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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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生漫长》作者：半步顾封【cp完结】


    文案：


    忠犬攻x人妻受


    俞修x周璟


    忠犬攻x人妻受


    漫漫余生若要遇见相契合之人，或许会很艰难。


    周璟等了又等，在歷经心跳与无尽纠结后，发现要等的人其实是俞修。


    而俞修早已期待多时，出于本色或是蓄意接近，只想用全部换取一人的动心。


    一屋两人三餐四季，之后沉溺于爱情。


    俞修之于他，他之于俞修，莫不如是。


    年年有风，风吹年年，慢慢即漫漫。


    注:


    文案最后一句原出处清代李汝珍《镜花缘》第二回 。


    年下忠犬攻。


    两人差六岁


    基本无什么虐点


    感谢您的观看


    第1章 万有引力


    作者有话说： 作者在练手找感觉，这是入咸蛋的第一本处女作，前期笔法上可能会生疏，本文全文免费，喜欢可以点个收藏，评论海星。


    周璟在大学同学的订婚宴上多喝了几杯，等走出饭店大门时，人就有些站不稳了。


    李晟睿开车接他来，自然也要开车把他送回去，至于周璟怀着怎样的心情，李晟睿心里也清楚。


    同他大学同窗兼好友多年，李晟睿一直清楚周璟身上发生了什么，除了与异地恋女友分手那事，再就是周璟父母亲打官司离婚。


    其他琐碎事暂且不提，李晟睿近来每次见周璟，就不免担心他会闷出毛病。


    介于此，李晟睿只能想方设法邀着周璟一起参加各类的社交活动，也好让他从失落的情绪中尽快得到缓解。


    车刚刚开出饭店没多远，周璟的手机便震动了好几回，他摸索着将绿键滑开，接通电话后勉强打起些精神。


    「餵妈？」


    「嗯，没喝多，晟睿开车送的我。」


    接完这通电话后，周璟 将身子整个的沉在座椅上。


    「阿姨她最近怎么样？」 李晟睿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娴熟地去摸索放在上衣口袋里的烟盒。


    「还是和从前一样，什么事都会挂念。」 周璟故作语气，将视线投去窗外看街上的霓虹，「再过几天就是国庆假期，我回家正好可以多陪陪她。」


    李晟睿半开车窗，指间夹着根香菸，「赵梦昕呢…… 她之后有联繫过你吗？」


    周璟嗯了一声，语气平缓又温和，「最近看她的动态，好像是找到了新的恋爱对象。」


    李晟睿低笑两声用牙咬住过滤嘴，「速度倒挺快的。」


    周璟白了他一眼，故意抛开话题，「开车还吸菸，就不怕被罚款？」


    李晟睿将刚点着的菸头掐灭扔在一旁菸灰缸里，烟味瞬时散去了许多，「我一个人在的时候，这菸灰缸里压根就没空过，要不是为了你，现在也不下三根了。」


    周璟歪过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那点骚气话留给下一任听吧。」


    他说罢，两人都忍不住笑了笑。


    李晟睿停车等路口红绿灯，手机在这时传来几声提示音，他低头望了一眼并没做搭理。


    周璟想到他之前和自己提起相亲的那事，打趣道：「你相亲这么多回，总该有一两个觉得合适的吧？」


    「暂时还没，我是宁愿单着也不愿将就。」 李晟睿拿手指敲了敲方向盘，干笑两声，「我都怀疑我妈想要我结婚都想疯了，上次给我介绍的那姑娘才十九，大学都还没毕业呢。」


    「这不挺好。」


    李晟睿问：「哪里好？」


    周璟微微一笑，「老牛吃嫩草，沾光的还是你。」


    「切~ 要是你喜欢，我现在立刻马上介绍给你。」 李晟睿笑了笑，「说实在的老周，最近你还有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周璟没有立即回答，后面的汽车鸣笛催促，李晟睿只好放下手剎先行开过路口。


    「这事也不能强求啊。」 提到这种话题，周璟只会觉得浑身泛起疲惫，索性将视线落去车窗外，「就拿赵梦昕的话来说，像我这种既无趣又不会讨人欢心的人，很难拥有稳妥的恋情。」


    李晟睿摇了摇头，侧头看向他一眼，「依我看吶老周，你不是无趣，你只是需要一个合适的人来弥补而已。」


    周璟又是一阵沉默，低笑了一声，「话说出来容易，可遇到合适的人，比登天还难。」


    「确实挺难。」 李晟睿咧嘴一笑，不正经的开起了玩笑：「不然咱俩凑合过得了，我妈催我挺急的，不如咱俩默默去领个证，然后悄悄惊艷所有人。」


    周璟瞥他一眼，语重心长说：「我看那时你妈不止不催你找女人了，说不定还会把你的腿打折。」


    李晟睿啧了声，颇有同感，「找不找女人不一定，但腿一定得折。」


    等车开到公寓楼门口时，趁周璟解开安全带的空隙李晟睿不忘吩咐他一句，「老周，你这次假期务必去医院查查身体，上次在公司犯晕又瞒着不让阿姨知道，万一真出事了怎么办？」


    「嗯，知道了李大老闆。」 周璟倚着车门一笑。


    李晟睿撇了撇嘴，「得，你也别埋汰我，就一刚起步的小公司，哪能称得上老闆。」


    「未来的总行了吧。」 周璟关上车门时叮嘱了句：「路上开车别抽菸，注意安全。」


    回到房间后，时针指向晚上的十点十五分，对于喧闹的城市来说，夜不算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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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璟打开冰箱门取出一瓶柠檬苏打，随后瘫坐在椅子上。


    身上才刚有股子松懈劲，适才的醉意就紧跟着涌上来，像是一阵无力感逐渐渗透四肢百骸，麻木中带着疲惫的清醒。


    不止是李晟睿，许多见过他的大学同学都说他变了，各说不一，周璟也觉得，自己确实变了，渐渐缺失了生活的稜角。


    自从毕业从事工作后，除了和李晟睿经常联繫外，他几乎没再交过什么朋友，自己喜欢的娱乐也逐渐不再喜欢，现在每天除了工作外他更想独自一个人呆着。


    一方面渴望独处，又希望有人陪着，热闹时觉得聒噪，清冷时又觉得内心空虚。


    总觉和从前相比，空缺了什么。


    *


    假期结束前周璟还是决定去趟医院做个体检，毕竟身体是本钱，又实在不想让他人担心。


    候诊厅里满满当当全是等待的人，几乎看不到什么空座，周璟等待了许久，好不容易才寻到了座位。


    坐下不及几秒，那边李晟睿像是踩着点一般将电话拨了过来，周璟划开接听键，从电话另一头传出忙碌的声音。


    「哎小赵，把这份合同列印双份，下午用，餵老周啊，检查结果出来了吗？怎么样？」


    「哪有这么快的。」 周璟抬头看了眼电子屏上的时间，「你要是忙就先去忙，等检查结果出来后我给你发消息。」


    「其实也没什么要忙的，就是下午和合作方那还有个会议。」


    李晟睿在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又继续说道：「昨天那小子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过一段时间要组织场同学聚会。」


    「是吗，挺好的。」 周璟回答的有些漫不经心，不知为什么，一想到那种乱糟糟的聚会活动，他就有些莫名的头疼。


    李晟睿继续喋喋个不休，「哎老周，我觉得咱们俩倒是可以去一趟，说不定聚会上还有些单身可撩的妹子，解决失恋最好的办法就是再谈一场恋爱……」


    「俞修！在这边！」


    蓦地一道喊声在二楼响起，也将周璟的注意力顺势吸引过去。


    听名字喊的像是俞修，周璟下意识朝着喊声处望去，但走来走去的人实在太多，并没有看到什么。


    或许也有可能是自己听错了，反正同名的，即便不同名，同音字的人在这座城市中没有几十也有上百个。


    念及俞修，确实许久没见他了。


    周璟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熟悉的脸，在两年前搬家的时候，邻居家有个孩子也叫做俞修，小他六岁，自小就喜欢跟在他身边。


    但遗憾离别前没能见上一面，算算今年，他应该是某所大学的学生。


    「请五号周璟先生去往八号科室外等候……」


    周璟发愣的片刻，屏幕广播已经喊了两遍他的名字，和李晟睿的通话也还未挂断。


    「老周，发什么呆呢？」 李晟睿在电话里头喊了好几声，周璟才有所反应。


    「对不起晟睿，等有时间见了面再谈。」 周璟同他匆匆挂断了电话，起身快步走向科室。


    坐诊医生只说并无大碍，但进一步还需做个血检。


    抽血查验的地方窗口很多，周璟特地挑拣了一队人比较少的排去后头。


    护士人看似十分地温柔，实则扎起针来并非如此，周璟心里虽提前打了预防，等轮到他时还是忍不住疼皱了眉头。


    「结果大概十一点左右出来，回头拿证件自行在机器上取。」


    「谢谢。」 周璟拿棉签按住伤口从椅子上站起身，或许是起得仓促，他突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一时没站稳踉跄着朝后退了几步，还好身后有人及时扶住了他。


    「你…… 没事吧？」 那人扶着他的肩膀，声音磁哑且温柔 ，意外的竟有些熟悉。


    周璟随即反应过来站直身体，对那人说道：「实在不好意思，刚刚头有些犯晕……」


    「哥？」 那人忽然提高了声调，声音透着十分的惊喜，「周璟哥，真的是你！」


    又知道名字又称唿自己哥的，向来只有…… 周璟愣了一愣，抬头仔细看向面前站着的男人。


    一身简单的灰色运动装，帅气和依旧脱俗，时间只给他带来更加沉稳的风度。


    两年的时间可以改变人的性格与喜好，但不容易改变的是容貌，就比如周璟从小看到大的俞修。


    这一眼，就仿佛看过了这些年。


    「俞修。」 周璟也觉得意外之喜，激动之余亲切地握住他的手，「果然是你啊俞修，从那天我离开后，我们得有两年时间未见了吧。」


    「嗯，两年三个月零十五天。」 俞修脱口而出，倒听得周璟一怔愣。


    两年三个月又十五天，说快，到底也是时间过的快，只不过没想到俞修会记得那么清晰。


    「哎，前面的还要不要抽血啦？」


    后面排队的人不满催促，俞修转身道了句抱歉，将手中血样忙递过给护士，「楼上消化科採集的血样，麻烦一起送去化验。」


    他转交完后便将位置让给了身后排队的人，随后亲切地揽住周璟的肩膀往回走，嘴里还不忘嘱咐，「哥，伤口再小也得按住一会。」


    周璟抬头一笑，说，「知道了俞修修。」


    俞修蓦地一怔，放在周璟肩膀上的手不自觉收紧。


    俞修修这个名字只有周璟这么唤他，两人从小相伴到大，时间一长就像是对他的专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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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怎么一个人来了医院，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俞修简短回忆过后，拧着眉看向他抽过血的手臂。


    「没事，可能就是有些低血糖，以后注意就行了。」 周璟微微一笑，相比方才心情愉悦了不少。


    「嗯。」 俞修应了一声，没再继续说什么。


    「你呢？」 周璟上下打量他几眼，眼里也满带着关切，「我刚刚听你说消化科，你消化怎么了？」


    俞修摇了摇头，回答道:「我没事，是我宿舍同学，他自己胡吃海喝导致轻微的食物中毒，不过还是要感谢他的献身。」


    「感谢？献身？」 周璟止住脚步，略发好笑地看向他。


    「不是这个意思。」 俞修轻轻地摇头，「我同学生病当然是件挺严肃的事，只不过若今天没来医院，或许又会错过了许多。」


    周璟忍俊不禁，「确实挺幸运，没想到你也来了这所城市读大学。」


    俞修嗯了一声，像是还有话要说，最后却也只是低头一笑。


    「我在想……」 良久他抬起头，那双深邃漂亮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究竟是什么样的万有引力，让我能够在这么多人中再次寻到你。」


    第2章 遗憾辄止


    作者有话说： mooch 可以翻译作慕奇 可能有人会问到为什么两年间两人没联繫，文中有解释周璟想过可能会回去，但没想到被工作后的各种事物缠身，所以一拖再拖，俞修正面临升学考试，父母自然不会支持他天天拿个手机. ????(／w＼)????. ps: 可能每人经歷不同，但这确实是实事，作者本身就遇到过的事实，现实遗憾，但文里我希望给他们个圆满。


    或说命运使然也不为过。


    两年前的周璟实习刚刚结束，那时的俞修也正读着高中，就业对应届生而言本就是个难题，自然要择优而行。


    周璟在同母亲商讨后，决定卖掉当时住的老房子，举家搬去公司所在地。


    原本是要和俞修好好道个别，但那孩子突然不知怎么，像是赌气一般，连续几天窝在学校里不肯露面。


    周璟见不到他，只好挑拣了几本俞修喜欢的漫画书留下。


    那时没想太多，他总觉得自己可以抽时间回去看俞修，所以离开得匆忙，可偏偏现实不如愿，正式上班后并没他想像中那般轻松美好，刚开始的几个月简直身心俱疲。


    后来赵梦昕也收到了面试通知，不过和周璟并不是在同一所城市。


    机会可遇不可求，赵梦昕自然不会为了恋爱放弃事业，所以两人便从那时开始了异地恋，继而走到分手这一步。


    杂七杂八的琐事在工作后接踵而至，周璟为了上班方便索性租下公司附近的一间公寓，后来想要回去这事也就一拖再拖，如今也已过去了两年多的时间。


    今天再见到俞修，周璟的心里除了高兴还带着些许愧疚。


    毕竟搬家前的十年里一直都有俞修的存在，离开的这两年间又像是给他按下了一连串的空格。


    *


    离拿报告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周璟决定先去医院楼下的快餐店吃些东西，以免再犯低血糖。


    俞修一直跟他到医院楼外，看似空闲无事。


    周璟索性站定脚步，俞修也跟着一齐停了下来。


    「俞修，你同学他一个人能行吗？」


    俞修先是一愣，继而扬了扬手机，「寝室另外一个同学也在，刚刚我已经发了消息，过会再回去。」


    周璟点点头，心道也是，毕竟多年未见，俞修不免想和自己多呆上一会。


    不过他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黏人，果真还是小孩子，心性都没怎么改变。


    两人在快餐店找了个靠近窗口的位置坐下，周璟垫付了几口肚子，这才感觉胃里好受许多。


    「你确定不让我帮你多买一份？」 他看着坐在对面默默喝水的俞修，心里总是那般过意不去。


    「不用了。」 俞修笑着将头扭向窗外，过了一会忽然小声说道:「哥，留下个联繫方式吧，这次见了总不能再让我找不到你。」


    周璟将手机掏出，递给他，「好不容易见了面，确实该留下个联繫方式，也方便你以后随时联繫我。」


    他打开手机快速点击了几下，随后递过俞修手里，「喏，过会我把手机号给你发过去。」


    俞修点头接过，像是突然回忆起什么一般，发了会呆，「那时我应该在赌什么气吧，所以没去送哥，后来听我妈说你去了另外一个城市工作，我多次想去找你，却又不知道你具体的住址在哪。」


    周璟蓦地一怔，夹饭的筷子就此停了下来。


    「也怪我没想太多，离去的时候总觉得还会再回来，便想着留不留下联繫方式也没那么重要，毕竟你正面临升着学考试…… 说到底还是留下了遗憾，


    「好在遗憾止于现在不是吗？」 俞修转而一笑，抬头看向周璟一眼，「哥瘦了许多，但模样还是和从前一样好看。」


    鲜少听到男人被夸漂亮，好看，周璟定了定神，不觉耳根有些微热，「你那时…… 在置什么气呢？」


    俞修似乎愣了一下，继续低头摆弄手机，「我好像…… 也记不太清了。」


    周璟不忍逗他，继续问道:「阿姨叔叔他们可都好？」


    「我爸他天天忙着公司里的事，偶尔想起来会给我打来生活费，我妈她前不久飞去法国了，说是有场时装展览，嗯，过几个月应该就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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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修漫不经心地回答，周璟边应声又渐渐想起了以前。


    那时也一样，俞修的父母各自为了事业，不着家也是常有的事，他会黏着自己也是有部分原因在其中。


    或许正是自己年龄大他许多的原因，让俞修多少产生了依赖。


    「哥，还你手机。」 俞修将他手机归还，「刚刚我已经把自己的联繫方式存在了你的电话簿里。」


    「嗯？」 周璟用手指滑动了一下通讯录，发现俞修给自己备註的是『a 俞修修』。


    看来他挺喜欢自己这样称唿他，既显得亲密又不疏远。


    「哥。」 俞修顿了顿，皱眉问道:「我记得在你实习那段时间交了个女朋友，现在呢，你和她还在…… 谈着吗？」


    「已经分手了。」 周璟淡然一笑，既然赵梦昕和他已经分了手，这一切自然也都成为了过去式。


    俞修战术性低头划拉着手机，他可傻不到承认那次置气是因为听到周璟谈了个女朋友，心里当时一不痛快，就赌气不去见他。


    现在想想还真是幼稚。


    正想着如何挑开话题时，俞修的视线在周璟微信名称上停留几秒，像是有些惊喜。


    「恆鑫gg策划公司 ······ 哥，你是在这里上班吗？」


    「对啊。」 周璟点了点头，有些搞不清俞修这傻小子干嘛一惊一乍的。


    俞修又说：「我记得你们公司一楼是不是有一家叫做 mooch 的咖啡店？」


    「嗯，我们公司正好在它楼上。」 周璟有些疑惑，「不过你问这些做什么？」


    「没什么。」 俞修装作被饮料呛到，摆了摆手。


    周璟赶忙递给他两张纸巾，追问道:「真没什么？」


    俞修擦干净嘴角，笑着回答：「我想说我们学校离那挺近的，也就两站公交的距离。」


    「是吗。」 周璟笑了笑说:「既然不远，以后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两人谈话耽搁了不少时间，等出去快餐店时，已经过了十一点。


    俞修的两个同学已经取好报告在医院大楼外等候，其中一个坐在长椅上拿手捂着肚子，看来是胡吃海喝中毒那个。


    「行吶修哥，我说你突然干嘛去了，原来是遇着熟人了。」 高个男生对着俞修招了招手，视线又在周璟身上停留几秒。


    「这是我哥。」 俞修说完又贴近周璟，对他介绍道：「这个叫程达，那边坐着的是韩宁硕，他俩都是我同寝室的舍友。


    周璟微笑着点头示意，程达立马变得拘谨起来，「俞修的…… 哥哥好。」


    「你们好。」 周璟看向一眼他们，问道：「这是要准备回学校？」


    俞修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韩宁硕抢先一步开了口，「是啊，我们原本打算假期里去市中心购物，今晚再去酒吧蹦个迪，结果我昨晚不小心吃坏了肚子，一直折腾到现在。」


    「没想到你们假期生活还挺丰富。」 周璟挑眉瞥了俞修一眼。


    「我其实只打算去市中心购物。」 俞修慌忙解释，继而看向韩宁硕时龇了龇牙，「酒吧肯定是去不了。」


    韩宁硕不明所以，一脸的信誓旦旦：「没关系的修哥，今晚去不成明晚再去呀，我保证，能在明晚之前好起来。」


    俞修没好气瞪他一眼，「明晚也不去，光学老师布置的课业还没完成呢。」


    「作业？」 韩宁硕懵腾在原地，作业有关学分，他即使不好好学，但也知道学分的重要性。


    程达也一脸的惊讶，注意力还集中在课业上，「修哥，光学老师他什么时候 ·······」


    收到俞修和善的目光，他连忙改口：「哦对了，是还有课业没做，一切以学业为重，学业为重。」


    韩宁硕更摸不着头脑，刚想开口便被俞修打断：「韩宁硕你病还没好，少说话多省点力气。」


    看着几人闹嚷，周璟忍不住一笑，随即对俞修说道:「俞修，哥中午着急赶回家，今天就先不奉陪了。」


    「那好吧，哥的报告出来后别忘了发个消息给我。」 俞修还是有些担心。


    周璟点了点头，「嗯，回去多注意安全。」


    「知道了哥。」 俞修乖巧地回答，目光始终不离他身上。


    周璟笑着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刚走出没多远，便听见韩宁硕委屈地问他们，「修哥，你刚才干嘛那么凶？为什么让我少说话？我说错什么了吗？」


    程达说：「你傻呀，修哥当然是想在家人面前好好的表现。」


    周璟忍俊不禁，心道这群小年轻心思也真够多的，就听俞修问他们：「哎，你们觉得我哥他怎么样？」


    程达立马接话，「可以啊，你要不说是你哥，我还以为是我们学校里的学生吶。」


    韩宁硕也跟着嚷嚷：「我去，修哥，我怎么没听过说你还有个哥哥？就是你兄弟俩一点也不像。」


    「不是亲兄弟，但……」


    俞修的话音突然辄止，周璟也莫名跟着停下。


    「除了我爸妈外，他是我最亲近的人。」


    周璟心里没由来地一颤，不知为什么突然转身喊了声：「俞修。」


    「啊，哥叫我……」 俞修当即答应，抬起头来看向不远处的周璟。


    「没事常联繫。」 周璟也莫名自己为什么喊他，只能扬起手机笑了笑，「放松归放松，别忘了你的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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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修呆呆地点了点头，看着周璟的背影渐行渐远，不知为什么，他像是有些怅然若失，生怕抓不住什么东西似的有些空落。


    「修哥，还愣着干嘛？」 程达和韩宁硕已经走出几步远，双双停下来回头看他。


    「没什么。」 俞修收回目光随他们走了几步，忽然道：「我想在课下业余找份临时的工作。」


    韩宁硕听他说完一脸的不信，还特意掏了掏耳朵，：「不是吧修哥，你缺钱吗？就我所知，咱们宿舍其他几人加起来的零花钱也没你一人的多。」


    俞修白了他一眼，反问：「我想找工作和我的零花钱多少有必然联繫吗？」


    「那…… 倒还真没。」 韩宁硕竟无力反驳。


    「能有这想法又不算什么坏事。」 程达一把勾住韩宁硕的脖子，语重心长地说：「修哥他嘛，偶尔也想下凡体验体验生活。」


    「程达，你小子是不是想找打？」


    「哈哈，我错了修哥。」 程达松开韩宁硕跑出几米开外，扬着手喊道：「修哥，还不快回去，你的光学课业还没补吶。」


    第3章 新来的店员


    作者有话说：


    周璟拿到化验单后又去做了谘询，自己确实有些血糖低，只不过以前很少注意，加之最近压力也挺大，身体难免会有些不适。


    在得知结果后他顺手给李晟睿发了条信息，想了想又点开俞修的微信，同样给他编辑了条内容。


    信息发出去没多久，周璟刚走出医院大楼手机便震动了起来，来电显示『a 俞修修』。


    他划开接听键，电话那头响起俞修担忧的声音：「哥，医生说你的低血糖严不严重？」


    周璟轻声一笑，「还好，以后多多注意就行。」


    俞修应了一声，声音略发沉缓：「以后早饭一定要记得吃，身上也随时带着些糖。」


    「嗯，知道了。」 周璟步伐突然变得有些轻快，「俞修，有时间来家里吃个饭，我妈她也挺想你的。」


    「可以，只是学校的课程分布有些零散，我想找个空余多的时间去看阿姨，就像…… 小时候那样多陪她几天。」


    周璟愣了一瞬，嘴角微向上勾起，小时候俞修特别讨大人喜欢，自己母亲也是，一段时间见不着他便会忍不住挂念。


    「行啊，等有时间哥就去接你，平时我就住在公司附近的公寓，离你们学校也挺近。」


    周璟又和他闲聊了几句，直到看见不远处缓缓驶来的公交。


    等和俞修挂断通话上了车，李晟睿也紧跟着打来电话，周璟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然后点击接听。


    「餵老周，刚刚和谁通电话呢？我打了几回都是占线。」 李晟睿说话有些含煳不清，像是嘴里正嚼着东西。


    周璟笑了笑，问他，「不知道你对俞修是否还有印象，刚刚在医院碰见了他。」


    李晟睿在那头回想片刻，忽然哦了一声：「俞修啊 ······ 就是那个喜欢黏着你的小屁孩？」


    周璟嗔他道:「什么小屁孩，现在人家可都是大学生了，只是很意外他在这里上学。」


    「先不提这小子。」 李晟睿打断他，「我说的那场同学聚会要不要一起去？」


    「李晟睿你……」 周璟正想说不去，李晟睿突然插话打断。


    「老周，咱们这个年纪再不为以后考虑可真就晚了啊，你想想，咱们今年都近三十，眼下找个合适的先谈着，恋爱先为结婚打打基础，真等到那时候就没心气了。」


    周璟轻嘆了声气，「其实恋爱结婚这事又不是强求就能来的。」


    李晟睿啧了声，「像我这种为兄弟终身大事操心的人，带着放大镜都难找，要是你不找也可以，就当陪我这个，这个孤寡，反正那天我也是单枪匹马形单影只。」


    周璟实在不想考虑去不去的问题，但念在和李晟睿的情谊上，便随口一应：「行吧，不过提前说好，我只是陪你过去。」


    *


    父母离婚那事一直持续发酵中，周璟无力于帮上什么忙，只能静等着代理律师传来消息。


    在他记忆里，作为父亲的那个人几乎不怎么着家，即便见了面，带来的也只是拳打脚踢，虽然每次见面嘴里也喊着他爸，可总觉得这只是一个陌生又形式的称唿而已。


    但凡那个男人表现出对这个家有一点点的关心，或是行为上有一丝的收敛，周璟也不至于在听到母亲提起 「离婚」 这个词时，心里没有太多感伤。


    假期的最后一天，周璟便从家回了公寓，刚开始上班的两天还觉得较累，睡眠也还算可以，等适应下来，当天晚上就有些失眠了。


    第二天回到公司，头自然昏昏沉沉，坐在电脑椅上刚想打个哈欠时，一双手便从他身后冷不丁地探了过来。


    周璟勐地闪过一个激灵，等回头看清那双手的主人时，又忍不住撇了撇嘴，「林姐，你怎么不出一点的声音。」


    林云丹扔给他一小袋草莓干，又托着腮看了周璟好一会，突然凑过来问道：「小周啊，昨天晚上是不是没睡好？」


    「嗯…… 确实有点。」 周璟实诚地点了点头。


    「那正好，中午你不回家就陪林姐去楼下咖啡店，买杯咖啡提神。」 林云丹神秘一笑，笑得周璟心里隐隐发毛。


    「哎林姐，你不是不喝咖啡的吗？」 赵佳连同电脑椅一齐扭了过来，满脸的暧昧，「是不是想找个由头，拉我们小周弟弟去约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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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云丹把手中另一袋草莓干扔了过去，没好气道：「是啊，羡慕姐姐吗？」


    她撩了下头髮，笑道:「开个玩笑，姐虽然是单身，但宁愿单着也绝不会考虑姐弟恋。」


    「姐弟恋怎么啦，姐弟恋不挺好的。」 赵佳塞着满嘴的草莓干，突然头一歪，「不过我听说，楼下咖啡店好像新来了个男服务生，长得又高又帅，林姐肯定不是为了去瞧一眼帅哥。」


    林云丹恨恨咬碎嘴里的干果，恨恨道：「看帅哥怎么了，看帅哥秀色可餐还能减肥呢。」


    赵佳赞许地点了点头，打趣道：「也是，小周弟弟长得也挺帅，怎么不见咱俩瘦呢。」


    林云丹伸脚踢在她电脑椅上，瞥了她一眼，「还想不想吃了？还来给我。」


    赵佳对她吐了吐舌头，滑着电脑椅飞速回了工位。


    林云丹决定的事八匹马都拉不回来，比方说她拉着周璟去咖啡店打掩护看帅哥。


    周璟自然去了，毕竟一上午自己的精神已是在昏睡边缘徘徊，再不买杯咖啡提提神，估计下午便会产生误工。


    mooch 这家咖啡店，除了主打咖啡外还有一系列甜品出售，它的生意一直热度不减，每天早中午的客人更是络绎不绝。


    不过几天没来，周璟发现今天的咖啡店简直人满为患，得亏林云丹拉着他小跑一路，即便有了速度加成，他俩人还是排在了队伍中间。


    林云丹今年已经三十二岁，她不显岁月，同样在看帅哥这事上一点也不比谁含煳，仍然可以像个小女生一样欢唿雀跃。


    咖啡店里闹闹嚷嚷，前台更是让人围了个紧实，周璟心想排队还尚需一段时间，于是全程低头翻看着手机里的新闻。


    估摸着快到他们时，自己的后背好像被谁拿手推了一下，周璟转过头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林云丹从他前面跑去了身后，还一脸的兴致沖沖，「你先去买，我就在你后面。」


    等靠近柜檯时，忽然从里面传来一声十分耳熟的声音，「焦糖拿铁中杯，外带。」


    周璟下意识抬头去看，正巧和柜檯里的人视线碰撞在一起——一身合体的店员制服，利落的短髮，干净清爽的笑容。


    大脑有过片刻的停转，周璟发懵地愣在原地。


    「先生，需要点些什么？」 俞修眼里含笑，看到他时却显得一点也不意外。


    「意，意式浓缩中杯。」 周璟回过神忙应答到。


    「现在喝意式，可是会影响晚上睡眠的。」 俞修对着他勾唇一笑，说完随即对着调制咖啡的店员喊道：「小杯卡布奇诺，外带。」


    周璟倒不在意换成什么，他更在意俞修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店。


    「您可以去顾客等候区稍侯等待。」 俞修体贴地将糖包拿出放在他手上，「可以适当加些糖。」


    「好。」 周璟点了点头，离开时仍像不确定一般又看了俞修好几眼。


    「意式中杯，谢谢。」 林云丹听到两人的谈话，同样点了杯意式浓缩，那双眼睛期待满满地看向俞修，希望也能得到一两句他的体贴关怀。


    俞修对她只是点头一笑，应答道:「好的女士，您请等候区稍待片刻。」


    林云丹失望地撇了撇嘴，走到等候区时对周璟说道:「先生中午喝意式浓缩，晚上可是睡不着的，女士喝了就能睡着了。」


    周璟忍俊不禁，「林姐，你不怎么喜欢咖啡，直接点意式没问题吗？要不要和我的交换？」


    「算了。」 林云丹遗憾地看了一眼俞修，说道：「人家小帅哥特意给你点的。」


    周璟笑了笑，和林云丹聊天时顺手给俞修发送了条消息，说是想和他晚上一起吃个饭。


    林云丹忽然靠近他，一脸的神秘，「周，你觉不觉得那位点单的帅哥对你有意思？」


    周璟一愣，有些茫然：「林姐你怎么想的？。」


    林云丹挑了挑眉，「我看他的时候他总是在看你，好像对你很在意，刚刚又帮你点了咖啡，怎么看都是对你有好感吧。」


    周璟笑出了声，和她解释：「其实我和他认识。」


    「认识？」 林云丹突然变得兴奋，「你朋友那身高那张脸长得，简直没一处不是我的心中理想，那他目前还是单身吗？」


    「这个…… 我好像还没问过。」 周璟接过店员递来的咖啡，又取了一小包糖，十分淡然地告诉她，「不过林姐，他目前还在读大学。」


    林云丹像是被浇了盆冷水，心情大起大落，「他如果再大个十多岁，或许我会大胆的去追求他。」


    周璟帮她取来咖啡，宽慰道：「其实不愿意结婚只是没遇到契合的人而已，以后总会遇到的。」


    「我记得之前谈过的几任里，确实有一个挺适合结婚的对象。」 林云丹像是有些惋惜，说道：「那人的方方面面简直让人觉得完美，但我俩的亲密也就止于上床前。」


    周璟很少听她谈论过去，只能沉默地喝着咖啡，在别人的人生面前，他并不能多说多问。


    林云丹嘆了口气，继续说道:「他向我大方坦白了自己的取向，也表示十分的抱歉。」


    周璟有些许吃惊，小声说：「你不怪 ······ 他骗了你？」


    林云丹笑了笑，回答：「周，人其实有很多的选择，有些路势必很难走下去，他告诉我时哭的比任何时候都要伤心，我也告诉他无论如何也不要再牵扯无辜的人进来，因为有的选择一旦做出，自己就要有承担的那份无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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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璟没再说话，走出店门时帮林云丹掀开了门帘。


    林云丹看了眼台阶下过往的人群，耸肩道：「现在，他和他的男友过得很幸福，虽然像我这种年纪的女人大多都有了自己的孩子，但我还是选择等待适合自己的人出现，要是等不到，我一样可以活得很开心。」


    「人确实各有选择。」 周璟随她一笑：「或许你要等的那个人，他同样也在等待着你。」


    第4章 一切从心


    作者有话说：


    读到消息时俞修便给了回信，说是会在咖啡店里等待下班的周璟。


    店内放着舒缓的 jazz 小调，其他的员工都按时下了班，只留下店长一人在柜檯打理，俞修便多留了一会，顺便帮助店长打包顾客要带走的甜品。


    苏熙雯在给前台顾客结完帐后，随即转头去看俞修，「丝带剪断时要留长一些，这样包装才会显得更美观。」


    俞修迅速打了一个活结剪断，偏过头来问，「老姐，这样可以吗？」


    苏熙雯打了个响指，笑了笑：「不错！」


    将打包好的甜品交给顾客，苏熙雯伸了伸懒腰，问到俞修，「你怎么突然想起来我店里打工了呢？」


    「表姐难道不欢迎我？」


    「是啊。」 苏熙雯抬手揉了揉脖子，瞥向他一眼，「因为店里来了个帅哥能吸引顾客，这两天腿都快忙断了。」


    俞修朝她撇了撇嘴，「忙才有钱赚啊，还有主动上门的帅哥愿意充当门面。」


    「嘴贫。」 苏熙雯忍不住一笑，「所以你突然来打工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俞修挑了挑眉，回答:「一切从心。」


    苏熙雯表示他在敷衍自己的问题。


    俞修于是收起玩笑那套，脸上的神情颇有些认真，「表姐，你知道失而復得是一种什么感觉吗？」


    苏熙雯怔愣片刻，想了想说道:「就比如我半年前不小心丢失了自己的婚戒，结果半年后在柜子的一角发现了它。」


    俞修微微颔首，「那当时你的心情呢？」


    苏熙雯不假思索，「当然是特别的高兴，嗯 ······ 怎么说呢，它对我意义非凡，所以我把它放在了最不容易忘掉的地方，总之不想再失去它第二次。」


    「无论什么样的失而復得，不管是谁都不想再失去。」 俞修喃喃自语，又像是说给自己再听。


    「这和你来我店里……」 苏熙雯顿了顿，突然有些讶异，「难道你是因为什么人吗？」


    「嗯。」 俞修并不打算瞒她，承认道：「他就在楼上上班，今晚吃饭的对象也是他。」


    苏熙雯点了点头，「对方既然都上班了，难不成是姐弟恋吗？」


    俞修蹙眉想了片刻，就此坦白，「是哥弟恋吧，他比我大了六岁。」


    高中以后，俞修便重新认识了他这位表姐，两人难得有共同的语言，相同的兴趣爱好，一个愿意吐露心事，一个懂得倾听、包容和理解。


    苏熙雯也从没把他当作小孩子看，她总觉得俞修有独立的思想主见，时而表现得成熟，时而幼稚的可笑，却是洒脱。


    听他这般说，苏熙雯并不感到意外，她记得俞修从前说过，自己喜欢的人只管喜欢，不论对方是男是女。


    虽然她并不反对，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顾虑，「你们两人正在交往吗？」


    俞修手指顺着桌沿缓缓打转，失落一笑：「没有，不过，我在开始拥有喜欢这种情愫时，对象便已经定为了他。」


    苏熙雯视线投向店内，缓声说：「你得知自己喜欢他时，有没有考虑过不同的后果？」


    俞修摇了摇头：「我不想考虑什么后果，但只想尽可能的试一试。」


    「修。」 苏熙雯突然有些严肃，说道：「并不是我不贊成，你知道的，这个群体社会上对它还存在一些偏见，或许你所面对的不是平原，而是一座珠穆朗玛。」


    俞修点了点头，回答的十分从容：「就算珠穆朗玛，不是也有人攀上了顶峰吗。」


    苏熙雯拍了拍他的肩膀，伸手取过一只盒子，随后走向甜品柜挑选了几对蓝莓马芬装在其中。


    她亲手用丝带包装好，嘆了口气，「表姐虽然不能帮你什么，但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也会全力支持。」


    「嗯……」


    俞修隔着店里的玻璃朝外望去，看到那抹脚步匆忙的熟悉身影时，稍许的失神，「真的喜欢，所以更会小心翼翼。」


    「这份甜品记得带上。」 苏熙雯将装有马芬的盒子递给他，微微一笑。


    第5章 来不及


    作者有话说：


    等周璟赶到咖啡店时，俞修正好抱着外套从柜檯走出。


    周璟接过甜品盒子吩咐他穿好外套，顺口一问：「带回学校的？」


    「不带回去。」 俞修摇头笑了笑，「给你买的。」


    周璟看着手中甜品忍不住一笑，「我又不是什么小孩子。」


    「谁说不是小孩子就不能吃了。」 俞修没去接甜品盒，反而帮周璟提过公文包，「就当作是饭后甜点，偶尔吃一回也无妨。」


    周璟忍不住看了眼柜檯，语气略带嗔意，「这些都抵过你一天工资了，平白无故不要乱花钱。」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俞修贴近他身边，轻声道：「这些甜品其实并没有花钱，是店长免费送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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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免费送你的？」 周璟不免有些疑惑。


    「是啊。」 俞修指了指自己，表情颇有几分严肃，「这是店长回馈我长得帅能吸引顾客。」


    周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过了好一会才说，「是，俞修修最帅。」


    说罢，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对俞修说道：「走吧，时间已经不早了。」


    周璟清楚记得俞修以前和自己一样，也特别喜欢吃鱼，所以在订餐馆时完全按着他两人的喜好来选。


    在推荐上翻来覆去选了半个多小时，最终订下离他们距离十五分钟车程的一家烤鱼店。


    有时大脑在专注一件事时，通常会选择性忽略一些其他的东西。


    比方说——周璟在考虑合适的餐馆时，完美忽略了下班高峰期。


    其实这事，周璟的确也容易忽略，他所在的公寓离公司很近，平时上班也就步行十几分钟，几乎没有过出远门吃饭的经歷。


    这场堵车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等到达目的地时，天已经完全黑透。


    两人走进餐馆，周璟让前台核对好餐码后选了一处双人位置坐下。


    趁上菜前的空隙，周璟自然有些问题要问，俞修自然也知道他会问，索性就先开了口，「哥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突然来这打工？」


    「嗯……」


    周璟点了点头，随后意识到主导权像是有些颠倒，于是重新问道：「所以你为什么会来咖啡店打工？」


    「因为它环境好，工资高呗。」 俞修轻咳一声，调笑道：「我能说它离哥的公司很近，让我莫名感到亲切么。」


    周璟抿唇轻笑，重新强调了一遍，「别嘴贫，我是想问，你来打工是因为生活费不够了吗？」


    俞修听完愣了愣，忍不住笑出声，「这倒不是，和我的生活费没什么必然联繫。」


    周璟点了点头，手指沿着杯沿打转，「我在想，如果你在大学里遇到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来找我。」


    「如果没遇到什么困难，我也能来找哥吗？」


    周璟似有一怔，望着俞修应了声，「当然能，只要你想来，随时可以来找我。」


    俞修将身子朝后倚去，脸上透出淡淡的笑意。


    「俞修。」 周璟唤了他一声，问道：「虽然打工不是坏事，但会不会和你修学分什么的有冲突？」


    「没吧。」 俞修歪着头说道：「我从大一时起，一直都在拿奖学金。


    「没想到你还挺厉害。」 周璟轻声一笑，觉得俞修早已过了让人担心的年纪，反倒越问越觉得自愧不如。


    俞修支着下巴看向周璟，头顶那盏橘色的灯光衬得他整个人十分的温柔，只有在这时，心间的那泓清泉才会四溢蔓延。


    对苏熙雯说时，他会眉飞色舞，大胆的承认自己如何如何的喜欢这个人，可真正面对周璟时，他又像断了发条的音乐盒，心意全都困锁进了盒子里。


    「孜然烤鱼和糖醋里嵴，其它稍后就好，两位先生请慢用。」 服务员这时开始为两人上菜。


    俞修默了一默，视线落去那只烤鱼身上。


    周璟将盘子推向他，说道：「俞修，你尝一下烤鱼怎么样，我问的其他同事，他们说这家店的味道不错。」


    俞修拿筷子夹起鱼腹的一块，首先放去了周璟盘子里。


    「我记得哥最喜欢吃的就是鱼。」


    周璟笑着拿筷子夹起：「我记得你小时候也挺喜欢吃鱼。」


    俞修拿筷子的手在半空悬停了会，低头一笑，说：「可能…… 自从吃了阿姨做的鱼后，感觉其它的都缺失了那种味道，所以很少再吃过。」


    「不过。」 俞修又说：「我现在还是很喜欢吃。」


    闲聊了许久，吃完饭后两人一起离开了餐馆。


    俞修低头看了眼时间，像是要说些什么，却听周璟在一旁轻问道:「俞修，你现在有谈什么女朋友吗？」


    俞修顿了顿，轻轻地摇了摇头：「没。」


    「其实像你这种年纪，有必要接触一下恋爱。」 周璟拍了拍他的胳膊，「到了我这种年纪，反倒愈发感觉力不从心。」


    俞修突然笑了笑，问道:「哥，你说恋爱是因为需要而谈，还是因为喜欢？」


    「当然是因为喜欢了。」 周璟有些好笑，却也没深究。


    俞修看着他，目光如月，「我只想和喜欢的人拥有一段稳妥持续的恋情，不想浪费在随意谈谈身上。」


    周璟怔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回答，正好网约车司机在这时打来了电话。


    他接通电话，告诉司机他们具体的位置，不出一分钟，便有辆计程车停在了两人面前。


    坐上了车，周璟对司机说道：「麻烦先去大学路的宿舍区。」


    俞修却突然探过头，「哥，不用送我回去了。」


    「你不回宿舍要去哪？」 周璟看向这个高他许多的男孩，见他一双眸子里被透过车窗的路灯映得璀璨闪烁。


    「我当然想回去。」 俞修像是有些无辜，举起手机说道：「但现在这个时间，我已经来不及赶在宿舍门禁前回去了。」


    第6章 希望永远


    作者有话说：


    周璟的公寓就在离大学路两站公交的地方 。


    面积不算大，但看上去还算宽敞，厨卫俱全，南墙有扇很大的窗户，伫立在那，能看到城市的车辆长，霓虹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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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开锁进去房间，周璟从鞋柜拿出两双拖鞋，递给俞修其中一双，「房间可能会有些乱，这几天我还没来及收拾。」


    「还行，看着比我们宿舍好多了。」


    俞修换上拖鞋，四处打量着周璟的房间，除了有几本随意放置的书外，其他地方显得干净又整洁。


    他印象中周璟的房间一直都不乱，还有种淡淡的柠檬香气，色调也多偏冷色，现在一切也如故。


    周璟把餐桌上的几本书抱在怀中，对他说道：「冰箱里有新买的苏打，你先坐着，我去找一件适合你的睡衣 。」


    书架不远，衣柜也不远，俞修实在帮不上什么忙，便坐在电脑椅上看着周璟在衣柜里翻找半天，最后拿出一套黑色的冰丝睡衣，以及一套崭新的被单。


    俞修盯着那套睡衣，喉结忍不住动了动，他想之前都是周璟穿在身上的，上面也一定残存着属于这个人的味道。


    念头将落，俞修不禁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真没出息。


    周璟将睡衣交到他手上，打量了一眼俞修，「只有这件睡衣买得宽松一些，你一会洗完澡换上，我觉得…… 应该会合身。」


    俞修抱着睡衣，指腹在凉滑的衣料上反覆摩挲：「睡衣借给我，一会你穿什么？」


    「我平时穿着都很随意，怎么？你还怕我不穿衣服啊？」


    周璟只是无意的玩笑，却让俞修唿吸一滞， 耳尖悄无声息地红了


    俞修便没再多说什么，抱着周璟的睡衣正准备走去浴室，又听他嘱咐道：「浴室左手边有洗髮膏沐浴液，洗澡用的毛巾是蓝色那条。」


    「嗯，知道了哥。」


    他把睡衣小心翼翼放在高处的置物架上，避免一会被花洒溅到，却止不住去想眼前的衣物曾经贴合过那人的肌肤，心跳便乱了几拍。


    俞修发了会呆，仍是忍不住仰头在睡衣上嗅了嗅味道。


    柠檬香的，和他卧室里一模一样的味道。


    应该…… 所有属于周璟的东西上都是这股味道，很好闻。


    沐浴液是香型，俞修一向不喜欢这种味道，淋湿水后便找了块肥皂打上泡沫，等沖完澡准备换上睡衣时，才发现不是一般的不合身。


    腿上绷得有些紧实，上身也只能扣住腰上的几个扣子。


    他带着随时会崩开的可能，抱着自己换下的衣服走出了浴室。


    俞修先是被忽降的温度激起一身凉意，随后下意识对着卧室喊道：「哥，我洗……」


    话刚说了一半便没再发出声音。


    周璟此时背对着自己正半趴在床上铺床单，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 t 恤和黑色内 ^ 裤，能将一双白腿清晰展露无疑。


    原本这很正常，毕竟在宿舍里程达他们也经常穿成这样，或者什么都不穿。


    可偏偏俞修这次无法忽略掉，因为对方是他喜欢之人，无一处不让他为之着迷的渴求。


    周璟很瘦，身上可以说没有多余的赘肉，肌肉又显得匀称，可能是长时间没有曝晒的原因，皮肤也比较白皙。


    俞修挪不开视线，只能抱着自己的衣服站在原地，他忽然觉得好像没那么凉了…… 莫名还有些 ······ 热。


    周璟铺好床单后，又起身把窗帘检查一遍是否遮好，做完这些才转身看到浴室前呆愣着的俞修。


    「哥…… 那个浴室我用好了。」 俞修深吸一口气，站在原地没动弹。


    「没想到你速度还挺快。」 周璟先是打量一下俞修身上的睡衣，随后皱了皱眉说道：「睡衣看起来不合身。」


    俞修忙摇了摇头，「还行，勉强凑合着，反正就一夜。」


    周璟看着他袒露的胸肌，忍不住拿手拍了一下，「睡觉时不舒服可以脱掉，反正家里也没有别人。」


    他二人离得很近，尤其周璟那件上衣领口较大，一边的肩头随他动作时隐时现。


    俞修下意识闪了个激灵，无法言喻的地方不合时宜地起了反应。


    「哥，水还…… 热着，你快去洗。」


    「你……」 周璟忽然凑近他，伸手探向俞修的脸颊，「你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吧？」


    摸着倒也挺正常。


    俞修喉头有些发紧，将抱着的衣服往腰间下滑了些，「可能是水温太高了吧。」


    「还好不是发烧。」 周璟小声咕哝一句，看向他手中的衣服，「衣服哥帮你洗，挂在阳台的话明早应该会晾干。」


    俞修抱着衣服退了半步，「不用了哥，我回学校自己洗。」


    「这样不是很麻烦，洗衣机一会就能洗出来。」 周璟说着便要拿过他怀中的衣服。


    「真不用。」 俞修表现得有些为难，「其实我不喜欢洗衣液的味道。」


    周璟见他执意，便笑了笑说：「床单我已经换了新的，哥先去洗个澡，你随意。」


    等周璟进去了浴室，俞修这才如释负重地松下一口气。


    他将遮挡在腰上的衣服拿开，低头看了眼冰丝睡裤下明显的轮廓，轻嘆了声气。


    第7章 女性朋友


    作者有话说：mour est bleu》是源于法国的一首歌曲，作曲家 安德烈 · 帕普


    第二天两人几乎是同步醒来，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倒没让周璟觉得什么不适。


    倒是俞修像是没怎么睡好，眼周浮起一片淡淡的青色，显得并非那么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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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没睡好？」 周璟站在床边拉开窗帘，这才使得房间的光线充裕一些。


    「还行。」 俞修轻轻打了个哈欠，「五星级酒店般的享受。」


    周璟忍俊不禁，绕过床打开客厅里的冰箱门，里面除了有半盒酸奶，几瓶苏打水外，压根找不到有什么东西可以充当早餐。


    他抬头看了眼桌上的时间，现在距离上班还有四十多分钟，下楼带俞修吃个早餐，再步行送他去公交车站，时间绰绰有余。


    等周璟换好衬衫时，俞修刚好洗完脸从浴室走出，细碎的刘海上还挂着些许未擦干的水渍。


    周璟给他指了指桌上的男士护肤霜，开口说道：「公寓楼下有家供应早餐的餐厅，你收拾好东西，哥带你下楼去吃早点。」


    俞修唔了一声，随意抹了把脸，「哥自己平时都是怎么吃的饭？」


    「得分情况吧。」 周璟望了眼时间，「时间紧迫的时候会选择不吃。」


    俞修皱了皱眉，转身去沙发上拿书包和外套，提起书包时，挂在拉链上的路飞钥匙扣突然间滑落，顺着沙发的缝隙掉进了夹层里。


    他刚想弯腰去捡，听到周璟在一旁催促道：「咱们速度得快些，过会早餐该卖完了。」


    「嗯。」 俞修放弃去拾钥匙扣，直起身子将书包挎在肩上：「走吧。」


    「东西都带好了吗？」 周璟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嗯，带好了。」


    等搭坐上了电梯，俞修仍拿手搓着未晕开的护肤霜，同时视线朝着周璟头髮上打量去，有几根头髮被压得变形，微微向外卷翘，莫名有些可爱。


    俞修忍不住勾起唇角，注意到周璟的衬衫衣领有些翻折，于是凑近他提醒道：「哥，你的衣领折起来了。」


    「哪里？」 碍于电梯内没有镜子，周璟只能自己拿手胡乱去摸索。


    「我来帮你。」 俞修将书包挂在肩上，将手探向周璟的脖间。


    他歪过头认真去整理，修长的手指不时剐蹭过周璟脖间的细绒毛。


    微妙的触感像是电流一般，让周璟浑身忍不住抖起一阵激灵。


    「好了。」 俞修顺便看了眼其他地方，缩回手时帮他将后脑勺的头髮捋了捋。


    「…… 谢谢。」 周璟轻咳一声，不适应地将头低了下去，「餐厅里有素包和荤包，你要吃哪一种？」


    俞修想了想，很快回答，「都可以，和哥买同样的就好。」


    周璟嗯了一声，抬头盯看电梯不断变化的层数。


    「我是不是也该请哥吃几回大餐。」 俞修突然凑近他说到。


    「这倒不用。」 周璟微微一笑，「你和我还客气什么。」


    「其实也算不得客气。」 俞修轻挑眉头，说:「就是想，想要请你吃饭。」


    周璟没法拒绝他的好意，开口应了下来，「行啊，但用不着吃什么大餐，简简单单就好。」


    俞修弯起眉眼，忙道:「那就这周，周六日不上课时间也挺充裕。」


    「这周……」 周璟抱歉看向他，「 这周我要去参加一个同学聚会，可能时间会有些冲突。」


    「那就…… 下次吧。」


    俞修话说的无所谓，但神情却有些落寞，不刻意去掩埋情绪，从眼睛里就能清楚读懂。


    周璟抿了抿唇，心里竟涌起些在意，这时电梯 「叮」 地一声响，抵达了公寓一层。


    两人一前一后准备迈出公寓楼的大门，周璟这时突然喊住了他。


    俞修顿住脚步，转过头，脸上是毫无防备的神情。


    周璟微微一笑，对他说道：「俞修，我们还是和从前一样就好。」


    俞修一愣，笑了笑没再答话。


    *


    今日 mooch 来的客人就像音响里安德烈 · 帕普的mour est bleu》一样舒缓。


    又像柜檯前俞修的心情一般蓝色忧郁。


    苏熙雯做好一杯咖啡送去给顾客，然后转身回到柜檯擦洗干净手。


    俞修还站在柜檯里发着呆。


    「下班时间快到了，想什么吶？」 苏熙雯走近，顺便瞧了眼俞修脸上的表情。


    充斥着淡淡的失落，少年人的烦恼，以及空虚。


    苏熙雯双手撑住柜檯的边缘，然后压低声音，「你现在的表情好像在告诉我，你喜欢的人因为有事所以拒绝了你的邀请。」


    俞修一脸的惊奇，好像在问，你怎么会知道。


    过了几秒，俞修果然问：「老姐，你怎么知道？」


    苏熙雯撇了撇嘴，回答他：「如果不是约不到对方，你现在又怎会站在柜檯里发呆。」


    「姐，你就别调侃我了。」 俞修无奈一笑。


    苏熙雯轻挑眉头，视线投落在远处，「倒不如尽早和他表达心意，否则你自己也只会越陷越深。」


    俞修苦笑着摇了摇头，「如果在这时突然让他知道…… 只会让他觉得害怕或者无法接受吧。」


    「那你可以尝试着多接触。」 苏熙雯看向俞修，缓慢说道：「一旦有了相处，时间自然会证明你想要的是否能得到。」


    俞修愣了会神，随后低头一笑，「多谢老姐。」


    「客气什么。」 苏熙雯打了个响指，「还有，下周要对店里的员工进行培训，如果有事你可以向我请假。」


    「下周我还真有事。」 俞修轻挑了下眉头，说道：「请假理由是，我要去攀爬珠穆朗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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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漫长中等待一个星期，周五尚还未过，俞修便发消息给周璟，询问他明天周六是否有安排。


    周璟很快有了回覆：【周六上午有朋友约我见面，下午哥可以去接你。】


    俞修仔细读了遍消息，发送到【哥不用来接我，我去找你就行。】


    【好啊。】


    周璟回復后，下面还附着一张猫咪晃耳朵的动态表情包。


    俞修忍不住笑了笑，往上翻看了眼聊天记录，视线在 「朋友」 四个字上做了稍许停留。


    返回手机主页后，他想了想还是有些在意，于是重新打开和周璟的聊天界面，输入了几个字：


    【朋友，是女性朋友吗？】


    他手指悬停在发送键上迟迟不落下，也知道这样问多少会有些冒昧，可心里还是无比十分的想要知道。


    「修哥，看的什么这么入神？」


    程达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俞修胡乱滑动了几下页面，将手机翻盖在了桌面上。


    「没什么，就刚刚老师发的课件。」 俞修回答得十分镇定。


    韩宁硕从一旁冒出头，嬉皮笑脸的勾住他的肩，「修哥，你刚才的反应和我在做某件事时简直一模一样。」


    俞修斜睨了他一眼，「什么一模一样？」


    韩宁硕凑近他耳边，小声说：「就像我偷偷看片时，我妈突然走进来。」


    「操，韩宁硕你是不是有病……」 俞修拾起桌上的课本朝他扔去。


    韩宁硕伸手接过，笑得一脸贱兮兮。


    「行了，快上课了说正事。」 程达制止住两人的打闹，然后看向俞修，问：「修哥，明天隔壁院校有个同系的联谊会，你去不去？」


    俞修想也不想，「不去。」


    「别啊，不去可就亏大了。」 韩宁硕小声嘀咕：「主要吧，听说对方院系来的男生挺帅，咱们系也不能被抢了风头不是。」


    俞修毫无动摇，坚持说：「不去。」


    话音刚落，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他拿起手机瞧了眼，上面显示一条周璟发来的消息，只有四个字【女性朋友，怎么了俞修？】


    俞修唿吸一滞，觉得脑中像炸烟花似的一片混乱，所以刚刚那条消息…… 是发出去了？


    简直操蛋。


    【没什么哥，就随口一问。】俞修飞快地发送完消息，有些烦躁地将身子倚在座椅上。


    韩宁硕继续在一旁煽动，「这次他们的系花也在，更何况联谊的地方也不远，就在宏鼎大厦一层的那个叫 m 什么的咖啡店。」


    俞修怔了一下，「mooch？」


    韩宁硕点了点头，「对，就是在那。」


    俞修手指敲击着桌面，问道：「具体什么时候？」


    程达说：「联谊定在周六上午，下午的话可能要组织一起去市中心娱乐。」


    「那好，一起去。」


    从咬定不去到答应的有些爽快，韩宁硕两人一时没太反应过来。


    程达像是觉得俞修会突然反悔一般，赶忙说：「那…… 说好了，明天我们几个一起去。」


    俞修点了点头，确定说道：「一起过去。」


    韩宁硕忍不住咧嘴一笑，「看来修哥还是吃系花这一套，漂亮妹子有谁不喜欢。」


    第8章 意图不轨


    作者有话说： 意图不轨不过争宠行为


    联谊来的人并非很多，加上对方院系，统共九个人，五男四女。


    咖啡店在周六早晨八点半开始营业，苏熙雯恰好也在店中，见到俞修和同学一起进来时，她觉得有些意外。


    等一群人落座后，俞修和对方院系的一名男生负责点咖啡和甜品。


    趁着那名男生在甜品柜檯挑选之际，苏熙雯压低声音问道：「什么情况？你怎么没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俞修同样压低声音，回答：「一言难尽…… 反正一会他也会来。」


    「难不成你们今天各自有约？」 苏熙雯有些讶异。


    俞修点了点头，「算是吧，听说是他的一位女性朋友。」


    他说的无所谓，苏熙雯分明在他脸上看出十分的在意。


    因为甜品提前做好，所以呈上来的速度比甜品要快。


    女生面前摆放的是新鲜烘焙好的芝士蛋糕，他们几个男生则随意了些，只点了些曲奇。


    一开始的氛围确实有些冷清，直到韩宁硕和其他几个男生开始起闹，才逐渐热闹起来。


    俞修的视线时不时地在店门口打转，偶尔抬头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心思完全没放在联谊身上。


    直到程达在桌子底下抖腿碰了碰他，俞修这才将注意力转回。


    「修哥，坐在对面的那个女生从刚来便一直注意你。」 程达小声提醒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啊？」 俞修下意识朝着对桌看去，果真和一名长发女孩对上了视线。


    那名女生长得挺漂亮，一头成熟的波浪大卷，巴掌脸，精緻的五官，在女生群里也显得比较瞩目。


    俞修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并没表现出多大兴趣。


    程达看他性冷淡般的反应不禁有些捉急，正想示意他主动些时，反倒那女生先开了口。


    「你好学长，我叫徐梓琪，双人徐，木辛梓，琪树的琪。」


    俞修看了她一眼，回答：「俞修，俞修的俞，俞修的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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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达无语地撇了撇嘴。


    徐梓琪不以为意，把自己的那份蛋糕朝着俞修推近几分，企图找寻话题可聊：「蛋糕学长要不要吃？」


    「不用，谢谢。」 俞修摆了摆手，直接作了拒绝。


    「他这人啊，平时也这个性子。」 程达忙帮着圆场。


    徐梓琪抿了抿唇，「我是同专业 19 级的，听说俞修学长成绩优异，以后能不能和你多多交流有关专业问题？」


    「求知精神确实可贵。」 俞修微微一笑，说道：「但咱们上课的地点相距一座楼，你还不如多去问问老师，一来也可以节省跑来跑去的麻烦。」


    程达桌子下拿腿碰了碰他，小声嘀咕道：「修哥，人家是想要和你多接触，你什么时候变那么直了？」


    「你要喜欢，我可以帮你。」 俞修拿腿碰了回去。


    程达讪笑了声，「得，我肯定不是她喜欢的类型，既然你不喜欢，兄弟我就不准备推波助澜了。」


    两人嘀咕了半天，徐梓琪落了些冷场，忙打断两人说道：「俞修学长，冒昧一问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类型？」


    她提高了不少音调，邻桌的其他几人纷纷将视线调转了过来，韩宁硕更是不明所以在一旁起闹。


    「确实有。」 俞修笑了笑，回答，「我觉得年纪大一点的挺好，起码三十左右吧。」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也是侧面拒绝，徐梓琪倒挺明事理，没有继续多纠缠。


    这场对话并没有持续多久，店门口也很快出现了几道身影。


    李晟睿绅士地替身后两人撩开门帘，然后走去柜檯点了三杯香草拿铁。


    再次折回去时，周璟已经和同行来的那位女士找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


    李晟睿走过拉开周璟身旁的座椅，轻声询问道：「冯薇，这家店里还有很多甜品出售，你有喜欢的口味吗？」


    冯薇摇了摇头，伸手示意李晟睿坐下，「最近我对体型管理比较严格，再说也多少过了吃甜食的年纪。」


    「吃甜食还分什么年纪。」 李晟睿笑了笑，侧头看向周璟，「老周，大学时期的冯薇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但你总知道那时咱们学校的合唱团吧。」


    周璟点了点头，「当然记得，那时合唱团代表学校参加市级比赛，荣获了市里第一，后来还被载入了校史。」


    「那容我介绍一下。」 李晟睿轻咳一声，说道：「冯薇女士就是那时合唱团的团长。」


    周璟先是讶异，继而对着冯薇抱歉一笑，「没想到今天有幸能和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坐在一起喝杯咖啡。」


    「哪有你说的这么厉害。」 冯薇笑着摆了摆手，「再怎么提，这些都是过去的事迹，而现在，我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


    李晟睿接道：「是既普通又漂亮的女人。」


    冯薇忍俊不禁。


    不一会便有店员送来三杯香草拿铁。


    李晟睿分别递给冯薇和周璟，「冯女士，上次同学聚会，你特意来找我要了周璟的联繫方式，这事是不是还得有个下文？」


    「当然。」 冯薇抿了口咖啡，向周璟直截了当地说道：「周，你是我喜欢的类型。」


    「啊？」 周璟像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李晟睿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不愧是你啊冯薇，这么多年还是直来直去的没变，不过你可别吓着老周，毕竟他在我眼里还是个纯情的男人。」


    「李晟睿！」 周璟翻过白眼，在桌下抬腿踢他一脚。


    冯薇十指相扣，撑住下巴说道：「或许因为性格直爽，我的表白很少失败过，但也因为如此，所以很少有男人能一直忍受下去。」


    李晟睿撇了撇嘴，「冯女士，别把自己说得这么不堪，要怪只能怪那些男人没有眼光。」


    冯薇轻轻一笑，视线投落在周璟身上，「如果是你，会不会也不喜欢这种性格？」


    「我？」 周璟蹙眉一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抱歉打扰一下，这是您的芝士蛋糕。」


    苏熙雯端着装有甜品的盘子在这时走近，随后将其放在周璟的面前。


    「我记得我并没有点任何的甜品。」 周璟疑惑看了眼蛋糕，随即戳了戳李晟睿，「该 不会是你给冯薇点的吧。」


    「我没有，冯薇不是说不吃嘛。」 李晟睿撇了撇嘴，表示无辜。


    苏熙雯微微一笑，抬手指了个方向，「蛋糕是那位客人送给您的。」


    周璟随她所指抬头看去，正好和相隔两桌之外的俞修对上视线，不由一愣。


    「哥！好巧唉你也在。」 俞修对着他挥了挥手，随后对着程达他们说道：「你们先玩着，我正好遇见了熟人。」


    说完他站起身，迎着不远处四人的目光走了过去。


    苏熙雯从原地转身离开，经过俞修身边时，轻轻地眨了眨眼。


    俞修微微一笑，很自然地走过和周璟打招唿，「哥，会不会打扰到你？」


    「没有。」 周璟摇了摇头。


    「那我就在这等你一会。」 俞修边说边拉开凳子紧挨着周璟坐下。


    「你怎么来这么早？」 周璟望向程达他们一眼，问道：「和同学一起吗？」


    「他们…… 正好有个聚会。」 俞修挑了挑眉说：「听说也是在这家店里，我就跟了过来。」


    「难怪。」 周璟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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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周。」 李晟睿伸手揽过周璟肩膀，凑近他问道：「这位难不成就是你提起过的小朋友？」


    俞修额角明显抽搐了下，视线在周璟肩膀上作了稍许停留，「哥，这位是？」


    「李晟睿。」 周璟忙道：「他是和我大学时期一直交好的朋友。」


    「哦。」 俞修笑了笑，朝着李晟睿伸出手，「既然说我是小朋友，是不是作为回礼，我该称您一声李叔。」


    李晟睿呛咳了一声，觉得面前这个年轻人还挺较真，于是撇了撇嘴道：「小孩就是小孩，又天真又肆意又任性。」


    「我除了年龄比你小外，其他地方好像没什么比你小吧。」


    俞修声音不大，但桌上的几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就连冯薇也忍不住低头笑了笑。


    「俞修。」 周璟小声嗔了他句。


    「你们几个把女士晾在一旁，可不是什么绅士行为。」 冯薇笑着打圆场。


    李晟睿端起咖啡，点头道：「那就继续刚才的话题，冯薇，你是不是还有些话想对老周说？」


    冯薇轻应了一声，随后对周璟说道：「周，如果可以，我想今晚邀请你去吃饭。」


    「今晚？」 周璟一愣。


    「今晚哥不是要和我一起吃饭吗？」 俞修扯住他的胳膊，生怕他会突然反悔似的。


    微妙的气氛下有过短暂沉默，李晟睿用胳膊肘碰了碰周璟，小声道：「老周，想好了啊，两边选择和谁吃饭。」


    周璟拍了下李晟睿的胳膊，对着冯薇抱歉一笑，「不好意思，之前就答应过他的。」


    李晟睿无奈地撇了撇嘴，像是有些惋惜。


    「没关系。」 冯薇轻轻一笑，视线在俞修身上停留片刻，「看来是我时运不济，既然你有约，那我改天再请你吃饭。」


    李晟睿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过会我开车送你回去。」


    「多谢。」 冯薇对他眨了眨眼。


    离开前冯薇要去方便，俞修自然也要和同学打声招唿。


    李晟睿菸瘾犯了好一阵，在等待的空隙便走去了咖啡店外的吸菸亭。


    周璟虽然闻不惯烟味，但也和他一起走了进去。


    「能行吗？」 李晟睿盯看了周璟一眼，「要不然你在外头等我。」


    「哪有那么娇贵。」 周璟笑了笑，说道：「晟睿，这次麻烦你替我操心了，大忙人还要亲自跑来一趟。」


    李晟睿点燃烟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烟雾，「人的本质是红娘，有好事我哪能不替你张罗。」


    「我觉得 ······ 自己还是没有做好接纳新恋情的准备。」 周璟顿了顿，「冯薇她的确不错，但有时间我会当面去和她解释清楚。」


    「没事。」 李晟睿弹去菸灰，轻声说：「回去路上，我会帮你向她转达意思。」


    「谢谢。」 周璟说。


    两人沉默了几秒，李晟睿突然说道：「老周，你有没有觉得那小子……」


    「俞修吗？」 周璟问到。


    「对。」 李晟睿点了点头，「你难道不觉得，那小子对你有些意图不轨吗？」


    周璟先是一愣，随即弯腰笑了好一阵，「李晟睿，你是不是肥皂剧看多？。」


    「说实话，我是凭男人的直觉。」 李晟睿多了些正经，「 就是莫名觉得他对你有些占有欲。」


    「唔。」 周璟抬手挥掉些烟味，说道：「可能吧，毕竟他从小就和我一起生活过许多年，心里早就是亲人般的存在。」


    「老周，说你纯情你还真是…… 心思单纯。」 李晟睿扶额嘆了声气。


    「好了晟睿，俞修他今天确实有些不对。」 周璟笑了笑说，「我们虽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俞修他对我来说就像亲兄弟一般，难得可贵。」


    第9章 他想


    作者有话说：


    俞修并没打算好要吃些什么，就提议买些东西回周璟的公寓去做，顺便找寻一下自己上次落在那的钥匙扣。


    两人在超市买了些今晚可能用到的新鲜蔬菜，一些调料品和罐装啤酒。


    俞修会做饭，这一点周璟也觉得很惊讶，毕竟他以前可是连菠菜和油菜都能搞混的人。


    但看到他在厨房里娴熟切菜时的模样，周璟倒有些信了。


    俞修将切好的土豆条焯水，随后捞出放在凉水里冷却备用，等做好这一切，他又转身去洗水槽里的西红柿。


    周璟在厨房门口站了一会，走过去问他：「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不用，要是哥来帮忙，于我来说就没什么意义了。」 俞修顿了顿，指着那些土豆说道：「不然你去帮忙找一下番茄酱，一会还有炸薯条。」


    「炸薯条？」 周璟朝着土豆望去一眼，「我突然很想知道，今晚你都会做哪些好吃的菜。」


    「有炸薯条，西红柿鸡蛋，风味茄子，主食搭配米饭，最后再煲上一小锅枸杞鸡汤，哥觉得怎么样？」 俞修笑了笑，眉眼弯起一道很好看的弧度。


    「看来今晚有口福了。」 周璟说着，转身去寻柜橱里的番茄酱。


    他从一堆瓶瓶罐罐里找到需要的料瓶，又忍不住好奇问了句，「我还记得你小时候特别怕进厨房，现在业务怎么变得这么熟练了？」


    「暑假和表姐学的。」 俞修边忙边说，「况且能亲手给喜欢的人做饭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


    「是嘛。」 周璟挑了挑眉，「也不知道以后哪个女生会这么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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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间他打开番茄酱倒在盘子里一些，正准备端去给俞修时，没想到转身的剎那俞修正好在他身后站着。


    毫无防备，手中的盘子倾斜了一下，少许酱汁不偏不倚蹭在了俞修白色 t 恤上。


    番茄酱顺着衣服朝下滑落，很快便晕染开一片红橙的颜色。


    「抱歉……」 周璟忙置下盘子，去找寻可擦拭的东西。


    俞修倒满脸的不在乎，低头看了一眼那块污渍，「没什么，洗了就好。」


    周璟先是一愣，随后点了点头，「那你…… 脱下来。」


    俞修低下头轻声一笑，很配合地将衣服脱下交到周璟手上。


    「我负责做饭，哥负责帮我洗衣服。」


    「…… 好。」 周璟手里攥着那件染脏的 t 恤，视线不经意投落在俞修身上。


    此时的他只着一条灰色的休闲长裤，裤边正好围在胯上，与皮肤分割出明显的界限。


    胸膛显得宽阔，腹肌线条流畅饱满又不张扬，臂膀结实让人感觉十分的有力。


    就算同样身为男人，周璟还是忍不住羡慕和好奇这样的身材。


    之前只注意到他长个，没想到两年的功夫又比自己长高出许多，就连身形相差也有些悬殊。


    「哥，我身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俞修刻意朝他贴近两步，视线包裹着周璟，去看他的一举一动。


    「没。」 周璟蓦地回过神，觉得耳根有些发热，忙解释道：「就…… 就看你身材不错，怎么练的？」


    「是嘛。」 俞修笑了笑，「哥难道也想练？」


    「我哪有什么时间。」 周璟下意识拿手触了下自己平庸的身材，「平时工作就很累了，更没有心思去健身房。」


    「我平时也不怎么泡健身房。」 俞修说，「就是有时间跑跑步，做做伏地挺身之类的。」


    周璟只觉得羡慕，还是年轻些好，朝气蓬勃又有活力。


    俞修低下头，突然拉住周璟的手腕轻声问道：「哥想不想摸一把？」


    「啊？」 周璟蓦地一愣，便觉被俞修拉着手朝他身上放去，手掌下顷刻接触到一片温热。


    年轻的身体总会让人产生嚮往，无形中带着致命的吸引力，尤其是自己年轻时未曾拥有过的。


    手掌下触感清晰，肌肉随着俞修吐纳吸气，触感时而变得柔软，时而坚如磐石。


    周璟心跳愈发渐快，毕竟俞修由着他，自己索性大胆了些，顺着他腹部上下来回了顺几遍，手感竟觉不错。


    到底还是有些引火烧身，俞修唿吸变得微乱，慌忙摁住他的手背，「哥，灶台上还没关火呢。」


    「啊。」 周璟忙缩回手，觉得自己刚刚也有些失态，「那你去做饭，我去洗衣服。」


    俞修将身子背过，应答道：「煲汤还需要等上一阵时间，哥洗完衣服后可以先去忙别的。」


    「好。」 周璟突然变得有些无措，只好拿着衣服快步朝浴室走去。


    走到厨房门口时又停下来看了一眼俞修。


    低头做菜的背影，能看出十分的认真。


    他想，要是有个人能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孤独的时候能说话解闷，饿的时候能为自己下厨做饭…… 倒是很幸福的事。


    第10章 带他回家


    作者有话说：


    俞修说过不喜欢洗衣液，周璟这次便改用了肥皂手洗，等拧干水晾晒好后，他又重新折回了厨房。


    此时俞修正站在菜板前处理着风味茄子，一旁盘子里放着金黄炸好的薯条，鸡汤正也在燃气灶上冒着蒸腾的水汽。


    「好香。」 周璟忍不住凑近深吸了一口香气，自从搬进公寓以来，厨房还是第一次那么热闹。


    「薯条是做好的，哥尝尝味道怎么样。」 俞修将盘子递过，嘱咐道：「小心烫。」


    周璟接过盘子，捏起一块咬在嘴里，外皮酥脆，还带着淡淡的咸味，和店中卖的十分有可比性。


    「好吃吗？」 俞修笑着问他。


    「当然。」 周璟正想伸手去捏第二块，忽然意识到辛苦做出这些的人还没来及尝上一口，自己一个无所事事的哪能好意思吃下去。


    他从盘子里捏起一块看起来最大的，沾上些许番茄酱递去俞修嘴旁，「辛苦你了。」


    俞修偏过头一笑，张嘴便去咬，但第一口只咬下沾有番茄酱的部分。


    周璟刚想缩回手沾些酱汁回来，俞修却在这时突然低头咬住剩下的半截薯条，随后用舌尖轻轻剐蹭掉他手指上的油渍。


    指间像淌过一道电流，周璟浑身微微震颤，始作俑者却像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继续低头忙着切菜。


    周璟半天才将手瑟瑟缩回，指头上仍存留些许酥麻感。


    吃饭时电影频道里播放着周星驰的喜剧之王，周璟对经典老电影百看不厌，尤其搭配着一顿丰盛的晚饭。


    鸡汤鲜咸浓郁，茄子香辣酥脆，西红柿鸡蛋里的柿子也不用特意去挑皮。


    这么些年很少像现在这般能够舒心地吃上一顿饭。


    「俞修。」 周璟在吃到一半时突然开口说道：「衣服可能一时半会干不了，你如果有事着急回去，哥去给你去找一件能穿的。」


    「不用，明天学校正好没有课。」 俞修笑了笑，「再说哥的衣服我穿着未必合身。」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学校再过两周就要停课了，这一月主打复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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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璟问，「是快要考试了吗？」


    俞修点头，沉默了片刻说道：「哥，这段时间我想在校外租房子住。」


    周璟的视线从电视上挪回来，像是有些意外，「租房子？」


    「嗯。」 俞修轻应了一声，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碗里的米饭，「毕竟学校是公共场所，总不能因为自己要认真复习，让别人也跟着不自在吧。」


    「也是。」 周璟弯起眉眼，「没想到你学习这么上心。」


    俞修轻轻地摇头，「之前答应爸妈要出国读研，所以成绩的评估于我来说比较重要，再说要备考的东西还有很多。」


    「好事啊。」 周璟脸上透出掩饰不住的欣喜，「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把握住。」


    俞修轻声一笑，却也听不出是否是在高兴。


    「那你要不要来哥这里住？」 周璟试探地问向他，又忙补充，「主要在你，如果有离学校更近更方便的地方，不耽误你复习就好。」


    俞修愣住了几秒，看着他小心翼翼问道：「这样会不会给哥添很多麻烦？」


    周璟笑着摇了摇头，同他说：「我一个人住，白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上班，你可以在家里安静的复习。」


    「那租金……」


    「偶尔分担些家务活，做顿饭。」 周璟低下头喝了口鸡汤，「租金就当抵了。」


    *


    「所以老周，你答应那小子搬来住了？」


    电话那头李晟睿的声音有些大，周璟忍不住将手机移开耳朵一段距离。


    「这不挺正常，再说也是为了他的考试。」


    周璟站在大厦天台上，抬头看着有些灰濛的天，迎面而来的风中带着城市的喧嚣。


    「我看这是变着法的想要黏在你身边。」


    李晟睿电话那头嘟囔了几句，又说道：「你现在自顾都不暇，你爸妈的事，你的事，老周啊，你什么时候能多为自己好好考虑。」


    周璟沉默一阵，像是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或许是觉得自己方才那番话有些唐突，李晟睿又忙安慰他道：「其实我并不是反对他来，就是觉得最近你太累了。」


    「没关系。」 周璟回忆起从前的种种，握在防护栏上的手指不禁泛白了许多，「俞修，他不再是小孩子了，也用不着我去操心。」


    他稍有停顿，目光沉了沉，李晟睿也似乎听出周璟情绪细微的变化，默声听着他继续说下去。


    「不管怎么样，我也不会对他不管不顾。」 周璟说，「你知道我爸他那人混蛋，小时候我少不了被打，那时俞修尚小，却知道挡在我身前拼命护着我，死活不肯让我爸碰我一下。」


    「嘁，臭小子还挺可爱。」 李晟睿小声嘀咕了句：「就是嘴毒了点。」


    「从那时起，我便擅自做下决定，除了我妈外，他会是我最亲近的人。」


    周璟忍不住一笑，声音温柔下许多，「初遇他时，见他一个人在楼梯口孤单坐着，我不知道为什么，就顺着心意带他回了家。」


    第11章 久远


    作者有话说：


    俞修原本打算在假期前借住一段时间，却没想到连带课本竟收拾满了一整个行李箱。


    大半个下午，两人几乎是在收拾房间和整理行李中度 过。


    待收拾完一切，天也暗了下来，窗外路灯渐起，行云未却，大片火烧云透过窗印染在地上一片温色。


    周璟抬头看了眼夕阳美景，随后走至客厅打开灯，原本还显得宽敞的公寓蓦地挤进一些热闹，浴室洗漱用品变成双人份，亦连衣柜鞋柜也盛放着两人的东西。


    因为对方是俞修，周璟倒没生出什么不习惯，只不过公寓的床在买来时未曾想到会多一人来住，多少显得有些拥挤。


    「哥。」 俞修突然打断他的思绪。


    周璟应声转过身，看到俞修手里正端着床头柜上的花瓶。


    他扬了扬手中的花瓶，显得有些懊恼，「我不小心把花瓶摔了。」


    「扔掉吧。」 周璟并没怪他，笑了笑说道：「反正也该换了。」


    俞修拿着花瓶走去浴室，周璟趁此期间帮忙擦掉桌上遗留的水渍。


    正准备将湿纸巾扔去垃圾桶时，手背不经意碰到俞修电脑的滑鼠，显示器屏幕瞬时亮起，也将周璟的注意转移过去。


    「鹈鹕？」


    与他视线齐平的地方，是一个名为 「鹈鹕」 的文件夹，些许是觉得奇怪，周璟下意识就念出声来。


    「哥。」 俞修唤了他一声，急急走过挡在周璟和电脑之间，「花瓶已经…… 扔掉了。」


    他说话时支支吾吾，好似被抓住犯错的孩子一般，目光闪躲。


    「知道了。」 周璟轻声一笑，眼里带着些许狡黠，「哪个男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


    俞修蓦地一怔，自然知道周璟所指的是什么，刚要开口辨答，想了想，低头含煳应了一声。


    「晚上想吃些什么？」 周璟很自然的挑开话题，坐在椅上晃了晃手机。


    俞修合上电脑，「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依你的而定。」


    「有禾风料理，炸酱面，芝士焗饭…… 芝士焗饭怎么样？」 周璟探着身子问向他。


    「嗯。」 俞修点点头，继而补充道：「我不吃……」


    「不吃虾子，要鸡肉或者香菇橄榄的可以吗？」 周璟始终记得俞修不喜欢吃虾，更像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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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修看着他愣了会神，微微勾起嘴角，「可以。」


    周璟选择了两份同样的焗饭，挑选饮品时，正想开口询问俞修要喝些什么时，手指已经在可乐一栏中落下了点击。


    问不问倒也无妨，想必俞修也会作出一样的选择，正源于周璟自小对他的了解，深知对方的喜好与厌恶。


    *


    外卖送达后，焗饭还冒着蒸腾的热气，两份上面皆融化了一层厚厚的马苏里拉奶酪，模样看起来相当诱人。


    俞修埋头吃着焗饭，总觉得今天饭桌上明显清冷了些，并非无什么话题可谈，而是周璟自始至终一直盯着手机屏幕，注意力全然不在饭桌上。


    「哥，芝士变凉味道就不好了。」 俞修提醒他先行吃饭。


    周璟唔了一声，视线仍投落在手机上不肯移开。


    「在看什么？」 俞修忍不住问道。


    「不是工作……」 周璟咽下口中的食物，这才使得话语变得清晰许多，「我在网上购物，准备再添置一张床。」


    「床？」 俞修心思一动，禁不住问他：「买床做什么？」


    周璟放下手中叉子，探过身举起手机给他看。


    「你来公寓住的时间虽然不多，但总不能和我一直挤在同一张床上。」


    「我倒觉得没关系……」 俞修慌忙说道，又低头咬了咬叉子，「只是觉得我又不常住，特意买张床太破费。」


    「你不用担心我花钱，说不定以后还有其他用处。」 周璟轻声一笑，指给他看，「就像这种，既可以调节高度还能根据个人的身高延长。」


    俞修看得漫不经心，视线朝着卧室瞄去几眼，「卧室里再放一张床会不会显得特别拥挤。」


    「会吗？」 周璟拿手托住下巴，想了想说：「拥挤一些总比显得冷清好。」


    俞修不再多言，塞满一嘴的焗饭，鼓起腮帮像是只藏食的仓鼠。


    周璟看着他忍不住一笑，突然间又觉得恍惚，小时候的俞修再到如今眼前的青年，中间距离，仿佛已经隔了久远。


    第12章 噩梦


    作者有话说：


    摺叠床送来那天两人费了不小的力气才搬回公寓。


    也难怪会觉得沉重，单是快件箱子便已占据了将近小半个电梯。


    工作量不大，两人却也要费上一番功夫，从安装支架到巩固螺丝，时间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多小时。


    周璟缓了缓蹲麻的双脚，对着俞修伸去手，指向地下的那堆螺丝钉，「俞修，帮忙递来一根钉子。」


    「长的还是短的？」 俞修用手指分别捻起一颗递过。


    「长的。」


    俞修便将长钉放在他的掌心，缩回手时突然说道:「哥，有时间一起去看场电影吧。」


    周璟微微一怔，手劲一松将钉子从手中滑落，「怎么想起来去看电影了？」


    「这不是快要放假了嘛。」 俞修想再拾起一根长钉递过，却见周璟俯身趴去了床底，「我想要做的事还有好多。」


    周璟的声音从床底传来，稍显费力，「行啊，等你考试过后哥就和你去…… 嘶——」


    伴随着一声倒抽凉气，床板下传出一声沉闷声响，俞修停下手中的活计，赶忙朝着周璟寻去。


    周璟这时捂着鼻子缓缓起身，眉头都扭在了一块。


    「哥，没事吧？」 俞修赶忙贴近，去查看他的情况。


    周璟轻轻地摇头，不多时从指缝间渗出一些鲜红的液体，他不适地仰起头，鼻樑处渐渐传出一阵麻木的痛感。


    「你别抬头，不小心的话血液回流会呛着气管。」


    俞修忙伸手托住他的后脑勺扶正，也顾不得去寻什么纸巾，就掀起自己身上的衣服径直挡在周璟鼻子下方。


    原本干净的白衣瞬间被血染红，俞修倒也毫不在意，只顾是否帮他止住了血。


    「你衣服……」 周璟说话含混不清，想要推开他，反倒被俞修箍得更紧，两人的身躯几近贴到了一块。


    「先不要动。」 俞修神情莫名的严肃，语气急中带缓，「让血慢慢的止住，过会我给你冰敷一下。」


    说话时俞修的脸就距离他咫尺处，湿热的口息皆数喷洒在他额头上，周璟突如其来的一阵心慌意乱，好似被一种复杂的情绪突然占据心间。


    只不过这种感觉转瞬即逝，惶惶急掠过 心头，像是水里溅起微漾又平静復始。


    周璟觉得好一些时，便对俞修说行了，并示意自己的血已经止住。


    俞修虽答应着，仍是坚持了一阵才将衣服拿开。


    鼻血果真止住了，但周璟半张脸上却晕开了一片血污，俞修身上的衣服也毫无疑问挂了彩。


    沖洗干净后，周璟走出浴室时俞修已经换上了干净衣物，同时手里还攥着一条毛巾


    「哥，冰敷会好一些。」


    「洗干净就好了。」 周璟笑了笑，伸手在鼻樑上按了几下，仍是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俞修走近他，低头瞧了眼，皱眉道：「鼻樑上都有些青肿了。」


    「是吗？」 周璟伸手揉了揉，垂眸时注意到俞修拿着毛巾的指间泛着红。


    「冰敷一下多少会消肿止痛。」 俞修捲起毛巾，将装有碎冰的地方放在手背上试了试温度。


    周璟这次倒没拒绝，多是出于不忍心拒绝了他的好意，于是便老实地让俞修给自己冰敷了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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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俞修特意做了些清淡饮食，睡觉前又涂了些药膏在受伤的鼻樑上。


    做的面面俱到，反倒让周璟生出一种突然被人照顾的不习惯。


    摺叠床和周璟的床调节到差不多的高度，两床几近占据了大半个卧室，确实显得拥挤许多。


    周璟从浴室走出时，俞修早已蒙着被子睡熟了。


    他却也自觉躺在了新买来的床上，或许是大极易舒展，俞修的一条腿探出被子外伸去了周璟床上，姿势倒显得有些滑稽。


    周璟无奈一笑，替他掖好被子后，关灯躺回了床上。


    睡意朦胧之际，应当是在凌晨时分，周璟忽觉身前有些燥热，唿吸也多有不畅。


    困顿中睁开双眼，却是一片黑漆，难耐之下，周璟伸手去摸索床头的檯灯，却在抬手的剎那，指间忽然陷进了一团软发当中。


    他蓦地一怔，睡意顷刻散了全无，正要挣扎着坐起身时，却蓦地被一双手按回了原处。


    「哥，是我。」 俞修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微微有些沙哑。


    灼热的唿吸包围在四周，黑暗中敏感无限扩大。


    周璟纳了纳神，在俞修头髮上揉了揉，声音稍显疲惫，「怎么还不睡？」


    「哥……」


    俞修将头埋在他胸膛上，做梦似的轻声呢喃：「我做噩梦了，那床睡着不舒服。」


    第13章 不自知


    作者有话说：


    俞修声音里夹带委屈，让周璟心肝忍不住颤了颤。


    夜晚是人意识最薄弱的时候，稍许一点情绪点击都会导致感情泛滥。


    周璟更是无力去思考其他，只好拥他在怀中以示安慰，像是最初见俞修哄他睡觉时那般，手掌在他后背来回的轻轻抚摸。


    「噩梦都是假的，有哥在，不怕。」 周璟将下巴抵在俞修头上，喉间轻哼着不知名的曲调。


    怀中这时却传来一声低笑，周璟哼的歌戛然而止，疑惑问他：「怎么了俞修？」


    「哥…… 哼的曲调听着好怪异。」 俞修从他怀中抬起头，调整了下姿势与周璟齐平。


    「怪异？」 周璟故作嗔怪的语气，松开环着俞修的手，「你去睡觉就不会觉得怪异了。」


    「不怪，很好听。」 俞修摇了摇头，单手揽住他的腰，像是一种得寸进尺，「新买的床垫太软了，睡着容易做梦，而且还是噩梦。」


    看他撒娇耍赖的模样，周璟有些哭笑不得，也就由着他和自己躺在一起。


    只不过环在腰上的手实在有些过分亲密，周璟正想提醒俞修松开时，忽地听他说道：


    「我觉得这辈子最大的幸事就是遇见了哥。」


    「嗯？为什么？」 周璟笑了笑，却也只是下意识的一个提问。


    俞修的声音愈发凑近，好似下一刻便要与他两唇相贴，唿吸纠缠，「见哥的第一眼，我就看见了翅膀。」


    周璟突然心跳不止，明明听着幼稚的话语，心却突然被打乱了规律。


    「翅膀？」 他努力调节好唿吸，语气也显得极其平常。


    俞修点了点头，两人本就离得极近，周璟甚至觉得有隐隐的湿润柔软蹭过自己的眼睫，酥酥痒痒。


    「听说善良的人背后都有翅膀。」 俞修揽着他的手臂收紧了些，手掌在周璟身后缓缓划动，像是在仔细摸索。


    周璟浅声一笑，手掌轻拍在他身上，「隐形的翅膀吗？」


    俞修忍不住笑了笑。


    周璟轻咳一声去推他，说道：「俞修，很晚了快去睡觉，哥明天还要上班呢。」


    「嗯……」 俞修毫无松手之意，声音还有些发软，「哥，就这样再一会，再一会我就能睡着了。」


    周璟张了张嘴，却也没再多说什么，现在他二人的姿势虽说有些奇怪，却也没让自己觉得有什么不舒服。


    他小心翼翼地躺实，紧挨着俞修换了个惯用的睡姿，「睡吧俞修。」


    「哥，晚安。」 俞修的声音沉了下去，正如浓稠的夜色。


    周璟轻应一声，却始终未合上眼，夜很静，心却未平復，是个人都会有胡思乱想，何况自己本就平庸。


    恋爱之于他浅薄，最先的憧憬往往会变成飞蛾扑火。


    和赵梦昕的那场大抵如此，美好匆匆而过，也未曾有过热恋，恋爱双方的天秤总是一边倾斜，没有过绝对的等价交换。


    他自己得之甚少，又怎能担于一味的付出。


    俞修突如其来的出现，周璟始料不及，和他相处的这段时日，却总能触碰到心底的最柔软。


    或许只是同他从小就建立起的感情罢了，彼此都是熟悉对方的人，难免不会产生什么错觉。


    周璟这般想，也只能这般想。


    睡意再度来临前，俞修的唿吸早已趋于平缓，周璟也放弃了胡思乱想，伸手在他头髮上揉了几下，阖眼沉沉睡去。


    第14章 等一个回眸


    作者有话说：


    清晨，周璟是在一阵香味瀰漫中清醒过来，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回到了母亲家中。


    从厨房隐约传来锅碗铁勺碰撞的声响，但声音却都放得极轻，就连刀触碰菜板都是十分的小心翼翼。


    床头的闹钟显示早晨的七点，周璟半阖着眼从床上坐起，还是这么多天头一回比闹铃起得早一些。


    昨晚一觉睡得比平常踏实许多，记忆也就中断在自己胡思乱想之后，周璟伸手触了触身旁的被褥，早已没了俞修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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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厨房内做饭的人毫无疑问是俞修，周璟舒展了下懒意，下床朝着厨房走去。


    门是虚掩的，靠近时比方才更加浓烈的香气扑鼻而来，周璟顿觉清醒了许多，胃中也逐渐升起难以遏制的欲望。


    「俞修修。」


    身后倏地响起周璟的声音，俞修险些被吓了一跳，转过身有些好笑地看他，「哥怎么醒来的这么早？」


    周璟轻轻打了个哈欠，慵懒一笑，「被某人做饭的香气给勾醒的。」


    俞修忍不住挑眉，「这是在片面夸赞我厨艺很好么？」


    「是直面说明。」


    周璟笑了笑，单手搭在他肩膀上，凑近厨台去看上面的食材，有前天在超市买来的面包片以及一些奶酪碎，锅中正煎着两个半熟的鸡蛋。


    俞修侧首看了他一眼，伸手将煎蛋的火调小，声音低哑温柔，「我准备用剩余的面包片做个简易三明治，哥有好久没正常吃过早饭了吧。」


    「是有好久了。」 周璟想了想，问他道：「你怎么今天想起来做饭了？」


    俞修将煎蛋翻了个面，撒了些许黑胡椒在上，「我今天上午有场考试，睡不着就索性起来了。」


    「考试？」 周璟眉头轻挑，毫不迟疑地拿过俞修手里的锅铲，催促他道：「去看书吧，早饭哥来做。」


    俞修漫不经心地退在一旁，耸肩说道：「考试内容我已经复习了不下十遍了，保证能过。」


    周璟歪过头看向他，略带轻嗔，「那你能保证全对吗？」


    「能 ······ 保证将错题控制在五道之内。」 俞修轻咳了一声，转身去洗手，「我这就把错题再去复习一遍。」


    他离开前还特意嘱咐灶台上烧着热水，周璟让他安心去复习，随后娴熟地将鸡蛋盛出，又将面包片斜切后放入平底锅中。


    等待的空隙，他又从冰箱内取出两盒牛奶放在烧好的热水中温热，分别在两只杯子中加了些百花蜜。


    做好一切端出去时，俞修貌似已经看完了错题，此时正倚靠在电脑桌前翻动着手机。


    「俞修，吃早饭了。」 周璟放好装有三明治的盘子，抬头招唿他到。


    「这就来。」 俞修捧着手机走过，手指仍不停翻动。


    周璟折回厨房端来热牛奶，坐定时不经意朝着俞修手机上瞟了眼，问道：「看什么呢这么专心？」


    「在找电影。」 俞修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眼睛不由一生亮，「哥，手艺深藏不露啊。」


    「谬赞。」 周璟拿过纸巾盒放在他二人中间，顺口一问，「这个时候你还在找什么电影？」


    俞修嚼完一口面包咽下，两眼灼灼地看向周璟，「我之前提起过的，想在考试结束后和哥一起看场电影。」


    经他这般一提醒，周璟这才想到俞修确有说过这句话，只不过谈论那些的同时，自己的鼻子恰好遭了殃，现在想想仍还在隐隐作痛。


    「哥，我觉得第二十八只萤火虫，这部电影不错，评分也挺高。」


    俞修将手机递过他面前，周璟瞄了一眼，封面是两男两女，评分显示为九点二。


    「什么类型的电影？」


    「嗯 ······ 爱情类的。」 俞修的腿在桌子底下不安分地抖了抖，盯着手机屏幕继续说道：「讲述的是一对，男主一直着女主，默默为她付出，女主却当作他是自己的哥哥，一次次辜负了对方的感情。」


    「听着怪可惜的。」 周璟深吸了口气，说：「倘若放在现实中，或许大部分人会很难坚持下去吧，毕竟暗恋既痛苦又煎熬。」


    「不会的哥。」


    俞修的声音忽然转急，让周璟正准备端杯子的手悬停在了半空。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俞修清了清嗓子，移开视线，「其实现实中有些人也会偏于执着，我想这部电影的男主也是，他或许只是想等待一个回眸吧。」


    周璟见他认真的表情莫名有些慌乱，于是低下头拿腿碰了碰他，嗔道：「哥回头陪你看就是了，快些吃饭，一会还要考试呢。」


    「知道啦。」 俞修咧嘴一笑，喝下口牛奶不忘说道：「哥，我保证这次错题…… 没有错题。」


    周璟瞥了他一眼，忍不住勾起嘴角，「傻小子。」


    第15章 所爱心心念念


    作者有话说：


    时间不过转瞬，周璟所居城市一年四季都属潮湿，即便到了冬季也会有连绵不断的阴雨，天气湿冷。


    俞修订的电影票是周六最早的那一场，听他说今日场次结束后，这部电影便会从影院下架，之前因为一直在复习考试，所以也只能推迟到现在。


    或许正因末场的缘故，放映厅后座只有寥寥几对情侣，两人买了些爆米花，等坐定时才发现方圆几米的座位全是空的。


    「倒是头回看这么清净的电影。」 周璟将后背紧贴在座椅上，随后转头看向俞修，「你怎么不定个下午场，大上午来看电影多无趣啊。」


    俞修探过头贴近他耳边，语气中略含笑意，「因为下午还有最后一场考试。」


    「啊？」 周璟险些从座椅上站起，怔了一会才问：「你不是说考完了么？」


    「还没呢。」 俞修咧开嘴，一副得逞的笑容，「我要不这么说，哪还有什么机会看到这部电影。」


    周璟几乎被他这个理由气笑，伸手夺过俞修手中的爆米花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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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来都来了，总不能再回去吧。」 俞修拿手戳了戳周璟的胳膊，连同手机和脸一齐递去他面前，哼唧道：「好哥哥，还有十分钟就要开场了，咱们看完再走好不好？」


    俞修像小时候耍无赖一般拿头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周璟缩在座椅上低头撇了他一眼，忍不住想笑，最终也只是从鼻腔内轻哼出一口气，「嗯……」


    放映厅暗下来时，面前的荧幕便有了画面，开头先是响起一阵舒缓的音乐，随后便是一男一女两个小孩抓萤火虫的情景。


    女孩稍显笨拙，一阵折腾下来并未抓到几只，男孩则收穫满满，却在最后选择将捉到的萤火虫全部送给了女孩。


    「哥，你说人在几岁时才会对另外一人产生喜欢的感觉？」 俞修在一旁轻声问道，眼睛始终盯着荧幕。


    周璟侧头看向他一眼，认真思考后开口回答：「人无论多少岁都会产生喜欢的感觉。」


    俞修对上他的视线，确定不是敷衍后笑了笑，问：「为什么？」


    「因为在喜欢产生的那一刻无关于年龄，只有喜欢和心跳。」 周璟歪着头一笑，在昏暗的光线里眼睛尤甚明亮，囿于星辰。


    「嗯 ······ 的确是。」 俞修含煳答应到，又将视线缓缓错开，未挨着周璟的那只手悄然抚上了胸口。


    电影的最后一幕，女生经歷过两段失败的恋情后选择暂时不会谈恋爱，男生因为考研成功要去外地上学，他选择在清晨时离开，趁女孩还未醒来的时候将细心养护的一盆花和彻夜捕捉到的二十八只萤火虫放在了她门外。


    女孩在看到门口的东西后，散着长发朝着车站快速奔跑而去，有幸还能和男孩隔着车窗再看一眼。


    「开放式的结局？」 周璟在播放片尾曲时轻舒了口气，心中颇有些五味杂陈。


    「是隐藏式的结局。」 俞修托着腮，在动听的音乐声中轻声讲解：「或许她早已喜欢上了这个男生，只不过她自己不愿承认罢了，但最后她认清自己的心意，要是不在意，何必拼尽全力跑去见对方最后一面。」


    周璟认真听他说完，若有所思，「你说那个男生还会回来吗？」


    俞修怔了一下，放映厅的灯光在这时全部亮起，灯光璀璨，逐渐清晰了面前人的眉眼。


    他轻声一笑，说：「会吧，如果特别喜欢一个人，就算是相隔万里，也只会心心念念的想要见他。」


    两人的视线有过短暂交触，在身后响起其他人的动静时才意识到该要离去。


    周璟一笑瞭然，却不知是观影后的意犹未尽，还是迭起了其他情绪。


    「哥要喝些东西吗？」


    同俞修走出电影院门口时，两人的脚步在售货机前停驻。


    周璟抬头扫了眼货架上的瓶瓶罐罐，一时很难做下决定，于是说道：「和你一样就好。」


    「那你先去门口等我。」 俞修说完转身去买饮料。


    周璟自从影院出来后仍似在云里雾里一般，索性站在门口先行唿吸新鲜的空气。


    俞修走出将可乐罐递过周璟手上，周璟随手打开喝了几口，再度看向俞修时才发觉好似两人只买了这一罐。


    「可乐已售罄。」 俞修抢先解了他的疑惑。


    周璟低头看了饮料一眼，又看向俞修，问道：「要不我再去买些别的，你其他有喜欢喝的么？」


    「其他的倒还真没有。」 俞修想了想，轻浅一笑，「要是哥不介意，我可以喝你剩下的。」


    「啊？怎么能让你喝我剩下的。」 周璟只当他是在玩笑。


    没成想俞的拿过他手中的饮料罐饮了一口，喝完后还回味无穷地咂了咂嘴，「嗯，好喝。」


    一如小时候的场景，周璟低头笑了笑，便也由他这般任性。


    两人一起在美食城吃了饭，俞修回公寓收拾好备考资料后便去了学校。


    周璟大致打扫了下公寓卫生，趁着令人倍感疲乏的下午索性先睡个午觉。


    大概半下午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不小的敲门声，周璟从沉睡中惊醒，起身下床。


    手机上时间显示为四点十三，想必俞修这个时候也该考完了试。


    周璟穿着拖鞋摇摇晃晃地走向门口，边揉着眼边去开门，「俞修，你不是带着钥匙……」


    待门打开的一剎那，他不可遏制地抓紧了门把手，嗓音颤抖着看向门外站着的人。


    「爸…… 你怎么来了？」


    第16章 周德胜


    作者有话说：


    门外站着的中年男人是周璟的父亲周德胜，在他身后还跟着个浓妆艷抹的红衣女人，看年纪寻摸四十岁上下。


    开门的剎那便有股劣质的香水味直扑鼻而来，周璟忍不住皱起眉头，朝后退避了半步。


    「原来在家呢。」 周德胜用脚将门踢开了些，随后探头朝公寓内环顾几眼，冷声一笑，「住的地方不错，看来这几年没少赚钱啊。」


    周璟压抑下声音的颤抖，冷声道：「您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他妈是老子的种，难道自己爹没事就不能来看儿子吗？」 周德胜的音调提高了不少，周围也有邻居开门探头凑热闹。


    周璟深吸一口气，心道自己这个年纪周德胜也不会做出什么过激举动，索性将门拉开，低沉下声音，「有什么话进来说。」


    周德胜点燃一支烟，大摇大摆地跨步走进去，那女人紧随其后，经过周璟时，双眼在他身上不住地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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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璟浑身涌起一阵恶寒，跟在他二人身后移步进了客厅。


    「家里的茶水在哪？真是越长大越没眼力见。」 周德胜坐在沙发上，将菸灰随意朝着地上一弹。


    周璟走到两人对面，也并未打算去倒水，而是问道：「三年间这是第二次见面，总不能您只是来看我的吧。」


    「呵……」 周德胜深吸了一口烟，望向身旁女人一眼，「几年前你和你妈搬家时变卖的那套老房子……」


    周璟脸色忽地沉下，开口打断：「那是我外公的房子，遗嘱中也明确表示留给我妈，她怎么处置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周德胜似是一怔，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唯唯诺诺的儿子会这般顶撞他，面上不由染起几分怒色。


    「我既然还能喊你一声爸，就心平气和同你说明白。」 周璟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顿道：「你和我妈和平离婚，保证不再来纠缠，以后你和谁结婚和谁生活与我们母子再无干系。」


    「操，你小子翅膀变硬了！还敢和老子提条件？」 周德胜起身踢开茶几，巴掌朝着周璟脸上扇去。


    周璟抬胳膊挡下，沉声咬牙道：「再把我打一顿，好让我去报警么？在庭上若是曝出你在婚内出轨这一条，到时别说分割财产，我妈还可以对法院请求损害赔偿！」


    周德胜愣了愣，他原本只是想从这母子两人身上多捞些钱，周璟这番话反倒教他起了些顾虑。


    「周德胜你好了没？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吶。」


    红衣女人阴阳怪气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周德胜恼羞成怒将周璟一把推开。


    巨大的惯性使得他不住朝后退去，周璟一声闷哼，后腰勐地撞在电脑桌的边缘处，俞修的课本散落一地，连带新买的花瓶也应声掉在地上。


    四分五裂，水洒了一地。


    「离婚财产确实由法院那方判决，但你是不是也要应尽一下做儿子的义务？」 周德胜偏头将菸头吐在地上，瓮声道：「你要是不给，我就找你妈去商量。」


    周璟瞳孔蓦地一缩，急切说道：「你别去打扰她，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周德胜笑了笑，环顾一眼房内四周，随后踢翻脚边的垃圾桶，「反正知道了你住在哪，这事回头咱父子俩人好好的商讨商讨。」


    周璟没去应他，手指紧抓在电脑桌的边缘处。


    周德胜揽住女人朝外走去，嘴里仍不停骂骂咧咧，听他二人应当是到了走廊，周璟这才动身去关房间的门。


    「周德胜，你到底能不能要到钱？你还想不想娶我了？」


    那女人尖锐的声音皆数传在周璟耳朵里，他关门的动作蓦地止住，指节用力抓在把手上。


    周德胜笑了两声，哄劝那女人道：「你别急啊菲菲，财产有我一份，那小子的性格我最清楚不过，他敢不给老子赡养费，我就让他母子二人不得好过。」


    「切，瞧你那点能耐。」 女人朝着周璟的方向望去几眼，压低些许声音，「真别说，你那儿子模样倒是长得不错，就是和你一点也不像。」


    周德胜调笑道：「指不定他妈和哪个野男人厮混生的，是不是他都得养老子，老子才是他爹。」


    周璟下意识折回客厅，从地上拾起一块花瓶碎片沖了出去，周德胜却和那女人已经上了电梯。


    若这两人还在眼前，或许他真会拦不住刚才的自己，周璟低头喘了口粗气，握着碎片的手越发的紧，直到有股液体沿着指缝缓缓朝下滴落。


    他站在原地发了会呆，默默转身关上房门，几乎是在关门声响起的剎那，一股强烈的噁心在胃中翻腾起来。


    周璟扔掉手中碎片，旋即捂着嘴极快冲向了浴室……


    第17章 我可以是


    作者有话说：


    胃中莫名泛起了这阵噁心，周璟趴在洗手台上吐了好一会，直到喉头髮紧，胃中阵阵犯着抽搐。


    镜中的自己眼圈泛着红，眼睫上还沾着几滴眼泪，却好似方才大哭过一场。


    他盯看着镜子垂眸无力一笑，并非嘆息命运对自己的不公，反倒隐隐痛恨自己这般年纪仍在周德胜面前无力对抗。


    即便尝试过用强硬的办法解决，却也只是换来更多的纠缠不休。


    房门这时传来插钥匙的响动，一定是俞修刚刚考完试回来，周璟忙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试图掩盖脸上令人不安的痕迹。


    「哥，我回来了。」 俞修平常一般打开房门，带着解放的愉悦将鞋袜甩在鞋柜前。


    「嗯，回来就好。」 从浴室传来周璟的回应，隐隐带着些许沉闷。


    俞修并未过多在意，依旧开心的和他分享事情，「考试前我还担心有两道类型的题是没有复习到的，结果等发下试卷一看……」


    他说到这声音戛然而止，笑容也有些僵住。


    视线投落在浴室门口带血的瓷片上时，俞修唿吸不由一滞，也顾不得去找什么拖鞋，光着脚直接冲进了浴室。


    「哥？发生什么事了？」 俞修紧张地看向他，却觉好像哪哪都不对劲，尤其周璟的那双眼睛像是昭示刚刚哭过。


    周璟勉强扯出一笑，声音仍带着些沙哑，「我没事，刚刚…… 我爸他来了。」


    俞修勐然想起进入电梯时出来的一男一女，怪不得那男人瞧着甚是眼熟，总觉在哪里见到过。


    「他是不是来找你麻烦了？」 俞修扳过他肩膀，盯着周璟紧张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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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他着急上火的模样，周璟心间反倒有种宽慰，只是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没什么，就是他和你阿姨离婚的事，有些不明白的过来问我。」


    「离婚他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他……」 俞修情绪有些失控，看到周璟那只流血的右手时，只觉理智被怒气一点点冲散，「手呢？手又是怎么伤到的？」


    周璟避开他目光，解释道：「客厅你买的花瓶不小心被我打碎了，我想去收拾结果不小心划到了手。」


    俞修放开他转身出了浴室，大跨步走进客厅，空气中依稀残存着劣质香菸的气味，电脑桌前也是不堪入目的一片狼藉。


    若要说没发生过什么，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


    「他打了你？」 俞修声音难掩的怒意，低骂一声便要作势追出去。


    「俞修！」 周璟忙伸手扯住他手腕，半个身子挡在他面前，「没有，我都快三十的人了，哪能白着再挨他的打。」


    「那我去报警，我的东西被他损毁，这样总可以了吧。」


    周璟拉住他胳膊，着急地摇了摇头，「报警对他也没用 ······」


    俞修试图挣开他的钳制，挣扎中胳膊不甚碰在了他腰上，周璟一声闷哼，面上溢出痛苦的神色。


    「你 ······」 俞修动作蓦地止住，不确定他哪里还受了伤。


    只是心中既愤怒又心疼，他想全力去爱惜的人，他想捧在心尖的那个人，却还是看他受了伤害。


    俞修突然回忆起小时候，那时周德胜出现的次数还算频繁，只不过他每次出现都会给那个家带来无休止的争吵与痛哭，俞修亲眼目睹过，周德胜高高扬起皮带，像是对待牲畜一般抽打在周璟身上。


    所以年幼的他不知生出何等勇气，在周德胜面前拼命张开手臂，死死不肯让其再碰周璟一下，周德胜自然也不敢碰他，毕竟俞修的父母并非是他能惹的。


    「俞修……」 周璟看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间蓦地涌起酸涩，眼眶也有些湿润，「这事，哥自己有能力解决，不能牵扯到你身上，你就听哥的话好吗？。」


    他手指紧攥着俞修的袖子，生怕无辜之人和周德胜再扯上什么关系，他那父亲自己再清楚不过，无赖，混蛋，哪一样不和那人既符合又贴切。


    「哥饿了吗？」 俞修突然转换话题，声音也如以往般平静。


    周璟一怔，似有一瞬未反应过来，只能木讷地摇了摇头，「还不饿，现在还没过五点呢。」


    俞修扶住他肩头，低头柔声道：「我听哥的话，那我们先去处理伤口，收拾好客厅再做饭。」


    「好。」 周璟见他不像方才那般情绪激动，顿时放心了不少。


    索性伤口不大，不用去医院特意缝合，俞修帮他消毒搽上药后做了个简易包扎，尽管少缠了几圈纱布，可完工后仍然像个奇形怪状的粽子。


    周璟知道俞修对自己这个父亲印象十分的不好，他从小把自己当做亲人一般看重，难免不会产生冲动。


    在他替自己包扎伤口时，周璟好几次悄悄去观察俞修脸上的神情，可那张脸上实在太过平静，不良的情绪全被掩埋在沉稳之中。


    不符合他年纪的成熟，让周璟恍然生出一种适合依赖的错觉 。


    俞修包揽下一切活计，让周璟只管等着吃饭，待整理好客厅进入厨房后，他掏出手机编辑了两条内容。


    一条发给他爸俞正林的秘书李赫，［李叔，能不能帮我调查一个人 ，过会资料发你邮箱。］


    想了想又点开信息，在收件人一栏中填入代码和母亲的手机号，［老妈，我记得你在国内有个关系特别好的律师，我有问题想要谘询他。］


    点击完发送，俞修将手机揣进了裤兜，要说不在意都是假的。


    他退回厨房门口侧身朝着客厅望去一眼，看见周璟正笨拙地擦拭着玻璃窗上的灰尘，擦了没几下，又直勾勾地盯着窗户外发着呆。


    落日余晖印染着窗前人的轮廓，他迎光站着，每一帧对背后那双眼睛来说都弥足珍贵。


    等饭菜都端上了桌，透过窗户能看到路灯皆已亮起，俞修替周璟准备了一只汤匙，好让他用左手吃饭能方便一些。


    两人谁也没再提及下午的事，俞修在给周璟盛上第二碗蛋花汤时，突然开口问了句：「哥，你还记不记得我上小学四年级时拾到的那只流浪猫？」


    「嗯？」 周璟拿勺子的手顿了顿，记忆逐渐回溯，「你说的是后来送给刘婶的狒狒？现在它还好吗？」


    俞修听他提到名字时忍不住一笑，点头应道：「狒狒现在年岁已高，我上个暑假还特地去看了它一次，现在已经是有来孙的老祖宗了。」


    「太好了。」 周璟脸上总算有了些笑容，也带着些惋惜，「有时间我也想去看它一次，毕竟这些小东西的生命也比较短暂，我就是害怕某一天它们会离去，所以一直不敢饲养什么小动物。」


    「可我不会。」 俞修咬着筷子，含混不清地说了一句。


    周璟听得真切，不由低声一笑，「当然不会，你又不是什么小猫小狗，怎么能和它们一样。」


    俞修轻挑眉头，歪着头看向周璟，「我可以是。」


    「啊？」 周璟显然一愣，随即又笑出了声，「你可以是什么？」


    俞修嘴角上挑，一双眼睛炯炯地盯住周璟：「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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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璟握着勺子的手明显一僵，笑的时候耳根却忍不住热了起来 。


    「哪有人说自己是狗的。」 周璟小声嘟囔了句：「小时候没觉得什么，现在你怎么越来越像二傻子了。」


    「嗯，哥说像什么就是什么吧。」 俞修看他心情有所转变，唇角也不由染起笑意，「它们或许不长久，可我会。」


    周璟微微一怔，低应一声继续埋头吃饭。


    俞修看着周璟一笑，尽可能，他只想让这个人去感受开心。


    看他笑，比看他落寞时更独一无二。


    第18章 短暂失控


    作者有话说：


    俞修洗好碗碟从厨房走出时，看到周璟正弯腰在橱柜里翻找着东西，似乎并无所获，他扶着后腰缓慢直起身，并未察觉到俞修的靠近。


    「哥在找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俞修从他身后贴近，瞧了眼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橱柜。


    周璟侧头看向他，抿唇一笑，「我记得刚搬来公寓时，有带着一盒膏药贴，现在记不清放在哪了。」


    「搬家时带来的那还能用吗？」 俞修忍不住蹙了蹙眉，想到他身上有可能还带着其他伤。


    周璟自己也有些不确定，可后腰稍许一动就痛得难受，他倒也没考虑还能不能用。


    俞修贴近他，目光在周璟身上来回打量，问道：「身上哪里还疼？」


    「就 ······」 受伤的地方实在有些难以启齿，周璟拿手指了指后腰靠近尾椎骨的地方，小声回答：「这里有点疼，下午不小心撞在了桌沿上。」


    俞修盯着他所指的地方有瞬间的失神，嘴上仍说道：「让我看一眼，未必是贴膏药就能解决的。」


    「啊？」


    周璟尚没缓过神，俞修已经扳过他肩膀转换了方向，沉缓的声音在离他极近的地方耐心重复了一次：「我来帮哥看一眼严不严重。」


    周璟遂低头轻应了声，他上身只穿了件浅灰的针织衫，是那种宽松休闲款，俞修掀开他衣服时，周璟还是毫无防备地哆嗦了一下。


    光滑紧实的腰腹，肌肉薄削，没有丝毫多余的赘肉。


    虽然俞修小时候和周璟一起洗过几回澡，彼此也都坦诚相见过，但今时不同以往，最起码小时候的想法都很单纯，眼下只是粗略地扫过几眼，俞修唿吸便开始有些乱了。


    当手指探到周璟裤子边缘时他似乎犹豫了下，很快拿手勾住继续朝下扯了扯。


    那块被撞的地方留下大片黑紫的淤痕，与白皙的肤色呈现鲜明对比，单拿眼看便觉得很疼。


    俞修紧锁起眉头，指腹在那块痕迹上轻轻地触了触，轻声问道：「都变成紫黑色了，是不是很疼？」


    「嗯…… 还好吧。」 周璟的声音隐隐的不自在，灌入的凉风与手指的炙热，让他身体微不可察的轻颤着。


    「家里还有没有治疗跌打损伤的活络油？」 俞修垂眸将他衣服放下，声音里带着隐忍的怒意。


    周璟嗯了一声，边整理衣服边说道：「橱柜左边那个红色的纸盒，是我之前带来的红花油，不过一直没用过。」


    俞修弯下腰去找，从柜子一角拿出那个红色的纸盒，有了陈年膏药之鑑，他特地看了眼红花油上的日期，发现保质期还有将近一年时间，便放心将瓶子拿了出来。


    「哥，你去床上趴着，等下我来帮你按摩。」 俞修说完还晃了晃手中的瓶子。


    「按摩就不用了吧，过几天淤青就好了。」


    周璟觉得不必那么麻烦 ，平时的磕磕碰碰也都是痛一时，忍忍就过去了。


    「那怎么能行？按摩几下总比一直忍着痛好。」 俞修坚持让他趴去床上，看架势恨不得亲自动手将周璟扛过去。


    周璟觉得今天一直是俞修在忙里忙外，现在还要为自己服务，心间实在有些过意不去，于是支吾道：「我自己其实也能抹药。」


    俞修盯着他粽子般的手看了好半天，语气中带着调笑，「哥确定你能自己抹药？」


    周璟一时哑口无言，忘记自己手上还有绷带这茬，可后腰实在有些疼痛难忍，按一按总归没什么坏处，于是妥协趴去了床边。


    俞修忍笑拧开瓶盖，又从床柜拿出一包纸巾走过，周璟自己已经将衣服掀好，趴着等待的姿势乖巧又充满说不清的色气，俞修不免一怔。


    他尽可能地去专注于淤青，偶尔大胆地用眼睛在周璟身上来回扫视，将一抔景色尽收眼底。


    倒了些红花油在手心上，再用手掌反覆搓热，第一次用力去按压淤青时，听到周璟从喉间发出细小的呜咽声，整个身子也如痉挛般微微蜷起。


    「是不是按疼了？」 俞修轻声问他，手上的力气也小下许多。


    周璟将脸埋在褥间，闷闷应了一声，「还行，多按几次就适应了。」


    俞修便松下手劲，用拇指根在患处反覆按压揉搓，直到那块皮肤四周都有些泛红。


    等逐渐适应了疼痛，周璟反倒觉得莫名的舒服，俞修那双大手在后腰处反覆揉搓，像是挨着暖炉一般热烘烘。


    他实在有些睏倦，在按摩还未结束时，便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俞修在帮他按第三回 的时候手腕都有些酸了，那片淤青看样子比刚开始时轻了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正想开口询问周璟感觉怎么样时，俞修却听见从被褥间传出他均匀的唿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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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愣了愣，确认周璟睡着后忍不住低声一笑，将后背的红花油渍清洁干净后，他盯着周璟洁白的后背稍许出了会神。


    在那片淤青的正上方有颗米粒大小的黑痣，虽然不大，却显得十分扎眼，不由让俞修回忆起小时候的情形。


    他那时觉得在一片洁白上有着一点黑十分影响美观，所以总喜欢拿手去抠他哥的后背，相比从前，现在反倒觉得有些说不清的吸引。


    他一边去回忆，却又鬼使神差地将头低了下去，在那颗黑痣上落下绵绵一吻。


    唇下皮肤的触感微凉，依稀残存着衣服上的柠檬香气，俞修忍不住阖上眼眸，他在想，若是这种细腻融化在齿舌之间，该是多么诱人的味道。


    如是这般想，他吻得也愈发深沉。


    周璟似乎是有所察觉，身子轻轻地抖了一抖，从唇齿间溢出无意识的嘤咛。


    俞修像是被激了一下，唿吸逐渐加重，他从那颗黑痣上移开，一路沿着嵴背向上浅舐，针织衫被他拿手推高，几乎要到了周璟脖子那，他能感受到指间下周璟细密颤抖，也觉得身上有什么东西在渐渐变硬……


    一阵轻缓的音乐突然间响起，打断了这短暂的失控，俞修恍然抬起头来，快速翻身而下拿起了手机。


    第19章 不甘心


    作者有话说：


    上面显示从国外打来的号码，他顺手帮周璟扯好衣服，随后走进浴室去接听。


    「喂，妈。」


    「小修啊，妈妈刚刚看到你发来的讯息，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盛欢在电话那头急切地问到，除非是有什么急事，否则她这个儿子不会轻易找她。


    俞修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说道：「不是我的事，我只是想帮一个…… 关系特别要好的朋友。」


    盛欢并没有要拒绝的意思，只是说：「看来你们关系不是一般的好，我听正林说你还要李赫帮你查人对不对？」


    俞修不打算隐瞒，说话间朝着卧室方向望去一眼，看到周璟仍在熟睡着，遂将浴室的门轻轻关了上。


    「他父母正在离婚打官司，可他爸这个人却十分混蛋，连平常生活搅得都不得安宁，再说打场官司请个律师都是笔不小的费用，我朋友他只是一个普通公司的职员，好的律师请不起，现有的那个也一直拖拖拉拉到现在，估计是给钱才能办事的那种。」


    盛欢嗯了一声，说道：「现状大多如此，所以你想让你丘叔叔帮他这个忙对不对？」


    「是。」 俞修回答得很迅速。


    盛欢不知在那头忙着什么，声音依旧和缓：「想帮人是件好事，但是你得知道，即便你不计较，人情这个东西也是有去有还的。」


    「和他之间我并不想拉扯什么人情，也并不想让他知道。」 俞修的声音突然软下许多，「我觉得他对我一直挺好的，倒是我很少能帮到他。」


    盛欢正想说他傻，可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突然来了句，「小修，你不会是在帮喜欢的人吧？」


    俞修盯着镜子一愣，含煳答应了一声，随后说道：「你儿子我都长大了，感情方面的事自己会处理，老妈，可不可以帮我这一回。」


    盛欢从他小时候就忙于事业，对俞修的关怀总是在碎片的时间里。


    她自觉对他亏欠太多，俞修从小到大几乎没请求过她和俞正林什么，她在电话那头飞快思考着，觉得能让儿子同时对她夫妻两人拜託的，对方一定是位对他十分重要的人。


    「妈，拜託了。」 俞修见她沉默，语气中带了些许恳求。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丘叔叔最近在处理一件棘手的案子，等他这些天有了空闲，我再找他好好谈谈。」 盛欢开口答应下来，又添了句：「还有，等老妈回国后，第一时间要把我未来的儿媳妇带来让我看看。」


    「知道了。」


    盛欢好奇心不减，顺嘴继续问道：「听你说对方都工作了，比你大几岁？」


    俞修听到外面似乎有些动静，担心周璟会突然间醒来，忙捂嘴小声说道：「妈，时间太晚了我去睡觉，不打扰你工作了。」


    盛欢听他像是护食般的语气，忍不住埋怨了句，「行了行了，快去吧，我那儿媳镀金了还是镶钻了，连问都不让问了。」


    挂断电话后俞修从浴室里走出，周璟仍然在熟睡，只不过调换了个姿势背对他躺着。


    针织衫被他翻滚得有些朝上掀起，露出小半截雪白的背部，俞修蓦地想起接电话前所发生的一切，有些懊恼地抓了抓头髮。


    他踱步走向窗前，将半边窗帘散了下来，随后转过身，侧倚在飘窗边看向周璟。


    暖色灯光铺满在躺着的人身上，更平添了几分柔软，柔软化作星辰，皆数落进俞修眼睛里。


    能轻易被他吸引，却要处处收敛，分明就在他身边，却满满都是不甘心。


    若说在陪伴中去寻求一个结果，一个答案，可俞修不确定他是否真能寻求到什么。


    在周璟身边尽可能的遮掩，可这遮掩也只会让自己愈发沦陷，或许有一天，他会忍不住亲手撕开这层挡布。


    周德胜的事让周璟似乎并未摆脱心烦，俞修也看出这几天他的笑中多少带着勉强。


    学校已经完全放假，外地的学生早就收拾行李回了家，再过些天就是元旦，俞正林的公司年底正值忙活，盛欢也说要在过年前才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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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修没提回家的事，也并没打算要回去，更何况前几天自己不在时周德胜跑来闹的那出，他又怎能放心留周璟一个人在。


    从苏熙雯那帮完工，俞修回公寓的路上收到韩宁硕发来的简讯，说是城郊那的游乐场要搞周年庆祝活动，问他要不要一起过来。


    俞修正要给他回復不去，想了想还是将电话拨了过去。


    传来几声滴音后，韩宁硕很快接通了电话，「喂，修哥，我发给你的信息看到没？」


    俞修嗯了声，问他：「你个经常混迹酒吧夜场的人，怎么突然想起去游乐场玩了？」


    韩宁硕嘿嘿笑了几声，说道：「主要周年庆的时候有几个加钱项目是免费的，晚上还有场烟火表演，再说咱们放假早，说不定游客也不多，不去白不去啊。」


    俞修也没多加思索，开口应了下来，「那行，你帮我定两张票吧，过会钱发你微信。」


    「你要两张？」 韩宁硕在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追问道：「修哥，你还要带谁去？我操！不会是你女朋友吧！」


    「女朋友个鬼，韩宁硕你能不能想点别的东西。」 俞修没好气回道。


    韩宁硕在那头倒抽了口气，「别的东西？难不成还是男朋友？」


    俞修勐地一噎，耳后根莫名有些发热，幸好是打着电话，否则韩宁硕那小子在场，说不定真让他发现什么端倪。


    「行了，没时间和你开玩笑，两张票说定了啊。」


    挂断韩宁硕的电话后，俞修又转去超市买了些新鲜蔬菜，周璟这些天明显的情绪低迷，俞修也想方设法的让他开心。


    去游乐场这事周璟未必会感兴趣，但俞修觉得借这次机会带他出去散散心也许不错。


    第20章 许你反悔


    作者有话说：


    晚上周璟下班的时候，俞修已经将饭菜做好端在了餐桌上。


    这几天一向如此，周璟每逢下班开门之际，都会有不同的饭香从门内涌出，从前的下班平平淡淡，现在反倒有些心怀期待。


    过往从未感受过别人如此的关怀，和俞修这段时间的相处，周璟似乎也习惯了公寓里有他的存在，甚至有冲动想让俞修一直留在这陪伴自己。


    可这些仅仅是自己一时的私心罢了。


    人早晚有一天会各奔东西，更何况俞修是雏鹰，羽翼尚未丰满，未来等待他的还有更广阔的天空，自己又何能去做阻碍他的锁链。


    盯着桌面愣神许久，直到有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周璟这才勐地回过神，抬头时正对上俞修略显担心的目光。


    「想什么呢哥？」 俞修将勺子递到他手上，随后解开围裙坐去对面，「手还在疼吗？」


    周璟尝试握了握右手，虽然动作稍感迟钝，但伤口基本上已经结好了痂，于是说道：「还行，过两天纱布就能拆掉了。」


    话音刚落，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连忙起身走去沙发旁在公文包里摸索，再度折回来时，俞修发现他手里还拿着一小盒包装精緻的巧克力。


    「这是给你的。」 周璟将巧克力顺手递给俞修，扶着椅背缓缓坐下，「下周公司要和合作商商谈项目，这是对方给我们部门寄来的礼物。」


    「合作商原来还会送这种东西。」 俞修将盒子翻来覆去看了个遍，才发现这是盒手工巧克力。


    即便不是周璟特意买来给他的，俞修也十分欣喜，原本想放在饭后和周璟讨论去游乐场的事，现在却有些迫不及待想让他知道。


    「哥。」


    「嗯？怎么了？」 周璟吃粥的动作稍有停顿，抬头看了眼俞修欲言又止的模样。


    「明天，要不要一起出去？」 俞修问得小心翼翼，一双眼睛里满含期待。


    周璟抿嘴一笑，知道他假期间玩心正盛，便问，「去哪？」


    俞修忙开口说道：「是这样的，明天游乐场举办周年纪念活动，有好多项目都是免费开放，我室友他们也会去。」


    说实在，周璟对游乐场并没多大兴趣，更何况一同随行的还都是俞修的朋友，他去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再者说一个年近三十的男人和一帮青春洋溢的年轻人在一起胡闹，那画面想想怎么都不和谐。


    「既然你有朋友陪着，我就不去了吧。」 周璟说话的声音很轻，落下话音后继续低下头吃粥。


    俞修深深嘆了口气，颇有些惋惜，「可是票都已经买好了，也没办法退还。」


    「嗯？」 周璟听他说票买好时不免一怔，追问道：「什么时候买好的票？」


    俞修看向他，一本正经地回答：「多出的那张票原本是韩宁硕买给他喜欢的女孩，结果对方拒绝了他，他觉得扔掉有些可惜，我便想到了你，所以把两张票都买了过来。」


    周璟唔了一声，并没表现出怀疑，反而表情很认真地问道：「票很贵吗？」


    俞修轻挑下眉头，说道：「还好吧，三百多，。」


    「三百多？」 周璟有些讶异，他几乎没去过什么娱乐场所，对游乐场的票价更是没有什么定义。


    俞修看向他目光柔软，唇角勾起些笑意，「又不是经常去玩，偶尔一次权当放松，这些钱买来些快乐不是很好么。」


    周璟觉得俞修说的话有时不无道理，甚至让他无力辩驳且深感认同。


    「哥呢？不去的话可就浪费了。」 俞修故意咬重浪费两个字，后又补充道：「在我这里，随时都可以反悔之前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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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璟神色生了些微妙的变化，却没再开口说不去，反正明天正值双休，在下周工作繁忙起来之前，放松一下倒也不错。


    最近忧事多扰 ，哪怕有些瞬间能够暂时忘掉所烦恼的一切，也挺好。


    第21章 未经的疯狂


    作者有话说：


    园内活动那日人数并不比以往减少，韩宁硕他们一早就到了游乐场外等候，程达只是听说俞修会多带一个人过来，两人刚开始都会忍不住多想，无不揣测俞修究竟带的是谁。


    直到远远看到从计程车上下来的两人，才发现正是上次医院大楼外见到的俞修他哥。


    之前韩宁硕他们就与周璟有过一面之缘，后又听俞修在寝室里经常提起，所以对他这个哥哥印象也比较深刻。


    待俞修和周璟一齐走近，两人相继和周璟打了声招唿，「周大哥好。」


    周璟同样点头微笑着回应，又将路上特意买来的奶茶分别给了他们，递到韩宁硕手中时，周璟小声对他道谢了句：「谢谢你买的票。」


    「啊？」


    韩宁硕不禁愣了一愣，平时和程达他们都是大大咧咧的不分你我，周璟这么一道谢，他倒还有些不好意思，「不用客气，其实这票也是我托别人买好的，拿到也没费什么功夫，修哥他们都是把钱 ·······」


    「哥放心，两张票的钱我都给了他。」 俞修走来打断韩宁硕的话，又从周璟手中挑选了杯自己喜欢的味道。


    韩宁硕也紧跟着点了点头，「对，修哥他昨天已经把钱转给了我。」


    周璟哦了一声，其实他是想感谢韩宁硕把买给那女孩的票让给了他，顺便带去几句安慰的话，可俞修揽着自己一直朝园子里走，又见韩宁硕很平常的和程达有说有笑地跟在后头，他便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才刚到九点，有些娱乐项目尚未开放，几人便在各区无聊地转了转，他们玩时，周璟只是帮忙提着书包，并没打算参与其中，不过他监护人的角色并没维持多久，等到项目大多开放时，俞修非要拉着他一起去坐过山车。


    周璟原本想要拒绝，可在俞修的一再坚持下，索性自己也放开跟着体验一把。


    坐上去时还多有忐忑，相比这些更多的是未知的好奇，或说这是他头一次体验过山车，多少还是有些紧张。


    车头缓慢启动时，周璟的心跳逐渐开始加快，紧握在护栏上的手在这时被另一只手突然握住，他转过头去，发现俞修正歪头看向自己。


    「要是害怕就闭紧双眼，或者大声叫喊出来，反正过会谁也不会顾及到对方。」 俞修的声音传进他耳朵，很轻，却让周璟有种莫大的安全感。


    当过山车逐渐升到顶端时，已经有人害怕地尖叫出声，周璟忍不住紧闭双眼，在机器的轰鸣声响起时，一股无法言喻的风压直扑面而来，他张了张嘴，想要喊叫却发不出丝毫的声音，整个过程一直不敢睁开双眼，四周的尖叫声兴奋声此起彼伏，像是要将耳膜穿透刺破。


    兴奋，刺激，紧张，是他从未经过的疯狂，仿佛在这一刻能让人忘记自己的身份，年龄，其他一切都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当过山车进入到旋转地带时，周璟突然产生莫名的恐慌，只是觉得车身有过短暂停顿，在这时听到有人说到了最恐怖的地方。


    有过剎那的寂静，过山车忽地像失控一般不住地翻转俯冲，一瞬时，周璟甚至觉得心脏将要冲破胸膛，无端的恐惧瞬时贯穿四肢百骸。


    他拼命想要逃离却又不得半分动弹，终于在临近忍耐的最高极限时，压抑在喉间的声音冲破牢笼束缚，伴随着机器的噪声和其他人的尖叫在高空中唿啸而过，似乎要将所有的不满情绪都尽情发泄出来。


    就像是一场极尽的煎熬，有世纪般漫长，在过山车缓缓停进起始点时，宣告着这场惊险旅程的正式结束。


    同行的人都唏嘘不已，俞修在过山车停下时便朝着周璟看去，不知何时两人的双手变成十指紧扣，自始至终从未分开，又都不曾察觉。


    「哥还好吗？」 俞修抽不开身，只能扯着他的手臂晃动几下。


    「还 ······ 行。」 周璟嗓子沙哑，声音颤抖得像是哭腔一般。


    这哪是还行，俞修忍不住起了担忧，隐隐后悔自己非要拉着周璟体验劳什子刺激。


    等护栏全部打开，所有人都要起身从出口离去，周璟扶着座椅缓慢起身，他觉得即使踏在平地上依旧觉得晕眩，脚底像踩棉花似的绵软，虽然压力是得到了暂时纾解，但初体验的感觉实在有些一言难尽。


    「操！真是太爽了，你们还想不想再坐一遍？」 韩宁硕从下来就兴奋得大声嚷嚷，非要拉着程达和俞修再体验上一回。


    俞修虽然也想，却没当即答应，而是侧头看了眼身旁的周璟，见他面色仍惨白得吓人，便担心问道：「哥，需要找个地方休息吗？」


    周璟回以苍白一笑，顶着不适开口回答：「我没事，你们去玩 ······」


    话音尚未落下，他胃里突然涌起一阵强烈的噁心，周璟下意识起身去找寻垃圾桶，或许像他这种从过山车上下来就吐的人不在少数，园方很体贴地在显眼位置各放了几个。


    见周璟捂嘴沖了出去，俞修下意识也追了过去，程达和韩宁硕愣是没反应过来，等发现周璟伏在垃圾桶旁干呕时，两人才屁颠跑过将水瓶送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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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吐了好一阵，那种仿佛要抽离灵魂似的感觉才得以消停，但稍微一动弹胃中还是难受的紧，俞修让他用水漱干净口，又扶着他在不远处的长椅上坐下。


    「还难受么？」 俞修拿手轻抚着周璟后背，感受到他因急促唿吸而上下起伏的律动。


    周璟用纸巾擦净嘴角的水渍，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事，吐过就好多了。」


    他说这话时耳尖微微泛着红，总觉得让眼前一群年轻人看了笑话。


    韩宁硕他们还在一旁干站着，俞修见过山车排队的人愈来愈多，索性说道:「你们先去玩吧，有什么事电话再联繫。」


    「其实你用不着陪我。」 周璟说话时显得有些侷促，「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就该和同学玩个尽兴。」


    「在玩的尽兴之间，我还是想选择哥平安无事。」 俞修低低一笑，那种温柔到极致的表情，让韩宁硕他们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至少认识他以来，从未见俞修还有这么一面。


    俞修说要带周璟先找处地方休息，让程达韩宁硕放心去玩他们的。


    他执意不去，周璟便不好再多说什么，除了内疚，心里竟隐隐的期待着什么。


    第22章 念头


    作者有话说：


    俞修将背包斜挎在肩上，又起身拿过周璟怀里的水杯掂在手中，他想找处不算太乱的地方让周璟清净片刻，待缓过些精神再论其他。


    根据地图的指示两人来到一处花园广场，人不算多，倒有几个孩子围着花坛在追逐打闹。


    两人寻了一处长椅坐下，身后的背景是一片开得正盛的四季秋海棠，白色长椅，红瓦鲜花，四季花常在，倒是处诗情画意的好地方。


    周璟嗅着和风带来的花草香气，精神较方才好了不少，他转头看向身旁的俞修，不经意的，看到淡金的阳光正好穿过枝叶打落在这个男孩身上。


    不得不承认俞修的长相确实无可挑剔，风也好，阳光也罢，总是能与他轻易交融在一起。


    「北方的现在应该下雪了吧。」 俞修视线投落在远处，听起来像是在低声自喃。


    周璟笑了笑，轻应一声，「或许吧，我也有两年时间未曾见到过雪了。」


    「我还记得小时候你带我堆过的雪人，也记得旧校舍旁的那片梅花林。」 俞修说至此一生顿，像是突然间起了兴致，看向周璟时，那双眼睛里似盛着星星，「哥，有时间我们一起回去看雪吧。」


    周璟愣住，转而咧嘴一笑，在南方暖阳下谈着北方落雪，意外的有种浪漫。


    「好啊。」 他开口应承下，又问到俞修：「这几年难道你就没有回去过吗？」


    俞修将背包抱在身前，紧挨着周璟在长椅上坐下，「这事说来话长，老房子早就转手卖了，也是在你离开后不久的事，我爸因为分公司的事没少折腾，我都不确定今年能在哪个城市吃上年夜饭。」


    周璟点了点头，如今再过年，反倒缺少了小时候的那种氛围，这两年间他都是和母亲在一起度过，自从搬离了外公的老房子，和亲戚之间的联繫也愈发渐少，说是过年，也不过是能吃上一顿较为平常更好的饭罢了。


    「能和家人在一起过年，其实是件很幸福的事。」 周璟说完这句话，神色似乎变得有些黯淡。


    今年这个年，也许会过得不如意，毕竟官司那事未了，即便是解决，周德胜未必会那么安分。


    俞修见他生出落寞的神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原本打算带周璟来缓解压力，没想到反把人折腾的不轻。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发现早已过十一点半，想到周璟或许会感到饿，便问道：「哥，要不要去吃些东西？」


    「可以啊。」 周璟点头答应，却以为是俞修饿了想要吃些东西。


    俞修随即站起身，掏出手机点开地图翻了翻，说：「那我们先去找 ······」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后背被人拿石子砸了一下，俞修下意识转过头，发现始作俑者是个拿着气球的小男孩。


    那男孩年纪不大，正站在花坛对面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颇有些幸灾乐祸，像是为击中 「目标」 而沾沾自喜。


    俞修眉头一皱，趁那孩子再度扬起手时拉着周璟飞快站起身。


    这次从石块变成了沙子，幸亏两人躲闪得及时，不至于被那把沙子溅落满身。


    见未得逞，男孩扯着气球在原地哇啦乱叫，嘴里直嚷嚷道：「偷袭失败！偷袭失败！唿叫总部！」


    「这孩子真是的，欠收拾。」


    见俞修忿忿的架势，周璟扯住了他的胳膊，他虽然也无奈于那熊孩子的恶作剧，但觉不至于和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计较，「算了俞修，咱们走吧。」


    俞修缓慢地将包背上，又将水杯递过周璟手中，轻声说：「哥，你等我一下，我知道该怎么做。」


    「哎 ······」 周璟没拦住他，但觉得俞修这把年纪，应当不会做出什么不成熟的举动，索性站在原地等他回来。


    只见俞修绕过花坛走去那男孩身边，随后半蹲下身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髮，语气温柔又和善，「答应哥哥，下次别再朝着路人扔石头了好不好？」


    「我就不。」 男孩朝他吐了吐舌头，对自己的恶作剧仍然没有半分悔改之意。


    俞修挑了挑眉，随后飞快地拿手朝着气球一戳，周璟尚未来及看清他的动作，只听 「砰」 地一声响，原本漂浮在半空的气球顷刻化作了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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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男孩先是一愣，继而嘴角一撇大声哭了起来，便是连周璟都有些始料不及。


    「哥，快跑！」 俞修扔掉手中作恶的半截树枝，不由分说拉起周璟朝着花园外快速跑去。


    两个成年人像是孩子一般在过往人群中穿梭，直到跑离花园广场很远才停下来喘息。


    周璟扶住膝盖大口喘着气，胸腔中充斥着擂鼓般的跃动，他忍不住笑出了声，也莫名自己为什么要笑。


    「不给他点教训，他还会继续朝着别人扔石头，也不能因为他是小孩所以就理所应当放过他一马。」 俞修边说边朝着跑来的方向望去几眼，又转过头甩了甩头髮，模样反倒有几分潇洒。


    「真不知道该如何说你。」 周璟有过短暂的停顿，笑道：「不值得批评，也不值得表扬，以后再遇到同样的事就该交给他们父母处理，至于父母管教与否，这些都是他们自己的事。」


    「是。」 俞修歪头勾起一边嘴角，露出个十足的痞笑，「谨记在心。」


    周璟愣了一愣，有过瞬间的失神，他心跳仍旧不止，唿吸也有些错乱。


    自从俞修出现后他总是生出一种错觉，错觉希望这个人能够一直陪着他，就像是家人，亦或是 ······ 伴侣？


    突然涌现的疯狂念头惊起他一身凉汗，幸好俞修这时正背对着他查看乐场的地图，并不曾注意到。


    周璟站在原地深吸了几口气，尽量使自己显得自然一些。


    他想，自己或许只是累了，累的时候难免不会产生胡思乱想，俞修于他如亲人，从小到大都是兄弟间的相处，又或许方才的念头只是暂时的感情混淆罢了，想想也不是那般的切合实际。


    第23章 我知道


    作者有话说：


    两人兜兜转转在园内找了家餐厅，周璟因上午刚刚吐过，胃口实在不怎么好，再者这里的菜品和外面餐馆相比其实无甚区别，但价格却高得有些离谱。


    他后背轻靠在座椅上，目光落去人来人往的玻璃窗外，暖阳掺杂着人声鼎沸落了满窗，光线并没那么刺眼。


    用完餐后的心情多少有些放松，加之午后本就容易使人感到疲惫，和俞修无言的片刻里，周璟不觉眼皮竟有些沉重。


    「哥，还想吃些其他东西吗 ？」 俞修轻声问道，继而注意到周璟脸上略显睏倦的神色。


    「已经饱了。」 周璟笑了笑，过了会又问道：「你室友他们呢？」


    些许是他们坐离窗户近的原因，周璟面颊上被阳光晒得泛起淡淡的红晕，加之他毫无防备的神情，俞修在和他对上视线的剎那，觉得像是有那么一瞬的时间停滞，嘈杂皆止。


    「他们自有打算，什么刺激玩什么，我倒觉得还不如漫无目的的四处走走，同样不失为一种放松。」 俞修托着腮看向他，不觉四周的光线都有些黯淡。


    周璟微微一笑，问他：「那我们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俞修轻挑眉梢，笑道：「哥难道有什么事情要忙吗？」


    「暂时还没有。」周璟摇了摇头，若说忙，这个双休结束后才是真正 「噩梦」 的开始，加班以及准备合作商的洽谈资料，比平时成倍的忙碌，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俞修拿过桌上的纸巾擦干净手，眼中盛着笑意与些许神秘，「我想，至少得等到天黑，有些景色在黑夜中才会绚烂。」


    黑夜中才会绚烂的景色，说得周璟也有些心动了。


    他自从搬到这所城市以来，还没有认真欣赏过什么景色，在人来人往和车水马龙中每日穿梭，却鲜少抬头看一次天空，同样也错过了日出和日落。


    两人相顾坐了片刻，俞修起身穿好外套，对着周璟展露一笑 ，「哥，四处走走还是坐着晒太阳？。」


    「四处走走吧，想好要去哪了吗？」 周璟随他站起，轻轻打了个哈欠。


    俞修摇了摇头，看着窗外说道：「还没呢，边走边看，哪里风景好就去哪。」


    从暖阳正盛一直逛到偏西，两人沿着人工湖走了整整一圈，期间还能见到几只黑天鹅在湖中戏水，偶尔有几只燕雀在半空低飞盘旋。


    落日染红白云，红橙交织，霞光四溢，像是将一切都渡上了层颜色，惊鸿一瞥后，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许多。


    周璟忍不住停足观看，微风轻袭，带动起湖面盪起微漾，他正沉溺于这片美景风光中时，耳边却蓦地传来一声相机轻响。


    听到声音的剎那他兀地转过头，看到俞修手里不知何时端着个相机正对自己拍照，周璟感到有些许意外。


    「哥，风景很美，笑一个呗。」 俞修晃了晃相机，继续对着周璟瞄准。


    周璟原本没做好准备，只是在听到俞修的话后忍不住勾唇一笑。


    只一剎那的光景，这一笑便被俞修永远定格在了机器里。


    「你怎么还带来了相机？」 周璟好奇走过，发现他手里的相机虽不是什么最新款式，但似乎并不怎么便宜。


    「买来一直没用着，今天想起顺手就带过来了。」 俞修给他翻动方才拍的相片，开口解释道：「大一那年我报了学校的摄影团，相机也是在那时候买的。」


    周璟唔了一声，问他：「之后呢？你没再将这一爱好延续下去吗？」


    「并没。」 俞修大方的承认，「买来后就放弃摄影了。」


    「为什么要放弃？」 周璟看了眼他手中的相机，觉得可惜的同时又不免有些讶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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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印象之中，俞修不是那种一时冲动又轻言放弃的人，至少应该会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在。


    俞修笑了笑，轻描淡写地回答：「拥有一部相机是我大学前就有的愿望，可当这个愿望实现后，却发下没有什么喜欢的事物可拍，所以就突然间失去了兴趣。」


    「找理由。」 周璟小声嗔他，看着相机里的自己仍是忍不住夸赞了句：「不过照片拍的确实挺不错，最起码我这几张比本人看起来还要好。」


    俞修勾起唇角浅笑，目光灼灼地望向他，「我倒觉得本人更胜照片，长得更好看。」


    「那是因为拍照的人技术好。」 周璟含煳和他开玩笑，刻意避开和俞修的对视。


    分明他说的话露骨又不那么正经，可听起来却让人觉得十分认真，认真到总想要揣摩。


    「现在发挥它的用武之地还不算太晚。」 俞修对着停靠在岸边的两只天鹅瞄准了镜头，按下快门后仰头望了望天。


    冬季的夜幕总是降临得很快，谈话间暮色已沉压了下来，游园内人数不减，反倒有种更热闹的趋势。


    俞修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随即说道：「哥，我突然想起来要拍些什么了。」


    「拍什么？」 周璟觉得有些好笑，俞修现在的模样简直像得到新玩具的小孩子般兴致昂扬。


    「你跟我来。」 俞修招手示意他跟上。


    两人沿着河道一直往回走，直到俞修领着他在一处队伍后排起了队，周璟这才发现面前的庞然巨物竟是座摩天轮。


    届时乐场的彩灯逐渐亮起，放眼观去，队伍中多为一些年轻情侣，或是夫妻带着自己的孩子，周璟有些不明白为何俞修拍个照非要来坐摩天轮，再说天色已晚，高空处未必会比地上拍得清楚。


    他拿胳膊肘碰了碰身侧的俞修，小声问：「都晚上了，确定要在这里拍照吗？」


    「嗯。」 俞修答应了声，挑眉一笑：「过会哥就知道了。」


    周璟有些侷促地扫过四周，随口说了句：「可玩这的大多都是情侣。」


    他说罢自己愣了一愣，大脑像是突然间有些短路，什么叫玩这的大多都是情侣，难道不是情侣 ······ 就不能玩了么？好歹不歹的非要添上这么一句。


    俞修捧着相机低笑了一声，回答：「我知道啊。」


    或许俞修并没有多想，但这句回答像是引爆了什么东西，周璟只觉得耳后根一阵火烧火燎，险些涌起扔下俞修夺路而逃的冲动。


    自己…… 究竟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周璟暗下狠捏了自己一把，责怪自己到了这般年纪还是那般的天真可笑。


    他暂时未在开口，反倒和自己生起了闷气，总之都是些莫名其妙起来的情绪，头一次觉得时间是这么难熬。


    第24章 带你去


    作者有话说： 能看到这我很螺旋式谢谢大家，第一次写咸蛋不怎么拿手（当然这不是理由），后续会给各位带来更好的体验（跪榴槤）


    买来的票总算能再次派上用场，等到前面的年轻情侣进入座舱后，两人便紧随着踏入下一个舱内。


    空间算不得很大，但容纳五六人绰绰有余，四周皆是透明的挡风玻璃，以供游客在高空处俯瞰眺望。


    相比其他惊险又刺激的项目，唯有这个让周璟觉得舒坦，黑夜与白日里不同，单是各色交织的霓虹灯便已形成一道独特的美景。


    「二十分钟的旅程现在开始。」 俞修的声音贴近他身边，从刚开始时就显得特别兴奋。


    周璟答应一声，有些侷促的将视线投落窗外，「时间 ······ 还挺长的。」


    座舱内光线有些昏暗，俞修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贴近去打量：「哥，你是在紧张吗？」


    「紧张？」 周璟先是一愣，继而支吾地回道：「没，没紧张。」


    他刚刚的确没那么紧张，但俞修不经意的贴近总会让他感到无措，反倒起了些紧张情绪。


    俞修笑了笑，从小和周璟相处到大，自己怎会不知他嘴硬这点，无论怎样的关心，回復给自己的永远都是没事，不疼，没关系，诸如此类。


    即便他这般说，俞修还是挨着他更近了些，时不时低头观望一眼时间，或是抬头看向窗外夜色。


    离开地面嘈杂的人群，天色也愈发黑透。


    华灯初上，灿若星河。


    「好美。」 周璟有些失神地伸出手，隔着玻璃触了触星星点点的光芒，确如俞修所说，只有在黑夜中才会绚烂的景色。


    「现在是晚上的七点二十八分，还有四分钟我们会升到最高点。」 俞修端起相机，分别对着周璟和霓虹美景拍了几张，再次对准周璟时，手指却停在快门上不再动了。


    透过镜头去看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这时眼里才敢大胆地流露真情。


    「俞修，你快看那座灯塔，我记得在公寓楼上也看到过。」 周璟转过头来，看到俞修手里的相机时顿了一顿，「那个 ······ 应该是同一座塔吧。」


    「嗯，西区就这么一座镇山宝塔。」 俞修笑着放下相机，与周璟四目相对，随后开口说道：「还剩下一分钟。」


    「什么还剩下一分钟？」 周璟有些疑惑，分明听俞修说还有四分钟到达最高点，怎么几句话的功夫就只剩了一分钟。


    俞修勾唇一笑，回道：「我说过带哥来看夜晚中才会绚烂的景色，可不止是这些霓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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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不成还是星星吗？」 周璟同他开了句玩笑，心里却蹿腾起一股子好奇冲动。


    俞修摇了摇头，却没当他是否是在开玩笑，而是说道：「你若想看星星，我可以带你去冒纳凯阿，去特吕西尔，从那里能看到最美的星空。」


    周璟低头浅笑，认真听他说完却也只当做是随口一说。


    「我一直不理解，为什么有些人为了看雪，偏要跑去雪景最美的地方，为了看一样稀疏平常的东西，非要歷经一番折腾呢。」


    俞修想了想，开口回答：「哥难道不觉得，这样很值得吗？」


    「值得？」 周璟似有都一怔，在看向俞修时座舱内蓦然升起亮光，随之身后响起烟花的爆炸声。


    「哥，你快看。」 俞修示意周璟转身，将烟火指给他看，「它们本来就很美，所以值得喜欢它的人不顾一切去追寻。」


    周璟微微一笑，将目光留给窗外的烟花，却沉默着没再开口回答。


    说到值得，所以这一生还有什么值得他去追寻的呢，现在的自己也不过是固守在仅有的生活中罢了。


    *


    和韩宁硕他们重会时已经接近晚上八点，几人决定去园外找处能吃饭的地方解决腹中飢饿。


    距离乐场五百米外有条摊贩自发组成的美食街，说白了就是从前的网吧一条街，只不过时间一长卖小吃的商贩越来越多，久而久之就成为了小吃摊的天下。


    「哎修哥，你们先走着，我去五金店给檯灯买俩灯泡回去。」 程达停在一处特隐蔽的五金小店门口，让俞修一行人先走。


    「等等吧，又不是那么着急。」 俞修边说边停在路边，抬头朝着五金店看去一眼，「买俩灯泡也花不长时间。」


    程达于是摆摆手转身进了店内。


    「哎。」 俞修拿手碰了碰韩宁硕的胳膊，笑问：「你俩玩什么去了，怎么连饭都顾不得吃。」


    「就 b 区那鬼屋，我和程达几乎逛了一下午。」 韩宁硕兴奋地举起手机，说道：「是和一些女孩组队玩的，这不，我还要到了俩人的微信。」


    「你这…… 广泛撒网呢？」 俞修斜睨他一眼，「学校里的那几个不挂着了？」


    「嗐，要是有半个是真情实意的早不就成了。」 韩宁硕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俞修无奈一笑，便觉袖子突然被人扯了扯，他偏过头，听见周璟小声问道：「俞修，你不是说这票是他喜欢的……」


    俞修轻咳一声打断，「哥，你别看我这朋友挺花心，他真要喜欢起一个人来比谁都要认真。」


    他说得隐约其辞，周璟也没作多想。


    倒是韩宁硕愣了愣，仿佛从俞修嘴里听到了世纪发言，从认识到现在，俞修称赞过他的话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正说话间，就见几个叼着烟的青年从网吧门口钻出，头髮上染着红橙黄绿一片紫，就差脑门上贴着 「不良」 两字的标籤。


    刚走近垃圾桶时，其中一人便伸腿勐踹了一脚，巨大的声响惹得不少人投去注目礼，黄毛对着地上啐了口痰，高声嚷嚷道：「都他妈看什么看呢！」


    「装逼遭雷噼。」 韩宁硕小声嘟囔了句，不屑地将头转了回来。


    俞修沉声一笑，撇了撇嘴，「就这还有人拉帮结派呢。」


    韩宁硕踢了脚地上的落叶，深吸一口空气中的杂气，「我以前在这上初中时，听大人说这片区经常容易出事，本地人都称这里是混混一条街。」


    「混混一条街？」 俞修好笑地看了看隐在树后的多家旧网吧，赞许点了点头，「或许这么说也是情有可原。」


    周璟笑了笑：「现在治安管理这么严格，即便是混混也不能光明正大寻滋挑事了吧。」


    「不好说。」 韩宁硕努嘴回道：「这里地处市区边缘，虽然也有派出所之类的存在，但在治安方面还是比市中心差上很多。」


    「在治安管理下还敢这么扎堆的混混，不是背后有人就是无法无天。」 俞修看向一眼吞云吐雾的几人，轻声说：「总之，我们不招惹，看见也当做没看见。」


    韩宁硕咧嘴笑了笑，瞥了那群人一眼，「就一群自以为是的小流氓，能有什么好看的。」


    第25章 我错了


    作者有话说：


    「修哥，灯泡买好了。」 程达这时从店里钻出，手里还掂着一个黑色塑胶袋，「小破店真黑，卖的价钱和市区超市一样贵。」


    韩宁硕哼哼两声，说道：「地方越小越容易宰人，没比超市价格高就已经很好了。」


    「行了，别再为灯泡什么的纠结。」 俞修笑了笑，说：「去看看街上有什么吃的吧。」


    几人有说有笑地往街道里头走，正好和刚才那几个混混打了个照面。


    两队人一左一右就这么准备擦肩而过，谁也没抬头看谁一眼，却在错开没几步时听到混混中有人 「哎哟」 一声大叫。


    俞修他们下意识停下去看发生了何事，就见混混们围堵着一个年轻姑娘不让人走，更有一人暗悄悄顶胯做着下流动作，看着都让人觉得噁心。


    那女孩约莫是吓怕了，呆愣愣地立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哎，你撞着我们大哥肩膀了，怎么办？」 黄毛的声音不小，只要离得不远，都能得听清楚。


    那女孩缩了缩身子，怯声道：「对，对不起，是他自己突然撞上来的，我没来及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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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呦，你这意思是说我们大哥故意撞的你？」 黄毛不依不饶，围着女孩开始上下打量。


    「我，我没有 ······」 女孩声音颤抖得厉害，长睫簌簌挤下了几滴眼泪。


    这时候也聚集了几个围观群众，但畏于那群混混人多，所以没人敢上前去帮忙。


    「操，这也太过分了吧。」 程达看清状况，低声骂了句。


    「说他们傻逼还捎带着脑残啊。」 韩宁硕推开人群就要上前逞英雄救美，在他心里觉得姑娘们比花娇贵，哪肯容这么一群败类欺负。


    不过他还未动身，倒有人先于他一步走了过去。


    「哎，要不然这样吧，你陪我们几个去网吧玩会游戏，等哥几个什么时候高兴就会原谅你。」 黄毛见女孩频频示弱，更加得寸进尺，索性大胆伸手去扯她胳膊。


    不过他还没碰着女孩的衣角，便被一只手挥弹挡开。


    「我草。」 黄毛下意识骂了一句，抬头去看面前的男人，见周璟一副斯文打扮并不像什么有钱人，气焰顿时嚣张了不少，「不是，你他妈谁啊？」


    「几个男人欺负一个姑娘觉得很光荣吗？」 周璟挡在女孩身前，皱眉开口责备。


    「关你鸟事呢！」 黄毛朝地上啐了一口，狠瞪了瞪眼，「撞人还他妈有理了？」


    「撞一下至于那么咄咄逼人吗？」 周璟没想到这群社会青年远比想像中还要不讲道理。


    「撞的又不是你，你当然不会疼了。」 混子头儿拨开黄毛，打量了周璟一眼，「哎我说，别管鸡儿闲事，老子只对女人留情面，不想挨打，滚他妈远点。」


    女孩缩在周璟身后抽噎，不住央求道：「我真的，真的不认识他们……」


    「放心，他们不会怎样你的。」 周璟只能加以安慰，正想要掏出手机报警时，一道声音蓦地在旁侧响起。


    「对，就是管鸡儿闲事的。」 俞修故意咬重其中俩字，径直横在了混子头和周璟中间。


    他个头实在有些高，那混子头儿只能后退一步才能观清俞修的全貌，虽然下意识觉得他人也挺沖，但基于自己的人不少，依旧底气十足。


    「靠 ······ 这年头管闲事的还真不少。」 混子头嗤声一笑，随后点燃根烟说道：「这片区我从小就待到大，谁他妈不认识我杨哥？反正踏入这块地方，惹我就是自讨苦吃。」


    「可能是我太孤陋寡闻，」 俞修冷笑一声，说道：「从来不认识什么猪马羊牛。」


    「嘶——」 混混头子深吸一口烟，直接对着周璟和那女孩喷了过去，「你他妈 ······」


    「去你妈！」 俞修压根没给他说完话的机会，直接一拳抡去了他脸上，混混头子没想到这一下就能激着他，鼻樑一痛，血瞬时就涌了出来。


    「俞修！」「修哥 ······」


    周璟他们没想到俞修会突然动手，程达和韩宁硕更是紧跟着沖了上去。


    「大哥！」 围观的几个小混混见自己老大挨了拳头，也跟着涌了上来。


    看戏群众退避三舍，就连周围的小摊贩也恐殃及池鱼，索性推着餐车挪开了位置。


    「别打了，你们 ······」 周璟何时见过这种场面，见俞修被一群人围着，心里一阵火烧火燎。


    「韩宁硕，和我哥看着那女孩，程达你过来 ······ 操！」 俞修冲着两人高喊了声，嘴角在这时挨了一拳。


    「周哥，你好好呆在这，看好这姑娘。」 韩宁硕生怕两人吃亏，拎起水杯便朝着那伙人砸了过去。


    「你们 ······」 周璟被那姑娘紧攥着胳膊压根抽不开身，只能站在原地干等着急。


    「快，快报警。」


    女孩弱弱地在他身后说了句，周璟蓦地反应过来，扬起手机沖那群人吼道：「都住手！警察马上就会到！」


    这句话像是有些威慑力，混混中有人调头就跑，虽然双方都有不同程度的挂彩，但俞修几人打架一点也不含煳，倒有些占据上风。


    「都他妈愣着干什么？跑啊，还等着被抓？」 混子头就怕万一真报了警，索性扬手一挥叫人四处逃散，平时打个架装个逼就挺耀武扬威的了，但招惹上警察也只会让他这群人吃不了兜着走。


    「切，就是一群扮老虎的猪。」 韩宁硕瞅了眼裂口漏水的塑料杯，直接大手一挥扔进了垃圾桶。


    「你没事吧修哥。」 程达看见俞修还在渗血的嘴角，关心问了句。


    「没事。」 俞修拿舌尖抵了抵嘴角，轻笑一声，「又死不了人 ······」


    他话音还未落，就觉得后脑勺被人拿手拍了下，当下还以为是哪个混混跑回来偷袭，没曾想刚转过头就对上周璟略显阴沉的脸。


    「哥 ······」


    周璟没好气嗯了声，「死不了人？看来是挨的不重。」


    「没，就开个玩笑 ······」 俞修轻咳了一声，小声问道：「哥，那个，你真的报警了？」


    「我又不傻，难道看着你们几个一起被带走么。」 周璟扫过三人一眼，将头转了回去，「找找附近的卫生室在哪，都去上点药。」


    「啊，好。」 俞修忙应了一声，见周璟自顾自地朝前走，于是攒足一口气，冲着那背影喊道：「哥，我错了！」


    周璟的身形一顿，倒是韩宁硕他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学着俞修喊道：「哥，我也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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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操，你们俩犯癔症呢？」


    俞修对着两人各踢了一脚，却又扯着嘴角伤口倒抽了口凉气。


    「还去不去啦？」 周璟转身瞥了几人一眼，耳尖这时却已烧得如火灼。


    第26章 可曾知那时


    作者有话说：


    女孩道谢后非要自己掏钱出医药费，周璟他们婉拒并让她尽快回家，说是省得再碰上那群混混纠缠。


    紧挨着大路的拐角处有一家门面还算可以的卫生室，可能是季节高发流感的原因，卫生室里满满当当都是打吊瓶的人。


    周璟索性买了些创可贴和云南白药，让俞修他们在门外大致先处理下伤口。


    俞修原本期待着周璟会给自己第一个上药，没曾想他只是将棉签和药递过程达手中，继而转身走向了韩宁硕。


    「哥……」 俞修小声喊了他一句，失落地撇了撇嘴，虽然心里清楚周璟因为打架这事和自己置着闷气，但有太多事一时无法和他解释清楚。


    或许在周璟看来，自己压根是个不会打架的人。


    程达拿着药走近，看了眼明显不怎么高兴的俞修，「修哥，我帮你嘴上洒点药吧。」


    「洒吧。」 俞修闷声回了句，随后打量向程达，「哎你呢？除了手背还有哪里需要帮忙的吗？」


    「没，就只有手背上破了点皮。」 程达边给他擦碘伏边说道：「那些混混别看那么嚣张，打起架来一个个都跟弱鸡似的。」


    「切~」 俞修笑了笑，眼里突然涌起些失落，「其实我以前无所事事也挺混的，和他们性质差不多。」


    「就算这么说，你也和他们不一样。」 程达嘆了口气，说道：「他们那是自甘堕落，无可救药，当街对个女孩都敢那样，简直混球混到天上去了。」


    俞修扯了扯嘴角，看向不远处正给韩宁硕上药的周璟，「有段时间我也觉得自己无可救药，和他们差不多一样。」


    「啊？」 程达沾药的手一顿，撇了撇嘴，「我看你不像是那种人。」


    「怎么说呢。」 俞修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那时因为失去过什么，就感觉整个人空落落的，没事也非要惹出事来，其他人都说我叛逆重返，只有我自己明白不是，虽然现在……」


    他垂下头一笑，突然变得有些沉默。


    程达听得云里雾里，但见俞修失落的模样也不再多问，只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谁人的心底没埋藏着一块伤地，都有一块不想触及的伤疤。


    虽然自己和他在大学时才相识，但鲜少听过俞修提及从前，记得有次他们宿舍在讨论高中时有没有什么值得美好的回忆，俞修只是回答了句没什么好怀念的，敷衍而过。


    「你们几个，不会打架偏偏要去逞能。」 周璟在替韩宁硕上药时仍是忍不住嗔怪了句。


    想到俞修动手的那幕仍是觉得有些后怕。


    印象里他的脾气特别好，别说和别人动手，便是连吵架都几乎没有过。


    韩宁硕咧嘴一笑，压低声音说道：「其实我们几个，尤其是修哥他打架可厉害了。」


    「打架厉害？」 周璟愣了愣，皱眉瞥向俞修一眼，「这么说他大学里经常打架了？」


    「没没没，这倒没。」 韩宁硕忙摇了摇头，「都是大学前的事，我和修哥那时还是高三的同学，这不后来又报了同一所大学和专业嘛。」


    他说完，又抬头看向周璟，「周大哥，修哥他和你从小就认识吗？」


    「嗯。」 周璟点了点头，「算是我俩从小一起长大的。」


    「敢情除了他爸妈，没人比你更了解他了吧。」 韩宁硕咋了咋舌，轻声说道：「这么说他高三发生的那些事你一定也清楚。」


    「······ 没，他高三那年我并不在。」 周璟低头摆弄着创可贴，心里突然间有些抓挠。


    恍忽觉得自己对俞修并没想像中那般了解，更何况自己对于和他之间的立场也犹如一团乱麻。


    混乱，十分的混乱，混乱中又困锁着迷茫 ······ 简直乱七八糟。


    周璟朝着俞修的方向匆匆瞥过一眼，心里还是很在意，「他高三 ······ 怎么了。」


    「嗐，怎么说呢。」 韩宁硕怒了努嘴，开始回忆，「高三后修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打架违纪什么都做了来遍，有段时间我还以为是他受到了不得了的挫折。」


    韩宁硕回忆起从前总忍不住长吁短嘆，「以他那时的高考成绩，报考个更好的大学都没问题，可偏偏他自己非要选择来了这。」


    「他自己？」 周璟微微一怔，试探问道：「那他有没有说过是因为什么？」


    「这倒没。」 韩宁硕摇了摇头，「那时修哥爸妈以及我们班主任苦口婆心劝说了好久，他一点决心都没动摇，反正谁劝跟谁急，至于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妥协的，还是来了这所普通的一本大学。」


    「可能 ······ 他有自己的想法和决定吧。」 周璟心绪突然有些凌乱。


    他想知道，为什么俞修偏偏会选择来到这所城市，绝不仅仅只是因为有熟悉的同学在这。


    「韩宁硕，和我哥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俞修从石墩上站起身，将揉成团的创可贴包装纸砸去了韩宁硕怀里。


    韩宁硕咧开嘴笑了笑，「我和周哥正谈论你来着，说你如何为了兄弟我不顾一切非要来咱们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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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边去，别这么自作多情。」 俞修没好气瞥了他一眼，对着周璟说道 「哥，你别听他胡七八扯，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


    周璟轻轻地嗯了声，还是没怎么同他答话，等扔掉手中的垃圾后，他才又转身问道：「你们几个都饿了吧。」


    「还行。」 「确实有点。」


    韩宁硕和程达同时回答到，他俩从中午到现在几乎没吃什么东西，早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


    「哥，我就 ······ 暂且不吃了吧。」 俞修抬手碰了碰嘴角，疼得眉头一皱，「刚抹上药还不太方便。」


    单是开口说话就很容易牵扯到伤口。


    周璟眸光微闪，心里既担心又想数落他一句活该，但和俞修那双眼睛对视时，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周哥。」 程达瞄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说道：「不然你和修哥先回去吧，毕竟都这个时间点了，我和韩宁硕四处随意逛逛，过会再走。」


    「你俩可以么？」 俞修还是有些不放心，「万一那群人没走远怎么办？」


    程达投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我们买完就走，绝对不会长时间逗留。」


    俞修只好点了点头，「那行吧，记得坐上车后给我发个消息。」


    第27章 在乎


    作者有话说：


    几个人就此别过，因为卫生室刚好挨着大路，所以没出多长时间两人就拦下了一辆出租。


    「哥，坐吧。」 俞修抢先拉开后座车门，示意让周璟先进去。


    周璟原本迈向副座的脚步一顿，想了想还是俯身钻进了后座，却没想俞修也紧跟着他坐了进来，周璟只能朝着另一侧挪了挪，随后将头转向了车窗外。


    「两位要去哪儿？」 司机师傅操着一口地方口音，望向俞修时目光做了稍许停留。


    「天……」「在澜湾……」


    两人同时开了口，又同时沉默了下去。


    「去天府街的澜湾公寓。」 周璟停顿几秒对着司机说到，紧随着又将视线投向外面。


    「好嘞。」 司机师傅答应了一声，透过后视镜瞄了两人一眼，「到澜湾公寓那十五块钱，我就不打表了，正好顺路去接我媳妇。」


    「谢谢您师傅。」 俞修道了声谢，将头扭朝周璟说道：「哥，回去比来时还少了几块。」


    「啊，是吗。」 周璟匆忙点了个头，仍是没开口同他多说上几句。


    俞修失落地笑了笑，将后背倚在座位上偏头望向他，经过路灯时，也带动着车内的光线忽明忽暗。


    「哥，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吶？」


    俞修身体蓦地倾向周璟，眼里带着似有若无的狡黠。


    「我……」 周璟有一瞬时怔愣。


    说生气倒也有些生气，但仔细想想其实自己更在意的是其他，虽然也说不出来因为什么，反正从方才开始心情就一直有些乱糟。


    「你们俩是亲兄弟吗？」 司机师傅在这短暂的沉默中开了口。


    「不是亲兄弟。」 俞修看着周璟一笑，又当即补充道：「但比亲兄弟还亲。」


    司机师傅憨笑了几声，打趣道：「我说呢，看着你俩长得也不像。」


    「我哥他从小到大待我可好了。」 俞修咧开嘴一笑，露出一侧的小虎牙，就像是炫耀一般，脸上尽显出得意。


    周璟将视线很快偏过，眼底却染起笑意。


    「虽说不是什么亲兄弟，但这种感情才难得可贵吶。」 司机师傅不知什么时候改了腔方言口味的普通话，听起来多少有些滑稽，「我听你俩那一通子话，咋了小伙子，惹你哥生气啦？」


    「…… 嗯。」 俞修应了一声，声音里透着无奈又委屈，「是惹我哥生气了，所以现在我的心里既痛苦又煎熬。」


    他说得极为诚恳，倒让周璟觉得自己多少做的有些过，其实并非是不想理他，而是心里的情绪莫名混乱，不知道同他怎么开口才好。


    司机又冲着镜子看了俞修一眼，「你这是打架了还是挨打了？」


    「我这体魄也不像是挨打的人吧。」 俞修像是有些不满。


    「哈哈哈，开个玩笑。」 司机师傅朗声一笑，说道：「不管怎么说，打架肯定不对，有个词叫什么…… 哦对换位思考，如果你是你哥，肯定也会生气吧。」


    「您说的对。」 俞修轻嘆了口气，「其实今天是我一时冲动，我哥他也是担心我会吃亏。」


    周璟忍不住轻咳了一声，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俞修大抵也知道他会说你知道就好。


    「其实你哥生气也好，他生气那是因为在乎你。」 司机师傅说完乐呵呵一笑。


    俞修稍许一愣，趴在栏杆上问道：「在乎…… 就是说心里有我吗？」


    司机点了点头，「那可不是，要是心里没你哪会管你做什么。」


    「叔，你说的很对，我也这样觉得。」 俞修弯起眉眼，用余光瞄向周璟。


    有一瞬时从他那双眼睛里读出慌乱情愫，俞修想要看得更仔细更真切，却发现那双视线又投去了车窗外。


    好似耳廓上有些微微泛红。


    那一句叔喊得颇有些亲切，司机脸上不免乐开了花，「是不是啦，多大点小事嘛，夫妻还床头吵架床尾和呢，更何况你们兄弟，男人之间有啥话讲开了说。」


    「是啊。」 俞修点头答应了声，目光始终不离周璟身上，昏黄的光线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更探寻不到他此刻内心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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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里在乎，便是说只要在他心里有自己一点，就能再一点点的靠近，哪怕能抓住一丝的可能也是绝无仅有的欢喜。


    倘若真有那一天到来，俞修想，自己必将敞开双臂义无反顾地去拥抱。


    和司机聊了将近一路，后头俞修多是听他扯了些别的，几乎都是些家庭琐碎鸡毛蒜皮子小事，无非是中年男人的牢骚。


    等到了公寓楼下，俞修抢先一步支付了车费，随后和周璟一齐下了车。


    回到公寓已经将近十点，从搭乘出租一直到进房间，两人之间的交谈屈指可数，大抵是难再忍受沉默，俞修趁周璟低头换鞋时忍不住开了口：「哥，哥啊。」


    「嗯。」 周璟头也不抬，只管答应。


    「哥，难道你还在生气吗？」 俞修带着十足的诚意，眼巴巴地看向他，「你打我两下或者骂我几句，错的地方我都会改。」


    「换上衣服去坐着吧。」


    「啊？」


    周璟掂起自己和俞修换下来的鞋，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换好衣服去客厅坐着，我再去给你找些药膏涂在伤口上。」


    「哦。」 俞修忍不住咧开嘴一笑，拉扯着伤口倒吸了口凉气。


    周璟将鞋子放在阳台上，又折身在床头的柜子里找了些有助于伤口癒合的凝胶，待转过身看向俞修时，他人已经换上了无袖的灰色背心规矩地坐在沙发上。


    只说让他坐下等着，没说一动也不让动，俞修此时像是尊雕塑一般静止在那，反倒莫名让周璟觉得有些可爱。


    无论臂膀后背还是他带着伤的侧脸，曲线的勾勒凌厉又不乏柔软，总是让人觉得完美不可挑剔。


    周璟捏着棉棒走过示意俞修将头上仰，他这才仔细看清那道伤口的模样，可能是那一击将他嘴角同尖锐的虎牙撞在了一起，所以撕开了一道伤口。


    关键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什么表情，都会在不经意间有所拉扯。


    届时伤口周围的淤血已经散开，上面还沾染着一些来前在卫生室洒的药粉，周璟将凝胶挤了些沾在棉棒上，随后轻轻点在他的唇角。


    「嘶——」 俞修小声抽了口气，只能扯着一边嘴角勾了勾，「哥轻点，真的疼。」


    周璟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活该你疼，多大的人了还像叛逆少年一样跟人打架。」


    不知道他是真疼还是假疼，周璟只能尽可能地将手劲放轻，然后将脸凑近去打量凝胶是否涂抹的均匀。


    「他们出言不逊，还朝着你和那女孩吐烟。」 俞修皱了皱眉，「那王八蛋，当时我想忍也忍不住。」


    「但只靠打架根本无法解决问题。」 周璟沉默了会，声音忽而变得有些沉哑，「之前新闻多有报导，连磕磕碰碰不小心摔着都有可能会闹出人命，你知不知道哥当时看到你被一群人围着……」


    他突然止住了话头，担忧毫无保留地涌现在脸上。


    「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俞修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心里既酸涩又有些没由来的窃喜。


    「当然会担心。」 周璟将凝胶瓶盖拧好，又像是想起些什么很严肃地问向他，「韩宁硕告诉我你高三那年经常打架违纪，后来又不听劝阻执意要来这里上大学，能告诉哥是什么原因吗？」


    「韩宁硕他 ······」 俞修嘴唇翕动片刻，索性深吸了一口气，「哥，这事我能暂时 ······ 不回答么？」


    周璟微微一怔，他倒没想到俞修会拒绝，至于回答与否仍是他自己的权力。


    但心里不知为何突然有些空落。


    「不想说就不说吧。」 周璟无所谓一笑，轻声询问道：「伤口还疼吗？」


    「疼！」 俞修头点得十分用力，目光灼灼地盯向周璟，「哥…… 帮我吹口气，吹完就不疼了。」


    「少来这一套。」 周璟没好气的回了句，又拿着沾药的棉棒在他伤口处擦了擦，「你短时间内先别开口说话，我去洗个手回来。」


    「好吧……」 俞修小声地应答了句，失落地撅了噘嘴。


    周璟转身快步走进浴室，他虚掩上门将龙头打开，听着连绵不断的水流声发了会呆。


    太乱了，简直…… 胸膛里的小东西，像是一时半会无法再安静。


    第28章 变质


    作者有话说： 闲来掐指一算，我觉得俩人快……


    之后的几天几乎无闲暇思考其他，连续几天的加班熬夜早已使得周璟疲惫不堪。


    直到周六下午还有一场同合作商的会议，结束会议后，这段时间的繁忙才算画个圆满的句号。


    周璟从卫生间走出时正好碰见立在门口的俞修，那张脸上还挂着惺忪未消的睡意，像是起来的有些勉强。


    「要用卫生间？」


    周璟闪身让给他条路，却见俞修轻轻地摇了摇头。


    「今天是周六，哥还起来这么早干嘛？」 他边说边打了个哈欠，「现在六点还不到。」


    「下午和合作方还有场会议，估计商谈完就会结束了。」 周璟刚走出两步，忽然转过身对着俞修说道：「对了，中午我就不回来吃饭了，开会地点在郊区附近的商务酒店，挺远的。」


    俞修点了点头，周璟这些时日的确忙得不可开交，肉眼可见他那张脸上写满了疲惫，人也瘦下了一圈。


    心疼归心疼，自己却也不能帮他分担什么，俞修想了想，只能开口询问道：「哥，要不我准备早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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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了。」 周璟的声音从衣柜那传来，「公司给每个参加会议的员工都配备了餐饮，我去那吃些就好。」


    「行。」 俞修答应了声，仍是站在原地没动弹。


    周璟从半开的柜门那探过身子，衬衣也只扣好了一半，「如果你觉得做饭麻烦可以去楼下那家快餐店，或者点外卖都行，记得少吃辛辣。」


    「是。」 俞修咧嘴笑了笑，「谨遵命令，我都老大不小了还能饿着自己不成？」


    他说完伸手触在嘴角的那处伤疤上，血痂早已掉得只剩一星半点，基本上已经恢復正常，得亏那凝胶的效用，这两天自己照镜子时都觉得嘴侧的皮肤比之前水灵嫩白了许多。


    也得益于这周的清淡饮食，俞修压根没将伤口当回事，却没想到周璟一直记了心上。


    心细又习惯性照料身边的人，这一点同他以前的时候倒没什么改变。


    俞修的视线紧随在周璟身上，看他合上衣柜门去取挂在衣架上的西装外套，看样子很快便会出门。


    「过会你出去吃饭千万要记得带上钥匙，还有，冰箱里那半瓶牛奶扔掉别喝了，小心会肚子疼。」


    周璟对着俞修东叮咛西嘱咐，好似自己要出的是远门一般，哪哪都有些不放心。


    「嗯，知道了哥。」


    在听到这声回答时，俞修的声音已飘落至身后不远处，距离自己似乎只有咫尺。


    周璟取外套的动作蓦地一滞，便觉有双手隔着纤薄的衬衫附着在他的后腰处，继而大胆地朝下滑去。


    「俞…… 俞修？」 周璟惊出一身的凉汗，身体蓦地变得僵挺笔直。


    随后他又像一只受惊的猫儿一般，迅速打掉俞修的手退缩在一旁。


    「哥……」


    俞修没料想碰他一下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当下睡意便散了全无，只好开口解释，「刚才…… 见你衬衫没塞好。」


    周璟定了定神，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衬衫，确实如俞修所说没怎么塞好，有几处皱皱巴巴显得十分凌乱。


    从那日游乐场回来后，自己一直像在刻意规避某些胡思乱想，刻意避免和俞修过多的接触，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混乱的情感，所以无形之中产生了一种戒备。


    对于自己，也对俞修。


    「我自己来吧。」 周璟强装镇定同俞修答话，实则心里已是一团糟乱。


    被俞修手掌碰过的地方感觉仍旧清晰，似乎还夹带着灼热感。


    周璟下意识拿手触了触，愈发觉得那股热意顺着后背一直向上燃烧，直到将耳根烫得滚热发红。


    「哥。」 俞修担忧看了一眼他不太好的脸色，开口问道：「你没事吧？」


    「还好，可能…… 最近有些累到了。」


    周璟搪塞两句迅速穿上外套，觉得除了四肢有些酸痛外并没什么其他不适，只是忽然想要逃离眼下这种情形。


    「要记得带伞，预报上说今天会有阵雨。」 俞修边说边将挂在门边的雨伞递过给他，不忘提醒一句，「东西都带好了吗？」


    「嗯。」 周璟答应了声，打开文件包又粗略地检查几眼。


    俞修目送着他一直进去电梯，又在门边干杵了会才转身回去房间。


    他并没订外卖也并不打算去楼下餐厅吃饭，打开冰箱门一眼就看到周璟所说只剩半瓶的牛奶。


    俞修拧开瓶盖尝了一口，旋即皱了皱眉吐在垃圾桶里，放置一夜，味道多少还是有些变质。


    不知道周璟是不是发觉了什么，就拿最近的相处来说，以前从不会刻意隐瞒对方什么，到现在各怀心思，却又互相不道破。


    即便他们有两年时间未曾得见，但在此之前那么多年的朝夕相处里，也足够他们深知彼此。


    或许这渐变了味的兄弟情也是，终究是自己太过急切，还是…… 想的太多。


    放弃乱糟的念头，俞修实在没什么胃口吃饭，索性回去床上又补了个回笼觉。


    不知睡去多久，朦胧间像是有人打来电话，俞修摸索过手机接听，从电话那头传来俞正林久违的声音。


    「小修，在做什么呢？」


    「爸啊。」 俞修翻身从床上坐起，声音里夹带着睡意未消的慵懒，「刚刚在睡觉。」


    俞正林在那头笑了笑，问他，「过几天就是元旦，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 俞修思考了阵，说道：「过了元旦之后吧，毕竟周璟哥他，生日快到了。」


    俞修后面的声音小下许多，言辞诚恳真切，听着倒像在恳求。


    「你小子。」 俞正林语气略含嗔意，却没说什么责怪他的话，「你妈妈要我传个音讯给你，丘泽手头的案子快要处理完了，至于你的请求，他说会考虑的。」


    「哦。」 俞修应了声，突然表现得有些失落，「爸，你说丘叔他真的会考虑吗？」


    俞正林那方沉默了几秒，轻哼一声说道：「会，最起码看在我老俞的面子上也会。」


    「那当然。」 俞修忍不住挑起嘴角。


    俞正林也轻笑了一声，「毕竟周璟这孩子小时候挺照顾你的，帮他也是在合情合理之中，倒是你，住在别人家别添什么麻烦。」


    「知道了，就是和他有很长段时间没见，所以我想多呆上几天，过完元旦…… 反正春节前我一定会回去的。」


    俞修边说边将视线投落窗外，望了眼有些想下雨的天空，「不过，谢谢你啊爸，还有我妈她，让你俩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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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生病


    作者有话说：


    同俞正林挂断电话后俞修在床边呆坐了许久，觉得饿时便拿面包片草草充飢了事。


    等到吃完坐下，恰好韩宁硕发来消息问他要不要打游戏，平时在宿舍几人就配合的一向很好，总共几局下来也是胜多败少。


    这般一直消磨到天色黑沉，细看却又不是夜幕到来的漆黑，俞修望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快接近下午五点。


    他暂停下手中的游戏，盯着窗外发了会呆，偶尔会看到云层里一晃而过的电闪，不时又响起几声闷雷，空气沉闷得让人有些压抑。


    看来过不了多时便会有一场暴风雨来临，即便早上提醒让周璟带着伞出门，俞修仍是有些放不下心来。


    「修哥！兰陵王上啊！再不动塔就要被推了！」


    韩宁硕在语音通话群里扯着嗓子嘶喊，俞修这才回过些神，同几人将这局游戏顺利打完。


    「在想什么呢修哥？这么心不在焉。」 程达连续打了几声哈欠，听起来像是有些没睡好。


    俞修端起手机走到窗边，看向远处地面行色匆匆的路人，「快下雨了。」


    「是啊，是快下雨了。」 韩宁硕那头传出开窗户的响动，「下雨玩游戏岂不是更惬意，就让暴风雨来的更勐烈些吧！」


    「丁丁硕，你们还玩不玩了？过会我就该吃饭了。」 说话的是他们同寝室的另一个男生，虽然学的同样专业，却比俞修他们大了一届。


    「当然要玩，这才几点啊。」 韩宁硕振臂一唿，「来来来，麻熘的快点，程达你这次换个辅助，过会我张良走中路，直捣他们黄龙！」


    「得嘞。」 程达在语音群里应了声，却迟迟不见俞修有所动作，「修哥哥，快来一起玩耍吧。」


    「噫~ 程达你犯什么骚呢？」 语音群里韩宁硕和那个男生假装一阵干呕。


    「你们先玩吧。」 俞修笑了笑，却莫名的有些心烦意乱，「我去打个电话。」


    「啊？。」 韩宁硕反应了几秒，忙说道：「那行，我们几个再打几把，修哥你去忙事吧。」


    「嗯。」


    退出语音聊天群后，整个房间又陷入一片寂静。


    俞修紧随着翻开手机联繫人的界面，他想，这个时间点会议差不多该结束了，这时给周璟打个电话理应不会打扰到他。


    手指在摁键上有过片刻的悬停，窗外雷声不止，狂风大作，让他原本的担心变得更加焦灼，第一次拨通周璟电话，意外的并没有接通。


    俞修划断电话，在窗户前静静呆立了会。


    不知何时竟下起了雨，先是玻璃上的几点水渍，继而雨声渐大，逐渐掩盖过汽车的鸣笛和一切嘈杂。


    暴雨横扫着眼前这片城市，闷雷翻涌，不出片刻就将面前窗户遮盖得模煳，晕染出重叠交错的光影。


    在第五回 拨通周璟的号码时，手机里的提示音仍是那道机械的女声，「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


    挂断电话，俞修有些急躁地在屋里来迴转了两圈，像是再也沉闷不住气，他从衣架上取下外套，捞起把伞便匆匆出了门。


    下到一层，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就有股潮湿阴冷的水汽直扑面而来，比之楼上更为清晰的雨声不住敲击着耳膜，大风卷杂着暴雨，即便打着雨伞也是无济于事。


    俞修支着伞在公寓楼门口观望了会，远处被雨幕遮盖得一片模煳，很难看清楚状况。


    拨打的几通电话一如前几个无人接听，他干等了会，索性顶着风雨朝向周璟公司所在的方向缓缓移动过去。


    只是尚未走出几步远，便看到不远处有道黑影蹒跚着朝公寓楼跑来，俞修快步迎上，险些与那人撞了满怀。


    「抱歉……」 那人匆忙道了句歉，就要立马跑开。


    俞修拉住他胳膊用力一扯，将人整个的带入自己伞下，「哥。」


    周璟靠在俞修身上勉强稳住身形，一通暴雨将他从头到脚浇得湿透，头也昏昏沉沉，隐隐作痛。


    「俞修，你怎么出来了？」 周璟看清楚面前人，胡乱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眼里有些充血似的发红。


    「给你打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俞修像是嘆了声气，看到周璟这幅模样既心疼又有些自责，倘若自己再早些出门，或许会避免让他淋这么久的雨。


    「电话？」 周璟适才想起放在衣服口袋里的手机，他摸出一看，屏幕上确实显示近十通的未接来电。


    「开会…… 所以就打成了静音。」


    俞修将伞朝着他偏了偏，此时他并不在意打了几通电话，手机是否是静音，他只知道人回来了就好，这样一切的不安与浮躁情绪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人紧贴着尽快走向公寓楼，俞修见他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模样仍是不忍地皱了皱眉，「哥，给你的伞没拿吗？」


    「开完会返回的路上才想起来将伞落在了酒店。」 周璟轻轻打了几个颤，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想来不是什么贵重物品，怕耽误其他同事回家，就没回去拿。」


    俞修沉默了一阵，只能加快脚步带他回了房间。


    冬季下雷雨实属罕见，从里到外，周璟没一件衣服得以倖免，俞修催促他去沖个热水澡出来，自己则去厨房用生姜煎些糖水给他暖暖身子。


    周璟沖好澡出来时，头髮已经在浴室里吹干，他似是有些生恙，整个人瞧起来并非那么的有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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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晚上想吃些什么？」 俞修将干净的睡袍递给他，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稍许。


    周璟轻轻地摇了摇头，回答也有些苍白无力，「不太想吃东西。」


    「身体不舒服么？」 俞修突然贴近，将手掌附着在他额头上试探温度。


    「有点困…… 还有点冷。」 周璟如实回答，他只想躺下好好睡一觉，也顾不得多想其他。


    俞修此刻对他的关心举动，他不牴触，反生依赖。


    「是有点发烧。」 俞修微微皱眉，一双眼眸像暗夜里的光束般诱人移不开眼。


    周璟微怔，好似头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种陌生的情绪，大脑一时也变得空白。


    「公司离公寓楼不过十分钟的路程。」 俞修沉缓下声音，看着他轻声问道：「为什么不打电话让我去接你？」


    第30章 他的好


    作者有话说： 表白倒计时??ヽ (°▽°) ノ?


    为什么……


    周璟也很难说清为什么，他只知道这段时间混合着压力，大脑一片混乱，在下雨时完全可以避会雨，等雨停再回来。


    或者像俞修所说，也可以打电话求助，不过十分钟的路程，无论哪种办法都不会使他淋得像方才那般狼狈。


    可他没有，在雨下得正大的时候贸然冲进雨里，南方这个阴冷潮湿的冬季，他灌了满身冷雨。


    他原本想让这场雨冲掉一切烦恼，没想到自己发着烧，反而使头脑变得更加昏沉。


    周璟嘴唇翕动了几下，身体似无力般软贴在墙上。


    「哥。」 俞修垂下眼眸，似有若无的一声喟嘆，「我知道你不喜欢麻烦别人，但下次别再这样了好不好？」


    语气温柔中透着些许无奈，周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就像知错悔过的孩子，完全对长辈的话百依百顺。


    「我煮了姜汤。」 俞修收回手退离他半步，指了指茶几上的瓷碗，「哥喝完就去床上歇着，过会我去买些药回来。」


    他说完转身进了厨房，过会又从里面传出断断续续的水声，应当是在清洗锅具。


    周璟先是在原地呆愣了几秒，随后机械地走去茶几旁端起碗小心地嘬饮干净，姜的辣味像在食管里燃起的一道流火，只着片刻他浑身就透出一层虚汗，加之刚洗完澡身上衣着单薄，很快又闪过几个寒颤。


    喝完姜汤后，他将自己整个的用被子包裹住，身体刚一放松，强烈的眩晕感紧随着袭来，柔软的床褥好似要将人给吞噬。


    几乎是沾床即睡，窗外的雨声混合着汽车鸣笛，一切渐渐变得不再那么清晰。


    意识朦胧间，周璟被一双手给推醒，或许是烧得有些厉害，连说话时也并非那般清醒，嘴里咕咕哝哝的不知在讲些什么，俞修贴近他唇边，这才听到的是：「汤喝完了，碗还没刷 ······」


    俞修不免一笑，将手中的电子体温计对准周璟的额头，片刻后显示温度为三十九度一。


    他蹙了蹙眉，将被子替周璟仔细掖好，「烧得不轻，和这段时间休息不好也有关系。」


    「嗯 ······」 周璟轻应了一声，还能继续跟着答话，「一早起来就觉得不太舒服，浑身都疼。」


    「那可能是从早晨就开始发烧了，一直拖到现在又淋了雨。」 俞修语气中隐隐带着几分责备，却又无可奈何，「哥先睡着，我去买些退烧药回来。」


    「嗯。」 这次答应后，周璟便没再发出声音，听唿吸声沉重且绵长，像是又昏睡了过去。


    俞修站在床边发了会呆，对着那张疲惫又惹人心疼的脸仔细看了看，第一次感觉原来人是那么的脆弱，单是场感冒就好似要被击垮一般。


    以前不懂得照顾自己，现在仍和以前一般模样，他的好，像是只会留给自己以外的别人。


    俞修想，大概受此恩惠最多的便是自己吧。


    他情不自禁地弯下腰，将温凉的手背轻贴在周璟面颊上，病态苍白的面颊透着烧出的红晕，莫名带着几分引诱的意味。


    俞修的心又是一阵悸动，脑海中闪过无数个想要与之亲近的念头。


    可他只能忍下去，偷偷摸摸得来的亲昵只会让罪恶感满盈，愈是这般，愈让内心空虚。


    周璟舒服地嘤咛一声，主动将脸颊贴离俞修的手更近一些。


    炙热温度卷杂着唿吸皆数由指间传来，上升的体温将沐浴后的香气冲撞得激烈，俞修勐闪过一个激灵，快速将手抽了回来。


    窗外的风雨似乎渐趋平缓，俞修趁此撑伞去楼下买了些退烧药，回来时又把周璟生病都惦记的碗刷洗干净。


    哄周璟吃下药后，俞修自己反倒没了胃口，虽然腹中隐隐带着些饿意，却食不甘味，更没什么心思下厨去做。


    索性他也侧躺去床边，听着周璟越发安稳的唿吸声竟觉放松下许多，难得这会涌上些困意。


    再次醒来时，整个房间已经被夜色所染透，唯余从窗户里透出的一两点亮色。


    周璟从床上挣扎着坐起身，似乎并没发觉到将俞修给惊醒。


    「哥，要做什么？」 俞修支起身子，下意识的就想要伸手去抓住他。


    「有点渴。」 周璟的声音透着无力，唿吸声依旧听着有些沉重。


    「你坐着别动，我去拿。」


    俞修说完随即从床上爬起身，摸黑走到床头柜将檯灯打开，「啪嗒」 一声，光线骤然亮起，将黑夜驱逐出房间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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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过头时，周璟正坐在床上用被子裹着自己，病态的脸在檯灯下显得尤为苍白。


    俞修走到茶几那倒上一杯温水端过，定定地看着周璟仰头将水饮完，他盯着那处上下蠕动的喉结出了会神，直到周璟拿空杯子碰了碰他的手。


    「谢谢。」 周璟拿拇指揩掉唇边水渍，脸上的气色总归好了一些。


    「哥再等会躺下……」 俞修转身快步走向浴室，开口解释道：「我去拿条毛巾给你擦擦汗。」


    俞修这么一提，周璟适才注意到浑身上下都有些湿黏，脖颈处更浸满一层虚汗。


    等俞修取来毛巾时，他手里仍还端着那只空水杯，像是无措该怎么做才好，趁周璟擦拭汗渍的期间，俞修围着床转了好几圈才想起将手中的玻璃杯放下。


    周璟看他迷腾的模样忍不住低声一笑，俞修从来没这样照顾过别人，这样于他实属有些为难。


    于自己，更是心绪纷杂，只觉再多看几眼那张脸，就好似会陷入沉沦中无法自拔。


    「别忙活了俞修。」 周璟疲惫打了声哈欠，望向手机上时间一眼，「已经快零点了，先睡吧。」


    「嗯。」 俞修虽答应着，但丝毫没有要去睡的架势，「体温计……」


    他小声嘀咕了句，目光在房间四周不断搜寻，明明刚用过不久，一时竟忘记将体温计放在了哪。


    「不用量了。」 周璟扯过被子意欲躺下，「或许明天一早就恢復正常体温了。」


    「那哥就先休息，明天找到再量。」


    俞修暂时放弃寻找，却突然坐去床边头抵在周璟额上试探起了温度，两人一下挨得极近，鼻尖蹭着鼻尖，热息碰撞纠缠。


    周璟被他的手箍住后脑勺，不得动弹，只能乖巧地轻阖上眼眸，喉结上下轻轻翻滚，就连吞咽口水都变得极其小心。


    唿吸轻浅，亦连心脏也像是生病一般杂乱无章地跃动。


    「感觉…… 比之前好了些。」


    俞修话音落下时便松开了手，同时摁灭桌上的檯灯。


    两人顷时蒙入一片黑暗，就像度了层神秘面纱，此时此刻，谁也看不清谁的脸。


    第31章 梦境


    作者有话说： 各位端午节快乐！(??????)???


    俞修摸黑绕去床的另一侧，一如往常的同周璟道晚安。


    或许是夜深容易使人疲惫，他的声音也如同夜色般深沉，莫名让人觉得安心。


    周璟继续蜷缩进被子里，侧躺着背对俞修，额头上隐隐还残存着他留下的温度，只是留下的一点余温，却好似要将自己整个的燃烧沸腾起来。


    方才好似有那么一瞬，他竟期许着与那双温唇相贴，周璟念及此，忍不住抖了个激灵，只能安慰自己尽快入睡。


    在身体劳累的时候，潜意识总是喜欢作祟，他随着胡思乱想沉沉睡去，恍若又回到了几天前。


    自己仿佛来到一处狭小密闭的空间，隔着玻璃门能看到夜幕中正绽放的绚丽烟花，周璟四下打量，才发现原来是在那日摩天轮的坐舱里。


    他只看得见烟花，却发现并没有其他人存在，空旷的环境总是会让人产生无端的恐惧。


    「哥……」


    心下正慌乱的同时，有道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是俞修，俞修也在！


    周璟惊喜地转过头，赫然发现俞修正赤着上身在他一旁坐着，自己手中则紧攥着一件白色衬衣。


    「快…… 上……」 他将衬衣慌忙递过，视线不经意落在俞修身上。


    错落有致的肌肉线条，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有种说不出的惑感。


    俞修没伸手去接，反而离着他愈来愈近。


    周璟原想要避开，但却像被点了穴般定在原地不得动弹，待那双唇瓣落在他的眉间，柔软微凉，继而顺着鼻尖下滑，与他的紧密相贴在一起。


    几乎是不可遏制的轻颤起来，周璟无法抗拒，身体也本能的出现了反应。


    「哥，你不是喜欢我吗？」 俞修边吻边轻声问到他。


    周璟逃避似地蜷起身子，刻意躲避着回答。


    喜欢？难道自己真的对俞修…… 喜欢？


    所以那些莫明的悸动，奇怪的念头，通通是源于喜欢？


    周璟后背紧贴在玻璃门上，脑海中更是一片混乱的思绪，现在的他非但无丝毫的羞耻，反倒有一种无法言喻的亢奋。


    俞修贴近他，湿热的唿吸凑在他颈间的皮肤上，那双手也不得闲，顺势摸索进衬衣。


    周璟一阵心慌意乱，被俞修触过的地方酥痒难耐，他想要伸手去推开，却发觉浑身绵软无力，在混杂着清香与强烈荷尔蒙的怀抱中，他竟也生出无法抵抗的依赖感。


    俞修的手掌四处游弋，最后灵巧地探到裤子边缘向下探了进去。


    周璟敏感弓起身子，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只能紧紧咬住嘴唇任由俞修动作。


    「哥，说你喜欢我。」 俞修蛮横地加重了手中力度，一双含情的眸子似是诱人深入的迷渊。


    「停，停下……」 周璟摇头哀求，有些惊慌失措地看向四周。


    他发现，哪里还有什么烟火可寻？


    透过玻璃窗，他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正站在地上抬头望着他们，像是突然降临的审判，玻璃窗内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清晰。


    人群中传来交头接耳，一双双眼里尽是厌恶与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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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俞修质问的声音一遍遍在耳边响起，手中的速度也变得极快，周璟恐惧地缩成一团，也在同时蓦地惊醒过来。


    他睁开双眼，眼里是惊恐未却，胸腔中一颗心脏像是要跳出来。


    整个房间里充斥着一片黑漆，俞修熟睡的唿吸声就紧挨在他身旁沉重的响着，环裹他的香气和梦中的味道如出一辙。


    俞修睡觉不怎么老实，所以夜里每每醒来，周璟总会发现他蜷缩在自己身边，就像小时候那般总喜欢黏着自己。


    因为退烧的缘故，他身上又发了一层细密的薄汗，睡衣紧贴在身上实在有些湿黏难受，连带隐秘处也是濡湿一片，身为一个男人，周璟又怎不知在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从荒唐的梦境中醒来，觉得自己甚是荒唐好笑。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为凌晨的四点五十分，周璟待缓过些力气，起身下了床。


    他尽可能的将动作放到最轻，却仍在找拖鞋时不甚踢在了床头柜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嗯 ······」


    俞修在床上缓慢翻了个身，像是梦呓般哼哼唧唧问道：「哥，你干嘛去？」


    周璟涌起一阵心虚，双手不安地捏在衣角上，「我去趟卫生间，你继续睡就好。」


    「唔 ······」 俞修含混答应一声，好在没多久后唿吸又渐起了沉重。


    周璟长舒一口气，轻手轻脚地走进浴室反锁上门，他脱掉身上所有的衣物，像是毁灭物证一般反覆搓洗着内衣上的痕迹。


    于他这种长期没有性 * 的人来说梦遗实属正常，之前独居时偶尔会看着片发泄几次，也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自从俞修搬来公寓后，他自然不能像独身一个人时那般放得开，所以这种发泄便再也没有过。


    只不过周璟没想到的是，久积得到的纾解，竟是因在梦里出现了俞修。


    他当下心便有些乱了，梦里俞修问他的话仿佛又重新迴响在耳畔，与其说梦里都是假的，倒不如认为这是内心深处他渴求得到的答案。


    周璟拧开凉水狠狠沖洗了几把脸，又扶着洗手台的边缘任由水珠顺着脸颊朝下滑落。


    是啊，俞修待自己极好，这一点不可否认，他突如其来的出现与陪伴，相处间对待自己的种种都像是在弥补自己生活里的缺失。


    仅仅是因为这些，所以才会对他产生这般不可思议的感情吗？


    周璟啊周璟，简直是要疯了……


    平復些情绪后，周璟翻找了身干净的衣物换上，除了四肢尚有些无力外，倒不觉之前那般难受。


    退回卧室时俞修还在床上趴着熟睡，一条胳膊搭落在自己刚刚离去的位置上，像是有过无意识的摸索。


    周璟站在原地发了会呆，迟迟没有动作。


    他不敢保证自己回到床上还能无事发生般继续睡觉，片刻后，从衣柜里摸索出一条毛毯窝去了沙发上。


    天尚还未亮，头脑却已然清醒。


    第32章 生日


    作者有话说： 最近因为比赛事宜更新一直较慢，比赛后会逐渐加更，敬请谅解＿￣○


    俞修睁开眼时发觉周璟并不在，抬眼望去，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但上空仍是一片灰濛。


    他摸索着爬起身，将身上被子掀去一旁，忽然听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被甩落在地上，俞修四下里寻了寻，于床脚处看到那只失踪一夜的体温计。


    正不见房间内周璟的身影，这时从沙发上传来几声细微的响动，俞修循声走近，看到用毛毯将自己裹成一团正打瞌睡的人儿。


    「哥。」 俞修忍不住唤了他一声，伸手将周璟推醒。


    大概是烧未褪尽，周璟坐起身时仍显得有些无力，脸颊上红晕未消，苍白的模样看起来随时都有倾倒的可能。


    「怎么跑来沙发上睡了？」 俞修又气又心疼，语气都不免急了些，这么大的人，却连自己都不懂得好好照顾。


    周璟用胳膊揉了揉眼，声音里还带着没睡醒的懒意，「今天还要上班…… 原本想要在沙发上坐着等会，结果不小心等睡着了。」


    「觉得好些了吗？」 俞修更关心他是否退烧，于是弯下腰伸手探向他的额头。


    刚触碰到额头的剎那，周璟忽地颤了颤身子，将头迅速偏去一旁。


    俞修的手蓦然顿住，悬停片刻后默默收回，倒没多想，只念他或许是不舒服，所以并没放在心上。


    将手中的体温计调节好后，他对准周璟的额头试探了会温度，看完刻度又不免嘆了声气，「三十七度五，还是有些低烧。」


    「感觉比之前好多了……」 周璟拿手捏紧毛毯的边缘，身体似乎有些僵挺，那双眼眸左右飘忽不定，始终不敢抬眼同俞修对视。


    「好多了又不是好了。」 俞修蹙了蹙眉，片刻后平下心来放缓语气，「今天哥能和公司请假不去吗？」


    「今天…… 应该也没什么要紧事，过会我就请个假。」


    周璟倒也没坚持，说实在，一场高烧使得他浑身酸软无力，加之昨夜并未休息太好，今天确实逞不了什么能去上班。


    「那行，我去煮点粥过来，生病的人最好吃清淡为宜。」


    俞修听到这话放下心来，伸手随意抹了把脸，继而朝着厨房走去，走到厨房门口时又忽然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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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那个你生日…… 快到了对吧？」


    「生日？」 周璟先是一怔，旋即反应过来，「是啊，生日还有几天就到了。」


    俞修唇边染起笑意，身子半倚在厨房门上，「昨天我和我爸刚通过电话，他公司年底正忙，我也不急着回去。」


    「那就，多住几天。」 周璟背对着他，分明是很平常的话语，这会儿倒觉得有些拘束。


    俞修盯着他背影笑了笑，继续说道：「我想等你过完生日再考虑回去的事。」


    「过生日……」 周璟像是对这事不怎么上心，随口回答道：「我都这个年纪了，对生日这些也就不怎么着重。」


    「毕竟一年才有一次嘛。」 俞修抿嘴浅笑，「这次有我在，能陪哥好好过上一回。」


    「李晟睿他们也一定会邀我出去。」 周璟急忙脱口而出，话音刚落又怕会伤着俞修的好意，又补充道：「不如你和我一块去，人多反而更加热闹。」


    俞修笑着摇了摇头，并非周璟想像中露出失落的情绪，而是说道：「他们都是哥的朋友，我去了也没什么话题可聊，还不如在家等你。」


    周璟轻轻地点头，确实俞修去了也会觉得无聊，和李晟睿几个朋友在一块无非是喝喝酒，谈谈未来和过去的大学生活，不过是逞一时的热闹。


    再说以现在的状况，若要单独和俞修在一起，只会让自己变得更纠结，更加不知所措，亦不知如何正确的面对他和自己。


    周璟将身子深陷在沙发上，还时不时回忆起那场梦境，虽醒来后多少有些模煳，但仍歷歷在目，印象深刻，如火灼般随时能烫着自己。


    一旦胡思乱想些问题，大脑就禁不住的泛疼，周璟疲惫地捏了捏鼻樑，摸过手机给主管发了条消息请假。


    随后他又蜷缩进毛毯里，听着厨房断断续续传来的动静闭上双眼假寐。


    周璟生日这天正逢圣诞节，碰巧今年的生日正临近周末。


    毫无例外，李晟睿在一大早就发来讯息，说是叫上了几个朋友，晚上在信春苑已经定好了房间。


    周璟告诉俞修今天下班后要和李晟睿他们吃饭喝酒，可能会晚回来一些，若是俞修自己在家里觉得无聊，可以随时打电话跟去。


    俞修让他尽管放心，并嘱咐周璟病刚初愈，应当少喝酒为宜。


    待周璟出门上班刚走不久，他便迫不及待地拨通了表姐苏熙雯的电话。


    那端先是传来几声嘟音，很快便被接通，「餵小修。」


    「姐。」 俞修走去窗边，听着那头断断续续的说话声皱了皱眉，「信号有些差。」


    「你等等…… 我换个信号强一点的地方。」 苏熙雯挂断电话，不出多时又重拨了回来，「小修，现在能听清楚姐姐说话吗？」


    「可以，能听清楚。」 俞修答应一声，问道：「你这是去哪了？大忙人也有时间出去啦。」


    「还不是这些天小源一直吵吵嚷嚷着要去滑雪，正好趁你姐夫有时间，我们顺便将纪念日一块给过了。」 苏熙雯边通话，边吩咐儿子注意安全。


    「这样挺好。」 俞修说完沉默了一阵，像是在思考，又像是有些难以说出口。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苏熙雯轻笑一声，语气也颇为耐心。


    「确实有。」 俞修轻吸一口气，声音也不自觉压低些许，「姐，平时姐夫给你过生，或者你给姐夫过生日都准备些什么？」


    「生日？」 苏熙雯先是一愣，继而心领神会道：「怎么？你要给他过生日啊。」


    俞修盯着窗外过往的车流忍不住勾起唇角，也不刻意隐瞒自己的心思，「我还没怎么正式给人过过生日，但既然说出口，多少要好好准备一下。」


    「嗯 ······」 苏熙雯仔细回想片刻，说道：「说起生日，你姐夫和我也就送花啊，定蛋糕什么的，还是送花好啊，尤其当一个人收到一束花时，那种浪漫的感觉是很难忘却的。」


    「那其他的呢？蛋糕我昨天定的，下午就能取来，除了蛋糕和花束之外，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 俞修显得有些迫切，又生怕自己疏漏了什么。


    苏熙雯并没着急回答，反而笑了笑说道：「其实用不着准备太多东西，只要用心准备，多多少少他必然也会知晓你的心意。」


    俞修 「唔」 了一声，之后便没再多问些什么。


    苏熙雯说的不乏无道理，他确实想要好好给周璟过上一回生日，但自己过于在意准备得周不周全，反倒忽略了周璟是否会喜欢。


    想起小时候自己过生，有时父母在外地来不及赶回，便是周璟陪在自己身边，只一盘奶油足够的蛋糕，便觉十分的开心。


    虽简单却倍感幸福。


    或许一份蛋糕，一束花，再加上这份沉甸的心意，于周璟来说这场生日便已足矣。


    第33章 再等一等


    作者有话说：


    一如过往前两年，同朋友几个酒醉饭饱之后便相互道别回去。


    近来多阴雨天气，空气又湿又冷，时不时还会下上一两场冷雨，从信春苑出来后，地面已经薄湿了一层。


    周璟来时并未记得带伞，加之心里有事酒喝多了些，李晟睿找了代驾，自然先送周璟回去他的公寓。


    自坐上车后周璟便一直闭眼倚靠在座椅上，他一向醉得


    快，醒得也快，酒品也如他清醒时一般无二，反倒更添了几分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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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晟睿摸不清他何时醒酒，在下个路口等灯时才朝他望去一眼，却发现周璟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呆呆地盯着车窗外不发出任何的声响。


    不确定他是否清醒着，李晟睿转头轻咳一声，同他搭话道：「老周，要喝些水吗？」


    「不想。」 周璟轻轻地摇了摇头，脸颊上仍带着醉意微醺的酡红。


    「过会直接送你到公寓楼下。」 李晟睿顿了顿继续说道：「保险起见，不如让那小子下来接你，万一上楼时磕着碰着破了相怎么办？」


    周璟翻给他一白眼，想要伸腿给他来上一脚，但无奈于酒劲未过浑身发软，更何况车上还有其他人在，索性挪了挪身子，鼻尖嗤出一口气以示自己的不满。


    「不过还挺稀罕。」 李晟睿挑眉看向他一眼，「那小子平时黏你黏得这么紧，今天你过生日竟然没跟着一起过来。」


    周璟慵懒地搭垂着眼皮，倒不以为然，「毕竟他只和我熟络，和你也只见过一次，其他人更是不认识，要是来了也未必能融入。」


    「都多大的人了，你还这么护着他。」 李晟睿浅声一笑，将车后座的窗户留开了条缝隙，凉风自他头顶灌入，也吹散了唯余的一丝醉意。


    「晟睿……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对他太上心了？


    李晟睿闻声转过头来，微微错愕，他有些讶异周璟为何会突然这般问，又见他直愣愣地盯着自己手背发呆，神色困扰又显得十分纠结。


    「怎么说呢。」 李晟睿伸手拍了拍周璟的肩膀，莫名觉得今天的他心事更加重重，「你们从小一起到大，陪伴了对方许多年，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多上点心不挺正常的嘛。」


    「可我觉得……」 周璟欲言又止，将头无力地抵在前座靠背上，好一会才呢喃道：「我觉得现在的一切和从前有些不一样…… 有些事情我想不清楚也想不明白，怎么办晟睿，我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李晟睿蹙了蹙眉头，虽不清楚周璟所指的究竟是什么，但从只言片语中大致明白是他和俞修之间的事。


    「你们…… 不会是闹矛盾了吧。」


    李晟睿只能大胆的猜测，他也只能想到如此，若是因两人闹矛盾，俞修没跟来倒也情有可原。


    周璟却摇了摇头，嘴角稍许颤动，须臾像是极其无奈的一笑，「怎么会，他待我极好，好到哪里都完美不可挑剔，可越是这样，我心里反而越愧疚。」


    「你…… 愧疚什么？」 李晟睿不由挑了下眉头，轻吸一口气说道：「说实在的老周，我总觉得……」


    他尚还未将话说完，周璟的脸便已凑了近来，咫尺之遥，于朋友间已是亲密的距离。


    突如其来的靠近，李晟睿只是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稳住心绪，淡然看着周璟进行下一步举措。


    两人就这般对视了十多秒，谁也不动，谁也不开口，怪异的氛围以至于代驾司机都不怎么专心开车，时不时地从后视镜里瞄向他们几眼。


    未几，周璟便将身子缩回了原处，有些失落地摇了摇头，「果然，那种感觉只有面对他的时候才会有，明明以前从未有过的……」


    李晟睿看着他沉默未语，一双眸子里净充斥着复杂，片刻后，他将头扭去窗外，不明意味地低声一笑，「老周，你喝醉了。」


    周璟唔了一声，随后便安安静静地待着没再讲话，似乎酒后劲又起来一些，直至司机将车停稳之前，他一直闭着眼睛倚在座椅上小睡。


    李晟睿唤他起来说到了，见周璟似醉非醒的模样又放不下心，索性下车送他一段距离。


    走到公寓楼门口时，他仍是有些担忧，「你走路都不怎么稳，不如我送你上去。」


    「我坐电梯又不是爬楼梯。」 周璟摆了摆手，非要坚持自己一个人回去。


    李晟睿无奈，也只好松开手任他摇晃朝着公寓里走去。


    「哎，老周。」


    周璟尚未踏上最后一层台阶时便被李晟睿叫住，他回过头去，脸上带着些许茫然。


    李晟睿大步跨过，忽然扯住周璟的胳膊，将人一把抱在怀中。


    周璟本就站不稳妥，这一下便是扑了满怀，待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他忍不住开口嗔了句，「你干嘛呢李晟睿？」


    「没什么。」 李晟睿拿手拍了拍周璟的后背，余光似有若无扫过公寓大厅一眼，「我只是感慨一下这么多年走来之不易，能够有你这么个兄弟此生无憾，抱一下又怎么啦。」


    「莫名其妙，到底是你醉还是我醉。」 周璟低低笑了两声，示意他将手给松开。


    李晟睿扶他站稳，简单叮嘱几句目送周璟离开，他随后点燃一支烟站在原地发呆，浅酌几口后突然意识到司机还在等，于是用手碾灭菸头快速钻回了车内。


    不过是酒精麻痹的作用，走起路来只是有些腿脚发软，倒没李晟睿说的磕磕碰碰那么不堪。


    周璟盯着鲜红跃动的楼层数字，心跳也随之一下下跃动，电梯终于到达指定楼层时，他才折回了神。


    门打开的一瞬，意外的却有一人站在那，周璟先是被吓得闪过激灵，随后抬头看清楚那人的容貌。


    俞修定定地站在那，融于一片阴影之中，幸好还有走廊透过的光线依稀可辨物，周璟险些以为是其他邻居或是陌生人。


    「俞修，你…… 怎么出来了？」 周璟伸手抚平心跳，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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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修嗯了声缓慢靠近，说道：「一直没见你回来，有些担心便出来看看。」


    「还不是有几个朋友长时间未见，一时兴起就忘记了时间。」 周璟笑了笑，同他一齐朝着房间走去。


    开了门，房间内确是一片黑漆，亦连窗帘都拉着，周璟疑惑的同时摸索着墙壁去找寻开关，在手指将要触及到时，忽而有双大手覆着在他手腕之上。


    炙热滚烫的手心，让周璟禁不住抖了抖身子，随即耳边传来俞修略显低沉的声音。


    「哥，先别开灯…… 再等一等。」


    第34章 我喜欢你，无愧于心


    作者有话说： 让各位久等了


    「干嘛呢，这么神秘兮兮。」 周璟故作镇静地问他，忽然反应过来俞修应当是要给自己生日准备一个惊喜。


    他既心怀愧疚又不免有所期待，更知不能拒绝俞修今日的这番好意。


    俞修似乎回应一笑，并未答话，他有些沉默，只管牵着周璟的手腕朝着客厅里摸索过去，凭藉手机屏幕折射出的微弱亮光，两人顺利来到沙发旁。


    「哥，坐吧。」 俞修引他坐下，顺手从茶几上抓起一把东西。


    周璟看不清周遭的事物，但鼻尖却嗅到来自饭菜的香气，他当下心神意会，并不打算戳穿，只是静静坐着等待。


    仔细想想，无非是饭菜和蛋糕一类的平常物，虽说算不上什么特别的惊喜，但重于惊喜之物当属俞修的这份心意。


    念及他对自己的好，周璟突然有些恍惚，觉得既好笑又心酸。


    他想，何必纠缠于这种不安再继续下去，不如自此回生日过后，就当做是一场梦境醒来，俞修是俞修，自己仍还是自己。


    「哧」 的一声响，一簇橙红的火苗跃然跳动在黑暗中，以俞修的手掌为中心，逐渐向外晕开一片光影。


    周璟适才看清眼前的事物——满桌做好未动筷的饭菜，大多是自己喜欢吃的，不过无一冒着热气，应当是静置多时。


    桌子正中还摆放着一份精緻的水果蛋糕，上面已经置好了七八根蜡烛，俞修逐一点亮，随后对着周璟道了句生日快乐。


    他的声音听着不如平时那般柔和，周璟隐隐觉得好似哪里有异样，却又一切如常，于是赶忙答应一声，闭上眼睛去许生日愿望。


    「哥，许的什么愿？」 俞修在一旁突然开口问他。


    周璟笑了笑，不介意像从前一样将愿望说给他听，「其实也挺容易实现，就是希望我们两人一切平安顺遂，以后能够找到各自珍重的人一起生活。」


    说出这些话时，周璟并未去看俞修的眼睛，既违心又违意，更像是试图劝说自己。


    俞修沉默着将头偏过，侧脸的轮廓在昏黄的光线下愈发显得深刻。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他轻声开口，意味不明地低笑一声。


    周璟怔了怔，竟下意识回答道：「那就下年再许，以后……」


    「以后也不准。」 俞修出声打断，一把扯过周璟的手腕，目光灼灼又受伤，「我不想听什么各自安好。」


    「…… 什么？」 周璟抖过一个激灵，挣扎几下手腕却是徒劳，只能讶异地睁大双眼，心脏也在这时乱不迭地跳动起来。


    燃烧过半的蜡烛火苗逐渐变大，也变得有些晃眼。


    「我已经有了珍重之人，哥还要我去哪里再找？」


    俞修一双眸子凝视着周璟，声音颤抖且沙哑，眼睛略略泛红，就连抓在他腕上的手也无意识的紧缩。


    即便再傻再天真，周璟也不会不明白俞修的意思。


    他当下彻底乱了，呆呆地看着俞修不知所措，原以为自己是及时止损，却无料到这场荒唐里掺杂着的竟是两人。


    俞修喜欢他，始料不及。


    「我没有办法……」 俞修低低呜咽一声，声音像哽在咽喉里，「从依赖到发觉喜欢你，最后变成现在这样的一发不可收拾，哥…… 我太难受了。」


    他说到最后索性将头埋入周璟颈间，身体细密地抖动着。


    周璟不知怎么开口，俞修的话字字犹如炮仗在耳边炸开，他亦连思考的机会也没有，只觉头脑有些发热，像是浑身的血液喧腾叫嚣着一齐涌入其中。


    「我喜欢你，无愧于心的喜欢。」 俞修一字一顿，言辞恳切。


    他蓦然抬起头时，恰时最后一根蜡烛燃烧殆尽，忽闪几下骤然灭了，整个房间又重新落入一片黑暗。


    压抑许久的感情终于得到爆发，俞修愈发大胆，忍不住朝着周璟贴近，爱慕与疯狂皆融于黑夜，他在他唇上落下轻轻一吻，来不及收住，被沖昏了头脑。


    细密绵长的吻搅得周璟更加发晕，大脑只生一片空白，呆呆地任由俞修去吻他的唇，脸颊，脖颈……


    他觉得自己的唿吸乱得不成样子，身体在刺激下本能起了反应。


    他忽生想起，现在的一切就如同那天梦境一般无二……


    在事情变得更糟更乱之前，周璟蓦地回过神，一把将俞修从身上推开，他突然变得害怕，不想被俞修发现自己也有同样的心思，在推开的一瞬就起身跌跌撞撞跑向了浴室。


    反锁上门，打开灯，周璟仍是有些惊魂未定，他站在镜子前愣住片刻，呆呆地盯着镜子里的男人看。


    散乱的衣襟，微微泛肿的嘴唇，那双眼里还带着未却的意乱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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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 俞修喜欢自己是真，方才所发生的一切也是真的……


    周璟拧开水龙头狠狠沖洗了几把脸，随后身子一软沿着冰冷的墙壁跌坐在地上。


    南方的冬日仍会让人感到寒意，他连续打了几个哆嗦，继而伸手环住自己将头没入膝盖。


    浴室内外皆是一片寂静，寂静得让人心里发慌，不知过去多久，周璟直至身子有些僵硬，才听到浴室门外传来缓慢又沉重的脚步。


    那声音在与他一门之隔外停顿驻留，良久才有几声轻轻的敲门声传来。


    「哥…… 出来吧，你穿的衣服少，容易着凉。」


    周璟翕动几下嘴唇，始终未发出任何的声音。


    门外俞修又沉默了一阵，哑声说，「对不起，可我实在又控制不住对你…… 对你的感情。」


    他深吸了一口气，「哥，无论怎样，我喜欢你是真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发现对你的喜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喜欢…… 离开那年我没去送你，是因为无意间听说你交往了女朋友，所以才会赌气不去见你，之前以为对你是依赖，可后来……」


    「别说了。」 周璟难过的打断他，心口传来阵阵的闷疼。


    「我怕现在不说，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俞修将脸贴近门边，试图看清里面的人影，「自你离开后，我颓废了一段时间，但在高考前我又重新打起精神，因为知道了你所在的城市，所以我宁愿放弃去其他学校的机会，无论如何也要考到这里来。」


    周璟紧攥着身上衣服，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好半晌才沙哑着声音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为了我这么一个不值得的人，俞修，这可是你的前途……」


    「你值得，你哪里都值得！」 俞修的声音愈发哽咽，「我的前途不因为你，也不因为任何人，我还年轻，我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可你只有一个…… 你不知道在听到关于你的消息时我是有多么的欢喜。」


    周璟蓦地一怔，拿手抚住额头，只觉头像裂开一般剧烈作痛，他心绪杂乱，杂乱且无章，下意识脱口而出：「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可当话说出口，不止俞修，周璟自己也愣了愣。


    脱口而出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尤其带着情绪的言语，不经意间最容易变成伤人的利刃。


    「我……」 周璟的心陡然空落一拍，嘴唇颤动几下，却始终未说出什么。


    只不过门外的声音一下便沉寂下来。


    半晌，俞修呆呆说了句好。


    周璟只听见穿外套和开关门的声响，此后房间内便再无了动静。


    第35章 在劫难逃


    作者有话说：?(????)?冒个头


    俞修当真离开了。


    周璟一瞬时像被抽干所有的力气，许久未从地上站起身，不知怎么，这会儿脑海里总是闪过许多和他小时候的事情。


    想起和俞修第一次相遇，以及问到他名字时那份小心与欢喜，那孩子仰起脸，奶声奶气的对自己说他叫俞修。


    他总是跟在自己身后哥哥长，哥哥短，又记不清是哪一天，那时的俞修已经长大成熟了不少，他突然说，哥，你做我的亲哥好不好？


    周璟未及多想，也来不及多想，只管开口答应，即便俞修不这么说，他早已将这个小他几岁的孩子当做是家里的第三位成员。


    俞修记得自己每一年的生日，也知道自己偏好的口味，厌恶的东西，他还知道自己喜欢猫狗一类的小动物，所以别出心裁偷偷餵养了一条流浪猫，直到有一天将它带至自己面前……


    过往一切恍若昨日，仍是留存得那般清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记忆回溯后突然觉醒，周璟只绝胸腔中传来一阵密密匝匝的痛，连唿吸一下都觉得疼。


    太多的记忆都是和俞修有关，时至今日，走过的路遇到的人数不尽数，当蓦然停留再度回首时，却发现有的人好似从未离开过自己身边。


    不清楚胡思乱想了多长时间，周璟意识到起身时，浑身上下的骨骼犹如生锈的机器一般顿挫，两条腿也好似失去知觉一样不听使唤。


    他尽量扶着墙壁小心朝前挪动步子，随后依次打开客厅和卧室的灯。


    再度望向沙发上的那片狼藉时，他不免怔了一下。


    除却满桌的菜和蛋糕，在沙发侧边还放有大束的蓝色满天星，其上还置着一张白色贺卡。


    周璟不由自主的靠近，弯腰将贺卡拿起，贺卡外形很是精緻，还别出心裁地绑上了一条蓝色丝带。


    他用手指扯开丝带的绑结，一眼就看到其上工整的几个大字——


    「哥，愿你做颗星星，永远熠熠光辉。」


    贺卡的右下角还画着一个笑脸小人，莫名带着些滑稽。


    周璟一遍又一遍看着那些字，心里没由来地涌起一股热意，眼泪便毫无徵兆地流了下来。


    他很少哭，即便过往受过再大的委屈他都是隐忍着不吭一声，即便和赵梦昕分手后确实有过难受，但也只是难受。


    可现在情绪就像冲破大坝的洪水，无法控制，也一发不可收拾。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怕些什么，但就是害怕，喉间低声呜咽，泪水止不住丝毫。


    周璟抬起袖子胡乱擦拭着双眼，贺卡边缘也被手指紧捏得发皱。


    窗外万籁俱寂，风过无声，想必时间已过去很晚，窗帘被合得密不透风，一丝的夜色也无法透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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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哭得有些累了，他扶着沙发边缘缓缓坐下，待过好一会儿才将将平稳些情绪。


    失控哭过一场后，整个头都在隐隐作痛，周璟将脸枕在胳膊上，身体也随之瘫软进沙发里。


    房间内寂静无声，寂静到连唿吸都显得沉重，混合着未消的酒意，只余下累与乏。


    混混沌沌又过去许久，直等到精神愈来愈涣散，周璟无力招架眼皮的沉重，不知不觉竟蜷缩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再度睁开眼时，他是被一阵急促的铃声所惊醒，周璟勐地从沙发上弹坐起身，下意识循着声音去找声源。


    很快在沙发角落发现一部被外套所遮盖住的手机，不过并不是他的。


    来电显示是韩宁硕，周璟盯着屏幕发呆了片刻，最终还是按下接听键。


    还未及开口说话，电话那端便传来韩宁硕咋咋唿唿的声音，「老梁放假前布置的课题要求什么格式来着？修哥你拍照片了没？」


    「…… 我是周璟。」 周璟沙哑着嗓音回答。


    「啊？」 韩宁硕在电话那头愣住几秒，旋即反应过来，「周大哥，修哥他人呢？在不在家？」


    「俞修……」


    念及两字，周璟望着空旷的房间怔了一怔，一瞬时昨晚的记忆伴随着慌乱全部涌上脑海，整个人蓦地一片空白。


    「俞修他还没回来，一夜…… 都没回来。」


    「没回来？」 韩宁硕一头雾水，但听着周璟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焦急，不自觉的跟着紧张起来，「周哥你先别着急，慢慢说，什么一夜没回来，是出什么事了吗？」


    周璟听到 「出事」 二字勐的一激灵，心跳逐渐加快，亦连握在手机上的手指都禁不住泛白。


    「…… 我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他声音颤抖得厉害，待稳定下些情绪，继续说道：「昨天俞修和我闹了些情绪，出去后便一夜未归…… 你知道他能去哪，或者有哪些要好的朋友吗？」


    「除了我们宿舍，没听他提起过和谁玩得好。」 韩宁硕仔细想了想，忙安慰道：「不过你别太担心，我现在就联繫程达一起帮忙找找，说不定他现在正和程达在一起呢。」


    「好，若是找到俞修……」


    周璟的声音戛然而止，在歷经短暂沉默后，韩宁硕似乎听到电话那端传出一声轻嘆，「若是找到他，让他尽快回来…… 回家。」


    韩宁硕连声答应，又简短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后才将电话挂断。


    留给放空不过短短一瞬时，也顾不得梳洗整理，周璟草草披上外套便奔出了门，沿着熟悉的街里巷道一路寻觅，不敢停歇半分。


    但越是不见俞修的踪影，他越是心急火燎。


    越是如此，却也像是越来越清醒，越明白。


    他好像掉进了叫做俞修的世界里，在浑然不觉之时，难以预料，却又在劫难逃。


    第36章 可以吻你吗


    作者有话说：


    城市里熙熙攘攘，漫无目的的去找寻一个人尚且犹如大海捞针，更何况俞修身上并未带着可供联繫的设备。


    韩宁硕和程达将几人平时去的地方转了来遍，却仍是未寻到俞修半分的身影。


    接到两人打来的电话时，周璟已在必经公寓的路旁盯着过往人群发呆许久。


    一连几日阴雨不定，未及路灯亮起，行人归却，从积压的云层里洋洋洒洒开始落下了细雨，开始时并非多大，落在脸上犹如软毛扫过，酥酥痒痒，路人依旧行走如故，并没有显现出多么在意。


    可这场雨并没有就此停歇的意思，反而愈下愈大，凉风夹杂着落雨，逐渐起了声响。


    周璟头髮上已经有些濡湿，细碎的刘海湿黏在额头鬓角，雨水顺着面颊两侧缓缓下淌，洇湿了领口的一片衣襟。


    他坐在不远处的公交站牌下等候，看着一辆辆公交车走走停停，陌生的人上上下下，直至等车的人越发渐少，雨点开始变得恣意，最后只剩下一对撑伞的母女站在车站另一侧。


    那女孩手里紧攥着一把收起的花伞，时不时地朝着周璟看向几眼，偶尔有几次想要靠近，却都被身旁的母亲阻拦下来。


    或许自己此刻的模样会让人禁不住泛起同情吧，周璟无力一笑，将视线默默收回，抬起袖口拭去脸上残留的雨水。


    冰凉的手指划过脸庞时令他忍不住抖起激灵，在较低的环境温度下久坐不动，身体自然会变得又冷又麻。


    口袋中的两部手机都调至了最大音量，除却韩宁硕打来的几通电话外，期间再无响过。


    他独自一人蜷缩在城市的一角，目光就像对街风捲起的树叶一般四处游荡，落寞不堪。


    俞修还从未让人如此担心过，至少在此之前从未有过，找不到他的时间越久，周璟的心里越生不安，那种不安感随着时间的拉锯逐渐累积，像是随时能将自己吞噬殆尽。


    可该去该找的地方无一落下，他又实在不知道还能去哪。


    一辆黑色轿车鸣着笛唿啸而过，溅起丈高的水花，周璟恍惚抬起头来，目光片刻游移后，突然锁定在马路对面的派出所上。


    平时庄严肃穆的几个字现在看来却异常的醒目刺眼， 他手指下意识收拢，心跳在这时乱不迭地跳动起来。


    俞修已经消失接近一天，好的和坏的可能由不得他去想，可心底又明白，寻求警察的帮助，是最好，同样也是最坏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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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璟踉跄着站起身，雨水打落在脸上也好似无知觉，分明简短的几步路，此刻走起来却异常的艰难。


    「哥……」


    刚欲横穿过马路，从身后猝不及防地响起一道声音。


    周璟刚要迈开的脚步蓦地一生顿，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他有些不确信地将头转过，只一瞬，便被一人占据了满眼。


    先是惊喜晃过，继而心里又涌起一股酸涩，混杂着说不清的情绪，周璟一时变得无措，他站在原地呆呆愣了半晌，之后转过身去一声不吭的朝着公寓走去。


    「哥。」 俞修快步跟过，衣服同样也被淋湿了大半，只不过外套被他随意披裹在身上，唯独余下一条手臂搭垂在外，倒显得有些怪异。


    周璟恍若未闻，只管继续行着路，但眼睛里却越来越湿润，像是雨水不经意落了进去，又顺着眼角朝下滑落。


    俞修唤了几声未曾见他答应，便安分地跟在周璟身后一步一趋。


    从车站并行到公寓楼下，又一同搭乘电梯回到家门口，两人始终一言不发。


    直到周璟打开房门，俞修忽然在他身后开口说，哥，我们到家了。


    拧开门锁的那只手便怔了一怔。


    俞修藉机说道：「我回来途中碰到了韩宁硕和程达，他们说哥从早一直找我到现在。」


    「嗯。」 周璟背对他答应一声，带着些许的鼻音和颤音。


    「我并没有让他们及时通知你…… 是我的错，我也不该这么长时间没联繫你。」


    俞修紧了紧手，低下头去，「方才在车站，其实我已经到了有段时间。」


    周璟的身形轻轻一晃，俞修只瞧见他抬起袖子擦了擦脸，然后听他沙哑着声音质问道：「所以，是想看我为你能有多着急，多担心吗？」


    「不是的哥！」 俞修急急向前，试图伸手拉住周璟的胳膊去做解释。


    周璟下意识挥手弹开，许是因为使出的力气大了些，俞修踉踉跄跄朝后退了两步，外套这时从身上滑落大半，露出一只缠满绷带的胳膊。


    「你的手臂……」 周璟先是一愣，心蓦地紧纠在一起，不禁自责自己方才是不是碰到了他受伤的地方。


    「不用担心，只是扭到。」 俞修再次贴近他，将受伤的手费力握在周璟手腕上，「今早回来时在路边护住一个险些被车剐蹭到的男孩，摔倒后胳膊就不小心扭伤了，他父母坚持带我去医院做检查，所以一直拖到了现在才回来。」


    周璟这次倒不敢再挣脱，再有大的动作，索性便由着俞修握住自己那只手。


    他抬起头同俞修对上视线，眼睛四周充斥着薄红，分明是哭过的痕迹，「医院难道就没有电话？那男孩的父母，他们的电话也不能借用吗？」


    「我……」 俞修看着他愣了愣神。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担心，倘若真出了事，你父母怎么办，我怎么办？」 周璟愈发激动，一股脑的将话倾数倒出。


    「我错了哥，下次再也……」


    「你还想有下次？」 周璟颤声打断。


    「不再了，再也不会。」 俞修看着他，一字一顿，「我发誓，再也不会。」


    他好似带着万分的惊喜，不待周璟将胳膊抽回，俞修那只伤手又使出浑身解数，将想要逃离的温度紧紧箍在掌心。


    「哥，其实你也喜欢我的对不对？」


    俞修突然开口问道，不再像从前那般多有顾虑，而是直截了当，渴求得到一个答案，或欣喜，或失落。


    周璟霎时愣在原地。


    歷经长时间的沉默后，才开口怔怔回答到，「我怕我会做不好，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


    「我不需要你给什么，你就什么都不要做……」 在得到不是拒绝的回答后，俞修几近喜极而泣，「你就好好的呆在我身边…… 行不行？」


    「就站在原地，拥抱由我，爱也由我。」


    他说，我想下雨时给你撑伞，还想下厨亲自给你做菜，北方落雪南方暖阳我都想陪你去看。


    就像突然间打开了话闸，俞修兴奋着，喋喋不休个没完，周璟认真听他说，逐渐红了眼眶。


    「俞修。」 他突然哽咽着声音打断，红着一双眼看他，「…… 我究竟哪里值得你喜欢？」


    俞修突然噤了声，片刻后低下头去亲吻他的头髮，继而捧住他的面颊，用拇指轻轻摩挲着指间下的每一寸肌肤脉落。


    「这里…… 哪里都喜欢。」 他垂着眼眸，用鼻尖轻蹭着周璟的额头，「我喜欢的是一位叫做周璟的先生，他是我的哥哥，同样也是我最心爱的人。」


    周璟闭上眼，任由泪水肆意，忽觉其他一切都不再那么重要，面前站着的是喜欢自己，自己又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他叫做俞修，曾经记忆里满满是他，今后同样也会如此。


    两人这般头抵着头，相互依偎直至脚底发麻。


    「哥，我可以吻你吗？」 俞修突然轻声地问他，像是在徵求一个意见般紧张地看向周璟。


    周璟却摇了摇头，在看到俞修眼底流露出失望时，忽而笑着一踮脚，主动贴近了他的唇。


    俞修错愕，随之迎合，两人忘情拥吻，更忘乎所以，未说出的字字句句皆化于唇齿之间。


    第37章 适合


    作者有话说： 两人甜蜜的小日，日子要开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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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落满窗，分明夜色已至，两人却了无困意，在旖旎中相互寻求温存。


    被打湿的衣服都还未来及换下，窝在沙发的片刻，靠背上都已洇湿了一片水渍。


    「哥，洗个澡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吧。」 俞修伸手撩拨着周璟尚有些濡湿的头髮，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调。


    适才那一吻回味犹存，两人只字未提，却已经将彼此的关系定义于心。


    「嗯。」 周璟慵懒地答应一声，仍是趴在俞修身上没动弹半分。


    耳朵下听着由他胸腔内传出的共鸣，像是细小的毛刷一般在耳蜗内轻轻瘙痒。


    周璟勾了勾嘴角，忍不住阖上双眼，想要更多的像这样般多呆上一会儿。


    「哥？」 见许久未有动静，俞修又尝试唤了一声，在得到周璟敷衍的一声嗯后，他索性轻咳一声，声音压得沙哑而低沉，「周璟。」


    周璟点了点头，仍是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小璟！」 俞修故作严肃，拿出一副长辈训斥的口吻，只不过这严肃经不得转瞬，两人都笑出了声来。


    「得寸进尺。」 周璟起身的同时伸手拍向他一巴掌，随手一拍却忘记拿捏多少的分寸，又不晓得拍在了何处，却见俞修的面色陡然生变。


    「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周璟蓦地想起他那只扭伤的胳膊，于是赶忙起身查看，语气中也不免染起几分着急，「疼吗？还是我刚刚碰到了哪？」


    「嗯，是碰到了。」 俞修撇了撇嘴，在周璟的搀扶下缓坐起身。


    不过转瞬，那张脸上的痛楚烟消云散，趁周璟不备，俞修勐地扯住他的手腕一把下摁，语气轻挑，「碰的还不轻。」


    「你……」 周璟肉眼可见的红了耳尖，随后在他缠满绷带的胳膊上用力拧了一把，起身朝着衣柜走去，「小不正经。」


    俞修龇牙咧嘴的在沙发上翻腾了会，很快一跃起身，又贴去周璟身边撒娇缠磨，「哥，绷带里还上着药呢，医生说过不能沾水。」


    「那就听医生的，不要碰水。」


    「可我还想洗澡。」 俞修挡在他身前，偏头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皱起眉头，「都快发霉了。」


    周璟蹙眉一笑，也探过头去闻他的衬衣，然后一本正经地点下头，「确实发霉了，或许明天还会长出蘑菇来。」


    俞修忍住没笑，那张俊脸却将委屈的神情发挥到极致，「哥…… 难道就忍心看我长出蘑菇吗？」


    他的声音忽而变得沉哑，与平时完全不同的音色声调，就像是一阵暖风忽然窜进耳朵里，惹得周璟忍不住抖起个激灵，开口的话也不由变得柔软起来。


    「那我帮你……」 周璟很快将身体转过去，虽是连亲吻这般亲密动作方才都有发生过，可只凭俞修的三言两语仍是能引起他的一阵耳热心跳。


    「太好不过。」 俞修话音落罢，突然伸手一揽，将他整个的带入怀中拥着。


    周璟方解下一半的衬衫，这时也只好作罢，多出于对俞修那只伤手的顾忌。


    俞修便倚仗着这份特权恣意妄为，一碰一触皆挑落在琴弦边缘。


    起初，周璟嘴上还嗔他几句，之后也就由着他对自己无法无天，早已退却羞涩，也万不会扭捏作态，愈是这般愈容易擦枪走火。


    两人相互拥着彼此，跌跌撞撞朝着浴室行进，俞修在门前停下，清醒的空隙很认真地看向周璟，喘息着说，「哥，帮人帮到底，之前没做完的事情继续做完吧。」


    不待周璟有所回应，攻势便如狂风骤雨般落下，不到片刻侵袭，两人只余下破碎的神识和初次便坠入火海的密恋。


    周遭的建筑物挡住墙外的一切嘈杂，狭小的浴室像变成了只有两人的世界。


    对于俞修的触碰周璟从未有过排斥，倒有些习惯使然，相互契合。


    他的意识在深海中时沉时浮，清醒间歇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同俞修哪还是情爱与喜欢的关系，分明是再也离不开，是一部分不可分割。


    从未有过的万般适合。


    第38章 而是你，只有你


    作者有话说：


    一番放纵结束，情慾收敛，两人都湿漉着头髮坐在床头的地毯上。


    周璟由里到外都透散出一股懒意，尤其在情事结束之时，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力气，就连穿衣这般简单动作都是由着俞修帮他完成。


    偏头看一眼时间，发现时间尚早，再抬头看一眼俞修，却发现他整个人精神矍铄，与自己全然不同的状态。


    想来自己不服老也是不行，虽说只大了六岁，但这六岁之间往往也横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周璟不自觉地低头一笑，继而困意上涌，轻轻打了声哈欠。


    俞修立马变得警觉起来，伸手探向周璟的额头测了会温度，今日两人都有淋雨，所以他总是担心周璟会像上次那般再度感冒发烧。


    很快他就起身走开，不出片刻手里又拿着吹风机回来。


    周璟看着他忍不住勾起嘴角，心在这时突然就被塞满了，一时竟变得有些沉甸。


    俞修揽他在怀中，打开吹风机仔细吹着周璟的头髮，指间在他柔软的毛髮中来回拨弄穿梭，不一会儿，头髮就开始变得蓬松起来，洗髮露的香气也逐渐环裹在两人四周。


    过程中，俞修总会忍不住低头在周璟头髮上磨蹭几下，或就着时机在他脖子上落下一吻，总是想留下独属于自己的气味才会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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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你说你并没有做到底…… 为什么？」 周璟身体后仰，背部紧贴在俞修怀里，只隔着两层薄薄的布料，很快便感觉身后胸膛传递来的温热与坚韧。


    俞修的手指似有停顿，笑了笑贴近他耳边说道：「那是因为没有措施和工具，不然很容易就会受伤。」


    「措施？还有工具？」 周璟听得一愣，虽不大明白两个男人之间还需要什么具体的措施步骤，但见俞修像是什么都了解的模样，便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明白？」


    「我…… 自然是提前查阅了相关资料，又匿名向网友进行提问。」 俞修轻咳一声，双腿轻轻抖了几下，「不过，哥问这些做什么？」


    「倒也没什么。」 周璟抿嘴一笑，仰起头自下而上的看他，「就是有点好奇你电脑的文件夹里都藏了什么。」


    「文件夹？」 俞修有些疑惑地眯起眼睛，一时不知道周璟所指的究竟是哪个文件。


    「就是那个命名为鹈鹕的文件夹。」 周璟在他怀中翻了个身，一双眼睛里明显透着狡黠，「里面总不该真的是鹈鹕吧。」


    俞修似有一怔，低着头盯住他看了会，忽而俯身在那张微微张开的红唇上啄去一口。


    「不是，鹈鹕是我随手给文件取的名字。」


    「唔…… 我想也是。」 周璟被方才那一吻搅得头有些发晕，索性身体一歪老实地趴去俞修腿上。


    过了片刻，才用糯糯的声音小声说道：「这种秘密的文件夹就该放在隐秘的地方，桌面上就有些太过显眼了。


    俞修不语，反而揉着周璟的头髮笑了笑，愈发觉得被宠爱的他可爱且迷人，于是从床边拿起手机打开拍照模式，对着周璟懵然放松的状态连续拍了好几张。


    在他浑然不觉之时，已然被定格了好几瞬。


    「那哥说，我应该放在哪个隐秘的地方？」 俞修调节完手机里的照片，随后揽着周璟走去电脑旁，手指快速的在滑鼠上敲击几下，显示屏便亮起来。


    周璟仍是一眼就看到了名为鹈鹕的那个文件夹，因为正放在桌面显眼的位置，即便不想注意到都很难。


    俞修挑眉一笑，不紧不慢的将数据线连结到手机电脑各一端，随后打开文件传输模式，将最近手机里拍摄到的周璟照片尽数传输在这个 「秘密」 文件夹里。


    他在一旁看得懵腾，一时没反应过来俞修到底在做些什么，又为什么会将自己的照片传进那种文件夹里。


    直到俞修用滑鼠点击开文件夹，直到里面数百张照片逐一呈现在眼前时，周璟的心才勐然颤动了一下。


    里面哪有自己所想的龌龊不堪的内容，分明是满满承载着回忆的一点一滴。


    近来的照片大多是俞修拍的自己，里有一些是周璟知道的，有几张俞修在拍完后还给他看过，其余一些显然是抓拍，都是自己不经意的一些动作和神态，不过每一张都特别的上镜。


    再往下翻动周璟便注意到日期指向前两年，发现多是一些旧屋和花草树木，以及旧人和旧事物。


    他愈看愈发觉得熟悉，回忆便随着这些照片中的场景渐渐起了回溯，当看到几张猫咪的图片时，周璟忍不住勾起嘴角，指着对俞修说，「是狒狒，没想到它模样还是没怎么变。」


    「是啊，小狒狒们现在都已经长大了。」 俞修将下巴的胡茬放在周璟脖子上蹭了蹭，故意惹得他身体紧缩，「两年间我时长回去看过，这些照片就是在那时候拍的。」


    周璟 「嗯」 了一声，心里也慢慢涌起一股温热，他不免为自己之前的误会猜想感到愧疚，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俞修反而贴了过来。


    「哥之前以为文件夹里放的是什么呢？嗯？」


    他的质问隐隐像在调笑，唿出的口息皆数喷洒在周璟侧脸上。


    本以为这事可以当做没发生一样了了而过，没想到还是被俞修一把揪住了潜逃的小尾巴。


    周璟的脸害得一阵红臊，索性装作没听见，闭口不答。


    俞修轻笑，扳过他肩膀使之面朝自己，伸出手指刮蹭过他的鼻樑，「周璟，不要逃避回答。」


    论身高俞修比他高出一些，加之口吻，更像是两人互换了身份。


    「是我满脑子都是废料……」 周璟诚恳的认错，继而摸索着握住他的手指，抬起的眼眸像是接受告白那时一般透亮湿润，「俞修，我想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男人的？」


    突如其来的问题使得俞修一愣，沉默片刻后又不免轻声一笑，温柔且情深。


    「我天生喜欢的并不是男人。」 他毫不思索又不做停留，说：「而是你，只有你，周璟。」


    第39章 最大的恩赐


    作者有话说：


    而是你，只有你，就像是过往到现在，漫漫人生中最长情的一次告白。


    加以斟酌后，好比如饮下了最醇最烈的酒，醇馥幽郁，久而弥香，不醉胜却更醉。


    正是从所爱之人口中说出的简短几句情话。


    是了，周璟想，他又何尝不是第一次喜欢上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恰好是俞修。


    今天的他们有幸相恋，尔时一个二十一岁，是在校大学生，一个刚好二十八，是公司的一名小职员，普普通通，却又在彼此眼中熠熠发光，不可替代。


    这一刻周璟只觉自己极爱极爱他，但又说不清爱意究竟深到哪种程度，只是想不顾一切的去拥抱，去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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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修像是也读懂了他眼中的深情，喉咙沙哑的低声唤他的名字，两人心照不宣地抵着额头，鼻尖蹭着鼻尖，最后唇瓣相触在一起。


    雨未收，夜未落幕，两人却不知动情了第几回，一次比一次来势汹涌。


    气氛正当朝着如火如荼进行时，恰被一段手机铃声插入打断，周璟抬手制止住俞修再度贴近的脸，费力爬起身去床头摸索响铃的手机。


    「谁啊……」 俞修不满被突然打断，挨去周璟身边继续黏着贴着，


    一米九的大个加上相对悬殊的体型，周璟压根推他不开，只好做出让俞修噤声的手势，这才接通手中电话，「妈。」


    「妈？」 俞修先是讶异，当即收敛住不安分的手脚，随后安安静静地呆在一旁不再动弹。


    「餵小璟，是不是有朋友在啊？」 周母在电话那端问到。


    周璟忍俊不禁，起身赤足走去窗边继续通电话，「是俞修，之前和您说过的，他这段时间一直陪我在公寓 ······」


    俞修支起头侧躺在床边，目光毫不吝啬全打落在窗前人儿的身上，周璟身上只有一件他的白色衬衣，还是自己亲手给穿上去的，堪堪能遮住大腿上方，适才好一阵折腾，这会儿衬衣显得有些凌乱，不过还好，春色只容他一人欣赏。


    他并没有仔细去听周璟讲电话的内容，而是想像着以后的情形，想像着以后这么个人能够陪在自己身边，走过四季，并且一直能够走到白头。


    想像着能够和他一起去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留下二人的足迹，以后会有一间独属于他们的房子，多种些花草，多养两只像狒狒的猫咪，一屋两人三餐四季，之后沉溺于爱情。


    于这些俞修并不觉得是奢望，而是往后漫漫余生里可以一件一件去做完的事情。


    周璟立在窗边突然侧过头，刚好就同俞修对上了视线，他似有一怔，随即又勾起嘴角，目光中流露出温柔。


    「好，我知道了。」 周璟点了点头，对着电话那头的周母说，「您一定要注意身体，没事就和邻居之间多走动走动。」


    简短几句叮嘱后，周璟挂断电话，他在窗边停驻了会，低头不知在思考些什么，直至听到俞修翻身下床的动静，适才将头抬起。


    「和阿姨通完电话了？」 俞修自身后将他圈住，下巴搁在周璟肩膀上。


    周璟轻 「嗯」 了声，将手覆在俞修的手腕上，只是这般握着，过了会才轻声说道：「明天要去接一个亲戚家的孩子过来，正好假期班离这比较近，他父母工作上突发了些小状况，或许很晚才会来接他。」


    「唔。」 俞修像是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一声，倒也没多说什么。


    他想起小时候的那些年，有段时间自己也是多次辗转于各个亲戚之间，那时候尚小，哪有长大后这般的深思熟虑以及对父母繁忙的理解，所以不免会产生不安感，直到遇见了周璟，自那之后，俞修就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可以安定下来。


    分明周璟对自己没什么义务，也并不是什么亲戚，就贸然领着自己回去家里，也不介意是否会添却麻烦。


    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那么微妙，有的人自遇见后，就有可能成为一辈子。


    没有什么比遇见他再幸运不过。


    见俞修有些走神，周璟便拉开他的手面朝向自己，「俞修，想什么呢？」


    「没什么。」 俞修轻轻地摇头，顺口一问，「明天什么时候去接那孩子过来？」


    「大概是下午，他下午还要上补习班。」 周璟笑了笑说，「明天还需要麻烦你去超市多买些零食回来。 」


    「好，一切听哥的安排。」


    俞修再度拥住他，低头便要去索吻，周璟却拿指尖点住他的唇，较方才表情认真了不少。


    「还有一事。」 周璟说完顿了顿，似有斟酌，「我妈打电话说律师突然被更换，新律师事务所的老闆叫做丘泽，虽然我对律师这一行业从未有过了解，但丘律师至少是知道的，市里乃至全国都有名的律师，不会无缘无故帮衬我家这种小事吧。」


    俞修一愣，目光有些许闪躲，「也许是之前那个事务所倒闭了呢？也许正巧老闆被换成了丘律师。」


    「俞修，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周璟蹙眉一笑，伸手抚了抚俞修的脸颊，「我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你和晟睿，可若是晟睿帮我，他必然会提前打声招唿。」


    俞修就着他手掌轻蹭了几下，没回答，也没承认，却也没否认。


    良久，他才开口说道：「哥，我那时没多想，只想尽可能的帮你，不想再让他纠缠。」


    「可这件事……」


    「丘叔和我爸妈是老同学，所以我就拜託了他们。」 俞修打断他的话，嘆了声气，「哥，从前你待我的好，对我的种种如果觉得是理所应当，且把这件事也当做是理所当然吧，你能接受我，愿意留我在身边，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恩赐。」


    周璟眼睫颤了颤，莫名想要在他怀中哭上一场，可又觉得这样做十分矫情，只能轻点几下头，微微红了眼眶。


    若说恩赐，倒不如说是两人的互相偏爱， 偏爱又成了。


    周璟想，或许这辈子的最美好，最欢喜都在面前这个人身上了。


    第40章 原谅我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第二天两人同时出了门，周璟负责接那孩子回来，俞修则包揽了去商场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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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因周末的缘故，商场里比平时要热闹一些，俞修依吩咐挑拣了些零食放进购物车里，漫无目的的准备闲逛回去时，余光突然被散架上的红红绿绿瞬时吸引了过去。


    到底说出这趟门还算有所收穫，有些重要之事竟因一个小毛孩到来抛诸于脑后。


    趁着四下人少的空隙，俞修迅速拿了两盒仍进零食堆里，又从旁拿下瓶不知是什么味道的润滑剂混入其中，随后像做贼心虚一般远离了方才的货架。


    这会儿他心情甚是愉悦，却又因是第一次买来这些东西，众目睽睽之下总觉有些不好意思，索性推着购物车又闲逛了许久，直等到收银台那鲜少有了人。


    回到公寓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俞修尚未进门，就隐约嗅到门内传来一阵饭菜香气，周璟替他打开门时身上穿着围裙，一边手里还拿着炒菜的锅铲。


    似乎是看见俞修才想起他回来有多晚，周璟先是挑了一眼购物袋，随后质问的语气将人挡在门外，「路上迷路了？」


    「没，这倒没……」 俞修忙摇了摇头，莫名涌起一阵心虚，「超市人太多，排队耽搁了好长时间。」


    周璟偏过头一笑，却不忍再继续逗弄俞修，他心里清楚明了，又不是年末什么促销活动，商场哪来这么长的队可排，即便如此，自己也不会对俞修产生任何的猜忌或不信任，正出于对对方太过了解。


    「周璟哥哥，门外是谁呀？」


    从屋内蓦地响起一道稚嫩的男孩声音，伴随着电视的嘈杂声一併传了出来。


    周璟将身子闪开，示意俞修跟着进来。


    「这个是俞修哥哥，刚刚出门给你买了零食回来。」 周璟边朝里走边应着声，随后指着盘坐在沙发上的小男孩对着俞修说道：「陆六月，我的小表弟。」


    俞修朝着那男孩看去，入眼不过六七八的年纪，在自己面前也只是小小一只。


    「俞修哥哥。」 陆六月倒是嘴甜不认生，翻身一跃跳下沙发径直跑去俞修跟前，一双天真的大眼在俞修身上忽闪忽闪，似是崇拜，「你好高啊，像是巨人一样。」


    俞修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俯身说道：「是呢，你长得这么可爱，以后也一定会像我一样高。」


    陆六月对着他扮了个鬼脸，眼神却时不时的瞟向他手中的零食袋子，心里那点儿的想法全然写在了脸上。


    「行了你们俩，再互相吹捧一会彩虹都要出来了。」 周璟忍俊不禁，提过俞修手中的零食袋子交由陆六月手上，随后搡着俞修朝厨房走去，「快来帮忙，不劳动今晚可不许你吃饭。」


    俞修来不及解释，有些担忧地看向那只袋子一眼，但见陆六月只是随意取了袋零食坐去沙发上看起电视，终是将担忧暂时放去一旁，心道或许可以凑机会再将东西取出来。


    「强行体验了一把当家长的感觉，你不知道，刚刚辅导陆六月的作业到底有多麻烦。」 正想着，身后的周璟已然将头凑了过来，嗓音也变得软软糯糯，听着像是在撒娇一般。


    「辛苦了，哥去歇着，剩下的就交由我来做。」 俞修揽过周璟在他额上落下轻轻一吻，安慰道：「晚上为您安排捏肩捶腿一条龙式服务，包您满意。」


    周璟抿嘴轻笑，却也没如他所说真去歇着，而是将围裙解下亲自围在俞修身上，介于他那只受伤的胳膊不能有大动作，便在一旁帮衬着洗洗刷刷切菜的小忙。


    这种真实的生活感实在是，好比同家人在一起，和最亲爱的人在一起，油盐酱醋茶也成为美好的一部分。


    「哥，你来尝尝咸淡。」 俞修拿筷子从锅中夹起一块蛋卷，吹了几口凉气送去周璟嘴边。


    周璟低头顺势一口咬住，没嚼几下便赞许的点了点头，正要说好吃之时，客厅里陆六月的声音随即响了起来，咋咋唿唿，「周璟哥哥，你快过来呀。」


    「这就来……」 周璟将蛋卷咽下，对着俞修眨了几下眼，「可以啊俞修，手艺越来越好了。」


    若非陆六月还在外面扯着嗓子喧闹，周璟倒想再多停留一会，奖励给俞修一个亲吻，也好不费他这一番努力和辛劳。


    也不知那孩子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周璟从厨房走出时，便见陆六月手里举着个花花绿绿的瓶子在晃动，面前的茶几上还散落着一串不明物体的包装袋。


    愈看愈发觉得眼熟，心中越来涌起一阵不妙，直到走近茶几，周璟适才看清上面扔的东西是什么。


    陆六月懵懂无知地拾起拆开的包装盒，指着上面明晃晃的几个字母，「今天老师有教我们学习过英语拼音，我知道这个念 d，这个是 u，还有 r……」


    不待陆六月念完，周璟一阵心惊肉跳地拿过他手中的瓶子，又担心吓着他，于是忙说道：「这些小孩子都不能碰，是俞修哥哥买来吃的药，小孩吃了可是会肚子疼的。」


    「喔……」 陆六月噘了噘嘴，仍是不免好奇的又朝着那些东西瞄去几眼，「为什么它们和我的零食在一起？为什么大人吃了就没事，小孩吃了就会肚子疼呢？」


    「因为……」 周璟一时语塞，支吾半天也只能憋到脸红脖子粗，「陆六月，你哪来这么多为什么，其他零食不好吃吗？」


    陆六月见他不快，于是吐了吐舌头，抱起一袋薯片撤离回了沙发上。


    「臭小子。」 周璟深吸一口气，将茶几上的一滩狼藉全抓在手里，随即快步走向厨房，「俞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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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哥？」


    俞修忙活之余转头看向一眼周璟，见他带着愠色的面容先是一愣，继而视线投落在他手中那些东西上。


    「解释清楚，这些东西怎么会出现在陆六月的零食里？」


    俞修默默关掉灶台阀门，将指间的油脂在围裙上蹭了蹭， 「当然是买来用的，为了买这些我还迷了路。」


    周璟一阵面红耳热，将手中的东西直接扔去他怀里，「知道你是买来用的…… 但也太不小心了。」


    「我知道错了，这次原谅我好不好？」 说话间，俞修已经来至周璟面前。


    分明厨房里只有两人在，他仍是贴紧在周璟耳边，以一种近乎气声的语调说道：「原谅我想要迫不及待的教会你。」


    第41章 意料之外


    作者有话说：


    「你……」 周璟这一刻仿佛像只被蒸熟的螃蟹，绯红顺着耳根一直蔓延到侧脸，「东西自己放好，放在陆六月看不见的地方。」


    他话音落罢转身就朝外走去，路过垃圾桶时还不甚被绊了一跤，嘴里咕咕哝哝，「小不正经的，谁说非要学这些东西了。」


    俞修咧开嘴笑弯了腰，只能暂时去把东西先存放起来。


    陆六月的父母来接他时，陆六月已经在周璟床上睡足了一小时，道别离去后，时间已经很晚。


    周璟将明日上班的事宜提前打理好，适才打着哈欠去衣柜那找寻换洗的衣物。


    「哥，就要睡了吗？」 俞修站在他身后一揽，将周璟整个的圈在怀里，「是不是忘记什么重要的事？」


    「别闹。」 周璟挣扎了几下，偏过头避开俞修的嘴唇，「明天还要上班呢，保不齐还要加班。」


    「可那是明天。」 俞修继续缠磨他不放，双手已经不安分的在周璟睡衣里胡乱摸索起来。


    周璟哼唧两声，身子便软了下去，不觉两人的唿吸都有些沉重。


    「我会轻一点…… 不会太疼，之后就去洗澡睡觉，好么？」


    俞修在周璟耳边轻声请求到，但也仅仅只是请求，主导权仍是全然握在他手中，像是无法产生抗拒，周璟在这种温声细语的诱导中很快就缴械投降。


    「就一会，不做别的。」 周璟拾得片刻空隙，抬起湿润的眸，可随即又被突如其来的吻将话语权夺去。


    两人从衣柜那一直翻滚到床上，情势一发不可收拾，那些物什不知从什么地方又被俞修拿了出来。


    俞修说教他，也便说到做到，没有什么不情愿，周璟也就自然而然的顺从下来。


    初时由疼变为逐渐适应，后来倒像是有些上瘾一般折腾了半宿。


    第二天直到铃响了多遍，周璟才勉强爬起，下床时双腿还哆嗦了一下，浑身像是拆开后又组合拼装，无一处是好受的。


    但昨日自己分明未提一个不字，在那场翻云覆雨里，终是被沖昏了理智，多交由了放纵。


    身上有太多太多是俞修留下的痕迹，周璟站在镜前发了会呆，又赶忙整理好衣襟扣子，念及那场情事，心跳又忍不住一阵乱拍。


    梳洗完毕正欲出去时，余光刚好扫到脚旁的盆子，里面分别盛着俞修的内裤和两只袜子，一看便也知主人扔的多么随意。


    他快步走向卧室，届时俞修也刚好醒来，只不过尚未完全清醒，便见两团黑影随着走来的人儿飞过，齐齐砸在了自己身上。


    「内裤怎么能和袜子放在一起？」 周璟轻嗔了他一句，扔袜子纯属也是怨他昨夜不知收敛，这会身上还是不舒服的紧。


    俞修偏头哼唧了两声，反倒紧锁起眉头，「哥…… 胳膊疼。」


    他难受的将头埋进被子，喉咙间发出含混不清的几声呜咽。


    「胳膊怎么还在疼？是又扭到了吗？」


    周璟不免有些担心，当即坐去床边要查看他的情况，若说磕着碰着，也只有昨夜行事时的莽莽撞撞和不小心，


    俞修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拉住他，将周璟拉近后迅速凑近吻了一下，得逞后满脸尽是得意，「还好，亲一下就不疼了。」


    「小兔崽子还闹，我上班都要迟到了。」 周璟忙起身偏过头，试图让那颗快要跳出的心脏恢復平静，嘴上却故作嗔意，「方才说的话都记住没有，袜子一会洗了。」


    「知道了哥。」 俞修看着他，说，「谨记在心。」


    幸得紧赶慢赶周璟也不至于迟到，拖着酸痛的身体在林云丹和赵佳暧昧且怀疑的目光中度过整整一天。


    下班后还要临时赶制出一份企业策划案，也顾不上吃饭，从下班伊始他就埋头在笔记本前加班工作。


    俞修自是心疼周璟这般，也不由懊恼自己昨晚非要不懂事的缠着他。


    待杯中葡萄糖水凉温后，俞修适才小心翼翼地端去他一旁，并轻声嘱咐道：「哥，再忙也要休息会，先喝些水吧。」


    「嗯。」


    周璟双眼始终不离屏幕，俞修放下杯子后也不便再打扰。


    又不知过了多久，忽而一声响动适才打破屋内平静。


    俞修忙起身查看，便见周璟立在桌前，紧锁着眉，手里端着的笔记本正湿漉漉的朝下滴水。


    从下班一直到现在的劳动成果被毁掉，仅仅是因为一杯水。


    俞修心里蓦地一紧，亦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事故的起因总要有一人去承担，不同于开玩笑时的小打小闹，他无法知会周璟现在的感受，但也做好了被骂不反驳的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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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良久，周璟只是将水渍擦净，随后将笔记本合起抱在怀里，「等饿了吧？」


    俞修先是一愣，忙摇了摇头，开口说了句还好。


    「看来今天这顿饭暂且吃不好了。」 周璟对着他疲惫一笑，抬头看了眼时间，「现在时间还早，修理电脑应该也来得及。」


    「我陪你一起。」 俞修连忙跟过，又贴心地替他取下外套。


    出了公寓楼不远的步行街上便有一家电脑维修店，幸得不是什么大碍，电脑很快又恢復正常开机。


    两人交钱走出店门时，夜幕早已拉开，天色暗沉，地面也早已渡上一层薄湿，像是刚刚下过一场小雨。


    必经公寓的路上有一条临近公园的小道，两侧满满栽植的都是银杏树。


    寒风冷雨后的银杏有种别样难言的美感，这些天连续几场阴雨已经打落下不少叶片，整条道路上被满铺了一层鹅黄，唯余赏心悦目。


    这个时间段更是鲜少有人经过，两人紧挨着肩，听着脚底传来的咯吱声并行走在路灯下。


    「那家咖啡店怎么不见你去了？」 周璟突然开口问他。


    俞修哈出一口热气，回答，「相对自由，偶尔也会去一两次。」


    「想来就来想去就去，也不怕老闆开除掉你。」 周璟白去他一眼，「难不成那家店是你开的不成？」


    俞修低头笑了笑，「算是吧，那家店是我表姐开的，我爸出资。」


    「啊？」 周璟蓦地停住脚步，惊讶全然写在脸上。


    「不然哥以为哪有这般巧合的事，刚好我就在你公司楼下的咖啡店打工。」 俞修看着他，微微俯下身去，「那时只是想离你更近一点，至于搬进你的公寓，也纯属意料之外。」


    第42章 所有权归属


    作者有话说： 银杏街道是有原图的，想看的小可爱们可以去微博看哈ξ(?＞??)


    周璟没由来的又心动了一次。


    明明雨后空气清新，他却觉得唿吸略发困难，双手不自觉地抓着衣袖更紧了些。


    昏黄的路灯下那双睫羽簌簌颤抖，丝毫遮掩不住眼里流露出的情愫。


    「哥。」 俞修忽然贴近他，小声说，「我想吻你可以吗？就现在。」


    「现在？」 周璟朝着四下看去，面露出些许难色。


    这份喜欢很难正大光明公之于众，更何况他接受的仅仅是俞修这个人，迈出其他任何一步，都需要鼓足很大的勇气。


    「这会儿又没别人。」 俞修扳正他的肩，眼底略含笑意，「就一秒，就在这里。」


    周璟的心慌不迭地跳动起来，犹如擂鼓，他着实担心会有人突然间闯入，或是附近有监控设施什么的。


    迟疑了片刻，但见俞修充满期待的眼神，他索性紧了紧手答应道：「那就一秒……」


    俞修抿嘴一笑，脚尖贴近他的脚尖，随后低下头去，在那张湿润的红唇上浅尝。


    无人经过，百叶见证。


    应当是温度所致，两人的触碰皆有些冰凉，唯独唿吸是热的。


    「行…… 行了。」 周璟蓦地错开头，唿吸微微错乱。


    也不知道方才那一吻过了几个一秒，面对俞修的诱哄，他总是能轻易上当，却又甘之如饴。


    俞修心满意足地松开手，替他接过电脑抱在怀中，周璟低下头一声不响，冬天夜晚吸入的空气那么凉，可脸上却滚热发烫，一直烫进胸膛里。


    「哥，我们回家吧。」 俞修拍了拍他的肩，没再做多余的其他动作。


    周璟平復下唿吸，点点头和俞修并肩继续走在一起。


    只不过刚行了没几步，两人便蓦地停了下来，影影倬倬的前方树影下分明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像是从刚才便一直停在那。


    周璟的心勐地发紧，下意识拽住俞修的袖口，声音也哽在喉咙里，「俞修，前面……」


    俞修蹙了蹙眉，将周璟冰凉的手握在掌心，随后低声说，「哥不用担心，我们走我们的。」


    被他这么一握，周璟好似真有些心安下来。


    「老周。」 暗影处的男人猝不及防开了口，周璟听到熟悉的声音又是勐地一怔，脸色唰然惨白。


    「晟，晟睿？」 周璟不确信地回应，整个人精神都紧绷起来。


    李晟睿朝前走近，适才将自己和那女人暴露在路灯下，「电话没和你打通，家里也没人，所以我就带着她四下里转转，没想到真的碰到了你。」


    李晟睿的到来周璟并没料到，他身后的女人也是，这个她更是出乎意料。


    有段时间未见，周璟足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那人是赵梦昕， 只不过同从前相比，她人显得憔悴了许多，引以为傲的那头乌髮也被随意挽在身后。


    「周璟……」 赵梦昕抬起头弱弱唤了他一声，眼圈当即就红了。


    外面温度太冷，几人随意找了家小馆坐下，赵梦昕一直低头擦着眼泪，或许碍于人多，她多次想要开口，又都忍了下来。


    李晟睿找藉口出门抽菸，未曾想俞修也紧跟着他走了出来。


    「来一支？」


    将香菸递去俞修面前，却见他摆了摆手，「不了，他不喜欢。」


    李晟睿点点头，将手抽回，将烟叼进嘴里，随后点燃，「你们……」


    「如你所见，在一起了。」 俞修直言不讳，承认的倒也爽快，「你呢？会因此对他改变看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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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晟睿沉声一笑，将目光投向远处，片刻后才说，「只要是老周喜欢，对方是谁并不重要，可你若是让他伤心了，我也不会放过你。」


    「不会的。」 俞修信誓旦旦，「要伤心也是由我来伤心。」


    「臭小子，保证打的倒挺响。」 李晟睿想要伸手去揉他的头髮，却让俞修闪身避过。


    他随后指了指自己，很正经地对李晟睿告诫，「所有权归属人周璟，别人碰不得。」


    「切～」 李晟睿悻悻收回手，不多时却见俞修走下行人道，便忙喊住他：「臭小子你要去哪？」


    「四处逛逛，和你呆在一起无聊。」


    李晟睿翻过一白眼，抬手指了指小馆的店门，「赵梦昕，周璟的前女友，你难道就不怕两人旧情復燃，撇下你去浪迹天涯？」


    俞修离去的脚步一怔，转过头时认真的表情看得李晟睿也不由一愣。


    他只说了简短几个字——我信他。


    两人出去后久久未归，赵梦昕用纸巾将眼泪擦干，适才开了口。


    「很抱歉我这么唐突来打扰。」 她声音哭得略显沙哑，稳定些情绪继续说道：「我不知道如何来找你，就先联繫了李晟睿拜託他帮忙。」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原因吗？」 周璟不知怎么安慰她，只能不断将纸巾递过。


    「我马上就要离开了。」 赵梦昕哽咽住声音，「离开之前想弥补一下对你的愧疚，哪怕说句简单的抱歉。」


    周璟微微发怔，不知她这番话所谓何意，但仍关切问了一句她要去哪。


    「去国外，可能再也不回来了。」


    赵梦昕十指交叉紧握在一起，犹豫了片刻才说，「分手那事原因其实不在你，只是我的託词罢了，其实那时…… 我和另外一个男人住在了一起，那时我觉得我们之间本来就没什么，异地恋的维持更是辛苦，所以一直欺瞒你到现在，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周璟搭垂下眼眸，握在茶杯上的手指紧了紧，「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更何况你我现在都已经有了各自新的生活。」


    「可我没有了。」 赵梦昕情绪又有些崩溃，「我和他分手了，断绝了一切往来，孩子也没留住。」


    「你……」 周璟讶异地抬起头，张了张嘴，却始终没说出什么。


    赵梦昕惨白一笑，带着哭腔，「他骗了我，他已经有了家室，孩子都已经一两岁了。」


    周璟皱了皱眉，「那你为什么不去报警？」


    赵梦昕低头呜咽了声，「这种事即便报了警闹上法院，无非看他家庭关系破裂，自己再背上破坏别人家庭的名声…… 可我不想这样。」


    周璟不能感同身受，也只能默不作声的在一旁陪着她。


    过了一会，赵梦昕似是稳住了情绪，这才红着眼抬起头来。


    「我那时说你这个人无趣，难得会拥有稳妥的感情，可实际你最让人觉得安稳。」 赵梦昕盯着他稍许，嘴唇翕动了片刻，「周璟，如果那时……」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之后也再无下文。


    「不会了…… 也许这就是对我的惩罚吧。」 赵梦昕摇头苦笑，目光忽而投向店外，「和李晟睿一起出去的男生，他和你的关系…… 也和其他的情侣一样吧。」


    第43章 无比真诚


    作者有话说：


    周璟唿吸略滞，想来刚刚在公园的那幕已经被两人看到，再如何辩驳也只是欲盖弥彰。


    他握着茶杯沉默片刻，就此坦白承认，「对，我很爱他。」


    赵梦昕看着他稍许一愣，随之便也释然了。


    从前和周璟在一起时，她并不认为自己对他了解多么透彻，但凭藉女性天生特有的敏感优势，她仍是能够轻易捕捉到那些不易察觉的情绪。


    只有走进心里的人，才会在别人面前流露出幸福的说我爱他。


    赵梦昕微微一笑，却不吝的祝福他，「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但真心希望你们俩以后能够一直走下去，只要是让对方能够觉得幸福的人，无论是谁倒也没那般重要了。」


    「…… 谢谢。」


    想来想去也便只有谢谢这两个字，周璟掌心贴附着茶杯，这会儿已然觉得不那么冰凉。


    他和俞修第一次得到别人的承认和祝福，欣慰的同时，心里好似更坚定了什么。


    从小馆出去时，路上的行人已变得寥寥，李晟睿正百无聊赖地站在路边树下看着足球直播，听到周璟喊他时才蓦地回过神，「事情谈好了？」


    「嗯。」 赵梦昕点了点头，适才低落的情绪这会显然好了许多，「你们聊着，我得搭车回去了。」


    「等等，我送你回去，女孩子大晚上一个人不安全。」 李晟睿说完，又挑眉看向周璟，「你家那只小狼狗自己去散步了，应该就在附近没走远。」


    周璟立即抬起头，有些疑惑，「小狼狗？」


    「就是只有主人能碰，别人摸不得，碰了还得被咬上一口。」 李晟睿语气颇酸，从鼻尖哼出一口冷气，「老周你不仗义，我费心费力给你物色女友，你倒好，秘密和那小子搞起了什么地下恋情。」


    周璟忍俊不禁，但心里又不免一热，就在方才他还担心如何同李晟睿开口说明这一切，现在看来，担心反倒有些多余了。


    「对不起晟睿，我和俞修的事实在没想好怎么向你开口，所以也一直对其他人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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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对起对不起的，我倒不是怪你没说，毕竟这事确实挺难获得他人的理解。」 李晟睿轻声一笑，伸手拍向他的肩膀，「一早我就觉得那小子对你好像有些意思，也是你自己太迟钝，没想到最后还真被他给拿下了。」


    赵梦昕也忍不住勾起嘴角，「是啊，当初因为你的迟钝，我们俩也不少生气呢。」


    周璟清了清嗓子，略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能有你们的包容和理解已经十分满足了，晟睿，有你这样一个挚友，算是我上辈子积来的福分。」


    「那是。」 李晟睿见不得煽情，同他开玩笑道：「上辈子我都怀疑咱俩是不是父子关系。」


    周璟上一秒眼眶还湿润着，听他来了这么一句，当即翻过白眼，哧地笑出声，「得了吧，什么时候都不忘占我句便宜。」


    两人一如往常般调笑，不多时李晟睿便去送赵梦昕回去。


    周璟目送两人上了出租，随后看着车渐行渐远，清冷的街道又再度冷清下来，可人却是由里到外热乎着。


    小馆的老闆见天色已晚行人无几，索性也就此时关门打烊。


    周璟在街边停驻了一会儿，摸索手机想给俞修打个电话，可当手伸进衣服口袋时，忽而记起手机落在了公寓的沙发上，自方才便是俞修付的电脑修理费，他摇头无奈一笑，也怪不得李晟睿说联繫不到自己。


    眼下也不知道俞修在哪，周璟手里提着电脑包，只能沿着路边四下里走走，猜想俞修也许是先行回了公寓，又或许是在某个拐角处等他。


    这条路曾经走了不下百遍，可这时再看，忽觉一树一叶，包括路边陈旧的瓦墙都像是在意境里，入眼即成画。


    一幅幅皆在眼前掠过，最后定格在不远处路灯下等待的那人，皎如日星，一眼就像驱散了整个冬季的寒风。


    俞修抬头看到他，立马叫了一声，走来时手里还提着一个包装精緻的纸盒。


    周璟快步走近，随后问道：「等很久了？」


    「没有。」 俞修轻轻地摇头，拿过他手中的电脑，「觉得无聊便四下里逛了逛，想起我们两人都还没吃饭，又在烘焙店里买了些甜品充当宵夜。」


    周璟应了声，并排和他走在一起，两人之后便有些沉默。


    俞修看着前方不言不语，对于方才的一切只字不问不提。


    经过拐角时，周璟忽然小声地唤他，手指夹在他衣口处试探性地扯了扯，「你难道就不好奇赵梦昕为什么来找我吗？」


    俞修停下盯住他几秒，转而一笑，「好奇，但我觉得问不问也不是那般重要，毕竟她是哥的前女友，都是以前过去的事，你要是喜欢她，断然不会答应和我在一起。」


    周璟挑了挑眉，显然不怎么相信，「俞修修，难道你真的一点醋都没吃？」


    俞修先是一愣，而后迅速将头偏过，「醋那么酸…… 我吃它干什么。」


    周璟忍俊不禁，却搭眼瞧见他耳尖似充血的红色。


    回到公寓时，之前准备的饭食已经凉了透彻，俞修一一收拾好餐盘，随后将买来的甜食置于桌上。


    方方正正的一小盘慕斯蛋糕，上面还点缀着一颗红樱桃，只不过蛋糕的侧旁还放有几根生日蜡烛，倒显得有些突兀。


    周璟拿起又放下，仍是忍不住开口问了句，「又不是过生日，还要蜡烛做什么？」


    「当然不是为了过生日。」 俞修眼底藏不住的笑意，「是我有意和店主要来的，为了增添氛围。」


    周璟垂眸一笑，看他将蜡烛掏出仔细摆正，随后逐个点燃插在蛋糕上。


    「今天满打满算，是我们认识的第十五个年头，是正式成为伴侣的第三天。」


    俞修透过烛光看向他，认真的表情不由让人心跳加速，「我十分清楚能有今天是多么来之不易，所以特此向周璟先生申请定下这个值得怀念又有意义的日子，虽然准备的匆忙且简陋，但心意无比真诚。」


    第44章 此病还需你来医


    作者有话说：


    周璟迎上他的目光，被那些话字字冲击着耳膜，不觉四周的光影都晕染开来，柔和散落在两人身上。


    「周璟先生说他答应。」 周璟说完这些话，眯起眼睛对着俞修笑，俊秀的眉眼弯成一条好看的弧线。


    他从未料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正如俞修所说一切都得来之不易。


    方才那一瞬，他好似觉得自己和俞修像是站在神圣的殿堂里正作出宣誓，彼此忠于对方，而后一直走向终老。


    「哥，快来吃蛋糕吧。」 俞修声音略发颤抖，抑制不住的欣喜，亦连切蛋糕的那只手也几次未把握准度，切口虽难看，倒也不至于惨不忍睹。


    仅有的那颗樱桃毋庸置疑被俞修放进了周璟的盘子里。


    不过是个稀疏平常的东西，但在这份蛋糕上却是独一无二，两人心中自然都想着让给对方去吃。


    周璟转手挑去俞修盘内，还故作嫌弃地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吃酸的。」


    俞修咧嘴一笑，同他解释，「这是罐头里的果脯，糖渍过的一点也不酸。」


    「可我就觉得它酸。」 周璟固执己见，明确表示自己不会吃下这颗樱桃。


    俞修望着他勾唇一笑，拿牙咬住樱桃的一半，随后拉过周璟就此吻了下去。


    意外之甜，片刻时间后的碾磨，两人唇齿间皆被樱桃汁染成了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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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骗你吧，就是甜的。」 俞修停歇喘息的片刻，灼灼盯看着他，喉结也忍不住上下翻滚。


    「嗯……」 周璟被这一吻搅昏了头，半天才哼唧出声，这会只觉心跳得厉害，仿佛下一秒就会冲出胸膛一般，唇上酥麻感未却，口中仍还残留着汁液甜腻的味道。


    他微张着唇瓣小心地纳气吐息，樱桃汁液的点缀更像是镀了一层红脂。


    俞修愈看愈发的着迷，哪怕上面沾染着的是最纯最烈的毒药，他也甘愿去尝上一口，死得其所。


    「哥……」


    「嗯？」 周璟平躺在沙发上，含混不清地答应一声。


    「你真好看。」


    周璟沉默了几秒，忽而嗤地笑出声，「等你毕业那年，我都要三十岁了，人都已经老了，哪还有那么多的好看。」


    俞修眸色不察暗了暗，伸手摩挲着周璟的面颊，「你哪里都好看，和之前想比一点都不显老。」


    「其实好看这一点我倒还有些认同。」 周璟眯起眼睛笑了笑，「大学时期我曾有幸被同班女生称之为班草，也收穫过不少情书。」


    俞修看他略发得意的笑容蹙了蹙眉，手指沿着周璟脖颈处下滑，最后停留在他的心跳之上，「不管以前你是班草还是班花，一定要记住这里以后想的念的，有且只能是我，别的人一概不行。」


    周璟唿吸逐渐放缓，随后便看到俞修俯身贴近自己，那双眸里分明写满了占有，好似一只护食的野兽，任谁接近都会有被咬断咽喉的命运。


    他闭上双眼，忍不住向上勾起嘴角，「好酸啊俞修修，没想到这颗樱桃的后劲这么大，我现在酸到舌头都快没有知觉了。」


    俞修的动作蓦然停下，自然知道周璟话有所指，耳根不由得一热，当看到周璟嘴角边那挑笑容时，又经不住的想要小小惩罚他一下。


    「舌头真的麻了？」 俞修箍住他的下巴，使得周璟只能抬头看着自己，「要不，我来给哥治一治，最好给你的舌头来一套全方位的 spa。」


    周璟一怔，还未及对俞修的话做出什么反应，身上已然压来一个重物。


    他皱眉嗔骂了句臭小子，而后欣然接受将要发生的一切，可就在两人唇瓣快要相触之时，一阵不和谐的腹鸣声突然打破了这场氛围。


    两人先是四目相对，片刻后笑作一团翻滚在沙发上。


    「忘记了我们两人都还饿着肚子。」 俞修起身的同时将周璟也拉起，随后将刚刚切好的蛋糕递过他手中，「先补充体力，才能有力气做别的。」


    慕斯上铺满一层薄薄的芒果粉，入口即化，微甜的奶油顷刻融化于唇齿舌间，像极了方才那一吻的味道。


    周璟垫付了几口肚子，感觉这会儿精气神缓和了许多，却没有从前那般头晕犯得厉害。


    在俞修的督促下，一周至少有几天断不了葡萄糖，所以偶尔少吃一顿饭低血糖也极少再犯过。


    只不过近来辛苦锻鍊的腹肌线条现在又模煳了不少，几次同俞修坦诚相见，都在看到他那无可挑剔的身材后自卑自嘆自愧不如。


    俞修对甜食向来无感，蛋糕也只动了几口便放回了桌上，「哥，马上就要到元旦了，假期那几天你准备怎么过？」


    周璟停下往嘴里输送食物，鼓起的腮帮让人不由得想要捏上一把，他咽下东西，想了想问向俞修，「假期几天你有什么安排吗？还是说想回家了？」


    「当然是留在这，我又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回到家也就只有孤家寡人一个。」


    俞修突然将头凑过，噘了噘嘴：「哥呢？如果没有什么安排，在下能不能邀请你一块度过一个热辣又充满能量运动的双人三日床上游？」


    周璟右眼突地一跳，光脚蹬在俞修的腹肌上将人踹远，「想得倒挺美，我还要回你阿姨那去看看家里的情况，哪有这么多空闲和你在床上鬼混。」


    俞修可怜巴巴地望向他，失落的情绪毫不遮掩流露出来，「一连几天见不到你我会生病的。」


    周璟轻挑眉头，问：「生什么病？」


    「想你思念成疾的相思病。」


    周璟忍俊不禁，拿脚尖轻点在他脑门正中，「我看是你这里有病。」


    「此病还需你来医。」 俞修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伸手利索抓住了他的脚踝，「我就听哥的话，留在这里等着你。」


    他说罢扯过周璟的腿在膝盖上落下轻轻一吻，又温柔地拿嘴唇蹭了蹭，「等你尽快回家。」


    周璟的心突突跳了几下，下意识翻身而起半跪在沙发上抱住他，将俞修那颗脑袋放在怀里使劲揉了揉，「嗯，我会提早回来的。」


    自相爱时起便陷入热恋，虽然只是短暂分别两天，但心里仍是有些捨不得。


    或许之前自己的无趣只是因为没碰到那个相互弥补的人罢了，如今俞修予以他浪漫和心跳，周璟心甘情愿沦陷其中。


    决定在一起时不做多想，而现在从一始终。


    不过幸好，年少青春时便有他为伴，惊悟时，两人都还未错过对方，没留下遗憾。


    假期如约而至，周璟在叮嘱好诸多事宜后才放心离开，前脚刚踏上车，俞修的简讯便紧随着发来。


    【哥，想你的第二十五分钟。】


    周璟低头笑了笑，刚要回覆说他黏人时，可心头一软，删除后又重新编辑了条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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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乖乖呆在家里，回来时带给你奖励。】


    他突然想起俞修小时候最爱吃自己母亲烧的菜，便决定从家折回时用保鲜盒多打包几份带来给他，算是份不错的礼物。


    俞修看到回復貌似十分高兴，连续发了几个狗撒欢的表情图。


    两人聊了将近半路，后半程周璟实在不堪睏倦睡了过去。


    二十五分钟的拉锯逐渐变成许多个小时，这么多年来，周璟头一次知道原来自己可以如此想念一个人，原来文字的联络也并非那么冰冷。


    「和谁在聊呢？那么开心。」 季月兰端着新鲜的果盘走近，对于儿子最近情绪上的变化，她全然看在眼里。


    周璟忙放下手机，起身接过果盘，「是俞修，他放假得了空闲，现在正和我住在一起，这您也是知道的。」


    「你告诉我小修也在这所城市里上学时，我还很惊讶。」 季月兰边说边坐去周璟身旁，「说实话我也挺想他的，要不是家里最近忙于官司那事，我还真想让他在这里住上几天。」


    周璟点头一笑，应答道：「说起来，俞修也十分想念您，前几天还说想您的厨艺，尤其是吃过那道水煮鱼后，他找过很多家饭店都没再吃出那种味道。」


    「我明天就去菜市买条鲜鱼回来做，正好你回去的时候用保温桶带过去给他尝尝。」 季月兰笑眯了眼，似乎不觉得麻烦，反而十分的开心。


    周璟心头蓦地一热，突然握住她的手，声音微微发着颤，「妈，如果…… 咱们家再多上一个儿子，您会介意吗？」


    「再多一个？」 季月兰稍许一愣，显然没明白周璟最真实的意思，或许是联想到了俞修，她很快点了点头，「那也没有什么坏处，正好啊还可以和你做个伴。」


    季月兰话音刚落，不知怎么就红了眼眶，「若是再多个儿子能为你分担一些重任，我当然十分愿意。」


    周璟轻应一声，却也没再多问什么，之后避重就轻，只和季月兰聊了些简单的话题。


    在做好足够的准备之前，他尚未打算让母亲知道自己和俞修的关系，并不是有意欺瞒，可见到她欣然答应做菜给俞修，并且所有的想法都偏于自己好时，周璟心中不免涌起阵阵酸涩。


    有些东西向来两难全，可这一次，周璟想尽可能的为这段值得的感情去做尝试，哪怕之间隔着山海日月与难以抉择。


    第45章 奖励


    作者有话说：


    周璟回去那天一大早，季月兰便起床在厨房里忙活，除了那道水煮鱼外，她还特意做了些俞修喜欢吃的菜。


    车程只有两个小时的距离，将要抵达公寓时也不过上午十点。周璟并未告诉俞修自己什么时候到，心想这个时候或许他还赖在床上未起。


    等拎着大包小包赶回公寓时，却意外发现俞修并没在家，床上被褥叠的整齐，桌上的白开水尚带有温度，一看便也知他人刚出去不久。


    心里虽然带着淡淡的失落，但周璟很快放下东西拨通了俞修的手机号码。


    那端先是传来几声嘟音，随后便被接通。


    「喂，哥？」


    「俞修。」 周璟听着电话那头传来喧闹的声音，眉毛不由上挑，「大早晨这么有精力就出去闲逛啊？」


    「我没……」 俞修刚想矢口否认，突然愣了愣，音调提高了不少，「哥，你不会回来了吧？」


    周璟没好气应一声，「不然呢？某人难道不是希望我能够早些回来吗？」


    「俞某人当然求之不得。」 俞修嘿然一笑，解释道：「韩宁硕那小子一大早晨打来电话说键盘坏了，就让我和程达一起去帮他重新选一个，哦，商场不远，就在我们家路对过的那个，我还寻思能够在楼下等着你一起回去。」


    周璟 「唔」 了一声，瞄向带来的饭菜一眼，「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如果你想，现在就可以！」


    俞修当即回答，声音听起来特别兴奋，周璟自然不知道他曲解了自己的意思，一个想让对方及时吃到温热的饭菜，一个却以为对方是在撒娇，是邀请之意。


    「等等。」


    周璟开口打断他美好的幻想，快步走到厨房瞄了几眼，继续同电话里的俞修说道：「既然不远我就下楼找你吧，正好我也有些东西要买。」


    「有什么东西我也可以帮你捎带回去，也省得你再下楼一趟。」


    「嗯…… 碗碟需要几个不同型号的，还有厨房的调味品也需要及时补充一下。」 周璟说话时已经重新拿起钥匙，做好了要出门的打算，「电话里一时说不清，错买了也是浪费，反正商场也不远，我马上就下去。」


    俞修只好答应，并说在商场的正门外去等他。


    不出几分钟，两人就各自在人群中看到了对方，周璟相隔着马路远远便望见了俞修，突出的身高再加上一张无可挑剔的帅脸，单是站在那足矣吸引小姑娘的注意。


    只不过俞修的视线自看到周璟时起就没再移开过，直白又炙热的眼神好似仲夏里的骄阳，烫得人发热。


    「哥，没想到你回来的这么早，也没发消息提前告知我一声。」 俞修贴近周璟身边，想要握住他的手，又觉在这种人多的地方怕周璟会感到不自在，索性放弃了念头。


    「是啊，也不知道是为了哪个臭小子，我一大早晨就起来赶班车。」 周璟瞥了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向上挑了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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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修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故作矜持，待进去商场门后面色陡然生变，拿手捂住肚子作满脸的痛苦状。


    「怎么了？」 周璟察觉到他的不适，赶忙问到。


    俞修苍白一笑，紧锁着眉头，「可能…… 这两天把肚子吃坏了，想去趟卫生间。」


    周璟看向他，眼神既责备又心疼，只好带着俞修先朝卫生间的方向拐去。


    殊不知趁着四下里无人的片刻，俞修虚掩上门，忽而一个转身将周璟圈外怀中，随后将人按在墙上迅速打了个啵。


    「做什么……」 周璟惊吓之余想要拿手推开俞修，反而被他越箍越紧，「肚子不疼了？」


    「亲一口胜过百味良药。」 俞修得逞一笑，低下头作势要继续。


    周璟挣扎不得，只能拿眼神以示威胁，「还不快放开，万一有人在怎么办？」


    「我进来时看了，暂时没人在。」 俞修的脸愈发凑近，「答应给我的奖励，你离开前分明说过的，不许反悔。」


    周璟先是怔住，旋即记起离开那天自己发给他的信息，奖励确实带来了，只不过放在了房间的桌子上，这个时候也无法给他。


    没想到俞修还有这么不成熟的一面，现在的行为和撒泼耍赖讨要东西的小孩子完全没两样。


    「你确定…… 要在这里给你奖励吗？」


    俞修噘了噘嘴，「先给点甜头，反正现在又没别人看见。」


    周璟正想说他什么怪癖时，俞修已经迫不及待将他抱起放在洗手台一角，低头便吻了上去。


    胸腔里的空气瞬时变得稀薄，这一吻带着些许狠劲，好似自己如果不拒绝不反抗，俞修真会不顾一切做到底。


    周璟憋足了一口气，费劲的将他推离开自己一些距离，这才使得两人得以停歇喘息。


    「再乱来我真的生气了。」 周璟眼尾泛着薄红，低声斥他，倒像是受到欺负一般。


    「我错了哥，都是因为太过想你了。」 俞修诚恳认错，却正经不出三秒，转而贴着周璟的耳垂轻吐热息，「奖励今晚就要，我想让你坐在上面。」


    「坐在…… 上面？」 周璟的声音戛然而止，霎时明白过来俞修所讨要的奖励究竟指的是什么。


    或许怪自己没说明白，让他彻底误会了这个奖励的真实目的。


    「哥都不知道我忍的有多么辛苦，就连右手都没给过它半分机会。」 俞修继续缠他磨他，脱口而出的语言丝毫不加遮掩，赤裸又直白。


    也不知他哪来这么多的骚气话，与从前印象中那个可爱纯真又乖巧的少年相比，面前这个简直判若两人。


    周璟逐渐涨红耳根，嗔怪地瞪他一眼，「这是在外面又不是在家，公共场合都不知收敛。」


    俞修轻挑眉头，飞速亲了下他的耳垂，「我的人，我媳妇儿，怎么能忍得住。」


    「打住。」 周璟的心一阵扑腾乱跳，似乎被他那句媳妇儿惊得好半天，片刻后才小声嗫嚅道：「谁是你媳妇儿，地球倒着转我也是你哥。」


    俞修咧嘴笑了笑，恰时洗手间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便赶忙分开，站离对方些距离。


    各自对镜整理好衣服，随后像是无事发生一样走了出来，周璟后劲未消，这会儿仍是觉得脸上有些燥热。


    折回商场大厅时，俞修忽然定住脚步，偏过头对着周璟说道：「哥，你先在这里等会，我和韩宁硕程达他们打声招唿就回来。」


    周璟抬头忘了一眼不远处的电脑城，点了点头。


    等俞修走远后，他才发觉手心里沁出了一层的薄汗，倒不全在于方才紧张所致，部分源于再见到他时的那分激动与欣喜若狂。


    现在想想，买东西什么的无非是在找藉口，只是没及时见到最想见的那个人，所以心里急切，想要不顾一切去见他罢了。


    周璟低下头无奈笑了笑，不禁念叨自己这把年纪了还把持不住，也幸得没让那小子察觉到什么。


    正打算找个靠边的位置不妨碍别人进出时，胳膊上突然覆上一只手将他用力扯过，周璟踉跄着稳住身形，在抬头看清来人后，整个人一下僵在了原地。


    「总算找到你了。」


    周德胜鬍子拉碴，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两只猩红的眼像是彻夜未眠，带着吃人的狠劲。


    「…… 爸？」 周璟好半天才挤出一丝声音，待反应过来时已经颤抖得厉害，咽喉急剧缩紧，能感觉到口腔中充斥着淡淡的铁锈味。


    「爸？」 周德胜冷笑一声，「你还知道喊我爸，瞧你和你妈串通那个狗律师做的好事！」


    「什么？」 周璟好似没反应过来，又听到自己重复问了他一遍。


    周德胜紧拽着他的袖口，半个身子几近贴了上来，「别他妈给我装，你们母子二人好狠的心吶，合起伙来害得我一无所有！非要逼我上绝路才行吗？」


    周璟大脑顿生一片空白，他万般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会无理取闹到这般地步，无赖，泼皮，脾气恶劣，从小到大从未在这个人身上见到过半分父亲的影子。


    记忆里浑浊不堪的内容重新在脑海中掠过，周璟一瞬像是被人从陆地拉入深海，窒息感随之扑面而来，紧紧环绕四周。


    那种无法言喻的冷蔓延过四肢百骸，像是将血也冻住。


    第46章 由我护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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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正处在商场大厅的正中，只着片刻就已经围观了不少人前来看热闹。


    周德胜深知自己这个儿子的脾性，索性当众开始装起了可怜，「我是你老子，是你亲爹，你难道就忍心看我流落街头，不管不顾吗？」


    周璟一阵头疼欲裂，在围观者越聚越多之前，只能扯过周德胜小声恳求，「有什么事换个地方说好不好？」


    「换地方？凭什么换地方？」 周德胜高声嚷嚷道：「我都已经变成这样了，我不好过，你们也别好过！」


    他说完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两只充血的眼珠死死盯在周璟身上，令人心里发慌，「我刚才站在卫生间外，分明看到你和一个男的坐在洗手台上搂搂抱抱还接吻。」


    周璟心里咯噔一下，蓦地愣在原地。


    「我周德胜生的儿子真有能耐呵，不喜欢女人喜欢他妈男的！早知道从小就打死你算了！」


    一瞬时只觉唿吸和心跳都倏然停了下来，就好似当众被人扒光外衣，又从里到外剖开了给人看。


    围观群众唏嘘不已，数十道目光齐齐投向周璟，可怜，厌恶，鄙夷，宛如利刃，从四周不同的方向投来，刀刀皆捅在周璟身上。


    周璟嗓音发着颤，极度失望地望着眼前的人，「你…… 跟踪我？」


    「跟踪？老子找儿子还用得着跟踪吗？」 周德胜冷声一笑，边说边掏出手机，「季月兰该不会还不知道这事吧？我倒要她看看，自己生养的儿子究竟是个什么德行！」


    「不准……」 周璟突然变得慌乱起来，像是被倒拨了刺，手指微微颤了颤。


    周德胜将手机凑到耳边，待对面传出通音时直声嚷嚷，「你知不知道你的宝贝儿子正和男人鬼混在一起，他……」


    「我说了不准！」 周璟不知从何使出的力气，伸手夺过周德胜的手机摔去地上。


    周德胜先是一怔，或许没料到周璟还会有爆发的一面，脾气一下便燃了起来，「你他妈有能耐了！敢和你老子动手了！」


    他伸手狠拽过周璟的衣领，抬手便要甩去一巴掌。


    只不过那只手尚未来及落下，胳膊便被人勐地从身后握住。


    「你敢碰他一下试试。」


    从身后传出一道沉哑的男声，握在胳膊上的手指也逐渐收拢。


    似乎是吃了痛，周德胜这才悻悻地松开周璟的衣领，他旋即转过身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男人，基于俞修身形的高大与魄力，他不自觉收敛了些许。


    「你又是……」 周德胜突然眯起眼，而后讥讽一笑，「是你，和他在卫生间里胡搞的那小子。」


    俞修缓缓俯身，盯住他看了半晌后亦也勾唇冷笑，「我是和他在一起了，不偷不抢不骯脏，有什么意见？」


    「我……」 周德胜一时语塞，随即瞪向周璟一眼，「我是他亲爹，老子管教自己的儿子你说能有什么意见？我要是不许你和他在一起呢？」


    「你不许？」 俞修拿手戳了戳他的胸膛，目光凛冽，「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说，您这个亲爹除了酗酒打人抽皮带要钱，其他的管过周璟什么？他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了，还用得着您为他做主吗？」


    周围人群中又是一阵小声议论，纷纷指责起周德胜的不是来。


    周德胜面上一阵红白交织，冲着俞修吼道：「你管得着吗？我才是他爹，没我哪来的他！」


    「我自然管不着，但你再这么无理取闹，我现在就可以报警。」 俞修见他无赖的模样恨不得将人摁在地上暴揍，但介于周璟还在，只能冷眼看向他，「律师是我找的，和他们母子两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要是想闹，尽管找我来闹。」


    周德胜嘴唇翕动片刻，似乎是怂了，他习惯了在季月兰母子两人面前耀武扬威，实则是个欺软怕硬的主，更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子会这么维护周璟，或许自己再继续闹下去也不会讨着什么好果子吃。


    俞修说完勐地甩开周德胜的胳膊，使得对方踉跄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去地上。


    随即他走过轻轻揽住周璟的肩膀，发觉对方止不住颤抖的身体时，既愤怒又心疼至极，「周璟他不是你随意支取的工具，也不是你仗着和他有亲缘关系就随意想怎样的人。」


    周德胜一时说不出什么话，只能干瞪着眼立在原地。


    俞修带着周璟经过他的身边，朝周德胜侧头看去，「成了这副模样也只是你的咎由自取，但凡有半点作为父亲的责任，也不不至于落得家财两空，周德胜，你清醒清醒吧，周璟以后有我在，也会由我护着，你省点心思好自为之。」


    「俞修别说了，我们走。」 周璟主动握住他的手，声音沙哑的像快要说不出话，从俞修拉住他离开的那刻起，视线再也没在周德胜身上停留一瞬。


    这一刻失望和恐惧已填满，他只想尽快带着俞修逃离面前这个是非之地。


    「修哥……」


    韩宁硕程达在一旁看傻了眼，见俞修拉着周璟快步走向商场门外时，也赶忙跟了过去。


    他们不知该如何安慰，也不敢过问一些什么问题，只能默不作声地跟在一旁。


    一直跟到马路对面时，俞修才堪堪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两人一眼。


    「修哥，你和周大哥你们…… 还好吧。」 韩宁硕梗着脖子问到，看脸上的表情似乎还有颇多其他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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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修顿住几秒，面上的神情才逐渐缓和，「有些事我一时也解释不清，如果你们还愿意听的话，过几天我请你们吃饭，会好好解释。」


    「修哥你说这话也太见外了……」 程达勾住韩宁硕的肩膀，拍了拍胸脯，「你我还有韩宁硕，我们仨是铁打的交情，流水的不愉快，这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兄弟有什么不可以理解的。」


    「对啊修哥，你能找到嫂…… 对象，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韩宁硕也忙应答到，说完又缩了缩脖子，不知自己这话是否恰当。


    俞修低头一笑，眼眶不觉有些泛热，他侧头看向一眼情绪未缓和的周璟，小声对两人说道：「好兄弟，到时我和你们嫂子请客吃大餐，地方由你们来定。」


    也顾不得和他们多说，匆匆告别了韩宁硕两人，俞修拉着周璟的手一路回了公寓。


    说担心倒不如说害怕，掌心里的那只手冰凉得像是没有温度，他走周璟便走，他停周璟便停，这会儿周璟像是失了三魂丢了七魄，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第47章 独属于一人


    作者有话说：


    俞修捏紧他的手，试图通过掌心仅有的温度来给周璟踱些安慰。


    又不禁暗自责怪起自己为何要把他独自留在原地，更不该按捺不住像想他就在外面与他亲热，否则也不会被周德胜居心不良的尾随在身后。


    见周璟一直不曾出声，俞修只能轻轻摇晃他的手，试探着去唤他的名字。


    「哥。」


    「嗯？」 几声唿唤后，周璟终于回应了一声，明显带着极力压制的哭腔，抬起眼时，眼周也清晰可见泛起充血般的红色。


    俞修心头勐地一颤，只能挪开视线去盯着电梯不断变化的层数，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些害怕，怕看到周璟崩溃难受的场景。


    待进去公寓后关门的剎那，俞修忽然一个伸手揽住周璟的腰身，将人紧箍在自己怀中，迫于身高尚有些悬殊，他只能微微弓起背部，适才将下巴搁在周璟肩上。


    周璟先是一愣，失魂落魄的眼眸这才蔓延上几分情绪色彩，猜想或许是方才自己的模样太过让俞修担心，正要准备抬手去拥住他时，没料想抱着自己的人儿突然颤抖了几下，紧随着便有些冰凉的液体顺着自己脖颈一直朝衣领下滑去。


    「哥 ······」 俞修呜咽了几声，整张脸紧贴在周璟脖子上，「对不起哥，是我错了，我不该不听你的话 ······」


    周璟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怔在原地，适才低落的情绪也一时中断，俞修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抱住他扯着嗓子嚎啕，不时发出哭断气的唿吸声，听着颇教人感到可怜。


    从小看着俞修一直长大，乖巧懂事，甚至是桀骜不驯周璟都有在他身上见过，即便受伤流血受委屈也都是一声不吭忍耐的个性。


    说起哭，这还是头一回见到俞修哭，并且哭得这么伤心厉害，周璟觉得十分意外，却也无措于该如何去安慰他。


    思绪中断片刻，他只能拿手轻轻拍了拍俞修仍在颤抖的嵴背以示安抚，「你没有任何的错，也没必要向哥道歉。」


    俞修带着厚重的鼻音 「嗯」 了一声，随后用头抵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可我还是很难受。」


    「傻瓜，你难受什么？」 周璟蹙眉一笑，伸手揉向他的头髮，这会儿他已经全然顾及不了自己的情绪，只觉被面前这个大男孩拥在怀中有种别样的温暖，只想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瞬，从此不问世事，不再有什么悲喜感伤。


    俞修从周璟怀中抬起一张泪痕未消的脸，鼻尖仍还有些泛红，眼睫簌簌抖动，「替我的小心肝难受。」


    俞修回答的既认真又出乎意料，周璟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俞修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忍不住低声一笑，虽然这会儿心情依旧有些糟透，但比方才确确实实舒缓了不少。


    「难受哪还有让人替的。」 周璟抬手帮他擦拭掉残余的眼泪，手掌贴在俞修侧脸上停留稍许，心疼地喃喃道：「眼睛都快哭肿了。」


    俞修握住他的手，沙哑着声音盯住他说道：「就算眼睛肿了也很帅气对不对？」


    周璟仰起头认真地看他，随后笑着点点头，「很帅，银河系第一的帅。」


    俞修破涕为笑，双臂一用力将周璟抱起在怀中。


    双脚蓦地悬空，周璟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俞修抱着走向别处，被颠了没几步，紧接着身子下方一软陷进了客厅的沙发里。


    原以为俞修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亲热举动，没曾想他只是将自己放下，继而半跪在地毯上抬头看向自己，莫名有些像是求婚的姿势，周璟略发出神，唿吸逐渐放缓，便是他过会真的开口求婚，自己也会不假思索的点头答应下来。


    「我知道人与人之间很难做到感同身受，即使这样，我也想尽力帮你分担一些不好的情绪。」 俞修亲昵地用嘴唇吻了下周璟的手背，目光且柔软，「不知道我这个宇宙第一帅做到了几分。」


    周璟心头勐的一颤，莫名的想要哭，可这一次确是由衷的感动，虽然面前人的做法幼稚又可笑，但却是狂风骤雨后云层里透进来的那一束光，直指灰地上的自己。


    若非有俞修在身边，怕是自己今天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有些后果想也不敢想像。


    曾经他恨过命运不公，也恨自己为什么会出生在那种家庭环境下，可如今周璟不再有什么埋怨，俞修于他是天赐，得来之不易，是过往无数个日日夜夜后的补偿，如若真的有传说中的七彩祥云，那俞修定是那踏云而来拯救自己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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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本身就是满分。」 周璟想笑着说，可声音却止不住的哽咽，把将要出眶的泪水使劲憋了回去，喉咙间一阵阵的紧缩，他只好暂缓情绪才能继续开口说话，「我只要有你在身边就好。」


    俞修凝眸看着他，看着周璟一张一合的嘴唇将话说出，忽然就涌起一股子冲动抱住他，靠近时还对着那张嘴唇用力亲下一口。


    他说，「哥，我突然觉得，有时候不顾一切的勇气并不是为了得到他人的理解和认同，两个人的爱情不需要其他人来见证，相爱的人并没有错，错的只是偏见，我们过的本来就是平常人的生活，其他情侣做的，我们一样可以做。」


    周璟轻应一声，趴在俞修肩头默不作声地哭了，起初他尚可以控制着情绪，可不知怎么眼泪越掉越凶，将俞修的外套都洇湿了一小片，直至俞修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哭吧，周璟再也压制不住宣洩，用力抱着俞修哭出声响。


    俞修那双手轻抚着他的背嵴，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保持着原姿势不动，即便腿麻也未挪动半分位置，之前担心便也是担心周璟会压抑自己的情绪，所以想尽办法能够让他敞开心扉，现在见他哭出来反倒如释重负，缓缓舒出一口长气。


    待情绪有所缓和，沙发上的手机已经震动了好几遍，两人这才分开些距离，周璟接过俞修递来的纸巾忙拭去眼泪，看清来电显示后，犹豫了几秒才划开接通。


    「小璟，你没事吧？周德胜是不是又来找你的麻烦了？」


    刚一接通，季月兰的声音便从电话那端传出，急切又颤抖。


    周璟深唿吸快速调整了下心情，开口说话时仍然带着很浓重的鼻音，「他已经离开了，妈，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季月兰听到自己儿子平安无事的声音，心中悬着的那块重石也缓缓沉了底。


    周璟用力握着手机，指节因用力微微泛白，「他的性格我最了解不过，充其量只会骚扰咱们母子俩，您有什么情况及时联繫律师和警察 ······ 我这里有俞修在，不用担心。」


    季月兰答应一声，似乎还是不怎么放下心来，「他给打电话时我快吓坏了，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竟然做得如此过分，还口无遮拦说你和男人鬼混在一起，简直 ······」


    「妈。」 周璟突然开口打断季月兰的话，随后抬起头定定地看向俞修。


    而俞修似读懂他的想法一般，静悄悄走过紧攥住他的手。


    周璟没由来的觉得内心沉稳，冷静片刻后对着电话那头说道：「我和男人在一起是真的，但并不是什么鬼混，而是堂堂正正认认真真的过日子。」


    季月兰在电话另一端沉默不语，亦连俞修都也有些惊讶地愣在原地，他原以为周璟对于出柜这事要做好十分充分的准备才会向家里坦白，可现在这一切发生的始料不及，太过突然，一时不知是该欣喜还是担忧。


    良久，季月兰的声音才又缓缓响起，「你说的男人，是不是和你在一起的小修？」


    周璟蓦地一怔，随后和俞修相视一眼，「您是 ······ 怎么知道的？」


    「是你之前告诉我说他搬来公寓和你住在了一起。」 季月兰轻轻嘆了声气，「你近来回家三句不离小修，我方才只是这般一想，倒不是多么确定。，现在看来的确是了。」


    周璟心里空落了一拍，平生第一次感到如此紧张，又生怕季月兰会极力反对，只能尽可能地说些好话，「您是知道俞修的，更何况我也都这把年纪了，和他在一起的决定也不是一时半会的脑热才做出的。」


    他深吸一口气，握着俞修的手紧了又紧，「妈，我想和他在一起，我从小到大没求过您什么 ······ 儿子深知对不起您，没有办法为您找个好儿媳，娶妻，让您抱上孙子 ······ 但我知道如果没有俞修的话，以后我也很难再走下去。」


    周璟声音愈发哽咽，眼眶不觉又湿润了起来，俞修在一旁轻轻揽住他的肩膀，为他颤抖不已的身体形成一个可靠的支撑。


    季月兰又是一阵沉默，周璟隐约听见电话里头传出几声抽纸巾的声响，过了会听到自己母亲说道：「小修我早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儿子看待，自然知道他的为人 ······ 小璟，这件事容妈再想想，让妈妈再好好考虑考虑。」


    周璟轻 「嗯」 了一声，挂断电话后才觉得犹如过了一个世纪般的漫长，但心里却蓦地轻松下不少。


    自己和俞修的手还紧紧交叉握在一起，这会儿双方的掌心早已湿漉沁出了汗液，一样的滚烫，分明才过了短短半天，两人歷经的情节就已经跌宕又起伏。


    季月兰未表明态度，就好比如给了他和俞修一线生存的希望，周璟明白，自己无疑给母亲下了一道重大又艰难的抉择，同样也是给自己。


    「哥，你怕么？」


    俞修自身后揽住他，下巴轻轻搁在周璟的肩膀上。


    「在我决定喜欢你的时候，没想过那么多。」 周璟稍稍侧过身，憔悴的脸上总算浮现些许笑容，「现在也想不了那么多。」


    「能得到你的认可，已是荣幸之至。」 俞修向前探过头，在他唇角落下柔柔的一吻，「哥，过春节的时候我想同你一起回家去，去看看阿姨，有些事情还是当面说清楚的为好。」


    周璟略发错愕，转过身面对面地看着俞修，「你呢？就不打算回家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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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发生那种事，让我如何放心你一个人。」 俞修贴近他，眼里满含着笑意，「其实咱俩的事我爸妈早已瞭然于心，即便不回去他们也放心我住在你这里。」


    「咱俩的事？」 周璟蓦地一怔，「你何时告诉你爸妈的？」


    「利益情报网提供贊助。」 俞修皮了一下，继续同他作着解释，「利益情报就是说的我表姐，我爸妈知道我对她从来藏不住什么秘密，再者那家咖啡店是由我爸提供的资金，所以当他们想获知关于我的情报时，便会找我表姐一问清楚。」


    周璟忍俊不禁，却也没拒绝俞修同他一起回去的请求，他想，这将是他们在一起后度过的第一个春节，虽然双方父母还没有明确认可两人的关系，但周璟始终确信他会和俞修一直走下去，以后年年岁岁的春节都要在一起度过。


    俞修见他愣着神不知在想些什么，但看流露的神情似乎掺杂着幸福喜乐，忽生想起今天自己还未好好的向周璟讨要奖励，索性趁着现在念头将起，将这些天的一併都同他要来。


    刚从纷杂的思绪中回过神时，周璟已然被俞修横抱起身，对方一副精虫上脑的模样，只眼瞧去便也知满脑子在想些什么。


    周璟来不及拒绝，俞修又好似故意不让他有拒绝的机会，那吻在半路便匆忙落了下来，湿润胶着了片刻，周璟再也提不起什么反抗的力气，索性任由他肆无忌惮胡作非为。


    直到背后有了床垫支撑，两人的缠绵才有了片刻的离隙，耳鬓厮磨，就连唿吸也纠缠不清地缠绕在一起。


    俞修低下头去，拿唇轻轻碾磨了几下周璟的耳垂，随后手臂收拢，将周璟整个的圈在怀中。


    「你不是一个人，外面天没塌地没陷，我一直都在。」 他轻柔地抚了抚周璟的头髮，眯着眼在他头上吻了吻，「在我决定喜欢哥的时候，也早已做好了不顾一切的准备。」


    周璟轻轻地点头，眯起眼贪婪地享受专属于一人的心跳。


    他说，「哥，我可能这辈子都离不开你了。」


    第48章 解放天性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继续更一章?(????)?顺便推下新文，《偏生喜欢》年下小狼狗和老干部美人


    大年三十一早，两人便携着年货去了季月兰家里，虽对出柜一事只字不提，但周璟更倾向于认为季月兰已经默许了他和俞修的关系。


    三人促成一桌有说有笑，俞修仍像小时候那般围着季月兰一口一个阿姨的亲昵唿唤，在准备年夜饭时更是围着厨房里外的忙活。


    季月兰待他仍如从前那般无二，周璟不难看出一桌丰盛的菜里将近一半都是俞修所喜欢的。


    既看的出，便也知晓了母亲的用意。


    今年的除夕理所应当是最难忘的一次，因为除了一家人能聚在一起过年外，周璟更收到了一份满藏爱意与包容的礼物，无外乎是母亲的理解。


    两人提前几天回了公寓，俞修离去前将周璟房间里的旧物翻了个底朝天，到头来却也只选了一两样东西带走，都是一些留存着小时候记忆的物什。


    回来路上俞修满脸的神秘兮兮，直白又热辣的目光惹得周璟后嵴背一阵阵的毛骨悚然。


    他不知道这小子又冒出什么奇怪的念头来，除了缠磨自己的林林总总，周璟实在想不出其他。


    直到走回公寓楼上了电梯，俞修这才大胆地贴近他，低声同他耳语，「哥，你猜我在你房间里找到了什么？」


    「在我房间里还能有我不知道的好东西吗？」 周璟好笑地看向他一眼，「没被你阿姨赶出门，是不是尾巴都要翘去天上了？」


    「哪有。」 俞修咧嘴一笑，「你别看今年喊阿姨，等明年你嫁给了我，或许就该换个称唿了。」


    「想得倒还挺美。」 周璟没好气撇去他一眼，耳尖却微微泛起了红。


    「先不说这些。」 俞修将背包倒背在身前，随后在里面一通摸索，拿出了两盘缺失封面的光碟，「这是在你房间橱柜底层找到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周璟 「唔」 了一声，接过翻看两眼，虽然光碟内外都看不出是关于什么的内容，但自己的东西总归还是有个印象，他想起后将光碟重新递过俞修手中，表现出并非多大的兴趣。


    俞修见他知而不答，更是有些心痒难耐，「哥，这两盘光碟里面究竟是什么内容啊？」


    周璟拍了拍他的肩膀，无比坦诚，「反正不是适合你看的东西。」


    他这般一说，反倒更勾起俞修的好奇心来，「下午就用公寓房东留下的老式 dvd 看一眼，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好东西不适合我看。」


    周璟忍不住挑了挑眉，「你确定下午要看这些光碟？」


    俞修用力点了点头，「确定以及肯定。」


    周璟没说反对，刚进公寓楼房间，俞修便迫不及待地翻找出旧式光碟放映机，原以为俞修现在就要开始放映碟片观影，却见他麻利地脱下身上衣物，随后一丝不挂地赤足走向浴室。


    「哥，等我洗完澡再开始放映。」


    周璟一脸不解，「大下午的洗什么澡啊？」


    「你不懂，」 俞修从浴室探出半边身子，不忘炫耀一下男性的雄姿，「为了营造氛围。」


    周璟忍俊不禁，转身回了卧室，不可否认和年纪小许多的人在一起总是最不缺乏新鲜感，不知不觉便以为自己也年轻了许多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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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待的空隙，周璟已经换上一身墨蓝纯棉睡衣，随后半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闭目眼神。


    浴室里花洒的声音清晰传入客厅，不多时门把手被旋转半圈，俞修拉开门趿拉着拖鞋从里走出，在干净的地板上留下一连串的拖鞋水印。


    本已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当抬头看到俞修时，周璟蓦地清醒过来。


    冬日室内温度并非很高，俞修却只围着半身浴巾走了出来，紧绷的肌肉线条上依稀可见有些未净的水渍，顺着肌肤纹理汇聚朝下，一路沿袭交吻，直至没入浴巾边缘地带消失不见。


    「哥，我洗好了。」


    俞修指间捏着罐黑啤，启开易拉罐仰头灌下一口，发尾的水珠沿喉结滚落而下，掠过一道诱人的弧线。


    周璟盯住他失神了片刻，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


    俞修喝啤酒之余不忘看他一眼，嘴角忍不住上挑，「媳妇儿，喜欢老公的身材吗？」


    周璟一阵面红耳热，抬脚蹬向他，「别乱喊，没大没小。」


    「我没大没小的时候可多了。」 俞修仰头喝下一口啤酒，随即俯身擒住周璟的下巴对唇餵了下去。


    辛辣的酒液灌喉而入，周璟涨红着脸呛咳一声，不由分说一脚踹去他腿上，「臭小子，都说了别胡闹。」


    俞修躲闪的及时，这一脚倒挨的不轻不重，只不过浴巾在这一拉一扯间不甚滑落在地，使他整个的原生态暴露在空气当中。


    「我可不是故意让它掉的。」 俞修无奈地摊手，却缓缓朝着周璟身旁挪去。


    「你不是要看带来的碟片吗？」 周璟捏住衣襟的敞口慢慢缩退到沙发一角，他就知道一回来俞修必然会缠着自己，盛情难却，却总有吃不消的时候。


    俞修靠近的动作戛然而止，适才想起机器里还有盘影碟存在，或许是按捺不住一探究竟的好奇，他想了想，对着周璟暧昧一笑，随后赤条条空荡荡地走向放映机。


    不出几分钟，便从客厅里传出俞修的一声哀嚎。


    「关关关！快关掉哥！再继续下去否则你将会失去你男朋友下半生的幸福！！」


    俞修扑在沙发上，将脸紧埋在周璟怀里，这会儿已全然不再顾及自己的什么形象。


    周璟摸索到遥控摁灭电视，仰躺在沙发上笑了好一阵，「没想到你还是这么怕看恐怖片。」


    「何止怕，刚才简直虾尾了。」 俞修满脸的惊恐未定，本以为从他房间里搜刮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没曾想却是自己的克星天敌，毕生的阴影。


    周璟伸手在他头上一阵乱揉，「堂堂大好男儿竟然怕这些虚无的东西。」


    「还不是因为小时候被表姐吓过，自那之后便有了阴影。」 俞修低下头埋怨地咬了咬他的衣领，「哥明明也知道我怕这些。」


    「嗯。」 周璟轻挑眉头，眼睛弯出好看的弧度，「我记得告诉过俞某人不适合观看，又是谁非要一探究竟禁不住好奇呢？」


    「我不管，作为补偿，你得让我亲几口。」 俞修边说边将脑袋凑去周璟面前，笑得如花般灿烂，「你闻闻，我刚洗完澡身上香着呢，上下都一样的香。」


    周璟哑然失笑，俞修每每同他撒娇，他总是能轻而易举的就软下心来。


    「哥，给我吧，我已经惦记好多天了。」 俞修贴近他的耳边小声请求到，唿出的热气打着转钻入周璟的耳道，惹起一阵酥麻的异样感。


    周璟唿吸微微错乱，突然觉得似有什么东西硌在了身上，还随着俞修的动作缓缓抖了几下。


    他这才反应过来俞修身上不着一物，两人此时叠在沙发上的姿势颇为怪异，倒有些像他在对自己耍流氓。


    「这才刚刚下午，哪有你这么不懂节制的？」 周璟伸手推了推他，却受于力量压制，怎么做也是无济于事。


    俞修抱紧他，难受的哼唧几声，「那我不进去…… 你用手帮我好不好？」


    周璟蓦地一怔，耳根如火灼，「从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不正经呢？」


    「只是在爱的人面前解放天性。」 俞修笑着低头吻了吻他，拽住周璟的手腕迫不及待地朝着下方摸索过去。


    不过尚未得逞，敲门声在这时猝不及防响了起来。


    周璟推开他正要起身，却又被俞修一把摁下，「估计是有人认错门了，哥不是没什么来往的亲戚吗？」


    周璟又笑又气，「万一是哪个朋友呢。」


    「那就装作不在家。」 俞修继续磨着他不放，八爪鱼般四肢都盘绕在周璟身上。


    他低头正欲献吻时，敲门声紧随着又响起几声。


    周璟推开俞修再度贴上的脸，轻嗔道：「还不快去开门。」


    俞修噘了噘嘴，兴致顿时消减半数，极其不耐烦地起身裹好浴巾，趿拉着鞋快步走向门口。


    周璟如释重负，快速从沙发上爬起整理好被他扯乱的睡衣睡裤。


    「谁啊？」 俞修不满地去开门，五官拧皱在一起，只不过在看清门外之人的剎那，整个人蓦地傻在原地，「妈…… 妈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来？」 盛欢着一身优雅的羊毛裙，手里还提着从超市刚买来的水果，「行啊臭小子，有了媳妇忘了娘，过春节连家也不知道回了。」


    俞修轻咳一声，满脸堆笑，「今年就当做是例外，下一年，下年绝对会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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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欢翻去白眼，听到这时从屋内传来另外一道男声，「俞修，门外是谁呀？」


    「啊，是我老……」


    「去去去，你说谁老呢？挡着门不让进了还是怎样？」 盛欢打断儿子的话，将满袋的水果塞去俞修怀中，随即推开半掩的门径直跨入。


    周璟只觉眼前蓦地一亮，随即看到一位温婉动人的美人笑着朝自己走来，「小璟！好久不见！」


    「盛阿姨？」 周璟觉得十分诧异，万般没想到俞修的妈妈会忽然来访。


    盛欢亲切地同他握住手，视线在周璟身上不住打量，「几年没见，还是一点模样都没变。」


    「阿姨还是一样的漂亮年轻。」 周璟说完，忙将盛欢引到沙发旁，「您快坐，我这就去厨房刷几只杯子过来。」


    「你不用忙活，让我那儿子去就行。」 盛欢瞥向一眼还在呆愣着的俞修，忙摆了摆手，「站着又不能开花，还不快去？」


    俞修如梦初醒般点点头，抱着水果便要朝厨房走去，只不过尚未行动便突然被周璟叫住。


    「还是我来吧。」 周璟笑了笑，说道：「俞修都那么长时间没见您了，还是让他多陪您说说话。」


    周璟转身快步走向厨房，又顺带将俞修手中的水果一併拿了去。


    盛欢坐在沙发上大致打量了一眼房间，随后听见俞修在一旁小声说道：「妈，你怎么不通个信就突然过来了，我俩好歹…… 准备一下。」


    俞修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有些不满，先是被恐怖片吓的那一下，再而是打开门突然看到自己的老妈，他险些怀疑自己是否被吓出了毛病。


    「电话打了你不接，信息发了你不回。」 盛欢交叠双腿坐在沙发正中，抱胸看向俞修，「这事能怪妈妈吗？」


    「不怪不怪，是我的错。」 俞修嘿然一笑，「可能…… 我那时候正在洗澡吧。」


    他说完有些心虚地挠了挠头，其实是自己不想被外界干扰到他和他哥的二人世界，所以故意将手机调节成的静音。


    盛欢上下扫视一眼仅裹着条浴巾的俞修，眉毛不由一挑，「还不到大晚上的就洗澡？」


    「啊，刚刚跑步出了一身汗，就顺便沖了个澡。」 俞修刚撒完谎，忽觉这个理由太过牵强，只能轻咳一声转移话题，「冬天太冷，穿少了肯定会感冒，我这就去换上身衣服。」


    盛欢一副鬼才相信的表情，望着俞修飞快逃向卧室的背影，没好气嘟哝一句，「臭小子，和俞正林年轻的时候真是一个德行。」


    第49章 一直等你回来


    作者有话说：


    周璟从厨房端出水果和茶杯时，俞修刚好换上衣服从卧室里走出，那张脸上写尽不满，这会儿却也只能老老实实安守本分。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触了片刻，俞修投以他一个既可怜又无助的神情，周璟忍不住想笑，却也只能轻咳几声将笑意化解。


    「盛阿姨，吃些水果吧。」


    周璟将装有水果的盘子放下，正要拿水壶倒上水时，俞修早抢先一步将壶拎起，殷勤地倒上两杯温水分别递过盛欢和周璟面前。


    盛欢视线扫过俞修，随后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水，笑着抬头看向周璟，「最近你母亲怎么样？身体一切都还好吧？」


    「谢谢盛阿姨的关心，我妈她现在挺好的。」 周璟拿手碰了碰茶杯，将其把手调转方向朝向自己，「前几天在一起吃饭时还提起您，说是她做的油焖大虾永远没有您做的那个味道好，还念叨着有机会能够再吃上一次。」


    盛欢微微一笑，「以后机会多的是，十几年的老邻居难得重逢，有时间就聚在一起吃个饭。」


    她话音将落，忽而抬头看向周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小璟今年得有二十六七了吧。」


    周璟如实应答，「前一阵子刚好过完二十八的生日，转眼就快三十岁了。」


    盛欢点了点头，「这个年龄阶段算是人生中上升的关键时期，你呢，有没有为以后的生活和工作有过什么规划？」


    「我？」 周璟突然有些发怔，像是有些疑惑盛欢为何要这么问，停顿几秒后才又继续说道：「我在目前的公司里做好本职工作，如果有机会也会考虑升职。」


    「这样想确实也不错。」 盛欢微微颔首，稍许沉默了一会，「但是俞修，我想让他出国去研修，等到学成归来就在国内就职，他或许不会一直呆在这个城市。」


    「妈。」 俞修在一旁低唤她一声，旋即将目光投向周璟，「这事最起码要等到毕业以后，我暂时 ······ 还没完全确定下来。」


    「我知道。」 盛欢看向他一眼，不急不缓地将身体倚靠在沙发上，「有些事情最好提前做下决定，我初时提出来也并未以强硬的态度逼你答应，只是这样的机会少之又少，里昂的那位大学教授再过些年头就会退休，你若是毕业后便去，还能成为他最后一期的门生。」


    盛欢的话像是不止在说给俞修一人听，周璟大脑有过片瞬空白，唿吸逐渐放缓，十指交叉紧握放在膝盖上。


    「小璟。」 盛欢将头偏过，突然问他道：「如果你是俞修，你觉得该怎么办才好？」


    俞修急切的刚想要插话，却被盛欢甩过眼神憋回在嗓子里，只能坐如针毡的呆在一旁。


    周璟嘴唇翕动片刻，再三思量下诚恳回道：「自然会毫不犹豫选择出国研修，机会可遇不可求，系关人生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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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的对，他现在还年轻，提升空间算是很大，不如你这般已经有了稳定的生活和工作。」


    盛欢瞥过自己儿子一眼，语气缓和了些许，「俞修他自小便依赖你，而我这个母亲也没有尽到应尽的责任，开始只是听说他交往了一个男性，后来得知对象是你时，我并没有感到多么意外。」


    周璟蓦地一愣，适才想起俞修说过将此事已告知父母，那时并未多想，权当是他在开开玩笑，没曾想却是真的。


    「你们两人的关系小修一早就同家里说过了。」 盛欢看他惊诧的模样忙解释到。


    「那，盛阿姨您……」 周璟紧张地看向她，这会的感觉无异于媳妇初次见到婆婆，满满都盛着紧张与不安。


    「说实话我并不能阻止俞修去喜欢谁，喜欢什么本身就是自由的。」 盛欢微微一笑，目光在周璟和俞修两人身上掠过，「但如果他真的想要和你长远的发展下去，就必然要拿出守护这份感情的底气和资本，但他现在，可以说是一无所有。」


    「妈，我哪有你说的这么不堪。」 俞修当即反驳，拼命在周璟面前维护自己的颜面，「我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我喜欢的人了。」


    盛欢轻哼一声，投以他个翅膀不硬还想飞的神情，「你那足够的能力从哪来的？小璟家里打官司一事还不是你找爸妈帮的忙。」


    「我……」 俞修一时语塞，方才那股子膨胀劲顿时泄了干净，确实只靠现在的自已，完全不能帮到周璟半分。


    盛欢轻嘆了声气，伸手拍向自己儿子的肩膀，「你现在能有底气，大抵是源于家庭和父母，可父母在你人生中不可能永远存在，想让你变得更好更优秀，是为了有一天你自己可以独立去解决一切问题，包括保护你爱的人。」


    俞修这次沉默了下去，不再辩驳，和周璟确认关系后，他确有想过放弃出国研修的机会，可那时他并没有想过以后，只觉有自己在，就能给他莫大的安全。


    倘若决定下来，那将会是再次面临两年的别离，单是想想，便有一种渐疼的失落瀰漫在心脏的每一处位置。


    下意识抬头看向周璟时，不出意外的同他对上视线，俞修心头一颤，只那一眼，就好似胜过千言想要诉说。


    「你和小璟都还年轻，以后要走的路，要经歷的事情还有很多，至于如何决定，妈妈只会等你一个结果。」


    盛欢起身从随行的挎包中拿出一小串钥匙，随后丢去俞修怀里，「蓝水湾小区有套我闺蜜空置的房子，离这儿也挺近，如果想避免什么人再来骚扰的话，就尽量换个地方住。」


    俞修握着钥匙愣了一愣，待回过神来大步跨过将盛欢抱在怀里，「谢谢妈！」


    「行了行了都多大了。」 盛欢笑着拍了拍俞修的肩膀，「我得有段时间不回去，你们俩得了闲空可一定要回家来看看。」


    送走盛欢后，两人并肩折回了公寓。


    一路相默无言，却在进门的剎那，俞修无力搭垂下肩膀，走到周璟身边将半个身子倚去了他身上。


    「盛阿姨刚一走，你又要开始了是吗？」


    俞修晃了晃脑袋，「暂时老实了，万一我妈突然杀个回马枪，估计咱半辈子的幸福就要没了。」


    周璟忍不住笑出了声，被俞修这般压着脚下也有些站不稳，只好伸手环住他的腰，使得两人站得更牢靠一些。


    「盛阿姨要来你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俞修长长嘆出口气，「好哥哥，我要是知道我妈要来，就不会那么肆无忌惮连衣服都不穿了。」


    「真的？」


    「真的。」 俞修偏头吻了吻他的耳垂，「盛阿姨盛阿姨的听着多么生疏，即便你方才喊他一声妈，估计她也会答应。」


    周璟瑟缩着脖子，蹙眉一笑，「我哪有你这么脸皮厚。」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谁也未开口提半字关于研修那事。


    直至两人都沉默了下来，俞修明显感觉到周璟的胳膊在不自觉地拢紧，随后听见他轻声说道：「毕业去研修那事哥觉得挺好。」


    俞修心头一颤，半晌只回应了一声 「嗯」。


    「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会，或许这也是你毕业后唯一的机遇。」


    周璟拿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你该是翱翔展翅飞在天空上的鹰，我不能做那个在你脚上栓住绳索的罪人。」


    俞修慌忙直起身子，扳过周璟的双肩，「我从来没认为你……」


    「我知道。」 周璟伸手捧住他的脸，眸中从未有过的深邃，「所以答应哥，毕业后好好去研修，好好学成归来，我会在你知道的地方一直等你回来，无论等多久都会等下去。」


    第50章 至少我们存在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会有万字的更新任务，文章尽量在九月份前完结_(°w°」∠)_ 另外感谢追文的小可爱们！(??????)???


    俞修皱了皱眉头，鼻翼小幅度的快速收缩几下，周璟深知他的习性，知道这是俞修在用力压制某种情绪时才会惯有的动作。


    随后俞修俯身与他相拥，故意不让周璟看到自己的神情，「可我要是去了，我们见面的机会寥寥可数，甚至有可能两年间一次面也见不到 ······ 哥，两年七百多天，更别说度日如年。」


    周璟听得心里直发颤，自然俞修想到的他都有想过，可作为过来人，他悉知毕业后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拥有一个难得的机会是多么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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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以俞修当年的高考成绩，他完全可以考上一所重点大学，继而得到比现在更好


    的发展，但那时因为自己，他还是义无反顾选择来了这所城市，分明错失了一次良机。


    盛欢作为一名母亲，自然同其他母亲一样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得到更好的未来，所以才为了俞修动用人脉，拜託里昂的那位大学教授，也算是让俞修能够再次拥有择优而行的机会。


    人生恍恍过去了二十八年，周璟适才寻到这个灵魂有所依，他又极爱极爱的男人，何尝没动过让俞修留下的念头，可真若如此，这份爱便成为了自私和占有。


    倘若俞修再度放弃这次出国研修的机会，即便他不觉得什么，周璟自己也未必会原谅自己。


    正是因为爱他，所以才希望他能变得更好，像是鹰隼一样，从羽翼丰满直到翱翔展翅凌驾于天空。


    「哥知道。」 周璟伸手揉了揉俞修的头髮，十指温柔地在髮丝里穿插，「两年时间确实很难熬，但哥只希望你能越来越优秀，这个两年过后，我们还会有十个，二十个两年不是吗？」


    「可我真的不想离开你，却又不能带着你一起离开。」 俞修沉默了数秒，在周璟耳边低声喃喃道：「你知道吗哥，我曾经在一个两年间持续性有过一段特别难忘的感觉，那段日子里灵魂空荡，心里迷茫，感情又麻木，只能拼命在和你的回忆里找寻一星半点的安慰。」


    「你走之后，我时常坐在大院的老树下等你回来，我没有能力撇下一切满处的去找你，只希望有一天望向某个地方的时候，你正在向我招着手。」


    他用鼻尖轻蹭着周璟的衣领，贪婪地深吸着这个男人熟悉的味道，那种淡淡的的柠檬香气，只要萦绕在鼻尖一点，就能立马勾勒出太多过往的回忆。


    周璟心里一阵阵的揪紧，到底是相爱恨晚命运弄人，不经意便亏欠了他许多，此时此刻，却也只能拥着俞修更紧，将想要挽留他的话压之又压，深埋在心底。


    「现在有我和你在一起，过去的没有办法弥补，可我们还有余生和未来。」 周璟轻吸一口气，调节了几秒情绪，「所以哥希望你能去，不只是因为前途，更是在多年后的某一天里，突然想起这个时候的那一刻，我们都不会觉得后悔。」


    俞修沉默不语，久久未曾应答，周璟此时被他抱在怀中，只能感知到恋人渐缓起伏的唿吸和有规律的心跳，始终瞧不出他是个什么情绪。


    除却和他恋人的身份，俞修在自己面前始终是小几岁的弟弟，通常他情绪低落时，周璟总忍不住想将他当作小孩子般安慰。


    他安抚似地摸了摸俞修的后背，拿出哄人的语气，「离毕业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呢，现在你又不会离开这里。」


    俞修将脸埋在他肩膀上闷闷地回答，「可离开越晚越不想离开。」


    周璟无奈一笑，思忖后又说道：「不如等你回来后，哥就答应你一个愿望，提任何的要求都行。」


    「什么都行？」 俞修似有一怔，片刻后周璟才又听他说道：「哥再说一遍，我刚才没有听清楚。」


    周璟无奈一笑，只能应他要求继续重复了一遍，「我说等你研修回来后许你一个愿望，除了摘星星摘月亮，其他的任何要求都答应你。」


    「好，一言为定。」


    俞修答应的十分迅速，上一秒还在伤春悲秋之中，转瞬又换了个情绪，速度快到周璟也未曾反应过来。


    「录音已经保存，到时你可不许反悔。」


    俞修松开他晃了晃手机，特地点开又播放了一遍，「我说等你研修回来后许你一个愿望，除了……」


    「好啊你臭小子，学会诓你哥了是吗？」 周璟伸手要夺，手机却被俞修夹在指间举到了最高处，即便拼命踮着脚尖，却也只能挠中他的手心。


    「我可是好不容易才答应下来的。」 俞修勾起唇角，另一只手环住周璟的腰身将人带在怀中，「我答应毕业后出国研修，这两年中我会勤修学业，直至取得应有的资格。」


    周璟微微发怔，趁他还未及反应过来之时，俞修蓦地低下头去，唇瓣与他的相贴交触在一起，缠绵悱恻的长吻，直到周璟胸腔内的空气愈发变得稀薄，身子都忍不住软了下去。


    俞修适才松动些许胳膊，拿手稳稳地托在周璟后背上，「哥，等到这个月公寓房租一到期，我们就搬家吧。」


    「搬家？」 周璟微张着嘴唇喘息，脸上潮红未却，「搬家这事…… 不能操之过急，再说那间房子还是盛阿姨朋友的，我们贸然住进去会不会不合适？」


    「这一点你尽管放心好了。」 俞修垂眸注视着他的眼睛，轻声解释，「我妈那个朋友其实是她关系特别好的闺蜜，听说在她买下这间房子后不久，便因为一些原因去了外地生活，这些年一直不曾回来，房子也一直空置着。」


    周璟 「唔」 了一声低下头去，他想到一旦俞修离去，自己则要在那间房子里独自等上许久，心里便隐隐泛起些失落。


    可转念又想，或许应该高兴才对，与其想俞修会离开，不如念他满载荣归的那一天。


    俞修见他不说话，便以为这处公寓周璟多少存有些感情，暂时不捨得搬家，可相较这些，他更担心周德胜是否会找上门来继续纠缠不休，提早搬走，也算是了却这些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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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我们要搬去的地方比这里要大上许多，房间也更宽敞明亮，虽然和这间公寓一样只是暂时居住，但总有一天我们会有自己的家，属于我们的家。」 俞修握住他的手，连带眉梢都沾染着清晰的笑意。


    「我们的家。」 周璟在嘴中轻声呢喃，重复说了一遍。


    我们的家，家是多么温馨的词彙，而我们，是指的自己和俞修。


    从俞修口中说出家，好比如听到了约定一生的誓言，唯有将对方认定为彼此终生的伴侣，才会希望和他共有一处容身之地。


    周璟片刻后舒展笑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头回答，「会有的，我们的家。」


    俞修笑着贴近周璟，同他头抵着额头，「那搬家这事就这么定了，哥是不是还有些捨不得？」


    「确实有些。」 周璟轻轻地点了点头，「至少觉得这里有我们存在过的痕迹。」


    俞修随之心动，忍不住凑近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一吻，「那还有什么是不是你忘记的？」


    「还有什么？」 周璟略发疑惑。


    俞修跨过几步将门反锁，旋即快速折身回来揽过周璟，「忘记了我们该继续的事情，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来打扰。」


    第51章 不忘的回忆


    作者有话说： 感谢投餵海星的小可爱们！感谢追文！


    从公寓搬来那天时起，细水长流不觉也过去了很长的时间，即便天天都有相见，两人仍旧能够在相拥之时迅速陷入热恋般的状态。


    爱意是累积，是在一日復一日的生活中沉甸出杂质，而不是在浓缩果汁中逐渐掺入平凡，最后趋于平淡。


    俞修在临近毕业前学业愈发繁重，更是为论文答辩一事忙得不可开交，待一切忙碌结束后，离研修的日子也更近了一步。


    六月初夏，却是连续的阴天绵雨，亦连空气中都掺杂着浓郁的水汽。


    周璟将半潮半湿的衣服收回客厅，只能暂且拿吹风机除却些潮气。


    「恭喜升职。」 俞修自他身后走来，双手轻轻地环在周璟的腰间。


    吹风机发出的噪音掩盖住了俞修走来时的脚步声，周璟在听到他说话时还蓦地打了个激灵。


    随后他关掉开关，转过身时面含着笑意，「也同样恭喜你毕业。」


    「毕业证虽然还要晚几周拿到，但也算是双喜临门。」 俞修伸手替周璟理好睡乱的头髮，忍不住低头亲了他一口，「更幸运的是我还有个贤惠的媳妇儿，一大清早就操持家务忙里忙外。」


    「还不是最近看你因为忙毕业的事累着了。」 周璟早就习惯了他没大没小的称唿，也未再像从前那般嗔怪。


    随着年龄渐长，睡眠也自然而然的减少，分明二十八岁的那场生日仍还歷歷在目，可转眼自己就已经步入了三十。


    而也是在这一年，他顺理成章升了岗位，俞修也即将拿到毕业证准备出国研修的事情。


    他们相爱不觉也已经有了两年的时间。


    见衣服已经干的差不多，周璟便关掉吹风机电源，随口问向俞修，「周末怎么还醒得这么早？不多睡一会？」


    「能和你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我怎么捨得浪费在睡懒觉上。」


    俞修话音落罢，垂眸看向他，虽然距离离开还尚有一段时间，但仍是有诸多的不放心，小到油盐酱醋茶般的鸡毛蒜皮子小事他都恨不得叮嘱一遍。


    「我不在的时候，周德胜如果来骚扰的话，哥就及时……」


    「哥知道了。」 周璟笑着打断他的话，抬手捏了捏俞修的脸颊，「这是你这个月以来提醒我的第三遍，更何况他这两年间都未曾联繫过我一次，再说官司那事早已经尘埃落定，或许他早就离开了这座城市，不会出现在我们母子面前了。」


    俞修 「嗯」 了一声，也忍不住勾起嘴角，自己竟未察觉已经提醒了周璟这么多遍，其他想要说出口的各项事宜也就未再说出来。


    「我一早起来熬了些皮蛋瘦肉粥，最近你有些上火，所以少放了些胡椒在里面。」 周璟拉着俞修刚要朝厨房走去，忽而又顿住脚步，「险些就忘记说了，我最近向公司申请了一段时间的年假，你离开在即，所以这段时间哥想多陪陪你。」


    俞修先是一愣，继而笑意在脸上盛开，「正好离开前我也想送你一份生日礼物，今年无法陪你度过生日，但礼物还是想在这个时候亲自给你，也好弥补我离开后的一些缺憾。」


    周璟忍俊不禁，虽说心中也有些期待，但嘴上仍旧说道：「年纪都这么大了，还提过什么生日不生日，不如让哥少过两年，也好让我暂时忘记自己已经奔三的年龄。」


    「是哦，没想到我的宝贝媳妇儿今年已将远远将我甩于身后，年龄的十位数已经变成三了。」 俞修故意有样学样捏住他的脸，眼中深埋不住的调戏。


    周璟嗔怪地瞥向俞修一眼，人越老越是对自己的年龄敏感，正欲反驳之时，俞修却早已低下头去，飞快地封住了他将要说出口的话，周璟只是在喉间含混不清地呜咽几声，很快便被对方娴熟的伎俩彻底拿下。


    「在我心中哥永远年轻，你何曾听到过我说嫌弃你老。」 一吻毕后，俞修拥住他尚在打颤的腰肢，随后双臂一拢用力将周璟抱离地面，朝着厨房的餐厅走去，「年假批下来后，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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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去哪？」 周璟以免自己不小心后仰过去，下意识地勾住俞修的脖子。


    俞修并不打算瞒他，「回北方，我想和你一起去小时候的地方看看。」


    故地重游是周璟一直想做却始终未付诸于行动的事，俞修就像是为了弥补他的遗憾而来，小至念想，大到身心。


    一瞬时，周璟竟有些捨不得松开抱住他的手，好不容易自己给自己做了两年的思想工作，在这一刻竟有些想分崩离析。


    「哥觉得如何？」 俞修似察觉到周璟有些沉默，将人放下后单膝跪在地上，同他视线保持齐平。


    周璟发怔了好一会，突然抬起手碰了碰俞修的脸，微笑着回答，「自然再好不过，只是担心回去的有些匆忙，不知道该带些什么，或者从前的那些亲朋邻里是否都还在，还是都换了新的面孔。」


    俞修缓缓地摇了摇头，他并不觉得周璟的担心是多余，相反，他觉得自己的提议有些太过于突然。


    对于一个离开充满回忆之地许久的人来说，更希望看到的是一切如故，而并非从人到事物都换了模样，这种担忧自然不可避免。


    「年轻人我不敢保证。」 俞修望着他轻声说道：「但像陶叶蓁奶奶，秀莲阿姨她们一直都在，我前些年过去的时候，一切事物就如我所拍到的那般，几乎没什么变化。」


    周璟想到俞修电脑文件夹里的那些旧照片，确实和他离开前的印象并无太大出入，俞修于他用心良苦，更何况自己也确有想回去的念头，便开口答应了下来。


    「你说要送生日礼物给我，或许礼物就在那？」


    俞修没想到他会猜得这般准，讶异的同时觉得承认又有何妨，只要周璟不知道具体的礼物是什么，暂可维持一段时间的神秘感。


    「实不相瞒，要送给你的礼物确实在那，想带你回去，不止是因为怀念和回忆。」


    两人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像是不知道再说些什么话好，只是这般看着对方，心里便犹如淌过一泓热流，赤诚而滚烫。


    定下行程那天南方仍还下着雨，时隔多年的返程让周璟恍若生出一种回到大学毕业时的错觉。


    一路上风景多变，周璟只觉得陌生又熟悉，就像初次搭乘列车的孩童一般久久盯着窗外不能回神。


    直至看够看累，适才倚靠着身旁的俞修沉沉睡去，梦中好似真的回到了初遇俞修时的场景。


    那时因为学业，俞修只能暂时居住在外公家的老房子里，初来乍到无朋友，也对未知的环境感到恐惧，看着一群同龄儿童玩耍，他并无勇气加入其中。


    不知是怎样的一种缘分，在周璟踏入楼梯口的第一眼时便被这个男孩深深的吸引住——皎白的脸蛋，与年龄本身并不相搭的成熟感，外表干净得像似谁家的小少爷，可眼睛里却掩埋不住内心透出的孤独与可怜。


    当时的他们都且年少，各有各的烦恼与无力顿挫，分明是第一次见到，周璟却生出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他对幼年时期的俞修伸出手，那孩子竟也意外般的没有拒绝他。


    两只手盈盈一握，没想到会变成后来相伴一生的誓言，直至现在，两人睡觉前都会习惯性地握住对方的手。


    从列车下来又坐车辗转多条街道，俞修便让司机停了下来，他说这里离从前的家很近，但有条路他想下来和周璟一起走走，也免近乡情更怯。


    好似这里刚下过一场雨，空气中遍布着清鲜潮湿的香气，路两侧开满了紫绒绒的野红花，与黄白的蒲公英交错掺织在一起，叶子上仍依稀可见残留的雨水，珠烁晶莹。


    「哥，还记不记得前面这座石桥？」 俞修抬手指给他看，年代挺久远的一座石板桥，自从抗日时期就一直存在那儿，见证了不知几辈人的辛酸。


    「当然记得，上学放学时不就喜欢从这里路过嘛。」 周璟抿嘴一笑，脚下这条路从前不知走过了多少遍，如今再踏足，每一步都盛满了回忆。


    「小时候最喜欢下雨时你撑伞带着我过桥。」 在临近石板桥前，俞修对他突然伸出手，「你说下雨天路滑，一个不小心便能摔下桥掉进河里，后来有一次我真的掉了下去，除了摔的屁股墩疼，那水不过才没到膝盖的位置。」


    周璟忍俊不禁，经他这般一提便想起那次意外的情况，俞修从浅河里爬起来时还硬拉着自己沾染了一身泥水。


    两人狼狈回家，季月兰不由分说将他二人训斥一通，可后来还是在催促他们洗澡换上衣服后做满了一桌可口饭菜。


    念着想着，很快离着大院越来越近，首先映入眼帘的仍是那颗老树，虬枝绣染，兀立天地间，几度枯荣。


    即便相隔几年，只要有树在，并不会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自它闯入眼帘时起，周璟的心便蓦地踏实了许多。


    从前的旧小区如今已经翻新了模样，只不过居户新添了许多陌生面孔，旧家窗台的防盗窗上如今摆放着两盆盛开得正艷的栀子花。


    抬起头的剎那，周璟恰好见到一位中年妇女正低头给花浇水，两人视线交触了片刻，女主人笑着点了点头便转身回了房间。


    周璟发了会怔，哑然失笑，适才想起时过已境迁，自己于这片回忆之地，剩下的也只是一段不忘的回忆。


    第52章 有你在身边


    作者有话说： 往后戳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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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树下面坐着的老人好像是陶奶奶。」


    俞修扯了扯周璟的袖子，将他从片瞬的失神中拉了回来。


    距离不远处的树荫下放有一把藤椅，上面躺了一位七八旬的老人正摇晃着蒲扇，即便前不久刚经歷过一场新雨，初夏正午的阳光也丝毫不减热度。


    「陶奶奶，您还记得我吗？」 俞修拉着周璟一齐走过，径直站去了陶叶蓁的面前。


    陶叶蓁闻声停下摇动手中的蒲扇，目光落在面前两个男人身上。


    「小修？」 她率先认出其中一位，随后扶着藤椅缓缓坐起身，「我记得你这孩子前两年还曾回来过一次。」


    「是啊奶奶，如今我已经大学毕业了。」 俞修咧嘴一笑，伸手搀了她一把，「这不和我哥回来一起看看您老，再四处转转以前生活过的地方。」


    「你哥哥？我怎么不记得你有……」 陶叶蓁将视线投落在周璟身上，片刻后蓦地一拍手，「哎呦，这不是月兰家的小璟吗？」


    周璟轻笑出声，「没想到陶奶奶你竟然还能认出我来。」


    陶叶蓁拉住两人各一只手，激动得像是见到自己的亲孙子一般，「那可不，几年没见，这俊俏模样还是和那时候没什么改变。」


    「啊……」周璟似乎不怎么习惯被人冠以 「俊俏」 这个词语，只能不自然地伸手摸了摸侧脸。


    他将求救的目光投以俞修，希望这时俞修能够说些什么替自己解解围。


    「我媳妇儿果真俊俏。」 俞修忽略他的求救讯号，故意歪着头在他耳边说道，用几不可闻的声音。


    周璟瞪向他一眼，正想着如何同他秋后算帐时，突然听到陶叶蓁问向自己，「小璟啊，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现在结婚了吗？」


    周璟蓦地一怔，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俞修一眼，「还没呢奶奶，现在我正在和他…… 谈着恋爱。」


    「那还不错。」 陶叶蓁乐呵呵地看着他，「你打小就长的模样标志，想必对象也一定十分好看。」


    周璟微笑着轻 「嗯」 了一声，不动声色地用手肘戳了戳眼睛笑眯成一条线的俞修，「还愣着干嘛，给陶奶奶带的东西呢？」


    「唔，只顾着聊天了。」 俞修经他一提醒，忙将来前买好的礼物递向陶叶蓁，「奶奶，您腰腿不好，所以我哥他特意在药店买了热敷的按摩枕，往后您腰疼腿疼的时候就拿出来按一按，也好减轻些疼痛。」


    「哎。」 陶叶蓁拿手挡了挡，「嗔怪道：「你俩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


    「应该的奶奶，这是我们的一片心意，您应当收下。」 周璟握紧她的手，「我们小时候，您待我们和亲孙一样疼爱，总是时不时地给我们拿些好吃的，虽然我和俞修已经搬离了这里，但有您在，我们还会常来看您的。」


    陶叶蓁年纪大了，老人家最听不得煽情的话，周璟话音尚未落下，眼眶就已经红了几许，「来，以后常来，奶奶反正也老了，走不动路了，以后就坐在这棵老树下等着。」


    周璟心头一涩，几年没见，陶叶蓁的行动好似越来越不方便，自从大三那年老先生去世后，她便独自一人留在了大院里。


    「奶奶，您年纪都这么大了，为什么不跟随儿女一起搬离到更大的城市呢？」


    俞修俯下身来问她，分明记得陶叶蓁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两年前都已经从大院搬了出去。


    「是我说不去的，再大的城市对我这个老太婆也没什么吸引力了。」 陶叶蓁对着两人相视片刻，语气逐渐平缓，「我就想留在这里，陪着这颗老树看你们年轻人逐渐长大有出息，也就心满意足了。」


    之后便是话些家常，告别陶叶蓁后，周璟久不能回神，从他年幼时外公外婆就因病相继离世，他并未得到过老一辈的关怀，陶叶蓁特别宠爱大院里的孩子，尤其对自己还有俞修。


    她是大院里最早的一批居户，也是大院里所有孩子的奶奶，看着孩子们一个个长大成人，成家立业，就像那株老树一样，经歷了无数风雨，也看过了大院中的苦乐团圆。


    「哥，还有什么地方想要去看看吗？」


    两人在林荫小道上并肩走着，步伐默契一致，周璟听俞修这般问，想了一会儿也只是摇了摇头，「好多地方都被改成了绿化和健身器材，倒是那片梅花林还在。」


    他停顿数秒后无奈一笑，「只可惜现在不是梅花盛开的季节，花期未到人就先来了。」


    「花每年都会盛开，等我回来后，机会不多的是。」 俞修趁四下无人的片刻牵住他的手，大胆地放在唇边落下一吻，「既然没什么想要去的地方，那就和我一起去看看你的生日礼物。」


    周璟笑着点头答应，俞修所说的去看，具体看什么尚不得而知，所以不免好奇究竟是什么礼物。


    从林荫小路沿着石阶一直下去，经过大院铁栏拐角后不远处便有几家红砖瓦的平房小院，或许是因几户人家的雅致所趋，就连外墙也镀上了一层同色的红漆。


    俞修带着周璟在其中一家院落门口前停下，他让周璟稍待一会，随即拿出手机发送了几条讯息。


    不出片刻，围墙里便响起一阵小跑的脚步声，随之从门内探出一个超短髮的女孩头来，看模样也不过十八九岁。


    「修哥，你们来了。」


    「好久不见，思然。」 俞修打完招唿侧身让出周璟，微笑着对女孩说道：「容我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之前常和你提起过的哥哥，周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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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 程思然若有所思地打量向周璟，敞开门缓缓从里走出，「原来这就是你喜欢的哥哥呀，眼光真的挺不错。」


    周璟听她的话不免一愣，伸出的手倏地停在半空。


    「是啊。」 俞修大大方方地承认，投以周璟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后扬眉一笑，「怎么样，真人比照片上好看多了吧。」


    程思然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抓住周璟的手迅速握了几下，「你好璟哥，我叫程思然，和这个大高个是铁的不能再铁的铁哥们。」


    周璟忍不住一笑，对她点头示意，「很高兴认识你，思然。」


    「相互认识了就好，你可别想趁机占我哥便宜。」 俞修扯开两人的手，将胳膊自然地搭在程思然的肩上，「那件事和你姑妈商量的怎么样了？」


    程思然对他翻过白眼，「一共生了四只小猫，但很遗憾其中一只已经夭折，剩下的三只一只送给了同班同学，还有两只就任由你们挑选喽，别人要我可是千挠万阻才拦下来的。」


    俞修朝她竖起拇指，「不愧是我的铁哥们，事不宜迟，现在就过去看看？」


    「先等一会，我先去屋里拿出钥匙。」 程思然拍开他的手，撇了撇嘴转身跑回院子。


    程思然离开空隙，周璟轻嘆一声气贴近俞修的身边，「俞修，到底怎么一回事？领养猫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提前告诉你不就不能给你惊喜了嘛。」 俞修笑了笑，偏头贴近他的耳边，「这只是狒狒的后代，虽然串来串去生了不知第几窝，但能碰到新鲜一胎也算是好运气。」


    周璟怔住片刻，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狒狒的后代……」


    俞修捏了捏他的手，不知怎么声音突然平稳了下来，「我怕离开后家里会突然变得冷清，又怕你实在想念，所以自作主张联繫程思然让她帮忙留下一只猫咪。」


    周璟心头一热，但还是道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其实我挺怕养小猫小狗之类的小动物……… 可能是因为它们陪伴我们走过的只是人生一段，而不是整个人生，所以我更怕面对它们离开时的情形。」


    俞修点头表示理解，从得知母猫怀孕时，他就和程思然约定好留下一只，也确实怪自己考虑不周全，领养猫咪一事仔细想想也算不得小事，毕竟是给家里新添一名成员。


    只一心想着给周璟带来一个惊喜，到头来却忽略了他的感受。


    「如果哥实在不想领养，那我们就只跟着思然去看看。」 俞修并没表现出失落，而是笑了笑说，「况且狒狒也在那，说不定它还会认出你来。」


    听到狒狒仍还在，周璟先是惊讶，继而轻轻地摇了摇头，「可我并没有说不愿意领养。」


    「啊？」 俞修蓦地怔住。


    见他一副疑惑不解的神情，周璟笑着解释道：「之前怕是因为我本身就很孤单，又擅于逃避，可现在不一样，现在有你在身边，心里便踏实许多，有些东西必须要面对，我也不想再选择退缩。」


    第53章 孩子跟爸姓


    作者有话说： 孩子跟爸姓，家里只有猫是母的


    要不是路上还有其他人经过，俞修早就想抱起周璟原地转上几个圈，并非因他同意领养猫咪一事，而是从所爱之人口中亲自说出对自己的依赖。


    两人都沉默的片刻，程思然拿完钥匙从院子里走出，随后招唿他二人一起跟着自己过来。


    并没走出多远，就连这片红瓦房的区域都还没完全走出，程思然便领着他们推开一处虚掩的铁栅门走了进去，两人紧随其后，入眼便被满墙攀附的爬山虎藤蔓侵占，倒给人一种古朴的年代感。


    「姑妈——」 程思然还未及进院，就开始高声喊了起来，「姑妈，我朋友他们要领养猫崽崽，昨天和你通过气的。」


    「哎，姑妈正煎药脱不开身，你领着朋友看吧，看好哪只猫崽就带走好生养着。」 一道女人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带动起一连串锅碗瓢盆的声响。


    程思然答应一声，引着俞修他们继续深入院中，在一间偏房门前停下脚步，「你们先在屋外等会，这只母猫怕生的很，最见不得外人靠近。」


    两人便安静地呆在门外等着，直至程思然怀抱着两只幼崽猫咪走了出来。


    一只橙多白少，看着精神矍铄特别机敏，另外一只则恰恰相反，懒洋洋地趴在程思然胳膊上打着盹。


    「修哥，你们选一下吧。」 程思然将两只猫崽递过俞修怀里，随后指着较为精神的那只说道：「这只是姑娘，另外一只是小子，你们看好哪只带走，剩下的那个就还给猫妈不再送人了。」


    俞修拿手指戳了戳两只猫咪的脑袋，转过头问向周璟，「哥，要女儿还是儿子？」


    「要……」 周璟见他正经玩笑的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就要姑娘吧，感觉性格上应该会温顺许多。」


    「都听你的。」 俞修将其中一只猫崽还给程思然，笑意盈盈，「谢礼虽迟但有，等你二十岁生日那天我就定制一把好的吉他送给你。」


    「真的吗？」 程思然兴奋得简直要原地起飞，险些按捺不住冲动上去抱住两人各亲一口。


    「思然。」 周璟突然开口叫住她，「狒狒，我能去看看它吗？」


    「当然可以。」 程思然点头欣然答应，领着他们绕到后院，来到一处花盆围绕的走廊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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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易木板搭建的小屋之下，周璟一眼便看到有团橙白的毛球蜷缩在一起，狒狒身上的毛髮早就失去了从前的光芒，或许是午后阳光晒得它极暖，直至几人走到跟前，它都未曾察觉到有人靠近。


    「狒狒年事已高，已经是十四岁的高龄了，前不久又发现它眼睛出了问题，后来兽医说是衰老的正常现象，眼睛失明。」 程思然心疼地看了它一眼，「现在唯一的办法只能让它在窝棚里熬过最后的时光。」


    周璟心头蓦地一颤，俯下身拿手碰了碰它的额头，感受到有人抚摸，狒狒也只是缓慢地抬起头，寻着人处发出一两声微弱的猫叫。


    想起最初遇见狒狒时，它还是只小不点的流浪猫，后来吃大院的百家饭长大，也陪伴过许多孩子的童年，如今旧人去新人来，它幸得没被遗忘，算得善终。


    停留不多时，两人便告别程思然离去，在大院里又停留了一会才从来时的路折回，这会的心境与刚来那时已经全然不同。


    「哥准备给它取个什么名字？」 俞修逗了逗怀中纸箱里的猫咪，抬头看向周璟一眼。


    周璟轻轻地摇头，「暂时还没想好。」


    「它曾祖母叫狒狒，那它叫猩猩怎么样？」 俞修一本正经地开起玩笑，「反正狒狒猩猩都是灵长类动物，听起来就感觉很聪明。」


    周璟皱眉笑了笑，却突然灵光一闪，「那就叫星星吧。」


    「啊？」 俞修呆了一呆，目光在猫咪和周璟身上来回游走 「不会真的要取名叫猩猩吧，我只是开个玩笑。」


    「想什么呢。」 周璟抬手轻轻弹向他的脑门，「星星，天上一闪一闪放光明的星星。」


    「原来是那个星星。」 俞修忍不住一笑，随后摸了摸猫咪的头说，「听到了吗星星，俞星星，孩子得跟爸姓。」


    周璟忍俊不禁，早已经习惯了俞修逗他开心，「为了这只小东西，我们回去可就稍微麻烦一些了，但也值得，毕竟它以后还要陪伴我们许多年。」


    俞修赞许地点了点头，「回来这一趟哥觉得怎么样？」


    「故人依旧，至少记忆里存在的那些并没有完全消失。」 周璟深吸一口气，觉得心里好像从未有过的舒坦， 「俞修。」


    「嗯？」


    「一直想问…… 你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我时是什么感觉吗？」


    俞修微微怔住，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周遭除了唿吸便是清风掠过耳旁的声响，就连心跳也显得格外清晰。


    「当然记得。」 半晌后，他盯着同样停下来的周璟倏然一笑，「那时想的是，谁要是第一个来和我说话，我就会缠着他一辈子，娶了他当媳妇儿。」


    第54章 等我回来


    作者有话说： 尾声预告 <(｀^′)>


    守着他一辈子，娶了他当媳妇。


    自那时过去很久，这句像是玩笑又似情真意切的话仍在周璟脑海中迴荡，至少他知道俞修并没有撒谎。


    离闹钟响起还剩余几分钟时间，周璟就已经睁开了双眼，白色窗帘遮挡下的天空已经显出亮色，他缓了缓神，再次回忆起昨夜那场梦境，印象却突然变模煳了很多。


    只依稀记得是一年多前和俞修一起回家时的场景，梦里的他好像还有很多话想要对俞修说。


    俞修离开也已经过去快两年的时间，期间时常想念。


    上年长假周璟还特地去看过他一次，俞修在机场亲自接的机，两人长时间没见，那几天几乎每分每秒都恨不得泡在一起，也因此俞修还耽搁了几天的实验进程。


    今年年初，周璟意外的犯了阑尾，疼痛到几乎晕厥，幸好得李晟睿的帮忙和照料，能够及时做了手术。


    原本并不打算将这事告诉俞修，却没想到他还是知道了实情，那时里昂正下着暴雨，飞机不是停飞就是延误，等他急匆匆赶到医院病床跟前时，已经将近两天没怎么合眼。


    周璟醒来看到俞修的第一眼还以为是在做梦，直到看清他那双眼里满布的红血丝和下巴冒尖的胡茬时，连情绪都来不及酝酿，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像开了闸泄了洪，怎么止也止不住。


    原来人在幸福的时候不止能笑，还能喜极而泣。


    送他回里昂的那天，在机场登机口处，周璟第一次不顾周围世俗的眼光，在俞修转身离开的剎那拥住并亲吻了他。


    余生和过往三十年间，他所遗憾的，不确定的有过太多太多，唯有眼前这个人，可以让自己做到义无反顾。


    闹铃响起的那一刻，周璟从回忆中幡然醒过神，熟练的手起刀落。


    星星闻声从卧室门外一路小跑过来，一如既往地跳上床蹭着周璟撒娇打滚，周璟笑着揉了揉它的毛髮，想起俞修在时的每一个清晨，都会把脑袋扎进自己怀里使劲地磨蹭。


    床头的手机轻声震动了几下，是定时推送的早间新闻，周璟拿起手机瞧了眼，蓦地就看到有条凌晨五点俞修发来的消息。


    【刚从实验室回来宿舍，时间已经很晚，哥记得一会起来吃早饭，我先睡了，永远爱你的俞修。】


    周璟抱着这条讯息来回仔细读了几遍，随后像是开了花一般在床上开心地翻腾了几个滚。


    星星受惊一跃而下，瞪着两只眼望向床上发疯似的主人。


    周璟乐呵完趴在床上回復消息，想了想又点击开语音，「俞修，上午我还要去趟医院看我爸，医生说他那条腿恢復得挺不错，但以后可能会影响到走路落下残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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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送完这条，周璟沉默一会摁着语音又继续说道：「还有个好消息，李晟睿的爱人昨天查出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他说以后我就是孩子的干爹，至于你呢李晟睿说也会好好的考虑考虑，但他总觉得你年纪小了很多岁，如果当干爹的话，反而占了很多的便宜。」


    周璟说完松开手指完成发送，随后翻身下床踱步到窗边，整个人沐浴在晨阳之下。


    这里是清晨白昼时，俞修那里刚好入了深夜，他们两人就像是昼与夜的恋人，相念却不得相见。


    不过还好，两年时间将满，恋人将会在同一时间点上再次重逢。


    这段时间确实发生了不少事情，李晟睿谈恋爱确定下关系，于半年前和女方结了婚，周德胜自那回商场闹事结束后，好几年未再联繫他和季月兰母子俩，前不久突然收到消息，才得知他人已经进了医院，一条腿严重受伤，人好似也变了个性格。


    后来从周德胜的只言片语中才知道，那次和他一起来过公寓的女人实则是个多次骗婚的惯犯，利用周德胜私下里借了许多高利贷，后来女人跑了路，周德胜也因此被追债公司的人打伤了一条腿，或许是迫不得已，他才硬着头皮联繫了季月兰。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周璟虽然对这个父亲痛极恨极，可提及血亲，得知他落到这个境地时仍是又心软了一次。


    他只管缴纳周德胜这期间的住院费用，或偶尔买些营养品过去，话从不多说，人也从未多留。


    从主治医生那得知周德胜这条腿还能走路，但究竟伤的严重，所以极有可能落下残疾，前几日在医院见到他时貌似恢復得不错，不用护士搀扶也能一个人绕着医院的草坪缓慢熘圈。


    周璟简单吃过饭又安抚好星星后才赶去医院，之前没大注意，医院绿化里有几株海棠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盛开，红或粉白，半点不像已入秋的模样。


    搭乘电梯直达病房后，眼前的场景却出乎他意料之外，周德胜原本的病床早已被收拾妥帖，不像是有人住过的模样。


    周璟心里隐生不安，在病房里寻不到护士身影，只能奔出病房外找到楼层的护士台，正逢一位年长的女护士长在台前值班。


    「您好，请问最里间二床的病人去哪了？」


    女护士长抬头看向一眼周璟，随后像是想起些什么，「哦，你说二床那位大哥啊，今天一早我们同事刚换班时他就自己办理了出院手续，离现在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估计人都已经走远了。」


    周璟微微一怔，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好，麻烦您了。」


    「哎，小伙子先等一下。」 女护士长在周璟转身时喊住了他，随后在桌台上左右看了看，拿下一个营养品包装袋，「那位大哥离开前留下个包裹，说如果有个年轻人这两天来找他，就让我们将这个转交给他。」


    周璟道谢接过，打开袋子望去一眼，里面只放有几张纸和一个毛巾包裹的方形物，他抖开毛巾拿出，竟是一张五千整的存摺。


    那几张纸是周德胜留下的口信，虽然字迹歪扭，但周璟一眼就认出是他的字。


    除了愧疚，道歉，便是这些日子以来的反省，存摺里的钱是他仅有的一点存款，也是尽力的补偿，高利贷那事，他说不会牵扯到他们母子身上，五千的零头他已经取出来当车费用，至于去哪，信里未曾告知。


    周德胜走了，是不告而别，周璟提着药酒略发失神地走出医院大楼，停下脚步时不觉已经再次来到那几株海棠树下。


    他不知自己是怎样的一种心情，总之颇带几分复杂，悲不知为谁悲，释然又不知从哪里而来。


    或许周德胜不会再回来了，对于过往的事周璟无法轻易选择原谅，更没想过要将支离破碎的家庭重新粘合在一起。


    可能，他的离开这就是这场故事最圆满的结局。


    周璟围着医院草坪走了一圈又一圈，胡思乱想了许多，也想明白了许多，直到不小心撞在了海棠树延伸出来的枝桠上，碰落了满身的花瓣。


    他皱着眉一笑，才发觉已经过了中午，肚子也有了稍许的饿意。


    兜里的手机连续震动了几下，周璟拿出看了眼，和着海棠树的阴影，上面只有两条未读消息。


    【哥，我下周返程的机票已经买好了，学校里的各项事宜都已经圆满画上了句号，就只剩下毕业典礼。】


    【那天你一定要打扮好点来机场接我，这次回来就会是一辈子。】


    第55章 尾声


    作者有话说： 之前看到有些读者留言有想或者遗憾自己没能遇到小说里的爱情，但小说究竟是小说，或许和现实贴切，或者脱离现实，但我看到过一句话，有的人浅薄，有的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彩虹般绚丽的人，希望各位有一天也会遇到让自己最欢喜的那个人。


    接到俞修消息的那一刻，周璟从未有过的如释重负，这种重负皆来源于思念，思念又日月累积。


    俞修从里昂结束学业回来那天，周璟站在客厅的镜子前来回试了五六套衣服，最后才定下一件白色休闲衬衣和贴合腰身的灰色西装裤子。


    就像怀着初次约会般的心情，出门前又细细查看脸上是否出现了细纹，或是头上有没有出现白髮，他要见的是自己年轻的恋人，可又担心老之将至，岁月在自己身上总会不经意间留下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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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时间逼近最后一刻，周璟这才拿上钥匙匆匆出了门。


    在这座城市里度过了许多个四季，今天第一次尤为感受到初秋湛蓝的天空与夹杂着各式花香的暖风，熏得人陶醉。


    机场的客流量一向很多，周璟站在接机口等了又等，始终没见到要等的那人的身影，俞修的个头很高，他觉得自己理应不会错过。


    可又担心两人都正在别处等着对方，周璟找寻不到，只好摸索出手机解开锁屏，想要在这时打上一个电话，因为迫不及待，实在想要见到日思夜想的他。


    也许是注意力分散，在转身后退之时一不注意就撞在了身后人的身上，险些倒在那人的怀中，而身后的男人只是伸手扶了他一把，也并未责怪。


    「对不起，是我没注意……」


    周璟正想道歉，语气却突然间放缓，只觉这一瞬浑身血液翻涌，就像是多年前在医院里不经意的那一碰，就连那个怀抱都是如此重叠的熟悉。


    他转过身，却迎上一大捧鲜红的玫瑰，香气扑鼻，颜色夺目，那捧热烈的红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占据了满眼。


    随之而来的还有自己的声音：「我说等你研修回来后许你一个愿望，除了摘星星摘月亮，其他的任何要求都答应你。」


    周璟唿吸略滞，掠过玫瑰，视线便落到俞修那张成熟不少的俊脸上，头型刻意打理过，就连眉毛也有修理过的痕迹，他那一身装扮与自己相比着实显得正式许多。


    「这句话我两年间听了不下百遍，这个时候正好可以找你兑现。」 俞修咧嘴一笑，眼里像载着星辰，细看却是光折射在眼泪里，「不摘星星也不摘月亮，我唯一的愿望是希望你能够答应我的求婚。」


    「求…… 婚？」


    周璟听到这个词的时候蓦地一怔，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可一切又来的太过突然，他无法及时作出回应，也从未想到过自己有一天还能被求婚。


    「我想了好久，用许多年的时间才做下了这个决定。」


    俞修从口袋掏出装有戒指的绒布盒，小心翼翼地打开呈现在周璟面前，而他自己指上则戴有一枚同盒中一模一样的戒指，正巧是戒指盒空缺出来的那一个。


    「周璟先生，不知您能否答应面前这位帅哥的请求？」


    周璟声音突然变得哽咽，笑着点了点头，眼泪也随之涌了出来。


    「好。」


    他拿手捂住脸，弯腰极力收敛了下情绪，很难不会答应俞修的求婚，曾经自己幻想过多次和恋人相许一生的场景，只不过没想到这会场浪漫毫无预料的就降临在眼前，除了欣喜激动，真的没有一丝犹豫不决。


    直到缓过些神，周璟这才想起伸手去接那束玫瑰。


    周围路过的人多数停留了下来，更多是艷羡和祝福，或是一些其他的…… 不过这一切都不再那么重要。


    周璟抱紧花束，用着清晰又坚定的声音回答面前的男人，「我愿意。」


    随后他从俞修手中拿出对戒，笨拙的想为自己戴上，可花束遮挡住了视线，他尝试了好几次才后知后觉地笑弯了腰。


    周璟将戒指递过，示意俞修帮他戴上。


    俞修还在那句 「我愿意」 中愣着神，接过戒指帮周璟戴好后，不知怎么大脑突然发热，牵起周璟的手大步流星地就朝外走去，穿过包围的人群，径直走出机场大厅门外，好似这一刻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周璟随行在他身边，过了一阵才想起来问要去哪。


    「去看南方暖阳或者北方落雪，看星看海或者所有你想去的地方。」 俞修攥紧他的手，歪着头笑意满盛，「要跟我一起走吗？」


    周璟没由来地心动一剎，跟他走，好像真没什么太多可顾虑的了，可仔细想想，还是忍不住担心问了句，「星星自己在家，我们就这么……」


    「不用担心，不是还有咱妈在嘛。」


    「那阿姨她……」


    「肯定会答应，大不了回家后再挨顿骂。」


    两人相视一笑，继而漫无目的地沿着街道朝前走，要去的地方暂时还未想好，但只要有那人在身边，去哪都是最美好的地方。


    俞修走着走着忽然停下脚步，站定的地方是一处两侧都有海的高架桥上，「或许在路上我们就会举办一场婚礼，在会得到祝福的地方，到时将爸和咱们妈一起接去。」


    周璟只顾点着头答应。


    俞修带着他时走时停，没有太多的甜言蜜语，但脸上却坦然着幸福。


    「我回来时带着盛满胸腔的爱意，可嘴上却言辞匮乏，说出口的远比不过心里那般爱你。」


    至少余生漫长，容我表达的机会还有很多。


    我的周璟先生，永远爱你的俞修。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