的时候被缠上的事情。 家里的浴室里出现过两次阿飘，宋和玉都怀疑自己以后洗澡都会有心理阴影。 江越青要是不在家，他还真不敢一个人去洗澡。 江越青没回答，但是脚尖朝向他的方向跟了上来，脚步很轻，但是宋和玉一直在注意身后的动静，所以察觉到了。 不明显地松了口气。 晚饭他带着江越青去医院食堂吃了一顿，在食堂碰见了同样来吃饭的于清。 于清的课比宋和玉结束的早一些，来到医院的时间自然也早很多。 没想到于清是个自来熟，他看见宋和玉后，立马端着饭盘子坐到宋和玉和江越青的对面。 「宋老师，没想到张校长会找你过来。」 于清还以为会是其他老师，因为还有几位老师也都没有课程，怎么着都比宋和玉要合适。 宋和玉没隐瞒，他咽下嘴里的饭后温声： 「校长说其他人都没空，叫我这两天都跟你一起陪护。」 「啊，那个……其实……」于清没想到校长会跟宋和玉这样说。 这不摆明了是欺负人吗？学校里的老师很多，但是大部分都是本地的师范大学毕业。 只有宋和玉是外地来的，而且宋和玉的样貌又很优越，一来就吸引了很多女老师的注意。 之前校长试图将自己三十二岁离过两次婚的女儿嫁给宋和玉，宋和玉说自己喜欢男人。 张校长掉了面子，后面虽然没有光明正大给宋和玉找麻烦，暗地里却使了一些不太光明的小手段让他不好受。 比如今天的陪护。 「没关系，迟早都会轮到我，而且那天跟罗老师一起去查寝的人也是我，于情于理我都该来一趟。」 这话说的可比校长的做法亮堂多了，人品孰高孰低立见。 「哎，不过，你当时拒绝校长的理由是真的吗？」 于清一脸八卦地问他，宋和玉看他眼眸清亮，平时接触下来也，于清也不是嘴上没把门会出去乱传的人。 告诉他也没事，宋和玉大方承认： 「我确实是同性恋，如果你觉得介意，我可以跟江越青去别的桌子上吃饭。」 虽然国家都允许了同性恋人的存在，但是难免有看不惯的人存在，宋和玉能理解，避开就好了。 没必要因为这种事情跟人发生冲突。 「不介意不介意。」于清怕他误会，赶紧解释，「我之前也见到过，不会歧视你的，而且，选择同性也是一种正常的性取向不是吗？」 他唇边扬起一抹阳光的笑容，解释的语气也很真诚，看起来真的不在意。 「确实。」宋和玉不欲多说，转移话题，「我们赶紧吃完了上楼看看罗老师吧。」 第51页 「好啊，正好现在也快到护士查寝的时候了，还可以问一下罗老师今天的情况。」 于清的陪护经验比宋和玉丰富一天，他说：「要是护士说罗老师今天一天都还没吃过饭的话，就需要把罗老师叫醒，督促他吃一小碗饭，不然身体机能会跟不上。」 「不能直接输入营养液吗？」宋和玉之前见到过没办法起来吃饭的病人就是这样做的。 于清解释：「罗老师的情况有些复杂，他只是精神还没恢復，醒过来是没问题的，护士的建议是餵饭吃比较好。」 要是吃饭都到了输入营养液的地步，那罗老师的下半辈子就有点悬了。 学校也不可能一辈子都给他支付住院费用。 吃过饭上楼，宋和玉跟在于清身后，江越青跟在宋和玉身后。 三人成一列朝病房走去。 正巧撞上来查房的护士。 护士见到于清，拿着记录本走过来，温柔地对他说： 「今天病人已经吃过饭了，你们就只需要在晚上看着点不让他闹腾就行。」 于清看了眼记录本上罗松一天的活动记录，罗松又去窗户边上站了两个小时。 没人去叫他，护士知道他不会有生命危险，就当做普通的观察记录记载下来了。 并且，她换上一副凝重的神色：「要是罗先生一直是这种状态，我们会向上级神情将他转到精神病院治疗。」 罗松现在的状况一天比一天差，精神状态浑浑噩噩。 不敢想像，要是医院的窗户真的能够推开，他会不会选择从高楼一跃而下。 于清看见多年好友变成这幅鬼样子也很伤心，他郑重地点头： 「要是这两天还是没有好转，我会回去跟我领导说的。」 交代完以后护士就离开了，她也要去食堂吃饭准备交接班了。 病房这边，房间里就住着罗松一个人，原本跟他一个病房的还有两位病人。 后面那两位投诉说怕罗松半夜起来把他们掐死，强烈要求换到其他病房去了。 罗松现在也是住上单人病房的人了。 「x宋老师你先找个地方坐，沙发和病床都可以坐。」于清端着罗松病床边的保温杯往外走，看样子是准备去接水。 路过宋和玉后，才发现他身后还跟着个年轻人。 我去，好高，这是于清看见江越青的第一想法。 江越青看着还是个年轻学生的模样，那双过于深邃的眼眸却很违和。 看起来有些面熟，好像是……前段时间被罗松掐伤的学生？ 不过，怎么跟着宋和玉一起来了医院，看他这副对罗松漠不关心，一双眼睛黏在宋和玉身上的模样。 宋和玉又是个同性恋，难道，这位学生喜欢宋和玉？？ 嘶，自觉窥破了大秘密，于清不敢说话，赶紧快步出了病房。 第43章 夜半敲门 「他干嘛走那么快？」江越青莫名其妙看着走廊上那抹急匆匆的背影。 宋和玉：「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你长得吓人。」 「我长得吓人？」江越青气笑了，「你能讲点道理吗？」 宋和玉拒绝：「不能。」 不过他现在是在跟江越青开玩笑，不知道于清打水要多久，他就先在木沙发上坐下。 「你也过来坐会儿吧，站着不累吗？」宋和玉都替他累。 「还行吧，我没你那么虚弱。」江越青不屑地环抱手臂靠在沙发边上的墙边。 宋和玉有理由怀疑他在耍帅，但是不知道他想帅给谁看。 在医院病床上躺了小半个月的罗松肉眼可见的瘦了很多，脸颊都凹陷下去，下巴处的络腮鬍估计是被于清刮干净了。 整个人看着干净了很多，就是太瘦了，干巴巴的不像个健康人士。 等之后精神状态恢復好了以后再慢慢调养精气神吧。 到时候就得罗松自己注意点了。 「他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江越青突然出声。 一下子吸引了宋和玉的注意力，他歪头，银灰色的眼眸勾人。 尤其勾江越青，他手握成拳，抵住唇瓣咳嗽两声： 「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宋和玉立马转回头，根本不想搭理他，不说就不说，他还不想知道呢。 「其实很简单。」见宋和玉真不接着问了，江越青又眼巴巴凑上来跟他说原因，「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他被人附身了吗？」 准确来说，是罗松自己说的。 这些日子他反常的行为也正好说明了他确实被人附身了。 至少，正常状态下的罗松绝对不会做出在窗边站两三个小时的举动。 「用你说？」宋和玉白了他一眼，「解决办法呢？有没有。」 他没想拉着江越青解决罗松的事情，他只想知道有没有解决办法。 如果解决起来很简单，那张校长要是请来靠谱的大师，肯定也能很快解决罗松的事情。 这样罗松野不会受到太大伤害。 主要就看张校长有没有下定找大师的决心了。 「有，而且很简单，把附在他身上的东西赶走就行了。」江越青说完，夸奖了一句罗松，「他的意志力不错，要是换做别人被附身，这会儿估计早死了。」 附身的人都是因为死的时候不甘心，他们选择的附身对象都是他们想弄死的对象。 第52页 罗松北附身这么久，只是在窗边站站而已，比其他人的症状要好太多。 这个「其他人」估计就有宋和玉一份，他自己心里清楚，还没有自恋到觉得江越青是在阴阳怪气地说他。 不到十分钟，于清打完水回来了，他还带回来两个塑料杯子，分别递给宋和玉和江越青。 他脸上挂着歉疚的笑容，先是给江越青道了个歉： 「之前在食堂我还以为你就是跟着小宋来蹭个饭，没想到你是陪着小宋来陪护的。」 上楼的时候江越青又是站在宋和玉身后，于清心事重重，竟然直接忽略了这么大个活人。 「没关系。」江越青欲言又止地接过于清递给他的绿色杯子。 话说，男人用绿色杯子是不是不太好？他偏头看了眼宋和玉手上的粉红色杯子。 瞬间改变主意，还是绿色杯子好看一点。 很快，天黑下来，医院里陷入寂静。 走廊上的病房陆陆续续合上门，准备开始休息。 在五楼的病人都是情况比较严重的病人，还有正在化疗的病人。 这些病人的陪护都没有玩手机的心思，晚上自然睡得也早。 他们这边四个人，一个昏睡，三个醒着的也没有玩手机的意思。 但是也睡不着。 于清到了晚上精神有些紧绷，连江越青看出来了，他正襟危坐在空病床上，眼神时不时落到还在沉睡的罗松身上。 「对了，我们来聊点好玩的事情吧？」 于清起了个头，给房间里增添了几分活力，宋和玉很有礼貌的回应： 「哪方面的趣事？」 哪方面？于清一时半会儿还真答不上来，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鬼故事。 但是他也知道，现在这个氛围讲鬼故事那就是自己吓自己。 「要不，我们说说学校最近的发展？」 宋和玉愣了下：「……确实很有趣，我不太想说。」 下班时间聊学校的发展，那跟加班有什么区别？ 江越青却在这个时候握住了宋和玉放在大腿上的手。 于清看见了，垂眼当做没看见，内心流下了单身狗的眼泪，他就说，小宋跟这个学生一看就是情侣。 但是能不能，不要在他的面前拉手啊！知不知道这对一只单身狗的伤害有多大？？ 不止拉手，宋和玉还被江越青按住头亲了一下，后者眼神凝重，凑近他的耳边低声告诉他： 「好戏马上要开始了，跟在我的身边不要乱跑。」 他亲宋和玉的这一下是为了保证自己等会儿不会失去理智。 不然，宋和玉就会看见江越青现出原形。 他死后被抛进水里，尸体都泡发了，能好看到哪儿去。 吓人是一吓一个准。 「于清。」宋和玉听完提醒后，也准备提醒一下于清。 没想到，于清一听见宋和玉喊他名字，赶紧捂住眼睛，害羞地强调： 「我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没听见，你们继续谈恋爱。」 「……」宋和玉，「不是这个事，你先起身，坐到靠门边的床上来，离罗松老师远一些。」 「哦哦，好的。」于清手指张开一条缝，确认宋和玉真的没有在跟江越青亲亲抱抱，这才放心起身走到另一张床上坐下。 虽然不知道宋和玉为什么要他换床坐，但是他知道，宋和玉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他照做就是了，换个床又不亏。 换床坐下以后，于清靠墙坐了一会儿，有些犯困，低着头睡了过去。 很快，又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他没有起床气，但也不喜欢睡觉的时候被人打扰。 迷迷煳煳中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家睡觉，刚准备起身去开门。 站在病房门前，隔着窗户看清外面披头散髮站着的女人，他瞬间清醒。 第44章 同床共枕 尖叫卡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憋得于清涨红了脸。 放在门把手上的手也僵硬着缩回来。 这他娘的幸好醒过来了，不然要是开了门，这还不得直接吓死。 而且，现在还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不是人。 昨晚上第一回遇到的时候，陪护的另一个男老师胆子比他还小。 他只能安慰对方这是隔壁病房里的病人。 早上离开医院之前他去问了护士，护士说这一层的病人里只有罗松有精神问题，而且也没有头髮长长的女病人。 那……于清现在看到的是谁？ 他惊恐地盯着窗玻璃，一直站在门外低着头的女人似乎注意到了他的注视，脚步缓慢往前。 动作很慢很僵硬，但确实在朝着门移动，髮丝随着她前进的动作小幅度晃动。 一头髮丝乱糟糟的，但是能看出来发质不错，在漆黑的走廊上都能看出发顶的光圈。 随着女人的靠近，于清觉得，自己的头上也快要出现光圈了——天使头上戴着的那种。 「砰」一声。 女人整个人都贴在了门上，直接砸过来。 于清踉跄着后退两步，他看见了女人髮丝底下隐藏的眼睛。 那根本不是眼睛，而是两个窟窿，汨汨血液从窟窿中流出，染红了她的整张脸。 「卧槽！」他再也忍不住惊唿出声。 站在病房门口的根本不是人！哪有人的眼睛会长这样，流这么多血早就休克晕倒了。 第53页 「别出声。」宋和玉拉住站不稳的于清，让他也坐在沙发上。 捂住他的眼睛，低声告诉他： 「不要跟她对视，闭上眼睛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不只是病房外出现了女鬼，病房里的罗松也站了起来，走到窗户边上，隔着窗玻璃朝外看。 窗缝中透进来的凉风吹得他浑身冰凉，比江越青身上的温度还要低。 江越青站在罗松的身边看着他。 他又没有义务帮忙救人，而且，罗松成为现在这副模样都是他自找的，整件事情里，宋其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罗松其实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他仿佛站在了旁观者的位置上。 看着自己整日疯疯癫癫，连饭都不会吃，还会在半夜爬起来站在窗边发呆。 他很想阻止，但是他无能为力。 之前他的老婆也总是会半夜爬起来，对他说她头痛，能不能带她去医院。 罗松第一次听到时特别紧张，半夜带着老婆挂急诊号给她看头痛。 检查结果出来后，医生说没有问题，就是休息不好导致的头痛，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没过几天，老婆又是在半夜说头痛，罗松怕是医院医生检查敷衍，换了一家医院挂号，白天也去重新拍了片子看。 两家医院的医生说法大差不差，都是说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不用往医院专门跑一趟。 第三次，老婆依旧说头痛，又是在夜半两点多，罗松都睡熟了以后又被吵醒。 这回他没有带着老婆去医院，而是勒令她赶紧睡觉。 老婆站在窗边发了很久的呆以后，回来乖乖躺下。 罗松一直看着老婆发完呆回来躺下后才接着睡觉。 他心里对自己的老婆很在意，之后又拿着拍出来的片子问了好几家医院，医生们都说这个脑ct非常正常。 之后，他老婆的症状稳定在一个程度没有再恶化。 他也不知道她半夜会不会疼痛，但是每到半夜都会爬起来站在窗边发呆，两个小时左右又上床睡觉。 之前结婚的时候，罗松就了解过老婆娘家人的事情，知道她的外婆和妈妈都有轻微的精神问题。 所以罗松认为自己的老婆会出现异常举动是正常的。 后面他慢慢就不想早回家了，反正睡着以后也会被吵醒。 直到，某天他查完寝回家，听说自己老婆跑出门，被一辆车撞死了，警察通知他去医院认领尸体。 车速不快，但是他老婆的身体太虚弱了，当场就没了唿吸，肇事车辆也逃逸了。 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抓捕归案。 医院还告诉罗松，他老婆肚子里有了三个月身孕。 巧合的是，他老婆第一次说头痛就是三个月之前，当时他们只检查了脑部，完全没想到是怀孕了。 罗松很想去陪他的老婆，他对他的老婆亏欠太多。 真希望医院的窗户不是锁死的……不，还是不要在医院了，让他在自己家里静静的离开也行。 「咚咚咚！」 病房门被人勐烈撞击三下，于清听见肉砸在门板上的声音都忍不住颤抖。 他很想说话，问问宋和玉，外面那只女鬼会不会闯进来。 开口的瞬间想起宋和玉告诉他不要说话，他又紧紧闭上嘴巴。 听人劝，吃饱饭！！ 外面的女鬼进不来，被病房门挡住了。 宋和玉很好奇，为什么病房的门能挡住鬼，但是却没法把那只女鬼驱赶走。 有江越青这只大鬼在身边的时候，宋和玉对其他鬼的害怕降到最低，还有勇气打量外面那只鬼。 她的双眼都没了，可能是车祸的时候被撞出来了。 满脸的血，新旧叠加在一块，令她俏丽的面庞看起来极为可怖。 可是宋和玉在她的身上没有感觉到恨意，她静静地睁着眼眶看着宋和玉。 敲门声是她用头砸上去发出的。 她想进来，但是没有害人的意思。 算起来，这可能是罗老师领完尸体后第一次来医院，罗老师的老婆等见面的这一天等了很久，现在才见到罗老师的面。 宋和玉猜测是这样，实际上是不是这样，明天白天问问江越青就知道了。 不过，为了屋子里两个活人的生命安全，罗老师的老婆，他们绝对不可能放进来。 罗老师在窗边站到凌晨三点才上床睡觉，遮下宋和玉和于清都有些熬不住。 根本没有经歷管门外的女人有没有离开。 宋和玉躺在罗老师边上的那张病床上，大脑一片混沌。 他眼睛都睁不开了，身体沉重得连起身盖被子这个动作都做不到。 迷迷煳煳中感觉床身陷下去一些，杯子也拉到了他的脖颈下，潜意识知道是江越青搭了把手，他放心地沉沉睡去。 第45章 男朋友 身体困顿是一回事，能睡多久又是另一回事。 宋和玉昨晚上虽然困得厉害，眼睛都要睁不开，早上还是在六点半醒来。 他睡醒的时候还没到医院护士查房的时间，病房里几个人睡得都挺好。 靠近门边的于清昨晚上受到了惊吓，睡着后发出细微的鼾声，但是不吵闹。 罗松那边不用说，他白天一直在睡觉，要是没人强硬叫他起床，他就跟植物人没什么区别。 第54页 看着不像附身啊，尤其是昨晚上看见了门外的罗松老婆，她明明就没在罗松身上。 怎么能叫附身呢？ 「就醒了？不准备再睡会儿？」 宋和玉坐在床上，下半身盖着被子，他身上的外套被人脱了放在床头柜上。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有精力帮他脱衣服。 鬼的精神就是足啊。 生活不易，和玉嘆气。 「不睡了，睡不着，我想去开水房打水。」 他的喉咙好干，现在急需一碗水拯救。 「我陪你一起。」江越青掀开被子下床，端起床边的两个杯子。 两个颜色都挺可笑的。 宋和玉记得于清是朝病房左手边往前走，他带着江越青往那边走，边走边说话： 「你告诉我说罗老师是被附身了，我看着不像啊，你是不是故意敷衍我？」 熬夜太晚，宋和玉的身体又比较虚弱，他说话时鼻音有些重，像是着凉感冒了。 「没有敷衍你，他之前在学校是被附身了，现在没有，现在是离魂了，要找个人来喊魂。」 江越青说完，笑着夸他一句：「你真聪明，我还以为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呢。」 「很意外吗？我一个大学老师的脑子能笨到哪里去。」 宋和玉跟他斗嘴，胸口的郁闷消散了大半，果然还是得跟人说说话才能缓解心情。 江越青挑眉：「那可不一定，张校长不就是典型的例子吗？」 自大自傲，利己主义，居然想把自己那没人要的女儿嫁给宋和玉，心肠只怕都是黑的。 江越青承认自己在家族内斗中绝对不算好人，但是他都是光明正大的竞争，背后从不搞小动作。 所以他格外看不起搞小动作的人，特指他们家的搅屎棍亲戚们。 还有张校长，他们家宋和玉这么和善一个人捨得欺负，由此可见，张校长就是个品德不好的人。 「到了。」聊着聊着，居然走到了开水间。 宋和玉也没想到，开水间就在厕所外面。 幸好医院的厕所每天都会有专门的人打扫，并没有沖天的臭气。 打完两杯水以后，宋和玉又蹲下在旁边的消毒柜里拿了个新杯子出来，给于清也带一杯水回去。 「你手上那杯给我端着。」江越青不容拒绝地从宋和玉拿过给于清倒的那杯滚烫的水。 考虑到于清现在还没睡醒，所以宋和玉打算装一杯糖水端回去让它慢慢冷却。 「谢谢。」宋和玉唇角上扬一抹浅浅的弧度，给他清冷秀丽的面庞增添了两分颜色。 江越青差点看呆了，他虽然知道宋和玉长得很好看，眼睛的颜色也很独特，但是很少看见他笑。 宋和玉笑起来真的很好看，江越青不希望让别人看见。 回到病房，令人惊讶的是，于清已经醒了，不仅醒了，眼睛里还含着一包眼泪。 看见他俩才扯长袖子用力擦了把眼睛，试图掩饰自己不男人味的一面。 他是睡蒙了，刚才起来发现窗外的天色才刚刚开始亮，旁边病床上的两个人都不见了。 别是被女鬼抓去停尸间了吧？要是他俩死了咋整，把他卖了赔不起。 于清甚至都想好了自己被辞退以后要去哪里打工赚赔偿款。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看见两人端着三杯水回来了。 当时就喜极而泣，他的工作保住了。 「一个大男人，怎么哭成这个鬼样子。」江越青嫌弃地扭头看向宋和玉，发现后者唇边的笑容消失了。 不觉有些可惜，他还没看够。 「喝杯水缓缓。」宋和玉递过去自己的水杯，于清不介意这是不是别人的杯子，握住后仰头灌下一大杯，一个劲儿地说「谢谢」。 谢谢啥他也不告诉宋和玉他们。 江越青脸都黑了，他俩共用一个杯子，那不就是间接接吻吗？ 宋和玉看见姓江的黑脸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玩意儿，手肘戳了一下江越青： 「杯子我洗过了。」 洗过了也不行，洗过了也是宋和玉用过的，江越青不高兴了，他逼着宋和玉用自己的杯子喝水。 看见宋和玉没嫌弃他，并喝完了一整杯水，他这才开心。 不过他的开心表现得也不大明显，看起来还是跟平常一样板着脸，搞得于清以为他一天到晚都在心情不好。 「他现在心情不错，不用管他。」 宋和玉瞟了江越青一眼，看见他略微上扬的眼尾和平直的嘴角，就知道他现在的心情还可以。 「没有吧，小宋你咋看出来的？」于清歪着头瞅了半天，得到江越青一个冷眼。 抱歉，他完全没看出来这位同学哪里心情好了！ 是他太蠢了吗？还是观察能力不够？？ 现在不是纠结这些问题的时候，三人围在罗松的床边，确认罗老师完全没有甦醒的迹象。 只能等七点半护士来查房才能知道她的状况如何，专业的事情还是得要专业的人来做。 查房的护士听于清说完昨天晚上病人又起床的事情后，弯腰翻开罗松的眼皮。 大致检查过后，记下「正常」二字后出门： 「我去找医生来看看，实在不行咱们这边就推荐转院治疗。」 于清笑得有些苦涩，但是转院的事情不是他能决定的，所以只能先应下： 第55页 「我回去跟领导说一声。」 张校长那边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说好了要请个大师来看看，小半个月过去了都还没动静，这不就相当于空口支票。 「我们先回去补个觉。」宋和玉本来该上今天的晚自习。 但是晚自习取消了，他正好可以带着江越青回去睡觉。 当然，是纯洁的睡觉。 不过，听在于清的耳朵里就不太纯洁了。 他看看精神头超足的江越青，又看看打了个哈欠浑身透着慵懒气质的宋和玉。 不由得心生怀疑，小宋真的能承受得住他的年下男朋友吗？ 第46章 孩子大了 回家，宋和玉钻进浴室，昏昏沉沉地洗了个澡，回到卧室倒头就睡。 江越青是鬼，精神比他好的多，但是也会睏倦，躺在宋和玉睡下。 他们回家休息了，于清那边暂时休息不了，他得去学校找到校长，跟校长说说罗松的病情。 张校长那边正忙着应付上级领导下来检查。 领导也是听说了男生宿舍出事，下来例行检查，顺便敲打敲打学校领导。 接到于清电话时，他刚被批评完，现在真是头上冒火，不由分说对着于清就是一顿骂： 「你知道请大师是什么意思吗？这么多年的唯物主义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不请，医院治不好罗松那是医院的原因。」 张校长越说越觉得本来就是如此，肯定是医院治不好罗松，故意搬出精神病的说辞。 「张校长，您先听我说，真的不是简单的精神问题……」 于清想把他在学校陪床时遇见的事情告诉校长，但是校长根本不听，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见挂断电话的「嘟」一声，于清抹了把脸，「啧」一声，满脸烦躁。 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事儿啊，好歹让他把话说完吧，他又不是来讨债的，至于情绪这么激动吗？ 没办法了，告诉校长这件事行不通，医院转院这边也不能拖。 全部压力都压在了于清身上，他只觉得脑袋空空，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绕道去医院的抽菸区抽了两根烟，等烟味散了个七七八八才回到病房里。 白天的时候罗松就跟个植物人一样，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睡觉。 这两天比之前要严重一些，之前有人来叫他吃饭还能叫得醒，只是精神状态看起来不太好。 现在是基本叫不醒，医生已经准备开营养液了，说罗松有渐冻症的倾向。 「导读要怎么办？」于清迷茫地坐在床边，双手遮住眼睛。 脑子里突然出现个清冷的身影——是宋和玉。 对了，昨晚上，宋和玉也看见了病房里发生的事情。 但是宋和玉比他冷静多了，还有空嘱咐他不要睁开眼睛跟病房外面的女鬼对视。 这是不是说明，宋和玉知道该怎样解决这些事情？ 跟在宋和玉身边的学生看起来也不怕，于清觉着自己可以去找他们求助。 死马当活马医了，张校长不管这些事情，他于清作为罗松的好朋友，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罗松变成植物人吧？ 他都打算好了，要是宋和玉真的能够解决这方面的问题，他就按照找大师的钱给宋和玉结帐。 总不能让人家免费处理，他干不出来这么没礼貌的事情。 打定主意后，身上仿佛卸下来一个重担，瞬间了不少，腰都能直起来了。 于清瞪了床上那个紧闭着双眼，睡得不省人事的男人。 想骂两句，看见他凹陷的脸颊又放弃了。 算了，瞪罗松醒了再骂，骂个睡着的人算什么本事。 「找宋和玉帮忙的钱等你醒了记得还给我，顺便请我吃顿饭，我可不会白帮忙。」 于清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这才表露出自己的关心： 「赶紧醒吧，你啥时候才能醒啊？我连个说话都人都没有，真寂寞啊。」 在家休息完以后，宋和玉的精神好了很多。 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迷茫，看见窗外明媚的天光，差点以为现在还是早上九十点钟。 没管环绕在腰上的大手，他摸过手机看了眼时间。 手机左上角的时间显示，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他足足睡了一整天，十几个小时，宋和玉的瞌睡虫当场就死了。 「江越青，醒了没？」宋和玉不知道身后人醒了没，他专门用了大音量。 没醒也得赶紧给他醒，他还得去做个晚饭吃。 吃完今天还要去一趟医院当陪护，当然，江越青也得跟着一起。 「没醒也被你喊醒了。」江越青没好气地抱怨，他缩回手揉揉耳朵。 宋和玉那一嗓子喊得他耳朵不舒服。 「我管你。」宋和玉懒得理他，当了鬼还那么多讲究，他可不打算迁就。 既然是在他家，那就得按照他的规矩来。 江越青也知道宋和玉看起来冷漠，实际上人还事多。 没办法，都结了婚，不习惯也得慢慢习惯。 江越青确信没人能解开他跟宋和玉之间的阴婚。 那群老东西下手一定会用上最完美最牢固的办法。 可以说，他们把宋和玉找来当他的结婚对象，就是让宋和玉过来当他的泄愤对象。 不过那群老东西想太多，他确实不是个好人，但也没有这么丧心病狂，要折磨一个活人来消气。 第56页 冤有头债有主，他要泄愤也是去找江家的人。 前段时间托宋和玉寄出去的那封信江家肯定收到了，现在家族内部只怕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番茄炒蛋吃不吃？」 宋和玉才不管江越青心里在想啥，他一门心思都是晚饭该吃什么。 什么简单就做什么算了。 番茄炒蛋或者清炒白菜都可以，就看江越青更喜欢吃哪一种，反正宋和玉比较偏向于番茄炒蛋。配面吃很香。 「你做的我都吃。」江越青难得说了句人话。 宋和玉切番茄的手顿了一下，等了两秒没听见下一句，这才确定这句话居然真的是江越青说的背着他去哪儿进修过了？这句话说得还挺舒心。 宋和玉的厨艺一般，但是饱腹完全没问题。 番茄鸡蛋面吃起来就是普通家常菜的味道，吃下去胃里都暖和了。 宋和玉起身将碗筷放进水池里，刚准备速度洗完，江越青立马端着碗过来阻止了： 「我来洗吧。」 「你洗？」宋和玉满脸怀疑地看着他，提醒他之前的事迹，「你还记得之前摔碎的碗吗？」 让江越青洗碗不现实，他不帮倒忙就已经很棒棒了。 江越青板着脸，耳根红了，故作兇狠地把宋和玉推出去： 「别小瞧我，你去洗澡吧。」 自从上次摔碎碗以后，江越青私下练习过洗碗。 并不难，上次会摔碎也是因为洗洁精太滑了，反正不是他的问题。 「那好吧，记得洗干净点。」宋和玉妥协了，给了他这个表现的机会。 没办法，孩子总是要长大的，洗碗嘛，多简单的事儿，江越青迟早都是要学的。 既然他自己有这个意向，宋和玉也喜闻乐见。 第47章 会洗碗了，值得夸奖 跟江越青保证得一样，这回果真没有摔碎碗。 「挺厉害，再接再厉。」宋和玉擦着头髮走进厨房看了眼。 发现江越青自觉将灶台表面也擦干净了，值得表扬。 他回到卧室，拿出一套还没拆封的新睡衣给他，神情淡淡： 「给你，这是奖励。」 之前去买睡衣的时候发现商店里正好有大几码的同款睡衣。 没多想，宋和玉顺手买了回来。 现在拿出来给江越青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要是他跟江越青穿上同款睡衣，那不就是情侣装？ 「……两套一样的衣服，情侣装？」 果不其然，江越青也是这么想的，他接过睡衣时神情很是奇怪。 唇角要扬未扬的，看着像是高兴，但是硬生生压抑着没表现出来。 也就是宋和玉现在有些尴尬，不然他一定会发现江越青的不对劲。 「给你你就拿着，顺手买的，买两套打八折。」 宋和玉没说谎，当时营业员就是这样对他说的，他也确实是为了图便宜才买下的。 「行吧，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江越青拆开袋子，展开看了眼。 真的跟宋和玉房间里的那套睡衣一模一样，袖子处的细节都一样，只有大小不一样。 这不就是情侣装？还专门编出个打八折来骗他，宋和玉的谎言真的不要太拙劣。 新睡衣不能马上穿，要丢进洗衣机里过一遍水洗一下再穿，江越青钻进浴室洗澡时顺便将新睡衣丢进去。 洗澡的时候顺便开了洗衣机，开了个快洗。 等他洗完澡，衣服也正好洗完，江越青迫不及待拿了衣架把衣服挂好晾在阳台上。 很好，这样明天早上回来就能穿了，他真是太聪明了。 旁观兴奋的江越青的一系列举动，宋和玉只觉好笑。 难怪说男人的心思很好猜，去买本儿童心理学回来熟读就好了。 之前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宋和玉接触过幼师专业，看过他们的书，没想到现在还接触到了活生生的例子。 照旧打车去医院，付车费的时候宋和玉轻飘飘看了江越青一眼： 「你什么时候才能拿到钱呢？江大少爷，打车费快让我倾家荡产了。」 景明小区离市区有段不短的距离，每次打车都要二三十块钱。 再这样下去，他可真就吃不起饭了，尤其是家里还添了一张嘴。 「快了。」江越青已经在行动了，他听见宋和玉这么问，心虚地别开视线。 应该快了，他准备回去吓一吓那群老东西了。 别的不说，他生前帐户中的财产得拿到手，他花不了，还有宋和玉可以替他花。 总之不能便宜江家其他人。 大厅里有不少护士在交班，看见宋和玉跟江越青，友好地朝他们打了个招唿。 「下午好啊，你们今天过来也是来陪护五楼那位病人吧？」 正巧，上回追罗松的那位护士正好又轮到值夜班。 护士对宋和玉和江越青这对俊男组合印象深刻，她特别喜欢宋和玉那款清冷美人类型。 不过不是找对象的那种喜欢，就是欣赏。 「是的。」宋和玉言简意赅，说完他脚步顿了一下，总觉得自己的反应太冷漠了一些。 走出去两步又回头朝护士点了下头，缓声道： 「你也下午好，祝工作顺利。」 护士受宠若惊，连忙摆手解释： 第57页 「我就值个夜班，除了不能睡觉没啥辛苦的，您快上楼吧。」 「好的。」 宋和玉说完，拉着江越青乘坐电梯上楼。 病房里坐着昏昏欲睡的于清，他下午回学校上了两节课。 下课后又立刻跑来医院吃个饭后当陪护。 就是头牛也没办法连轴转，给罗松陪护的这几天于清都没睡个好觉。 现在好不容易眯上一会儿，余光瞥见病房被人打开了，当时就吓清醒了。 脑子里出现病房门外女鬼的那副尊容，别是女鬼进化了，可以开门进来了吧？ 扭头去看，开门的是宋和玉。 「吓死我了。」于清拍拍胸口，他的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离家出走。 宋和玉眉眼间流露出歉疚： 「抱歉，吓到你了？我看你睡着了就没敲门。」 没想到还是吓到了于清。 于清深吸一口气，端起杯子灌下一大口凉水，哑着嗓子： 「多大点儿事，主要是我自己吓自己。」 「时间还早，你去旁边的病床上躺着睡会儿吧，我跟……宋其守着就行。」 这个点也不是罗老师会醒过来的时间，宋和玉并不害怕。 于清：「不睡了不睡了。」 瞌睡全部熘走了，再睡反而睡不着。 他揉揉太阳穴，睁着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了看浑身透着冷漠疏离的宋和玉，还有霸气侧漏，比宋和玉更不好惹的江越青。 咽下口水，还是选择跟当过同事的宋和玉开口： 「小宋啊，不，宋老师，我能求你个事儿不？」 宋和玉脚步停在床尾，尾调上扬： 「什么事？」 于清忽然有些难以启齿，他手都差点抠破皮，硬着头皮道： 「你……是不是会一些旁门左道啊？」 言下之意就是：「你会不会驱鬼？」 宋和玉自然听得出来，他稳住心神没往江越青那边看。 还以为于清发现了江越青不是人的事情。 探究的视线扫过他紧皱的眉头和攥在一起的手，心中瞭然。 应该是为了罗松的事情。 「不会。」宋和玉回答的很干脆。 因为他真的不会，连他自己撞鬼都是由江越青解决的。 不过他不想让江越青插手罗松的事情，到时候万一把江越青卷进去承受无妄之灾，很不划算。 「好吧，我还以为宋老师你会。」于清瞬间失落。 原来是他以为错了，心头空茫，不知道除了宋和玉以外他还能去找谁。 「校长不是说要找大师来看看吗？」宋和玉记得之前校长有说过。 当着学校那么多老师的面，校长总不能说谎不做吧？于清嘆气： 「校长正在应付上头领导的检查，不敢在这个时间段请大师，怕被上面捉住把柄。」 有人来听他抱怨，于清索性把自己跟张校长的对话跟宋和玉重复一遍。 「人都要死了，还管上级领导检查呢，到底是面子重要还是人命重要，有时候真想让张校长下台，不过这话我也就跟你们私下说说。」 第48章 熟人大师 再怎么抱怨也无法改变现状，于清也不可能辞掉工作，他还得靠着这份工作吃饭。 好不容易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他暂时还不想跟领导之间发生不可解决的矛盾。 宋和玉安慰他：「也许校长想通以后，就会找人来解决罗老师的问题。」 于清抹了把脸，只觉身心疲惫：「希望他能早点想通。」 不知道罗老师还能撑多久，虽然目前为止医生没检查出来什么问题，各方面的器官还能正常运作。 但是再过两天呢？情况是瞬息万变的。 不知道张校长是不是听见了的抱怨，晚上七点的时候，他还真带着一位大师来了医院。 于清原本趴在病床边上唉声嘆气，接到电话后立马弹起来往外走。 嘴里还一直压低声音说着「好的好的」，「我一定把他安全接上来」之类的话。 路过宋和玉时，于清屈肘撞了他一下，一副喜上眉梢的表情让人一看就知道肯定遇到了好事。 挂断电话，于清捂嘴凑近宋和玉，面上难掩喜色，音量也好不容易压低： 「张校长请了个大师来！他们到楼下了！让我下去接接，宋哥，你是我的神！你说的话居然成真了。」 张校长那个死秤砣居然也有想通的一天。 先不说促使他找大师的原因是什么，关键是大师到了，罗松有救了！ 看得出来，于清跟罗松的关系真的很好，这是真心对待罗松的兄弟。 宋和玉没下楼，他在五楼电梯口等着迎接大师。 于清一个人下楼了，他想的是人多眼杂，被医院知道他们搞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不好。 请大师已经是张校长做出最大的让步，他不可能亲自来，派了庄周的辅导员带着大师一起来。 一男一女站在医院门口，由于清带着上楼。 辅导员的手上提着果篮，及腰长发梳上去一半，剩下的披散在肩头，看着就是来探望病人的。 护士没有阻拦。 上楼后，大师穿着体面的白袍下电梯。 一眼看见站在电梯旁边等候的宋和玉，差点崴脚，身形踉跄着前进两步。 第58页 看着眼前十分眼熟的白鬍子大师，宋和玉：「……」 哇哦，冤家路窄？ 大师手抖地摸摸鬍子：「……」孽缘啊孽缘。 「大师您没事吧？」于清只看见大师差点给他表演平地摔，吓得他脸都白了。 要是大师在医院摔了，一生气，不救罗松了咋办？ 「没事的，白师父的身子骨硬朗，估计是地板不平，所以才会被绊到，白师父你说是吧。」 白师父背着手，故作淡定应和： 「自然是，先不说这个，我们先进去看看他如何。」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罗松。 带着白大师进入病房，他又一次受到惊吓，病房里还有个浑身黑气的人。 黑气浓重得他都看不清那个人的脸。 正常人再怎么样都不会出现看不清脸的情况，只有一种情况——这个人是鬼。 病房里有鬼，不会就是缠着罗松的鬼吧？ 来之前没人告诉他鬼这么厉害啊？！ 这让他怎么解决，他以为就是简单的附身。 他倒是有法子解决附身的问题，但是没办法除鬼。 「白大师？您站在门口做什么？」 一团黑雾遮住的人开口说话了，还是说的人话，不是鬼语。 白禄的淡定差点破功，还好，积年累月的装b经验让他稳住了自己的姿态。 「我站在门口自然是看看这间病房里有没有不同寻常的东西。」 白禄摸了把鬍子掩饰自己的心慌，同时在心中安慰自己。 没事没事，既然这个玩意会开口说人话，房间里其他人也能看见，就说明不是鬼，没法在这儿伤害他。 放下心来，他说话也更有底气。 「病房里的气场还行，主要还是出在床上那人身上，他的运势太低，身上的三把火熄灭了两把，魂魄不全，这是离魂的症状，得喊魂。」 别说，这人还有两把刷子，江越青虽然不清楚如何判断三把火有没有消失，但是他能见鬼，知道罗松就是离魂。 居然让这个半吊子蒙对了。 辅导员放下果篮后，凑近担忧地看了看床上悄无声息躺着的罗松，柔柔地问大师： 「那我们该怎样才能让他的魂魄回来？」 辅导员身上的香水味很重，宋和玉闻不出是什么花香，熏得他有些头晕，不由自主朝江越青的方向靠近。 房间里人很多，江越青就没伸手揽住宋和玉的腰身。 他现在是以宋和玉学生的身份站在这里，不太适合对老师动手动脚。 就算没有回头看，宋和玉也能感觉到一束视线落在自己背上，轻飘飘的，不确定有没有恶意。 白大师很快开口，吸引走了目光的主人： 「得找他的亲人来喊魂，在场有没有他的亲人，最好是直系血亲。」 亲人之间有血脉联繫，喊魂事半功倍。 看床上病人瘦得凹下去的脸颊，还有眼下明显的青黑。 再过两天，大罗神仙来了都没法救他。 「这个……」辅导员为难地看了眼于清，后者垂下头。 见于清没有开口的意思，辅导员这才开口： 「是这样的，罗老师他家里人都死了，媳妇儿前段时间也死了，他……没有亲人。」 别说直系亲属，跟他领了证的媳妇儿家里也死光了。 白禄好半天没说出话，他虽然是半吊子，也能看出床上这个男人的八字不硬，跟他在一起根本不会被剋死。 可是事实就摆在他面前，一股寒意从嵴椎骨窜上来。 他总觉得，这个叫罗松的，不会是私下招惹了什么人，然后被那人害得家破人亡吧？ 不明显的打了个冷颤，白禄生怕自己救了罗松以后，被背后的人弄死。 应该是他想太多，这次的委託人给的钱听多的，还是个校长。 事情办成功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势在必得。 再白禄做决定的时间里，宋和玉一直在透过病房门观察后面的辅导员。 玻璃门是磨砂的，勉强能看见一个模煳的人影，她的身体面向白大师，双手垂在腹部交握。 像是发现了宋和玉的偷看，转过身面向宋和玉，唇边露出个温柔笑容。 被磨砂玻璃映射得夸张扭曲。 第49章 厕所隔间偷什么情 稳住唿吸，挪开视线，宋和玉转而拉住江越青的手，问他要不要出去待会儿。 「那就出去站会儿吧。」江越青跟着宋和玉出门。 走廊尽头的窗户没关好，一阵凉风吹过，吹得人全身发冷。 「你冷不冷？」江越青看宋和玉脸色不太好，伸手过来覆在他额头，「没发烧啊。」 脸色不好又不一定非得是发烧了，宋和玉生病的次数还挺少，一年到头也没有几次： 「没生病，在医院不方便说，明天早上回家再说。」 「医院哪里不方便？」江越青知道他说的是跟着白大师一起来的那个女的有问题。 他就是想逗逗宋和玉，后者居然没有跟他呛声。意外的顺从。 宋和玉：「医院人多眼杂，到时候说我们传播迷信，我不想去局子里喝茶。」 他相信江越青也不想。 「我知道有个地方很方便。」江越青瞥了眼病房里。 第59页 里面站着的三个人离的很近，像是在讲悄悄话一样，外面的人都听不见。 正好他们三个都在关注别的事情，江越青趁机带走宋和玉。 后者也没挣脱他的手，风衣衣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 一分钟后，江越青拉着宋和玉来到了……公共厕所。 医院的公共厕所卫生保持得不错，五楼的病人也不多，房间里还自带一个卫生间，来公共卫生间上厕所的人不多。 人不多也就意味着，很适合讲悄悄话。 进了卫生间还不保险，江越青又揽着宋和玉的腰身进了一个厕所隔间。 鼻端萦绕着卫生间清淡的桂花香薰味道。 关上隔间门，锁好，江越青背靠着门板，将宋和玉按在马桶盖子上坐下。 眼眸中闪着戏嚯： 「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事了，放心，这里不会有人来的。」 还能是什么事，不就是宋和玉怀疑辅导员有秘密，两次事件都有她的参与，而且她还是庄周的辅导员。 男生宿舍闹鬼的那天晚上她也收到消息来了现场，还让她的老公跟着宋和玉一块上楼去差看情况。 如果只是在一个事件中遇到她，宋和玉不会心生怀疑，但是，每个事件都有，这就说不过去了吧。 「我想回去再说。」宋和玉不想在厕所里面讨论正经事。 搞得好像不正经交易一样。 江越青压着他的肩膀：「驳回，就在这里说，我现在就想听。」 宋和玉：「？」反了他了。 这鬼东西就这么喜欢厕所？ 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平时的江越青是个桀骜不驯的人，确实喜欢自说自话。 但是很少不顾他的意愿做他不喜欢的事情。 除非，现在就有人在外面偷听，江越青是故意叫他说的。 视线从江越青裹在黑色棉衣下结实紧绷的腹部移到卫生间门缝下。 医院的卫生间隔间下面有条门缝，可以供人将手伸进来。 现在，那条门缝外面隐约可以看见个黑色影子。 离门有一段距离，如果站着肯定看不见，但是宋和玉是坐在马桶上的，他刚好能看见影子边角。 有影子，那就证明是人，是辅导员的可能性最大。 江越青按在宋和玉肩膀上的手捏了他两下，黑沉沉的眼眸中盛着炫耀。 看吧，他料的没错，果然会有跟屁虫跟着过来。 宋和玉漂亮的眼睛眯起，看向江越青，挑眉，用眼神传达自己的意思：那我应该怎么说？ 先不管宋和玉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反正江越青半边身体瞬间麻了，眼眸更加深沉。 很想把宋和玉按在隔间里好好亲一顿，可惜有个听墙角的，没办法付诸实际行动。 江越青做口型给他看：随便说什么。 宋和玉读懂了，他怕一问一答之间空闲的时间太多被外面偷听的人察觉到。 沉下一口气接上江越青刚才的话： 「白大师不就是上次去我们家看过风水的大师吗？」 江越青：「我也觉得很眼熟。」 宋和玉嘆了口气：「他上次就没看出个所以然，他这次说的离魂是真的吗？会不会是瞎编？」 语气中的疑惑掐得刚刚好，要不是知道宋和玉是在随口扯话题，江越青都要相信了。 「谁知道呢，先按照他说的话做吧，喊魂我俩也喊不了，不知道会叫谁来。」 宋和玉沉默一会儿接上：「可能会叫于老师吧，他跟罗老师的关系不错，也许有用。」 两人对视一眼，宋和玉再次看了眼门缝下面，影子还在。 他故意咳嗽两声，捂着胸口发出沉重的唿吸声： 「我们出去吧，厕所的薰香味道太重了，我胸口难受。」 说完这句话，门缝下的影子很快消失了，一点脚步声都听不见。 仔细听能听到一点破风声，从隔间门前刮过。 大致整理了一下衣服，宋和玉面色如常地打开隔间门出去。 跟着江越青一前一后去洗手池边洗手。 正好于清也过来小厕，看见两人都在洗手池边排排站着洗手还惊讶了一下： 「我还以为你俩下楼了，半天没看见人，没想到十来上厕所了，你们关系真好啊，连上厕所都要走在一起。」 于清是真心实意在夸赞，也没往别的方向想。 「仪式进行得怎么样了？」宋和玉洗完手后又去外面的开水间拿了个杯子接热水。 饮水机水流砸在杯底的「嗒嗒」声跟于清疲惫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仪式还没进行呢，白大师跟柳老师商量了一下，准备让我半夜十二点去喊魂。」 柳老师？宋和玉抓住重点，他看了眼杯中接了一半的热水，递给江越青拿着。 宋和玉语调微微上扬： 「原来今天来的老师也姓柳啊。」 于清丝毫没有泄露出个大消息的自觉： 「是啊，今天来的柳老师柳叶跟柳月老师是姐妹，柳叶老师是姐姐。」 「哦，原来是这样，我还是头一回听说。」 宋和玉放软了语气，他没有继续询问。 不过，就是这种不感兴趣的语气反而更能激起于清的表达欲： 「还有还有，听说柳叶老师之前是从市里的大学校主动申请调岗来到咱们这边的。」 第60页 第50章 像狗狗撒娇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又没犯错误，为什么要从市里的大学申请调到江城县城这边。 工资方面下降不是一点点，柳叶难道不需要养家？ 「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好像说是更喜欢县城里的清新空气。」 于清也搞不懂柳叶的想法，他记得那个时候柳叶还没跟现在的老公在一起。 估计就是真的喜欢县城里的清新空气吧。 「行了，不说了，我洗完手了，咱们回去吧，刚才柳老师出来上厕所我都没让她等这么久。」 于清加快速度朝病房走去，没注意到身后两人交换视线的小动作。 江越青悄悄勾了下宋和玉的手指，眼神暗示：哦，看来刚才偷听的小老鼠就是柳叶。 宋和玉拍开他的手，正常音量说： 「都跟你说了别在医院问我这些事了，你非要问。」 语气中还夹杂着些许不耐烦，宋和玉还快走两步将江越青甩在身后，自己跟着于清进入房间。 坐在外面公共椅子上的柳叶偏头当做没看见这一幕。 等宋和玉进门后，她才整理好胸前的髮丝，望向江越青，红唇亲启： 「宋老师平时也这样，宋其你不要因此讨厌宋老师。」 这话听着真不得劲儿，想到宋和玉交代给他的挺隐晦任务，江越青生生忍下了不爽： 「宋老师说话挺正常的，肯定是我有做得不对的事情惹他生气了他才会这样。」 这个学生怎么回事，敢情她帮他说两句话都不领情？ 柳叶面上保持着官方微笑，她认为是自己班上的宋其同学情商太低才会听不出她的言下之意。 不过，情商低的直男利用起来更简单，柳叶对自己纯善的外貌非常有信心。 柳叶敛眸，露出关切的神色：「你在宋老师家住了这么久，他有给你做饭吃吗？」 处于闹鬼时间正中心的两个人，一个是罗松，还在医院昏迷不醒，一个是宋其，领了学校的补偿以后暂时住在宋和玉家里。 没能争取到让这孩子借宿的资格真是可惜，不然她就可以在家里慢慢询问宋其当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比如，他当时脖子的伤到底有多严重。 还有，当时除了罗松老师以外，有没有看见其他人。 第二件事最重要，关系着她有没有被人抓住把柄。 那天晚上她叫自己男人上楼跟着一起查看现场情况。 结果他回来以后就跟她说现场很多血，被咬的人昏过去送医院了。 完全就是废话，她难道不知道楼上两个人都昏迷了吗？ 她在意的是，自己在宋其身上动的手脚，有没有人发现？！ 「柳老师，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 「啊？什么。」柳叶被江越青担心的唿唤唤回神智。 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因为出神没听见江越青的回答。 江越青只好再次回答一遍，语气是伪装的哀怨： 「宋老师会给我做饭，我帮宋老师洗碗。」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你在他家借住，是客人，他居然让你洗碗，这不是压榨劳动力嘛。」 柳叶说着，眼眶开始泛红，涂了粉色指甲油的手指擦拭过眼下，拭去晶莹的泪水： 「要不你来柳老师家住吧，我家有两间次卧，正好可以留出一间给你居住，我们家不会让你下厨做饭的。」 算盘珠子都崩到江越青脸上来了。 这个女人是不是听不懂话，都说了宋和玉没让他做饭。 他做的饭估计狗都吃不下。 只是洗个碗，做点家务活而已，有什么累的 他是男人，不是废人。 「不用了老师，我就喜欢跟宋老师住在一起。」江越青装可怜装得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实在是受不了跟柳叶说话，这个女人动不动就哭，好像他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那好吧，老师也不好阻止你的决定，你高兴就好。」柳叶说着，又是一声哽咽。 她抬起头，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江越青： 「那老师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最近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谢谢老师关心。」江越青说完后转身走进病房。 他算是知道了，这个柳老师就只会说废话，说了一大堆根本没有重点。 弄得他心里憋了一团火，真想拽住柳叶的衣领子问她在装什么。 但是男人不能打女人，不然宋和玉会看不起他。 看见脸色难看的江越青，宋和玉朝他投去询问的眼神。 标准的瑞凤眼，浅粉的唇色，高挺的鼻樑，每一处都长在令江越青消气的点上。 江越青在柳叶身上受的气瞬间消散，他走到宋和玉身边。 低头，下巴搭在宋和玉肩膀上，小声跟他吐槽： 「柳老师跟我说了好多没用的话，简直是浪费时间。」 「委屈你了，要尊重柳老师，刚才没有跟柳老师顶嘴吧？」 宋和玉眼中浮现出明晃晃的笑意，他知道，仅凭几句话无法从柳叶身上挖出太有用的消息。 主要是得让柳叶误会他讨厌江越青。 这样柳叶才会想办法将江越青捞去自己那一边。 不过现在，宋和玉不太想把江越青推过去了。 第61页 反正还有别的计划，江越青忍受不了柳老师版十万个为什么，那就废掉第一个计划就行。 江越青：「顶嘴了，你要为了她骂我？」 他眼珠上移，像大型犬一样，喜欢粘人……（这点存疑） 宋和玉收敛起笑意，正经道：「不骂你，你现在还是个孩子。」 三岁灵几百个月大的孩子罢了。 后面进来的柳叶刚好听见宋和玉说的话，莫名其妙地看了眼对着宋和玉撒娇的江越青。 脑子中冒出个想法，难怪江越青不吃她那套，原来是因为他的心智还不成熟。 切，那就算了，就让这个小孩子去缠着宋和玉吧。 反正她已经知道了，宋其身上没有后遗症，不仅身体没有问题，说话也很正常。 她再聪明也想不到，现在的宋其早就不是原本那个宋其了。 于清坐在病床边，一会儿看看药液瓶子，一会儿看看病房中的其他三人。 总觉得他们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时间转瞬即逝，午夜十二点即将到来，柳叶早在医院关门之前离开了。 第51章 敲盆 悬挂在输液架子上的吊瓶早在十点多的时候就收走了。 来取下吊瓶的护士临走之前还专门回头看了看病房里奇怪的四人组合。 尤其是坐在沙发上那个白鬍子垂到胸口，闭着眼睛假寐的男人。 「别在医院搞封建迷信哦。」 护士还是没忍住嘱咐，她真怕半夜值班突然听见楼上开始跳大神。 那就别怪她叫保安来把这群人赶出去了。 「不会的，放心。」于清心虚地撒谎。 他心想，一定会的，但是他们也不是故意的。 希望白大师晚上叫他喊魂的时候不会弄出太大动静。 医院病房有隔音效果，熊孩子关着门在里面大喊大叫外面的人是听不见的。 这也是于清愿意站出去跟护士承诺的原因之一。 「好了，时间到了，开始吧。」 白禄也不是完全的门外汉，他骗人钱财这么多年，靠的不止是自己那双能看见「气」的眼睛。 还有游走五湖四海学来的三脚猫功夫。 罗松身上隐隐浮动着黑气，浅浅的一层附着在他的身体表面，这是显而易见的离魂症。 白禄敢打赌自己绝对没有判断错误。 听从白大师的命令站起身，于清双手紧张地在身前交握。 一米八的大个头缩着肩膀看起来有些萎靡： 「大师，我们该怎么喊魂？不会要去走廊上喊吧？等会儿护士会上来赶人的。」 话还没说完，白禄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这人话咋这么多，他难道不知道护士会赶人吗？用得着多说吗？ 「不用出去。」白禄翻找着贴身挎着的军绿色背包。 从里面掏出个看不出材质的深褐色的盆子，跟平时家里装菜汤用的盆子大小差不多。 还有一个小木锤，敲木鱼的那种。 白禄眼神不善地递给于清： 「给你，拿好了，要是掉了你赔不起。」 别看这两样东西不起眼，来歷可不小。 铜盆和木鱼锤都是白禄花了大功夫从天师后人手上买来的，两样都是辟邪用的好东西。 价钱方面，也是听了会让人「眼前一黑」的程度。 毫不夸张，白禄打眼一看面前这个衣着朴素的老师，不用掐指一算就知道他要打工半辈子才赔得起。 于清没想那么多，他的手稳稳噹噹，不怕摔，就是用法： 「难道是要我去病房门口敲？」 白禄没好气地摸鬍子：「难不成要我去敲？」 于清苦笑：「那倒不是，但是我这么一敲，怕是敲不了两下就会被保安赶出去。」 白禄竖起手指晃了两下：「不会，我没让你现在敲，听我的命令行事。」 至于房间里的另外两个人，白禄上次骗了他们一次。 第二次见面根本不敢跟他们对视，生怕他俩在大庭广众之下揭穿自己的「罪行」。 他不想主动说话，宋和玉可还有事想问他。 扯过江越青的手腕，掰正手錶看了眼时间。 十一点五十八分，还有两分钟就到了昨天见鬼的时间。 也快到江越青醒过来的时间了。 「大师，你准备怎么做？等会儿门口有女鬼守株待兔，你想让于清当着女鬼的面敲盆吗？」 宋和玉的神色没有太大变化，他的口吻清冷，像是对着白大师的面门吹了一口寒风过来，冻得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什么盆，说的这么没逼格，要说铜盆！白大师在心里怒吼，但是不敢说出来让宋和玉听见。 毕竟有把柄在人家手上。 白禄：「当然不是，我马上会做一场法事，保证门口的女鬼会消失，然后他再出去敲铜盆。」 特意加重了「铜盆」两个字的读音。 宋和玉若有所思地摸下巴，白禄还以为他要提出什么意见，硬着头皮想应对办法。 没想到宋和玉淡然开口： 「不要在病房里跳大神。」 白禄：「……」都说了他不会！！ 两分钟过去，宋和玉拉着江越青回到沙发上坐下。 留下白禄在病房路施展身手，他在罗松的病床床尾点了三根香，对着罗松上香。 第62页 檀香熏人的味道在病房里瀰漫开，宋和玉悄悄捂住鼻子，他不喜欢任何薰香。 让他的鼻子不舒服。 「要不要去厕所躲躲？」江越青跟他手臂相贴，说话唿出的温凉的气息覆盖在他的耳垂上。 惹得他忍不住瑟缩身体，毫不犹豫抬手挡开他的脸。 宋和玉板着脸：「不去。」 江越青疑惑：「为什么，我们刚才在厕所度过的时间不美好吗？」 宋和玉无语：「你是变态吗？那么喜欢厕所，等回去我把你的被子丢到厕所去。」 江越青安分了。 病房里响起于清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他嘴皮子发抖，攥紧手中价值连城的贵重物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病房门上的小窗口。 罗松的老婆准时准点来找他了，她的髮丝微卷，柔顺地垂在胸口。 她的眼眶里空空荡荡，生前俏丽的脸庞紧贴在小窗口玻璃上。 红得发黑的血液沾染上玻璃，流动性不错，留下狰狞的痕迹。 「呵…呵……」压抑的喘息声从女鬼喉咙深处发出。 「听见了吧，鬼就是这么说话的，难听得很。」 江越青还嫌病房里的氛围不够恐怖压抑，懒洋洋说着恐怖的话，火上浇油。 锁在靠近门边的床上的于清欲哭无泪，他求助般看向宋和玉： 「宋老师，你为什么不怕啊？」 他闻着令人头昏脑涨的薰香，看着门口时刻准备闯进门内的女鬼。 感觉大师再不解决罗松的离魂症，等会儿离魂的就是他了——被吓的。 「别吵。」白禄额头滴落豆大的汗水，手上的动作没停歇。 香炉里的三根香时不时往外弹出一截，老祖宗说过，这是因为它们不接受委託，所以返还香条。 不就是一个唤回魂魄的仪式，没道理成功不了啊？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白禄的腿肚子开始发麻打颤，不得不承认，这个钱多的活不好处理。 「大师，还敲吗？」 于清嘴皮子磕巴，差点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几个唿吸间，病房里的温度急剧下降，穿着棉衣开着空调的房间，竟然冷的人牙齿磕碰。 第52章 一次抱仨 白禄第三次把香插回去，再次闭上眼，嘴里嘟嘟囔囔念着祈愿。 不到两分钟，三炷香再次被退回，他脸色黑如锅底。 不行，这事儿必须成，既然上香不管用那他就不上了，直接敲铜盆喊魂！ 「咯吱咯吱」门口的女鬼看了半天，开始转动门把手。 医院的门把手防盗功能一般，换个力气大的人来，保准拧两下就断。 众人扭头，看见门把手疯狂地转动，于清差点没忍住捂住耳朵缩去角落。 狂咽口水才阻止自己的冲动，他试探着扬起木鱼锤敲响铜盆。 「噔！」地一声，拧动门把手的声音停止了。 门口的女鬼表情呆滞，黏腻的面庞远离了小窗口两厘米。 居然有效，于清还以为这个破铁盆是骗人的。 赶紧再敲两下，「噔噔」，女鬼再次后退。 宋和玉起身看去，清晰地看见女鬼面上露出惊慌恐惧，她在害怕铜盆敲响的声音。 眼见手上的道具确实管用，不用人说，于清自发起身站在病房门前，开始有节奏地敲响铜盆。 女鬼这回快速转身离开，她的走路姿势扭曲蹒跚，速度却不慢，没一会儿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亲眼看见人离开，于清壮着胆子拉开病房门走出去，两手紧紧抓着道具。 一旦有特殊情况他就用力敲盆！ 平时这个点能听见隔壁大爷的唿噜声，今天意外地安静，走廊里落针可闻。 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于清步伐缓慢地走到隔壁病房，从小窗口处往里面看。 挺大的一个病房里泛着幽幽绿光，像安全出口的灯光，来自病床边上的檯灯。 谁家做檯灯装个绿色灯泡啊，是怕晚上吓不死人吗？ 腹诽两句，于清转移视线，这才发现了不对劲。 病房里亮着绿灯，但是里面却一个人都没有，三张床上都空空如也。 被子整齐地摺叠好放在床头位置，吊水的架子也没有摆在床边，而是收纳在角落，看起来无人使用。 这怎么可能，下午于清来医院的时候还跟隔壁住的两个大爷打过招唿。 大爷说他们年纪大了，一身的慢性病，没个一年半载的没法从医院出去。 咋可能晚上就搬出去了呢。 不敢多想，于清想着，也有可能是两位大爷的子女觉得在家调养更舒适，所以把他们接回家了也说不定。 深吸一口气，用铜盆地步刮刮胸口，抚平内心的慌乱。 走到下一个病房再看看。 这两个病房跟粘贴复制似的，里面都亮着绿色灯光，但都无人居住。 不敢再看，于清匆匆忙忙回到罗松的病房门口。 白禄对这个失的小子没个好脸色： 「让你留下来敲铜盆，你居然端着我的铜盆出去了，算了算了，懒得跟你计较，赶紧的，来他的床边敲，边敲边喊他的名字。」 虽然于清不是罗松的亲人，但两人那么多年的友谊不能作假，关系不错的人也能喊魂。 效果比亲人喊的稍微次一点，这种情况就不要纠结太多了。 第63页 于清喊：「罗松！」 「噔！」手持木鱼棍敲铜盆。 第一声有些放不开，于清觉得对这个睡着的人喊那人的名字非常奇怪。 喊了几声后就能放开了。 于清的声音一声声高亢嘹亮，他刚才看了，旁边的病房都没人，不用担心会吵到其他人。 就是怕值班护士在监控里看见他们在搞封建迷信，等会儿请保安上来把他们丢出去。 「罗松！」于清喊了第n声。 床上的人开始有动静了。 于清欣喜地看过去，对上了一双只有眼黑没有眼白的眼睛。 当时手差点松开，幸好「价值连城」四个字在他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他果断抓紧铜盆和木鱼棍。 不能掉！他赔不起！ 睁开眼睛的罗松看起来意识模煳，并没有要坐起来或者开口说话的意思。 白禄在一旁指导他：「继续喊，他还没回来，有效果了。」 其实白禄也没底，他暗戳戳捏了把汗，后背的衣服都汗湿了。 在衣服上擦干净手心的汗，白禄悄悄后退两步，尽量离病床远一点。 以前他也帮别人进行过招魂的仪式 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喊了十几分钟也不见魂魄回来。 也没有睁开过黑色眼睛的例子。 罗松住了大半个月，整个人形销骨立，脸颊深深凹陷下去，眼窝像两个坑分布在脸上。 看起来邪恶极了，于清生怕自己吓得手软，赶紧闭上眼睛，凭着感觉敲盆。 又喊了十多分钟，两只手都震麻了，还是没有起色，罗松自从睁开眼睛后就再没有别的动作了。 以往他还会自己起身下床去窗边站会儿，现在连窗边也不去了，躺在床上就像一具睁着眼睛的尸体。 「有东西上来了。」宋和玉早在十分钟前就拉着江越青出了病房。 不是害怕病房里的氛围，纯粹是觉得敲盆的声音很吵。 吵得他的眼睛痛。 站了十来分钟，通往五楼的电梯的按键突然亮起。 电梯一层层上升，宋和玉好奇上来的是谁，他朝电梯那边走了两步，被江越青揽住腰身不准他动。 宋和玉低头看腰上的大手：「干嘛？」 江越青笑得邪气：「阻止你去送死。」 宋和玉奇怪：「上来的难道不是护士？」 他还以为是楼下的护士看见了监控录像，准备上来找他们的麻烦。 「护士看不见这里的情况，上来的是鬼。」江越青似乎很期待从宋和玉面上看见恐惧的表情。 但是，现在的宋和玉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他了。 虽然还是害怕鬼，但是江越青就在他身边，他不信江越青会袖手旁观。 「你觉得站在哪里最安全？」宋和玉放弃抵抗他，倒退两步退回到江越青的保护范围内。 活着的时候江越青是别人忌惮的存在，没想到死了以后感受了一把成为别人依靠的感觉。 很新奇的体验，还不赖。 他心情好了，慷慨地告诉宋和玉：「躲在我的怀里最安全。」 「……」宋和玉，「你想把病房里其他三个人都抱起来吗？」 他相信江越青的怀抱没有那么宽广。 第53章 亲我一口就告诉你 在两人暗暗较劲的时候，电梯到达了五楼。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宋和玉感觉到江越青搂住自己的力气加大。 他有些艰难地在江越青怀中偏头，看见从电梯上下来的人。 居然是罗松，罗松的身体歪歪扭扭往病房的方向前进。 他的眼睛紧紧闭着，虽然是摸黑前进，但是完全没有要摔倒的迹象。 罗松会来到五楼，说明于清的喊魂有效果，怎么会有生命危险？ 宋和玉用眼神询问江越青，后者偏头微笑，腾出一只手点点自己的唇角： 「我不做亏本买卖，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笑话，两人亲过的次数还少吗？ 宋和玉心里门清，这人就是嘴欠。 他稍微仰头，准确亲在江越青唇上，然后用力掐了一把他的腰，低声：「快说。」 语气中带着浓重的警告意味，要是江越青是逗他的，那江越青的腰还会承受更多的掐捏。 知道宋和玉的性格如何，江越青没有再继续卖关子，他举了一个浅显易懂的例子： 「去医院输血需要先匹配血型，从自己身上献出去的血液当然可以再输回自己的身体里，但是，如果你咬破了一个伤口，从伤口中喝下自己的血，久而久之，你会感染疾病。」 宋和玉听完瞬间理解了，意思就是，虽然罗松的魂魄是从他身上离开的，但是得经过处理后才能再次放进罗松的身体里。 不然，就相当于是罗松被他自己附身了。 在外面受到过污染的魂魄会做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那我去叫他们先停下喊魂。」 宋和玉说着，想从江越青的怀中退出来。 被江越青阻止了：「你现在去也没用，他门不会听你的。」 白禄怕丢面子，肯定不会听，于清看见了自己喊魂的成效，他很看重罗松这个好朋友，自然也不会听从宋和玉的建议。 「我去说。」江越青拍拍宋和玉的肩膀让他放心。 第64页 这种好人才会做的事情，江越青还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来做。 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坏事也做过不少，就差没杀人了。 他劝阻的方法自然不温和，想也能想到，江越青抬起大长腿踹开病房门。 本就不算结实的病房门此时摇摇欲坠，随时可能断掉。 如此大的响动，把里面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于清的敲盆声停止了，他奇怪地看向门口：「宋其，怎么了？为啥不能敲。」 宋其这个名字是于清从柳辅导员嘴里听来的。 此时他明显不想停下，在江越青警告过以后，还悄悄敲了一下盆。 「噔」的一声落音。 门口的江越青身后出现个熟悉的身影，于清眼睛瞬间瞪大，跟个青蛙一样。 他看看门口又看看床上，怎么……两个罗松？？ 这难道就是罗松丢失的魂魄？白大师还真没骗他！ 「大师，你看见了吗？」于清欣喜若狂，他举起铜盆，扬起木鱼棍狠狠敲下去。 再敲两下罗松肯定就能醒了，胜利在望！ 这下木鱼棍没落到铜盆上，敲在了白禄的手上。 他伸挡住了木鱼棍，敲不得！不能敲啊！等会儿他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能敲！」他的声音很大，像是丹田蓄力吼出来的，很大声，跟江越青那种冷漠的警告不一样。 于清瞬间恢復清醒，他听白大师的话收起了铜盆和木棍。 后知后觉感觉到身上出了一身冷汗，握住木鱼棍的手心也是，滑腻腻的，几乎要拿不住木鱼棍。 赶紧在衣服上擦擦干净。 脚跟发抖地躲到白大师身后。 别躲他后面啊，他也害怕！白大师气死了，他本来还想让于清帮他挡一下的。 门口两只鬼在他眼里半斤八两，江越青身上的黑气更浓。 另一个属于罗松的魂魄上的黑气略浅一些，但也是看不清脸的程度。 都看不清脸了，足以说明有多兇残，绝对不能让他回到罗松的身上。 不然明天一早罗松必死无疑。 他们这些在病房里逗留的人也不一定能活下来。 白禄就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赶紧的，快关门啊！」白禄朝着门口环抱着手臂看戏的江越青喊。 江越青：「你自己来关呗，隔得又不远。」 这会儿于清也从混沌的状态中回过神，他捏着白大师的白袍，跟个小媳妇儿似的躲在他身后，探出个头来，可怜巴巴道： 「宋同学，你就关一下嘛，明天于老师请你吃饭。」 吃不吃饭的无所谓，江越青更想知道另一件事，他坚毅结实的后背挡在罗松的魂魄前面，问于清： 「你们学校有没有好看的高中校服？」 怎么扯到高中校服的？他们是大学，哪里来的高中校服，于清刚想摇头，想到自己马上就要保不住命，他赶紧竖起三根手指发誓： 「我发誓，就算我们学校没有高中校服我也去找一套给你！」 江越青：「最迟后天就要给我。」 于清狂点头：「后天一定给你！明天我就去找！」 首要任务是活到明天早上。 「好的，谢谢于老师。」江越青说话算话，他拽住门口看好戏的宋和玉，把后者一把拖进门里，随后立马关上病房门。 不过病房门经过几轮摧残过后，看起来越发破烂，门缝都快有巴掌大了，好歹还是合上了。 虽然看起来磕碜，但是挡住罗松的魂魄绰绰有余。 「接下来咋整？」于清也反应过来了，张校长找来的白大师根本就算不上大师。 他那三脚猫功夫根本不足以对付现在的危险。 白禄的衣领子被人拽住，喘气都困难，一张脸很快憋红了。 怕于清给人勒死，宋和玉拍拍他的手背，秀丽的眉毛的平和的划入鬓角，微粉唇瓣轻轻抿起，眸光疏离柔和。 于清看着，慢慢缓和了心情，松开手，给了白大师唿吸的机会。 「咳咳！」白禄在生死关头走了一回，浑身发软，再也不敢不懂装懂，他对于清摇头，捏着发痛的喉咙说： 「这跟我之前遇到的情况不一样，我也不知道咋办。」 第54章 定格在十二点的监控 真是问啥啥不懂，张校长请来的人也太废了吧？ 于清虽然没说出来，但他眼神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白禄这会儿不好意思抬头看其他人的表情，他的头都快垂到胸口。 看来他的厚脸皮还是有底线的。 也算是一件好事，总比不懂装懂还硬要插手的人好多了。 不过，白大师没用以后，在场其他人也没进修过招魂业务啊，不知道下一步该咋样。 最靠谱的反而是江越青这只鬼。 宋和玉在于清看不见的地方扯扯江越青的衣角，轻声问他： 「你知道该咋做吧。」 是疑问句，但是宋和玉知道江越青一定可以。 就是鬼的方法跟人不一样，会比人更粗暴。 「会，交给我吧，再拖下去就要天亮了。」 他不仅会，而且还用不上道具辅助，那两个价值不菲的玩意儿还是留着给白禄自己做收藏吧。 「等会儿我打开门，你去厕所躲着。」 第65页 再次提到厕所，宋和玉的心情有些奇怪，他尽量忽略加快的心跳，「嗯」了声。 扭头问后面俩人，俊秀的面庞上差点晃了于清的眼睛：「你们听见没？」 于清：「听见了听见了。」 他去打开厕所门让宋和玉先进去，最后才是白禄。 果然，集体进入厕所还是很奇怪…… 关上磨砂玻璃门，宋和玉面向玻璃门，犹豫了两秒，侧身将耳朵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 「宋哥，你不怕啊，万一等会儿被鬼发现了。」 于清人生头一回接触灵异事件，怕得要死，实在是没法跟宋和玉一样淡定。 表面装装样子都做不到。 「嘘。」宋和玉竖起葱白的手指按在唇上。 活脱脱一个唇红齿白的美人，于清差点心动。 难怪宋同学喜欢跟着宋哥，任谁都不会讨厌一个长得好看性格还好的老师。 突然被人扣上人美心善帽子的宋和玉此时正在认真偷听外面的动静。 一开始很细微，像是小猫的哭声，连绵不断的呜咽声，接着声音越来越大，能听清是个男人的嚎哭。 接着是重物撞击在门板上的「砰」一声。 这声以后外面彻底安静下来。 宋和玉以为是自己的听力不行，站直身体缓了一会儿后，他再次靠上门板。 还没靠稳，厕所门从外面被人拉开，他一头扎进个硬邦邦的胸膛。 「这么着急投怀送抱。」江越青也挺意外，他想环住宋和玉的肩膀，抬手看见自己手上的脏污。 还是算了，等会儿把宋和玉的衣服弄脏了。 宋和玉来医院的时候穿着驼色大衣，现在大衣脱掉了，里面是一件白衬衣。 但凡有一点污渍都很明显。 「想太多。」宋和玉双手按在江越青胳膊上站直身体，揉揉撞痛的额头，猝不及防摸到一手黏腻。 头皮发麻的感觉瞬间袭上心头。 手掌摊开在眼前，满手的血。 站在宋和玉背后的于清看清江越一身的惨烈，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终于崩断，他晕倒在了厕所。 身体砸在磨砂门上，「砰」一声，跟刚才宋和玉听见的声响如出一辙。 宋和玉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肉体砸在门上的声音。 「别看了，我身上没有伤口，别人的血。」 江越青察觉到宋和玉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颇为享受，但是现在，他得赶紧先洗个澡，不然他自己都要嫌弃死了。 「让开。」江越青侧身经过宋和玉，目光狠厉地瞅了眼白禄。 白禄「你……」了半天也没说个所以然，鬍子一抖一抖的像极了故事里胆小的白鬍子老头。 很明显，他现在非常害怕江越青。 说也说不过，打也打不过，白禄没办法，端着一颗怂得不行的心脏就要出去。 「等会儿。」江越青不爽出声。 白禄身体一颤。 江越青指着地上昏迷过去的于清：「把他也拖出去。」 留着个昏迷的人在厕所，江越青还没有让人看见他裸体的癖好。 哦不对，除了宋和玉，宋和玉的身份跟其他不一样，随便看，想咋看就咋看。 就是宋和玉现在没有想法看光江越青。 未来估计也没有。 与此同时，一楼的护士值班室，她们值夜班的一共有四个人。 两个人值上半夜，另外两个负责下半夜。 上半夜的护士分别把没一层楼都巡视过后，没发现异常，五楼的重症监护室也都很正常。 那些病人睡得都很安稳。 夜半十二点交班以后，负责下半夜的护士发现了不对劲，她们医院的监控器材每三个月换一次。 一年到头都坏不了一次，今天晚上五楼的监控器居然出问题了，监控楼道的监视器里显示出来一片雪花。 点开那个单独方框，整个屏幕都被雪花点占满，还伴随着「沙沙」声，听得人心里毛毛的。 「哎，我们得上五楼去看看，你陪我去 吧，我一个人不敢。」 值班护士有些害怕这种情况。 屏息凝神看了眼其他监视器的监控画面，很快，她发现其他监视器也不太对劲。 时间全部停在半夜十二点整，监控器的画面仔细看就会发现，画面根本没动。 这下子她更害怕了。 「要不别去了吧？」另一个护士也没见过这个阵仗，秀丽的笑脸紧张的皱起眉头。 「万一五楼的病人出事了那就不好了，咱们开灯去看看，反正走廊上的灯一整夜都不会熄灭，咱们就在楼梯口看一眼，要是发现不对劲，立马打电话给另外两个姐，咋样？」 高科技时代，打个电话报警还是很方便的，这话说服了另一个小护士。 她们一起上楼，走顺便去查查其他楼层的病房。 一路走到四楼的时候，她们看见电梯居然自动运行了，吓得其中一个护士脸色煞白。 很快她缓过神，安慰自己是别的楼层的病人在使用。 壮着胆子凑近看了眼，电梯的目的地是五楼，就在她们楼上。 两个小护士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害怕： 「上楼看看去？」 「看看吧，咱们就在楼梯口露个头，要是有不正常的情况立马报警。」 第66页 第55章 美人蹙眉 说不怕是不可能的，但两个人结伴总比一个人要好的多。 她们在电梯到达的声音响起后，鼓足勇气探头去看。 两个人都惊讶了。 五楼走廊上没有人，电梯口也没有亮光，电梯到达后应该有亮灯提示才对的呀。 护士中胆子大点的那个走出去凑近查看，真的没有。 奇了怪了，要说是错觉的话总不可能两个人同时出现错觉吧。 她们想打电话给楼下值班室里睡觉的另外两个人，电话打不通。 对面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反覆重复了三四次，两个人的电话都是同样的提示。 右上角也提示手机没有信号。 「我们下楼去找她们，电话打不通，下楼总该能看见人吧？」 两个护士勉强笑笑，她们脚步匆忙地下楼，一连绕过好几个楼梯，居然还没看见一楼。 她们抬头看，面前的楼梯墙壁上明晃晃写着一个巨大的「5」字。 还是用红色颜料喷上去的，护士之一再也忍不住，抱住头蹲在楼梯拐角失声尖叫。 五楼病房内的宋和玉刚准备坐下休息一会儿，耳朵灵敏听见了微弱的尖叫声。 他起身，看了其他人一眼，白禄跟于清各倒在一张病床上，看起来生无可恋。 江越青还在浴室洗澡，他身上的血迹要洗掉确实要费点功夫。 走过去，宋和玉敲了下玻璃门，听见淋浴头的水声停下，他对里面的人说： 「我听见有人尖叫，先出去看看，你洗完了出来找我。」 「成，你去吧。」外面的危险江越青都排除了。 进门之前他记得楼梯口有俩吓得不轻的小护士，估计是护士在尖叫。 尖叫完，两个小护士泪流满面的缩在角落，腿全部软了，根本起不来。 眼前全是朦朦胧胧的光点。 「等会儿，我听见了脚步声……」 尖叫过的那个小护士听见了五楼走廊传来有节奏的脚步。 不轻不重，恍若在楼下庭院里散步那般悠闲。 另一个护士也听见了，赶紧抱住自己的同伴，想要把她拽起来。 到底是人是鬼？她们很不想承认自己遇到了鬼，但是刚才走了那么久都没有走下去的楼梯让她们不得不多想。 脑子里全是老护士给她们讲的发生在医院里的灵异事件。 努力了半天，摔倒了好几次，哭得兇狠的那个护士摇摇头，她抽回自己的手，推了另一个人一把： 「我起不来了，你自己走，死就死了，大不了我成了鬼以后再跟他打一架！」 她怕得要死，倒是不忘记放狠话。 这句狠话宋和玉听得清清楚楚，他扶着墙壁现身，温疏离的视线落在楼梯中央的两个人身上。 声音很沉稳，让人一听就很安心： 「我不是鬼，你不用跟我拼命。」 他说着，脚步轻缓地走下来。 两个护士在见到他的第一面就知道他肯定不是鬼，尤其是，其中一个下午还见过他。 「宋老师……呜呜！」坐在地上站不起来的那个护士就是之前负责罗松的护士。 她哭成了个泪人，身上的护士服也沾上了白白的墙灰，瘫坐在地上爬不起来。 「嗯，是我，还能站起来吗？」宋和玉朝她伸出手。 护士顾不得太多，抬起自己的手搭在宋和玉的手掌上。 男女生力气差距很大，宋和玉稍微一提，护士就站了起来。 腿软还有些踉跄，护士站起来歪歪扭扭走了两步后红着脸松开宋和玉的手，低声讷讷： 「谢谢宋老师。」 她不是害羞，是丢脸！天吶，被人看到她哭鼻子的样子了，丢脸死了，下次还怎么见宋老师。 幸好宋老师一看就是守口如瓶，不喜欢跟别人说八卦的人。 「我送你们下去。」宋和玉抽出兜里的手帕递给小护士，语气没有异常，动作非常绅士，「擦擦脸吧。」 小护士用力点点头，看了眼天青色的手帕，真有点捨不得用来擦鼻涕…… 「我洗了下次还给你！」小护士大声保证。 宋和玉摇摇头：「不用了，你留着吧，我那儿还有很多。」 这是之前去定做睡衣剩下的丝绸料子，不知道用来做什么，裁缝说可以给他做成手帕。 然后他就拥有了一大堆手帕，送出去一块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送两位护士回到一楼值班室，顺道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凌晨四点半。 再过一个多小时就要天亮了。 「接下来的时间你们还是待在一楼吧，可以喝点热水缓缓神。」和玉温声嘱咐。 两位护士都乖乖点头，上楼这一遭可把她们吓够呛。 说什么也不会再上楼了。 宋和玉身姿挺拔，面如冠玉，身穿单薄的白衬衣配西装裤，一身的儒雅气质加上清冷的性格，两个小护士快把他视为偶像了。 另外一个胆子稍微大点的护士一个冲动想上来问他要联繫方式。 脚步刚动就被电梯运转的声音吓回来了。 「怎么还有人用电梯。」她脸上的惊恐快溢出来了。 「没事，应该是我的……学生。」宋和玉想了想，江越青现在的身份是宋其，可不就是他的学生吗。 第67页 果然，坐电梯下来的人是江越青。 后者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值班室的两位护士，全程都注视着宋和玉。 走过来娴熟地拉住宋和玉的手，剑眉上挑，深邃的眼眸里闪过疑惑： 「不是说出门看看吗？怎么还下楼了。」 「送她们下楼，现在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宋和玉没多想，他跟江越青牵手牵习惯了，对后者的亲密举动想不起来要拒绝。 江越青同意了他的提议：「走吧，我们上楼，别让他们等急了。」 咋可能等着急，病房里的其他人不都睡着了吗，宋和玉蹙眉，美人蹙眉也别有一番风味。 江越青现在的状态跟他学生时代的状态一样，身高还没有二十七岁时那么高，大概在186左右，还是比宋和玉高半个头。 他宽大的手掌落在宋和玉腰后虚虚揽着，趁着宋和玉在跟他讨论回家休息的话题时回头看了眼两个护士。 眼中的警告很是明显。 第56章 罗松醒来 差不多一夜未眠，宋和玉的精神萎靡。 早上柳叶来到病房探望他们时，看见一屋子的「国宝」，美眸中难言惊讶： 「难道你们一晚上没睡？」 说完她像是想起来什么，又看了一圈，询问： 「怎么没看见宋其？」 昨晚上她是掐着医院关门的点走的，应该不会有比她走的更晚的人了。 她就是故意想把罗松跟宋其放在一起，看看会发生什么事情。 结果让她失望，居然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几个人看起来只是有些疲惫，生命倒是没有受到危害。 「宋其在厕所洗漱。」宋和玉说。 一晚上过去，江越青衣服上的血液凝结成块状，散发出难闻的臭味，宋和玉把他赶去厕所脱掉衣服搓搓干净。 反正还有黑棉衣，大不了里面挂空挡回去，不然回去还得多洗一件棉衣。 「你找我？」说曹操曹操就到，江越青耳朵又不聋，在厕所听见有人叫他就打开门出来看一眼。 大冬天的，他脱掉了打底t恤，露出勃发的胸肌和块状分明的腹肌。 腹肌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 形状练得不错，宋和玉光明正大多看了两眼，于清也怀揣着欣赏的目光看着他……的胸肌。 柳叶是女性，还结婚了，她别过头移开视线，语气正经起来： 「你先把衣服穿上再说。」 裸着身体不方便她打探消息。 江越青没说多话，接过宋和玉递给他的棉衣穿上。 里面挂空挡的感觉很怪，皮肤直接接触到滑熘熘的棉衣内部。 让江越青觉得皮肤痒痒的，时不时就伸手抓挠一下。 柳叶余光瞥见他穿好了衣服，这才找了把椅子坐下，正面面向江越青，她换了一条卡其色的毛呢裙子，外面配上白色毛绒大衣。 头髮用髮带扎起一半披在肩头，化了淡妆，涂了正红色口红，精緻非常： 「白大师，罗老师现在情况如何？」 她坐着，白大师站着，两方对比之下，白大师的气势弱了一大截，他强装镇定撸了把鬍子： 「没事了，他的魂魄现在齐全，等他醒来就会恢復成正常人了。」 估计下午就能醒，要是罗松醒来的意愿强烈，搞不好上午就能睁眼。 柳叶没想到他还真能解决，不觉对他高看两眼，把他放在了有点实力的对手位置上。 「宋其同学，昨晚上你没遇到奇怪的事情吧？」 柳叶莫名问了宋其，宋和玉耳尖微动，装作不在意地环抱手臂坐在沙发上闭眼休息。 他能感受到柳叶的视线时不时落在他身上，这个柳叶绝对有问题。 虽然学校没有调查出来，但是宋和玉敢肯定，她跟宿舍闹鬼，罗松离魂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只不过现在没有证据能够证明而已。 江越青可不是原本的宋其，他的性格桀骜不驯，像匹脱缰野马： 「一晚上没睡着算不算怪事？」 柳叶不死心：「除此以外没有奇怪事情了吗？比如听见或者看见不符合常理的东西？」 「不合常理的东西？」江越青摸下巴，沉思，「看见于老师被白大师抱住算不算？」 昨晚上在厕所，于清被江越青一身血吓晕过去，白禄半搂半抱把他放在床上，费老鼻子儿了。 哪里像江越青说的这么暧昧不清，但是柳叶不在现场啊，没看见两人到底是咋抱的。 听完江越青的话，她眼角抽了抽，有损她美丽端庄的姿态。 过了好半天，她问于清：「你真跟白大师抱了？」 于清满脸茫然，他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声音也比平时大了点：「没有！是我晕倒了白大师拖着我回床上吧？！」 不然于清也想不到自己会因为啥被白大师抱住。 怕于清羞愤而死，宋和玉站出来作证：「就是于老师说的这样。」 那这算什么不寻常事件，不就是寻常发生的事情。 见问不出来有用的信息，柳叶有些挫败，她贝齿轻咬朱唇，想继续询问。 床上人哼唧两声打断她的思绪。 也许是于清刚才解释的音量太大，竟然把床上昏睡的罗松吵醒了。 这才早上八点半，比预计的甦醒事件提前了太多。 第68页 宋和玉是第一个反应过来按护士铃的人。 护士不到两分钟就上来了，手上端着个托盘，里面放着给罗松开的葡萄糖，例行检查过罗松的视网膜和肌肉松弛情况： 「病人今天身体状况不错，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后面这句话是问的刚甦醒的罗松。 他感觉浑身跟被车碾过一样，骨头都脆了，轻轻一动就会发出「嘎巴嘎巴」的脆响。 下颌骨也是，他一张口脸颊就产生酸痛。 连续几次，护士也看出了大致情况，她柔声宽慰罗松： 「您卧床的时间太长，需要一定的时间回復，现在的身体不适都是很正常的，除了身体酸痛沉重以外，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比如胃部疼痛？或者胸口发闷。」 「要是胃部疼痛您就抓住我的左手，心脏疼痛就抓我右手。」 简单的手指移动罗松能够办到，他哪只手都没抓。 护士彻底松了口气，面上带上松弛的笑意： 「好了，确认病人身体无大碍，这两天我们会辅助他做一些復健运动，最多一个星期他就能出院了。」 能够由护士陪伴着做復健运动，就证明罗松可以转移到普通病房，也就不需要人来陪护。 最多出个人来给他送个饭就行，于清主动揽下这个任务。 一如当时学校抽取陪护时他站出来时一样。 「等你出院一定得请我吃饭啊，这段时间耗费我多少精力了，耽误我找女朋友，你罪大恶极啊。」 于清眼眶红润，他一个大男人在听到罗松醒过来的消息时差点哭出来。 还好理智占了上风，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等罗松出院了再说。 罗松说不了话，他眼眸里的亮晶晶的，里面盛着生还的希冀，他也差点以为自己活不了了。 幸好在场所有人没有放弃他。 既然罗松醒了，宋和玉就准备带着江越青告别了： 「我先走了，你们坐下再聊会儿吧。」 他今天还有两节课，都排列在上午，这会儿休息来不及了，赶紧回去看看书就得直接去教室。 捏捏鼻根，宋和玉觉得脑子里跟装了个定时炸弹一样痛。 路过于清身边时，江越青撞了下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瞧了他一眼，于清点点头。 示意江越青，自己没忘记他的要求。 第57章 回家煮火锅 陪床耗费了宋和玉太多精力。 本来罗松受伤住院跟宋和玉没有太大关系，他只是一个被安排到查寝的老师。 被张校长叫去当了两天陪护，没有功劳也该有苦劳。 但是张校长在学校周一开大会的时候站在主席台上着重表扬了于清和另外一位去陪护的男老师，甚至还有仅仅去探望了一遭的柳叶柳辅导员。 就是没有宋和玉的名字，明显就是专门针对他。 被表扬的人一人有两百块钱物质奖励。 虽然钱财奖励不多，但是张校长这个做法着实令人噁心。 本来冲着听张校长表扬宋和玉才来参加升旗大会的江越青，全程听完更加憋屈了。 凭什么没有他家宋老师？早知道张校长的做法这么噁心，江越青说什么也不会帮着解决罗松的离魂症。 同样心里不舒服的还有于清，他上台接过红包的时候，直接当着所有师生的面质问校长： 「为什么宋老师不在奖励名单里？两天守夜他完成的都很完美，甚至还情绪稳定地安慰我，不然我根本就撑不下来。」 略过了跟白大师一起半夜喊魂的那段，整件事情听起来也是完整的。 「宋老师属于是犯错方，本来学校是想处罚他，被我压下来，陪护就当将功补过了。」 张校长明显没想到会有人帮宋和玉说话，他神色怔然一瞬后才说出这番早就打好腹稿的解释。 解释完于清更生气了，他皱着眉头，没接张校长手中的红包： 「我不知道学校是怎么定义的，但是宋老师无论如何都不会成为犯错方。」 「首先，这件事情本来就是突发状况，无论是谁都无法预料当时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就连罗老师都不能。」 「其次，宋老师在事件发生的第一时间就上报了学校处理问题及时，不然的话，罗老师跟宋同学现在也许还在重症监护室，两点总结下来，您依然觉得是宋老师的错误吗？」 事实就是这样，本来最该受到嘉奖的是宋和玉。 宋老师榜上无名就算了，这个柳叶柳辅导员又是怎么混上奖励的，看在柳叶是个女人的份上，于清才没怼她。 柳叶察觉到了于清的视线，她的笑脸有些僵硬，与其被别人仇视，不如自己放弃奖励。 她上前一步将红包递还给张校长： 「抱歉，我觉得这个奖励叶不该给我，我只是去探望了一下罗松老师，并没有陪护，奖励还是让给有资格的人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张校长的面子早就被人撕扯下来丢在地上碾压踩碎。 现在在不顺坡下，让他这张老脸往哪里搁。 纵然胸口积攒了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张校长依然能稳住面上的官方笑容，他从善如流地收回柳叶递还回来的红包。 重新念了一遍感谢名单，去除了柳叶的名字，加上了宋和玉的名字。 第69页 红包最终也有宋和玉的一份。 他接过红包，对张校长不咸不淡地说了句「谢谢」。 连「校长」这个尊称都没加上。 张校长看着眼前低垂着眉眼，样貌上等的男人，无声骂了句「真该死」，恶毒自他的眼中一闪而过。 宋和玉对张校长的内心想法无从得知，他也完全不在意。 对不在意的人，鬼才管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他脑子里装着的事情是，今天只有上午两节课，下班的时候买点火锅食材回去跟江越青煮火锅吃。 现在都到了十二月底，寒风瑟瑟，大早上六点半举行的升旗仪式，吹得所有人身上都透心凉。 好不容易散会，学生们赶去吃早饭时还在讨论大会上发生的事情。 张校长就走在人群最后，他亲耳听见学生们都在说： 「我就说这届校长特别不好，宋老师那么好都评不上奖励，也不知道他的眼睛怎么长的，要是看不清人就去配一副眼镜啊。」 「就是啊，还有那个柳辅导员，我总觉得她长得很像反派里面的角色，不过可能是我先入为主，但是柳辅导员比张校长好多了。」 「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会换校长，听说每个学校每隔两年都会换校长，我们这个校长在这里也有两年了吧。」 张校长听完脸都绿了，偏偏还不能跟学生们争论，不然明天他就会上学生论坛，被学生们骂为老不尊，不讲礼貌。 他忍了，胸口堵了一口气，难受死了，他得去办公室吃顿药顺顺气。 拐上岔路口，张校长走上通往校长办公室的岔路口。 没看见身后讨论他的那几个学生一同转头盯着他离开的方向。 他们的脸跟白面皮一样，只有一双雾蒙蒙的眼睛，没有鼻子嘴巴，在日光的照射下，很快消失不见。 回到办公室吃了老伴送来的盒饭后，再吃下治疗心梗的药物，张校长顿时感觉通体舒服了很多。 他拿起筷子戳穿保温盒里的茄子，语气不好地问他老伴： 「你这做的是什么东西？别跟我说是炒茄子，也不晓得放点肉沫，干巴巴的茄子有什么好吃的。」 他伴是个身材瘦弱矮小的女人，麻木地听着他挑刺：「那我下次做茄子肉沫。」 张校长最讨厌她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没有一点主见：「都说了，你要是不会做就去外面请个阿姨来，家里又不是没有钱。」 也不是没请，之前请了全部都被张校长嫌弃说这不行那不行，最后的下场都是赶走。 「跟你说话你听见没？」张校长得不到回应，加上开会憋了一肚子火气，他摔掉筷子，朝老伴怒吼两句。 他老伴连身体都没颤一下，温声道：「知道了。」 也没说请不请，反正她听见了。 「算了，你赶紧收拾收拾回去吧，别在学校丢我的脸了。」张校长闭上眼睛揉弄太阳穴。 真是的，一个二个都来惹他生气，还想要他退位校长。 想太多，还以为这里是什么大城市呢，他这份校长工作起码还能再做三年，做到他六十岁为止。 真后悔刚才没仔细看看那几个学生长什么样子，要不然，他高低要抓抓那几个人的错处，学校可容不下不尊师长的学生。 第58章 睡衣湿了 宋和玉不知道校长那边发生的事情，知道了也懒得管。 他现在带着江越青在超市里面挑可以煮火锅的食材。 「我想吃牛排。」江越青指着冷冻区的牛排，一副『不给我买我就不走』的姿态。 宋和玉：「不要，煮火锅不好吃。」 说完他就推着购物车走了，才不想吃牛排。 见他走远，江越青眉头一皱，心里发酸，好吧，不吃就不吃，吃别的肉也行。 买了很多材料，最后推着车子路过冷冻区时，宋和玉看着那块价格适中的牛排，还是拿上了。 算了，孩子偶尔想吃牛排就让他吃吧，又不是什么很难满足的要求。 买了很多东西，宋和玉拎起来费劲，江越青主动拎过，跟在宋和玉身后上车，他背着个书包，面前放着一大袋东西，可供坐下的位置少得可怜。 不过，宋和玉歪头看他身后的黑色背包，不记得江越青什么时候问自己要钱买了背包啊。 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在包上戳了戳，江越青紧张地避开了他的手，宋和玉察觉到了他不想说，收回手没再好奇。 回到家以后，江越青还跟在宋和玉身后，在他左右转。 虽然江越青不会做饭，但是他可以打下手，虽然，对于宋和玉来说是帮倒忙。 「你让开一点，等会儿用刀切到你了。」 宋和玉故意举高刀吓唬他，厨房里的菜刀他前几天刚磨过，刀锋闪过寒光。 看起来是一把杀猪不眨眼的利器，也许会吓到其他人，但绝对吓不到江越青这只鬼。 他不仅不后退，反而上前一步逼近宋和玉，手臂往两边一放，将宋和玉困在他的怀抱中央。 刀锋就在江越青的头上高悬，宋和玉怕真的伤到他，眼神紧张地盯着刀，收回手把它放在了案板上。 这一下丧失了主动权，江越青抓住机会捏住他的下巴亲下去。 唇瓣研磨得很用力，江越青在这方面总是用劲儿很大，宋和玉大部分时候都招架不住。 第70页 亲了一会儿，宋和玉就唿吸不过来，他刚张开嘴，江越青又继续压下来深入亲吻。 不知道亲了多久，宋和玉身子都软了，面上耳根都带着薄红，要不是身后还有灶台可以依靠，他现在指定倒下去了。 「不吃饭了？别在这时候犯病。」宋和玉推了他一下，语调带着事后的慵懒沙哑。 听在江越青的耳朵里格外勾人。 他忍得住，他的生理反应忍不住，不行，得说点正事。 自从身体回到了大学时期，江越青恍惚觉得，自己的意识也好像回到了那个幼稚的时期。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宋老师。」江越青的声线很有磁性，初尝情事过后更加缠绵多情，跟他狂野冷漠的表面形象相差很大。 「怎么？」宋和玉微微仰头看他，眸光潋滟，唇色绯红如染上了胭脂。 「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你对张校长的看法如何？」 反正江越青不怎么喜欢张校长，甚至觉得那个人装得很，表面上看着是个人，内心可能比他还要阴暗。 「不怎么样。」宋和玉不喜欢张校长。 最一开始他入职学校的时候并不是张校长任职校长这一职位。 那个时候的日子还很好过，他的教学质量也很好，在学生那里的风评也不错，几乎每年的优秀教师他都能评上。 自从张校长来了以后，他就开始频繁落榜，哪怕他是学生们投票最多的老师，优秀教师依然没有他的份。 想到这里，他的眼眸暗淡下来，手指抵在江越青胸口，明显不想继续跟他讨论这个话题。 以往江越青都可以顺势结束话题，这回不行。 「你想不想教训一下他？」江越青抓住宋和玉推搡他胸口的手。 与看上去的不一样，宋和玉的手指葱白如玉，摸起来能摸到茧子，尤其是食指的第二指节。 手指顶端也有很明显的茧子，江越青的拇指在他的指端流连，胸口闷闷的。 要是他现在还活着就好了，让宋和玉也享受一下养尊处优的生活。 「不想，他马上就要退休了，我在这个学校还能教学很多年。」 宋和玉是一个很想得开的人，他说的不想是真的不想。 「可是我想，我很看不惯他针对你。」江越青埋头在宋和玉脖颈处蹭蹭，弄得后着浑身发痒。 衣服遮挡下的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宋和玉一只手被江越青抓着，另一只手试探着抬起，张开手掌拢住他的后脑勺抚摸： 「随你，但是不准闹出人命，像上次吓唬白大师那种就行。」 之前在宋家吓唬白禄的那次，江越青还以为宋和玉没发现，原来早就知道了。 「你不会觉得我是个坏孩子吗？」江越青犹豫了一下，他抱紧宋和玉，像个孩子一样撒娇。 宋和玉：「不会，你是个好孩子，不过，就算已经死了，也得遵守活人的法律，不然我会很生气。」 这么多天接触下来，宋和玉知道江越青本身没有坏心眼，也知道他的死亡有隐情。 肯定跟江家那群伪善的长辈有关系，这件事之后再慢慢调查就行，江越青自己的事情自然要他自己解决。 江越青答应的很坚定：「肯定不会。」 顺利的吃完火锅，休息了一个多小时，江越青用他逐渐熟练的洗碗功夫清理干净一堆锅碗。 事后催促宋和玉去浴室洗澡。 「我想再坐会儿。」宋和玉吃完东西脑子发晕，不想动，他还想眯一会儿来着。 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宋和玉眼角溢出生理泪水，整个人漂亮得抓眼。 江越青忍住内心的悸动，半搂半抱的带着宋和玉去浴室，关上门也没留在里面。 「有毛病。」宋和玉靠在洗手台上，对着门口骂了一句。 没办法，来都来了，干脆洗个澡算了。 打开淋浴头，热水自上而下滑过身体，挤出两泵沐浴露清洗干净身体。 宋和玉拽过毛巾擦拭身体的时候才想起来，他没拿衣服。 总不能裸奔出去吧，虽然房间里都是俩男人。 「江越青，给我拿一下睡衣。」 他的声音清亮，透过开了一指宽的门缝传出去。 江越青上半身t恤被水沾湿，他手上拿着一套灰白亮色的衣服过来，隔着门缝塞进宋和玉手里： 「你的睡衣湿了，我刚才晾起来了，这个也可以当睡衣，你穿上吧。」 「？」宋和玉满脸疑惑的展开手中的衣服，一套…校服裙子？？？ 「江越青，你有病？」宋和玉生气。 第59章 祖宗你有什么吩咐 江越青大方地承认：「我有病不是有目共睹的事情吗？」 隔着扇门都能洞窥他这副没皮没脸的模样，宋和玉好不容易压下想打人的欲望。 清俊的面上透出薄红，害羞有之，生气亦有之。 他一个大男人，穿上校服裙子像什么样子，宋和玉记得浴室里有浴袍来着。 穿着浴袍出去可比穿上校服裙子体面多了。 转身在晾晒毛巾的架子上找了一圈，上面除了毛巾以外再无别的东西，宋和玉拳头硬了。 「江越青！你什么时候把浴袍拿出去了。」 江越青满脸「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他曲起食指叩击磨砂门，语气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第71页 「别挣扎了，赶紧穿上吧宋老师，难道你要在浴室里待一个晚上吗？」 江越青赌的就是宋和玉不敢在浴室里待一个晚上。 「你要再不出来，我就回卧室睡觉去了，关上卧室门，关掉客厅和浴室里的灯，随你在浴室待多久，不过，我可跟你说，客厅里一件衣服都没有。」 全部被他收起来了，睡衣湿了也不过是他的藉口。 江越青就是想看看宋和玉穿上女生校服会是多美好的一幅画面。 浴室里的水雾散去后，温度也直逼零下，宋和玉合拢双手往其中唿出一口热气。 屈辱的目光落到洗手台上的灰色校服上，忍辱负重地慢慢穿上。 十分钟后，浴室门打开，比江越青预计的时间要短。 他眼带笑意正眼看去，下一秒瞳孔紧缩，名为惊艷的情绪自他眼中闪过。 黑白分明的瞳仁中倒映着身穿灰色校服群的男人。 男人的腿很白，且笔直，裙摆不长，落到膝盖上面一点。 他的身量修长，于清拿来的校服是女生中的l码，穿在他身上刚刚好。 「看够了没？」宋和玉不自在地扯开校服领口，领口处有个红色领结，他没系，搭在脖颈处，蝴蝶结两端的丝带垂下来，落入他的锁骨。 「说什么废话呢。」怎么可能看的够，江越青跟被蛊惑了一般，他上前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飞速拉近，后者凉润的大手虚虚地握住宋和玉的脖子，逼迫他抬起头。 炽热的吻压下，比以往都要热烈。 江越青身上还有活人的特徵，他的体温并不是完全冰凉，微弱的体温跟宋和玉浑身滚烫的温度交杂在一起。 渍渍水声经久不息，宋和玉浑身无力，他唿出的气息滚烫，一度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赤身裸体在浴室待得太久，发烧了。 「先别亲了，我好像感冒了。」宋和玉无力地抬手扣住江越青探进校服上衣里的大手。 那只手的指尖布满了粗糙的茧子，每滑动一寸都会让他战慄不止，好似隔着这副皮肉触摸到了他的灵魂。 「感冒了？我试试温度。」江越青闻言，动作顿住，无隔阂地环抱住宋和玉柔软的腰身，低头跟他额头相抵。 「还真有点，比平时温度更高。」 既然人都生病了，江越青也不是禽兽，他停下动作，勾住宋和玉的腿弯，轻而易举将人公主抱起，几个大跨步放到卧室床上。 不顾病人的反对，三下五除二扒光宋和玉身上的衣服。 早知道迟早会江越青看光身体，宋和玉就厚脸皮裸着身体从浴室出来了。 至少不会穿着裙子被人扣住脖子亲吻，屈辱程度足以刻进黑歷史。 好在江越青没有对病人下手的想法，他很快为宋和玉穿上舒适的睡衣。 校服裙子的棉麻布料跟丝绸制的睡衣没有可比性。 「家里有没有备用药？」江越青边说边穿上黑色棉衣，手里攥着宋和玉的钱包，里面还有几百块现金。 只要宋和玉说没有，他立刻出门去买回来。 宋和玉艰难开口：「电视机下面的柜子。」 每年年初他都会买一些常用的药品回来放着，应该还没过期才对。 江越青按照指示去找了，电视机下面三个柜子无一倖免全被打开，小药箱在中间那个柜子。 挑出一盒感冒药跟一盒消炎药，又去烧了一壶热水。 水温太烫，江越青兑了点凉水，回到卧室，扶着宋和玉的肩膀让他坐起身。 一会儿功夫他身上的温度直逼火炉，现在打个鸡蛋在他额头都能煎熟。 「试试，这个温度行不行？」江越青可是鬼，试出来的温度不一定是活人能接受的。 「可以。」宋和玉没力气端杯子，就着江越青的手试了试温度。 苍白的唇张开，伸出一截红润的舌尖，猫一样舔了下水杯中的水液，又很快缩回。 江越青看得心猿意马，不断暗示自己，宋和玉现在是病人，不能对病人下手，道德底线不能丢弃。 现在要是亲了，等宋和玉病好了，铁定把他赶出去睡大街。 吃过药以后，等了十几分钟药效发作，宋和玉沉沉谁去。 睡梦中也不太安稳，眉头紧紧皱着，苍白的唇瓣被烧红，身上一个劲儿往外冒汗。 这场感冒来势汹汹，完全没有预兆，江越青一夜未睡，盆里温水凉了又换，守在床边为宋和玉擦去身上的冷汗。 好在一个晚上过去，药效很给力，烧退了。 掐着宋和玉平时醒来的时间，江越青又去换了一种感冒沖剂，不含有令人嗜睡的成分，跟着消炎药一起吃下去。 再连着吃两天，病才会好全。 早上八点半，宋和玉的生物钟叫醒他。 睁开眼，一阵眩晕袭过，他又闭上眼睛缓神。 动了动放在被子里的手指，酸软无力，身上也是同样的感觉，嗓子里像含了把刀子，每一次发声都像刀割喉咙： 「江越青，你在哪儿？」 昨晚上他也没睡踏实，醒过来三四回，看见江越青盘腿坐在窗前拧毛巾给他擦身。 原来生病以后有家人陪着是这种感觉，宋和玉头一回感觉到。 之前在自己家里过得像个外人，父亲母亲都教导他，就算对自己家也要时刻保持礼貌。 第72页 「谢谢」「对不起」「请」这些字眼在他们家出现的次数比他外出工作后用到的次数还要多。 不知道其他家庭是不是这样，宋和玉觉得大概率不是。 江越青沉稳的声音从客厅遥遥传来：「我在，祖宗你有什么吩咐？」 第60章 不正经交易 卧室门打卡开，露出江越青高大的身影。 「谢谢。」宋和玉艰难从床上坐起，他的眼眸微垂，一身病殃殃的气质并没有折损他的风貌，反而为他增添了几分惹人怜爱。 「说的什么话，什么谢不谢的，鬼本来就不用睡觉。」江越青选择熬一个晚上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本来就没想要听宋和玉这句谢谢。 他的胸口堵了一口气，松开门把手，快步走近，捏住宋和玉的下巴，俯身亲了口： 「真想感谢我，我报復校长的时候就不要阻止我，放心，不会弄出人命，顶多让他自愿退位。」 这个位置本来就该让给有能力的人坐，既然张校长是个草包，那他就该让位给其他人。 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不阻止你。」宋和玉知道江越青做事都有分寸。 除了最一开始没恢復记忆的时候看着像恶鬼以外，江越青还真么做过出格的事情，反而都是些可以记上功德的事情。 今日课程排课在下午，宋和玉在家吃过江越青买回来的粥和包子后又睡了个回笼觉。 再次醒来时恢復了不少力气，请假必须要张校长审批，宋和玉不想节外生枝，他选择换上衣服去学校正常上课。 打工人的艰辛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江越青自然也跟着一起，宋和玉的面色难看到办公室的老师一看见他就知道生病了。 于清是最先凑过来的老师，他很惊：「宋老师你咋了，脸色看起来好差，咋不请个假呢。」 政治课到考试前期基本不会讲新课程，主要是复习前面的内容，找别的老师代课很方便。 「不碍事，昨晚上着凉发烧了。」宋和玉说得轻描淡写。 江越青脸色难看，毕竟罪魁祸首是他。 柳月听得很心疼，她从挎包里翻出一板感冒药递过去： 「宋老师，这是我上次买的感冒药，没吃完，不嫌弃的话您现在吃一顿吧。」 病美人宋和玉看起来像是上课上到一半会突然晕倒的模样。 「没事，来之前我已经吃过了。」宋和玉微笑拒绝，他说话时鼻音很重，身上的疏离消散了不少。 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错觉，柳月看着这样的宋和玉，总觉得自己死掉的心脏又重新活了过来。 感觉自己还是有机会呢！ 这女人的视线太过明显，站在宋和玉身后的江越青瞥一眼就知道她贼心不死。 于是，他宣示主权般勾住宋和玉的手臂，嘴唇一瘪，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于清：「……」夭寿了，他看见了修罗场。 不过，大学对于学生跟老师谈恋爱限制其实还是蛮多，只要不放到檯面上来，真心相爱的人偷偷搞个地下恋，他们不会戳穿。 但是，要是会影响到学生和老师的日常状态，那他们就必须插手阻止了。 于清知道柳月对宋和玉是一见钟情，但是，他不知道这位叫宋其的同学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宋和玉的。 不过他现在没有要阻止两人谈恋爱的想法，因为，宋和玉宋老师看起来完全没有动心。 他们的相处日常就是宋老师在迁就宋其同学，标准的师生情啦，他有什么好阻止的。 忽略掉于清总爱开些恋爱玩笑的事实，他其实也是一位理性的人。 宋和玉拍掉江越青挽住他的手，口吻严厉： 「赶紧上课去，等会儿我去教室要是没看见你，就罚你抄三遍书本。」 政治书本又大又厚，承载着先人们的政治觉悟，江越青要是真抄完三遍，他离升仙也不远了。 江越青苦恼挠头：「行吧行吧，我现在就去。」 随着江越青的离开，办公室里的讨论也随之换了个话题。 「张校长开的表彰大会真是一坨屎。」于清说话直的很，不然也不会在大会上公然反驳张校长，他现在提起依旧满面怒容。 宋和玉不知道该怎么回復他，索性沉默着没说话。 好在于清根本不需要捧哏，他一个人就能唱完一台戏： 「还好他识相，给你加上了，话说，罗松自从出院以后身体恢復得很快，精神状态也不错，吃饭也跟以前没啥区别，一顿能吃三大碗。」 柳月只在罗松住院期间去探望过一回，她听完于清的话，真心地弯唇笑： 「真的啊，恭喜恭喜，希望过两天就能看见罗老师回归校园。」 于清笑出八颗洁白牙齿：「必须的！」 上完下午课，宋和玉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他在办公室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等到江越青。 后者神色如常，宋和玉从他身上看出隐晦的愉悦。 这人又去哪里搞怪了？ 心念一动，宋和玉想起来江越青说要去整蛊校长的事。 「别做的太过分。」宋和玉语气淡淡，他的脚步迈得很优雅，不似江越青那般狂野。 「不会的。」江越青走在前面，时不时扭头回来看他，狭长的眼眸中显露出邪气笑意，「我不是答应过你了，绝对不会闹出人命。」 第73页 晚上吃炖排骨，宋和玉亮出付款码付完钱以后，看见手机上有个未接来电。 号码是……未知号码，他没管，要是对方有重要的事情找他肯定会再次打电话过来。 深冬，马路两旁的树木成了光杆，看起来丑死了，但是减少了环卫工人的工作量——压根不会有落叶坠地。 回到家，排骨在锅里焖了两个小时后出锅。 两人中间隔着茶几相对而作，宋和玉吃了两块排骨后，撩眼，唠家常般问他：「你往校长办公室里放了什么？」 江越青不紧不慢回答：「丢了些他自己造的孽。」 宋和玉疑惑：「？」他有些听不懂。 室内开了空调，宋和玉脱掉了厚外套，身着单薄的衬衫，勾勒出他清瘦的身体。 看得江越青想上去摸上两把：「你好奇吗？」 宋和玉停下筷子看向他，唇不点而朱，比柳叶化了妆的脸还好看。 「你要是想知道……」江越青卖了关子，但是不敢卖太久，手指点在侧脸，「那就亲我一口，再让我睡一下，我就告诉你。」 宋和玉微笑：「不说算了。」 第61章 咋了？怀孕了？ 反正他也不是非得知道，早知道江越青肯定不会乖乖交代。 两人自始至终都没做到最后一步，江越青就是精虫上脑，就想着跟他发生关系。 为了一个外人的消息，他还不至于搭上自己。 「看起来谈崩了。」江越青心里头慌慌的，哈哈尬笑两声，「那我再免费送你一次观看现场版的机会。」 宋和玉继续吃饭，脸上没有表情，看不出生气没有：「随你。」 晚上洗漱完，宋和玉又吃了一顿感冒药，躺在床上，旁边挤上来一具壮硕的身体，生生占据了半张床。 他们穿着同样的睡衣，江越青越看越喜欢，侧身抱住宋和玉，手指在他腰间揉弄，在他生气之前立马开口： 「睡吧，睡着以后是带你去看看张校长会发生什么事情。」 就像上次去庄周家里一样，原理类似于灵魂出窍。 感冒药发挥作用，宋和玉沉沉睡去，他抓住江越青防在他腰上的手，心安了不少。 再次睁眼，他回到了学校。 准确来说，是教室办公室门口，透过关紧的窗户能看清里面摆了两条的办公桌。 每张桌子上都堆满了资料，放有试卷的桌子上最为杂乱。 今夜没有月光，也未开灯，但是宋和玉能看清办公室里的陈列。 江越青不在身边，宋和玉知道那傢伙就在附近，他有预感，往前走到楼梯口，他就能看见江越青。 轻而缓的脚步声在无人的教学楼里响起。 跟宋和玉的脚步声迈步的频率重合，他以为是自己的脚步声。 低头看了眼脚下，他没穿鞋，那个脚步声明显是穿着皮鞋。 心跳漏了一拍，宋和玉停下脚步，低头继盯着脚下，在他的腿部缝隙中，露出穿着西裤加黑皮鞋的腿。 「江越青？」宋和玉用正常音量唿唤，声音触碰到楼道尽头又反弹回来。 听起来很大声，身后的脚突然消失了。 不是江越青？宋和玉后背被冷汗浸湿，他勐地回头，一头扎进熟悉的怀抱里。 不是江越青是谁。 「你……」宋和玉咽下脏字，满面怒容，「能不能成熟一点。」 江越青见他眼中还未散去的惶然，立刻道歉：「抱歉，我不该玩心大起，你打我吧。」 说着，江越青执起宋和玉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抓住他的手扇了自己一下。 「啪」的一声，一点水分不含。 宋和玉的手都麻了，白皙的手心瞬间红了，他的心情更差了，掰开江越青的手指，板着脸往楼上走。 谁要扇他耳光了，宋和玉最讨厌的打架方式就是扇耳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 况且，江越青脸皮那么厚，还很结实，宋和玉怕自己手扇肿了江越青都感觉不疼痛。 完全起不到警告的作用。 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晾着他，让他感到无聊透顶，自然就会服软了。 他们这所学校里的办公室格局跟大部分学校差不多。 老师办公楼这边，一到三楼分别是三个年级的老师，第四层是资料室，放着歷年来的学生资料，当然，还有学校以前出过事的记录本。 五楼是顶楼，顶楼一整层楼包含了校长办公室和财务处。 这么晚了，宋和玉还以为江越青弄错了地方。 平时张校长下午就离开了学校，宋和玉停住脚步，偏头看了眼学校内悬挂的大钟表，夜里十二点半。 这个点，张校长留在学校难不成是在加班？ 这比铁树开花还要难见到。 一路上到五楼，宋和玉看见校长办公室里的灯关着，里面一片漆黑。 完全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他凑近两步，脸颊距离透明玻璃不到五厘米，隐约能看清办公室内的布局。 里面的三张桌子横七竖八摆放着，桌面上的电脑闪着幽幽蓝光。 电脑屏模是防窥屏，正面没有对着宋和玉，他看不见上面的内容，但是他看见了张校长。 张校长正在最大的那张桌子后面的电脑椅上缩着，他满脸泪痕，肥硕的身体挤在椅子上，外套不见踪影。 第74页 看着就像一团肥肉，宋和玉似乎能透过窗户闻到张校长身上的汗臭味。 歪头向一边干呕一声，宋和玉胃部翻腾着抗议，江越青紧随其后上楼，笑着问他： 「咋啦，你怀了？」 「神经。」宋和玉评价，他是个男的，咋怀。 而且他又没跟人发生关系。 算了，不想了，差点被江越青的逻辑绕进去。 「你往他办公室里丢了什么，他吓成这样。」 办公室里几乎没有一块干净地方，不难想像，在宋和玉来之前，张校长把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还有个提升办公室氛围的花瓶摔碎在地，花瓶里的水打湿了一堆掉落在地的资料。 看样子那些资料也不咋重要，不然张校长也不会只顾着看电脑。 江越但笑不语，都说了，他给张校长送了一些之前他做过的孽。 「滚开！啊！」张校长不知道在电脑屏幕上看见了什么，眼珠凸出，像雨林里的青蛙。 眼珠上的薄膜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眼下的红血丝跟活的虫子一样蠕动。 像是随时都会爬出来唿吸新鲜空气。 好噁心，宋和玉又是一阵干呕，也许是因为生病，他对灵魂出窍的接受度小了不少。 第一次出现了排异反应。 但是只是反胃，并没有真的吐出来东西。 「很难受吗？来，我抱抱，会舒服很多。」江越青在灵魂出窍的状态是他死时的模样，比学生时代更加高大。 一米九的身高，要是房门再矮一点，他进门都得弯腰。 宋和玉无力拒绝，江越青主动搂住他的腰身，拍拍他单薄的嵴背： 「没事没事，缓缓就好了，下次等你病好了再带你进来。」 旁边的校长办公室大门突然被外力用力拉开！张校长仓皇逃出来，他想离开校园，不能继续留在办公室等死！他还不能死！ 还没来得及下楼，有东西掐住他的后脖子，不顾他的悽厉嘶吼，将他重新拽回办公室，拽到那张桌子前，强迫他继续观看。 电脑被张校长肥硕的身躯撞得偏移一寸，变成了正对着窗玻璃的角度。 第62章 略施惩戒 这回宋和玉如愿看清了屏幕上的视频。 江越青还在身后抱着他，嵴背靠着胸膛，他没有像刚才那样反胃。 看来跟阴婚对象肢体接触能够减缓灵魂出窍的副作用。 发着光亮的电脑屏幕上放着长达两个小时的监控视频。 监控画面不甚清晰，勉强能看清是在教室里，背对着监控的正是张校长，躺在课桌上的女生……宋和玉不认识。 仔细一看，教室里的布局跟他们大学的教室长得也不一样。 粉刷了亮黄色油漆的桌子和椅子，最后面是一块普通黑板，上面画着粗糙的黑板报，窗户是一整块的窗户，不是格子窗，看起来很新。 讲台上放着一叠试卷，乱七八糟铺了整个台面，地面上也有掉落，张校长的手里也拽了一张。 他俩所在的那块区域的课桌椅被撞乱，不少书本掉落在两人脚边。 视频的音量逐渐加大，宋和玉这才听清他们的聊天内容。 「你这个biao子，赶紧把名字改过来，我知道你肯定抄了别人的试卷，凭你自己怎么可能考出这么好的成绩？！」 张校长的身材跟现在区别不大，声音比现在年轻不少，语气中夹杂的恶毒是个人都听得出。 女生大声哭泣，奋力挣扎：「我没有抄！真的是我自己写的！」 「你就是卡着分数线进来的差生，你凭什么写出这么好的试卷？凭什么压在我女儿的头上？你肯定是抄了别人的！好啊，你不承认是吧。」 张校长明显精神亢奋，他四下观望，看看有什么趁手的工具能够逼供。 他看见了一支开了盖的原子笔。 果断拿起，朝着女生的右手扎下去！ 「啊！好痛！！」女生的尖叫划破夜空，不知道是谁给视频加大了音量。 听起来竟然有种突破屏幕来到现实中的惊悚。 「快说你抄了！」鲜红温热的血液溅在张校长的脸上，衬得他像杀人的厉鬼。 「我没有！」女生疯狂摇头，她病急乱投医，踢到张校长的下三路，后者面露痛色，立马弯腰捂住下半身。 快跑！女生的求生意志在警告她，她捂着还在流血的手，翻身下课桌，没看见脚下的书本，踉跄着摔倒。 刚想爬起来，脚腕被人拖住，她流下绝望的眼泪，双手合十祈求张校长： 「求求你，张老师，我求求你，不要杀我，我家里就我一个人，我要是死了，他们要怎么活？」 「我才不管！」张校长，不，当时还是张老师，他举着原子笔，用力朝着女生的后脖颈刺下。 一下，两下，三下…… 女生渐渐没了生息，血液从她的身下蔓延到四周，染红了一地的书本试卷。 张校长手上的那张也未能倖免，他仍觉不解气，「咔嚓咔嚓」撕碎了试卷，花瓣一样撒在女生的尸体上。 监控视频到这里截止，有一只无形的手，将视频画面又调了回去。 她又活了，但她仍旧倒在地上，视频只回到张校长举起笔刺进她后脖颈的时间段。 接下来的时间里，宋和玉屏住唿吸，感觉唿进肺部的空气都是冰凉刺骨的。 第75页 他看见，电脑屏幕上一遍遍回放着最后那一段影像，女生每死一次，身体就变化一点。 五次以后，她已经不像个人，倒像是一团乌黑髮烂的淤泥。 但是她还能动，还会发出尖叫，每当张校长刺她一下，她就蠕动一下。 看的人头皮发麻，再看视频里面的张校长，依旧是一脸癫狂，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笔下的人已经不是个活人。 不过，这团烂泥，看着好像江越青刚死的时候，扭头看向江越青。 「看什么？」江越青低头蹭在他的头顶。 对方好奇的眼神总是能精准的捕获他的心。 虽然他的心早就死了。 「那个女生早就死了吧？」宋和玉指着电脑屏幕对江越青说，他的意思是，那个女生的灵魂也消散了。 现在出现在屏幕上的烂泥鬼是江越青才对。 「真聪明。」江越青越发高看他，同时心中又有愉悦，「你对我这么关注，不然怎么能一眼认出我。」 有够自恋的，宋和玉默默吐槽，他倒是没反驳江越青的话。 继续转头看向办公室内，很快，电脑屏幕中的视频停止了播放，电脑整个黑屏。 张校长的精神趋于崩溃，他抱着头，满脸呆滞地面对电脑坐着。 在他的肩膀上，放着两只乌漆嘛黑的手，表皮发胀，透出皮肤下晶莹剔透的体液。 不难想像，它爆开后会是怎样一副噁心的盛况。 刚想完，那只手就爆开了，密密麻麻的粘液覆盖住了张校长的面庞，他痛哭流涕朝着办公室门口爬。 身后的东西拽着不让他动。 十几年前他因为一时愤怒杀掉排名年纪第一的女学生，他并不后悔，没有人能够比他的女儿更优秀！ 第二天警察找上门的时候，他要求自己的妻子和女儿给他做假证，好在他在离开家门之前录了音。 在他不在家的时间里，他的妻子和女儿一直在跟他的录音聊天。 房子隔音不好，邻居都有听见，这成为了他的不在场证明。 警察肯定怀疑过他，但是苦于没有证据，只能任由他逍遥法外。 张校长不信邪，不信鬼神，他从不觉得一个人死了以后还有灵魂存在，今天，他的观念破碎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杀掉你的！你要相信我！我跟你下跪！你别杀我，呕——」 喷发在他身上的粘液奇臭无比，像家里坏了一个星期的鸡蛋，腥臊一个劲儿往鼻子里灌。 「呕——」张校长把自己的晚饭吐了出来，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看着自己的呕吐物。 其中居然有些白花花的碎片，沾染了呕吐物后，它们一起散发着令人避之不及的酸味。 忍着噁心，张校长佝偻着身体，颤抖着手挑出碎片，居然是当年那份满分试卷。 他气急攻心，脸朝下倒在他自己的呕吐物中。 附着在他背后的烂泥缓缓消失，宋和玉对视线的感知很灵敏，他察觉到那团烂泥看了他一眼。 视线中没有恶意，他就没管。 第63章 有福同享 「他这么摔着不会憋死吗？」宋和玉试着捏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憋不了太久。 呕吐物会堵住鼻子，要是明天过来，学校的老师发现张校长被自己的呕吐物给憋死了，多少有点憋屈。 就算他很可恶，也会有专门的人来制裁他，轮不到宋和玉跟江越青。 「啧，听你的，我让他侧着。」 江越青看见那老傢伙就犯噁心，一肚子花花肠子，尽想着怎么给别人添麻烦。 开门走进办公室，江越青捡起地上的书本，随手丢过去，砸中张校长的侧脸，让他侧过头来面朝窗户躺着。 顺便用办公室的电话给警察局报了警，江越青伪装成张校长的声音自首。 带着宋和玉回到身体里以后，宋和玉一觉睡到上午十点，睁开眼就感受到床边的手机在疯狂振动。 讲真，他的手机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忍着腰酸背痛，伸手捞过手机，宋和玉嘆了口气，看向屏幕。 是于清打来的电话。 接起后，对面的声音惊疑不定，但是听起来不像是遇到了恐怖的事情： 「宋哥，你醒啦？我没有吵到你睡觉吧？」 于清接连不停地打来七八个电话，看来是迫不及待要跟他分享八卦，就算他没醒也会被吵醒。 「刚醒，什么事，你说吧。」宋和玉捏捏鼻根，撑着身体坐起来靠在床头。 端起床头柜上的杯子喝了口水，令人惊讶，杯中水居然还是温的。 「张校长倒台啦！」于清声音老大，难掩兴奋，「但是方式很奇怪，他今天一早被警察带走了。」 「啊也不是，昨天晚上警察就来了，今天早上我到学校的时候正好撞见他被带走，一身的臭味。」 看热闹的人都不敢凑太近，生怕沾上他身上的味道。 「这不是好事吗？」宋和玉问于清，他的音调平稳，带着刚起床时的沙哑。 于清挠头：「确实，听说新校长明天就到咱们学校来报导了，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件事奇怪，是另外一件事。」 没打断于清说话，宋和玉大概知道他还要接着说张校长。 「我在听八卦的时候听到他们说张校长以前当老师的时候杀过人，都是十几年前的老案子了，又被人给翻出来重新调查，张校长的女儿也从外地回来了，他们一家人现在都被关在警察局接受调查。」 第76页 没想到能从于清这里听到后续，宋和玉还挺感兴趣，指尖摩挲两下手机背面，他问起张校长的女儿： 「他女儿咋样？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按照张校长那个望女成凤的性格，他女儿的工作岗位只高不低。 于清唏嘘：「不咋样，有案底，大学的时候霸凌同学，没法留在教学行业教书，只能去乡村支教。」 支教也做的不好，穷山恶水出刁民，她差点被当地一个老光棍留下来当媳妇儿，要不是警察过去找，她还真回不来。 现在精神方面有些问题，警察问什么都是一问三不知。 「她也是个可怜人。」于清有点同情心泛滥，但是理智还在，他不可能插手校长一家的事情。 「好了，我得去吃午饭了，宋哥咱们下午见。」于清说完以后又看开了，把自己的人生过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好……」宋和玉发音刚出来一半，卧室门忽然打开，江越青端着皮蛋瘦肉粥进来，暴躁埋怨： 「煮粥怎么这么难，早知道昨天晚上就不折腾你了。」 什么虎狼之词？宋和玉赶紧挂断电话，可是对面的于清已经听到了。 什么？这么劲爆？怎么折腾的，于清的脸瞬间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 柳月看见了，问他咋了。 于清支支吾吾：「没啥，就是不小心误入了成人频道。」 柳月听不懂：「你不是成人吗？」 于清用力摆手，脸更红了：「快别问了，让我一个人消化消化。」 这边挂断电话后的宋和玉不用去学校都知道于清肯定想歪了。 什么叫折腾了一个晚上，江越青的用词真的很不妥当。 「你瞪我干嘛，不满意啊？」江越青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了啥，他皱着眉头闻闻费了大功夫熬出来的粥，「没煳啊，我按照书上的教程做的。」 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正经下厨，煮粥的时候他试过味道了，没有问题，咸淡刚好。 虽然没有宋和玉做出来那么好吃，但是也能入口。 「没有。」宋和玉不好给他解释，索性就不解释。 接过粥喝了一口，很是意外：「做的不错，很好吃。」 按照江越青这个第一回洗碗会摔碎碗的天赋，做饭方面居然还不错。 夸他一句，他鼻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了：「是吧是吧，我也觉得很好喝，给你留了大半锅，你都吃了吧。」 「吃不完那么多。」宋和玉又吃了一勺，他有心无力，顶多喝完两碗面，「张校长下台了。」 江越青哼了声：「也不看看是谁出手，不过，除了我之外，还有别的鬼也在觊觎他这条命，别的鬼害人我不会管的。」 自有鬼差会管，欠债还钱，欠命当然就还命了。 「那是其他人的事，你稳住手脚就行。」精力有限，宋和玉也只管得动江越青一个人。 果然，过了不久以后，张校长在拘留室疯了，眼睛也瞎了，整日嚷嚷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同时也向警察交代出了自己当年犯下的罪行。 精神病犯法也不会处以死刑，但在这个节骨眼上，警察还是带着他去做了很多精神方面的检查，确认他真的疯了后，送他去了精神病院。 彼时宋和玉在办公室里吃江越青研究出来的新菜，土豆丝炒肉，还有一个番茄炒蛋，炒出来居然还有模有样。 闻着也很香，他在热饭的时候于清就站在一旁虎视眈眈。 「宋哥，你的菜让我吃点呗，难得见你带饭，兄弟之间一定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 「好，等会儿分你一点。」宋和玉揭开盖子的时候看了眼，江越青给他装了很多饭菜。 第64章 彼此的慰藉 「你带了什么菜？」宋和玉还是头一回带饭来学校吃，他很好奇同事带了什么菜过来。 于清满足他的好奇心，打开饭盒给他看，饭盒里是酱油放多了的茄子。 乌漆嘛黑一片。 「这是什么，煤灰吗？」江越青端着饭盒走进办公室，一眼看见了于清惨不忍睹的饭盒。 做饭方面比江越青还废物的于清欲哭无泪：「我感觉受到了侮辱。」 不会炒菜他有什么办法，他也很绝望啊。 分走宋和玉三分之一的菜拌饭吃，于清吃到满嘴油香的土豆丝炒肉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宋哥你做饭真好吃，能不能教教我。」于清差点吃哭了，他一个人过，日子糙得不行，放假都是去外面吃饭。 平时大部分是去学校食堂吃饭，偶尔心血来潮带饭。 大多数都炒的惨不忍睹，还有一次因为菌子没煮熟进过医院。 宋和玉摇头：「这不是我炒的。」 于清震惊：「你是不是骗我，不是你炒的，难不成是……」他将目光转向专心吃饭的江越青。 「看什么看？」江越青冷冰冰看他一眼，「是我炒的，我不会教你的，自己看教程去。」 江越青也是看教程学来的，宋和玉的家里放着一本记载了各种做法的食谱。 还是宋和玉最一开始做饭的时候买回来的，书页都翘边了，里面还是崭新的，他学了几道家常菜以后就放着没看了。 要不是这回生病，江越青无聊把它找了出来。 第77页 「好吧，不教就不教，我这就去买教程，我就不信了。」于清吃饭吃得咬牙切齿，他就不信还学不会区区几道菜。 他还打算学会做菜以后做给未来的媳妇儿吃来着。 虽然现在媳妇儿什么的完全没影儿。 下午上完课，宋和玉正在收拾东西，回头发现办公室门口站了个身穿绿色工作服的邮递员。 「您好，请问您认识宋和玉宋先生吗？」那个人紧张朝办公室内探头，一只手不住地压帽檐，另一只手上拿着封邮件。 「我就是，怎么了？」宋和玉放下书本走过去。 「有您的邮件，寄件人说需要您亲自签字才行。」 邮递员苦笑，他第一天上岗就遇到很兇的客户，虽然他们公司规定，重要邮件需要送到收件人手中。 但是在来寄件的时候，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记住，一定要寄件人签下自己的名字，并且要拍照发给我，不然我就让公司把你辞退。」 什么霸总发言，就逮着他是新来的好欺负。 「签在哪里？」对比寄件人来说，宋和玉这个收件人的脾气好太多。 邮递员松了口气，他指着快递上一处空白的位置：「签在这里就行，麻烦了。」 他圆熘熘的眼睛里闪过紧张神色，宋和玉神态放松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很细心地用了平时不会用上的草书。 仔细辨认才能看出他写上的是「宋和王」三个字，少了个点快递员不会介意。 主要是最近遇到的灵异事件太多，宋和玉知道最好不要对那些鬼东西暴露自己的姓名。 不然它们会在深更半夜叫出你的名字，吸引你回答。 这些是江越青告诉他的。 江越青的原话是：「虽然我不喜欢喊别人的名字，但是很多臭不要脸的鬼都喜欢这么干。」 「臭不要脸」这个特徵宋和玉觉得江越青也很符合。 在办公室抽屉里拿出美工刀，划开密封条，宋和玉划完才想起来，文件自带撕开的虚线。 好吧，果然是最近太累，脑子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从中抽出一封信，展开信纸。 【你好，我是江越青的叔叔，我叫江权，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以他的名义写信给我们。 不过，容我说一句，你该对长辈抱以尊敬的态度，哦，我想到了，你是江越青那小子的阴婚对象吧。 这件事说来惭愧，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才找上你，让你跟我的小侄子结为夫妻，为了让你们的日子更好过，这封信里附带了几张卡，都是我侄子生前用的卡，我们还会继续往里面打入生活费，你尽管使用，这些银行卡将永远不会封禁。】 落款是江权，这封张扬的信件是用电脑列印出来的，并非手写。 宋和玉又转回去看了眼最顶上敬称：致江越青的妻子。 妻子？难道江家的那些人不知道他们的后辈是跟个男人结了婚。 「在看什么？」江越青叶下课了，他打了个哈欠，听高数课听得他头昏脑涨。 办公室里没有人，江越青抱住宋和玉的手臂稍作休息，恢復精神。 宋和玉把手中的信纸递给他：「你叔叔寄给你的信，还有你的卡。」 说着，宋和玉将文件袋倒过来，从里面掉出三张银行卡。 其中一张是黑卡，另外两张是普通的银行卡。 「啧，确实是我的卡。」江越青不在意地瞟了眼那些身外之物，把它们全部拿过来塞进宋和玉的口袋，「拿着吧，我们等会儿就去把钱全部取出来。」 取出来以后再存进宋和玉自己的卡里，不然的话，保不齐那些老东西什么时候就出尔反尔。 他们也不是没干过这么不要脸的事情。 「说的挺高大上的，说是把银行卡拿给你花，实际上他们自己一点钱都没出，这些都是我的钱。」 夫夫之前的钱共用，本来就是天经地义。 「走吧，我们去把信件烧掉。」宋和玉起身，从江越青的手中抽走信纸塞回到文件袋里。 两人一同下楼，去垃圾场把信件用打火机点燃后，看着它烧成一堆黑灰。 接着去银行愉悦了大额取款存款，第二天上午十办到十一点，将卡中所有钱全部取出来。 八百多万，全部存进宋和玉的工作卡中。 他的身价一下子提升了很多倍。 银行卡的用户名还是江越青，不知何故江家还没註销江越青的身份信息。 「肯定是因为还要用我的身份权限调查公司里的信息。」江越青笑得讽刺。 侧脸猝不及防被人摸了一下，宋和玉仰头看向他，片刻后又垂下手握住他的手： 「我不喜欢你这么笑，难受的话我回去给你煮火锅吃。」 江越青愣怔一瞬，在大街上抱住宋和玉坚韧柔软的身体： 「你真好。」 在这个寒冷的冬天，他们是彼此唯一的慰藉。 第65章 居家必备好男人 江家寄完信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别的动静。 江家，江权看着邮递员发来的照片，手机差点捏碎，照片上的名字分明是「宋和王」。 现在的年轻人心眼子居然这么多，要不是那宋和玉签名错误，他现在已经拜託大师在他身上下咒了。 想起前段时间收到江越青寄来的信，他的嘴唇忍不住颤抖，身体几欲站不稳。 第78页 信上的字迹他很熟悉，江家的公司很多重要文件上都有这个字迹的签名。 江权不会认错，这就是江越青的字迹，那个小兔崽子还没死！ 江越青必须死！不然，根本轮不到他掌控江家的产业！ 摔碎桌上名贵的青瓷茶杯，陶瓷碎片碎裂一地，砸在进屋的女人脚上，瞬间破了一道口子。 「嘶！」女人嗔怪地瞪他一眼，随后捻起手帕蹲下擦掉伤口处溢出的鲜红血液。 「心里有气也别拿茶杯发泄啊，这些可是我上次在拍卖会费好大力气拿下的，五十多万一套呢，你现在摔碎了，它的价值大打折扣。」 一整套茶具缺了一个，几乎等于没有价值。 女人明丽的面容上满是心疼，擦完血迹后又用手绢一片片捡起茶杯碎片。 可惜，自家老公摔得太碎了，就是想找人修復怕是也无能为力。 「行了，碎了就碎了，再买不就是了，又不是没给你钱。」江权心烦意乱地朝她吼，末了又想起来问，「大师那边怎么说？名字不全能不能下咒？」 周丽嘆了口气站起身，拢好罩住肩膀的毛绒披肩，披肩下是修身的红色旗袍，其上绣有栩栩如生的凤凰： 「下不了，名字都不对，而且，大师说，性别也不明。」 真是一件顺心的事情都没有，江权用力掐眉心，手挪开时，眉心泛起血色： 「性别是女，我们当时专门找了个穷乡僻壤出落的漂亮女人给江越青结阴婚，想着他肯定会消气，没想到他压根不领情。」 周丽丰腴的臀部坐在江权的大腿，柔软纤细的手指抚摸他的下颌，用最温和是一起说出最恶毒的话： 「没有关系，既然他不领情，那我们就再杀死他一回不就行了。」 江权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一手握住周丽柔软的胸脯揉捏：「你说的没错，不愧是我娶回来的女人，连想法都跟我一样。」 另一边，宋和玉最近回復了正常上课，也去殡仪馆看了坟墓。 给宋其买了一块中等价值的坟墓，墓碑上面刻字就刻名字。 由于宋其的家人都不在人世了，所以宋和玉没有试图联繫他的亲人过来弔唁。 封上衣冠冢的那天，宋和玉带上江越青，两人均是一身黑色西装，胸口处别着殡仪馆服务人员摘下来的白菊花。 「衣冠冢的封棺程序不麻烦，两位再在墓前点上蜡烛充当长明灯，再上三炷香就好了，对了，上香的步骤在点灯之前。」 工作人员看起来很是懒散，冬日里的太阳照在人身上只能感受到微弱的温暖，让人的精神很是困顿。 点完蜡烛以后，宋和玉转身面向墓碑群，入目是铁灰色的水泥墓碑，很多墓碑上都挂上了花圈。 为了让花圈长时间保持美观，上面用的都是假花，扎花手艺很好学，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耳濡目染，每个老员工都会一点。 宋其的墓碑需要即刻下葬，也不需要焚烧尸体，这个时候去委託纸扎店时间上来不及。 所以他们几个员工就自己动手，花圈上用的是白菊花，间或夹杂了一些黄色小菊花，百合的假花也有，少数用的是鲜艷的月季。 「别说，看着还不错。」江越青摸着下巴欣赏，他眼神促狭，撞了宋和玉肩膀，「咱们死了也埋这儿算了，买合葬的那个大坟墓，位置要选最好的，反正有钱。」 不出意外，这八百万宋和玉到死都花不完。 本身他的物质欲望就不重，目前最大是花销就是买下景明小区的房子。 「随你。」宋和玉觉得江越青的愿望很难视线。 且不说，要等他自然死亡，至少也得三四十年，那个时候江越青的尸体都烂透了。 而且，江越青是江家的人，他虽然死了以后不算是江家的鬼，但是活着的时候是江家的人。 江越青的尸体自然会跟江家的列祖列宗葬在一起。 「你看起来不怎么高兴，因我逼着你合葬？」江越青强行拽住宋和玉的手，拉着他放慢脚步，语气重的不高兴很明显。 「没有，我在想晚上吃什么。」宋和玉没有挣脱他的手，垂眸看了眼两人交握的手掌。 一只手肤色更深，另一只手白如玉石，江越青握了一会儿觉得不舒服，展开手指挤进宋和玉的指缝，两人十指相扣。 好了，舒服了，他露出满足的笑容。 夫夫之间就应该这么牵手。 冬天有些犯懒，下班以后就想在沙发上躺着，不想炒菜也不想吃饭。 这些日子里江越青天天做饭，他的厨艺以不可控的速度赶超宋和玉。 现在家里都江越青掌勺。 「我不想吃辣椒，今天炒菜不要放辣椒。」宋和玉说完就趴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他说话时声音都迷煳了，听着有些含煳的撒娇意味。 刚钻进厨房放下菜的江越青本来准备出来讨个吻逗他一下，发现他已经趴下闭上了眼睛。 嘆了口气揉揉太阳穴，轻手轻脚地回到厨房，关上厨房门开始做饭。 腰上围着宋和玉买回来的围裙，勾勒出他结实的腰身，宽肩窄腰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啧，宋和玉不来看着他做饭是宋和玉的损失。 要不拿手机过来录个视频等会儿给宋和玉回放？算了，太刻意了，等会儿要遭笑话。 第79页 太装逼了，跟街上骑摩托车的二流子没啥区别。 不得不说，虽然江越青自恋自傲，但他很有自知之明啊！ 路过客厅的时候，江越青顺手给宋和玉披上张厚毛毯。 宋和玉在短暂的睡眠之中做了个诡异的梦。 梦里他站在学校门口招手打了一辆车…… 第66章 下雨了，该回家收衣服了 车子一路开往城郊，方向是朝着景明小区去的。 宋和玉很困，他将头轻轻靠在车窗上，不自觉眯了一会儿。 身体上的寒冷将他从梦中唤醒，他迷迷煳煳睁开眼，只觉得窗外的天空似乎已经黑了。 打车的时候不还是大中午的艷阳天吗？宋和玉刚想坐直身体。 下一秒，他发现了不对劲，车子现在是静止的状态。 重新闭上眼睛，装作还没睡醒，宋和玉能感觉到有一股难闻的味道在车子里面蔓延。 不用细细嗅闻，宋和玉就能确定，这是尸臭。 而且，尸体至少死了一个星期，在大冬天里都放烂了。 不能慌张，宋和玉不敢动弹，他的头有窗户支撑着，倒不至于那么累。 「唿——」难闻的味道越来越近，几乎跟宋和玉头对头。 他的额头似乎感受到了胶制粘液，手摸上去还能拉丝的那种。 坏了，江越青不在他身边，他们白天不一定都在一起，江越青现在是学生身份，还是要跟个普通学生一样上课。 宋和玉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想的，居然会不等江越青自己先行打车离开。 好在，那具尸体在宋和玉快要装不下去的时候离开了。 宋和玉耳尖，听到前面驾驶座的位置传来座位陷下去的「吱呀」声。 司机是尸体，宋和玉惊出一身冷汗。 脖子一侧又酸又痛，宋和玉竭力稳住唿吸，他只能当做司机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不然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是不是该趁现打开车门跳车逃走。 车窗外漆黑一片，看不清车子停在哪一段路，要是是他熟悉的路段，他还可以奋力往前逃跑。 悄悄睁开一条缝，宋和玉确认车门没有上锁。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宋和玉握紧拳头，速度飞快地拉开车门跑下去。 修竹般挺拔的身体没入黑暗中，他的脚步慌乱地踩了两步，脚下的土地很软，他踩得太用力，脚掌一阵阵发疼。 身后响起车门拉开又「砰」一声关紧的声响，接着是汽车引擎发动的轰鸣。 鬼司机开车追上来了，该死！ 宋和玉暗骂一声，他发现下车以后，天色比在车上看见的要明亮一些。 能看得清路，宋和玉也知道这是回景明小区的三分之二路段的位置。 只有那边有一处树林，这里是一片还未经过人工开发的野生树林，里面不清楚有没有野兽。 现在的宋和玉别无选择，他只能往树林里跑，祈求先躲开司机的追踪。 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树林深处钻，天光越发暗淡，宋和玉一半靠看一半靠摸。 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觉得全身都脱力了，喉咙深处返上来唿吸急促过后产生的血腥味。 腿脚发软，他扶着一棵树浅做休息。 耳鸣消失后，他发现，汽车的开动的声音消失了。 也是，树林里跟大路上不一样，车子太宽了，根本开不进来，开进来了也无法调头出去。 为了以防万一，宋和玉休息好了以后选择再往前走一段路，他害怕司机下车后追过来。 越往树林里面走，地面的土地越发湿润，走起来更加费劲，宋和玉感觉自己的鞋底不受控制没入泥地里。 好几次都差点让他摔倒，手边充当扶手的树木上也附着湿润的水汽，还有渗出来的树胶，沾到手上让他的手黏煳煳的。 「祭祀快到了吧？祭祀是不是快到了？」 「是呀是呀，不知道会选哪个人当代表。」 「真希望能轮到我家儿子，我们家就靠着他飞黄腾达哦。」 「做什么春秋大梦？你那儿子不就是个走出村子在外面给人当司机的货色，你还指望他年入百万千万啊。」 「你个泼妇，让你说我儿子坏话，我要撕烂你的嘴！」 这段对话是突然出现的，把宋和玉吓了一跳。 深山老林里突然响起两个妇女对话，不管是谁都会被吓到。 难道树林深处还有个村子存在？不等宋和玉多想，天上下雨了。 豆大的雨滴穿过茂密的树木叶片砸在宋和玉的头上脸上，也砸碎了那两个妇女说话的声音。 「哎呀，下雨了，我要回家收衣服了。」 「下雨了，我要打电话叫我儿子回家吃饭了。」 这是宋和玉听见她俩说的最后一句话，他无处避雨，也不敢往回走，想跟着两位妇女去村子里看看情况。 刚往前走一步，江越青叫了他一声： 「宋和玉，该醒了，现在睡多了晚上会睡不着。」 江越青在说什么？他是醒着的啊，哪里睡着了。 脸上的水滴变多了，江越青蹲在沙发边上，野性与邪气并存的面上居然挂着温柔的笑意，他手上沾了厨房洗菜的水，正一下下地撒在宋和玉脸上。 手指弹弄落下的水珠就跟下雨了一样。 第80页 「还睡啊，家里漏雨了，感觉到了没，咱们该去补屋顶了。」 「什么漏水？」宋和玉恍然睁开眼睛，茫然得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 过了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是做了个逼真的梦，真的很吓人。 还好江越青叫了他两声，不然他怕是要被魇住。 「你一个人嘀嘀咕咕什么呢？」江越青捧着脸距离他很近，宋和玉还没从被一具司机尸体追踪的情绪中缓过来。 他深吸一口气，没控制力道敲了江越青额头一下，心不在焉道：「下次别拿屋顶漏水吓唬我。」 江越青捂住额头，颇有两分委屈巴巴的意思： 「我好心叫你起床吃饭，你既然还敲我，好心当驴肝肺。」 宋和玉抽了张抽纸擦掉满脸的水珠，将湿润的抽纸塞到江越青手上，语气阴森：「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打你了吗？」 江越青心虚地别开脸：「吃饭吃饭，吃饭最重要。」 吃过饭休息了一会儿，宋和玉想去看看书，翻了两页怎么都看不下去，打开纯音乐帮助集中注意力也没啥效果。 看了眼客厅窗外雾蒙蒙的夜晚，解锁手机看了眼天气预报。 下冬雨的季节要到了，接下来的一个月都是下雨天。 犹豫了一会儿，宋和玉走近窗边，站在窗口处看向不远处的幽深树林。 第67章 请求 从这个位置看去，只能看见树林上方漂浮着一团巨大乌云，乌云中夹杂着闪电。 有一下没一下地噼向树林。 清醒以后，宋和玉想起来，那块树林绝对没有人居住，城郊这边的住户很少，大部分集中在景明小区。 少数散落在周围马路边上的自建房。 为了避免自己的记忆出错，宋和玉第二天又去问了楼下的李叔还有楼上的张奶奶。 他们都说树林子里根本没有住人。 李叔笑话他想太多： 「树林子里土地太潮湿了，建造了房屋也要垮塌，东西也不好买，种作物也种不活多少，难道靠挖野菜过活吗？」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宋和玉也觉得是自己想太多。 出门之前他拿了两把伞，一把给江越青，一把自己用。 要是跟江越青那个大块头共用一把伞，他俩的身上都得湿。 到了学校，宋和玉收起伞，走在江越青前面上楼，先送江越青进教室上课。 进门之前，他扯住江越青的袖子，有些难为情：「你下课了去办公室找我，下午我们一起回去。」 江越青挑眉，暗喜：「当然，我哪次没等你。」 说的也是，他们几乎每天都是一同回家再一同来学校。 就算江越青没课，也会过来陪着宋和玉上课。 两人都习惯了有对方存在的生活。 宋和玉离开后，教室里的其他人迫不及待跟江越青打听： 「哥们儿，你真的借住在宋老师家里啊？」 什么借住，那叫同居，江越青交了房租的。 事实上，他给宋和玉的钱足够买下好几套景明小区的房子了。 江越青回答：「是啊。」 一听这话，女同学来兴趣了：「宋同学，你既然跟宋老师同居了，那你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的人嘛？」 女同学们的声音甜滋滋的，又软和，撒起娇来让人抵抗不了。 其他人都很吃这一套，要不是跟宋老师同居的不是他们，他们早就一骨碌全部交代完全。 「他啊。」江越青没想到宋和玉的魅力这么大。 都说师生恋禁忌，就算大学的管控没这么严格，这些女学生也该注意一点吧？ 扫了一眼好奇的人群，真是见鬼，还有小男生也一脸娇羞地凑过来问他。 他家宋老师居然男女通吃。 「宋老师已经结婚了。」江越青一句话冷酷地砸碎所有人的少女心。 一下子让他们歇了追求宋老师的心思。 有个小男生直接「呜呜呜」哭了出来，眼眶红通通的，手上用力抹着眼泪： 「我们都没听说过宋老师结婚的消息，他居然不告诉我们。」 当然不会该苏他们了，因为是阴婚啊，江越青腹诽。 不过，别人不知道，他倒是门清，就算宋和玉没结婚，他也不会对自己的学生下手。 作为老师，宋和玉真的很负责，不然也不会忍受张校长那么久的穿小鞋还不辞职了。 解决了一众情敌的江越青深藏功与名： 「好了，别伤心了，学习最重要，学不好以后宋老师跟你见面就是在天桥底下。」 别说，这话还挺管用，原本还哭唧唧的学生已听完他说的话立马回到座位上开始学习。 回到办公室备课的宋和玉不知道这些事情，他在听于清跟他讲另一件八卦： 「也是我听说的，江校长的女儿在下乡支教的时候被一个流氓拿走了清白身子，现在那边的人找过来了，说是江校长的女儿必须回去跟他们的儿子结婚。」 这些村民蛮横起来连警察都打，现在全被关押在警察局里。 妨碍警察办案，警察是有权利拘禁他们的。 「然后嘞，结局咋样？」柳月今天的课上完了，就是为了听于清说八卦，所以这会儿还没走。 她听得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得于清特别有成就感： 第81页 「还没放出来，但是警察插手这件纠纷以后，他们发现老夫妻俩的儿子不见了。」 「失踪了？会不会是乡下手机信号不好，所以打电话接不通啊？」柳月说出自己的猜测。 她看起来还是平时温柔娴静的模样，但是语速快了很多。 昭示着她对这些事情的好奇心。 其实平时在家她看的都是些恐怖小说，真的遇到了也会很兴奋。 这个于清还真不知道，不过他知道，警察下一步就是下乡去调查： 「他们也怕被那群刁民困在村子里，所以自己带了很多干粮过去，还申请了武警部队跟着一块去。」 如果只是失踪了一个人，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吗？ 宋和玉没信于清说的话，听八卦听一半就好了，而且，武装部队这种事情，警察局怎么可能会透露消息出去。 第二天，这把火就烧到了学校。 几位警察过来直奔办公室，敲了三下门后，扫了一圈办公室内的老师： 「宋和玉和柳月在不在？有点事找你们。」 开口的警察不苟言笑，面容很兇恶，脸上有一条从右眼角延伸到左边嘴角的疤痕。 横穿了整张脸，身材也很高大，看起来快跟江越青平齐了，让他看起来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眼见两位老师被叫出去，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不由得惶惶不安。 「等会儿我们不会也被叫出去吧？」 「不会吧，我们哪儿也没去啊。」 说实话，宋和玉和柳月跟着警察出去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同样的事情。 是不是于清说的那些八卦有问题，警察知道他们知道以后来找麻烦。 柳月紧张地瞥了眼宋和玉，后者送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放心，要是于清说的八卦真的有问题，等会儿于清也跑不掉。 办公室里所有听见的老师都跑不掉…… 不过，警察并没有一上来就质问他们，而是先做了个自我介绍： 「你们好，我叫俞羿，是江城市总公安局的刑侦队大队长。」 说完，俞羿朝宋和玉伸出手，跟他握了握。 随后才道出自己的来意：「我这次来是想请两位跟我们一同下乡调查线索。」 他不像是来请人的，更像是来下命令的。 柳月不喜欢俞羿说话时暗含的咄咄逼人的气势，她抿紧嘴唇，水光流转的美目无声地诉说着拒绝。 第68章 你的豆沙包好甜 「我已经向上级打过报告，也帮你们向嚣张请过假。」 俞羿身杆子挺得笔直，看起来像是一柄擦拭得锃亮的刀。 这话的意思是，他俩没有选择，只能跟着俞羿行动。 柳月很不高兴：「你这是强买强卖。」 她今日穿了一身白色针织裙子，外面套着米色大衣，柔顺乌黑的髮丝挽了个丸子头固定在脑后。 未施粉黛也依旧漂亮的面庞没能让俞羿心软，他一说话，脸上的疤痕跟着张狂舞动： 「你没有选择，明天早上七点，学校门口集合。」 顿了顿，他说：「住的地方很远我们可以派车去接。」 这话才有一点请求别人做事的感觉。 「你有什么要求吗？合理范围内的要求我们尽力满足。」俞羿转而向从头到尾都没出声的宋和玉说话。 这个年轻人很沉稳，面上也没有害怕的神色，俞羿眼中闪过不明显的赞赏。 「我要带着一个人去，能帮他也跟校长请个假吗？」 宋和玉知道这次八成拒绝不了，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必须带上江越青。 不然，他有预感自己会遇到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 这么简单？俞羿诧异地打量他：「宋其是吧，我们的人已经为他请好假，那就这样说定了，明日一早我们会派人去接送你们。」 说完，俞羿也没问他们俩要联繫方式和地址，这个人真的很奇怪。 「他好兇，还好没礼貌。」等俞羿走远，柳月没忍住说了两句他的坏话。 莫名其妙被叫出来吹冷风就算了，还叫他们跟着警察一起出任务，他们又不是警察局的人。 宋和玉不擅长安慰人：「明天早点起，也许是有什么事情只有我们能做到，记得不要穿裙子。」 大部分农村里的人都很淳朴，但是也有很多村子里全部都是刁民，到时候万一产生肢体接触，穿着裤子也方便反抗或者逃脱。 「嗯嗯，我明天肯定穿的严严实实。」柳月听完江校长女儿遇到的事情，她也很害怕。 幸好这一趟还有警察为他们保驾护航。 上楼回到办公室，面对其他人八卦的视线，宋和玉跟柳月默契地没有回答。 俞羿的意思应该是要他们保守，所以两人只明天早上需要出差，具体去多久不清楚。 「好了好了，警察办案需要保密，咱们还是别多问了，等会儿怕违反警察局的规定。」于清这话说的可真不圆滑。 但是他是真心为其他人考虑，所以其他老师并没有骂他，而是在思考过后选择不再询问。 打发走其他人的于清凑到两人面前，手掌挡住嘴唇，满脸八卦： 「所以，那个看起来很兇的警察到底找你们说了什么事情啊？」 宋和玉，柳月：「……无可奉告。」 第82页 第二天早上六点四十五，景明小区楼下停放了一辆黑色面包车，车子的驾驶座车门上印有「调查社」三个字。 具体什么调查社不知道，出门晨跑的大爷大妈看见辆眼生的车子，多瞧了好几眼。 凑近看见车窗上贴着防窥膜就没再靠近。 很快，景明小区来了辆运尸车的谣言就传开了。 小区里最帅的两个小伙子还上了车后座…… 传着传着就变成了宋和玉去殡仪馆帮忙运尸了。 这头，「运尸车」压着市内的最高限速穿过了城区，到达另外一边城郊。 准备走高速到达另外一个城市。 这边开车的是一位警察，那天跟着俞羿一起来的警察里面就有他。 这辆黑色的车子其实是警车，不过是为了方便外出行动，所以卸掉了车顶的红蓝灯管。 「马上到服务区了，你们要不要下车去吃点东西，还没吃早饭吧？」 开车的司机平时是个话痨，耐不活车里坐了两个不爱说话的，一路上他只好放歌保持清醒。 「麻烦您了。」宋和玉确实还没吃早饭。 六点多起床，他什么东西都吃不下。 车子开了三个多小时到达服务区，他的胃一阵阵抽痛。 「给我钱，我去买。」江越青看出他不舒服，主动揽下下车买早饭的任务。 「嗯，两个豆沙包一杯豆浆，给警察大哥也买一份，换成肉包，你想吃的自己去那边看。」 全部交代完毕，宋和玉闭上眼睛，捂住腹部稍稍眯一会儿。 前排充当司机的大哥现在下车在外面透透风。 看见江越青下车，跟他挥手打了个招唿。 江越青朝他冷淡点头，当做回应。 警察无奈，真够冷漠的。 等了十分钟左右，江越青买完早饭回来了，另外四辆车也到达了服务区。 打头的车上，俞羿从副驾驶上下来，他穿着黑色劲装，上身是贴身的黑色背心，外面套了件里面带着薄绒的机车服。 下半身是修身的牛仔裤，看起来弹力很够，足够他大开大合的动作。 吃早餐的时候宋和玉下车靠在车门边，捧着个豆沙包慢吞吞地吃着，跟小猫一样，一口就吃下指甲盖那么大点。 江越青在一边看得着急，又怕他是晕车，脑袋不舒服，于是轻轻帮他捏后脖颈： 「有没有好一点？这个力道行不行？」 「可以，怎么了？你也想吃豆沙包？」完全没晕车，只是因为胃里空荡荡所以没精神的宋和玉扭头看他。 见他没回应，主动掰下一小块包子，确保带上了里面的豆沙馅，塞进他嘴里：「吃吧，这边我没咬。」 江越青：「……」他不是这个意思，话说，豆沙包挺甜的。 刚才买包子的时候他也买了个豆沙包吃，没觉得有这么甜啊。 「怎么样？走山路有没有晕车，我买了晕车药。」俞羿几步走过来，跟正在喝豆浆的警察小哥不知道说了什么，又接着来关心他的状态。 「不晕车。」宋和玉摇头，他脑中灵光一现，知道江越青为啥突然捏他后脖颈了。 他还以为是江越青单纯手欠。 愧疚的又给他掰了一块豆沙包，江越青吃下，依然觉得宋和玉这个比自己的要甜。 俞羿说话不傲气，但是冷冰冰，没有一丝人情味： 「没有就好，预计还有两个小时下高速，等会我让柳月坐过来，你们仨可以聊聊天。」 第69章 神龛 一共五辆车的车队，宋和玉吃过早饭后，借着昏暗的光线朝最后两辆装甲车看了眼。 好大的手笔，跟于清说的一样，他们真的请了武警过来，不，不是武警，是军队里的人。 宋和玉不敢多看，怕被他们误以为有别的心思。 看来这次去乡下要调查的事情不一般。 眸光流转面，宋和玉还看见个十分眼熟的人。 那个人留着一头及腰的黑色长髮，狭长的丹凤眼中透着无与伦比的温柔，身穿料子考究的中山装。 他的身上有种快节奏时代里，很多人身上都没有的沉静，宋和玉的身上也有这种气质。 他望向人的时候总让人觉得他在算计些什么，但是不会让人心生厌恶。那是师从云。 俞羿把师从云也请来了，是不是说明，老夫妇失踪的儿子跟不寻常的东西有关。 心头一下子笼罩上厚厚的阴霾，宋和玉抓住江越青的手，温声问俞羿： 「方便问一下，您请我跟柳月同行的原因吗？」 宋和玉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探究之意，他褐色的眼眸如清澈的溪流，俞羿直直望着他，确认他是真的很好奇，才操着一口冷厉的嗓音开口： 「师从云向我推荐你们两个。」 「你或许不认识他，就是从左往右数，第三辆车子边上站着的长头髮男人。」 宋和玉朝他点头：「谢谢告知。」 看来俞羿也不似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不近人情，只是脸上深刻的疤痕让别人对他的评价有误。 现在没时间找师从云说话，宋和玉吃完东西后又唿吸了一会儿车外沉重黏腻的空气，选择钻进车里。 车外的湿气比车内还要重，要下雨了，天上的鸟雀都飞得很低，盘桓在众人心头，形成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 第83页 路上堵车，车队在正午到达小山村。 后半程宋和玉乘坐的这辆车打头阵，由俞羿驾驶，柳月跟宋和玉还有江越青一起坐在后排，三人一路上也没说两句话。 中途宋和玉是真的有点晕车，靠在江越青的肩膀上睡了一个小时才稍微好些。 「休息半个小时，随行人员准备准备，步行进入村子。」 俞羿下车后站在车子边上朝后面的人下命令。 连着重复三遍后，俞羿收了声音，他返回车上拿下来三大包干粮，打开其中一包，里面是压缩饼干和面包，还有一些牛肉干之类的干货。 「想吃什么自己从里面挑。」俞羿先将袋子放在柳月面前，柳月也没矫情，她蹲下身挑出两个面包，又从角落翻出功能性饮料。 「吃得太少，再加一个面包。」俞羿不由分说往柳月怀里又放了个面包，顺便拿走她手上的饮料，换成矿泉水，「女人不要喝这种饮料。」 功能性的饮料喝完会增长体毛的生长速度，对女性身体内的激素平衡有影响。 「谢谢。」柳月本来以为没有水，她也不想喝那饮料来着，眉眼松缓了许多，唇角微弯，「没想到你人还不错。」 俞羿理所当然答：「我人自然不错。」 好自恋的人，柳月咬下一口面包慢慢吃着，没回话，她蹲在车子边上打量他们现在停车的地方。 四周都是茂密的树林，树林中间开闢出的道路最远就到他们现在这个位置。 参天巨树遮住了照进来的阳光，不过最近也见不到阳光，林子里的温度很低，光是站在原地不动，不出半小时，一定是手脚冰凉。 休整完毕，俞羿重新排列了一下队伍，两列纵队进入村子，宋和玉跟江越青还有柳月他们站在队伍中央，身上套上橡胶制造的雨衣，从头蒙到脚。 前后都是同样穿上雨衣的军人，队伍最前面很最后面的人手上端着枪枝。 腰间也鼓鼓囊囊，估计也别了手枪或者手榴弹，宋和玉哪见过这个场面，不由得心里发慌。 越发觉得这趟旅程不寻常。 不过，就算他很慌张，面上也看不出太大的表情变化，他脚步沉稳地跟在前面人的身后。 身旁是江越青，斜后方是师从云，师从云的面容在白色橡胶雨衣的遮挡下模煳不清，声音倒是很清晰： 「宋老师，又见面了，我们真是很有缘分。」 宋和玉不想接他的话，碍于礼貌还是点点头：「您跟宋其也很有缘分。」 要不是俞羿在服务区说了，他跟柳月会被逮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就是因为师从云，他真的会相信有缘分这种鬼话。 「确实，不过这位柳老师我还是头一回见。」 宋和玉闻言，扭头诧异地看他：「你不认识柳月，为什么会跟俞队长说出她的名字。」 师从云嘆了口气：「实不相瞒，我说的是柳叶老师。」 大概是发音有些相似，两位姓柳的老师又同属于一所学校，所以才造成了这场乌龙。 「……现在送柳月回去来得及吗？」宋和玉跟师从云说的话柳月也听见了，她就在他们身后跟着。 「来不及了，跟着一起走吧，正好让你们重塑一下三观。」师从云眯起眼微笑。 他想找柳叶一起来，可不是想要柳叶帮忙，而是想让柳叶死在这个村子里。 现在来的是柳月，他只需要收回下手的计划就行，影响不大。 柳月喘了口气，伸手抓住师从云的手臂：「你力气够不够，带我一程吧，我走不动了。」 师从云的眯眯眼中透出不高兴：「为什么叫我带。」 柳月没好气地撇嘴：「谁让你不给俞队长写个纸条，害他叫错名字。」 其实俞羿当时没叫错，只是他同时说出两个名字，柳叶不在他们办公室，所以柳月下意识以为是叫的她。 师从云黑了脸：「别拽那么用力。」 下次他再找人帮忙，一定会写纸条！ 徒步行走了一个小时，山林之中出现一座雨雾笼罩的村子。 俞羿带着队伍过去避雨。 村子前没有石碑，开口处建造的房子很奇怪，在院门之前建造了可供避雨的廊檐，再往里面走四五米才是木质大门。 门口中间摆了一个很大的香炉，炉子里面铺满了一层层的香灰。 宋和玉一进来就觉得身体不舒服，很压抑，他宁愿穿着闷不透风的雨衣在外面淋雨，江越青也陪着他一块。 「这……像不像神龛？」柳月踮脚朝香炉里看了眼，身体不稳差点掉进去，还是俞羿箍住她的腰把她带回来。 第70章 打开的窗户 别说，柳月这么一说，其他人也意识到了，真的很想像神龛。 有警察想推开木门看看里面是否有供奉神像。 准备下手的时候被俞羿阻止了，他掀开了裹住头部的雨衣，语调严肃冷厉： 「没有命令不准乱动。」 小警察立马立正，大声回答：「是！队长！」 话音刚落，村子里不少门窗都传出来清脆的碰撞声。 俞羿一贯严谨，他命令在场所有人都穿好白色雨衣后，再转头看村子。 进去躲雨的人都解下了雨衣透气，宋和玉不愿意进去，所以他现在不用进行重新穿上这一动作。 第84页 待在雨幕中的除了他跟江越青之外，好有两车军人，他们的身上也都穿着雨衣，不过雨衣的颜色是军绿色。 面部隐约可见，不过没人敢一直直视军人。 「江越青，我们看见的是同样的画面吗？」 在宋和玉眼中，整个村子的窗户都打开了，家家户户的窗子处都是空荡荡的，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推开了窗子，留下一个黑洞。 「我觉得不一样。」江越青嘴角噙笑。 他用只有宋和玉能听见的音量说道： 「每扇窗户前都站着一个人，不说话也不动，现在正在看向我们这边的方向，嗯，大部分在看刚才大声喊队长说小警察。」 小警察刚才回復的声音特别响亮，都是平时留下来的习惯，此时他正在整理雨衣。 莫名感觉后背发凉，好像有人在盯着他的后背似的，心里毛毛的，他赶紧整理完雨衣，慌乱转头。 身后站着俞羿俞队长，他压下心中的慌乱：「队长。」 俞羿点点头：「你去后面待着，别往前面来。」 进村前忘记嘱咐了，在深山老林里不要大声说话。 好在现在说也不迟，一切还有迴旋的余地，俞羿对其他人说：「说话小声点。」 也没说不遵守命令会怎么样，但是在场除了训练有素的警察和军人以外，就是两位老师，以及师从云和江越青。 他们都不是喜欢说话的人，柳月本身嗓音就很细很温柔，并不会产生影响。 「你跟在我身边。」俞羿看了柳月一眼，后者脸色苍白，但是情绪很稳定。 收回视线扫了一圈打开的窗户，自顾自跟身后的师从云对接： 「你怎么看？有人在吗？」 师从云含笑点头：「当然有人，所有村民应该都在。」 窗户里有人，宋和玉听见了他们说话，江越青也说过，窗户里有人在。 但是他看不见，之前没有这种情况啊。 「我看不见。」宋和玉落后几步，跟江越青平齐后对后者小声道，他满脸的疑惑藏都藏不住。 江越青诧异：「会看到的，不要着急，你居然希望见鬼？」 宋和玉想个屁，他只是觉得现在这种情况，能看见比不能看见的好处要大的多： 「是不是你动了手脚？」 既然他的身体没出问题，那问题肯定出在江越青身上。 「真聪明，我用了障眼法，你看不见是正常的，过来，跟我牵个手你就能看见了。」 障眼法是江越青借着帮宋和玉整理雨衣的时候设下的，对于鬼来说非常简单。 跟鬼打墙的原理差不多，都是蒙住人的眼睛不让人看见真实情况。 这里人非常多，宋和玉私心不想跟江越青牵手，但是他对眼下的情况很没安全感。 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用力攥住般压抑，唿吸都是黏腻的水汽，喉咙也很不舒服。 要不是前后都有人，宋和玉真心不想继续前进。 对于身体上的难受来说，牵个手属实不算什么。 他毫无心理负担地牵住江越青的手，眼前本就昏暗的光线更加压抑。 时不时有黑影从眼前飘过，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每家每户的窗户前都站了个人。 有男有女，身上都穿着老旧的棉袄，其中，宋和玉看见了前段时间他在梦中见到过的妇女。 那位妇女满脸皱纹，一双三白眼尖酸刻薄，唇角抿得很紧，脸色青黑，正直勾勾盯着他。 江越青隔着雨衣捏捏他冰凉的手：「别看太久，容易影响情绪。」 还容易影响判断，这些都是鬼，估计一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死了。 江越青看着队伍中从容淡定的师从云，嘴角不由得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容，看来这位俞队长怕是早就知道村子的不同寻常。 叫上两位老师一同前来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或者说，是师从云报復上次宋和玉没有请他去看风水。 「宋同学，可以请你不要用这么可怕的眼神盯着我看吗？」 走在前面的师从云背后犹如长了眼睛，精准捕捉到江越青的凝视。 并且转过头来，露出他眼下严重的黑眼圈，和唇边欠揍的笑容。 江越青还没说话，宋和玉拉住他的手，先开口： 「师老闆，这话应该我们对你说，你几次三番招惹我们，原因究竟是什么？」 他整个人清俊非常，语调清冷疏离，其中即便不掺杂厌恶，也绝对没有要交好的意思。 师从云并没有因为他的话就打退堂鼓： 「名人不说暗话，我对你非常感兴趣，当然，对宋同学也很感兴趣，这次回去能否请我上门为你们看看风水？免费。」 以他的能力，外面人想请他办事都还要排队愉悦，师从云还真没体验过几回被拒绝的滋味。 在宋和玉这里碰了两次壁。 「不用了，回去以后我们各走各路吧，下次别再来骚扰我们。」宋和玉拒绝的果断。 完全没给师从云一点迴旋的余地。 他也只好暂时歇了心思，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宋和玉耐看的容貌，随后转过身，没再跟他们搭话。 他们出发的时候是早上天没亮，进村后天都要黑了。 走了很长一段山路，又在村子里晃悠了一圈，挨家挨户敲门借宿。 第85页 所有人家的窗户都开着，但是无人应门。 师从云走上前，小声对俞羿说：「别敲了，我们去村尾的破房子里面借宿一晚，这里的人怕是死绝了。」 俞羿本人并不排斥有神论，但是也不崇拜：「行，走吧，趁着天还没全黑。」 第71章 偷摸拉手 村子尽头的破房子是挨家挨户敲门的时候小警察发现的，他也是队伍中看起来最累的。 顾不得废弃房子里还在漏雨，进来后找到一处铺着稻草的地方直接躺上去，没一会儿就发出了清浅的唿噜声。 其余人里面，两车军人坐在另外一间房子里，这边房子则是坐着警察和宋和玉一众人，角落里睡着小警察。 伴随着唿噜声，他们开始復盘这几个小时的经歷。 俞羿先说：「这个村子不寻常，白天也不要分开乱走。」 村子不寻常这件事情，只要长了眼睛都看得出来。 柳月坐在俞羿身边发着呆，她也很累，唇瓣都起皮了，但是精神很清醒，暂时没有睡意。 第二个说话的人是师从云：「我们最多在这里待两天，待久了对大家的精神不好，要是明天敲门他们依旧不应声，就朝窗户里面开枪。」 如果开枪有用，这个建议也不错，反正他们是来找计程车司机的家庭，探查他失踪的原因。 师从云说完话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人出声，宋和玉想起了那个荒诞的梦，他忽的抬起头： 「我不知道两件事有没有联繫，我说出来，你们自己判断。」 他的语速不快不慢，带着让人信服的力量，让人忍不住集中注意力听他讲话。 俞羿点头：「你说。」 宋和玉深吸一口气，悄悄握住江越青的手以后才开口： 「在来到这里之前，我在家睡午觉做过一个梦，梦见距离家门口不远的野生树林里出现一座从来没有见过的村子。」 「梦的起始是我从学校离开，招了辆计程车，计程车司机停在树林前面，他的行为举止看起来不像活人，我害怕被他杀掉，下车逃跑，跑到村子口，听见两位妇女吵架，其中一位说……」 众人屏气凝神，看着宋和玉学着那位妇女喜悦的语气说出：「要下雨了，我要打电话叫我儿子回家吃饭了！」 在宋和玉的回忆中，就是这样，柳月被宋和玉刚才那个欣喜若狂的神色吓到了。 她攥坐在地上，攥紧衣摆提出自己的意见： 「宋老师你刚才模仿的那个表情，我在看杀人犯合集的时候看到过，有一个杀人犯的眼神就是这样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巧合，一个梦说明不了太多问题。 所以宋和玉补充了一点：「敲门的时候我在一扇窗户后面看见了她。」 在场的人当中，除了宋和玉，江越青以及师从云能看见窗子后面的人以外，其他人都看不见。 沉默半晌后，围成一堆的人里，几位警察最先露出惊诧的神色： 「别开玩笑了，窗户后面哪有人，你不会是编了梦出来吓我们吧。」 说完，警察「哈哈」笑了两声，他见其他人都笑不出来，打了个冷颤后，挪了挪屁股，往队长身边靠近了一点。 就知道有人不相信他说的，所以宋和玉一开始就提醒了，仅供参考。 也有可能这个梦只是他所有离奇古怪的梦境中的一员。 「时间不早了，先休息吧。」俞羿拉着柳月站起来。 他拍拍裤子上的灰，打算也去稻草堆上躺着凑合一晚上，军人那边会主动出人守夜。 「队……队长 你啥时候坐那边去了？」 这时宋和玉也站了起来，江越青替他拍干净了身上沾到的草屑。 闻言两人一同朝那警察看过去，看清他就是刚才质问宋和玉是不是在开玩笑的那位。 此时他的身体正在不住的打摆子，在他的身边，还有一团人形黑影。 进入破房子的时候宋和玉数过，一共有四位警察，稻草堆上睡了一个，在场还有三位。 两位站起了身，地上坐着一位，那地上那位身边的人是谁？ 警察显然也发现了这件事，他的脸颊瞬间褪色，唿吸急促，但是还有意识不能大喊大叫。 宋和玉从口袋摸出手机，没有信号，但是可以照明，他打开手电筒，照在那团黑影身上。 地上那警察惊唿：「小顺子？！」 小顺子是睡着的那位小警察的外号。 宋和玉移开手机，对准墙角的稻草堆，上面空无一人。 「吓死我了，你是不是想把我吓死继承我的花呗？！」 「队长我还以为旁边坐着你呢，闷不吭声的跟个闷葫芦似的。」 闷葫芦俞羿：「……」这听起来不像好话。 「行了，都睡会儿吧。」俞羿脱下外套垫在稻草堆，显然不是给他自己垫的。 柳月看了眼外套，柔声拒绝了他的好意：「我没有洁癖，不用这么照顾我。」 随即躺在了宋和玉的身边，当然，中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柳月跟宋和玉更熟悉，她自然更相信宋和玉一些。 对于俞羿，她不害怕他脸上恶鬼一般的疤痕，也觉得他很有男人气概。 不过，没人会对一个把自己带去一个鸟不拉屎的村子的人产生好感吧？ 第86页 不讨厌就很不错了！ 俞羿也没勉强，他穿上衣服，坐在土地上，背靠稻草堆，身后就是躺得不太安稳的柳月。 很快，最后一丝声音消失在黑暗中。 不管有没有睡着，大家都闭上了眼睛。 被小顺子吓了一大跳的年轻警察胸口憋了一股气，上不去下不来，怎么都睡不着。 最难熬的是，他还总是能闻到一股肉类腐烂的味道。 老房子太久没人住了，角落里有死老鼠尸体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这股臭味怎么可以这么大？！他伸手捏着鼻子了都还能清晰得闻到。 简直就像是死在他身下这堆稻草里面一样，太噁心了。 等明天白天再检查看看。 好在，没过多久，那死老鼠就不臭了，年轻警察私心里希望它是挫骨扬灰化成白骨了，在短短的十分钟内。 后半夜，大家都昏昏沉沉睡了一会儿，第二天一大早，俞羿精神抖擞地把所有人叫起来。 点人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俞羿扫视一圈后问： 「小顺子呢？」 「不是在我边上睡着吗？」年轻警察揉揉眼睛，朝昨晚上睡觉的地方看去。 稻草上空空如也，剩下一个人形坑。 第72章 进入房子 俞羿出去问了外边守夜的部队。 为首的男人摇头，他坚毅的面容上看不出一丝开玩笑的意味： 「昨晚无人靠近。」 实际上，不仅是无人靠近老房子周围连乌鸦的叫声都不存在，十二月还不算最冷的时候。 更何况是在农家，很多人家里饲养的家禽深更半夜里也会发出声音才对。 在场没有一个人听见，就像整个村子已经没有了活物一般。 队伍中唯一一个研究灵异事件的正统人物师从云但笑不语。 他环抱手臂站在一边，乌黑的长髮用一根髮带束着拢在肩膀一头，眼下的黑眼圈严重。 从头到尾都展现着隔岸观火的意思。 「师老闆，这件事你怎么看？」 俞羿虚心请教，他的态度没问题，只是不热络。 师从云打了个哈欠，苍白的手掌捂住嘴，语气懒洋洋的： 「我当然是用眼睛看，多说无益，我们先去村子里办正事，搞不好他先出去了呢？」 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俞羿思索片刻后，命令一队军队留在旧房子里，还有一队随着其他人去村子里转转，找找线索。 窗户还保持着大开的状态，里面站的人姿势都没变过。 不过只有三个人能看见。 「你离我近点，别走太远。」江越青娴熟地拉住宋和玉的手。 后者的手冰冰凉，跟刚从冷冻层拿出来的冰块没什么两样。 「知道了。」宋和玉以为江越青发现那些人不对劲，所以让他不要独自离开。 免得到时候出了意外来不及反应。 「宋老师，你昨天看见的那个人在哪扇窗户后面？」 差不多走到村子中间的位置，俞羿忽然开口问道。 他的身边站着浑身发冷的柳月，正双手拢在一起，朝里面唿气，试图让身体暖和起来。 这个村子所处的位置不好，在平地上建造，四面透风，完全没有高山遮挡。 夏天还好，一到冬天，屋子里不烧火根本没办法住人。 昨晚上没几个人真正睡着，都处于寒风侵袭的迷迷煳煳的状态。 「在靠近村口的位置。」宋和玉回忆起来，确定的指路。 他本就跟在俞羿后面，指路也很方便。 「你们准备直接闯进去？」宋和玉还挺好奇，俞羿看起来就像是坚信无神论的人。 没想到居然会相信他说的梦境。 嗯……也不一定，或许是纯粹感兴趣，也有可能是看在师从云的劝说上。 一群人站定在那家门前时，宋和玉盯着窗户后面穿着破旧花棉袄的妇女。 她脸上没有表情，眼角的皱纹成了一道裂谷，一条主线又朝外延伸出不少细小的皱纹。 乍一看像是有一条蜈蚣扒在眼角。 脸色乌黑，垂在身侧的手肤色也跟脸色差不多，手指甲上的半月牙完全消失，整个甲面透出不详的青色。 「她就站在这里？」俞羿见宋和玉半天没挪开视线，便主动上前，替代了宋和玉的位置。 几乎是让位后的瞬间，宋和玉余光瞧见妇女动了。 她整个身体僵硬地前倾，脑后的麻花辫朝前晃动，几乎砸到俞羿身上。 麻花辫上的红头绳沾染了脏污，黑漆漆的，透着酸腐的恶臭。 而妇女那张脸，几乎要跟俞羿鼻尖对鼻尖。 眼眶中的眼珠子差点脱离眼眶的束缚掉落出来。 「好臭，这是什么味道？」 柳月闻到了不寻常的味道，忍不住捏紧鼻子。 同时头皮发紧，第六感告诉她，味道是从俞羿面前的那个窗户中传出来的。 可是那个窗户里面不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吗？ 「你过来点，别站那儿。」柳月忍着惊慌拽了下俞羿的袖子。 俞羿顺着她的动作往旁迈开一步，错开了窗口。 那位妇女又回到窗口里面站好。 师从云拍了两个巴掌，云淡风轻道：「可惜了，差一点点她就能咬你一口了。」 第87页 在场的人里也就只有师从云还能说出这么欠揍的话了。 比江越青还嘴欠，宋和玉拉着江越青往后退了两步，轻声教育他： 「别跟着师老闆学说话，不然我就把你赶去睡地板。」 他可没有那么好点耐心，愿意听人对自己阴阳怪气。 师从云笑眯眯扭头：「宋老师，我听得见哦，你们两位小夫妻吵架可不要牵扯到无辜的人。」 无辜的人是谁？他师从云可不算是无辜的人。 废话不多说，俞羿脸上可怖的疤痕抽动两下，身上的冷厉气质更为严重，他朝军队招手，口吻不容置疑： 「开枪，十枪。」 话刚说完，立刻就有人举起长枪，对着黑漆漆的窗口瞄准。 三个人一同开枪，十枪过后，所有人都听见一位年纪不轻的女性发出悽厉的惨叫！ 声音持续了两秒左右便消失，再次看向窗口里面，这回居然能透过窗户看清房内的设施。 外面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大雨，光线不明显，但是照进房间里足够看清里面的布置。 入目就是横在内墙边上的一张木床，床上围了一圈纱帘，不过此时结满了蛛网，还能看见大蜘蛛的尸体挂在纱网上。 旁边是桌子和两个可以当柜子的深褐色大箱子，上面各挂着一把铜锁。 地面上堆积着脏兮兮的衣物，包括那位妇女刚才穿在身上的花棉袄。 通往客厅的门朝内打开着，不过客厅的景色看不清楚。 「进去看看？」宋和玉先开口，不是要找计程车司机失踪的线索吗？ 如果于清得来的消息是对的，那么俞羿会比他更想进屋子里探查线索。 看俞羿的态度，多半是真的，他接过军人递来的手枪，抬起逆天长腿，军靴蹬在门上。 破旧的木门就此散架。 「轰隆」一声，屋内的房樑上掉下来根木头，砸在堂屋正中央。 摔在地面溅起木头碎屑，几个大男人都没当回事。 至于队伍中唯一的小姑娘柳月则是站在门外跟着一堆沉默寡言穿着军装的人站在一起。 寒冷的风带走她身上所剩不多的温度，她忍不住搓搓胳膊。 无法想像张校长的女儿是如何在这么个破落小村子里支教的。 这里真的有小孩子需要老师教书吗？ 第73章 沦陷 不敢往深处想，柳月低头盯着自己的鞋面看。 村子里一直没停过雨，今早出门还是穿着昨天那身雨衣，闷在里面能闻到明显的潮湿的臭味。 不过比起刚才她闻到的酸腐味道还是好的多，至少还在人类能接受的范围内。 话说回来，不知道刚才那阵臭味是从什么东西上发出来的。 要不是她亲眼看见窗户里面没有人，她真的会怀疑对面是不是站了个很多天没洗澡的人。 看不见的人，那不就是……鬼吗？ 柳月打了个寒颤，立马闭眼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 不要多想，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鬼这种东西，那都是编出来吓唬人的。 家里的长辈说过，千万不能害怕那些东西，哪怕是在心里想想也不要。 不然的话，会被察觉到的。 可是，柳月的思维根本不受她的控制。 总是会想到很多形状诡异的黑影，以及以前在夜里碰到过的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 她急出一脑门汗水，最终想到个办法，在心里背诵语文诗词：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车轱辘一般反覆背诵，间或回想着欢快的歌曲。 如此反覆几次，她的心情平静下来。 睁开眼睛看了眼围在边上的身材高大的军人，害怕的情绪渐渐消失。 都说邪祟怕一身正气的军人，周围这么多带着正气的人，她完全没必要害怕。 百无聊赖地在门外等了一会儿，还不见里面的人出来，柳月探头朝黑漆漆的堂屋内喊了一声： 「你们要在里面待多久啊？」 里面很快传来回应：「马上就出来，你别进来。」 这是跟在俞羿身边的那个小警察的声音。 闻言柳月放下心来，既然小警察都说没事，那她就再等会儿好了。 天色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看不出具体时间。 期间柳月掏出手机看了眼，上午十点半了。 距离他们进入房间过去了接近两个小时，村子里的房屋都不大，又都是老旧的建设构造。 再怎么样两个小时也足够搜索完消息了吧？ 她看了眼树立在身前如同高墙一般的军人，不由得唤了他们一声，面上难掩担忧： 「你们不进去找他们吗？他们都进去很久了。」 万一出事了，他们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吗？难道不会受到惩罚？ 领头的人头也不回地回答柳月的话： 「俞队长有命令，我们只负责观察外面以及保护您的安全，其他事情不归我们负责。」 需要有人下命令他们才会按照命令执行，这是军人在部队里培养出来的习惯。 柳月尊重他们的思想：「好吧，那我再等会儿。」 随后她朝里面再喊一声：「你们还要多久啊？不是说马上吗？」 里面很快传来回应：「马上就出来，你别进来。」 第88页 还是那位小警察的声音。 柳月的弯月眉蹙起，不对啊，俞羿为什么不回答她？ 「你们在里面看到了啥？再不出来我就进去了。」柳月的音量加大了不少，不过听起来还是温温柔柔的，没有达到大声喧譁的地步。 小警察与刚才别无二致的回答传出来：「马上就出来，你别进来。」 柳月倒吸一口凉气，发现了不对劲，这位小警察不就是早上发现不见了的那位吗？ 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座房子里，还在里面大咧咧地回答她的问题。 「咕咚」咽下口水，柳月试探着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俞羿，你在里面吗？」 小警察的声音回答她：「马上就出来，你别进来。」 柳月吓得后退两步，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不是她的错觉，真的只有小警察会回答她的问题。 小警察的生死暂且不清楚，俞羿和宋老师他们呢，为什么不回答她，难道是已经遭遇了不测。 「你们还不进去救他们吗？难道命令比人命更重要？」柳月质问前方的军队。 她抛出有力的证据： 「刚才回答我问题的那个人就是今天早上失踪的小警察，你们不是要找他的下落吗？顺便去救一下俞队长他们对你们来说并不难吧？」 刚才柳月认识的所有人都进门了，只剩下跟一群完全不认识的军人站在外面，她完全没有了主意，手指尖攥得发白。 「抱歉，柳小姐，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军队领头人这迴转过了身，他很为难地对柳月说： 「老实说，我没有听见任何回应。」 一直都是柳月一个人对着屋子里面喊。 「什么？」柳月小腿发软，差点倒在地上，她扶着门框倔强地站直了身体，望向其他军人，美眸瞪大，急于寻求一个否定的答案，「你们也没听见回应？」 其他军人先是看了一眼领头人，随后纷纷摇头，他们真的没听见。 「我们先别站在这家人门口了，以免发生特殊情况。」 领头人之前受到上头差遣，跟着俞羿和师从云处理过不下一次灵异事件，他也有不少经验。 知道这种无法解释的事情发生的时候，唯有枪声能稍微震慑一二。 不过上头批准下来的子弹数量有限，必须保证每一发子弹都能使用在刀刃上。 跟着俞队长出过几次任务，队员有男有女，还从没见过他对哪位异性如此关注。 甚至下命令要他们必须保证柳月的安危，将柳月的个人安全放在第一位。 「不，我要进去找他们。」柳月语气坚定，她脸色发白，身子小幅度发颤展示着她的害怕。 但是她的眼神很明亮，领头人观察她半晌，发现她不是在说谎，是真的打算进去。 「抱歉。」领头人摇头，示意身旁两位军人上去对她进行武力压制。 柳月抿紧唇瓣，警惕地盯着他们的动作，在他们伸手的瞬间松开握住门框的手，转身沖入黑暗的堂屋里，消失在众人的视线。 「啧！走，分出一半人跟我一起进去。」领头人差点咬碎一口牙，黑着脸带上一群人跟着柳月离开。 一进去，柳月没看清路，一下踢到桌子脚，小脚趾袭来一阵剧痛，当场眼泪花就冒了出来。 第74章 我背你 入目没有外面看那么昏暗，柳月忍住了没有痛唿出声，刚准备开口唿唤其他几个人的名字。 身旁忽然窜出个黑影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把她往下压。 「唔！」柳月试图挣扎，捂住她的嘴立刻开口，是宋和玉清冷的音调。 「别出声。」 这句警告说得很是快速轻声，柳月听出其中的关切意味，她赶忙不动弹了，半跪在宋和玉的身边不动。 很快，她就知道为什么不能出声了。 闯进来时她所站立的位置忽然出现一道黑影，这道黑影扭曲纤长，隐约可见柔韧度很足的手脚。 身高跟正常的成年男性差不多，它在柳月所处的位置徘徊了一阵后，伸出触手般的黑影晃动一番，见确实无人，这才慢慢悠悠走开。 瞬间，酸腐的味道充斥柳月的鼻腔。 她胃里一阵翻腾，差点没忍住吐出来。 但是害怕那个鬼玩意儿又回来，她脸色难看地忍住了。 不住把头往下低，试图埋进桌子底下，将自己完全隐匿。 等它离开以后，从另外几张桌子柜子后面冒出其他人的身影。 「没事吧？」严厉充满威严的声音在楼梯下的拐角处响起，是俞羿的声音。 「没事。」宋和玉拍掉裤子上的灰尘，他又扭过脸对柳月说，「我们过去吧，现在可以活动。」 也可以轻声说话。 柳月缓过胸口那阵难受劲，蹑手蹑脚地跟着宋和玉往楼梯口走，她小声问： 「刚才那道黑影是什么东西？」 太吓人了，靠近的时候身边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她的手指冰凉麻木，腿脚也有些不听使唤。 有惊无险地走到楼梯下蹲着。 「是小顺子。」俞羿替她解答。 楼梯拐角下面不大，挤着俞羿和另外两位警察，现在又加上了柳月，宋和玉没过去跟他们挤在一起。 第89页 他走到另外一边，找到柜子后面蹲着的江越青。 后者藏匿在黑暗中的眼睛中滑过愉悦： 「你这么喜欢我啊，还非得跟我待在一块。」 宋和玉倒肘怼他胸口，语气不满：「都说了让你不要学师从云说话。」 「……」江越青，「你好兇，再蹲进来点，他又要来了。」 宋和玉顺从地往里面靠了点，直到跟江越青手臂相贴，两人的手臂都是冰凉的，说不上舒适，但是很安心。 在里面待着的两个小时里，他们先是在堂屋正中央发现了吊死的小顺子，俞羿和江越青合作将小顺子的尸体取下来。 刚准备出去找个地方安放小顺子的尸体，转眼他就不见了。 紧接着外面的雨下大了，屋内的光线变暗，然后小顺子的鬼影就出现在了屋子里。 保持着每十分钟出来巡游一次的频率。 雨衣摩擦的声响太大，他们全部都脱掉了。 柳月也在俞羿的帮助下脱掉了雨衣丢在一边，等解决屋子里的情况后再捡回来穿上也不迟。 不知道是小顺子的第几次巡游，他晃悠着不似人的身体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后，又回到卧室。 透过半开的门扉，能看见小顺子代替妇女站在了窗口前，目光呆滞地看向窗外的雨幕。 「我们趁现在出去吧。」柳月搓搓手臂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八字刘海被冷汗浸湿，黏在她的额头。 「出不去，我们去二楼。」俞羿起身，他弓着腰背在前面带路。 宋和玉拍拍江越青的手臂，拉着他也跟上。 木楼梯年久失修，踩上去发出悽厉的「吱呀」声，以及木板断裂的牙酸声响。 「不好。」俞羿脸色难看，他飞快后退，军靴在他脚下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卧倒！」他低喝一声，额角低落冷汗。 六个人相继扑倒在地，地面的灰尘溅起来足有半人高，直往人喉咙里钻。 宋和玉咬住柔软的腮帮子，硬生生把溢上喉咙的咳嗽压下去。 有点艰难，他憋得胸口难受。 身后，从卧室冲出来查看楼梯的小顺子在楼梯边上狂躁扭动。 阴冷的臭味灌满每个人的鼻腔，他们皆是捂住鼻子。 不然，总觉得吸入了这些难闻的味道后自己也会变成跟小顺子一样的东西。 「咳。」在灰尘和难闻的味道双重影响下，宋和玉没忍住咳嗽一声。 原本在观察楼梯的小顺子转移目标，以比刚才还快的速度朝宋和玉趴着的地方扑过来。 柳月差点没忍住出声惊叫，她的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完蛋，宋和玉捂死了嘴唇，他一张脸憋得通红，腰上搂住的手很紧，比小顺子还要快的带着他翻滚一圈。 身上的衣服肯定是不能看了，但是躲过一劫。 小顺子一击没中，并没放弃，他低着头，趴在地上四处嗅闻。 如同狗嗅闻东西的「咻咻」声在狭窄的空间响起，朝着宋和玉的方向而来。 搞什么，这种丑东西也想吓唬他家宋和玉？也不看看自己够不够资格。 江越青自己就是鬼，在场还有师从云在，他才收敛住气息。 现在师从云都不知道躲在哪个犄角旮旯，他管不了那么多。 一股阴寒的气息突破肉体，以不可抵挡的势头散开。 这是一种看不见的威压，压得人喘不过气，后背不由自主覆上冷汗。 比小顺子给人的感觉更恐怖。 柳月死死缩在俞羿怀中，瞳孔缩成针尖大小。 嗅闻声消失了，小顺子捂住脸尖叫一声，软成橡胶的手脚胡乱挥动，破风的声响在众人耳边不断响起。 「滚开点。」江越青低声警告，他眉头紧皱，抱着宋和玉坐起来。 与他兇狠的语气相反的是，他拍掉宋和玉身上灰尘的动作非常温柔。 小顺子无法用人的语言回答江越青，他消失在了原地，留下一套空荡荡的警服。 堂屋里的光线变得明亮许多，俞羿冷着脸捡起地上的衣服挂在手臂上，眼神复杂地看了眼江越青。 江越青现在极度不悦，他眼中的凶光还未收起，他勾唇，出言不逊：「看你大爷呢。」 「先出去再说。」宋和玉撑着江越青的肩膀起身，他扑倒的时候摔到了膝盖，走路的时候磨得很痛。 「行，走，我背你。」江越青看出他的不对劲，立刻收敛气势蹲在宋和玉的面前。 第75章 你们俩是一伙的 身为刑侦队最铁面无私的大队长，俞羿自然不会跟一个公民计较。 他也懒得跟江越青计较，几人出去后，才发现外面的天色将要擦黑。 冬天白昼时间本就短暂，加上还是下雨天，黑夜来临只会更快。 先前跟着柳月闯进屋子里的军队在里面根本没发现他们的身影。 将屋子里上上下下都搜了一遍，里面压根没人。 但是此刻，他们又确确实实是从屋里出来，弄得军队领头人也一头雾水。 「你们进不去的，在外面当保安就好了。」 师从云轻飘飘开口，他身上未沾分毫灰尘，一身纤薄的白色衣衫干干净净，欠揍的口吻和目中无人的疲惫感，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模仿得来的。 「别瞪我，瞪我也没用。」师从云挑眉，偏头看向趴在江越青背上的宋和玉，「今晚你跟我睡在一块儿吧，我想跟你说说悄悄话。」 第90页 「我不想听。」宋和玉垂眸，浓密乌黑的睫毛遮住眼中的情绪，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松松抓住江越青的肩膀。 背上盖着两人的雨衣，雨雾朦胧中，他看起来有种雌雄莫辨的美感，偏又拥有一身淡如松墨般的气质。 柳月差点看呆了，她不否认，最一开始会喜欢上宋和玉，就是因为他出众的容貌还有出众的气质。 认识以后则是为他的好习惯和温柔的性格所折服。 不过，在第n次遭到宋和玉委婉的拒绝后，现在的柳月对他保持单纯的欣赏。 直到回到破房子，宋和玉也没答应师从云。 他心中对师从云有怨气，不仅不答应，对师老闆还没个好脸色。 村里没有人家燃起炊烟，也就无人做饭。 来到村子里的第二天，他们依旧靠吃干粮饱腹。 还好带得够多，再待两天也撑得住。 「这地方不对劲，明天我们就走。」俞羿透过破烂的窗纸看向漆黑一片的屋外。 淅淅沥沥的雨点砸在土地上，激起不详的土腥味。 回来以后，柳月没能吃得下东西，她一看见速食肉就想到白天闻到的肉类酸味，冲出去在墙根吐了个干净。 直到胃里空空，再无东西可吐，她才站直身子，喝了两口水漱口。 村子里不干净，她没走太远，门口处俞羿和师从云在等她吐完回去，她没磨蹭，转身回屋。 「啪叽」的脚步声一深一浅的响起，柳月还感嘆，幸好只是听起来不舒服，并不是真的踩到了湿泥巴。 师从云却突然开口：「柳小姐，你的脚步声怎么这么重？」 语气中夹杂幸灾乐祸，分明是打趣儿她，柳月却突然后背发凉。 她咽下口水，唿出肺部的浊气，加快速度跑进屋里，飞快反手关上门。 屋外，「啪叽！」一声响，有东西撞上破旧的木门。 将柳月的肩胛骨都撞疼了，她眼泪汪汪地看向宋和玉和江越青： 「宋老师，宋同学，外面有东西跟上来了。」 别人不清楚，跟柳月当了好几年同事的宋和玉非常清楚。 柳月的性格很是温柔，走路声很小，而且她在吐的时候并没有离开遮雨的屋檐。 屋檐下的泥土是相对干燥，没有泡水，踩上去也不会发出「啪叽」声。 「过来说会儿话吧。」宋和玉拍拍身边的位置，地上铺着俞羿的外套。 柳月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坐过去。 说实话，她心底觉得跟着宋和玉和江越青更安全。 不像师从云那么聒噪嘴欠，也不像俞羿总是板着脸，八竿子打不出个屁。 莫名被嫌弃的俞羿坐在几人对面，今晚还是跟昨天一样，围成一个圈，不同的是，圈子中央点了根蜡烛。 火光微弱，但是足够看清身边人的脸。 「明天一早离开村子，今晚早点休息。」俞羿沉声道。 他看了柳月一眼，后者身体朝着宋和玉的方向倾斜，完全没看他。 俞羿无声嘆气，抬手摸了下横亘在脸上的深刻疤痕，难道他留疤以后这么不好辨认吗？ 等出去以后再告诉柳月自己的身份吧。 师从云撑着下巴看向宋和玉：「宋老师，你真的不想跟我说说悄悄话吗？我存了一肚子的话想跟你说。」 宋和玉合上眼睛稍作休息，明确拒绝：「不想听。」 师从云没放弃：「那算卦呢？我来给你算一卦，算算你这程是否顺利。」 还能这样？柳月好奇地望过去，她的情绪恢復好了，双手农民揣。 「自然可以，只要算出某个人是否活着，就能知道咱们是否能够顺利出村子。」师从云托腮，借着微弱的烛火将手烤热。 变戏法一般从口袋里掏出棋盘。 还是恨古老的那种跳棋，宋和玉很小的时候玩过，后面被他父亲说幼稚，就没再碰过。 规则忘得差不多，好像是要将自己的旗子全部跳到对手的格子里去。 柳月「嘶」了声：「跳棋也能拿来算命？难道不需要生辰八字吗？」 之前见别人算命都是拿生辰八字算的，号称什么都能算。 「别人需要，我可以不用。」师从云打开袖珍小跳棋盘，摆在圈子内。 里面的跳棋是用染色的珍珠做的，在蜡烛的照耀下泛出淡淡的温润光芒。 跳棋需要两个人玩，师从云却一个人自顾自玩了起来，玩家是他，对手也是他。 一招一式还弄得有来有回，几个过招下来，师从云沉吟： 「算出来个不太好的消息，你们想听吗？」 不等在场的人回答，他收敛起笑容，正色道：「我们队伍里有鬼。」 宋和玉睁开眼，眼中锋芒毕露，他直直看向师从云，警告的意味明显。 队伍里的非人类只有江越青，但是江越青没那个功夫伤害其他人，他也没有失去理智。 像小顺子那种形态才需要防备。 可想而知，师从云现在搬出江越青，是存了威胁宋和玉的心思。 「等我再算算，看看能不能看见他的真实身份。」师从云挑眉，他直勾勾看着宋和玉。 「宋老师肯定是人，你不会是个假大师吧。」柳月朝宋和玉靠近一点。 她拽出屁股下坐着的外套朝俞羿丢去，明亮清澈的眼眸里满是警惕： 第91页 「你是想藉机算命把宋老师赶出去？你们俩是一伙的。」 第76章 回程的收穫 「不不不，我们不是一伙的。」师从云还算有人性，没有拉着俞羿下水，他走动一颗珍珠棋，调侃，「俞队长的铁面无私是出了名的，一般不屑于跟我这种阴暗小人为伍。」 事实情况是，俞羿一般不接触灵异事件，在他侦破的所有案件中，鲜少有跟灵异相关的案子。 「随你怎么说。」俞羿行得正坐得端，他相信柳月对师从云的胡言乱语有自己的判断。 然后他扭头，对上柳月不满的凝视。 俞羿：「……」好像还真的讨厌上他了。 现在也不是解开矛盾的好时机，他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 「这事儿不是他说的那样，我出去跟你解释。」 柳月温和地移开视线，打定主意不理他。 跟她解释干嘛，本来他们就是初相识，没必要整这么殷勤，不知道的还以为俞羿在追求她。 睡前，宋和玉还是跟师从云躺在一起，决定听听他要说什么悄悄话。 江越青就在宋和玉身后不远处，小声说话他是听不见的。 「宋老师不用紧张，我只是想吃个八卦而已。」师从云躺在宋和玉身边，手脚都很规矩，面色也正常。 宋和玉：「我没什么八卦让你吃。」 「不，你有。」师从云笃定，他越过宋和玉瞥了眼他身后的江越青，「你跟他结了阴婚吧，头一次见到你们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他的身份不一般，你别惹了一身腥臊回来。」 「这跟你有关系吗？」宋和玉不急不缓道出这句话，他撩眼看向师从云。 那双眼跟明镜似的，什么都看得通透。 在贩卖殡葬用品的小铺子里，师从云见到宋和玉的第一眼，就被他身上的灵气吸引。 并不是指代修仙小说里的灵气，而是指一个人的悟性，以及对事情的看法，当然，还有这个人的好命格。 江家害死下一代掌权人江越青这件事办得很操蛋，但是为江越青选择的阴婚对象倒是真心不错。 幸好他们还有人性，没有要残害这位阴婚对象的意思。 「没有关系。」师从云被怼了也不恼，他转移话题的速度很快。 「我还算出来，你跟你的阴婚对象日子过得不错，不过要谨防小人作祟，江家最近会有所动作，你要注意让你老公什么事都掺一脚，也别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要记得他是结了婚的人。」 师从云这种正经话夹着不正经的词说出来的性格，宋和玉真有点受不了。 他听完以后说了句「谢谢」，忍着满身的鸡皮疙瘩翻了个身面对江越青准备睡觉。 什么老公老婆，完全无法想像自己跟江越青互相称唿老公老婆。 宋和玉耳朵都红了，尴尬的。 好在师从云的话也说完了，没准备留下来继续骚扰他，翻身下了稻草堆，坐在快要熄灭的蜡烛前面。 似乎没打算睡觉。 过了一会儿，稻草堆上有动静，是江越青凑了过来，他问宋和玉他俩说了什么。 宋和玉闭上眼睛敷衍：「没说什么，赶紧睡，明天准备出村。」 没说什么他耳朵红什么？ 江越青牙齿发痒，很想在宋和玉白皙的面庞上咬上一口，眼神不善地瞥了眼师从云。 后者闲适地拿出棋盘，继续自己跟自己下棋。 几个回合过后，他算出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收好棋盘后盘腿坐在蜡烛边上出神。 他眼下的黑眼圈在光线黑暗的环境中也十分明显，看起来像是很多天都没合眼睡觉。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大早，天空有泛晴的徵兆，乌云变得稀薄，大雨变成了毛毛雨，不穿雨衣也不怕打湿。 不过为了防止树林里有虫子钻进衣服里，他们还是乖乖穿上了雨衣。 再闷也只有最后几个小时需要忍耐了。 离开之前，俞羿让随行的军人朝着每扇窗户都开了两枪，在宋和玉和师从云都说已经没人后才启程离开村子。 走了接近两个小时山路，踩着泥泞不堪的泥土地，抵达车子边的时候大家都气喘吁吁。 靠着车门休息了好一会儿才上车，也有散散身上潮湿味道的意思。 上车以后必须打开窗户，不然，车里的味道足够熏得所有人都晕车。 车子行驶到一半，宋和玉有些昏昏欲睡，靠在江越青的肩膀上暂缓精神，余光瞥见马路旁的沟里有东西。 「俞队长，停一下车。」宋和玉看见了，俞羿也看见了。 他一脚剎车踩下，后面的车子也跟着停下。 「你们在车上待着，我下去看看。」 俞羿说完关上车门，后面的装甲车上下来几个端枪军人跟着一起下水沟。 「看着像是辆车。」宋和玉眯起眼睛，他的眼角有些酸涩，伸手揉了两下，眼睛瞬间红了。 「别揉了，有细菌。」江越青按住他的手。 副驾驶上坐着的师从云递过来手帕：「宋老师，用手帕擦吧，干净的。」 上面还有清新干净的栀子花香味，宋和玉接过，擦掉眼角酸涩溢出的眼泪： 「谢谢，我回去给你新买一块。」 师从云摆手：「不用，手帕这种东西多的是。」 第92页 也是，宋和玉没强求，下次给宋其烧纸的时候光顾师从云的生意就是了。 水沟里的车子太沉重，得用挖机辅助才捞得起来，俞羿掏出口袋里装着的警戒线，将车子圈起来。 「再来几个人帮忙抬车！」俞羿机车服外套下的黑背心全湿了，他索性脱掉外套，露出黑色背心包裹着的紧实肌肉。 汗水打湿了他脸上的疤痕，虽然疲惫，依然能安排得有条不紊。 又下去几个军人帮忙抬起车子，露出一条可供人出入的缝隙就行。 不多会儿，从车子底下拖出来一具还没泡成巨人观的尸体。 面容还能看清，俞羿紧皱着眉头，咬牙跟另一个人合作把尸体抬到马路上来。 看起来是个鬍子没刮干净，有秃头风险的男人，身高大概在一米七五左右。 那张脸宋和玉再熟悉不过，正是他梦中打车时打到的计程车司机。 收回眼神，宋和玉找到车子里放置的橡胶雨衣，打开车门下车，将雨衣给俞羿送去。 靠近了能闻到尸体上散发出的令人噁心的腐烂味道。 「谢谢。」俞羿没让他帮忙，等会儿大家都弄一身臭味，车子里怕是坐不下去了。 第77章 我好想你啊 坐在车里的柳月有些不安，江越青跟着宋和玉下车了，她挪到车门边，透过打开的车门往外看。 看见尸体的一侧脑袋瘪了，平板的像是曾经撞到过门上。 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昨晚上撞在门上的巨大动静。 柳月脸色煞白，僵着身体坐回车子里，等外面的人处理完上车，驾驶座换成了后面装甲车上的军人。 而俞羿则是去装甲车上跟其他人暂时挤挤，他身上沾染了浓重的臭味。 好在军人们都不晕车，且见过很多特殊情况。 收拾一具尸体对他们来说只是件小事。 车子发动之前，俞羿在原地留下定位器，特地放在高树杈上。 一般不会有人往上看，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不咋来人。 一个小时的颠簸，车子到达市中心，宋和玉捂着额头下车。 江越青和柳月一左一右跟在他身边，几个人一起去警察局做笔录。 有俞羿作证，他们没有在警察局逗留多久，问的问题也都非常温和。 只是问问在村子里见到了什么，大家见到的东西都差不多。 除了窗口处站着的鬼村民。 离开警察局后，宋和玉回头看了眼壮观的一排建筑。 中央的最高的建筑顶端立着三个庄严大字「警察局」。 下面是一排深蓝色的英文翻译。 这边距离学校不远，宋和玉想走回去，江越青看出他的想法，主动提出： 「我们走回去？不到半个小时的路程就当锻鍊身体。」 「可以，我也是这么想的。」宋和玉放缓步子，他边走边回忆村子里的一切。 总觉得俞羿是否太过于小题大做，那个在那个小村子里找线索，为了预防发生危险，一支装甲队也足够保护众人安全。 不过，也不排除俞羿之前遇到过看似平静实则兇险的情况。 作为江城的一位普通公民，宋和玉还没准备去给俞羿提出意见。 这些事情当然轮不到他来做决定。 「村子里的那些人还活着。」江越青语出惊人，一下子将宋和玉从出神的状态中拉回来。 他很是惊讶，秀气的眉毛上扬，瞳孔缩小，面容清冷地歪头看他： 「你说什么？」 宋和玉疑心是自己听错了。 江越青停下脚步，俯身凑近他耳朵，重复一遍： 「我说，村子里的人不算死人。」 「哦，但是小顺子肯定死了。」 两句话，每句话都让人心惊。 不是鬼的话，俞羿和柳月，还有那些武装军队怎么会看不见？连宋和玉一开始也看不见。 虽然他是因为江越青使用了障眼法。 「有什么话不能说出来？非得用这种眼神勾引我。」 江越青配合宋和玉的步子走路，比他平时走路要优雅很多。 此时，他的脸毫无隐藏地暴露在阳光下，深邃的眼眸里映出宋和玉不知所措的模样。 根本没有不知所措，而是被江越青的口出狂言吓到的宋和玉：「你说话越来越没有分寸了。」 江越青不以为然：「我跟自己的结婚对象说说亲密话也不行吗？」 「是阴婚。」宋和玉纠正他。 江越青耸肩，勾住宋和玉的手臂：「阴婚也是婚，收到冥间法律保护。」 冥间这个词是活人创造的，根本没有这个词，也没有阎王爷，孟婆就更加是个传说。 唯一有的就是鬼差，生死簿掌管在鬼差老大手中。 江越青不怎么喜欢跟那群眼高手低的伪善玩意打交道，冥间法律也是他编造出来的。 「还有这回事。」宋和玉喃喃，随后一眼难尽地看了眼江越青，生硬地转移话题，「你再跟我说说村子里的事情吧。」 关于那些不似活人也不是鬼怪的物种。 「没什么好说的，简而言之，他们与世隔绝太久，活着活着就忘记了自己是人，肉身已经消失，灵魂还活着，鬼差懒得去这个偏远村子里索魂，让这群生魂超脱了生死簿，活在世界上。」 第93页 显然，江越青不适合讲故事，他说话声音低沉磁性，隐隐夹杂着不正经的笑意，很像是故意编造了个故事欺骗宋和玉。 「你说的都是真的？」宋和玉目露怀疑。 脸上写满了「不信任」。 江越青举起三根手指发誓：「当然是真的，我要是说谎，就让雷噼死于清。」 远在学校办公室里的于清捂着鼻子打了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喷嚏。 「哟，你不会是感冒了吧？」 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吓了一跳，纷纷捂着胸口打趣他。 要知道，上一个这么打喷嚏的人现在还在医院吊水呢，病得不轻。 医生说是个什么流行性感冒，得在家静养，不建议上班，会传染给其他人。 「不会吧？」于清俊秀的面庞皱起，揉揉发痒的鼻子，他噘嘴反驳，「我看网上说的是，打一个喷嚏是证明有人想我。」 「谁会想你啊？好自恋的人。」 于清哼了声：「你管呢，当然是我喜欢的人想我了。」 「你喜欢谁啊？」 于清瞥他一眼，故作娇柔：「我当然是喜欢……」那人凑近，他忽然直起身体，「哎，就不告诉你！」 「不告诉什么？我们不在的两天里发生了有趣的事情？」 话刚说完，办公室门口出现脸色苍白的柳月。 她情绪恢復得不错，在警察局接受过心理治疗师的调节以后好受多了。 「柳老师！柳老师你终于回来了！」 办公室里的老师们跟看见食物的野兽一样，两眼放光看向柳月。 后者撩起耳边垂落的碎发，身上穿着一身尺码大了不少的卡其色棉衣： 「谢谢大家的欢迎，宋老师也快回来了，等会儿就会跟大家见面。」 她身上的衣服是俞羿去警察局边上临时买来给她换上的，价钱不知道。 俞羿这个糙汉子居然会记得剪掉吊牌。 没办法，柳月只好承诺等会儿邀请俞羿去吃饭，当做衣服的感谢费，她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俞羿也答应了。 办公室里的氛围还跟之前一样热闹，还增添了几位新面孔，是这两天过来实习的新老师，各个长得都根正苗红。 聊天中，有人眼尖看见了办公室门外的容貌出众的年轻男人。 于清最先站起来大喊：「宋老师！」 后面得接点什么话，不然好空啊，于是于清接着喊了句：「我好想你啊！」 第78章 查看监控 然后他就看见，宋和玉的身后，江越青的脸瞬间黑了。 此时此刻，气氛陷入了焦灼，江越青觉得自己的头上绿油油的，他的结婚对象被迫给他戴了绿帽子。 「于老师，您想谁呢？」江越青皮笑肉不笑发问。 于清「呵呵」两声尬笑，天吶，他怎么会忘了这回事。 自己的好朋友跟宋其是年下恋情还在进行，他在这里乱喊什么。 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的满嘴跑火车。 急忙解释：「其实吧，你听我解释，这是我的一厢情愿，跟宋和玉完全没有关系，对了，你们这回去小村子里遇到了什么啊？」 还好，于清还记得转移话题，他本来就对宋和玉没想法，他跟罗松在一起都不可能祸害宋和玉。 唉，暂且让毫不知情的好友背个锅吧。 「没遇到什么，过去搜索司机失踪的消息。」宋和玉目光扫视一圈，落在整个办公室里最整洁的位置上。 不紧不慢地迈步走过去坐下，又拖出个小凳子给江越青。 一米九的大个子坐在矮小的圆板凳上，长手长脚缩在一起，显得很是委屈，看着又挺可爱。 更像狼狗了，宋和玉很想在他头上狠狠摸一顿。 「还真是去找线索了啊。」于清还挺惊讶，明明最一开始说八卦的人就是他。 「你之前不是跟咱们说警察是去山里找线索的吗？」 旁边也有老师疑惑，他手里还捧着瓜子，吃瓜怎么能没有瓜子呢。 看见办公室里一大半老师都点了头，于清更茫然了，他伸出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头：「我？」 天地良心，他啥时候八卦过警察局的事情了啊？ 那可是为百姓服务的职业，他的道德不允许他八卦。 更不用说去小山村里找计程车司机线索这么隐私的事情了。 「我咋可能知道计程车司机失踪了，这段时间我一下班就跑去照顾罗松了啊。」 解释完，于清怕大家不相信，他还拿出手机，给大家看他手机里录制的视频。 视频上是罗松手里握着psp游戏手柄，手指僵硬得跟做復健运动似的。 同样，屏幕上的小人也死得飞快，紧接着，就是于清发出的聒噪的笑声。 他的相册里还有很多类似的嘲笑视频，可以看出不是心血来潮录下的。 但他给大家看的这条视频的时间正好老师们说他在办公室给大家讲八卦的那一天。 最先开口的那个老师支支吾吾猜测： 「也可能，你跑得飞快，给我们讲完以后，花了两分钟时间回到罗松家里，给…给罗松录视频……」 于清无语：「……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罗松家里都去过吧，从学校过去需要半个小时，而且我那天一直待在罗松家里。」 第94页 那天他没有课，一大早爬起来就慢跑着去了罗松家里，陪着他玩了一天，当做特殊的情绪恢復大法。 「不行，我们去查监控，你自己看看。」 那个老师没钻牛角尖，他是在害怕。 要是于清那天不在办公室，那是谁给他们讲的八卦？ 当时在场有五六个老师，这会儿脸色都变了，宋和玉当时也在场。 跟随警察去了小村子以后，他也有怀疑过于清是否有一个在警察局工作的朋友，所以才能够如此清楚的知道这些事情。 后面他打消了这个念头，警察们在加入这个职业ui后都会签署保密协议，泄露按键信息他们是会受到惩罚。 现在看来，查监控是最好的办法。 说干就干，其他老师看向宋和玉，宋和玉会意，转身出去给校长打了电话。 新上任的校长是个不拘小节的理科学霸，做事严松有度。 宋和玉没说实话，他只说有个老师的考试资料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希望能够查一下监控。 校长很爽快地答应了。 三四位老师下楼去了一楼的监控室，里面的监控师傅刚才接到了校长的电话，全程配合他们。 一整个大屏幕整齐排列着，在众人面前展开，他们办公室的监控屏幕在最中间的位置。 「调到两天前的下午三点。」 有老师回忆当时的时间。 监控师傅握住滑鼠，调动监控往前走，开了四倍速看得人眼晕。 跳过一个个人影走动，时间停在两天前的下午三点。 这个时候于清已经在讲八卦了。 从清晰的监控屏幕上能看得出，四五个老师围在于清的工位前面，面上笑嘻嘻的，显然是听见了感兴趣的话题。 监控室里的于清早就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什么鬼啊，他那天明明就在罗松家里啊，咋可能又分身来到办公室跟他们讲八卦。 「看吧，那天你就在这儿，跟我说……那个啥。」老师含煳带过『计程车司机』。 现在他知道不能说这个词，会被请去喝茶的。 「不是，我那天真不在。」于清都拿出了物证，接下来要他拿人证出来他也不怂。 虽然罗松家里没有监控，但是罗松居住的那片区域楼下有监控。 他们去找商户看看监控，肯定拍到了他的人。 「那我也不知道了。」男老师近距离指着屏幕上那堆高高摞起的书和试卷，「你现在还是坐着跟我们说话，很快你就要站起来了。」 「我真服了，学校里的人真不是我。」于清气性也上来了，他阴沉着脸，未维持着风度继续看监控。 时间一分一秒推移，监控左下角的时间记录仿佛某种不祥的信号记录，宋和玉眼皮一跳。 悄悄伸手攥住身旁江越青的手，后者愣了一下后回握住他的手，用只有他俩能听见的音量说： 「不要紧张，我这次没有用障眼法。」 监控室里没有鬼。 很快，让宋和玉感到不祥的情况出现了。 屏幕上，听八卦的老师捧着瓜子后退两步，似乎在给人让地方。 但是，他的面前根本就没有人。 宋和玉看了眼自己的状态，屏幕上的他抬头看着那个男人的面前。 当时他是在看讲八卦的于清。 不止他看着那个位置，柳老师也看着那里。 「嘶，好邪门。」监控师傅还以为是监控画面出了问题，调试了一下音量键。 第79章 茶水是甜的 「我跟你们说，警察局那边现在在调查计程车司机失踪的案件，这个案件，有点离奇……」 光是这么一小段话，于清唿吸急促，口中发出正宗的中国骂： 「卧槽，什么情况？」 他的声音怎么会从监控中传来，这简直是无稽之谈，他根本不在办公室啊。 监控中也可以证明，讲八卦的人根本不存在。 但是，当时办公室里的老师都没有察觉，神色正常地听他讲八卦。 心情复杂地拷贝下来这一段监控录像，宋和玉准备等会儿再去一趟警察局，将录像交给俞羿。 其他的事情就不是他们能解决的范围了。 从监控室离开的老师们都是一脸震惊，后知后觉还有些紧张惊慌。 大家心中的想法难得一致——卧槽，活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么诡异的灵异事件。 日常生活中的那些柜子移动，漆黑楼梯上的脚步声，夜半的敲门声，都没有大半天听办公室里的鬼讲八卦来的恐怖。 感觉以后都会对办公室有阴影。 所以，老师们上楼后，整齐的一排站在走炕上，宋和玉背靠栏杆，身旁是神色莫名的江越青。 宋和玉在看着办公室里面，江越青在仰头看天空。 学校上方笼罩着为数不多的乌云，云层也不厚重。 前两天刚下过雨，太阳都像被洗过一样，清澈透亮，就是温度依旧不高。 完全无法驱散冬天的寒冷。 位于深山里的小村子，无人生火做饭，肉身腐烂灵魂却还活着。 他们所付出的代价就是，永远无法走出那座村子。 还有，那座村子只会在雨天出现，晴天查无此村。 江越青有幸在书本上看见过雨夜村落的都市传说。 第95页 至于跑去警察局报警的大婶，估计也是被雨夜村的人借了身体跑出来闹事。 张校长的女儿支教的事还有待考察，管他的，反正这些麻烦事儿都是属于俞羿的，跟他江越青没关系。 下班以后，还要留下来上晚自习的老师们欲哭无泪，尔康手送走其他老师。 宋和玉今天下午回来是回来销出差假的，留下来陪他们看了监控以后就走了。 将录像送到警察局，门口的小警察还记得宋和玉，他笑容明媚地倒了两杯茶过来： 「宋先生您稍等，俞队长还在里面开会，大概还有三分钟就结束了，我等会儿就去通知他。」 宋和玉接过茶杯，温声：「不用叫业内关系，你帮我把这个内存卡交给他就行。」 内存卡里是监控录像，在警察局里宋和玉不担心出意外。 「还是您亲自交给他吧。」小警察摇摇头很是坚持。 「好吧，我等等。」 宋和玉捧着茶杯坐在一边靠墙的公共座位上，抿了一口手中热气腾腾的茶水。 茶杯里盘旋漂浮着还未完全泡开的茶叶。 入口是微微的苦涩，尝不出回甘，但是很香。 「好喝吗？」江越青等得无聊，他矮下身子，没个正形地歪头靠在宋和玉肩膀上。 眼睛一眨一眨，里面盛满明晃晃的笑意。 跟平时不好惹的冷酷模样相去甚远。 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茶水能有什么味道，微苦。」宋和玉瞥了眼江越青手中的白开水。 这人自己找小警察要来的白开水，现在又改变主意想喝茶了，真是个不可理喻的人。 作为江家大少爷，他什么好茶没喝过，宋和玉觉得他现在就是在发神经，没事找事。 「我觉得你手里这杯茶喝起来是甜的。」江越青胡说八道。 宋和玉起身，要去叫小警察再拿点茶叶给他。 搁在他肩膀上的下巴猝不及防被撞了一下，江越青捂住下巴，委屈巴巴看向宋和玉： 「你去干啥？」 宋和玉撩他一眼：「请人给点茶叶。」 「然后放我杯子里？」江越青没想到宋和玉这么聪明的人在感情上迟钝成这样，他没忍住笑出声，握住宋和玉的手。 动作和笑声都挺猖狂的。 看着面前这个阴郁的傢伙露出明媚的笑容，宋和玉眼睫轻眨，漂亮的凤眼中显露纠结，最终没有挣脱。 江越青察觉到宋和玉的纵容，变本加厉地拉着他的手。 将他手中的茶杯送到自己嘴边，对准宋和玉之前喝过的位置，喝下一口茶水。 啧了声评价：「果然是甜的，我说的没错。」 警察局还有很多人在，他们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没人注意到这个小角落里的情愫涌动。 宋和玉张张嘴，欲言又止。 回到座位上坐下，心情放空。 说实话，宋和玉觉得江越青对他的态度像是在招猫逗狗，但是有时候，他又受到了很多照顾。 至少到现在为止，江越青从来没有亏待过他。 算了，再忍忍吧，维持现在的生活对宋和玉来说挺好的。 可能外表看不出来，但是宋和玉是个喜欢安于现状的人。 如果生活可以维持现状平稳的过，他就不会寻求其他改变。 江越青的闯入是个意外，宋和玉也从没跟江越青这种性格的人相处过。 既然阴婚的契约解不开，宋和玉决定慢慢接纳江越青的存在。 同时，跟他爸妈的关系也需要重新拿出来解决了。 需要找个合适的时间回去一趟，将这个陈年旧帐算清楚。 从阴婚到现在，宋和玉考虑了很多，他想回去跟父母断绝关系，将自己的户口从家里迁出来，自立门户。 既然宋家觉得他的存在很丢人，还不如放他自由。 所剩不多的亲情早就在一次次失望中消磨殆尽。 背着他给他和别人结了阴婚，这是导火索。 「久等了。」俞羿开完会，脚步匆忙地来到前厅。 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等候区的宋和玉和江越青，他脸上的疤痕书展开，看久了并不觉得可怖。 「不久，我来给你送一个奇怪的监控录像。」宋和玉说着，从口袋中拿出装在小盒子里的内存卡。 俞羿瞭然，他接过以后，神色凝重：「警察局也有一段诡异的录像。」 这些事情不方便在外面谈论，也不适合在现在谈论。 俞羿倒是不累，他查案的时候精神非常好。 但是，当他看见宋和玉眼下深重的黑眼圈时，他露出歉意，嗓音沉稳： 「我派人送您回家，下次我们另外约时间聊。」 第80章 张嘴 开车送他们回家的是个小警察，很是健谈。 但是也很会看眼色，看见宋和玉没有精神讲话，江越青又是个压根不想讲话的，他索性就没讲话。 只有在车子刚启程的时候说了一些最近警局内的奇葩案件。 「我们前几天抓到一个总是偷别人内衣的变态，他每天什么事都不干，就蹲在居民区，看见谁家的衣服晾晒在外边，就去想办法偷来，还就偷贴身的衣服。」 偷回去还不算，还要放在自己床边。 当时他们锁定了抓捕对象后，火速瞄准嫌疑人，闯进嫌疑人家中将他逮捕归案。 第96页 那个小偷看起来蛮年轻，最多三十岁，下巴长出来没来得及刮掉的鬍子都没能掩盖住他的年龄。 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但是他说完以后苦笑一声，说了句匪夷所思的话： 「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其实是我家里供人的神仙想要那些内衣，祂不接受其他贡品，就要男人女人的内衣。」 简直是胡说八道，这供奉的什么神？淫神？ 别以为他们眼瞎，那些小衣服上沾染了白色东西，自给自足过的人都知道那玩意儿是啥。 还在这里胡言乱语的狡辩你呢。 说完以后江越青应和了一句：「确实变态。」 比他还玩得花，他只是让宋和玉穿上校服裙子供自己欣赏。 至于内裤什么的，他要是敢碰，他敢保证，宋和玉明天就把他赶去天桥底下常住。 啧，想想宋和玉这个暴脾气，还有点带感是怎么回事。 江越青及时收住自己发散的思维。 半个小时后，车子到达景明小区门口，小警察一脚剎车踩下。 明显的推背感将宋和玉震醒，他迷茫地睁开眼睛，揉了揉发痒的眼角。 眼皮没有力气，快要睁不开，但是现在睁开眼睛后，他的困意慢慢消失，精神又开始活跃起来。 「我就送到这儿了，得回去復命了。」小警察眼见他俩下车，按下驾驶座的车窗，探头朝外笑，活力充足地挥手。 八颗牙齿露出来，在昏暗中依旧清晰可见。 「好的，路上小心。」宋和玉微微颔首当做回应。 他唇边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配合他身上慵懒的气质，差点让小警察晃了神。 回到家里，关上大门后上锁。 两天没回来，宋和玉觉得家里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唿吸都不痛快了，他打开灯，看着熟悉的家具摆放。 果然，茶几上积攒了一层灰尘，手指按上去还有个印子。 逼死洁癖系列。 离开的时候很匆忙只来得及给沙发和床上盖上了防尘罩。 「你还有力气没？」宋和玉揭开沙发罩子，拖着疲惫的身体坐在上面。 精神还行，但是心跳很沉重，时刻提醒着他，该休息了，再不休息就是在猝死的边缘试探。 宋和玉的睡眠质量从小到大都称不上好，完全是个老大难。 就算去医院开了安眠药褪黑素也无济于事，管用都是一时的，过了那段时间又会恢復原样。 药吃多了终归不好，宋和玉并没有天天吃，江越青来了以后他吃的次数更加少了。 有人陪着他睡觉，他会睡得非常安稳。 「有力气，你要擦桌子？」江越青看见他的视线落在桌子上就知道他心里在想啥。 读心程度堪称蛔虫。 宋和玉缓慢摇头：「不止，我想把整个家里都擦一遍。」 江越青听着都牙酸，他环望整个家，住的时候感觉房子叶就屁大点，到了要打扫的时候没有几个小时搞不定。 「得了，瞎折腾个啥啊，赶紧去睡觉。」 等宋和玉打扫完，这个觉还睡不睡了？ 怕是外面天都要亮了，活是越干越多的。 不由宋和玉拒绝，江越青直接展示出他的男子力。 一手托住宋和玉的肩背，一手揽住他的膝弯，毫不费力地将他打横抱起送到干净的床上。 亲力亲为帮他脱下衣服换上睡衣，脱下鞋袜，丢在一边的篮子里。 「我跟个保姆似的。」江越青哪里干过这种活。 他也从没让别人这么伺候过自己，但是，在他为宋和玉换衣服的过程中，隐晦地感受到一股满足感。 令人身心舒畅，被人依赖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也是个有担当的人。 「又不是我逼着你干的。」宋和玉也很害羞。 他中途不是没有抵抗，全被江越青的实力压制了。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的抵抗挠痒痒似的。 「行嘞，我自个儿乐意的，行了吧，我也不白干，你给我点报酬。」 江越青双手抓住宋和玉纤细的手腕按在头顶。 玉石一般温润细腻的触感，让人爱不释手，江越青的大拇指忍不住在他的手腕上摩挲。 距离上一次接吻已经过去了很久，江越青需要靠着跟宋和玉的亲密接触来维持理智和人性。 最简单的亲密举动就是亲吻。 都亲过那么多次了，宋和玉安慰自己放宽心，没必要紧张。 他睁开眼睛，清澈透亮的银灰色眼眸向精灵一般夺人心魄，他静静地注视着江越青近在咫尺的面庞。 想要早点睡觉，要亲就赶紧亲。 他重新闭上眼睛，稍微用力扬起头，跟江越青淡色的唇瓣相触。 脑子里一瞬空白。 紧接着他的手腕被人松开，一只手扣住他的后脑勺不让他逃走。 激烈深刻的吻落下，江越青的吻并不温柔，但是有小心注意不会磨破他的嘴角。 「张嘴。」亲到一半，江越青停下动作，怜惜地擦掉宋和玉眼角溢出的生理泪水。 等后者迷迷煳煳张开红润的嘴唇，他低头，攻城略地。 江越青是个守信用的人，他说是亲吻就真的只亲了一下——半个小时也是一下。 之后就放宋和玉安稳休息了。 第97页 他脱掉碍事的外套，端起一箩筐的脏衣服出去。 轻轻带上卧室门。 撸起袖子，接了一大盆水，开始给房子里搞大扫除。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宋和玉的洁癖又不是头一天发作，之前他打扫卫生的时候江越青总是蹲在边上看。 现在轮到他自己干，体验感还挺新奇。 第81章 哪儿来的谣言 等宋和玉第二天醒来，他清醒过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摸嘴唇。 嘴唇肿痛，还好今天没有课。 翻身下床，宋和玉起身后奇怪地看了一眼床上。 居然没有江越青的身影。 这傢伙难得早起，难道是他昨晚上睡姿太差了没给江越青留地方睡觉？ 不太可能，宋和玉还记得自己起来的姿势，他的姿势非常标准。 不过是睡在床铺中央的。 打开卧室门，宋和玉看清客厅里的景象，愣住。 客厅里一尘不染，完全没有昨晚上回来后看见的积灰的景象。 大小凑合的布艺沙发上躺着一个高大的人。 身上盖着纯蓝色被子，身高腿长的蜷缩在沙发上，脚都垂在沙发外面，睡得那叫一个憋屈。 进入卫生间，宋和玉打算简单洗漱一下就去做个早饭。 进去以后发现卫生间里也别有洞天。 门内的把手上挂着他昨天穿的秋衣，洗澡的隔间门口挂着他的秋裤，袜子放在洗手台上，只有内裤用了衣架挂上。 宋和玉：「……」 估计是江越青只找到一个衣架，没想到江越青把衣服都给他洗了。 说实话，他本来打算今天塞进洗衣机里洗的……根本用不着手洗。 算了，江越青都做了，宋和玉当然不会去训斥他做得不对。 孩子需要鼓励，早饭蒸个鸡蛋羹算了。 鸡蛋羹在宋和玉的老家是吃咸的，上面会淋上调制好的酱料，拌在一起很有特色风味，很好吃。 江越青搞了四五个小时，直到小区里传来鸡叫他才躺下。 鬼不睡觉也不会耗尽体力。 可是他干完了家务活，宋和玉又还没醒，他很无聊，只能躺下睡觉。 鼻尖闻到一股很香的味道，江越青鼻子抽动两下，眼睛飞快睁开，里面完全没有睡意。 「你做了什么玩意儿，好香。」江越青吃过的山珍海味不计其数，他从没闻到过这种香味。 一下子戳中他的心。 起身去厨房瞅瞅。 厨房空间不大，容纳一个人刚刚好，江越青再进去就很拥挤。 宋和玉一个转身就撞到了江越青，扭头，对上后者亮起来的眼睛，很有成就感。 「鸡蛋羹，之前吃过没有？」宋和玉揭开锅盖，里面放着一碗黄橙橙的鸡蛋羹。 刚才江越青闻到的香味不是鸡蛋，是别的，他皱着鼻子到处看，目光锁定台子上的一碗酱料。 「这个咋吃？」 江越青照着食谱学了很多菜，还没学到过这种地方菜。 宋和玉：「浇在鸡蛋羹上，你搬去客厅浇，别在这里挤我。」 说完，宋和玉要直接伸手去端碗，江越青中途截下：「我自己来。」 水蒸气都没散尽，这要是直接将手放上去，一烫一个准。 江越青端走的碗之后宋和玉才想起这件事，幸好江越青注意到了。 他刚才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江越青身上，所以才会忽略。 早饭就是一碗鸡蛋羹，加两根玉米。 其中一根玉米是宋和玉的，他早上吃不下太多东西。 「你吃一口。」江越青不喜欢只有自己吃东西的氛围，舀了一勺水嫩的鸡蛋羹送到宋和玉唇边。 拒绝会让人伤心，宋和玉想了想，张嘴吃下。 确实很香，不愧是他的手艺。 然后江越青又掰了半根玉米让他吃，宋和玉要是不吃，江越青就打算亲手餵给他。 语气兇狠，表情也兇恶： 「你要是再不吃，我就嘴对嘴餵了。」 宋和玉真的不饿：「……行吧，我吃。」 一顿早饭比以往吃得都多，他撑到了，打算下楼散步消化一下。 江越青跟只离不开主人的狗狗似的，换了件衣服火速跟上来。 两人的颜值都很高，在景明小区里十分亮眼。 小区中的长辈都对他们有印象，并且，他们还知道宋和玉是老师身份。 坐电梯下楼，遇到了在门口晒太阳的李叔。 他正坐在老躺椅上，惬意地眯着眼睛，身上盖着薄毛毯。 视线一转，看见了宋和玉，扯出个温和的笑容，瘦小的身躯坐直。 眼眸有神，面目和蔼： 「小宋啊，叔问你个事儿。」 宋和玉走近两步，循着礼数微微弯腰：「李叔上午好，您有什么事儿就直接问吧。」 没想到宋和玉的态度如此坦然。 小区里的人都传遍了，说宋和玉被人穿小鞋，失去了老师的工作。 没当老师以后还让以前的学生免费借住在自己家里。 现在估计是闲不住才下来走走散散心。 哎呀，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小宋这么一个乖孩子，居然会有人忍心给他穿小鞋，真不知道那人脑子是怎么长的！ 「你别伤心。」李叔斟酌好语气后才开口，拍拍宋和玉的胸口，「未来的日子还长，这所学校不收你是他们没眼光，你尽管去找别的学校，他们巴不得高薪聘请你。」 第98页 宋和玉：「？」李叔在说什么，他怎么听不懂？ 李叔嘆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你可千万不要自暴自弃去殡仪馆工作啊，不是说殡仪馆的工作不好，叔知道你的志向还是在学校教书，要是就这么放弃梦想，叔怕你以后会后悔。」 听完，宋和玉直起身体，跟江越青对视一眼，两人眼中是如出一辙的迷茫。 李叔在说什么，宋和玉没听懂。 他没有辞职啊，不是继续在学校当老师吗？ 宋和玉解释道：「李叔，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并没有辞职，还是学校的老师。」 李叔瞪眼，仔细打量宋和玉的神色，没从上面看出撒谎的痕迹。 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嘴唇有点红…… 「那你去殡仪馆拉尸体是咋回事？」 「我没去殡仪馆拉尸体。」宋和玉说完，灵光一现，想起来两天前俞羿派黑车来接他。 车子的后备箱空间很大，为了放置干粮物资，乍一看确实很像尸车。 「谣言是前两天传起来的吧。」宋和玉笃定道，他没忍住扬唇笑了下，「那是我朋友的车，他开车送我去出差，不是拉尸车，就是普通的黑车。」 李叔：「……」 妈的，到底是哪个先传的谣言！ 第82章 老江被人搭讪 一阵沉默过后，宋和玉和李叔都愣住了。 李叔脸上还有挥之不去的尴尬。 摇晃手中做装饰用的扇子，在大冬天对着发烫的脸扇了两下风。 冰凉的风吹得脸上的温度很快降下去。 「我就说，你教书教得好好的，咋会突然不干了咧。」 原来是误会，那就好说了。 「您说的对。」宋和玉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甚至觉得这个乌龙有些好笑。 又跟李叔聊了会儿天。 冷静下来后，李叔想起个事儿，他拍了个巴掌，恍然大悟道： 「对了，昨天有个人来找你，我说你出去了，他问我你住在几楼，我瞧他不像个好人，就没说你住哪儿，具体时间记不清楚了，反正是上午。」 上午那会儿宋和玉还在往学校赶的车上，但是他在这边没有熟悉到知道他住在景明小区的朋友。 听上去很可疑啊，等俞羿来找他的时候他顺便说一下这件事吧。 「谢谢李叔帮忙隐瞒，我大概率不认识他。」 宋和玉没瞒着李叔，话题到这里终止，他跟江越青沿着小区里的绿化带小路走了一圈当做消食。 回到家里后，后脚外面的太阳就消失了。 狂风大作，吹得小区里的常绿树木「哗哗」作响。 还有寒风挤进窗户缝隙中，发出类似呜咽的哀怨声响。 「江越青，去拿一下我的手机。」 宋和玉站在客厅窗户边上，感受到凉风，找到空调遥控器打开空调。 江城的位置位于南北交界处，天气更倾向于南方，冬天寒冷的时间不长，最多两三个月，没必要安装暖气。 耗电不说还用不上多久，空调使用起来效果差点，但是也能接受。 没一会儿，屋子里暖和起来。 接过江越青递来的手机，宋和玉解锁后查看近段时间的天气，今明两天是阴天，后天开始下雪。 后天刚好是一月初一。 新一年新气象，下一场雪也正好清洗一下围绕在宋和玉身边的晦气。 「走吧，等会儿出门去买东西，今天把事情全部解决完，后天不出门。」 从后天开始，估计有一个星期都不用出门，学生们的期末考试就在这场雪停之后。 考完就直接放假准备回家过年。 「我不想去警察局。」江越青不喜欢跟俞羿待在一起。 可能是因为俞羿身上的正气很重，江越青是鬼，肯定对他有影响。 「那你在警察局外面等我，我跟他说完话就出来。」讨厌也没办法，讨厌宋和玉也得去。 昨天就跟俞羿约好了，爽约不是一个真男人的做派。 吹了一个小时空调，加了件毛衣在冲锋外套里面，一身黑的打扮衬得宋和玉皮肤白皙，一身利落的气质格外夺人眼球。 江越青穿着同款外套，尺码比宋和玉的大一些。 两人站在一起跟哥哥弟弟似的，江越青板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往常别人看见宋和玉都会觉得他脾气不好，不喜欢跟人交流，身边有个江越青衬托之后，他看起来特别和蔼可亲。 警察局里的人搭话都先选择宋和玉。 外面休息区没什么人，但是江越青还是觉得不自在。 总觉得周身都像是被无形的气息舒束缚住了，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自在。 坐在座位上，焦躁地嘆了两口气，他忍不住了，手背上青筋暴起，忍到了极限。 起身走出警察局，坐到了警察局摆在外面的公共座位上。 屁股底下一片冰凉，江越青的体温也差不多，暴躁的情绪一下子冷静下来。 果然，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他都不喜欢警察局这种地方。 不过俞羿这个行政队长当得还算不错，挺负责任的，不仅负责阳间的案子，阴间的案子也会请人插一脚。 不过，鬼的事情跟人类之间的纠纷差别还是很大的。 江越青想到了江家那群伪善的老东西，他现在神智趋于稳定，是时候去找他们算帐了。 第99页 活着的时候，他从国外回来，费了大功夫拿下他老子留下的遗产。 出事的那天，下午他就能站上继承遗产的发布会讲台。 车子从半山腰别墅出发时，中途的路段，拐弯处，司机发现剎车失灵了。 并且车子的速度还在持续加快，于是，在拐过弯道时，成功撞断路边的栏杆飞进底下的私人水塘。 掉进去的时候江越青还能看见水里活泼游动的黑色大鱼。 他会游泳，但是摔下水的姿势不对，从车门出去后，车子准确压住了他的腿，水底下的水草也缠住了他的腰。 将他往更深处拖去。 嘶，应该是水草？当时是不是还有东西拽着他的手把他往下拉？ 记忆非常模煳，江越青眯着眼睛，想了半天也没能想起当时的具体情况。 反而是大脑开始隐隐作痛，他抬手使劲儿揉按太阳穴，没有缓解，反而更加严重。 眼前经过的路人和车辆都开扭曲变形，跟照了哈哈镜似的。 该死的，宋和玉什么时候才能跟俞羿说完话。 宋和玉，再不出来你老公就要晕倒在外面了。 想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江越青迷迷煳煳看见有个穿着毛呢短裙的人靠过来。 仔细瞧，表情怯生生的，手里紧紧攥着毛绒兔子小包。 「那个……你还好吗？我这里有布洛芬，你要是头痛得厉害要不要吃一粒？」 段雅宁刚想来警察局报案，说自己家遭小偷了，没想到在警察局门口看见了自己的天菜。 完全就是按照她的择偶标准长的，宽肩窄腰，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身高卓越，长相也没得挑剔，是野性的俊美那一挂的。 双腿岔开坐不仅不显得不正经，反而霸气侧漏。 其实，江越青只是单纯的心情不爽，浑身的气压都超低。 「不需要。」他冷漠拒绝。 眼神毫无波澜，脑子里倒是不正经。 他想着，宋和玉啊宋和玉，再不出来，你就看不到自家老公被人搭讪的场面了。 「那个，不用跟我客气的，吃完了我家里还有，而且，你也可以进去找警察叔叔求助呀，他们会很乐意帮助你的。」 段雅宁自觉很善解人意，她真的很想要个江越青的联繫方式。 第83章 碰见江家的人 江越青有些不耐烦了，但是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没有坏心思，所以他压着脾气拒绝： 「不需要。」 这句话说完，他的脸色比刚才更冷。 段雅宁却觉得有戏，毕竟眼前这个男人回答了她的问题。 江越青话说到这个地步，他以为怎么找这个女人都不会再继续发问。 没想到她还来劲儿了，松开手中的挎包，在里面翻找出药片，兴致勃勃地指了指警局门口： 「我去里面给你倒杯水吧？你坐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就好了，我马上就出来。」 「我说了，不用，你听不懂人话吗？」 江越青的耐心彻底消失，他不屑于对女人发脾气，此时的音量也有收着，基本只有他俩听得见。 「……可是，好吧，对不起，是我多管闲事。」段雅宁听他这么说，脸色煞白，抿唇，娇小的身躯显得有些可怜。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们素不相识的，长点心眼。」 说完，江越青起身进入警察局。 这人是不是刀子嘴豆腐心啊，都拒绝了自己，还要往警察局里面走，是不是因为怕她不熟悉警察局内部的情况啊？ 其实她没有这么娇气的。 段雅宁面上的难堪被娇羞取代，她深吸一口气，迈着小步子跟在江越青身后往里面走。 正准备重振旗鼓，一鼓作气找人要个微信方便以后联络感情。 抬眼就看见，从警察局内部走出来一位如修竹般挺拔干净的男人。 面容很是清秀昳丽，一下子就能攥住人的心神，不知道是多少人心目中的男神。 而她刚才看见的「天菜」，正脚步不停地朝着这位男神走去。 动作娴熟自然地搂住了男神的腰。 段雅宁瞪大眼睛，假睫毛根部都看得一清二楚了：「？？？」 这俩帅男人是一对？不是吧，他俩看起来都不像同啊。 她段雅宁阅人无数，居然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自尊心挫败，她居然长得还没一个男人漂亮，心里不舒服，遂对着男人翻了个白眼。 宋和玉察觉到了，轻飘飘瞥她一眼，没投入太多注意力。 他刚才进去跟俞羿聊了一会儿，俞羿也没瞒着，说警察局里也有一段奇怪录像。 不，是两段，第一段是妇女老报案，说必须让张校长的女儿回去嫁给她儿子，也就是那位死掉的计程车司机。 另一段可疑的录像是关于张校长女儿的。 俞羿调查过张老师支教的山村小学，根本不是他们去的那个山村，而是与这个村子毫不相干的另一个小山村。 据那个村子的村支书说，张老师根本没去过他们村，第一天报到的时候就一直处于缺席状态。 此后，张校长跟他的女儿张老师因为涉嫌一起先奸后杀高中生的老案子。 他们被暂时关押在警察局的紧闭室内，等待确认罪行后送往监狱。 就在昨天晚上，监控拍到帐老师大半夜突然惊醒，从铁架子床上爬起来在小房间里发疯。 第100页 一会儿抓挠脸，一会儿抓头髮，身上的衣服被她自己撕扯得所剩无几。 后半夜她忽然安静，躺在床板上，眼睛瞪得老大，竟然是猝死了。 尸体暂时储存在法医那里，等解剖后才能判别死因。 俞羿对宋和玉说：「我不懂灵异事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除灵异现象，所以我准备去请师老闆来看看。」 宋和玉回忆着俞羿说的话，跟在江越青身边慢慢走着。 「公交车还没来，去坐会儿？」江越青不堪受到冷落，他出声打断宋和玉的冥想。 「行，听你的。」宋和玉无意识回答。 江越青瞬间高兴了。 嘿嘿，宋和玉居然说听他的，他就说，果然他才是一家之主。 不过，之前给宋和玉的那八百万太少了，远远比不上他之前的帐户余额。 估计是江家其他人为了周转江家企业的困境，把他其他几张主卡全部拿走了。 让他们再快活几天，他迟早会拿回来的。 到时候带宋和玉去拍卖会拍两件好东西回来。 「对了，等会儿提醒我跟柳老师打电话。」宋和玉终于想起来了。 俞羿嘱咐他的最重要的事情是，让柳月同意俞羿的好友申请。 老师放假后基本不看手机，得打电话提醒，在警察局内打电话不礼貌。 干啥一天天给女人打电话，江越青略微吃醋。 还是忍辱负重点点头。 行吧，反正他是正宫，他跟宋和玉不用打电话都能联繫，这个距离才是最舒心的，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坐着休息的宋和玉虽然不知道江越青在想什么，但是他能感觉到，这男的不像是想了好东西的样子。 白了他一眼，看了眼手机上的公交车到站信息，闭上眼睛稍作休息。 耳朵灵敏地捕捉到一个女人清脆的声音： 「我要报案，我家遭小偷了，家里的金子和银首饰都被偷了，有监控记录。」 警察做着笔录，问她：「您住在哪里？我们立马派警察去您家搜集证据。」 段雅宁端着架子，掩饰不住语气中的高傲： 「我家住在半山腰别墅区，门牌号写了江家的就是，你记得叫你们领导派两个机灵点的来调查，越快越好。」 要不是丢的首饰里面有她未婚夫送的订婚戒指，她也不至于如此紧张。 她还要靠着那枚订婚戒指嫁入呢。 「好的，您稍等，由于您丢失的东西很贵重且数量众多，我们会派两个人先去您家取监控录像和收集指纹。」 小警察公事公办，不管是谁来了，就是总统来了也得遵从先来后到的顺序啊。 「行吧，让我看看你们的办案能力怎么样。」段雅宁坐在宋和玉他们对面的一排座椅上。 「别冲动。」宋和玉握住江越青的手，两人的手都是凉的。 成功转移江越青的注意力，他蹙眉：「你手怎么这么冷，俞羿都不开空调的，抠门死了。」 不要太小瞧他了，只不过是无意中碰见了跟江家相关的人而已，还不至于让江越青失态。 「不知道，等会儿就热了，不用管。」宋和玉保持着跟江越青手牵手的姿势离开。 第84章 太亲密 牵手的感觉还不错，宋和玉没说错，他的手很快就变得微微热。 跟江越青发凉的手完全不一样，摸起来很舒服。 一身的皮肤也很嫩滑，完全不像是男人的皮肤。 江越青活着的时候过得就很粗糙，也没有什么不良习惯。 不泡吧，不抽菸，偶尔喝点葡萄酒，也不yp，身心都很干净，手上全是茧子。 之前下基层在工地上体验工人搬砖时留下的。 受伤的时候没护理过，这么多年过去，形成了厚厚一层茧子。 他大学的时候就在体验，所以现在用着大学时候的身体，他的手也不像同龄人的手。 「她说的江家是你之前住的地方吗？」走出去一段路，宋和玉温声问他，视线倒是一直目视前方。 像是朋友间的闲聊一般。 「算是吧，我在那儿住了三年。」江越青踢走脚边一颗小石子，心头莫名烦闷。 住在江家的三年里，他的身上套上了无数层枷锁，江家人对他的品行不满意。 不管他跟着礼仪老师学了多久，他们都会从中挑刺。 一开始江越青以为真的是自己的问题，勉强忍住脾气，跟着老师继续学习。 后面发现那群老东西就是倚老卖老，为老不尊，他生气，不学了。 爱谁学谁学，至于要求贼多的礼仪老师，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还不如他之前在工地上跟着工人一起挤大通铺的时候舒服。 「我怀疑去景明小区找我的也是江家人，咱们可能被人盯上了。」 宋和玉的脚步不急不缓，语气重没听出来一点慌张，他只是在很淡定地陈述一个事实。 「你怕吗？怕的话我搬出去住也行，给我拿点租房子的钱就行。」江越青无所谓，他迟早都会跟江家人碰面。 但是宋和玉不一样，他是被迫牵扯进来的无辜人士。 没有义务跟着自己一起吃苦。 「你现在也算租房，八百万留下来租我的房。」宋和玉打趣他。 第101页 拽着他的手上车，付了四块零钱后头也不回地安慰他： 「别想太多，反正现在我也被盯上了，难不成你离开，让他们逐个击破，先害我，再去害你？」 恐怖片里都是这么拍的，分头行动一定会死，分开居住也是一样的道理。 这话一说出来，江越青就没再出声，只是跟个小孩子似的，歪头靠在宋和玉脖颈处蹭蹭，仿佛撒娇。 都多大个人了，还这么爱撒娇，估计是小时候没有机会跟大人撒娇。 宋和玉看得出来，江越青看似沉稳，什么事情都能有条不紊地解决。 可是他的行为很像小孩子，生了气很容易就能哄好，如果有别人能解决，他就绝对不会插手。 村子里出现危险的时候他没有插手，是因为俞羿可以解决危险情况。 跟着他们一起的军队也不是吃素的，手上的枪枝都是真东西。 公交车摇摇晃晃，江越青撒娇撒着撒着，居然靠在宋和玉肩膀上睡着了。 醒过来时正好到达商场门口的公交站。 「该下车了，我们去买点吃的回去放冰箱。」宋和玉唇边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容。 江越青还有些迷煳，脸颊一侧挂着明显的压痕，乖乖跟在宋和玉身后下车。 冷风一吹，瞬间醒了神。 还好他现在是鬼，感觉不到温度变化，不然这种天气他肯定扛不住……应该。 死了还有这种好处，江越青也是发现了新玩意儿。 「多买点肉回去，我去推个车，你想吃什么自己拿，都可以拿，我不会做你就自己琢磨。」进商场之前，宋和玉先把话说明白了。 后者点点头，发表自己的意见：「车子我来推，回去以后我做菜。」 大块头个子高的江越青站在风吹来的方向，替宋和玉挡住拂面而来的寒风。 他好受了很多。 推着车子将整个商场都逛了一圈，牛排都拿了五六块，还有两斤五花肉，以及两盒本地特色梅菜扣肉。 这玩意儿很下饭，但是连着吃几顿会胸口发闷，宋和玉不喜欢经常吃，回去叫江越青自己解决。 逛完生鲜区以后，宋和玉带着江越青去生活用品区挑了两条毛巾四双牙刷，牙刷杯也选了两个纯色的。 「宋老师？是你吗？我应该没认错吧。」 要不说，说曹操曹操就到呢。 先前宋和玉还说给柳月打电话叫她同意俞羿的好友申请，转身他们就在超市相遇了。 这回是柳老师跟柳辅导员一块出行，俩人样貌有几分相似，足以证明两人之间有血缘关系存在。 「好巧，两位老师下午好。」宋和玉打了个不出错的招唿。 对面姐妹俩推着一辆购物车，车子里装着很多肉类和蔬菜，还有粮油调味。 低头时，宋和玉看见了她们车子里的酱油，想起来他家的酱油好像也没了，等会儿绕过去拿一瓶算了。 「既然有缘碰上了，我们就一起走一段吧？」柳月眼眸弯弯，朝宋和玉笑得很甜。 在村子里待的两天她瘦了四五斤，现在穿着之前的长裙显得有些清瘦，有种弱柳扶风的美感。 可惜在场两个男人都喜欢男人。 「可以，柳老师我有话想跟你说。」宋和玉无视江越青不爽的眼神，语调平缓道，「俞队长想要加你好友，你考虑一下要不要同意。」 没想到是因为这件事，柳月愣了两秒，松开推车去摸口袋。 解锁后打开微信，发现还真有一条好友申请，申请验证消息很简约，就写了一句：我是俞羿。 上次听还没啥感觉，这会儿看见了字，柳月总觉得很熟悉。 好像在哪儿看到过这个名字。 可能是看小说的时候看见的吧，柳月没深想，点了同意后重新收回手机，温温柔柔地沖宋和玉笑： 「谢谢你提醒我。」 宋和玉：「不用谢，俞队长叫我提醒你一下，希望没有给你造成麻烦。」 柳月摆手：「不麻烦不麻烦。」 四人又逛了一会儿，该买的都买齐后，走去收银台排队结帐。 结帐的时候柳叶终于不再装高冷，她红唇微张，眸中闪过令人不适的打量： 「宋老师，你跟宋同学的关系是否有些……太过亲密了？」 第85章 姐妹矛盾 没等宋和玉反应过来柳叶问的问题夹枪带棒的，江越青已经提前阴阳怪气了回去： 「能有什么问题？学生不能跟老师一起逛街？现在学校对学生的要求这么严格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柳叶没想到会被反驳。 当场脸色就不太好看了，精緻的妆容都掩盖不了她面上的不高兴。 站在一旁的柳月也很奇怪自己姐姐为什么会问这么有针对性的问题。 「先结帐吧，等会儿出去再说。」 后面还有一大堆人在等着，现在不是说清楚事情的好时机。 柳叶感到委屈，她确实看见宋同学看着宋和玉的眼神不清白。 难道他们表现出来了还不准人说吗？ 虽说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确实是存了不一样的心思，想让宋和玉出丑。 可是她自己不想出丑啊，柳月可是她的亲妹妹，凭啥不帮着她说话。 结完帐之后，四个人出了超市门口，江越青自发接过宋和玉手上提着的大包东西。 第102页 他们买了小一千的食物准备回家放在冰箱，这点东西的重量对于江越青来说不在话下。 手臂上的肌肉绷紧，冲锋衣外套稍稍有些修身。 不止能模煳看清他紧绷的手臂，还能看见他结实的腹部。 腹部起伏的线条比常年泡在健身房的人结实很多。 那种感觉就像是，私下还有很多很需要体力的爱好。 比如去射击馆练习射击。 柳叶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对的，江越青确实有去练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射击。 且射击非常准，如果应召入伍，他将会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但这些都是江家安排给他的礼仪训练，还有打高尔夫，很可惜他对高尔夫一点兴趣都没有。 打得烂透了，每次都能把叔叔江权气得吹鬍子瞪眼。 「抱歉，刚才我姐姐在商场里说的话没有恶意，她平时说话都是这么心直口快，我请你们吃江城的老字号糕点当赔罪吧。」 柳月温温柔柔道，她手上提着装着肉类和蔬菜的袋子，塑胶袋将她柔嫩的手心勒出两道红痕。 而旁边的姐姐柳叶却只拎了一点零食，还冲宋和玉和江越青翻了个白眼。 一晃而过，宋和玉没看见，江越青视力不错，看见了，但他没有跟女人计较的习惯。 「不用，我们都不喜欢糕点。」江越青直接拒绝，肩膀撞了宋和玉一下，「走吧宋老师，车子要来了。」 回头一看，公交车果然从身后不远处过来了，正在等待最后一个红绿灯。 「抱歉，我们确实都不喜欢吃，柳老师您买些回去吃吧。」宋和玉语气和缓许多，话里话外也是拒绝的意思。 柳月也知道是她姐姐先出言不逊在先，她没有生气的意思，朝他们两位笑笑： 「接下来几天放假见不到，你们要注意身体健康，听说学校好多人都感冒了。」 宋和玉礼貌回应：「你也是。」 说完两句问候话，车子刚好到了，他们投币上车，宋和玉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着柳家两姐妹渐渐消失在车窗内。 这才收回视线。 有种直觉在告诉宋和玉，柳叶跟以前不一样了。 一家人再怎么培养都不会出现两个性格差距过大的人。 柳叶跟柳月的性格完全不相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两姐妹从小没有生活在一起。 这个可能性不大，如果两姐妹小时候不住在一起，现在就不会在柳叶结两姐妹还保持同居的状态。 嘶，宋和玉想着想着发现自己忽略了一点——柳叶的老公哪儿去了？ 之前在学校见到过柳叶的老公一面，是个长相憨厚老实的中年男人，帮忙的时候还挺热心的。 「宋老师，我跟你说话你不理我。」江越青满脸哀怨地拽了宋和玉一下。 他一个人巴拉巴拉说了半天，没得到回应，扭头才发现宋和玉早就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抱歉，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没听清。」宋和玉立刻回神，眼睫轻眨，扭头看他。 啧，看在宋老师眼神专注的情况下他就不找茬了。 「我说，今天晚上我想吃烤肉。」江越青好脾气地又说了一遍。 烤肉啊，家里好像有烤盘，可以洗干净拿出来用上： 「可以，我把烤盘找出来。」 江越青的狗狗眼弯起：「没问题，那我来烤，给你看看我的烤肉手艺，贼棒。」 另一边，留在超市门口还没等到计程车的柳月皱着眉头，脸色垮下来，抱怨： 「你怎么能帮着外人说话，我有说错什么吗？你凭什么训斥我，真是服了，我看你是喜欢宋老师喜欢的鬼迷心窍了。」 柳月越来越看不懂自己这个姐姐了，她心累地嘆了口气，暂时将手中的菜放在地上，试图跟柳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姐姐，咱们可讲点道理吧，宋老师只是跟宋同学出来逛街，而且他还让宋同学无偿住在他家里，四捨五入也算合租室友，当然关系好了。」 「不是这么个说法吧。」柳叶越说越气，眼眶里冒出眼泪花，「你是我的妹妹啊，我生气的点不在于我说了他们俩关系好以后被怼了，而是你这个亲妹妹都不帮着说话。」 反而还帮着外人说话，这让她的面子往哪儿搁，她才是柳月的亲人啊。 「那你想怎么样？」柳月抿唇，忍受着周围路人投来的异样目光。 周围路过的人都以为是她欺负了柳叶。 实际上她根本什么都没做，她劝个架也能引火烧身。 她跟柳叶到底谁才是不讲道理的一方啊。 柳叶不依不饶：「我要你给我道歉，并且给我买老字号糕点，他们不识货我可是个识货的人，你买回来我绝对不会推辞拒绝，你看我对你多好。」 人家根本就不是不识货，而是不爱吃甜食。 柳月不想继续无意义的争吵，她勉强维持着微笑，重新提起极重的塑胶袋往老字号糕点铺子走。 买了三盒糕点带回家。 路上，车里，她莫名想起了五年前的姐姐。 第86章 你喝不喝酒 五年前柳叶还没结婚，准确来说，那个时候柳叶还是个青春的大学生。 性格也跟现在差别特别大，跟人说话都细声细气，待人接物叶很温柔。 第103页 她们的妈妈还说能生出两个乖巧是女儿是她这一生最值得骄傲的事情。 事情发生的猝不及防，柳叶在大三放寒假回家过年的时候，跟着家里的男孩子小辈去山里放鞭炮玩。 回来以后就昏迷不醒，跟着一起去的小孩子各个大哭大闹，说他们在山上看见了青面獠牙的怪物。 怪物长着一张大嘴，嘴巴里面有张丑陋的脸。 那天去过山上的所有人回来以后都发烧了，柳叶最为严重，她昏迷不醒。 妈妈怕她出事，还带着她去市医院做了全身检查，什么事情都没有。 但人就是醒不过来。 退烧用的药水也用上了，一天三四百的用药费，家里把存款都拿出来用了。 后面老家其他发烧的孩子家里找了大师来看，很快就退烧好了。 妈妈也动了请人的心思，就去问了是谁家的师傅。 将柳叶从医院接回去，请了大师上门看看。 当时请的大师就是白禄，白大师当时来了家里，一看柳叶的情况，立马断言是受到了惊吓，魂给吓丢了。 必须找人去当时放鞭炮的山里喊魂，要么让妈妈去，要么让柳月去。 最终决定是妈妈去。 山里迴荡了三天妈妈喊「柳叶」的声音。 声音都嘶哑了，白天晚上都在喊，饿了就随便找个地方吃冷面馒头，喝冷水。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柳叶在第三天的夜里醒过来。 烧也退了，就是整个人看起来脸色发青，状态不太好。 任谁一个多星期没吃过正经饭，脸色都不会好。 家里做了很大一桌菜，白大师说丢魂跟生病不一样，醒了吃点肉是好事。 于是，柳月看见她姐姐一个人吃掉了半桌子的肉，连之前不喜欢的糖醋肉都能吃下一整盘。 之后柳叶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更加有活力了，但是不喜欢晒太阳。 太阳大的天气出门也是打着遮阳伞，换男朋友的速度也快到令人咂舌。 柳月倒是有劝过，不过柳叶不听，还叫她也可以试试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柳月婉拒了。 不管是谈恋爱还是结婚，她始终认为需要一心一意的对待。 这么多年过去了，全家都习惯了柳叶的性格大变，现在柳月才反应过来。 会不会，当年妈妈去山里喊魂，喊回来的根本就不是姐姐的魂魄。 尤其是宋和玉还隐晦地跟她说过，白大师的能力一般，只能解决小问题。 万一当年本来就不是丢魂…… 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柳月安慰自己不要多想。 至少姐姐现在找到的姐夫是她当年自己秦楼说出的择偶标准。 从这点上勉强可以确认柳叶还是原装。 计程车开到家门口，柳叶先下下车，奇怪地看向车里： 「你发啥呆呢？到家啦，快回去吧，我想吃糖醋排骨，你做给我吃吧。」 柳月扯扯嘴角，抬起发软的小腿下车：「嗯，对了，姐，雪停了以后我还是搬去租房那边住，那边离学校更近。」 柳叶不高兴了： 「随你，我知道你就是不想跟我一起住，为了跟你一起住，我把你姐夫都赶出去了，真是不知好歹。」 语气刁蛮任性，听不出来是不是真的在生气。 柳月心里头一团乱麻，没心情考虑柳叶话中的深意。 天气预报果然很准，天还没完全黑下来，下午五点多，天上开始飘散大团雪花。 树上屋顶上无一倖免，全部盖上一顶白帽子。 这个时候还不是很冷，以防万一，宋和玉还是把家里的空调打开了。 空调不费什么钱，感冒才费钱，以往每个冬天他都会感冒一两次。 试图喝中药调整一下体质，喝了无数副苦涩难闻的中药以后，宋和玉放弃了。 他决定对自己的胃好一点。 很快，外面的树顶上就堆积了厚厚一层雪，看的人手痒，很想下去堆个雪人。 不过地面上的雪还没积攒起来。 屋子里飘浮着烤肉的香味，勾得人馋虫躁动。 又看了两分钟的雪花飘，宋和玉没忍住，转身朝客厅走去，拧开卧室门，香味更加具体。 他的身上早就换上了厚睡衣，领口处的扣子解开两颗，露出白皙的脖颈。 在客厅白光灯的照射下，像一块质地上好的玉石。 看得江越青眼热。 「刚好，牛肉烤好了，坐过来吃吧。」 等宋和玉在沙发上坐好，江越青端来一个干碟，里面装着咸香的辣椒面，吃烤肉就得蘸着干碟。 江越青还在烤着，宋和玉不好意思自己先吃，他夹起一块色泽上好的牛肉，正反两面都沾上辣椒面以后送到江越青的嘴边： 「你先吃吧。」 老天爷作证，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宋和玉完全没有多想，他就是单纯觉得江越青烤肉辛苦了。 得先让江越青吃一口他才能吃。 后者愣了一下，手中的钳子举着，忘记最后一块羊肉还没翻面，耳根有些泛红，龇牙叼走宋和玉筷子上那块肉。 牙齿慢慢咀嚼后再吃下。 他的烤肉技术确实好，但以前从没从肉中吃出过甜味啊。 今天是咋回事儿啊，估摸着是宋和玉餵的肉加了甜面酱。 第104页 完全没准备甜面酱的江越青在脑子里胡说八道。 餵完肉以后收回筷子的宋和玉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在想着，这筷子……刚才碰到江越青的嘴唇了，他再接着用算不算间接接吻？ 秀丽的眉头蹙起，指尖在筷子顶端摩挲两下，木筷子被宋和玉握得发热。 算了，他大大方方用双筷子怎么了。 谁说这算是间接接吻了，只要他不承认那就不是。 想通后，宋和玉慢吞吞吃着碗里的肉，姿势优雅，也不会吧唧嘴，腮帮子鼓起来一动一动的，像是一只小仓鼠。 「咳……那个，我在超市还拿了酒，度数不高，你想不想喝？葡萄酒，不苦。」 江越青心不在焉地烤肉，余光偷瞄宋和玉。 第87章 边搜教程边实践 不苦的酒？ 「行，喝点。」宋和玉没防备地答应。 他确实很久不喝酒了，不喜欢去外面跟人聚在一起喝，自己在家又没有那个闲情逸緻。 偶尔想喝酒，却发现根本没买，只好放弃。 「就是这种。」江越青脚步径直走向冰箱，拿出在里面冷藏了一个多小时的葡萄酒。 瓶身摸起来带点微微凉气，不冻手，喝起来凉丝丝的。 身体有空调温暖，宋和玉并不觉得身体难受。 丝滑的酒液进入肚子，热度从胃部开始流向四肢百骸。 很快，全身都慢慢热了起来。 「这酒还可以。」宋和玉拎过瓶身看了眼，度数确实不高，跟啤酒差不多，也不烧胃。 他的眼神泛着水光，江越青深唿吸，保持双手稳定，烤得差不多以后，他也坐下，边烤边吃，是不是喝一口葡萄酒。 两人喝酒的姿势也不一样，宋和玉喜欢小口抿，只有在觉得烤肉很咸的时候他才会喝一口酒解腻。 至于江越青，他喝得像是借酒浇愁似的，一杯酒下肚就跟喝饮料似的。 没一会儿玻璃瓶中的酒就下去了一半。 「杯子给我，我再给你倒点。」要不然，按照宋和玉这个小猫似的喝法，等会儿酒都被他喝完了。 本来是买回来给宋和玉试试味道的，现在真成了试试味道了。 江越青一出手，给宋和玉倒了一大杯，圆柱形的杯子整个满到杯口，还得嘬两口才不至于漏出来。 宋和玉：「……」其实，他只要喝半杯就够了。 喝多了唿吸会有难闻的酒气。 花了两个小时吃完一顿饭，外面天彻底黑了。 吃过饭后，宋和玉关掉客厅空调，打开窗户通风，将房子里的烤肉味道散掉。 厨房里的江越青手脚麻利地清洗完碗筷，出来后看见宋和玉肩膀上披着一条深蓝色的毯子站在大开的窗户边吹冷风。 酒意上头，大步走过去，掐住宋和玉的下巴，低头吻在他的唇角。 两人接吻的时候能闻到就酒的香味跟清口糖清新的味道。 以及宋和玉身上还未散去的沐浴露香味。 闻起来像清新淡雅的花香，跟宋和玉的体温交缠在一起，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你身上好香。」江越青的声音已经沙哑了。 像是沙砾互相摩擦的质感，勾住宋和玉的心神。 他没喝醉，却感觉像是醉了，嘴里吐出的拒绝不够坚定： 「接吻够了，等你维持不住形态的时候再说。」 这不是江越青想听到的答案，他按捺住焦躁，眼神深邃，再次俯身下去在宋和玉腿软站不住的时候，换了个问法： 「别的情况也可以，你不喜欢我吗？我喜欢你。」 不要总是在他需要维持形态和理智的时候才亲吻，江越青对宋和玉早就改观。 他希望宋和玉能成为他真正的恋人。 「……」漫长的沉默过后，宋和玉垂下眼眸，细长的手指扶在江越青结实的上臂。 忍不住微微紧握。 看着眼前漆黑的后脑勺，江越青忍不住失落，这是拒绝的意思吗？ 好吧，就当他高估了自己对宋和玉的重要性。 也可能是他误解了宋和玉对他所做的那些亲密行为。 可能对于宋和玉来说，那些行为都是处在友情范围内，并没有越界的意思。 「先休息吧……」 「可以。」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两人都愣了一下。 「那就休息吧。」宋和玉后知后觉从江越青怀中挣脱出来，刚走了两步，猝不及防遭人拦腰抱起。 一个标准的公主抱，他吓得抱住江越青的脖颈。 忍不住朝地面看，他家可没铺地毯，要是摔下去，不敢想像会有多痛。 「别怕，我肯定不会把你摔了。」 江越青打包票，就宋和玉这点体重，对他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他练习负重跑的时候都不止这点重量，宋和玉才一百出头，根本不算在重体重的范围内。 「你慢点走。」虽然这么说，宋和玉还是害怕。 抱住江越青的手超用力，手指紧紧抓着江越青后背的衬衣。 掌心下的背部肌肉蓄势待发。 大步走进卧室，暧昧的气氛更重，宋和玉被江越青轻轻放在床上。 后背被一只手稳稳托住，唿吸之间全是浓重的酒气，宋和玉不由自主皱眉。 第105页 另一只大手从睡衣下钻进去，贴在他嵴背上，凉凉的皮肤跟冰镇过的葡萄酒一样，宋和玉踢了他一脚： 「差不多得了，真够得寸进尺的。」 江越青被踢得兴奋了，跟只狗似的，在他胸口蹭蹭撒娇。 宋和玉哪里承受的住，扬起脖子，用力拽住江越青的头髮准备把他扯开，再闹就滚去沙发睡去。 谁知道江越青还真送开他起身，乖巧地躺在他身边，真就安分地闭上眼睛。 「哎...你，算了，乖点也好。」 一句话被宋和玉说得断断续续。 江越青深吸一口气，不乖巧的话，这是想要他的命吗？ 不对，他已经死了，现在的第二条命本来就是宋和玉换回来的。 要是不结阴婚，江越青现在还指不定在那片水塘里当孤魂野鬼。 江家那群老东西做的唯一的好事就是帮他结了阴婚。 想到这里，江越青睁开眼，快速起身，捞过宋和玉的手机。 用他的手机搜索相关教程，一边学习一边实践。 就是苦了宋和玉，半夜还没法休息，扭头就是手机光照着的一张脸。 视频播放的声音持续到大半夜，宋和玉直接失去意识睡了过去，江越青满脸恍然大悟，极有耐心地起身去浴室重新洗了个澡。 不过这个澡洗得有点久，回来以后又把宋和玉拉起来闹了一通后抱着他睡觉。 这回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十点。 睁开眼的瞬间，宋和玉觉得身上到处都酸，后腰尤其严重。 是他自己的反抗不够强势，埋怨江越青也没用，忍忍吧。 躺在柔软的床铺上，扭头看向窗外，白茫茫一片。 窗户上结着微小的雾气，室内外温度差异太大。 躺了一会儿，觉得浑身都不舒坦，宋和玉掀开被子，慢慢坐直身体，穿上拖鞋出门。 忽然间余光闪过一个庞然大物，黑影占满了一整个窗户。 第88章 餵你吃包子 没敢扭头，也没心情扭头，宋和玉装作如无其事地打开房门去了客厅，哑着嗓子叫了声： 「江越青，你在厨房吗？」 客厅没看见人，浴室也没有水声。 果不其然，江越青在厨房，他端着早上刚包好的包子。 包了两种馅料，一种豆沙包，一种粉丝木耳肉馅。 他记得宋和玉不喜欢吃纯肉馅，喜欢粉丝木耳肉馅。 「吃不吃包子，我刚蒸好。」江越青围着大码围裙，没穿上衣，转身的时候露出背上被宋和玉抓挠出来的红痕。 鬼居然也会留下痕迹，估计是因为江越青现在用着人的身体的原因。 消下去也用不了多久。 就是看着让宋和玉尴尬而已。 「吃，给拿一个给我吧。」 宋和玉垂眸，捂嘴打了个哈欠，昨晚闹得太晚，他现在精神还没恢復过来，很是睏倦。 「需要我帮忙吗？刷牙。」江越青站在厨房门口没动，眼神中带着兴奋。 很明显，他对于帮别人刷牙这件事很是热衷。 哦不，是对帮宋和玉刷牙很感兴趣。 「……不用了。」宋和玉又不是小孩子，也不想满足江越青的恶趣味，「不过确实有个事需要你去办。」 江越青如果真是一条狗，他头上的耳朵肯定是耷拉下去又支棱起来： 「什么事？」 宋和玉头也不回走进浴室：「卧室窗户外面有鬼，把它赶走，挡着我看雪了。」 没看清那玩意儿长什么样，宋和玉觉得它的颜值肯定堪忧。 估计又是一个泡成巨人观的鬼魂，占满一整面窗户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江越青抬手随意在围裙上擦去水渍：「行，包在我身上。」 只要宋和玉需要他做事，他就会很高兴他不能是s吧？噫，算了，s就s，只要宋和玉能接受他就行。 推门进入卧室，窗户外面果然覆盖着一具巨大的尸体。 长相丑陋，面目可怖，江越青朝它吹了声口哨，龇牙警告： 「你从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 「滚……不动。」那鬼玩意儿的嘴被泡烂了，说话很缓慢，好歹没有漏风。 「那就别怪我揍你。」江越青说着，穿着围裙走到窗户边上。 手臂变化成透明的，直接穿过厚重的玻璃，揪住那只鬼的衣领子，侧身发力准备将它丢远一点。 别让这股臭味熏到宋和玉。 「别……丢我，我有……消息。」 「什么消息？」江越青动作不停，他长了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又是惨死的，怨气极重。 鬼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有人……要害你……的妻子。」鬼没办法，鬼也不想说话结巴。 他是在这附近死去的钓鱼佬，偶然间看见这家人外面有很多身上味道不好闻的人凑过来。 手上还拿着不知名的符咒，他可是怨魂，居然会被那张符咒吸引住，说明他们手上拿着的是招鬼符啊。 那些人还把一大叠符咒放在景明小区的各个地方。 每家人门口几乎都被放了两张。 他能感受到宋和玉家里有只强大的勐鬼，于是才接近这家的窗户，准备过来提个醒。 没想到自己差点被逮住丢走。 「说完了？」江越青若有所思地松开手。 第106页 改为踹了他一脚：「你在附近有认识的人吗？」 钓鱼佬连连点头：「有……啊，有很多……朋友！」 有很多钓鱼佬朋友…… 钓鱼佬之间强大的友谊让江越青差点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你们试试能不能撕掉符咒，能撕掉就把小区里所有的符咒都销毁，我家的不用。」 自家的事情当然要自家人解决。 钓鱼佬点点头：「必……须的！」 驱鬼符他们撕不了，招鬼符不在话下。 送走钓鱼佬鬼魂，江越青挤进浴室，挤出洗手液，在洗手池里洗了好几遍手。 确认手上没有味道以后才出去，揭开蒸锅，拿出一个烫手的粉丝肉包，吹凉后餵到宋和玉嘴边。 动作是不容拒绝的果断。 宋和玉撩眼看他，白了他一眼，揉揉酸痛的手腕，没拒绝他的投餵。 一口一口吃完，又吃了个豆沙包，宋和玉饱了，偏头避开江越青的投餵： 「行了，我饱了，卧室里的鬼赶走了没？」 赶走了他想回去补个觉。 江越青：「搞定了，你缺不缺陪床，我知道有个免费陪床。」 「不用了，我一个人也睡得着。」宋和玉踢了他一脚，活像撒娇。 踢得江越青心猿意马。 怎么会有宋和玉这么完美的恋人。 简直让他的心都要化了。 这只狗，估计是昨晚上太放任他的行为，今天收不回来了。 想到这，宋和玉一阵头疼。 他本身是个性慾很低的人，没结阴婚之前一年估计就自我解决两回。 现在好了，遇到个一天两回都不够的江越青。 推开大狗狗自己去补觉。 拉上窗帘，卧室瞬间陷入昏暗之中。 身体疲累了，入睡很快，睡眠质量不敢保证。 宋和玉久违的做了噩梦。 他梦见自己回到了宋家，家里所有人都在。 他们都对他冷嘲热讽，家族里唯一跟自己眸色相同的母亲是个极其懦弱的人。 她放在腿上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攥得手指发白。 听着宋家其他人指责他喜欢男人，说他有病，质问他是不是早就跟人做了不道德的事情。 完全没有干过任何事情的宋和玉忍受着他们的指责，松竹般的身躯从未被压得弯折。 想用这种方法逼迫他回到「正轨」，简直是天方夜谭。 「唉，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早知道让你妈妈再生一个了 家里至少还有个继承人。」 宋和玉听着父亲如此说道，心底毫无波澜，反正他早就心死了。 「算了，大过年的，我不跟你扯这些，今天的事情，你给我烂在肚子里。」宋父大手一挥，「你去陪你的表弟出去玩，刚好买了鞭炮。」 「行。」宋和玉冷漠应下，他起身离开这令他窒息的地方。 出门以后他看见门口站了四五个屁大点小孩，差不多到他腰部。 看见他出来，小孩们仰头，用空洞洞的眼睛望着他：「哥哥，我们去山里放鞭炮吧。」 第89章 噩梦缠身 宋和玉的内心是拒绝的，但是那群小孩一牵住他的手。 梦里的他就点头同意了。 接着，他就被一群小孩带上了一条偏僻幽暗的小路。 路的两旁挂着无数红灯笼，灯笼里面亮着微弱的光芒，不足以照亮脚下的路。 牵引力很明显，宋和玉心底涌上不妙的感觉。 「我们买了好多鞭炮，来玩吧，就在很近的地方了。」 小孩伸出青白的小手指着前方，所有的小孩都是同样的动作。 很快，几步过后，他们就到了目的地。 黄土地上用粉笔画了个很大的圆圈，圈子里是无数堆叠的红色鞭炮。 看起来不像是专门去买来的花里胡哨的鞭炮，而是一卷大鞭炮上面掉下来的小鞭炮。 「这就是我们的鞭炮，哥哥你看，很好看吧？」 小孩子松开他的手，跑到圆圈前面，捡起其中一个，鞭炮都掉了色，变得发白。 鼻子闻到浓烈的火药味，宋和玉不受控制地点头。 「我也觉得很好看，来吧，哥哥，我教你点燃。」 两个小孩子举起手中的鞭炮，看姿势和运动轨迹，居然是想将鞭炮塞进他的口袋。 就在小孩子们马上就要教到方法的时候，宋和玉夺回了身体主动权。 他僵硬着身体后退一大步，避开小孩子们的手，声音也极其嘶哑，像是用石头在沙砾纸上摩擦： 「哥哥不玩鞭炮。」 小孩子们被拒绝了，一个个瘪着嘴，就那样瞪着空洞的眼睛，面对着宋和玉快速后退，直到消失在森林尽头。 很快，道路上的灯笼们光线越来越亮，紧接着，宋和玉就醒了过来。 睁开眼，面前是江越青黑如锅底的脸： 「你昨晚喝迷魂汤了？睡到这个点儿才起来。」 话说得不好听，但是关心的意味很重，宋和玉揉着太阳穴，撑着床铺起身。 身体很重，像是一下子吃了很多个秤砣那样重，光是做起来这个动作都耗费了很大力气。 「我想喝水。」宋和玉哑着嗓子，闭着眼睛，忍受着身体上的不舒服。 「等着，我去给你倒。」江越青飞快起身，去外面倒水的时候手都有些微微发抖。 第107页 他半夜睡在宋和玉身边，忽然感觉到身体很难受，像是灵魂消失了一半，身体里空荡荡的。 瞬间他就知道是宋和玉出问题了。 这傢伙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拽走了魂魄。 多半是白天被鬼吓到了，晚上睡不安稳，被人逮住机会下手了。 好，好的很，当他江越青是吃素的。 他活着的时候就不是什么好人，死了难道是个什么好东西？ 该报復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端着杯子进卧室，宋和玉喝下温暖的水后，才感觉身体舒服了很多。 身体里那股凉意消散了不少。 抬眼看见江越青站在两米远之外，脸色臭臭的，他扭头望向江越青，银灰色的眼眸中还泛着水光： 「你过来点，我跟你说个事。」 眼眸水润是因为宋和玉刚才打了个哈欠缓解头痛。 不止头疼，他鼻子也不通气。 怕是等会儿要感冒发烧。 江越青果然坐近了一点，就在床沿上坐着，握住宋和玉的手。 他现在用着人的身体，身上的体温很低，但还是有。 「我做了个噩梦，梦见有一堆小孩子要把我带去山上放鞭炮。」 宋和玉揉弄额头，江越青看他实在难受，不由分说拿下他的手，帮他揉着。 「还放鞭炮，我看他们像鞭炮。」江越青吐槽了一句。 宋和玉哭笑不得，他详细形容了一下自己走过的那条挂满灯笼的山路。 「那是送年兽离开的道路，一般活人不会晚上去走，避免撞见邪门的事情。」 江越青会了解到这个习俗也是因为他小时候一直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那个小山村里就有这种习俗。 不过随着时代变迁，现在那个村子里也很少有人愿意这么做。 而且村子里的老年人比较多，过个年经不起这么折腾。 「很久没做噩梦了，弄得我有点难受。」宋和玉显露出几分脆弱，他歪头靠在江越青胸口。 神情颓靡地夸赞他：「你懂得真多。」 「都是人生经歷换来的，你要是懂问我就行，我要是知道的话肯定告诉你。」 难说，江越青这辈子顶多称得上守法公民，跟好人是一点不沾边，他会被人设计害死都是在意料之内。 唯独对宋和玉当了回好人。 「行，不过我现在没什么要问的，我饿了。」宋和玉闭上眼睛赖在他怀里睡觉。 刚做了个很可怕的噩梦，他下意识选择依赖江越青。 后者揽住他的肩膀，把他压在床上亲了好一会儿，摸摸他终于热起来的侧脸，安慰他： 「我去做个饭，等会儿饭熟了叫你。」 等会儿饭熟了他就抱着宋和玉过去吃饭，好像亲手餵饭也不错。 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那个画面，江越青瞬间记得干劲儿满满。 鑑于宋和玉刚睡醒，江越青就做了清淡的炖鸡肉。 小鸡仔的肉就是香，稍微炖一下就能脱骨。 端着砂锅出去放在餐桌上，江越青脱下围裙，用洗洁精洗了一遍手，抬手闻闻身上，确定没有油烟味之后。 他这才推门进入卧室，果不其然，宋和玉又睡了过去。 不过睡得很浅，被开门声吵醒了。 此时正睁着迷濛的眼睛看向门口。 嘴唇还有些水润泛红。 江越青哪里抵得住这种诱惑，当场就用必须亲密接触保持身体稳定当藉口，把宋和玉按在柔软的床铺上又亲了好一会儿。 「行了不闹你了，我抱你出去吃饭。」 早上刚睡醒的宋和玉是最容易被摆弄的，跟宋和玉一床睡觉的江越青早就摸请了他的小习惯。 托着宋和玉的臀部，另一只手揽住他的嵴背，跟抱小孩似的抱着他坐在桌子前面的椅子上。 后面还垫了个支撑身体的柔软靠枕。 不知道的还以为宋和玉昨晚跟江越青做了什么不能通过审核的事情呢。 拿起筷子，慢吞吞吃了口饭，宋和玉这才夹起鸡肉品尝，他眼睛一亮： 「鸡肉好香。」 第90章 动作片 江越青一点不谦虚：「那肯定啊，我是谁，你那本菜谱我都学会三分之一了。」 整本菜谱可是有接近三百道家常菜。 说实话，买回来这么多年了，宋和玉用过它的次数屈指可数，学会的菜估计也就十几道。 「很厉害，你做饭的天赋很强。」 要是换成别人，不一定认为这是夸奖，但是对于江越青来说，这就是宋和玉肯定他实力的意思。 吃着饭呢，他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填饱了肚子，宋和玉这才感觉活了过来。 今日不用出门，外面完全被大雪覆盖，路面上的积雪足以没过人的小腿。 学校也给学生放假了，离家太远的不方便回家的学生可以住在宿舍，等着雪化了之后再恢復上课。 宿舍楼跟学生的食堂中间有一条避雨的走廊连接，学生吃饭不成问题。 天天食堂到宿舍两点一线是完全没问题的。 「你看电视吗？」没什么事情要做，宋和玉就当给自己放了个假。 放假期间不看书不备课，好好休息一下放松精神。 江越青洗着碗筷，闻言探出个头：「有什么好看的剧吗？爱情剧？还是动作片？」 第108页 爱情剧他是不感兴趣的。 低头，看着水流沖走他手上和盘子里的泡沫，将一个个洗干净的盘子放进橱柜里。 用毛巾擦干净手上的水后，他大步迈出厨房，扑进沙发里抱住宋和玉的腰身。 「什么类型都有，起来，你自己看看喜欢什么。」宋和玉拍拍江越青的肩膀。 手掌触碰到的地方全是结实有韧性的肌肉，昨天晚上虽然没做到最后，但是最后清洗的时候，江越青单手就能将他抱起来。 而且还很稳当，人与人之间的利益是有差别的。 无声嘆了口气，宋和玉发现一道炙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 「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电视剧？」宋和玉抬手摸摸脸颊。 什么都没摸到，他刚开始还以为是脸上沾了饭粒呢。 「我想看动作片可以吗？」江越青没有拿他手上的遥控器，眼神还跟盯准了食物似的。 宋和玉忽然理解了他说的动作片是哪种类型的动作片，他闭上眼睛，「哎」了声，残忍拒绝： 「不行，你今天已经亲过我两次了，超过了正常的身体接触范围。」 想到最一开始的时候，江越青只需要偶尔亲他一下就能保持身体正常。 现在真是越来越贪心。 关键是，宋和玉还不知道，这是江越青找的藉口还是他真的身体很不舒服。 其他时候不知道，现在宋和玉知道，他就是在找藉口。 「你对我就没有想法吗？」江越青满眼的不可置信，他眼中的沉痛不像假的。 而宋和玉却在想，哇哦，他瞪大眼睛后好像狗狗眼。 行为也多少跟狗狗沾点。 一直抱着他的腰蹭个没完。 可惜宋和玉就跟个性冷淡一样，完全不为所动。 「说了今天不行，明天再说吧。」 拒绝的太过果断，江越青居然真的放弃了继续纠缠他。 认真的选了个动作片，是一部老片子，经典就是耐看，宋和玉不知不觉也看入迷了。 中途手被人握住揉捏都没感觉。 江越青眼眸沉沉，心情不爽地盯着宋和玉白皙的手腕上有一抹青色爪子印记。 爪子很小，一看就是小孩子留下的。 足以证明宋和玉昨晚上没有说谎。 早上起来的时候江越青就开门撕下了门口贴上的黄色符咒。 上面果然画着招鬼的符咒样式，他放在自己睡衣的口袋里，按理来说是不会为宋和玉引来鬼的。 而他自己就算招来了鬼也没关系，反正他自己就是鬼。 「电影都放完了，你还要看下一部吗？」江越青哀怨的目光实在太明显，宋和玉就是想看也没法厚着脸皮继续看下去。 他知道江越青又想说接吻，索性在他提问之前点头同意了：「你亲吧，亲完就不准再闹腾了。」 他是在是遭不住江越青这样跟他讲话，跟小孩子撒娇没什么区别。 随机换了一个爱情片放着，好巧不巧，电视剧里面的画面刚好是男女主在热情拥吻，期间还掺杂着表白的话语。 听得宋和玉耳朵都红了。 江越青还学着电视剧里的人说话，亲吻他耳朵的时候，用低沉沙哑的声线说： 「我真的很喜欢你，跟我永远在一起吧。」 「我会给你做一辈子饭，你想吃什么我就学什么。」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主角这都是什么台词，听起来都这么羞耻，他们是怎么笑着说出来的。 真是可怕，宋和玉没有出声回答是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虽然有跟江越青在一起的想法，但是不想回应江越青如此肉麻的表白。 做心里建设也没用，他索性就不说话了。 于是，得不到回应的江越青动作更加粗暴用力，又在不会让宋和玉受伤的范围内。 他撩起宋和玉的睡衣，亲吻他的胸口，抓着他的手不让他逃开。 手腕也没被放过，一个小时内不知道被亲了多少回。 宋和玉没看见的是，在江越青亲吻他的手腕时，他手腕上的青色印子正在一点点消失。 直到最后，被江越青的吻痕覆盖。 一番胡闹后，在开了空调的情况下，宋和玉出了一身汗。 江越青像是咂摸出了趣味，连洗澡都坚持要亲手帮宋和玉洗澡。 然后在洗澡的时候，再次占一下宋和玉的便宜。 浑身上下没有哪一块皮肤还没被江越青摸过，宋和玉也是很无奈了。 「我说你，不要对我纵慾，不然等会儿我拿着擀面杖打你头的时候你不要说我无情。」 孩子没有一顿打是白挨的，江越青更是。 大雪下了三天，化雪花了两天时间，比预计的一个星期提前了两天。 由于要期末考试了，新校长跟老师们商量了一下。 大家都觉得早点忙完教学工作，监督孩子们考完期末考试后提前放假比较靠谱。 免得之后又猝不及防开始下雪，到那个时候就需要放大长假了。 第91章 再遇柳家姐妹 返校上课的第一天，看见教室里裹得跟盼盼小面包似的学生们。 宋和玉也没忍住露出淡淡的笑容，瞬间惊艷了没看过宋老师笑容的学生们。 「宋老师再笑一个！好好看！简直是白月光！」 第109页 「宋老师你击中了我的心！」学生捂住心口。 逗得周围的同学都笑出声，一下子掩盖了宅在宿舍五天的沉闷气息。 「好了，不闹了，今天我们来划一下期末考试的重点。」 宋和玉的话刚说完，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翻书和拔开笔盖的声音。 不过，有一道目光露在宋和玉身上。 不用抬头宋和玉都知道那道目光来自江越青。 撩眼，凤眼微眯，瞪了他一眼。 江越青朝他邪气地笑笑，随后也跟着别人一起翻开书本。 别看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大学的时候他也是没掉出过年级前三的学霸。 区区一个期末考试，他上课的时候稍微听了一下，就能确定成绩绝对不会差。 不过，为了不给宋和玉惹麻烦，他不会考的太出色，会故意写错一些题目。 画好重点之后，他对着书本发呆。 看着自己身上穿的棉衣下面套着疑似校服的衣服。 心里想着，放在家里落灰的那套校服裙子，似乎还有重出江湖的机会？ 他还是很想让宋和玉穿着那套校服裙子跟他发生亲密关系。 最好是宋和玉能够张口叫他学长。 光是想想就心情激动，感觉冷下来的心脏逗能开始重新跳动。 要是宋和玉知道他脑子里在想着这些事情，他一定会……将书本捲成圆筒，敲他狗头！ 晚上本来还有两节晚自习，校长怕天气突变，临时发通知说晚自习取消了。 需要复习的学生也都在宿舍里面复习，不要出宿舍，以免遇到大风大雪天气。 而且图书馆也不会对外开放。 「真冷啊这个天。」于清搓搓手，合拢凑在嘴边朝里面吹热气。 他的鼻子都冻红了，时不时往下流鼻涕，一盒抽纸，一半是他用的，一半是宋和玉用的。 宋和玉预计得没错，他今天果然感冒了，还好没有发烧。 感冒的程度也不是很深，中午在办公室里分了一袋于清买的感冒灵之后，下班的时候他感觉好多了。 「都穿了三件衣服了还是感冒了，宋老师你的体质不行啊。」 江越青还有心情在一边打趣他。 宋和玉压根不想理会，反手拍了他一巴掌，眼神示意他少说点晦气话。 可是，不说话好无聊啊。江越青撑着把大伞，一大半都举在宋和玉的头顶，以防止树上突然掉落积雪。 风雪刚停下，外面就有热恋小情侣出来约会。 路边还有没有融化的积雪，依稀能看出里面有人堆的雪人。 堆得还挺漂亮，路过好多人都对着雪人拍照。 「你要不要也去拍一个？」江越青戳了戳宋和玉手臂。 后者扭头看了眼那个酷似大熊猫的雪人，摇摇头，开口鼻音很重： 「不想拍，我想吃排骨，你晚上做不做？」 江越青瞬间扭头：「做，小炒牛肉吃不吃？」 超市里面有卖新鲜的黄牛肉，口感很不错，宋和玉还蛮喜欢的。 遂点点头，慢悠悠地进了超市。 推了个小车进去选购，来都来了，不如多买一些食物回去。 哦，家里的消耗品也要买点，比如纸巾，比如抹布，还有牙膏牙刷。 毛巾还没用完，下次再说吧。 先选好了肉类，宋和玉带着江越青去逛生活品区域。 歷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又遇到了柳月跟她的姐姐。 柳叶上回在他们俩手上吃了亏，这回都不肯正眼看他们，还阴阳怪气内涵： 「小月，跟你说，前两天我刷视频看见住在一起的同居男性之间多数都有不干不净的关系。」 在场两个男人凑在一起的不就宋和玉跟江越青。 这人是在指桑骂槐呢。 要不是江越青不打女人，他真想把柳叶按在地上，用拳头教训一顿。 最好是能撬开她的脑子，看看她脑子里到底装着什么东西。 一天到晚就盯着他们俩找茬。 这么想的不止他们，柳月也觉得很莫名其妙。 她个人很喜欢宋和玉和江越青，这两个人都是很好的人，怎么到了她姐嘴里就跟他俩做了什么必须遭受人指责的事情一样。 「姐，两个男人住在一起，有不正当关系是犯法的事情吗？」 柳月温声反问，她的唇微弯，但她的眼里没有笑意。 显然是不贊成柳叶的看法。 柳叶犀利的眼神迷茫了一瞬，扭头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你怎么能帮着外人说话，上次你就是样，确实不犯法，但我又没说错，我说实话也不犯法啊。」 柳月的淡定对比柳叶急躁，谁更理性高下立见： 「造谣是犯法的，姐，你不能张口就造别人的黄谣，你是个老师，为人师表，要保持自身的品德高尚。」 柳叶完全无法理解，这根本不是品德是否高尚的问题，她说的明明就是实话！ 退一步来说，就算她说的不对，作为她的亲妹妹，柳月也不该直接指着她的鼻子反驳她。 孤立无援的状态让柳叶瞬间红了眼眶，说话都哽咽： 「你为什么要帮着外人，我跟你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外人？难不成你是喜欢他们其中一个，所以才会总是跟我站在对立面。」 第110页 见说不过柳月，柳叶开始找别的地方的毛病。 看见自己姐姐面目狰狞地问她「是不是」的时候，柳月只是庆幸。 幸好她曾经喜欢宋老师的时候没有跟柳叶说过。 柳叶说话的声音不小，又夹杂着崩溃的尖叫，周围人都被吸引了视线。 牵强地笑了一下，柳月朝宋和玉和江越青摆摆手： 「你们先走吧，我代表我姐姐向你们道歉。」 等他们离开，柳月的微笑维持不住了，她冷脸看着柳叶闹腾。 心底泛起的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别的情绪。 是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姐姐变成了一个不讲道理的泼妇。 难怪姐夫受不了她的脾气，搬出去另外找地方居住。 要不要找个大师给她姐姐看看？ 第92章 一起看恐怖片吧 这个想法在柳月脑子里过了一遍，就犹如生了根，渐渐发了芽。 本来说好今天去姐姐家里烧烤，聚一聚聊聊心里话，柳月拒绝了。 把食材送到柳叶家里后她就离开了。 不顾柳叶在后面大骂她没良心，柳月扪心自问对姐姐，对家里人，对工作都很有责任心。 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家里人骂没良心，简直是匪夷所思。 同时，她也很失望，坐上去出租房的公交车。 经过车站时，她看见车站一家人和睦等待上车的画面，鼻子酸涩，眼眶一热，差点哭出来。 好在有口罩遮盖，别人看不见。 握在手里的手机振动了两下，柳月抽出张纸巾抹掉眼角的湿润，她划开手机。 上面显示着是俞羿发来的消息。 【俞羿：你现在在哪儿？】 【俞羿：我在你租房楼下，给你送点东西。】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柳月知道了俞羿是个正经的好人，也知道他看起来冷冰冰不近人情，实际上特别好玩。 也很开得起玩笑，甚至他俩的爱好都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比如看恐怖片。 想到今晚可以跟俞羿一起看那部新上映的国内恐怖片《旧山村》，他她瞬间觉得不是很难过了。 【柳月：我在公交上，等我一会儿，大概十分钟后到站。】 【俞羿：好，我去公交车站等你。】 发完消息确认了一下彼此的状态，俞羿提着一大包肉菜返回公交车站。 等了八分钟，公交车门打开，柳月从车后门蹦下来。 裙摆轻轻颤动一下，她露在口罩外面的眼睛微弯： 「走吧，我回去给你露一手，我烤肉可好吃了。」 小时候在乡村里长大，柳月学会了很多技能，挖地种菜烧火做饭样样俱全。 后面她爸下定决心创业后，他们家开始走向了奔小康的道路。 再后来，村子里发展起来，她跟姐姐也来到了城市里工作。 「好啊，让我尝尝能不能比得上五星级大厨。」俞羿一本正经地开玩笑。 提着菜的那只手臂上暴出青筋，看着特别性感，柳月瞥了两眼，怕对方觉得冒昧就收回了视线。 点点头：「包管好吃，不好吃你给我两百块钱。」 俞羿眸中闪过笑意：「好吃我给你五百，去买瓶新的面霜。」 不记得是什么牌子了，但是俞羿见到柳月用过。 「啊，你不说我都忘了。」柳月摸着下巴回忆，她的面霜确实快用完了，不过这个牌子的不好用，还得买上一次买过的那款。 价格哪里要得了五百，一百出头完全ok。 不过俞羿真要送她面霜，是不是追求她的意思？ 柳月也追过别人，知道追人是怎么一回事，头一次被别人追，她的心情还挺奇怪的。 回去搭好架子，去了阳台上一边烤肉一边放歌听。 全都是很舒缓的纯音乐，音量开得不算大，不用担心吵到楼下的住户。 炭石是俞羿烧的，点打火机的动作有些生疏。 倒是难得，俞羿居然是个不会抽菸的人。 看起来不太像哦。 柳月悄无声息收回视线，殊不知她的的眼神温温柔柔但带着钩子，早就被俞羿察觉到了。 他只是不戳破而已，他很希望柳月记起自己的身份。 虽然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想起来的样子。 烤肉很香，俞羿买了很多肉，牛肉猪肉羊肉都有，还有少部分鹅肉，柳月本来以为两人吃不完。 没想到俞羿的饭量超乎她的想像，机会一个人就吃掉柳月三天的量。 果然是俞羿的训练量太大了，消耗的快，自然吃的也多。 收拾架子的时候，柳月瞅了眼俞羿的肚子。 哇哦，好想知道俞羿在吃撑以后会不会有小肚子。 但是她不敢摸，男女授受不亲啊，她得矜持一点。 「你想摸我肚子？」俞羿看穿了柳月的想法并直接戳穿。 在柳月炸毛之前，俞羿撩开黑色打底背心。 露出常年不见阳光而白皙的腹肌。 就算吃饱了，俞羿的腹肌也没有变形。 柳月真的有点心动啊，她也不知道为啥对着俞羿总是会放松下来，性格更倾向于小时候的活泼。 她比俞羿矮了二十厘米，从俞羿的动作，连柳月抿唇的动作都看的一清二楚。 「我可以碰吗？应该不会判我袭警吧？」柳月心动了，撩眼去看俞羿。 第111页 杏仁眼圆熘熘的，水润透亮。 俞羿的声线沙哑了几分：「不会，你碰吧。」 如果是柳月的话，碰他的腹部完全没问题。 就算得到了主人的允许，柳月也只是伸出纤长的手指戳戳两下。 比想像中软和，用力按是能按下去的，但是俞羿的腹部忽然瑟缩一下吓到她了。 「抱歉，我手劲儿是不是太大了。」柳月歉疚地笑笑，带点婴儿肥的脸颊都红透了。 「没事。」俞羿稍微侧身，侧面面对她收拾阳台上的东西。 回到柳月租的房子里，俞羿主动揽下了洗碗上活儿。 洗干净之后，柳月也换上了家居服，怀里抱着两瓶蜜桃饮料。 给俞羿塞了一瓶，迫不及待地打开投影仪。 找到想看的电影《旧山村》后，她按下确认投屏。 画面渐渐展开。 开局就是一整片红色，整个房间都笼罩在预示着不详的颜色中。 伴随着诡异的音乐，主演和导演以及制片人的信息接连出现在萤屏上。 「别的不说，这个主题曲确实很渗人。」 柳月头皮发麻，忍不住往俞羿身边坐了点。 屋子里明明开了空调，怎么还这么冷，幸好俞羿跟个行走的热水袋一样，往他身边一坐就能感受到充足的热气。 「导演组有心了。」俞羿也慢慢投入电影中。 时不时喝两口桌上放着的蜜桃饮料。 两个人的心神都在电影上，饮料喝串了都没发现。 剧情进展到村子里一堆小孩子在放完了驱赶年兽的鞭炮之后结伴上山。 一堆小孩子嬉笑欢乐的声音似乎能从屏幕中钻出来，在他们俩的耳边环绕。 上山的路上挂满了红灯笼，孩子们跑到灯笼尽头。 地上居然用白色粉笔画了一个圈，圈里面摆满了零散的小鞭炮。 画面中，一个小孩突然扭头，眼神空洞，直勾勾地盯着幕布外的俞羿和柳月。 第93章 你就睡在我家吧 柳月吓一跳，但是保持住稳定没有惊叫出声。 悄无声息地捏了把俞羿的手臂，后者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这部电影看起来不太干净。 里面的人跟活过来了一样，柳月深吸一口气后憋住，浑身紧绷着，睁着大眼睛跟小孩子对视。 影片中忽然响起鞭炮炸开的声音。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小孩已经收回了视线，混在小孩儿堆里跟他们一起点燃鞭炮。 抛进旁边的树林里。 《旧山村》的结局很怪诞，不是传统方式的结局，只拍到了小孩子背对着树林，面朝屏幕外面的观众，倒退着回到树林中。 看起来恐怖又吓人，妥妥的中式恐怖。 电影尾曲放完后好一会儿，柳月才开口：「这应该不是发生了灵异事件吧？」 毕竟，除了看起来不像活人的小孩以外，没有其他诡异的地方。 整部影片都在讲一件事情，那就是——马上就要过年了，村子里每户人家都在紧锣密鼓地布置现场。 「应该不是，把这部影片删掉吧。」俞羿做事严谨，为了防止有任何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还是选择清除下载影片的记录比较好。 如果是碟片的话，俞羿会亲手一把火烧掉碟片，是影片下载的话，那就只能清除下载记录了。 后台的观看记录也要删掉。 柳月也有点害怕，不过有人陪着，她也没害怕到手抖的程度。 按照俞羿说的处理完毕以后，就见俞羿打开了客厅里的灯。 整个房间瞬间亮堂起来，恐怖的气氛驱散了大半。 「真是吓人，我还以为这又是一部空有其表的恐怖片呢。」柳月开了个玩笑。 她起身走到吧檯倒了两杯水。 烧水壶里的水还是热的，喝下去暖心暖胃。 「还有一杯我放桌上了，想喝茶叶的话柜子里有。」柳月自己平时就很喜欢喝茶，家里也会备着不少。 花茶或者叶子茶都有，俞羿也有喝茶的习惯。 「都这么晚了，你就留下来睡吧。」柳月拉开窗帘看了眼乌漆嘛黑的外面，脚步调转方向，打开次卧的门，「我前两天大扫除的时候收拾了一下，有多余的被子放在衣柜里，我等会儿铺一下就好。」 俞羿想了想应下了：「我自己来吧，你早点休息。」 哪有借住在别人家还让主人帮着铺床的，俞羿进入次卧，从衣柜里搬出来冬天的被子。 倒腾几下就铺好了。 粉嫩嫩嫩的被套和床单跟他这个人硬汉的气质相去甚远，两者待在一个空间里竟然有些滑稽。 「好好休息，要是觉得冷的话可以开空调，空调遥控器我放在床头柜上了。」柳月说完替他带上门。 自己则是回到主卧躺下睡觉。 身体很沉重，大脑也有些混沌，总感觉像是一下子吸收了太多记忆的那种酸胀感。 很快，她睡了过去，迷雾笼罩的雾里，她看见了一座村子。 这座村子很眼熟，村口像是某个人张开的大嘴，他们进到里面像是钻进了一个人的嘴巴里。 这种奇怪的布局柳月很熟悉，就是她老家村子的建设布局。 不过她们一家人很久之前就搬出来了，这么多年没回去，倒是听到不少八卦。 第112页 说是社会发展后，就业机会多了，村子里的青壮年陆陆续续都搬出去了。 在外打工混出头的也回来把家里人都接出去了。 现在村子里只剩下一部分小孩跟老年人还在了。 柳月在梦里看见的却不是这么回事，她看见了好多年轻人。 这些年轻人神色凝重，看见脏乱落后的村子，大多都露出厌恶的表情。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自发来偏远山村探索矿山的年轻人？ 继续看下去，柳月就知道她猜错了。 这些装扮各异的年轻人从一个人手上分到三炷香，随后排成一长条队伍，在寺庙前面站定。 一个接着一个进去祭拜，出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是满足且高兴的，再也看不见之前的厌恶。 「神明说保佑我今年发大财！他说我绝对能身价过亿，我居然能有这种好运气，真是祖坟冒青烟！」 发香的男人肩膀颤动一下，似乎是在嘲笑他。 柳月着重看了眼发香的人，目测身高一米八出头，身材微胖，面容看不清，包裹在黑色的连体服里，外面还罩着一件斗篷。 很快，又一个拜完神以后出来的人「哈哈哈」大笑了一会儿： 「神明说我今天将会得到三十万的钱财！你们等会儿不要跟我走，我发了财绝对不会分给你们的。」 之后拜神的人也都是类似的话语。 多数都是求天降横财的，竟然没有一个人是求其他愿望，比如早生贵子，比如身体健康。 第二天柳月睡到上午九点自然醒了。 睁开眼睛都第一句话就是：「太奇怪了。」 她仰躺在床上，目光落在头顶天花板的木旋儿上。 发了一会儿呆，缓过神后，她捂着发晕的头坐起来。 凭藉本能给宋和玉打了个电话，响了两声后，对面接起。 「餵？」宋和玉极有辨识度的声音经过机械音的加工更加清澈解暑。 柳月焦灼的心情在听见这把子声音的时候消散了不少。 「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柳月当然不是为了向宋和玉吐槽梦境才打去这个电话，她握紧电话，说出自己的需求，「我想知道，宋老师你有没有靠谱的大师推荐啊？」 这个问题似曾相识，宋和玉也曾问过柳月这个问题。 当时的柳月推荐了白大师，可惜白大师是个半仙儿，只能解决一般的见鬼问题。 「……还真没有什么人选推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宋和玉现在就是无米的巧妇。 他不想多管闲事，但是同事之间，他让江越青帮忙看看应该可以吧？ 「那好吧，谢谢宋老师，我去问问其他朋友。」柳月挂断电话后，对着房间里的全身镜整理好睡衣。 拧开门把手推门出去，扑面而来一股蛋香味。 「醒了去洗漱了来吃饭吧。」俞羿舀了一点鸡蛋羹到碗里试试咸淡。 抬头瞥见面色红润穿着粉色棉布睡衣的柳月，耳尖瞬间红了。 第94章 疼就叫出来 柳月平时犯懒的时候也会直接穿着睡衣，外面套上一件厚外套就下楼取快递。 所以没有在意屋子里多了个男人存在。 反正她又不是衣冠不整，睡衣也是体面衣服，穿着见人不要紧。 洗漱完以后，柳月走到桌边坐下，外面披了件厚外套，头髮简单拢在一起用皮筋绑住。 长到腰际的黑髮乌黑髮亮，尤为扎眼，俞羿好几次忍不住盯着看。 又觉得很不礼貌，移开了视线，专心吃饭。 「我送你去上班吧。」俞羿主动提出来，他昨晚上是开着车来的，要是柳月需要，他随时都能开车接送。 「可以啊，谢谢。」柳月想了想，学校跟警局正好是顺路，也不会耽误俞羿太多时间。 加上她也有跟俞羿发展一下的想法，就没有拒绝。 车子很快到达学校，柳月下车去了办公室，车内的俞羿有些失魂落魄。 唉，柳月都不跟他道别。 看起来还要不少时间才能走进柳月的心里。 到了办公室，柳月放下包环顾整个办公室内。 没看到宋和玉，她无声嘆了口气，心情难免有些低落。 本来还想着跟宋老师当面聊聊昨晚上遇到的奇怪事情。 也是很离谱，宋老师明明是政治老师，按道理来说肯定不会接触这些有神论的东西。 但是柳月就是有种预感宋和玉有办法解决。 于清看见柳月打不起精神，明丽的面容都暗淡失色了，凑过来询问： 「柳老师你咋了，难道是最近上的复习课不顺利？」 「啊？」柳月抬头，撞进于清担忧的眼眸中，她抿唇笑笑，摇头，「没有，我是有事想问宋老师，准备去看看宋老师今天都课程表。」 于清恍然大悟：「哦哦，你说宋老师的课程表啊，我知道，他今天下午两点半到五点半有两节课，要找他的话只能等下午了。」 「好吧，谢谢你告诉我。」柳月翻开书本，一边走神一边在语文书上划重点。 语文课在高中虽然是主课，在大学学的更多的反而是专业选了语言艺术的学生。 所以安在柳月身上的任务不重，不过她的排课时间跟宋和玉刚好错过，她所有的课都在上午。 第113页 本来想给宋和玉发消息问问他能不能早点到学校来，不用早太多，半个小时就好。 想了想柳月还是放弃了，耽误别人的休息时间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下午她在办公室等宋和玉下班了再说也行。 另一边的景明小区，宋和玉一大早就醒了。 早上八点的闹钟都还没响。 究其原因，是因为他又做了一个噩梦，跟上一个噩梦能够衔接上。 不过这次他参与进了放鞭炮的小孩子的队伍中。 他拿着其中一个褪了色的鞭炮，打开火柴盒，捻起一根火柴划燃，点了鞭炮。 鞭炮在他手中炸开，炸得他的手很疼。 疼痛感太真实，他直接醒了过来，举起手在眼前。 清晰得看见手上真的有一个鞭炮炸伤的黑印。 「江越青，梦里受的伤在现实中也有反应，是不是证明我撞鬼了？」宋和玉睡不着，江越青也别想睡。 他反手掐住江越青的腰部，全是肌肉，根本捏不起来，但是很痒。 江越青闭着眼睛，精准地逮住宋和玉乱动的手，声音还有些沙哑： 「你梦见什么了？」 跟着宋和玉睡了一段时间觉，江越青觉得自己都快变成真人了，不睡觉都没什么精神。 翻身搂住宋和玉的腰身，后者的注意力集中在手指上，没空管江越青是个什么动作。 「就这个，鞭炮炸伤了。」 宋和玉仔细闻还能闻到火药味，在他的手指上挥之不去。 这回江越青看见了，手指上黢黑。 「……你的手不会被炸成碳了吧？我看看。」江越青还真有点害怕，伸手捏住宋和玉的手指轻轻揉搓。 好在还是白的，没有真的碳化。 黢黑的一层是上面沾染的污渍。 「我明天晚上解决，今天它们还没露面，我要逮它们背后的老东西。」 臂力惊人的江越青搂住宋和玉的腰身，单手将他抱起来，另一只手托着他的屁股。 跟抱小孩似的，江越青似乎很喜欢这种抱法。 宋和玉也不是不能接受，就容忍了他的越界。 算了，等之后再找他麻烦也行，现在先解决当下的事情。 洗过手之后，更能清楚地看见手指红彤彤的有些发肿。 「我去楼下买支烫伤膏，你在家等我。」 江越青说完就披上棉衣出门下楼了。 现在可是深冬，外面的温度要多冷有多冷，都到零下了。 江越青倒是不怕冷，他穿着棉衣是为了防止别人问他「穿那么点不冷啊？」。 景明小区楼下有个小药店，基础药物里面都有。 问营业员要了两支据说效果最好的烫伤膏，江越青拿出现金付款。 出门的时候想起宋和玉对他的嘱咐，让他平时跟小区里的居民和睦相处。 脚步顿住，他扭头看向正准备回去整理货架的营业员。 他「餵」了声，营业员回头，他说：「晚上早点下班，最近这边不太平。」 也没说为什么不太平。 说话没头没尾的，一句解释都没有，营业员捧着两盒药回想了一下附近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命案或者高利贷要钱的案子。 脑海中的记忆空白一片，可能是有什么还没报导出来的事情吧。 刚才那位客人长得又高又壮实，气势也很凌厉，虽然脸年轻了一些。 这么一看搞不好是警察局的实习生，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决定晚上六点就关门回家。 江越青回到家，找出棉签和酒精，只来得及看了眼两样东西有没有过期。 没过期，他拽着宋和玉坐在沙发上，自己则盘腿坐在地毯上。 「我要是用力太大了你就叫出来，不准拍我巴掌，很没面子。」江越青自觉很有原则。 宋和玉眼中闪过笑意，点点头应下。 手指本来就伤的不重，也没有出现外伤，只是被鞭炮烫了一下。 江越青涂好烫伤膏后，煞有介事地给他包了个小纱布。 第95章 再不说我就生气了 下午宋和玉右手的食指跟中指包着纱布去上课。 念着上午柳月给他打电话的事，他提前一个小时到了办公室，柳月看见他时眼睛都亮了。 又看见他手上的纱布，不由得担心：「宋老师你的手怎么了？」 昨天见面的时候不还没有事情吗？怎么回去一晚上就受伤了，难道是回去做饭的时候不小心切到手指了吗。 「没事，不小心被烫到了。」宋和玉没说实话，他看了眼办公室里趴着睡觉的老师，「柳老师，我们去外面说吧。」 柳月正有此意。 轻轻带上办公室的门，柳月出去后才发现，走廊上还站着江越青。 「宋同学也在啊，你也是下午才有排课对吧，期末考试加油哦。」 柳月大大方方地跟江越青打招唿，她不介意江越青听见她等会儿要说的事情。 这孩子不是会乱传八卦的性格。 而且他还跟宋老师住在一起，早上她的电话打得很突然，江越青肯定也听见了。 「宋老师，我就开门见山的问了，你的手里真的没有懂这方面的人吗？我总是有些心里发慌。」 柳月眼巴巴地望着宋和玉，她没有隐瞒自己的诉求。 第114页 上次罗松遇到事情的那一回，于清在办公室里说得神乎其神。 但是当时在场的大师只有白大师一位，宋和玉却说白大师不靠谱，那肯定是送老师另外找了人来解决这件事。 有倒是有，但是宋和玉没法挑明大师的身份啊，就是他身旁的江越青。 这说出来，柳月肯定不会相信。 扭头看了眼江越青，后者点点头，黑眸深沉。 宋和玉理解他的意思了，柳月确实被脏东西缠上了。 「确实有一位，我晚上跟他说一声要他来加你，你先安心上课。」 现在说什么都没有，只有说他手上有大师的联繫方式才是最靠谱的办法。 「太谢谢你了。」柳月眼睛弯起，双手紧紧交握在腹部，指节泛白。 下午上完课，宋和玉手把手教江越青註册了一个绿泡泡小号，然后又去自己的好友名单里戳进那个黑底白字的「道」。 【宋和玉：白大师，类似的头像你还有没有？】 另一边的白禄手机差点吓掉，他哪里能想到宋和玉居然会主动给他打电话。 仔细瞅了眼消息，幸好幸好，只要不是叫他去除鬼就都好办。 抹去额头上的汗水，白禄赶紧把相册里面保存的其他「道」「玄」「命」之类的头像全部发给他。 【白大师：这些是我保存的所有照片，您看有没有你满意的。】 【宋和玉：谢谢。】 转头转发给江越青的小号。 「你换上这个『玄』。」宋和玉给他指了一下，然后又让他改名字，「改成道法自然。」 这样看起来比较像。 「好了。」江越青看着手机里这个故弄玄虚的帐号，莫名有些好笑，又觉得有一丝甜蜜。 这个帐号可是宋和玉手把手教他註册的，四捨五入就是宋和玉主动对他产生了亲密接触的想法。 宋和玉不知道江越青心里的小九九，指挥他给柳月发去消息。 【道法自然：您好，麻烦拍一张您的面门照片过来。】 可以看清楚柳月的印堂是否发黑，这是大师都会的基础技能。 连白禄都会看。 那头的柳月对宋和玉推荐的人很放心，她不喜欢自拍，手机里没有照片，干脆现拍一张发过去。 【柳月：大师，这样可以吗？】 发过来的照片很清晰，能够清楚地看见柳月的额头上笼罩着一团淡淡的黑气。 她面色红润，眉毛浓密，三庭五眼都长得很大气，是很有福气的长相。 江越青：「她暂时不会有血光之灾，就是人会有点虚，晚上做噩梦的频率比较高。」 但是再高也高不到哪去。 「有解决办法吗？」宋和玉知道柳月是一个人租房子住，长期做噩梦也不是个办法。 江越青思来想去，摸摸下巴：「找个阳气重的男人跟她同居，镇一下。」 「这办法对我有用吗？」 江越青没想到宋和玉沉思半天就琢磨出这么个玩意儿。 没好气地捏他耳朵，又没敢用力，更像是抚摸： 「对你没用，你有老公了，未婚男人镇不住。」 眼见宋和玉的神情居然有些可惜，江越青当时就打翻了醋罈子，按住宋和玉的双手把他抵在楼梯拐角亲。 正好是监控死角，江越青就没收敛动作，感受到宋和玉紧绷的身体和放不开的唇舌。 他坏心眼的把手伸进去摸宋和玉柔软温热的腰腹。 「唔……你别太过分。」宋和玉想推开江越青，力量悬殊太大，推不开，反而像是欲情故纵。 「你别动，我再亲一下就放开你。」江越青操着一口低沉沙哑的声线哄他。 然后又黏黏煳煳亲了好一会儿，分开时宋和玉的眼眸水润，眼角泛红。 唇瓣覆盖一层水光，看得人腹部发紧。 江越青无声骂了句国粹，随后眼神犀利地扭头，正瞥见上方楼梯拐角处划过一节藕粉色裙边。 啧，被人看见了，要被宋老师责骂了。 江越青不爽地砸了下墙，指节上沾染了墙壁上蹭掉的白灰。 想想，今天学校里有没有穿藕粉色裙子的师生。 江越青发挥他超群的记忆力，想起来唯一一个穿着藕粉裙子的女人。 好巧不巧，是柳叶。 估计再过不久，学校里面就会出现他跟宋和玉的桃色谣言了。 坐上公交车摇摇晃晃一个小时，回家后，江越青脱掉外套，抱住宋和玉的腰撒娇： 「宋老师，我要是闯祸了你不会怪我吧？」 宋和玉换拖鞋的动作一顿，面无表情冷漠发言：「不怪你，但是会让你出去睡觉。」 管他是睡在门口还是睡在天桥底下。 不过听说天桥底下两边灌风，就算江家大少爷不怕冷，怕是也睡不习惯。 江越青试图耍赖，低头在他后脖子蹭啊蹭：「别这样嘛，宋老师为人师表，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无情地赶我出去的。」 宋和玉点头：「这倒是，我会有情有义的赶你出去，如果你再不说的话，我就要开始生气了。」 第96章 晚上来我家睡不？ 江越青立马交代：「我们刚才在学校楼梯间接吻的时候被柳叶看见了。」 这件事情本身也挺严重的，柳叶一直在等着抓他俩的把柄，现在就是他们送上去让柳叶抓。 第115页 一时间，宋和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头痛的很： 「顺其自然吧，我想吃干锅鸡，你去做吧。」 比起纠结柳叶会怎么传他们的谣言，还不如先吃饱饭。 其他的明天再纠结，也是巧了，明天没有宋和玉的课程，他不用去学校。 明天发消息问一下柳月吧。 说曹操曹操就到，宋和玉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一下。 拿过来一看，正是柳月发来的消息。 【柳月：宋老师，你推荐给我的大师说可以去找一位阳气很重的男性朋友来家里住两天镇一下邪气。】 【宋和玉：可以，你准备找谁。】 宋和玉猜了一圈，觉得柳月会找俞羿去。 其他人都不太合适。 【柳月：我准备找俞队长，刚好他就住在这附近。】 【柳月：对了，宋老师，我姐姐说看见你跟宋同学在学校接吻，我说你们是刚好借位，是她看错了，她不相信，准备明天去学校告诉其他老师。】 关于这件事，宋和玉有想过要瞒着柳月，后面想想还是算了。 没什么好瞒着的。 他直接发消息说【不是谣言，我确实在跟他接吻。】 另一边独自在家里客厅坐着的柳月：「？？？」 是她看错了嘛？再看一眼。 没看错！宋老师跟宋同学在一起了！ 柳月一时间差点精神恍惚，大多都是惊讶，倒是没有噁心。 可能是因为宋老师看起来清心寡欲不近女色，所以突然出柜了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让人噁心的事情。 而且，宋同学确实长得挺帅的，宋老师的师德没的说，他俩一看就是同学追老师。 幸好是大学校园啊，要是高中的话，宋和玉估计也不会答应。 没事，现在这个时代还是放宽了许多，不会有很多人介意大学的师生恋，可能就是一时间听个好奇。 柳月比两位正主还要操心。 【柳月：没事，明天我要是听见了谣言就帮你们打掩护，说是宋老师你的眼睫毛进眼睛了，宋同学好心帮你弄出来。】 「……」宋和玉觉得，这是一个很拙劣的谎言。 不过，由柳月说出来的可信度会高很多。 【宋和玉：麻烦了。】 让别的老师为自己说谎，宋和玉有些过意不去，他记得柳月喜欢超市边上的那家老字号糕点。 主动提议【宋和玉：后天我带两盒糕点送你。】 【柳月：好嘞。】 虽然曾经暗恋过的对象突然弯了，柳月也没产生其他想法，她退出聊天页面。 找到俞羿的联繫电话，拨过去后对面很快接通： 「怎么了？」 俞羿的声音听着有点远，还有其他人说话的声音。 柳月反应过来后道歉：「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还没下班。」 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都晚上十一点了，这个点还没下班啊，好辛苦。 「没事儿，我现在闲着，再整理两份文件就可以走了。」俞羿不是在逞强，他是真的在整理装订文件。 这是昨晚上抓到个小偷，需要写一份报告交上去。 白天俞羿巡逻去了，忘记写了，只能加班加点补上。 对于柳月会主动打电话给他，俞羿还挺高兴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手机在桌上，他开了免提接听，柳月温柔和缓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 「我想问问你最近有没有时间。」 这还真不好说，俞羿「啧」了声，拿过排班表瞅了眼：「最近白天没时间，晚上可以。」 周围有值夜班的同事小声打趣儿了：「哎哟，准备明天跟嫂子出去约会去啊？」 约个鸡毛，他一个人约会也不成啊，还得看柳月想不想。 「不忙来我家睡两天可以不？」柳月语出惊人，吓得俞羿赶紧放下手中文件，按掉手机免提。 「哟哟哟——」特意拖长音的打趣儿让俞羿感到头痛。 柳月也听见了，她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的话有歧义，咳了声解释： 「我不是那个睡，就是你睡次卧，我一个人待着有点害怕。」 俞羿也很尴尬，他没误会，但他同事误会了。 这事儿问题很大。 「知道了，辛苦你等我半小时，我等会儿下班直接过来。」 说完俞羿抬腿踹了那个同事的屁股一脚。 看了眼，确保电话已经挂断，他捂脸解释：「不是我说，你别那么骯脏，纯洁的睡，你没睡过啊？」 那同事「嘿嘿」一笑摇头，捂着酸痛的屁股龇牙咧嘴：「我有媳妇儿啊，干嘛要纯洁的睡。」 俞羿：「滚犊子，行了，你去值班，我去交材料。」 交完材料他就去柳月家里，这可是拉近两人之间距离的好时机。 这么想着，他的脚步越发的快，要不是这个世界没有风火轮那种东西。 挂掉电话后，柳月觉得口渴，穿上拖鞋起身准备去倒杯水喝。 刚站起来，客厅的大灯闪烁一下，昏暗到明亮瞬间切换。 她顿时停住脚步，抬头看了眼圆盘灯。 奶白色的圆盘遮住了灯管，看不见灯管现在是什么情况。 但是，这灯刚换不久啊，不会这么快就坏掉吧。 第116页 柳月没往心里去，走到吧檯附近。 客厅开了灯，这边也能照得到一点，她就没开吧檯旁边的小灯。 手背试了一下烧水壶的温度，还好，是温热的。 她倒了一杯喝下，喝到最后有些奇怪的小碎屑。 以为是茶壶底下生起了水锅巴。 柳月揭开盖子朝里面看了眼，只见烧水壶底部沉着好几个小鞭炮。 当时从她的尾椎骨爬上来一阵酥麻，直窜到后脑勺。 后背都起了一层冷汗。 柳月装作若无其事地盖上水壶盖子，心里默念「没看见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然后爬到一边想给俞羿打电话，惊慌之际想到俞羿现在可能在开车。 她要是打电话过去会影响到俞羿开车的状态，赶紧抖着手指换了一串号码打给宋和玉。 第97章 被人戏弄 宋和玉去洗澡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一直在振动江越青听了一会儿振动，长手捞过电话，看见来电备註是柳老师，他接起： 「喂，柳老师你好，宋老师去洗澡了，您有什么事吗？」 柳月受到了惊吓，但还能正常说话： 「我遇到了灵异事件，我家的茶壶里突然出现了鞭炮，但是我从来不买鞭炮。」 也没有放鞭炮的习惯。 江越青瞭然，他知道是缠上柳月的小鬼来找她了。 估计是在捉弄她，不会真正让她受伤。 「柳老师，我帮你问了大师，大师让你现在打开屋子大门，三分钟后，您的贵人将会出现在门口。」 柳月整个人都是迷茫且惊慌的，此时也来不及纠结江越青怎么会对大师这么熟练。 她只知道赶紧听从江越青的话跑到大门口，毫不犹豫地「咔哒」一声开了锁。 门外漆黑一片，几米远的地方，楼梯间的声控灯亮起。 惨白一片，楼梯上似乎有巨大的黑影正在往上移动，也许马上就会出现在楼梯口。 是鬼吗？柳月快要无法唿吸，她紧紧捂住胸口，试图让自己的唿吸顺畅一些。 「我需要站出去吗？」柳月颤抖着声音问，她伸出头去看楼梯上的巨大影子。 声控灯已经熄灭一次，证明一分钟过去了。 身后似乎也有脚步声在靠近，声音很小，听着就像……小孩子的脚步声一样。 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柳月赶紧深唿吸保持理智。 江越青沉稳有力的声音响起：「出去站着，大师说只有屋里有鬼。」 什么叫只有屋里有鬼，别看柳月面上还挺平静，她真的快哭出来了。 站出去以后果然听不见身后的脚步声了，屋子里陷入了平静。 楼道里的巨大身影开始移动，影子攀岩上上一层的楼梯，天花板上也倒映着一部分。 就在此时，楼道里的光突然熄灭，柳月屏住唿吸，心想「没事，两分钟了，再熬一个声控灯亮起的时间就行。」 但是，声控灯没有再亮起，电话也因为信号差而断开了，柳月憋得小脸通红，鼓起勇气，紧闭双眼，用力跺了两下脚。 声控灯再次亮起。 如果她睁开眼，就会发现黑影其实是一个红色大灯笼，正诡异地漂浮在半空中。 就在柳月的对面。 楼下的俞羿停好车，拔下钥匙，快步朝着电梯走去。 路过保安亭的时候，俞羿看见里面的保安穿着一身黑色衣服，大晚上的还戴着帽子，看不清是不是在睡觉。 这个点没有人用电梯，他很快就等到了电梯。 到达楼层也很快，电梯门打开，俞羿一眼就看见闭着眼睛蹲在门边默默流泪的柳月。 旁边的家门还大开着，俞羿赶紧走过去，顾不得礼节，宽大温暖的手掌按在柳月肩头。 感受到后者细微地颤抖一下，他赶紧出声： 「别怕，是我，先进去再说吧，外面冷。」 柳月身上就穿了一套薄得不行的长袖睡衣，屋里面倒是开了暖气。 一进去就感觉到温暖。 俞羿扶着柳月坐在沙发上，警惕地看见了客厅地上铺的地毯有些歪歪扭扭，不在原本的位置上。 蹲下去看还能看见上面留下了很多小脚印。 是属于小孩子的脚印。 「你姐姐的孩子来家里玩了吗？」俞羿蹲下去检查过后，又去反锁大门。 都确认无误后他才坐到柳月身边，眼中全是心疼。 「没有，我姐姐没有孩子。」经过五分钟，柳月勉强平静下来。 翻过手机查看通话记录，上一个电话是在三分钟之前拨通的，时间不多不少。 真的很巧合，让她不得不相信，大师是真的很灵验。 看来宋和玉推荐给她的大师确实有真本事，后天去学校再向宋和玉打听大师的来歷吧。 「对了，你可以去看看热水壶吗？我刚才看见里面有鞭炮，但是我从来不买鞭炮。」 柳月指着吧檯上盖子被打开的热水壶，俞羿走过去看了眼，热水壶底部真的有。 他没说话，端着热水壶去清洗台清洗。 小鞭炮是可以倒出来的，捏在手上查看，颜色还很鲜艷，俞羿拿着鞭炮闻了一下。 火药味也很浓，没有陈年的味道。 作为刑侦队长，他合理怀疑，是有人闯入了柳月家里，并在她家的热水壶里放入了新购买的鞭炮。 第117页 目的是什么暂时还不清楚。 「柳月，你要不要搬去我那儿住，我怀疑你家里被人安装了监控摄像头。」俞羿脑海中滑过楼下保安室里装扮怪异的保安。 那个保安看起来很可疑，可惜刚才他上来已经打草惊蛇了。 现在下去看，保安亭里面多半已经空了。 「你是说，这是有人潜入我家故意弄的恶作剧吗？」柳月的恢復能力很快，她起身凑过去，看着俞羿手上的鞭炮。 确实，颜色很鲜艷，一点都不像跟电影里一样的陈年鞭炮，唯一解释不通的就是客厅地毯上出现的小孩子脚印。 而且，大师也说了，屋里有鬼，外面没有。 说不定是鞭炮引来了一些东西，但是鞭炮却不是那些东西整出来的。 「你家有次卧吗？会不会太麻烦你了。」经过这件事，柳月也不想在家里待着了。 她仰头，眸光水润，其中还夹杂着尚未散去的惊惧，叫俞羿怎么忍心拒绝。 这还是他自己提出来的解决方案。 看了眼挂钟，现在都晚上十二点了，必须得快点开车回去。 不然容易睡眠不足，俞羿记得柳月明天还要去上课。 「走吧。」俞羿虚虚揽住柳月的肩膀，把她推进卧室，「你收拾几套换洗的衣服去我那儿住几天，我一个人住，有次卧，你放心。」 「好，谢谢。」柳月当然放心，俞羿的人品没的说，跟宋和玉一样正经，她赶紧收拾好了衣服。 从她租住的地方去俞羿的房子就是一脚油门的事儿。 下楼的时候俞羿特意看了眼保安室，果然，里面已经没有人了。 错过了抓捕的最佳时期。 他的面孔也暴露在了监控下，看来这个案子暂时只能交给别人去做了，他在幕后追踪一下案子的进程。 第98章 带你出去玩玩 守着柳月洗完澡后，俞羿打电话给值夜班的同事，让他负责查看一下附近是否有奇怪的车辆。 「好嘞。」同事爽快答应下来，然后又疑惑，「哎，队长你没跟嫂子睡觉去啊，这个点都还在打电话。」 俞羿：「管好你自己得了。」 他倒是想跟柳月睡一床，还早得很，都还没确定关系，先后顺序俞羿还是知道的。 他这些年一直没跟人交往，记忆里心动的女生只有柳月一个人。 虽然柳月不记得他了，但是他也不会冒犯柳月。 晚上柳月在警察家里睡得很香，虽然是次卧，俞羿也没有亏待她。 被子啊床单什么的都是刚洗过一遍的新的。 晚上俞羿怕她害怕，还留了一盏小夜灯。 客厅没关灯，大平层里的所有灯几乎都留着。 第二天起来后柳月才看见，连早饭都是俞羿自己熬的粥，蒸的包子。 柳月喝了口香喷热乎的粥，有些不好意思：「这个月的电费我来出吧。」 俞羿看出她的窘迫，没拒绝：「一人一半就行，快吃饭吧，等会儿我送你去学校。」 柳用行动回答俞羿，她端起碗喝了一大口温温热的粥。 昨晚宋和玉那边也出了状况，半夜突然下大雨。 众所周知，江城的大雨都是分区域下的。 柳月那边没事，景明小区这边靠近城郊，又是打雷又是闪电。 风很大，吹得窗户都发出呜呜响声。 昨晚上江越青搂着宋和玉睡觉他都没怎么睡着。 只在快要天亮的时候才勉强眯了一会儿。 把江越青心疼坏了，第二天起来怎么说都要给宋和玉做一顿鸡肉补补： 「你身体太虚了，要是到柳月那个程度，也不是，要是跟柳月一样，八字够硬，也不用害怕这些鬼东西。」 当然，除开江越青本人以外，他的身份怎么能跟那些孤魂野鬼比。 「知道了，你做半只鸡就行，多了我吃不下。」宋和玉每次就动几筷子。 一米八的男人，看着身材运城，胃口跟小猫似的。 一顿就吃屁大点，能长到一米八真是医学奇蹟。 这话江越青不敢当着宋和玉的面说，只敢在心里想想。 端了鸡肉出去，摆在桌子上，宋和玉听见江越青叫他吃饭，他继续站在窗户前面看了一会儿暴雨落下，才捨得来桌上坐下吃饭。 「你说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宋和玉吃了一口一抿脱骨的鸡肉，又夹了一筷子米饭。 随后用银灰色的眼眸看着江越青。 后者正在给他剔除鸡肉骨头，闻言跟他对视，故弄玄虚地掐指：「我掐指一算，今天晚上能停。」 「真能算出来？」宋和玉惊讶，他就随口一问。 江越青一看他被唬住了，笑了两声：「我看天气预报这么写的。」 具体晚上能不能停他也不知道，他又不是晴天娃娃。 宋和玉：「……」是他把江越青的存在神话了。 闷不吭声继续吃饭，宋和玉想起这两天不寻常的梦。 昨晚上几乎没睡着，所以就没做梦，但是他听见外面暴雨砸在土地上的声音。 总觉得像是有小孩子在炸鞭炮，仔细听又没了。 「你不是说今天晚上要处理我做的噩梦吗？」宋和玉吃饱后放下碗筷，碗里的一小碗饭吃的干干净净。 菜嘛，好像也吃了不少。 第118页 江越青往嘴里丢了一块鸡肉，应下了：「对，今晚上早点睡，我带你去见个鬼朋友，咱们跟着他去看点好东西。」 「行，那我中午就不补觉了。」宋和玉眼睛下的黑眼圈很严重，眼睛也有些发痒。 江越青起身绕到桌子这边，弯腰凑近看看他的眼睛，看见里面的红血丝： 「中午睡会儿也没关系，需不需要滴点眼药水。」 全是红血丝看起来不太正常，好像是眼疲劳。 宋和玉确实很不舒服，仰头让他看得更清楚：「滴一下吧。」 「我先去洗个手……」江越青觉得宋和玉在他面前仰起头，看着像是在索吻。 不行，现在是干正事的时候，他不能这么看不清形势。 收拾好桌子，江越青洗完碗筷，又清洁好手，最后又喷了点酒精消毒，万事俱备后才给宋和玉滴眼药水。 滴完后宋和玉闭着眼睛，仰躺在江越青腿上，一只手握住江越青的手臂。 突然想起很多事情，宋和玉问江越青： 「下午要是雨停了要不要去看看宋其？要是没停我们就明天去，给他烧点钱也行。」 「都听你的。」江越青没跟宋和玉说宋其的死有蹊跷。 他这会儿有点忍不住，在浓烈的酒精味中低头亲上宋和玉的额头。 触感柔滑，他的嘴唇往下，印在宋和玉的嘴唇上。 克制地浅尝辄止，没有深吻。 宋和玉却在此时睁开眼睛，水润的眼中似有疑惑，像是在问他为什么亲得这么浅。 江越青喉结滚动一轮，眼神阴暗下来：「抱歉，我重新亲。」 尾音淹没在两人相触的唇瓣之间。 下午雨没停，晚上雨也没有停，八点半，宋和玉困得快要睁不开眼睛，躺在床上陷入沉睡，一只手必须跟江越青的手交握。 身边有个可靠的人陪着一起睡，宋和玉会更有安全感。 江越青用空出来的手抚摸宋和玉的脸庞，能感受到细小绒毛滑过指节，他举起手指凑到唇边亲了一下。 随后也跟着一起躺下，灵魂出窍过好几次，宋和玉已经习惯。 这次他的头没有晕，偏头，江越青就在他边上站着。 眼前的景色很昏暗，正跟他们在现实世界中看见的雨天一样，证明他们并没有走远。 「这是哪儿？景明小区内部吗？」宋和玉主动握住江越青的手。 江越青眼中带着笑意：「真聪明。」 「这里是景明公园后面的小池塘。」江越青说着，给宋和玉指指眼前这片空地。 宋和玉以为是自己的眼神出问题了：「我没看见池塘。」 他们的面前难道不是一片实心土地吗？ 怎么看都看不出池塘的影子。 「没看见就对了，因为前几年这个池塘总有好奇的钓鱼佬来钓鱼，被水鬼抓替身，淹死在里面好几个，后面政府就阻止人力把池塘填平了。」 第99章 有病就去医院 宋和玉：「……」 既然都填平了，那江越青带他来看什么，总不能是带着他来看这片空地吧。 地上什么都没有啊？ 宋和玉的想法都写在了脸上，实在是太好猜了。 「不要着急，马上你就能看见他了。」江越青拍拍手。 响亮的巴掌声迴荡在夜空里。 很快，空地上积攒了很多雾气，雾气包裹着很多巨大的身影。 因为江越青在身边，所以宋和玉不是很害怕。 反正出了事还有人兜底，宋和玉只要确保自己没有生命危险就行。 「哎哟喂！」雾气里面的人没站稳摔了个大马趴。 本来准备耍帅的钓鱼佬从雾气中直接栽了出来，刚好跪在宋和玉面前。 给他拜了个早年。 宋和玉甚至在想，要不要给人家一个拜年红包。 「江哥好！江哥的老婆好！」钓鱼佬喊得超大声。 他的嗓门也很大，如果他是个活人，这一嗓门下去，整个景明小区都能听见。 「……你好。」宋和玉喉头艰涩应下。 江越青倒是一脸坦然，他揽着宋和玉的腰，把他往前面带去。 「走，带你上楼，看看最近是谁在捣鬼。」 是时候该收网了，今天就把这个事情解决了，看看能不能逮到幕后的大鱼。 「好嘞！江哥！江嫂子！我也来，你们等等我，我叫上兄弟一起来！」 这一惊一乍的嗓门也是没谁了，宋和玉揪了一下江越青的衣袖，后者偏头看他。 宋和玉眼神复杂地开口：「他的嗓门一直都这么大吗？」 听起来真的很吵。 「差不多，他是被引路鱼带到水中央被女鬼索命了。」江越青一句话带过钓鱼佬的死因。 当然，大部分钓鱼佬都很聪明，不会犯这种错误。 很多钓鱼佬看见是引路鱼根本不会理会，大不了换个区域继续垂钓。 少部分沉不住气的就会下水气逮鱼。 现在跟在两人后面带着一群弟兄的钓鱼佬就是其中一员。 「他死得还挺冤的。」宋和玉发表意见，对后面那个身体泡发胀的男人多了一些包容。 人数太多，鬼也是有重量的，一个电搭乘不了那么多人，会超重。 嗓门大的那个钓鱼佬跟他们在同一架电梯上，其他的小弟等着下一趟。 第119页 上到五楼以后，电梯「叮」地一声。 安静的走廊上有人的脚步踩踏声朝着楼道那边跑去。 他们三人都没说话，也没有从电梯里出去。 江越青竖起食指抵在唇中间，压下去一道痕迹，他朝着宋和玉眨眨眼。 对着钓鱼佬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钓鱼佬立马在嘴唇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保证自己绝对不说话！ 额，他……他以他的……鬼格发誓。 走廊上的声控灯消失，宋和玉被江越青挡在身后，勉强探出个头看外面的情况。 乌漆嘛黑，啥也看不见。 昏黄的电梯灯是附近唯一的光源。 那个人不会聪明到直接逃走了吧？可能性不大。 宋和玉推测着，要是那个人是专门来害他的，怎么着也得亲眼确认他是否还活着。 要是活着就补一刀，要是死了，那就皆大欢喜。 不管怎么样，那个人肯定还会回来的。 果不其然，那个人看见电梯停在这里半天没有动，以为刚才就是电梯自动运行上来。 实际上并不是有人上来。 擦掉额头冒出来的冷汗，他深唿吸一口气，摸摸揣在胸前口袋里的黄符。 安慰自己，没事，背后那人给他的招鬼符咒威力很大，肯定能招来很多横死的鬼。 只是其他人门口的符咒好像被发觉了，都被人撕掉了。 幸好任务目标门口的符咒还在。 看符咒边缘烧焦的痕迹，肯定是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 嘿嘿，这不就说明他可以直接进门去捡个现成的成果拿回去邀功。 金钱的诱惑驱使他往外走，先是脚步没入黑暗中，紧接着是身体。 确认打开的电梯门里面没有声音后，他放松了身体，开始肆无忌惮的动作，从口袋中拿出一根铁丝插进锁孔准备撬锁。 景明小区的锁都是安装的老式锁，打开很简单。 趁着那人专心开锁的时候，江越青拉着宋和玉慢慢往外走。 灵魂在飘动的时候会带动气流浮动。 周围的空气如流水，稍微有点动静都是很容易被人察觉到的。 那人马上就要打开锁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脖颈后面有一阵凉风经过。 吓得他赶紧停下动作摸口袋。 摸出个完整的符咒，还好还好，估计就是走廊上的窗户没关紧有风吹进来。 真是的，他自己就是来找死人的，怎么能被区区鬼魂之说吓到呢。 「嗐，世界上哪有鬼，都是骗人的。」 他碎碎念叨，锁扣「咔哒」一声，这声音堪比收红包的声音清脆悦耳。 「没声音，真死了啊？别是臭在了家里吧，要是尸体都烂了我也没法搬啊，幸好上来的时候我把监控弄坏了。」 原来如此，楼下的监控坏掉了。 跟在他身后进入屋里的宋和玉和江越青对视一眼。 两人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坏心眼。 区别在与宋和玉表现得不明显，江越青就差拿着红笔在脸上写着「我要干坏事」几个大字了。 一身黑衣服的男人在卫生间和客厅都转了一圈，最后我住卧室门把手。 压抑住狂喜，他拧动门把手，肩膀却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他打了个哆嗦，松了手，惊惶地扭头。 黑漆漆的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 他的心跳飞快，心脏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样。 「谁在搞鬼？」他大声吼完想起来，背后的人说会安排一个人跟他一起来。 不过那个人也可能不会露面，总而言之是个高手，专门听令于他背后的人。 「哥们儿你别吓我了，咱们自己人吓自己人会直接吓死的。」 无人回应，他就当那哥们儿是同意了。 转过身继续开门，另外一边肩膀又被拍了一下。 这回他生气了，随着转身朝后挥了一拳头。 劲风在耳边炸开，此时他心里的怒气远比害怕要多，满脸戾气： 「都他妈说了别拍我，你有病就去医院治！」 第100章 抓到小偷 他还是预料错误，面前依旧空无一人，他那拳只打中了空气。 开玩笑的吧，拍他肩膀的人怎么可能跑得那么快？ 转身的功夫就能消失的东西怎么可能是人。 他的唿吸急促，胸口不住起伏，瞳孔有些涣散。 此时，在他背后的卧室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恍若恶鬼的声息，一阵潮湿的味道扑面而来。 夹杂着水底生长了几十年的水草的咸腥味。 闻着差点让他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听说你在找我。」身后有个阴森森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他肩膀上搭着的一只苍白纤细的手。 他「啊！」了声，顾不得走门口了，直接从五楼的窗户翻出去。 扒住窗外的参天大树的树干滑下去。 一路滑到底，动作没有一丝停顿，一看就是专门训练过的。 「真可惜，让他跑了。」江越青站在窗边朝下望。 「啧啧」两声，欣赏那人逃跑时的矫健身姿。 「你不是要抓他吗？为什么要放走他。」刚才绕到卧室那边去吓唬男人的宋和玉开口。 他刚才绕过来的时候擦到了门上的灰尘，就算灵魂状态不用担心弄脏衣服，他还是下意识拍了两下。 第120页 别说，灵魂状态的时候摸到自己的身体是冰冰凉的，但是又不会觉得冷。 做鬼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 「他们跑不掉的，楼下还有水鬼们。」江越青说到水鬼时就想提到今天天气真好一样随意。 「他背后还有人，我怀疑这次来的不止一个人。」宋和玉听见了那个男人说的话。 合理怀疑还有同伙在附近，人数可能不止一个，只是黑衣人只知道一个而已。 另一边，跳下楼的男人很快就被水鬼打晕拖回小区保卫室里，锁上保卫室的门。 这下他就没有逃出去的机会了。 水鬼们还没放弃寻找，他们的鼻子皱起，带着一身湿漉漉的水汽在周围嗅闻。 「你闻到活人的味道了没有？」有个水鬼问。 另一个趴在地上的抬起头，脖子几乎弯折成九十度，视线落在小区里唯二的两棵参天大树上： 「闻到了，我们上去吧。」 「找到了。」在楼上观望的江越青开口，他握住宋和玉的手臂，把他拉到自己怀里抱着。 下巴搁在宋和玉的肩头，抬起手给他指不远处的另一棵大树： 「他们在那儿，至少有两个人。」 沉寂了很久的心跳仿佛开始跳动，江越青现在的心情非常愉悦，他很想立刻下楼去「好好」问问那两个人，幕后黑手下一步准备干什么。 让他听听江家这次失败以后，准备了什么新办法来折磨他的小妻子。 两只水鬼爬树也是一把好手，尖利的指甲镶嵌进树干里，脚指甲也很长，抠住树干以后身体可以自由活动。 树上的两个人比黑衣人道行更深，或者说，他们更有利用价值，身上携带的符咒更多也更有用。 水鬼一时半会儿近不了他们的身，只能张口朝他们嗷嗷叫。 树上不断有烧焦的符咒掉下来。 那些都是已经失去了效力的符咒，带在身上也没用。 「滚开点！」其中一个男人大吼，「你们这些脏东西离我们远点！知道我们是谁吗？等会儿打得你们没法投胎你们就知道后悔了。」 「师兄，别跟他说这么多，赶紧拿出法器打他们，师父在出门之前不是给了我们法器吗？」 夜色太黑，只能听见他们说话的内容，但是看不见他们长什么样子。 江越青松开宋和玉的腰，拉开窗户，一条长腿抬高，踩在窗沿上，半个身体探出去。 寒冷的夜风吹得他的髮丝扬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宋和玉下意识拉住他。 触碰到他没有温度的手掌时回过神来，哦，江越青是鬼，不用担心他的安危。 「不用担心，我很快回来。」 江越青会选择现在出去不只是因为他想抓住江家的把柄，也因为他想为宋和玉做点什么。 身为宋和玉的老公，只给八百万的钱财根本不算什么，那不是彩礼钱，那只不过是江越青暂时给宋和玉的一点零花钱而已。 作为他江越青的男人，怎么能被江家人欺负。 比刚才黑衣人下树的动作还要利落，江越青一身的肌肉绷得很紧，厚棉衣外套被他丢在家里的地上。 现在身上就只穿了一件布料很薄的黑色背心。 肩部以下的手臂都露在外面，肱二头肌随着动作延伸展开。 宋和玉盯着江越青，生怕他没站稳从树上摔下去。 他的担忧是多余的。 不过那两个人的攻击力不大，逃跑的功夫倒是很深。 察觉到江越青靠近的时候，他们两其中一位拿出法器，立马从原地遁逃。 瞬间消失在江越青的眼前。 他站在树杈子上，脸色阴沉地环顾四周，很可惜，那两个人的气息彻底消失了。 不过，也不算没有收穫，靠近的时候江越青大致看见了两人的身形。 一胖一瘦，身高都差不多，脸看不清，用黑色布条蒙住了。 不过身上有种很难闻的油腻腻的肥肉的味道。 好像还有香皂的味道，很多洗衣液混杂在一起的香臭香臭的味道。 没事，至少保安室里还逮住了一个。 「你们今天晚上不要离开保安室，我在黎明来临之前去问他一点事情。」 两只水鬼「嘎巴」一声仰头，朝着江越青张开舌头烂掉的嘴巴，江越青一人给了一脚，把他们都踹下去。 钓鱼佬就在下面等着他的朋友们，把江越青的话又跟他们重复了一遍。 两只钓鱼佬变成的水鬼很听胖子钓鱼佬的话，纷纷点头。 贴着地面爬回保安室里。 回到家里，江越青安慰宋和玉回到身体里去睡觉。 卧室里躺着宋和玉唿吸平稳的身体，江越青推着宋和玉躺在自己身体上，俯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守着人沉沉睡去后，江越青也回到自己现在的身体里，想着等会儿还要审问下面的人。 先不洗澡算了，等解决完问题后再痛快洗个澡。 第101章 期末考试 楼下，被抓住的人悠悠转醒，他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色很熟悉。 这是他最近完成任务时蹲点的保安室。 他怎么会在这儿，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还在完成拆监控的任务。 但是很快，他想起来了，他已经成功潜入了任务对象家里。 第121页 并且得知任务对象已经死了。 现在只需要回去跟上面人报告任务进程就行了。 一想到钱包马上就会跟吃了膨胀剂一样鼓起来，他的心情就好得不得了。 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酸痛的脖子咯吱作响。 他捏捏后脖颈，捏下来好多碎发。 抓到眼前一看，手都差点握不住的一堆短碎发。 「哎哟，我不会变成秃头吧？」 男人害怕地反手再摸一把。 这回又薅下来一堆髮丝，他真感觉心惊肉跳了。 他还年轻啊，不会沦落到植髮的地步吧？ 「有镜子吗？这该死的值班室，我记得好像有小镜子的啊。」 就在桌上来着，好像被他随手丢到桌子底下去了。 电脑桌下面一堆电线缠绕，就算开了灯也看不清楚。 只能靠自己的双手摸索，他一开始蹲在地上摸，没摸找，然后换成趴在地上。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在主机旁边找到了小镜子。 巴掌大一块，他迫不及待打开镜子。 镜子中却照出了两张脸，他的头顶上还有一张。 典型的在水里泡发胀了的尸体的脸，眼珠是全黑的，没有眼白，他手一抖。 镜子再次掉到地上，值班室里的灯也开始明明灭灭，终于，在他第三次唿吸的时候，灯管炸了。 「啊！！！」男人感觉到脖颈处有髮丝在缠绕，收紧，很快，他就喘不过气。 被迫仰头看向值班室的窗户，看见外面站着一个穿着白衬衣黑裤子的高大人影。 这……这好像是上头要他杀的那个人啊！ 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了，好像还要回来索命啊。 「说，是谁派你来的。」 限制他唿吸的鬼魂阴森森发问，男人两腿一哆嗦，竟然尿了出来。 整个值班室里都迴荡着尿骚味，他很想两腿一蹬晕过去。 但是，看这个架势，他要是真敢晕，值班室里面的鬼跟外面的鬼一联手将他再弄醒，他就真的死翘翘了。 有钱不行，还得有命花啊。 「我说我说！」男人本就不高的道德全部崩盘，反正他现在的僱主也没给他多少钱，哪有他的命重要！ 「是一个大师，他很出名的，经常出门在外解决好多人家里的闹鬼事件！具体叫什么我没记住，什么露？」 「他有一堆徒弟，出现次数最多的是一胖一瘦两个人，他们俩很好认，长得贼眉鼠眼的，还经常干些偷鸡摸狗的事。」 这人的嘴不严，稍微刺激一下就全部说出来了。 不过他知道的也不多，就是那两句话来回倒腾。 「你去死吧，你的利用价值没有了。」贴在男人身后的鬼阴森森开口。 随后突然加大力道，男人缺少唿吸，直接晕死过去。 死是不可能死的。 「好了江哥！就把他放这儿可以吗？」 掉发鬼就是钓鱼佬，他屁颠屁颠打开值班室大门冲出来，一身的泡发的肉还没缩回去。 随着他跑动的姿势一颤一颤，看着就像屠宰场出走的肥肉。 「就放这儿，你回去休息吧。」江越青摆摆手让他回池塘旧址去。 钓鱼佬的鼻子嗅嗅，发出跟狗一样嗅闻的动静，半天过去后，他说： 「我闻到小区附近有讨人厌的味道，不过离小区有一段距离。」 估计是一胖一瘦两个徒弟。 「不用管。」江越青改天解决，他没想到用不上他出马，那个男人就自己招了。 一点参与感都没有。 回到家洗了个澡后钻进被窝搂住宋和玉安稳地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的教学任务不重，应该说没有教学任务，今天是期末考试的时间。 所有老师都区当监考老师。 宋和玉上午就得去，中午就结束了。 他的课程一般都是排在下午，很少有在上午见到他的机会。 好多学生在早起去学校食堂吃饭的时候撞见了宋老师，一睹他的盛世美颜，瞬间感觉心情好了很多。 「宋老师上午好！」路过的学生朝他打招唿。 宋和玉手里拿着俩包子，用个小塑胶袋装着，闻言抬头回应：「上午好，考试加油。」 这位学生看着面熟，但是叫不出名字，应该是选修选了他的课程的学生。 继这位学生以后，陆陆续续有很多学生上来打招唿。 宋和玉全部都说了「考试加油。」 当然，考试的时候，只要试卷上面的答案不是太离谱，并且没有作弊的话。 老师一般都会捞一下，这些事需要老师头痛。 学生考完试以后只需要负责过一个充实的寒假就好了。 接下来还会有为期两个月的寒潮，这两天宋和玉还需要跟江越青一起去逛几次超市。 要比上次下雪封路的时候买的东西更多，因为他们在家待的时间更长。 要保证物资充足。 走到考场下方，宋和玉的手腕被人拉住，温凉的触感，不用回头都知道是江越青： 「你咋了？不准备进去考试？」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宋和玉的眼神一下子犀利了。 他那双银灰色的眼眸紧盯着江越青，似乎只要江越青说一个「不」字，就会得到宋和玉亲手赠与的巴掌。 第122页 「当然不是。」江越青撇嘴，「宋老师你把我想像成什么人了，我是提醒你赶紧吃包子。」 这包子是江越青买来的，宋和玉说了一路的「考试加油」，一个包子都没吃完。 没睡好就算了，不能连吃都吃不好。 「知道了，不用担心。」宋和玉后面将包子放进口袋了。 借用体温暖暖，就是怕包子凉了吃下去会肚子痛。 「你也是，考试加油。」宋和玉抬手在江越青的肩膀上拍两下。 目送他进入考场。 随后才去办公室领取了自己的监考工作牌挎上。 坐在办公室里面，吹着热空调慢悠悠地吃完包子。 宋和玉又起身去洗了个手，回来的路上撞见了整理下一趟考试试卷的柳老师。 「宋老师上午好。」柳月看起来休息得不错，满面红光。 第102章 抓变态 「上午好，柳老师辛苦。」宋和玉跟她互相宽慰了两句。 柳月点点头，走到工位上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包硬糖递给宋和玉。 那个糖的牌子比较小众，宋和玉恰好吃过，是一种吃起来不是很甜的牌子。 而且，他家主要是做的喜糖。 柳月自己揭晓了：「这是俞队长让我拿来给你的，他专门给你准备的一份，说是当做他跟我在一起的喜糖。」 说实话，柳月知道有些地方有谈恋爱的时候也需要发喜糖的习俗。 不过很麻烦，如果一辈子要谈几十个男女朋友，那岂不是要发几十次喜糖。 这跟结婚结了几十次有什么区别，只是没有办婚礼。 不过既然俞羿提出来了，她也不会拒绝。 「你们在一起了？」宋和玉也很惊讶。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上次在山村里的时候，柳月对俞羿的靠近颇有微词。 没想到两人这么快就成了。 「嗯，我们促膝长谈一晚上，决定在一起试试。」柳月脸颊飞上红霞。 看样子对这段感情的发展很满意。 也是，他们谈恋爱的都满意了，别人也没必要提出意见。 「谢谢，下次请你们俩吃饭。」宋和玉当着柳月的面拆了一颗糖塞进嘴里。 很浅淡的茉莉味，不会齁甜，很好吃。 「好啊，对了。」柳月还记得之前宋和玉发消息告诉她的那件事，当时她很震惊，现在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 将宋和玉拽到门口，确认别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她才挡住嘴唇小声问： 「你跟宋同学的事情准备什么时候公开啊？」 要是一直地下恋情的话，对双方都很委屈。 但是太过高调又会影响宋和玉的前途。 柳月只能想到一个解决办法：「等宋同学毕业以后你们再公开关系吧，现在不太合适，我们这边又是小县城。」 对某些文化的接受程度不如京城。 「好，我也是这么想的。」宋和玉想着，如果江越青真的是学校的学生，他根本不会选择跟江越青在一起。 说这些没意义，没有如果。 「我得去准备下一门考试的试卷了。」宋和玉适时打断话题，他露出官方微笑。 那张帅得雌雄莫辨的脸上勾人的很，就算办公室的老师大部分时间都能看见宋和玉。 他们还是觉得很惊艷。 嘶，等宋和玉走了以后，柳月復盘自己跟俞羿在一起过程。 前天晚上俞羿把她带到他自己买的大平层去借住。 然后昨天白天，俞羿的妈妈打来催婚，说是截止时间就到今天为止。 虽然俞羿也觉得当时的时间不合适，但是他还是选择跟柳月表了白。 两人聊了一晚上，柳月觉得可以试试，于是就这么潦草的成了，她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实感。 改天问问宋老师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吧？宋老师看起来经验比他丰富很多。 由于要监考，宋和玉今天穿的很正式。 最里面打底的是白衬衣，中间是一件灰色毛衣，最外面是驼色大衣。 裤子就是版型很正的西装裤，衬得他的腿笔直修长。 头髮长短正好。 脖子上挎着的蓝色监考证件。 一走进考场，所有同学都安静下来，好几道惊艷的目光落在宋和玉身上。 后者面无表情地拆开保密档案袋，取出一叠试卷： 「这趟考试是考英语，时长是一个半小时，会写的尽量写出来。」 宋和玉公事公办的嘱咐，他说了一遍以后，教室里安装的喇叭也会重复提醒一遍。 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对于宋和玉来说有些漫长，他很少下去走动，会打扰学生的答题思路。 一场考试，他整场都坐在讲台上，时不时抬头看看底下的学生们回答得怎么样。 很值得夸奖的是，没有学生作弊。 不过，快到考试结束的时候，宋和玉才发现，原来江越青也在这个考场。 跟他想像中的没个正行不一样，江越青答题的时候很认真。 做完了以后也没有转笔玩或者左顾右盼，而是端正坐在位置上认真检查试卷。 等到收卷铃声响起后，宋和玉让最后一位开始收试卷。 他整理好所有试卷，偏头瞥了眼江越青，后者也正好看过来。 第123页 两人隔着一整个教室对望。 后者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唇边勾起一抹笑容，率先朝外走去。 放好试卷以后，宋和玉才反应过来，江越青刚才比的手势应该是说他回答得还算不错。 那他就放心了。 倒没有从一堆试卷中专门翻出江越青的时间查看的想法，问就是宋和玉很相信江越青的能力。 出了考场以后，很多学生结伴往食堂走去，这个时候过去其实都很迟了。 肯定没有位置坐。 宋和玉出来后，瞬间陷入人堆，他没往食堂走。 环顾四周，找了个人少的花坛边上站着，拿手机给江越青打电话。 对面很快接通，低沉悦耳的音色很抓耳：「宋老师，你转头。」 宋和玉头没动，身体往后转了一圈。 果不其然，在自己的正后方看见了正朝他招手的江越青。 「走吧宋老师，我们去外面吃吧。」江越青在学校里面很收敛，眉眼低垂，乖巧得像是已经被驯服的狼狗，让他低下头来让人摸摸头都行。 实际上，江越青只会对宋和玉袒露心扉。 去校外找了一家老字号餐馆，坐下后点了两菜一汤。 两个人吃刚刚好。 「宋老师，我下午还有一门考试，你愿意等我一下吗？」江越青吃着饭，突然发问。 这个问题问得挺烂，宋和玉还能不等人直接回去不成？ 「嗯。」宋和玉嘴里还有饭菜，不方便开口回答。 江越青偏偏就要在这个时候招惹他：「宋老师你晚上想吃什么菜？樱桃肉想不想吃，肉丸子呢，还是吃酸菜鱼。」 别说，江越青报出来的每个菜名宋和玉都很感兴趣。 他在心里唱了一截点兵点将，选中了肉丸子： 「吃肉丸子。」 江越青回答得斩钉截铁：「行，等我给你做。」 「妈呀！抓小偷！抓变态了！」老字号门前突然有个黑影蹿过去，紧接着是一位穿着拖鞋的中年妇女。 第103章 想要个抱抱 这种事情宋和玉跟江越青都不乐意参与，不过宋和玉打电话报了警。 好巧不巧，来的人正是俞羿。 小偷的速度比不上正经训练过的俞羿，没几分钟就被逮住了。 那个被压在地上的男人，半边脸都沾上了泥土。 看起来很是狼狈，但是他眼中透露出狂热，手中紧紧攥着一条内裤不肯松手。 嘴里还大声喊着：「这是我给神的祭品！！你们不能拿走！！我是无罪放，神会宽恕我的！！」 都什么年代了，哪里来的神，神经病倒是有个现成的。 周围的人对他指指点点。 「个大老爷们儿，有手有脚的，学人家去偷东西，还偷内衣内裤，你要不要脸啊，你爸妈没教过你礼义廉耻嘛？」 大妈指责的声音很刺耳，那些话语将男人围成一个包围圈。 宋和玉他这个报警人都挤不进去，不过他也不想挤进去。 不希望鞋面上多出几个鞋脚印呢。 「警察同志！太谢谢您了。」那位丢衣服的阿姨终于追了上来。 她穿着黑色家居拖鞋，在路上跑掉了几回，沾到了好多灰尘。 她好像也摔了两跤，身上也是泥巴，手掌心还擦破一片。 「不用谢。」俞羿不是寡言少语的性格，不过在对待民众的时候他一般不会有太多话。 公事公办的个性会让民众更有安全感。 幸好刚才他就在附近，报警电话一打他立刻就能跑过来。 主要是，他本来也是在这片区域蹲偷东西的小贼。 上次那个是落网了，不过后面逐渐又冒出来其他小偷，无一例外都是在他负责的区域里。 这就很奇怪，上头还怀疑这群人是不是聚众干违法的事情。 但是採集了他们的尿液送去检查，检查结果很安全。 到今天被抓住的这个小贼，这个月已经抓到了第八个了。 全部暂时收押在警察局内，分开审理，看看他们是否是团伙作案。 「我们这片以前从来没这样过啊。」追人的阿姨双手撑在膝盖上缓过唿吸以后才开口说话。 她指着身后那条巷子街道：「我们之前把内衣裤晾在外面都不会有人手贱去拿啊，就说最近出了好多小偷，我晾在客厅里他都要翻墙进来偷。」 刚好她睡午觉起来听见客厅里有窸窸窣窣衣架碰撞的声音。 出去一看，反了天了！小偷都偷到她这个年过半百的阿姨身上来了。 「警察同志，您一定不要放过他啊，按照最长的时间关他！」阿姨这话一说出来，周围人全都跟着附和。 俞羿没有应承下来，他只说：「这个需要我把他带回局里审查以后才能出结果，大家都放宽心，这边我们已经加强了巡逻的警力。」 「好啰，我们当然放心，谁不知道小俞同志是我们这片最能干的人！」 一阵欢唿声起来，聚集过来的人越发的多，俞羿也很无奈。 他抬高手又往下压，反覆重复了几次，周围的阿姨们才歇了声音。 「我先跟同事把小偷送到局里去，大家早点回家吃饭吧。」 俞羿扬声喊：「宋和玉，宋其，走了，回警局。」 看见他俩所在的位置，人群自发分开一条道路。 第124页 宋和玉和江越青终于能出去了。 饭刚才就吃完了，本来中午还准备让江越青在他办公桌上趴会儿，这么一耽误，休息的时间不够用了。 走到俞羿面前，宋和玉推了江越青一把，把他往通往学校的那个岔路口上推，眼眸则是看向俞羿： 「俞队长，他下午还有考试，我报的警，我跟你去警察局做笔录就行。」 「当然可以，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等会儿做完笔录我亲自开车送你回学校。」俞羿朝两人笑了下。 一段时间不见，他的肤色又黑了不少，笑起来很健气。 「那就先谢谢俞队长了。」宋和玉说完，眼疾手快拉住江越青，「你等会儿，来，张嘴。」 时间着急，宋和玉直接从口袋中摸出个糖，也没看清是什么口味，直接撕开包装餵进江越青的嘴里。 「这是俞队长跟柳老师的喜糖，回去办公室看见柳老师记得给她送上祝福。」 江越青含着糖，用舌尖顶了一下，尝到了玫瑰花味，点点头。 眼神有些复杂地看向俞羿，哟，这小子这么快就追到了柳老师。 这个速度他属实没想到。 真是令他望尘莫及。 幸好他跟宋和玉算是先领证，不然以宋和玉的条件，还真轮不上他。 告别两人后回到老师办公室，巧了不是，正好撞见柳老师，不过她在跟柳叶说话，江越青就没上去打扰。 办公室里没有其他老师在，两位柳老师说着说着吵了起来。 柳叶指着柳月的鼻子，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你就是存心想让我不高兴是不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妈说要找个大师来帮我看看，我看起来哪里像是撞邪了？我看你才像是撞邪被人上身了！」 柳月明明还什么重话都没说，柳叶直接就炸了。 骂完柳月后，她扭头看见办公室外站着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江越青，狠狠瞪了他一眼： 「看什么看？再看就挖了你眼睛。」 「老师，你说的话不符合老师的职业道德。」江越青淡淡出声提醒。 然后柳叶更不高兴了，她两头受挫，眼看着眼泪又要止不住了。 她想哭，别人还不想看呢。 除了宋和玉哭起来会让他焦心以外，其他人都无所谓。 他直接走进办公室，按照宋和玉的嘱咐跟柳月打了招唿：「柳老师，祝您跟俞队长百年好合。」 「……谢谢。」柳月抬手抹掉眼泪，露出个笑容。 她聊天的欲望不强，这句话说完后就没再出声，不过，在休息之前她跟江越青说了声： 「现在距离考试还有半个小时，宋同学你记得准备一下等会儿要用的文具哦，要是有差的可以在宋老师的办公桌上找找。」 「好的，知道了。」江越青收敛戾气，安分回答。 啧，嘴里的玫瑰花味儿散了，他好想再吃一颗糖啊，或者跟宋老师抱抱也行。 急需一个亲密接触恢復体力。 第104章 奇怪的书本 下午的考试进行得很顺利，那些题目对江越青来说都是小儿科。 在规定时间内作答完了以后，他想着不能让宋和玉不高兴，事后挑他刺儿，所以翻着试卷认真检查了一遍。 在收卷铃声响起来以后他才放下笔。 收拾好东西走出教室，等周围的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才下楼。 还没到老师办公室所在的那栋楼，远远的，江越青看见了在楼下等着他的宋和玉。 后者正站在原地发呆，手上拿着两本书，看起来还是新的。 不知道是不是去书店买回来的。 「这是什么书？买给我看的吗？」江越青非常娴熟地抽走宋和玉手中的书。 后者也没有阻止他，任由他拿走，语气淡淡的解释： 「不是给你看的，做完笔录后俞队长给我的，我看书上的着作署名有江家的人，就拿来了。」 不知道上面那个人江越青认不认识，宋和玉指着书的扉页上的那堆着作者： 「就是这个，江权。」还真是熟人。 「这是我叔叔。」江越青哼笑一声，手指在那个名字上戳了两下，「他还整上写书了，我看看他写的什么狗屁不通的玩意儿。」 当年他叔没考上大学，要花家里的钱去国外大学镀金的事情在江家可是传的沸沸扬扬。 他在国外三年，除了侥倖没沾染du品，其他什么坏事儿都沾点。 学业是一点没完成，拿毕业证也花了一大笔钱。 就这？居然还能出书。 「回去再看吧，我们先去买菜。」宋和玉强行将手压在书页上，白皙的手背挡住江越青阅读的目光。 「听你的。」江越青没在学校牵上宋和玉的手，虽然他现在很想牵手。 哦对，他还想要两颗糖吃吃： 「喜糖还有吗？我没吃够。」 宋和玉从口袋抓出一糖塞进江越青的手里：「吃多了长蛀牙。」 给就给了，还非得埋汰他一句，江越青喜滋滋地想着。 肯定是因为宋和玉也在乎他，不然宋和玉干嘛不对别人啰嗦，就对他啰嗦。 可惜江大少爷不知道有个词叫做「恋爱脑」，不然他机会发现，「恋爱脑」下面的每一条解释都能跟他现在的情况对上。 第125页 一起去超市买了一堆菜，今天买了一部分，明天等江越青考试完宋和玉还准备再买点零食回去。 下雪的时候在家待着太无聊，总是需要一点零嘴来打发时间。 不然实在是太难熬。 学了大半年的食谱，江越青现在的厨艺可谓是炉火纯青。 完美点亮了厨师技能，宋和玉总觉得自己肚子上的肉都多了不少。 用手去掐都能掐出一点了，之前他就算腹肌不明显，只能隐约看见个轮廓。 现在是完全阵亡。 「你平时去哪儿锻鍊？健身房？」 江越青在厨房炒菜的时候宋和玉就站在他边上看着。 当然，不是在看菜，而是单纯欣赏江越青胳膊上完美的肱二头肌，还有白衬衣都遮不住的腹肌。 宽肩窄腰的身材不要太完美。 「我从来不去健身房。」江越青的注意力一半放在锅里，一半放在宋和玉身上。 他还蛮好奇，宋老师怎么会突然想起来问他是否健身。 难道是……想要在两个多月的寒假时间里锻鍊出腹肌，开学以后去吸引喜欢的妹子的目光？ 想起前几天蹭宋和玉的电脑刷视频的时候，看见的一句开玩笑的话：「完喽，你的男朋友要有女朋友了。」 「煳了煳了。」宋和玉鼻子闻到一股煳味，赶紧撞了下江越青的胳膊，后者立马回神，铲动两下发煳的锅里。 从未经歷过如此大的滑铁卢，江越青炒白菜居然都炒煳了。 炒白菜这种简单的小菜，宋和玉都不会炒煳。 「凑合吃吧。」宋和玉嫌弃地接过江越青手里端着的那盘白菜，放到外面的餐桌上去。 让江越青自己凑合吃吧，他应该一口都吃不下去。 「意外意外。」江越青尬笑两声，这个情况真是让人始料不及呢。 「没事，你接着炒吧。」宋和玉还没得到确切答案，就没离开厨房，但是也没再说话。 他可不想吃到一顿全部都是煳味的晚饭。 剩下的两个菜没啥问题，宋和玉端着肉菜出去，心情好了很多。 主动帮江越青盛了一碗饭，他接着之前的问题问。 这回江越青没有避开问题，他塞了一口米饭和一口排骨进嘴里，吐出骨头后才开口： 「我没去健身房，也没请私人教练，主要是以前在乡下帮着耕地锻鍊出来的。」 没被江家接回去之前，江越青一直跟着一对老夫妻在乡下生活。 那对夫妻就是土生土长的农民，要是不种地肯定会被饿死。 入乡随俗，江越青自然也帮着一起干活，什么脏活累活他都能干。 不过那老两口一身病痛没钱治，在他被江家接回去之前就死翘翘了。 江越青唯一能做的事情也就是请人帮忙照料老两口的那几块地，给老两口买了坟地，体面地办了丧葬席面。 「难不成你要学我一样，插秧锻鍊身体啊？」江越青打趣宋和玉。 后者瞪他一眼：「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顺手给他夹了四五块排骨，直到把碗里堆成很高的一个山尖尖。 「宋老师。」江越青话中的笑意不减，挑中一块排骨囫囵吃下，「你人真好。」 明明是自己做排骨的时候没放糖，但江越青就是感觉，吃进嘴里的这块排骨甜滋滋的。 跟掺了一整包白砂糖似的。 吃过饭，宋和玉打开家里的大灯。 白炽灯照在书本上，让人看起书来不至于眼睛累。 额，对鬼来说，在这种灯光下看书应该也不累眼睛吧？ 收拾好碗筷后，江越青翻开书看了一会儿，面色凝重地问宋和玉：「这本书你是从哪儿拿来的？」 宋和玉：「警察局，俞队长给我的。」 不过，这两本书是俞队长在抓来的两个小偷家里搜出来的。 两个人的家里都有同样的书。 宋和玉当时问了一嘴，俞队长说 不止他们两个人，其他被抓住的小偷家里也有同样的书。 于是宋和玉就申请拿走一本。 「这本书里面，有种很不详的气息。」江越青没接触过招鬼除鬼之类的「法术」，但是，当他翻开这本书的时候，总感觉自己会莫名其妙被吸引。 第105章 心猿意马 「你是说，这本书里的内有古怪？」 宋和玉也想凑过来一起看看，江越青犹豫了两秒，没阻止。 没事，他现在就在宋和玉边上守着，不会出问题。 「我要是不在边上你记得不要翻开这本书。」 宋和玉本来就对这类书籍不感兴趣，自然不会私自翻开阅读。 他盘腿坐在江越青身边，清瘦的身体不占位置，低垂着眼眉，修长的手指点在他要看的那行字上。 这本书……内容没什么问题啊，宋和玉大致阅读了一部分。 都是些晦涩难懂的废话文学。 这些字看起来还不太像是正楷，倒是很像草书。 不过又能让人认得出来是什么字。 看了两页觉得没什么问题，宋和玉拿起一叠书页，往后翻了十几页。 书页纷飞的「哗哗」声不绝于耳，听起来很是沉闷。 他忽然觉得头有些晕，及时停止自己的行为，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 第126页 想起来个事儿，放下书本，起身去自己书房里拿重新拿了一笨别的书出来。 当着江越青的面翻动他拿出来的那本书，声音很是清脆，跟从俞羿手中拿来的那本完全不一样。 「这本书……」江越青沉思片刻，「书页似乎比寻常的书页要厚很多。」 他宽大的手掌握住书嵴掂量两下，果断选择撕开其中一页。 宋和玉有些紧张，他单膝跪在沙发上，一只手扶在江越青肩膀上。 后者闻到一股很清新的柠檬味从宋和玉的身上传来。 无端让他心猿意马，深吸一口气后接着撕书。 书页里真的有东西！ 随着书页撕开，锯齿状的缺口之下，露出黄色的边角。 没法将里面的黄色纸张抽出来，它紧紧粘在两页纸之间，长条形看起来像是一张符咒。 但是条件有限，没法看出来上面画了什么，只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拍个照发给俞队长。」宋和玉猜测俞羿那边还把书当做证物，没有拆开书本仔细查看。 俞羿那边收到消息后很快回復【我知道了，这边会派人拆开。】 当然是早拆早好，那边俞羿刚接到柳月回自己家，后脚就交代好让她晚上不要出门，自己则是去警察局加班。 法医那边的人也被留下来，这种细微採证也需要他们协助。 「真是见了鬼了，我说俞队，什么事儿不能明天做啊，拆个书而已，这么兴师动众的，看见我脸上这俩大黑眼圈了没，我马上就要猝死在办公室了！」 法医大声控诉，他看起来很年轻，但是眼睛下面那俩大黑眼圈的年头看起来不年轻了。 「别废话，给你加工资。」俞羿冷酷扔下一句话。 法医立马收起龇牙咧嘴的表情：「加多少？够我吃两顿烧烤不？」 不够的话他还是不干。 俞羿：「够你吃三顿。」 江城的烧烤贵得很，一顿单人吃下来都要两三百。 这回法医彻底不生气了，笑嘻嘻地换上工作服跟着俞羿去工作： 「早说嘛，我这人可喜欢工作了，工作使我长命百岁。」 再说了，俞队长都放着温婉美丽的女朋友不管来陪着他们加班了，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四五个人聚在一间小屋子里，台子上放着一本等待解剖的书本。 书页上没有写书名，书本是白色封面，就称作白皮书。 「俞队长，录像开好了吧？我现在上手。」法医深吸一口气，手里拿着常见的小刀。 轻轻在其中一页纸上划拉一下，书页很脆弱，立马裂开了一道口子。 果不其然，能清楚地看见书页下面还塞进去了一张黄色纸条。 「看着很像符咒啊，谁研究出来的这本书，真邪性啊。」 法医虽然在吐槽，手上的动作却一点没停，手指也不抖，稳稳噹噹地动作着。 且不说书里面的黄色符咒是否是个好东西，光是它存在于书里这个事实，就足以让人头皮发麻。 「坚持住，就快拿出来了。」俞羿在旁边鼓励法医。 他负责按住书本不让书本挪动位置。 法医旁边的助手擦掉他额头上的汗水，他低头看看手中的刀，又看看在场各位凝重的神情，忽然「噗嗤」笑了一声： 「不是，我咋感觉我们现在像是在给别人接生似的，一个二个表情这么凝重干嘛。」 被法医这么一打趣儿，大家也纷纷觉得刚才的对话也很像接生，短促地笑了两声。 屋子里的氛围瞬间轻松多了，后面的动作也很顺利。 完整地从书页之间取出那张黄纸，不过，令人惊讶的是，黄纸上面一个字都没有。 就是普通的黄色纸张，法医纳闷： 「奇怪了，夹张黄纸进去总不会是为了防潮吧？一个字儿不写的，我没见过正经出版社有这样出版书的。」 「给我吧，先收起来，明天我去问问懂行的人。」 问问师老闆，也许师老闆知道这件事。 凌晨一点回到家，次卧的灯早就熄灭了，俞羿去浴室洗了个澡就睡下了。 第二天天不亮就去局里写申请书，不到中午上头就给出了回信，同意他去找师老闆谘询。 开车去丧葬小店的时候，恰巧碰见宋和玉和江越青也在。 自从上次一起去过偏远山村后，几人的见面频率似乎一直很高。 好在是熟人见面，不算尴尬。 「中午好。」宋和玉挑了江越青考完试后的时间带着他一起来找师老闆。 一是为了问问书页里夹带黄符的事情，二是为了买点祭拜宋其的祭品。 顺手做个生意。 「今日是刮的什么风，把你们俩都吹到我店里来了。」 一段时间不见，师老闆的头髮更长了，落到后腰以下的位置，被他用一根白玉簪子简单盘在脑后，留下一个长长的发尾。 髮丝乌黑油亮，也不知道平时是如何养护的。 「东南西北风随便刮。」江越青知道这个装腔作势的老闆一向跟他不对付，故意不欢迎他，他还偏要出声找存在感了。 「哦，原来还有一个。」师从云抬手抚摸一下发尾，转身，身上宽松单薄的黑色唐装划出一道优雅的弧度，「你们跟我进来吧。」 第127页 第106章 桌下握手 丧葬店里内有干坤。 师从云在里面的小房间里摆了一张方桌，放置在房间的正中央。 桌边四个位置都摆上一把梨木雕花椅子。 「请坐。」师从云在主位上优雅落座。 他的身后是一幅巨大的画像，上面胡乱交杂着很多灰色线条。 看久了会头晕眼花，宋和玉的目光一晃而过，没有在画像上停留。 坐下后，师从云给他们三个表演了一套茶术，昏暗的房间里，大家的视物能力都不是很好。 宋和玉看了一会儿就觉得太阳穴发胀，但是这个时候闭上眼睛不太礼貌。 他强忍着眼睛酸涩继续看下去。 恍然间觉得师从云身后那幅画像上的线条在动。 等他悄无声息抬头，居然看见，那些杂乱无章的线条脱离画框跑出来，在一方空气中游走。 真是一幅诡异且具有震慑力的画面，宋和玉不由得屏住唿吸。 直到肺部开始发出警告，强烈的濒临死亡的窒息感逼迫他张口唿吸。 放在腿上微微发抖的手被另一只冰凉的手握住。 宋和玉收回视线，发现握住他手的人是江越青。 用眼神表示了感谢，后者还有心情朝他抛个媚眼，拇指在宋和玉的虎口处摩挲揉捏两下。 果然精神了许多，宋和玉松了口气。 「来喝茶。」师从云秀完自己的茶技，不紧不慢地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茶。 接过茶的时候，宋和玉低头，能看见晃悠的茶水中映照出自己满脸茫然的神情。 这茶水比一般的茶水要黑得多，闻起来也没有茶香味。 出于保险，宋和玉轻抿了两口就放下了。 喝起来也没有苦香，反而是一种烧煳过后的味道。 喝到胃里后，感觉从胃部返上来一股灼热，整个身体都被烧得暖烘烘的。 「等会儿我会带你们看一段记忆。」师从云卖了个关子，「每个人看到的也许不一样，你们心里想要看到什么，就会看到什么。」 那不是跟许愿一样？美梦成真的好事哪有那么容易发生。 师从云后面还说了一些话，宋和玉全部没听清，只能看见师从云苍白的嘴唇还在蠕动。 而他身后的黑色线条越来越多，直到将师从云整个人密不透风地缠绕住。 「宋老师，宋老师！醒醒！」宋和玉感受到自己正在被一股大力晃动身体。 感觉跟晕车差不多。 别晃了，再晃他就要吐出来了，他费力地睁开眼睛，眼前白光刺眼。 「你终于醒了！」 喊醒他的这个人声音有些耳熟，宋和玉愣了两秒，眯着眼睛，用模煳的视线看去。 床边站着的人长着一张年轻且普通的脸，左眼角有一颗痣，身上穿着卡其色跟白色叠加的假两件，裤子是黑色西装裤，身材很是瘦小。 头髮长到快要盖住眼睛，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些阴郁，现在笑起来感觉整个人有些愚钝。 不过很真诚，宋和玉脑中灵光一闪，想起来了。 这个人是早就死去的宋其！ 「宋同学……」宋和玉不可置信地坐起来，他的动作不疾不徐，就算震惊也没有因此失态。 后者笑着点点头，声线很是沙哑：「是我，宋老师，你昨天晚上摔倒在楼梯上，后脑勺磕到楼梯上，不小心晕倒了，是柳老师打了急救电话送您来医院的。」 柳老师，就是柳月，宋和玉隐约回忆起来这段记忆。 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那天是他穿的皮鞋防滑能力不好，下楼梯的时候没注意踩空了。 原来当时守在床边等他醒过来的那个男生就是宋其啊。 宋和玉还以为在宿舍撞鬼的那天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宋老师您饿不饿，我问过医生了，医生说您是有点轻微脑震盪，饮食清淡一点就可以了。」 吃饭是没问题的，宋其说着，就要起身去帮宋和玉买饭。 宋和玉拉住了他：「不用了，我现在不饿，宋同学，你能扶我到走廊上透透气吗？」 后者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伸手抓住宋和玉的手臂，拽着他起身。 用力很大，宋和玉的手臂被捏得很痛，他皱眉，没出声。 总感觉宋其并不是诚心要来当他的陪护。 走廊上的人寥寥无几，可能也有中午大家都去吃饭了的原因。 对了，宋和玉扭头，拍拍宋其的肩膀：「你还没吃午饭吧？先去吃个饭吧，我自己待会儿就行。」 「老师我……」不饿，宋其望着宋和玉，后者温和的目光如一柄软刀子扎进他心窝，让他没理由拒绝。 「好吧，老师我先下楼吃饭，您记得好好休息。」 上电梯之前，宋其还专门回头看了眼宋和玉。 宋和玉虽然弯腰在捶打酸痛的大腿，余光却是放在宋其身上。 他能感觉到，宋其刚才看他的眼神可不算是善意啊。 重新观看一遍回忆，宋和玉才发现出不对劲。 他没有打草惊蛇，等会儿等宋其回来后再静观其变。 可能是因为他现在是在回忆里，所以没有当时真的摔到轻微脑震盪时的头晕噁心。 但是也没有想吃饭的想法。 不到二十分钟，宋其就吃完饭回来了，宋和玉装作困了，躺在床上睡觉。 第128页 他能感觉到有人推开了自己的病房门，紧接着进来一个人，小声地叫了一声「宋老师」。 没听见回应，宋其放心大胆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两道唿吸声迴荡在病房内，一道清浅轻缓，令一道紊乱急促。 轻而易举就能分辨出两道唿吸个子属于谁。 宋和玉能感受到宋其在无限度地靠近他的脸，不难想像，要是他现在睁开眼，肯定能看见一张悬在他头上的脸。 惊悚程度百分百。 当时他摔跤的时候也是个冬天，医院暖空调开的温度不算很高，他太紧张，出了一身是汗。 幸好宋其做贼心虚，没注意到宋和玉失控的心跳。 「宋老师，你别怪我。」宋其抿紧嘴唇，眼里闪过恶毒。 「张校长告诉我说，你家特别有钱，我从小就是个，你肯定会乐意资助我上学的对不对。」 宋其碎碎念的声音很小，要不是病房里现在十分安静，宋和玉还真不一定能听清他在说什么。 第107章 除非你叫人来陪我 「张校长说了，只要我一口咬定是你捅我一刀，我就能拿到赔偿，你别怪我，宋老师，你是个……好老师。」 宋其的说话声越来越狰狞，像是在忍受莫大的痛苦。 还伴随着刀切肉块的声音，听得出来刀痕锋利。 极其顺畅地切入了肚子里。 偏偏在这个时候，宋和玉动不了了！他拼命地挣扎，但是手脚像是在冰水中浸泡了两个小时一样麻木。 根本无法动弹半分。 只能听着宋其往自己身上捅刀子，他对拿钱念书执念太深。 一下，两下，三下…… 每一下都很深，十分钟不到，宋和玉闻到浓烈的血腥味，宋其隔着棉被压在了他身上。 宋和玉的意识开始模煳，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照样是被人叫醒。 不过这次的声音是他目前最熟悉的声音。 「和玉，醒了没？」江越青焦急地戳他胳膊。 用的力气不大，戳起来痒痒的，宋和玉刚睁开眼睛还有些迷煳，江越青直接抬手抚摸他的嵴背给他顺气。 唿吸顺畅后宋和玉才感觉清醒了很多，脑袋发木的感觉消失了。 收回手坐直身体，宋和玉发现他已经不在师从云的那个小屋子里了，而是在一张普通的桌子上。 房间里的灯泡也更加明亮，边边角角都照得很清楚。 「师老闆呢？」宋和玉茫茫然发问，他的脸色展现出不正常的潮红。 唿出的热气像是能把人烫伤。 「他跟俞队长在店里吵架，这里是师老闆吃饭的地方。」 江越青给他解释，体贴地倒了一杯热水来，督促他喝下，顺顺气。 手心贴在宋和玉的额头，温度太高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额头温度好高，像发烧。」 「头晕，想吐。」宋和玉身体前倾，将身体上的一部分重量分担给江越青的手。 后者也不负期待，稳稳地托住他。 怕他不舒服，单手将他转换了个方向，揽住宋和玉的嵴背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休息。 江越青现在的情绪也不高，他梦见了一段跟江权有关的记忆。 是他刚回江家不久，无意中听见江权对自己的儿子说： 「儿子你等着，爸迟早让江越青从那个位置上下来，他就是个乡野村夫，怎么可能会管理公司。」 很不巧，江越青真的会，不仅会，他还能完成得非常出色。 虎父无犬子，虽然江越青他爸这些年来到处播种，最后因为意外，死得只剩下江越青一个人了。 迫不得已才把他从乡下接回来，他一回来，他爸就死了。 要说其中没有江权的手笔，江越青第一个不信。 他躲在暗处听江权继续说下去，这个把儿子当成老子宠的人果然嘴上没个把门。 「老爸请了大师来，大师给你算过了，他说你最后肯定会成为江家的掌权人，只不过中间需要除掉一些障碍，老爸已经在叫大师抓紧处理了。」 确实，这个预言放到现在来说，的确成真了。 江权的儿子，江宿真的成为了掌权人，不过江家也快要完蛋了。 江越青是第一个从梦里醒过来的人，他醒过来以后面无表情地盯着师从云看了很久。 直到俞羿也醒了，拉着师从云出去要问些问题，他才收回视线。 现在宋和玉醒了以后他就没理由留下来了，再加上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要开始下午最后一趟考试了。 他得在规定时间内赶过去。 「买四叠纸钱跟两根蜡烛吧。」宋和玉还记着梦里发生的事情。 疑心宋其的事情有古怪，只是面上暂时没显露出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选好纸钱去前台结帐的时候，师从云跟俞羿已经没吵了。 「一共三十。」师从云随意瞥了一眼檯面上的东西，扯了个袋子给他。 宋和玉动作麻利地装上，听这个价格就知道师从云应该又给他优惠了。 架子上的标籤，一叠纸钱就是十块，光纸钱都不止收三十。 「下次请你吃饭。」宋和玉朝师从云笑笑。 后者抿唇微笑，语调温软：「我就喜欢你这种性格，下次我请你吃，等我消息。」 第129页 也不是不行，到时宋和玉可以趁着师从云没注意去结帐。 等他俩离开，俞羿靠在柜檯上，黑着脸问他：「真的不能接这个活儿？」 师从云冷笑：「接一次就给我三千？你当打发叫花子呢？多的是人想请我办事。」 俞羿想让师从云经常发生偷窃事件的巷子里蹲点，顺便看看那边的风水有没有问题。 要是能看出来是不是有人作乱就更好了。 这么一算下来，三千好像确实不够，俞羿摸摸鼻子，难得有些心虚： 「那你说多少合适，我向上面申请。」 师从云算是警局上头的人认识的一个隐于市的大师。 要是连师从云都解决不了，俞羿还真不知道还有谁能插手这件事了。 「别想了，什么价格都打动不了我，我不缺钱。」 师从云残忍地拒绝俞羿，偏偏后者还没法强硬逼着师从云去。 「您再考虑考虑，我申请给您批下来一万的工资。」俞羿还得盘算一下怎么把偷内衣这件事儿渲染的更严重。 一万的工资可能就到顶头了，不像上次去山村。 那次给师从云的报酬很高，师这次的十几倍。 出来以后他们又返回来一次，俞羿发现那个村子在晴天不会出现，只有在雨天过去才能看见。 师从云跟着他一起去将那座村子封了起来，村口处拉上了紧戒线和铁丝网。 上面贴上了师从云画上的符咒，能够有效阻止里面的东西跑出来。 外面的人也没办法进去。 一番动作下来，大家都累得够呛，死在村子里的小顺子也没能找回尸体。 上面有命令，既然没找到，那就别找了，其他人不准私自进入村子里。 「一万我也不稀罕。」师从云手里摩挲着一串漂亮圆润的菩提珠子，话头一转，「除非。」 俞羿一看有戏，追问：「除非什么？」 师从云似笑非笑看他：「除非你把宋老师和宋同学也叫过来陪我。」 第108章 别闹，坐下吧 然后，本该拥有一个美好假期的宋和玉和江越青，突然被一个电话叫去帮忙。 埋伏在偷内衣的小贼出没的城区，俞羿用拨款下来的公费给宋和玉和江越青以及师从云三个人租了套两室一厅的房子。 「要委屈你们三个人先住在这儿了，埋伏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星期，我们尽量快点把所有小贼都抓住。」 初见俞羿时，他给别人的硬汉形象已经完全消失。 现在的他像个损友，不过朋友们的基本礼利益他还是争取保证好。 事实都这样了，再反悔也不体面，宋和玉没把家里囤的食材带来，俞羿自掏腰包买了一堆菜塞在冰箱里。 「你们只管吃，吃完了打电话给我，我买好了给你们送过来。」俞羿说出来的话都是保证能做到的事情。 「谢谢。」宋和玉无奈地道谢。 他现在委实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俞羿，总觉得那天师从云跟俞羿吵架多半是俞羿挑起来的。 师从云毫不客气：「我要吃零食，你买点送来，果冻多买点。」 「行，等着，等会儿我让我女朋友送来。」俞羿转身下楼。 下楼的时间里还接了个电话，「嗯」「我现在下来」回答了两句后就挂掉了。 下楼后，一眼就看见站在巷子口穿着毛呢裙子的柳月。 温婉的气质真是百看不厌，俞羿从小到大都很喜欢这个邻家妹妹，上次促膝长谈的时候他说了一嘴以前他们就见过的事情。 可惜柳月还是没有想起来，估摸着是时间太过久远，记不清楚是当然的。 他们还有很多时间来互相了解。 在楼下零食店买了两大包零食，果冻多一点的那袋俞羿叫柳月送上楼。 剩下那袋是他买给柳月带回家里吃的。 距离大雪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这期间自然也得买点零食打发时间。 之后的几天俞羿早出晚归，宋和玉几人这边也差不多，他们在这儿蹲点也没闲着。 饭点儿的时候就出门跟周围邻居打听点八卦。 还真让他们问出来了，这附近的居民有好多人都见过白皮书。 比如住在宋和玉这间租房旁边的那户人家就知道。 他们家的女主人怀孕了，经常出门在附近转悠散散步： 「好多年轻人手里都有那本白皮书来着，我也很好奇那是啥，还让老公帮我去书店问问看，不过书店里说他们不卖封面上没书名的书。」 女主人想看主要是因为孕期太无聊了，家里其他书她又没兴趣。 路过时看见他们手上拿着的白皮书，也不知道为啥，突然就感兴趣了，很想拿来看看。可惜找不到。 「哎，你们要是找到那本书的购买途径了，一定要告诉我哦。」女主人摸摸凸出来的肚子，「我对那本书真的很好奇。」 陆续像其他几个人也打听过，说辞都差不多，大家都对那本书很感兴趣。 非常想要把那本书拿到手翻阅。 将这一奇怪现象发给俞羿，后者回復了一个「ok」。 他们跟俞羿陆陆续续有联繫，知道这两天又落网了好几个小偷。 其中两个是师从云在租房里摆卦问了笔仙算出来的。 第130页 「能一次性算出所有的小偷吗？」宋和玉很好奇他那个摆卦的原理。 但是他并不想主动上手，毕竟，摆卦成功后询问的对象貌似是房子里的鬼魂。 「算不出。」师从云对待宋和玉态度很温和，像兄长，能包容宋和玉所有的好奇心。 「摆卦的原理类似于笔仙，不过笔仙是一种民间研发出来的招鬼小游戏，不建议随意玩，会减少阳寿。」 师从云的声音如泉水般清脆，宋和玉听得很认真，江越青却觉得烦躁。 老实说，除了宋和玉的声音，其他人的声音他都不想听，聒噪。 「不是说送走笔仙以后就没问题了吗？」宋和玉没玩过笔仙，但是他听说过玩的方法。 师从云抬手勾起宋和玉的下巴：「请神容易送神难吶。」 「在你面前不就有个很好的例子吗？」师从云这话的指向性非常明显。 就差没报出江越青的身份证了。 宋和玉任由他打量了一会儿，外头避开师从云的手：「他不是我请来的。」 聊到江越青的事情，宋和玉就不太想老实回答了。 「他是我的学生。」宋和玉打算装傻到底了。 他不希望江越青受到伤害，算是他的私心。 江家迫害江越青，出来以后还要被别的天师迫害，就算江越青自己能忍，宋和玉也忍不了。这不公平。 「别紧张，我不会对他做什么。」师从云从善如流收回手，眸光带上好奇。 他看着宋和玉确实很讨厌跟人聊这个话题，便主动转移话题：「宋老师，我很好奇，你的银色瞳孔是天生的吗？」 不知道师从云打的什么主意，但这件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宋和玉「嗯」了声。 「它看起来像阴阳眼。」师从云撑着桌子起身，探身朝宋和玉伸出手。 冰凉的指尖落在宋和玉的眼皮上。 很痒，宋和玉没忍住闭上眼睛，从江越青的角度看，就像是两人在接吻一样。 他的脸一下子黑了，大步走过来，握紧拳头就要给师从云一拳。 后者预判了他的动作，后退躲开，安稳且优雅地坐回到矮桌边的垫子上。 「别激动，我要是想对宋老师做点什么，你绝对来不及阻止。」 师从云只把江越青当做是刚死没多久的新魂，附身在名为「宋其」的学生身上。 一个新魂而已，对他来说威胁不大。 江越青气笑了，他朝师从云龇牙，第一次看见如此自大的神棍。 刚才那句话应该他说才对，要是师从云刚才真的亲了他老婆，现在师从云那精緻漂亮的脸肯定肿老高！ 「坐下吧，别站着了。」一直站在门口不累吗？宋和玉拉着他坐下。 江越青被扯得身体不稳，倒在宋和玉的身上，两人的肩膀相撞。 脸色又由黑转红，坐在他俩对面的师从云跟看川剧变脸似的。 挺好，吃狗粮的同时顺便看了一场低配版非遗好戏。 第109章 变态！ 「你的阴阳眼不全，之前没打开，现在打开了。」师从云含煳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当着江越青的面，宋和玉就没问的更仔细，他很聪明，从师从云的话中猜到。 他的阴阳眼不完全，那将这个颜色基因遗传给他的妈妈，多半才是正经的阴阳眼。 「晚饭吃什么？」宋和玉扶着江越青坐正以后，偏头问他。 宋和玉的眼睛在日光的照射下泛出纯澈的色泽，身上带着的沐浴露香味跟江越青身上的一模一样。 「……你想吃什么。」江越青晃了下神。 宋和玉摸着下巴思考，他把最近吃过的菜全部过了一遍，没找到一样想吃的： 「有没有之前没吃过的菜色？」比如菜谱上记载的其他菜。 「鱼香肉丝吃不吃？」考试的那几天江越青翻看菜谱时学了这个菜，不过还没实战做。 「可以。」宋和玉确实还没吃过，他之前好像吃过餐馆里做的，但是忘记味道了。 师从云看着他俩的相处模式，手指绕着发尾玩，真让人羡慕呢。 人这一辈子能找到几个让人交心的人呢？ 鬼也行，至少鬼比人真诚，人心是最险恶的玩意儿。 冰箱里的冷藏层保存了两大块瘦肉，江越青拎出其中一块拿去厨房，清洗过后细緻地切成均匀的肉丝。 宋和玉也过去打下手，师从云负责在客厅的窗户盯着点，看看下面有没有可疑人士经过。 还行，至少到吃饭为止，没有小偷出没。 吃饱喝足后，师从云洗了个澡回到次卧休息，宋和玉和江越青在主卧休息。 宋和玉没有吃完饭立马洗澡的习惯，他坐在正对着客厅窗户的沙发上消食。 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往下一点，他勐然惊醒，发现客厅里站着个黑色人影。 当时他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后用完全控制不了的速度疯狂跳动。 这个人影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子高大的江越青。 也许是宋和玉现在还处在迷煳的状态，他忘了可以叫江越青。 就坐在沙发上跟那个看不清的人影对视。 手掌在身边摸索，运气不错，宋和玉摸到一个长条遥控器，还有些重量。 那个人影也同时动了起来，朝着宋和玉的方向扑过来。 第131页 宋和玉当机立断，挥动遥控器精准砸在那人额头。 手指碰到的皮肤是温热的，这个人影是人！不是鬼。 慌乱的心脏慢慢平復下来，宋和玉头也不回地大喊一声：「宋其！你快出来！有人偷东西！」 电光火石之间，宋和玉想起来了，他们最近可是在蹲点偷内衣的小偷啊。 屋子内的阳光一般，他们这几天都是把洗过后的衣服晾晒在客厅里支起来的晾衣架上。 内裤跟外衣都在同一个架子上晾晒，如果小偷要来偷他们的内衣，就必须进入房子。 就像现在这样。 江越青一听见声音就从厨房跑过来，一锅铲挥在小偷肚子上。 黑影一声哀嚎，居然还费力地想要伸手去够晾晒在衣架上的内裤。 「有绳子吗？拿绳子出来。」江越青命令。 他又扬起锅铲敲在小偷伸出去的手上，随后丢掉锅铲，直接一个擒拿将小偷压在地上控制住。 没有绳子，宋和玉去房间里找了件毛衣，现场拆掉，扯出细毛线严严实实地缠在小偷身上。 反绑双手，绳结是江越青绑的，要多结实有多结实。 「打电话给俞羿，让他来抓人吧。」江越青扯了张桌上的抽纸给宋和玉擦汗，随后才去打开客厅灯。 在房间休息的师从云听见动静出来看，正好看见江越青握着宋和玉的手查看。 旁边的地上还倒着一个浑身缠满毛线的小偷。 这小偷是真黑，黑得能吸光，开了灯都差点看不清他长什么样。 师从云不想吃两人的狗粮，就踱步过去蹲在小偷面前，手揣在怀里，不想碰这个脏兮兮的人类： 「喂，白皮书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偷咬咬牙不说话，眼睛里带着明显的憎恶和狂热。 「不说话？那我去厨房拿刀把你舌头割下来。」师从云作势起身去拿刀。 小偷慌乱起来，气息不稳地开口说：「你不能这样做，这是犯法的。」 师从云只觉得好笑：「你的意思是，你私闯民宅偷窃就不犯法了？」 小偷满脸骄傲：「神说会原谅我的，神需要你们的内衣，你们应该感到庆幸，劝你们把内衣都给我，再放我离开，神会感激你们的。」 「这是个什么派系，居然喜欢内衣，变态。」师从云站起身，踢了他一脚。 小偷「嗷」一声，冷汗涔涔，师从云踢到他刚被锅铲砸中的位置了，那酸爽让他短暂的清醒了一下。 思考自己为什么会突发奇想过来偷内裤，明明就在前几天，他还认为这是变态才能做出来的事情。 现在他自己却成了变态。 他刚想认错，说自己只是一时煳涂，下一秒他的脑子又开始陷入麻木无法正常思考的状态。 满脑子都是「内衣」，他必须要拿到，不然神会生气的。 「快把你们的内裤给我！」 师从云连余光都没分给他，淡声问宋和玉：「电话已经打了？」 宋和玉点头：「俞队长说他五分钟就到。」 「快把内裤都给我！」 「你们要尊敬神！神会保佑你们！」 「你们这群凡人！听见了吗？！」 师从云太阳穴狂跳，毫不犹豫转身又给了小偷几脚，都踢在同一个位置。 小偷蜷缩成虾米形状，终于安静了下来。 「吵死了，这个变态神的信徒真烦。」师从云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在沙发上坐下。 他一头乌黑髮亮的髮丝散落下来，几缕垂落在胸前。 睡衣跟宋和玉的款式差不多，只不过是黑色的，更衬得他皮肤发白。 屋子里三个人，除了江越青以外，另外两个人都白得发光，坐在一起等着俞队长上门。 直到他们的门被敲响，俞队长到了门外，神的信徒都没醒。 「这人我先带走了。」俞羿快变成国宝了，精神头倒是还好，单手拎起小偷扛在肩膀上就下了楼。 「俞队长，小心他咬你肩膀。」师从云起身送了俞羿几步路。 髮丝随着穿堂风飘动，俞羿回头看了他一眼，公事公办地点头： 「知道了，你们最近注意安全，再待两天我就来办理退租。」 第110章 夜半巡逻 小偷被带走，房间里的人该干嘛干嘛，宋和玉走到窗边检查窗户是否有上锁。 确认窗户没有问题后，宋和玉扭头看向站在另外一边还穿着围裙的江越青，指指窗户： 「你从这里往下看，景色是正常的吗？」宋和玉此时就站在窗边。 低头看去时，目之所及都是浓密的雾气。 黑沉沉一片瀰漫在街道上，俞羿从雾气下轻松地穿越过，那些雾气在碰到俞羿的时候会自动避开，给他让开一条可供一人通行的道路。 「很正常，老城区有人在供养邪神。」江越青低头看了眼后，心中有了数。 邪神身上的味道不好闻，跟烂鱼烂肉差不多，闻起来令人作呕。 家里供奉真神的就会有种类似檀香的沉静味道。 「晚上先别出门了，等白天吧。」江越青想揽住宋和玉的肩膀，抬手时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繫着围裙。 围裙上沾着厨房洗碗池溅出来的水。 沉默了一会儿，江越青跟宋和玉打过招唿：「你先去睡觉，我去把碗洗碗，马上就来陪你。」 第132页 谁要他陪了，宋和玉回忆一番，确认自己没讲过这种话。 不过，此时跟人争论他也得不到什么好处，没必要做无用功。 一个人躺在大床上，辗转反侧了好半天宋和玉都没睡着。 连江越青都整理好了厨房，还去洗了个澡回来了，掀开一角被子躺在宋和玉身侧。 结实的手臂搂住他的腰，他这才有了些许困意。 难不成跟人睡觉还能养成习惯？ 那以后江越青不在家休息他岂不是会失眠？不行，得找个机会戒掉。 待所有人都睡着后，远在市中心的江家，独栋别墅里分出来两个小房间。 本来还盘腿坐在房间中央的男人忽然捂住胸口，弯腰吐出一口黑血。 浇灭了前面几根蜡烛，房间里的灯光越发暗淡，显出几分诡谲。 「该死。」男人声音沙哑，听起来像是七老八十，面容隐没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晰。 守在外面的胖瘦两个徒弟听见不同寻常的动静，赶紧敲门询问： 「师父你没事吧？需不需要吃点东西。」 算上今天，他们师父已经在这个小房间里面不吃不喝待了一个星期了。 正常人怎么可能不吃不喝一个星期呢？那不是都成干尸了。 胖瘦两兄弟跟着这个法力高深的师父学了两年功夫，现在还是只学到饲养小鬼。 人类没法做到的事情，交给小鬼去做就容易多了。 只不过需要每日定时给小鬼餵养食物，不然就会被小鬼反噬。 这些小玩意儿不一定时时刻刻都用得上，却需要每天都餵食肉块。 还必须得是现杀的那种，兄弟俩养过一次，后面实在没那个耐心，就送走了。 「滚开点，别妨碍我。」师父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完全听不出活人的气息，「不是叫你们去盯着人吗？谁让你们回来的，做不好事就去死。」 这话说得阴邪无比，兄弟俩打了个冷颤。 他们清楚的知道，师父说的「去死」是真的会让他们死！ 「抱歉师父，我们错了，马上就回去继续盯着。」说完兄弟俩就跑了，生怕留下来杯当做餵小鬼的肉。 路上还不小心摔了一跤，爬着也要继续跑出去。 直到远离了师父作法的小屋子。 「两个废物，要不是留着你们还有用处，我早就……」 后面的字发音很轻，无人听得清他在说什么。 两兄弟从房子里出来后，感受到外面的冷风，瘦子打了个喷嚏，他扯了下胖子的衣袖： 「我们去火车站待一晚上吧，我不想去那个老巷子。」 胖子也不想去，他没多犹豫就点头同意了：「但是，要是师父打电话问我们监视得怎么样了，我们怎么回答？」 这也确实是个问题，他们撒没撒谎，师父掐指一算就算出来了： 「那我们先去那块地瞅瞅，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要是没有我们就直接去车站凑合一晚上。」 胖子用力点头：「这个方法不错！」 也不能怪他们不想蹲点，景明小区那回本以为很顺利就能把结阴婚那小子带走，没想到他身边居然有一只强大的恶鬼。 要不是出门之前顺走了师父的法宝，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也不能怪我们这样，要怪就怪师父捨不得钱给我们租个房子，订个酒店。」瘦子搓搓冻到发麻的手指。 总觉得后背凉凉的，像是有人在身后跟着他，一直举着扇子给他扇风一样。 没办法，他只能靠着讲讲师父的坏话转移注意力。 胖子嘆了口气，瓮声瓮气：「话说师父为啥一直不教我们真本事啊，我好想学师父的那些驭鬼术，看起来好拉风，可以让鬼帮忙做事哎。」 「羡慕什么，咱们到时候也能学。」瘦子心里也没底，他撇开眼睛看向别处。 主要是，他觉得师父可能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教他们学会一些新东西。 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安慰安慰自己的弟弟不要多想。 等有机会他们俩跑出去找别人拜师学习就是，没必要把青春全部浪费在一个人身上。 「知道了。」胖子有些难过，但是现在他选择听哥哥的话，没有多说什么。 两个人走在寂静无声的街道上，这片区域是有路灯的，不过半夜一点以后就会熄灭。 很不巧，他们被师父赶出门的时候就是半夜一点了。 这会儿走在路上全靠自己的眼神看路。 瘦子的后脖颈总是凉嗖嗖的，还很痒，像被人拿着狗尾巴草搔动似的。 想起胖子就跟在自己身后，他以为是胖子玩物丧志，在这里吊儿郎当地摘草玩儿。 无名之火从心头蹿起老高，瘦子勐地回头看向身后，训斥的话还没说出口，他愣住了。 别说胖子了，他身后压根没有人。 「胖子，你在哪儿？赶紧滚出来，再吓唬我我要你好看。」瘦子咽下口腔中疯狂分泌的口水。 这回不敢四处张望了，只注视着自己眼前这块地方。 「哥，你喊我干嘛？」前面的拐角处出现了胖子的身影，他手扒在墙边，探头朝瘦子喊话。 第111章 一顿饱跟顿顿饱 「你小子跑那儿去干嘛？」瘦子恨不得臭骂他两句。 第133页 怎么走那么慢，他本来在原地等着胖子过来后再骂他。 等了半天，发现胖子还在那边没动弹。 「你的根长在那儿了？赶紧的滚过来。」瘦子喊完，发现胖子还是没动，他留了个心眼，狐疑，「你是不是发现啥线索了？」 两条腿比脑子先动起来，瘦子看着点脚下的砖块，慢慢走过去。 在距离胖子只剩下三步远的时候，他发现了不对劲。 这傢伙从小到大都是黑胖黑胖的，咋可能在夜里突然变白了。 还白得发光，他的脖子也很长，绕到拐角后面好长一截都没看见身子。 瘦子意识到了不对劲，但是他来不及跑了。 那颗头从拐角处钻出来，头颅下面是一条长长的蛇一样的东西，用劲儿很大，缠住他的身体让他无法动弹。 那条「蛇」的尾巴尖还往他的口腔里钻，试图通过他的嘴钻进他的鼻子。 瘦子用力拽出那截滑熘熘的「尾巴」，弯腰把晚饭呕了出来，还吐出来一大堆酸水。 「哥哥，来陪我啊，我能感觉到现在很自由。」 那颗属于胖子的头居然还能说话，掀开的眼皮子底下有很多虫子在不停蛄蛹，瘦子「啊！！！」地大叫一声，脚步不稳倒在地上向后爬去。 还没等胖子近身，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到了极限，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宋和玉夜半忽然听见惨叫，从梦中惊醒。 条件反射抓住放在腰上的手，身后的江越青拍拍他的腹部，头凑过来在他脖颈处蹭蹭： 「没事，快睡吧，外面是小猫在发情。」 春天还没过，有小猫发情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加上宋和玉刚才还没完全清醒，听得迷迷煳煳的，这会儿再听就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窗户隔音好差。」宋和玉翻了个身，跟江越青面对面躺下，闭上眼睛试图继续睡觉。 江越青从善如流地搂住他的嵴背，摸摸他瘦削的嵴背安慰，手掌在手感极好的肩胛骨处流连了一会儿。 果然，迷煳状态下的宋和玉最好占便宜了。 哄着宋和玉睡着以后，江越青看向窗外，唇边扬起一抹带着嘲讽意味的笑容。 一出狗咬狗的好戏，可惜画面很血腥，不适合让宋和玉看见。 而且，都还不用他出手就解决了，也算是一件好事。 在城中村又待了两天，再次经歷了一出小偷偷内裤的戏码。 俞羿再次上门来押走嫌疑人，顺便给他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房子今天我会退租，你们等会儿就可以收拾东西回家住了。」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师从云随意抽了根簪子挽好头髮，他身上穿着宽松的衣服，行走间露出白皙的手腕和脚踝，俞羿很看不惯，并委婉提醒： 「春天还没过就露脚踝，小心老了得风湿。」 师从云优雅地翻了个白眼：「用不着你管。」 别人不听，俞羿就不再多说。 中午他们三人就收拾好了东西。 看着逐渐阴沉下来的天色，估摸着晚上就要开始下大暴雪。 「你们先回去吧，我等车来了再走。」师从云送他们下楼。 自己重新返回楼上，在租房的客厅里画下一个很大的圆形符咒，周围摆上一圈未点燃的白蜡烛。 这个法阵不需要点燃蜡烛，也没什么实际作用，主要就是为了吸引这片区域里某些人拜的邪神。 经过几天的观察，师从云猜测这尊邪神是从国外带回来的小屁孩。 供奉在家里也没什么卵用，只能用来给社会治安添乱。 还是早点解决比较好。 打电话给俞羿，后者很快就接通，电话里的声音很吵闹。 师从云等了一会儿，声音消停后他才开口，声线温润： 「我在租房里画了幅画，你带上几个警察埋伏在这里，后半夜会有动，对了，抓人的时候不要打开手电筒，晚上过来不要带着蠢货。」 师从云说完，不等对面回答便迳自挂掉了电话。 该交代的他都交代了，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己争不争气了。 天时地利，就差个人和了。 那边的俞羿接到电话后立马安排下去，找了几个自己信得过的人在傍晚的时候埋伏在老城区。 很快，天黑了下来，城中村寂静无声，客厅的四个角落都蹲着人。 俞羿小声嘱咐他们：「发现异常情况不要回头，可以直接转身确认身后是否有人。」 夜里凌晨两点，宋和玉再次惊醒。 这回是因为窗外下雪，雪花积攒得很快，生生压断了树梢。 树枝砸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响动。 周围的住户有开窗探头往下看的，宋和玉听见窗户开合声，也想起身去看看。 手腕被另一只大手拉住：「有什么好看的，一根断裂的树枝而已，等天亮了，让你看个够。」 话糙理不糙，江越青说的没错，大晚上的，底下的路灯都熄灭了，就算开了窗子也看不见什么。 「比冬天那场雪还要大。」宋和玉抱怨，他躺进江越青掀开的被子里，往对方的怀里钻。 也许是因为借来别人的身体，江越青的身上摸起来并不是冰凉的，而是稍微有些温热。 虽然不明显，需要宋和玉在手脚冰凉的时候去触摸才能感受到。 第134页 「别乱摸，小心明天起不来床。」江越青恶趣味地提醒他。 宋和玉之前说过，只要不做到最后一步就行。 那是宋和玉不知道，其实还能用手，用腿，用胸口。 道具的话暂时还是别用了，江越青还不想把人给惹毛了。 这事儿还需要长久发展，一顿饱跟顿顿饱他还是能分清的。 「……你脑子里能装点正经想法吗？」宋和玉闭上眼睛，本来在触碰江越青体温的手狠狠掐了一把他的虎口。 就算是鬼，掐虎口应该也会痛吧。 「下手真狠，谋杀亲夫啊。」江越青笑着打趣儿他。 搂着宋和玉继续睡觉，第二天一大早起床，宋和玉就接到了来自俞羿的电话。 「昨天晚上我们去城中村抓到了供养xx的人。」俞羿的语气重透着兴奋，显然，这次行动大获全胜让他很是高兴。 不过，中间那个xx是啥宋和玉没听太清楚，他说了句：「恭喜俞队长。」 第112章 男友力 又聊了两句如何处理嫌疑人后，俞羿要开始忙了，就挂断了电话。 耳边能听见江越青在厨房炒菜的动静，宋和玉手中握着手机，看向黑掉的屏幕，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俞队长那边是不是太安静了一点，警察局常年都处于忙碌阶段。 每次俞羿跟他电话的时候他都能听见对面有各种各样的聊天声。 越想越不对劲，宋和玉又批了个毯子起身，走到窗边给柳月打了个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就传来柳月伤心的哭泣声。 柳月是个很坚强的女人，之前在学校受了很大的委屈宋和玉也没见到她哭过，他的心微微沉下，缓声安慰她： 「你先别哭，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宋老师……俞羿昨天去执行任务……头部受伤，现在还在医院躺着。」柳月一段话哽咽了好几次才说完。 「……昨天晚上就晕倒了吗？」宋和玉讶然，他十分钟前才接到俞羿的电话。 说他已经成功抓到了供奉xx的人，宋和玉猜测那两个很小声的字应该是邪神。 柳月那边却说，俞羿到现在为止还没醒，而且，这次的任务不知道算是成功还是失败。 警局里面的人没表态，暂时没有对外公布结果。 极大可能是没有成功。 「宋老师，我该怎么办？」柳月六一个人待在医院，六神无主地等待医生宣布结果。 她很惶恐，生怕医生在下一次查房的时候告诉她，病人已经失去生命体徵。 「没事的，放心，我马上过来。」宋和玉挂掉电话后，跟江越青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出乎意料的，江越青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后告诉他：「这次任务成功了，他们的确抓到了供奉邪神的人。」 至于躺在医院的俞羿，这人命硬，不会出事，也不用另外找大师看看。 「你的想法是对的，等会儿我们去医院，阻止柳月找大师。」 宋和玉吃下碗里的炒鸡腿肉，只觉得食之无味，他倒是对江越青蛮好奇：「你怎么知道柳老师要找大师？」 刚才的电话里柳月没有提到一句关于大师的话，宋和玉都没往这方面想。 江越青哼笑一声：「她可能不会找，但是大师一定会自己找上门来。」 那这么说，俞羿昏迷是有人在暗中一手促成的？ 快速吃完饭收拾好碗筷，江越青拉着宋和玉出门打车，坐在皮革味夹杂着烟味的计程车上，皱着眉头戳戳宋和玉： 「等会儿回来我们去4s店看车去吧。」 车上这股臭味他真有点受不了，说实话，所有小车上面的味道江越青都受不了。 还不如乡下的三轮车靠谱，四面透风，随时都能唿吸新鲜空气，几乎没有人会晕三轮车。 「好，等会儿回来去看看吧，总打车也不是个事儿。」宋和玉想着买辆摩托车或者电瓶车就行。 主要是停车的时候找车位很方便，也不用担心堵车。 价钱方面他都无所谓，等会儿看江越青怎么想吧。 前面的司机等他们聊完，笑呵呵地跟他们提了两个靠谱的店面： 「你们可以过去看看，那边服务态度蛮好，招待员还都是美女帅哥，瞧着可养眼了，车子质量也不错。」 下车时谢绝了师傅递过来的烟，宋和玉付过钱以后，两人在门口观望了一会儿眼前这栋医院。 就算是个普通人站在门口也觉得浑身发冷，很是难受。 像是有很多胶质物体粘在身体两侧似的，稍微一动弹就跟陷入沼泽没什么两样，唿吸也很压抑。 「这家医院……感觉有点不对劲。」不过宋和玉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修建在市中心的医院出事的概率还是很小的，不管是灵异事件还是普通犯罪事件。 这里人气旺盛，随时都有人经过，就算有鬼魂也不会太胡来。 「先进去吧。」宋和玉觉得，在外面看也看不出什么，得进去看看才知道是不是错觉。 然后，两人刚迈进医院大门口两步，还站在大厅里准备找找电梯在哪个方向，迎面跑过来一个面目狰狞，手里拿着菜刀的中年男人。 「反正我他妈的活不了了，随便挑两个人陪葬我也不亏！」那人手里的菜刀反射着顶灯的白光。 第135页 周围一片惨叫声，人群四散逃开，他的脚步从始至终都没有歪斜，笔直地朝着宋和玉跟江越青跑过来。 这个中年男人挑中了他俩。 宋和玉：「……看起来我们的运气不错。」 他还没来得及往旁边让开，身后的江越青直接揽住他的腰，单手将他抱起来绕到身后站好。 江越青自己则是长腿一伸，一脚踹在中年男人的胸口，他身上的肌肉不是虚的。 中年男人手中的刀没碰到两人一下，他就被江越青那一脚给踹得仰倒摔了个倒栽葱，手里的刀还差点切到他自己的关键部位。 「你们……该死！！」男人爬起来还想继续，他坐起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掐住喉咙，脸色瞬间涨红，发出「呵呵」唿吸困难的动静。 周围看见他的护士瞬间跑过来，都是看着教教弱弱，实际上力大如牛的角色。 两个护士就能稳稳噹噹控制住男人，拖着他往一楼深处的病房走。 留在原地打扫残局的护士朝两人解释：「他没得绝症，这是个精神病，经常觉得有人要杀死他，你们不要害怕，这刀不是真的，是放在病房里给他玩的道具刀。」 护士捡起地上那把刀，娴熟地往自己手臂上一割，果然，皮肤红了一道印子，但是并没有出血。 刚才刀掉在地上的时候也没有发出「噹啷」的声响，反而像是塑料砸在了地上。 众人这才放心回到等号大厅坐下，扭头跟身边的人吐槽刚才这场闹剧。 「真是吓死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医院跑进来一个杀人犯，没事给精神病人一把道具刀干嘛，难道是为了把我们吓出精神病好来他们医院治疗吗？」 「说的是啊，要是早知道他手上拿的刀不是真刀，我就站在原地让他砍了，还跑个屁啊。」 第113章 再逗我一下试试？ 经过一楼的事件以后，宋和玉一直走在江越青身后。 江越青伸手过来牵他他也没拒绝，看来是吓到了，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跟你说个很恐怖的事情。」江越青想逗他。 宋和玉抬眼看过去：「什么事？」 还有什么事情能比刚才精神病拿道具刀砍人还恐怖。 还真有，江越青说：「他拿的刀是真刀。」 宋和玉微微瞪大眼睛：「可是……护士不是在手上试了一下吗？」 这有什么难的，江越青掐了一把他冰凉的脸：「你要是想看，回去我也可以试给你看。」 伪装成很用力的样子而已，非常简单。 刀落地的时候没声音是因为那把刀根本就没落到地上，而是落在精神病的肚皮上。 「别多想，晚上我陪着你休息，做噩梦了就告诉我。」江越青的手顺着他的嵴背攀上去，捏捏他紧绷的后脖颈。 宋和玉还在眯着银色眼睛想那把刀的事，没空管这人的小动作。 四楼是重症监护室，这栋位于市中心的急诊楼总共只有五层。 病房外面的公共座椅上坐着脸色憔悴的柳月。 见到他们俩来了，柳月这才捂着脸哭起来，断断续续地说整件事情的经过： 「昨天晚上我……做梦梦见有很多……小孩子追着我跑，他们叫我去……去玩鞭炮。」 柳月当然不想去，她从小到大都不喜欢玩鞭炮，她不想去： 「但是……那些小孩子硬要拉着我去，接着我……就看见俞羿，他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柳月不是个脆弱的人，她此时流了满脸的眼泪，有害怕，也有惊慌。 她害怕是自己去俞羿家里借住，所以才给俞羿带来了霉运。 她已经决定好，等俞羿醒过来她就搬回自己租住的房子里。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家里那只小孩鬼也该离开了。 最近这段时间她就住在医院旁边的酒店里好了。 「不要太担心。」宋和玉隔了一个空位跟她一排坐下，他眸光柔和，「俞队长是个好人，霉运不会跑到他身上的，再等两天，要是他再没醒，我们再另外想办法。」 听完宋和玉不疾不徐地说完一段话，柳月觉得心情放松了很多，脑子里紧绷的弦松开了。 她抬手擦掉满脸的眼泪，擦不干净，眼前递过来一方青色手帕：「送给你的，我还有很多。」 没了就再拿江越青的钱去做，没关系。 柳月红着眼睛跟他道谢：「宋老师，真的太谢谢你了，能跟你在一起的人一定是烧了八辈子高香。」 烧了八辈子高香的江越青本人……本鬼。 他勉强同意了这个说法，确实，能跟宋和玉在一起算他运气好。 晚上，停了一天的雪又开始下。 出来之前，前一天晚上下的雪积攒得还不算厚，路上还能正常通车，只不过车费收取很贵。 现在再下一场雪覆盖，证明他们晚上回不去了，也得在旁边的酒店定个房间休息一晚上。 「您好，订个双人标间。」宋和玉拿出两张身份证递给前台小姐姐。 前台抬头看了两位身材和脸都极其优越的男人，感觉自己的脸上在发烧。 这是兄弟俩吧，长得都好帅啊啊啊啊！她无声尖叫。 尤其是那个穿着黑色呢子大衣的男人，眼睛居然是银灰色，真的很漂亮，看起来不像是美瞳，气质也很绝，清冷一挂的。 第136页 前台脑子里在yy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手上的动作却很麻利，很快就办理好了房间入住： 「两位，你们的房间在三楼的307，祝您入住愉快。」 宋和玉双手接过卡，清冷的眼眉微抬：「谢谢。」 乘坐电梯上楼，按照数字排列顺序找到307，还好，前台没给他们挑选尾房或者是靠近电梯的房间。 只不过，从宋和玉说出「双人标间」开始，跟在他身后的江越青就一直闷闷不乐，一句话也不说。 刷卡进房后，他钳制宋和玉的两只手，将他压在门边放置烧水壶的柜子上，俯身亲下去。 亲得很用力，以此来表达他的不满。 宋和玉差点唿不过气，手上也没力气挣脱，腿脚都软了。 等江越青亲够了松开他，宋和玉片头喘息缓神，扬手旧给了江越青一巴掌。 没啥力气，打着也不是很痛，江越青完全不在意，甚至还想再亲一下。 反正今晚有两张床，他不会被扔出去睡地上或者睡沙发。 「行了，别卖乖，去洗澡。」宋和玉身上很累，尤其是肩膀，很是酸痛。 天气不热，江越青也不会出汗，但是他们俩身上都有医院带回来的浓重的消毒水味道，很刺鼻。 要是今天晚上他俩不洗澡，宋和玉已经预见了自己睡不着的情况了。 柳月也住在这间酒店，不过在五楼，他们两个都是男人，就没上去找人。 宋和玉只跟柳月说了声，要是遇见不对劲的情况记得给他打电话。 那家医院确实有些不对劲，这家酒店看着倒是还行。 窗外的杂音很小，十二点以前隐约能听见夜市摊摊主吆喝的声音，后半夜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睡着后，宋和玉梦见自己回到了医院。 跟江越青带着他灵魂出窍的那几次有些像，宋和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是虚的，试图触摸医院里的物品时，会直接穿透过去。 病房门也可以，他现在更像是灵魂出窍。 医院走廊里仅仅留了一盏灯，宋和玉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江越青出现，估摸着这次真不是江越青做的。 朝着灯亮的地方走了两步，宋和玉想了想，还是退回黑暗处躲着。 他现在很担心一件事，等天亮以后，他应该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吧？ 之前是江越青带着他，现在只有他一个人，算了，天快亮的时候回到酒店看看能不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吧。 「宋老师，你怎么也出来了。」身后忽然有人说话，宋和玉没防备，身体不明显地颤了一下。 那道耳熟的声音立马道歉：「不好意思啊，我想着不能拍肩膀，忘记直接说话也很吓人了。」 第114章 老公还有五分钟到达 这道周正的声音很耳熟，宋和玉一下子就辨认出来，是躺在病房里昏迷不醒的俞羿。 他转身看向身后，果然，俞羿身上还穿着出任务时穿的那套黑色作战服，脸侧有道伤口还没癒合。 「你怎么灵魂出窍了？」宋和玉跟着他一起走进阴影处。 俞羿还没来得及回答，电梯上行的声音响起，四楼门口有人在按键，他眼疾手快捂住宋和玉的嘴，再次往后退了两步。 「等他走了我再告诉你。」这句话俞羿说的很小声，几乎是贴着宋和玉的耳朵说的。 瞬间，宋和玉的心也被吊起来。 外面有谁在，俞羿居然都忌惮对方的存在。 很快，那个人乘坐电梯下楼，楼道的灯闪烁两下后又恢復正常。 出于保险，俞羿又等了一会儿，确认外面没有声音后他才松开手，说话还是很小声： 「外面就是那个邪神，他这两天一直在我的病房门前面晃动，我没法回到身体里。」 「你现在不能过去吗？」宋和玉指指病房门，现在邪神不在了，过去应该没问题。 俞羿摇头，冷静道：「时间来不及，需要两三个小时，中途他再上来一趟发现我，被打断就只能另外选时间再来一次。」 不用亲身试验也知道灵魂跟身体融合是一件很耗费精神的事情。 要是被打断，下次不知道还有没有力气进行。 「先别说我，你怎么也灵魂出窍了。」俞羿上下打量宋和玉。 宋和玉也低头看自己，他身上穿着睡衣，幸好现在是灵魂状态，不然肯定会冻感冒。 「不知道，先待着吧，看看白天能不能回去。」宋和玉的接受能力确实不错，他不打算出去，就跟俞羿坐在楼梯间的楼梯上休息。 灵魂的状态很轻，站起身的时候容易一下子用力过勐双脚离地。 两个大男人没什么话可聊，俞羿就跟他讲了出任务时发生的事情： 「队伍里有个人回头了，他当时趴在沙发后面。」 按理来说沙发后面是最安全的位置，窗帘也被俞羿拉紧。 「本来等他扑过来压住雕塑就大功告成，但是他说有虫子爬进了他脖子，还狠狠咬了他一口。」 然后那个队员就回头了，想看看是谁站在他身后往他衣领里丢虫子。 俞羿冲上去捂住他的眼睛，自己却看到了那个玩意儿。 「真的是虫。」俞羿也是头一回见，简直颠覆他的认知，「那是一个浑身都包裹着虫子的男人。」 第137页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门的，就直挺挺地站在那个男人的身后，身上的不知名虫子抖落下来掉进那个队员的衣领子里。 之后的事情俞羿就不记得了，但是他确信，自己手下的另一个队员已经把黑色雕塑放进了师从云给他们的牛皮纸袋里面。 总共严严实实装了三层。 「回去以后我还给你打了电话。」 当时俞羿还处在不知道自己灵魂出窍的情况下，从内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宋和玉打了那通电话。 说到这里，俞羿自己也有些想笑，他从老位置拿出那部陪伴他两年的手机。 手指在上面按键，拨打了宋和玉的电话，这回宋和玉也很惊讶。 电话真的能打出去。 「我也没想到你真的能接到。」俞羿摊开手。 他的身体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跟宋和玉看起来差不多，但是他看起来更加的虚无一些。 估计是精神力消耗太多，再不回到身体里就真的再也醒不来了。 俞羿苦笑一声：「我想想办法吧，等不了多久了。」 他的女朋友还在外面等着他，他不能死。 「你们俩在哪儿？」两人都没注意的手机，拨通了。 是江越青接的电话，他睡着睡着发现不对劲，怀里的人逐渐失去了温度，身体僵硬麻木，按摩都没法缓解。 坐起来检查了一番宋和玉的身体，江越青确信，宋和玉的灵魂不在身体里了。 而且他暂时感应不到，有东西屏蔽了他跟阴婚对象之间的联繫。 俞羿语速很快的回答：「在医院四楼。」 宋和玉没听见声音，问他：「是江越青吗？」 「江越青是谁？」俞羿疑惑，「不是宋其吗？」 「嗯，宋其，我口误了。」宋和玉在俞羿怀疑的眼神下解释，「江越青是我前男友。」 狗屁前男友，宋和玉是个母单，反正俞羿不知道。 「知道了。」对面的江越青听见了两人的对话，他现在没有调侃宋和玉的心情，「把手机给宋老师，我跟他说两句话。」 俞羿将手机递给宋和玉，后者接过。 听见熟悉的声音时，宋和玉瞬间心安。 「听我的，你们先下楼躲进太平间，不要在楼道待着。」江越青应该是在套衣服，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宋和玉点点头，意识到对方看不见，他又开口：「我们现在过去，你什么时候能到医院？」 江越青：「五分钟后。」 窸窸窣窣的声音还在，宋和玉疑惑地拿开手机看了眼。 深度怀疑，江越青五分钟之内真的能赶到吗？ 脖子后面有些发痒，宋和玉抬起手，顿了下又自然地放下，随后看了眼站在他三步之外的俞羿，对他说： 「俞队长，你去按电梯，快！」 喊出最后一个字，俞羿沖了出去，宋和玉紧随其后！ 他刚才伸手准备抓挠的时候想起俞羿说的前不久他们刚经歷的真实事件。 意识到江越青叫他们不要在楼道里躲着的原因了。 楼道里早被别的东西占领了。 电梯来的倒是很快，幸好没有关键时刻掉链子，宋和玉跑到电梯前面的时候，电梯门刚好打开。 俞羿赶紧反手拽着他扑进去，快速按下关门和负二层的按键。 电梯门合上，门外的虫人与他们紧紧相隔二十厘米不到，宋和玉都能闻到虫子身上裹满的潮湿粘液的臭味。 跟臭鸡蛋没什么两样。 「你看见了吗？」宋和玉直视前方，眼眸有些空茫。 俞羿知道他在问什么：「看见了，那怪物最外面一层裹着的是水蛭。」 「幸好跑得快。」俞羿劫后余生地靠电梯壁上暂作休息。 他们要去的地方也不见得有多安全——太平间。 第115章 老公救场 「叮」得一声响起，俞羿先冲出去看看外面是否有危险。 一出去，他头破发麻，一身的鸡皮疙瘩全部随着他跑动掉了一地。 「你出来小声点。」俞羿转身小声嘱咐宋和玉。 宋和玉点点头，他尽量放缓唿吸，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是灵魂出窍的状态，不唿吸也可以。 也是头皮快要炸开的观感，负二层外面的走廊上游荡着数量惊人的魂魄。 他们浑浑噩噩地低着头游荡，经过两人身侧时会带起一阵凉气。 身后的电梯再次亮起，看了眼屏幕，显示这趟电梯也是从四楼下来的。 不用说，肯定是那个虫人也下来了。 「快走，我们去太平间里躲躲。」宋和玉避开挡在路上的魂魄，尽量快速往前走。 俞羿也跟在他身后，速度不慢地跟上来。 几乎是在两人刚好钻进太平间关好门的时候，电梯发出「叮」一声。 关上门以后太平间里乌漆嘛黑，仅凭肉眼什么都看不清。 有床的部分似乎更黑一些，两人往太平间最里面走了会儿。 「就在这儿选张床躺上去吧，跟人挤挤。」宋和玉不想跟尸体挤一张床，但现在很显然没有别的办法。 「行，我选这边的，你躺在我边上这张吧。」俞羿率先掀开白布躺上去，「对不住了兄弟，委屈你跟我挤挤。」 随后盖上白布，太平间里温度很低，尸体不会腐烂，自然也不会有太大的异味。 第138页 宋和玉花了两秒时间坐好了心理准备，掀开被子躺了上去，鼻端涌动的是消毒水的味道。 很浓烈，宋和玉的眼眶顿时湿润了，全是被消毒液熏的。 太平间里陷入安静，安静到似乎能听见那些死人的灵魂移动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太平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紧接着，是虫子挪动时发出的黏腻声响，光是听到都让人生理性反胃。 躺在床上的两人都很紧张。 还好那个虫人没有别的识别生魂的办法，他也只能掀开床单一张床一张床的看过来。 还好刚才选了最里面的床位，可以在虫人走过来之前想想该怎么对付他。 虫人翻床的速度比他们想像中要快很多，他很暴躁，掀开一块布的同时，会伸脚踢开旁边的那张床。 没有办法开口说话，宋和玉掀开白布一角，跟旁边的俞羿对视。 后者朝他眨了两下眼，示意他见机行事。 宋和玉瞭然，他掀开的幅度很小，从虫人俯视的角度看完全不担心被发现。 脚步声逐渐靠近，宋和玉都能闻到虫子难闻的味道了，他摸摸身边那具尸体的胸口，是个一丝不挂的亡者。 在心里跟对方说了句「对不起」。 俞羿在虫人掀开他前一张床上的床单时手臂撑着床板跳起来，身形灵活矫健，一把用白布包住虫人的头。 一次性成功，宋和玉也赶紧坐起来，将他盖的布也扯起来丢过去：「接住！」 俞羿：「真聪明！」 刚才那块用来包头，这块用来包手！ 俞羿在训练营中有集中训练过绑缚，哪怕是用床单，他也能绑出无法挣脱开的死结。 很快，虫人就变成了一只大粽子。 站在原地半天动不了，没了手来维持平衡，他胡乱踏步两下，被病床的床脚绊倒，身体朝前砸在地面上，跟条虫一样蠕动。 俞羿竖起食指抵在唇上，推着宋和玉从另一边往外走。 宋和玉走了两步就没动了，他单手拉住俞羿，让他也别走了。 在对方疑惑的注视下指指两人的脚底下。 兴许是刚才那一摔摔得太重，把很多虫子都摔得离体了。 满地乱爬，他们再往前走一点就会走进虫子堆里，肯定会有声音。 「咯吱咯吱」或者是黏黏腻腻踩泥巴的声音。 不管是哪种都会被虫人察觉。 观望一圈周围的环境，俞羿指指病床。 意思是走上面，他们踩在病床上肯定没有声音。 其实也可以离地飘，这是最保险的方式，但是两人都不是真正的阿飘，还没有熟练掌握这项技能。 宋和玉点点头，费力地控制自己轻飘飘的身体踩上病床。 每踩一下他都在心里说声对不起，不是故意踩他们躺下的位置的。 有惊无险地走到门口，转身看看太平间深处还倒在地上的虫人。 宋和玉跟俞羿对视一眼，两人都松了口气。 还好，那个虫人看起来很是蠢笨。 简直就像是手脚不属于同一个人一样。 不过，他全身都被虫子包裹着，宋和玉跟俞羿又没有透视眼，也看不清里面的人具体长什么样子。 就在两人准备想办法从自动合上一点的狭窄门缝中钻出去时。 门再次「吱呀」一声打开，吓得宋和玉差点腿软，他面无表情地扶着门边的墙壁，把自己藏在门缝后面。 里面躺在地上的虫人再次剧烈挣扎起来，身上的虫子「扑簌簌」落了一地。 「吵死了。」推门人不耐烦地骂了句。 宋和玉不腿软了，这是江越青的声音。 「江越青。」宋和玉躲在门后面小声喊了一句。 江越青本来还想继续骂人，听见自家老婆的声音后，勉强压制住了暴躁的情绪将门全部推开： 「没事吧？让我看看。」 宋和玉从门后面走出来，整个人，整个魂都展现在江越青面前。 看清他浑身上下没有损伤，江越青就放心了。 「俞队长在那扇门后面。」宋和玉拿开江越青的手，带着他去看俞羿。 至于还在地上扑腾的虫人，江越青刚才吼了一声后立马就消停了。 「你现在就得回去，赶紧上楼吧。」江越青蹙眉看了眼俞羿，给他提个醒，「你身上有伤痕，是肉身上自带的还是出窍以后弄的？」 这话不好说，俞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出窍的。 他不确定地摸摸脸颊一侧，不痛：「应该是肉身上自带的。」 江越青打开门让他出去：「你现在回病房跟身体融合，再过两天你就别想醒了。」 「行。」俞羿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马出去坐电梯上楼。 这回没有了虫人的打扰，他不用担心融合会中途中断。 第116章 探望 「俞队长的灵魂比真人要活跃。」宋和玉望着俞羿有些急躁的背影。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灵魂出窍后的自己是不是跟真人也有区别？ 江越青不急着解决虫人，他低头跟宋和玉的鼻尖相触：「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这么简单的条件，宋和玉微微仰头，亲在江越青的唇瓣上。 江越青明显一愣，直起身体捂住下半张脸，目光落在宋和玉的身上半天没有移开。 第139页 直到对方揪住他的衣袖问他：「你不是说我亲了机会告诉我有没有区别了吗？区别在哪儿？」 这叫人怎么回答，江越青完全招架不住撒娇的宋和玉。 这就是最明显的区别，平时状态下的宋和玉根本不会撒娇，是个大能人，什么事情都会自己妥善解决。 其实大部分时候，江越青真的很希望宋和玉能跟自己撒撒娇让他去办事，没想到现在居然阴差阳错实现了。 江越青偏头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 「没区别，你的灵魂跟本人一模一样。」 好吧，看江越青这个样子不想是在撒谎，宋和玉信以为真，没再继续追问。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上楼去看看俞羿融合的情况如何了。 四楼很安静，楼道里留的那盏灯炸了，现在走廊是又黑又安静。 「没人打扰后俞羿应该会很顺利吧。」宋和玉是这么想的，他站在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小窗户往里面看。 意料之中的什么都看不清。 「会顺利。」江越青提熘着宋和玉的后衣领不让他继续往里面跑。 天亮之前他得带着宋和玉回到酒店，不然宋和玉的灵魂会受不了。 现在看着都能感觉到宋和玉整个人看起来很疲倦。 走两步就要捂嘴打个哈欠，到后面坐在长廊上的椅子上时，他上眼皮撑不住往下掉。 「和玉，看着我，还认得出我是谁吗？」江越青蹲在宋和玉的身前，碰住他的脸颊，跟他距离很近。 宋和玉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当然认识了，他又不是失了智，眼前的不是江越青还能是谁。 「不要睡觉，现在我带你回去。」江越青很轻松就抄起宋和玉的膝弯，抱着他穿过墙壁，一分钟之内就回到了暂作歇脚地的酒店。 在公鸡打鸣之前，江越青将宋和玉塞进来身体里。 躺在床上的清俊男人的胸口恢復鼓动，瞬间「死而復生」，之后就只需要等待他醒过来就行。 以及，江越青还准备调查一下，到底是谁在他都没知觉的时候把宋和玉的魂魄从身体里勾了出去。 喊魂最好是找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勾魂自然也是找亲人勾最是事半功倍。 此时此刻，远在南方小镇上的一户人家里。 拥有银色眼睛的瘦弱女人惶恐地缩在角落里呜呜咽咽，她的眼神麻木，已经失去了表达恐慌的能力。 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中年男人「呸」了一口： 「真是个废物，连自己亲儿子的魂魄都喊不回来，老子养你有什么用。」 「下次一定能成功。」女人唯唯诺诺地回答完，手脚并用地爬到中年男人脚边。 她的手暴露在强烈的日光下，忍不住瑟缩一下，又坚定地握住中年男人的脚，俯身亲上去。 「行了，恶不噁心，赶紧洗漱一下跟我出去见人，衣服给你放床上了，别穿着你这身破烂给我出去丢人现眼。」 男人正是宋和玉的父亲——宋明。 对外，他这一辈子就娶了一位老婆——也就是银灰色眼睛的吴宋雅。 很多人都在外面传他们的佳话，说他们是一对天作之合。 刚好吴宋雅的名字里也带了个「宋」字，是否早已预示了她这辈子一定会嫁入宋家。 换上体面旗袍，在佣人的帮助下盘好头髮，化好妆的吴宋雅看起来温婉大气。 尤其是那双银灰色眼睛，更是为她增添里几分绝代佳人的气质。 宴会从头至尾，她的目光一直似有若无地放在宋明身上。 前来参加宴会的人只以为是宋太太特别爱慕宋先生。 没人知道，在吴宋雅的眼睛里，宋明的前胸跟后背，以及腿边，全部都有小孩子抱着他。 那些小孩才巴掌大小，看起来是还未成型，没到出生时机的孩子，估计是因为流产死掉的小孩。 在宋明看向她的时候，吴宋雅便会收回视线看向自己不復白皙的手。 她永远不会伤害自己的儿子。 快了，最多再有两年，宋明就会被那些小孩子拖死。 还不够，她还得再制造几个，在她的身体还撑得住的时候。 江城的第一人民医院里，护士第二天去四楼查房，发现专门留作夜灯的灯泡坏掉了。 抱着本子嘟囔了两句： 「怎么留的夜灯三天两头就坏一个，换灯泡也很费钱的好嘛。」 费钱也要换，可恨的是医院不给报销，她还是等会儿查完房下楼跟护士长说一下，让护士长给维修工人打电话吧。 走到重症监护室，看见昨天还昏迷不醒的病人居然坐了起来，正靠在床头上看向单面玻璃这边。 看着没什么大问题，她赶紧唿叫楼下的医生上来给病人检查身体。 检查过后，医生也很惊讶，昨天还濒临衰竭的器官今天一个个的全復甦了。 「先转入偶同病房再观察一天看看情况，要是没有问题，我们就给您办理出院。」护士转达了医生的意思，俞羿没有异议。 再待一天而已，还是等得起的。 他倒是知道是因为灵魂出窍，所以器官才会表现出衰竭的样子。 知道归知道，他没法跟医生用原话解释啊，会被当成精神病的。 大雪像是为了方便宋和玉跟江越青通行，昨天晚上只下了一小会儿就停止了。 第140页 手机里发布了暴雪预警，不过到上午九点为止还没有要下雪的趋势。 他们退了酒店的房间，去水果店挑选了一些水果送到医院去。 俞羿转入普通病房了，现在探望是被允许的。 「我们得赶回去过冬，不然雪下大了不太方便，要是有问题你直接跟我们打电话就行。」 宋和玉精神有些疲惫，说话时声音很轻。 第117章 帮你擦头髮 「你放心回去吧。」俞羿拍拍他肩膀，俨然是把他当成了好兄弟，说话都亲昵了不少。 不过他还真没什么问题需要宋和玉冒着暴风雪赶来解决。 要是有事的话，他打局里的电话会更方便。 宋和玉点头：「好，等会儿柳月上来好好安慰一下她，昨天确实是吓到她了。」 他们离开后，柳月才带着一堆早饭上来，碰见他们时红肿着眼睛跟他们打了招唿。 看来昨天晚上回酒店后也哭过一顿，眼睛都快肿成核桃大小了。 「好好休息，医院有冰袋，可以借来敷一下眼睛。」宋和玉对待别人的事情倒是很细心。 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没有对着镜子看过自己现在的形象。 他跟柳月属于是半斤八两，黑眼圈特别重，走路步子勉强稳住，需要江越青在旁边扶着他的胳膊才行。 出了医院，江越青拦下一辆计程车，先将宋和玉塞上车后自己再钻进去。 握住宋和玉冰凉的手，这是灵魂还没完全跟身体融合好的后遗症。 感觉比他这只鬼的手都要冰冷。 「回去后你马上去洗个热水澡，泡个澡最好，然后换上睡衣裹上毯子吹暖空调。」江越青皱着眉头安排好。 至于他自己，当然是给宋和玉熬一锅汤，炒两个放辣椒的菜。 需要暖暖身体，不然下了大雪多半会感冒。 江越青不管是做人还是做鬼身体都不错，他从小到大感冒的次数屈指可数，自然没有深刻体会到过感冒的痛苦。 宋和玉不一样，他的身体弱，表面上看着没什么。 相处的时间里，江越青发现了，不管他怎样好吃好喝的伺候他吃饭，他都长不出二两肉。 身材还跟刚认识那会儿一样跟瘦竹竿似的。 要是让宋和玉听见这句话，肯定会反驳他，哪有那么夸张。 宋和玉可不是白斩鸡，他确实没有腹肌，只有浅浅的轮廓。 但是身材很匀称，该有肉的地方都有肉，跟瘦竹竿不沾边，计程车司机漫天要价，他看着这两人打车要去的地方有点远，都到城郊去了。 本来准备要个四百的天价，从后视镜里看见那个高大的男人眼神「兇恶」地盯着他。 声音忽然卡在喉咙里出不来，最后憋出来一个： 「五……车费一共五十……块钱。」 「嗯，我付现金。」宋和玉记得自己口袋里放着之前碎掉的五十块零钱，刚好能用上。 递给司机后两人下车。 刚回到家里没多久，窗外就开始飘着鹅毛大雪。 一开始还是单纯的轻飘飘的雪花，半个小时后变成了冰雹夹杂着雪花。 小冰雹砸在窗户上发出「噼啪」的响声，宋和玉躺在浴缸里面，将下巴也泡进去。 露出半张脸，清冷的面容上显露出几分好奇。 他又在浴缸里待了一会儿，直到江越青过来敲门，跟他说可以出来了他才慢吞吞地出来。 江越青听见水声激盪，提醒一句： 「再泡手指就要发皱了。」 宋和玉看了眼双手，已经皱了： 「你说晚了。」 摘下两条毛巾，一条用来擦头，一条用来擦身体。 擦干水分后，宋和玉穿上长袖睡衣，头上顶着毛巾出门。 外面早就被空调的暖气烘热了，宋和玉没感觉到寒冷，他穿着棉拖走到窗边。 窗户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擦掉以后能看见外面的雪花。 才半个多小时，外面的景观树全部都银装素裹，旁边的楼栋窗沿上也全是积攒的雪花。 小冰雹，好像用雪粒子称唿更妥当。 宋和玉记得这边的本地人方言好像是这样叫的。 砸在窗户上造成不了太大的伤害，轻微细密的响声是天然的白噪音，听着还挺舒服。 「别在窗边站着了，头髮也不吹干，算了，先坐过来吃饭吧。」江越青见宋和玉还聚精会神地看着窗外。 只好在摆好菜以后亲自过来抓人。 手上捞过一条毯子展开，将宋和玉整个人包裹在里面，空余的部分在胸口处系了个松松垮垮的结。 「先吃饭，我帮你擦一下头髮。」江越青推着宋和玉到桌边坐下。 桌子上摆着的菜都是宋和玉喜欢的菜式，而且很适合冬天吃，都是辣菜。 宋和玉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筷子夹菜。 他吃饭姿势很优雅，一点也看不出急躁。 江越青在心中啧啧称奇，总觉得宋和玉这样的姿态才是豪门贵族会培养出来的彬彬有礼的继承人。 而不是他这种从乡下挖回来的大老粗，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胸无点墨。 正出神帮宋和玉擦头髮，江越青的唇边忽然被一块香喷喷的肉碰了一下。 原来是宋和玉夹着一块肉递到了他嘴边：「你吃一块试试。」 第141页 江越青自己做的菜，自然捡出来尝过味道。 他垂眸看那双筷子，宋和玉没有换上新筷子，就是用自己的筷子给他夹的菜。 不仅如此，还贴心地挑了一块没有骨头的过来。 江越青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快要炸开，胸腔里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填满，鼓鼓胀胀的，让他根本忍不住上扬的唇角。 手伸过去轻轻捏了一下宋和玉的脸颊，又感受了一下髮丝的湿润度。 男人头髮短，等会儿吃完饭估计干得差不多了，江越青挂好毛巾后在宋和玉的对面坐下。 两个人安静的吃饭。 夜幕降临，风雪声更大。 宋和玉迷煳了一整天，到了真正睡觉的时候反而睡不着了。 脑子里面忽地冒出来他们在医院一楼遇到的那个举着刀说要他们俩陪葬的男人。 「你说那把刀是真的，那他真的是精神病吗？」宋和玉拽了下江越青横在他胸口的手臂。 「算是吧，他看起来像是失了魂。」江越青蹭蹭宋和玉的脖颈，他很乐意宋和玉问他问题。 当然，他也会一一认真回答。 「不过他没有恢復正常的机会了，他失去的那部分灵魂被别的东西吞噬了。」 怕宋和玉听不明白，江越青接着解释： 「鬼魂之间可以互相吞噬，就跟人类吃猪牛羊肉一样，只要对方比自己弱小，就可以吃掉。」 第118章 等我两天 这么一解释就好理解多了，宋和玉理解了，他往江越青那边挪了一点，接着问： 「医院里面那个虫人是灵魂被虫子吃了吗？」 黑暗中，宋和玉的神色很是清冷，银灰色的眼眸里泛着好奇，还有对江越青的信任。 除了已经去世的爷爷奶奶，江越青很少被别人用这种眼神看着。 他搂紧了宋和玉的腰身，揉捏两下后腰的嵴椎骨。 很痒，宋和玉皱眉往前贴，却更加方便了江越青占便宜。 「算是，那两个人跟我们有一面之缘。」江越青说。 宋和玉：「不就是在医院的那一面吗？」 确实是一面之缘。 江越青却否认了：「不是在医院，而是我们家里进小偷的那次。」 那个黑衣人从窗台跳到树上，最后被钓鱼佬逮住。 「他们是当时蹲在另一棵树上偷窥的人。」宋和玉回忆起当时的画面。 总共也没几个人，很好猜。 江越青兴致缺缺：「嗯，他们跟江家有关系，我闻到他们身上的味道了。」 真是令人作呕的味道，江家所有旁支家里都养了小鬼，以求生意兴隆发大财。 实际上，小鬼太多，聚集在一起只会招来霉运。 不用外界力量击破，他们也迟早会自食恶果。 而现在，江越青想让结果提前发生。 「睡觉吧，明天会有结果。」江越青拍拍宋和玉的嵴背，哄着他睡着。 果然，第二天医院就爆出了一件大事。 负二层的太平间里多了一堆尸体。 全是残肢，组装起来发现是两个人的身体。 头颅的拥有者是一个胖子，两只手却是骨瘦如柴，躯干也是瘦弱的身体，两条腿上横肉遍生。 整个身体千疮百孔，里面积攒了很多虫子粪便，虫子被杀虫剂全部杀死。 警察到现场的时候仅剩下几只虫子扒在旁边还未送去火化的尸体上才得以倖免。 警察很快带走尸体回局里立案，太平间里的其他尸体全部转移。 对外封锁消息，只有还在医院住院的人隐约听见消息。 俞羿则是借了职位之便，得知了案件的大概。 不过，他还在带病休假期间，这次的任务不由他负责，他也就没插手。 给宋和玉发消息的也是他。 【俞羿：估计就是前天晚上追着我们跑的那个虫人。】 【宋和玉：你出院后小心。】 【俞羿：放心，对了，这件事不要对外传播。】 医院毕竟是影响力较大的公共场所，人又不是在医院死的，传出去对医院影响不好。 这个道理宋和玉自然知道，俞羿不说他也不会出去乱说。 「我就说了很快就会有消息，没骗你吧。」江越青眼角眉梢还有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给点颜色就开染坊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宋和玉当着他的面翻了他一个白眼，选择去卫生间洗漱。 新换的牙膏是纯薄荷的，宋和玉看了眼牌子，默默记在心里，决定下次去超市採购日常用品的时候避开它。 一点都不好用，对牙龈的刺激太大了。 昨晚上被江越青亲了一会儿，那个狗崽子没个轻重，口腔里破了点皮，刷牙的时候刺痛感特别明显。 「对了，钓鱼佬冬天有地方住吗？」宋和玉洗完脸后朝卫生间的窗户外看了眼。 不过窗户上有花纹，从这边看不清外面的景色。 「有，他随便待在哪儿都行。」江越青等宋和玉出来以后给他指了指客厅外面可以望见的湖泊，「那边不是有个人工湖吗，钓鱼佬会带着他朋友去那边钓鱼。」 钓鱼佬这种类型的鬼应该叫做地缚灵？宋和玉以前听别人讲灵异故事的时候讲到过。 说是有一种鬼死了以后没办法投胎，特别是被抓替身的鬼，死在哪里就只能一直待在那个地方。 第142页 听起来很憋屈，而且宋和玉记得，那片假山旁边的湖泊里根本没养鱼，只放了几根水荷花。 没有养分，水荷花都长不大。 「改天给他丢几条锦鲤进去，让他们随便折腾。」江越青看出宋和玉的意思，他忽然凑近亲了宋和玉一口，「没想到宋老师还有这么一副慈悲心肠，那之后是不是考虑不跟我离婚？」 「我什么时候跟你领了结婚证？」宋和玉撩眼看他，「我们结的是阴婚，没拿身份证。」 生辰八字倒是拿走了。 「啧，会有机会的，你等着。」江越青得去像个办法整个自己的身份来了。 他现在每天都顶着一张大学生的脸跟宋和玉亲亲抱抱，时间久了真有一种跟自己老师谈恋爱的感觉。 时间久了会对宋和玉的名誉有影响。 他得想办法换个身份了。 打定主意后，江越青抱紧宋和玉，埋头在他脖颈处蹭蹭撒娇： 「你再等我一会儿。」 宋和玉以为他就是普通的离开一会儿去洗把脸，或者烧壶水，随口应下了。 没想到，第二天醒来以后，屋子里就剩下宋和玉一个人了。 他站在客厅中央迷茫了一会儿，喊了两声「江越青」。 均是无人回答，他抿唇，按捺住心慌的感觉，披上厚外套开门出去。 走廊上瀰漫着零下几度的冷风，宋和玉唿出的气变成了白雾，他左右望了一遍，依然没看见人。 没关系的，江越青只是短暂离开一会儿，他的鞋还在家里，只穿走了最常穿的一双。 返回家里去看衣柜，里面的衣服全都没带走，就一套昨天穿在身上的衣服不见了。 话说，鬼应该需要换衣服吧？要是衣服没带走，是否就证明还会回来？ 宋和玉之前也没有跟鬼一起生活的经验啊，他关上衣柜门，心乱如麻地靠在衣柜门上整理纷乱的思绪。 那张平日里冷静自持的面具破碎了。 一直等到晚上，宋和玉都没等到江越青回来。 他深唿吸，反锁上大门，随便煮了点粥喝下后就回房间躺着睡觉了。 夜里，他感觉身侧躺下一个人，熟悉的手臂环着他的腰。 他想睁开眼，但是眼皮跟用胶水黏住了一样，意识也陷入混沌。 有人亲亲他的脸，用低沉沙哑的声音安慰他：「不要急，再等我几天，我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很吓人。」 第119章 姓宋的女老师 等天光大亮宋和玉醒来，伸手摸身边的位置。 没有人，他翻身去看，有躺过的痕迹。 枕头上也有睡过的凹痕。 他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再也不回来了，只是暂时性性地离开了而已。 没事，晚上还回来休息就行，其他的宋和玉也不要求了。 慌乱的心暂时放回肚子里。 靠在床头醒醒神后，宋和玉起床去洗漱，打开房门闻到了浓烈的饭菜香味。 心跳漏了一拍，顺着味道去厨房，看见电饭锅盖着，里面闷着皮蛋瘦肉粥，旁边还放着用保鲜膜盖住的麻辣牛肉和土豆丝。 菜的分量都很多，一看就是能吃一整天的。 这个厨艺宋和玉也很熟悉，就是江越青自己做的。 将包装好的菜放进冰箱冷藏起来，宋和玉盛出一碗粥，无奈的嘟囔： 「你到底是丑成什么样了，连出来见我都做不到吗？」 回想江越青最丑的时候，大概就是宋和玉之前第一次梦见他时，那团巨大的淤泥。 那个时候的样子是真的很丑陋，宋和玉都不想多看他一眼。 不过，那种浑身裹满淤泥的状态也不能做饭吧。 看了看碗里晶莹剔透的粥饭，还放了绿油油的蔬菜。 色泽很勾人，闻起来也没有淤泥的腥臭味，宋和玉打消了对江越青的怀疑。 外面下了大雪，宋和玉没有车，出不去，也不想出去。 地面上的积雪足有小腿高，就算车子上了防滑链，跑出去估计也要花费很长时间才能到达市区。 幸好家里的菜和零食囤得够多。 电视里放着枯燥无味的爱情剧，宋和玉冬天容易犯困，他打了好几个哈欠，眼眶湿润，里面盈满生理泪水，看着像是细碎的珍珠。 钓鱼佬在湖泊里摸不到鱼，想来找江大哥问问附近有哪个地方能摸鱼。 飘到江大哥窗户外，只看见里面的沙发上坐着江大嫂。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飘走了。 要是被江大哥知道他私下来找大嫂，会被揍得很惨吧？ 飘走了以后，他又去看了另外几户放电视剧的人家。 漂浮在窗户外面看电视剧看得津津有味。 哎哟，外面的电视剧现在用的滤镜都这么好看这么白了？ 那男女主都快变成一个肤色了。 唔，不过男主身上有肌肉，穿着西装还蛮好看的，钓鱼佬可以接受。 不过，他个人认为，还是江哥身上的肌肉最完美，穿着宽松衣服都遮盖不住，还会做饭，真是个英年早婚的好男人。 普通人看不见他的存在，他看电视剧的时候也就很大胆。 一楼不用飘起来也能看见，他看了大概半小时，这户人家被人敲响了门。 老爷爷去开门，门外站着两个黑衣男人，脸上也蒙着黑口罩。 第143页 钓鱼佬眼皮一跳，感觉不妙，他将注意力从电视上移开，转而偷听他们讲话。 老爷爷不认识这俩人，就没打开防盗栅栏，只开了里面那扇防盗门：「你们找谁？」 外面俩黑衣男人对他警惕的态度不在意，声音很沙哑：「您认不认识姓宋的老师，就住在这栋楼。」 老爷子藏不住微表情，他摆摆手说：「不认识。」 「不要骗我们，我们知道她就住在这里。」他们出发之前跟上头确认了地点。 上面要求他们一定要将信件送到。 「说了不认识，你们再问我就报警了。」老爷爷看见他们掏出一把小刀，跟水果刀差不多长。 上面透出不详的气息，就算是看不见鬼魂的老爷子也能感受到。 更不用说躲在门外偷看的真鬼钓鱼佬了。 他清楚地看见外面那两个黑衣人拿出来的小刀上紧贴着一颗血淋淋的小孩头颅。 而那个头还能动，还能「咯咯咯」的笑。 妈呀，真是吓死个鬼了。 钓鱼佬赶紧转身蹲下，高高的窗台很好地遮盖住了他的身体。 他躲得很快，那只小鬼应该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幸运的是，那只小鬼也不是用来杀人的，他的主要作用是用来迷惑人类。 黑衣人拿出那把刀以后，再问老爷子： 「我想知道，姓宋的女老师住在这栋楼的第几层？」 老爷子的面上浮现出挣扎，像是在回答跟不回答之间纠结了很久，最后，他双目失神地开口： 「没有姓宋的女老师。」 怎么可能？上面的人明明就说有。 黑衣人拍了拍刀面，上面的小鬼头颅呜呜咽咽地哭了出来。 黑衣人满意了，再次问老爷子： 「这栋楼房里有没有姓宋的女老师？」 老爷子明显就是被迷住了，这个时候不管问什么问题他都会老实回答，然而，老爷子还是坚持回答： 「没有姓宋的女老师。」 「该死的，真是见鬼了。」拿刀的黑衣人又换方式问了几个问题，老爷子的回答都一样。 「没有姓宋的女人。」 「不认识姓宋的女老师。」 「这栋楼里从来没有姓宋的女老师住过。」 好一个否认三连，黑衣人的脸快跟他身上的衣服一样黑了。 这是个什么鬼情况。 要是找不到人住在第几层，那他还怎么把信送上去。 没办法了，最后一次，黑衣人只好问他：「这栋楼里有没有姓宋的男人。」 也许那位女老师不住在这边，只是偶尔过来跟哥哥或者弟弟住两天联络感情之类的。 死马当活马医吧，黑衣人本来都不抱希望了，没想到老爷子这次点了头：「姓宋的男人住在五楼左边那户人家。」 景明小区一层楼就住着两户人家，都指明楼层了，那还不好找吗？ 赶紧上楼，把信从门缝中塞进去。 两个黑衣人立马转身下楼离开。 上次接到任务过来抓人的一胖一瘦两个人死状悽惨。 上面的人说他们是被恶鬼害死的，恶鬼就住在任务对象的家里。 而且，这个家里还有两个男人，恶鬼的身边还有一个男人。 估计就是任务对象的哥哥。 到现在为止，他们还以为跟死去的江家少爷结了阴婚的是个女人。 完全没往别的方向想。 「咱们不用确认信件有没有送到任务对象的手上吗？」其中一个黑衣人发问。 另一个人暗骂了句说：「给她哥不就相当于给她了？她哥肯定会转达消息啊，是不是蠢！」 对哦，他们是一家人，消息是互通的。 第120章 梦里盖毯子 只想蹭个电视看却受到了巨大惊吓的钓鱼佬听了个墙角后立马飘到五楼。 顾不得会不会被江大哥打了，现在他要说的事情可重要了。 就当将功补过了，江大哥到时候搞不好还会感谢他，请他进门看个电视剧当做感谢之类的。 宋和玉看着书不小心睡着了，被敲窗户的「噔噔」声吵醒，他揉揉眼睛。 起身往后看时神情依然回復清明，他肩膀上披着毛茸茸的灰色毯子，让人感觉慵懒随性。 看见窗外是钓鱼佬，宋和玉隐藏好不明显的失落。 「大……宋哥！有人往你家塞信！」钓鱼佬差点顺口叫了句大嫂。 宋和玉被这句「大宋哥」雷到，缓了两秒，拢紧身上的毛毯，走去门边看看，门缝中还真有一封信。 捡起来正反都看了眼，没什么特别的，拿在手上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信封用的是邮局里面可自行购买的牛皮纸信封。 以防万一，宋和玉举着信封给窗户外面飘着的钓鱼佬看了眼： 「信上面有没有奇怪的地方？」 钓鱼佬隔着窗户嗅嗅，吸气的声音像是小狗在唿吸。 闻了又看，他摇摇头：「没有问题，直接拆开也没关系！」 上面没有沾染任何邪物的气息。 听他这么说，宋和玉找了把小刀划开信封，抽出里面薄薄的一张信纸。 展开，笔墨的味道扑面而来，宋和玉扭头唿吸两口新鲜空气缓缓。 皱着眉头看信，不知道写信的人用的什么牌子的墨，好难闻。 第144页 信纸上的毛笔字看着还算端正，给人一种假大空的感觉。 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想表达的主要意思就是——你想不想离开江越青，我可以帮你跟他解开阴婚。 「实不相瞒，江越青是我们家族的败类，他妈妈不干净，要不是大伯的亲生儿子出意外去世了，我们根本不会把他接回来。」 这段话最让宋和玉无语，主家的血脉什么时候轮到旁支来置喙了。 既然江越青的亲生父亲决定将他接回来继承家业，说明他们私下百分百做过亲子鑑定。 亲子鑑定确认过的血脉还能有假吗？ 「信上写了啥呀。」钓鱼佬看不见，伸长脖子想凑过去看，想起来要尊重嫂子，于是又把脖子缩回来。 就睁着眼眼巴巴地瞅着。 「没写什么。」宋和玉是真心觉得上面写的都是些屁话，他直接把信纸丢给钓鱼佬让他自己看。 后者手忙脚乱接过，拿起来全部看了一遍，出离愤怒了： 「这人真不是个东西，什么叫做帮助你们解除阴婚啊，既然现在要解除，当初就不应该定下啊。」 这话说的在理，宋和玉也是这么想的，他觉得江家除了江越青以外，其他人都有神经病。 这封信他压根没打算理会。 不过他注意到一个小细节，信件的开头，对面给他的称唿是：宋小姐。 江家其他人难道不知道他是个男的？那当初结下阴婚的时候，他家对江家难道没有说实话吗？ 这件事情只有等他回家一趟问问家里人才能弄清楚了。 得找个时间回去看看家里的长辈了。 虽然跟他们的关系并不亲切。 寒假的时间一晃而过，中间江越青没有再出现在宋和玉的面前，只是在每个夜晚都会回来搂着他睡觉。 天亮之前又悄无声息离开。 寒假过后，宋和玉要重新开始回到学校给学生授课。 他今年会比较轻松，上课的对象哦昂都是大三的学生，下半年就会步入大四，学校给他们安排的课程也会逐渐减少。 政治课几乎都变成了自习课，需要学习的内容很少。 「宋老师早上好啊。」两个月没见到柳月，她看起来白了很多，精神也恢復得很好。 脸上身上也越发丰满，比起之前瘦巴巴的样子要健康很多。 「柳老师早上好。」宋和玉唇角微勾。 他现在还没见到来上课的江越青，但是一点都不紧张，只要人没失踪就没事。 什么时候来上课都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宋和玉今天的排课都在上午，不过下午还要留下来听一个讲座，主要是关于开学典礼的筹办。 估计要到晚上五六点才能讲完，开学典礼的时间定在一个星期后。 到时候要求全校师生都必须来参加，开学典礼只占用一个上午的时间。 下午的时候会引一些小摊贩进入学校摆摊，学生可以自己逛逛，想吃什么直接买就行。 这些都是新校长的想法，他甚至还自掏腰包补贴了一部分。 上政治课的时候，宋和玉有留意过教室里坐下的学生，意料之中的没看见江越青。 这人说了要他等两天，现在二十天都不止了，真是个不守信用的片子。 上完课后，宋和玉没有胃口，就没有热饭吃，他现在带来学校的饭也是江越青做的。 宋和玉好几次都想试试能不能装睡骗骗江越青，让他以为自己睡着的时候，留意一下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可是，睡眠质量一向不好的他，现在每天晚上都睡得很沉，唯一能证明江越青回来过的证据就是弄乱的床铺。 嘆了口气，宋和玉坐在办公室里稍作休息，顺便看看政治书备一下课。 办公室里每个老师都分发到一个下午小摊贩的位置的小册子。 一眼扫过去，都是一些出名的街边美食，但是有一个下午卖粥的小摊吸引了宋和玉的注意力。 下午卖粥？生意能好吗？ 小摊贩进入学校做生意，只要做好了也是能获得一部分额外收入的。 在学校里摆摊是得到了学校的认可，不用担心被城管驱赶，居然会有人选择在下午贩卖粥饭吗？ 稍微留了点注意力，宋和玉没有过多在意，中午他睡了一会儿。 梦里感觉身上很冷，然后有人在他身上披了一条毯子。 是他放在家里的那条毯子。 以为是自己的错觉，醒来后宋和玉下意识摸了下肩膀，真的摸到一条毯子。 拿下来一看，跟家里的那条很像，颜色都是深灰色，但是比家里那条要新。 第121章 回归 问了一圈，办公室里的老师都说，午休的时候大家看见他在办公室里趴着休息，就没进来打扰他。 所以说，中午的时候办公室里是没人的，也不存在有人帮他盖毯子。 宋和玉心里有了答案，最后问完于清后就没再找别人问了。 于清跟其他老师说的有些不一样，他挠挠头，神色困惑： 「我记得中午我从办公室经过去接热水的时候，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弯着腰站在办公室里。」 真的很高，于清用手在自己头上的斜上方比了一个位置： 「少说都有一米九了，我当时看见的时候吓了一跳，然后仔细看，发现他好像在看你睡觉。」 第145页 那个时候宋和玉的肩膀上就有毯子了，所以于清不知道是不是那个男人盖上的。 也有可能是宋和玉自己披上的，只是他睡迷煳了忘记了。 「一米九的男人？」宋和玉记得江越青也只有一米八几啊。 好像……也不对，江越青是借用了宋其的身体后才是一米八几的身高。 江越青原本都二十七岁了，身高远不止他大学时候的一米八出头。 搞不好确实是一米九。 「谢谢你了，我觉得他是我认识的人。」宋和玉怕于清害怕，就先这样说。 下午听完讲座后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了一个多小时，新校长的发言非常简短，他更注重干实事，对于发言稿什么的不太看重。 「住得远的老师听完讲座后都早点回去吧，冬天天黑得早。」校长背着手，脸上的皱纹只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褶子，每一道都偷着慈祥。 校长目送他们离开，给住得远的老师们都发了个红包，并附带一句话：【开学典礼那天你们也好好玩一玩吧，放松的机会不多。】 转眼就到了开学典礼，那天在学校盖身体的毯子宋和玉没有拿回家，他留在学校，兴许下次还能用上。 开学典礼那天早上需要六点半参加升旗，这个是学校很多年前规定的时间，新校长没有改变这条规定。 不过他包下了整个食堂，免费为所有学生提供早饭。 一个上午的开学典礼举行完毕，中午的时候，校门大开，很多小摊贩推着车子进来。 各种美食的香味飘得满校园都是。 宋和玉手上拿着小册子站在入口一边跟着保安一起维持秩序。 保安的身后还有特警，三层保护圈，防止有人趁乱对学生造成威胁。 半个小时后，摊贩全部就位，宋和玉动了动站麻了的腿脚，他身后的保安早就换了一批。 中间特警们换过一次队伍，现在好像站在了保安的前面，也就是老师们的身后。 宋和玉没有回头看，他专注于手机上的消息。 这边摊贩就位后，关上校门就可以开放下午的活动了。 他在群里发了条消息：【摊贩已经全部就位。】 【校长：收到，宋老师辛苦了。】 看见校长回復以后宋和玉就没再专注消息，他的脚踝很酸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人太多，他帮忙推车的时候撞到了小车厢上磕到了。 「怎么了？腿受伤了吗？」肩膀被一只手稳稳扶住。 宋和玉偏头看了眼，肩膀上那只手看起来很有力量感，手指骨节分明，肤色很深。 个头也很高，比他高了一个头左右。 声音很低沉，带这沙沙的质感，听得人耳尖发麻。 宋和玉感觉自己手臂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个男人的声音有点耳熟。 宋和玉总觉得听到过，但是时间比较久远，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也许。」宋和玉不是矫情的人，有人扶着他当然不会拒绝，他正要弯腰下去看看脚踝。 身后的人先他一步蹲了下去，宋和玉的头皮炸了一下：「不……不用你，我自己可以看。」 他银灰色的眼眸中透出难为情。 要一个男人帮忙检查脚踝是个什么尴尬的情况。 「青了，我这里有活络油，借你一瓶吧。」蹲下的男人按揉宋和玉撞到的位置。 还是挺酸爽的，宋和玉往后缩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面前的人托住他的屁股，稳住他的身体，唇缝中泄出轻笑： 「别紧张，我什么都不会做。」 面前的人穿着全套的武警制服，腰测还别着一根铁棍，面容隐藏在黑色帽子下看不清晰。 周围经过的学生都会回头看一眼这个奇怪的组合。 「蛙趣，好帅，那是武警小哥哥吗？」 有学生感慨那一身利落帅气的制服，他也很想穿上试试！撩妹一定很靠谱。 他旁边的另一个学生倒是看见了其他东西： 「他面前站着的是不是宋老师，宋老师也很帅啊，话说宋老师不会是受伤了吧？」 他脚步犹豫着，想着要不要过去看看宋老师，或者跟宋老师打个招唿不过他刚往哪个方向走了两步，武警就站起身，走在前面，带着宋老师朝着医务室的方向过去了。 好吧，看来他行动得有点晚，宋老师被别人先带走了。 那边朝着医务室去的两个人。 宋和玉狐疑得看着走在他前面的那个人，心中有了怀疑的对象。 伸手虚虚地比划了一下江越青腰身的位置。 唔，这个长度，好像跟江越青的腰身有区别。 不过，江越青之前有两次带他灵魂出窍的时候，用的好像就是自己的身体。 似乎是比宋其的身体要更结实高大。 手臂的大小也不一样，完全没有参照性。 「需不需要我背你？」男人的后脑勺就像长了眼睛。 这个声音跟江越青也有些相似，宋和玉忍不住怀疑自我，他真的没有认错人吧？ 「不用。」宋和玉心不在焉地拒绝。 但是走在前面的人根本没有给他拒绝的选项，直接沉他走神的时候在他面前弯腰，抄起他的膝弯，将他打横抱起。 轻而易举地完成一个完美的公主抱。 第146页 「江越青！」宋和玉小声惊唿，突然悬空的身体让他无所适从。 手上抓住男人的帽子稳住身体，帽子戴在头上能有多稳固。一拽就掉了。 露出一张有些邪气又兼顾粗犷帅气的脸庞。 可不就是长大版的江越青。 第122章 你是专门来看我的？ 「现在敢跟我相认了吗？」江越青托着他的身体颠了两下。 这回宋和玉不害怕了，他知道江越青不会把自己弄摔了。 宋和玉，面无表情，将帽子一把扣回去，拽住江越青脑袋后面长长了一点的头髮，用力往后薅。 「哎哟，痛！」江越青假模假样嚎了两声。 语气中的笑意多过痛唿。 「你痛个屁。」宋和玉没好气地骂他一句，手上的动作还是松开了。 他只是想发泄愤怒的情绪，不是真的想让江越青变成秃头。 「还是宋老师最好了。」江越青眼眸沉沉，里面亮着一团炽热的火焰。 像是要将宋和玉整个燃烧殆尽。 真想现在就把人按在怀里狠狠亲一通，可惜不行，现在还在学校里。 会影响宋和玉的声誉。 算了，他现在都不是学生了，怕什么声誉的问题。 他现在跟宋老师可不是师生恋了！等会儿一定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把宋老师按住狠狠亲一顿。 当特警的机会是江越青专门跟下面的人知会了一声后拿到的。 以他的身份不需要自己来当学校站岗巡逻。 来到学校跟人交接的时候，江越青一眼看见了跟总负责人交接的宋和玉。 他认真工作的时候神情很冷，工作态度很认真。 都说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 之前的江越青：嗤之以鼻。 现在的江越青：真香。 根本看不够，不过他还是喜欢宋和玉私下撒娇的模样。 就像那次意外灵魂出窍一样。 「我说，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宋和玉无语地拍了拍江越青的肩膀。 后者不想放手，手心的触感很舒服，前些天他的样子特别丑，非常害怕宋和玉看见后会觉得他是个丑八怪。 他是死在水里的人，恢復身体的状态绝对算不上好看。 过程也很艰难，江越青跟地下的鬼差们做了交易。 他可以活到自己阳寿真正结束的时候。 但是死后必须留在下面当二十年的鬼差。 简单将来龙去脉跟宋和玉讲了一遍，宋和玉捏捏他的手，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但是还是咽下去了。 等回家以后再问问阴差具体是怎样给江越青捏造了一副有温度的身体。 学校的医务室里配了两个医生轮流值班，江越青带着宋和玉去的时候撞上的是女医生。 她看见宋和玉是被人抱着进来的时候，还以为脚上受伤很重，绷带跟小木板都准备好了。 结果，等穿着制服的那位将人放在床上后，她过去检查一番。 医生：「……只是轻微扭伤，平时走路的时候稍微注意一点就行，不用专门来校医院。」 宋和玉脸皮薄，很不好意思地跟医生道了歉：「他非说要来看看，我拗不过。」 可不是拗不过嘛，都直接抱着来了，连给人挣扎的机会都不给。 医生扶正眼镜框，意识到了什么： 「我懂，关心则乱，我给你们拿瓶活络油吧，晚上晚上涂一下，揉一下酸痛的地方，很快就能恢復了。」 江越青虚心听着：「知道了，回去我帮他揉揉。」 他现在的形象比之前成熟太多，宋和玉看着很是别扭。 总觉得，要是江越青身上的压迫感很重。 之前跟他在一起都像是跟一个小孩儿在一起，现在则是跟一个真正的男人谈情说爱。 下午则是学生们真正的休息时间，学校里面热闹非凡，老师们也跟着逛了一会儿。 宋和玉看见几个感兴趣是摊子，也上去买了点吃的拎在手里。 有一个是一种咸味的糕点，宋和玉试了一口后就放回袋子里了。 剩下的全部留给江越青吃，他吃不惯。 江越青自己要揽下当保安的活儿，所以今天没法自由活动，下午也得跟着大部队行动。 为此，宋和玉在心里狠狠嘲笑了他一番。 也算是给他长个记性了，看他下次还会不会借用奇怪身份来找宋和玉。 柳月也在逛，跟宋和玉在路上相遇，打完招唿后跟他说了个事： 「校长说宋其退学了，我刚才就在找你，但是没看见你人。」 柳月本来想用手机联繫，不过宋和玉似乎没拿手机。 「他来办理退学了？」宋和玉愣了下，想起江越青现在的情况。 确实也不适合继续留下来上学。 他现在是真正的江越青，没有再借用宋其的身体。 而且还长高了那么多，要是出现在学校，一定会被人认出来。 确实不适合继续留在学校。 不过，他本人要怎么去办理退学手续？ 「不是他本人来的，是他的一个远房表哥来的。」柳月当时也在场。 她看见那个穿着武警制服的高大男人敲校长室大门的时候还以为他是来找校长说治安问题的。 没想到是来帮人办理退学的。 第147页 「宋其长得那么高，没想到他表哥比他更高。」柳月还挺惊讶的，甚至在脑海中对比了一下宋其表哥跟俞羿的身高。 得出的结论是，宋其表哥比俞羿更高。 可能高个五厘米左右？ 「哦哦，这样啊，我见过他表哥了。」宋和玉光听形容就知道柳月说的是江越青。 不过，他们现在的记忆似乎又被改了回来，认为江越青只是跟宋其的长相稍稍有些相似，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那当然了，毕竟两个人原本就不是出生在一家。 两人逛了一段路，正好看见站在队伍最后面巡逻的江越青。 后者板着脸，俊秀的面容上面无表情，光是站在原地就足够震慑想要捣乱的人。 他视线一转，看见不远处的宋和玉，眼神瞬间变得柔和，里面夹杂着不明显的笑意。 似乎在用眼神询问他：你怎么来了？是不是专门来看我的。 「想不想吃糕点，我刚买的。」伸手摸袋子，还是热乎的，宋和玉全部递过去。 这家的糕点他也不喜欢吃，但是模样长得很漂亮，用来拍照打卡倒是很上镜。 「现在吃不了，等会儿吃。」江越青更高兴了。 要不是他的身后长出尾巴，一定摇得非常欢快。 「那你继续看着，我去别的地方逛逛。」宋和玉说完转身要走，江越青立刻恢復不苟言笑的模样。 第123章 被盯上 柳月感觉他在变戏法，她扯扯宋和玉的衣袖，试探问他： 「要不你就留下来吧，我看宋其他表哥一个人站岗也无聊。」 说的什么话，站岗本来就是无聊的啊，又不是为了玩。 柳月是想着，毕竟宋和玉跟江越青的表弟宋其是情侣，怎么着也得跟宋其的家属打好关系吧？ 不然他们以后要是长期居住在一起肯定会有点难过。 虽然亲戚之间基本不存在借住的情况。 宋和玉完全没有这个顾虑，因为跟他谈恋爱的宋其和现在的宋其表哥江越青都是同一个人。 就算他得罪了表哥江越青也不会发生被针对的事情。 除非江越青晚上回去想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不陪，他站岗我不能打扰他。」宋和玉直接拒绝，一点迴旋的余地都不留。 话说，宋和玉展开地图看了眼，着重看了一下摊位的分布图。 上面画着最后面应该摆着一个煮粥的摊位才对。 不过他走过去，发现那个位置的确放着一辆小推车，上面摆着很多水晶球，摊主不见踪影。 没经过主人的同意就随便拿摊主的东西看有些不礼貌，宋和玉就没伸手，只是隔空用视线描摹水晶球的模样。 别说，一个个做的还挺好看。 大概是成年男人一个巴掌大小，颜色很绚烂，什么颜色都有。 宋和玉的目光在那个经典款的深紫色水晶球上停留片刻。 水晶球里面有点点絮状的东西飘散，看起来像是人工制作的小雪花。 雪花的中央放着一个小人，抱着膝盖坐在雪花之中，她的身上穿着纯白色的裙子，背上有两道伤口。 伤口上附着的红色颜料看起来很逼真，看起来就像是用真的血液涂抹上去一样。 如果是纯手工制作的话，说明这个摊主的手艺可圈可点。 「这位先生，您要购买我的水晶球吗？」空无一人的摊位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一位全身被黑袍笼罩的女人。 她的声音很清脆，听起来年纪不大。 但是她从衣袍中伸出来的手却是布满了老茧，层层叠叠，最外面的那层都堆积成了深褐色。 「您要购买我的水晶球吗？」黑袍女人又问了一嘴。 她的语气像是在诱惑宋和玉购买，又像是在逼迫他掏钱出来买走水晶球。 宋和玉的眼神出现片刻的迷茫，很快又恢復正常。 那瞬间的迷茫让他掏出口袋里的钱包准备掏钱付款。 清醒过后他又慢条斯理将钱包塞回去，看得女摊主露出恶意的目光，对他的动作尤其不满。 「看了就要买，你不买就是阻挡我做生意。」女摊主直接开始耍赖，她双手环抱在胸前。 看在宋和玉长得像个老实人，她甚至扒开自己的衣服，张嘴大喊：「非礼啊！这个人扒我衣服！」 遇到这么个奇葩，宋和玉也是痕无奈，出于人道主意，他还是脱下了缠绕在脖子上的围巾，展开后挡在女人的胸前。 说话音调如水般清澈： 「别喊了，摊位附近有四五个摄像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拍到了你的自导自演。」 宋和玉不明白这个女生怎么会如此不自爱，就算要威胁他，换个方式也比扒开自己的衣服要好。 「不用你管！」女人丢开他的围巾，转瞬消失不见。 独留躺在地上的围巾。 真的就一秒，宋和玉眨个眼的功夫，一个大活人就不见了。 不过摊位上面的水晶球还在，宋和玉蹲下身捡起地上沾了灰的围巾。 这条围巾是江越青送给他的，他没准备丢掉。 拿进手里，宋和玉闻到一股奇怪味道，像是某种动物身上的体味，很重，但是这条围巾除了他以外就只沾到过黑袍女人的皮肤。 不敢在公共场合下多闻，怕被人当成变态。 第148页 找身边的摊主要了个塑胶袋将围巾装起来，一路提着去校长室交接完工作。 最后在下午五点的时候送走所有摊主，终于得以下班回家。 江越青脱去身上的制服，靠在校门口等着宋和玉出来。 路过的学生好奇看了他两眼。 虽然是个帅哥，但是身上的气势太兇恶，他们不敢多看，匆匆瞥了眼便转回去自己的朋友私下蛐蛐。 「走吧，再不走天要黑了。」宋和玉提着围巾和一堆校长买来犒劳大家的礼品。 还没靠近，他就看见江越青的眉头突然紧紧皱起，甚至有捏着鼻子后退两步的架势： 「你去哪儿了？沾来这么大的狐狸骚味。」 「有吗？」宋和玉脚步顿住，扯开衣领闻了下。 只闻到薰衣草洗衣液的清香，没有骚味啊。 「是你手上提着的东西。」江越青指指他左手勾着的袋子，里面装着沾到女人皮肤的围巾。 在外面不方便拿出来。 买了晚饭打了个车回去，宋和玉进入浴室，打开袋子将那条围巾倒出来。 跟白天一样，他还是只能闻到浅淡的味道，对于江越青来说可就是一种大折磨。 他捂着鼻子，要不是宋和玉也待在浴室里，他根本都不想留在里面一分一秒。 「赶紧的，把围巾扔掉，我再给你买一条。」江越青真是嫌弃死了，他手机握着打火机，只等宋和玉一句允许，他就点火烧掉围巾。 「你先烧了吧。」宋和玉疑惑，难道江越青还真长出了狗鼻子。 嗅觉比他灵敏这么多。 不过他没说出口，将围巾随便丢在一个不锈钢盆子里，任由江越青点燃，棉絮燃烧过后的难闻味道飘散满整个浴室。 幸好江越青所说的狐狸骚味没有了。 单纯的燃烧过后的味道通通风就能散个七七八八。 不仅如此，江越青还抓着宋和玉的手，把他两只手都摁在洗脸池里面，打上洗手液来回洗了四五遍。 直到宋和玉两只手都腌入味以后他才松开手放他离开。 「晚上一起洗澡，我来给你洗。」江越青揉揉鼻子，凑近宋和玉嗅闻，仿佛还能闻到骚味。 真是让人难受，哪里来的臭狐狸，居然想把他老婆染臭。 这不仅是简单的染上味道，而是在给江越青织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那只骚狐狸看上宋和玉了。 第124章 送老婆去学校 吃过晚饭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江越青去卧室收起睡衣，逮住宋和玉去浴室洗澡。 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全部清洗干净。 宋和玉洗澡从来没用过这么多沐浴露，他感觉整个身体都变得滑熘熘的。 然后又被热水浇在身上沖洗干净。 鼻子都麻木了，好像每一秒唿吸都能闻到浓重的柑橘香味。 这是江越青最喜欢的沐浴露的香味，宋和玉前不久刚买回来一瓶，感觉今天一次性用掉了大半瓶。 「不要心疼沐浴露，用完了重新再买。」江越青一边帮他擦干头髮，一边安慰他。 这是沐浴露的问题吗？宋和玉翻了个白眼，他觉得今天晚上势必要让江越青睡在外面的沙发上。 之前不声不响离开那么多天，宋和玉心里本就不痛快。 刚回来就整这一出，看起来就很像嫌弃宋和玉身上臭一样。 他每天都洗澡，只不过是沾染了一点别人的味道而已，哪有江越青说的那么夸张。应该吧？ 「对了。」宋和玉想起来自己要问的事情，他扭头，眼睛执着地盯着江越青，眸中倒映出江越青呆愣的模样，「你这具身体是怎么回事？」 摸起来是有温度的，不是凉凉的，宋和玉为了确认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再次握住江越青的手臂，还捏了捏，手掌下鼓动的是结实而有弹性的肌肉。 确实是温热的，不在阳光的照射下也是一样。 「别摸了，就是热的，你再摸下去，我就要认为你是在占我便宜了。」江越青回过神以后调侃他。 他是有些心猿意马的，很久没有亲密接触了，现在只是稍微有点肢体接触都足以让人的身体起反应。 宋和玉松开手，他站起身，双手按在江越青的肩上，凑近后，近距离跟江越青对视。 不仅捏了手，他还捏了脸，还捏了胸口，然后问他：「我不能碰你吗？你占我那么多次便宜，我不能占回来吗？」 本来宋和玉也没想江越青一回来就态度这么咄咄逼人，没想到江越青会说他占便宜。 莫名生出委屈，他也有些破罐破摔了，楼主江越青的脖颈，单膝跪在沙发上，唇瓣跟江越青的嘴唇相贴。 隔着超近的距离轻声问他：「你现在是用着活人的身份吗？」 江越青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被狐狸盯上的人，他咽下口水，宽大灼热的手覆盖在宋和玉的后腰上。 烫得后者忍不住瑟缩一下，白皙的面庞上浮现出一抹红润。 耳尖也是红的，看着很是诱惑人。 江越青手动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亲够了以后他才开始说正事： 「我的阳寿没用完，阴差说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继续活着，身份也用以前的身份。」 至于江家那边要怎么对外解释，都跟他没关系，他现在既然活着了，就势必要回去找那些人的麻烦。 第149页 寒假的那段时间里，江越青花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才恢復了人的身体。 不敢用真面目见宋和玉的时候，他是真的无法见人，身体都没成型，虽然不是一滩烂泥的怪物，但也好不到哪儿去。 勉强凝聚成人形搂着宋和玉睡觉已经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宋和玉依然觉得很奇妙，他的头稍微往后仰，避开江越青温热的唿吸： 「那你的身体是用什么东西捏造出来的？」 小时候看的神话故事里面倒是有一个用莲藕捏造身体的办法，但是那个办法用于现实世界明显行不通。 江越青偏要凑近了唿吸，还用长出短短胡茬的脸在宋和玉的脖颈处蹭动： 「用的是我作为阴差时的骨头。」 宋和玉：「你去当阴差了？」 江越青没瞒着他：「我死后会去当阴差。」 这也算是他跟阴差之间的约定，他现在的身体是用阴骨捏造的。 可以说，他跟鬼的区别在于两点：能唿吸，身体有温度。 其他部分都没问题。 宋和玉左右打量他，问出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问题：「那你会穿墙吗？」 跟以前身为厉鬼的时候一样吗？ 宋和玉现在完全没办法把他当成一只鬼来对待，不管怎么观察，面前的江越青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你想穿墙吗？」江越青跟抱小孩一样抱起宋和玉，转身朝着五楼的窗户走去。 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果宋和玉说「想」，下一秒他就会带着人从五楼的窗户穿过去。 「……」宋和玉紧紧抱住他的脖颈，俊秀淡雅的面上浮现出一抹惊慌，「倒是不用在五楼的窗户上试。」 他可不希望从五楼摔下去跟江越青做一对鬼鸳鸯。 「那好吧，那你下次想看的时候再告诉我。」江越青语气重透着浓重的可惜。 他竟然还觉得可惜，这更加让宋和玉觉得，江越青就是在想方设法逗他。 于是，在这个春天的寒冷夜里，江越青获得了独自睡客厅沙发的权利。 第二天宋和玉还要接着去上课，江越青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一辆豪车，硬是要开车送宋和玉去学校。 「你没有普通的车子吗？」宋和玉没问江越青这车是买的还是偷的，反正出了事让他自己背锅就行。 「普通的车子配不上你的逼格。」江越青摸着下巴思索片刻，果断拒绝了宋和玉开普通车的提议。 豪车的扎眼程度可想而知。 上午十点，一辆豪车停在校门口，从车上下来一位本校的老师，保安都没忍住看了两眼。 「哟，宋老师上午好啊。」保安大叔是个自来熟，跟学校里每个老师都会打招唿。 他指指旁边的豪车，八卦道： 「宋老师，这是你新买的车啊？」 宋和玉面上挂着体面的微笑：「不是，这是我朋友的车。」 随后扭头瞪了一眼推开车门下车的江越青，这人在大阴天还戴上来一副墨镜。 要多装有多装。 「嚯，您的朋友也很帅气啊，年纪轻轻一表人才。」保安暗自感嘆，果然，成功人士都是聚在一起玩耍的。 「我先进去了，叔您记得吃午饭。」八卦可当不得饭吃。 保安大叔朝他挥手道别。 江越青居然也没跟上来，目送宋和玉进入学校后就开车离开了。 第125章 我一个人害怕 早上那出离谱戏除了门卫大叔看见，柳月也看见了。 她天天跟宋和玉相处，自然知道宋和玉的人品。 所以她过来询问的时候没问宋和玉是不是脚踏两条船，而是问他： 「宋老师啊，我看见宋其的大哥送你来学校了，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宋和玉聪明地一下子就听出来柳月的暗示，他「嗯」了声，口吻很淡： 「是宋其让他送我过来的。」 「哦哦，原来是这样。」柳月恍然大悟，「抱歉啊，是我想岔了。」 柳月道歉很干脆，反倒把宋和玉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因为他是真的在撒谎，但是他又没法跟别人解释江越青的情况。 上完上午的两节课，宋和玉收到了江越青发来的消息。 是江氏集团公司食堂的饭菜，两荤一素，搭配得很好，炒出来的菜也是色香味俱全。 比学校食堂里面的土豆白菜南瓜西红柿要好太多。 【江越青：考虑来我们公司上班吗？】 联繫方式也是江越青昨天晚上回来后跟他加上的，新手机是他变成人以后去新买的。 给宋和玉也整来一部新手机，不过宋和玉的旧手机还没用多久，他就没换。 【宋和玉：我去公司给谁教书？】 难不成大公司里也需要做专门的思想道德培训？ 那也不该找他，应该找专门的演讲师，才能保证振奋员工的精神。 【江越青：做我的秘书，薪资一个月三万，什么都不需要做，给我暖床就行。】 这句话发出来不到十秒就被撤回了。 【江越青：算了，太侮辱你了，三万我直接转你卡里，你好好教书，别被我污染思想。】 还行，这人还知道自己实在污染别人的思想，看来还不是完全没救。 宋和玉倒是没介意他刚才开的玩笑。 第150页 认清自己的心意了以后，他现在对江越青的玩笑话都能一笑而过了。 江越青就是嘴欠了点，心里没有坏心思。 只要没真的触碰到宋和玉的原则，他都不会太在意。 江氏集团，跟江越青给宋和玉发消息时的轻松愉快相反。 整个公司如阴云密布。 坐在顶楼办的几个大人物的脸色都比天色还黑。 只有江越青一个人有心情吃饭。 总裁办公室里面漂浮着菜味，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打电话想让保安上来把江越青赶走。 江越青像是头顶上长了眼睛，他抬头看那人，皮笑肉不笑地对他说： 「你最好是现在立刻放下手机，否则，在保安上来之前，我不保证你那只手还能完整的待在手上。」 不涉及命案，就是兄弟间的打打闹闹而已，江越青不认为江功有胆子反抗他。 眸光扫过脸色惨白的江权，也就是他叔叔。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江越青也朝他打了个招唿：「免得有人说我不尊老爱幼，今天我可是跟你们全部都打过招唿了。」 他们之前没什么情谊，要撕破脸皮的时候也很简单： 「你们当初找人对我的车子动手脚的时候就该想到，我会有活着回来的这一天。」 江越青的命是被人偷换了，他的阳寿未绝，就算当时落水了也只会是大难不死的结果。 但是他死了，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毫不遮掩的恶意的眼神扫过在座所有人，到底是谁呢，是谁想要借用别人的命数长命百岁。 「你说什么呢，叔叔怎么可能会找人害你。」江权演得跟真的似的，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用力一拍桌子，恶狠狠看向其他人，「你们之中是谁想要对我侄子下手，最好是自己站出来，别等我查到后大义灭亲。」 这就是准备找人背锅了，江越青看腻了他们的把戏。 还是他家宋和玉好，从来不跟他玩心眼子，有什么就说什么。 高兴还是难过一眼就能看出来，两厢对比之下，高下立见。 「别演了，整得我犯噁心。」江越青大手一挥，「你们都得进去配合警察局的调查，你们当警察是吃素的？」 更何况，江权当时下手，确保江越青已经死透了，后续的打扫潦草很多。 很多证据现在都能搜出来，比如他长期给一个人汇款。 每一笔的金额都不算大，合在一起可是一笔大数字。 让他自己去跟警察解释吧，看看警察会不会相信他拙劣的说辞。 江越青才是最有资格说出「大义灭亲」这四个字的人。 他刚说完，江权就收到了楼下保安的电话，说门口站了一堆穿制服的人，说是有人报案，再不放人他们就只能硬闯了。 江权知道这件事情就只能这样了，还好他还有个儿子在外面，他的儿子不能进去。 打定主意后，江权完全拖妥协，对保安说放人上来。 这次带队来的事俞羿，后者穿上制服，面无表情的时候威慑力很大。 江越青还是很相信俞羿的办案能力，只不过，现场人多眼杂，他们互相点过头就当打招唿了。 而且俞羿也不认识现在的他，顶多是觉得江越青有些眼熟。 「人我先带走了，江先生，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做笔录。」俞羿叫人嫌疑人全部压走后，单独留下来请人。 要不说贵圈真乱，江越青点头，起身跟在队伍最后面走了。 他跟俞羿坐在一辆车上，俞羿还挺意外，本来以为很难请，没想到一下子就成功了。 之后的事情就好解决多了。 江越青遇害的事情属于是江权早有预谋，江越青能活下来纯属是因为他命大。 「您真是福星转世，一般人开车掉进水潭里多半凶多吉少。」小警察感慨一番，「这也是真下得去手，真的是一家人吗？心真狠啊。」 江越青从始至终都神色浅淡，他早就不把那群人当做家人了。 现在，他的家人只有宋和玉一个人。 发了好多个【可怜】【哭哭】的表情包给宋和玉。 等后者问他怎么了，他这才卖惨： 【宋老师，我现在在警察局，你可以来接一下我吗？】 【我一个人坐着害怕。】 宋和玉看着手机里像是骚扰简讯的两条消息，默了默，还是决定去一趟。 第126章 藉机吃醋 接到独自坐在公共椅子上的江越青。 挺大个个子，坐在腿都伸不开的椅子上，看着莫名委屈。 「走吧，回去了。」宋和玉没说损他的话，他手上提着一份刚买回来的热乎的肉夹馍。 宋和玉也不知道江越青喜欢吃什么，只是觉得江越青对咸味的食物更感兴趣。 甜品之类的得靠边站站。 「谢谢，还是你最好了。」江越青这话说得很认真。 他起身，紧紧抱了宋和玉一下，嗅闻了一口宋和玉身上的香味，是令人安心的味道。 然后他才接过肉夹馍，跟宋和玉并排往外面走。 还没走两步，俞羿追出来叫住他们。 宋和玉停住脚步，扭头：「怎么了俞队长。」 俞羿上前两步，先是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江越青，随后对宋和玉招招手： 第151页 「借一步说话。」 他要说的是寒假之前那个白皮书的案子。 宋和玉也看了眼江越青，看见他现在的状态，瞭然，哦，俞队长这是不认识新身份的江越青了。 不知情的人确实不方便知道案子的内容。 手指在江越青的手心颳了一下，宋和玉跟嘱咐小孩子一样给江越青交代： 「你就站在原地不要动，等我十分钟左右就行。」 估计俞羿说的就是结果，花费不了太多时间。 果不其然，俞羿将宋和玉叫到一边，满身轻松地对他说： 「白皮书的案子搞定了，城中村那片区域有人信教，他还撺掇身边的人一起来，他们教会的名字就叫做白皮书。」 「是源自那本白皮书吗？」宋和玉记得那本书的模样，上面一个字都没有。 一本无字天书也能吸引这么多信众，不得不说，有些人类真是有些莫名其妙。 俞羿也觉得很莫名其妙： 「是这样，不过他们坚信在上面看到了字，出现次数最多的字就是要他们去城中村偷内衣。」 「我们把搜集出来的一百二十本白皮书全部聚集在一起烧掉了。」俞羿说，所有嫌疑人分开审讯，他们的口供都一样，说书的总数量就是一百二。」 好歹是告一段落了，俞羿打算搞定江家这个杀人未遂以后就请假休息一段时间。 就算是铁人也不能连着上四五个月的班啊。 俞羿感觉自己现在站在原地都快要灵魂出窍了。 「我还得抽时间去陪女朋友出去逛逛，买两件夏天穿的衣服裙子。」俞羿这段时间跟柳月的感情趋于稳定。 他们是临时组成的情侣，一开始是因为家里总是打电话催婚，俞羿苦不堪言，干脆问了柳月能不能假扮他的女朋友。 发喜糖的时候两个人的感情脆弱得就像一张纸，后面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以后，终于好了很多。 现在的他们看起来才有真情侣的氛围。 「恭喜啊。」宋和玉真心地祝福他们。 「谢谢宋老师，到时候我们结婚的时候肯定请您来吃酒。」俞羿笑起来才有年轻人的朝气，看着才像是二十几岁的人。 告别俞羿，跟江越青一起回家。 回去开的车换了一辆，是普通且实用的五菱宏光，宋和玉坐上副驾驶觉得舒服了很多。 他还真是天生享不了福的命，早上坐豪车他感觉晕车。 下午一点事儿没有。 回家以后宋和玉跟江越青简单说了一嘴白皮书的结果。 「我总觉得这件事情背后还有一双手在推动。」宋和玉怀疑是自己刑侦类的电视剧看多了。 现实生活中应该不会这么戏剧吧。 不过，扭头看见死而復生的江越青，他又觉得，江越青復活这件事情比他想的大boss更加戏剧。 「差不多吧，我送江权去警局的时候，在他身上也闻到了狐狸臭味。」江越青想到这件事情就觉得膈应。 那只狐狸闻起来跟宋和玉身上沾染的味道一模一样。 「江权就是我叔，那个老男人还觉得自己是十几岁小伙子，还娶了个比他小二十岁的年轻女人。」 不过，那个女人前几天卷钱逃跑了，因为江越青死而復生了。 估计是怕江越青也找她麻烦。 把自己太当回事了，江越青可懒得找一个女人麻烦，除非她过来勾引宋和玉。 等会儿，对啊，勾引宋和玉，江越青怎么没想到这个方向。 江权的老婆比他小二十岁，那不就是小姑娘，昨天污衊宋和玉的女人不也是个小姑娘？ 「宋老师，你能多说点昨天碰到的那小摊贩吗？」江越青黏巴巴地凑过来，贴着宋和玉的手臂晃。 这副小女儿姿态真是看得人恶寒啊。 宋和玉抬手捂住他半边脸，将他推开一点，回忆过后告诉他：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穿着一身黑袍，看不出长什么样子。」 其实昨天摊主那么大幅度动作，按理来说面容肯定能看得清，但是宋和玉就是一点没看见。 水晶球的样子倒是记在了心里。 「她卖的水晶球长得不错，收摊以后应该带走了。」宋和玉最后清点现场的时候没看见有遗漏下来的小推车。 用简洁的语言将车上的水晶球给江越青形容了一遍。 没什么特别，只是做工很精緻，尤其是雪花下面抱膝坐着的白裙子女人。 晚上洗完澡上床睡觉，宋和玉感受到腰上乱摸的手，感觉江越青白天问他女摊主的事情都是为了晚上刷流氓做铺垫。 「你的手不要就剁掉。」宋和玉抓住他作乱的手。 根本抓不住，江越青撩开他的衣摆钻了进去，触摸到滑嫩温热的皮肤后他才停住动作。 「流氓。」宋和玉小声骂他，没阻止他的行为。 江越青刚开始不敢越界，后面没感受到拒绝就有些肆无忌惮了。 这回做到了最后。 幸好第二天没课，宋和玉得以拥有睡懒觉的机会。 不过，肚子不舒服才是最严重的事情。 冷了江越青大半天没理他，高大的男人蹲在床边哄了宋和玉很久，早午饭都是在床上吃的。 江越青在楼下药店买了药膏，细緻地给宋和玉擦上后，陪着他在家待着。 第152页 不过，钓鱼佬盼了江越青一个多月，他想要一个可以钓鱼的湖泊。 宋和玉当时答应过钓鱼佬，让江越青放几条小鱼进去。 江越青只好出门去山上逮鱼，留宋和玉一个人在家。 第127章 这药不苦，你试试 浅寐了一会儿，宋和玉睁开眼时，屋子里一片漆黑。 怪了，江越青不是说他只需出去一小会儿吗？ 天都黑了，江越青现在也是活人，也是需要吃饭的吧？ 「江越青？」宋和玉起身去找电灯开关。 摸黑找到冰箱，宋和玉想着先打开冰箱门，冰箱里面好歹有自动的灯光可以用于照亮。 奇怪的是，打开冰箱也没有灯亮起。 倒是有一股不明显的冷气扑面而来。 证明冰箱已经断电有一会儿了。 原来不是没开灯，而是停电了，看起来还是整栋楼一起停电。 不然家里不会这么黑。 「江越青，你在家里吗？」宋和玉多此一举问了一嘴。没得到回答。 也是，要是江越青在家的话，这个时候多半已经在想办法解决了。 真是的，非得在这个时候不在家。 宋和玉转身，莫名的，他停住脚步。 总觉得，现在他的面前还站着一个人，站在很近的距离上看着他。 跟他没有焦距的眼睛对视宋和玉沉气，伸手去够面前的空气。摸了个空。 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也消失了，宋和玉敢确定，肯定不是他的错觉。 刚才他的面前一定有人站着。 不过他什么味道都没有闻到，空气中是江越青新买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也是柑橘味。 江越青陪着钓鱼佬去后山抓鱼，他们带了一个小桶上山，在山上找到一条小溪流。 奇怪的是，小溪流里的水看着很清澈，溪流里面却一条小鱼都没有。 他们从下午一直摸到天黑都没摸到一条鱼。 只好又提了个空桶回来。 下山的路上遇见鬼打墙，山上有很多无名氏的野坟，平时他们跟人类相安无事，不会故意冒出来吓唬人类。 今天也不知道是咋回事，他们两只鬼走在路上都被吓唬了。真是活腻了。 江越青放下桶子，随手摺了一根结实的木棍，找到目之所及的所有坟包，一个不落地全部给它们掘开。 鬼打墙终于解开，露出唯一一条下山的道路。 「还是大哥您有办法。」钓鱼佬宣布，他就是江大哥最大的狗腿子！一辈子都要跟着江大哥。 不过此时，他江大哥的心里可就不那么好受了。 加快脚步朝着山下的景明小区走去。 山上都出事了，山下的景明小区也难以倖免。 而且，刚才山上出事，江越青能感觉到那些鬼的最终目的不是要把他们困在山上。 而是想拖延他们下山的速度。 越走越快，江越青后面直接跑了起来，停电了，电梯不再运行，江越青直接泡上楼梯。 钓鱼佬身为一只鬼，飘起来都没有江越青跑得快。 「大哥！等等我！你都跑出残影了！」钓鱼佬毫不怀疑。 要是他现在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像江越青这么上楼梯，来个一次他就能当场猝死。 那可比被水鬼抓替身的死法还要憋屈。 推开五楼房间大门，江越青看见黑漆漆的房子内部，还有跪倒在冰箱前面的宋和玉。 「没事吧？」江越青刚得到的心脏差点再次停止跳动，他单膝跪地抱住宋和玉检查了一遍他的全身。 还好还好，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灵魂也没有缺失。 但是身上的三把火丢了一把。 左肩膀上的火熄灭了。 不等江越青开口问，宋和玉先说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 「小区停电了，我来冰箱边上找开关，有人站在我的前面想吓我，被我发现以后绕到身后去拍我肩膀。」 但是宋和玉也没有回头，他也听说过不少民俗故事。 知道被鬼拍肩膀的时候绝对不能回头。 他只感觉肩膀上的重量越来越重，记不清那只鬼一共拍了他多少次，宋和玉只知道自己的左肩膀特别痛。 肩膀上面的火完全是被硬生生拍灭的。 「没事没事，别怕，我在这儿。」江越青感觉得到宋和玉的身体正在小幅度的抖动。 语气听不出来害怕不代表真的不害怕，江越青抱住他安慰了好一番。 回头示意钓鱼佬赶紧上前来检查屋子里还有没有鬼存在。 钓鱼佬把整间屋子都转了一遍，没发现有鬼，甚至连遗留的鬼气都没有。 连江越青那么强大的恶鬼都没法完全抹去自己的气息。 唯一能解释通的答案就是——房间里根本没有鬼来过。 宋和玉肩头上的火焰也不可能被人拍熄，那就是精怪。 「江大哥，是精怪，房子里有妖怪来过。」钓鱼佬非常确信。 「知道了，辛苦了，你先走。」江越青怕钓鱼佬留在房子里让宋和玉想到害怕的事情。 所谓是用完就扔，跟现在钓鱼佬正在经歷的事情怕是差不多。 「好哦，江大哥您先安慰宋老师，我去把弄丢的桶子捡回来。」 钓鱼佬说完就飘走了。 第153页 他们跑回来的时候太着急了，小桶子丢在了山脚下没拿。 本来预计回来的时间只需要十分钟左右。 鬼打墙扰乱了他对时间的判断，导致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很久没中这种小把戏了，江越青有种被人戏弄的焦躁懊恼。 有江越青守着，一夜无事，宋和玉还得去上课，他今天太虚弱了，江越青决定陪着他一起去。 「你不用管理江氏集团？」宋和玉惊吓过度，早上一起床就有点轻微感冒。 比起管理江氏，江越青觉得保护好自己的媳妇儿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不去，我旷工陪你，一天工资就那么点钱，不亏。」江越青完全不在意，他搂着宋和玉的腰身，额头相贴试了试温度。 没发烧了，但是经过一晚上，现在鼻塞更严重了。 精神头也不是很好，他靠在江越青肩膀上稍作休息，慢吞吞喝完了作为早餐的粥。 送宋和玉到学校门口，宋和玉跟门卫大叔打过招唿，车子直接开进校园里。 找到停车位停下，江越青变戏法一般展开手剎前面的一个小箱子，里面塞着个小保温杯： 「来，哥餵你吃药，我特意买的不犯困的感冒药，就适合上课的老师吃。」 确实不困，但是好苦！宋和玉这种不怕苦的成年人都受不了，江越青早有准备，赶紧给他塞了一颗甜滋滋的糖进嘴。 第128章 不要跟人渣生气 「宋老师，你的脸色好差。」柳月上完上午的课回到办公室准备收拾书本。 就看见宋和玉也坐在办公室里，这个点本来该是吃午饭的时间。 其他老师有的去校门口拿外卖了，还有一些去食堂吃饭了。 宋和玉一直吃的是宋其给做的饭，今天中午也不例外。 不过宋和玉的脸色确实很差，估计是吃不下饭。 「不碍事，我有点头晕，让我先坐会儿。」宋和玉早上吃过一顿超级苦的感冒药。 下午说什么都不想吃了，江越青餵药还餵出乐趣来了，中午也想过来餵。 这不，正好跟柳月撞个正着，他大大方方地打了个招唿： 「柳老师下午好。」 柳月也温柔招手：「宋其表哥下午好啊，你是来给宋老师送药吗？」 估计又是宋其拜託的，也不知道宋其退学以后现在在哪里做事。 看样子是还在跟宋和玉同居，不然的话也没法给他做饭吧。 「是的，宋老师今天不太舒服，他自己过不来。」江越青居然也顺势同意了。 坐在工位上闭目养神的宋和玉听见他的声音，微微睁开眼看向他。 有气无力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柳月心思很细，很容易察觉到不对劲。 哎呀，好吧，江越青本来还想演一场表哥看上表弟男朋友的戏码，被宋和玉瞪了一眼后就消停了。 「我重新买了药，保证是甜的。」江越青专门问了营业员。 主要是第一次买的时候没经验，只注意到没有犯困的副作用，没想到会苦成那个样子。 他后面自己也试了一颗，发现真的很苦，他自己也差点吃不下去。 「你确定？」宋和玉端着玻璃杯的手一顿，眼神中透出浓重的怀疑。 很显然，早上那一顿药让他吃怕了。 「放心，我自己吃了一顿。」江越青就差拍胸脯保证了。 宋和玉这才仰头大口吞下药水，确实，跟小甜水儿差不多。 等他喝完药，江越青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漂亮小蛋糕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要是吃不下饭就吃点小蛋糕，吃不完就留给我……」眼见着一旁围观的柳老师的眼神开始变得不对劲，他赶紧圆上，「的表弟。」 留给他的表弟，虽然饶了一个大圈子，但是听起来没什么毛病。 柳月怀疑地看了江越青一眼，还是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宋其的表哥做事打招唿都挺大大方方的，看着不像是会撬自家表弟墙角的男人。 柳月就算想破头也想不到，其实他俩就是同一个人。 中午吃完那顿药，宋和玉又吃了一块小蛋糕，还有一块完整的他送给了柳月。 跟柳月熟悉以后，宋和玉知道她是不拘小节的性格。 宋和玉倒是想带回去给江越青，但是不新鲜。 他就在中午的时候分给了柳月。 「这家蛋糕还挺好吃的，袋子上怎么没有logo啊。」柳月吃的第一口就惊艷住了。 奶油很绝，打发的时间刚刚好，底下的蛋糕胚吃起来也没有塑料感。 总而言之就是，货真价实。 她也想下班以后再去买两块。 下午上完课，宋和玉问了一嘴来接他的江越青。 江越青：「是家里的阿姨做的，柳老师喜欢吃的话，明天我让阿姨多做两块带过来。」顺手的事情。 柳月却注意到了另一个事情：「你们家里还请了阿姨呀，那宋其之前过得那么困难你们知道吗？」 看江越青的样子，对宋其的事情还挺上心，还会专门过来帮宋其办理退学手续。 「……宋其之前想靠自己，我们想给他提供经济帮助，他都拒绝了。」江越青编瞎话的功夫也是越发成熟。 柳月看他目露无奈，语气里也夹杂着恨铁不成钢的情绪，信了七八分，瞭然： 第154页 「原来是这样，估计就是小孩子暂时还在叛逆，你们要注意跟他相处的方式，态度不要过于强硬。」 宋和玉看热闹不嫌事大：「听见了吗？」他用手肘怼了一下江越青。 后者委屈巴巴地悄悄看他一眼。 连你也欺负我，我哪有叛逆期。 宋和玉从江越青的眼睛里读出这句话，他偏头当做没看见。 养孩子就是要软硬兼施，他现在不应该助纣为虐。 回去以后，宋和玉难得收到了来自家里的电话。 他很久之前就把家里人的电话从黑名单中放出来了。 这次估计也是他爸兴起想给他大哥电话，发现能打通以后就连着打了两个。 第一个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江越青还在考虑到底要不要接起来。 第二个电话打来的时候他还是接了起来。 「餵？有什么事？」 他在跟电话那头说话的时候，江越青就坐在他身边玩他的手指。 「别闹。」宋和玉小声骂了江越青一句，后者压根不听。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对面是宋和玉的父亲宋明。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说话的语气还是一样让人不舒服。 听起来就像，他跟宋和玉说话是宋和玉的荣幸一样。 宋和玉：「没事我就挂了。」 宋明还没来得及说话，一看电话真的被挂断了。 心头的无名之火勐得窜起来，烧得他理智全无。 又重新拨了个电话过去，宋和玉等它响了两声以后才接起。 这回宋明不跟他客套了，开门见山对他说： 「你妈病了，你抽个时间回来吧，毕竟是她唯一的儿子，好歹去医院看看她。」 说到这句话时，宋明想到了自己老婆吴宋雅的好。 这个温柔的女人陪着自己走过了三十年，也算是同甘共苦。 这么多年没有一句怨言，还为他孕育出了宋家的后代。 宋明从心里感激这个女人，他收回回忆过去的目光，转而看向病床上骨瘦如柴，肤色发黑的女人。 心又渐渐硬了起来。 真是可惜，吴宋雅无法一直年轻，而他，需要一个一辈子都能为他撑面子的女人。 宋和玉的语气冷漠：「这回说完了？挂了。」 第二次挂断电话，宋明估计是面子彻底被伤到，没再打回来。 宋和玉也乐得清净，他的鼻塞还没好，起身，一言不发地去卧室整理行李。 如果是宋家其他人生了病他都可以不管，但是他的母亲他不能不管。 江越青也跟着进来，把他拉到床上坐下，自己上手，三两下就整理好了衣服。 随后抱着宋和玉的腰摸摸，温声：「宝贝，生气了？别气，不要跟人渣生气，不值得。」 第129章 见家长 收拾完东西，过了两天，宋和玉安排好了工作上的事情。 江越青那边也安排好了，两人订了高铁票前往那个南方小镇。 对比南北交界处，南方的空气湿润很多，高铁到站，一下车就能感受到裹挟住身体的湿气。 别说是唿吸了，就连走路都有些困难，江越青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水里泡了蛮久，对这些水汽免疫了。 「南方真冷，幸好给你带了棉衣过来。」江越青搓搓胳膊。 重新变回人之后，有个不好受的地方——对外界温度的感知变得灵敏了。 「你冷不冷，冷的话我牵着你走。」江越青主动示好。 也是为了转移宋和玉的注意力。 不过后者自从踏上这片土地，情绪就不是很好，板着脸，下巴缩进衣领子里不说话。 听见江越青的话也只是摇摇头。 一言不发地走出高铁站，随机找了一辆计程车，打开后备箱把行李箱放进去。 示意江越青也把背上的书包卸下来。 司机抬头看后视镜，摘掉嘴里叼着的燃了半截的烟屁股：「去哪儿？」 宋和玉：「市人民医院。」 「不打表，一口价三十。」司机沖他竖起三根手指。 指甲缝里被烟燻黑，宋和玉瞥了一眼，点点头。三十就三十。 二十分钟后，车子从城郊开进城区，两边的景物明显丰富起来。 树木也变成了低矮的灌木丛，看起来经常有人工修剪，一排灌木都被修剪得一样高。 「看起来像模像样的。」江越青的目光越过宋和玉的身体看向窗外。 面上露出好奇，他之前也来过南方，不过没有观察得这么仔细过。 这次不像是来探望生病的宋和玉妈妈，更像是陪着媳妇儿回娘家。 一旦代入这种情况，江越青就觉得唿吸不太顺畅，他扯衣领子透透气。 车子里没开空调，温度挺冷的，所以宋和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笑声问他： 「你很热吗？」 「……」江越青也不知道咋解释，他含煳应下，「是有点热。」 不过不是因为感觉天气热，而是因为脑子里的想法不太纯净。 「市医院就在前面，那边不好停车，我就停在医院对面，你们自己走过去可以不？」 司机放慢了车速，缓缓朝着医院门口逼近。 不过医院正门口有很多车辆通行，公交车也夹在其中，完全找不到地方停车，只好退而求其次。 第155页 「可以。」宋和玉无所谓，他爽快地解锁手机付钱。 xx到帐三十的提示音在狭窄的车厢内响起。 江越青先下一步下车去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行李箱和背包。 「先去订个酒店吧。」宋和玉双手拢在唇边，朝里面唿了口气，这才感觉身上暖和了一点。 刚想去拉行李箱，江越青先他一步拎上就走了。 「走吧，我们就在医院边上那家酒店定个房间吧。」江越青的声音中气十足，走两步还回头看看宋和玉有没有跟上来。 见他没有掉队才继续跟他讲话。 南北方都一样，靠近医院的酒店定价都很贵，现在管不得这么多。 宋和玉订了一间标间，拿到房卡以后乘坐电梯上楼将东西放下。 「走吧，先去看看我母亲，咱们再去吃饭。」宋和玉坐在床边稍作休息，接过江越青拧开的水喝了一口后，擦擦嘴起身。 看了眼窗外的天色。 出高铁站的时候还是个明朗的天气，这会儿开始转阴，晚上有很大概率会下雪。 「嗯，你妈要不要吃点东西？」江越青拿不准宋和玉妈妈的病情。 不过，听他爸打电话来说的话，像是得了癌症，没多少时日了，这回叫宋和玉就是回来看她最后一面。 「先不带，我们在楼下买束花吧。」很显然，宋和玉也是这么想的。 在医院楼下挑了一束不出错的康乃馨，宋和玉抱在怀中进入医院。 跟一楼的大厅的护士询问了一下，知道吴宋雅的病房在三楼。 是一件单人病房，现在已经脱离证明危险，不过也没多少日子能活了，估计剩下来的日子都会在医院度过了。 上楼后，宋和玉站在病房外半天没动。 透过门上的小窗户可以看见病房内的情况。 房间正中央摆着一张床，床上躺着的女人形销骨立。 昔日白皙的皮肤有些发黑，交叠放在被褥上的手上扎着吊针。 不难看出，宋和玉卓越的容貌大部分都遗传自他的母亲。 吴宋雅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她从小美到大，就算现在生了重病躺在床上，看着都有股病弱美人的气质。 不然宋明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有跟她离婚去娶别人。 「是我母亲，走吧，进去跟她打个招唿吧。」宋和玉扭头看了江越青一眼，又垂眸，「好歹要跟她说一声我已经有伴侣的事情。」 国内现在也可以领取同性结婚证，他跟江越青还没有去过民政局。 要是时间来得及，等这趟探望结束回去以后，他们就去领个证把关系确认下来，反正该做的都做过了。 「啊，现在就让我见家长吗？」江越青临了居然开始紧张了起来，他是真没想到见家长居然来的这么仓促。 不过，换位思考一下，他也很想把宋和玉介绍他家里人认识。 可惜他想要介绍的人已经去世了，现在江家还活着的亲戚都是些吸血虫，认不认识都没关系。 「嗯，走吧，这应该是最后的机会。」 宋和玉抬手轻敲两下门后，推门进去。 病房里的人整日整日躺在床上，休息的时间太多，导致她的精神萎靡。 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也睡不着。 本来以为是护士查房，等人进门后她才察觉到了不对劲。 睁眼看去，下一秒瞳孔微微紧缩，眼眶变得红润，挣扎着反手撑住床板想要坐起身来。 「妈，我扶你。」宋和玉轻轻放下花，靠近吴宋雅时下意识屏住唿吸，不算温柔地扶住她胳膊带着她坐起来。 给她身后垫上一个厚实的靠枕。 两人都是银灰色的瞳孔，只不过吴宋雅的眼眸已经开始灰败，显露出生命颓丧的意味。 第130章 记忆中的母亲 「这是我们给你配的阴婚对象吗？」吴宋雅用目光描摹一番宋和玉的容貌。 眷恋地扫过他的眉眼后，转而看向江越青。 站在自己儿子身后的男人个子很高，气势凌厉，一看就出生不凡。 不过，吴宋雅注意到，这个人跟他们一样，唿出来的气息是热的。 有淡淡的白色烟雾。 眸中闪过诧异，吴宋雅身体坐得更直，嵴背挺立，如一棵松竹般不可弯折。 「你是活人？」吴宋雅艰难地抬手朝他招唿，「孩子，你走近些，让我看看。」 宋和玉下意识错开脚步挡在江越青身前。 这是个下意识拒绝的动作。 「……我并不会伤害他。」吴宋雅一方面感嘆自己的儿子长大了，另一方面，她又很伤心这个孩子没有跟自己亲昵的想法。 反而随着时间推移，跟自己的关系越发疏远。 也好，离宋家远远的，这样就可以避免所有伤害。 宋和玉这一生所经歷的大部分苦难都是宋带来的。 偏偏宋明还幻想自己可以带领宋家重新回到巅峰时期。 一百年前，宋家算是大门大户，改革以后资本家受到打击，宋家没熬过去，就此没落。 后面政策放开以后他们又能继续开公司赚钱，不过再怎么努力也摸不到如当初那般的富贵了。 见宋和玉没有让开的意思，吴宋雅也不强求了，她放下手，稍稍有些难过。 「那我就坐在床上说了。」吴宋雅揉揉太阳穴，轻声道，「我们当初给和玉配阴婚的时候，我向对方隐瞒了他是男人的事实。」 第156页 「为什么？」宋和玉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紧握，随即又松开。 事情都发生了，现在的他只想要一个理由。 「我找算命先生算过了，阴婚对象是你的桃花运。」所以吴宋雅便自作主张帮宋和玉配了这场阴婚。 宋明将这件事全权交由她负责，在他的眼里，江家送来的钱远比自己的儿子要值钱得多。 「算命先生说，他还是你的贵人，跟着他你会过得很好，所以……我就自作主张。」 吴宋雅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但她不后悔，她没有时间了。 得在有限的时间里最后为宋和玉做一点事情，要帮助他找个好归宿。 「我知道了。」宋和玉垮下肩膀，像是瞬间被抽走了大部分精气神。 他转身将滑下来的被子给吴宋雅盖回去，语气中夹杂失落： 「妈，您先休息，饿了就按铃叫护工过来吧。」 要他继续留下来，他们两个都不会高兴。 走出病房很远，宋和玉才转过身来，主动拉住江越青的手，眼眶通红。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没哭，拉着江越青陪他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 「幸好我们不会有后代。」 吹了半个多小时的冷风，宋和玉缓过来心情后冒出一句。 他现在情绪好了很多，心绪平和。 在医院的时候也许是气氛太安静，有种临近死亡的压迫，导致他没法理智思考。 「确实哦，咱俩都不会生。」江越青本来也不咋喜欢小孩，「没有小孩子多好，我觉得小孩子好吵。」 无论是乖巧的还是吵闹的他都不喜欢。 主要是会影响到他跟宋和玉的二人世界。 人一辈子能活多少年，如果要养孩子，十几年的时间就过去了。 「还不如我们俩长长久久在一起呢。」江越青仰头看天上。 天空阴沉，小雨滴滴落下来正好落在他鼻尖。 江越青抹掉脸上的细碎雨珠，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宋和玉的头上： 「嚯，下雨了，我们先回酒店再谈心吧。」 前脚刚进入酒店房间，后脚就开始下起了连绵细雨。 上午十一点的天色黑得像晚上七八点一样。 「看来只能点外卖或者吃酒店餐了。」江越青摸着下巴琢磨，躺在沙发上看酒店菜单。 别说，虽然这个酒店不大，菜单倒是写得丰富。 「你想吃啥，米粉还是肠粉，还是炒菜，我看菜单上都有。」 江越青朝宋和玉举起菜单，他拿着菜单挥舞的样子像极了大傻子。 宋和玉知道江越青是在转移他的注意力，勉强扯出一抹笑容。 坚持不到两秒又放弃了，笑起来比哭还难受。 「肠粉吧。」宋和玉根本吃不下东西。 哪怕胃里空空，他也完全没有想吃东西的欲望。 果然，点了两份肠粉上来，宋和玉吃了两口，剩下的全部留给江越青吃了。 「你吃吧，我去找点电视看看。」宋和玉如是说着。 「行，开了空调还是冷就搭条毯子在身上。」江越青简单嘱咐两句，埋头下去解决剩饭。 酒店里的电视剧收不到几个台，大部分都是天气预报。 连着换了三个，全是说恶劣天气的报导。 调到后面，宋和玉懒得换了，就停在一个天气预报台接着往下看。 「近期，由于雨水很多，城郊山上发生了泥石流……请大家注意安全。」 发生泥石流这种天灾，几乎没有获救的可能性，最好的防范方法就是不去泥石流高发区域。 「在看天气预报？泥石流啊。」江越青收拾好酒店桌子后，坐过来陪着宋和玉一起看电视，「我们最近不去城郊，不用害怕。」 不去，自然就不会遇到危险。 而且他们不是开车来的，回去的时候选择的通行方式也只会是高铁。 「随机播放的节目。」宋和玉没力气过多解释，他现在很困，就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休息一下。 也许是由于白天经歷的事情对心理影响比较大，晚上宋和玉做了个噩梦。 他梦见自己回到了病房，一如白天那样，透过门上的小窗子看见了病房里面躺着的吴宋雅。 「在外面站着干什么，进来陪我坐会儿吧。」吴宋雅朝他招招手，面容慈爱。 一如小时候那样朝他笑。 宋和玉能够确认吴宋雅的笑容里没有恶意。 门里就是他的亲生母亲，犹豫了两秒，他决定推门进去。 坐着i床边，跟吴宋雅对视。 后者身上笼罩着一层白光，模煳了她身体的曲线。 「妈快要走了。」吴宋雅打破沉寂，她伸手，轻轻放在宋和玉头顶。 没有感受到儿子的拒绝，她这才缓慢摸了两下。 第131章 告别前夕 这个「走」的意思，不用细说宋和玉叶明白。 「大概什么时候？」宋和玉的后头艰涩，嗫嚅了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听起来沙哑得厉害。 「还有一个星期吧，可以留下来陪陪我吗？」吴宋雅知道自己没有立场提出要求。 但是，在生命的最后尽头，她会是希望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宝贝儿子能陪在自己身边。 这回宋和玉没有立刻说出应答的话，他扭头看向床边挂着的身份牌。 第157页 白天来探病时可以模煳的记忆从脑海深处浮现出来。 病人姓名：吴宋雅。 病症：子宫癌晚期。 治疗内容：保守治疗。 原本可以选择化疗，不过吴宋雅跟医生说了，她不希望在生命最后关头看见自己秃头的模样，那会让她死后继续做噩梦。 她强烈坚持，宋明也拿她没办法。 「别看了，和玉，陪妈最后一程。」吴宋雅很少在宋和玉面前自称为妈妈。 宋和没有拒绝她，他伏下身子，趴在吴宋雅的腿上，感受着后脑勺传来的温柔抚摸。 心底深处涌上一股无法言喻的空茫。 狭小的单人病房外，无数黑影密密匝匝挤在一起，他们的身躯和面容都变形扭曲。 嘴巴大张，里面空洞一片，看不到喉咙，仿佛身体里没有一丝血肉。 他们很想从门缝窗缝中钻进来，吞噬掉病房里的两个人。 努力了很久都没有结果，只能在外面不甘地徘徊。 「好孩子，睡吧，记住妈妈的话，不要往山上去，不要跟放鞭炮的小孩子一起玩闹。」 吴宋雅轻柔的话语伴随着她的抚摸一个字一个字地烙印在宋和玉的脑海中。 现实中的江越青一整晚都没睡着。 昨晚上他眼看着宋和玉睡着以后，魂魄就离开了身体。 这是第二次，恋人的魂魄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走失了。 不过这回明显没有恶意，他不是很担心。 天快要擦亮的时候，江越青皱着眉头擦掉宋和玉眼角溢出来的温热泪水。 抱着他轻声安慰： 「没事没事，日子会越过越好，逝去的人都是缘分断了，下辈子会续上。」 这些车轱辘话是他听阴差说来的，都是哄鬼的话，现在被他拿来哄自己在乎的人。 效果还行，就是听起来像是场面话。 天还没完全亮起来，宋和玉就醒了，他睁开眼睛缓了会儿神以后又重新闭上眼睛。 翻身正面江越青，往他怀里钻了钻，感受到令人安心的温度。 他失控的心跳逐渐变慢。 「到什么时候了。」宋和玉感觉自己休息了也跟没休息过一样，浑身都很累。 江越青按亮手机看了眼：「才八点过十分，再睡一会儿。」 「不睡了，睡不着。」宋和玉紧紧包了下江越青的腰身，掀开被子起身去洗漱。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留下床上的江越青独自郁闷。 不过现在确实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干，丈母娘还在医院住着，江越青再放荡不羁也不会不尊重丈母娘。 他知道宋家很乱，但是好歹要得到一位家长的祝福吧？ 这样听起来才算圆满。 等两人都洗漱完也不过才八点半，去医院打包了一份食堂里的饭菜上楼。 在门口遇到了查房护士，护士昨天见到过两个人结伴来看这间病房里的病人。 因此此刻并没有多加阻止。 「病人刚醒，你们注意点音量。」护士说完朝他们笑笑后就离开了。 吴宋雅听见开门声，扭头看见他们，歪头笑了笑，一副好颜色在两人面前展开。 「你们来得真早，比我起得还早。」 「早睡早起身体好。」宋和玉放下饭盒，一样样帮吴宋雅拆开，「来吃两口饭，医生说食堂里的饭菜可以随便吃。」 当然可以随便吃了，吴宋雅本来就没两天好活了，想吃啥趁这两天都能吃。 「食堂里的饭真是淡出鸟来了，想吃红烧肉和鱼香肉丝，我下午可以吃到吗？」 吴宋雅毫不掩饰自己对碗里清汤寡水菜的嫌弃。 同时，她又把目光投向两位一表人才的男人，尤其多看了两眼江越青： 「如果晚上能吃到我想吃的菜，我就把宋家传给儿媳妇的戒指拿出来。」 话音刚落，江越青的眼睛就亮了，他偏头轻咳两声，剑眉微挑，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阿姨，下午我保证让您吃到。」 吴宋雅朝他眨眨眼：「那就拜託你了。」 时间太短，她没有时间跟宋和玉培养感情。 他们这个家庭关系，不管怎么培养也都会是事倍功半的结果，吴宋雅现在只想把其他事情交代清楚。 昨天招手让江越青过来，她想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昨天没说，今天必须得说。 「咳咳咳……」吴宋雅刚要张嘴，猝不及防吸进去一股风，凉意顺着喉管滑倒肺部，惹得她剧烈咳嗽起来。 见状，宋和玉赶紧坐在床边给她拍背： 「有话慢慢说。」 吴宋雅拍拍宋和玉的腿，宽慰他：「咳咳……放心，没事的，病了就是这样的。」一点寒气都能要了她的命。 咳嗽一阵后，吴宋雅坚持推开宋和玉：「和玉，你去外面等着，我有话跟你的男朋友说。」 她的态度坚决，宋和玉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只好听从吴宋雅的话离开病房。 经过江越青身边的时候，后者跟他对视一眼，朝他点点头。 要是吴宋雅等会儿有不对劲的地方，宋和玉叶相信江越青一定会妥善处理。 关上病房门，完全隔绝了内外两个空间。 吴宋雅拉过床边的椅子，江越青从她手中接过椅子坐下。 第158页 「阿姨，您要说什么就说吧。」江越青不希望宋和玉在外面等太久。 是医院里飘散的阴魂太多，待久了对他不好。 「我想说的有两件事。」吴宋雅竖起两根手指。 她大口喘息后才开始说： 「第一件事，我们家和玉小时候被别的小孩子带着上山玩过鞭炮，那些小孩子的家长买的是三无产品，除了我们家和玉以外，其他小孩子都死在了鞭炮爆炸中。」 第132章 遗忘才是真正的死亡 那些小孩子死的时候没有知觉，死后认为自己还活着，徘徊在山上不肯离开。 不管请大师做了多少次法事都没有效果。 那些小孩子的家长们也都深受其扰，大部分都搬离了城镇，去到另一个城市生活了。 「最近他们感应到了宋和玉的存在，又开始在附近的山头出没。」吴宋雅憋着一口气说完，偏头捂着唇重重咳嗽两声，「他们不能算作地缚灵，可以四处移动，很难保证城郊的山体滑坡跟他们没有关系。」 灵异现象伴随着的也是自然灾害，很多人都不知道。 在自然灾害出现之前，都会先发生难以解释的灵异事件。 「阿姨您喝口水。」江越青适时送上水杯。 没说信也没说不信，毕竟他之前也是恶鬼，但他的出现不会影响天气变化。 「不用你相信，你只需要多加注意和玉的状态就行。」吴宋雅顿了下，补充，「在我离开之后。」 还有一件事跟宋和玉没有关系，但是跟宋家有关系。 江越青跟宋和玉结了阴婚，也算半个宋家的人，这件事情他有知情权。 「这件事只有你跟我儿子和玉有知情权，其他人你们要瞒得死死的。」 接着，吴宋雅提到了宋明，她的眼中闪过仇恨和阴郁。 几十年来毫无人性的生活没有将她压垮，她一直在寻找报復宋明的机会。 有很长一段时间，她无法接受自己生下了宋家的孩子宋和玉。 但是每一次看见宋和玉那双跟自己如出一辙的银灰色眼睛时，她又会再一次相信现实。 「三十年前，我被宋明拖进玉米地里猥亵，被迫嫁给他。」吴宋雅面无表情说出这句话。 「结婚以后我们有了宋和玉，他是我唯一一个孩子。」 「之后我陆陆续续怀过五次孕。」吴宋雅本身是很难怀孕的体质，就算怀上了也很难等到出生的日子。 「那些孩子一个都没有留下来吗？」江越青态度很自然，没露出一丝嫌恶的神色。 他只是将自己放在了倾听者的位置上。 而且，作为半人半鬼，江越青看得出吴宋雅身上有很多孽债，他们都很小，看着就像是还没出生的婴孩。 吴宋雅的回答也证实了江越青的猜测： 「没有，一个都没生下来，我对不起他们，但我实在接受不了他们的降生，不如把他们当做对付宋明的办法。」 这么些年来，那些未出生的婴孩无时无刻不在消耗吴宋雅的生命，同样也在磋宋明。 「养小鬼的话，死了以后也不得安生。」江越青跟她说了一嘴她死后会遇到的事情。 吴宋雅不在意地摆摆手：「死就死了，我活着还不如死了呢。」 「好了，我的话说完了。」吴宋雅心情畅快地闭上眼睛靠在床头休息，「等我死后，宋明也会很快死去，不过不需要和玉回来收拾后事，他的会死无全尸。」 婴孩的怨气是巨大的，一次性杯四五个婴灵缠上，宋明最后的结果好不到哪儿去。 有一点可以肯定，全尸一定留不下来。 起身出门，江越青矮身亲了宋和玉一下，温柔叫他的名字： 「宋和玉，我们回酒店休息吧，阿姨她累了，说想休息。」 宋和玉隔着小窗口朝里面看了眼，确实，吴宋雅已经躺下了，背对着门口，看着像睡着了。 既然如此，他们也不好再打扰，只好晚上送饭的时候再来。 回酒店睡了个午觉，下午四点，江越青带上去高级餐厅打包来的红烧肉和鱼香肉丝，还有一份清炒空心菜过来。 「这家餐厅做得还真不错，比我的手艺好多了。」吴宋雅光是闻着香味儿就知道味道不会差。 吃了一小半，剩下的实在吃不下，好在病房里有个小辈能吃，解决完了剩下的菜。 夹菜都是用的公筷，所以吴宋雅不担心他们俩会吃出问题来，再说了，她的病也不是什么传染病。 离开之前，吴宋雅从她随身带过来的物品里找到一个红丝绒小盒子。 里面装着一对戒指。 两枚戒指都是可调节的那种。 江越青接过来，将小一点的那枚给宋和玉戴上，都不用调节，大小刚刚好。 大的那枚需要调大一些江越青才戴得进去。 「好看。」吴宋雅真心夸赞，她握住两位小辈的手，让他们交握在一起，「以后的日子好好过，我没准备改口费，小江你就不用改口叫我了。」 就这两天时间，再让人家孩子改口多麻烦。 「不需要改口费也行。」江越青挑眉，他弯腰扶着吴宋雅躺下，「妈，我们先走了，明天再来看您。」 宋和玉诧异地看了眼江越青，也跟着说了嘴：「妈，我们走了。」 第159页 直到两个孩子都离开，吴宋雅还愣愣地望着门口的方向。 视线模煳，脸上冰凉一片，她嘲笑自己一把年纪了还玩感伤这一套，抬手抹掉眼泪。 却越抹越多，打湿了被褥，表面上映着几点深色痕迹。 窗外偶尔有鸟鸣，清脆有活力。 她盖好被子，躺在并不柔软的床上，梦见了十几岁的自己。 如果，她当时没有想去救那个在玉米地里唿救的小女孩。 是不是就不会被宋明糟蹋，也就不用嫁给他了。 一辈子的记忆如照片一般在吴宋雅的面前一一闪过，最后定格在某个摇篮里，里面躺着个皮肤泛红髮皱的小男孩。 那是她的唯一一个孩子——宋和玉。 夜里十点，宋和玉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护士告诉他，吴女士在夜里九点五十四分零二十八秒的时候离开了人世。 在送往太平间之前，家属还能来医院再见死者一面。 「好的，我们马上过来。」宋和玉挂断电话后呆愣地坐在床上很久。 直到江越青倒了杯热水过来，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弯腰抱了他一下： 「死亡不是终点，别伤心。」 每个人都会死，等那个人被所有人遗忘了，才算真正的死亡。 「嗯。」宋和玉的鼻音很重，江越青感觉身前的衣服湿了一块。 他没吱声，当做不知道，摸摸宋和玉的后脑勺。 第133章 休息一下 看过吴宋雅的睡颜以后，两人回到酒店，江越青强硬按着宋和玉，好歹让他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 其实两人都没睡着，但是没人戳穿。 宋和玉第二天一大早起床洗漱，看见镜子里面的自己眼睛都肿了江越青找前台借来凉快冰给他冰敷完，看起来好了很多。 「今天要处理后事的话是不是要回去一趟你家？」 宋和玉闭着眼睛点点头，整个人看起来脆弱易折。 靠在江越青臂弯中的模样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完全失了主心骨啊，不知道这回宋老师需要多久才能缓过来。 「我陪你回去，不怕。」江越青亲吻他的发顶。 「嗯，谢谢。」宋和玉又朝他怀里缩了缩。 现在唯一能让他感受到慰藉的地方就是江越青的怀抱。 好歹能让他感受到，自己现在还是有人可以依靠的。 休整了一天后，宋和玉直接打电话给殡仪馆，让他们派人拉走了吴宋雅。 一百来斤的人，火化完了以后就剩下不到五斤的重量。 直接抱着出去会吓到人，江越青让宋和玉留在原地，他去找工作人员要了个黑色礼品袋，刚好能将木盒子竖着放进去。 宋和玉的家还要从市内的客运站乘坐通往镇上的班车回去。 宋家虽然有点小钱，也做了生意，但是还称不上富裕。 就拿给宋和玉配阴婚的钱来说，那五十万宋家也能拿出来，但是需要深思熟虑。 退了酒店，带着行李箱和背包坐上车，宋和玉闭着眼睛，皱着眉头靠在车窗上。 再好的精神状态在经歷了死亡这件人生大事后也消散地差不多了。 江越青瞥了眼宋和玉的左肩膀，上面被拍灭的火还没重燃。 这趟班车的必经一条山路，一边是拔地而起的山，一边是陡峭的没有防护栏的山崖。 光是看见地图上的动画绘图都感觉到了危险。 能开班车的司机都是艺高人胆大。 「困了就靠在我肩膀上睡会儿吧。」怕宋和玉睡得不舒服，江越青在肩膀上垫了一块毛巾。 摸着软和了许多，宋和玉点点头，乖乖靠过来。 江越青握住他的手，冰凉的，赶紧握紧了给他暖暖。 「觉得不舒服要马上告诉我。」江越青偏头试试他额头上的温度，确定他没有发烧后，短暂地放心了。 下午一点，班车关上车门发车。 陈旧的班车摇摇晃晃地驶离车站，经过安全杆的时候，售票员收完所有乘客的钱以后从前车门下去了。 一身红色棉衣消失在所有乘客的视线里。 还有外向的年轻乘客打趣儿：「大姐这红色棉衣辨识度真高啊，往我面前一晃我就知道是她。」 司机也跟着开玩笑：「不然你以为我为啥让她收钱嘞，红色可能震慑人了，保管吓得你们不敢逃票。」 当然，司机说这话出来都是开玩笑，这趟开往镇上的班车单程一趟过去也就十块钱。 坐车的也都大多是镇上的村民，要是逃票，下次再坐上这趟车，那得多尴尬啊。 车子刚开始发动的时候，还有很多人在叽叽喳喳聊天。 开出去半个小时以后就没什么人说话了，车厢里偶尔响起乘客的唿噜声。 大家都在摇摆车上睡觉。 宋和玉反而睡不着了，他握江越青的手，偏头朝窗外看。 小时候经常乘坐这辆车来往镇上跟市中心。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车子还没换成新的，司机都换了好几批了。 窗外的景色逐渐变得荒凉，绿色植被倒是变得茂盛起来。 偶尔能看见有隐没在绿色树林中的小村庄。 大多都是零散不成型的，证明这片区域的不富裕。 第160页 「你以前就住在这边吗，那交通岂不是很不方便？」江越青心里想的是另一件事。 小时候宋和玉要是被父亲针对了，岂不是连离家出走的地方都没有。 就这么屁大点村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张口问一嘴就知道人躲哪儿去了。 「我住的镇子比这些大一点。」宋和玉不好跟他形容，就说了句，「等会儿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刚才打了个哈欠，现在眼睫毛还是湿的，低头靠过来的时候，纤长乌黑的眼睫毛就在江越青的眼皮子底下眨啊眨。 眨得他的心直发痒，但是周围都是人，他还没流氓到这种地步。 更何况宋和玉的母亲刚刚才离世。 「等到了镇子上我们还是去住酒店吗？」江越青又有问题了，「你们镇上有酒店吗？」 「有，去订一家吧。」宋和玉一点也不想住在家里。 家里也不一定还留着他的房间。 摆渡车坐得屁股都麻了，宋和玉抬头看窗外，已经从林子村庄变成了宽阔的河面，他说：「快到了。」 「前面有个隧道。」江越青扫了眼，觉得那条隧道很深很长，没个五分钟应该穿不过去。 宋和玉也看见了，坐直了身体：「穿过这条隧道马上就到了。」 车子「呜」一声冲进隧道，车窗外的景色全部被黑暗取代。 甫一进入隧道，宋和玉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身上的鸡皮疙瘩跟不要钱似的往外蹦。 他下意识拽了下江越青，极小声地对他说：「我觉得很不舒服。」 「嗯，别出声，握紧我的手。」江越青也感觉到了。 车子在进入隧道的瞬间便被一股阴气笼罩住。 车厢里的温度瞬间降下来，明明有暖空调，却冷得人打哆嗦。 好多乘客都冻醒了，沙哑的抱怨声此起彼伏。 「师傅，咋回事儿啊，空调坏了吗？」坐在宋和玉他们边上的乘客憋不住站起身问司机。 司机也冷啊，不止空调出问题了，导航也出问题了。 上面显示的车子一点没动啊，但是他这不是在往前开嘛？ 「别急哦别急，等我看看是咋回事儿，别闹啊，都回去坐好了。」 司机空出一只手摆弄导航，没注意身边的情况。 所有抬头的乘客都看见了，司机边上副驾驶的位置上原本没人，这会儿居然多出来一抹红色身影。 不管怎么看都很像之前已经下车的那位售票员。 第134章 山神拦路 司机摆弄了半天，一边注意前方路况，一边看导航屏幕。 弄了半天，光标还是在原地没有动。 咋可能没有动嘛，他现在不是正在开车嘛。 幸好隧道里面没有其他车子行驶，不然他还真不敢这么分心。 没过一会儿，他的余光里出现了一抹红色。 司机刚开始没当回事儿，弯腰看屏幕的时候陡然反应过来。 妈呀，这不是售票员身上穿的那件红色棉袄吗？ 司机「唰」一下直起腰身，抬头看过去。 副驾驶上还真坐着个人。 身上那件红色棉衣绝对是售票员的没错，他记得今早上售票员还跟他吐槽，说过年的时候家里人烧碳火，把她的棉衣袖子上烫了好多小洞。 现在也就出来做事儿的时候才能穿上了，平时出门都不敢穿这件衣服。 「你咋在车上呢？你不是下车了吗？」 到这会儿司机还没多想，他以为售票员临时改变主意又上车了，只是自己没有注意到。 为啥没注意到，可能是因为全身心都在关注前面的路况，没注意到身边的变化吧。 副驾驶上的人也不回答他。 司机「哎」了声，不管导航了，继续专心开车。 后排却有乘客站起来沖他大喊：「司机！快通车！！」 「又咋的了嘛？」司机一头雾水，身体你脑子反应更快，一脚下剎车。 副驾驶上的售票员没繫上安全带，竟然直接从前车窗飞了出去！ 玻璃破碎的「咔嚓」声，不明的「轰隆」声，还有乘客们的厉声尖叫。 现场没有一个人能冷静下来，恐慌在一瞬间席捲了整个车厢。 「泥石流！」说话的人都破音了，他指着位于车前端的泥石流大喊。 要是车子再往前走一点点，就会刚好赶上泥石流滑下。 被来势汹汹的泥石流沖刷到车厢变形，埋入泥土中，在救援队员到来之前，他们就会因为失去氧气而活活憋死。 司机也是怔怔地看着车窗外半天没出声，心跳以想要钻出胸腔的力道在他胸口的皮肉下鼓动。 「我的妈呀。」反应过来后，司机身上冷汗直流，慌忙倒车。 手发着抖按住方向盘往后倒退。 奇怪的是，车子往前开进隧道时至少行驶了十分钟。 倒出去只花了一分钟不到。 导航上面的光标这回开始移动，显示车子正在往后倒退。 重见天光的时刻，导航发出剧烈刺耳的警鸣声，机械女音同时严肃提醒： 「前方路段发生泥石流，车辆请勿继续前行。」 「注意，车辆请勿继续前行。」 废话，发生了这种事情，车子当然不敢再继续前行了。 司机靠边停好车子，回头抖着声音安抚车厢内的乘客。 第161页 「吓死个人了。」 「师傅，今天是不是没法回去了？」 司机大力拍了两下手：「回不去了，今天不回去，大家收拾好东西，我们准备原路返回，有想在周围酒店住宿的告诉我一声，我在那块儿踩一脚。」 前方的路都被泥石流堵住了，车辆无法通行，当然回不去了。 不仅回不去，他们甚至需要原路返回。 山区可能还会持续出现泥石流，刚才侥倖避开算他们运气好。 后面的乘客看不见导航显示的奇怪情况，不过他们看见了红衣服的售票员。 还看见售票员没系安全带从前车窗飞出去了。 宋和玉也看见了，他现在情绪麻木，后知后觉才感受到害怕。 腰上横着一只温热结实的手臂，让他稍稍安心。 「售票员不是下车了吗？车上那个是鬼还是。」宋和玉歪头朝江越青肩膀上靠着，跟他咬耳朵。 缓解恐惧的办法之一就是跟人说说话。 江越青实话实说： 「不是人也不是鬼，售票员还在车站没来，应该是这座山里死了很多年的孤魂，不过在山里待的时间太久 现在变成了山神一类的东西。」 「那我不需要害怕他们对吗？」宋和玉手上抱着礼品袋，发生大骚乱的时候他都没松开。 江越青赞赏地望了他一眼：「不用害怕，他们没有恶意。」 怕宋和玉以为自己是为了安慰他而说的瞎话，江越青又解释了一下山神的来歷。 「每一座山上都会有山神，并且不止一个，山神不是神，你可以把他们当做精怪，人死以后没去投胎，在山里待久了沾染了灵气，就会变成山神。」 「在即将发生地质灾害的时候他们会冒出来提醒过路的人，就像刚才那样。」 宋和玉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回镇子的计划被打乱，不知道要耽搁多久。 本来想要返回市中心，很可惜，他们前面的山区路段塌方就算了，来时的一小段山区也发生了泥石流。 他们被拦截在中间唯一一段安全路段上。 这边也是一座小村子，规模挺大，村子里面有住宿的酒店。 因为地质灾害被困在这座村子里的不止他们一辆车，还有两辆去别的镇子的班车。 大家都在这里统一订了一家规模最大的酒店。 他们这班车上的人也跟着订了这家。 宋和玉去问的时候还有一二层跟顶楼还有空房间。 江越青：「订二楼吧。」 「行。」宋和玉交了钱，拿上房卡，身后跟着拎着东西的江越青。 进入房间刚坐下，宋和玉就清晰地听见了隔壁传来洗澡的声音。 水流哗哗的，仿佛在他们这间房洗澡一样，隔音也太差了。 江越青也听见了，他开玩笑：「幸好我们没准备干点啥少儿不宜的事情，不然对面晚上估计睡不了好觉。」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说这些，宋和玉瞪了他一眼。 随手搁在枕头上的手机开始振动，翻过来一看，是宋明打来的电话。 接起以后，对面问他：「还活着没？」 显然，宋明也听说了泥石流的事情。 宋和玉「嗯」了声，就没了下文。 没活着怎么接电话，宋明这个问题问得真有技术含量。 「你妈怎么样？医院那边怎么说。」宋明这两天在家里给吴宋雅布置奠堂。 既然医生都说准备好后事了，想吃点啥就吃吧，宋明自然要为吴宋雅的后事做准备。 她死后可是要埋进宋家的祖坟的。 第135章 你看起来很眼熟 「妈走了。」宋和玉不欲跟他多说，精緻的面容上尽是冷漠，「等救援队清理干净后我再回去。」 说完宋和玉就挂断了电话，他在宋家唯一的念想就是吴宋雅了。 现在吴宋雅走了，他随时都可以脱离宋家。 以后也不一定回来，生他养他的镇子，是一个见一面就少一面的地方。 对面的宋明再一次被挂断电话，气得眉毛倒竖，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发火。 门外有亲戚听见，背着手踱步进来问他发生了啥事儿。 宋明冷哼一声：「没事，对了，过两天我这边要摆宴席，桌子有点多，记得过来帮忙。」 亲戚眼珠子一转，眼中透出贪婪：「我来帮忙了还用得着给礼钱吗？」 既然都帮忙了，不仅不用给礼钱，宋明还应该给他们钱才对吧。 谁家纪念私人摆三十几张桌子啊，这不是钱多烧得慌吗？国家都说了，不许大办。 活着的时候也没见到宋明对自己的媳妇儿多好啊，人家死了他倒是装上了。呸，虚伪。 宋明本就看不起这些穷亲戚，此时碍于面子，他只好皱着眉头摆摆手：「行行行，用不着你给礼金。」 夜里想到办个宴席又要花个三五万，宋明就感觉自己的肉在痛。 一夜都没怎么睡好。 宋和玉也没睡好，他闭上眼睛试图入睡，睡意偏不来。 隔壁房间里的人也没睡，凌晨两点，宋和玉闭着眼睛窝在江越青怀里，听见隔壁有人在说话。 两个小孩在说要去山上玩。 大人应该听见了，但是没有理会。 小孩又说：「可是我们还差一个人，我找不到人了，你去找找。」 第162页 大半夜怎么可能找到人上山玩？ 宋和玉没说话，他只当是小孩子太顽皮，没太在意。 直到，小孩子窸窸窣窣聊了一阵后，其中一个提议： 「你去敲门吧，看看有没有人跟我们一起走。」 随后，隔壁房门打开了，走出来两个浅浅的脚步声。 他们第一个敲的房门就是宋和玉住的这间。 宋和玉这会儿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是他先入为主以为隔壁是大人带着小孩儿住的。 但是，从头到尾都没听见大人说话，真的有大人吗？ 「笃椟笃！」 任由门被敲响三声，宋和玉侧躺着没动，身边的江越青也没动。 寂静的夜里，空旷的走廊上迴荡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敲门声。 等了几分钟，其中一个小孩出声： 「看来没人呢。」 「我们去下一个吧。」 过了几秒，他们左边那间房门被敲响。 宋和玉记得他们左边无人入住，两个小孩儿註定得不到应答。 很快，敲门声到了楼上。 有个男人被吵醒，骂骂咧咧地打开门，朝外面骂了句： 「他妈的谁大晚上搞恶作剧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再打扰我信不信报警抓你！」 「砰」一声，房门被重重合上。 「没人敲门。」宋和玉睁开眼睛，在小夜灯下凝视江越青。 「嗯。」江越青睡在外侧，没动弹，他想到了宋和玉妈妈说的小时候发生的事情。 当时死在山上的小孩子这么多年了还在寻找宋和玉。 「别出声了，赶紧睡觉，睡不着就想点别的事情。」江越青抱住他，严严实实挡在外侧。 今夜有人会出事，但不会是宋和玉。 江越青不是好人，他在乎的也只有宋和玉一个人，其他人的命，抱歉，他管不了，会有其他鬼差上来管的。 敲门声在各个楼层乱窜，一直持续到公鸡打鸣。 第二天很多人都聚集在酒店前台，要问他们要个说法，为什么大晚上会有人敲门打扰他们休息。 「你知道凌晨两点是什么时间吗？你们晚上不是留了人值班吗？难道你们没听见敲门声？」 酒店前台迷茫地摇摇头，找茬的那个人烦躁地挠头：「真是见鬼了。」 跟其他人不一样，宋和玉跟江越青过来是想询问他们旁边是否有住人。 「不需要透露客人的个人信息，我们只是想知道，隔壁房间有没有人入住。」宋和玉语气平和的跟前台讲话。 后者为难地看了眼站在一边的大堂经理。 经理点点头，只要不是来找麻烦的都行。 前台查过以后告诉宋和玉：「先生，您的隔壁是空房，暂时没有住人呢。」 江越青听了后，将酒店大堂经理叫到一边，跟他说：「敲门的两个小孩儿是从我们隔壁出来的，该找人解决还是怎么处理你们自己看着办。」 反正今天江越青是不准备带着宋和玉住在这里了。 村子里还有其他小酒店，环境不见得比大酒店差。 在上午十点之前，收拾了东西换到村子出口处的一家酒店。 酒店规模很小，卫生倒是搞得很干净，不算踩雷。 「开个二楼标间。」江越青这回没让宋和玉出钱，他现在手机里也存了不少钱。 二楼楼层不高不低，要是出现特殊情况，甚至可以选择从窗户翻下去。 当然，一般情况下不建议这样做，能走楼道还是走楼道为好。 进入房间，宋和玉没感受到不好的氛围，他倒在床上想要好好休息一番。 一夜未睡的困意在此刻浮上来。 他只来得及跟江越青说了声陪他一起睡觉，就失去了意识。 江越青贴心地给他换上睡衣，把他塞进被子里，自己则躺在他的身侧。 一觉睡到下午三点，宋和玉是被饿醒的，脑子还有些迷茫。 坐起来任由江越青摆弄，穿好衣服后被师从云带着下楼吃饭。 就在酒店旁边的小餐馆解决了一顿。 碰上了班车上的其他人，他们也认出了宋和玉和江越青。 要想让他们忽略这对帅哥也是有难度的。 「跟你们说，我听说救援队已经在前面挖通道了，很快就能挖通道路过来救我们了。」 说话的是个跟宋和玉同镇子镇民，性格比较自来熟，年纪看着也很大了。 「好事啊。」江越青附和了一句。 那位老大叔来了劲儿，又巴拉巴拉跟两人讲了一堆。 最后停下喝口水，脑中灵光一闪，连忙放下杯子看向宋和玉： 「我怎么觉得你看起来这么眼熟呢？」 第136章 婴灵 尤其是那双出众的银灰色眼眸。 老大叔没有回忆多久就想起来了：「你是老宋家的儿子吧，你妈妈最近在住院，你去医院看过她了没？」 那位老村民非常确信自己没有记错。 就是老宋家的儿子！他媳妇儿就是这个颜色的眼睛。 长得也漂亮，他们家的儿子幸好没有遗传老宋的粗犷，长得跟吴宋雅有七分相似。 「看过了。」宋和玉没有多说，他朝老大叔淡淡笑了下，毫无痕迹地转移话题，「村里现在怎么样了？山上之前不是说要修度假山庄吗？不知道有没有办起来。」 第163页 度假山庄是三年前的计划，要是成功落实下来的话，这会儿估计都完工了。 「没呢，夭折啦。」老大叔可惜地一拍桌子，水杯里的啤酒散发出波纹，「本来说好了一年就能建完，车队刚开过来，他们就被山上掉下来的石头砸死啦。」 其实没死，老大叔讲故事喜欢夸大事实，讲起来更有震撼人心的感觉。 江越青给宋和玉夹了一筷子蔬菜，跟他说：「信一半就行了。」 宋和玉点点头，又把蔬菜夹回到江越青碗里：「不爱吃，你吃吧。」 老大叔虽然觉得他们的相处太过于亲昵，但也没往深处想，继续讲自己听来的八卦： 「之后那个工程队找大师来看过，呃，大师的名字我不记得了，好像姓白，都叫他白大师，不过再高深的大师也没用哦，看了以后没过两天又是一样，又砸毁了他们的挖机。」 「之后他们就撤离了，度假山庄也就放弃了。」 整个过程差不多就是这样，老大叔本来还想瞎编乱造，说自己家当时也遇到过灵异事件。 可惜面前两个人都吃饱了。 「叔，我们先走了。」江越青跟老大叔告别，他脸上没有表情的时候看着可吓人。 一米九的身高不是盖的 身上还有肌肉，老大叔都蛄蛹到嘴边的挽留硬是咽了回去。 算了，等他们到村里了再找机会跟他们唠嗑吧。 「这两天少出门吧。」江越青说，「我给你打包饭回来吃。」 宋和玉也有这个意思，他答应下来。 江越青摸摸他的头：「委屈你了，再待两天，等救援队那边打通道路后回村参加完丧葬仪式后我们就离开。」 「嗯。」宋和玉摸着心口，眼眸中显出忧心忡忡，「我总觉得不会这么顺利，江家的事情已经解决完了吗？」 「还没有。」江越青刚活过来就忙得脚不沾地。 他回去主要处理两件事，第一件事是阻止江氏集团的衰败。 第二件事是，找到江家人养的所有小鬼，全部丢去寺庙超度，以及，找到撺掇他们养小鬼的人。 可惜，那些老东西们太狡猾了，等他找到那个神棍藏身的地方时，神棍早就离开了。 剩下一屋子阴邪的气息，令人作呕，这是连鬼也闻不惯的味道。 在小村子上一留就是一个星期，期间宋和玉跟学校说过，暂时续了半个月的假期。 要是时间不够，到时候再去找校长续就行。 留在镇上的时间里，每天晚上都有人遇到灵异事件，不过没有伤害人的事件发生。 路线畅通以后，班车被允许离开，当天所有村民就都坐上车子回了村里。 镇上最富裕的宋家也开始办起了酒席，拉上了輓联。 村子里认识的不认识都过来凑凑热闹，宋明很满意现在的场面，他是个好面子的人。 酒席摆了三十几桌，为的当然就是挣面子。 美中不足的就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宋和玉带回来一个男朋友。 宋明趁着席面开饭的时候进入宋和玉的房间。 此时宋和玉正在跟江越青说话，房门突然被推开，他扭头，面无表情地看向门口。 「你还坐在屋里干什么？还不出去帮忙。」宋明对他颐气指使，「你的长辈都在外面忙活，你一个人躲懒像什么样子。」 「我回来不是帮你干活的。」宋和玉没惯着他，直接出声拒绝。 他站起来早就比宋明高出一大截，他身旁的江越青就更不用说了。 一米九的个子，家里的门框都差点够不到他的身高。 「怎么的，出去工作的几年翅膀就硬了？告诉你，你就是死在外面你也是宋家的人。」 宋明的威严收到挑衅，他面子挂不住，骂人的声音也大了不少。 宋和玉懒得理会他，他也没有药跟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争论的意思。 拉上江越青，他嘆了口气，拿走放在房间桌上的相框。 相框是他跟母亲吴宋雅的合照。 年岁久远，当时的宋和玉才十岁左右，看起来非常稚嫩，跟妈妈合照的时候面上带着小心翼翼。 握住吴宋雅的小手也不敢太用力。 一晃时间过去十几年，早就物是人非，宋和玉对面前对母亲和自己不闻不问的父亲有恨。 不过在生死面前，他放下了恨意。 「我们不参加宴席，您自己办吧。」宋和玉绕过宋明，低头从他身边走过。 那双与吴宋雅相似度极高的银灰色眼眸里全是冷漠。 宋明张口，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出话。 他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但是推开门出去，看见宾客满座的宴席，他在心里说：「我没错。」 挂在半空中随风飘动的白色条幅仿佛在嘲笑他的愚蠢。 在镇上的小宾馆住了一天，宋和玉想第二天立马回去。 不妙的是，镇上出去的路再次发生了泥石流。 夜里下了大暴雨，山体垮塌的巨大声响惊醒了很多还在睡梦中沉睡的村民。 宋和玉本来睡眠就浅，也醒了过来。 江越青见他没有要继续睡着的意思，就跟他说了白天看见的事情。 「你父亲身上扒着五个婴灵。」江越青稍微联想一下就知道，「那是你母亲，咱妈留给你父亲的礼物。」 第164页 吴宋雅这条黄泉路走得确实不孤单。 宋明的寿命也快到尽头了。 宋和玉对宋明能活多久，活的好不好，完全不关心。 他语调冷漠地问江越青：「这种算不算阳寿未尽？」 江越青：「不算，有因有果，宋明这是自作自受。」 第137章 冤家路窄 泥石流再次发生，这次的规模很大，等到了白天雨势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不确定之后还会不会发生，就算联繫了救援队，现在也无法立刻开始疏通道路。 防止不必要的伤亡发生。 「看来只能再待两天了。」宋和玉嘆了口气。 这两天嘆气的次数太多，宋和玉感觉自己都要苍老十多岁了。 「别嘆气，趁着回不去，你可以带我逛逛你的村子啊。」 江越青面上一点担忧的迹象都没有，他反而还很乐在其中。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宋和玉的家乡，虽然有个碍事的宋明让他们有些不高兴。 但是勉强可以忍受，只要宋明之后不出其他的么蛾子就行。 「你啊。」宋和玉有时候真羡慕江越青这种心大，「走吧，那就带你出去逛逛，不过雨太大了，记得穿上雨衣。」 套上防水效果很好的橡胶雨衣，顶上再撑一把大伞，江越青举起一把快五斤的伞毫不费力。 镇子不算很大，整体逛下来半个小时就行。 下大暴雨也不影响镇子上的店铺打开。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店面都很齐全，生意好不好就另说了。 江越青因为好奇当地的老蛋糕，去店里买了一大袋。 下雨天也不方便吃，他就拿了一个出来，在店里掰成两半。 餵了一半到宋和玉的嘴里，另外一半塞进自己嘴里慢慢吃。 别说，吃起来很软，跟他家乡那边做出来的味道很不一样。 明明原料都是面粉，真神奇。 「这边再往前走就是上山的路了。」宋和玉嚼嚼嘴里的老蛋糕，咽下去后留下了满嘴的米香。 伸出葱白的手指给江越青指指正前方的方向，那边就剩下一条小路。 通往树木密集的山林里。 朦胧的雾气笼罩在山上，让人有些看不清路。 宋和玉没再继续往前走，他秀气的眉头蹙起，直觉告诉他不要继续往前走。 江越青也没准备继续往前，隔着雨衣揽住宋和玉的肩膀，带着他往回走： 「走吧，来的路上我看见有一家鸡爪，卖相还不错，我记得你爱吃，我去买两斤。」 「行啊，一斤就行了，多了吃不完。」宋和玉是喜欢，但是吃不了多少，剩下的也是归江越青打扫。 「吃不完放着让我来，多买几样滷味，你都试试，难得回来一次，不得一次性全部吃个够。」江越青摸摸腹部，狐疑地偏头，「我的腹肌还在吧，你应该不是嫌弃我没法保持身材吧。」 宋和玉翻了个白眼，有时候他真的无法理解江越青狗一样的脑迴路。 买了一大堆滷味回去，又去楼下餐馆打包了两份米饭上楼。 吃饭的时候宋和玉有些心不在焉地往外面看。 窗外，雨势更大，砸在窗玻璃上噼啪响。 吃完饭，宋和玉把自己跟江越青的空盒收拾了一下，打开门先放在房间门口。 楼下前台跟他们说过，要是有垃圾可以直接放放门口，保洁阿姨看见了就会收走。 打开门，一股潮湿的腥味涌入鼻子，宋和玉立马抬手捂住鼻子。 气味太刺鼻，他的眼眶都溢出了生理泪水。 不止有潮湿的水腥味，还有浓烈的血液腥味。 像是血液跟污泥混在一起，又像是农家在地里用猪粪沤的肥，不过已经沤烂了，无法继续种菜。 「怎么了宝贝。」江越青看他半天没关上房间门，放下筷子走过来，也闻到了难闻的味道。 「谁这么没素质，在别人门口拉屎？」江越青将宋和玉拉进来，自己伸头出去看。 外面一个人都没有，但是走廊中间有一道泥巴痕迹。 乍一看像是有人的鞋子在外面的泥烫里踩过，然后回到酒店，踩下了这条痕迹。 散发着无与伦比的恶臭。 江越青听见楼上有人发出了呕吐的声音，还有直接吐出来的声音。 「别让我逮住。」江越青放了句狠话，面色凝重地退会房间里。 看来在酒店里待着也无法阻止那群小孩子找到他们。 多半是那群死在森林里的那群小孩，江越青转身，擦掉宋和玉额头上的冷汗： 「别慌，先休息会儿，我会处理好的。」 江越青心里没底，他俯身抱抱宋和玉，再次安慰：「我会努力处理好的，不要害怕。」 「好。」宋和玉选择相信江越青。 养了快一个月，宋和玉肩上的火还是没有升起来，这些日子江越青都睡在宋和玉的左边。 能在一定程度上为他挡住阴邪。 还没天黑，酒店里又住进来几个陌生人。 他们无一例外穿着黑色衣服，定下了二楼的房间。 天黑之前，酒店迎来了最后入住的人——白禄。 白禄还真不是自己选择来的，他在前天收到进山替人除邪的活儿。 给的钱蛮多，足足有十万块。 第165页 要知道，他平时替人驱个邪都只能拿到几千块钱，最高一万多。 价钱再高一点的活儿就不在他能解决的范围内了。 他能干这么多年还不被人举报，靠的也有看眼色。 这回算是滑铁卢。 来之前他查过这个镇子，风评不错，这些年的发展也还行，怎么着也不会有太邪恶的事情发生。 没想到啊，到了现场以后他才发现。 整个镇子里都瀰漫着黑气，他差点两腿一蹬直接晕死过去。 本想昨天直接坐车离开，谁知道晚上下了一场大暴雨，把路给冲垮了。 「真是晦气啊，这事儿我一定要拒绝。」白禄口中絮絮叨叨，手上动作不慢地付了钱。 「先生，请收好您的房卡。」前台礼貌地递给他薄薄的一张房卡。 上面显示的楼层在二楼，208。 还行，白禄顾不得那么多了，朝着电梯走了两步，又拎着自己打湿的道袍回来，严肃地问前台： 「你门酒店房间应该不会漏水吧？」 前台礼貌微笑：「放心先生，我们酒店绝对不会发生漏水的情况。」 「那就好。」白禄真是被这场雨给吓怕了。 他在外还真没这么狼狈过，上楼，闻到一股超级难闻的味道。 他这个鼻塞患者都差点直接吐在边上。 「谁在酒店拉屎……了吗？」 话还没说完，白禄就看见，走廊里挤满了黑气。 第138章 尾声 「雾草！」白禄忍不住吐出优美的中国话，转身就要往楼下去退房。 这间酒店是不漏水了，但是他们家闹鬼啊！ 还是自己这个级别解决不了的鬼！ 结果，转身以后，白禄发现，下楼的路不见了。 电梯和楼道都不见了，仿佛二楼就是个封闭的空间。 「砰！」所有的房门瞬间打开。 露出空洞洞的内里。 白禄的嵴椎骨一阵发麻，一直麻到脑袋顶上。 妈的，这也太邪门儿了！这是不让他活的程度啊。 那就来吧，看看那些个鬼玩意儿能邪到什么程度。 白禄虽然是个骗吃骗喝的，但是这么多年混下来，手上也有一些真东西。 他要出远门来山里的镇上驱邪，靠谱的傢伙事儿自然都带上了。 「来啊，让我看看你长什么鬼样子，别是太丑了不敢见人吧？！」 白禄稍稍破音，他手里举着一个铜葫芦，底下有一个手柄，刚好能让人稳稳握住。 要是有邪祟冲过来，他就直接抡起葫芦锤砸下去！保管那玩意儿魂飞魄散。 就是用起来太消耗精气神了。 白禄还往自己身上贴了很多符咒，脱下湿漉漉的道袍，里面的衣服没湿。 不过，他摆了半天架势，黑洞一样的房门里面居然没有鬼跑出来。 反而是那些房门又都自个儿关上了。 咋回事儿，玩他呢，白禄来火了，他抓了把蓄得老长的鬍子，举起锤子准备挨个儿砸门。 还没开始砸，第一扇门居然打开了，白禄没收住力气，一头栽了进去！ 刚一进去他就立马倒在地上抱住自己，嘴里呜哩哇啦地大喊。 鬼来的时候大喊也有一定的作用。 腰上忽然被踢了一脚，力道不重。 接着是一道磁性低沉的成年男声： 「行了，别叫了，又没鬼。」 真没鬼？白禄不敢睁开眼睛，等了几分钟，发现自己还活着。 他慢吞吞睁开一条缝，入眼是酒店结实的床脚，底下积攒了不少灰尘。 他现在躺在地上的状态刚好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男声又说：「都说了没鬼，你要是想在地上睡觉那你就睡着吧。」 短短几秒钟，白禄思考了一下要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他虽然脱掉了外面的道袍，可是身上一熘儿全是符咒。 要他说自己是来旅游的，恐怕没人会相信吧。 而且，谁会来穷乡僻壤旅游啊，难不成是专程来体验生活吗。 「白大师，别躺在地上了，脏。」宋和玉看着白禄还是没有起身的打算。 莫名有些好笑，他绕到床边，弯腰试图拉起白大师，被江越青拦住了： 「白大师累了，让他好好睡一觉吧，我们也该洗澡休息了，今晚酒店一定会很热闹。」嘶！这声音。 白禄一咕噜从地上坐起来，满眼震惊地看向宋和玉： 「宋老师，你怎么也在这儿？」 看见熟人，白禄先是震惊，随后生出劫后余生的心情。 「这间酒店不能住，外面有鬼。」 怕两人不相信，白禄把自己在走廊上看见黑气的事情跟两人详细说了一遍。 忽略了自己也办理了入住房卡的事情。 再牛掰的大师也有失误的时候，他这是正常的，白禄如此安慰着自己。 「先住着吧，你从这间酒店出去，保证其他酒店都没有空房间了。」江越青没有明着笑话他。 还好心跟他说了一声，至于白禄信不信，那就是白禄自己的事情了。 外面捣乱的小鬼没有江越青这么强大，只敢在背地里搞些小动作，不敢跑进房间里，除非有主人的允许。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现在想去自己的房间也去不了了？」白禄不信邪，爬起来，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往外看。 第166页 外面漆黑一片，走廊尽头的声控灯「啪嗒」一声打开，又熄灭。 接着，它前面的那盏灯打开，逐渐朝着白禄所在的位置靠近。 却看不见实体，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一盏盏的拍亮走廊上的灯泡。 人类对未知的事物最为恐惧。 白禄不敢继续看下去，用力关上门，差点夹到自己的鼻子，连遗落在外面的道袍也不敢去捡回来。 虽然不便宜，但是之后可以再买，人活着才有希望。 「看见了吧。」江越青才没有心情骗他，他站在窗边朝外面看，连绵大雨淹没了整个小镇子。 今天本该是丧葬宴席进行的第二天，但这个天气，根本没人想出门，宋明费了老大功夫准备的宴席只能打水漂了。 「别看了，去休息会儿。」江越青握住宋和玉的手揉捏。 纤瘦的手冰凉一片，从进入村子开始，宋和玉的体温就没有维持在正常范围里。 估计是收到了阴气的影响，短时间内无法得到解决。 「睡不着，你去休息吧。宋和玉摇头拒绝了，他一点睡意也没有。 脑子里像是有一根棍子在敲打，让他头昏昏沉沉。 还有个很小的声音在跟他说话，让他往深山里走。 山里有他的小伙伴。 宋和玉的理智还在，他可以人为控制自己的想法，让自己忽略脑子里的似有若无的声音。 「门口有人，让白大师别再开门了。」宋和玉淡然地说出让人嵴背发凉的话语，「再开一次门，他们就会进来找我们了。」 不是「找我」，而是「找我们」。 白禄当时就失去了站立的勇气，倒在门边墙壁边上呆呆坐着。 缓过那股害怕的劲头后，他鼓起勇气看向宋和玉。 确实看见宋和玉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黑气，是那种若隐若现的感觉，仔细看的时候又会消失不见。 「坐会儿吧。」江越青强硬地抱着宋和玉坐在窗沿上，引导后者闭上眼睛休息，「不休息会没有力气，我还不希望你早早死了来陪我。」 「你想得美。」宋和玉依言闭上眼睛，靠在江越青的肩膀上休息，「我死了就直接去投胎了，不会留下来陪你的。」 所以他现在不会死。 三个人挤在一个房间里，空气隐约变得稀薄，让人唿吸有些困难。 白禄坐在墙边不知不觉眯了过去，他是被冷醒的。 第139章 两方人马 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漆黑。 「嘶，酒店前台还说这酒店好，好个鸡毛。」白禄暗自骂了一句。 搓搓胳膊，撑着地板站起身，腿脚发麻，身上发冷，他差点没能成功站起来。 周围都很安静，白禄莫名打了个冷颤，喊了两声：「江越青？宋老师？你们在吗？」 没人应答，这两人哪儿去了，总不能是嫌弃他还在这里，两个人跑出去享受二人世界了吧。 拜託，也顾及一下他的死亡好吧。 忽然，全然的黑暗中出现一个白点。 就在白禄的正前方，他心下一喜，抬腿就走过去。 双腿还没恢復正常，走得歪歪扭扭的，光点在靠近。 很快了，白禄透过光点看见了一幅场景，房间里灯光明亮，宋和玉和江越青都蹲在他身边。 不过他在睡觉，双眼紧闭，双腿盘在身前，坐着一动不动，辟邪的铜葫芦就摆在身边。 江越青扇了他一耳光，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继续睡觉。 哎，他睡觉什么时候这么安稳了，简直都不像他。 「我咋没醒啊。」白禄的思想有些迟钝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不对啊，他在房间里睡觉，那现在在光点后面偷看的是谁？ 世界上不可能出现两个他，很快，白禄就知道了，房间里的那个他是假的。 「他」睁开眼睛，瞳仁是全然的黑色。 望着面前的两个人，朝他们诡异地笑了下，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就恢復了正常。 害怕的神色也跟他自己做出来一模一样。 就是让白禄自己过去辨认，他都认不出来哪个是真正的自己。 「醒了就好，我还以为你死了。」江越青的手掌都扬起来了，准备再给地上的人一巴掌。 「白禄」醒过来以后捂着脸，往边上躲了躲：「我说你一言不合也别动手打人啊，你看宋老师多温柔。」 江越青皮笑肉不笑：「宋老师不是温柔，他是懒得理你。」 听见有人评价他喜欢的人，江越青瞬间不高兴了。 要是正常的夸奖江越青完全不会在意，但是从白禄这个留着鬍子的老大叔嘴里说出来，莫名有些猥琐。 「好了，我不说了，你别打我了。」「白禄」警惕地拿出手机，作势要拨打报警电话。 江越青也不阻止：「你打吧，你看看能不能打出去。」 能打出去算他输。 他跟宋和玉的手机都没有信号，别说打电话了，连发信息的信号都没有。 果不其然，「白禄」也打不出去。 他抱着手机，两条粗黑的眉毛皱成了毛毛虫。 「我要出去找找看有没有信号，你们要不要一起跟着来。」 「白禄」说着，透过门上的猫眼往外看，回头确定得朝两人保证，「我没看见有黑气，外面的鬼估计都离开了，我们出去吧。」 第167页 站在白禄背后，抱着手臂查看他的一言一行，随后扭头用眼神示意宋和玉看过去。 后者闭上眼睛缓缓，拉住江越青的手，摇了摇，无声地说：这不是白大师。 光点背后的真白禄没注意他俩的小动作。 他比外面两个当事人都要着急。 「快识破他啊，那个人明明就是一眼假，哪里像我了。」白禄急得团团转，奈何他被困在这个小黑盒子一样的地方出不去。 等了一会儿，真白禄看见那两人居然还准备跟着底下那个冒牌货一起往外走。 「妈的，最开始不是跟他们说了吗？不能出门不能出门。」白禄着急得要死，后退几步，飞起一脚踢在墙壁上。 感觉墙壁都被他踢得颤动了一下。 即将往外走的宋和玉注意到左手边的墙壁颤动了一下。 他站立的地面稍稍振动，幅度不大。 银灰色的眼眸扫了眼左边光洁的墙壁。 视力很好得从上面看见个很小的洞口，大概跟成年人的小拇指差不多大。 洞口对面有双眼睛，不知道看了他们多久。 宋和玉心想，他跟江越青现在的情况还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啊。 到处都有「鬼」盯着。 先解决眼前这个再说。 「白禄」打开房门，装模作样对着外面看了眼。 随后缩回头对着两人招手：「快来啊，外面果然没有鬼了，说不定也会有手机信号。」 江越青笑得还算真诚，实则包藏一肚子祸水：「来了，你再往外看看，确认没有奇怪的东西吗？」 「当然没有了，我还能看错不成。」「白禄」不情不愿地再次探头朝外看。 趁着这个时候，江越青抬高大长腿，一脚蹬在「白禄」的屁股上，瞬间将他送了出去。 门在下一秒关紧，隔绝了漆黑的走廊跟房间。 「白禄」悽厉的叫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指甲抓挠门板的声音。 听得人想要原地投胎，江越青受不了这个鬼动静，他踹了门板一脚，朝外面吼： 「小声点，吵死了，你不是要报警吗？」 「让我进去！我要进去！我们还差一个人！宋和玉！你不能失约！」 每一句话都很像是悽厉嘶嚎，叫出宋和玉的名字要仔细听才能辨认出来。 宋和玉浑身一阵，刚才被叫出名字的那一刻，他感觉脑子里唿唤他的声音也大了很多。 身体里似乎有一缕魂魄悄然离开了。 顺着窗户的缝隙挤出去，要往深山老林里去。 在他的一缕魂魄离体的瞬间，门外的抓挠声停止了。 江越青暗道要遭，他回头看宋和玉。 后者软倒在床上，双眼无神，没有焦点地凝视着虚空。 白禄也得以回到自己的身体，他一回去就立马拧开门把手。 还捂着胸口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生怕江越青飞起一脚过来又把他踹出去。 他可不是鬼魂，不需要飞到主人的同意才能进门。 「赶紧的！」白禄用不争气的眼神瞪了眼江越青，抬手指窗外映出来的远山，「你媳妇儿有一缕魂魄飘上山了。」 白禄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看见宋和玉灵魂出窍，他又没有阴阳眼。 他的理解是，自己刚才也是灵魂出窍的状态，灵魂能看见灵魂，一点都不奇怪。 门外找到人的鬼魂全都走了，聚集起来往山林的方向去了。 「对了，跟你说。」白禄下楼的时候想起个事儿，不知道跟宋和玉灵魂出窍有没有联繫，「江家派出一队人往山上去了，就是这座小镇子上的山，还带着个女老师。」 第140章 宋老师的缩小版 有些时日了，在江越青还没回归的时候，江家的那支队伍就出发了。 白禄不喜欢江家的氛围，总觉得每次在靠近江家的时候都能感受到从江家传出一股子阴邪的味道。 分明就是养小鬼之后身上会出现的味道。 可怕的是，江家所有人身上都有这种味道。 白禄当时是被请去为一间屋子除祟。 但是江家一大家子，只有那间屋子是最干净的存在，也是没谁了。 他随便走了个过场，收了钱就离开了。 「你跟我一起上山。」江越青脸色难看，但还没有到慌神的地步。 白禄惊慌：「啊？我，我也要去？？这事儿跟我没关系啊！」 「别废话。」江越青懒得跟他扯闲话，拽着人披上雨衣就往山上去。 雨势很大，山路有且只有一条，而且很难走。 视线几乎全被雨幕遮挡住，江越青一直往前走。 两旁的参天大树肆意生长，张牙舞爪地要把人困死在小路中间。 「别走这么快啊。」白禄体力太差了，他双手撑着膝盖停下来大口喘气。 橡胶雨衣都快把空气隔绝了，白禄感觉胸口憋闷，好像要死了一样，唿吸之间还有橡胶难闻的味道。 关键是，在前面领路的那人还对他的体力没数，一股脑地往前沖。 「怎么找到他们的大本营？」江越青这幅半人半鬼的身躯也能感受到鬼气波动。 但是这座山上全都是鬼气，他头一回过来，难免辨不清方向。 「找不到路你还乱跑，我还以为你知道呢。」白禄想中气十足地骂他两句，开口的瞬间还是放弃了。 第168页 算了，等会儿江越青不保护他，他就完蛋了。 贴在身上的符咒从进山开始就一直发烫，烫得他后背都要起泡了，足以证明山中的鬼怪数量众多。 缓过气儿以后，他站直身体，朝四周观望一圈。 脚尖一转，朝着旁边的树林里面走去，看着幽深的树林，他咽下口水，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走这边，这边能看见粉色。」 粉色是江越青跟宋和玉之间的羁绊，他们是彼此的姻缘，幸好还有这层关系存在，不然白禄也辨不清方向。 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软塌塌的泥地里。 白禄一紧张就想找人说话：「这座山上一定有乱葬岗，或者是把不想要的小婴儿丢在了山上。」 以前总有些重男轻女的家庭，不想要女儿，把刚出生的孩子丢在山上，让她们自生自灭。 不过随着时代的发展，现在这种事情已经基本没有了。 被抓到可是要牢底坐穿的，大家也都不是傻子。 「还有多久才能到？」江越青眉头紧皱，他停住脚步，转身往后看。 后面有一裙小孩子跟着他们，细小的脚步声被淅淅沥沥的雨声遮盖，他们身上的恶意却无法被遮盖。 「再跟上来我就送你们去投胎。」江越青低声警告一句，瞬间，细小的脚步声消失了。 白禄被他的话弄得浑身发毛，也将整个身体都转过去，看了眼身后的树林之间： 「你别吓我啊，哪里有小孩子。」 在他的眼里，身后的黑气跟其他地方差不多，没有鬼魂跟着啊。 当然，也有可能是被江越青吓走了。 没事的，身边有恶鬼跟着你怕个鸡毛啊。 白禄握紧手中的葫芦铜锤，犹如给自己吃了一颗定心丸。 对啊，他还有铜锤，不怕不怕。 这票要是干成了，他还可以趁机找江越青拿到一笔钱。 江家可是豪门贵族，他都帮了江越青这么大一个忙，江越青肯定会好好感谢他的。 「往前走就是了。」江越青不欲多言。 很快，他们穿草丛覆盖的路面，到达了另一条有人踏足的小路。 可供一个人行走，两个人并排走的话就一定会有个人踩在草地上。 「他们镇上是在庆祝什么节日吗？」白禄走到这片地，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小道两边都牵了很长一条线，上面挂着红彤彤的灯笼，都是小灯笼，里面的灯泡估计是安装电池的那种，在下雨天依旧可以发光。 就是吧，看着好阴森。 白禄走近观察，才发现那些灯笼已经很陈旧了。 用手碰一下都会掉渣，红色的灯笼表面都褪色了，红红黄黄交错。 「妈呀，看着真吓人。」白禄指腹上沾了不少碎屑，他赶紧收回手在衣服上用力蹭。 好歹是给它蹭掉了。 「别乱碰。」江越青没管他，看向道路前方。 那边也有灯笼，但是路面却没有被照亮。 得他们自己往前走两步，才能看见脚下的路。 「这边有粉色光线吗？」江越青蹲下来观察湿滑的路面。 上面有很多脚印，像是前不久才留下的，估计再下两天的雨就会万千掩盖这些痕迹了。 「等我看看啊。」白禄这才收回心神，专注地往前看，「有！就在前面！」 而且在距离他们很近的位置，肉眼估测，在二十米之内。 白禄正想往前跑两步，赶紧找到人带回去完事儿。 江家出来的那批人多半不是为了宋和玉来的，不然他们一定会先去酒店找宋和玉。 全是偶然，宋和玉在一个月前也没想回家乡。 白大师的一举一动都不靠谱，江越青刚想告诉他不要乱跑，等他站起来，白禄都跑到五米开外，身体周围被黑影围绕。 有好几个黑影将小小的手掌印在白禄的背上，像是在推着他往前跑。 本来想出声阻止，张口的瞬间，江越青又转变了想法。 跟着白禄前进的方向过去。 道路的尽头是一圈围绕在一起的孩子，他们的面前摆着一堆鞭炮。 两个小孩子手上拿着打火机，看样子是要点燃鞭炮。 左右外头的动作像是在交头接耳，但是却没有说话的声音传出。 如此恐怖的一幕，白禄也能感受到，可是他前进的脚步停不下来了。 「该死，妈的，谁在推我！」白禄想扭头看，扭不动，他的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惊慌失色之余，他看见小孩儿堆里有个粉雕玉琢的男孩子。 五官眉眼看起来都跟宋和玉很像。 第141章 叫你老公来 不过，宋老师都跟江越青在一起了，註定是没有孩子的吧？ 白禄的思维瞬间飘向了不可控的方向，很快又收回来。 想明白了，哦，这个多半是宋老师的本体，不是宋老师的小孩子。那就难怪了。 不过，白禄勐得回神，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 他怎么也变小了？？？ 回到了他十岁左右的状态，身高在一米左右，视角突然从高变低，他没站稳摔了个狗吃屎。 沾了一身的泥巴汤汤，脚上的鞋子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关键是，他一身的法器都没有了，符咒也没了。 第169页 剩下一点不知名的粉末挂在身上，被水打湿后黏在他的身上弄不掉。 看起来像柴火燃烧后留下的灰尘，不过白禄知道，这是符咒燃烧以后留下来的灰尘。 到底是有多少妖魔鬼怪，他身上贴了那么多符咒都烧光了。 别说赚到江家的钱了，他首先要能保住自己的姓名才是。 「你也要一起来玩鞭炮吗？」白禄忽然被人搭话。 声音脆脆的，带着还没变声的童音。 白禄抬头看过去，圆熘熘的大眼睛里盈满惊讶：「你是宋和玉吗？」 变小了以后再来看宋和玉，他的面色很苍白，但是掩盖不住身上出尘的气质，而且他身上的衣服也很干净。 周围的小孩子身上的衣服或多或少都弄脏了，只有宋和玉是干净的。 「你知道我的名字？宋和玉对面前这个浑身脏兮兮的男生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只是缩小了，变成了自己的小时候，长大后的记忆还在。 他确信自己小时候没有见过这么一个髮丝凌乱，眼睛大大的男生。 「嗯嗯，我认识你。」白禄也意识到了，宋和玉不认识自己的小时候。 妈呀，幸好不认识，不然他得多尴尬，年纪上来了以后他习惯性留长鬍子，就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可靠，找上门的生意也会更多。 感谢鬍子，鬍子是我一辈子的恩人，白禄在心里双手合十祭拜鬍子。 「你们谁敢点燃鞭炮？」队伍中有小孩子问其他人。 好多小男生都摇摇头：「我不敢，你找别人吧。」 「我也不敢，新成员敢吗？」有人问。 作为新成员，白禄下意识摇摇头：「我也不敢。」 不料，干刚才其他人说不会都没出事，偏偏到他说不会的时候，刚开始询问的那个男生就变脸了。 他精緻的小脸变成了浮肿生蛆的模样，一股浓烈的恶臭扑面而来。 白禄余光瞥见宋和玉眉头紧蹙，嘴唇抿紧，垂在身侧的手也用力握着，估计是在憋气。 看宋和玉这副一点都没被吓到的样子，白禄得到了启发，他也深吸一口恶臭的气味，用力憋住唿吸。 不管那个小男孩怎么在他面前怒吼他都不说话。 反正他是不会蠢到上去点鞭炮的。 不出两分钟，那个男生缩了回去，站在原地举着打火机重复刚才的问句，继续询问的身边的其他人： 「你们会点鞭炮吗？」 周围的人还是一样的回答：「不会。」 但是这回没再把问题往新人身上引导了。 看来宋和玉已经经歷过一遍，所以才会淡定地给白禄提示。 宋老师真是个大好人，白禄突然为当时在医院，骗他说自己会招魂的事情感到抱歉。 最后失魂的那个老师魂魄之所以能回来还是靠得江越青。 要不回去以后把当时得到的钱给他们分一半吧？算了，太亏了，还是请他们吃顿饭吧。 去高级餐厅吃顿饭也不便宜呢，就这么决定了。 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跟宋和玉都在队伍里装傻。 不知道这种装傻的日子还要多久才能结束，白禄感觉自己的腿都站麻了，身上的温度也在逐渐消失。 「白大师，准备好。」宋和玉脚步朝他身边小步挪动两步，声音很小地提醒。 准备好什么？逃跑吗？白大师悄悄扭头看了眼。 这……行不通吧 他们可是站在队伍的最里面。 要是他们在最外围站着，白禄也就不说什么了。 宋和玉看他眼珠滴熘熘乱转，一会儿看看队伍后面，一会儿看看身前。 以为他是理解了，便上前一步，对拿着打火机的几个小男生说： 「我会点燃鞭炮，你们把打火机都给我吧，一个不够。」 白禄：「？？？」这是什么路数？？我还没做好准备啊。 不由得他没做好准备，宋和玉已经收回了所有打火机，弯腰，对着地面上那一堆三无鞭炮摁下打火机。 引线「唰」一下燃烧起来。 火药味伴随着白烟在一群人中蔓延开来。 第一个鞭炮「啪！」一声炸开的时候，宋和玉拽住白禄的胳膊就从小孩子的队伍中钻了出去。 「我的妈，好臭，呕——」白禄从队伍中钻出去的时候实在没忍住。 真的太臭了，无数个身上挂满烂肉的小孩尸体围着鞭炮站着。 那些鞭炮也是很奇怪，就算被雨水淋湿也依然能够点燃，并且威力巨大。 炸开的声音跟有人在深山老林里不装消音器开枪一样。 那些小孩子早就死了，白禄现在知道了，估计就是死于这些鞭炮，火药添加严重超标，还加了很多其他的化学物质。 就算是大人玩，也免不了遭受一些不必要的伤害。 「好多女孩子。」跑出来以后，白禄才发现，刚才的包围圈里好多小孩都扎着小小的双马尾。 眼神空茫地盯着中间疯狂燃烧爆炸的鞭炮。 宋和玉却在脱离人群以后，直接晕倒了过去。 「喂喂！你别是当时也死了吧，不应该啊，宋老师你的身上没有黑气啊。」白禄赶紧把宋和玉拖到边上树林里的草堆上躺下。 赶紧掐他的人中，还要兼顾试探心跳。 第170页 还好还好，只是晕了过去，心跳有些微弱，距离死亡还早得很。 只要让江越青把宋老师的小孩子身体背回去，放在酒店房间里，宋老师「合二为一」后就能醒过来了。 「真是的，你老公怎么还不来啊，这些活儿都让我干了，他还干什么啊？」 「……我听得见你说话。」江越青居高临下看着草丛堆里的两个小不点。 第142章 我们要走了 白禄：「……」尴尬死了，听得见你还不说话？是不是专门看他笑话啊。 等他给宋和玉来个人工唿吸，江越青就老实了。 不过这话白禄只敢在心里说说。 要是说出来，他的职业生涯就完蛋了。 「有人要来了。」江越青俯身抱起地上昏迷的宋和玉。 后者小小一只窝在他怀里，看着十分惹人怜爱。 没过两分钟，白禄就听到了江越青说的那批人的脚步声。 很轻，但是架不住人多，正在朝着刚燃过鞭炮的那片土地靠近。 同时，白禄的身体也变了回来。 下意识伸手摸下巴，摸到了一手长长的鬍鬚，很好，他的鬍子又回来了。 这真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花了两秒时间兴奋，白禄想起来正事，朝着江越青摊开手，语气认真： 「来吧，把宋老师给我，我抱着他回去，魂魄离开身体的时间太久了会有很严重的伤害。」 「行，你带回去吧，我解决完这边就回酒店。」江越青目视前方，警告白禄，「别耍小花招。」 说完，江越青脱下身上的橡胶雨衣，盖在沉睡的小宋和玉身上，将他的身体严严实实裹住，留了可以唿吸的小孔。 白禄：「咋可能，我看着像是会耍花招的人吗？」 很像，白禄自己就能回答这个问题。 好吧，他承认他看起来确实很不靠谱，不过此时也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 他脚步匆匆地下山。 上山的路很曲折，还钻进了树林里，下山的路却很简单，只有一条往下走的羊肠小道。 没过十分钟就到了镇子上，找到几人入住的那家酒店，上二楼，确认门外门内都没有黑气后，白禄赶紧锁上门。 将一大一小两个宋老师放在一起。 很神奇的是，小的那个宋老师渐渐变得透明，很快消失在白禄眼前。 他上手摸摸宋老师的脉搏，强烈了不少。 他能看见人身上的三把火，现在，他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宋老师身上三把火整整齐齐地热烈燃烧。 这是人身上阳气最旺盛的状态，至少，短时间内不害怕撞邪了让宋老师好好休息一番，自然就会醒过来。 白禄轻手轻脚地走到房间内的桌子边上坐下。 唉，不止宋老师需要休息，他也需要休息。 闭上眼睛，恍恍惚惚睡了过去。 山上的事情两人都不得而知。 江越青侧身躲藏在一棵树后面，落下的雨滴落在他身上，让他的身体慢慢融化。 雨水在他身上过了一遍，再次落在地上的时候就变成了泥水。 他的身上散发出湖水里潮湿的味道。 面容开始胀大，腐烂，渐渐的，树木遮不住他巨大的身躯。 即将走过来的一群人停下脚步。 领头人穿着一身黑衣，外面罩着塑料的雨衣，扬手让身后的人停下。 随后，他蹲下来，手指在地上的泥土上摸了一把，捻在手里揉搓。 「不用继续往前了，那群小孩就在这儿。」斗篷下面的人声音沙哑难听。 江越青以前住在乡下的时候，有人家里的风车坏了，转出来就是这种声音。 很难听，极其考验人的耐心。 「把人带过来吧。」黑衣人笑了两声，说不出的邪恶诡异。 队伍总共有十个人左右，队伍中间有两个男人押着个浑身湿透的女人上前来。 看清她的面容，江越青讶然，居然是柳老师柳月。 湿润的黑髮散乱，不分粘在脸颊上，柳老师的皮相不错，就算在如此落魄的时候都能看出柔弱美。 领头人显然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他拍拍柳月的脸，后者迷迷煳煳清醒过来。 睁开眼看见燃烧了一地的鞭炮灰，还有地上七零八落躺着的小孩尸体，她瞳孔紧缩，身体忍不住发起抖来。 像是想起了一些恐怖的事情，她嘴里发出细碎的呜咽，不住地摇头：「不要，不要送我回去，我没有害过人，呜呜……」 「你没有害过人？骗谁呢。」领头人掐住她的脸，让她不得不看着一地的尸体，「那些人不都是你害的吗？要是你当年没有点燃鞭炮，他们就不会死了，都是你的错。」 当年点燃鞭炮的是柳月，不是宋和玉？ 那那群小孩一直喊着缺少的那个人，本来就不是宋和玉，而是柳月？ 「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柳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声音很小，差点被雨声盖住。 「你现在嘴硬不要紧。」领头人也不逼着她说实话。 说实话，他本来也没想抓着柳月过来，谁让他养的那些小鬼全部被江越青弄死了。 那他就只好另外找制作小鬼的材料了。 山上这批死了很多年的小孩子就是最好的选择。 第171页 不枉他调查了这么久。 他手指成爪，精准从地上的尸体里拎起来一具浑身腐烂，扎着双马尾，面容依稀可见的小女孩。 小女孩的面容很柔和，鹅蛋脸看着就很柔软，瞧着跟长大后的柳月竟然有七分相似。 「你看，这是谁？」领头人问她。 柳月瞪大眼睛，她的嘴唇苍白，张开厚却说不出一句话。 领头人给了她回答：「这是柳月，那你是谁？」 「柳月」喃喃：「我是谁？」 领头人大发慈悲地给她回答：「你是一个占用了别人身体的小偷。」 柳家其他人都是嚣张跋扈，注重自我利益的人，只有柳月不一样。 因为她本来就不是真正的柳月。 在领头人三言两语的叙述中，「柳月」想起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她是镇上一户人家生出的女儿，但是父亲想要个儿子，不想家里养个多余的赔钱货，于是把她丢进了山里。 是她的求生欲太强，所以在当时鞭炮爆炸，生死交接的时刻，占用了柳月的身体。 「你是本来就要死去的人，现在我给你一个不死的机会，你来为我饲养小鬼吧。」 领头人嘴角的笑容越扯越大，忽然，他的笑容定格在了唇边。 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去，她拎起来的那个真正的柳月一口咬在了他的心口。 尖锐的牙齿瞬间穿透了他的胸口，扎在他的心脏上。 小柳月喝到了鲜血的味道，满足地舔舔艷红的嘴唇，脆生生道：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少的人我们已经找到了，他替我们放完了鞭炮，我们要走了，不跟你玩了。」 第143章 先吃饭 这场变故所有人都没想到，江越青都准备出手了。 没想到小柳月下手这么果断。 不过，她更像是小孩子心性，咬住领头人心脏的那一口也只是因为感兴趣，想要试试他的心脏是什么味道。 之后，地上所有的小孩子都开始变得半透明，逐渐消失。 别说留给他们当制作小鬼的原料了，连实体都没有了。 就算抓住「柳月」也没用，根本没法充当诱饵。 领头人捂住心口，单膝跪在地上，张嘴吐出一口鲜血，倒是没有直接死去，他接触到的邪恶事物太多，现在自己也算半个阴邪了。 要他死亡还是要费一番功夫的。 「你是……撺掇江家养小鬼的那个人？」 沙哑含煳的声音在领头人身后响起，明明只是一句简单的询问，领头人却从其中听出了危险的意味。 「是啊，是我，你是谁？」领头人转过身去看，画面一声嘶吼贴着他的脸炸开。 他挡住脸的斗篷被吹开，塑料雨衣扑啦啦地展开。 「啊！！！」领头人的脸不能见光，他立马捂住面庞，就那一瞬间，其他人还是看见了。 「师父，你脸上为什么有那么多虫眼？！」原本在一旁钳制住柳月的两个人吓得放开了手。 他们跟着师父这么久，头一回见到师父的真面目。 人真的会长这样吗？？ 他们还没得到回答，就看见师父的背后有一只被水草缠绕的手攀附上来。 随后是另一张可怕的脸。 他们的精神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松手往树林里跑去。 队伍里还剩下几个胆子大点的，留下来拿出法器对付江越青。 江越青能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恶意在横冲直撞。 促长了他的力量暴涨。 那是他死时产生的恶意，现在在他眼前的算半个江家的人。 江越青全部一视同仁，迫于鬼差的限制，加上答应过宋和玉不会滥杀人。 他将在场所有人都吓唬了一遍，召来了阴差，让阴差处理他们还没有兑现的因果。 这些人害过不少人，综合起来足够他们死个百十次了。 就算不用江越青出手，他们也会得到应有的报应。 没过几分钟，阴差到了现场，消除了所有人有关他们的记忆。 把他们放倒在地上，至于他们的师父，那个致力于练鬼的中年男人。 永超亲自将他带走了，走之前跟江越青说了他的处理结果： 「啧啧啧，一身的鬼气，这人要活着下十八层地狱，全部都轮一遍，估计要几百年后才能丢出去投畜生道吧，把他丢去给他害过性命的人家里当牛做马还债。」 死了以后丢去十八层地狱都痛得死去活来的，更别说活着的时候进去了。 「麻烦你了。」江越青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毕竟他自己受伤不能沾染鲜血。 「不麻烦，你居然能忍住不杀他倒是我没想到的。」阴差说话的语调证明他真的挺惊讶的。 江越青长话短：「没办法，我老婆不允许，不过我会时常去地狱看望他们的。」 至于是怎么「看望」，不用江越青说，阴差也知道。 他「嘿嘿」笑了两声：「当然，随时欢迎，我们地狱就缺你这种心狠手辣的阴差，等着你几十年后上岗哦。」 江越青也意味不明地笑：「得看我老婆什么时候死，我跟他一块走就行。」 「啧啧，行嘞，你俩的爱情可别给我分享了，不想吃狗粮。」鬼差说完就走了。 虚空之中破开一个大洞，鬼差用锁链绑着那群人的师父，手劲儿很大，直接拽着他进入虚空之中。 第172页 江越青的身体还没恢復成人类的模样，也难为鬼差刚才跟他这副尊容讲了半天话。 留在树林里，花了半个小时恢復成人类的样子后才下山。 不知道宋和玉醒了没，他上楼之前在边上的饭点打包了一份饭菜上楼。 点的都是宋和玉喜欢的菜式，至于白禄，等会儿给他钱让他下楼吃饭吧。 老是在他们房间里，白禄估计也尴尬。 宋和玉能及时魂魄归位，也多亏了白禄的帮助。 等会儿看着宋和玉吃完饭以后，还得去解决一下柳月的事情。 本该由江越青送下山的柳月，鬼差来了以后，说让她自己走下去就行，说是有一段缘分必须柳月自己去经歷。 看样子，鬼差并没有要收回柳月身体的意思。 敲了三下酒店门，来开门的是白禄。 他紧张兮兮地趴在门边往外看。 待目光与江越青对视后，瞬间拉开房门让人进来，语气之殷勤： 「江老闆，您请进，宋老师刚才醒了。」 回来的真是时候，几分钟前白禄还在着急宋老师怎么还没醒过来。 安理来说，魂魄归位以后，再休息一会儿就能醒了才对。 「你先下去吃饭吧，这里是请您吃饭的钱。」在宋和玉的面前，江越青一向都是礼貌的。 递给白禄的红包里鼓鼓囊囊装了一大叠钱，他用手一掐，估摸着里面有个四五千。 不愧是大老闆，这还是一顿饭钱。 在这个小镇子上，白禄就是吃到肚皮爆炸都吃不到四五千。 还别说等他们回去以后还会有一大笔其他的感谢费，光是想想都美滋滋，又可以在家休息半年了。 等白禄高高兴兴下楼吃饭，江越青这才进入房间，反手合上房门。 脚步轻缓地走到床前，坐在床沿上，近距离观察宋和玉的面色。 没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只是脸上的疲惫过于明显。 「回去得好好养养了，黑眼圈太重了。」身上的肉也掉了好几斤，江越青用目光丈量都能看得出来。 宋和玉有些不好意思地垂眸，他羞于看见江越青眼眸中的心疼。 挺让人不好意思的。 「我是男人，累点要什么紧。」宋和玉感觉身上很累，但是休息两天肯定能调整过来，他完全不担心。 「别的不行，嘴硬你是第一名。」江越青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现在没人可以解开他们身上的阴婚契约了他们一辈子都会是相伴一生的伴侣，只是比别人少了一个本本而已。 他迟早要补上，去国外领个结婚证回来算了。 江越青转移话题： 「先不说了，赶紧吃饭，我打包上来了。」 第144章 完结 雨停了以后，宋明又接着把宴席办完。 为了这个宴席的完整度，他连宋骨灰上山都时间都推迟了很久。 镇上的人对他的做法不贊同，但大家都知道他的性格。 知道就算当面对他提了建议也没用，所以大家都只是在私下说说而已。 宋和玉没有跟着宋明一起上山送葬。 他在救援队打通道路以后就坐着班车离开了镇子。 学校的课程有别的老师代课，并没有耽误进程。 等宋和玉回去销假，学校里已经在安排实习公司过来学校演讲了。 要是学生有看中的企业，也可以自己上去跟他们争取实习机会。 学校选中的企业基本都是有保障的，不会太不靠谱。 「宋老师！下午好啊。」 宋和玉刚看完下个星期的排课表，扭头就看见有同学一边朝他打招唿一边跑过来。 出于礼貌，宋和玉停在原地没再继续走动。 四月份天气变暖，宋和玉换下来厚重的棉衣，穿上了厚度适中的针织衫。 饱和度很低的灰色针织衫显得宋和玉肤色白得透明，身材匀称，身高卓越，往宣传栏下面一站跟模特穿着衣服走秀一样。 学生冲上来，挺不好意思地对对手指，小声问宋和玉： 「宋老师，您谈恋爱了吗？」 没等宋和玉回答，他又语速很快地说： 「要是您还没有女朋友的话，要不要考虑一下我姐姐？她今年二十五岁，跟您的岁数差距很小。」 这段话学生说得飞快，宋和玉差点没听清，还是一半靠听一半靠猜才听懂。 不过，很可惜。 宋和玉拢了一下被风吹开的针织外套，红润的唇瓣勾起一个浅笑： 「抱歉，我已经结婚了，你的姐姐值得更好的人选。」 不是因为不想试试，而是因为已经结婚了，男生难受了一会儿也就释然了，面上还是稍有难过： 「太可惜了，我姐姐说之前来学校看见您的第一眼就喜欢上您了，不过她太内向了，不敢来找您要联繫方式。」 宋和玉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便只是笑笑不说话。 上完下午的课下班，江越青提前询问过时间，准时准点开车等在校门口。 继前面两辆车以后，江越青又开上了豪车，还是敞篷跑车。 炫酷的外壳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回头率百分百，宋和玉被迫无奈坐上了这辆车。 感觉胸前背后都有无数目光盯着： 「你下次，能不能开一辆私密性不错的车子来？」 第173页 「怎么了，难不成你要跟我在车上干点不能见人的事情？」从江越青嘴里出来的话就没两句是正经话。 宋和玉已经习惯了，并在心里给江越青安排好了今晚睡觉的地方——客厅沙发。 从镇子上回来以后，江越青就逼着宋和玉搬了家。 景明小区周围的环境虽然不错，但是位置实在是太偏了，住在那里报警都要十几分钟才能到达。 反正江越青在城区也有好几套房子，不如就搬过来，上班也方便很多。 来回劝了好几次，宋和玉终于还是搬了。 「换换换，我不想睡沙发。」江越青通过后视镜一看宋和玉冷漠的神情，就知道他肯定在心里默默生气。 这可不行，咱有事儿就要说出来。 「等会儿你就去车库挑一辆喜欢的，我一手都开那辆车去接你。」 江越青在等红绿灯的时候竖起三根手指发誓。 宋和玉这才勉强原谅他：「行，晚上我想吃砂锅粉，你会做吗？」 这是今天中午在办公室听见于清提起的。 于清说他妈妈说的砂锅粉特别好吃，他一连吃了一个星期都不腻。 要不是砂锅粉冷却以后再加热没有现煮的那么好吃，他中午带饭都恨不得把砂锅粉带来。 之前宋和玉一个人住的时候粗糙的很，仔细算下来，还真是很久没吃过砂锅粉了。 很久没吃还是有些想念的，要是江越青不会做，他们可以找个砂锅粉店面坐下吃。 「会做啊，不过家里没番茄了，等着，我打个电话让助理买了送来。」江越青拨了个号码出去。 接通后跟对方说了自己的要求，对面很快应下。 「办公室的助理也负责管理生活上的琐事吗？」宋和玉觉得那位助理一定会有怨言。 江越青却不在意：「没关系，他是我朋友，就住在我们楼上，送个菜下来超方便。」 还有一点江越青没说，他给助理开的可是两份工资，工作上的工资和生活上的工资。 所以这个助理的业务本来也包括生活上的管理。 等江越青开车到家，助理已经将购买的新鲜番茄放在了门边的篮筐里，江越青提着西红柿，开门侧身让宋和玉先进门。 做好砂锅粉，两人坐在沙发上慢慢吃着。 屋子里的温度适宜，电视里放着新上映的电影，宋和玉还挺感兴趣的。 是一部警匪片，剧情也不是很降职，宋和玉看得入迷。 里面主角的身份跟俞羿差不多，所以他格外留意了一下。 砂锅粉吃到一半的时候，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来电恰好就是俞羿。 「要接吗？」宋和玉粉还没吃完，不想突然被叫出去做事。 「接吧，警察局最近好像没什么大事。」江越青猜测的，新年刚过去几个月，天气也没热起来，大家的心情应该都挺平和的。 「那我接了。」宋和玉顺着江越青的话一想也是。 接起电话后，对面俞羿开门见山对他们说： 「宋老师，江先生在您边上吧，我想请你们来喝我的喜酒。」 他跟柳月要结婚了。 虽然听起来很仓促，不过这是他们两个讨论以后一致决定的事情。 婚礼日期定在明年的年后，五月一号的时候，他这么早打电话来是想私下请宋和玉和江越青吃顿饭。 他跟柳月早就订好了酒店。 「好啊，什么时间啊，你把地点发给我们吧，我们肯定到。」宋和玉惊讶一瞬后便接受了他们要结婚的事实。 俞羿跟柳月的关系很好很稳定，结婚是迟早的事情，他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第145章 番外一:俞羿x柳月 俞羿x柳月餐厅时俞羿跟柳月吃过几家以后一致好评的一家店面。 餐厅里可供点单的菜品很多，排场不是很大，用来私下宴请朋友刚刚好。 约定的时间是上午十点，九点五十的时候，江越青开着车到达餐厅的停车场。 「礼品都没忘记带来吧？」宋和玉下车后掀开后备箱数了一遍，都在。 他拎了两个，江越青把重的两个带上。 宋和玉选的是一套设计感很强的首饰，不会压过俞羿送的那些珠宝。 「你都没送过我首饰。」江越青真是什么飞醋都能吃一点。 宋和玉对此也感到非常无奈，他选择不说话，直接无视江越青的小情绪。 进入电梯后，只有他们两人，宋和玉空出一只手拽住江越青的衣领子，逼迫他弯腰下来，自己则是踮脚亲上去。 江越青瞬间没了脾气。 超级好哄，一下子就哄好了，江越青的身体周围仿佛带着粉红色的花朵。 「这样的哄人方式多来点，我一点都不介意。」江越青蹬鼻子上脸。 笑容灿烂地敲开包厢的大门。 俞羿也是一脸笑容，他跟柳月也准备了不少礼品。 在吃饭之前，双方还交换了一番礼品。 「这块地毯是我去家居城挑的，那家店里有很多设计感很强的小地毯，适合放在卧室里。」 柳月挑出来送给宋和玉他们的是一块类似青草设计的地毯，光是拿出来看都泛着清新的色泽。 铺在地上，要是不仔细看，可能真的会以为它的一块草坪，但是手摸上去，质感又很柔软。 第174页 「有心了。」不知道宋和玉对这块地毯是否满意，江越青确实很满意。 在家的时候宋和玉总是不乐意铺上大地毯，每天下床的时候又不喜欢穿鞋，都是赤脚踩在地上。 江越青真怕他生病了，是药三分毒，吃多了也不好，还会产生抗药性。 「互夸的环节就跳过吧。」俞羿摆摆手，年轻又英俊的面容在爱情的滋润下显得年轻了好几岁。 之前专注于工作的时候，说俞羿是三十几岁的人宋和玉都相信。 「那就点菜吧。」江越青也不喜欢跟人寒暄，要不然他们也没法跟俞羿他们玩在一起。 喝茶的功夫，他余光瞥见柳月紧张地看向他。 知道柳月是在担心什么。 江越青跟她对视一眼，眼里的坦荡让柳月放心不少。 宋和玉就看着他们在明面上眉来眼去的，桌子底下踩了江越青一脚。 小声问他：「你干嘛呢？」 江越青低低笑了一声：「不告诉你。」 行啊，不告诉他，沙发预定。 事情还要追溯到他们被困在镇上的时候，那天白禄把小宋和玉带下山了。 山上还剩下江越青跟其他几个江家花钱培养出来的心术不正的人。 揭露出来柳月的真实身份后，他们又被自己师父的面容吓到了。 逃跑了的人之后被鬼差带回山下的警察局了。 最后送到了江城的警察局，交给了俞羿他们审问。 当天鬼差告诉江越青，柳月必须要自己走下山，因为会有一段缘分。 缘分就是俞羿。 柳月跌跌撞撞下山，神智都是恍恍惚惚的，一头摔在俞羿面前。 俞羿本来是过来镇上查一起盗窃案，没想到会碰到自己的女朋友，还搞得这么狼狈。 他抱着柳月去了镇上的医院，简单检查过后，医生告诉他，只是普通的低血糖，吊一瓶葡萄糖就行了。 柳月就是从那天起，存了要跟俞羿结婚的心思。 不过她没有要害俞羿的心思，她是真的喜欢俞羿，不希望自己就这么死了。 她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害过任何一个人，过去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也不会有。 心惊胆战过了一个月，没有任何鬼差找上门来让她把身体还回去，她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不过，当时在山上，柳月确信自己看见了江越青。 当时的江越青看起来可不是人类的模样。 要是今天吃饭的时候江越青戳破她的身份，她要不要戳破江越青的身份呢？还是算了。 饭局一帆风顺地结束了。 分别的时候柳月还不敢相信，江越青真的没有戳穿她，他们跟宋和玉和江越青离开的方向相反。 看见自己的未婚妻频频回头望，俞羿还以为柳月是捨不得离开自己的朋友。 便搂住她的腰身温柔安慰：「别看了，明天你就能跟宋老师在学校里见面了，现在少看一眼不会生病的。」 柳月要是再回头看的话，俞羿就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吃醋了。 柳月回过头，抬头看俞羿，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没忍住笑了下：「知道啦，我只喜欢你一个人，放心放心。」 宋老师的男朋友真是个好人，柳月如是想着。 经过山上的事情，她想通了，根本没有宋其，一直都是江越青。 虽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人与人之间本来就不该做对比。 但柳月偶尔会忍不住想起之前的宋其。 那个时候的宋其虽然看起来是个很开朗的人。 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宋其的开朗都是装出来的，他是个十足的忧郁主义者。 总是会在不幸的事情发生之前就开始担心。 等到事情真正发生以后，他比身边的其他人都要慌张。 柳月曾经听过他向自己倾诉烦恼。 烦恼事关于宋其自己家里的事情，父母都各自离开了他，把他一个人留在乡下，偶尔给他寄回来一笔钱用于维持生活。 根本没有一点点可以用于额外支出的钱。 宋其的奶奶还在的时候，他还能吃到奶奶偶尔带回来的小零食。 等他满十六岁以后，就去村子里找工作，跟奶奶一起过日子也能攒下来一点钱。 宋其跟柳月倾诉的是，他感觉自己奶奶要去世了。 柳月当时说了些场面话安慰他，没想到一个月后宋其奶奶真的去世了。 从那以后宋其就变得很不对劲。 整个人如行尸走肉一般的上学，眼神空洞迷茫，有人叫他也不会应答。 成绩一落千丈，平时写在作业本上的字迹看起来像是文字，但是没有一个老师认识。 文字像虫子一样趴伏在本子上，一笔一划都落在柳月想像不到的地方。 看起来非常诡异，跟宋其本人一样，就像他也死在了送走奶奶的那个日子。 第146章 番外二:往前看 一晃过去一年，宋和玉参加完柳月的婚礼。 他运气不错，在婚礼上接到了柳月抛过来的捧花。 捧花用的是栀子花，香味扑了他满怀。 周围的宾客为他送上美好的祝福，以及个别送上了自己的联繫方式。 宋和玉笑着拒绝了：「我已经结婚了，再过不久就准备去领结婚证了。」 第175页 他不笑的时候已经非常抓人眼球，笑起来容颜更加昳丽。 没人觉得他是在说场面话，他们都看见了宋和玉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 「真可惜啊，又是一位英年早婚的帅哥。」 「是啊，我还以为我有机会呢。」 都是一些善意的打趣儿，宋和玉微笑着听完，随后抱着捧花出去外面的花园。 一眼就找到了人群中个子最高的那个。 江越青穿着一身灰色高定西装，胸前别着一块小众蓝宝石胸针。 同样的胸针，宋和玉的胸前也别着一块。 细心的宾客就能发现，他跟江越青的手上都戴着同款戒指，西装颜色也很相近。 只不过宋和玉身上的这一套颜色饱和度更低，他穿起来更合适。 「你咋来了，这是谁送的花，太丑了，赶紧扔了。」江越青一言不合就要来抢他手里的花。 以为是婚宴上谁搭讪宋和玉的时候送的，宋和玉居然还接下来了！ 江越青：好气啊。 宋和玉后退一步躲开他的动作，江越青嘴边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 感觉头上绿到发光。 这时，终于有眼尖的宾客认出来了，疑惑道： 「这是不是新娘手上抱着的那束捧花？哎，刚才新娘抛捧花啦，我没赶上啊。」 「原来是捧花啊。」江越青反应过来后立马喜笑颜开，花也不抢了，反而还夸赞了两句，「咱家宝贝真厉害，捧花都能接到了。」 「这捧花真香，不愧是俞队长买来的花。」江越青的说辞都变了。 宋和玉白了他一眼，阴阳怪气：「既然你不稀罕，那我回去找新娘再抛一次好了。」 说完假装转身往回走，江越青哪能让他走啊。 当着其他合作伙伴，道歉的速度那叫一个快速：「我错了媳妇儿，别送给别人了，送给我就行了。」 「你不是说丑吗？别了吧，我陪你再去花店买一束多好啊。」宋和玉话是这么说，实际上顺着江越青的力道靠进他的怀里。 下午留下来吃了一顿饭后，站了一天的宋和玉感受到小腿肚的酸痛。 他走到没人的后台处找板凳坐下缓了一会儿，又去找柳月。 俞羿还在宴席上敬酒，宋和玉不喝酒，就端着打包好的盒饭来后台了。 「柳老师？你在里面吗。」宋和玉将后台都转了一遍，就剩下一个小小的化妆间没找了。 他敲了三下门，里面发出椅子移动的声音。 随后又是撞倒花盆的声音，他听见柳月「哎哟」了一声。 之后门才被打开。 柳月捂着胸口，胸口那块皮肤都被勒红了。 「柳老师还没吃饭吧，来吃点吧，俞队长托我送来的。」宋和玉递上手中打包地完美的饭盒。 「谢谢。」柳月脸上化着精緻的妆容，遮住了她穿高跟站了一天的疲惫，她艰难地摆正裙摆的位置，给宋和玉让了点位置，「进来坐会儿吧，都没人陪我说话，我要无聊死了。」 按照提前商量好的程序，晚上柳月还要换上迎宾的裙子出去跟亲戚们打个照面。 不过俞羿说会简化这部分程序，到时候让跟拍给柳月拍两张好看的照片后，就让她换上平时穿的漂亮裙子。 不然也太遭罪了。 虽说一辈子就一次，总不能逼着新娘子在这一天累死吧。 俞羿是个疼老婆的男人，就算他不说，也会在不显眼的细节处表现出来。 他有很多地方都跟江越青极其相似。 柳月也很庆幸自己选了这个男人结婚。 吃饭的时候柳月跟宋和玉随口聊天，聊到之前的事情，她还是决定跟宋和玉说出来： 「宋老师，你还记得去年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江先生跟我对视的事情吗？」 宋和玉承认：「记得。」 当时他看出江越青是真的没打算说，后来他一直没有开口问。 柳月吃下一口饭，沖他弯弯眼睛：「我来跟你说吧，其实我不是真正的柳月，我很小的时候就被爸妈丢到大山里面餵狼了，后面机缘巧合之下借用了柳月的身体。」 真正的柳月死在了玩三无鞭炮的时候。 「江先生帮我保密的就是这件事，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纠葛，宋老师你就放心吧。」 柳月说完继续吃饭，也没有问宋和玉信不信，她把自己的底细都交代清楚了。 要是被宋和玉和江越青戳破了，她也只会怪自己识人不清。 「原来如此。」宋和玉坐了一会儿才思考明白。 他秀气的眉眼一如往日，带着别人身上没有的包容气质。 「没关系，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对得起自己就行了。」 过去这么多年宋和玉就是这么过的，他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再过几天我跟江越青准备去国外领证了。」宋和玉神色温柔地看向无名指上闪烁着光辉的戒指，「我们都会过上各自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