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思而行》 第1页 《九思而行》作者：莫逢君【完结】 文案：「我见过你的。」 「不记得在什么地方，可能是图书馆，也可能是教学楼长廊，路过时不经意的一瞥，你的眉眼落满了澹冶春色。」 「春色误人，误我。」 食用指南：主受，短篇，睡前小甜饼 註：这次的文案是我写的，《抓住星光》的系列文，主角是「烫烫烫烫烫烫烫」和「生理生化」，燃哥的室友终于拥有了姓名。 第一章 李九思躺在床上刷论坛，长腿搭在床沿边上，一晃一晃的，悠闲得不行。 他是学校论坛的管理员，平时除了学习吃饭睡觉，其他的时间基本上都消磨在了学校论坛里。 新学期开学，大家都在聊考研复试，刷新出来的帖子在问药学专业考研相关的问题，李九思随手点开，二楼已经有人回復了，还是个很眼熟的——生理生化。 生理生化在他们学校论坛也是个传奇人物。 基本上跟学习有关的帖子都会有生理生化的回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感觉这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什么都能说上一遭，还挺有意思的。 李九思不止一次的想要窥探一下背后的大佬究竟是何方神圣，但他忍住了——为了满足自己的一点好奇心就查人ip黑人电脑，这不是祖国的栋樑该做的事儿。 只是忍不住在论坛里关注大佬的消息，不经意间也收罗推敲出了不少信息，比如对方是药学系的，研究生，经常泡实验室和自习室，也不是所有问题都回答，挑自己会的解答，有一个叫「一科不挂」的号，作息非常健康，早睡早起喝红枣泡枸杞，还在宿舍偷偷养了一只猫。 这些都是生理生化平时在论坛里回帖透露出来的。 总而言之，是个大佬。 很低调那种。 因为他至今没听说过药学系有谁能跟生理生化的形象对上。 网上的东西总是真真假假，谁都不知道马甲背后的人到底是怎样的存在，还是止步于网络吧，至少他还能存在某些幻想。 对一个虚拟的存在好感这完全不可耻，但这份好感还不足以让他更进一步的做些什么，也就偶尔在生理生化的回覆后面跟楼调戏两句而已。 回了句「抓住大佬」，李九思看了眼时间，决定起床换衣服去食堂吃饭。 今天是周六，食堂的人不怎么多，李九思打了饭，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一边埋头吃饭一边刷论坛，心里还盘算着等会儿去食堂小超市买点泡面辣条什么的补充自己的零食库存。 三月的天还在倒春寒，小超市里开着暖气，进了门李九思就有些不想走了，手揣在兜里慢慢的逛超市，选完薯片选泡面，选完泡面选辣条，还买了瓜子花生、可乐和草莓，美滋滋的想着怎么度过一个愉快的下午，排队结帐，哗啦哗啦的雨声铺天盖地，把他的好心情淋了个稀碎。 李九思抱着一堆零食，有些后悔自己为了省两毛钱而没要个袋子。 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才停…… 李九思抱着零食等了一会儿，雨变大了，风从衣领里灌进去，冷得他打了个哆嗦。 贺星燃和林问荆约会去了，另外两个室友一个回家，一个去网吧了，李九思想来想去，找室友还不如靠自己，于是摸出手机在论坛发了个求助贴。 [求助：救救孩子吧，有人带伞了吗？] 1l.烫烫烫烫烫烫烫[楼主]： 今天的雨好大，比依萍找她爸要钱那天还要大 坐标小超市，有人能顺道把我捡走吗？ 2l.我好像一颗柿子： 借楼问，有人在图书馆吗，同没带伞，救命 3l.闲的什么都不会： emmm我带了伞，但我刚出宿舍（篮球场后面的研究生宿舍楼），远伞救不了近雨…… 4l.可乐鸡翅： 一教，没伞，内心毫无波动，等雨停 5l.豌豆儿： 刚给室友打了电话，嘻嘻，正在等室友拿伞来接我 …… 李九思朝手心呵了一口气，稍微暖和了一下手指，正想刷新一下帖子，眼前就站了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抬眼，撞进一双碾碎了料峭春寒的眼睛。 男人叫他：「烫烫？」 平时在论坛里大家这么叫自己还没什么，头一回被人当面这么叫，李九思羞耻得瞬间红了脸。 「啊……是我。」 男人笑了笑：「走吧，我来把你捡回去。」 李九思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伞，很大，完全能容纳两个人：「你也回宿舍？」 「顺路的。」他说。 李九思抱紧了零食：「那……那就谢谢你了。」 第二章 李九思抱着零食缩在伞里，低头打字，回贴，说自己已经被好心人捡走了。 男人比他高大半个头，余光瞥见论坛的页面，提醒了一句：「看路。」 李九思乖乖的把手机收起来，问他：「你是什么？」 「生理生化。」 李九思步子一顿，男人也跟着停步：「怎么？」 「……生理生化？」李九思看着他，直勾勾的打量他的脸，「大佬？」 生理生化的长相，比他想像中普通很多。 但他有一双很干净的眼睛，五官也耐看，再加上他个子高，身材欣长，撑着伞站在雨里，像是棵坚韧挺拔的劲竹，从容淡然，气质出众。 第2页 但也可能是李九思情人眼里出西施。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别叫我大佬，我叫秦观止。」 李九思有些恍惚，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猝不及防的认识生理生化，更没想到生理生化脱马甲来得这么干脆利落，他反应了一下，垂眸道：「我叫李九思。」 秦观止笑了笑。 总是在论坛里跟帖调戏他，为了室友黑人电脑在论坛里开贴818的管理员性格张扬，实际上却长了张乖巧清秀的少年的脸，单眼皮，睫毛很长，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弯成一条小桥，身上带着独属于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的鲜活气息。 脸红的时候，有点可爱。 这一路两人没有再说话，秦观止把李九思送到宿舍楼下，礼貌道别。 李九思把怀里的零食往他面前一抱：「为了表示感谢，请你吃——」他扫了一眼怀里的泡面薯片辣条瓜子花生可乐和草莓，挑不出一个能拿出手作为感谢的东西，顿了顿，才继续道，「你自己挑吧。」 草莓是盒装的，用保鲜膜封着，秦观止伸手把那盒草莓拿出来，掀开保鲜膜的一角，拿了一个，然后把保鲜膜又重新封好，草莓放回他怀里：「一个就够了。」 李九思看了看外面的大雨，又看看他随手挑的那个像是营养不良半青半红的草莓：「今天真的谢谢你。」 「你已经谢过了。」秦观止拿着那颗草莓，弯了弯唇，「天气预报其实挺准的，以后记得雨天带伞。」 说完，他撑开伞，又重新走进了雨幕里。 李九思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像开了瓶被勐烈摇晃过的可乐，「砰」的一声，炸开汽水泡泡。 甜的，带着汽水的味道。 他喜欢的味道。 …… 晚上的时候贺星燃和林问荆约完会回来，李九思刚洗完澡出来，随手擦了擦头髮，就凑过去问贺星燃：「燃哥，我问你个事。」 「什么？」贺星燃脱了外套挂起来，接了杯水喝。 「林哥是怎么把你追到手的？」问完，李九思又觉得这种事问贺星燃不如直接问林问荆，于是改口道，「算了，你能不能把林哥的微信给我，我有事要请教他。」 贺星燃反应了一下：「请教怎么追人？」 他审视的看了李九思一眼：「你要追谁？」 李九思心虚：「没，没谁。我就是代表广大论坛cp粉，扒拉一下你俩的糖。」 贺星燃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信还是没信，拿起手机点开微信，跟林问荆说了一下，然后才把林问荆的微信号推给他。 李九思加了林问荆，把问题又问了一遍。 大概是贺星燃跟他说了什么，他直接就问李九思：「对方单身吗？」 李九思被问住了，在继续扯淡和坦白之间犹豫了一下，回了个：「大概，也许，应该是单身。」 林问荆又问：「男的女的？」 李九思答：「男。」 林问荆：「直的弯的？」 李九思：「……不知道。」 林问荆：「你先确定他是否单身和性取向问题，然后再思考要不要追，怎么追。」 李九思看着林问荆一针见血的回覆，很轻的皱了皱眉头。 追人这么麻烦的吗？ 三分钟的热度很快就熄了下去，李九思睡了一觉，做了个梦。 睡醒以后他逃避现实的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慢慢的吐了口气。 装了一会儿死，他磨磨蹭蹭的起床，拿了条干净的内裤，钻进卫生间，把湿濡的内裤换下来。 做春梦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尤其是在春天，万物復甦，又到了那什么的季节。 可耻的是他的春梦对象竟然是只见过一面的秦观止。 他一边在心里念着「罪过罪过」，一边拿肥皂把内裤搓洗干净，晾起来。 他又想，还是找人打听一下秦观止吧。 总这么惦记着，不上不下的，像是小猫挠人一样，叫人心痒痒。 第三章 李九思找了几个药学系的人打听秦观止。 单身，取向不确定，研二准备考博，性格很低调，低调得有些无趣，所以认识他的人不多。 李九思约林问荆出来喝奶茶，学校的奶茶店开在图书馆楼侧独立出来的一个小门面，放着一些闲书和杂志，圆桌配木椅，大片的落地玻璃窗，有奶茶有蛋糕，是个打发时间的好去处。 林问荆喝了口奶茶，很诚恳的提议他发个求助帖。 李九思很懵：「啊？」 「……我当时就是发了个贴。」林问荆低声说，「但我后来删掉了。」 他说：「我也是第一次追求人，哪能知道怎么做才对，就只能都试试。」 李九思看着他，语气佩服：「论坛里那群只会说『不要怂就是干』『上了再说』的人出的馊主意……」 真的能信？ 林问荆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咳了一声，确实有一些人看热闹出馊主意，但也有一些人是认真回答的。 「我不知道怎么追求人，但我知道真心换真心。」林问荆说，「如果你喜欢他，那你就想办法了解他，靠近他，把真心捧出来，给他。」 李九思喝了口奶茶，半糖，挺甜的，甜过了，却有一股涩味：「他拒绝怎么办……」 林问荆慢慢道：「是你先喜欢他的，无论他是回应还是拒绝，是纠缠还是消耗，总归该你自己受着。」 第3页 聊了一会儿，林问荆就去图书馆了，留下李九思在奶茶店思考人生。 李九思咬着吸管，慢慢砸吧着要怎么追秦观止。 有人推门进来，买了杯奶茶，视线不经意的落在靠窗位置的李九思身上。 李九思还在走神，根本没注意到。 直到他听到耳熟的声音在头顶炸开。 「烫烫。」 秦观止仍旧叫他论坛的。 李九思没看到人，听到有人叫他「烫烫」，一口奶茶差点没喷出来，呛得咳嗽了好几声：「我艹……别这么叫我啊。」 秦观止在他身边坐下，伸手拍了拍他的背。 李九思抬起头，看到人，愣了：「……秦。」 他舔了舔唇，把名字喊全乎了：「秦观止。」 语气特别乖，像是刚才恼羞成怒的那句脏话是秦观止的幻听。 秦观止很轻的笑了一声：「听说你在跟人打听我？」 「听，听谁说的。」李九思不承认，眼神轻飘飘的避开秦观止，「胡说，我才没有。」 秦观止盯着他发红的耳根，没拆穿他：「嗯，我也觉得是胡说。」 又慢悠悠的补了一句：「毕竟你想知道什么哪需要打听，黑电脑……」 李九思连忙捂住了他的嘴。 温热柔软的唇瓣贴在手心，特别轻的一下，李九思像触电一样，倏然松开手，手心发烫，脸颊也发烫：「……黑人电脑是违法的。」 他小声道：「我就黑过一次，真的，而且我也没干别的，没删他论文没动他帐号，盗号也只是翻了他和顾凛的聊天记录而已。」 秦观止意识到自己的玩笑话有些失了分寸，低声道：「抱歉，我只是开个玩笑。」 「我以为我们在网上认识这么久，已经是朋友关系了。」他说，「所以如果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 想到秦观止在论坛里那些科普答疑回復，李九思撇了撇嘴：「我才没什么要问你的。」 吸管已经被他咬扁平了，他又咬了一下吸管，喝了口奶茶，咬着珍珠，甜甜腻腻的。 秦观止看了一眼吸管上的齿印，有些好笑。 「那我先走了。」 说罢起身，有人叫住他。 「嗳。」听起来很随口的一问，「加个微信行不行。」 第四章 尽管李九思跟秦观止加了微信，但在论坛看到「生理生化」的回贴，还是管不住自己的手，忍不住跟楼调戏。 不同的是「生理生化」以前是不理会他的调戏的，现在却会截图微信扔给他。李九思从一开始被公开处刑的羞耻感装没看见，到后来在微信上也会插科打诨的扯上一堆，撩汉的意图简直不要太明显。 这个春天过去得有些快，李九思和秦观止也变得越来越熟络起来。 初夏的天气已经可以开始穿单衣了，晚上跟同学在篮球场打球，出了一身汗，李九思被撞摔了一下，大家问他有没有事，他摆摆手下场休息，喝了口水，缓了口气。 水是林问荆买的，冰镇的，一口灌下去，解渴又解热，舒服得不行。 林问荆在场边坐着看贺星燃打球，看得特别专注。 俩人在一起都三个多月了，热恋期的黏煳劲还没过去，像是永远也过不去一样，叫人有些嫉妒。 李九思拿起搁在一边的手机，往后退了几步，点开相机，把坐在场边的林问荆和在场上的贺星燃一起装进镜头里，偷偷拍了下来。 然后点开论坛，顶置的818帖子，随手发了出去。 818叶珩那个帖子几乎从头到尾的记录了贺星燃和林问荆的事，现在已经隐约发展成了俩人的的cp楼。 比起偶尔爆发出来的各种八卦和吐槽贴，这个帖子的热度过去了以后就变得不温不火起来，但它一直挂在那里，就像是小火熬炖的糖水，大家偶尔往里面扔一颗糖，让它成了论坛里的独一份甜。 李九思发完照片，过去林问荆边上坐下，盘腿坐着，又仰头喝了口水。 林问荆偏头问他：「撞到哪儿了，要不要去医务室。」 林问荆这个人性子看起来冷淡，其实比谁都心细。 李九思抬了抬手肘给他看，刚才被撞的那一下力度太重，现在手肘侧已经显露些乌青了，疼得有些使不上劲，但也不至于要去医务室：「没事。」 嘴上说着没事，但李九思还是 拍了一张手肘的淤青，晚上的篮球场灯火通明，暖橘色的灯光下淤青的颜色成像后显得更深了，把图发给秦观止，委委屈屈的哭了句惨。 他跟秦观止这段时间的关系挺微妙的，说他在单方面的追求吧，可他也没做什么，更没点破自己的心思，说两个人在暧昧吧，又算不上。 可他心里的喜欢不减反增，蓬勃的生长着，总叫他患得患失，心烦意乱。 哭完可怜以后李九思又觉得自己太娘们唧唧了，下意识的点了撤回消息。 秦观止没有回覆，大概是没看到消息，李九思把手机收了起来，继续看贺星燃他们打球。 研究生宿舍楼就在篮球场的后面，下个楼绕出来，不到五分钟的路程。秦观止沿着场边走，在最里面的球场看到了李九思。 他跟林问荆在场外坐着，贺星燃一记漂亮的投球，拍手叫好，看起来活蹦乱跳的，哪有一点受伤的可怜样。 第4页 秦观止很轻的皱了皱眉头，说不清自己是因为李九思没事而松了口气，还是因为某个小混蛋一边惹得他担心一边没心没肺的继续浪而心情复杂，嘆了口气，走了过去。 李九思看到他一愣：「……你也来打球？」 晚上还能在篮球场偶遇，真他妈巧。 第五章 秦观止不说话，只是在他旁边坐下，伸手碰了碰他的手臂：「伤到哪儿了？」 「你看到了？！」李九思眨了眨眼，没想到他是被自己一条信息给招来的，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没什么，只是看起来严重而已。」 林问荆在一边听着，看看李九思，又看看秦观止，意会了什么：「他刚才被撞摔了，撞到了右手手臂，膝盖应该也有擦伤。」 李九思看向林问荆，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错了，林问荆眼里隐约有笑意划过，再看，又没有了。 秦观止握着他的手腕，抬起他的手臂看了看，手臂上也有很轻的擦伤，破了皮没出血，不凑近看几乎看不到，相比之下手肘处的淤青就比较严重了。 他伸手摸了摸，力道放得轻，语气也轻：「怎么这么不小心。」 李九思脸红，觉得原本已经没有什么痛感的那一小块皮肤又烫又热，他的心也是。 就因为秦观止轻轻的一碰，就荡漾得不行。 他低下头，不敢看秦观止的眼睛：「打球嘛，磕磕碰碰，就……就很正常啊。」 青年白皙的脖颈露出来，心虚，却也无辜极了。秦观止说不出责备的话，也不好揪着这种细枝末节的事不放，微不可闻的嘆了口气：「算了，去医务室？」 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医务室的医生给开了瓶红花油。 李九思在椅子上坐着，秦观止一只手握着他的手腕，一只手把倒在手心的红花油揉开，力道重，药味也沖，李九思觉得打篮球的时候那股热气又蹿回了他的身体里，又热又臊。 秦观止也不说话，揉开了药，自己手心里也一股药味。 他把红花油拿给李九思，不放心的叮嘱：「回去自己要记得擦药，揉开才好得快。」 「嗯。」李九思乖乖的应了，说，「谢谢。」 秦观止摸了摸他的头髮，用的干净的那只手：「走吧，送你回寝室。」 医务室在无涯山上，回宿舍的路要经过小树林和运动场，下山的台阶路灯少，李九思下意识的想摸出手机打灯，秦观止却以为他又玩手机，有些无奈的伸手牵住了他。 「看路。」 李九思握紧了他的手，心跳得有些快。 沿路都是些幽会散步的小情侣，他们混迹其中，月色晦暗，总有种初尝禁果的刺激和紧张感，顺着被牵着的手掌，攀沿手臂，直往他的心头奔去。 李九思紧张的稍微松动了下手指，又很轻的扣合上秦观止的手掌，他的小动作引得秦观止偏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月色和灯光都太暗了，两人的影子以一种亲密的姿势隐没在树影下，李九思稍微侧过了脸，秦观止的影子就像是吻住了他，姿势更亲昵了。 李九思垂眸盯着两人亲昵无间的影子，迟疑的，慢慢的吐了一句：「那个……这周末你有空吗，我，我想约你看电影。」 青年的脸颊微微发红，藏在了暗沉沉的夜色里。 「可以。」秦观止似乎是笑了笑，「看什么。」 又似乎是月色过于温柔，让李九思也从他眼中恍惚窥见了温柔笑意，心跳得更快了：「《浪漫罪名》。」 「燃哥他们说，很好看。」 这部片子新上映不久，因为同性题材的缘故口碑褒贬不一，热度极高，秦观止不可能不知道。 话里话外的暗示性都太强了，然而秦观止听了却没什么别的反应，只问：「什么时候？」 「下午吧。」李九思松了口气，过快的心跳慢慢的平復了下来，「我回去看看场次，买了票告诉你。」 第六章 李九思买了最后一排靠里角落位置的票，说实在话，这个位置观影体验绝对算不上好，他那点昭然若揭的心思作祟，还编了个没有其他位置了的理由。 事实上提前一天购票的时候中间排好位置多得是，李九思不是第一次搞这种小动作了，秦观止也不拆穿他，任由他一次次的接近、试探。 他习惯了烫烫的调戏和玩笑，也看得出李九思对他的喜欢，一开始也疑惑，不知道李九思是一时兴起招惹他好玩，还是分不清网络和现实，把网上那些玩笑带到了现实里来。 一再告诫自己，要清醒，要分清网络和现实。 可他还是陷了进去。 在李九思朝他笑的时候，在李九思紧张脸红的时候，甚至更早。 在烫烫在论坛里说「大佬是我家的」、「抓住大佬」、「亲一口就跑」、「晚安梦里见」……的时候。 说的人漫不经心，听的人却上了心。 学校论坛里的烫烫是个心直口快爱憎分明的傢伙，还很粗心，很早之前就不经意的暴露了自己是贺星燃室友的事情。 而贺星燃在学校的知名度之高，见过他那张脸的人大概都不会忘，偶遇的那几次里不经意的就记住了跟在贺星燃身边的几个人的脸，但他一直不确定烫烫到底是谁——直到那天在小超市捡到李九思。 第5页 比他想像中，还招人喜欢。 小动作不断，满嘴跑火车，可又口是心非，一句认真的喜欢都不肯说。 秦观止嘆了口气，心想，这句喜欢，还是他来说吧。 …… 电影开场，放映厅里的灯都暗了下来，李九思坐得规规矩矩的，特别矜持。 是部爱情片，两个薄情寡义不带真心的人互相算计，彼此消耗，伪装深情的说着话浪漫至极的情话， 在夜里抵死缠绵，转过身却又跟其他人笑谈「玩玩而已」。 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各有各有隐晦往事，最后动了情，捧出一颗干干净净的心来，撕开荒诞的过往，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壮烈决绝，不留退路。 这样的故事从一开始就透着一种悲剧收场的惊心感，李九思没有提前去看太多的剧透，还以为就算动情也是生死诀别的时候才能道出爱意，没想到只是一个很平常的午后，两个男主逛完超市回到家，那句喜欢突然的，就出了口。 被告白的一方愣了好一会儿，慢慢笑了起来，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 屏幕里传出来的声音像是在耳边响起的，重叠的，很轻的一声：「我喜欢你。」 「特别喜欢。」 第七章 李九思有些难以置信的转过了头。 那句话确实是在他耳边响起的，几乎是贴着他的耳廓，他一转头，脸颊就擦过了柔软的唇瓣。 「我觉得我可以陪你逛一辈子的超市，在夏天，烈日当头的午后。」 电影里的告白还在继续，秦观止的那句话却像是他的晃神错觉，戛然而止。 然而秦观止确实是握住了他的手，十指交握，手心里传来的属于另一个人的热度和触感都提醒着他，是真实的。 李九思几乎看不进去剩下的电影，也听不清台词，脑子里平地一声雷后空白一片，心跳过快甚至有瞬间的窒息感。 他用力的吸了口气，又慢慢吐出来，佯装镇定的继续看电影。 是个圆满结局，镜头定格在火光废墟里拥吻的两人身上，放映厅里的灯亮了起来。 秦观止牵着李九思起身，他们走的最后，没什么人注意到，所以一直牵着手，稍稍分开一些，手心都是一层薄汗。 谁都没松开手。 李九思把他拉到楼道里，问他：「你刚才……说什么。」 他平时一贯是笑着的，这会儿却严肃得很，眼神又凶，盯着他，像是一头盯着猎物的狼，发了狠，听不到满意的答覆就会一口咬断他的脖子似的。 「我说，我喜欢你。」 秦观止慢慢的，重复了一遍：「特别喜欢。」 李九思眼神软了下来，心里高兴得放起了烟花，嘴上却语气嫌弃：「一点新意都没有，告白都学别人的。」 秦观止不否认：「对，我没有新意，也无趣……」 「我喜欢。」李九思打断他，用一种近乎执拗的语气，「我喜欢没有新意，喜欢无趣，喜欢……」 青年微红着脸，低声补上最后一个字。 「你。」 能当真的情话本就不多，脸红胜过一大段对白。 作者有话要说： 「人间的真话本就不多，一个女子的脸红胜过一大段对白。」——《骆驼祥子》老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