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宜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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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情感] 《今日宜沉沦》作者：沉官【完结】


    文案


    世间最美好之事，莫过于久别重逢。


    六年后，当苏韵再次遇上祁征是在医院的急救中心。


    彼时恣意的少年郎如今已经是守护一方安宁的消防英雄。


    学生时代的遗憾终将抹平，分隔多年仍会为了彼此心动。


    后来，苏韵先开了口，「复合吗？祁队。」


    祁大队长死死圈住让自己又爱又恨的女人，哑声问道：「苏医生，你确定？」


    苏韵主动勾住他的脖子，「嗯，以后你守护这座城市，我守护你。」


    从那以后，消防中队一向沖在最前线不怕死的祁队开始惜命了起来。


    「我手受伤了，赶紧开车送我去医院找苏医生包扎。」


    「队长，就是擦破一点皮……」


    「知道还不赶紧开车！一会儿癒合了我还怎么去医院？」


    「……」6！


    ——


    对于祁征来说，苏韵是野火，亦是他的执欲。　　【 ，冷艷外科医生vs竹马消防员队长】


    第1章 ，祁队长，可以松手了


    医院，凌晨两点。


    蓉城城郊发生火灾，大片房屋倒塌造成人员伤亡。


    抢救室灯火通明，急促的步伐声不断。


    「苏医生，病人腹部25厘米开放性伤口，部分肠管外露，活动性出血……」


    「左侧3-12肋骨明显错位，心率103……」


    「建立第二静脉通路，500毫升林格氏液，奥美拉唑针10毫升，生理盐水10毫升静推……」


    苏韵穿着手术服，有条不紊的处理着伤口。


    她的眉眼生的极美，却又透着淡淡的冷意，明明是蓉城医院外科手术成功率最好的后起之秀，眸子里仿佛带着对生命的漠视。


    两个小时后。


    手术结束。


    苏韵迈步离开了手术室，完成第二遍全身消毒后，准备紧锣密鼓的赶去进行下一台手术。


    「苏医生，手术结束了吗？」


    「嗯……」


    苏韵微微点头，迈步朝着另一间手术室走去。


    护士小陈连忙叫住苏韵提醒道：「霍主任说另外那台手术他能搞定，让你赶紧回家去休息。」


    「今晚火灾的病人都接收完了吗？」


    「十三名轻伤患者都已经处理好了伤口，这次消防官兵出警救援及时，没有造成大规模的伤亡情况。」


    「好。」


    苏韵微微点头，看了一眼医院的时间已经凌晨四点了。


    她已经连续加班了18个小时，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


    苏韵褪去了手术服换上了白大褂，来来回回沖洗了几遍双手，原本扎起的乌黑长髮重新披散下来。


    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消息。


    她列表里的好友极少，只有几个朋友和关系不错的同事。


    【钟思雨：苏大医生，忙完了记得看手机，明天下午的高中同学聚会，再不来我跟你没完！】


    苏韵习惯性的回了个：【嗯。】


    回復完消息苏韵将手机放进口袋，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迈步准备离开急症大厅回家休息。


    ……


    「医生！」


    一道急促的唿唤声响起。


    好几名身材魁梧的男人朝着急诊大厅跑来，一个个下身穿着橘色消防裤，上身则是军绿色的背心。


    脸颊和赤膊上沾满了黑灰，汗味和焦味混合着有些难闻。


    这些应该是本次救援火灾的消防人员。


    苏韵出于职业习惯的扫视了一眼几人，目光停留了最后一人身上。


    男人的眉眼锋利，肌肉健硕的手臂上划出了一道十厘米长的伤口，伤口周围混杂着火场黑灰和暗红的血渍。


    苏韵目光愣了一下，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祁征。


    她曾经的中学同桌……也是大学时期的恋人。


    一别六年，倒是没想到会以这种形式再度相见。


    「医生，快帮忙处理一下伤口。」


    旁边队友的声音将苏韵惊醒。


    苏韵收敛了神色，压下心脏的轻颤，声音平静的开口问道：「什么东西划伤的？」


    队员有些着急的催促道：「不清楚，火场的情况太复杂了，我们队长出来的时候手臂就已经划伤了，医生你赶紧帮忙处理伤口啊，伤口还在出血！」


    苏韵微微抬眸，目光盯着始终保持沉默的祁征：「你自己不会说话吗？」


    「随便缝合一下就行。」


    「手臂上的伤口很深，我需要知道是被什么东西划伤了，你和其他医生说话也是这个态度吗？」


    祁征深吸了一口气，嗓音低沉，似乎在刻意压抑着什么：「煤气罐碎片，上面没有铁锈。」


    苏韵微微点头，动作迅速的拿来了医疗工具，开始使用生理盐水对伤口进行清创处理。


    因为是火场环境。


    伤口的血肉上附带着各种灰尘和残渣，清理伤口有些棘手麻烦。


    「伤口感染很严重，火场的情况不明。即便煤气罐碎片没有铁锈也记得补一针破伤风，以防万一。」


    祁征没有回应。


    一旁的队员立刻开口问道：「医生，这个伤口这么深，不会影响我们队长以后的工作吧？」


    「没有伤到神经，好好恢復应该不会有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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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有没有什么注意事项？」


    「打了破伤风后不要抽菸喝酒，不要吃辛辣食物，不要剧烈运动……」苏韵嗓音冷淡，回答也如同机械般不带丝毫感情。


    清创完成。


    苏韵开始准备进行局部麻醉和伤口缝合，看向他时想起了什么，又微顿了一秒，「你对利多卡因过敏，我去拿其他麻醉药……」


    「不用，直接缝。」


    苏韵蹙眉，「你伤口很深，大概需要16针，缝合的时候会很疼。」


    祁征冷嗤道：「比被人当狗一样甩开还疼？」


    心中咯噔了一声，苏韵心脏难受的抽痛了一下。


    不再看他，沉默着拿起缝合镊子准备直接开始缝合。


    只是在即将下针缝合的前一刻，祁征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冷漠的声音中仿佛带着嘲讽：「怎么，外科医生也会有手抖的时候？」


    苏韵这才发现自己拿着镊子的手抖得有些厉害，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状态，平静的开口提醒道：「祁队长，可以松手了。」


    手并没有松开。


    祁征只是眼神锋利的盯着苏韵，眼尾微红，里面泛着猩红的血丝。


    苏韵感觉到手腕上的力道越来越重，隐隐有些生疼：「祁队，你是打算当着你队友的面耍流氓吗？」


    周围一片死寂。


    祁征缓缓松开苏韵的手腕，仿佛泄掉了浑身的力气：「抱歉。」


    缝合开始。


    苏韵拿着缝合镊子的手稳了下来，缝合的手法很十分精湛：「伤口很深，再往下一些就到骨头了，消防员救人也得先顾着自己。」


    祁征没有任何回应，目光刻意的避开了苏韵。


    不多时手臂上瘆人的伤口便已经缝合完毕，缝合效果很好，待恢復后几乎不会留下什么明显的伤疤。


    「缝合好了，注意别打湿伤口，也别剧烈运动。」


    「谢谢。」


    祁征冷漠的开口道，仿佛只是出于对陌生人的礼貌。


    苏韵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对方的道谢，接着继续开口提醒道：「打破伤风针去五楼的注射科，一周后可以来医院找我拆线。」


    祁征没再回答，起身直接离开。


    「医生，不好意思哈。」


    「谢谢医生，我们队长就这臭脾气，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见到祁征近乎「无礼」的行为。


    几名消防队员赶紧上前，看着苏韵开口道谢解释。


    苏韵并没多计较什么。


    她能理解祁征对待自己的冷漠态度。


    毕竟当年自己提分手时比他现在更加冷漠决绝。


    呵……


    自作自受罢了。


    第2章 ，挪车


    离开医院。


    凌晨四点的蓉城很安静。


    苏韵一个人开车准备回家，公路上孤零零的没有其他车辆。


    街边昏黄的路灯拉出长长的影子，巷口的早餐铺已经陆陆续续的开了门，一缕缕白色雾气从蒸笼里升腾而起，为这座睡梦中的南方小城带来了人间的第一缕烟火气。


    苏韵的出租屋是一个一室一厅的单身小公寓，就在蓉城医院的附近，上下班开车只需要十分钟左右。


    苏韵回到家，踩着拖鞋。


    一番洗漱后便倒在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以前失眠其实挺严重的，尤其是当初分手后的那段时间，成宿成宿的睡不着。


    如今倒是好了许多。


    医院的工作很累，加班完成数台手术后，回到家几乎每天都是倒头就睡，今天也不例外。


    睡梦中。


    苏韵梦见了一场大火，一个男人，还有男人手臂上一道十厘米长的伤疤。


    ……


    醒来的时候。


    天色已经大亮。


    苏韵看了一眼手机，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微信消息和未接来电，都来自同一个人——钟思雨。


    【钟思雨：苏大医生，你到哪儿了？我已经到聚会的包厢了。】


    【钟思雨：宝子，你还没到吗，要不要我去门口接你？】


    【钟思雨：姓苏的！天都快黑了你不会还在睡觉吧，赶紧给老娘接电话！！】


    苏韵顿时觉得有些头疼，拿起电话给钟思雨拨了回去。


    钟思雨是自己的高中同学，高中毕业后到现在一直都保持着联繫，算是自己为数不多的闺蜜了。


    电话接通。


    【苏韵！你人呢！你人呢！】


    【家……】


    【我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在白金翰同学聚会的事吗？现在就差你一个人了！赶紧过来！！】


    电话那头钟思雨的语气非常暴躁。


    苏韵也是满脸无奈。


    【其他人都到齐了？】


    【废话，你自己看看现在时间，都晚上八点了！】


    【呃……我现在出门。】


    【白金翰，包厢306，再敢放我鸽子你就完了。】


    挂断电话。


    苏韵缓缓从床上起身，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拿上一件棕色的风衣外套换上，一个人离开了出租屋。


    今天是周六。


    也是医院加班这么多天后轮休的日子。


    苏韵开车离开了小区。


    车载电台里播放着蓉城社会新闻。


    昨天城郊柳巷街的大火毫无疑问成了社会新闻报导的热点事件。


    大火的起因是一家小孩玩火，无意间点燃了房间的窗帘，由于老街大多由木质结构组成，挨家挨户的老人也都还使用的煤气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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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大火便迅速就瀰漫了开来。


    索性蓉城消防中队出警及时，房屋倒塌损毁虽然严重，但人员伤亡的情况还算乐观。


    「您已到达目的地……」


    导航声音响起。


    苏韵开车白色的雪佛兰缓缓驶入了白金翰的地下停车场。


    晚上八点。


    这是各大ktv最火热的时间段。


    苏韵开着车在车库里来来回回找了一圈，愣是没找到一个车位，只能离开地下停车场将车停在了不远处的路边空地上。


    进入包厢。


    里面一片鬼哭狼嚎。


    苏韵见到了正在唱《死了都要爱》的钟思雨，那声嘶力竭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经歷了什么刻骨铭心的情伤呢。


    「宝子，你终于来了。」


    钟思雨放下麦克风，一把抱住了苏韵。


    其他几人也都笑着打招唿。


    「苏大医生来啦。」


    「苏韵，迟到了可是要罚酒的哦……」


    「还以为你这次医院又有事来不了了呢。」


    「呃……」苏韵客气的回覆了几句。


    她并不太擅长交际。


    除了和钟思雨关系极好外，其他这些高中同学都没有太多的联繫了。


    「对了，你们看今天的社会报导没，昨晚柳巷街发生火灾，半条街都快烧起来了。」


    「不是出了个「救火英雄」嘛，好像就是祁征吧。」


    「高中时候我记得他家里不是很有钱吗，怎么现在就混成了一个消防员啊？」


    「人家富二代体验生活呗。」


    「呃……」苏韵安安静静的坐在ktv的沙发上。


    又一次听到「祁征」的名字。


    她以为自己的内心会毫无波澜，可还是忍不住想起了一些曾经的事。


    「宝，想唱什么，我帮你点。」


    「不想唱……」


    「好吧。」


    钟思雨来到苏韵身边坐下，颇为好奇的问道：「你想什么呢？别告诉再想祁征啊。」


    「昨天在医院遇到他了。」


    「然后呢？」


    「呃……」苏韵想起在医院分开时，祁征那副弃如敝履的姿态，勉强一笑道：「就见了一面，没有然后呀。」


    「安啦，多早以前的事了，想这么多干嘛。」


    钟思雨拍了拍苏韵的肩膀，拉着她一起融入到了同学聚会的欢乐氛围中：「来来来，喝酒喝酒！」


    ……


    酒过三巡。


    苏韵喝了几杯下肚。


    虽然不至于直接醉醺醺的走不动路，可脸颊还是红扑扑的，稍稍显得有些上头。


    突然。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


    苏韵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心里咯噔一下，醉意也顿时消散了不少。


    那是一个没有备註的陌生电话，可电话号码却是格外的熟悉。


    「餵……」


    苏韵刚接起电话，立刻便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声音，只是那是一阵愤怒的吼骂声。


    「你会不会停车！」


    「不知道这里是消防通道吗？赶紧过来挪车！」


    骂声中夹杂了消防车的警报声。


    苏韵勐的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开口道：「对不起，我马上过来。」


    说完。


    苏韵拎起刚刚搭在腿上的风衣，起身离开了包厢：「我去楼下挪个车。」


    ……


    白金翰已经热闹非凡，唱歌玩乐络绎不绝。


    可在一街之隔的街道上。


    一辆轿车冲进了街边的炸鸡店引起了大火，火势逐渐蔓延，汽车也有随时爆炸的危险。


    苏韵快步来到自己车边，这才注意到自己停车的空地是消防通道，刚好挡住了消防车的去路。


    「赶紧挪车！不知道这里是……」


    祁征呵斥的话顿住，似乎是刚看清来人的面容。


    「对不起。」


    苏韵连忙道歉，拿着钥匙上前打开车门，却被祁征伸手拦住了动作：「你喝酒了？」


    「就喝了一点。」


    「呃……」祁征没有过多的言语，直接拿走了苏韵手中的车钥匙，声音冷的听不出半分感情：「让开。」


    ——


    第3章 ，生还率几乎为零


    白色雪佛兰迅速被挪开位置。


    祁征熄火下车，将车钥匙随手扔还给苏韵，并没有多说什么快步跑上了消防车。


    街道上浓烟滚滚，火光沖天，店铺周围的群众纷纷朝着外面逃离，现场一片混乱的场面。


    消防车迅速驶入了火场区域。


    消防官兵兵分两路，一路进入火场区域开始救火营救，一路在火场外围拉起了警戒线，并开始有序的疏散周围人群，避免造成二次伤亡情况。


    「队长，你手上还有伤，这次我带队进去……」


    「去疏散群众！」


    祁征没有理会，指挥队友架设高压水枪进行火场附近的降温灭火，一股焦煳味瀰漫开来熏得人有些眼疼。


    火场里面前有四名被困者。


    三名炸鸡店值班的店员，一名开车的司机。


    「队长……」


    「这是「三合一」的店铺，里面还储存了大量的食用油，立刻联繫最近的医院安排救护车！」


    说完。


    一道道身穿橘色消防服的消防官员，逆着撤离的人群，义无反顾的冲进了滚滚浓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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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所有人离开火场区域！」


    「往那边走！」


    「说你呢，听不见吗？赶紧离开这里！」外围负责疏散群众的消防员扯着嗓子在吼。


    这次火灾的范围不大。


    可着火的是存放大量食用油的炸鸡店，还有一辆撞毁的车辆随时有爆炸的危险，救援的任务便有些棘手了起来。


    苏韵拨打了医院的急救电话，挽起了长发朝着火场方向跑去。


    灾难面前。


    消防官兵是「逆行者」，医生同样也是。


    苏韵跑到警戒线外。


    指导员立刻拦住了苏韵准备进入的动作，开口呵斥道：「你做什么，赶紧推开！」


    苏韵：「我是医生。」


    指导员上下打量了一眼：「哪家医院？」


    苏韵看了一眼前方的火灾现场：「市二医院，外科，道路太拥挤救护车过来还需要时间，里面的伤员等不了这么久。」


    指导员没再犹豫，帮忙拉起了警戒线放行。


    ——


    苏韵跑进警戒线内，切身感受到一股股热浪狂潮，高温本随着黑色浓烟带给人极大的不适感。


    她站在十余米外的位置。


    难以想像那些身处火场内的消防官兵该是一种怎样的煎熬。


    轰……


    一阵爆炸声响起。


    指导员立刻上前将她护着后退了几步，随即拿着对讲机开始唿喊起来。


    「祁征！」


    「张海！」


    「里面什么情况？听到回话！」


    「呃……」没有回应。


    苏韵心中咯噔一声，一瞬间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瞬间抽走了一般。


    「滋滋滋……」


    一阵电流声后。


    一道熟悉的嗓音从对讲机里响起：「靠！连续两天都遇上煤气罐爆炸，老子跟这玩意儿犯沖。」


    听到声音。


    苏韵和身边的指导员都舒了一口气。


    张海抱着一名店员小姑娘从黑烟里沖了出来。


    他身上的橘色消防服已经被烟雾燻黑，着急的唿喊着：「医生！医生人呢！」


    「这儿！」


    苏韵立刻小跑过去查看情况：「先把人放下平躺。」


    「好。」


    张海和苏韵在医院的时候见过一面，彼此都认出了对方，但都没有时间去寒暄什么。


    苏韵跪在地上开始进行人工唿吸和心肺復甦。


    张海则是转身再一次冲进了火场里。


    ……


    市二医院的救护车赶到了现场。


    同事从苏韵手中将已经恢復清醒的店员小姐姐抬上担架，进行进一步的救治措施。


    苏韵看着同事，声音清冷：「联繫医院，再安排两辆救护车。」


    「苏医生，电话里说只有四位被困人员。」


    「刚才发生了爆炸，可能有消防员也受伤了。」


    「好，我现在联繫。」


    黑色的浓烟依旧滚滚升起，火势也逐渐弱了下去。


    一桶一桶封装好的食用油被消防员带出了火场的危险区域。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三位被困的店员都已经救了出来，被安排好的救护车送去了附近的医院进一步治疗。


    至于那位开车的司机却迟迟没有动静。


    轰！


    突如其来的一阵爆燃，压下去的火光又再次涌了起来。


    「祁征！」


    「张海！」


    「怎么回事，易燃物不是都已经转移了吗？」


    指导员眉头蹙起，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般这种情况下，二次出现復燃、爆燃，肯定是火场内有他们事先不知情的易燃物或者爆炸物存在。


    店长知情不报。


    这对于火场内救援的消防员而言无疑是致命的！


    滋滋滋……


    电流声响起。


    张海的声音出现：「妈的，厨房里面有暗格，里面藏了几大桶提炼的地沟油！」


    「张海，里面情况怎么样？祁征呢？」


    「没事，队长还在救人，被困人员胸部被钢筋穿透，正在大量出血，需要医护人员……」


    「火场情况不明，立刻让弟兄们全部撤出来！」


    指导员冲着对讲机大吼，直接打断了张海的话。


    他作为消防中队的指导员，在火场情况不明的情况下，不可能用队员们的生命去冒险。


    「收到。」


    片刻后。


    黑色烟雾中，一道道橘色身影出现。


    每一位消防员的衣服都被燻黑了，一个个步伐疲倦，还有几人身上有着明显的伤痕。


    祁征则是被张海和另一位消防员架着拽出来的，嘴里还在骂着：「老子刚把车门掰开，你俩脑子有病是吧！」


    「祁队，这是指导员的命令……」


    张海表情尴尬的松手。


    祁征眉头紧蹙，准备重新进入火场，刚迈出一步衣服便再次被人扯住，只是扯住衣服是一只白皙修长却沾着血迹的小手。


    「嗯？」


    祁征转头瞥了一眼拽着衣服的苏韵。


    四目相对。


    祁征表情冷的吓人：「松手。」


    苏韵的手没有松开，只是语气平静的开口道：「被困的司机在火场这么长时间已经一氧化碳中毒或者窒息死亡，加上胸部贯穿伤的大出血，送到医院也救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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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手！」


    「不松。」


    苏韵依旧没有松手，继续开口劝道：「被困司机的生还率已经几乎为零……」


    「只要还有生还机会，就不能放弃救援，松手！」


    苏韵没有任何松手动作，只是紧紧的拉着祁征的衣服，一言不发死死的盯着对方。


    「滚开！」


    祁征呵斥一声，一把扫开了苏韵的手，将苏韵整个人推倒在地上。


    下一秒。


    一阵巨大的爆炸声响起。


    这是厨房储存的地沟油引发二次爆燃，火焰引爆了汽车油箱，整个店铺彻底再次被火海吞噬。


    第4章 ，她的缝合水平不行


    这次的爆炸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巨大，伴随着火焰涌起，热浪带起了阵阵高温。


    消防员们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些后怕。


    如果不是指导员及时叫他们撤离火场，这种规模的爆炸已经足以让他们全军覆没。


    苏韵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看了一眼止步在火场外的祁征。


    四目相对。


    这次苏韵没再多说什么，转身朝着附近一名受伤的消防员走去，帮着医务人员一起处理伤口。


    祁征站在原地，张嘴却无言。


    张海拍了拍祁征的肩膀，忍不住开口道：「队长，人家苏医生也是为了你好，你这……」


    「滚蛋。」


    「哦……」


    张海无奈的耸了耸肩，不再多说什么。


    指导员则是直接抓起了炸鸡店老闆的衣领，眼神兇狠的仿佛能吃人：「混蛋，店里还有藏起来的地沟油为什么不提前说清楚！」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隐瞒，差点造成救援人员的巨大伤亡！」


    炸鸡店老闆吓得腿都软了，嗫嚅着嘴唇：「对……对不起，地沟油违法，我是怕……」


    「知道地沟油违法，你还敢干！」


    指导员一把将炸鸡店老闆推倒在地，转身看着消防官兵重新开始布置救火工作。


    「外围继续降温灭火。」


    「重新排查易燃物、爆炸物！」


    「祁征！你给老子呆在外围负责指挥，再敢往火场里瞎沖，回队里就给我关禁闭去！」


    ……


    半小时后。


    炸鸡店的熊熊大火被彻底扑灭，滚滚黑烟也肉眼可见的开始稀薄起来。


    一具被钢筋贯穿胸部的焦尸从火场里抬了出来，死状极其悽惨，闻讯而来的家属瘫倒在警戒线外哭的死去活来。


    苏韵半蹲着，挨个帮消防员们处理伤口。


    原本那件棕色的风衣上已经沾满了黑色灰尘和斑驳血渍，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疲倦狼狈。


    「谢谢苏医生。」


    「谢谢。」


    消防员们一一给苏韵道谢。


    苏韵只是微微颔首，挨个说明了伤口的注意事项，叮嘱他们记得再去医院复查一遍。


    结束后。


    苏韵最后还是来到了正在抽菸的祁征面前，语气平静的开口道：「身上有伤口需要处理吗？」


    「没有。」


    「打了破伤风最好还是不要抽菸。」


    「呃……」祁征将手中的香菸熄灭。


    苏韵则是继续开口道：「手臂上缝合的针线已经崩开了吧，这里没办法缝针，一会儿去医院我重新帮你……」


    「不用。」


    祁征直接打断了苏韵的话，声音极为冷淡：「苏医生操心好自己的伤就行，不用多管闲事。」


    苏韵下意识的低头，手掌上有一些擦伤。


    那是刚才祁征把自己推倒时，手掌着地造成的一些擦伤，伤口不严重也就没有着急去处理。


    祁征说完，起身离开了原地。


    两人擦身而过，再也没了其他多余的交流。


    「收队！」


    火场已经扑灭完成，復燃和爆炸的威胁也已经排除。


    后续现场的规整和「地沟油」的调查，就不归他们消防中队负责了。


    祁征带着队员们上了消防车。


    车上。


    张海和其他几人正讨论着刚才的事。


    「这家炸鸡店在蓉城的美团排名第一，上次我还点过他们家的外卖，没想到居然是地沟油。」


    「还好这次撤退的及时，只受了一点轻伤。」


    「话说那位苏医生好漂亮啊，虽然说话冷了些，但包扎伤口的时候是真温柔啊，也不知道有没有男朋友。」


    祁征一言不发。


    张海则是咳了咳，开口提醒道：「别瞎说啊，否则我怕你明早因为左脚踏进队里，而被罚跑五公里。」


    说完。


    张海还冲着祁征挑了挑眉：「是吧，队长？」


    「滚。」


    祁征冷冷的一个滚字。


    脑海里浮现出小姑奶被擦伤的手掌，莫名的感觉有些心烦，下意识的拿出了香菸。


    「队长，车上不能抽菸。」


    「呃……」祁征重新将烟放了回去。


    张海嘿嘿一笑，开口提醒道：「队长，前面马上就到市二医院了，我们要去复查一下伤口，你要不要一起过去？」


    「不了。」


    祁征直接开口拒绝，看了一眼手臂上崩开一半的伤口，补充了一句：「她们医院的缝合水平不行，我换一家医院。」


    ……


    现场已经处理完毕。


    救护车将病人送回了市二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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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韵也跟着上了其中一辆车，准备搭个顺风车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


    她的手掌本来只是擦伤破皮不算严重，不过刚才忙着救援伤口上沾了许多污渍灰尘，不及时处理的话容易引起感染。


    回到医院。


    苏韵自顾自的返回办公室处理伤口，手机上频繁的闪烁出钟思雨的消息。


    【钟思雨：人呢？人呢？】


    【钟思雨：你去挪个车怎么挪了这么久？不对，你喝了酒，难道挪车刚好被交警逮到了？】


    【钟思雨：看到了赶紧回消息！】


    苏韵处理好手掌上的伤口，拿着手机给钟思雨回覆：【刚才隔壁街发生火灾，我去帮忙救援现在已经回医院了。】


    【钟思雨：你人没事吧？】


    【苏韵：没事，车钥匙我扔在车里了，你一会儿帮我叫个代驾把车开回我小区吧。】


    【钟思雨：行。】


    苏韵收起手机，准备离开。


    今天属于她的调休假期，倒是不用留在医院值班。


    前提是。


    今晚没有其他的紧急事件。


    「苏医生！急救中心来了一批消防官兵处理伤口，王医生在抢救室抽不出身，问你有没有时间去帮个忙？」


    护士小陈快步跑来。


    「好。」


    苏韵微微点头，重新套上白大褂朝着急救中心快步走去。


    急救中心里。


    张海等人只是站在过道的位置，并没有去抢占其他病人的座位。


    苏韵穿着白大褂，双手插兜走了过来。


    她在火场的时候帮张海几人临时处理过伤口，伤口已经完成了清创，来医院只需要简单的上药包扎就行了。


    「苏医生。」


    「苏医生，你也回医院了啊？」


    张海几人笑着给苏韵打招唿。


    苏韵微微点头，开始着手帮他们上药，目光扫了一眼没有发现祁征的踪迹，顺嘴提醒了一句。


    「你们队长手臂缝针的伤口应该被崩开了，记得提醒他过来重新缝合。」


    「队长说他去别的医院缝合伤口了。」


    第5章 ，二度缝针


    第二日的社会报导不出意外就是昨晚的车祸火灾事件。


    事件的原委也已经查明公布。


    司机因为酒后驾驶，在经过街道口时误踩油门，一路冲进了街边的炸鸡店造成了事故。


    而那家炸鸡店在被撞后，意外曝出了「使用地沟油」的丑闻。


    一时间「酒驾」和「食品安全」两个话题冲上了社会新闻的热搜，一度引起了广泛热议。


    苏韵一大早来到了医院。


    昨天的调休假期已经结束，她又将开始为期一周的忙碌工作。


    临近十月黄金周。


    外科门诊的病例越发的多了起来。


    一天的时间。


    苏韵安排了四台手术，其中三台都是由于车祸原因造成的，最后一台则是丈夫出轨，被妻子发现后一剪刀戳进了腹腔，差一点就划破脏器造成不可逆的大出血。


    晚饭时间。


    苏韵不会做饭，所以下班都是选择和同事一起在医院的食堂里用餐。


    「苏医生，302病房那对夫妻什么情况了，我刚路过还听见里面在吵架。」


    「剪刀差半寸刺入肝脏，目前已经脱离危险了。」


    「不是，我是说那对夫妻和小三的情况，听说那还是个小白脸，用自己老婆的钱在外面养小三。」


    「不清楚。」


    苏韵微微摇头。


    她对于这些所谓的「八卦」并没有兴趣。


    下午病房里差点打起来，她也是只是保持远观而不会上去劝架，只是告诉护士如果出现伤亡第一时间通知她安排手术室。


    「现在的渣男真是越来越多了。」


    「可不是嘛，听说出轨那男的还准备起诉他老婆恶意伤人，准备打离婚官司的时候多分一笔钱。」


    「苏医生，你以后找男朋友可得注意一些。」


    苏韵目前还是单身，个人颜值放在整个市二医院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经常有些其他科室的追求者。


    苏韵对此只是不冷不热的拒绝。


    拒绝次数多了。


    许多想要追求的人也就偃旗息鼓了。


    正说着。


    电话声响起。


    苏韵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护士小陈的电话：「苏医生，出事了，302病房那对夫妻又打起来了，男的腹腔上缝合的伤口出现崩裂。已经重新送去手术室了。」


    「好，我现在过去。」


    苏韵放下手中的餐具，立刻起身朝着手术室赶去。


    她不关心那对夫妻的感情问题。


    不过自己的病人出现了问题，出于医生的职业道德，她这个主刀医生还是得回去重新缝合伤口的。


    手术不算复杂。


    麻醉生效后。


    苏韵检查了一下男人腹腔内的情况，确定只是单纯的伤口撕裂而没有其他脏器损伤后，拿着镊子和针线重新开始了伤口缝合。


    手术只进行了半小时。


    苏韵脱掉手术服，换回白大褂离开了手术室，却在走廊的位置遇到了两个熟人。


    张海穿着棒球服，冲着苏韵挥了挥手：「苏医生，正好，快帮我们队长看看伤。」


    祁征一身黑色冲锋衣，右手的衣袖高高撩起，手臂位置原本缝合好的伤口再次崩开渗着鲜血，见到苏韵下意识就准备转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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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我办公室。」


    苏韵声音清冷的开口。


    张海则是赶紧拉着祁征跟了上去。


    办公室里。


    苏韵检查了一下祁征手臂上的伤口，上面有两种不同的缝合痕迹。而且伤口反覆的崩裂也完全没有癒合的迹象。


    苏韵一边清理伤口，一边问道：「你昨晚去找其他人重新缝合伤口了？」


    「嗯……」


    「然后今天又崩开了？」


    「呃……」苏韵没忍住噗嗤一笑。


    祁征黑着脸，沉默着不想说话。


    张海则是忍不住插嘴道：「队长，要我说你昨晚就该跟我们一起来找苏医生缝合的。」


    「昨晚救火情况这么严重，你伤口的针线也只崩了一半，结果刚才就拉了那女人一把，那庸医给你缝的线就全崩了……」


    祁征蹙着眉头，一记冷眼射向张海。


    张海立刻闭嘴不说话了。


    清创完成。


    苏韵开始拿起镊子和针线，看着面前的祁征，语气清冷的问道：「祁队长，这次应该也不需要麻药吧？」


    「不需……嘶！」


    不等祁征的话说完，立刻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针线毫不犹豫的戳进了肉里。


    这一次苏韵下针的位置依旧很准，只是力道比起上次要重了许多，痛感也是成倍的增加。


    祁征咬牙忍着，不想露出疼痛的表情。


    张海看见苏韵下针的动作，完全失去了上次的温柔，活脱脱就是容嬷嬷附身的既视感。


    「苏医生，你这缝针的力道是不是重了，我队长感觉很疼的样子……」


    「疼也忍着。」


    苏韵嗓音清冷，手上缝针的动作依旧没停：「伤口再崩开撕裂到手部神经，手术的时候更疼。」


    祁征：「……」


    片刻后。


    缝针完成。


    祁征看着自己手臂上的缝针痕迹，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即便很不愿意承认，可两相对比之下，苏韵缝针的技术的确比昨晚第三医院的外科医生精湛许多。


    「好了。」


    苏韵收起缝合用的医疗工具。


    张海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队长，赶紧帮着道了声谢：「麻烦苏医生了。」


    「没事。」


    苏韵微微点头，看了一眼两人身上的便装，随口问了一句：「你们这是在休假？」


    「是啊。」


    「那怎么弄成这样？」


    「唉，你们医院有人吵着要跳楼，我和队长刚好路过就赶过来了。」


    张海一脸无奈的开口吐槽道：「队长的伤口就是在楼顶救人的时候崩开的，老公出轨她自杀，也不知道脑子怎么想的。」


    闻言。


    苏韵大概知道想要跳楼的人是谁了。


    她小时候见过父母吵架甚至动手的样子，打心里的厌恶婚姻，对于那种情况也懒得去多管什么。


    「谢谢。」


    祁征语气僵硬的道了声谢，表情看起来格外的不自然。


    苏韵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对方的道谢，补充提醒道：「这一周内不要参与任何救援任务，最好是别用右手发力，一周后来医院找我拆线复查。」


    「这就不劳苏医生费心了。」


    祁征又恢復了冷漠的模样，语气也是拒人千里之外，起身准备离开：「在哪里缴费？」


    「门诊大厅缴费。」


    苏韵深吸了一口气，冷着声音：「中途伤口再崩开就不用来医院了，直接准备转业报告吧。」


    第6章 ，你的车堵路了


    祁征和张海两人离开了办公室，迳自朝着缴费的门诊大厅走去。


    苏韵也褪去了白大褂，穿着常服准备下班回家。


    她在医院的食堂已经吃过了晚餐，又完成了病人的缝合手术，早就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


    来到停车场。


    苏韵迳自朝着自己的车走去，刚来到车位前，眉头就微微蹙了起来。


    医院停车场是有规划停车位的。


    可自己那辆白色雪佛兰的车前歪歪扭扭的停了一辆黑色的路虎越野，车身直接挡住了前方的道路。


    苏韵迈步来到路虎车前，看了一眼上面留的挪车电话，刚准备打电话让人挪车。


    表情微微一怔。


    挪车的电话号码有些熟悉。


    苏韵打开通讯录，上一通电话就是这个号码打来的，说自己的车占了消防通道，让自己赶紧去挪车。


    嘟嘟——


    电话很快接通。


    祁征的声音从电话里响起，嗓音冷漠而疏远：「苏医生，我在医院缴费，没什么事就不用打扰了。」


    苏韵站在路虎车前，语气轻佻的开口提醒道：「祁队长，你的车堵路了。」


    祁征：「……」


    五分钟后。


    祁征快步朝着苏韵的方向跑了过去。


    当时他接到消息有人在医院的天台上准备要跳楼，救人心切便随意将车停下，马不停蹄的跑去天台开展救援任务了。


    一时间倒是没注意到堵住了另一辆白色雪佛兰的出路。


    此时黑色路虎和白色雪佛兰呈一个「t」字形，刚好把雪佛兰出来的道路堵的严丝合缝。


    场面有些尴尬。


    苏韵微微挑眉，漫不经心的调侃了一句：「祁队，你知道消防通道不能乱停，难道不知道医院也不能乱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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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着急去天台救人，没注意到你的车。」


    「这就是你堵我车的理由？」


    「呃……」沉默了一下


    祁征语气僵硬了道了个歉：「抱歉，我的问题。」


    说完。


    祁征快步上车将路虎往旁边挪了一截，让出了足够一辆车驶出的距离。


    「距离够了吗？」


    「够了。」


    苏韵微微点头，上车将雪佛兰驶出了停车位，放下车窗看着祁征，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祁队这次可以休几天假？」


    「嗯？」


    「没事，随便问问。」


    苏韵平静的解释道：「你手臂上的伤本来不算特别严重，但反覆撕扯伤口造成神经性损伤的话，有些得不偿失。」


    「苏医生对每个患者都这么关心吗？」


    祁征语气中带着嘲讽。


    苏韵深吸了一口气，冷冷的怼了回去：「谈不上关心，一点医嘱建议而已，祁队长也可以选择不听。」


    说完。


    白色雪佛兰缓缓驶离了停车场。


    苏韵看着后视镜里的那辆黑色路虎越野，车身不断变小，渐行渐远，心中只觉得有些堵着慌。


    ——


    后续的几天里。


    医院急诊中心倒是接收了几名因为火灾受伤的患者，也见到了几位消防员同志。


    不过其中并没有祁征的身影，想来应该是已经在休假了。


    苏韵没有再和祁征有任何接触，她这几天都极为忙碌，全身心扑在了一场高难度的心脏移植手术上。


    这场心脏移植手术由医院副院长陈东海亲自主刀，苏韵担任手术一助从旁辅助，整个手术团队耗时足足11个小时才圆满完成。


    这场手术作为移植手术的教学模板。


    全程直播，备受媒体关注。


    手术圆满完成后。


    因为陈老院长的年纪原因，后续的一些媒体採访都是苏韵和二助出面帮忙应付的。


    院长办公室里。


    陈东海坐在办公椅上，慢条斯理的喝着红茶。


    他已经年逾古稀，体力早就大不如前，心脏移植手术又极其消耗心神，他也是在术后缓了一两天才重新回到医院开始工作的。


    咚咚……


    敲门声响起。


    苏韵轻轻敲开了院长办公室的门，看着靠坐在椅子上的白髮老人，主动开口询问道：「老师，您找我？」


    她从医学院本科开始就是陈东海的学生，一路保研，规培，到如今成为了市二医院外科的后起之秀。


    一直以来她对陈东海的称唿都是「老师」而非「院长」。


    「嗯，小苏，这段时间为了忙这台心脏移植手术，辛苦你了。」


    陈东海笑呵呵的开口道：「不过还是得多注意休息，最近你手里的一些外科手术就先让出去吧。」


    「老师，我感觉身体没问题……」


    「你这丫头。」


    陈东海无奈的摇了摇头，语重心长的解释道：「这次我把心脏移植手术的一助名额给了你，院里某些人还是颇有微词的，觉得你是我的学生才有此优待。」


    「树大招风。」


    「这次手术圆满完成，你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顺便写写关于「心脏移植」的医学论文，以后评副主任医师用得上。」


    「嗯嗯，明白了。」


    苏韵认真的点了点头，她知道老师的选择是为了自己好，所以也没有任何意见。


    说完公事。


    陈东海又继续开口问道：「我听说院里挺多男医生都在追求你，一个看上的都没有？」


    「没有。」


    「小苏，我是看着你从大学一路走到现在的。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如今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终生大事了。」


    「老师，谈恋爱浪费时间，我已经准备把我的全身心都奉献给医学了。」


    苏韵玩笑似的说道，语气中难得的显露出一丝少女的狡黠。


    「少跟我打马虎眼。」


    陈东海瞪了一眼苏韵，语气也板正了许多：「我知道你因为你父母的事，对结婚什么的有些排斥。不过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你总不能一辈子都一个人单着吧？」


    「也不是不可……」


    苏韵抿了抿嘴，发现老师阴沉着脸，声音也就慢慢弱了下去：


    陈东海沉思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最近院里要安排人前往消防队进行体检，后续应该会有医护人员和消防官兵的联谊活动，你也跟着一起去参加。」


    「啊？」


    「啊什么啊。」


    陈东海敲了敲桌面，语气不容置疑：「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午你负责带队过去。」


    第7章 ，消防体检


    下午两点。


    市二医院的医疗车已经在医院门口停靠着了。


    苏韵作为本次的带队医生，身边还跟着几位其他科室的医生和小护士。


    无一例外，都是单身。


    「我听说消防中队的小哥哥个顶个的帅诶。」


    「上次送伤员的时候见过一位消防员，希望这次去还能遇上。」


    「听说体检结束后，晚上还有联谊会，真的假的？」


    「呃……」一群小护士凑在一起热烈的讨论着。


    「苏医生。」


    「嗯？」


    「我记得以前你不是从来不参加这种联谊活动了吗？今天终于相通啦？」杨俪笑着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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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急诊科的医生，经常和苏韵一起在手术室配合。


    两人在医院也算是关系极好的同事了。


    「手里的几台手术让出去了，闲的也没事随便看看。」苏韵有些无奈的回应了一句。


    杨俪则是顺势坐到了苏韵身边，压着声音提醒道：「我听说外科有些医生对你意见挺大的。」


    「嗯？」


    「陈老那台教学级「心脏移植」手术，她们提前一个月就眼巴巴盼着一助的位置了，结果让你给半路截胡了。」


    「呃……」


    「不过你把那几台手术让出去也好，就当是避避风头了。」


    杨俪随即一脸八卦的问道：「这次去消防队体检，晚上还有联谊晚会，有没有什么想法？」


    「没有，我还有一篇论文要写。」


    苏韵拍了拍放在腿上的笔记本电脑，俨然是打算体检完就自己找个地方写论文，不去掺和医护、消防联谊晚会的事。


    ……


    烈日下。


    医疗车缓缓驶入了消防中队的大门。


    苏韵和杨俪等一众医护人员，在医疗队指导员的带领下，朝着一处室内的房间走去，开始准备一系列的体检器材。


    「苏医生，好久不见。」


    「秦指导。」


    苏韵打了个招唿。


    她认识这位指导员。


    当初那晚的炸鸡店火灾现场，就是这位指导员及时下达了撤离命令，包括祁征在内的一众消防员才倖免于难。


    「你们在这里稍等一下，中队还在训练，我去叫他们过来。」


    说完。


    指导员转身离开。


    杨俪凑到了苏韵身边坐下，好奇的问道：「苏医生，你和那个指导员认识？」


    「前段时间在火灾现场见过一面。」


    「那他还是单身吗？」


    「蛤？？」苏韵满脸问号的看向杨俪，表情有些古怪：「体检都还没开始，你就相中别人了？」


    「没有没有，就是好奇，你有空帮我问问呗。」


    「行。」


    苏韵应了一声，也算是举手之劳。


    片刻后。


    一名名穿着深绿色作训服的消防员依次列队走进体检场地，指导员秦毅和队长祁征两人走在最前方。


    「全体都有，依次上前体检，注意纪律！」


    祁征一声令下。


    一群队员依次开始上前进行各项检查，只是走到苏韵面前时，包括张海在内的几人都是笑着主动打招唿。


    「苏医生好。」


    「苏医生，这次体检是你负责呀？」


    「呃……」苏韵一一微笑点头回应。


    她和几人也算是熟悉了，除了常规的体检外，还顺便帮其中几人检查了一下伤口的恢復情况。


    直到。


    祁征最后一个开始体检，完成了一系列常规检查后，冷漠着脸坐在了苏韵的面前。


    「手伸出来。」


    苏韵语气平静的开口道。


    祁征挽起了袖口，将手臂放在了桌上，一条十厘米左右的缝合伤口呈现在了苏韵眼前。


    苏韵观察了一下伤口，满意的点了点头：「恢復的不错，再等3-5天就可以来医院找我拆线了。」


    「现在不能拆吗？」


    「不能。」


    「伤口已经基本癒合了，拆了线也没什么问题。」祁征看着苏韵，语气认真的开口道。


    「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


    苏韵反问了一句。


    祁征顿时哑口无言，只能默默将衣袖重新拉了下去。


    苏韵则是看向了一旁的秦毅，认真的开口叮嘱道：「秦指导，祁队手上的伤还没有好，最近几天尽量别给他安排高强度的训练和出警任务。」


    秦毅认真的点了点头：「这段时间我已经把他的工作停了，什么时候拆了线什么时候恢復工作。」


    祁征：「……」


    体检进行了一小时左右便全部结束。


    消防员们的身体素质都很好，浑身上下基本没什么病症，可各种外伤倒是多的出奇。


    苏韵一一检查了一番。


    年轻的消防员还好一些。


    资歷老的消防员身上则是遍布伤疤。


    祁征这种有资歷又拼命的，四肢和后背上更是新伤叠着旧伤，看起来颇有些瘆人。


    体检结束。


    消防队按照惯例，开始带着医护人员参观队内的一些消防设施，相互间进行一些急救方面的交流。


    秦毅作为指导员亲自带队讲解。


    苏韵则是找了个藉口离开，抱着笔记本电脑来到了一处阴凉的树荫下，开始敲着一篇以「同种异体心脏移植术后急慢性排异反应的无创性监测」为题目的研究论文。


    阳光炙热。


    斑驳的阳光透过树荫照耀而下，不急不缓。


    仿佛在苏韵白皙的肌肤上印出一个个奇怪的文字。


    纤细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恰似一曲午后独奏的乐章。


    祁征也早早的离队，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一个人接了杯开水，安安静静的站在窗边，目光所及处是一片浓郁的树荫和靠坐在树荫下的白大褂身影。


    时间一点点过去。


    祁征手中茶杯的热气慢慢散去，看着树荫下的苏韵时而「苦恼」时而「暴躁」的模样，眼眸深沉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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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


    一阵敲门声响起。


    祁征随手将窗帘拉上，转头看向了门口：「进来。」


    张海推门而入，看了一眼光线有些暗的办公室，疑惑道：「队长，你拉着窗帘干嘛？」


    「刺眼。」


    「真的假的，你不会一个人偷偷在办公室里做什么吧？」


    「有屁快放。」


    张海嘿嘿一笑说道：「晚饭时间到了，队里准备了联谊活动，老秦让我来叫你和苏医生过去。」


    「嗯……」


    「队长，最近队里好几个小伙子都想找苏医生要微信，我都帮你一一拦住了。」


    张海贱兮兮的一笑，一副邀功的模样：「当然了，这些都是兄弟应该做的，队长你要是想感谢的话，回头请我吃顿小烧烤就行了。」


    第8章 ，已婚，娃三岁


    树荫下。


    苏韵正抱着笔记本电脑，反反覆覆的修改着论文里的内容。


    「心脏移植」属于医学里的顶尖课题，可同样对于论文的质量要求也非常的严苛。


    一下午的时间。


    苏韵反反覆覆的修改，最终也只留下了一千字。


    正写着。


    面前斑驳的阳光被遮挡，一片阴影笼罩而来。


    苏韵下意识的抬头，看见了面前这位逆着光的男人，语气平静的问道：「祁队长，有什么事吗？」


    「晚饭时间到了。」


    「哦，我忙完就过去。」


    苏韵应了一声，继续埋头在键盘上敲击起来，可敲了几十个字发现面前的阴影并没有褪去。


    二度抬头。


    苏韵看向站在面前的祁征，有些疑惑：「还有什么事吗？」


    祁征伸手指了指苏韵旁边的草坪，语气认真的开口道：「你这属于破坏公物了。」


    「嗯？」


    苏韵一愣，转头看向旁边的草坪。


    下午思考论文的时候，每次遇到纠结的时候，她就不自觉的拔一根旁边的草，不知不觉草坪已经秃了一小块了。


    苏韵赶紧把拔下来的草盖在光秃秃的泥土上，表情有些尴尬：「这个需要赔吗？」


    祁征没有正面回答，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漠：「队里准备了联谊晚会，你现在离开应该不会有其他人发现。」


    闻言。


    苏韵果断合上笔记本起身，跟在祁征身后老老实实的离开了「案发现场」。


    两人错开着半个身位。


    苏韵跟在身后，试探性的询问道：「草坪那里……你们队里不会有人追究吧？」


    「不会。」


    「那就好。」


    苏韵闻言，长长舒了一口气。


    ……


    落日西斜。


    两人维持着半个身位的距离，肩头上撒着相同的黄昏与晚霞，曾经最熟悉的两个人却早已没了相同的话题。


    尴尬的气氛中。


    苏韵咳了咳，主动开口问道：「咳咳，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很好。」


    「下午体检的时候，我看你身上有很多伤疤……」


    「小伤。」


    祁征的回答异常冷漠，浑身上下都带着肉眼可见的疏离：「私下没人的时候，苏医生就不用展现自己的医者仁心了。」


    说完。


    祁征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原本半个身位的距离被远远拉开。


    苏韵的步伐逐渐慢了下来，看着前方那个曾经无比熟悉的背影，一时间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消防中队食堂。


    苏韵走进食堂的时候，里面已经是一片热闹的景象。


    杨俪和陈琳几个小护士坐在一桌，看见苏韵走进来，立刻冲着对方招了招手：「苏医生，这边。」


    苏韵坐了过去。


    杨俪开口询问道：「苏医生，你下午的时候去哪儿了？联谊活动都没有参加。」


    苏韵将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写论文。」


    陈琳则是满脸八卦的问道：「苏医生，你是不是和他们很熟呀，我看体检的时候好多消防员都在和你打招唿。」


    「之前他们出任务受伤，我帮忙处理了一下伤口。」


    「这样啊。」


    陈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指了一个方向，小声的询问道：「苏医生，那你知道那边那位帅哥有对象吗？」


    苏韵顺着陈琳的方向望去，正好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祁征。


    「祁征？」


    「对对，好像还是他们队长。」


    「呃……」苏韵沉默了一下，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认真的开口道：「祁队长已经结婚了，孩子都三岁了。」


    闻言。


    一群小护士都是齐齐发出了一声嘆息。


    杨俪压着声音，小声的问道：「苏医生，那秦指导呢？他看样子应该是单身吧？」


    苏韵微微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要不你自己去问问？」


    「我……」


    杨俪欲言又止，她脸皮其实还是挺薄的，扯了扯苏韵的衣服小声道：「你和那几个消防员不是挺熟的吗，帮我问问。」


    「不去。」


    「下次急诊遇到刁钻的病例，我优先通知你。」


    「呃……」苏韵陷入了犹豫。


    杨俪则是继续软磨硬泡：「我的终生大事可就落在你身上了，你找其他消防员侧面打听一下就行。」


    苏韵从椅子上起身，目光直接忽略掉祁征，迈步朝着张海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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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页

    她和对方打过几次交道，感觉应该是挺好说话的人。


    「苏医生？」


    张海见到苏韵来找自己，显然是有些意外，目光下意识的看向了隔壁桌的队长。


    「张警官，想问你个问题方便吗？」


    「呃……方便。」


    张海点了点头。


    苏韵则是看了一眼秦毅所在的位置，小声的询问道：「你们队的秦指导，现在还是单身吗？」


    问题一出。


    张海的表情顿时就呆住了。


    苏医生问的不是队长而是秦指导？


    「这个……」


    「呃……」


    「秦指导他……」


    张海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直接回答「单身」，自家队长多半就没希望了，回答「非单身」又有些对不起老秦。


    犹豫间。


    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祁征端着餐盘走来，动作自然的在张海身侧坐下，语气随意的问道：「怎么了？」


    「呃……苏医生想打听一下老秦是不是单身。」


    「已婚，孩子都三岁了。」


    祁征平静的给出了答案，神态语气都格外的淡定，丝毫看不出半分说谎的痕迹。


    苏韵闻言微微点头，果断转身离开。


    回到杨俪座位旁。


    苏韵说出了「秦指导已婚，孩子三岁」的「真相 」后，又是一片可惜的声音瀰漫开来。


    毕竟放眼整个消防中队。


    祁征这个队长的颜值排第一，秦毅指导员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二了。


    「唉，又一个已婚有娃的。」


    「果然，长得帅的都已经名草有主了。」


    「呃……」与此同时。


    另一边。


    张海表情古怪的看了一眼祁征，又看了一眼远处的秦指导，压着声音问道：「队长，你这么做不太道德吧？」


    「什么？」


    「老秦都单身这么多年了，你一句话就断了他的桃花，他要是知道了不得跟你拼命啊？」


    「他觉得他应该会感谢我。」


    「怎么说？」


    「苏医生的性格不行，脾气不好，平时工作忙，厨艺也差……」


    祁征说了一大堆缺点，最后总结为简单的一句话：「他和苏医生不合适。」


    第9章 ，带病手术


    联谊晚会结束。


    一些大胆的小护士都找到自己「心仪」的消防小哥哥，主动添加了彼此的联繫方式。


    苏韵全程抱着电脑敲论文，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冰冷气质。


    杨俪则是坐在旁边，忍不住长吁短嘆：「祁队和秦指导都已婚有娃了，长得帅的果然抢手啊，我啥时候能才结婚啊。」


    苏韵：「你家里开始催婚了？」


    杨俪：「是啊，整天都在催我，之前还给我安排了一个相亲对象来着，身高165体重180。」


    苏韵：「……」


    苏韵的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一个「小煤气罐」的模样。


    杨俪：「话说咱俩同一年进的医院，你们家都没有人催你结婚的吗？」


    苏韵：「没有。」


    杨俪：「羡慕了。」


    苏韵：「……」


    苏韵尴尬一笑，没有接话。


    ……


    医疗车载着医护人员，缓缓驶离了消防中队的大门。


    秦毅带着一众消防员站在门口礼节性的送行，等到医疗车彻底远去，才拍了拍祁征的肩膀，一脸的苦恼与疑惑。


    秦毅：「你说今晚怎么回事，连张海那货都有人加他联繫方式，我俩居然一个也没有。」


    祁征：「……」


    秦毅：「市二医院这些小姑娘的审美也太差了，还是说现在已经不流行我们这款，开始喜欢张海那种憨批类型的？」


    祁征：「有可能。」


    他知道没有人搭理秦毅估计和自己造谣他「已婚，娃三岁」有关，可自己在联谊会上居然也没有人搭理。


    自己真是年纪大了？


    魅力消失了？


    两个在联谊晚会上无人问津的男人，并肩站在微凉的夜风中，一人点了只烟齐齐陷入了深思。


    ……


    医疗车缓缓驶入医院大门。


    今晚的医院倒是出奇的安宁，并没有发生什么突发的急救事件。


    一众医护人员在参加完消防、医护联谊后，也都满心欢喜的收拾好了东西各自回家。


    苏韵抵达出租屋已经快晚上十点了。


    洗个了澡。


    敷一张面膜。


    苏韵一个人靠坐在床上没有半分睡意，索性便拿出了笔记本电脑继续开始琢磨论文。


    这次「心脏移植」的手术的确是难得的提升机会。


    可手术完成后的论文也是真难写。


    时间慢慢过去。


    苏韵的脑子里仿佛有一团浆煳，丝毫没有论文的头绪。


    反倒是想着今天联谊会上的一些事情。


    联谊会上。


    有许多消防小哥哥想要加她的联繫方式，可苏韵目光所及处的男人始终不为所动，只是和秦指导坐在一起聊着什么。


    身边的小护士都感嘆：「祁队和秦指导真是好男人，人长得帅，有家室后就主动避开这种联谊的场合。」


    可只有她自己清楚。


    祁征自始至终都是单身一个人，只是在刻意的和自己保持距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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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页

    没来由的


    苏韵想起了许多以前的事。


    那时候父母天天吵架甚至是动手打架，家里锅碗瓢盆扔的到处都是，警方也来家里协调过，可惜没有半点用处。


    直到高三毕业那年。


    父母在吵架中，母亲用一把剪刀刺进了父亲的心脏，一个曾经有过美好时光的家庭也彻底宣布了破碎。


    父亲抢救无效离世。


    母亲也因为故意伤害罪入狱，考虑到存在「家暴」的特殊情况，判刑上法官给予了一定的宽容，判处有期徒刑14年。


    ……


    「啊嚏！」


    苏韵打了个喷嚏。


    笔记本上已经显示凌晨四点了。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靠在床头上睡着了。


    因为洗完澡只穿了一件吊带睡裙，整个人被冷的有些哆嗦。


    合上笔记本。


    苏韵整个人赶紧缩进了被窝，却感觉怎么也睡不着了，一直到早上七点的闹钟响起。


    苏韵从床上起来。


    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疲惫。


    昨晚她靠在床头迷迷煳煳的睡着了，睡的并不舒服，甚至起床后还觉得有些头疼鼻塞。


    一个人洗漱好，准备前往医院。


    小陈护士帮她带了一点早餐，简单的吃了两口后便没什么胃口了。


    一上午的时间。


    因为手里的几个手术都让出去的缘故，苏韵只是负责了一些简单的门诊，工作并不算忙碌。


    可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却是有些难受。


    「苏医生，你昨晚没休息好吗？」


    「嗯，有点感冒。」


    苏韵揉了揉眉心，准备先给自己开点感冒药，趁着医院午休的时间好好补一觉。


    可下一秒。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


    苏韵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急诊科，杨俪。


    电话接通。


    杨俪急促的声音传了过来：「苏医生，有一名消防员救人时被玻璃窗砸伤，大量玻璃碎片嵌入身体，人已经送抢救室了。」


    苏韵：「好，我马上到。」


    苏韵立刻起身朝着急救中心小跑过去，脑海中迴荡着杨医生的话，「消防员」三个字让她心中有些莫名的不安。


    急救中心。


    一群消防员在患者中显得格外醒目。


    秦毅站在抢救室门口，脸上写满了着急。


    苏韵没有搭理任何人，动作迅速的进入了抢救室，立刻从一个头疼脑热的感冒患者进入了抢救医生的状态。


    「目前什么情况？」


    「患者被坠落的玻璃窗砸伤，有大量的玻璃碎片划破了身体，最深的一块插入了颈部……」


    「检查血压心率，硝酸甘油5mg建立静脉通路，取出玻璃碎片可能造成大量出血，联繫输血科准备好备用血。」


    「已经联繫了。」


    苏韵看着躺在抢救台上的消防官兵，她昨晚在联谊晚会上见过对方，似乎是去年刚加入消防中队的新人。


    「准备手术。」


    苏韵表情凝重，从助手手中接过工具，开始一处一处的处理伤口，一块块玻璃碎渣被镊子夹出放在了托盘里。


    玻璃碎渣上染着殷红的鲜血。


    在抢救室灯光的照耀下，如同一颗颗带血的钻石显得格外瘆人。


    苏韵的手一直很稳，每一处伤口都处理的恰到好处，并没有造成任何格外的损伤。


    小陈护士在旁边轻轻替苏韵擦去额头的汗珠，小声提醒道：「苏医生，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她跟着苏韵参加手术不是一次两次了，一眼就发现苏韵的状态不对，加上取这么多玻璃碎渣极其消耗心神。


    苏韵脸上的疲态几乎已经到了难以掩盖的地步。


    「没事。」


    苏韵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状态，目光看向了患者颈部最危险的那一块玻璃渣。


    那里距离颈动脉很近，稍有不慎便会造成大出血。


    第10章 ，晕倒


    因为患者是消防员身份，又长期为医院献血，血型方面也早有备註，输血科很快便通过紧急通道调来了备用血。


    一袋袋血浆送入抢救室。


    门口等待的秦指导和一众消防官兵心都彻底揪了起来。


    他们也算是急救中心的常客了，一般遇到这种需要输血的情况，多半就是伤情有些严重了。


    抢救室里。


    杨俪接过输血科送来的血浆：「备用血已经送到，可以开始取脖颈处的碎片了。」


    说完。


    杨俪又看着苏韵多问了一句：「有把握吗？」


    「放心。」


    苏韵微微点头，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目光锋利的看着患者脖颈处的玻璃渣，双手一如既往的稳定。


    「准备好止血。」


    苏韵叮嘱了一句。


    镊子慢慢夹住那片玻璃渣，缓缓将其夹出了脖颈位置的伤口。


    殷红的鲜血从伤口渗出。


    所有人见状都是齐齐松了一口气，鲜血是慢慢渗出而不是喷涌而出，说明这片玻璃碎渣并没有划破颈动脉。


    输血终究是存在一定风险的，能不走到这一步自然是最好的。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止血。」


    杨俪等人立刻开始止血操作，苏韵则是接过助手递来的缝合工具，对一些创面较大的伤口进行缝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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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页

    时间一点点过去。


    抢救室的灯熄灭，门被缓缓打开。


    苏韵步伐虚浮的走出抢救室，一开始绷着的那股精气神彻底散了，整个人脸上的疲态难以掩盖。


    「苏医生，情况怎么样了？」


    秦毅等人立刻涌了上来，着急的询问道：「是不是还需要输血，我们都可以给他献血。」


    说话间。


    好几名消防官兵已经挽起了自己的衣袖。


    苏韵微微摇头，缓声开口道：「不用，手术很成功，患者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闻言。


    秦毅等人这才齐齐松了一口气，看着苏韵连连道谢。


    苏韵撑着身体的疲倦，又详细叮嘱了一些患者术后的注意事项，神色疲倦的朝着电梯方向走去。


    现在已经是午餐时间。


    可她丝毫没有食慾，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仿佛下一秒就能倒头睡过去。


    进入电梯。


    一道人影跟着走了进来。


    苏韵认出了来人的身份，有些疑惑的问道：「那位消防员已经送去住院部了，你跟着我干嘛？」


    「拿药。」


    祁征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漠，身材挺拔的站在电梯边缘，看着面前模样有些狼狈的苏韵，又补充了一句：「需要主治医生的处方签。」


    「那你跟我去办公室吧。」


    苏韵目光不再去看对方，只是用肩膀依靠着另一侧的电梯壁，两人在电梯有限的里保持着最远的距离。


    叮……


    电梯抵达外科楼层。


    苏韵一步迈出，一股电梯骤停的失重感袭来，脑袋晕眩的感觉似乎更加严重了。


    意识模煳间。


    她只感觉自己被一支坚实的手臂搂住，整个人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


    病房里。


    苏韵迷迷煳煳的睁开眼。


    白色的天花板，天蓝色的被褥，窗边有微风拂过，空气中带着淡淡的栀子花清香。


    这是医院单人病房的环境，苏韵对此倒是十分熟悉。


    「醒了？」


    一道低沉的声音出现。


    苏韵下意识的看向坐在旁边椅子上的男人。


    祁征面无表情，只是递来了一根温度计，声音的平静开口道：「自己测量一下体温，烧退了就没事了。」


    「哦哦……」


    苏韵接过温度计，还准备再说声谢谢。


    祁征已经直接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病房。


    苏韵知道自己是因为发烧在电梯里晕倒，估计还是麻烦祁征把自己送来病房的。


    将温度计夹在腋下。


    苏韵看着洁白的病房天花板，一时间心思有些飘忽。


    她还记得大学时自己生病时。


    那时候还是男朋友的祁征会在床边耐心的守着自己，会给自己买最爱吃的桂花糍粑和肉松小贝……


    可如今。


    自己在他面前晕倒，他大概会觉得是一个麻烦吧。


    五分钟后。


    苏韵将温度计拿出来看了看，上面显示37.6度。


    烧已经退了。


    护士小陈从病房外走进来，看着床上苏韵问道：「苏医生，感觉好些了吗？」


    苏韵微微点头：「已经没事了。」


    小陈护士从苏韵手中接过温度计：「我帮你给霍主任请了假，下午你就在病房里好好躺着就行。」


    「上午那个消防员没什么大碍了吧？」


    「霍主任去看过了，玻璃碎片都全部取出没有遗漏，医院观察一周就可以出院了。」


    闻言。


    苏韵松了口气，从床上坐起来准备下床：「那就好，我去食堂看看还有没有饭菜。」


    「诶？」


    小陈护士一愣，疑惑道：「苏医生，你朋友说他去帮你买饭了呀。」


    「我朋友？」


    苏韵动作停下，表情同样有些疑惑。


    难道是钟思雨听说自己生病来医院看望自己了？


    正说着。


    病房的门再度打开。


    祁征迈步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正准备下床的苏韵，将手中的打包盒放在了床头柜上，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趁热吃。」


    那是一份白粥和几道小菜，看着格外的清淡。


    标准的病人餐。


    苏韵端起那碗白粥，目光却是看向了祁征手中的另外一个手提袋。


    手提袋很精緻，上面印着糕点铺子的logo，透明的盒子里装着一份桂花糍粑和肉松小贝。


    心中咯噔一声。


    苏韵下意识的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大学时候，目光直勾勾的看着那份桂花糍粑和肉松小贝。


    护士小陈「懂事」的离开。


    祁征将手提袋放在床头柜上，看着苏韵语气平淡的开口道：「小郭的伤麻烦你了。」


    「没事，我应该做的。」


    苏韵尝了一小口白粥，继续问道：「我听急诊中心的同事他是因为救人受的伤，发生什么事故了吗？」


    「商场出现火灾，有一扇gg玻璃从二楼掉了下来，他为了救一个小孩被砸玻璃窗砸到了。」


    「那你……没事吧？」


    「当时我在队里处理文件，没有去现场出警。」


    祁征语气平淡的说完，又看向苏韵补充了一句：「我手臂上的伤已经痊癒，可以拆线了。」


    「昨天就说了，再恢復3-5天，最快也得后天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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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口已经癒合了。」


    「我才是医生。」


    苏韵扬了扬下巴，语气中隐隐透着一丝得意。


    祁征沉默了片刻，没有再反驳：「那苏医生好好休息，我队里还有事先回去了。」


    说完。


    祁征起身离开了病房，顺带拿走了那份苏韵眼馋的桂花糍粑和肉松小贝。


    苏韵：？？


    第11章 ，苏医生发脾气了


    苏韵看了一眼祁征离开的背影，又看了一眼原本放着糕点现在又空空如也的床头柜……


    还要不要脸了！


    送出去的东西还能收回去的？


    苏韵吃着碗里的白粥和小菜，顿时就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了。


    她知道自己和祁征已经回不到从前了，至少当初的少年肯定干不出这么「狗」的事。


    片刻后。


    苏韵简单吃完了白粥和小菜，起床准备离开病房。


    医院的病房床位本来就比较紧缺，许多病人还因为房间不够而躺在走廊的临时病床上。


    她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自然也不好继续占着病房。


    离开住院部前。


    苏韵先来到了护士站，打听了一下那名叫郭鹏飞的消防员情况，一个人来到了对方所在的607病房查看情况。


    毕竟是自己主刀的抢救手术。


    总归要亲自看看病人的恢復状况，才能彻底的放下心来。


    咚咚……


    苏韵敲开房门，推门而入。


    病房里除了躺在病床上的郭鹏飞外，祁征和秦毅两人也都在病房里，旁边还有一位中年男人带着一个小孩，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水果礼品，似乎正在感谢消防员救了自己孩子。


    发现苏韵进来。


    中年男人带着小孩离开了病房，不再打扰医生后续的问诊。


    苏韵迳自来到病床旁，看着床上躺着的郭鹏飞，开口询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吗？」


    「伤口隐隐有点疼。」


    「这是正常现象。」


    苏韵看了一眼时间：「现在麻药的药效还没有完全消失，等麻药彻底失效后应该会更疼。」


    郭鹏飞：？？


    苏韵微微俯身，认真检查了一下伤口的包扎情况，确定脖颈处的伤口没有任何渗血的情况出现，也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好好休养几天，后续身体没有不良反应就可以出院了。」


    「谢谢医生。」


    「这次你脖子上的玻璃碎片距离颈动脉只有半寸的距离。一旦划破颈动脉送到医院可能就救不回来了。」


    苏韵看着病床上的郭鹏飞，严肃的教育道：「你们消防员救人是职责，但首先也应该保护好自己的生命安全，别像个傻子一样遇到危险就往前沖，回头人没救到反而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了。」


    一顿「教育」。


    郭鹏飞躺在病床上听的一愣一愣的。


    这次他也就是刚好看到那个小孩有危险才上去救人的，平时遇到危险的火场都是队长他们先冲进去的，自己还是很惜命的吧……


    苏韵严厉的教育完，目光又不自觉的瞥了一眼病房窗边站着的祁征，冷冷的问道：「明白了吗？」


    郭鹏飞：「明……明白了，谢谢医生关心。」


    苏韵：「好好休息。」


    说完。


    苏韵转身离开，刚走到门口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看着窗台边的祁征开口道：「祁队长，你出来一下。」


    病房里只剩下两人。


    郭鹏飞躺在病床上，看着指导员秦毅疑惑的问道：「秦指导，你说苏医生为什么这么关心我？她不会对我有意思吧？」


    秦毅：「你职位有我高吗？」


    郭鹏飞：「没有。」


    秦毅：「那你家里有祁征有钱吗？」


    郭鹏飞：「也没有。」


    秦毅：「那你长得有我俩帅吗？」


    郭鹏飞：「emmm……」


    秦毅：「那你哪来的自信觉得人家苏医生会对你有意思？躺着好好养伤，别净想些有的没的。」


    郭鹏飞：「是！」


    ……


    病房外。


    祁征跟着苏韵走出病房，看着对方问道：「苏医生有什么事吗？」


    「刚才那盒糕点呢？」


    「扔了。」


    祁征的回答格外冷漠。


    听到这两个字。


    苏韵只觉得自己心脏狠狠的抽了一下。


    「好。」


    苏韵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再去看祁征那副冷漠的面孔，嗓音恢復了清冷：「跟我来吧。」


    「去哪儿？」


    「祁队长不是说自己手臂上的伤好了吗？我带你去拆线。」


    一路上。


    气氛凝固到了冰点。


    苏韵带着祁征来到了护士站，声音平静的开口道：「祁队长身体素质好，着急去火场拼命我也拦不住，想拆线就拆吧。」


    说完。


    苏韵看着护士站里的小护士开口道：「小赵，你帮这位病人拆一下手臂上缝合的针线。」


    祁征感受到苏韵在发脾气，刚准备开口说什么。


    苏韵再度冷冷的打断：「祁队长以后受了伤记得找其他医生，我平时很忙，没时间帮你处理伤口。」


    话毕。


    苏韵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离开住院部。


    苏韵一路朝着外科的门诊大厅走去，心里始终憋着一股气，格外的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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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之所以让祁征最早后天再拆线，一是希望让伤口多癒合一些时间，二则是想让对方趁着伤病多休息休息。


    毕竟火场危险。


    谁也不知道进去后还能不能安全的出来。


    结果倒好。


    祁征不仅不领情。


    听到自己不愿意今天帮他拆线，转身就把送出手的桂花糍粑和肉松小贝全部拿回去扔了。


    好心当成驴肝肺！


    苏韵一路气唿唿的回到了门诊外科，冲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准备拿上东西就直接回家。


    办公室打开。


    桌面上原本有些凌乱的病例被整整齐齐的摆好，中间放着一个精緻的手提袋。


    除了自己在病房里看到的桂花糍粑和肉松小贝外，旁边还放了一整箱草莓味酸奶。


    苏韵一下子愣住了。


    所以当时祁征把糕点拿走后，是直接给自己送到了办公室来？


    还顺便送了一箱酸奶？


    苏韵在办公椅上坐下，看着糕点盒整个人陷入了沉默。


    自己刚在住院部冲着祁徵发了一大通脾气，然后转头就开始吃人家送的糕点和酸奶。


    这……感觉有点不太好诶。


    犹豫了一下。


    苏韵拿起手机，找到了那个没有备註姓名却记得格外清楚的电话号码。


    电话接通。


    低沉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嗯？」


    「那个……你手臂的针线拆了吗？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吧？」苏韵主动开口关心道，语气也比发脾气时软了许多。


    电话那头沉默了数秒。


    祁征低沉的声音中，似是带着调侃的味道：「怎么，苏医生到办公室了？」


    第12章 ，医闹


    闻言。


    苏韵坐在办公椅上，抿了抿嘴，声音有些尴尬：「呃……我刚到，谢谢你送的糕点和酸奶。」


    「不用。」


    「你待会儿有时间吗？」


    「没有。」


    电话那头的声音拒绝的很果断，甚至是冷漠：「那些只是队里的谢礼，希望苏医生不要误会。」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


    苏韵无奈的嘆了口气，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


    她请了一下午的病假，下午倒是不用再呆在外科门诊了。


    回到出租屋。


    苏韵手里还提着那盒桂花糍粑和肉松小贝，糕点放在桌旁，一个人重新打开笔记本开始撰写论文。


    论文中有许多心脏移植手术的录像图片。


    苏韵一边调整图片大小，一边吃着手中的肉松小贝，放在其他外人眼中或许会觉得噁心反胃。


    可对于一位经歷过数百场手术的外科医生而言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论文从下午15:00一直写到了晚上21:00，一边写一边吃着糕点，倒也不觉得饿。


    「唿……」


    终于。


    苏韵长唿了一口气。


    一下午的功夫，这片「心脏移植」的论文已经又完成了5000字，苏韵活动了一下脖子，打开窗帘时才发现外面的天都黑了，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


    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


    苏韵微微蹙眉，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她一般都是在医院食堂吃饭，在家基本都不会点外卖，所以几乎也没什么人会来敲门。


    来到门口。


    苏韵习惯性的看了一眼猫眼，门口空空如也并没有人。


    她没有多想，转身去了浴室开始洗漱，沖洗的时候夹杂着水声，隐隐似乎又听见了几声敲门声。


    可等洗漱完毕。


    苏韵再次通过猫眼查看情况的时候，门口走廊上依旧是空无一人。


    这齣租屋所在的小区已经有许多年头了，门口的保安是一位七十岁的大爷，平时喝茶遛鸟晒太阳。


    除了帮忙按一下大门口的车杆，基本上起不到任何安保的作用。


    苏韵也没有再管，一个人上了床沉沉睡去。


    ……


    第二天。


    闹钟声响起。


    苏韵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换好衣服刚刚打开门，一股刺鼻的油漆味便扑面而来。


    这才发现自己的防盗门上被泼了一大滩红色的油漆。


    苏韵微微蹙眉，想起了昨晚那诡异的敲门声，第一时间拿出手机打电话报了警。


    警方到场取证。


    简单的询问了一下问题。


    不过因为这一片都是比较老旧的小区，监控设备并不完善，一时间也没办法查出是谁干的。


    苏韵看了一眼时间，先一步开车前往了医院。


    马上就是国庆。


    医院的患者数量也莫名的多了起来。


    急诊中心忙的团团转，意外事故层出不穷，时不时就会送一个车祸重伤的病人过来。


    苏韵也是一上午连轴了三台手术。


    一直到临近中午饭点，才稍稍得以休息一下。


    食堂里。


    苏韵打好了饭菜坐在椅子上，面前还坐着护士小陈和急症科的杨俪医生。


    杨俪一上午在急诊忙的焦头烂额，说话时声音都有些哑了：「我这辈子都没想到居然会遇到把灯泡塞嘴里的奇葩。」


    苏韵：「解决了吗？」


    杨俪：「还好有霍主任抽空过来帮忙，把灯泡敲碎了一片一片取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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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韵：「……」


    陈琳护士则是撇了撇嘴：「霍主任可不是抽空帮忙。」


    杨俪眼睛一亮，仿佛是嗅到了什么八卦：「怎么说？」


    陈琳看了看周围，压着声音道：「昨天下午有一台主动脉夹层的手术，周医生主刀，结果手术过程中发现恶性肿瘤，加上老爷子年纪又大了，在手术台上没挺过去。」


    「主动脉夹层？34床的张栋国？」


    苏韵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之前她手里的确有一位需要做主动脉夹层手术的患者，不过因为自己参与了「心脏移植」手术的缘故，为了照顾那些「待遇不公」的医生情绪，那几台大型手术她全都让了出去。


    「是啊。」


    陈琳啧了啧嘴：「老人家在手术台上去世后，他儿子一家人从昨天下午就开始闹，昨晚刚刚消停，今早就开始了，现在整个胸外科都乱成了一锅粥。」


    「我说呢，霍主任居然这么好心屈尊降贵的来急诊帮了一上午的忙，感情是来我们急诊避难的啊。」


    杨俪嗤之以鼻。


    苏韵则是全程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那位患者的病理情况她很了解，主动脉夹层手术的危险系数本来就高，加上老人年龄大了，且术中发现恶性肿瘤造成夹层破裂，能挽救回来的可能性已经是微乎其微。


    午餐结束。


    苏韵和护士陈琳一同返回了门诊外科，刚走进科室就听见了里面的一阵喧譁声。


    「我爸之前都还好好的，结果送进手术室就去世了，你们还敢说不是你们的责任！」


    「我看你们医院就是一群草菅人命的庸医，这件事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呃……」青年男人的骂声很大，身后还站着一大群「亲戚」也在一起帮腔。


    苏韵穿着白大褂，双手插兜，绕路走进了自己办公室，并不打算掺和这些事情。


    医院早些年发生过医闹，还出现过医生被患者砍伤的情况。


    所以医院很早就制定了针对医闹事件的方案，稍后自然会有医院保卫科的人过来处理闹事人员。


    办公室里。


    一道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坐在椅子上，胸外科的周平津医生，也是那场主动脉夹层手术的主刀医生。


    「周医生？」


    「苏医生，我来你这儿躲躲。」


    周平津满脸的无奈。


    苏韵在椅子上坐下，拿了一盒酸奶插上，随口问道：「那场主动脉夹层的手术，手术期间没出现什么违规操作吧？」


    「没有。」


    周平津摇了摇头：「他们家属事前隐瞒了老人的慢性病史，加上术中发现恶性肿瘤，切除完毕后又发生了夹层破裂，大出血实在是救不回来了。」


    说完。


    周平津试探性的问道：「苏医生，那台手术如果让你主刀……你能有把握吗？」


    「不好说。」


    苏韵微微摇头，语气平静：「手术难度本来就很高，术中又出现各种突发情况，换成谁都没有绝对的把握。」


    周平津嘆了口气：「术前我都已经告知了全部风险，他们也都签字同意了进行手术，谁知道现在翻脸不认人……」


    「他们是想索要赔偿？」


    「开口就是500w，说什么不给就要在医院一直闹下去，我家门上现在都还沾着他们泼的红油漆，早上出门的时候把我女儿给吓哭了。」


    第13章 ，意外


    「红油漆？」


    苏韵微微蹙眉，想起了自己出租屋门上的大片油漆，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同一人所为。


    「你报警了吗？」


    「没有，他们家老人死在手术台上，我这边再报警怕刺激到他们，回头就更难处理了。」


    周医生语气颇为无奈。


    医生遇到这种不讲道理的患者家属，实在是有些有理说不清。


    苏韵表情平淡，嗓音也一如既往的清冷：「今早我家门口也被泼了红油漆，估计是觉得我把手术让出去，变相的也迁怒到我头上了。」


    「什么？」


    「我所在的小区比较老旧没有监控，你那里如果有监控的话可以备份发我一份。」


    说完。


    苏韵已经直接拿起手机，再度拨通了派出所的电话。


    报警后。


    苏韵重新说明了一下详细情况，打开门朝着闹事的方向走去。


    她平时的工作很忙，并不愿意掺和这种医闹的琐事，前提是对方别把麻烦扯到自己身上。


    走廊里闹哄哄的。


    医院的保安和护士都在旁边拦着。


    苏韵迈步走上前，看着那名闹事的男子，冷声问道：「你是患者张国栋的家属对吧？」


    「是你，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张一见到苏韵，立刻怒吼了起来：「他们都说你是市二医院手术成功率最高的医生，为什么不给我爸做手术！」


    「医院有医院的安排，每位医生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周医生比我更适合完成你父亲的手术。」


    「那手术为什么失败了！」


    张一龙怒火中烧，要不是有安保人员拦住，估计就要直接朝苏韵扑上去了。


    苏韵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清冷平静：「任何手术都没有百分百成功的可能，你父亲的手术本就复杂，我们院方在术前应该是告知过你相关风险的。更何况你还在术前隐瞒了你父亲长期慢性病的病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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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总之一句话，赔钱！」


    「医院有医院的规矩，你如果对手术存在疑问，可以联繫第三方机构对手术录像进行检查。


    至于赔偿，如果手术过程中真的存在医疗事故，院方自然会承担责任。但如果是想讹诈医院，那么你一分钱都不可能拿到。」


    「你个贱人敢说我在讹钱！」


    张一龙冲着苏韵怒骂道。


    苏韵表情依旧平静，平淡的开口道：「我能理解你失去亲人的痛苦，但不代表你可以半夜往我和周医生的门口泼红色油漆。」


    话音落下。


    张一龙先是一怔，倒也也不再掩饰，恶狠狠的盯着苏韵：「我告诉你，今天你们医院要是不赔钱，那就谁都别想好过！」


    苏韵没有回应，只是看了一眼走廊尽头。


    几名派出所的民警正朝着这边小跑过来，直接上前接替医院保安，控制住了有些疯狂的张一龙。


    张一龙被反扣着双臂，眼神兇狠的瞪着苏韵：「贱人，你给我等着！老子不会放过你！」


    人被带走。


    苏韵的目光看向跟着张一龙一起闹事的一群「亲戚」，声音清冷的问道：「你们呢？打算继续闹事？」


    「没有没有。」


    为首的一名阿姨见到派出所来了，赶紧悻悻的摇头解释：「我们跟他可没什么关系，他就是给了我们几百块钱让我们来帮着看热闹，其他的我们可不知情啊。」


    说完。


    原本一群跟着起闹的阿姨已经快步离开了住院部。


    尘埃落定。


    苏韵刚松了一口气，立刻又接到了杨俪的电话，急匆匆的赶往急诊中心参与抢救。


    护士小陈也跟着一同前往，路上忍不住吐槽道：「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老人家住院的时候没见他来看望过几次，现在人去世就花钱雇一群「亲戚」来医院闹事要钱。」


    苏韵没有评价，放下电话道：「槐树街路口发生车祸，有胸部贯穿伤患者，让周医生别躲我办公室里自闭了，赶紧去急救中心帮忙。」


    「好。」


    ……


    医闹事件尚未彻底解决。


    苏韵和周平津两人便急匆匆就赶往了急救中心，片刻不敢耽搁的进入了抢救室。


    这便是医生。


    即便背负再多的不理解，也依旧义无反顾的沖向下一位病人。


    「建立静脉通路。」


    「1mg肾上腺素静推！」


    「肋骨断裂刺穿重要脏器，通知神外的医生下来帮忙！」


    「呃……」一道道急促的声音在抢救室里响起。


    护士们推着患者病床飞快的奔跑着，刻不容缓的在死神手中争取时间。


    医生们来回奔走，一台抢救手术刚刚结束后，立刻投身在第二台抢救手术中，丝毫不敢耽搁宝贵的救援时间。


    一连四台手术结束。


    苏韵拖着疲惫的身子从手术室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去。


    褪去手术服。


    苏韵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疲惫感袭来，她今天从早到晚一共完成了七台手术，其中还包括下午一台多科室会诊的高难度手术。


    整个人的精力都仿佛被彻底抽干了。


    「苏医生，手术结束了？」


    「嗯……」


    周平津看着苏韵感慨道：「之前我们神外都觉得你能参加那台「心脏移植」手术是陈老院长偏心，现在大家算是真的服了。」


    「呃……」苏韵没有说话。


    周平津则是认真的道了声谢：「上午的事，麻烦苏医生了。」


    他也是后来才从护士口中知道，上午的「医闹」最后是苏医生出面解决的。


    「没事。」


    苏韵敷衍的应了一句，她整个人已经累的不想说话了。


    可下一秒。


    目光却是看向了周医生身后不远处，走廊的尽头站着一道熟悉的背影正依靠在窗边吸菸。


    「周医生家里还有人在等着吃饭吧？」


    「嗯，那我先走了。」


    「好。」


    周平津道谢后离开。


    苏韵则是朝着另一边走去，来到祁征的背影身后，开口询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祁征看着窗外，并没有回头：「槐树街车祸，队里有人受伤，送他来医院包扎伤口。」


    「受伤的消防员不是下午就包扎好了吗？」


    「医院风景不错，随便逛了逛。」


    苏韵顺着祁征的目光看向窗外，窗外一片漆黑：「所以祁队长逛了一下午，最后逛到我手术室门口了？」


    祁征熄掉了手里的烟，低沉的嗓音里依旧透着一股子疏离：「意外。」


    说完。


    转身准备离开。


    第14章 ，苏医生好像很紧张？


    「等一下。」


    苏韵伸手拉住了祁征的手臂，深吸了一口气，主动开口道：「上次谢谢你送的糕点和酸奶。」


    祁征顿住脚步，声音依旧冷冰冰的：「那是队里的心意，跟我没关系。」


    「无所谓。」


    苏韵拉着祁征的手臂没有松开，只是看着对方开口道：「你应该还没吃饭吧，我请你吃夜宵。」


    「吃过了。」


    「那就当陪我吃一顿……可以吗？」


    「呃……」祁征和苏韵一同离开了医院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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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并肩朝着附近的小吃街走去，似乎不再像上次在消防中队那般错开半个身位了。


    「这次301国道的连环车祸……你没受伤吧？」


    「没有。」


    祁征平淡的开口，接着又补充看了一句道：「手臂上的伤还没拆线，没有参加这次救援。」


    苏韵的脚步顿住，表情有些意外。


    昨天她以为祁征把送她的糕点又拿去扔了，发脾气拉着祁征去了护士站让护士给他拆线。


    所以昨天他并没有拆线吗？


    「你昨天没拆线？」


    「嗯……」


    「那……明天你来医院，我帮你拆。」


    「好。」


    祁征微微点头，并没有拒绝，只是语气随意的开口道：「我听说你们医院上午发生了医闹？」


    闻言。


    苏韵无奈的嘆了口气：「有一位主动脉夹层手术的患者死在手术台上了，家属不依不饶的闹着要医院赔偿，还花钱雇了一批大爷大妈在医院帮着闹事。」


    「解决了吗？」


    「不清楚，反正人已经先送派出所了。」


    「听说你住的地方被人泼了红色油漆？」


    祁征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苏韵却是脚步一顿，语气有些意外：「你连这都知道？」


    祁征没有停步，继续往前走着：「在医院的时候听几位护士说的，你回家自己多注意。」


    「这算是关心我吗？」


    「提醒而已。」


    「呃……」两人一同走进小吃街，选了一家烧烤摊坐下。


    苏韵接过服务生递来的菜单，看了一眼对面的祁征：「你还是不吃动物内脏对吧？」


    「你随意。」


    「那就先来十串鸭心。」


    「呃……」苏韵偷瞄了一眼有些黑脸的祁征，还是默默的把鸭心给划掉了。


    等菜的时间里。


    气氛又逐渐变的尴尬起来。


    祁征只是笔挺的坐着，丝毫没有要主动说话的意思。


    苏韵揉了揉太阳穴，缓解一下有些疲乏的精神，开口问道：「过两天就是国庆假期，你放假期间有什么安排吗？」


    「队里值班，24小时待命。」


    「一天假期都没有啊？」


    「其他队友有各自的私事要处理，国庆期间我帮他们代班。」


    「你自己就没有私事吗？」


    「比如？」


    「呃……」苏韵沉默了一下，她差点脱口而出「你这么大年龄了，不找个女朋友，相个亲什么的」。


    不过想了想，还是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两大盘烧烤端了上来，都是一些正常的肉类和蔬菜，倒是刻意避开了祁征排斥的动物内脏。


    苏韵直接吃了起来。


    祁征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也没有去拿苏韵爱吃的烤串。


    「你这么饿？」


    「我一下午连续四台手术，中途就喝了一点葡萄糖，你觉得呢？」


    「辛苦。」


    「还好吧，至少不像你们一样有生命危险。」


    「呃……」吃完夜宵已经接近晚上十一点了。


    苏韵打了个哈欠，结完帐和祁征一起朝着医院的停车场走去。


    两人都没有谈论以前的事，只是客气的说了一些如今的现状，就像是两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上车。」


    「我自己有车。」


    苏韵指了指停在路虎旁的白色雪佛兰。


    祁征迳自坐上了路虎的驾驶位，透过车窗看着时不时打一个哈欠的苏韵，语气依旧冷漠：


    「这个点正好有交警在路口查车，你如果不担心因为疲劳驾驶被抓的话，请自便。」


    哈欠……


    苏韵又不自觉的打了个哈欠，只觉得整个人都快要睡着了：「那……麻烦你了。」


    说完。


    一个人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她刻意的避开了副驾驶的位置，或许是想继续维持着这脆弱的「朋友关系」，避免因为当年那场不愉快分手而再一次分道扬镳。


    祁征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的苏韵，并没有再说什么。


    路虎缓缓驶离了医院停车场大门。


    不多时。


    苏韵已经靠在后座的靠枕上睡着了。


    她一整天都在连轴转，完成了七台手术，下班又强打着精神请祁征吃了一顿夜宵，现在已经一点精力都没有了。


    黑色的路虎缓慢行驶在高架路上。


    披星戴月。


    一道道霓虹灯完成了超车。


    祁征默默关上了后方的车窗，每过一道减速带都会刻意的剎车避免震动。


    原本十分钟的路程足足开了近半个小时，才缓缓驶入一座有些老旧的居民小区里。


    终于。


    黑色路虎在一栋单元楼外停下。


    祁征看了一眼后座熟睡的女孩，犹豫了许久才轻轻将对方叫醒：「到家了。」


    「嗯……」


    苏韵缓缓睁眼，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窗外熟悉的小区环境，在后座明明睡姿并不舒服，可却感觉睡得格外踏实。


    「那我先回去了。」


    「嗯……」


    苏韵打开后座的车门，犹豫了一下又礼貌性的道了声谢：「今晚辛苦祁队长了。」


    「没事。」


    「你要不要上去坐坐？」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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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苏韵愣了一下，瞌睡一下子吓醒了。


    她最后那句话其实就是一句客套话，这种离谱的邀请但凡是个正常人都应该会拒绝的吧。


    只是不等她再说什么。


    祁征已经先一步下车，看了一眼还坐在车上的苏韵。


    明明没有说话。


    可那表情却仿佛在说：不是邀请我去你家坐坐吗？


    你还在车上等什么呢？


    苏韵只能硬着头皮下车，她有些没料到事情居然会发展成这样，待会儿去了家里自己该怎么办？


    假装抗拒，顺势倒下？


    一夜春宵，旧情復燃？


    她印象中的祁征一向很骄傲，应该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才对。


    出租屋在五楼。


    这种老小区里并没有安装电梯。


    楼梯里的扶手早已经锈迹斑斑，地面上堆积着掉落的白色墙皮，灯光也因为接触不良而频繁闪烁着。


    祁征跟在苏韵身后，每经过一层楼的消防栓时，都会出于职业习惯的上前检查一番。


    「这几层的消防栓都是坏的。」


    「啊？哦，老小区嘛，很多设施都坏了。」


    「没有人和社区反应吗？」


    「没……没人管这些。」


    「苏医生在紧张什么？」


    「没有啊！谁……谁紧张了，我一点都不紧张好吧，对，我现在一点都不紧张。」


    第15章 ，重新换房子


    苏韵莫名有些心虚，不由的加快了上楼的脚步。


    一步。两步。


    临近五楼门口。


    苏韵的脚步突然一顿，赫然发现自己的房门外正站着一道人影。


    从身形轮廓看应该是个男人，身材不算高大，穿着黑色的兜帽卫衣看不清楚面容。


    四目相对。


    兜帽男人显然认出了苏韵的身份，立刻朝着苏韵沖了过来。


    苏韵下意识的转头，刚逃出两步，一头重重的撞进了祁征的怀里。


    「还真有人。」


    祁征也注意到了兜帽男子，阴沉着脸将苏韵拉到了自己的身后，自己则是不急不慢的迎着兜帽男子走去。


    「滚开……别多管闲事！」


    兜帽男人停下了动作，从怀里摸出一把水果刀晃了晃，显然有些憷面前这个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健硕男人。


    祁征的动作没停，迈步朝前走去。


    兜帽男子抬手用水果刀指着祁征，步伐却是不自觉的开始后退：「你谁啊，我警告你，这事跟你没关……」


    不等兜帽男子说完。


    祁征动作迅速。


    夺刀。


    反手擒拿。


    一套标准的擒拿动作瞬间将兜帽男子掀翻控制在地，黑色的兜帽被掀开，露出了男人的面容。


    苏韵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张一龙。


    「让警方来处理吧。」


    祁征声音低沉的开口，他下手的力道极重，反手擒拿几乎要将张一龙的手臂掰到错位了。


    张一龙疼的浑身哆嗦，可却丝毫没办法挣扎。


    苏韵赶紧打电话报警说明了情况。


    片刻后。


    派出所民警赶到了现场，看见又是张一龙后脸都黑了。


    中午他们将张一龙从医院带走，考虑到对方刚刚经歷了丧父之痛。


    所以只是口头教育了一番便放他离开了。


    没想到大晚上又来骚扰人家医生。


    张一龙再度被民警带走，走的时候看向苏韵和祁征两人的目光里充斥着怨毒。


    苏韵送了口气。


    不过开门时才发现，除了昨晚门上被泼的红色油漆外，门口还被扔了一只死老鼠。


    「先进来吧。」


    苏韵打开门邀请祁征进门，自己则是拿着簸箕扫帚面无表情的将门口的老鼠尸体清理掉。


    其他人或许会被死老鼠吓到。


    可对于一位外科医生而言，从学医到如今，苏韵亲手解剖的小白鼠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


    祁征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的打算，只是声音低沉的问道：「刚才那人你认识？」


    「嗯……」


    苏韵一边清理死老鼠的尸体血迹，一边开口解释道：「他父亲死在了我们医院的手术台上，吵着要让医院赔他五百万，从昨天就开始闹了。」


    祁征：「你这套房子应该是租的吧？」


    苏韵：「对啊。」


    祁征：「这个小区的设施太差，监控设备和安保也都不行，不考虑换个房子？」


    苏韵：「……」


    沉默了片刻。


    苏韵无奈的嘆了口气：「附近的基本上都是老小区，回头我让中介帮忙找找吧。」


    祁征微微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


    苏韵下意识的叫住祁征，潜意识里不想放人离开，可等祁征回头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嗯？」


    「那个……你刚才没受伤吧？我家有急救箱可以帮你处理伤口。」


    「没有。」


    「这样啊。」


    苏韵抿了抿嘴，莫名觉得有些遗憾。


    祁征眉头蹙了蹙，声音低沉的反问道：「我刚才没受伤，苏医生好像很失望？」


    「没有没有。」


    苏韵赶紧摇头解释：「我就是随便问问，没什么事的话……呃……你晚上开车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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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祁征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转身朝着楼下走去。


    自始至终。


    这个口头说要上去坐坐的男人，始终不曾踏入那道房门半步。


    ……


    后续的几天里。


    苏韵又开始了出租屋和医院两点一线的生活。


    市二医院永远都是忙碌的。


    急诊中心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病人。


    苏韵在门诊外科和急诊两头跑，各种手术连续不断，倒是没有再遇到张一龙医闹找麻烦。


    不过这都只是暂时的。


    泼油漆和放死老鼠的行为情节不算轻，可在派出所拘留几天终究还是会被放出来的。


    【钟思雨：宝，我让朋友帮你问过了，你们医院附近的高档小区只有「鼎盛家园」，目前里面有一套房子还在出租。】


    【钟思雨：我问了一下价格，比你之前的房租应该要贵800块钱，不过环境确实更好，你要是能接受这个价格的话，可以先和中介一起约个时间线下看房。】


    【钟思雨：图片jpg】


    苏韵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消息，又看了看那套房子的照片。


    「鼎盛家园」属于蓉城的高档小区，小区环境和安保都是顶级的，房子的内部装修也十分精緻，看着和新房没什么两样。


    如果只是多800块钱的话。


    这个价位倒是完全在苏韵的接受范围内。


    【苏韵：行，我国庆有几天假期，到时候可以去看房。】


    【钟思雨：那我直接约十月一号啦。】


    苏韵活动了一下脖子，忙碌了一上午时间，处理了四个胸部开放伤和高空坠落伤。


    终于可以稍稍休息一下了。


    那套「鼎盛家园」的房子如果合适的话，国庆的时候就可以准备签约搬家了。


    想到这里。


    苏韵拿出了一盒酸奶插上吸管，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了祁征那晚制伏张一龙的场面。


    算算时间。


    祁征手臂上的伤口应该已经癒合了，按照自己的「医嘱」前两天就可以来找她拆线，可这两天一直都没有对方的消息。


    苏韵看了一眼手机。


    两人的微信早在当初分手时就已经彻底拉黑了，只剩下通讯录里那个没有备註名字却又倒背如流的手机号码。


    犹豫了一下。


    【苏韵：你手臂的伤应该痊癒了，记得来医院拆线。】


    一条简讯编辑后发出。


    下午14:00。


    祁征准时出现在了外科门诊的办公室里，衣袖挽到胳膊，露出一截肌肉线条明显的小臂。


    小臂上缝合的痕迹还在，伤口已经完全癒合了。


    苏韵拿出拆线工具，一点一点拆掉伤口上的缝合线，动作很轻，和缝合时粗暴的动作完全不同。


    「找到新房子了吗？」


    祁征主动开口。


    苏韵一边拆线一边开口回答：「我朋友帮忙找了一套，国庆的时候过去看房。」


    「在哪儿？」


    「「鼎盛家园」，距离医院也不远。」


    「那座小区的环境绿化挺不错，一梯一户，小区保安也是专业的安保公司负责，你确实可以考虑一下。」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呃……」短暂的沉默后。


    祁征平静的「解释」了一句：「以前去「鼎盛家园」出过警，所以还有些印象。」


    第16章 ，地址发我


    十月一日。


    国庆黄金周。


    苏韵起了个大早，开车和钟思雨一起前往了「鼎盛家园」小区。


    这座小区是最近几年才开发的，地处市中心核心区域，距离医院、学校、地铁都很近，每平米的房价已经在十万元以上了。


    一般能买得起这里房子的住户通常都不缺钱。


    所以也很少会有这里面的房子挂牌出租。


    车上。


    钟思雨坐在副驾驶，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开口感嘆：「我跟你说，这个房子真的是运气好，那天你刚刚让我帮忙找出租的房子，这套房子就在第二天挂牌出租了，我当时就眼疾手快果断约了中介。」


    苏韵表情有些古怪和疑惑：「我查过周围房子的出租价格，档次更低的都要3000左右了，这套房子你确定2000能租？」


    钟思雨：「反正中介是这么说的，估计是房东着急用钱吧。」


    苏韵：「我总感觉不对劲，不会是有问题的房子吧，比如里面是兇案现场什么的……」


    钟思雨：「你是电视剧看多了吧，而且就算是兇案现场，你难道会怕？」


    苏韵：「也是。」


    ……


    说话间。


    白色的雪佛兰停靠在了小区门口的街道边。


    因为没有门禁通行的牌子，外来人员是需要登记身份姓名，车辆也无法驶入小区。


    苏韵和钟思雨下车。


    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的中介已经站在小区门口等着了，见到两人立刻热情的迎了上去。


    「是苏小姐和钟小姐吧？」


    「嗯……」


    苏韵微微点头。


    中介小王立刻拿出门禁卡，带着两人走进了小区大门。


    「这「鼎盛家园」的小区环境绿化在蓉城也算是数一数二了，还有受过专业训练的安保人员，这可不是那些老小区和看门老大爷能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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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们的业主不差钱，价格也给的比较低。」


    「这也就是钟小姐第一个联繫我，后续还有十多单抢着联繫我想要租这套房呢。」


    中介小王热情的介绍着。


    三人一同上了电梯。


    房子是100平米左右的三室一厅，干净整洁，装修十分精緻，看着像是刚刚装修好的还没有什么居住痕迹。


    「这房子和价位都不错，房东那边有什么要求吗？」


    苏韵开口问道。


    她可不相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这个价格租到这么好的房子，房东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其他要求吧。


    中介想了想开口道：「这个房子只有主卧出租，次卧是儿童房还没有装修，书房上了锁，租客是不允许随意乱翻的。」


    「嗯，没问题。」


    「还有就是押一付三，注意卫生，然后不能带其他人回家过夜，损坏家具什么的照价赔偿，都是一些出租房屋的基本规则了。」


    中介一条一条的说着：「还有就是如果要养宠物的话……」


    「我不养宠物。」


    苏韵直接打断了中介的话，问出了最后一个顾虑：「书房那边锁着，房东不会突然回来住吧，或者又招其他租客？」


    「这个不会。」


    中介肯定的开口道：「房东工作很忙，国庆期间都在值班。而且他有其他地方住，不会回这里的。」


    ……


    半小时后。


    合同签署完成，三个月的房租和押金也付清。


    苏韵拿着房子的钥匙坐在沙发上。


    钟思雨则是在房子里来来回回的走着，嘴里止不住的赞嘆：「宝，你这次赚大了呀。」


    「呃……」


    「你看看这液晶大电视，这沙发，还有这露天大阳台……」


    钟思雨一把扑到苏韵的身边坐下，羡慕的开口道：「要不我搬过来和你一起住吧？」


    苏韵：「人家刚说了，不能带其他人回家过夜。」


    钟思雨：「宝，在你心里我难道是其他人？」


    苏韵：「……」


    苏韵一头黑线，拉着钟思雨从沙发上起来：「走了走了，回头搬行李还要忙好长时间，弄好了晚上请你吃饭。」


    两人一同离开小区。


    白色雪佛兰刚刚回到原来的老小区门口，赫然看见了小区门口站着一群身材健硕的男人。


    清一色的寸头。


    军绿色短袖加工装裤。


    为首的是张海，其余几人也都看着面熟。


    苏韵缓缓停下车，有些意外的看着一群人，疑惑道：「张警官，你们怎么来这里了？」


    「苏医生，队长说你今天要搬家，让我们过来帮帮忙。」


    张海嘿嘿一笑。


    苏韵倒是有些愕然，还是一一道谢没有拒绝。


    她出租屋里要搬的东西的确很多，就她和钟思雨两个人的话，估计搬到天黑都搬不完。


    张海一声招唿。


    一群身穿便衣的消防官兵便开始搬了起来。


    他们平时训练时搬的水带和各种设备，随便一个都比这些行李重，搬起来也是很就完成了。


    一小时不到。


    原本还堆满了各种行李杂物的出租屋，已经彻底变得空空如也了。


    苏韵也在跟着帮忙一起搬一些较轻的行李。


    钟思雨则是买了一大口袋的饮料，一一给帮忙的消防小哥哥们送去，顺带加了一波微信好友。


    装车完毕。


    一群人来到「鼎盛家园」小区后，有「一户一梯」的入室电梯后，后续的搬运就轻松许多了。


    当所有行李搬进房间。


    苏韵看着张海一行人一一道谢，并准备一会儿请他们一起去餐厅吃饭。


    张海则是连连拒绝：「不用不用，苏医生你又是帮我们包扎伤口，又救了我们弟兄的命，一点小忙而已不用这么客气。」


    「那些都是我的工作，两码事。」


    苏韵的态度非常坚决。


    在她看来这些消防官兵利用休假的时间来帮自己搬家，自己无论如何也是要有所表示的。


    张海表情有些无奈的说道：「苏医生，吃饭真的算了，这次是队长让我们来帮忙的。要是他知道我们搬完了还蹭你顿饭，回去铁定要挨罚的。」


    「那你给你们队长打电话，让他也一起来。」


    「呃……」张海拿出手机，打通了祁征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一道低沉的嗓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祁征：「搬完了？」


    张海：「已经全部搬好了，就是……苏医生说想请弟兄们一起吃顿饭，队长你看这……」


    祁征：「你有多久没跑过负重20公里了？」


    张海一个哆嗦，赶紧继续道：「实在是苏医生盛情难却，她说让我打电话问问你要不要一起过来？」


    「地址发我。」


    第17章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金秋十月。


    傍晚的风已经带着阵阵凉意。


    街头的路灯洒下一抹昏黄，梧桐叶片片飘落，虫鸣伴着落叶恰似一曲秋日的协奏曲。


    烧烤摊。


    苏韵从服务生手里接过了菜单，递给同桌的消防小哥哥们。


    钟思雨已经早早的打入了内部，没几句话的功夫就和其他人混熟。


    甚至连家庭背景和感情状况都摸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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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页

    张海和苏韵隔着一个空位。


    张海：「队长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应该一会儿就能到。」


    苏韵：「我上次听他说整个国庆假期都是他在队里值班？他平时没有自己的私事吗？」


    张海：「没有，队长和老秦很照顾我们，每次都是主动把假期时间让给我们，他俩在队里值班等后面调休。」


    苏韵：「这样啊。」


    趁着祁征还没到。


    苏韵倒是在张海这里旁敲侧击了一些关于祁征的消息。


    他这个队长每次遇到危险永远沖在最前面，各种福利待遇也优先想着队友们，所以在队里的地位和威严都极高。


    菜一一上齐。


    因为是休假期间。


    苏韵还主动让老闆上了两箱啤酒，只是刚刚满上，面前的酒杯就被一只大手拿走。


    祁征动作自然的坐在苏韵旁边的空位上，随手把一瓶王老吉递了过去：「外科医生的手不能抖，没事少喝点酒。」


    「哦……」


    苏韵乖巧的点了点头，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大学时祁征「教训」自己少喝酒时的模样。


    只是除了这句。


    祁征便只是坐着吃东西，并没有继续和苏韵说话的意思了。


    原本热闹的氛围因为祁征的到来变得有些尴尬，他不说话，一众消防队员在他面前也都收敛起来。


    「咳咳，那个……苏医生，你们医生应该和我们消防一样，经常遇到一些奇葩吧？」


    张海主动开口找话题道。


    旁边的方栋樑也跟着接茬：「我们上次遇到一个大哥，上厕所时屁股卡在马桶里了，最后把马桶锯开才给人救出来。」


    张海立刻瞪了对方一眼：吃饭呢，你就不能说个别的。


    方栋樑尴尬的咳了咳：「还有一次，酒店有一对男女自己拿手铐把自己铐着，结果打不开了，最后也是让我们过去帮忙锯开的。」


    「我记得那个患者。」


    苏韵微微点头，似乎是回忆起来了什么，补充道：「当时患者送到了我们医院急诊，还从肛门里取出了半截断开的火腿肠。」


    话音落下。


    餐桌上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望向了苏韵，然后又望向了苏韵旁边的祁征，最后聚焦在了祁征筷子里正夹着的那根火腿肠上。


    祁征：「……」


    苏韵感觉自己的脚被钟思雨踢了一下，意识到说错话了，默默的埋着头不敢去看祁征。


    祁征拿筷子的动作顿住了。


    在「扔掉」和「不浪费粮食」之间犹豫了许久，终于没能抗住苏韵描绘的急诊画面，将火腿肠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一顿饭吃了一个小时左右。


    除了苏韵外。


    钟思雨和其他消防同志都喝了一些酒，不过因为是啤酒的缘故，倒是没有出现有人喝醉的情况。


    各自散场。


    张海和其他人一起先一步离开。


    苏韵则是单独叫住了祁征，抿了抿嘴，小声开口道：「今天的事……谢谢你了。」


    祁征：「什么事？」


    苏韵：「他们下午帮我搬家。」


    祁征：「那你应该谢张海他们，跟我没关系。」


    苏韵：「他们说是你让他们来的。」


    祁征：「随口提了一句。」


    祁征的声音始终冷冰冰的，语气中带着若有若无的疏离。


    即便两人现在看起来已经恢復了些许的「朋友」关系，可那种疏离感依旧让苏韵感受的很真实。


    说完。


    祁征动身准备离开。


    苏韵见状，下意识的拉住了对方的衣角，犹豫了一下试探性的开口道：「当年……」


    话刚出口。


    祁征便直接出声打断，低沉的声音中多了几丝凉意：「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当年的事还重要吗？」


    苏韵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作答。


    祁征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回头去看苏韵，只是冷漠的反问了一句：「现在的这样挺不错的，苏医生觉得呢？」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苏韵微微低着头，声音颤抖的仿佛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般。


    原本抓住祁征衣角的手缓缓松开，衣角处的褶皱渐渐舒展开来，可心里中的褶痕却始终难以抹除。


    两人是一同离开烧烤摊的。


    一言不发。


    分别时也连一句礼貌性的告别都没有。


    钟思雨看见祁征离开的背影，凑到苏韵身边小声的问道：「你俩到底什么情况？刚才不都还好好的吗？」


    「没……没事。」


    苏韵微微摇头。


    是啊。


    刚才都还好好的，是自己唐突了，想要为当年的事情道歉，想要去撕开那道血肉模煳的伤疤……


    「那你俩现在？」


    「普通朋友。」


    「唉……」


    钟思雨默默嘆了口气，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和苏韵、祁征都是高中同学，见过两人高中同桌时打闹的模样，也曾在大学时被这两人餵过一嘴的狗粮。


    后来两人不欢而散。


    她不知道缘由，只知道两人吵的很厉害，当时祁征挽留的很陈恳，苏韵也拒绝的很决绝。


    ……


    回到家里。


    苏韵始终一言不发的收拾着屋子里的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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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思雨在旁边帮忙收拾着，一时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在旁边偶尔问上一句：「你真没事？要不要带你去酒吧放松一下？」


    「算了，还有一堆东西要收拾。」


    「时间还早嘛，收拾完了也来得及，明天你又不用早起去医院值班。」


    「但我困啊……」


    苏韵今天忙了一下午搬家的事宜，哪里还有精力陪钟思雨去酒吧里玩。


    钟思雨摊了摊手，往沙发上一靠，随口问道：「今天吃饭的时候我听他们说消防中队的秦指导长的也特别帅，可惜这次没有跟着一起过来。」


    「你消息可真灵通。」


    「那必须的。」


    钟思雨得意的拍了拍胸脯，八卦道：「怎么样？你见过没？有没有他的照片？」


    苏韵翻了个白眼：「别想了，人家秦指导已经结婚，孩子都三岁了。」


    第18章 ，医生没有假期


    国庆假期。


    苏韵本来还说出去好好的休息一下，到处逛逛放松心情。


    可头天搬家。


    第二天大姨妈就来了，疼的死去活来。


    苏韵一个人躺在家里，肚子上贴着暖宝宝，抱着笔记本电脑窝在床上写着关于「心脏移植」的论文。


    以她目前的手术水平和累计的手术量，把剩余的论文量补齐，副高的职称几乎就是板上钉钉了。


    【钟思雨：宝，你身体好点儿了没？】


    【苏韵：痛。】


    【钟思雨：那你现在要不要躺着睡一会儿，别忙工作了。】


    【苏韵：没事，论文过段时间要提交了。】


    【钟思雨：行吧行吧，那我先不打扰你了，记得注意劳逸结合，多喝热水啊。】


    【苏韵：……】


    钟思雨在得知苏韵正在为了医院的副高职称狂写论文，自然也就没有再去打扰对方。


    论文的进展一开始磕磕碰碰。


    不过在查阅了足够多的资料，又有陈老院长亲自指点，写着写着思路也就通顺起来了。


    苏韵放下手机，起床四处找了找。


    她在这个「新家」里并没有找到电热水壶，只有一个放在灶台上的老式烧水壶。


    苏韵来到厨房，将饮用水倒入烧水壶中。


    她平时很少用厨房，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把灶台上的火焰给点燃，转身又回到了床上继续开始写论文。


    片刻后。


    手机铃声响起。


    苏韵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急诊科杨俪。


    电话里的声音很急促：「苏医生，建筑工地发生重大事故，造成大量人员伤亡，救护车已经出动了，急诊和胸外值班的医生人手不够了。」


    「好，我马上回来。」


    苏韵挂断电话，又往小腹的位置贴了两个暖宝宝，换上衣服拿着钥匙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医生、消防……


    这些职业都有着很大的相同点。


    即便是放假期间也是处于24小时待命状态。


    一旦发生严重事故，都需要立刻返回自己的岗位上。


    白色雪佛兰快速驶离小区停车场。


    抵达医院。


    急诊中心已经忙的热火朝天。


    一辆辆救护车将伤员送来，杨俪正在组织急救科的医护人员进行第一波的紧急救援。


    苏韵赶到急救中心，一时间进入了抢救室。


    除了她和急救科的值班医生外，周平津、薛东华等几位胸外、神外正在休假的医生也都陆陆续续的赶了回来。


    抢救室里。


    伤员已经侧躺在抢救床上，一根钢筋穿透了胸口。


    苏韵换好衣服，立刻开始检查伤口。


    「钢筋从第二三肋间穿入，从四五肋间穿出，不确定是否造成重要脏器破损。」


    「术中有极大可能造成大出血，建立体外循环。」


    「钢筋上存在毛刺和铁锈，伤口污染严重，我一个人无法完成，联繫周医生过来帮忙。」


    「呃……」气氛紧张。


    苏韵深吸了一口气，忍着小腹传来的阵痛，认真的观察着钢筋插入的走向。


    周平津也换好衣服快步走了进来，神色急促的开口道：「薛医生来了，外面还有两个高空坠落伤。」


    「先来看看这个。」


    苏韵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说明了手术的方案。


    周平津点头认可，并没有任何异议，立刻第一时间开始了配合。


    这种程度的胸部贯穿伤手术难度本就复杂，每多拖延一秒，他就会多一分的生命危险。


    「开胸。」


    「伤口污染太严重了，清理创口。」


    「钢筋紧贴肋骨边缘，刺穿背部肌肉，暂无重要血管神经损伤，可以尝试将钢筋取出来了。」


    「呃……」抢救室里，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钢筋缓缓从患者胸腔里拔出。


    周平津微微蹙眉，发现有血液从伤口里流出，立刻开始进行止血操作。


    苏韵检查了其他位置的伤口情况，声音平静而清冷：「没事，应该只是一些毛细血管破裂，完成止血就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缝合。」


    苏韵一声令下，也宣布了手术进入尾声。


    术中最困难的部分已经被她和周平津两人完成，剩下的缝合操作交给其他人负责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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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回病区后，立刻安排抗感染治疗。」


    苏韵叮嘱了一句，转身离开了抢救室。


    刚走出来。


    杨俪立刻快步跑了过来，着急的开口道：「那名高空坠落上的患者在术中发现脏器破裂，造成大出血，薛医生让你赶紧过去帮忙。」


    「好。」


    苏韵应了一声，又赶紧进入了第二台手术。


    ……


    一场工地手脚架倒塌造成的重大事故。


    十余位伤员。


    五台高难度的外科手术。


    当最后一间手术室的灯光熄灭时。


    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去，本该是国庆假期休息的一天就在十余小时的手术中度过了。


    苏韵穿着手术服缓缓走出，额头上还有尚未擦干的细密汗珠。


    周平津和薛东华两人紧随其后，脸上同样带着疲态，只是状态看起来比苏韵要好一些。


    「苏医生，你身体不舒服就赶紧回去休息吧，病人那边我和老薛帮你看着。」


    周平津主动开口道。


    薛东华也是跟着点头。


    两人都是医生，自然能看出苏韵不仅仅有五台手术的疲倦，还有自己身体上的一些不适。


    苏韵微微点头，说了声谢谢。


    回到更衣室。


    苏韵换上衣服，却听见风衣口袋里的手机正在不断的震动着，打开手机就看到了里面十余条未接来电。


    没有来电显示的备註，但苏韵知道那是祁征的手机号。


    「餵？」


    「你现在在哪儿？！」


    祁征的声音急促中带着怒意。


    苏韵一时间有些懵逼，不确定的问道：「我刚有几台紧急手术……怎么了？」


    「赶紧回来。」


    「回……哪儿？」


    「「鼎盛家园」，你现在住的房子！」


    「哦哦……」


    电话挂断。


    苏韵换好鞋快步离开了医院。


    她能从祁征的语气中听出着急和一丝怒火，她了解祁征的性格。


    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他肯定不会这么着急给自己打电话的。


    自己刚搬家的地方怎么了？


    难道那个医闹的张一龙又找过去了？


    苏韵没敢多做犹豫，立刻驱车迅速赶回了「鼎盛家园」，只是刚抵达自己家门口就看见令她瞠目结舌的一幕。


    第19章 ，委屈


    防盗门开着。


    门锁位置出现了一个大洞，里面的锁芯已经被暴力拆卸掉了。


    苏韵走进房间，隐隐闻到了一股焦煳的味道，自己昨晚刚打扫过的地面上踩着凌乱的脚印。


    祁征脱掉了消防服，穿着军绿色短袖坐在沙发上，手里似乎正在摆弄一套新的锁芯。


    「谁把我门给砸了？」


    「那个张一龙胆子这么大，还敢追到这里来砸门，我现在就报警……」


    不等苏韵拿出手机报警。


    祁征声音低沉的打断了她的动作：「我砸的。」


    「你？」


    苏韵一整个人直接愣在原地，看着祁征瞬间就火了：「你有病啊，这是我租的房子，门砸坏了是要赔的。」


    祁征摆弄着锁芯，声音冷淡：「知道要赔，还不注意一点？」


    「我注意什么？」


    「呃……」祁征没有回答，只是指了指厨房的方向。


    苏韵满脸疑惑的走进厨房，表情再一次呆住了。


    厨房的空气中那股焦煳味更重，洁白的墙壁瓷砖上有一小片已经被燻黑了，一个底部烧穿的热水壶被扔在了水槽里。


    之前自己烧了开水。


    然后医院打电话说发生了重大事故，自己就直接离开了。


    完了。


    苏韵并不傻，立刻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顿时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自己才刚刚搬家。


    第二天就把房东的厨房给炸了。


    苏韵失魂落魄的走出厨房，看着坐在沙发上捣鼓锁芯的祁征，有气无力的问道：「你是接到火警电话过来的？」


    「嗯……」


    「抱歉啊，麻烦你们了。」


    苏韵说了声道歉。


    这件事归根结底是她自己的疏忽，消防员也是为了救火避免更大的损失，她总不可能再去追究别人破坏自己门锁的事吧。


    祁征没有搭理，起身来到防盗门前开始将新的锁芯换上，调适了一下是否可以正常关门。


    确认无误后。


    祁征将三把钥匙放在了茶几上，才重新开口道：「知道麻烦就自己注意点，连出门前检查明火是否关闭的基本常识都没有吗？」


    他的声音不算凶，只是带着些许训斥的感觉。


    苏韵只是埋着头，没有说话，只是眼眶莫名有些红红的。


    她今天肚子疼的厉害，忙了十多个小时的手术，回到家又遇到这种事情，最后还要被祁徵训斥一通。


    苏韵吸了吸鼻子，小声的抽泣了一下。


    祁征瞥了一眼苏韵，语气不轻不重：「怎么？自己还委屈上了？」


    「没有。」


    「那你哭什么？」


    「没哭！」


    苏韵抽了抽鼻子，捂着肚子慢慢蹲下，一瞬间感觉心里的委屈和小腹的阵痛都涌了出来。


    祁征见状。


    这才发现苏韵的脸色有些虚弱难看，脚边的白瓷地砖上还有几滴绽开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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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姨妈了？」


    「嗯……」


    苏韵抿着嘴嗯了一声，又意识到了什么，发现祁征正看着自己脚边滴落的血迹，立刻吼道：「你转过去！」


    祁征撇过头，声音缓和了一些：「抱歉，之前我说话有点重。」


    「呃……」没有任何回应。


    苏韵擦了擦脸颊的泪痕，赶紧起身朝着卫生间走去。


    砰！


    卫生间的门被重重关上。


    苏韵一个人坐在马桶上，死死的攥着手中的卫生巾。


    今天本该好好休息一下的。


    可连轴的五台手术实在是太累了，她的身体有些吃不消，痛经的感觉也越发的强烈起来。


    在卫生间缓了许久。


    苏韵打开门重新出来的时候，客厅里的人影已经不见了。


    原本被消防官兵破门而入时踩出的脚印都被拖了一遍，厨房被燻黑的瓷砖上也有擦拭的痕迹。


    原本扔在水槽里那个被烧坏的热水壶连带着客厅的垃圾袋被一併收走。


    茶几上放着一盒布洛芬和一杯还冒着热气的温水。


    苏韵深吸了一口气，来到沙发上将布诺芬服下，一口温水下肚倒是感觉稍稍缓和了一些。


    家里只剩下一个人。


    苏韵看着刚刚拖过的地面，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手机给祁征拨了过去。


    祁征：「有事？」


    苏韵：「谢……谢谢。」


    祁征：「地面上的脚印是我们踩的，理应帮你处理干净。」


    苏韵：「还有家里的垃圾……」


    祁征：「顺手而已。」


    苏韵：「茶几上的药是你下楼买的吗？多少钱，我把钱转给你。」


    祁征：「不用。」


    祁征电话里的声音始终低沉而冷漠。


    即便是和普通朋友说话大概都不至于如此的有疏离感。


    苏韵抿了抿嘴，犹豫了一下继续道：「我不想欠你人情，刚才加你微信了，同意一下，我把钱转给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稍许。


    祁征：「好。」


    片刻后。


    苏韵打开手机微信界面，看到了祁征通过好友申请的消息。


    她没有主动发消息，而是第一时间点开了祁征的朋友圈，似乎是想再多了解一些对方这些年发生的事。


    很遗憾。


    朋友圈仅三天可见。


    唯一的一条朋友圈内容是：【有备无患保平安，人人把好防火关。】


    标准的消防队宣传朋友圈。


    苏韵退出了朋友圈，给祁徵发了个红包，并附上了一句：谢谢，今天麻烦你了。


    ……


    与此同时。


    「鼎盛家园」小区楼下。


    一辆黑色的路虎越野款安安静静的停靠着，这是小区有业主备註的车，所以通行上没有任何的阻碍。


    祁征坐在驾驶位，看着苏韵的聊天框，动作如出一辙的打开了对方的朋友圈。


    朋友圈一年可见。


    祁征的目光一眼扫过，近期的朋友圈内容并不多，最近的一条已经是数月前和钟思雨一起逛街时拍的照片了。


    照片里的苏韵穿着一袭白色长裙，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


    祁征的脸上也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笑容，又默默点开了自己的朋友圈，划过一大堆「消防知识」的朋友圈后。


    六年前的情侣合照还安安静静的放在朋友圈里。


    相比之下。


    如今的苏韵看起来成熟了许多，少了当初大学时的青涩与稚嫩。


    祁征就这么默默的看着，心里不知道再想着什么。


    这些照片就如同当年的记忆一般，它们从来没有被删除，只是偷偷放在了朋友圈的角落，小心翼翼的珍藏了起来。


    第20章 ，祁队长，好巧啊


    后面的几天假期里。


    市二医院倒是没有再遇到大面积的伤亡事故，急诊科的工作也就稍稍缓和了一些。


    苏韵几天都呆在家里写论文。


    假期最后一天的时候，这篇名为「同种异体心脏移植术后急慢性排异反应的无创性监测」为题的论文已经圆满完成。


    苏韵接到了钟思雨的消息，说是槐树街新开了一家日料餐厅。


    两人便约着一起过去打卡。


    槐树街依旧繁华。


    苏韵和钟思雨两人并肩走在街头，意外发现先前发生火灾的那家炸鸡店已经倒闭，改成了一家人气不错的奶茶店。


    不仅如此。


    整条街附近的炸鸡店似乎都关门了，全部换成了其他类型的店铺。


    「一条街的炸鸡店都关门了？」


    苏韵疑惑的打量了一番。


    钟思雨随意的摊了摊手：「管它呢，反正上次曝出炸鸡店用地沟油的消息后，我就决定这辈子都不吃炸鸡了。」


    「你确定？」


    「嗯，非常确定！」


    「前两天晚上某些人发朋友圈吃夜宵，那些啤酒炸鸡餵到狗肚子里去了？」


    「呃……」苏韵毫不客气的戳破了好闺蜜的瞎话。


    钟思雨悻悻一笑，拉着苏韵果断转移了话题：「你最近在「鼎盛家园」住着怎么样，还习惯吗？」


    「挺好的。」


    「那个医闹的咋样了？没有再来找你的麻烦吧？」


    「没有，医院请了第三方的鑑定机构，确定了手术中不存在任何违规行为，且对方在术前刻意隐瞒了患者的病史，我们医院不需要进行任何赔偿，「鼎盛家园」的安保各方面也都很不错，他就算找到了小区也闯不进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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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韵想起了前几天的那次厨房小火灾。


    自己家里厨房刚刚冒出一些黑线，小区的保安就察觉到，并立刻拨打了119电话。


    否则真要从厨房烧起来，损失恐怕会更严重。


    说话间。


    两人一同走进了日料店。


    店里的环境雅致，用餐的氛围感倒是做的不错。


    苏韵和钟思雨在店员的带领下走进了店里，刚准备挑选座位，两人的目光便齐齐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靠窗的位置。


    祁征穿着一身军绿色的作训服，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


    对面。


    一位身穿短裙的女生正在说着什么，女生看起来妆容很精緻，桌旁的包包也是价值不菲。


    「这边这边。」


    钟思雨果断挑了不远处一个隐蔽的位置。


    虽然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但能隐蔽的看到两人的全貌。


    简单的点完餐。


    钟思雨神秘兮兮的开口道：「宝，这是在相亲吧？」


    「嗯……」


    苏韵微微点头应了一声，目光也看向了祁征和另外一位女生所在的位置。


    那个女生脸上带着笑容，似乎很满意祁征这个相亲对象。


    祁征则是全程冷着脸，一副不乐意搭理的模样。


    「真是没想到，他居然会沦落到需要相亲的地步。」钟思雨摇了摇头：「他们圈子里的人不都是女朋友一周一换吗？」


    「说不定是家里安排的。」


    苏韵扯了扯嘴角，没有再去看那桌。


    她想起了一些当年的事情。


    两个家庭贫富差距的巨大悬殊。


    门当户对。


    四个字看起来讽刺，却又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一个是家庭优渥、衣食无忧的富二代，一个是父亲去世、母亲坐牢的贫困生。


    两个家庭背景天壤之别的孩子，註定是很难走到一起的。


    菜餚一道道上桌。


    苏韵埋头开始吃东西，只是每每抬头目光都会不经意的看一眼靠窗位置的方向，似乎是想知道祁征相亲的近况如何了。


    「宝。」


    「嗯？」


    「你想看的话就大大方方看，一边吃一边偷瞄，搞得像做贼一样。」钟思雨忍不住吐槽道。


    「呃……」苏韵动作一僵，没有言语。


    钟思雨则是来了兴趣，一副看八卦的模样问道：「你觉得祁征和那女的能成吗？」


    「不知道。」


    「我感觉机会很大诶。」


    「为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吧。」


    钟思雨压着声音，忍不住调侃道：「你看那女的穿搭，这么冷的天穿个短裙，还配了双丝袜，多性感。」


    「呃……」


    「我跟你说，男人一般最吃这套了，什么可爱、卖萌统统没用，性感秒杀一切。」


    苏韵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穿着的牛仔裤。


    无言以对。


    相亲的过程不算长。


    一开始那女生脸上还带着笑容，可渐渐的笑容就消失了，接着女生直接起身提着包踩着高跟鞋离开了餐厅。


    「相亲黄了？不应该呀……」


    钟思雨正意外着，刚好就看见了苏韵微微勾起的嘴角，忍不住吐槽道：「诶诶诶，你嘴角的笑容给我收收啊。」


    「我没笑。」


    「你嘴角都咧到耳根了。」


    「我是觉得这家日料味道挺好吃的，跟他相亲又没什么关系。」苏韵嘴硬的说了一句，将一块生鱼片放入了嘴里。


    「切。」


    钟思雨切了一声，也不再去戳穿什么。


    正吃着。


    一道唿喊声响起。


    苏韵和钟思雨顺着声音齐齐望去。


    一名用餐的女顾客正抱着小孩惊慌失措的求助，小孩看起来状态不太好，似乎是吃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


    家长惊慌失措的对着孩子一顿乱拍，服务生也是有些束手无策。


    「有医生吗？」


    「快打120。」


    「呃……」人群喧譁起来。


    小孩的表情肉眼可见的难受起来，异物卡住气管，恐怕等不到医生赶到孩子就已经窒息了。


    苏韵见状立刻起身，快步朝着那桌跑去。


    「我是医生，孩子刚才吃了什么？」


    「他偷喝了我的奶茶，里面有珍珠卡住了。」


    家长带着哭腔开口道，声音中充满了后悔和害怕，那杯珍珠奶茶也被扔进了垃圾桶里。


    苏韵接过小孩，立刻开始急救操作。


    她平时没少去急诊科会诊，小孩异物卡喉的急救手法也非常是熟练。


    片刻后。


    小孩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一颗黑色的小珍珠从嘴里咳了出来，涨红的脸色也逐渐恢復了。


    见到小孩没事。


    那名家长抬手就冲着小孩屁股打了几巴掌，带着哭腔骂道：「我让你偷喝！让你偷喝！」


    一阵小孩的哭闹和家长的打骂声四起。


    苏韵没有去管那位家长的「教育方式」，起身准备返回自己座位。


    可刚一转身。


    祁征的身影笔挺的站在自己面前，剑眉星目，眉宇间还透着一抹审视的味道。


    苏韵表情一僵，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挤出一抹有些尴尬的微笑：「祁队长，好巧啊。」


    第21章 ，当场抓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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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页

    「嗯……」


    祁征瞥了一眼已经无碍的小孩子，声音平静的点了点头道：「是挺巧。」


    「祁队长来这里吃饭吗？」


    「相亲。」


    「相亲啊……那成功了吗？」


    「苏医生在旁边桌盯了这么久，还需要问我吗？」祁征语气平静的说着，一双眸子似笑非笑的看着苏韵。


    苏韵脸上本就尴尬的笑容彻底僵住。


    本来偷看别人相亲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结果现在还被当事人给直接抓包了。


    「我……我只是听说这里新开了一家店，就和朋友过来试试味道，不是故意偷看你相亲的。」


    「嗯……」


    「那什么……我朋友还在等我，我先回去了。」


    说着。


    苏韵就埋着头准备开熘。


    祁征倒也没有阻拦，只是语气平静的开口提醒道：「你朋友已经先一步离开了。」


    苏韵这才发现。


    原本她和钟思雨用餐的位置上已经空空如也，完全没有了钟思雨的踪迹，甚至服务生已经开始收拾桌子了。


    叮咚……


    消息提示音响起。


    苏韵看了一眼手机，上面是钟思雨发来的消息：【宝，帐单我已经付了，你自己好好把握机会啊。】


    ？？


    把握机会？


    我把握个屁的机会啊。


    苏韵一头黑线，人都傻了，面对祁征时的表情也是尴尬到了极点：「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


    头也不回的赶紧撤离了现场。


    回家的路上。


    苏韵拿着手机疯狂的给钟思雨发着消息，痛斥对方不讲义气一个人先熘的无耻行径。


    直到……


    回到家门口。


    苏韵准备拿钥匙的手悬停在了空中，赫然发现自己身上并没有钥匙。


    她记得自己出门时将钥匙放进了包包。而自己的包好像落在了刚才的日料店里。


    见鬼。


    当时被祁征当场抓包，走的太急忘了去拿放在椅子上的包了。


    苏韵深吸了一口气，满脸生无可恋的重新下楼，索性槐树街距离「鼎盛家园」小区的距离并不算太远，就当是饭后随意的散步消消食了。


    刚下楼。


    苏韵正朝着小区门口走去，走到一半时脚步突然停住。


    目光所及处。


    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小区的路灯下，男人的背影挺拔，手中拿着一个小巧的女式包包。


    苏韵快步走上前去，尽管已经看到了祁征手里的女士包，还是明知故问道：「你怎么来这儿了？」


    「你的包。」


    「谢谢。」


    苏韵接过祁征递来的女士包，客气的道了声谢。


    祁征微微点头，没有任何言语，送完包包后转身便准备离开小区。


    苏韵跨上包，加快两步追了上去：「等一下。」


    「嗯？」


    祁征脚步停住，目光平静，语气低沉中似是带着些许的调侃，反问道：「怎么，苏医生又打算邀请我上去坐坐？」


    「不是，不是。」


    苏韵连连摇头，犹豫了半天，才支支吾吾的开口道：「我准备出去走走，祁队……要不要一起？」


    「我要回队里。」


    「那正好，我也要去那边逛逛。」


    「呃……」祁征没有再拒绝，迈步离开了小区。


    苏韵则是安静的跟在旁边。


    两人不像手拉手逛街的情侣，也不像谈笑欢乐的朋友，似乎是默契的达成了某种平衡。


    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一直沉默了足足五分钟。


    苏韵正出神的经过红绿灯，手臂被人勐的往后一拉，整个人身形顿住差点一个踉跄摔倒。


    祁征则是冷着脸提醒道：「注意车。」


    「哦哦……」


    苏韵微微点头，抿了抿嘴，主动开口找话题问道：「你今天那个相亲对象是家里介绍的吗？」


    「嗯……」


    「看你是谈了不是很愉快，都说了什么呀？」


    「苏医生对我的私生活很感兴趣？」


    「随便聊聊嘛，你要是不方便说就算了。」苏韵撇了撇嘴，那股浓浓的疏离感，她感受的很真切。


    祁征沉默了一下，重新开口道：「她问我什么时候离开消防中队回去继承公司。」


    「那你……」


    「我告诉她暂时不准备退役，而且因为工作原因也没什么时间谈恋爱陪女朋友。」


    「所以她就直接走了？」


    「嗯……」


    听到这话。


    苏韵心中没来由的有一丝开心，就像刚在日料店遇到祁征相亲时，她就是一边吃东西一边在心里盼着相亲失败。


    两人同行在街边。


    晚风拂面。


    路灯上有红旗在风中肆意飘荡，树木上挂着的彩灯绚烂夺目，秋夜的虫鸣声喧嚣不止。


    苏韵和祁征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明明没有任何暧昧的言语，却又仿佛在通过一些平常的小事，小心翼翼关心着对方的近况。


    一路来到消防队门口。


    祁征的身影顿住。


    苏韵也跟着停下了脚步，看着联谊时来过一次的消防中队大门，抿了抿嘴小声道：「我……我先回去了。」


    不等祁征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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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页

    一阵急促的铃声从消防中队的广播里响起。


    祁征的脸色一变，迅速朝着消防车的方向跑去，只留下一句：「先别乱跑。」


    不多时。


    一队消防官兵集结完毕。


    消防车响着刺耳的警报声，迅速驶入了消防中队的大门。


    苏韵一个人站在门岗的位置，目光着消防车逐渐远去，晚风吹动着乌黑的秀髮，内心百感交集。


    她似乎有些能理解祁征相亲失败的原因了。


    毕竟消防官兵这个身份极其特殊，大部分时间都献给了国家和人民，能留给家人的时间便不多了。


    「苏医生，队长刚给我打电话，让我开车送你先回去。」门岗的消防员钱凯开口道。


    「我等你们队长回来。」


    「哦哦，那你去里面坐着休息一会儿吧，外面风还是挺大的。」


    「没事。」


    苏韵微微摇头，只是站在门岗旁边，看着钱凯询问道：「刚才是发生什么火情了吗？」


    「康復街的居民楼里有人玩火把窗帘烧了，估计又是熊孩子搞的鬼。」


    「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应该不会。」


    钱凯显然也是见怪不怪了，耐心解释道：「现场一些居民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火情，已经在尝试着扑灭火焰，只是火势太大没办法才让我们去帮忙的，队长他们应该一会儿就能回来。」


    苏韵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在门口等待着，心中默默祈祷着只是一次小火灾，千万别造成什么伤亡。


    第22章 ，一大把年纪了


    康復街，居民楼。


    这是一座有20年歷史的老楼了，楼里的消防设施并不算完备，甚至还有许多破损的地方。


    消防车开到楼下。


    三楼位置的窗口上肉眼可见的能看到一片火光和浓浓的黑烟。


    祁征表情严肃，一边开始安排人手布置水枪，一边厉声问道：「楼内有被困群众吗？」


    「没有。」


    张海语气笃定的开口道：「那里面是一家三口，小孩玩火的时候把窗帘烧了，人都已经全部撤离出来了。」


    闻言。


    包括祁征在内的众多消防员心中都松了一口气，没有人员伤亡就是最好的结果。


    「一队进行降温灭火。」


    「二队跟我一起进去检查情况，尽可能的处理掉易燃易爆品避免造成二次伤害。」


    命令下达。


    祁征和张海各自带队，开始了灭火行动。


    居民楼周围有密密麻麻的群众围观，大部分人都是远远的观望，并拿出手机开始进行拍摄。


    其中着火的一家三口毫无疑问成为了关注的中心。


    那名母亲看着窗户上的熊熊大火，心中万分后怕，一边哭一边抓着儿子一顿打屁股：「我让你玩火！混帐东西！」


    孩子哭着认错。


    父亲则是拉着一名消防员，认真的开口叮嘱道：「我卧室抽屉里还有存摺和钱，你们可千万小心一点……」


    「放心，我们会尽可能的保证人民财产安全。」


    消防员微微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样的情况对于消防员而言已经不算少见了，至少这一家三口还算好，知道先逃出来保全性命。


    如果遇到那种「要钱不要命」的才最是麻烦。


    不多时。


    三楼窗口的火光消失，黑色的浓烟也渐渐熄灭。


    祁征带着一队消防员从居民楼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沓户口本、存摺一类的东西，随手递给了那名男人。


    男人连连道谢。


    「收队。」一声令下。


    一众消防队员井然有序的上车，消防车快速驶离了居民楼。


    这次的火情并不严重，甚至强度连平时的训练都比不上。所以大家应付起来也算是游刃有余。


    车上。


    张海伸了个懒腰感嘆道：「明天国庆假期就结束了，又得开始训练了。」


    他们虽然一直都是24小时待命，可一般周末或者是法定假期都是可以不用训练的。


    「唉……」


    车上嘆息声一片。


    秦毅看着众人，语重心长的开口道：「平时的训练是为了增加你们面对火场时的生还机率，别一个个搞得跟害你们一样。」


    「老秦，要不你来和我们体验一下队长的魔鬼训练？」


    「咳，我明天还有别的工作安排，队里一大堆事务要处理，还有下周各大学校的消防宣传。」


    「切……」


    一阵嘘声中。


    消防车缓缓朝着消防中队的方向驶去。


    临近大门。


    张海突然「咦」了一声，有些意外的看着车窗外的一道人影：「那不是市二医院的苏医生吗？」


    祁征微微挑眉，透过车窗望了出去。


    消防中队的门岗旁。


    苏韵穿着棕色风衣安安静静的站在灯光上，晚风吹起顺滑的长髮，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停车。」


    祁征一个人下车，迳自朝着门岗走去，目光锋利的瞪了一眼正在站岗的钱凯：「我不是让你开车送苏医生回去吗？」


    「队长……」


    「事我自己想留下来的。」


    苏韵看着祁征，主动打断了钱凯的话。


    祁征身上还穿着橘色的消防衣，周身瀰漫着一股淡淡的焦煳味。不过看起来倒是没有上次炸鸡店大火那般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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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不要先去换衣服？」


    「不用，跟我来。」


    祁征带着苏韵走进了消防中队，迳自朝着停车的方向走去，打开车门随手将有些脏的消防外套扔进了路虎的后座。


    「上车。」


    「呃……」苏韵知道对方是要开车送自己回去，看了一眼后座扔着的消防服，还是默默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车里瀰漫着一股淡淡的薄荷香氛味道。


    苏韵坐上副驾驶，乖乖的系好安全带，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祁征瞥了一眼副驾驶的苏韵，主动开口问道：「为什么不让钱凯开车送你回去？」


    「不想麻烦别人。」


    「呃……」祁征没再说什么，安安静静的开车朝着「鼎盛家园」的方向驶去。


    月明星稀。


    副驾驶的车窗开着。


    苏韵看着窗外的霓虹灯闪烁不断，感受着晚风吹拂在自己脸上，没来由的问了一句：「你家里一直在催你结婚吗？」


    「还好。」


    「那你自己有什么打算吗？」


    「没有。」


    祁征的回答简洁而干脆。


    苏韵没去看开车的祁征，而是看向窗外小声的嘟囔道：「一大把年纪了，也不知道给自己打算一下。」


    声音不大。


    仿佛刚刚说出口就会被晚风吹散。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说我一大把年纪了。」祁征看着前方，轻笑了一声反问道：「苏医生是不是忘了咱俩是一届的。」


    苏韵：「……」


    一路再无话。


    直到黑色路虎缓缓驶入「鼎盛家园」小区的大门，停在了2号单元楼的楼下。


    苏韵解开安全带，看着祁征开口道：「麻烦你了。」


    「没事。」


    「那我先回家了，你……」


    苏韵的话顿住，将那句「你要不要上去坐坐」强行咽了回去，改为：「你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嗯……」


    苏韵开门下车。


    黑色路虎干净利落的一个掉头，很快便消失在了苏韵的视野里。


    回到家。


    苏韵放下包包，一个人来到浴室开始洗漱，一切结束后靠坐在床上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明早还得上班，按理来说应该要早点休息才对，可她却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没有半分睡意。


    脑海中一遍遍的闪过今天发生的一幕幕。


    终于。


    不知道熬了多久。


    苏韵伸手摸到了放在枕头边的手机，打开微信找到了祁征的头像，犹豫半天编辑了一条消息发出去。


    【苏韵：你安全到队里了吗？】


    消息发出。


    石沉大海。


    苏韵看了一眼时间，注意到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顿时就觉得自己有点蠢果断点击了撤回。


    消息刚刚撤回。


    新消息来了。


    第23章 ，麻绳专挑细处断


    【你觉得我从「鼎盛家园」小区回队里需要四个小时？】


    房间很黑。


    手机屏幕的光有些刺眼。


    苏韵下意识的一个锁屏，把手机重新拍在了床上，一股浓浓的社死感充斥了全身。


    缓了数秒。


    苏韵才认命一般的重新打开手机，看着祁徵发来的消息，尴尬的回覆道：【祁队长，这么晚还没睡啊？】


    【祁征：有事？】


    【苏韵：没，到家的时候忘了问，刚才突然想起来就发消息问候一下。】


    【祁征：凌晨两点，突然想到我？】


    苏韵愣了一下，总感觉这句话有什么歧义，主动换了个话题。


    【苏韵：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失眠了吗？】


    【祁征：没有。】


    【苏韵：你如果失眠的话可以来医院看看，我认识心理谘询科的黄医生，她治疗失眠挺不错的。】


    【祁征：我已经睡着了，被消息声音吵醒了。】


    【苏韵：哦……】


    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


    苏韵重新放下手机。


    原本还有些失眠的她莫名就开始有了困意，不大一会儿便沉沉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


    消防队宿舍里。


    原本已经睡着的祁征看着手机的聊天框，一时间陷入沉默彻底睡不着了。


    ……


    次日。


    国庆假期结束的第一个工作日。


    整个科室都充斥着一股假期结束后的浓浓「怨气」。


    苏韵带着一群住院医挨个进行着查房。


    之前被玻璃砸伤的消防员郭鹏飞已经平安出院了，国庆假期期间那起「工程事故」造成的伤员还在继续观察。


    其中那个胸口贯穿伤的患者徐福伤势最为严重。


    即便在手术成功后，后续几天也时常出现问题。直到昨天才重新从icu里转出来。


    「苏医生，21床的徐福刚醒，在病房闹起来了。」


    「闹起来了？」


    苏韵看着护士小陈，满脸的疑惑。


    徐福被工地的钢筋贯穿胸口，伤势极其严重，她也是和周医生联手抢救了好久才把人救回来。


    「他前几天甦醒了一次就闹着要出院，结果在走廊上被我们发现，后来在icu昏迷了几天，现在又闹着要出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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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个属于工伤，施工单位也会负责，他为什么要闹着出院？」苏韵有些不解的问道。


    护士小陈无奈的摊了摊手：「施工单位的人来过一次医院，说是休息时间发生的事故，双方都存在责任。要么赔偿20万直接了事，要么就慢慢请律师走法律程序。」


    「呃……」苏韵沉默了一下，还是朝着病房走去。


    她在医院遇到过因为高昂治疗费闹着出院的患者，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样的病人在医院并不少见。


    徐福显然就是想要直接拿20万了事。


    病房房门推开。


    徐福正躺在病床上，手臂上还输着吊瓶，嘴里却一直吵着要出院。


    护士站的两位护士守在病房旁边，一个劲的劝说着，生怕一个不注意对方又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情来。


    「苏医生来了，她是你的主治医生，你有什么需求跟她说吧。」


    「苏医生。」


    徐福看着走到病床旁边的苏韵，声音有些虚弱的开口道：「我说了我要出院，我不治了，你们就放我走吧。」


    「你的胸部贯穿伤很严重，如果现在出院……」


    「什么严重不严重，还不都是你们医生一张嘴说，我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


    「这不是钱的问题，你目前的状态很危险。即便要出院我建议也再多观察几天……」


    「不观察了，我身上真没钱了，你们就放我出院吧。」徐福再次打断了苏韵的话，态度非常坚决，一副笃定了医院想坑钱的架势。


    苏韵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无奈道：「这样吧，你听我把话说完，说完后你觉得没问题，签了免责协议书，我就可以给你开出院证明。」


    听到这话。


    徐福立刻点头：「你说！」


    「你自己的伤势我相信你自己应该也清楚，钢筋贯穿伤。即便手术保住了你的命，但不代表后续就不会有其他的问题出现。所以我的建议是你继续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你现在出院任何剧烈的动作都有可能造成大出血，并且因为抢救不及时而危及生命。」


    「而且即便手术已经成功，如果没有得到好的恢復，也很可能造成术后胸痛的情况，这种情况可能是长期甚至是一辈子。」


    「呃……」苏韵站在病床边，耐心的说了许多出院后会造成的后果。


    徐福坐在病床上陷入了沉默，显然也有些后怕和担心。


    沉默许久。


    徐福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定，表情有些颓然的开口道：「算了，医生我要出院，不治了。」


    「你是准备直接拿20万元赔偿，然后不再追究施工单位责任了。」


    「嗯，不追究了。」


    徐福语气有些无奈道：「他们不会承担后续的医疗费了，我现在还能拿着20万出院。」


    「医院的住院费这么贵，如果继续治疗下去手上连20万都不剩下了。」


    「我家小孩以后还要上大学，这笔钱我得先钱存着，不治了。」


    「呃……」护士陈琳有些听不下去了，恨铁不成钢的打断道：「你这种属于工伤，施工单位是要负责你的全部医疗费和赔偿的，他们如果不赔钱，你是可以直接起诉他们的。」


    「我就是来这里打工的，不认识什么大律师，打官司时间那么长，而且最后也不一定能告赢他们。」


    徐福摇摇头，无奈的嘆了口气：「我孩子马上就要高考了，以后上大学娶媳妇都需要钱，这二十万正好可以留给他，什么术后胸痛我听不懂，再痛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话音落下。


    整个病房都沉默了下来。


    小护士们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再说什么。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


    徐福看着苏韵，声音虚弱的请求道：「苏医生，你就当可怜可怜我，放我出院吧，我真的不治了。」


    苏韵一时间有些无奈。


    她其实是不愿意掺和这些事情的，作为医生只需要保证救治患者的生命就行了，不需要插手患者过多的事情。


    可看着病床上这个皮肤黝黑的中年人，明明自己还没有彻底脱离危险，却想着把医药费存着给孩子，同样是为人父母，为什么人和人之间的差距会如此大呢？


    苏韵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徐福：「你把施工单位的联繫方式给我，我帮你再沟通一下吧。」


    第24章 ，他怎么会在这儿？


    走廊上。


    苏韵打完了电话，迳自返回了办公室。


    护士陈琳跟在苏韵身侧，一脸认真的问道：「苏医生，你说那些施工单位会负责吗？」


    「不清楚。」


    「那万一那些人还是坚持不负责，徐福又闹着出院怎么办？」


    「那就按照医院的提前出院流程，让徐福签署免责协议，然后让他出院回家去休养。」


    「可是……」


    「小陈，我们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的帮助患者，为他们提供最合适的选择。但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患者自己手上。


    ……


    查房完成。


    苏韵刚准备返回办公室，立刻就接到了急诊科的电话。


    杨俪：「长江大桥发生重大连环车祸，救护车已经赶过去了，患者应该二十分钟后会抵达抢救室，我叫了胸外和骨科的医生会诊，你赶紧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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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页

    苏韵：「好。」


    苏韵刚坐下便重新起身，迈步朝着急诊中心的方向走去。


    急诊科里一片喧譁。


    护士的唿喊，病人的哀嚎，各种抢救仪器的电音……


    市二医院作为蓉城最顶级的三甲医院，每天急诊中心接诊的患者数量也堪称全市之最。


    苏韵乘坐电梯来到一楼的急诊中心，进入观察室时杨俪和骨科的徐岩医生已经到了。


    「两个腿部骨折，无明显外伤，徐医生麻烦你了。」


    「另一个肋骨断裂，疑似划破腹腔脏器……」


    苏韵不等杨俪说完病情，已经换好衣服冲进了抢救室里。


    骨折和脏器破损是两码事，后者如果不第一时间治疗，肋骨一旦划破脏器造成大出血，患者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的。


    抢救室的灯亮起。


    苏韵已经开始了紧锣密鼓的抢救手术，病床上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男生，梳着一头脏辫，浑身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河里捞起来，一身的名牌衣服早已经沾满了血渍。


    「苏医生，患者的肝脏被肋骨划破，一直找不到出血点。」一名医生有些着急的开口道。


    「我来。」


    苏韵直接上手开腹，将手直接伸进了患者的腹腔内部，在肝脏部位进行徒手止血。


    周围的医生护士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尽管这是急症抢救中再正常不过的操作。


    可一个女医生徒手伸进患者腹腔里寻找出血点，这画面看起来还是颇有些瘆人。


    仪器显示出现变化。


    「苏医生，血止住了。」


    「你们先处理那根断裂的肋骨，手稳一点，不要造成二次伤害了。」苏韵叮嘱了一句，持续进行着徒手止血的操作。


    其他医生则是抓紧时间处理伤口。


    止血。


    缝合。


    苏韵有条不紊的指挥着抢救操作，肋骨划伤肝脏造成大出血，这伤势已经算是极重了，手术难度也不算低。


    时间一点点过去。


    患者也逐渐脱离了生命危险。


    苏韵最后检查了一遍腹腔内的伤口情况，确定无误后下达了最后的命令：「关腹。」


    「趁着麻药把其他外伤也一併处理了吧。」


    苏韵看了一眼患者额头、脸上、手臂……等各个位置的擦伤，开始从护士手中接过工具继续进行处理。


    众人这才有时间注意躺在抢救台上的少年。


    「这人是许聪吧？」


    「许氏集团的小少爷，我刚听外面的消防员说他开的一辆超跑，其他车都是在桥上连环相撞，就他的超跑被直接撞河里了，所以才伤的这么重。」


    「其实我当初没买超跑就是因为安全系数不好。」


    「切……」


    手术室里。


    完成了最危险的手术步骤，患者脱离生命危险后，大家也都放下心随意的闲聊了起来。


    苏韵倒也认识这个人。


    许氏集团的小少爷许聪，蓉城有名的富二代，爱好搜集各种各样的奢侈超跑，偶尔各大社交平台上也会出现他频繁更换女朋友的新闻。


    终于。


    抢救室的灯熄灭。


    苏韵缓缓走出了抢救室，两名患者家属在几名保镖的簇拥下立刻朝着涌了上来。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


    衣着雍容的中年美妇人看着苏韵，语气着急的问道。


    苏韵声音平静：「放心，手术很成功，后续在医院观察一下应该就没什么事了。」


    「谢谢，谢谢医生。」


    苏韵微微颔首，没有再理会患者家属的感谢，迈步迳自朝着观察室的方向走去。


    杨俪正忙的不可开交，发现苏韵走了过来：「苏医生，那个肋骨划破脏器的患者手术结束了？」


    「嗯，结束了。」


    「那快来帮我缝合一下这位患者，我还得去门口接其他伤员。」


    闻言。


    那名患者立刻就不乐意了，不满道：「诶诶，你们什么意思啊，想找个实习医生拿我练手啊？」


    「，苏医生是咱们医院外科的一把刀，缝合水平在全院都是前三。」


    说完。


    杨俪直接将患者交给了苏韵，自己朝着急诊中心门口小跑过去，准备安排人手接下一趟救护车送来的伤员。


    苏韵一脸无奈，还是耐着性子蹲下帮对方缝合伤口。


    这次车祸轻伤的伤员很多。


    苏韵呆在急救室帮着缝合了快一个小时，急诊科的患者终于慢慢少了下来，她也得以离开急症中心休息一下。


    刚刚经过护士站。


    护士小陈便开口道：「苏医生，你主刀的那名患者已经安排好住院了。不过家属一直吵着说要再进行一遍全方位的检查，生怕我们检查遗漏了什么。」


    「嫌自己钱多啊？」


    「可不是嘛，人家有钱任性。」


    「我稍后过去看看。」


    苏韵闻言有些无语，转身朝着住院部的方向走去。


    住院部7楼。


    701号病房。


    许聪躺在病床上，手背上还输着点滴，周身各处的伤口都已经上了药，包裹着白色的无菌纱布。


    中年妇人坐在床边一脸的心疼。


    中年男人则是认真的和护士交代着，大概意思就是：我们不差钱，所有的检查都再安排一遍，宁可多检查几遍也不要有遗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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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韵推开房门走进病房，表情一下子愣住了……


    她在抢救室见过许聪，也在抢救室门口见过许聪的父母，传说中许氏集团的董事长许正国和阮芳夫妇。


    可病房内还有一人。


    男人站在窗台边，身材笔挺，手里拿着橘色的消防服，上身的军绿色作训t恤还有些湿漉漉的。


    他怎么会在这儿？


    第25章 ，你要不要去试试？


    「苏医生对吧？你快来看看我儿子，他一直在喊疼。」


    衣着雍容华贵的阮芳见到苏韵进来，立刻起身就要拉着苏韵在帮自己检查一遍。


    苏韵来到床边，检查了一下伤口：「其他外伤处理的没什么问题，先住院观察几天慢慢恢復吧。」


    「可他一直喊疼。」


    「这么重的伤势，麻药的药劲过了伤口肯定会疼的。如果后续感觉有头晕噁心的症状及时通知我。」


    苏韵叮嘱了一句。


    许正国则是忍不住开口道：「医生，再给我们儿子安排一次检查吧，查全面一点，费用方面不用担心。」


    「许先生，您儿子已经检查过一遍了，不用重复检查。况且那些医疗仪器还有许多患者排队等着的……」


    「我可以加钱。」


    苏韵被噎了一下，换了个表达：「是这样的，患者目前的伤势不轻，即便手术成功了也需要足够良好的休息才能恢復。如果再推去检查一阵折腾，反而可能导致伤口崩裂。」


    闻言。


    阮芷直接把许正国拉走：「行了，人家医生是专业的，你别在这儿添乱。」


    苏韵和家属解释清楚后，目光看了一眼窗边站着的祁征。


    她知道祁征家里也是蓉城有头有脸的，和许氏集团想必是认识，索性也就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开了病房。


    刚刚关门。


    苏韵便听见身后传来对话。


    祁征：「许叔、阮姨，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离开了。」


    许正国：「诶，好。」


    阮芳：「小祁啊，这次真的多亏你在，改天一定来家里吃饭啊。」


    住院部。


    走廊上。


    苏韵穿着白大褂，双手插兜，刻意的放慢了脚步。


    祁征则是大步向前，很快便和苏韵两人并肩走在了一起，声音平静的开口道：「许聪的事麻烦苏医生了。」


    「工作而已。」


    「他的伤……应该没什么后遗症吧？」


    「不好说。」


    苏韵脚步不快，声音平静的解释道：「后期好好恢復的话，出现后遗症的可能性不大。」


    说完。


    苏韵瞥了一眼身侧的祁征，发现对方身上的军绿色作训t恤还是湿润的：「他的车被撞进河里，你跳下去救的人？」


    「嗯……」


    「长江大桥那一段的江水很急吧？」


    「还好，他本身就会游泳，我也有安全措施。」


    两人默契的没有提昨晚微信消息的事。


    仿佛只是两个陌生人在单纯的讨论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一路同行，直到走出住院部大楼。


    分道扬镳。


    苏韵看着祁征即将离开医院的背影，主动开口叫住了对方：「你……祁队长，等一下。」


    「嗯？」


    「你衣服这么湿，要不要吹干了再走？」


    「衣服我回队里换。」


    苏韵指了指祁征上半身湿漉漉的作训服，一副「医者仁心」的模样开口解释道：


    「现在天气温度变化大，你这样走回去很容易就风寒感冒了，到时候还得来医院。」


    祁征：「……」


    苏韵：「我休息室里有吹风机，你……要不要去试试？」


    祁征沉默了一下，跟着苏韵一同朝着门诊大楼走去。


    休息室里。


    苏韵从自己的休息柜里取出一个小巧的吹风机，递给了祁征：「那边有插线板。」


    她有时候洗完头着急上班，就会在休息室里准备一个小的吹风机。


    「谢谢。」


    祁征接过吹风机，客气的说了声谢谢。


    休息室里。


    苏韵并没有多停留，只是看着祁征说了句：「你吹干后把吹风机放回柜子里就行了，我还有几个病人要负责，先回去了。」


    说完。


    苏韵转身离开了休息室。


    苏韵是市二医院外科的第一把刀，连霍主任都自愧不如。


    所以一般遇到手术急诊科也都会优先找她会诊。


    不过没有手术的时候。


    一些门诊患者也是需要她去负责接诊的。


    处理好上午的几个病人。


    苏韵从椅子上起来，在护士站几位小护士的陪同下，一起朝着医院的食堂走去。


    「苏医生，那个21床的徐福终于没闹着出院了。」护士陈琳挽着苏韵的手臂，一脸开心的说道。


    「住院费的问题解决了？」


    「嗯嗯，上午他们施工单位的人又来了一次，让徐福安心在医院接受治疗，他们施工方依旧不愿意承担责任，不过可以负责徐福几人的全部医疗费。」


    「那就好。」


    苏韵微微点头，比起让徐福几人花几个月甚至几年去打官司，如今已经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苏医生，你当时和他们施工单位说了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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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话实说而已。」


    苏韵浅浅一笑，解释道：「徐福目前的状况如果强行出院，很大可能会伤口感染，严重的话甚至是大出血。一旦造成人员死亡，他们施工单位的责任就彻底推不掉了。」


    说话间。


    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医院食堂里。


    密密麻麻的人群中。


    苏韵一眼就看见了正在排队打饭的男人身影，依旧是一身军绿色的作训服，下身是橘色的消防裤。


    祁征？


    他还没走？


    苏韵迈步走上前，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话刚出口。


    苏韵便意识到有些不对，又立刻改口道：「你不是要回队里吗？怎么来医院食堂打饭了？」


    「有同事也在医院，顺便帮他带份饭。」


    「谁啊？」


    「秦毅。」


    「秦指导？他也参加了长江大桥的救援行动吗？」


    苏韵表情有些意外，在她的理解里，秦毅作为消防中队的指导员应该是不需要亲自参加行动的。


    祁征一边打饭，一边随口解释道：「当时人手不够，他没穿安全服就直接上去救人了，右手被撞了一下。」


    「严重吗？」


    「呃……」祁征转头看着苏韵：「苏医生很关心我们指导员？」


    「啊？就问问。」


    「上次已经说过了，他已婚，孩子都三岁了。」


    祁征看着苏韵，回答的格外严肃……


    苏韵一时间没明白对方的意思，只是点了点头提醒道：「我是想说……伤员的话最好还是不要吃这么油腻辛辣的菜，不利于伤口恢復。」


    第26章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片刻后。


    祁征和苏韵一同进入了急诊中心，手里还提着一份重新打包好的病号餐。


    秦毅身上的伤是救人时造成的，只是一些擦伤并不算严重，远没到住院的地步，只需要在急诊中心挂完几瓶点滴就可以离开了。


    走廊上。


    秦毅谢绝了急诊科的床位，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长凳上，旁边还放着一个可携式的输液架。


    杨俪上前查看了一下伤势，叮嘱了一句：「伤口别沾水，这几瓶点滴打完就可以离开了。」


    「好，麻烦医生了。」


    「没事。」


    两人的对话很简单。


    杨俪其实在上次消防医护联谊时见过这位秦指导，一度曾有过好感，可听说对方「已婚，娃三岁」后就只剩下惋惜了。


    「老秦。」


    祁征提着打包的饭菜走来，放在秦毅旁边的空位上，随口调侃了一句：「伤怎么样，不需要我餵你吧？」


    「滚犊子。」


    「不穿防护服都敢上火场，你准备罚自己多少字的检讨书？」


    「呃……」秦毅不想搭理祁征的调侃，一只手自顾自的打开饭盒，然后表情瞬间就垮了：「这么清淡？」


    盒饭里清汤寡水的，完全看不到半点辛辣油腻的东西。


    「苏医生帮忙挑选的。」


    祁征看了一眼身边的苏韵。


    苏韵则是开口解释道：「秦指导，你这几天还是吃清淡一点，伤势虽然不严重，但还是得注意饮食，免得后续造成伤口发炎。」


    「好，谢谢苏医生。」


    秦毅点头致谢。


    苏韵也没再多说，把说话的空间留给了祁征和秦毅两人，自顾自的迈步朝着急诊中心的休息室走去。


    休息室里。


    杨俪正在坐在椅子上一边吃外卖一边刷手机，午休也算是急诊科难得的休息时间，前提是不出现什么新的伤员。


    「生煎包要不要尝尝？」


    「不了，你怎么现在才吃饭？」


    「之前抢救太忙了，又应付了一大堆的媒体记者，根本没时间点外卖。」


    杨俪语气颇为无奈。


    这种情况在急诊科几乎就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了。


    杨俪咬了一口生煎包，随意问道：「你那个掉长江里的病人怎么样了？」


    「抢救过来了，还在住院观察。」


    「我听说是个挺有名的富二代是吧？」


    「你也知道？」


    「废话，救护车刚把人送进来，一小时不到就来了一大批媒体记者，吵着要询问那个许什么的伤情。」


    「呃……」


    「对了，你那篇「心脏移植」的论文怎么样了？」


    「已经写好了，陈老师说帮我再润色一下。」


    「羡慕了。」


    杨俪吃着生煎包，看着苏韵开口笃定道：「那这次你们科的职称你应该没跑了，其实去年就该轮到你了，做这么多手术愣是一篇论文都不写……」


    「这不是忙嘛。」


    「呃……」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苏韵从休息室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走廊的位置。


    秦毅坐在椅子上刚刚吃完病号餐，坐姿依旧挺拔端正，一位小护士帮他换上了最后一瓶药液。


    相比之下。


    祁征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看手机，完全就是一副懒散的模样了。


    「坐姿端正些，你穿着制服，别给咱们中队摸黑。」秦毅看了一眼身侧的祁征，开口提醒道。


    祁征：「……」


    秦毅：「你怎么还不回去？」


    祁征：「陪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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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毅：「说话别这么噁心。」


    祁征摊了摊手，语气漫不经心道：「老秦，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了，我扔下你一个人在这里输液……」


    话没说完。


    祁征目光所及注意到了走出休息室的苏韵，收起手机迳自起身准备离开：「老秦，我先归队了，一会儿你自己打车回来。」


    秦毅：？？


    苏韵注意到祁征朝着急诊中心门口走去，自己也立刻迈步跟了上去。


    两人一同走出急诊大厅。


    苏韵这才主动开口问道：「你要回去了？」


    「嗯……」


    祁征微微点头，接着又话锋一转：「去门口买瓶水，然后去住院部再看看许聪。」


    「哦哦……」


    苏韵微微点头，跟着祁征一起走进了医院门口的小商店。


    「苏医生来啦。」


    「嗯嗯，买瓶水。」


    店主看着苏韵，热情的打了个招唿。


    苏韵是市二医院的知名大夫，外科一把刀的名气不低，工作几年周围许多商贩也都认识她。


    祁征则是自顾自的来到柜檯边，拿了一瓶脉动：「你喝什么？」


    「矿泉水……吧……」


    「呃……」祁征没有理会，又拿了一瓶脉动，语气平静的开口道：「你以前不是说喝不惯没味道的水吗？」


    「啊？对。」


    苏韵点了点头，她的确不太喜欢喝矿泉水，刚才也只是一时不知道喝啥就随口说了一个。


    祁征将两瓶脉动放在柜檯上，声音平淡：「结帐。」


    「付款码扫这边。」


    收银员接过两瓶脉动扫了一下，又看着苏韵笑着打趣道：「苏医生，男朋友长得好帅啊。」


    「不是不是。」


    苏韵连连摇头，表情有些尴尬的解释道：「您别误会，我们就是普通朋友而已。」


    闻言。


    祁征眉头微蹙继而又舒展开来，自嘲般的点了点头道：「嗯，普通朋友。」


    离开小商店。


    祁征将其中一瓶白桃味的脉动递给了苏韵，自己则是朝着住院部的方向走去，并没有任何要停留的意思。


    苏韵迈步跟上，主动说了声：「谢谢。」


    祁征：「不用。」


    苏韵：「你现在是去住院部看许聪吗？你们以前认识？」


    祁征：「嗯……」


    祁征的回答不咸不淡，走向住院部的步伐也有所加快。


    苏韵意识到了祁征似乎并不想和自己说话，不由的放慢了脚步：「我……我先回门诊了。」


    祁征脚步一顿，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一个人迳自离开。


    ……


    苏韵返回了门诊。


    下午还有一堆事情要忙。


    除了坐诊的患者外，还有住院部的几个重病患者，急诊中心估计下午也不会消停。


    苏韵在门诊和急救中心两头跑，再次陷入了医院的忙碌中。


    一瓶尚未开盖的白桃味的脉动安安静静的放在办公室的桌上，阳光洒入办公室，瓶子上波光粼粼。


    苏韵知道当年的事是自己不对。


    这么多年了。


    自己始终欠祁征一个道歉，亦或者一个解释。


    第27章 ，吸菸有害健康


    时间一天天过去。


    后续的几周时间里。


    市二医院作为蓉城的三甲医院，接诊患者的数量依旧庞大。


    苏韵频繁的接到急诊科的会诊消息，一台台高难度的外科手术络绎不绝，整个人都忙的昏天黑地。


    这期间。


    急诊中心也收到了不少火灾伤员和受伤的消防员。


    苏韵每次会诊都会刻意的留意一下，倒是没有在医院再见到过祁征的身影了。


    这其实是一件好事。


    在医院急诊中心没有见到，至少说明对方的火情任务都很顺利，并没有出现受伤的情况。


    ……


    11月8日。


    立冬。


    气温骤降。


    整个蓉城从大清早开始便颳起了凌厉的寒风。


    这座南方小城的冬天极少下雪，可寒风吹过却仿佛能冻到人骨子里。


    苏韵穿着羽绒服走进外科门诊，刚经过护士站就被陈琳叫住：「苏医生，快去办公室，霍主任有事找你。」


    「怎么了？」


    「应该是好事，听说医院这次的职称评定都下来了。」


    「哦……」


    苏韵点了点头，迈步朝着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里。


    霍主任的脸上挂着笑容，看到苏韵进来就直接开口恭喜道：「苏医生，恭喜啊，你的副高职称评下来了。」


    「嗯嗯，谢谢主任。」


    「谢我干嘛，你这全院第一的手术量，凭个副高职称不是轻轻松松嘛。」


    「主任过奖了。」


    「这可不是过奖，你是咱们外科一把刀，这是大家公认的。」


    霍主任脸上带着笑容，看了眼门口又压着声音开口道：「其实这才来还有一件事和你商量。」


    「嗯？」


    苏韵面露疑惑。


    她其实也猜到了霍主任这么神神秘秘的找自己，应该不只是为了自己评上副高职称这么简单。


    「金堂县医院接收了一例纵膈肿瘤患者，肿瘤位置近胸腹结合部，临近食管、下腔静脉及主动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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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刁钻的位置。」


    苏韵忍不住点评了一句。


    这种位置的恶性肿瘤切除起来难度极高。


    如果採取大创面的手术方式，即便成功切除肿瘤，患者也有极大可能患上长期甚至终身的术后胸痛后遗症。


    「是吧，他们医院的医生做不了微创的「腹腔镜纵膈肿瘤切除术」，所以想联繫我过去做「飞刀」。」


    飞刀。


    医院外科医生的一个暗语，一般是大医院的主任医生在下班之后到小医院主刀高难度手术，并收取一笔不菲的手术费用。


    这种方式一来可以节省患者的人力财力和时间成本，小城市医院的医生也可以得到学习交流的机会，算是医院相互间默认的一种规则。


    「主任是想让我一起？」


    苏韵顿时明白了霍主任的意思。


    霍主任微微点头，坦白的解释道：「这种「腹腔镜纵膈肿瘤切除术」医院里也就咱俩能做，金堂县医院那位患者的肿瘤位置太刁钻了，我怕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所以……」


    说完。


    霍主任又开口补充道：「这种手术可遇不可求，也算是一次不错的学习机会。而且你放心，「飞刀」的报酬咱们五五分。」


    「好。」


    苏韵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


    不谈报酬。


    这种位置刁钻的纵膈肿瘤的确是可遇不可求，任何一次手术对于医生来说都是一次极好的学习机会。


    况且让患者重新转院来市二医院，一路颠簸反而会增加更多的风险。


    见苏韵答应。


    霍主任也是爽快的点头：「那就这么定了，金堂县医院那边会提前准备好手术室，下午一点我开车接你一起过去。」


    「好。」


    交谈结束。


    霍主任和苏韵一同离开了办公室。


    ……


    中午午休。


    苏韵正靠在休息室的椅子上小憩，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


    杨俪的电话，声音倒是不算紧急：「有位你认识的消防员受伤送来了急诊中心，伤势不严重，你要不要下来看看？」


    「好，马上到。」


    苏韵立刻从椅子上起身。


    她之前隐晦的让杨俪在急症中心帮自己留意一下，没想到真的遇到了消防员受伤。


    苏韵下了电梯，赶到了急诊中心。


    橘色的消防服在人群中非常显眼。


    苏韵快步走上前，注意到对方的确是自己认识的人，不过不是祁征而是张海。


    张海穿着橘色的消防服，浑身沾着黑色的灰，身上也是一股焦煳味。


    额头上的一道伤疤已经完成了清创。


    杨俪正接过护士手里的缝合工具，正在小心翼翼的帮张海缝合着额头上的伤口。


    「苏医生？」


    张海看见苏韵有些意外。


    苏韵则是微微点头，随口问道：「你们这是出什么任务？」


    「一个便利店着火。」


    张海语气轻松中透着无奈：「本来也没什么大事，我们都收工了，结果有个货架突然倒下来砸我一下……」


    两人闻言无语。


    杨俪忍不住调侃道：「你们不是有规定不能在火场里脱掉身上的装备吗，你违规操作了？」


    「当时太热了，没注意。」


    张海一脸尴尬。


    苏韵则是环顾四周，状若无意的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你队友他们没送你过来吗？」


    「其他人归队了，队长送我来的。」


    「那他？」


    「他说闻不惯里面的消毒水味道，一个人在外面抽菸。」张海随意的指了指急诊中心大门的方向。


    苏韵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


    急诊中心的大门口的确站着一道熟悉的背影，指尖夹着一根香菸，烟雾寥寥升起。


    苏韵双手插兜，动作漫不经心的朝着门口走去。


    「祁队长。」


    「嗯？」


    祁征听到声音眉头微蹙，转头看着一身白大褂的苏韵，声音中充斥着冷淡：「苏医生有事？」


    「没事，挺久没见了，看你站在门口就出来打个招唿。」


    「这里是医院，咱俩不见面是好事。」


    「也是。」


    苏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一眼祁征，目光停在了对方指尖的香菸上：「抽菸对身体不好，之前我们医院有个肺癌患者就是……」


    话没说完。


    祁征已经直接熄掉了手里的烟，转身朝着垃圾桶的方向走去。


    第28章 ，你真是来出差的？


    急诊中心门口。


    苏韵和祁征两人并肩站着，气氛一时间有些僵硬。


    救护车鸣笛而来。


    一位位身穿白衣的急诊科护士跑出来，动作迅速的接收患者并推进急诊抢救室。


    祁征看了一眼身侧的苏韵，不咸不淡的开口。


    「来病人了，苏医生还准备继续在这儿站着？」


    「急诊的病人有急诊科的医生负责，我下午请了假，外科会诊也有别的医生负责。」


    「下午有事？」


    「嗯嗯……」


    祁征没有再细问。


    苏韵也没有多回答什么。


    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站在急诊中心门口，一直到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苏韵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霍思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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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韵：「霍主任？」


    霍思明：「苏医生，你现在在哪儿，刚接到金堂县医院的消息，那名患者的情况有些不太稳定，我们得提前过去了。」


    苏韵：「我在急诊中心门口。」


    霍思明：「好，我现在开车过来接你。」


    苏韵收起手机，看了一眼祁征：「我还有别的事，先走了。」


    「嗯……」


    祁征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看着苏韵小跑着进了急诊中心。


    片刻后。


    一辆深蓝色的奔驰车停靠在急诊中心的门口。


    苏韵身上的白大褂已经褪去，换成了平时穿的羽绒常服，快步跑出急诊中心上了奔驰的副驾驶。


    这一次没有再和门口的祁征打招唿，看起来还挺着急的模样。


    祁征站在急诊中心门口，看着苏韵穿着常服上了一位中年男人的奔驰车，再目送奔驰车一路驶入医院，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里。


    一瞬间。


    祁征感觉自己的心好像抽痛了一下，各种让人不舒服的念头在脑海中频繁的闪过。


    那个中年男人是谁？


    苏韵刚才离开时穿着常服而不是医院的白大褂，说明应该是私事。


    她刚才说下午请了假，就是为了和那个中年男人离开？


    ……


    纷杂的念头闪过。


    祁征的腿不自觉的朝着医院停车场走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明明都说了大家以后只是普通朋友。


    可还是忍不住想去看看。


    片刻后。


    一辆黑色的路虎越野驶出了医院大门。


    张海完成了额头伤口的缝合后，一个人走出急诊中心大门，目光左右看了看完全没看到队长的踪迹。


    「人呢？」


    张海拿出手机，拨通了队长的电话。


    张海：「队长，我从急诊中心出来了，没看到你人呢？」


    祁征：「临时有事，你自己打车回去。」


    张海：？？


    ——


    下午14:00


    深蓝色的奔驰车缓缓驶入金堂县医院的大门。


    金堂县医院胸外科的陈主任和几名医生亲自在门口迎接，一路带着霍主任和苏韵朝着手术室走去。


    霍思明也算是国内外科有名的专家了。


    以前经常参加各种县级医院的「飞刀」。


    所以在圈子里的知名度也是极高的。


    「霍主任，之前患者血压有些不稳，刚刚已经趋于稳定了。」陈主任看着霍思明开口讲述着患者病情。


    「肿瘤没有破裂吧？」


    「目前还没有。」


    「好，准备手术。」


    霍思明说完，又看向身侧的苏韵介绍道：「对了，这位是苏韵苏医生，我们市二医院外科的一把刀。」


    「陈主任好。」


    「苏医生，久仰大名了，我们医院的小李去市二医院胸外科进修过，回来后没少提起你的事迹。」


    「呃……」客套声中。


    一群医生已经换好了无菌服，陆续进入了早已经准备好的手术室内。


    这位患者的情况霍思明和苏韵上午就已经讨论过了，也商量好了最佳的纵膈切除术的下刀位置。


    霍思明主刀。


    苏韵辅助。


    手术开始。


    ……


    手术时长进行了一个多小时。


    寻常的「腹腔镜纵膈肿瘤切除术」一般在半小时左右。


    不过这位患者的肿瘤位置极其刁钻，肿瘤包裹了淋巴，大大增加了切除时的难度。


    手术结束。


    霍思明已经是满头大汗，换下无菌服长舒了一口气：「苏医生，这次幸好是带你一起来了，不然还真得翻车……」


    「还好，没出什么意外。」


    苏韵也是松了一口气。


    术中。


    她和霍思明两人算是相互配合，才避免了术中肿瘤侵犯其他关键神经、器官的可能。


    两人离开手术室。


    金堂县医院的陈主任也是立刻跟了出来，主动开口道：「这次手术很成功，辛苦两位了。」


    「应该的。」


    「时间也不早了，两位难得来一次金堂县，晚上要不要一起吃个饭？」陈主任主动邀请。


    「可以啊。」


    霍思明点了点头，目光看向苏韵：「苏医生呢，要不要一起？」


    「行……吧……」


    苏韵微微点头。


    毕竟是人家盛情相邀，霍主任都答应一起吃饭了，自己拒绝的话总归是不太好的。


    几人在办公室交流了许久患者的后续治疗方案。


    临近黄昏饭点。


    陈主任才叫上几位金堂县医院胸外科的医生，带着霍主任和苏韵一起朝着医院外走去。


    刚走出医院大门。


    苏韵的脚步一顿，她注意到医院门口的马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路虎，车身造型看着格外的眼熟。


    「怎么了？」


    霍主任疑惑问道。


    「等我一下。」


    苏韵快步朝着路边的路虎走去，确认了一下那辆路虎的车牌号，抬手轻轻敲了敲驾驶位的车窗。


    车窗缓缓降低。


    苏韵看清了驾驶位上男子的面容，脸上写满了意外：「你……你怎么在这儿？」


    「出差。」


    祁征的嗓音依旧冷淡，看着车窗外的苏韵，又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金堂县第一人民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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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医生是来这边工作的？」


    「有一个纵膈肿瘤患者，我和霍主任一起过来帮忙手术。」


    祁征沉默了片刻，再度开口问道：「上车吗？我准备回市区了，可以顺路送你回去。」


    「好，你等我一下。」


    苏韵小跑回去，和霍主任简单说了一下情况，表示自己刚好遇到朋友就不一起去吃饭了。


    黑色路虎缓缓驶离了医院门口。


    车内依旧瀰漫着那股淡淡的薄荷味清香。


    苏韵坐在副驾驶系好了安全带，手机屏幕的短视频亮着，目光却是时不时的瞄一眼驾驶位的祁征。


    犹豫了好一会儿。


    苏韵才试探性的小声问道：「你……真是来金堂县出差的？」


    第29章 ，我身边不缺朋友


    「什么意思？」


    祁征没有转头，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


    苏韵抿了抿嘴，小声的开口道：「我看你穿的常服，又开的自己的车，不像是有任务的样子。」


    「出差，工作交流。」


    「真的？」


    「不然呢？」


    祁征嗤了一声，语气不屑的反问了一句：「苏医生难道觉得我是专程开车过来接你的？」


    话音落下。


    车内一片死寂。


    苏韵默默的低下头，原本手机上的短视频，如今看着却是一点也笑不出来了。


    他这么说的话。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路虎行驶在高速公路上，车窗上形成了一层薄薄的白雾，风景已经是模煳不清了。


    苏韵保持着低头刷短视频的姿势，全程都没有再多说别的什么，只是看着一个个视频划过，脑海里却浮现出了许多两人曾经的恩爱画面。


    一直到车辆下了高速路，进入蓉城地界。


    苏韵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一滴滴砸在了手机屏幕上，形成了五彩斑斓的水花……


    深吸了一口气。


    苏韵不动声色的抽了一张车上的纸巾，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毫无徵兆的开口道：「祁征，对不起。」


    声音在安静的车里显得有些突兀。


    祁征面不改色，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似乎是没明白苏韵突如其来道歉的理由。


    「当年我们分手的事……」


    「够了！」


    苏韵被祁征冷冷的打断了一下，可还是埋着头，继续自顾自的开口着：「对不起。」


    嘶——


    轮胎的摩擦声。


    路虎一个急剎车停在了路边。


    祁征阴沉着脸，眸子里仿佛透着冷意。


    他已经在尽可能的不去想当年分手时的场面，不去回忆当初那个冷漠而决绝的苏韵，那个哀求到有些卑微的自己。


    他觉得自己只要忘掉那些事，就还能和苏韵好好的相处。


    哪怕只是以「普通朋友」的身份相处。


    可为什么？


    为什么她还要旧事重提？


    为什么非要把那条血淋淋的伤口再次撕开？


    苏韵低着头，继续认真的诉说着：「我知道时隔这么多年的道歉听起来很可笑。毕竟当初我说自己想要去国外精修，说不想让你拖累我的发展，那些话那么难听刺耳。」


    「在国外精修的那几年我一直不敢联繫你，后来回国到了医院也始终不敢打听你的消息，直到那次你来医院缝针的时候……」


    「够了，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祁征打断了苏韵的话，不想让对方继续说下去。


    苏韵紧紧的攥着衣角，她能感受到祁征身上压抑的怒气，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开口了：「祁征，我只是想跟你解释……」


    「我说够了！」


    祁征呵斥了一声，眼眶瞳孔，目光锋利，低吼的声音中带着难以压抑的愤怒，犹如一只择人而噬的勐兽。


    「解释？」


    「你想解释什么？」


    「解释你当年是怎么为了出国进修，把我当拖油瓶一样一脚踹开？」


    「还是解释前一天答应我好好考虑一下，第二天就偷偷登机出国不辞而别、了无音讯！」


    车里的气氛下降到了冰点。


    冷的刺骨。


    苏韵沉默了许久，才沙哑着声音开口道：「对不起，当年在出国进修和你之间，我选择了前者，真的对不起。」


    祁征眸子里的愤怒逐渐消失，慢慢变成了戏嚯和可笑：「对不起？苏韵，你终于承认了是吗？我们当年的感情比不过一个出国进修的机会，对吗？」


    「对不起。」


    苏韵低着头道歉。


    当年那个人找到自己，让她真真切切的见识到了家庭阶层的差距。


    如果不和祁征分手，不仅自己辛苦两年换来的进修资格会被无理由剥夺。


    对于祁征而言也是一种负担和拖累。


    可这些事她不能说，也没办法说。


    「行了。」


    祁征长唿了一口气，闭着眼有气无力的靠在驾驶位上：「下车吧，我原谅你了。」


    「祁征。」


    「我说我已经原谅你了，可以了吗！？」


    「我们……」


    苏韵抿了抿嘴唇，深吸一口气，一咬牙还是问了出来：「我们还有机会复合吗？」


    话音落地。


    车内再一次陷入了死寂。


    祁征靠在驾驶位的椅背上，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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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分手就分手，说复合就复合，苏韵，你把我当成什么，手里随意拨弄的玩具吗？」


    「不是，我是认真的问……」


    「认真的？」


    祁征的声音中带着嘲讽：「怎么？难道当初分手的时候，你就不是认真的了？」


    苏韵沉默，无言以对。


    「算了，下车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祁征渐渐收敛了情绪，不再像先前那般失态。


    苏韵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去拉车门。


    车门锁着没能打开。


    「解锁一下。」


    「呃……」祁征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一眼周围蓉城郊区的环境，重新一脚踩下了油门。


    路虎一路穿过高架桥，进入市中区区域。


    直到驶入「鼎盛家园」小区的大门才重新停下。


    车门解锁。


    祁征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驾驶位之上。


    苏韵看着祁征，还想再说什么，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了下去，默默打开车门下了车。


    关上车门的前一刻。


    苏韵看着驾驶位置上的祁征，「祁征，我们……」


    祁征刻意没有去看副驾驶门口的苏韵，只是声音冰冷的打断了她的话：「我现在年纪大了，相同的错误不会再犯第二次了。」


    长久的沉默。


    苏韵一只手死死的扣着副驾驶的车门边框，指尖都有些发白，声音不自觉的颤抖：「那普通朋友呢？」


    祁征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吐出：「我身边不缺朋友，没什么特殊情况的话，以后还是别见面了吧。」


    说完。


    祁征冷冷的提醒道：「苏医生，麻烦把门关上。」


    副驾驶的车门缓缓关闭。


    声音不大。


    却仿佛在苏韵的心中乍响惊雷。


    她能感觉到。


    自己这次和祁征分开，可能就是彻底形同陌路了。


    有人说一对曾经深爱过彼此的恋人分手后，是永远没办法再成为朋友的，这句话好像很有道理。


    ……


    黑色的路虎驶离了「鼎盛家园」小区。


    立冬时节的风似乎格外的冷，明明只是吹在身上，却仿佛能冷到骨子里。


    苏韵一个人站在单元楼下，久久的呆立着。


    那次急救中心的久别重逢，让她看到了两人曾经的恋爱的影子，可却又如同一场夜空的烟火。


    绚烂。


    热烈。


    转身即逝，消入尘埃。


    ——


    第30章 ，讲座


    次日。


    立冬节气过后，蓉城的天气也越发的冷了。


    苏韵照例来到市二医院开始了一天忙碌的工作。


    医生这个职业鲜少能有闲下来的时候。


    尤其在拿到副高职称后，工作也是越发的忙碌了起来。


    因为气温骤降，地面湿滑的缘故。


    急诊中心一上午出现了许多滑倒摔伤的轻伤患者和汽车打滑造成车祸的重伤患者。


    苏韵在外科门诊的接诊量也是增加了不少。


    主治医师和副主任医师的头衔，在患者眼中的分量是不一样的。


    现如今家家户户的消费水平都高了，看病自然也都更倾向于各种各样的「专家号」。


    一上午的忙碌。


    苏韵的接诊人数比平时多了许多。


    「苏医生，上午的患者都接诊完了。」


    护士小陈开口提醒了一句，她一直是外科护士。随着苏韵的接诊数量增加，她的工作量也平添了不少。


    「好。」


    苏韵应了一声，从椅子上起身活动了一下脖子。


    护士小陈也离开了护士站，来到苏韵身侧忍不住吐槽：「这些人真是奇怪，明明就是同一位医生，以前一个个都嚷嚷着要换其他的资深专家，现在又指名道姓的要苏医生你看诊了。」


    「人之常情。」


    苏韵无奈一笑，跟着陈琳一起朝着医院食堂走去。


    刚打完饭


    苏韵迎面就遇上了年逾古稀的陈东海老院长和霍思明主任。


    「老师，霍主任。」


    苏韵笑着上前打招唿，跟着两人坐在了同一桌用餐。


    陈老院长笑呵呵的开口道：「小苏，我听霍主任说了你们去金堂县医院「飞刀」的那例「纵膈肿瘤切除术」了，做的很不错。」


    「霍主任主刀的好。」


    「别别别，这次还好有苏医生帮忙，否则我这招牌可就要砸手上了。」霍主任连连摆手拒绝。


    陈老院长则是没有过多评价，看着苏韵问道：「你下午没什么安排的话，跟我一起去一趟蓉城大学，我在那里有一场讲座还缺个助手。」


    「下午……」


    苏韵有些犹豫。


    她自然是不愿意错过陈老的讲座，可下午她还需要坐诊，急症中心如果有紧急情况说不定也要她去会诊。


    霍主任见状，立刻开口道：「下午你就和陈院长一起去学校吧，门诊这边暂时不缺人。」


    「好。」


    饭后。


    苏韵直接跟着陈老院长一起去了院长办公室。


    办公室里。


    陈东海在椅子上坐下，一开口就是习惯性的问题：「小苏，你最近找到男朋友了吗？」


    「老师，咱们先准备下午讲座的材料吧。」


    「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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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东海看着苏韵，就仿佛是个催婚的老家长：「上次去和消防中队联谊，我听说你压根就没参加活动，一个人躲起来了？」


    「我当时不是在忙论文嘛。」


    苏韵尴尬的说道。


    陈东海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开口道：「这次去蓉城大学讲座……」


    「老师！」


    苏韵赶紧开口打断陈东海的话，一脸认真的开口道：「那些可都是我的学弟，年纪太小了，我下不去手的。」


    「这次的讲座除了本科学生外，还有一些国外研究所回来的海归，年纪应该都和你差不多大，你回头好好接触了一下。」


    陈东海瞪了苏韵一眼，声音中有种长辈独有的「怒其不争」的感觉：「挺大个人了，也不知道为自己的终生大事多操心操心。」


    「知道啦，老师……」


    苏韵甜甜的撒了个娇，赶紧把老院长的催婚敷衍过去。


    一个人开始帮着整理下午老师讲座需要的一些数据资料。


    ——


    下午两点。


    蓉城大学。


    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缓缓驶入了蓉城大学的校门，一路畅通无阻的抵达了医学系的门口。


    苏韵搀扶着陈东海老院长下车。


    一群学校医学系的高层领导、分院院长纷纷涌了过来，脸上带着客气的笑容，主动和陈老院长问好。


    陈东海是国内甚至国际有名的专家，也是蓉城大学的特聘教授。


    医学造诣极高，尤其是「心脏移植」方面首屈一指的专家，加上经常在高校授课，也称得上是一句「医德无双，桃李满天下」了。


    其中陈老门下的许多学生如今都成为了医学界有头有脸的人物。


    「陈老。」


    「老院长。」


    「老师。」


    每个人的称唿都不同，也代表着和陈老的亲疏关系。


    一群人簇拥着陈东海朝着演播大厅走去。


    苏韵跟在旁边拿着各种讲座需要的材料，安安静静的充当着助手的工作。


    目光环视周围。


    曾经的大学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小情侣依旧成双成对的走着，整个校园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可对于苏韵而言。


    这座校园早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陈老，您先在休息室休息一下，半个小时以后讲座就正式开始。」分院院长恭恭敬敬的开口道。


    「好。」


    陈东海微微点头。


    他身上散发着长者的和蔼气质，仿佛没有任何距离感，总能带给所有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苏韵站在陈老身边，将讲座需要的资料一一展示了一遍。


    陈东海微微点头，注意力却不在资料上，而是开口说道：「刚才穿深蓝色西装的那个叫赵金洋，以前在国外的佛兰克林研究所工作，也算是胸外科领域的专家了。」


    「我以前看过他发表的论文，好像是有关于thopaz数字胸腔引流系统」的……」


    「算起来你可以叫他一声师兄，目前也是单身。」


    「啊？」


    苏韵整个人就是一愣，一时间有些猝不及防，她正准备和老师讨论一下医学专业方面的问题呢。


    「啊什么啊？这个看不上的话，他旁边那个……」


    「老师老师。」


    苏韵赶紧打断陈老的话，开口道：「这些事等讲座结束后再说吧，您先看看讲座资料。」


    「你这丫头，每次跟你说正事你就插科打诨！」


    陈东海有些愠怒不满。


    苏韵则是表情苦涩。


    我的终生大事什么时候成「正事」了，现在的「正事」难道不应该是接下来的讲座吗？


    「好好好，等您的讲座结束，我就去接触接触，争取早日让您抱上小孙子，行了吧……」


    「去去去，别跟我嬉皮笑脸的。」


    「知道啦……」


    第31章 ，跟师兄打招唿？


    蓉城大学，大礼堂。


    原本足以容纳上千人的大礼堂已经人满为患，连带着大门口都已经被医学系的同学们堵的水泄不通。


    以陈老在医学界的地位。


    他老人家的讲座称得上是蓉城大学医学系的一次重大盛会了，其中大部分人都曾学习过陈东海亲自参与编写的医学书籍，自然也期待着见识一下这位平时在教科书上才能见到的老人。


    苏韵坐在礼堂座位的第一排，身侧是蓉城大学的分院院长和一众高层领导。


    这算是她作为陈东海老院长助理的一点优待福利了。


    「各位同学好，我是陈东海……」


    陈老站在大礼堂的讲台上，和蔼的声音刚刚响起，便被大礼堂雷鸣般的掌声彻底淹没。


    苏韵也加入了鼓掌的行列。


    她上一次听老师的讲座也已经是大学时候了，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坚定了她成为了一名优秀外科医生的目标。


    「对于「心脏移植」我相信在座的各位同学都已经不陌生了，随着时代的发展，科学的进步。


    如今的医疗环境和水平都在大幅度提升，与之相匹配的手术方式也更加的多样化。


    今天我就和大家分享一下最近的一次「心脏移植」手术……」


    陈老不急不缓的在讲台上讲述着，大部分内容就是前不久那场备受瞩目的「心脏移植」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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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下的同学们手里都拿着笔记本，认认真真的记录着讲座内容。


    比起苏韵这种已经有过许多手术经验，并亲身参与了那场「心脏移植」手术的资深医生来说，这群尚未接触过手术台的医学生。


    对于陈老讲述的内容更加充满了嚮往。


    苏韵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看着这些认真听讲的同学们，莫名的就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那时候她也是其中的一员，也曾拿着书本在教室里听着陈老的授课。


    只是身边时常会陪着一个一同听课男生。


    他不是医学系的，也不怎么爱学习，可还是会耐着性子陪自己坐在教室里，听那些枯燥乏味的医学知识。


    一坐就是一整天。


    ……


    讲座还在继续。


    陈老以这场「心脏移植」手术为基础，扩展开来讲了许多相关的知识，原定一个小时的讲座已经进行到了两个小时。


    在座的同学们全神贯注的听着，没有任何一人先行离场。


    一排坐着的校领导们对视了一眼，李院长试探性的询问，担心陈老的身体是否撑得住。


    陈东海则是微微摇头，只是接过苏韵手中的茶杯，浅浅的喝一口茶水润一润嗓子，然后继续回到台上开始自己的讲座。


    他向来如此。


    不管是平时以特聘教授的身份讲课，还是这种大规模的讲座，总是会一次次的超时，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所有医学知识全部传授给下面的孩子们。


    正因为前辈们不吝倾囊相授，放得医学一道绿树长青。


    「苏医生。」


    「李院长？」


    「方便看看讲座的资料吗，我想确定一下陈老还打算讲多久，万一他老人家的身体……」


    李院长隐晦的说着。


    他作为蓉城大学医学系的分院院长。对于陈老自然是无比敬重的，可同样也担心陈老院长的身体情况。


    万一陈老在他们学校里讲座出现什么意外，他和学校肯定是要遭受骂名的。


    苏韵看了一眼台上滔滔不绝、神采奕奕的老师，无奈的嘆了一口气：「李院长，陈老事先准备的讲座资料早就讲完了，现在的内容都是老师在台上的临时发挥……」


    「这……」


    李院长表情为难。


    苏韵则是开口安慰道：「放心吧，老师的身体一直很硬朗，按照惯例这种讲座通常是三个小时。」


    李院长无可奈何的嘆了口气：「行吧。」


    ……


    下午五点半。


    陈老在讲台上咳了咳，又喝了一口茶水，看了一眼手錶上的时间，慢慢合上了自己的资料。


    「今天的讲座就到这里了，很高兴能和同学们一起分享医学一道的知识，希望今天的讲座对于大家能有帮助。」


    同学们陆陆续续的起身，成群结伴的离开了礼堂。


    偶尔有几个大胆的同学，会结伴来到礼堂讲台前，询问是否可以和陈老合一张影。


    陈老对此也是一一应诺。


    苏韵上前帮忙拍照，收拾东西，在同学们全部离场后才搀扶着陈老在旁边的座位上休息一下。


    连续三小时的站立讲座。


    这对于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而言也算是一个不小的挑战了。


    「老师，您身体还好吧？」


    苏韵询问道。


    陈东海一脸不屑的模样：「以前十多个小时的手术都站着完成了，这才多久？」


    「那……」


    苏韵看了一眼旁边的李院长，想起对方刚才拜託自己的话，开口询问道：


    「李院长说学院订了酒宴，医学院几位老教授也都来了，您要不要过去见见？」


    「嗯……」


    陈东海闻言微微点头，他对于学院的酒宴其实也没什么兴趣。


    不过听到有其他老朋友在倒也没有拒绝，只是注意力更多的还是放在苏韵身上。


    「小苏，你先前说讲座结束就去接触接触……」


    「老师，还是先去宴会吧，其他老教授都在等着您呢。」苏韵赶忙打断了陈东海的话。


    「你这丫头，又忽悠我是吧？」


    陈老顿时气得吹鬍子瞪眼。


    突然。


    一位学院的辅导员跑了进来，看了一眼陈老和苏韵，又快步来到李院长身侧小声的耳语一阵。


    李院长的脸色骤然一变：「什么？现在情况怎么样，赶紧带我过去！」


    说完。


    李院长看着陈老，面露歉意的开口解释道：「陈老，学校临时出了点情况，我得去处理一下，赵教授他们都是您以前的学生，让他们陪您一起过去赴宴吧。」


    「行，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陈老微微点头。


    李院长这才神色匆匆的离开大礼堂，步伐格外着急，显然是出了什么不小的事情。


    随着李院长的离开。


    赵金洋一身深蓝色西装，打着领带，面带微笑，主动来到陈东海面前问好：


    「陈老师，我是赵金洋，当初在蓉大读的您的研究生，您还记得我吧？」


    「记得，听说你现在在国外研究所工作，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老微微点头。


    他对于自己带的研究生、博士生要求很高，以至于人数极少，所以每一个基本都是有印象的。


    「回来已经有几天了，有一个和国内研究所合作的项目，我亲自回来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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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陈老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瞥了一眼想要开熘的苏韵：「小苏啊，金洋也算是你的师兄，怎么不打招唿？」


    第32章 ，渣男


    啊这……


    苏韵听见老师的声音，顿住脚步，回过头尴尬的看着赵金洋打了个招唿：「赵师兄好。」


    「苏师妹。」


    赵金洋微微颔首，一身绅士气度卓绝：「之前在国外就听说老师收了位关门弟子，研究所的同事也提起过苏师妹的名字，说你是市二医院外科的第一把刀。」


    「赵师兄过奖了。」


    几句客套话。


    一行人陪同着陈老离开了大礼堂。


    陈老的步子不快，慢悠悠的走着，一边走一边问道：「金洋啊，我记得你现在还是单身对吧？」


    「研究所的工作比较忙，一直没时间考虑这些。」


    「以前在国外就罢了，现在既然已经回国发展了，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终生大事了。」


    「是。」


    赵金洋恭顺的点头应着。


    陈老则是看了一眼苏韵，意有所指的问道：「金洋，你对另一半有什么想法吗？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回头老师帮你多留意留意，咱们医院也是有很多不过的女孩子的。」


    赵金洋的声音温和：「这个倒是还没想过，没什么特别的要求，两个人能聊得来就行。」


    陈老微微点头：「嗯，如果都是医生的话，应该会有共同话题吧？」


    闻言。


    苏韵只恨不得以手捂面，尴尬的仿佛能用脚扣出一个三室一厅。


    老师，您还敢暗示的再明显一点吗？


    「这……」


    赵金洋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苏韵，似乎也听懂了陈老的暗示，温和一笑道：「是，职业相同的话，的确会更聊得来。」


    「那你觉得……」


    「老师！」


    苏韵赶紧出声打断，随即抬手前方的一栋教学楼：「您看那边的教学楼下围了好多人。」


    陈老微微蹙眉，以为这丫头又想转移话题。


    赵金洋和周围几位陪同人员都齐齐看向了苏韵手指的方向，纷纷意外道：「消防车都来了，什么情况？」


    「着火了？」


    「不对，你们看楼顶，好像有人要跳楼。」


    「呃……」众人小声议论起来。


    陈老也看了过去，赫然发现有消防车抵达教学楼下，在楼下铺设起了一层厚厚的气垫。


    教学楼顶。


    众人能看见有一位穿着粉色卫衣的女生坐在天台边缘。


    仿佛下一秒就要闭眼离开这个世界。


    教学楼下围满了学生。


    李院长站在楼下一副焦头烂额的模样，一直在和旁边的辅导员说着什么。


    「过去看看。」


    陈老二话不说就带着众人朝教学楼下走去，看着李院长询问道：「怎么回事？」


    「陈老啊。」


    李院长嘆了口气，语气颇有些无奈的解释道：「咱们院一位大二的女生，前几天和男朋友吵架分手了，现在闹着要跳楼。」


    他作为学院院长已经第一时间从辅导员那里了解了情况。


    可他面对这种学生情感问题也是有些束手无策，只能让人赶紧去找那女生的男朋友过来，先安抚好女生的情绪便于消防员同志们开展营救行动。


    楼顶。


    张海正站正面在距离女生十余米的位置，两人已经不敢再继续前进了，生怕自己再靠近会引起女生的过激举动。


    「妹妹，你先冷静一点。」


    「遇到了什么困难你可以告诉我，我们都可以帮你解决的。」


    「别冲动……」


    张海声音温和的劝着。


    祁征则是站在侧翼位置，脚步在尝试着靠近，确保能赶在女生有过激行为之前完成救援。


    「你们把李瑞找来！」


    「我要见他！」


    「他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


    女生的眼眶通红，情绪异常激动，声音沙哑中带着哭腔，显然已经是哭过很长时间了。


    「好好好，我们已经安排人去找他了。」


    「妹妹，你先下来，咱们有什么事都可以好好商量。」


    张海赶紧出声安慰，眼神示意了一下祁征，然后继续开始安抚并吸引女生的注意力。


    「妹妹，我就站在这儿不过来，你能跟我说说那个李瑞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他就是个混蛋！渣男！」


    「好好好，那回头哥哥去帮你教训渣男好不好……」


    说话间。


    祁征看准了女生失神的间隙，快步从侧面冲上，有力的手臂揽住女生的腰将对方直接从天台上抱了下来。


    张海也是立刻冲上前，帮着祁征一起将情绪激动的女生控制住。


    女生激动的挣扎着。


    不过在祁征和张海两人的控制下，至少不会再有任何求死的过激行为了。


    众人抬头瞧见一抹橘色的身影闪过，女生被消防员从天台上救了下来，也都是齐齐的松了一口气。


    李院长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看着身侧的辅导员问道：「那个李瑞找到了吗？」


    「找到了，但他听说是有人跳楼想见他，态度非常的排斥，还说叶小鱼要跳楼就跳好了，我让人强行带来了，但可能不太好配合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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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先处理这边的事吧。」


    李院长嘆了口气，看向身侧的秦毅开口道：「秦指导，这次辛苦你们过来跑一趟了。」


    秦毅：「应该的。」


    正说着。


    秦毅的对讲机里发出「滋滋」的电流声，一道急促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那女生昏迷了，情况有些不对劲，现场有医生吗？」


    话音落下。


    秦毅赶紧环顾四周，还不等他开口询问有没有医生，一道熟悉的背影已经冲进了教学楼里。


    秦毅认得苏韵的背影，对着对讲机开口道：「有，苏医生已经上去了。」


    对讲机陷入沉默，没有再说话。


    ……


    三分钟前。


    楼顶。


    叶小鱼被祁征救下天台，刚开始还挣扎了几下，发现无果后便放弃了挣扎，坐在地上声音嘶哑的痛哭起来。


    祁征瞪了张海一眼，示意对方做点什么。


    他自己并不擅长哄女生，一般类似的救援任务都是由张海负责正面哄人牵制注意力，自己则是从侧面进行快速救援。


    张海轻轻拍了拍叶小鱼的后背，声音温和的开口道：「妹妹，没事没事，跟哥哥说说发生了什么，我们帮你做主。」


    叶小鱼抽泣着，声音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他说他要忙着考研，平时都是我打工赚钱养着他，他穿的衣服还有手机都是花的我的钱。」


    「他根本就没有考研，他说去上自习实际上是拿我的钱和其他女生出去玩，被我发现之后他还说是我的原因，说是我不肯陪他去酒店才造成这种情况的，他还打我……」


    抽泣声戛然停止。


    叶小鱼仿佛是一口气没能续上，直接倒在了张海怀里，失去知觉彻底昏死了过去。


    第33章 ，抱歉，实在没忍住


    砰！


    教学楼顶天台的门被重重推开。


    苏韵快步跑了上来，有些气喘吁吁，额前的碎发凌乱，额头上隐隐带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苏医生？快来看看！」


    张海先是有些意外，接着赶紧招唿苏韵过来查看情况。


    苏韵也没有任何犹豫，只是看了一眼祁征，快步来到叶小鱼的面前查看对方的昏迷情况。


    「她昏迷前有什么其他举动吗？」


    「应该没有，她说了一些那个渣男的事，然后突然就晕过去了。」张海回忆了一下，微微摇头开口道。


    祁征则是在一旁，声音低沉的补充道：「她一直在哭，情绪很激动，唿吸也很快。」


    苏韵微微点头，继续检查着叶小鱼的身体情况。


    面色苍白、四肢冰冷，肌肉痉挛……


    「应该是情绪激动导致的唿吸性硷中毒，救护车还有一会儿才到，你们身上有口罩或者塑胶袋吗？」


    苏韵的目光看向祁征和张海询问道。


    张海赶紧摸了摸消防服的口袋，从里面摸出一个塑胶袋：「我之前在超市买东西剩下的，能用吗？」


    「给我。」


    苏韵接过塑胶袋，简单的处理了一下，用塑胶袋盖住了叶小鱼的口鼻。


    「苏医生，你这……」


    张海似乎想说「你这样不会把人闷死吗」，可考虑到对方是医生，还是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叶小鱼在塑胶袋里唿吸，二氧化碳浓度升高，肌肉痉挛的症状得到了一定的缓解。


    状态似乎开始慢慢恢復了些许。


    「暂时先不要挪动，等救护车过来。」


    见状。


    几人都同时松了一口气。


    张海忍不住询问道：「苏医生，她这病没什么大碍吧？我刚听你说什么中毒……」


    「没事，送去医院再观察一下，平时注意保持心情愉悦，情绪稳定就行。」


    「那就好。」


    不多时。


    市二医院的救护车已经赶来了蓉大。


    苏韵配合着急救科的同事一起将叶小鱼送上了救护车。


    祁征和张海两人也跟着一起离开了楼顶，目送着苏医生动作迅速的上了救护车一起离开。


    这一举动愣是把陈老给气得跳脚。


    他哪里看不出苏韵是故意借这个机会开熘，一名唿吸性硷中毒的患者，救护车都到了哪里需要她跟着一起去医院？


    救护车离开。


    一个大二男生则是在几名老师的陪同下，慢慢悠悠的来到了教学楼下，瞥了一眼远去的救护车不满道：「人又没死，还让我来干嘛？」


    「你就是李瑞？」


    「嗯……」


    「叶小鱼同学就是因为你才闹着要跳楼的。」


    「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让她跳楼的，我们正常分手而已，她自己找死还赖我了？」


    李瑞满脸的不屑。


    只是下一秒。


    一道橘色身影闪过，一拳重重的砸在了李瑞的脸上，直接将对方打了个踉跄。


    接着又是一拳，再一拳。


    最后一脚踹在李瑞的小腹，疼的对方龇牙咧嘴。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秦毅脸色骤变，赶紧上前伸手拉住揍人的张海，开口呵斥道：「张海，你干什么！」


    「老秦，抱歉，之前答应人家小姑娘帮她教训渣男，实在没忍住。」


    张海停下了动作，扯了扯嘴角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秦毅气的脸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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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院长则是表情为难的看着这一幕。


    这个李瑞毕竟是学校的学生，当着自己的面被人打了，自己要是没有什么表示实在是不好交代。


    「秦指导，这事……」


    「李院长，抱歉啊，队里也会严肃处理这件事的。」


    秦毅赶紧赔上笑脸，不好意思的开口道。


    李瑞从地上起身，捂着疼痛的小腹，刚准备说什么。


    祁征先一步开口道：「李院长，这位同学的医疗费我们可以全部负责，不过刚才在楼顶的时候，那位叶小鱼同学大概说了一下她跳楼的原因。」


    「这位李瑞同学在恋爱期间不仅吃穿用度是她负责，还用她的钱出轨其他女生，甚至还对她有过动手殴打的行为。」


    「虽然这属于两个人的感情问题，不过我还是建议学院调查一下，避免再有类似的跳楼事件出现。」


    祁征的声音冷静而沉稳，仿佛不带丝毫的感情。


    众人闻言。


    再度看向李瑞的目光就变得有些奇怪了，包括李院长的目光里都带着一股强烈的厌恶。


    这种事情虽然不违法，可却有违道德。


    李院长微微点头，目光看向旁边的辅导员：「先送李瑞同学去医务室检查一下伤口，后续的事情我会联繫双方家长进一步处理的。」


    ——


    市二医院。


    救护车抵达急救中心门口。


    苏韵陪着几名同事一起把叶小鱼送了进去。


    叶小鱼的状态经过苏韵的急救症状已经缓解了许多，唿吸性硷中毒放在急诊科也不算特别严重的病，静脉注射一些葡萄糖酸钙，躺着多休息一下也就没什么事了。


    苏韵没有跟着参与后续的救援。


    杨俪见到苏韵，立刻走了过来有些意外：「你不是和陈院长去蓉大参加讲座了吗？怎么回来了？」


    「有个蓉大的女生唿吸性硷中毒，我跟着救护车一起过来的。」


    「这样啊，那你现在没什么事了吧？」


    「干嘛？」


    「我这边来了一堆打群架的小青年，实在是忙不过来了，你快帮我缝几个。」杨俪挽着苏韵的胳膊就要往治疗室走。


    「不是，我还没吃饭呢。」


    「哎呀，一会儿我下班了请你去吃烧烤。」


    「呃……」于是。


    苏韵从下午七点一直在急诊中心帮忙，忙碌到了晚上九点半才算结束。


    缝针的途中还遇到了一个急性阑尾炎的患者，愣是被拉着去参与了一个割阑尾的小手术。


    离开医院。


    天已经彻底黑了。


    苏韵一脸幽怨的看着杨俪，那眼神仿佛能杀人：「合着我请了半天的假，就是来你们急症科帮忙了是吧？」


    「哎呀……一会儿烧烤随便点哈……」


    杨俪悻悻一笑，拉着苏韵朝着一处烧烤摊走去。


    两人落座。


    杨俪一边点串，一边忍不住八卦道：「蓉大那个女生是因为被渣男出轨了才想不开的？」


    「我不太清楚。」


    苏韵微微摇头，她当时救完人忙着躲老师的催婚，一熘烟的上了车，根本就无暇八卦其他的事情。


    「我听说后来那个渣男在学校被人打了。」


    「嗯？」


    「好像就是参与救援的消防员打的，当时好多人都看到了。」


    「那个消防员没事吧？」


    「没事，不过这种事即便再占理也是主动打人了，回去肯定免不了要被处分的。」


    第34章 ，今晚回家吃饭


    深夜。


    苏韵回到「鼎盛家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一个人简单洗漱了一下，躺在床上查看手机的时候，赫然发现微信有一条新的验证消息。


    【验证消息：我是赵金洋。】


    苏韵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击了同意。


    对方毕竟是自己师兄，又是老师介绍来的，自己要是拒绝添加好友，老师的面子上多少会有些过不去。


    添加成功。


    【赵金洋：师妹休息了吗？】


    赵金洋的消息发来。


    苏韵看了看对方的头像，就是一张本人身穿西装的大头照，莫名有种工作帐号的既视感。


    【苏韵：还没，刚忙完。】


    【赵金洋：我看晚上师妹跟着救护车一起走了，那个唿吸性硷中毒的女生情况怎么样了？】


    【苏韵：没什么大碍了。】


    【赵金洋：那就好，不过师妹明天得小心一点。】


    【苏韵：？】


    【赵金洋：今天的晚宴上老师一直在念叨你，似乎是对你上救护车熘走的举动很不满，明天估计会来找你麻烦。】


    【苏韵：呃……没事，习惯了。】


    【赵金洋：我看老师好像很操心师妹的终生大事？以师妹的条件应该不用有这方面的担忧才对吧？】


    【苏韵：师兄过奖了，我准备把身心奉献给医学不结婚了，老师估计就是因为这个才一直念叨我吧。】


    苏韵半开玩笑的回了一句，也算是变相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和态度。


    对方沉默了片刻。


    【赵金洋：原来如此，老师的思想比较传统也正常，那师妹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苏韵：好。】


    聊天结束。


    苏韵靠在床头柜上，一时间倒也没什么睡意，脑海中莫名响起了吃烧烤时杨俪说过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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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事即便再占理也是主动打人了，回去肯定也免不了要被处分的。」


    祁征为了替那个女大学生出气，直接动手揍了渣男一顿？


    仔细想想。


    这的确也是祁征的脾气能做出来的事。


    苏韵拿着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找到了祁征的头像，点开了两人的聊天对话框。


    犹豫一下。


    苏韵选择了一个比较委婉的开场白：【祁队长，今天你们营救的蓉大女生已经没事了。】


    消息发出。


    后方并没有红色感嘆号。


    苏韵松了一口气，看着手机屏幕安安静静的等待起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零点，一股倦意逐渐涌上了苏韵的全身，可聊天框里并没有新的回覆了。


    ……


    第二日一早。


    苏韵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手机，发现聊天框里的内容依旧停留在昨天自己的那句话。


    祁征没有回覆。


    苏韵莫名的有些失落，似乎立冬那日在车里的「争吵」后，自己和对方就连普通朋友的关系都没办法继续维持下去了。


    来到医院。


    苏韵刚刚经过护士站，还没抵达办公室就听见护士小陈叫住了自己：「苏医生，陈院长让你去他的办公室。」


    「啊？这么早？」


    「陈院长一大早就来了，指名道姓要找你，我看着不像是什么好事。」


    「呃……」苏韵一脸无奈，大概能猜到老师找自己的原因。


    一路来到院长办公室。


    咚咚……


    苏韵轻轻敲门，小心翼翼的推门进入，脸上挤出一丝狡黠的笑容：「老师，早上好呀……」


    「嗯……」


    陈老院长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压根就懒得抬起眼皮去看苏韵。


    这显然是生气了。


    「老师，听说您找我，什么事呀？」


    「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没数？」


    「呃……」


    苏韵悻悻一笑，解释道：「昨天我跟着救护车离开是因为担心那女生的状况。万一她在救护车上出现什么情况，我也要及时抢救嘛。」


    「救护车上没别的医生了？」


    「我比她们更了解情况，毕竟是人命关天，我们当医生的自然是当仁不让。」


    「去去去！少跟我贫嘴。」


    陈老一脸「嫌弃」的摆了摆手，继续问道：「我把你的联繫方式给金洋了，你们聊得怎么样？」


    「还行吧。」


    「还行是什么意思？」


    陈老微微蹙眉，目光古怪的看向苏韵。


    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关门弟子了，外人看着一副清冷的模样，心里的鬼主意一个接一个。


    她这么说，估计是又搅黄了。


    「师兄说看您很操心我的终生大事，问我自己有没有什么打算？」


    「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已经准备把自己的全身心都奉献给伟大的医学事业……」


    话没说完。


    陈老抓起桌上的文件夹就准备揍人。


    苏韵赶紧开口求饶：「老师，你别激动，好歹也是一院之长，得注意自己的形象。」


    陈老深吸一口气，放下了文件夹，继续道：「我懒得跟你说，你师娘说很久没见你了，让你今晚回家吃饭。」


    「就我一个人？」


    「什么意思？」


    「我怕我去了，结果发现还有别的相亲对象……」


    苏韵见老师又准备拿文件夹，赶紧把话噎回去，果断改口道：「我下班就过去，我都好久没吃师娘的菜了。」


    ……


    离开院长办公室。


    苏韵也再度迎来了外科医生忙碌的一天。


    临近中午。


    护士小陈见到苏韵，走上前小声的开口道：「苏医生，有个小姑娘在办公室找你。」


    「找我？」


    「不像是患者，像是找你有什么事。」


    「嗯，我去看看。」


    苏韵微微点头，穿着白大褂习惯性的双手插兜，迈步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办公室里。


    一位穿着粉色卫衣的小姑娘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双腿併拢只坐了半边椅子，看起来还是有些紧张。


    苏韵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是你呀？」


    「苏医生。」


    叶小鱼立刻站起身。


    苏韵示意对方坐下，嗓音清冷，但并不让人感到冷漠：「别紧张，身体恢復的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


    「还是要多注意休息，唿吸性硷中毒说严重不算严重。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还是要注意调解好自己的心情，别因为别人的错误而伤害自己，明白吗？」


    「嗯嗯……」


    叶小鱼微微点头，开口向苏韵道了声谢：「苏医生，谢谢你昨天救了我，我以后不会了。」


    说完。


    叶小鱼抿了抿嘴，还是小声的补充问道：「苏医生，你认识昨天救我消防员哥哥吗？」


    第35章 ，我顺路送她过来


    话音落下。


    苏韵的表情一愣，看向叶小鱼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认识倒是认识，你是想？」


    「我想去跟他说声谢谢。」


    叶小鱼音量不自觉的小了几分，声音中隐隐带着一丝自责：「我听同学说，昨天那位消防哥哥把李瑞打了一顿，他会不会被追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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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页

    苏韵微微点头，语气平静道：「消防中队的纪律严明，应该会有相应的惩处吧。」


    叶小鱼的头埋的更低了：「苏医生，你有他的联繫方式吗？」


    沉默了一下。


    苏韵并没有把祁征的微信给叶小鱼，而是开口道：「我中午休息的时候正好要去一趟消防中队，到时候可以带你过去。」


    「真的？」


    叶小鱼勐的抬头，脸上充满了惊喜：「你苏医生你等我一下，我先去外面买点东西。」


    「嗯……」


    苏韵微微点头，目送叶小鱼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恢復平静。


    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耀在房间里，桌边的绿植耷拉着叶子，桌下放着的一箱酸奶也只剩下最后两瓶了。


    苏韵再度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聊天框。


    祁征依旧没有任何回復。


    ——


    午后。


    冬日的暖阳挂在空中，仿佛驱散了些许的寒意。


    苏韵开着车离开了医院，朝着蓉城消防中队的方向驶去。


    叶小鱼依旧穿着那身粉色的卫衣，脸上画着淡淡的妆容，已经没有了昨天痛哭流涕的狼狈模样。


    一路上。


    叶小鱼都有些紧张的搓着手。


    苏韵看了一眼副驾驶位的少女，随口问道：「你和那个渣男的事，蓉大校方有什么解决方案吗？」


    「没……」


    叶小鱼微微摇头。


    「辅导员找过我，说他的行为没有违反校规，所以学校也没办法给予什么处罚。」


    「后来他家长也来找我协商过，把我以前给他花的钱都全部退我了，还保证了事后不会去找那个揍他的消防员哥哥麻烦，我才同意和解的。」


    「另外校园论坛上已经把他的那些事挂出来了，以后应该不会再有其他女生被他骗了。」


    苏韵闻言微微颔首，也算是个不错的结局了。


    不知不觉间。


    白色雪佛兰缓缓停在了消防中队的门口。


    门岗的哨兵走近。


    苏韵笑着打了个招唿：「你好，我想找一下你们队长，方便进去吗？」


    「哦，苏医生啊，队长现在应该在刚开完会还在办公楼，你直接开过去吧。」哨兵微微点头直接放行。


    苏韵现在也算是整个消防中队的熟人了。


    除了之前的医护、消防联谊外，消防中队里几乎一大半受过伤的消防员都被她缝过针处理过伤口。


    一来二去自然也就熟悉了。


    白色雪佛兰缓缓驶入消防中队的大门，一路来到停车的位置，停在了那辆黑色路虎的旁边。


    两人下车。


    苏韵打开了后备箱，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后备箱已经快要被各种各样的零食和牛奶给塞满了。


    「你这……」


    「昨天他们救了我，又帮我教训了那个渣男，我就想着买一点东西感谢一下。」叶小鱼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


    苏韵嘴角抽了抽。


    现在的小姑娘都流行这么送礼了吗？


    你是买亿点东西吧。


    苏韵帮着叶小鱼提着一部分零食和饮料，一同朝着消防中队办公楼的方向走去。


    两人一同上楼。


    队长办公室门口。


    苏韵犹豫了一下，还是敲响了办公室的房门。


    咚咚……


    「进。」


    低沉的嗓音响起。


    苏韵心中咯噔一声，硬着头皮带着叶小鱼一起走了进去。


    祁征并没有坐在办公椅上，他刚刚开完「关于张海打架事件的处罚」会议，正准备去食堂吃饭。


    四目相对。


    苏韵明显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错愕，主动开口解释道：「祁队长，小鱼说想要当面感谢一下你，我刚好过来办事，顺路就把她送过来了。」


    叶小鱼还记得祁征，认认真真的道谢：「哥哥，昨天给你们添麻烦了，谢谢你救了我。」


    祁征看了一眼叶小鱼，微微颔首：「嗯，不用谢，以后好好学习。」


    叶小鱼环顾了一下办公室，又小声的询问道：「那位张海哥哥在吗？我听同学说他昨天把那渣男揍了一顿，不会有什么惩处吧？」


    「记大过一次，年底的晋升资格取消。」


    祁征语气平静的开口道：「还有五千字的检讨，这会儿应该在隔壁的房间，你可以去那里找他。」


    叶小鱼抿了抿嘴。


    她听到那句「记大过一次，年底晋升资格取消」的时候，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狠狠的揪了一下。


    叶小鱼默默转身，朝着隔壁房间走去。


    一时间。


    队长办公室里陷入了安静。


    苏韵和祁征两人面对面，气氛也仿佛一瞬间陷入了僵硬。


    祁征看了一眼苏韵手中拎着的一袋零食和牛奶，声音低沉而冷漠：「拎着不重？」


    苏韵将东西放在办公室的茶几上，解释道：「这些都是小鱼买的，算是感谢你们昨天救她的谢礼。」


    「嗯……」


    祁征不咸不淡的点了点头，声音中透着的疏离感似乎更重了，就仿佛是在和一个从来不曾认识的陌生人对话。


    「苏医生还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了。」


    「那就请回吧，我队里还有其他事要忙。」


    「我等着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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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你。」


    祁征冷冷的吐出两个字，侧身而过，迳自离开了办公室。


    苏韵站在原地，转头看了一眼祁征离开的背影。


    直到对方的背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的视野里。


    不一会儿。


    张海和叶小鱼一同从隔壁房间走了出来。


    叶小鱼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刚刚哭过。


    苏韵看了一眼两人，微微蹙眉：「你欺负她了？」


    「我没有。」


    张海那叫一个冤枉，一边给叶小鱼递纸，一边无奈的解释道：「我刚还在写检讨呢，这丫头一进来放下东西就哭起来了，给我吓了一跳。」


    「苏医生，不关张海哥哥的事，都怪我连累了他……」


    叶小鱼抽了抽鼻子。


    她只是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对方，因为自己的事害对方写检讨，被处分，连年底晋升的资格都被弄没了。


    「没事没事，一个处分而已，又没什么影响。」


    「还有年底的晋升……」


    「那个晋升也没什么，能不能晋升成功都还两说呢，你要真觉得过意不去，要不那5000字检讨书你帮我写了？」


    张海半开玩笑的安慰道。


    叶小鱼一听，赶紧重重的点头：「好。」


    第36章 ，要不你把我删了吧


    三人一同朝着部队食堂走去。


    张海收下了叶小鱼送来的「礼物」，也表示请两人中午在食堂吃饭算是回礼了。


    一路上。


    三人简单的聊了一些。


    苏韵也算是得知了昨天的全部「真相」。


    原来那个帮叶小鱼出头揍渣男的是张海不是祁征，小鱼说想要感谢的消防哥哥也是张海。


    不知道为何。


    苏韵的心中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食堂里。


    因为时间缘故，大部分消防官兵都结束训练吃过了午餐，食堂里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人。


    张海带着叶小鱼和苏韵去打饭。


    苏韵扫了一眼食堂，也注意到了靠窗位置的祁征。


    上次医护、消防联谊的时候，她也来消防中队的食堂吃过一次。


    相比上次的热闹。


    今天中午的部队食堂就显得有些冷清了。


    三人打好饭菜。


    张海直接带着两个女生来到了祁征所在的位置坐下，就仿佛这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


    「尝尝我们队的食堂和你们学校食堂哪个好吃。」


    张海笑着开口道。


    叶小鱼乖巧的点了点头：「嗯嗯……」


    相比起两人和谐的氛围。


    苏韵和祁征两人的氛围就显得有些古怪了，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甚至是相互都在刻意避开对方的眼神。


    「对了，苏医生，你昨天怎么会在蓉大？」张海也意识到了气氛不对劲，主动开口挑起话题。


    「蓉大有一个医学讲座，主讲人是我们老院长，我过去当助手。」


    「这样啊。」


    张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看向叶小鱼：「你也是蓉大医学系的吧，那不就是苏医生的学妹了？」


    「嗯嗯……」


    叶小鱼乖巧的点了点头，看向苏韵喊了声：「学姐好。」


    张海则是继续教育道：「大学生还是要以学业为重，多去听听讲座什么的，别整天就知道谈恋爱。」


    「哦哦……」


    一顿饭结束。


    祁征率先起身，拿着餐盘前往水槽的方向洗盘子。


    苏韵也跟着起身，一起走了过去。


    食堂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两人并肩站在水槽边，各自清洗着各自的餐盘，场面看起来异常的古怪和尴尬。


    祁征的语气格外生疏。


    「苏医生不用回医院？」


    「现在是午休时间，等下就开车回去了。」


    「嗯……」


    祁征点了点头，用清水最后沖洗了一遍餐盘，并没有继续交流的意思，转身准备离开食堂。


    「等等。」


    苏韵开口叫住了祁征，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我昨晚发你的消息，你看到了吗？」


    「呃……」


    「看到了为什么不回我？」


    「呃……」祁征只是沉默着没有说话，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


    苏韵沖洗好餐盘，嗓音清冷，语气也很平静：「祁征，要不你把我删了吧，就当是彻底让我死心好了。」


    祁征离开的脚步顿住。


    短暂的沉默了。


    「好。」


    一个「好」字出口，祁征离开了食堂。


    ——


    离开消防中队。


    车上。


    叶小鱼坐在副驾驶格外的开心，对苏韵的称唿也从「苏医生」变成了更加亲昵的「学姐」。


    「学姐，医生和消防员的交际是不是很多呀？」


    「还好。」


    苏韵的情绪有些低迷，语气平淡的开口道：「不过每次医护和消防的交际，基本都不是什么好事。」


    「好像也是这个道理啊。」


    叶小鱼点了点头，随即又改口问道：「学姐，你和那位祁队长熟悉吗？」


    「怎么了？」


    「我感觉他和张海哥哥同样是消防员，差别好大啊，明明张海哥哥那么暖，他却冷的跟冰块一样。」


    「我感觉……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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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韵无奈的笑了笑，并没有其他的解释。


    白色雪佛兰一路将叶小鱼送到了蓉大的校门口，然后重新掉头返回了市二医院。


    一趟折腾下来。


    午休时间已经结束了。


    苏韵也再度投入到了忙碌的工作中，只是趁着间隙的时候总会打开手机看上一眼祁征的朋友圈。


    每次打开似乎都能看见朋友圈里那几条有关于「消防安全」的内容。


    祁征似乎并没有拉黑删除。


    只是那条【祁队长，今天你们营救的蓉大女生已经没事了】的消息一直挂在聊天框的最下方，再没有了后续的回覆。


    ……


    傍晚。


    苏韵看了一眼时间，脱掉了白大褂准备下班。


    每到这个时候。


    苏韵和一众医生护士的内心通常都只有一个想法：「千万不要再来病人了。」


    今天很幸运。


    苏韵一个人离开了医院门诊大楼，迳自来到了医院停车场，开车驶离了医院下班。


    她没有回「鼎盛家园」小区，而是朝着反方向驶去。


    早上老师告诉她，说师娘挺长时间没见她了，让她去家里吃饭。


    这样的要求苏韵是永远不可能拒绝的。


    自从父母吵架。


    父亲离世，母亲入狱。


    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过着。


    因为父母并非常规的离婚，相反双方闹得非常难看。所以也没有哪个亲戚愿意收留苏韵。


    一直到进入大学。


    苏韵被陈东海收为关门弟子，才慢慢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


    陈东海曾经也有一个女儿，年纪比苏韵要大许多，可惜早早的因为恶疾去世了。


    自己身为医生，却救治不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这对于陈东海夫妇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后来二老便将对女儿的寄託都放在了苏韵身上，称一句万般宠溺也不过分。


    尽管称唿上一直都是「老师」和「师娘」。


    可在苏韵的心里，早就已经把两位老人当成是自己真正的家人了。


    白色的雪佛兰绕了大半个城，买了城东赵记的酥麻鸡、城南糕点铺的绿豆糕、小巷子里最地道的白酒「烧刀子」……


    这些都是师父和师娘最喜欢吃的东西。


    尽管已经亲如一家人，二老也再三的强调上门不要带东西，可苏韵总会跑这么一趟，带上这些价格不算贵但二老喜欢的东西。


    雪佛兰停靠在一座老小区的门口。


    这是医院很早以前分给老职工的住宅房，住的基本都是像陈东海一样的医院资深老教授。


    在蓉城就流传着这样一句话：


    如果你遇到了什么连各大医院都治不好的病，来这个小区碰碰运气说不定还能有救。


    第37章 ，催婚


    「咚咚……」


    房门敲响。


    开门的是一位身穿白色袄子的老妇人，面容慈祥和蔼，髮丝间黑白参半。


    老妇人名叫赵庭芳。


    陈东海的夫人，以前是市二医院妇产科的顶尖医生。


    如今科室里许多人都是她当年一手带出来的，后来因为女儿去世伤心过度大病了一场，早早的便从医院退了下来。


    「师娘……」


    苏韵甜甜的喊了一声。


    赵庭芳满脸笑容，伸手接过苏韵手中的礼物，埋怨道：「你这丫头，都说了多少次了，上门来的时候不要带礼物。」


    「顺路就买了嘛。」


    苏韵换上拖鞋，跟着赵庭芳一起走进家门，甜甜的问道：「师娘，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呀？」


    「放心吧，少不了你最喜欢的糖醋鱼。」


    赵庭芳拉着苏韵的手，满眼的宠溺。


    陈东海也从书房里走出来，看了一眼夫人和徒弟，开口提醒道：「你锅里的菜是不是煳了？」


    「哎呦……」


    赵庭芳勐的反应过来，赶紧朝着厨房的方向小跑过去。


    陈东海则是示意苏韵在沙发上坐下，看了一眼桌上的酥麻鸡和白酒「烧刀子」，满意的点了点头：「今天下班倒是挺准时。」


    「今天科室刚好不忙，急诊那边也没什么需要会诊的病人。」


    「医院不忙是好事。」


    陈东海拿起地道的自酿白酒，打开盖子在瓶口嗅了嗅，脸上顿时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他没有抽菸的习惯，独独喜欢小酌几杯。


    小巷子里自家酿造的白酒「烧刀子」则是独一份的喜爱。


    师徒两人闲聊了几句。


    苏韵便起身前往厨房，帮着师娘一起端菜收拾，她的厨艺不行，可打下手的能力还是有的。


    不大一会儿。


    一桌丰盛的饭菜就已经端上桌了。


    家里明明只有三个人，赵庭芳愣是准备了足足七道菜，菜式也格外的丰富。


    「这么多啊？」


    「都是你爱吃的菜，你这丫头平时工作也忙，难得来家里一趟一次就吃个够。」


    赵庭芳笑呵呵的说着，伸手给苏韵夹了一块鱼肉。


    陈东海则是自顾自的拿出酒杯，小酌一口地道的白酒，脸上顿时就写满了满足。


    他以前因为要上手术的缘故，爱酒但几乎都克制着不喝。


    现在年纪大了。


    医院的各科室主任都能独当一面，需要他亲自上的手术已经寥寥无几，时常也就可以小酌几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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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苏，我听老陈说他给你介绍了一个海归精英，算起来还是你师兄，你们相处的怎么样啊？」


    赵庭芳一边吃饭，一边随意的问道。


    催婚。


    这大概是所有长辈都会有的一种「通病」吧。


    苏韵偷瞄了一眼陈东海，有些尴尬的开口道：「我觉得我俩不太合适。」


    陈东海懒得戳破苏韵。


    赵庭芳则是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毕竟是从国外回来的，很多爱好习惯上肯定不匹配，男朋友还是找国内的好。」


    「嗯嗯……」


    苏韵听到师母这「善解人意」的话，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赵庭芳则是画风一转，继续道：「小苏，我有一个侄子，年纪和你差不多大，现在在蓉大担任讲师，你要是有时间的话……」


    「师娘……」


    苏韵苦着脸撒娇道：「最近医院特别忙，急诊那边又收了一大批病人，我都快忙晕了，哪里还有时间去相亲呀。」


    「回头让老陈给你批假条，也就吃顿饭的功夫，正好放松一下。」


    「呃……」苏韵求助的目光看向了陈东海。


    陈东海则是表情冷漠，自顾自的饮着杯中的白酒，一副事不关己的架势。


    ……


    半个小时后。


    赵庭芳收拾了碗筷去厨房。


    苏韵则是立刻跟了进去，帮着师娘一起洗碗。


    「小苏，那个大学讲师你要是看不上，还有别的男生也可以试试。」


    「师娘……」


    「唉，我和你师父都年纪大了，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你能有个好的归宿。」


    「呃……」苏韵听到这话，立刻就没招了，一脸无奈的开口道：「师娘，你说。」


    赵庭芳会心一笑，开口道：「那个大学讲师不行的话，我有一个老朋友她儿子在消防队工作，有编制的干部，长得也不差；还有我听说隔壁三医院的神外的魏医生也不错，你们都是医生也可以聊聊……」


    赵庭芳滔滔不绝的说着，仿佛古时候的媒婆，手里捏着各种各样的优质男青年。


    苏韵想了想，试探性的问道：「消防队那个是蓉城消防队的？」


    「对呀。」


    赵庭芳见苏韵有兴趣，眼中立刻亮起了光芒，开口道：「回头我去帮你问问，你们年轻人一起吃个饭什么的，就算走不到一起交个朋友也是好的嘛。」


    「行吧。」


    苏韵点了点头，应下了这件事。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或许是因为实在不好拒绝师娘的好意，又或许是因为「蓉城消防队」五个字。


    消防中队里有许多人。


    师娘以前虽然是市二医院的教授级医生，可要说和祁征那种豪门家族有联繫，可能性其实是极小的。


    可不知为何。


    她心中始终是藏着那一丝丝的侥倖。


    万一真的是他呢？


    ——


    苏韵离开医院退休职工小区。


    天已经黑了。


    一个人开车朝着「鼎盛家园」小区的方向驶去。


    公路上路灯昏黄。


    两侧的人行道上随处可见饭后散步的老年人，小孩围在几个流动的小吃摊前，三三两两的凑着钱吃一份炸土豆或者炒方便面。


    车里的音乐很舒缓，隐隐带着一股薄荷香氛的气息。


    叮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


    苏韵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钟思雨」，接通了车载蓝牙。


    「怎么啦？」


    「宝，你现在有时间吗？快来陪我喝酒，我好伤心。」


    「怎么了？」


    「你先过来吧，地址发你了。」


    苏韵表情有些懵逼，她其实完全没有从钟思雨的声音中听到悲伤，可还是有些不放心对方。


    电话挂断。


    苏韵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面的确有一个酒吧的地址，距离自己现在的位置倒是并不算远。


    白色雪佛兰掉转了方向，朝着酒吧的方向驶去。


    第38章 ，小奶狗的快乐


    酒吧。


    这是坐落在玉林路街角的一家酒吧，装潢奢华，氛围极佳，是许多有钱人所热衷的社交场地。


    白色的雪佛兰驶入地下停车场。


    苏韵迈步走进了酒吧里。


    酒吧的灯光绚烂，嘈杂的音乐声不断迴荡着，空气中充斥着酒精和荷尔蒙的味道。


    苏韵目光扫了一眼，注意到了边缘的一桌卡座。


    除了钟思雨外，对面还坐着两个年纪不算大的小男生，样貌看着倒是颇有几分俊朗。


    「这里！」


    钟思雨也注意到了进门的苏韵，立刻朝着对方挥了挥手。


    苏韵朝着靠窗的这桌卡座走去，看了一眼两个小男生，又看了一眼钟思雨，压着声音问道：「什么情况？」


    她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


    一开始还以为是闺蜜遇到了什么开心事，找她一起喝酒庆祝。


    可没想到居然还有其他男生在场。


    「坐坐坐。」钟思雨拉着苏韵坐下，一脸认真的宣布道：「宝贝，我已经光荣辞职了。」


    「什么？」


    苏韵一愣。


    钟思雨继续解释道：「之前那个总监就是个脑残，我和她在办公室对骂了半个小时，然后把辞职信摔她脸上了。」


    苏韵：「你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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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思雨：「那必须认真啊，我家老头子给了我三十万，支持我自己去创业。」


    苏韵点了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


    她知道钟思雨的家境优渥衣食无忧，工作也只是随便玩玩，辞职创业即便三十万全亏了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那他们……」


    苏韵又看了一眼对面的两名男生，两人的面容俊朗，看起来应该还是大学生的模样。


    「以前一起喝过酒的朋友，蓉大，大二的。」


    钟思雨介绍了一句，又暗戳戳的给了苏韵一个眼色，仿佛在说：怎么样？小男生长得还不错吧？


    「这是我朋友，苏韵。」


    「姐姐好。」


    两个小男生齐齐开口。


    苏韵顿时感觉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两个男大学生一起叫姐姐，这谁顶得住啊？


    「放松一些，大家都是朋友。」


    钟思雨笑着活跃气氛，招唿着大家一起喝酒，桌上有一些桌游，倒是不至于出现冷场的情况。


    苏韵小口的抿着鸡尾酒，总感觉有些不太自然。


    她还是有些不太习惯，尤其是两个男大学生冲着自己乖巧的叫姐姐，终究是体验不来钟思雨的爱好和快乐。


    一起玩了大半个时辰。


    苏韵突然看到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朝着自己这桌走来，越靠越近，手里还拿着酒杯。


    「苏医生？」


    几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走来的少年。


    苏韵也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许聪，许氏集团的小少爷，蓉城大名鼎鼎的富二代，前段时间车祸应该刚出院不久。


    「许聪？」


    「苏医生还记得我呀。」


    「嗯……」


    苏韵微微点头，目光瞥了一眼许聪的小腹位置，嗓音清冷的提醒道：「你上次的伤势不轻，恢復期间不建议饮酒。」


    「就小酌一杯。」


    许聪连忙晃了晃酒杯，笑着开口道：「上次谢谢苏医生了，一直想找机会感谢你来着。」


    「应该的。」


    许聪瞥了一眼服务生，随口吩咐道：「苏医生是我朋友，这桌的帐单回头直接算我身上。」


    说完。


    许聪又有些八卦的问道：「苏医生，你和祁哥是不是认识啊？」


    苏韵表情一愣，没有直接回答。


    「怎么了？」


    「我和祁哥还有几个朋友在那边喝酒，你要不要过来一起玩？」


    许聪一脸诚恳的邀请。


    听到这话。


    苏韵心中咯噔一声，随即摇了摇头：「不了，你们玩儿吧。」


    许聪闻言有些遗憾，又看了一眼苏韵对面的两个男大学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行吧，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们的雅兴啦，玩得开心。」


    雅兴？什么雅兴？


    苏韵看了一眼对面的两个小男生，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钟思雨则是一脸激动的八卦道：「宝，那是许聪吧？你俩什么时候认识的，居然都不告诉我一声。」


    「他上次车祸，我主刀的手术。」


    「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蛤？？」


    「我听说他可花心了，女朋友几周一换 ，就你这颜值身材他没勾搭你？」钟思雨一脸不信的问道。


    苏韵微微摇头，语气清冷而平静：「我觉得应该没有人会勾搭自己的主治医生。尤其这个医生还切开他小腹把手伸进腹腔里过。」


    「呃……」钟思雨直接噎住，无言以对。


    苏韵看了一眼时间，也不准备再继续玩下去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别啊，再陪我喝点儿呗。」


    「我明早还得上班，可能有新的手术。」


    「好吧……」


    「对了，你创业的事情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回头我有时间去给你捧场。」


    「我在金堂古镇的民宿还在装修，等装修好了你可以带男朋友过来试睡觉几晚，我免费提供房间和保险套。」


    「呵，我谢谢你。」


    苏韵一头黑线，提包直接走人。


    ……


    酒吧，地下车库。


    苏韵拿着手机叫好了代驾，一个人来到了地下停车场，找到了自己那辆白色的雪佛兰。


    不多时。


    一阵脚步声靠近。


    苏韵以为是代驾到了，下意识转身准备把钥匙递过去，赫然发现来人身上并没有代驾小哥特有的制服。


    祁征一身穿着黑色大衣，双手放在大衣口袋里，表情冷淡，一双勾人的含情眼生的格外好看。


    苏韵表情有片刻失神，刚准备说出口的「代驾」两个字又重新咽了回去。


    「你也在啊。」


    「嗯……」


    祁征停下脚步，微微颔首。


    两人自从上次在车里「撕破伤疤」后，就几乎没有什么交流了。尤其上次苏韵还主动让祁征删掉自己的好友……


    苏韵看了一眼时间，心说代驾怎么还没来？


    祁征则是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气氛有些尴尬。


    终于。


    苏韵实在忍不住拿出了手机，找到了代驾平台上的司机联繫方式，一个电话拨了过去准备催促一下。


    铃声响起。


    祁征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上面正显示着苏韵的来电号码。


    苏韵默默放下的手机，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位富二代没事还兼职代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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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目相对。


    气氛莫名的诡异起来。


    祁征看了苏韵一眼，随手将手机重新放回大衣口袋，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冷淡：「需要更换代驾的话，可以取消订单。」


    第39章


    「不……不用。」


    苏韵看见祁征转身准备离开，还是开口叫住了对方，把钥匙递了过去：「麻烦了。」


    祁征接过车钥匙，迳自解锁开门。


    两人一同上车。


    白色雪佛兰缓缓驶离了地下停车场。


    车内。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尴尬。


    祁征表情平静的开着车，目视前方，全程一言不发，像个没有感情的代驾司机。


    苏韵沉默了片刻，还是忍不住试探道：「上次我说让你删了我微信，断了我的念想……」


    「你很希望我删？」


    「不是。」


    苏韵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转而又闭嘴了，避免再度发生上次的「矛盾」，果断选择换了个话题。


    「你怎么兼职代驾了？」


    「消防员工资低。」


    「可你家里不是……」


    「去哪儿？」祁征再度打断了苏韵尚未说完的话：「医院？还是回『鼎盛家园』。」


    「回家。」


    苏韵识相的没有再提这个话题。


    一路上。


    祁征的车技很好，车开的极稳。


    苏韵以前还怀疑过是雪佛兰的减震不行，一度准备换辆车，可现在才发现似乎是自己的驾驶技术有问题。


    「我刚在酒吧里遇到许聪了，你们是一起聚会吗？」


    「嗯。」


    「你没喝酒吧？」


    苏韵警惕的看了一眼祁征，车里全是薄荷香氛的味道，倒是闻不出有什么酒精味。


    「没喝。」


    「那就好。」


    苏韵松了一口气，接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主动开口解释道：「我其实也只喝了一点酒，我闺蜜刚刚辞职了让我过来陪她喝两杯，只是没想到她还叫了其他人。」


    祁征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平静的说道：「喜欢男大学生很正常，没什么好遮掩的。」


    苏韵：「……」


    白色雪佛兰缓缓驶入了「鼎盛家园」小区大门。


    车慢慢停下。


    苏韵接过祁征递来的车钥匙，看着窗外飘起的「雨夹雪」，仿佛能感受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祁征解开安全带，准备开门下车。


    苏韵深吸了一口气，主动开口问道：「祁征，最近你家里还有在给你安排相亲吗？」


    「有。」


    祁征应了一声，接着还是没忍住补充了三个字：「我推了。」


    苏韵心中莫名的松了口气，随即继续说道：「我师娘帮我约了一次相亲，据说男方好像是你们消防中队的人。」


    祁征微微蹙眉。


    苏韵则是笑了笑，玩笑似的问道：「你觉得咱们会不会这么巧刚好相亲遇上？」


    「有可能。」


    祁征语气平淡的应了一句，打开车门准备离开。


    苏韵紧跟着下车。


    空中的「雨夹雪」落下，一股透体的寒意瞬间涌入了全身，冷的苏韵下意识的一哆嗦。


    「下雨了。」


    苏韵伸手遮着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单元楼：「要不你在楼下等我，我上去帮你拿把伞。」


    「不用。」


    「这个季节的雨，淋了明天就会感冒。」


    祁征并没有要停步的意思，他对于自己的身体素质还是很有自信的。


    苏韵沉默了一下，继续补充道：「不仅会感冒，雨水中酸性过大还会引起脱髮，我们医院皮肤科好多都是因为淋雨脱髮的。」


    祁征的脚步停下，转身朝着单元楼可以避雨的方向走去。


    果然。


    感冒不会引起男生的重视。


    但脱髮会。


    苏韵快步上了电梯，从家里拿了一把印着小雏菊的黄色雨伞，下楼递给了祁征。


    祁征拿到雨伞，表情有些古怪。


    苏韵则是认真的解释道：「我家只有这把伞了，大晚上的你把伞压低一些，没有人认得出你是谁。」


    祁征：「……」


    一分钟后。


    苏韵站在单元楼下，目送着一身黑色大衣的祁征，撑着一把娇小可爱的小雏菊黄伞消失在了视野镜头。


    ——


    ——


    往后的一周，阴雨连天。


    天气预报报导了有寒流入侵整个川渝地区，蓉城自然就成了寒流肆虐的核心地带。


    急症科的患者数量剧增。


    大部分都是因为流行性感冒引起的发烧头疼，许多症状严重的小孩和老人也不得不直接叫救护车急救。


    苏韵照例开始了「鼎盛家园」和「市二医院」两点一线的生活作息。


    整天忙碌在门诊和手术室里，病人数量增加，慢慢也没时间再去考虑祁征的事了。


    直到周五下午。


    苏韵刚刚完成一台急诊转来的大咯血手术，立刻就看到了沖自己挥手的护士陈琳。


    「小陈，怎么了？」


    「院长刚才找你，让你下了手术台去他办公室一趟。」


    「好。」


    苏韵应了一声，换回白大褂后转身朝着院长办公室走去。


    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开。


    苏韵探进去一个脑袋，看着陈东海试探性的问道：「老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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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来，把门关上。」


    「哦。」


    苏韵关上门，来到办公桌前乖乖站好。


    陈东海看了苏韵一眼，一脸严肃的开口道：「你师娘给你物色了一个不错的男生，有编制的消防员，待会儿下班你过去见一面。」


    「蓉城消防中队的消防员？」


    「应该是。」


    「名字呢？」


    「没问，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陈东海没好气的开口道：「上次安排你跟着去消防中队联谊，你倒好一个人躲起来了，这次再不抓住机会看我不……」


    说着。


    陈东海就要抓桌上的文件夹。


    苏韵赶紧开口，一脸认真的保证道：「老师放心，这次我肯定认真对待。」


    「真的？」


    「真的，您放心吧，我现在就回去化妆换身衣服。」


    「嗯。」


    陈东海满意又欣慰的点了点头：「去吧。」


    苏韵离开了院长办公室，看了一眼下班时间，褪去了白大褂直接开车返回了家里。


    化妆。


    换衣服。


    苏韵认认真真的坐在镜子前打扮了起来。


    她平时工作的时候都是不化妆的，尤其是需要手术的时候，任何化妆品都有可能造成术中的感染。


    时间约在晚上七点。


    苏韵认真的挑了一件精緻的内搭短裙，换上了肉色丝袜，最后套上一件长款风衣，最后踩上一双许久未穿过的高跟鞋。


    她已经许久没有认真的打扮过了。


    这次的相亲对象她不敢确定一定是祁征，可也不愿意错过那么一丝渺茫的机会。


    万一要是其他人的话……


    苏韵犹豫了一下，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主意，拿起电话拨通了杨俪的号码：「下班了吗？」


    杨俪：「刚下班。」


    苏韵：「那正好，我要去相亲，你陪我一起去呗。」


    杨俪：「不去。」


    苏韵：「那以后你们急诊缝合忙不过来的话，你让周医生他们去帮忙。」


    杨俪：「宝贝，地址发我。」


    第40章


    蓉城消防中队。


    训练结束。


    一群消防官兵准备前往食堂吃饭。


    秦毅和祁征并肩而行。


    张海冷不丁的追了上去，脸上带着贱兮兮的笑容：「老秦，队长，这周末你们有空没？」


    秦毅：「你要请吃饭？」


    张海：「没钱，这周末不是蓉大的一百年校庆吗，你们要不要一起去看看？话说队长就是蓉大毕业的吧。」


    祁征：「校庆只邀请学生和校友参加，你又不是蓉大毕业的。」


    张海一脸得意：「上次在蓉大救的那个跳楼的丫头，她说可以带我们一起去玩。」


    闻言。


    秦毅和祁征同时止步，目光古怪的看向了张海。


    张海表情困惑：「怎么了？去不去给个准话呀。」


    祁征：「我不确定。」


    秦毅：「我等下去相亲，如果相亲成功明天就去约会，如果失败明天就一起去看校庆。」


    闻言。


    祁征和张海两人又齐齐看向了秦毅。


    张海一脸认真的开口道：「老秦，话说你都相亲失败多少次了，真就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秦毅：「滚蛋。」


    祁征则是眉头微蹙，故作淡定的问道：「老秦，你今天相亲的对象是什么样的？」


    秦毅：「听说是一位女医生，年纪比我小一点，其他的要见过才知道。」


    祁征：「正好我没事，要不一起？」


    秦毅满脸问号，仿佛是见鬼了：「我特么去相亲，你跟我一起干嘛？」


    祁征：「吃饭。」


    闻言。


    张海也没了去食堂吃饭的兴致，跟着凑热闹道：「算我一个，算我一个，我去观摩一下老秦是怎么被拒绝的。」


    秦毅：「你俩给我滚犊子！」


    ——


    半小时后。


    la cia餐厅。


    这是一家国内知名的义大利餐厅，环境典雅，是许多年轻男女约会的首选之地。


    秦毅已经先一步抵达了餐厅，在预定的一个靠窗位置坐下。


    祁征和张海两人则是一个角落的位置坐，坐下刚好可以看见秦毅那边相亲的情况。


    张海：「队长，咱们这么光明正大的围观是不是有点不道德？老秦万一又被拒绝了，会不会把责任怪在我俩头上？」


    祁征：「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张海：「算了，话说队长，咱们干坐着不点菜是不是不太好。」


    祁征：「菜单在旁边，自己点。」


    张海：「我刚看了一下价格，一顿吃完我半个月工资就没了。」


    祁征：「这顿我请。」


    张海：「队长，你是我的光！」


    张海嘿嘿一笑，果断拿起菜单开始准备点菜。


    正此时。


    伴随着餐厅里优雅的小提琴声。


    两道身影在服务生的带领下朝着店内走来，其中一道身穿棕色风衣的倩影格外惊艷，长发微卷，妆容精緻，踩着8cm的高跟鞋，一双包裹着肉色丝袜的腿又细又长。


    「苏医生，你今天穿的这么隆重？」


    「还好……」


    「你早说我也换套衣服啊，我怀疑你是故意拉我过来给你当陪衬的。」杨俪语气幽幽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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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韵刚准备解释，话音就是一顿。


    她赫然发现坐在靠窗位置的居然是秦毅，更离谱的是，不远处的位置上还坐着祁征和张海两人？


    所以自己的相亲对象是秦毅，祁征和张海是来看戏的？


    杨俪也发现了这一幕，压着声音问道：「你相亲对象是秦指导，他不是已婚，孩子都三岁了吗？」


    「这……」


    苏韵一时语塞，看了一眼杨俪认真道：「后面一周你们急诊科的缝合我包了，随叫随到那种。」


    「什么意思？」


    「秦指导那边就交给你了。」


    说完。


    苏韵踩着高跟鞋绕过了秦毅所在的座位，快步朝着祁征和张海两人所在的位置走去。


    杨俪站在原地一脸懵逼，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大冤种。


    ……


    角落餐桌。


    张海正认认真真的点菜，听到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音，下意识的抬头看了过去。


    「我去，苏医生？」


    「张警官。」


    「你今天这么漂亮？」


    「谢谢。」


    苏韵微微颔首，在两人面前的位置上坐下。


    张海目光有些愣神，一时间有些难以把面前这位惊艷的女神和医院那位苏医生重合在一起。


    祁征的眼中也闪过一抹惊艷，立刻很好的掩饰了下去，平静道：「苏医生今天打扮这么漂亮，是来相亲的？」


    张海闻言指了指靠窗的位置：「苏医生不会就是老秦的相亲对象吧，老秦他在那边……」


    话音戛然而止..


    张海看过去的时候，赫然发现已经有一位女生坐在秦毅对面的位置上了，模样看着似乎也有些眼熟。


    苏韵声音平静的「解释」道：「那是我们医院的杨医生，她过来和秦指导相亲，我就是陪她过来看看。」


    「急诊科的杨医生吗，我说看着有些眼熟呢。」


    张海毫不犹豫的相信了苏韵的「解释」。


    祁征则没有任何的表态，一双眸子静静的看着面前的苏韵表演。


    苏韵莫名被盯的有些心虚，她告诉过祁征自己要相亲的事，今晚又特意盛装打扮了一番，真实意图肯定是瞒不过祁征的。


    「咳咳。」


    苏韵心虚的咳了咳，看着祁征和张海转移话题：「你们呢？也是陪秦指导来相亲的？」


    「算是吧，过来凑凑热闹。」


    张海直接将手里的菜单递给了苏韵：「苏医生看看想吃点什么，今天我们队长请客。」


    「谢谢。」


    苏韵接过菜单，道了声谢。


    ……


    与此同时。


    靠窗位置的座位上。


    杨俪迎着头皮来到了秦毅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挤出一丝笑容打了个招唿：「秦指导，晚上好啊。」


    「杨医生？」


    秦毅先是有些意外，可转而一想杨俪的确是市二医院的医生，也就不觉得突兀了。


    「晚上好，杨医生看看想吃点什么。」


    「好。」


    杨俪接过菜单，挑了几道价格不那么贵的菜，试探性的问了一句：「秦指导是已经离婚了？」


    「什么？」


    秦毅愣了愣。


    杨俪看到秦指导的反应，也愣了愣，开口解释道：「上次我们医院和你们消防中队联谊的时候，有人打听过秦指导的感情问题，你们队里的同事说你已经结婚了，孩子都三岁了。」


    秦毅认真的解释道：「那应该是他们在开玩笑，我至今一直都是单身，未婚，更没有小孩。」


    杨俪微微点头：「这样啊。」


    秦毅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对了，杨医生知道是哪位同事说我已婚，孩子三岁的吗？」


    「应该是张警官或者祁队长吧。」


    「哦，他俩应该是在跟你们开玩笑，没事，回头我好好教育一下他们。」


    第41章


    两张桌子的菜餚几乎是同时上桌的。


    角落位置。


    张海一边感嘆这家义大利菜餐厅的摆盘精緻，一边目光灼灼的看着靠窗位置「相亲」的两人。


    眼中闪烁着八卦的火焰。


    祁征面无表情的看着桌对面的苏韵，目光锋利如刀，却又一言不发。


    苏韵见菜餚上桌，埋着头认真的扒饭，一时间有些不敢去应对祁征投来的目光。


    「你们说老秦这次相亲能成功吗？」


    张海主动挑起了话题。


    苏韵则是小声的询问道：「上次医护、消防联谊的时候，你们不是说秦指导已婚，孩子都三岁了吗？」


    话音落下。


    祁征依旧保持着沉默。


    张海看了一眼自家队长，表情有些尴尬的解释道：「当时就是开个玩笑，老秦其实一直都是单身。」


    苏韵：「……」


    张海：「坏了，上次的联谊会杨医生也参加了吧，那她知道老秦的真实情况吗？」


    苏韵：「应该不知道，我当时只是把你们的话转述给了她。」


    餐桌上陷入了沉默。


    张海看了一眼正在相亲的秦毅，发现秦毅的目光也正朝自己这边望来，眼中隐隐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杀意。


    完了。


    张海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身侧的祁征问道：「队长，万一回头老秦问起来怎么办？」


    祁征语气不咸不淡：「你造谣，关我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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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海大惊：「当初不是你……」


    不等张海说完。


    祁征默默的拿出了这顿饭的帐单，推到了张海的面前，明明一句话没说却又仿佛什么都说了。


    张海看了一眼帐单上的数字，咽了咽口水：「好吧，是我造的谣。」


    果然。


    这世界上没有一顿饭是白吃的。


    苏韵默默的看着这一幕，想起了自己在同事面前也造谣说「祁征已婚，孩子都三岁」的事情，一时间越发的心虚起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


    桌上的菜餚也慢慢见底了。


    这家义大利餐厅的菜餚主打的是食材昂贵和摆盘精美，实际的分量其实并不多，适合拍照打卡，不适合填饱肚子。


    祁征看了一眼靠窗位置相亲的两人，又瞥了一眼旁边的张海，开口提醒道：「老秦快相亲结束了。」


    「啊？」


    张海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有明白队长说这话的意思。


    祁征语气平静的继续补充道：「你现在跑还来得及，我可以在这里帮你拦他一会儿。」


    张海心中咯噔一下，果断选择了起身离开：「那我先走了，苏医生再见哈。」


    「嗯，再见。」


    苏韵应了一声，看了张海离开了餐厅。


    餐桌上只剩下自己和祁征两人。


    原本被张海活跃起来的用餐氛围，一瞬间就冷了下去，四目相对，仿佛只剩下两个字——尴尬。


    祁征看了一眼有些空的餐盘，语气平静道：「这家店分量不多，不够吃的话，可以再点一些。」


    「不用不用，不太习惯义大利菜的口味。」


    「嗯。」


    祁征嗯了一声，没再继续说什么。


    正此时。


    秦毅和杨俪已经结束了用餐，两人看起来相谈盛欢，正并肩一同朝着角落位置的餐桌走来。


    秦毅：「苏医生。」


    杨俪：「祁队长。」


    两人各自看向对方的陪同人员打了个招唿。


    祁征表情平静的颔首，丝毫没有半点造谣过对方的心虚。


    苏韵的脸皮则是薄了许多，看向杨俪投来的目光，脸上写满了心虚和愧疚。


    「张海那小子呢？」


    秦毅看了一眼周围。


    祁征则是语气平静的开口道：「他自觉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怕你揍他，已经先一步回去了。」


    果然是这小子。


    秦毅暗自磨了磨牙，脸上依旧是一副温和的笑容：「这话说的，咱们消防中队都是一家人，我怎么可能揍他呢，是吧。」


    祁征：「你俩后续还有安排吗？」


    秦毅：「最近好像新上映了一部电影，我准备和杨医生过去看看，你们要一起吗？」


    祁征：「不了，一会儿我自己回去。」


    秦毅：「行。」


    秦毅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带着杨俪一同离开了餐厅。


    见状。


    苏韵也跟着起身，抿了抿嘴道：「那没什么事的话……我也先回家了。」


    祁征微微点头，一同起身。


    深冬的南方小城，夜晚的风格外的冷。


    苏韵刚刚走出餐厅大门，迎面便感觉到了一阵透骨的严寒，棕色风衣并不算厚，丝袜在寒风中更是毫无御寒效果。


    苏韵站在门口，紧紧的裹着风衣。


    整个人被冻得瑟瑟发抖。


    「上车。」


    祁徵结完帐从苏韵身后走过，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苏韵看着店门口那辆黑色路虎，刚刚迈出一步，接着又停了下来，一时间陷入了纠结。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和祁征算是什么关系？


    余情未了的前任？


    又或者是关系还行的普通朋友？


    ……


    路虎的车灯亮起。


    祁徵发现苏韵没有跟上来，又重新下车走了过来：「有东西落下了？」


    「没。」


    苏韵微微摇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要不你先开车回去吧，我想自己走走。」


    祁征看了裹着风衣瑟瑟发抖的苏韵，又瞥了一眼对方脚下踩着的8cm高跟鞋：「你确定？」


    「我……」


    「上次的伞也在车上，我顺路给你送回去。」


    「哦哦。」


    苏韵应了一声，还是老老实实的跟在了祁征身后。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穿过这么高的高跟鞋了，来的路上都是杨俪扶着自己，真让她一个人走回去着实有些困难。


    上车。


    车里已经提前开好了暖气。


    苏韵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阵阵暖风吹在身上，仿佛一瞬间就将周身的寒冷驱散开来。


    暖风习习。


    苏韵长唿了一口气，驱散寒冷后，立刻就感受到脚后跟传来的一阵疼意。


    丝袜已经划破。


    脚后跟的位置被高跟鞋擦破了一小块的皮肉，鲜血渗出，看起来颇有几分瘆人。


    这就是高跟鞋的代价。


    祁征看了一眼苏韵有些生疼的表情和不太安分的双脚，声音平静的开口道：「高跟鞋磨脚的话就脱了，车上有薄荷香氛。」


    第42章


    ？？？


    苏韵的表情一呆。


    她都准备要稍稍放弃一点形象，把脚上的高跟鞋脱下来了。


    可听见祁征最后半句「车上有薄荷香氛」，动作直接就停了下来，眼神中满是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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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意思？


    车上有香氛。


    这是在暗示自己脚有味道？


    苏韵眉头一蹙，忍着脚后跟的疼痛，放弃了脱掉高跟鞋的冲动，坐姿端正的坐着。


    仪态满分。


    祁徵发现苏韵直挺挺的坐着，一时间也没有再说什么。


    回去的路上。


    两人都显得有些沉默。


    祁征认真的开着车，全程目不斜视。


    苏韵则是拿着手机，看着杨俪发给了自己的一大堆信息，这些消息从相亲开始前就有，只是当时自己碍于祁征和张海都在场，自己一边吃饭一边回復消息显得有些不礼貌。


    一开始。


    杨俪发来了满屏幕的「带血菜刀」表情，其愤怒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了。


    接着变成了：


    【你不是说秦毅已婚，孩子都三岁了吗？结了婚还在相亲，真是个渣男，你明天必须请我吃饭，补偿我受伤的心灵。】


    【秦指导说他还是单身诶。】


    【我一会儿要和秦指导去看电影，就不陪你回去啦，改天请你吃饭。】


    一长串的消息看完。


    苏韵忍不住嘴角抽搐。


    这女人变脸这么快的吗？


    不过上次医护消防联谊的时候，杨医生就表现出了对秦指导的兴趣。


    当时碍于秦指导「已婚，娃三岁」的谣言，就直接选择了放弃，如今看来让杨医生代替自己参加相亲倒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正想着。


    车已经停了。


    苏韵看了一眼窗外的环境，才发现车辆已经抵达「鼎盛家园」小区的单元楼下了。


    解开安全带。


    苏韵打开了车门，下车时又感受到了阵阵凉意。


    祁征跟着一同下车，顺手将一个印着小雏菊的小黄伞递给了苏韵，身影状若无意的挡在了风口的位置。


    「你的伞。」


    「好。」


    苏韵接过小黄伞，抿了抿嘴：「麻烦你送我回来了。」


    「没事。」


    「那我先上去了。」


    「你的脚伤……」


    「我家里有医疗箱，回去上点药就行了。」


    「好。」


    祁征微微颔首，没有再多说什么，目送着那道倩影走进单元楼，消失在了电梯里。


    回到家。


    苏韵动作迅速的脱掉了高跟鞋，踩进棉拖鞋的那一刻，整个人都仿佛松了一口气。


    脚后跟的伤口不算严重，但还在渗血。


    苏韵来到房间，拿出了一个小医箱，取出里面的一些清创工具开始处理脚后跟的伤口。


    一切处理完毕后。


    苏韵才换上厚厚的睡衣，来到阳台准备把一直透风的窗户关上。


    关窗的那一刻。


    苏韵冷不丁的看向了楼下，单元楼门口的位置，一辆亮着灯光的路虎正安安静静的停靠着。


    那是祁征的车。


    对方还没有离开吗？


    苏韵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拿出手机给祁徵发了个消息：


    【苏韵：你的车还在楼下吗？】


    【祁征：在。】


    苏韵愣住了。


    对方就这么坦白的承认了，一时间倒是让她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了。


    【苏韵：你回去的时候开车注意安全。】


    【祁征：好。】


    苏韵一直站在阳台上，看到祁征的这条回復后再看楼下，黑色的路虎已经开始掉头准备离开。


    收起手机。


    苏韵的情绪有些莫名的复杂。


    她和祁征的关系就好像是进入了某种奇怪的瓶颈，维持在「余情未了的前任」和「关系不错的朋友」之间。


    当年的分手就如同一根扎在两人心中的刺。


    每当苏韵想要尝试拉近一下关系，便会感觉到阵阵刺痛，随之而来的则是一场吵架和遍体鳞伤的两人。


    ——


    ——


    周末。


    苏韵难得的睡了个懒腰，脚后跟的伤已经好了许多。


    叮咚~


    手机响起消息提示音，是钟思雨发来的消息。


    【钟思雨：宝贝，你还没起床吗？今天是蓉大的百年校庆诶，你难道不准备去看看热闹吗？】


    苏韵揉了揉眼睛，不急不慢的回覆。


    【苏韵：你又不是蓉大毕业的，怎么感觉比我还激动？】


    【钟思雨：之前认识的小奶狗弟弟邀请我一起去参加校庆，大学校园诶，充满了男大学生的朝气与荷尔蒙的地方。】


    【苏韵：你自己去吧，我不想动。】


    【钟思雨：我在学校里看到了祁征，你确定不来看看？】


    苏韵愣了一下，转而就想到了什么。


    祁征当年高中毕业和自己一起考入了蓉大，也是蓉大的毕业校友，自然是可以回去参加校庆的。


    【苏韵：他一个人吗？】


    【钟思雨：不止，一开始身边跟了个憨憨的男的，看着像是同事，还有一个女同学给他们带路，现在的话……有三个女生正围着要微信。】


    【苏韵：……】


    【钟思雨：来不？来的话上次见到的小奶狗弟弟，分你一个。】


    【苏韵：不来，你还是留着自己慢慢享用吧。】


    聊天结束。


    苏韵本想继续躺着再睡个回笼觉，可莫名又觉得有些睡不着了。


    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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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页

    洗漱。


    化妆。


    挑衣服。


    苏韵莫名其妙又起来认真打扮了一番，在出门的前一刻，犹豫了一下还是穿上了那双高跟鞋。


    「鼎盛家园」小区距离蓉大还有一段不近的距离。


    苏韵在车里准备了一双平底鞋换上，开车迳自朝着蓉大的校区方向驶去，心里不断的想着：我只是作为一名毕业生回去母校的百年校庆而已，化妆是对母校的尊重，并没有别的意思。


    半小时后。


    白色雪佛兰缓缓在校区门口停下。


    她现在从某种意义上说已经是蓉大的编外人员，车辆是没办法进入校区内停靠的。


    下车前。


    苏韵在脚后跟贴上了创口贴，重新换上了那双8cm的高跟鞋，迈步走进了蓉大的校园。


    今日的蓉大校园格外热闹，四处张灯结彩。


    随处可见印着「庆祝蓉城大学建校一百周年」的横幅，和各种不断在风中飘扬的彩旗。


    苏韵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询问钟思雨地址的想法。


    一个人迳自朝着校园内走去。


    第43章


    校区里。


    许多穿着印有「蓉大100年」图案白衬衣的大学生，一股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相比之下。


    苏韵这一身惊艷打扮就显得有些成熟了。


    高跟鞋行走在校区的水泥路上，步伐不大，也刻意避开了一些弯弯绕绕的石子路。


    苏韵漫无目的走着，凭藉记忆朝着操场的方向走去。


    那里是举办校庆活动的中心区域。


    「苏韵！」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苏韵心里咯噔一声，转头的时候果然看到了钟思雨在冲着自己招手。


    钟思雨一身休闲风格的粉嫩运动装，手里拿着一杯奶茶，俨然一副要装作女大学生的架势。


    钟思雨来到苏韵面前，围着苏韵转了一圈，嘴里忍不住啧啧道：「妆容这么精緻，刻意打扮过呀。」


    「……」


    「这一身御姐装，连高跟鞋都穿上了，你这不得在奶狗堆里杀疯啊。」


    「闭嘴吧你。」


    苏韵压着声音，瞪了钟思雨一眼：「你那两个小奶狗弟弟呢？嫌弃你这个老阿姨跟别人跑了？」


    「怎么可能。」


    钟思雨切了一声：「他们和同学室友一起去参加活动了，我懒得凑热闹就随便逛逛，对了，他们班还有几个小男生也长的不错，一会儿我帮你介绍介绍。」


    「不去。」


    苏韵果断拒绝，转身就走。


    钟思雨无奈，只得跟在苏韵身边，非常贴心的帮忙挽手搀扶一下，语气古怪道：「你平时不是最讨厌穿高跟鞋吗？今天肯定有什么别的企图吧？」


    「没有，随便穿着玩。」


    「我不信。」


    「爱信不信。」


    苏韵嘴硬的撇开话题，看了一眼周围：「找个地方坐坐吧，不想走了。」


    她脚后跟磨破的伤口本来就还没癒合，穿着高跟鞋简单走两步就已经不想动弹了。


    水吧。


    苏韵和钟思雨一起走进店，来到吧檯前点了两杯热奶茶坐下。


    现在是校庆时间，大部分同学都去操场上集合参加活动了，奶茶店里倒是显得颇为空旷。


    钟思雨坐在沙发上，看了一眼吧檯的小男生：「那弟弟是在奶茶店兼职的吧？」


    「你想干嘛？」


    苏韵微微蹙眉。


    她知道蓉大许多水吧都是在校的学生兼职，也算是给同学们提供一个赚钱的小渠道。


    「那弟弟长得不错诶，咱俩坐着多无聊，叫过来一起聊聊天。」


    「你别……」


    苏韵话还没说完。


    钟思雨就已经出动了。


    片刻后。


    那位身穿制服的服务生就坐在了苏韵和钟思雨的对面。


    钟思雨的社交能力很强，撩几个小男生完全就是手到擒来，不多时就聊得格外欢乐了。


    苏韵一时间忍不住捂脸。


    她其实不乐意和钟思雨一起出来玩，毕竟一个社牛能做出来的离谱事实在是太多了。


    她虽然不算是社恐，可她还要脸啊。


    聊了十来分钟。


    钟思雨看了一眼落地窗外，没来由的说道：「那个……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


    钟思雨离开了水吧。


    苏韵看着面前这个穿着制服的小男生，样貌俊秀，脸上还带着大学少年的稚气。


    约莫也就大一、大二的样子。


    「姐姐，你是来参加校庆的？」


    小男生主动开口问道。


    他刚才一直都在和钟思雨聊天，也算是个健谈的男生，不过眼神更多还是停留在了苏韵的身上。


    比起钟思雨的可爱运动风。


    苏韵今天的成熟御姐风对小男生显然更具杀伤力。


    「对。」


    「姐姐你以前也是蓉大毕业的吗？什么院系呀？」


    「医学院。」


    「那姐姐现在是医生？」


    「嗯。」


    「姐姐可以加个微信吗？」小男生声音温和的开口询问道，整个人看起来人畜无害。


    苏韵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毕竟是她和钟思雨主动把人叫来一起聊天的，直接拒绝的话总归是不太好，只能等回去后再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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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页

    手机刚刚拿出来。


    苏韵就感觉到旁边透过玻璃窗的阳光有些黯淡，一道笔挺的身影站在一窗之隔的店外，一身黑色的大衣遮挡了半边阳光。


    祁征？


    苏韵愣神的片刻。


    小男生已经添加了好友，微笑着开口道：「姐姐，我已经加你啦，下次来水吧我请你喝奶茶。」


    「啊……好。」


    原本站在窗边的身影已经消失，阳光重新照耀在水吧的木桌上。


    祁征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迈步从前门走进了水吧，轻轻叩击了一下吧檯，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没人吗？」


    听到声音。


    小男生赶紧回到了吧檯位置。


    他毕竟是来这里兼职的，没人的时候才能离岗陪客人闲聊，来人的话还是得优先招待客人的。


    「您好，想喝点什么？」


    「一杯拿铁。」


    「好的，您稍等。」


    祁征看了一眼吧檯的男大学生，又瞥了一眼靠窗卡座上的苏韵，随口问道：「你是蓉大兼职的学生吧，今年大几？」


    「大一。」


    小男生随口应了一声，迅速做好了一杯拿铁：「您是现在就喝，还是打包带走？」


    「现在喝。」


    「好的。」


    小男生插好习惯，将一杯拿铁递给了祁征。


    祁征接过咖啡后扫码付钱，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迈步朝着苏韵所在的卡座走了过去。


    苏韵一时间有些莫名的侷促。


    上次在酒吧陪钟思雨喝酒的时候，和小男生同桌就被许聪当场发现，消息自然也就传到了祁征的耳朵里。


    这次则是被小男生要微信的时候，直接被抓到了现行。


    「你也来参加校庆啊？」


    苏韵尴尬的开口问道。


    祁征微微点头，并没有落座，只是解释了一句：「叶小鱼邀请我和张海来参加校庆，他俩去小吃街了，我准备找地方坐坐。」


    「哦哦。」


    苏韵埋着头喝奶茶，沾着一点口红的吸管都被咬扁了，小声道：「刚才，其实……」


    「呃……」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祁征面无表情的打量了一眼苏韵身上的穿搭，语气平静的开口道：「我什么也没想，只是想提醒苏医生一句。」


    「什么？」


    「现在的小孩上学都比较早，很多大一的男生都还是未成年，苏医生不要知法犯法。」


    「？？？」


    第44章


    苏韵的表情直接呆滞了。


    未成年？


    知法犯法？


    祁征说完后并没有在苏韵卡座对面的位置坐下，而是重新挑选了一张隔壁的卡座。


    两人隔着一条走廊。


    阳光从落地窗照了进来，仿佛在两个卡座间形成了一道金色的桥樑。


    祁征坐在椅子上，拿着手机似乎在回復什么消息。


    苏韵则是低着头喝奶茶，心中百感交集。


    这家水吧很早就开设了，环境典雅，一直都是蓉大情侣们约会的常选地点之一。


    当年自己和祁征两人也经常来水吧，一起喝奶茶，一起学习。


    那时候自己始终带一台二手的笔记本电脑，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医学资料，往往在水吧学习一坐就是一下午。


    那时候的祁征并不喜欢学习，基本就是坐在自己旁边玩手机、打游戏，看自己学习时间长的就会主动伸手帮忙揉揉脖子，自己还一度推荐祁征毕业后可以去当按摩师，肯定备受好评。


    那时候两人每天都很开心，似乎并没有寻常情侣那种三天两头的吵架。


    每次自己的小情绪总会被第一时间察觉到。


    即便是自己的无理取闹，祁征也会毫不犹豫的认下自己的错，然后想各种办法哄自己开心。


    可惜。


    也是在这个水吧。


    苏韵见到了那个雍容华贵的夫人。


    祁征的母亲。


    那天她见识到了什么叫有钱人，什么叫世界的参差。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动动手指就毁掉她所有的努力成果，能一句话就剥夺她好不容易才取得的国外进修资格。


    即便那时候老师亲自出面帮自己说话也不行。


    在资本面前，仿佛一切都只是泡影。


    ……


    时间一点点过去。


    苏韵手中的热奶茶很快就已经见底了，看了一眼落地窗外，并没有发现钟思雨的踪迹。


    她勐的反应过来。


    这死女人不会是早就发现了祁征的踪迹，所以才偷偷找藉口熘走的吧？


    苏韵拿出手机，给钟思雨发了个消息。


    【苏韵：你掉厕所里了？】


    【钟思雨：你们好好聊啊，我先去找奶狗弟弟，不打扰你们叙旧啦。】


    【苏韵：？？？】


    【钟思雨：在我面前就别装了啊，打扮这么漂亮来蓉大，到底什么目的你当我看不出来啊？】


    苏韵看着手机上的消息，一时间陷入了语塞。


    慢慢的。


    操场上的校庆活动结束了，来水吧里的大学生也慢慢多了起来。


    祁征和苏韵两人的颜值都不低，又带着大学生身上没有的成熟味道，一时间倒是成为了整个水吧的焦点。


    正此时。


    两道熟悉的身影走进了水吧，同样点了两杯奶茶，齐齐注意到了分坐在两张卡座上的苏韵和祁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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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海：「队长，苏医生？」


    叶小鱼：「祁警官，学姐？」


    两人同时走来。


    叶小鱼似乎并没看出两人有些古怪的氛围，直接开口问道：「快到饭点了，要不要去学校食堂吃饭，我请客。」


    苏韵没有拒绝，微微点头。


    祁征则是跟着一起起身，只是看了一眼苏韵风衣下纤细的丝袜包裹的小腿和8cm的高跟鞋，随口问道：「贴个创口贴有用？」


    「还好，不疼了。」


    「……」


    祁征没再多说什么，迈步离开了水吧。


    正值中午饭点。


    学校食堂稍显拥挤。


    叶小鱼带着三人来到一家招牌干锅的窗口前，开口道：「这家干锅特别好吃，你们要不要尝尝？」


    「我都行。」


    「可以。」


    苏韵和祁征两人同时点头，都没什么意见。


    这家「招牌干锅」也算是蓉大的老字号窗口了，两人大学的时候就经常来吃，也是食堂里最出名的几个窗口之一。


    「一份干锅排骨和鸡爪双拼，再加一份干锅虾，再加……」


    不等叶小鱼继续点菜。


    三人同时叫住了她。


    张海只是单纯的不想让这丫头破费太多，苏韵和祁征则是清楚这家干锅的分量有多足，继续加菜四个人肯定是吃不完。


    「咱们四个人，随便吃点就行，别点这么贵的。」


    张海认真的开口道。


    叶小鱼则是一脸的无所谓说道：「没事，食堂的干锅也不贵，我最近也不缺钱。」


    这的确是实话 。


    当初她花在那个渣男身上的钱不是一个小数目。


    如今对方父母把钱全部还了回来，一瞬间叶小鱼就成为了一个小富婆般的存在。


    不多时。


    两份干锅端上了桌，分量格外的足。


    食堂阿姨刚刚放下干锅，顿时有些意外的看向苏韵，打量了一下才试探问道：「小苏？」


    「刘姨。」


    苏韵愣了一下，接着就反应了过来。


    她当初大一的时候还没得获得奖学金，有段时间就在这家干锅店里兼职赚一些生活费，后来和食堂阿姨的关系就比较熟络了。


    刘阿姨见没有认错人，看向苏韵和祁征笑着问道：「你和男朋友一起回来参加校庆啊？」


    「呃……我们。」


    「这么多年了，结婚了吧？当年我就觉得你俩能走到一起，等会儿我让后厨再给你们加点肉哈。」


    刘阿姨热情的说着。


    苏韵却是满脸的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对方的话。


    祁征脸上倒是难得的露出了一丝微笑，开口婉拒道：「阿姨，不用加了，这些菜我们四个都吃不完了。」


    至于张海和叶小鱼。


    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呆滞，齐齐的保持了沉默，一副「我听到了什么」的震惊模样。


    「队长，你和苏医生以前认识？」


    张海委婉的问道。


    他知道自家队长是蓉大毕业的，苏医生好像也是，一时间仿佛一切都通顺明了了。


    叶小鱼愣了愣，隐隐也意识到了什么。


    于是。


    这顿饭的氛围变得古怪起来。


    苏韵全程埋着头，含煳的应付着食堂阿姨的询问。


    祁征反倒是比较坦然，仿佛并不在意让别人知道，自己和苏韵曾经是大学时期的情侣。


    张海和叶小鱼则是全程化身为干饭工具。


    心中百感交集。


    既有今天吃到世纪大瓜的喜悦，也有怕被「队长」和「学姐」灭口的担忧。


    直到一顿饭结束。


    张海见气氛不对劲，冲着叶小鱼使了个眼色，开口道：「那什么，我去买瓶水，你们继续吃啊。」


    叶小鱼果断跟上：「我也去。」


    第45章


    随着张海和叶小鱼两人的离开。


    食堂餐桌上的气氛再度陷入了尴尬。


    苏韵已经吃完了，有些不习惯两个人单独吃饭的状态，只得埋着头假装自己正在玩手机。


    祁征也同样没有说话。


    两人间似乎就这么僵持住了。


    「那个……刘阿姨不知道我们现在的关系，所以才说了那些话，你别介意。」


    「我为什么要介意？」


    「我是怕你同事他们知道了我俩以前的关系，万一对你有什么影响……」


    「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祁征直接打断了苏韵的话，声音倒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苏韵轻轻点了点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默默的重新拿出手机继续漫无目的的「刷」了起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两人都没有主动说话，却也没有人选择起身离开。


    渐渐的。


    午饭的饭点过去。


    食堂三楼的人也渐渐少了起来。


    苏韵看着手机上钟思雨发来的消息，不急不慢的回覆着。


    【钟思雨：宝贝，我临时有事得先回去了，最近一个月估计都不在蓉城。】


    【苏韵：出什么事了？】


    【钟思雨：不是什么大事，金堂古镇那边的民宿装修刚刚装修好，我过去验收一下，没什么问题的话过几天就可以开始试运营了。】


    【苏韵：好，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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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韵知道钟思雨在金堂古镇投资了一家民宿，重新装修改造了一番，美其名曰创业项目。


    正发着消息。


    一道稍显稚嫩的声音出现，十分亲昵的喊了一声：「姐姐。」


    苏韵下意识的抬头，看见了朝着自己走来的一个男生，她不认识对方，但看着又莫名觉得有几分眼熟。


    祁征也看向了对方，蹙眉但没说话。


    小男生上身穿着浅色卫衣，一人脖子上还挂着头戴式耳机，手里还提着笔记本包和金融系教材。


    整个人看起来倒是少年感十足，一看就是标准的大学小奶狗。


    「你？」


    「我叫张向阳，上次在酒吧里和姐姐一起喝过酒，姐姐还记得吗？」


    「哦哦。」


    苏韵听到小男生的话，倒是想起了对方的身份。


    蓉大金融系的大二学生，上次在酒吧和钟思雨一起喝酒时，那两个「陪酒小奶狗」中的一位。


    「你这是去上课？」


    「今天蓉大校庆没课，不过距离期末考试不远了，我准备去图书馆复习，想着先来食堂买杯奶茶，没想到就遇到姐姐了。」


    说着。


    张向阳看了一眼祁征，试探性的询问道：「姐姐，这是你男朋友？」


    苏韵闻言，看了一眼表情平静的祁征，开口解释道：「不是，就……普通朋友。」


    闻言。


    张向阳这才拉开了旁边的椅子，在同桌的位置上坐下，继续问道：「姐姐，小雨姐没和你一起吗？」


    「她还有别的事要忙。」


    「这样啊。」


    张向阳微微点头，脸上带着少年阳光的笑容：「我听小雨姐说，姐姐以前也是蓉大的学生？」


    「嗯，医学院的。」


    「那姐姐现在是医生咯，在哪儿医院工作呀？」


    「市二医院。」


    苏韵礼貌性的回覆着小男生的话。


    祁征全程都没有打断两人的对话，只是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那姐姐医术肯定很厉害，下次我要是生病就去找姐姐帮忙。」张向阳奶声奶气的说道。


    不等苏韵回復。


    祁征就漫不经心的开口道：「小病在蓉大校医室就能治，她接诊的基本都是半死不活的病人。」


    话音落下。


    场面陷入了尴尬。


    小男生后续套近乎的话直接卡在了喉咙里，一时间有些接不上来。


    苏韵见状，苦笑着打了个圆场：「平时多注意自己身体，我可不想看到你躺在医院里。」


    「好哒。」


    张向阳乖乖点头，看了一眼表情冷淡的祁征，便不准备多留了：「姐姐，那我就先去图书馆了。」


    「好。」


    「对了，可以加姐姐一个微信吗？下次可以叫上小雨姐一起去酒吧玩。」


    「……」


    苏韵犹豫了一下，碍于钟思雨的面子，还是点头同意了。


    两人添加了好友。


    张向阳一个人前往食堂的奶茶窗口，准备打包一份奶茶再走。


    祁征看了一眼小男生的方向，似笑非笑的说道：「苏医生看来很受小男生的喜欢。」


    「我和他其实不熟，他平时都和钟思雨在一起玩。」


    「水吧那个服务生也是？」


    「那个……」


    苏韵一时间难以解释。


    祁征倒也没有继续追问什么，只是看着奶茶窗口的方向，「好心」提醒了一句：「那个小男生还没走。」


    「啊？」


    「现在过去还来得及。」


    祁徵收起手机，迳自从椅子上起身：「我队里还有别的事，就不打扰苏医生的雅兴了。」


    说完。


    祁征一个人迈步离开了食堂。


    苏韵坐在椅子上，看着祁征离开的背影，明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莫名的咽了下去。


    自己要追上去解释吗？


    可两人如今顶多算是普通朋友的关系，真要上去解释自己和那小男生没关系，反而会让祁征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吧。


    ……


    祁征一路上步伐很慢，仿佛在等着什么。


    直到离开蓉大。


    祁征一个人坐上了黑色路虎的驾驶位，没有着急点火启动，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车窗外的马路，以及一条街道之隔的蓉大校门。


    十分钟后。


    苏韵一个人从校门里走了出来，手里提着多了一杯印着食堂奶茶窗口logo的奶茶。


    步伐不快。


    她只觉得穿高跟鞋走去，比自己完成一台胸腔手术还要困难。


    苏韵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周围，不出意外的没有发现祁征的身影，默默嘆了口气一个人朝着路边的停车位走去。


    突然。


    高跟鞋踩在一处井盖上，鞋跟卡进了井盖的小口里。


    苏韵整个人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脚也被狠狠的崴了一下，一阵巨大的疼痛感从脚踝位置传来。


    「嘶……」


    苏韵倒吸了一口凉气，顿时都感觉有些站不稳了。


    正此时。


    一只格外有力的手搀住了她的手臂，帮她稳定了身影，不至于单脚踩着高跟鞋导致二次摔倒。


    苏韵下意识的看向身侧，表情有些错愕。


    她刚才明明没看到周围有祁征的身影，对方怎么突然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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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页

    「把鞋脱了。」


    「哦。」


    苏韵将另一只高跟鞋脱下，踩在地面上。


    祁征确认对方已经站稳后，松开手俯身将那双鞋跟卡在水井盖里的高跟鞋，慢慢尝试着取了出来。


    「谢……谢谢啊。」


    没有回应。


    苏韵抿了抿嘴，看着重新起身的祁征，小声的问道：「你不是队里有事吗，还没离开啊？」


    「临时取消了。」


    「哦。」


    第46章


    「还能走吗？」


    祁征双手拎着高跟鞋，看了一眼单脚站立的苏韵。


    苏韵将崴伤的脚放在地上，尝试着受力，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脚踝位置传来：「嘶……」


    苏韵虽然不是骨科医生，但也有基本的医学知识。


    这种程度的疼痛虽然不至于严重到骨折，可短时间内想要正常走路肯定也很困难了。


    「昨天穿高跟鞋受伤了，今天还不长记性？」


    「……」


    苏韵抿着嘴，不言语了。


    祁征看着苏韵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冷漠的表情也多了几分动容：「开车来的？」


    「嗯。」


    「车停在哪儿的？」


    「拐角那边。」


    苏韵指了指马路拐角的位置，距离自己大概还有100米左右。


    距离不远。


    可现在崴了脚想要走完这100米，也算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了。


    祁征顺着苏韵手指的方向看去，看见了停靠在街边拐角位置的雪佛兰，沉默了一下，声音低沉道：「我背你过去。」


    「啊？」


    「或者你自己单脚跳过去。」


    「……」


    苏韵抿了抿嘴，还是选择了第一个方案，双臂虚搭在祁征的肩头，尽可能的让动作不那么亲密。


    「谢谢。」


    「……」


    祁征背着苏韵，手里拎着两双高跟鞋，迈步朝着拐角位置的雪佛兰走去。


    苏韵的思绪有些乱，莫名想起了许多大学时候的事。


    那时候自己第一次尝试穿高跟鞋和祁征一起约会，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的路上脚就疼的不行了。


    当时祁征就是这么背着自己，拿着高跟鞋……


    两人就这么经过落着金黄梧桐叶的街道，丝毫不在意路人的眼光，小声的说着情侣间的情话。


    苏韵：我重不重啊？要不我还是自己下来走吧。


    祁征：不重，就是硌着我背了。


    苏韵：什么意思？你嫌弃我胸小啊？


    祁征：你居然能听懂。


    苏韵：我打你啊。


    ……


    只可惜。


    那样的日子好像再也回不去了。


    苏韵喉咙滚了滚，莫名觉得有些酸涩。


    苏韵：「祁征。」


    祁征：「说。」


    苏韵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问出了当年问过的问题：「我重不重啊？」


    祁征：「……」


    苏韵：「不说话的什么意思，嫌弃我胖啊？」


    祁征的脚步没停，沉默了一下才开口提醒道：「苏医生，你这个年纪已经不适合撒娇了。」


    苏韵一口气直接噎住，顿时被气得有些牙痒痒


    她做梦都没想到祁征居然会给出这么个回答，如果是在大学热恋期，祁征的脖子或者肩膀上肯定会多出几个牙印。


    又走了几步。


    祁征还是补充了两个字：「不胖。」


    苏韵这才算是消气，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从前，虚搭在祁征肩头的双臂稍微紧了紧，彻底趴在了祁征的背上。


    洗髮水的香味钻进鼻尖。


    祁征感受到背上女人的长髮轻轻拂过自己的后颈，心跳莫名的开始加快，步伐却又不自觉的逐渐减慢，仿佛短短100米的路程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终于。


    祁征背着苏韵来到了白色雪佛兰门口驻足。


    苏韵原本虚搭在祁征肩头的双臂已经变成了紧搂，她莫名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要把车停的这么近。


    时间仿佛一瞬间凝固。


    苏韵紧紧的搂着，有些不愿意下来。


    祁征见状也只是安安静静的背着小姑娘，一句催促的话也没说。


    许久后。


    苏韵才意识到祁征一直背着可能会很累，紧紧搂着对方的双臂慢慢松开，小声道：「放我下来吧。」


    「好。」


    祁征微微蹲下，接过了苏韵手中的车钥匙。


    车门打开。


    苏韵在祁征的搀扶下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小声开口道：「我家里备了药，直接送我回去就行。」


    「嗯。」


    祁征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点火启动了车辆。


    白色雪佛兰缓缓开出了停车位，驶过蓉大校门的街道时，看到了一辆车门还开着的黑色路虎。


    祁征这才反应过来，摸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苏韵也见到了那辆开着门的路虎，也意识了自己摔倒时为什么祁征出现的那么及时，开口提醒道：「你开车，我帮你给张海打电话吧。」


    「行。」


    祁征将手机递给了苏韵。


    苏韵接过手机，打开了解锁界面：「密码是？」


    「0527」


    苏韵愣了一下，输入了「0537」密码正确，有些忐忑的试探问道：「这个是我的生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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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页

    「以前常用的密码，懒得换新的，怕记不住。」


    「哦。」


    苏韵哦了一声，打开了通话录，找到了张海的备註号码。


    电话拨通。


    张海：「队长，什么事？」


    苏韵：「张警官，是我。」


    张海：「苏医生？你和队长在一起吗？」


    苏韵：「嗯，他在开车不方便打电话，你现在还在蓉大校区吗？祁征的车在校门口停着没关门，你方便的话帮他把车开回队里去吧。」


    张海：「没问题。」


    电话挂断。


    苏韵将手机重新还给了祁征，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再去问手机锁屏密码的事。


    不多时。


    白色雪佛兰缓缓驶入了「鼎盛家园」小区的大门，停在了单元楼前的空地上。


    两人下车。


    祁征对于苏韵的出租屋位置了如指掌，下车后迳自朝着单元楼的电梯走去，走出几步才发现身边没人跟上。


    苏韵已经换上了车里预留的那双平底鞋，只是站在车边没有任何动作。


    「不上楼？」


    「走不动。」


    「这里也就十米左右。」


    祁征看了一眼苏韵和电梯的距离，他特意选了最近的位置停车，也就二十步不到的距离。


    苏韵还是摇头，一步也没有挪动：「脚疼。」


    祁征深吸了一口气，走过去再度将小姑娘背了起来，上身之时明显感觉苏韵搂的更紧了。


    一路来到电梯门口。


    苏韵依旧没有要下来的意思，双臂紧紧的搂着祁征的脖子，一副不到家不松手的架势，愣是让祁征一路把人背进了电梯。


    电梯里。


    祁征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微冷的提醒道：「苏医生，你的行为有些过了。」


    「嗯。」


    苏韵趴在祁征背上，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却并没有松手。


    电梯不断上行。


    苏韵紧紧的搂着，声音不大甚至有些沙哑：「祁征，我知道你还在恨我，恨我当年和你分手。」


    「苏韵，你别太过分了……」


    「我知道。」


    苏韵打断了祁征的话，小声的请求道：「你就当看在我受伤的份上，这次别凶我好不好？」


    祁征：「……」


    第47章


    叮~


    电梯门打开。


    祁征背着苏韵来到了玄关处，微微蹲身将人从背上放下，声音低沉的问道：「药箱在哪儿？」


    「我房间衣柜最下方，有个白色的盒子。」


    「有拖鞋吗？」


    「没事，不用换鞋，反正过两天我也要拖地。」


    「……」


    祁征没再说什么，扶着苏韵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则是进入了房间找到了白色的医药箱。


    「用什么药？」


    「云南白药的喷雾就行了。」


    「不需要其他处理？」


    「不用，就是一个小崴伤，喷点喷雾过两天就没事了。」苏韵说完又小声补充了一句：「我不太好弄，你帮我喷吧。」


    「嗯。」


    祁征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找到了医药箱里一瓶蓝白相间的云南白药喷雾，坐在了苏韵旁边的沙发上。


    苏韵将崴伤的腿放了过去，赫然发现自己还穿着一层肉色丝袜，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


    祁征刚准备喷药，拿起喷雾的手也顿住了。


    一时间两人齐齐尬住了。


    祁征表情古怪的看着苏韵，微微蹙眉：「我帮你……撕开？」


    「不不不。」


    苏韵赶紧把崴伤的腿收了回去，尴尬的咳了咳：「咳咳，我自己脱，你要不迴避一下？」


    祁征将手中的云南白药喷雾放在茶几上，迳自朝阳台走去。


    片刻后。


    苏韵拿沙发靠垫将脱下来的丝袜盖住，看着阳台上的背影开口道：「好了。」


    祁征转身返回，瞥了一眼苏韵的脚。


    小腿白皙纤细，肤若凝脂。


    脚踝位置红红的一片，对比起另一只脚的脚踝要肿了一圈，看起来崴伤颇为严重。


    祁征重新在沙发上坐下，一只手扶着小腿肚，一只手将云南白药喷雾喷在崴伤的脚踝位置上。


    喷雾并没有刺激性的疼痛。


    可冷不丁的喷在脚踝上，冰冰凉凉的液体还是冷的苏韵一哆嗦。


    「疼？」


    「还好，没事。」


    苏韵微微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祁征看着肿胀严重的脚踝，微蹙着眉头继续问道：「你不用冰敷一下消肿？」


    「不用，我以前也崴过脚，不严重，没事。」


    「确定？」


    「嗯嗯，我就是医生。」


    苏韵非常自信的开口道。


    祁征闻言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这方面医生肯定比自己这个消防员更专业一些。


    「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


    「嗯？」


    「你能不能多待一会儿，我等下准备点外卖，腿受伤了不方便下楼去拿。」苏韵想了一个还算合理的理由。


    「你在家都是点外卖？」


    「我厨艺不好。」苏韵直白的承认，说完又小声嘟囔了一句：「你又不是不知道。」


    「……」


    祁征无言，回到了沙发上坐下。


    苏韵重新收起腿坐好，感觉到有些冷，又将风衣裹了裹尽可能的把腿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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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页

    祁征瞥了一眼，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冷？」


    「有点。」


    「我还以为你穿这么单薄出门不怕冷。」


    「……」


    祁征说完直接起身，来到了门口按动了中央空调的控制按钮，打开了房间里的空调暖风。


    「你怎么知道开关在哪里？」


    苏韵有些意外。


    她刚搬进来的时候，找空调控制开关都找了好久。


    「这栋小区所有的中央空调控制开关的都在这里。」祁征平静的回答，转身朝着冰箱走去。


    冰箱打开。


    里面空旷的令人髮指。


    容量巨大的双开门冰箱，里面只放了两盒面膜，和食物相关的东西愣是一个也找不到。


    「什么吃的都没有？」


    「呃……」


    苏韵表情有些尴尬，解释道：「我平时都不用厨房，基本都是的点外卖或者在医院食堂吃。」


    祁征看了沙发上的苏韵一眼，语气古怪的问道：「不用厨房，那上次厨房怎么着火的？」


    「上次是烧开水忘了关火，这么大个房子连个电热水壶都没有。」


    「……」


    「我要点外卖了，你想吃什么，我帮你一起点。」


    「不用，一会儿我回部队食堂吃。」


    「好吧。」


    苏韵点了点头，脸上闪过一抹失落，一个人拿着手机打开外卖app纠结了起来。


    两个小时后。


    祁征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苏韵，又看了一眼窗外有些昏暗的天色：「两个小时了，你点的外卖还没到？」


    「我……还没点。」


    「那你刚才拿着手机在干嘛？」


    「纠结吃什么。」


    「……」


    祁征沉默了。


    苏韵表情有些尴尬。


    她已经从祁征的脸上看出了「无语」两个字，抿了抿嘴开口道：「算了，我不吃了，你先回去吧，晚了部队食堂的菜就没了。」


    「嗯。」


    祁征嗯了一声，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开门。


    砰！


    关门。


    离开的动作一气呵成，竟是没有半分的停留。


    苏韵听见关门声的时候都懵了，她没想到祁征居然会走的这么果断，就仿佛和自己呆在一起是一种煎熬，甚至连离开的时候都没问过一句：脚踝的伤好点了没。


    一瞬间。


    苏韵感觉自己的心里空落落的，祁征背着自己回家时的小欣喜，一瞬间荡然无存。


    一个人艰难的从沙发上起身，一瘸一拐的朝着厨房走去。


    打开橱柜。


    苏韵从里面拿出了一袋方便面。


    这是几个月前一位痊癒的大咯血患者送来的，他工作是方便面代理商，所以就给医院的医生护士送了一大车的方便面来以示感谢。


    苏韵当时也收了几袋，随手扔在了橱柜里。


    撕开包装袋。


    她的厨艺的确不行，可煮一袋方便面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片刻后。


    一碗红烧牛肉的方便面煮好了，只是没有鸡蛋也没有火腿肠，看起来格外的寒酸凄凉。


    苏韵端着泡面，一瘸一拐的来到餐桌边坐下。


    小口小口的吃着。


    这套房子的占地面积很大。


    苏韵一个人显得冷清又寂寥，吃着泡面，脚踝处还在隐隐作痛。


    她平时都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生活，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今天被祁征「扔下」后却感觉莫名的委屈。


    不知不觉，眼眶就有些红了。


    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陶瓷碗里，方便面仿佛也变得有些苦涩了。


    突然。


    咚咚咚~


    一阵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响了起来，为冷清的房间带来了一丝悸动。


    第48章


    苏韵下意识的朝着门口望去，表情有些意外。


    这个点怎么会有人敲自己的门？


    本就是一个人在家，脚踝又受了伤，苏韵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不安感，一瘸一拐的朝着门口走去。


    苏韵并没有出声，小心翼翼的透过猫眼望了出去。


    门口站着一道挺拔的身影，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气质冷漠而威严，手里提着一大袋打包的饭盒。


    祁征？


    苏韵心中的担忧消散，伸手打开了防盗门，有些意外的看着门口的祁征。


    「哭了？」


    祁征看了一眼苏韵有些泛红的眼眶，俨然一副刚刚哭过的模样。


    「没有。」


    苏韵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


    祁征的目光落在苏韵的脚踝位置，声音平静的提醒道：「如果脚上感觉很疼的话，我觉得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


    「没事，已经不疼了。」


    「那你哭什么？」


    「我没哭！」


    苏韵一脸倔强的转过头。


    祁征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迈步来到餐桌前，看了一眼桌上的半碗方便面。


    随后。


    一个个装着中餐菜餚的打包盒放在了餐桌上，土豆烧牛肉、青椒肉丝、蒜泥白肉……


    他是在小区旁边的中餐馆打包的饭菜，都是一些普通的家常菜。


    不过那家店很火，味道也是极为不错。


    「家里有筷子吗？我没拿一次性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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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页

    「有，厨房里。」


    「嗯。」


    祁征微微点头，起身从橱柜里拿了两双筷子，将其中一双递给了对坐的苏韵：「再吃点儿？」


    「谢谢。」


    「方便面倒掉吧，面都还没煮软。」


    「……」


    祁征起身将苏韵面前的面碗拿开，重新将一盒白米饭放了过去：「煮面要等水开了再煮。」


    「知道了。」


    苏韵尴尬的点了点头，埋着头开始扒饭。


    她其实并没有吃饱，那半碗方便面的味道真心不怎么样，草草的吃了两口就没什么胃口了。


    不过现在看到这满桌的中餐，顿时倒是食慾大振。


    「你刚才离开就是去帮我打包饭菜了？」苏韵埋头拿筷子戳饭，有些紧张的问道。


    「路过小区门口刚好看到，顺手打包了一份。」


    「只是顺手吗？」


    「不然呢？」


    祁征看着对坐的苏韵，反问了一句：「苏医生觉得我是担心你腿不方便，所以专程去跑一趟帮你打包饭菜回来？」


    「……」


    苏韵瞬间就接不上话。


    餐桌上的气氛也陷入了莫名的尴尬。


    半小时后。


    两人几乎是同时放下了筷子。


    苏韵看着桌上还有残留油脂的打包盒，主动开口道：「你忙的话就先回去吧，这些垃圾我来收拾就行。」


    「不忙。」


    祁征语气低沉而平淡。


    一个人动手将桌上的打包盒全部整理了一下，又将筷子和面碗一併端去了厨房清洗。


    苏韵全程就这么跟着。


    她感觉好像所有事情都被祁征包揽完了，可自己又不好意思心安理得的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所以便全程跟在祁征身后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可惜……并没有。


    祁征将碗筷清洗后，又顺手将灶台也清洁擦拭了一遍，整个厨房顿时变得焕然一新。


    「麻烦你了……」


    「没事。」


    祁征最后洗了洗手，看了一眼全程倚靠在厨房门框上的苏韵：「时间不早了，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没……没了。」


    「那我先走了。」


    「等等。」


    听到祁征要走。


    苏韵下意识的叫住了对方，脱口而出一个藉口：「你能帮我再喷一下药吗？」


    祁征脚步停下，微微点头：「好。」


    沙发上。


    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


    苏韵白皙修长的小腿轻轻搭在祁征的膝盖上，脚踝位置的红肿比起下午倒是消了许多。


    祁征拿起喷雾小心翼翼的喷在脚踝位置。


    药水的触感冰冰凉凉。


    苏韵抿了抿嘴，看着帮自己上药的祁征，小声的问道：「祁征，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呀？」


    祁征的动作一顿。


    苏韵并没有把腿收回来，而是继续追问道：「只是普通朋友吗？」


    「嗯，普通朋友。」


    「那你会背其他普通朋友回家，帮她们准备饭菜，帮她们上药吗？」


    「……」


    祁征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


    祁征深吸了一口气，沉着声音反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


    苏韵话到嘴边，却又默默把「复合」两个字咽了回去，无声的嘆了口气：「算了，普通朋友就普通朋友吧，这样就挺不错了。」


    闻言。


    祁征表情平静，将苏韵受伤的腿轻轻放下：「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好。」


    苏韵轻轻点了点头。


    祁征将云南白药喷雾收好，放回了医药箱，从沙发上起身朝着门口走去：「我先回去了。」


    说完。


    门被打开。


    祁征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转身朝着厨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几秒后。


    祁征提着装有厨余垃圾的塑胶袋，一个人走出了房门。


    砰！


    房门关上。


    整个屋子再度只剩下了苏韵一个人。


    苏韵坐在沙发上，看了一眼微信的通讯录，目光落在了祁征的头像上，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


    犹豫了片刻。


    一条消息发送了出去。


    【苏韵：你要不要开我的车回去？我明天不用上班。】


    她还记得祁征的那辆路虎是让张海帮忙开回去的。


    【祁征：不用。】


    【苏韵：『鼎盛家园』小区距离你们消防中队有段距离，你步行回去的话估计就很晚了。】


    【祁征：我让张海开车过来接我。】


    【苏韵：哦哦，那你们注意安全。】


    聊天结束。


    ……


    小区门口。


    祁征打开车门，上了路虎的驾驶位。


    张海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看了一眼「鼎盛家园」四个字，脸上写满了八卦：「队长，你准备从宿舍搬回新房了？」


    「不准备。」


    「那你回这里是？」


    「房子已经租出去了，租客遇到点问题，帮忙处理一下。」祁征的语气冷淡，并没有继续细说。


    黑色的路虎缓缓驶离，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中。


    第49章


    周一。


    乌云压城，暴雨倾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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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页

    苏韵一大早起床，隐隐还能感觉到脚踝位置的疼痛感，不过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窗外。


    暴雨从昨夜凌晨开始，一直持续到了早晨仍未结束。


    苏韵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挑了件厚外套，找到了祁征归还的小黄伞，拎着包离开了家。


    白色雪佛兰行驶在高架路上。


    因为暴雨的缘故，前方发生了多起大小不同的交通事故，以至于高架路上的车流格外拥堵。


    交警穿着雨衣在暴雨中指挥着交通。


    消防员一队接一队的冒雨开展救援行动。


    救护车的声音震天响，引得高架路上的小轿车们纷纷左右让开，让出一条救命的通道。


    ……


    苏韵抵达医院的时候比平时晚了十多分钟。


    刚进入门诊。


    护士站昨天值夜班的陈琳就小跑过来，着急的开口道：「苏医生，抢救室那边收了三个胸部外伤急需手术，周医生他们还被堵在路上……」


    「带我过去。」


    苏韵没有任何犹豫，第一时间前往查看情况。


    一般情况下。


    恶劣的天气往往就伴随着各种各样的伤亡，这也是各大医院急诊中心最忙碌的时候。


    苏韵查看完伤员情况，没有丝毫的犹豫：「通知手术室留位置，我先进去了，周医生他们到了立刻让他们过来。」


    「好。」


    手术室的灯亮起。


    苏韵换上了无菌手术服，确定好了手术方案，在手术团队的配合下开始了今天的第一台手术。


    这种救援的紧急时刻，根本就顾不上脚踝的伤了。


    伤员还在陆陆续续的送往医院急诊中心，其中大部分都是因为暴雨导致的车祸受伤。


    一直持续到下午两点。


    急症中心的患者量慢慢少了下来，大部分患者也都得到了有效的治疗。


    苏韵从手术室里出来，脸上的疲倦已经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步，一上午三台手术对于精力的消耗是十分巨大的。


    「苏医生，你脚没事吧？」


    霍主任跟着一起走出手术室，两人刚刚配合着完成了一台高难度的胸部创伤手术。


    手术很成功。


    可他在术中还是发现了苏韵的不对劲，似乎是脚上有伤？


    苏韵微微摇头，语气平静：「没事，周末的时候崴了一下，应该还得过几天才能好。」


    「自己感觉严重的话，还是去找骨科的老徐帮忙瞧瞧。」


    「好。」


    苏韵浅浅的应了一声，转身朝着办公室走去。


    忙碌了一上午。


    她早餐和午餐都没有吃，就第二台手术结束时喝了一点葡萄糖，整个人已经饿的快不行了。


    换上白大褂。


    苏韵看了一眼杨俪发来的消息，起身朝着医院食堂的方向走去。


    食堂。


    现在已经过了饭点，食堂的人并不算多。


    苏韵一眼就看见杨俪的位置，而在她同桌的对面还有四位穿着橘色消防服的消防官兵。


    杨俪冲着苏韵招了招手，对坐的四人也都望向了苏韵。


    苏韵这才看清楚四位消防官兵的模样，四人都算得上是熟面孔了，祁征、秦毅、张海和上次被玻璃砸伤的郭鹏飞。


    「苏医生，你也还没吃饭呀？」


    张海主动打了个招唿。


    苏韵微微点头，坐在了杨俪身边：「上午连续三台手术，一直忙到两点才全部结束。」


    张海则是嘆了口气：「唉，我们也是累的要死，一上午有四条高架路相继发生连环追尾，救都救不过来。」


    医生和消防官兵。


    这大概是出现重大险情的时候，最忙碌的两个职业了吧。


    苏韵一边吃饭，一边偷瞄了一眼对面的祁征。


    两人的关系很奇怪。


    上次去金堂县「飞刀」回来的时候，她和祁征在车上大吵了一架，关系直接降到了冰点，几乎成了相看两厌的「前任仇人」


    可上周蓉大校庆，祁征背着自己回家，各种照顾，关系似乎又回到了「普通朋友」的阶段。


    「话说你们怎么突然来我们医院食堂了呀？这里可不是免费诶。」苏韵随口问了一句。


    医院的食堂和消防中队不一样。


    前者一般还会有病人家属用餐，所以都是收费的，而消防中队的食堂则是全部免费。


    而且她个人认为，消防中队的食堂味道更好吃。


    张海摊了摊手，语气古怪的开口道：「我们明明都快抵达队里了，老秦非说想尝尝医院食堂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啊？」


    最后那句问话的语气明显加重，仿佛是在刻意调侃着什么。


    秦毅尴尬的咳了咳。


    杨俪的表情也有些尴尬，开口转移了话题：「我看天气预报说这一周都会有持续不断的大到暴雨，你们的出任务的时候都小心一些，注意安全。」


    秦毅没有说话。


    郭鹏飞则是看着秦毅，直愣愣的开口道：「指导员，嫂子跟你说话呢，你发什么呆啊？」


    一瞬间。


    餐桌上的气氛古怪了起来。


    「嫂子」两个字的杀伤力太大了。


    张海看了一眼郭鹏飞，古怪的眼神仿佛在说：小老弟干的漂亮，你很有当我衣钵传人的潜质啊。


    秦毅和杨俪两人的脸都是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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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海则是跟着捧哏，精准的送上一句调侃：「我说呢，老秦你这可算是假公济私啊。」


    两人一唱一和。


    苏韵则是全程一边吃饭一边看戏。


    祁征，如出一辙。


    一顿饭吃的很快。


    不知道「吃饭快」算不算消防中队的特训技能。


    苏韵和杨俪还没吃两口，面前四位消防官兵的餐盘就已经齐刷刷的空了。


    秦毅看了一眼时间：「一小时的休息时间快到了，后续可能还有救援行动，我们先回去了。」


    杨俪微微点头：「注意安全。」


    苏韵放下手里的筷子，本来也想跟祁征说些什么，只是话到嘴边又有些说不出口了。


    四人起身。


    祁征瞥了一眼苏韵，倒是主动开口问道：「苏医生脚伤好了吗？」


    「啊？」


    苏韵愣了一下，赶紧点头：「已经好多了，正常走路没什么问题。」


    「我建议苏医生适当调整一下自己的手术量。」祁征的声音低沉冷淡，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感情：「这是对自己的身体负责，也是对患者负责」


    苏韵乖乖点头：「知道了。」


    第50章


    四人离开了医院食堂。


    杨俪看着苏韵，表情有些怪怪的：「苏医生，祁队长这算是关心你吗？怎么语气听着又怪怪的。」


    「不知道。」


    苏韵摊了摊手，随即转移了话题：「杨医生，你和秦指导有情况啊，上次相亲结束就一起去看电影，现在连他们队里的人都管你叫嫂子了。」


    「害，他们瞎喊的。」


    「切。」


    苏韵切了一声，也没再去调侃对方。


    「对了，你脚上的伤没事吧，要不要去找骨科的徐医生看看，别伤到骨头了。」杨俪认真道。


    「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我也觉得你可以别那么拼，腿受伤了还一上午三台手术，简直不给你们外科其他医生留活路啊。」


    「……」


    吃完饭。


    两人又前往了各自的科室，继续忙碌了起来。


    暴雨天，气候恶劣，事故频发。


    市二医院这样接诊患者数量巨大的三甲医院，医生们往往是格外的忙碌。


    苏韵带着一群住院医开始查房，确定上午手术患者术后的情况。


    索性虽然发生连环车祸，但大部分受伤的不算严重，苏韵上午三台手术的患者情况也都比较好，其中一人的药劲过去已经恢復了清醒。


    「医生，我儿子的伤没什么大碍吧？」


    「放心，手术很成功，接下来的时间只需要静养就行了，注意别吃一些辛辣、油腻的食物，另外……」


    苏韵很有耐心的讲解着，声音也比以前温和了许多。


    周围的几名住院医和实习医生都面面相觑，相互间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疑惑和意外。


    他们很多都跟着苏医生查房半年了，也都了解苏医生的性格。


    脾气很好，几乎很少骂人。


    可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冷意，清冷的声音对谁都一样，包括患者，整个人仿佛是一个浑身透着冷气的冰山。


    可今天。


    他们查房时明显发现苏医生的声音温柔了许多，甚至还会主动和患者聊几句家常。


    「苏医生今天遇到什么高兴的事了吗？」


    「不知道，也就过了个周末吧，怎么感觉像是变了一个人？」


    「嘘，小声点。」


    「你们说苏医生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应该不可能……」


    住院医们小声的议论了一句，也就收住了话茬跟着苏韵一起开始查房。


    病房挨个走了一遍。


    苏韵给住院医们交代了几个需要重点观察的对象，一个人返回了办公室里，准备下午的接诊。


    下午的病人比起上午要少许多。


    苏韵也没有再收到急症科的会诊电话，趁着空闲时间拿出了手机，翻到了祁征的微信头像。


    一条消息发送出去。


    【苏韵：你下午还有任务吗？注意安全。】


    消息发送后。


    没有了任何回应，想来是又有什么新的救援任务了。


    苏韵看着手机，没有等到祁征的回信，反倒是护士小陈来到办公室，表情看起来有些怪怪的。


    「怎么了？」


    「苏医生，陈院长让你去一趟他办公室。」


    「什么情况？」


    「不清楚，反正我看院长的表情不太好看，感觉挺生气样子，估计不是什么好事，你自己多注意一点。」


    「行，我现在过去。」


    苏韵点了点头，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自己在医院矜矜业业，工作上挑不出任何毛病，唯一能让老师生气的估计就是相亲的事了。


    ……


    咚咚~


    苏韵轻轻敲了敲院长办公室的门。


    「进来。」


    听到声音。


    苏韵小心翼翼的探了个脑袋进去，看着坐在办公椅上一脸严肃的老师，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老师，您找我什么事啊？」


    「过来。」


    「哦。」


    苏韵悻悻然的走到办公桌前，面对陈东海的目光，脸上写满了心虚。


    陈东海眼神中带着怒意，瞪了苏韵一眼，冷声道：「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办公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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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上午手术完成的不好？」


    「滚滚滚，别跟我扯那些有的没有。」


    陈东海直接摆手打断。


    即便是他也不得不佩服徒弟的技术和天赋，在工作方面自己的确挑不出什么毛病。


    「上周五你师娘给你介绍的那个对象，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我……」


    「你说你会好好对待，还专门回家化妆换衣服是吧？结果呢？你让急症科的小杨去帮你相亲？」


    「老师，这里面有误会。」


    苏韵弱弱的说道。


    陈东海一瞪眼，声音中带着不满：「误会，能有什么误会？男方的条件你看不上？人家是消防中队的指导员，不出意外年底就有机会调任高层或者直升政委。」


    「你又没事先告诉我。」


    「事先告诉你又怎么样？告诉你你就知道抓住了？」


    「我就不化妆了……」


    话没说完。


    苏韵已经看见老师抓起了办公桌上的文件夹，赶紧改口认错：「别别别，您别激动，回头高血压犯了。」


    「我看你就是存心想气死我。」


    陈东海放下文件夹，狠狠的瞪着苏韵，脸上就写着五个大字：恨铁不成钢！


    「你说说你，这么好的相亲机会给了你，你倒好直接让别人替你，现在人家秦指导和急诊的小杨在一起了，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有什么后悔的。」


    苏韵撇了撇嘴：「不过杨医生和秦指导在一起是好事呀，我看着他俩就挺般配的。」


    「那你自己呢？你现在有般配的对象吗？真打算一辈子不嫁人了？」


    「也行，我以后就不嫁人了，留在您身边给您和师娘养老。」苏韵笑嘻嘻的撒了个娇。


    陈东海早就不吃这一套了，一脸的嫌弃：「你那点工资还没我退休金的零头多，我还需要你给我养老？」


    苏韵：「……」


    苏韵感觉自己被狠狠的扎了一刀，这话说的多少有些伤人了。


    「回头让你师娘再帮你物色物色……」


    「老师，我有喜欢的人了。」


    「嗯？」


    陈东海一愣，正准备询问。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他的话。


    陈东海立刻接起电话，听着听着眉头就蹙了起来：「金堂县发生特大泥石流，现在具体情况怎么样了？」


    「好，我立刻安排。」


    第51章


    「老师？」


    苏韵看着陈东海一脸严肃紧张的表情，立刻意识到应该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陈东海放下电话，深吸了一口气，解释道：「金堂县发生了特大泥石流，有五个村子被淹没，两个村子多名灾民被困，上级要求我们医院安排一支医疗救援队伍赶赴灾区。」


    「我去。」


    苏韵直接开口应下。


    陈东海犹豫了几秒，似乎是不愿意让苏韵去冒险，可想了想还是点头：「我要召开紧急会议，你跟着一起参会。」


    「好。」


    ……


    会议室里。


    氛围紧张到了极点。


    各科负责主任都面面相觑，意识到可能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陈东南的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凝重的开口道：「各位，金堂县发生特大泥石流灾害，灾情严重，我们将调集一批医疗救援小组第一批赶赴灾区，各科室抽调至少两人以上……」


    「……」


    「灾情严重，刻不容缓，各位主任立刻安排下去，半小时后医院的救援车会在医院门口的等待。」


    话音落下。


    众人各自对视了一眼，目光齐齐落在了外科和急诊科两位主任的身上。


    这两个科室可以说是救灾行动的主力部门。


    外科主任霍思明和急诊科主任杜博文对视了一眼。


    前者主动开口道：「老杜还得坐镇急诊，这次救援小队我来负责带队吧，各科室主任稍后把成员名单汇总后报给我。」


    会议结束。


    霍主任立刻开始召集外科的人手，交代了一下后续的科室工作，带着苏韵和周平津两人快步朝着医院门口的医疗救援车跑去。


    与此同时。


    各科室也都安排好了人手，纷纷前往救援车准备赶赴灾区。


    天空中阴云密布，大雨滂沱，豆大的雨水落在地上溅起水花，一双双白色的护士鞋踩在水花之上，仿佛在和时间进行一场生命的赛跑。


    医疗救援车很快驶离市二医院。


    市二医院是距离金堂县最近的三甲医院，可即便如此在大雨天也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路程。


    车上。


    苏韵看到了许多熟人，神外的霍思明和周平津、急诊科的杨俪、骨科的徐岩……还有包括陈琳在内的一众护士。


    「这也太突然了，我刚说下午的急诊患者少了些，结果下一秒就直接就被主任抓上车了。」


    杨俪坐在苏韵身边，无奈的开口道。


    苏韵也是默默的嘆了口气。


    这种重大灾情的发生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可现在既然遇上了，也只能全力以赴的去挽回每一个生命。


    「抵达灾区后，救援行动可能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大家先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


    霍思明看着车上的同事们，一一分发医院备好的巧克力能量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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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当年曾经参加过抗震救灾的行动，知道救援行动中几乎是没有休息吃饭时间的，所以只能提前补充一些能量，避免救援时自己的身体先扛不住了。


    众人也都一一吃了起来。


    一股紧张的氛围在车上瀰漫开来。


    这次救援行动除了霍主任这样有经验的医生外，大部分都是一些比较年轻、体力好的医生，他们可能临床的能力已经不差了，可这种等级的救灾任务很多医生还是第一次参与。


    「大家都是有经验的医生了，不过有些注意事项还是得再强调一遍……」


    霍思明滔滔不绝的说着。


    众人听的都很认真，表情也保持着凝重。


    ……


    一小时后。


    救援车辆逐渐进入金堂县地界。


    车速开始减缓。


    霍主任看着窗外的景象，表情变得越发的凝重起来：「这次的泥石流恐怕很严重啊。」


    「怎么了？」


    苏韵也看向了窗外。


    金堂县的位置处于城乡交汇处，周围还有许多未开发的区域，而在肉眼可见的地方已经出现了大批量的山石滑落。


    道路虽然暂时未受阻。


    可山路弯道极多，碎石滑落，滂沱大雨，以至于司机不得不减速慢行，保障车上医护人员的安全。


    「这么大面积的山石滚落，说明前方的泥石流极为严重，伤亡情况恐怕不小啊。」


    霍主任看着窗外，脸上写满了焦虑。


    他经歷过曾经那场大地震，也曾亲自带队赶赴过灾区，对于这些场面有着刻骨铭心的印象。


    正说着。


    司机勐的踩下剎车，众人顿时一个踉跄。


    霍主任第一时间起身看向司机：「怎么了？」


    司机微微摇头，解释道：「我刚收到上级消息，前方路段因为山体滑坡导致金堂大桥桥墩被垮塌的巨石砸断，造成100米左右的桥面坍塌，我们的车辆已经没办法正常进入了。」


    话音落下。


    车上陷入了一片死寂。


    霍主任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询问道：「周围还有其他前往灾区的道路吗？绕路呢？」


    司机微微摇头：「去金堂县城就这一条路，绕路的话得从康阳县那边过去，至少得五个小时以上。」


    正焦灼时。


    众人看到了数辆消防车在后方停下。


    霍主任立刻下车，拦车开口道：「消防同志，我们市二医院医疗救援组的，刚接到通知前方金堂大桥坍塌，车辆已经无法进入了。」


    闻言。


    众位消防员战士的表情也都齐齐凝重起来。


    秦毅看着霍主任询问道：「如果绕路的话需要多久？」


    「上级指示最近的路线是绕路金堂县，需要增加五个小时的路程时间。」霍主任将刚才司机收到的上级指示转述了一遍。


    秦毅表情凝重。


    五个小时宝贵的救援时间，一旦浪费在路程上，必然会有大量伤员因为救援不及时而殒命。


    秦毅和祁征对视了一眼。


    秦毅沉声道：「我印象中应该有一条直接通往县城的山路，可以绕开金堂大桥，大概四公里左右。」


    闻言。


    祁征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开口发号命令：「所有人下车徒步前进！走前方的山路避开金堂大桥进入县城！」


    冒着暴雨，徒步四公路山路，一定是存在危险的。


    可这也是目前最快抵达灾区县城进行救灾行动的办法了。


    消防战士们闻言，纷纷下车列队。


    无人缺席。


    霍主任见状，回到了医疗救援车里：「各位，前方有一条四公里的山路可以直达金堂县城，消防员同志已经出发了。」


    「暴雨山路存在一定的危险，但灾区的人民也在等待着我们的救援。」


    「救灾行动，刻不容援。」


    「愿赴灾区者，请起身。」


    第52章


    暴雨裹挟着狂风。


    山林间树木沙沙作响，难闻鸟鸣。


    道路上雨水混合着黄土。


    橘、白两色的人流穿行在山林间，泥泞的山路上留下一道脚印，仿佛是挽救生命的神明在在人间行走的足迹。


    蓉城消防中队，一队40人，全员皆在。


    市二医院医疗救援组，医护人员34人，无人缺席。


    四公路的山路上。


    消防战士行走在前方，认真观察着前方的山路路况，确定山路没有因为暴雨而出现什么坍塌的隐患。


    医护人员们有人手里拿着树枝当拐杖，有人手拉着手相互搀扶，艰难的前行着。


    原本白色的工作服早已经遍布泥泞。


    祁征亲自走在最前方探路。


    霍思明作为负责人和秦毅并肩走在一起，商量着消防官兵和医疗组抵达灾区县城后的救援行动该如何开展。


    「灾区目前的情况并不乐观，县城内有金堂县医院和消防队的同事在，情况还算稳定，不过金堂县郊区已经有一个村落被彻底掩埋，另外还有两个村落多名群众被困。」


    「我的建议是第一时间救援那两个村落的被困群众，这么大的暴雨持续下去，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再来一波泥石流……」


    「好，抵达县城后我会安排队员分两路前往下沙村和河口村。」


    「我安排医护人员和你们队员同行，争取抵达村庄后第一时间进行急救，尽可能多的挽救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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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消防队员们的步伐很快。


    相比之下。


    一众医护人员的步伐要慢上一些，她们没有消防战士的体魄和长期的训练，面对湿滑泥泞的山路好几次都差点摔倒。


    苏韵和杨俪两人相互搀扶着前进。


    杨俪看了一眼苏韵，压着声音询问道：「你的脚没事吧？要不要休息一下，我感觉……」


    「别。」


    苏韵小声的打断，示意杨俪不要声张。


    她脚踝位置的崴伤还没有彻底好，平时正常走路没什么问题，可刚才在山路又扭了一下，便又疼了起来。


    可这种时候。


    时间就是生命。


    救援队伍是不能因为她的脚伤而放缓救援脚步的。


    四公里蜿蜒曲折的山路。


    救援队伍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到前方金堂县城的水泥路面，众人都是齐齐的松了一口气。


    霍思明和秦毅两人快步上前，说明了身份和当地的消防队、县医院开始了交流。


    片刻后。


    秦毅和霍思明各自返回队伍，迅速的开始安排救援任务。


    秦毅：「祁征、张海，你俩各自带一队，分别前往下沙村和河口村，营救村里的被困群众。」


    霍思明：「杨俪、苏韵，你俩的急救水平最好，跟着消防队员一起前往两村，第一时间对伤员进行救治。」


    「明白！」


    分工完成，两队开始行动。


    祁征看了一眼苏韵，微微蹙眉问道：「你们医疗组没有别的医生了？」


    苏韵一愣。


    祁征已经看向了霍思明，语气认真的开口道：「霍主任，我建议换一位医生跟我们去进行营救。」


    霍思明也是一愣，没明白祁征的意思，解释道：「祁队，苏医生虽然不在急诊科，但她的急救水平绝对是院里数一数二的。」


    祁征语气格外严肃：「救援时间紧迫，需要长途跋涉，她脚受伤了跟不上我们。」


    霍主任闻言看了一眼苏韵，这才发现苏韵的脚踝处有些肿：「你什么时候受伤的？」


    「没事，就扭了一下……」


    苏韵还想解释。


    霍主任已经赶紧利落的改变了命令：「周医生，你跟着祁队一起走，苏医生你先让骨科的老徐帮你看看，然后留在营地治疗其他伤员。」


    祁征和张海各自带队出发。


    周平津和杨俪两人各自带着两名护士一同跟随前往。


    ……


    营地里。


    金堂县医院已经在灾区空地上搭建好了医疗帐篷，将院里的各种可移动的医疗设备也都一一搬了过来。


    苏韵刚准备前往帐篷。


    徐岩立刻上前，叫住了苏韵：「苏医生，先让我看看你脚上的伤，别伤到骨头了。」


    苏韵：「没事，就扭了一下，里面还有其他患者在等着治疗。」


    徐岩：「先保证医护人员的安全，才能拯救更多的病人。」


    苏韵无奈的停下脚步，微微撩起了沾满泥泞的裤腿。


    脚踝位置，一片红肿。


    肿胀的位置还沾着未干的泥泞，索性没有伤口倒是不用担心出现感染的情况。


    「踝关节外侧损伤，之前还有过一次崴伤对吧？」


    「嗯，不过已经基本恢復了。」


    「我回头给你拿药先暂时喷一下，你就在帐篷里负责救援，尽量不要到处走动了，等救灾结束回去后我再帮你拍个片子确定一下。」


    「好。」


    苏韵微微颔首，道了声谢，立刻朝着病房帐篷里走去。


    帐篷是临时搭建的。


    有些简陋。


    刚送来的受伤病人躺在病床上，金堂县的医生正在帮忙处理伤口。


    「苏医生，这里交给我们，你快去中间的帐篷，有一位胸部挤压伤的患者正在手术，陈主任一个忙不过来。」一名外科医生见到苏韵后，眼睛一亮立刻开口道。


    当初苏韵跟着霍主任来金堂县医院「飞刀」，一群医生都是认识的，也亲眼见证过苏韵的手术实力。


    苏韵闻言微微点头，立刻朝着中央的「手术室帐篷」走去。


    灾区因为条件限制。


    苏韵在护士的帮助下完成了基本的消毒，立刻进入了帐篷开始帮忙一起处理伤口。


    手术台上躺着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


    被泥石流带下来的巨石砸伤，右臂粉碎性骨折，肋骨断裂刺穿了肝脏，伤势极其严重。


    金堂县胸外的陈主任和骨科一起手术，忙的不可开交。


    「陈主任，我来吧。」


    苏韵语气清冷的开口道。


    陈主任看了一眼苏韵，没有任何犹豫的让出了位置：「患者体内的肋骨碎渣已经取出，肝脏部位的精细操作就麻烦苏医生了。」


    「嗯。」


    苏韵嗯了一声，表情平静沉稳，拿起手术钳立刻开始了操作。


    「麻醉师检查一下血压。」


    「再确定一遍有没有肋骨碎渣残留。」


    「操作过程中可能会造成大出血，准备好止血钳，建立体外循环、」


    「骨折修补手术暂停，给我两分钟时间缝合……」


    第53章


    三十分钟后。


    护士将患者送到了病人休息专用的帐篷里。


    苏韵和陈主任几人一同走出「手术」帐篷，齐齐的松了一口气，其余几位助理医生看向苏韵的眼中满是惊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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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的手术。


    即便是他们医院公认手术技术最好的陈主任，至少也得一个小时的时间才能完成。


    「苏医生，多亏你了。」


    「应该的，先看其他患者吧。」


    苏韵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并没有任何要与金堂县医院同事叙旧的意思，立刻朝着另外一位重伤的伤员走去。


    其余几人立刻快步跟上。


    第一批救援是由当地的金堂消防中队负责，救援了就近几个受灾稍轻的村落，伤员的情况普遍还不算太严重。


    霍主任和苏韵两人各自带队，分两组在现场完成手术。


    有市二医院跟随而来的医护人员，加上金堂县医院的辅助，大本营里的伤员很快就得到了有效的治疗。


    三个小时后。


    第一批伤员全部抢救完成。


    除了当场确认死亡的人员外，其余重伤、轻伤伤员都已经完成了治疗。


    苏韵站在帐篷门口，看着灰濛濛的天色和肆虐的狂风暴雨，心中总感觉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霍主任也站在帐篷里避雨，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的脖子，长唿一口气：「第一批伤员终于处理完成了，就看第二批伤员什么时候送到了。」


    这次泥石流的面积极大。


    金堂县县城附近的几处村庄才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其中就包括了下沙村和河口村。


    「从这里到下沙村往返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往返两个小时吧，不过那边有群众被困，加上暴雨天气，要将伤员送回来估计还需要时间。」


    「……」


    苏韵深吸了一口气，默默的祈祷着。


    霍主任似乎是看出了苏韵的想法，开口宽慰道：「放心，不会有事的，我刚打电话问过了，因为金堂大桥坍塌的缘故，后续的救援团队绕道康阳县，再有两个小时就能抵达了。」


    「没有人选择我们那条山路？」


    「雨太大了，那条山路也出现了滑坡迹象，比我们来时更兇险了，其他人没办法继续冒险通行。」


    「……」


    「没事，撑过这两个小时，后续的支援队伍到了，咱们就可以休息了。」


    霍主任安慰了一句。


    下一秒。


    一位护士快步跑来，表情有些着急：「霍主任，苏医生，有一位村民出现了呕吐、腹泻的情况。」


    闻言。


    苏韵和霍思明的瞳孔一缩，赶紧朝着病房帐篷跑去。


    泥石流爆发后，饮水和饮食都难以得到保证，很容易出现霍乱、疟疾、感染性腹泻……


    一旦处理不及时，极有可能爆发成大面积的传染病。


    这对于整个灾区来说都是致命的。


    霍主任和苏韵两人快步跑进病房帐篷，找到了那位正在不断呕吐的中年妇女，妇女身上只有轻微的外伤，算是最早撤离出危险区域的伤员了。


    「怎么回事？」


    「我们也不情况，救回来的时候就只有一点皮外伤，谁知道突然就开始呕吐起来了。」


    金堂县医院的护士着急的开口道。


    灾区医护人手有限。


    她们的注意力更多是放在那些重伤伤员身上，并没有多关注这些只有皮外伤的轻伤患者。


    苏韵的目光扫了一眼呕吐的中年妇女和病床，立刻发现了床头一桶吃完的方便面：「霍主任，你看。」


    霍主任的目光也看了过来，微微蹙眉：「通知一下，所有人都暂时不要进食饮水，等待统一的干净食品发放。」


    随着泥石流的到来。


    灾区原本的食物和饮用水都已经受到了严重污染。


    护士连忙通知下去。


    苏韵则是开始查看中年妇女的病因，初步判断应该是肠炎引起的腹泻呕吐，好在算是虚惊一场。


    「灾区的饮用水有些不够了。」


    苏韵蹙眉开口。


    她们医疗队抵达灾区才三个小时，可对于那些被救出来的患者而言，可能已经有超过十个小时没有干净的食品和饮用水了。


    霍主任打了个电话，面露愁容：「第二批救援人员还需要一个多小时抵达，救援物资已经筹备好了，可送过来至少还需要三个小时以上。」


    没办法。


    金堂大桥作为进入金堂县的桥樑，发生坍塌后等同于切断了金堂县和外界的物资通道。


    苏韵深吸了一口气：「饮用水肯定没法用了，看看县里还有没有未被污染的食品吧。」


    片刻后。


    秦毅开始指挥着留守在原地的消防官兵搬运食品，一一分发给灾区的患者们。


    食品数量不多。


    不过只要撑过这几个小时，后续的救援车辆很快就能将物资运送过来。


    ……


    「医生！」


    张海的唿喊声从远处响起。


    一队身穿橘色消防服，浑身雨水泥泞的消防官兵抬着两个担架跑来，担架上躺着一名受伤严重的小孩。


    杨俪已经为小孩完成了急救包扎，可一条腿遭到了碾压还需要手术进行治疗。


    「送去手术室！通知老徐过来！」


    霍主任闻言，立刻快步跑了过去。


    苏韵则是带着其余医生，开始为被解救出来的村民处理外伤伤口，一切都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你去旁边休息一下吧，这些我来处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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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69页

    苏韵看了一眼满脸疲惫的杨俪，主动揽下了其他的工作。


    「没事。」


    杨俪微微摇头，上手帮忙，顺便看了一眼周围问道：「其他的救援人员还没有抵达吗？」


    「金堂大桥塌了，我们来时的山路也走不了了，第二批救援队还有一个多小时才能到。」


    「祁队和周医生他们呢？」


    「也还没回来。」


    「不应该吧，下沙村的路程不是比河口村更近吗？」杨俪有些疑惑的问道，她在前往河口村时专门看过地图。


    从县城出发。


    下沙村应该是比河口村更近的，没理由她们都已经回来了，祁征和周平津还没有任何音讯才对。


    苏韵缝针的手依旧很稳，可心里却是咯噔了一声。


    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越发的浓烈了。


    深吸了一口气。


    苏韵继续开始缝合下一处伤口，忍着颤抖的内心，嘴上轻松的宽慰了自己一句：「他们可能需要救的人比较多吧。」


    第54章


    时间一点点过去。


    从河口村救回来的被困村民已经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霍主任负责了最难的一场碾压伤手术。


    苏韵则是和杨俪一起，带队为轻伤的村民们进行清创包扎，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突然。


    一阵巨大的轰隆声从远处传来。


    所有人都是心头一震，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朝着巨大轰鸣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什么情况？」


    「坏了，这暴雨一直不停，肯定又有新的塌方出现了。」


    「那边是什么地方？还有被困村民吗？」


    秦毅着急的询问情况。


    苏韵刚刚完成一名大叔的手臂伤口缝合，看向轰隆声的方向，有些着急的询问道：「大叔，您知道那边是哪儿吗？」


    「那边……应该是下沙村吧，估计是上游的山塌了一路沖了过去。」手臂受伤的大叔不确定的说道。


    下沙村和河口村相距了一段距离。


    他对于那边的情况其实也不太熟悉，只是前些年地震过一次，听说下沙村那边经常出现山石滚落的情况。


    闻言。


    苏韵脸色霎时间有些苍白，脑子只觉得嗡嗡作响，一瞬间仿佛耳鸣一般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医生。」


    「医生？」


    「我手没事了吧？」


    大叔看着发呆的苏韵问道。


    苏韵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没事，已经缝合好了，注意别沾水就行。」


    「谢谢医生了。」


    大叔道了声谢。


    苏韵却是没有任何回应，起身朝着秦毅的方向走去：「秦指导，刚才有村民说声音的方向是下沙村。」


    「嗯，我现在立刻组织队员过去查看情况。」


    秦毅表情同样严肃。


    他也第一时间从当地的群众口中得知了巨响的位置，那个方向是下沙村，村里有被困的二十余名村民和祁征带队的一支救援小队。


    情况紧急，刻不容缓。


    「我刚收到消息，康阳县发生了山石滚落，支援队伍正在清理道路，预计时间得延长到两小时后才能抵达。」


    秦毅立刻看向张海，语气凝重的开口道：「张海，你带队立刻去一趟下沙村看看情况。」


    「明白！」


    张海表情严肃，收起了平时嘻嘻哈哈的模样：「二队的，跟我走！」


    一声令下。


    刚刚完成救援任务正在休息的队员们，无一例外的迅速起身集结。


    苏韵也跟着开口道：「我跟你们一起过去，万一遇到有人受伤我可以第一时间进行救援。」


    「苏医生，你的脚伤。」


    「没事了，杨医生她们刚刚完成长途救援，再来一次肯定扛不住。」苏韵义正言辞的说着。


    秦毅闻言也是微微点头，看向张海叮嘱道：「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完成救援，如果条件不允许立刻撤出危险区域，等待后续的支援队伍。」


    「好。」


    张海微微点头，带队离开。


    一行人快步朝着下沙村的方向行去。


    暴雨未曾停歇。


    一群人即便穿着雨衣，身上的衣服也已经彻底湿透，分不清是天上的雨水还是身上的汗水。


    「苏医生，箱子给我吧。」


    张海看着苏韵，主动伸手接过了对方身上的医疗箱。


    苏韵微微点头：「谢谢。」


    她没有在这种事情上矫情，当务之急是尽快赶到下沙村，万一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


    早一分钟抵达，就多一分生还的希望。


    一行人顶着暴雨前行。


    身上混合着雨水和泥泞。


    医护人员刚刚经歷了数个小时的救援，消防官兵也刚结束河口村的长途救援，所有人脸上都带着疲惫。


    可没有人因此停下脚步。


    终于。


    徒步四十分钟后。


    苏韵一行人停下了脚步，看着前方一大片淤泥陷入了沉默。


    根据地图。


    那片淤泥所在的位置，正是下沙村的村子。


    如今整座村子都被泥石流彻底淹没了。


    苏韵的心中咯噔一声，感觉到一阵心绞般的剧痛，双腿一软差点就要跌坐在地。


    张海上前扶了一下脸色惨白的苏韵：「苏医生，队长的救援经验很丰富，说不定已经提前带人撤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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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安慰苏韵，也是在安慰自己。


    苏韵眼神怔怔的看着面前被淤泥沖毁的村子，她不敢去想祁征被掩埋在淤泥下的场面。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


    恐怕生还的机会就极其渺茫了。


    「小郭？」


    其中一名消防员愣了一下。


    声音立刻吸引了张海和苏韵。


    众人的目光望去，发现不远处的山崖平台位置，有一道穿着橘色消防制服的年轻人正冲着他们招手。


    暴雨倾盆中。


    那一抹橘色显得格耀眼。


    「是郭鹏飞！」


    张海心中大喜。


    苏韵也是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正是当初背部被玻璃窗砸伤的那名消防员，这次跟着祁征的一队一起前往下沙村执行救援任务。


    「快过去！」


    张海一声令下，众人立刻朝着不远处的山崖平台跑去。


    那个位置很巧妙。


    山崖平台的地势足够高，刚好可以避开了泥石流的冲击，作为一处避难的绝佳位置。


    平台上。


    张海和苏韵一行人登上平台，一眼就看见了围坐在一起的村民和消防队员们。


    有人受伤。


    有人在小声的抽泣。


    祁征站在众人面前，指挥消防战士帮忙包扎外伤伤口，安抚受灾群众的情绪，表情坚毅而平静，有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静气。


    「队长！」


    张海看着祁征喊了一声，目光扫过平台上的消防员同事们，发现只有几人轻伤便松了口气。


    祁征微微颔首，刚准备继续安排工作，便看到一道白色身影朝自己扑来。


    猝不及防。


    苏韵一把抱住了祁征，抱的很紧，隐隐还能听见小姑娘的抽泣声。


    祁征的表情有些错愕，直愣愣的站在原地，任由苏韵抱着自己，一时间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两人都没有说话。


    那一刻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祁征犹豫了一下，缓缓抬手轻轻拍了拍苏韵的后背，声音温柔的解释道：「我们先一步撤离到了平台上，避开了第二波泥石流。」


    「嗯嗯。」


    「别哭了，走这么远过来，脚很疼吧？」


    「疼。」


    苏韵环着祁征的腰，声音委屈的似乎想要撒娇，可余光随意扫了一眼周围的情况。


    一群消防战士和村民正齐刷刷的看着自己！


    纳尼！


    ！！！


    苏韵瞬间感觉天都塌了，一股浓浓的社死感瀰漫全身：「咳咳，我先去看看伤员的情况。」


    说完。


    果断熘走。


    第55章


    苏韵果断选择了熘走，恢復一本正经的模样开始查看村民们的伤势。


    一众消防战士目光看一眼队长，又看一眼苏医生，眼里都绽放出了八卦的光芒。


    祁征微微蹙眉，冷声呵道：「看什么看，忙自己的事情去！」


    众人这才散去。


    苏韵打开医疗箱，掀开村民身上临时包扎伤口的布条，重新进行清创缝合，换上干净的无菌纱布进行包裹。


    「医生，谢谢你啊。」


    「没事，都是应该的，你如果感觉身体还有什么不舒服，记得及时告诉我。」苏韵声音温柔的说道。


    「医生，你和刚才那个消防队长是情侣吧？」


    「不是，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怎么可能，普通朋友你刚才抱的那么紧。」


    「……」


    苏韵顿时一脸尴尬。


    周围的村民听到这个话题立刻来的兴致，难得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找到了一点谈资，纷纷八卦了起来。


    「医生，你和那个小伙子在一起多久了，是不是已经结婚了呀？」


    「那小伙子是真厉害，要不是他及时带我们转移过来，刚才我们全都要被埋在下面了。」


    「是啊。」


    说起刚才的那波泥石流，村民仍然心有余悸。


    「大家稍安勿躁，别影响苏医生治疗。」


    祁征迈步走了过来，帮苏韵解了个围。


    苏韵一一重新完成了伤口的包扎，目光看向了祁征，脸上还是带着些许的尴尬。


    她也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失态了。


    祁征看着苏韵欲言又止的模样，主动开口调侃了一句：「怎么了？还想再抱一下？」


    「没……没……」


    苏韵尴尬的摇头，撇开这个话题：「你身上有没有受伤？」


    「没有。」


    「不可能。」


    苏韵一脸笃定的开口道：「我看你们队里其他同事身上都有伤，就你什么伤都没有？」


    「嗯。」


    「救援的时候你划水了？」


    「……」


    祁征被噎了一下，语气有些无奈道：「一点小伤，回去再说。」


    苏韵微微蹙眉：「病不忌医，这种情况下你如果瞒着我，等回去发现伤口感染后悔也来不及了。」


    祁征沉默了一下，压着声音：「后背先前被石块砸了一下，有点不舒服。」


    苏韵闻言，立刻上手拉开祁征的制服外套，轻轻将军绿色的作训服t恤掀开，瞳孔勐的一缩。


    祁征的后背位置有一大片砸伤的淤青。


    苏韵的手不自觉的轻轻触摸了一下。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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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页

    祁征微微蹙眉。


    苏韵立刻收回手，眼眶不自觉的红了起来：「这么大面积的淤青伤痕，是不是很疼？」


    「还好。」


    「你过去趴着，我帮你检查一下。」


    「一点淤青而已……」


    祁征话说到一半，就看见苏韵红着眼眶死死的盯着自己，沉默了一下改口道：「好，听你的。」


    说完。


    祁征将指挥权交给张海，自己找了个干净的位置趴下。


    其他人还以为队长是指挥太长时间累了，准备趴着休息一下，可当苏韵慢慢掀开他后背的衣服。


    所有人都愣住了。


    祁征的背部有明显被砸伤的伤痕，伤痕周围则是一大片瘆人的淤青，只是看上一眼便仿佛能感受到那种钻心的疼痛。


    苏韵打开医疗箱，小心翼翼的进行清创。


    目前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至于后背上那一大片淤青只有靠身体自行恢復。


    「你是被什么砸伤的？冲下来的石头？」


    「嗯。」


    苏韵看着祁征后背的淤青，莫名就觉得很生气：「你不会躲吗！」


    「当时还有个小孩儿。」


    「……」


    「石头其实不大，不过砸身上还是挺疼的。」祁征看见苏韵通红的眼眶，难得扯了扯嘴角露出笑容。


    苏韵的表情却是格外认真：「你现在还不能确定你的伤势，这么大面积的淤青肯定会造成肌肉损伤。」


    祁征表情平静。


    苏韵继续补充道：「而且这种程度的撞击伤，很可能会造成内脏错位，后果很严重。」


    祁征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淡定，仿佛并不将伤势放在心上。


    苏韵深吸了一口气，撇开目光补充了一句：「如果伤势严重，处理不善，嵴椎出现问题很可能从此半身不遂。」


    闻言。


    祁征淡定的表情终于变了，变得有些古怪：「苏韵，你以前说谎骗人的时候就不敢看我眼睛，现在还是没改？」


    「我……」


    最后那句话的确是她编出来吓祁征的，没想到直接被识破了。


    苏韵噎了一下，破罐子破摔：「反正你自己注意就行了，要是真成了半身不遂，你一个单身狗可没人管你。」


    祁征：「……」


    半小时后。


    雨势渐渐小了。


    祁征看了一眼周围的情况，慢慢起身严肃的开口道：「雨势小了，趁现在赶紧回去。」


    一声令下。


    张海等人也都纷纷行动起来，搀扶着一些腿部受伤的村民一同开始撤离。


    他们算是幸运的。


    下沙村的地形条件还算不错，并没有第一时间被泥石流淹没，后续随着祁征带队抵达救援，迅速带领大家撤离去了高处。


    村民们基本都是受到一些轻伤，并没有出现重伤或者死亡的情况。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开始撤离。


    祁征和苏韵两人并肩而行。


    祁征后背上大片的淤青，肌肉严重拉伤，唯一庆幸的是没有伤到嵴椎骨头，可即便如此每次行走时背部仍会传来巨痛。


    苏韵的脚踝一片红肿，本就受伤的她又经歷了这么长时间的山路徒步，几乎到了走一步疼一下的地步。


    两人只是默默的忍受着，仿佛都不愿意让对方发现自己的痛处。


    山路并不好走。


    因为有伤员的缘故，行动的步伐相对较慢。


    「你的背部肌肉会被拉扯到吧，很疼吗？」


    「应该没有你脚疼。」


    「……」


    祁征和苏韵对视了一眼，都发现了对方怪异的步行姿势。


    祁征走路时后背挺的笔直，仿佛微微转身就会有巨大的疼痛，苏韵则是肉眼可见的瘸了，走起路来歪歪扭扭的。


    祁征主动开口道：「要不要我牵着你走？」


    苏韵：「不要。」


    祁征：「山路很滑，你的脚再扭一下就该骨折了。」


    苏韵：「骨折就骨折，我得对我未来的男朋友负责，不和普通的异性朋友牵手。」


    祁征：「是吗？那你未来男朋友知道了一定很感动。」


    说完。


    祁征嘴角不自觉的勾了勾，主动伸手牵住了小姑娘的手。


    十指紧扣，并肩同行。


    ——


    ps：复合了，准备好迎接真实的祁队了吗？


    某些人表面是正经的消防队长，实际上……骚断腰！


    第56章


    半小时后。


    祁征一行人还未抵达金堂县城，半路上已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身上穿着消防员特有的橘色制服。


    指导员秦毅。


    秦毅的身后还跟着一队身穿迷彩服的解放军战士，他们刚刚疏通了康阳县的道路抵达金堂县城，开展第二波救援行动。


    「祁征！张海！」


    秦毅快步跑来，目光飞快的扫过在场的消防员，一一清单队伍人数查看有没有缺人。


    确定消防中队39人无人缺席。


    秦毅这才松了一口气，目光紧接着才停留在十指紧扣的祁征和苏韵身上：「祁征，苏医生，你俩什么情况？」


    苏韵一脸尴尬，下意识就想要把手抽回来。


    可惜没抽动。


    祁征忍着后背的阵阵疼痛，不耐烦道：「老秦，别明知故问，赶紧带伤员返回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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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页

    秦毅也没再多问，带队开始返回。


    路上。


    祁征瞥了一眼身边的苏韵，声音古怪的问道：「刚才为什么想把手抽回去，心虚怕被人知道？还是说苏医生后悔了？」


    「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心虚还是没有后悔？」


    「都没有。」


    苏韵一副冷漠表情，死不承认。


    祁征牵住的手力道紧了紧，声音格外的坚决：「苏韵，我说过相同的错误不会再犯第二次，你现在后悔也晚了。」


    ……


    ……


    回到营地。


    原本还有些简陋的营地已经重新布置了一遍。


    金堂县周围各县的消防官兵、解放军战士、医护人员纷纷抵达了灾区现场。


    蓉城市二医院和消防中队完成了第一波救援任务，下沙村和河口村的87位受灾群众被成功解救。


    随着后续的支援部队和大型设备抵达灾区。


    针对上沙村，东河村、西河村……等五个被泥石流掩埋的村庄，挖掘救援工作也彻底拉开了序幕。


    下沙村的村民被妥善安置。


    祁征和苏韵也被一同送到了帐篷里等待医生的治疗。


    帐篷里。


    祁征趴在病床上，后背上的伤口被苏韵简单的清创消毒过了，可满背的淤青依旧看着瘆人可怕。


    苏韵坐在隔壁病床，受伤的腿搁在床上，脚踝位置肿胀的极其厉害。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咳咳。」


    苏韵尴尬的咳了咳，主动开口挑起话题：「咱们第一波救援算是完成了，后续就没我们什么事了吧？」


    祁征语气平静的嗯了一声：「嗯，我们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剩下的救援任务交给后续支援部队负责。」


    苏韵抿了抿嘴，小声问道：「那我们现在算是复合了吗？」


    祁征：「不算。」


    苏韵：「？？？」


    苏韵顿时满头问号，眼神兇狠的瞪着祁征：「祁征，你什么意思，刚牵完手就不认帐！」


    祁征：「牵了一下手，还不算复合。」


    苏韵：「先前我还抱了你。」


    祁征：「不够。」


    苏韵：「那你说怎么才算？」


    祁征沉默了片刻，一脸认真的开口道：「至少得亲一下。」


    苏韵表情呆了呆，看了一眼帐篷门口，轻咳一声：「咳，也可以，你动作快点，别被看到了。」


    祁征没有任何动作，趴在床上侧头看着苏韵，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开口道：「我背受伤了，起身不太方便，要不你自己过来？」


    「我……」


    苏韵坐在床边，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来到了祁征的病床旁：「你先把眼睛闭上。」


    刚刚俯身。


    帐篷的门帘被一下子掀开。


    体态有些肥胖的徐岩医生走了进来。


    他是市二医院骨科的资深大夫，也是本次医疗支援小队里的重要人物，刚刚被霍主任叫来给祁队长和苏医生查看病情。


    徐岩看着俯身在祁征病床旁的苏韵，表情异常的古怪：「你们……」


    苏韵被吓得一哆嗦，赶紧回到自己的病床上，一脸认真解释道：「祁队说他眼睛不舒服，我过去帮他看看。」


    啊。


    多么苍白无力的解释。


    徐岩没有回应，迳自来到祁征病床边查看后背的淤伤：「毛细血管和软组织大面积损伤，先吃点抗生素避免感染，让小陈给你静脉注射注射一点抗凝血酶，避免持续出血……」


    「徐医生，他嵴椎骨没受伤吧？」


    苏韵着急的问道。


    她只关心这个问题，淤伤什么的后期都可以恢復，只要没伤到嵴椎就行。


    虽然以她个人的判断祁征应该是没有伤到嵴椎骨头的，可自己毕竟不是骨科专业的医生，还是徐岩的话更具有权威性。


    徐岩仔细查看了一下，语气肯定道：「放心吧，祁队目前没有伤到嵴椎，好好休养，淤青想要快速恢復的话可以试试活血化瘀的药膏，或者让中医帮忙。」


    说完。


    徐岩又看向苏韵肿胀的脚踝，啧了啧嘴：「不过，苏医生你这脚恐怕是伤到骨头了。」


    苏韵看了一眼肿胀的脚踝，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徐岩上手轻轻按了几处位置。


    咔！


    一声骨骼脆响。


    苏韵疼的冒出冷汗，下意识攥紧了床单。


    徐岩慢慢松开苏韵的脚踝，一副无语的表情道：「苏医生，明明就是一个普通的崴脚，你非得霍霍成踝骨错位。」


    「徐医生，我这脚不严重吧？」


    「你觉得呢？」


    「……」


    苏韵沉默了。


    徐岩沉声安排道：「你俩都先暂时呆在营区吧，祁队后背的大面积撞击伤不方便移动，你这脚最近几天也被动弹了，回头让小陈给你弄个轮椅过来。」


    说完。


    徐岩这才起身朝着帐篷外走去。


    刚掀开帐篷的门帘。


    徐岩似乎是想到什么，转头看着两人忍不住调侃了一句：「对了，苏医生，你要不干脆和祁队睡一张病床吧，正好营地现在床位有些紧张，你想做什么也方便一些。」


    苏韵顿时尬在原地：我特么谢谢你！


    帐篷门帘重新落下。


    祁征看着苏韵脸颊红到耳根的尴尬模样，眉眼间满是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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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页

    苏韵转头狠狠的瞪了趴在床上的祁征一眼，眼神兇狠的仿佛能杀人：「你还笑？！」


    祁征嘴角噙着笑意，语气调侃的问道：「苏医生，还亲吗？」


    苏韵：「亲个屁，滚！」


    第57章


    天渐渐黑了。


    暴雨时急时缓，为救援行动增加了许多的阻力。


    探照灯在灾区营地里亮着。


    救援任务24小时不间断的进行着，时不时便会有伤员送来营地进行抢救。


    霍主任下午休息了几个小时，晚上又开始忙碌起来。


    由于后续的伤员基本都是从泥石流的掩埋下救出来的，几乎不存在轻伤的概念，也就导致了手术的难度极大。


    周围几个县医院过来支援的医生手术水平相对较弱，加上临时手术室里的设备条件相对简陋，许多高难度的手术都只能让霍主任亲自操刀。


    另一边。


    杨俪带领的市二医院急诊队伍也足足鏖战了十个小时，终于得空躺在空地上休息一会儿。


    「吃点东西。」


    秦毅端着一碗泡面，递给了坐在凳子上的杨俪。


    两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倦。


    秦毅负责消防中队的救援指挥，一边需要操控全局尽可能的营救群众，一边还要和专家确定暴雨对山体的影响，避免后续的山体滑坡等危险出现。


    杨俪负责急诊医护人员，十小时无休止的进行伤员治疗。


    这便是医生和消防员。


    在这种大灾面前，各自坚守着各自的岗位，筋疲力竭，在所不惜。


    「你不饿？」


    「之前开会的时候偷偷吃了块巧克力。」


    说着。


    秦毅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塞进了杨俪的白大褂口袋里。


    杨俪吃了口泡面，半开玩笑道：「这是你们消防中队的物资吧，偷偷给我算不算公物私用？」


    秦毅摇头：「咱是一家人，消防和医护也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杨俪笑了笑，吃着泡面感慨道：「我发现有个消防员男朋友也挺好的，至少我想着救人的时候，还有人想着我。」


    正说着。


    一阵唿喊声传来。


    「医生！医生！」


    几名武警同志抬着担架，担架上是一位中年男人，胸腔位置插入了一根拇指粗细的钢筋，不过没有从后背穿出所以还不清楚具体的插入深度。


    闻言。


    杨俪下意识的放下了手里的泡面，立刻起身赶了过去。


    秦毅也跟着小跑过去。


    同样围过去的还有周围几个县医院过来支援灾区的医护人员，认真查看着伤员的伤势情况。


    「胸部未贯穿，但插入胸口的位置很危险，距离心脏的距离太近了。」


    一名康阳县医院的医生开口道。


    周围医生纷纷点头。


    「赶紧去手术，谁主刀？」


    杨俪表情严肃的开口道，她的急救经验很丰富，一眼就能看出伤员需要马上手术，只是她并不具备这方面的手术能力。


    周围医生面面相觑。


    「这种级别的手术我没把握，叫霍主任吧。」


    「霍主任刚刚完成那台手术，人出来就晕倒了，刚送去帐篷里休息。」


    「陆军医院的医生呢？」


    「他们跟着解放军战士深入灾区进行救援了，暂时还没回来。」


    「……」


    一时间，众人陷入了焦灼。


    「赶紧送去手术室，我去让苏医生过来。」杨俪直接开口道，随即朝着苏韵所在的帐篷跑去。


    人还没到。


    帐篷已经掀开了。


    苏韵没有坐护士陈琳送来的轮椅，而是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没有任何多余的寒暄。


    杨俪：「患者胸部被钢筋刺入，不清楚具体深度，但目测距离心脏只有一寸左右。


    苏韵：「建立静脉通路，1mg肾上腺素静推。」


    杨俪：「好。」


    杨俪快步朝着手术室跑去，通知里面的医生。


    苏韵则是一瘸一拐的跟上，在护士的帮助下完成消毒，忍着脚踝的疼痛进入了手术室。


    「苏医生，肾上腺素静推完成，患者血压已经稳定下来了。」


    「开胸。」


    苏韵没有任何迟疑，声音清冷，表情严肃，伸手接过助手递来的手术刀，毫不犹豫的直接下刀。


    这个时候时间就是生命。


    「止血钳准备，许医生，你拔出钢筋的时候手稳一点。」


    「好。」


    「开始。」


    钢筋一寸一寸的拔出。


    许医生的额头不断的冒着冷汗，努力维持着手臂的稳定，将钢筋慢慢从患者胸腔里拔出来。


    突然。


    手轻轻颤抖了一下 。


    钢筋擦破了旁边的血管，医生的神色一惊。


    「稳住！」


    苏韵呵斥了一声：「我已经夹住了止血钳，不用担心造成大出血，你继续操作。」


    「好。」


    许医生长唿了一口气，继续将钢筋往外拔出。


    钢筋全部拔出。


    伤口位置开始不断渗出鲜血。


    许医生瞳孔微缩，又有些慌了，他在县医院平时都是二助或者三助，压根没有经歷过这种级别的手术。


    可现在偏偏霍主任的身体扛不住了，陆军医院的医生又进入了灾区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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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慌，只是一些毛细血管破裂，正常止血就行。」苏韵嗓音清冷的开口提醒道。


    「明白。」


    许医生放好钢筋，赶紧开始止血操作。


    手术室里气氛紧张。


    所有人都在看着苏韵有条不紊的操作，心中充满了感嘆和自愧不如。


    一个小时后。


    伤口全部缝合完成。


    苏韵最后检查了一遍，长舒了一口气：「可以完成最后的缝合了，手术很成功。」


    闻言。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许医生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下，他已经在旁边的护士肩上擦了不下十次汗水了，整个人比苏韵这个主刀医生还要紧张。


    手术结束。


    病人被护士推着送出了手术室。


    苏韵站在原地没动，看向身边的许医生开口道：「许医生，能麻烦你帮我推个轮椅来帐篷门口吗？」


    接近两个小时的高难度手术。


    她现在一条腿疼，一条腿麻，实在是走不动路了。


    「啊？」


    许医生一愣，这才注意到苏韵脚踝上的肿胀，连连点头快步离开了手术室帐篷。


    片刻后。


    杨俪推着轮椅来到手术帐篷外。


    苏韵艰难的走出手术室，坐上轮椅，一副生无可恋的痛苦表情。


    「许医生去救治其他伤员了。」


    杨俪推着苏韵朝着营地休息区域走去，顺手递了一颗水果糖过去：「手术怎么样？」


    苏韵嘆了口气：「灾区的设备太简陋，只能以保命为主，没办法做的太精细，术后可能存在胸痛的问题。」


    杨俪：「这种情况下，能保住性命就很好了。」


    苏韵：「你这糖哪来的？」


    杨俪：「我家秦指导给的，尝到甜甜的味道了吗？」


    苏韵：「……」


    杨俪：「我听骨科的老徐说，你和祁队在一起了，还在休息帐篷里瘸着腿去亲人家祁队，身残志坚，可以啊。」


    苏韵：「？？？」


    第58章


    24小时过去。


    随着后续的救灾部队相继抵达灾区


    金堂县下辖五个被泥石流掩埋的村子，挖掘工作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不过由于连日暴雨，金堂大桥的坍塌和康阳县公路山石滚落，大大阻碍了后续救援部队的进程，以至于许多受灾村民都错过了最佳的救援时间。


    除了祁征和苏韵所在的第一批救援队伍及时抵达，救下了下沙村和河口村的全部村民外。


    其他从五个被掩埋村子里救出的村民，几乎都是重伤或者死亡。


    这便是无情的天灾，肆意剥夺着无辜的生命。


    消防员和解放军拖着疲惫的身躯，努力搬运着从泥沙掩埋中挖出来的伤员……或者尸体。


    一批批医护工作者赶赴灾区，用自己的知识和能力，尽最大的努力挽救一个个倖存的生命。


    灾区的营地里一片惨状，满目苍凉。


    倖存者痛苦，逝去者无言。


    空地上，


    刚上小学的小男孩，瘫坐在母亲满是灰烬的身体旁，嚎啕大哭。


    三四十岁的父亲，怀里抱着年幼的女儿，他终究没能看到女儿出嫁时最美的模样，只能一点点擦拭掉女儿脸上的泥土，最后一次亲手为女儿编织羊角辫。


    年迈的老人，看着和自己一同被救出却没能撑住的老伴，携手半生终别离，热泪顺着脸颊流下，大哭，却无声。


    ……


    次日上午十点。


    连续下了三天的暴雨逐渐停歇。


    一轮烈日缓缓升空，阳光碟机散阴霾，仿佛也预示着灾后的金堂县即将迎接更光明的未来。


    灾区的营地一片狼藉。


    后续赶来的支援人员和志愿者们还在忙碌着，运送伤员、运输物资……


    霍主任在十小时高强度工作昏倒后，休息了一整晚，终于甦醒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祁征、秦毅、张海、郭鹏飞……


    苏韵、杨俪、徐岩、周平津……


    蓉城市二医院和消防中队是第一批抵达抵达灾区的救援小队，如今前期的救援任务已经完成，他们也到该返程的日子了。


    两辆大巴车缓缓驶入灾区营地。


    一群人来到营地中心的位置，站在一起拍摄了一张救援小队的大合影，算是纪念这次携手救灾的经歷。


    整整齐齐的奔赴灾区。


    整整齐齐的回去。


    归途无人缺席，便是最大的幸事。


    一行人纷纷上车。


    车上。


    众人的表情都是一脸轻松，没有了来时的那般凝重紧张。


    杨俪和祁征对视了一眼，似乎都看出了对方的心中所想，随即非常默契的交换了位置。


    杨俪坐到了秦毅身边，毫不避讳。


    她本来就是大大咧咧的性子，丝毫不介意别人知道自己和秦毅谈恋爱的事，面对消防队员们一声声的「嫂子」也是直接应下，并承诺：嫂子以后给你们介绍对象。


    大巴最末尾的位置上。


    祁征顺势来到了苏韵身边的位置上落座，随手将一瓶水递了过去，声音温和的问道：「脚好点了吗？」


    「好多了。」


    苏韵应了一声，随即又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怎么坐这儿了，杨俪呢？」


    「杨医生想和老秦坐一起，霸占了我的位置。」祁征语气平静的反问道：「苏医生介意我坐你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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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是。」


    苏韵表情有些尴尬，扯了扯祁征的衣角，示意对方靠近一些，压着声音解释道：「最近大家都在传我俩在帐篷里的事。」


    「我俩在帐篷里……有什么事？」


    「我瘸着腿亲你的事。」


    「哦。」


    祁征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一副云淡风轻的语气开口道：「没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苏韵：「就是见不得人的事好吧，我还要脸！」


    祁征：「……」


    大巴车缓缓启动。


    苏韵透过玻璃窗望向两侧，发现有许多被救的村民自发的朝着大巴围了过来，大部分都是熟面孔。


    下沙村和河口村被营救出来的村民们。


    村民们冲着大巴车上的医护人员和消防官兵挥手，因为玻璃隔音听不出具体说了什么，但看口型应该是一些感谢的话。


    他们的家被都泥石流淹没了，身上没有什么好东西，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感谢。


    感谢这群冒着危险来拯救他们的陌生人。


    大巴车缓缓驶离了金堂县。


    金堂大桥依旧处于坍塌状态，只能绕行康阳县城的路段，大概需要五个小时的路程才能返回蓉城市区。


    一路上。


    阳光明媚，驱散了连日的阴雨。


    归途中。


    时不时还能看见对向车道上，一辆辆装载着救援物资的大卡车正在赶赴灾区支援。


    医护、消防、武警、解放军……乃至家家户户的卡车司机，菜场老闆，所有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帮助着灾区。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从来都不是一句噱头。


    ……


    绕道康阳县返程的沿途风景本来还算不错，可经歷了连日暴雨和山体滑坡后，原本的美景已经荡然无存了。


    五个小时的车程很漫长。


    苏韵有些百无聊赖的靠在椅背上，手机翻来覆去的刷着，感觉也没什么有意思的内容。


    祁征看着有些坐不住的苏韵，嘴角勾了勾：「还有两个小时才能抵达市区，坐不住了？」


    「嗯，无聊。」


    苏韵应了一声。


    她能在手术室里为了一台高难度手术站十个小时，可让她就这么干坐着着实有些难受。


    祁征：「那我让你找点乐子？」


    苏韵：「什么？」


    祁征：「眼睛闭上。」


    苏韵一脸狐疑的表情，可还是老老实实的闭上了眼睛，下一秒便感受到了嘴唇上的温热传来。


    「唔~」


    苏韵的眼睛勐的睁开，满脸震惊的看着祁征。


    祁征的吻霸道而热烈，仿佛要把她整个人给融化。


    苏韵下意识想要拍一拍祁征，让对方别乱来，可想到对方后背的伤，手悬在半空又停了下来。


    终于。


    唇分。


    苏韵满脸错愕的看着嘴唇带笑祁征，顿时有种揍人的冲动，压着声音问道：「你干嘛？」


    「弥补一下苏医生昨天在帐篷里没完成的遗憾。」


    「……」


    「还想再试一次吗？」


    「这是在车上，还有其他同事在。」


    苏韵压着声音提醒道。


    祁征一双含情眸盯着苏韵，低沉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蛊惑的力量：「没事，他们听不见。」


    「不，我们听得见。」


    一道声音打断了祁征的话。


    前方的座位上。


    骨科的徐岩医生直接起身，眼神奇怪的看了后座的两人一眼，默默朝着前方的空位走去。


    祁征：……


    苏韵：……


    第59章


    下午四点。


    大巴车缓缓驶入了蓉城市区的中心路段。


    这里有着周围小县城所没有的发达经济，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一片热闹繁荣的景象。


    连日的暴雨为城市沖刷的污垢，为市民带来了些许的出行困难。


    可却少有人知道，在那场连夜的暴雨中，曾有一支消防、医护组成的队伍，在金堂县挽救了近百条生命。


    如今。


    大巴车载着他们回来了。


    阳光通过车窗。


    车上许多精疲力尽的医护、消防人员纷纷睁开了眼睛，再一次看到了熟悉的蓉城街道，心中都齐齐的长舒了一口气。


    「到市区了。」


    祁征温声提醒了一句。


    苏韵睫毛微动，缓缓睁开眼，声音有些软绵绵的嗯了一声：「嗯~你跟我一起去医院看看吧，后背上的伤还需要重新处理一下。」


    「好。」


    大巴车缓缓驶入市二医院。


    车上的医护和消防人员纷纷下车，准备再进行一次统一的身体检查。


    「终于回来了。」


    苏韵伸了个懒腰，感受到冬日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格外舒服。


    祁征伸手帮她捋了捋额前的髮丝，语气温和道：「去轮椅上呆着，我推你进去。」


    「不要，你后背还有伤。」


    「那你单腿跳回去？」


    「……」


    苏韵终究还是坐上了轮椅，只是推轮椅的人变成了张海。


    祁征则是跟在一旁，指挥着张海的「加班」工作：「前面看路，有坎的地方推慢点。」


    张海一头黑线，像极了一个怨种。


    医院的检查室单独空出来一间，专门负责给救援队伍的医护、消防人员们进行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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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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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苏韵的脚踝伤势严重外，其他医护人员基本就是疲劳过度、休息不足……等小问题。


    相比之下。


    消防员们沖在救灾的一线，身上的伤疤就明显要多上许多。


    祁征后背的撞击伤，一大片淤青没有一两周的时间肯定是好不了的。


    张海额头上有一条擦伤的口子，伤口不深，但距离眼睛只有两寸距离。


    郭鹏飞手臂被划了一道伤口，缝合后又继续参加救援，伤口已经开始出现感染化脓了。


    秦毅负责把控全局的指挥，休息严重不足的同时，嗓子也彻底哑了。


    病房里。


    祁征和苏韵被安排在了同一间病房。


    祁征后背上的大片淤青还需要进一步的治疗，涂抹了一些活血化瘀的药膏后，中医科的赵大夫也亲自来看了一趟。


    一番中医推拿后，淤青消了许多，可祁征也被疼的龇牙咧嘴。


    苏韵同样没好到哪儿去。


    一个人坐在轮椅上被护士推着拍片，确定踝骨错位已经被徐医生纠正后，又涂抹了药膏用纱布包裹的严严实实。


    一个背疼。


    一个脚疼。


    ……


    下午一番折腾结束后。


    病房里的电视机已经播放起了新闻联播。


    两人都有些无奈。


    本来打算复合后回到蓉城，一起约个会，看看电影什么的，结果现在倒好，两人一起躺病房里了。


    咚咚~


    病房的门被敲开。


    杨俪正拿着提着四份打包好的盒饭进来，身后还跟着一身休闲装的秦毅。


    这次救援行动结束后。


    市二医院和消防中队所有参与救援的同志们都获得了几天的假期休息。


    杨俪将其中两份饭放在床头，看了一眼脚踝裹着纱布的苏韵，又看了一眼趴在床上的祁征：「你俩还没吃饭吧，给你们带了点吃的。」


    「谢啦，有糖醋鱼吗？」


    「没有，只有小葱拌豆腐。」


    「……」


    苏韵默默嘆息，又看着杨俪手里还有两份饭，有些疑惑：「还有两份是谁的?」


    「张海和郭鹏飞，他俩在你们隔壁病房。」


    「哦哦。」


    苏韵点了点头。


    杨俪则是没有要多留的意思：「你们赶紧趁热吃，送完饭我和秦毅准备去约会了。」


    「约会？你俩不需要休息吗？」


    苏韵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杨俪和秦毅两人。


    这两人身上虽然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可在灾区忙了这么长时间，按理说应该好好休息一下才对吧？


    现在居然还有精力去约会。


    「时间还早，约会结束后再去休息。」


    闻言。


    苏韵和祁征两人的目光都古怪起来，齐齐望向了杨俪和秦毅。


    杨俪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反倒是秦毅一个大男人，愣是被女朋友的话臊的有些脸红了。


    「我们走了。」


    「好。」


    杨俪和苏韵道了声别。


    秦毅发现祁征正盯着自己，立刻避开了对方的目光，他已经从对方的目光中读取到了祁征表达的意思。


    大概是：好你个浓眉大眼的秦毅，路子居然比我还野？


    房门关上。


    杨俪和秦毅两人又推开了隔壁的病房。


    病房里。


    除了受伤的郭鹏飞和张海外，还多了一个小姑娘。


    叶小鱼坐在张海病床旁的椅子上，手里拿着手机正和张海一起玩游戏，病房的床头柜上还摆放着许多水果。


    「有干扰吗？」


    「有的。」


    「开干扰，直接推水晶。」


    「好。」


    「……」


    两人全神贯注的盯着手机屏幕，门口有人进来都没有注意到。


    郭鹏飞看见进门的两人，开口打了个招唿：「秦哥，嫂子，你们怎么过来了？」


    「给你俩带了份饭。」


    杨俪刚准备把打包的饭菜放下，发现张海的床头柜上已经堆满了零食和水果，只能放到郭鹏飞那边去。


    「老秦，嫂子，这里有水果你们吃吗？」


    一局游戏结束。


    张海收起了手机，冲着杨俪和秦毅两人打招唿，顺便把床头柜上放着的苹果、香蕉递过去。


    杨俪接过一个苹果，看向叶小鱼时表情有些古怪：「张海，这是……你妹妹？」


    「呃，算是吧……」


    「不不不。」


    叶小鱼抢先一步，否定了「妹妹」的身份，看着杨俪解释道：「我是张海哥的朋友，听说他受伤了就过来看看。」


    「哦哦。」


    杨俪微微点头，没再说什么，又看向张海语气古怪的问道：「看样子你应该已经吃过晚饭了？」


    张海：「小鱼来的时候带了碗馄饨。」


    杨俪的目光又看向郭鹏飞。


    郭鹏飞默默的收起两份盒饭，语气莫名的有些心酸：「我还没吃饭，这两份饭正好都归我了，谢谢嫂子。」


    杨俪和秦毅对视一眼，默默可怜小郭三秒钟……


    第60章


    四日后。


    病房。


    赵医生完成了最后一次推拿，配合着活血化瘀的药，祁征后背上的淤青虽然还有痕迹，可相比之下已经散去了许多。


    苏韵脚上的纱布也被取下，脚踝位置已经看不出明显的红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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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出院。


    苏韵双腿着地，仔细感受了一下。


    除非是刻意按压受伤的位置，正常的行走已经没什么影响了。


    「不疼了吧？」


    「嗯嗯，你背呢？」


    「赵医生说淤血还需要时间慢慢消散，肌肉拉伤也还在恢復阶段，不剧烈运动就没事。」


    「那就好。」


    两人已经订好了电影票。


    在病房里躺了足足四天，眼看着五天假期就要进入尾声了，再不出院恐怕连约会的时间都没有了。


    护士陈琳帮忙办理了出院手续，并暗戳戳的夸了一句：苏医生真厉害，闷声不响就把祁队长给拿下了。


    ……


    「鼎盛家园」小区。


    苏韵回到家第一时间洗了个澡，坐在桌前开始化妆，准备迎接下午两人复合后的第一场约会。


    上次这么精心打扮自己，大概是相亲的那次。


    本来以为自己的相亲对象是祁征，没想到阴差阳错反而成全了杨俪和秦毅两人。


    叮咚~


    消息提示音响起。


    苏韵看了一眼手机，是祁徵发来的简讯。


    【祁征：我到你楼下了。】


    苏韵愣了一下，起身来到阳台，一眼就看见了停下楼下的那辆黑色路虎，立刻拿起手机回復消息。


    【苏韵：我刚洗完澡还没化妆呢，你怎么这么快？】


    【祁征：把最后那半句话撤回去。】


    【苏韵：……】


    【祁征：开门，我到门口了。】


    苏韵放下手机，来到了门口，透过猫眼刚好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祁征。


    房门打开。


    祁征一身黑色冲锋衣，消防队标准的板寸头，五官坚毅，身姿笔挺，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威严感。


    「你怎么这么……咳。」苏韵顿了顿，改口道：「怎么早就来了，你洗澡这么快的吗？」


    「嗯，有机会你可以亲自观摩。」


    「呸！。」


    苏韵啐了一口。


    祁征走进了房间，迳自朝着浴室走去。


    半分钟后。


    祁征拿着一条淡粉色的浴巾走了出来。


    苏韵一愣，眼神警惕：「你不会是想来我家洗澡吧，那是我浴巾，你赶紧给我放下。」


    祁征没有搭理，自顾自的来到苏韵背后：「坐好。」


    说完。


    祁征拿浴巾轻轻帮苏韵擦拭湿漉漉的长髮，声音少了曾经的冷漠和疏离，多了几分温柔：「吹风机在哪儿？」


    「卧室。」


    「你抓紧时间化妆，我帮你吹头髮，再拖一会儿电影就要开始了。」


    「哦。」


    苏韵这才乖乖哦了一声，对着镜子认认真真的开始化妆。


    吹风机的声音不大。


    一缕缕暖风透过髮丝吹在苏韵的后颈，她已经不记得上次祁征帮自己吹头髮是什么时候了。


    大概是大学？


    「祁征，你手法挺熟练嘛，这些年有没有帮别人吹过头髮？」


    「有。」


    「有？」


    苏韵勐的回头，眼神兇狠的盯着祁征：「谁啊？」


    祁征一脸淡定的继续帮她吹头髮，语气平静的解释道：「很多刚加入队里的新兵，第一次从火场里出来喜欢用冷水沖头，我和老秦就把他们挨个揍一遍，然后帮他们把头髮吹干。」


    「哦哦。」


    苏韵点了点头，她是医生，自然知道刚从火场出来又用凉水沖头会造成什么后果。


    「那和我分开后，你还有找过别的女孩子吗？」


    「没有。」


    「那应该有女孩子找过你吧？人数肯定不少。」


    「嗯，绕蓉城一圈。」


    「……」


    苏韵被噎了一下，顿时就不想和他出去约会了。


    祁征嘴角轻轻勾起，指腹轻轻划过髮丝，感受了一下：「差不多吹干了。」


    苏韵不想搭理。


    祁征勾了勾嘴角，压着声音道：「放心，这么多年了，我的身体一直保护的很好，随时等苏医生享用。」


    苏韵：「！！！」


    苏韵浑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果断放下手里的化妆品，熘之大吉：「祁征，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我以前什么样？」


    「你以前很老实的，不会说这么……这么噁心的话。」


    「是么？」


    祁征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跟上苏韵凑在对方耳畔轻声感嘆了一句：「所以当年才被你甩了呀，这年头，老实人没活路啊。」


    声音低沉富有磁性。


    仿佛是恶魔充满蛊惑的低语。


    苏韵感受到耳畔传来的热气，一瞬间仿佛触电一般，电流从耳畔瞬间流遍了全身。


    她已经很多年没和男人有这种亲密接触了。


    一时间有些招架不住。


    「祁征，你……你给我正常一点。」


    「好。」


    祁征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逗小姑娘，扫了一眼门口的鞋柜。


    目光没有丝毫停留的略过了那双8cm的高跟鞋，最后落在了一双白色运动鞋上。


    「穿这双鞋。」


    「啊？」


    苏韵都准备去拿高跟鞋了，动作又顿住：「我们第一次约会，你确定要我穿运动鞋？」


    「穿高跟鞋也行，除非你想被我全程抱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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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算了。」


    苏韵果断做出了选择，换上白色的运动鞋。


    两人一同离开。


    黑色的路虎缓缓驶离了「鼎盛家园」小区。


    车内。


    依旧是熟悉的薄荷香氛气味。


    苏韵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坐姿比起前几次坐车时要放松了许多，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和杨俪的聊天记录。


    里面全是杨俪给自己的安利。


    比如最近适合约会时一起看的电影，情侣间适合一起去的地方，一起玩的活动……


    「祁征，咱们看完电影去逛夜市吧，杨俪说玉林路那边的夜市有很多好吃的。」


    「好，听你的。」


    「对了，我明天要上班了，你们呢？」


    「我也是明天上班，不过后背的淤青还没有好，这一周应该都不用出任务，在队里处理一些文件就行。」


    「那我下班开车过去找你？顺便蹭你们部队食堂的饭。」


    「好。」


    祁征微微点头。


    苏韵下班后的时间是可以自由安排的，祁征在消防中队则是24小时待命，相比之下没那么自由。


    「祁征。」


    苏韵看着开车的男朋友，颇有兴趣的开口道：「你还记得咱们之前在医院见面的时候吗，你对我可冷漠了。」


    「……」


    「当时有想过会再一次栽我手里吗？」


    祁征沉默良久，缓缓吐出四个字：「命该如此。」


    第61章


    横滨影城。


    这是蓉城市中心最大的一家电影院，也是许多年轻男女约会的首选地。


    黑色的路虎缓缓在路边停车位停下。


    祁征和苏韵两人一同下车，牵手走进了电影院内。


    祁征取好票，买了爆米花和奶茶，和苏韵一起坐在等待区的长椅上，等着检票时间的到来。


    「祁征，咱们上一次看电影是什么时候啊？」


    「大四毕业前一周的周末，电影名字好像是叫《毕业季》，一部小成本的青春片。」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苏韵有些意外。


    她只记得电影名字叫《毕业季》，刚好选在了大学毕业前一周上映，一度引起了学生们的追捧成为当时的一部小成本爆款电影。


    祁征不以为意：「当时你哭的很伤心，眼妆都哭花了像个熊猫，所以印象深刻。」


    苏韵：「……」


    当时电影里的男女主就是在毕业季分手，从此分道扬镳，直到多年后重逢才发现两人都有了各自的生活。


    往事已矣，唯有回忆。


    苏韵深吸了一口气，感嘆道：「比起那部电影里的男女主角，咱俩应该还算好的吧？」


    「嗯？」


    「至少咱俩还能一起看电影，而不是去参加对方的婚礼。」


    「也是。」


    祁征深以为意的点点头，也感嘆了一句：「挺好的。」


    ……


    电影开场。


    这是一部名叫《怨灵》的恐怖片。


    同期上映的其实还有一部主旋律战争电影和一部大火的爱情片，后者可谓是饱受情侣们喜爱。


    可即便如此，杨俪还是给她安利了这部《怨灵》。


    用杨医生的原话说：看爱情片只会增加两人之间的感情矛盾，看恐怖片才能躲在男朋友怀里嘤嘤嘤。


    苏韵表示：我不太理解，但大受震撼。


    12号放映厅。


    观看这部恐怖片《怨灵》的人并不多，票房似乎也不太乐观的样子。


    容纳50人的小厅也只坐了半数不到的观众。


    祁征牵着苏韵来到中间区域的最佳观影位置坐下，放好了手里的爆米花和奶茶，默默等待着电影的开始。


    这部电影讲述的是一个寄居在小区中的怨灵，它每晚都能变成业主的模样游荡在各个楼层，午夜过后开门的人将会成为她的食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午夜的敲门声中。


    所有人都屏住了唿吸，期待着后续的剧情。


    祁征侧头看了一眼身侧的小姑娘，发现苏韵脸上完全看不出半分害怕，反而是自顾自的吃着爆米花，一副索然无味的模样。


    祁征微微侧身凑近了些，凑在苏韵的耳畔轻轻吹了口气。


    苏韵哆嗦了一下，转头一脸疑惑的问道：「你干嘛？」


    祁征：「你变了。」


    苏韵：「啊？」


    祁征：「人家女朋友看恐怖片害怕的时候都知道往男朋友怀里钻，你是太久没谈恋爱生疏了？」


    苏韵扯了扯嘴角：「主要我感觉也不是很恐怖……」


    话说到一半。


    苏韵看着祁征有些幽怨的表情，还是主动往对方怀里钻了钻，顺便餵了一颗爆米花过去：「这样可以了吧。」


    祁征满意点头。


    距离电影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已经有人陆陆续续的离场了。


    票房低的确有低的道理。


    这部恐怖片的恐怖元素很多，但剧情一般，看着看着就觉得索然无味了。


    苏韵靠在祁征怀里，也没什么看下去的欲望了，压着声音问道：「咱们也走吧。」


    「嗯？」


    「这部电影完全是为了吓人而吓人，一大堆恐怖元素无脑堆上去，一点剧情逻辑都没有。」


    苏韵的语气颇为失望：「太无聊了，咱们去夜市逛逛吧，我有点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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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祁征微微点头应下，可却并没有起身的动作，而是搂着怀里的苏韵俯身吻了上去。


    苏韵有些错愕，倒也没有拒绝。


    片刻后。


    唇分。


    苏韵眼神幽幽的看着祁征，一副「心知肚明」的语气问道：「你是不是想说既然无聊的话，那就做点不无聊的事？」


    「不是。」


    「那你突然亲我干嘛？」


    「待会儿不是要去夜市吃东西吗，提前帮你把口红擦擦。」


    「……」


    苏韵顿时一头黑线。


    「那现在可以走了吧？」


    「不着急。」


    「嗯？」


    「刚才还没擦干净，继续。」


    「唔~」


    ……


    半小时后。


    电影结束的声音响起，银幕上出现了主演、幕后的人员名单。


    灯亮了。


    拥吻在一起的两人缓缓停下动作。


    唇分。


    环顾四周。


    偌大的一个放映厅里竟然只剩下祁征和苏韵两个人了。


    苏韵顿时脸颊绯红，狠狠的拎了祁征一下，娇嗔道：「你给我收敛点，人都走完了。」


    「吓跑了？」


    「那电影一点都不恐怖好吧。」


    「我的意思是他们被咱俩吓跑了。」


    「滚！」


    苏韵瞪了祁征一眼。


    祁征轻勾嘴角，眉眼间满是笑意。


    两人一同离开电影院的时候。


    苏韵的嘴唇依旧红红的，可却早已经没有了半分口红的色泽。


    天已经有些黑了。


    市区内倒是灯火通明。


    苏韵回到黑色路虎的副驾位置上，下意识的从包包里拿出口红准备补妆，可想到电影院里祁征的话……


    又默默把口红放了回去。


    祁征见状，笑着调侃了一句：「不补妆了？」


    苏韵翻了个白眼，仿佛已经看穿了对方的小心思，提醒一句：「口红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祁征：「……」


    黑色路虎朝着夜市的方向驶去。


    公路上车水马龙，街道上行人如织，商圈的高楼大厦彻夜灯火不休，卑微的打工人深夜里一边敲击键盘一边感受脱髮。


    霓虹闪烁。


    入夜的蓉城宛如一位佳人，妖娆艷丽，风情万种。


    祁征开车缓缓抵达玉林路。


    这里是蓉城一座极为热闹的夜市，年轻人夜生活开始的地方，隔着老远便能闻到各种的香味。


    祁征和苏韵一同下车，并肩走进玉林路。


    街道里人流拥挤，摩肩接踵。


    可即便如此苏韵依旧更喜欢这种地方，比起那些高端奢侈的西餐厅、日料店……这条夜市街才真汇聚了蓉城的地道美食和人间烟火。


    「有什么想吃的吗？」


    「都想吃。」


    「你是不是又准备每样都吃一口，然后剩下的全部塞给我？」


    「你猜。」


    第62章


    玉林路，夜市。


    人潮汹涌，香味瀰漫。


    苏韵和祁征并肩走在街道上，目光扫过一家家美食摊位。


    不多时。


    祁征的手里已经被锅巴土豆、臭豆腐、烤鱿鱼、炒酸奶……等各种街边美食填满。


    唯一的特点是：每样都只吃了一两口。


    这算是苏韵逛街时的一个坏习惯，看到什么美食都想吃，可偏偏又是个小鸟胃吃不下太多东西，所以每样食物都只吃一两口尝尝味道。


    以前大学的时候两人逛街，百分之八十的分量都进了祁征的肚子里。


    后来两人分手。


    苏韵不喜欢浪费粮食，一个人逛街的时候遇到吃不完的东西，索性就直接不买了。


    「你尝尝这个糖醋麻辣味的虾滑，这是最好吃的味道。」


    「这个有芥末，我不吃了。」


    「那家烤苕皮排队的人好多啊，咱们过去看看。」


    「……」


    苏韵一路上很开心，挽着祁征的手臂说个不停。


    两人一开始其实是手牵手的，后来发现祁征单手拿不完这么多美食后，索性就变成苏韵挽着他手臂了。


    祁征全程安安静静的跟着，偶尔张嘴吃掉苏韵餵来的食物。


    他看了一眼手上提着的一堆美食，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随口道：「这边的夜市重新翻修过一次。」


    「嗯嗯，我刚看见。」苏韵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条岔路：「那边好像增设了一条美食街。」


    祁征微微点头，继续问道：「你大学毕业后，应该很少来逛夜市了吧？」


    苏韵没有任何思考，脱口而出解释道：「我毕业后就去了国外精修，回国后一直在市二医院工作，平时医院的工作很忙，压根没时间出来。」


    「所以这是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


    「算是吧。」


    苏韵说完，扭过头眼神古怪的看着祁征：「难道你不是？说，和哪个野女人一起来逛过？」


    祁征无奈一笑：「去年玉林路发生火灾烧了半条街，我参与救援的时候来过一次，那条美食街就是火灾后重新翻修的。」


    「这样啊。」


    苏韵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两人一起从街头逛到了街尾，在各种闪烁的招牌灯光映照下，偶然抬头才发现天已经彻底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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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饱了。」


    苏韵喝了口奶茶，心满意足的站在街角，她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放松的逛街吃美食了。


    「还想再逛逛吗？」


    「不逛了，累。」


    「那回家？」


    「嗯嗯。」


    苏韵点了点头。


    她现在觉得自己听祁征的话穿运动鞋出门，简直是今天最正确的决定，否则穿那双8cm高跟鞋的话，自己现在的脚估计又废了。


    「啊！」


    一声突如其来的尖叫，伴随着一阵喧譁声。


    苏韵和祁征都是一愣，和周围许多人一样齐齐把目光投向了尖叫声传来的方向。


    脸色骤然一变。


    那是一处买炸串的摊位，因为围着的顾客太多，加上道路拥挤，整个炸串摊都侧翻在地。


    油锅被打翻。


    一位小男孩被油锅里的热油溅到，哇哇大哭起来，旁边的家长一时间着急又手足无措。


    深蓝色的煤气罐倒在地上滚了两圈，阀门处已经燃起了火焰。


    随着第一声尖叫，仿佛是拉响了逃命的号角。


    炸串摊附近的顾客纷纷朝着远处跑去，深怕下一秒燃烧着火焰的煤气罐就会发生爆炸。


    苏韵和祁征对视了一眼，齐齐朝着炸串摊快步跑去。


    是默契。


    也是职业的本能。


    苏韵快步来到那名家长面前，阻止了对方扯开孩子衣袖查看手臂的举动。


    这种时候直接撕开溅上热油的衣袖，更大的可能是连带着小孩烫伤的皮肉一起撕扯下来。


    「别撕，用清水先沖一下。」


    苏韵着急的开口道。


    家长也是一时慌了神，听到苏韵的话赶紧抱着小孩去旁边店铺里接清水沖洗伤口。


    苏韵一边拨打的120，一边帮忙处理伤口。


    祁征动作迅速的找到一块湿抹布，盖在煤气罐燃烧的阀门位置，忍着高温将阀门关闭。


    随着阀门的紧闭，火焰也逐渐熄灭下去。


    不多时。


    120救护车的鸣笛声逐渐靠近。


    医护人员动作迅速的将烫伤的小孩送上了救护车，美食街的管理人员也收到了消息，赶到了现场维持秩序处理残局。


    煤气罐的火已经熄灭，没什么大碍。


    苏韵的目光看向祁征，有些着急的查看对方的手，她刚才清楚的看到祁征只是盖上了一块湿抹布便徒手拧紧了煤气罐的阀门。


    她难以想像那是一种什么样的高温，会遭受什么样的灼伤。


    「没事。」


    祁征张开手掌，声音温和：「用湿抹布隔绝了一下火焰温度，短时间接触不会被烫伤的。」


    他工作以来接触过的煤气罐少说也有上百个，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


    苏韵的指腹摩挲着祁征的手掌，手掌上的确没有烫伤造成的水泡，可掌心和虎口上布满了老茧。


    站在医生的角度判断。


    那些老茧有些是常年训练留下的，有些则是烫出水泡又癒合，反覆多次留下的伤疤痕迹。


    正因为有这些密布的老茧，这双手才比寻常那些细皮嫩肉的手更加耐热。


    「祁征，你的手……以前应该受过很多伤吧？」


    「消防员哪有不受伤的。」


    「……」


    苏韵噎了一下。


    祁征笑着揉了揉小姑娘脑袋，语气温和的说道：「放心吧，都是小伤，我现在不也是好好的吗？」


    沉默了一下。


    苏韵认真的问道：「祁征，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我听秦指导和张海他们说，你每次出任务的时候都很拼。」


    苏韵抿了抿嘴，认真的看着祁征的眼睛：「你以后能不能别那么拼了，多顾着点自己，我不想看见你躺在医院抢救室的床上。」


    这话说的很认真。


    原本那双小鹿般明媚的眼睛里泛起了一抹水雾，直勾勾的盯着祁征，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祁征伸手捏了捏小姑娘的脸颊，压着声音玩笑似的说道：「行，答应你，你们医院抢救室的床太硬了，我更喜欢躺在你家的床上。」


    苏韵：「……」


    苏韵顿时被这话一噎，莫名的有些脸红。


    原本酝酿了好长时间的悲伤情绪瞬间破功，狠狠的瞪了一眼耍流氓的祁征：「不要脸！」


    第63章


    黑色的路虎缓缓驶入「鼎盛家园」小区。


    车里的照明灯亮起。


    苏韵解开安全带，自顾自的打开了车门：「现在时间不早了，你晚上开车注意安全。」


    「没了？」


    「啊？」


    苏韵愣了愣，看着驾驶位的祁征，有些没明白对方的意思：「还应该有什么？再亲一个？」


    祁征并没有索吻的意思，只是语气平静的问道：「你现在不是应该问问我，要不要上去坐坐吗？」


    说完。


    祁征又自问自答的说了声：「可以。」


    随即在苏韵「惊为天人」的目光中，祁征自己主动解开了安全带，开门下车准备跟着一起回家。


    苏韵都看懵了，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祁大队长，你那些队员们知道你这么不要脸吗？」


    「暂时还不知道。」


    「……」


    「我上去喝口水，开这么久的车有点口渴了。」祁征面对苏韵的目光，义正言辞的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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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韵的目光随即从他脸上转移到他手上，看着对方手中拎着的奶茶。


    一瞬间，场面陷入了莫名的尴尬。


    ……


    咔！


    防盗门打开。


    苏韵先一步走进房间，看了一眼身后的祁征，翻了个白眼：「进来吧，记得换鞋。」


    祁征扫了一眼鞋柜，从最里面拿出一双黑色的男士拖鞋。


    苏韵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里面有男士拖鞋？那是房东留的，你试试合不合脚。」


    祁征直接穿上：「刚好合适。」


    客厅的灯打开。


    苏韵重重的往沙发上一趟，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仿佛躺在沙发上就能驱散掉逛街的疲惫感。


    她以前就想拥有一个这样的大沙发。


    以前的老旧出租屋里没有，没想到搬进新的出租屋里倒是遇上了。


    祁征跟着坐在沙发上，看着苏韵靠着沙发一脸享受的模样，随口问道：「看样子很满意新房子的装修？」


    「嗯嗯，完全就是我梦想中的装修风格，回头找房东要一份装修攻略，以后咱们的家也这么装。」


    「好。」


    祁征眉眼轻佻，隐隐带着一抹得意。


    休息了一小会儿。


    苏韵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我明早还得去医院上班，先去卸妆洗漱一下，准备休息了。」


    「那我先回去了。」


    「嗯嗯，你路上注意安全。」


    「……」


    祁征起身的动作顿了顿，沉默了一下问道：「你……不再礼貌性的挽留我一下？」


    「不用了。」


    苏韵拒绝的很果断，看见祁征吃瘪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和得意。


    她已经见识过祁征不要脸的样子了。


    这个时候自己但凡说一句「留下来」，下一秒祁征估计就脱光钻自己被窝里去了。


    「唉。」


    祁征默默嘆了一口气，倒也没有继续强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家里有垃圾吗？我顺路帮你带下去。」


    「没，这几天都在医院。」


    「那我先回去了，你洗漱完早点休息。」


    祁征重新穿好鞋，打开了防盗门。


    苏韵就这么倚靠在玄关旁，默默的看着祁征的动作，直到对方一只腿已经迈出了门，才漫不经心的开口道：「这个点你们队里应该已经没热水了吧，你要是想洗完澡再走……也行。」


    迈出门的那条腿迅速收了回来。


    防盗门重新关上。


    ……


    浴室里。


    浴霸散发着炙热的灯光，白色的水雾蒸腾，淋浴声在地板上溅起朵朵水花。


    水声中隐隐能听见两人的对话。


    「狗男人，我让你洗完澡再走，你别得寸进尺啊。」


    「好。」


    「那你把浴巾铺在洗漱台上干嘛？」


    「怕你坐在上面凉。」


    「滚！」


    ……


    卧室里。


    空气中瀰漫着薄荷香氛的味道。


    一米高的陪睡玩偶熊被随意的扔到了墙角，双人床上传来富有节奏感的「吱吖」声。


    窗外月明星稀，屋内疾风骤雨。


    有人攥着嫩白色的床单，忍着腰酸腿软，不愿求饶。


    有人俯身亲吻，忍着后背肌肉拉伤的疼痛，不愿停歇。


    ——


    ——


    次日。


    农历冬月初十。


    冬至。


    大雾瀰漫。


    道路能见度大幅度降低，航班停运，高速封路。


    苏韵一大早来到医院，忍着腰酸腿软开始查房，心中把祁征那个狗男人千刀万剐的心都有了。


    「苏医生，你的腿伤还没恢復吗？」


    「嗯，还有一点疼。」


    「那回头要不要让骨科的徐医生再帮你瞧瞧，没理由这么久了还没好啊。」


    「不用，过两天就没事了。」


    苏韵嗓音清冷的应付了一下同事，开始带着医生们挨个在住院部开始查房。


    病房里大部分都是前几天特大泥石流灾区的伤员，在营地完成抢救后，第一时间送到了市二医院进一步观察。


    其中几名患者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术后不适。


    不过苏韵、霍思明、周平津……等医生已经尽到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灾区营地临时搭建的手术室，手术设备和无菌消毒都有着硬体上的欠缺，再加上长途跋涉送来市二医院进一步治疗。


    出现术后不适的情况，实在是难以避免。


    霍主任专门开了个小会，联手苏韵、周平津等外科医生制定了一系列方案，尽可能的减轻患者术后胸痛等不适情况的发生。


    「昨天晚上急诊应该送来了一个被热油烫伤的小孩吧，情况怎么样了？」苏韵想起昨晚在夜市上发生的惊险一幕。


    不过那个小孩被120送来后，应该是转到了烧伤科病房，不属于她的负责区域。


    「哦，那小孩儿烧伤科的龚医生看过，说是处理的比较及时，涂抹药膏慢慢恢復就行了，还没有严重到需要植皮的情况，不过以后留疤估计是免不了了。」


    「唉。」


    苏韵默默嘆了口气，不再多言。


    一轮查房结束。


    苏韵刚刚回到自己办公室，还没落座就听见了手机铃声响起，手机备註是：急诊科杨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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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韵立刻接起了电话，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通常工作时间杨俪给自己打电话都不是什么好事。


    「餵？」


    「刚才秦毅把祁征送来了急诊，你要不要下来看看情况？」杨俪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


    苏韵整个人愣住了。


    她都已经做好了下去会诊的准备，可听见伤员是祁征的时候，一瞬间仿佛唿吸都静止了。


    他早上送自己来医院时明明都还好好的。


    为什么突然就被送到急诊室了？


    第64章


    叮~


    电梯很快抵达一楼急诊中心。


    苏韵穿着一身白大褂，朝着急诊科跑去，抢救室的灯亮着，说明里面正在进行一场紧张的抢救。


    灯光莫名有些刺眼。


    苏韵下意识的想要进去，却被一道声音叫住：「苏医生？」


    声音有些熟悉。


    苏韵顿住脚步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刚好看见了一身军绿色作训服的秦毅和杨俪一同走来。


    两人身后还跟着单手扶墙的祁征。


    「没事吧？」


    苏韵立刻上前关切的问道，伸手扶住了扶墙而走的祁征。


    杨俪无奈的摇摇头：「没什么大碍，我估计是肌肉拉伤了。」


    苏韵微微蹙眉，目光看向祁征：「肌肉拉伤？今早又出任务了？你不是说这一周都可以休息吗？」


    祁征刚准备解释。


    秦毅已经先一步开口了，解释道：「苏医生，今早队里没任务，祁征刚归队就说自己背疼，我这才开车把他送过来的。」


    杨俪也跟着开口提议道：「我记得祁队后背的伤是徐岩医生处理的，要不你带他去骨科再看看，是不是什么地方没恢復好？」


    「好。」


    苏韵微微点头，没有犹豫立刻带着祁征离开。


    两人一同前往门诊骨科。


    电梯里。


    气氛有些沉默。


    苏韵瞥了祁征一眼，语气冷冷的开口道：「你昨天答应才我要照顾好自己，今天就被人送到医院急诊了？」


    「我真的什么也没做。」


    「那你后背的伤势恢復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又肌肉拉伤了？」


    「……」


    4楼骨科门诊。


    苏韵作为医院的医生，她带着祁征去找徐岩医生帮忙查看伤势，倒是省去了挂号等繁琐的事情。


    咚咚~


    苏韵轻轻敲开骨科办公室的门，确定没有其他病人后，带着祁征一起走了进去。


    「徐医生。」


    「苏医生？」


    徐岩目光看向两人，医生的敏锐判断让他猜到了两人的来意：「祁队长的伤势出现什么问题了吗？」


    苏韵微微点头：「他后背的肌肉拉伤好像又严重了。」


    「又严重了，不应该啊。」


    徐岩微蹙着眉，示意祁征在旁边的病床上趴好，脸上带着些许的疑惑。


    他上次查看过祁征后背的伤势，也帮忙推拿了几次


    这位消防队长的身体素质，好好休养一段时间，现在应该都已经恢復的七七八八了才对。


    祁征撩起了上衣，露出宽广健硕的后背。


    背部的肌肉线条很明显，淤青也消散了大半，只剩下少数几处乌青还没有褪去。


    徐岩伸手轻轻按压了几下，有所猜测的询问道：「你是不是最近进行了什么剧烈运动？」


    「没有。」


    祁征语气肯定的开口道：「我前几天在医院住院，今天队里也没有任何训练任务。」


    徐岩医生沉默了一下，继续补充道：「我说的剧烈运动不止是训练，也包括情侣之间的一些运动。」


    「……」


    祁征和苏韵齐齐沉默。


    徐岩立刻明白了肌肉再度拉伤的原因，语气有些莫名的无奈：「我之前就交代了不能剧烈运动，就不能听从医嘱安心静养吗？」


    「没忍住……」


    祁征的话刚出口，嘴就被直接捂住了。


    苏韵脸上挤出一抹尴尬的微笑，迅速掐灭了这个话题，改口问道：「徐医生，那现在有什么解决方法吗，你再开点药什么的？」


    「我再开一个疗程的膏药，贴在后腰肌肉拉伤的位置，一天两次看看情况吧。」


    徐岩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开始书写拿药的处方单。


    「麻烦了。」


    「没事。」


    苏韵接过处方单，道了声谢刚准备离开。


    徐岩看着两人，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这段时间注意不要再剧烈运动了，不然肌肉撕扯伤到神经会很麻烦，苏医生你也是医生应该知道后果的严重性。」


    「嗯嗯，我回头盯着他。」


    说完。


    苏韵拉着祁征快步离开了骨科。


    「走这么快干嘛？」


    「你说呢，我在医院还要脸呢。」


    「食色性也，我对你没有抵抗力不是很正常吗？」


    「闭嘴吧你。」


    苏韵整个人已经尴尬社死到了极限，完全不想再搭理祁征，只想赶紧离开骨科回自己办公室去。


    突然。


    两人的手机铃声同时响起。


    「苏医生，今天大雾，国道404发生连环追尾事故，救护车预计30分钟后将伤员送达急诊科，其中有一名胸部开放伤需要紧急手术。」


    「队长，国道404发生车祸，我带兄弟们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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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几乎同时有了动作，一个下意识的朝着急症中心走，一个下意识的准备去停车场开车。


    「祁征，你给我站住。」


    苏韵回过神来，伸手拉住了祁征的手臂，语气严肃的提醒道：「你后背的肌肉拉伤这么严重，不能再参与任何救援行动了。」


    「我去现场看看，不参与救援。」


    「那也不行。」


    苏韵的态度非常坚决。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祁征作为消防员有自己的职责，她能理解也不会强行阻拦。


    可现在祁征的后背拉伤这么严重，她说什么也不可能让对方过去的。


    「救护车已经在接伤员了，秦毅也开车过去了，你现在又没车赶过去也来不及了。」


    「……」


    「现在去我办公室里乖乖等着，我没回来之前哪儿也不准去。」


    「好。」


    说完。


    苏韵快步走向了急诊中心。


    急诊科的医生对于车祸其实都已经有非常丰富的经验了。


    杨俪甚至已经提前规划好了空床位。


    一般暴雨、大雾等恶劣天气下，肯定会出现各种各样的交通事故，追尾、打滑、侧翻、连环车祸……


    蓉城人口基数和车流量都极大，出现车祸也属于难以避免的情况了。


    半小时后。


    杨俪带着急诊科的医护人员来到急诊中心门口，将救护车上的伤员迅速送往抢救室。


    他们已经提前根据伤员的受伤情况，安排了相应科室的医生参与会诊。


    苏韵负责的是一位胸部大创面受伤的患者，患者处于失血休克状态，意识已经出现了模煳。


    「建立静脉通道，补液。」


    「患者失血过多，深静脉穿刺，增快补液速度，联繫输血科……」


    「镊子、缝合线，出血点太多，我要先结扎血管。」


    「……」


    一场抢救，拉开帷幕。


    第65章


    抢救一直持续到了上午十一点半。


    苏韵走出抢救室时，发现急诊中心里已经人满为患。


    原本拥挤的急诊中心又增加了一大批车祸受伤的患者和家属，一时间连走廊都变得格外拥挤。


    「唉。」


    苏韵无奈的嘆了口气，转身朝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这样的情况她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市二医院作为蓉城最顶尖的三甲医院，急诊中心的规模面积是全省之最，可拥挤程度和患者数量也同样如此。


    「结束了？」


    杨俪坐在椅子上正吃着打包的面条，看了一眼走进休息室的苏韵。


    苏韵拉开椅子坐下，有些疲倦的说道：「那个胸部大面积创伤的患者失血太严重了，几条主动脉破裂，差点就没救回来。」


    「那得是你啊，换个缝合差一点的医生，估计人就没了。」


    「……」


    苏韵没有接这话，看着杨俪面前的面条：「才十一点半你就开始吃饭了？这么早？」


    「早什么啊。」


    杨俪放下筷子，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食慾：「上午我家老秦送祁队来医院的时候，顺路帮我带的早饭，没吃两口就来了一大批车祸伤员，这不好好的炸酱面都已经坨了。」


    「别吃面了，一起去食堂看看有没有红烧肉。」


    「行吧。」


    杨俪将面前已经变成又冷又干巴的一坨面条放下，跟着苏韵一起朝着医院食堂的方向走去。


    医院食堂的人还不算多。


    两人各自打好了饭菜，随意的聊着天。


    「今天立冬，食堂居然没有准备饺子，差评。」杨俪看着餐盘里的饭菜，颇为不满的开口道。


    「估计晚餐才会准备吧。」


    「晚上我才不在医院吃呢，我要去找我们家老秦吃饭。」


    「啧啧。」


    苏韵啧啧了一声，感受到了一股恋爱的酸臭味。


    杨俪则是笑着看向苏韵，好奇的八卦道：「对了，我听老秦说，你和祁队长大学时候就是情侣了？」


    「嗯。」


    苏韵微微点头，没有避讳这个话题。


    杨俪看了看周围，压着声音神秘兮兮的问道：「那你们最近……有没有那个？」


    「哪个？」


    「就那个啊。」


    杨俪伸手做了个鼓掌的动作。


    苏韵脸颊一红，脱口而出：「没有。」


    「切。」


    杨俪立刻就切了一声，一脸不信的调侃道：「没有的话，那祁队长背部的肌肉拉伤怎么又严重了？」


    「徐医生告诉你的？」


    「我猜的，猜对了吧。」


    「……」


    苏韵顿时一脸无语。


    杨俪则是继续好奇的八卦着：「说说呗，我听说他们消防员身体素质很好，那方面应该很很厉害吧？」


    「还行……」


    「还行是什么程度？一夜七次？」


    「你自己找你们家老秦体验去，吃饭！」


    苏韵一脸认真的打断了这个话题，埋头开始吃饭，不想去搭理一脸八卦的杨俪。


    正经人谁大中午吃饭的时候聊这个啊？


    杨俪默默的嘆息，语气有些无赖：「我也想啊，秦毅就是个榆木脑袋，上周我专门挑的夜场电影，看完都凌晨了，结果他把我送回家转身就走了。」


    「你没挽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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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挽留了，我问他要不要在我家喝口水，洗个澡什么的，他说他可以回队里去洗，太晚了不想影响我休息。」


    「……」


    苏韵陷入了沉默。


    脑海里回忆起了昨晚在单元楼下祁征的「自问自答」，以及自己刚刚开口挽留，下一秒就被抱去浴室的场面。


    一时间脸颊绯红。


    同样一个中队出来的人，一个指导员，一个队长，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想什么呢？」


    杨俪见苏韵有些发呆，伸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


    「没……没什么。」


    苏韵勐的回过神来，微微摇头，可似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表情一下子愣住了。


    她发现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


    上午的时候祁征背部肌肉拉伤加重来了医院治疗，然后刚好又赶上了国道404发生车祸。


    自己去抢救伤员时……好像让祁征在办公室里等着自己。


    完了。


    苏韵立刻放下筷子，从食堂的椅子上起身：「你先吃，我有点事先走了。」


    说完。


    苏韵快步离开了食堂，朝着门诊外科的办公室走去。


    ……


    门诊外科，办公室。


    祁征正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随意的看着手机上的内容。


    【今日蓉城大雾，国道404发生连环车祸】的消息已经冲到了地方新闻的热搜榜前列。


    张海带队完成了本次救援，重伤的司机和乘客都已经送往了医院救治，目前还没有出现伤员死亡的情况。


    随着接近中午，雾气慢慢散去，拥堵的交通也逐渐恢復了秩序。


    时间一点点过去。


    祁征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中午12点了。


    他只是耐心的等待着，并没有发消息或打电话打扰。


    毕竟因为早晨的大雾造成了多起交通事故，医院也增加了许多车祸伤员，苏韵肯定正是忙碌的时候。


    咔！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


    苏韵快步走了进来，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等待自己的祁征。


    「忙完了？」


    祁徵收起手机从椅子上起身，看着苏韵声音温和：「上午的手术应该很忙吧？」


    「嗯嗯，挺忙的。」


    「时间不早了，去吃点东西吧。」


    「呃……好。」


    苏韵尴尬的应了一声。


    她先前已经和杨俪在食堂吃到七分饱了，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和祁征解释这个事。


    总不能说：我手术完就把你忘了，刚吃完饭才想起你还在办公室。


    「怎么了？」


    「没……没事，先去吃饭吧，中午我请你吃大餐。」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眼睛？」祁征看着有些心虚的苏韵，语气古怪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


    苏韵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交代了「罪行」：「那个……我的手术其实十一点半就结束了。」


    「然后呢？」


    「然后就……就和杨俪直接去食堂吃饭了。」


    苏韵心虚的埋着头，声音越说越小。


    祁征挑了挑眉，听完小姑娘的解释，语气古怪的问道：「所以，你这是把我给忘了？」


    「我真不是故意的，就……就可能是因为手术太忙，然后病人比较多，加上……」


    「撒谎的时候看着我眼睛说话。」


    「好吧，我的错，就是单纯的忘了。」


    苏韵选择了「坦白从宽」。


    祁征轻笑了一声，靠近了些，俯身在小姑娘耳畔低语：「我在办公室里等了四个小时，苏医生要不要想想该怎么补偿我？」


    「我中午请你吃大餐。」


    「不够。」


    「那你说想要什么样的补偿？」


    「肉偿。」


    「唔~」


    第66章


    午后的外科门诊很安静


    窗台上的几株绿萝因为入冬的缘故，叶片已经开始泛黄枯萎，在阳光下有气无力的耷拉着。


    办公室的门打开。


    两人并肩朝着门诊外走去。


    「苏医生，和男朋友去吃饭呀？」


    「嗯。」


    「对了，院里刚刚发了通知，下午三点要开全体大会表彰这次参加金堂县特大泥石流灾害抢救的医护工作者，苏医生你也在表彰的名单里。」


    「好，我到时候过去。」


    苏韵淡定自若，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除了祁征的嘴角多了一处咬伤的痕迹，苏韵的脖颈上多了两处不怎么明显的吻痕。


    离开门诊大楼。


    苏韵脸上淡定的模样终于绷不住了，踢了祁征的小腿一下：「下次再乱来就咬死你。」


    「……」


    「走吧，请你吃饭。」


    苏韵带着祁征朝着医院附近的一家面馆走去，只点了一份口味清淡的香菇素面。


    祁征刚准备在旁边坐下， 直接被赶到了对座的位置上去。


    「不是说请我吃大餐吗？」


    「吃屁。」


    苏韵扬了扬下巴，展示了一下脖颈位置的两个吻痕：「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想吃大餐？」


    祁征：「……」


    一碗香菇素面端上桌，放在了祁征的面前。


    苏韵已经吃饱了，也没什么食慾：「下午你有什么安排吗？我要去参加表彰大会，估计没时间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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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队，下午还有一些文件需要处理。」


    「好。」


    「晚上我来医院接你，今天冬至队里应该会一起包饺子，可以带上家属一起。」


    「我不加班的话，就给你打电话。」


    ……


    下午三点。


    医院颁奖现场。


    蓉城各大媒体记者、报社、直播平台得到消息后，纷纷安排了工作人员前往现场参与。


    闪光灯闪烁不断。


    霍主任特意换了一身黑色西装，打着领带，盛装出席，其余许多获奖的医护人员也都特意打扮了一番。


    陈老院长亲自主持。


    医院的高层领导、卫生组织领导、蓉大医学系的领导都纷纷到场，参加了这次颁奖典礼。


    「暴雨倾盆，泥石翻滚，那一抹白色撑起了生命的希望，他们是第一批奔赴灾区的医护工作者。」


    「前路坍塌，大桥崩毁，他们毅然决然选择了徒步前进，冒着山路崩塌的风险，第一时间挺进了灾区现场，为深埋在泥沙之下的村民们带去了生的希望……」


    「他们来自市二医院各个科室，是一位位救死扶伤的医生，是我们共同的骄傲！」


    台上，陈老院长激昂陈词。


    台下，医护工作者们内心激盪。


    「下面有请本次救援小组的成员上台领奖，外科霍思明、苏韵、周平津；骨科徐岩；急诊科杨俪……」


    一位位赶赴灾区的医护工作者名字被念出。


    众人跟在霍主任身后，一同走上了主席台，面对台下众多医护同事和摄影机镜头站定。


    霍主任作为救援小组的组长，上前一步接过了话筒开始发表讲话。


    后方的几人则是压着声音，小声的交流着。


    陈琳：「我说今早看霍主任一个人在天台背着什么，感情是在背发言稿啊。」


    杨俪：「老霍就这样，医术医德没得说，但也是真的爱慕虚名。」


    苏韵：「你俩小点声，别让人听到了。」


    陈琳：「苏医生，你中午和祁队在办公室里卿卿我我的时候，声音比我俩大多了。」


    苏韵一愣。


    这猝不及防被自己的贴心小护士背刺一刀，一时间都有些懵逼了。


    杨俪：「啧啧，难怪你脖子上有粉底，感情是为了遮『草莓』啊，所以中午扔下筷子就走，其实是回办公室找祁队亲热去了？」


    陈琳：「小别胜新婚，苏医生和祁队长分开这么多年，现在和好了激情一点也能理解。」


    杨医生和陈护士组成了「阴阳组合」。


    一唱一和。


    苏韵的脸颊被臊的通红。


    终于。懿緈


    随着霍主任那句「我将用我的良心和尊严来行使我的职业」后，耗时半小时的演讲结束。


    现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以及台下同事们的窃窃私语。


    「果然，每次老霍上台讲话都是二十分钟起步。」


    「我听说老霍在灾区二十四小时连轴转，八台手术做完直接晕了过去，现在装个x也是应该的。」


    「你们没发现霍主任是脱稿演讲的吗？」


    「正常，我早上去天台抽菸的时候，就见他在一个人在背稿子。」


    「……」


    陈院长一一为救援小组的成员们颁奖。


    一直颁发到苏韵面前的时候，陈东海压着声音说了一句：「一会儿颁奖结束，来一趟我办公室。」


    苏韵尴尬的挤出笑容，点头应下。


    她大概已经能猜到老师找自己干嘛了，反正肯定不是医院工作的事，多半就是自己的感情问题了。


    自己和祁征复合的消息，在灾区时同行的医护同事们就已经知道了。


    现在随着救援小队返回医院，加上骨科徐岩那个大嘴巴又三番两次的撞破「好事」。


    陈老院长就是再不管事，也该听到一些风声了。


    颁奖完成。


    医疗救援小队和各位领导一起合影。


    一套流程结束。


    这次颁奖典礼也就进入了尾声。


    一群人离开主席台。


    杨俪拿手肘轻轻怼了怼苏韵，带着调侃的语气小声问道：「你觉得院长找你会是什么事？是不是你和祁队在办公室找刺激被抓到了？」


    「闭嘴吧你。」


    「唉，可惜我们急诊人多眼杂，不像你们外科……」


    调侃到一半。


    苏韵已经直接上手，强行手动闭麦，引来杨俪的连连求饶：「哎哎哎，我不说了，你快去找院长吧。」


    院长办公室。


    苏韵是跟在陈东海身后一起进去的，全程乖巧的低着头，就像是跟在老师身后的小学徒。


    「老师，你找我什么事呀？」


    苏韵明知故问道。


    陈东海在椅子上坐下，瞥了苏韵一眼开门见山：「我听小徐他们说你找男朋友了？」


    「嗯嗯。」


    「祁征？」


    「呃……是他。」


    苏韵抿了抿嘴，微微点头。


    陈东海默默嘆了口气：「当初你出国进修的资格就差点被他们家弄没，现在又想重蹈覆辙？」


    第67章


    办公室里陷入了死寂。


    苏韵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毕业季的午后，回忆起了那段并不怎么让人开心的回忆。


    当初祁征的父亲给了自己两个选择：「分手」或者「放弃进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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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6页

    自己选择了前者。


    那是她第一次认识到自己努力这么长时间才能换来的东西，或许是某些人一句话就能随意操控的事。


    她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前者。


    为了自己能在医学一途上走的更远，为了不辜负老师的期待，也为了能活的更有尊严。


    她不想成为一个没有自己事业的豪门附庸。


    「老师，我……我还是想再试试。」


    「想清楚了？」


    「嗯。」


    苏韵认真的点了点头，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陈东海默默的嘆了口气，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你自己的感情问题，自己想清楚了就行。」


    「谢谢老师。」


    「今天冬至本来想让你来家里吃饺子，现在看来应该也有约了吧？」


    「……」


    苏韵尴尬一笑。


    陈东海默默嘆了口气，颇有一种女大不中留的感觉。


    以前总觉得苏韵都工作这么久了还没对象，心里着急的帮她张罗相亲，如今真找到了男朋友又有些捨不得了。


    离开院长办公室。


    苏韵立刻就接到了急诊科实习医生赵祝的电话，电话里的声音格外急促。


    赵祝：「苏医生，成华大道发生了兇案，伤员被连捅三刀正在大出血，救护车马上就把人送过来了。」


    苏韵：「杨俪呢？」


    赵祝：「千湖小区发生火灾，杨姐跟着救护车一起过去了，急诊中心现在人手不足。」


    苏韵：「安排好抢救室，我马上过来。」


    苏韵将手机扔进白大褂的口袋里，立刻朝着急诊中心的方向小跑过去。


    急诊中心的医护人员很多。


    她明白赵祝口中「人手不足」的意思，其实是杨俪等人不在，他们几个急诊科的实习医生没办法完成这种级别的抢救手术。


    抢救室。


    苏韵快步从电梯里跑出来，直接进入了抢救室：「伤员情况？」


    赵祝：「患者腹部中刀，根据出血量猜测可能是刺破脾脏了，已经完成採血化验。」


    苏韵：「补液，建立两条静脉通道，出血量太大了，联繫输血科！」


    赵祝：「苏医生，患者血压持续降低了。」


    苏韵：「肾上腺素1mg静推，刀给我，扩大伤口我需要内镜确认脾脏出血的位置。」


    ……


    抢救室里。


    一片紧张的氛围。


    殷红的鲜血不断从伤员腹部的伤口位置涌出，白色的羽绒服仿佛都被彻底染红，场面看起来格外瘆人。


    苏韵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止血的操作，表情清冷平静，手也异常的稳定。


    相比之下。


    周围几名急诊中心的实习生都有些吓傻了。


    他们来急诊中心实习的时间并不长，大部分时间都是完成一些清创、伤口缝合的操作，哪里见过这种大出血的紧急情况。


    一个个就像是算盘一样，需要苏韵拨一下才动一下，其他时候都是呆若木鸡的站着，生怕自己某个不恰当的操作引发什么不好的后果。


    「镊子。」


    「脾脏出血点缝合完毕，血小板可以暂时停了。」


    「你们都别愣着了，赶紧帮忙处理伤口，另外几处较浅的刀伤也需要清创缝合。」


    苏韵瞥了一眼抢救台周围的几人：「不用担心，脾脏的出血已经控制住了，你们正常完成后续的缝合就行，身为医生早晚都会面对手术台，以后慢慢习惯就好了。」


    她的嗓音清冷，但语气倒是格外温和。


    毕竟看到这些紧张的实习生们就会想到从前的自己，自己第一次上手术台时也是一样的手足无措。


    当时的陈东海同样没有生气，而是温和耐心的指导着自己一步步完成手术。


    如今她也是用当初老师教自己的方式，去教下一代从事医学行业的后辈们，领着他们迈过「手术」这个坎。


    医学一脉，代代相传。


    ……


    离开抢救室。


    两名民警正站在门口等待着，见到苏韵出来立刻上前询问道：「医生，患者情况怎么样？」


    「已经暂时脱离危险了。」


    「我们有一些案情上的问题需要和他了解情况……」


    「警察同志，患者刚刚经歷大出血，目前虽然脱离危险，但我并不建议你们现在进行问讯，如果案情紧急的话至少也等度过了今晚的危险期再说。」


    苏韵声音平静的开口道。


    她不了解案情具体的情况，也明白警方有自己的职责，只能站在医生的角度上给出自己的建议。


    「好的，谢谢医生。」


    两名警察微微点头，并没有在这种事情上和医生「理论」。


    回到办公室。


    苏韵这才发现门口正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祁征一个人站在走廊的窗边，一个烟盒在手里转动着，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抽一根。


    「医院里禁菸，想抽的话可以去安全通道或者厕所。」


    苏韵看着祁征，语气平静的开口道：「不过吸菸有害健康，上次手术时刚切了一个黑色的肺……」


    不等苏韵说完。


    祁征转着烟盒的手已经停下，随意的将烟盒抛进了走廊的垃圾桶里：「手术结束了？」


    「嗯嗯。」


    「看着有些狼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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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征朝着苏韵走去，发现对方的白大褂上沾着许多血迹。


    苏韵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避开了祁征的手臂：「身上有些脏，等我换身衣服再抱。」


    「好。」


    片刻后。


    苏韵消毒清洗干净身上的血渍，换回了自己的一身常服。


    现在是傍晚18:25，本就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


    祁征一把将苏韵抱进了怀里，声音温和的开口道：「晚上队里包饺子，喜欢什么馅的？还是玉米香菇？」


    「嗯嗯。」


    正腻歪着。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苏韵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来电显示是：急诊科，杨俪。


    一个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苏韵看了一眼祁征，语气有些歉意的开口道：「杨俪的电话，可能是急诊科又有什么危重病人了。」


    「没事，我等你。」


    「……」


    苏韵无奈的接起了电话。


    这是她作为一名医生的职责。


    即便现在是医院的下班时间，可「挽救患者的生命」的优先级永远是大过「和男朋友约会」的。


    苏韵：「怎么了？」


    杨俪：「你俩还准备在走廊上腻歪多久？」


    第68章


    听到电话里杨俪的声音。


    苏韵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目光看向了走廊尽头的位置，发现了同样在打电话的杨俪。


    苏韵：「你在那儿站着干嘛？」


    杨俪：「等你啊。」


    苏韵：「我等下要和祁征一起去消防中队，晚上不和你一起吃饭了。」


    杨俪：「呵，你这说的好像谁没有消防员男朋友一样。」


    苏韵：「哦哦。」


    苏韵反应过来。


    今天是冬至。


    消防中队要一起包饺子。


    既然祁征都来医院接自己了，没理由秦指导不来接杨医生啊。


    苏韵挂断电话，看向祁征解释道：「没事，杨俪催我们赶紧过去。」


    「走吧。」


    「对了，你是和秦指导一起过来的吗？」


    「我懒得开车，蹭他的车一起来的医院。」


    「哦哦。」


    两人朝着走廊尽头的电梯走去。


    苏韵看见电梯口的杨俪，又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发现秦毅的踪迹：「你们家秦指导呢？」


    「楼下挪车去了。」


    叮~


    电梯门打开。


    祁征率先进入电梯，帮忙按住了电梯门。


    苏韵和杨俪两人一同走进电梯，随意的闲聊着。


    「我回来听赵祝他们说急诊来了一个脾脏破裂的大出血患者，你下来帮忙抢救的？」


    「患者中了三刀，刚好捅在脾脏和动脉上，差点没救回来。」


    「我刚去看过了。」


    杨俪看着苏韵，语气有些认真的问道：「赵祝那几个小子都还是实习生，应该是第一次上手术台，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还好，基本的抢救知识都是有的，就是有些紧张。」


    「那就好，本来我是准备让他们在急诊多锻鍊两个月再跟着进抢救室，没想到突然遇到这么个情况，这次谢啦。」


    杨俪道了声谢。


    在医院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或者是规律。


    进过手术室的医生和没进过手术室的医生，即便知识储量相同，在临床中的差距也是巨大的。


    尤其是在急诊。


    这次赵祝等人跟着苏韵进了一次手术有了经验，以后杨俪在急诊科带他们的时候会轻松很多。


    闲聊间。


    三人来到了医院门诊大厅门口。


    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已经停靠在了门口等待着，车身开起来很新，应该是刚入手不久的新车。


    杨俪率先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祁征和苏韵两人则是坐上了后座的位置。


    车内的暖气很足。


    内后视镜上还挂着一个精美的平安福，上面写着出入平安。


    「队里已经开始包饺子了，咱们直接回去吧。」秦毅看了一眼后座的两人，意在询问还有没有别的事情。


    苏韵微微点头：「好。」


    黑色的凯迪拉克缓缓驶离了医院。


    车辆行驶的不快。


    秦毅其实很早就已经考过驾照了，只是一直都没有买车，所以开车的时间也不算多。


    前段时间借祁征的车练了练手，然后才决定去买的新车。


    主要是和杨俪确认情侣关系后，接送时比较方便。


    苏韵坐在后座，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扯了扯身侧祁征的衣角小声问道：「今晚你们消防中队的活动，还有别的家属参与吗？」


    「没了。」


    祁征回答的干净利落。


    他们整个中队算起来，有女朋友的好像也就他和秦毅两人，其他的年轻小伙子都还是单身状态。


    消防员作为和平最危险的兵种之一。


    许多女生在得知职业后，都会选择退却，这无关个人人品问题，只是本能的趋利避害罢了。


    ……


    蓉城，消防中队。


    黑色的凯迪拉克缓缓驶入了中队的大门。


    「秦指导！」


    「待会儿饺子好了一起进来吃啊。」


    秦毅给负责值勤的哨兵打了声招唿，载着三人一同朝着消防中队内部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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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防中队包饺子的场地选在了部队食堂，饺子皮和各种口味的馅料都已经让食堂阿姨准备好了。


    「秦指导，祁队。」


    「嫂子好！」


    一群消防中队的战士们看到苏韵和杨俪都非常热情的打招唿。


    杨俪和苏韵本就是医生。


    这些消防战士受伤的时候没少被两人治疗过，再加上上次一起前往金堂县赈灾，彼此之间都已经非常熟悉了。


    苏韵和杨俪也跟着洗了手，挽起袖子一起包饺子。


    整个食堂一片其乐融融的模样。


    祁征站在苏韵身侧，压着声音小声的开口道：「叫声哥哥，我可以教你。」


    「不需要。」


    「你会包饺子？」


    「会啊。」


    苏韵非常自信的点头，拿起饺子皮用筷子将肉馅包进去，动作熟练的完成了一个饺子。


    祁征愣了愣，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记得苏韵一直都是吃医院食堂和外卖，自己烧个水都差点把厨房给点了，按理来说应该对厨艺一窍不通才对。


    苏韵瞥了一眼祁征，看见对方「奸计失败」的表情，得意一笑：「祁队长，我以前在老师家跟着师娘学过的，你叫声姐姐，我也可以教你。」


    「姐姐。」


    咔嗒!


    苏韵被这声「姐姐」吓得一激灵，手里的筷子都没拿稳直接掉在了桌上。


    她只是想调侃一下祁征，谁知道他来真的？


    祁征将筷子收走，重新取了一双新的递给苏韵，嘴角隐隐带着一抹弧度低声调笑：「我已经叫了，该姐姐教我了。」


    「你给我正常点。」


    「不喜欢我叫姐姐？」


    「废话。」


    「哦。」


    祁征哦了一声，恢復了正常语气，随口道：「之前见你去蓉大，还以为你喜欢被男生叫姐姐呢。」


    「闭嘴吧你。」


    苏韵压着声音，狠狠的瞪了一眼祁征。


    生怕两人诡异的「情侣互动」被其他中队的消防战士们听见，这种黑歷史被听到简直太社死了。


    祁征笑了笑，继续包起饺子来。


    半小时后。


    食堂阿姨开始端走已经包好的饺子带回去烹饪。


    苏韵、祁征、杨俪和秦毅四人都会包，包出来的饺子也都端端正正，非常的标准。


    相比之下。


    以郭鹏飞为首的几人包出来的饺子就可谓是千奇百怪，有人甚至干脆做成了包子的样式，一看就是毫无生活经验并初次参与包饺子活动的新兵。


    一笼笼饺子被食堂阿姨端走。


    或煮，或蒸。


    众人也都纷纷摘掉了身上的围裙，刚准备清洗一下手上的面粉和油渍，等待自己亲手包好的美食。


    一阵急促而刺耳的警报声响了起来。


    叮铃铃！


    第69章


    叮铃铃！


    警报声急促刺耳。


    杨俪和苏韵还是一脸懵逼。


    祁征、秦毅等人已经立刻有了动作，纷纷解开身上的围裙：「等我回来。」


    说完。


    原本还在其乐融融包饺子的消防员战士们，一窝蜂的冲出了食堂朝着消防车的方向跑去。


    「出现火灾了？」


    杨俪看着空空如也的部队食堂，一时间有些懵逼。


    苏韵微微点头。


    两人的目光看向食堂外时。


    一众消防员已经换好了各自的消防服，迅速完成了登车，两辆消防车快速驶出了中队大门。


    苏韵的目光看向食堂阿姨，赶紧开口道：「阿姨，那些饺子先放着，等他们回来再煮吧，一会儿放凉了。」


    「已经关火了。」


    食堂阿姨点了点头。


    这种事在消防中队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她也早已经有了经验，警报刚刚响起就直接关火了。


    「他们经常这样临时被警报叫走吗？」


    「是啊。」


    食堂阿姨语气也有些无奈：「早就不是第一次了，这次还好饺子还没下锅，以前经常是吃饭吃到一半出现了火灾被叫走。」


    「冬天的时候还好，凉了我还能帮他们热热，夏天的时候回来太晚，饭菜就有些馊了。」


    苏韵和杨俪两人闻言，都是嘆了口气。


    她们以前也听说过消防员的辛苦，可终究只是文字和图片的描述，如今算是真实的感受到了。


    突然。


    杨俪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疑惑的看着苏韵：「我家老秦要去现场指挥可以理解，祁队不是肌肉拉伤还没好吗？他怎么也跟着去现场了？」


    闻言。


    苏韵也是一愣。


    对啊，祁征的背后肌肉拉伤，按理来说是可以不用参加灭火行动的。


    苏韵深吸了一口气，反应过来咬牙切齿：「等他回来我再跟他算帐。」


    ……


    ……


    与此同时。


    市中心，鼎丰路23号。


    一家菜鸟驿站内燃起了熊熊大火，因为已经是晚上了，附近的商铺都已经关门，反倒是一群散步的路人正在围观。


    火势刚刚燃起的时候，已经有路人开始大喊了起来。


    菜鸟驿站楼上的居民们听到楼下「着火」的唿喊声，也都纷纷从家里跑了出来。


    祁征带队下车，得知没有伤亡和被困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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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可当看到火势后，表情又都凝重了起来。


    这是一家菜鸟驿站，里面有许多纸壳包装，所以导致了火势燃烧的格外剧烈。


    更棘手的是。


    没有人知道里面的快递里有什么东西，万一有易燃易爆物品的话，灭火的难度定然会大幅度增加。


    「祁征，你的肌肉拉伤还没好，一边待着，其他人开始外围降温，火场情况不明，暂时先不要冒险。」


    秦毅抢在祁征前，先一步下达了命令。


    他生怕祁征「一时冲动」直接带队进入火场灭火，虽然快递包裹里出现爆炸物的可能性不大，可还是得先杜绝这种可能他才能放心让队员们进入火场。


    这也是他身为指导员的职责。


    「好。」


    祁征点头应了一声。


    秦毅和张海等人都是一愣，没想到祁征居然直接同意了，并配合的开始指挥外围降温控制火势蔓延。


    高压水枪开始灭火。


    祁征因为肌肉拉伤没有参与行动，只是默默看着燃烧着熊熊大火的菜鸟驿站，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鼎盛家园」小区。


    没记错的话。


    这一片区域的快递包裹，应该都是存放在这家菜鸟驿站的。


    不知道苏韵那丫头有没有快递在里面……


    时间慢慢过去。


    菜鸟驿站的明火已经被扑灭。


    黑色的浓烟逐渐散去。


    张海带领一支队伍进入了店内开始检查，确定没有其他可能造成復燃的小火苗。


    店里一地狼藉。


    许多还没有拆封的快递，伴随着包裹盒一起被烧成了焦炭。


    「兄弟们，仔细检查一下，确认没问题后就可以归队吃饺子了。」


    「明白！」


    一场大火从燃起到扑灭差不多经歷了一个小时左右。


    张海带队完成最后的检查后。


    众人归队。


    消防车缓缓朝着中队的方向返回。


    一群人坐在车上，身上的消防服沾着白色的面粉和黑色的灰尘，身上也带着火场独有的焦臭味。


    祁征和秦毅两人坐在最前方，同时保持着拿手机回消息的动作。


    两人对视一眼。


    祁征：「你发的什么消息？」


    秦毅：「小俪问我行动结束了吗？我说结束了马上就回去，你们家苏医生问你什么了？」


    祁征：「她问我背部肌肉拉伤还没好，为什么要跟着一起出警？」


    秦毅：「对啊，你身上有伤，不用跟着过来的。」


    祁征：「那行动前你怎么不提醒我？」


    秦毅：「听到警报声习惯性往车上跑，忘了。」


    祁征：「……」


    祁征看着手机上苏韵发来的消息，他已经能感受到小姑娘蕴含在文字里的怒气了。


    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其实也准备这一周都好好休息的，可当时警报声响起，所有人都是条件反射的登车出警。


    他也不例外。


    张海闻言，凑过来帮忙出主意：「队长，要不你就说你没有参加行动，半路直接提前下车了？」


    祁征看了一眼张海，仿佛在看一个智障。


    郭鹏飞则是啧啧嘴，感慨道：「海哥，难怪你找不到女朋友，在女朋友面前怎么能说谎呢？」


    「那该怎么说？」


    「直接坦白承认啊，这都是为人民服务，我觉得苏医生会理解的。」


    「……」


    祁征自动忽略了「卧龙」「凤雏」的建议，想了想看着司机开口道：「老陈，下个路口右转，先送我去文殊坊的糕点铺子一趟。」


    片刻后。


    消防车缓缓驶入消防中队的大门。


    车刚停稳。


    大家已经透过车窗看到了站在旁边的苏韵和杨俪两人，目光齐齐看向了自家队长。


    莫名有种好戏即将上演的期待感。


    张海用手肘怼了怼祁征，小声道：「队长，我觉得苏医生肯定生气了，你要是实在不会哄女孩子，要不直接跪着唱征服吧。」


    祁征：「滚。」


    众人陆续下车。


    杨俪第一时间拉着秦毅走开。


    其他消防战士也都纷纷散开，把空间留给了自己队长和苏医生。


    然后……


    一群人躲在不远处墙壁转角，一个个消防服都没换，等着看自家队长跪下唱征服。


    第70章


    消防车边。


    周围一片安静。


    祁征手里提着两盒糕点，看着气鼓鼓的苏韵，有些尴尬的开口道：「生气了？」


    「没有。」


    苏韵冷冷的回了一句，侧过身不想去搭理对方。


    祁征小声的开口解释道：「当时警报响起一时间就忘了，到了火场之后我就呆在旁边看着，全程没有参与灭火行动。」


    「那是因为火势不严重吧？」


    「……」


    祁征被噎了一下。


    苏韵声音清冷，看着祁征还算干净的消防服，知道对方没有说谎：「算了，食堂重新煮了饺子，换了衣服赶紧吃饭吧。」


    「不生气了？」


    「嗯。」


    祁征能感受到小姑娘还没消气，主动将手中的糕点盒递了过去：「回来的路上顺路买了一些桂花糍粑和肉松小贝，还有新品的麻薯，要不要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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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品？咳……我没胃口。」


    「我专程让司机绕路去文殊坊买的，尝尝味道呗。」


    「你们还能绕路？」


    「我好歹也是个队长，偶尔以私还是没问题的。」


    「切。」


    苏韵切了一声，伸手接过了递来的糕点。


    祁征顺势想要牵手，可惜被苏韵伸手躲开，声音清冷的开口道：「祁队长，你队友都躲那边看着，注意点形象。」


    「没事，回头给他们安排负重五公里。」


    「……」


    「还在生气？」


    祁征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小声的开口道：「我其实不太会哄女孩子，在车上张海说实在不知道怎么哄的话，就直接跪下唱征服。」


    苏韵：「？？？」


    祁征：「要不我给你唱一段？」


    说完。


    祁征作势就准备下跪开嗓。


    苏韵人都傻了，赶紧伸手拉住，忍不住笑骂道：「祁征，你给我正经点儿，好歹是个队长不嫌丢人啊？」


    「不生气了？」


    「不生气了，赶紧去换衣服！」


    「好。」


    ……


    十五分钟后。


    消防战士们换掉了身上的消防服，收拾了一下身上的灰尘和污渍，三五成群的重新回到了食堂。


    食堂阿姨显然已经有了经验，刚好算着时间把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了出来。


    众人纷纷落座动筷。


    苏韵、祁征、杨俪和秦毅四人坐在一桌，目光扫过桌上放着的饺子，一个个都精美的摆放着，看着就颇有食慾。


    相比之下。


    有些桌上的饺子就很古怪了。


    有包子形状的，有直接手捏的不规则形状，还有封口不严直接就破开的。


    「队长，你们的饺子看着形状好好啊。」


    「秦指导，你们包的饺子是什么馅的？」


    「嫂子，你们要不要尝尝我们包的饺子，味道也很不错的。」


    「……」


    张海带着一群人围了过来，对比了一下不同的饺子，顿时对四人桌上精美的饺子产生了莫大的食慾。


    祁征和秦毅两人一头黑线。


    大家都是一个队的兄弟，自然能看出对方的心思。


    苏韵和杨俪则是笑着招唿道：「我们主要是玉米香菇馅的，大家一起尝尝吧。」


    「谢谢嫂子。」


    片刻后。


    四人桌上的饺子被一扫而空，同时也多了两盘其他人包好的形态各异的饺子。


    苏韵夹了一个包子状的饺子，尝了尝：「味道其实还不错，就是样子看着有些怪。」


    说着。


    苏韵又给祁征夹了一个。


    祁征默默接过吃下，看着自己和苏韵一起包的饺子被其他人一扫而空。


    心情格外的郁闷。


    秦毅同样沉默了片刻，看着祁征开口道：「我觉得这群臭小子吃饭这么积极，应该是训练还不到位。」


    祁征：「明天开始每天增加两小时的负重跑吧。」


    秦毅：「两小时会不会太多了，挤占太多的休息时间也不太好。」


    祁征：「那就一个小时，跑的时候让他们集体唱征服。」


    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点头，默默的筹备好了消防中队下周的「魔鬼周」计划。


    ……


    深夜，万籁俱寂。


    晚上22:58。


    一顿饺子吃完，天色早已经彻底黑了。


    消防战士们纷纷起身，各自返回了宿舍准备洗漱休息。


    不多时。


    食堂就只剩下了苏韵、祁征、杨俪和秦毅四人。


    四人对视了一眼。


    杨俪率先开口，看着秦毅问道：「你们队里有家属住的地方吗？时间有些晚了。」


    秦毅完全没明白话里的隐藏含义，一本正经的开口道：「我开车送你回去就行，也就十来分钟的车程，不远。」


    杨俪沉默了一下，试探性的问道：「那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再开车归队会不会不太安全啊？」


    秦毅：「没事，路上有灯，我开车也比较稳。」


    杨俪：「……」


    说完。


    两人道了声别，先一步离开。


    祁征则是看向苏韵，同样一本正经的开口道：「走吧，我也开车送你回去。」


    苏韵愣了愣，小声疑惑道：「我还以为你要留我在队里住一晚呢。」


    她印象中以秦毅的性子送杨俪回家，然后再一个人归队，这是老实人的正常操作。


    可祁征明显就不是个老实人。


    祁征勾了勾嘴角，凑在小姑娘耳边小声解释道：「队里的宿舍隔音不好，你声音太大容易影响其他人休息。」


    「你滚！」


    苏韵勃然大怒，狠狠踢了祁征小腿一脚。


    祁征嘴角噙着笑意，不闪不避，忍不住笑着调侃道：「恼羞成怒？」


    苏韵深吸了一口气，压着声音怼了回去：「切，我才不生气呢，某些人后背肌肉拉伤，想动都动不了。」


    祁征：「优秀的消防战士不惧负伤前行。」


    苏韵：「再见。」


    苏韵确定自己在「骚话」方面不是祁征的对手，头也不回的迈步朝停车场走去。


    开门，上车。


    黑色的路虎缓缓驶出了消防中队大门。


    苏韵调整了一下座椅，靠在椅背上有了些倦意：「祁征，我在车上休息一会儿，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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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征：「还是回家里再休息吧。」


    苏韵：「为什么？」


    祁征：「从消防中队去『鼎盛家园』都是公路，车停在路边晃动起来太明显了，容易引起别人关注。」


    苏韵：「祁征，我说的休息不是动词！」


    祁征：「嗯……你不动也行。」


    苏韵：「滚！」


    ……


    凌晨。


    一辆黑色路虎在在抵达「鼎盛家园」小区后，又被默默赶回了消防中队……


    第71章


    冬至过后。


    蓉城的温度越发的冷了。


    苏韵缩在温暖的被窝里，犹豫了好久才磨磨蹭蹭的起床洗漱。


    她工作日从不化妆，也没有在家吃早餐的习惯，一般都是去医院食堂随便对付一下，所以离开家的速度还算快。


    上车。


    车内瀰漫着淡淡的薄荷香氛气息。


    暖气打开的时候，玻璃上满是白雾。


    苏韵系好安全带，开车离开了「鼎盛家园」的小区，一路朝着市二医院的方向驶去。


    又是忙碌的一天。


    今早虽然没有大雾的恶劣天气，车祸发生的频率降低，可患者数量依旧多的出奇。


    苏韵带着一群住院医和实习生很快开始一天的查房。


    病房的患者大部分都是昨日晨间大雾发生车祸的伤员，恢復状态倒是都比较良好，并没有出现术后的不良反应。


    唯一一位病情恶化的患者名叫徐忠，身中三刀，刀刀要害。


    昨天下午苏韵完成的手术将人救了回来，可深夜的时候伤情再度恶化又送进了抢救室。


    「徐忠的情况怎么样？」


    「昨晚突然恶化开始吐血，霍主任值班的时候救回来了，应该是出现了併发症。」


    「去看看。」


    苏韵微微点头，朝着徐忠所在的病房走去。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一般是病情较重的病人才有资格住进去，病房门口还站着两名身材健硕的男人。


    苏韵带着住院医和实习医生刚刚靠近，其中一名男人便立刻起身走了过来：「里面的伤员情况特殊，麻烦让我们查看一下身份证件。」


    「我是徐忠的主刀医生，苏韵。」


    苏韵点头应了一声，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摸出自己的工作证件，递给了面前的便衣警察。


    「好的。」


    便衣警察微微点头，打开了病房的房门。


    苏韵带了两名住院医进入，其余人都留在了外面。


    病房里。


    徐忠躺在病床上沉睡着，脸色有些苍白，监控仪器发出滴滴的声响看着还算稳定。


    苏韵上前检查了一番，眉头微蹙。


    便衣警察全程跟随，试探性的问道：「徐忠的情况怎么样？大概什么时候能恢復意识？」


    「不好说。」


    苏韵微微摇头，语气有些凝重：「患者出现了术后出血，虽然已经重新救回来了，但那三刀的位置很致命，脾脏被切除部分后会导致人体血小板大幅度增加，继而出现血栓……」


    解释到一半。


    苏韵似乎是看出了对方的眼中的迷茫，直接改口道：「先在医院观察三天，度过最危险的时间段。」


    「三天？这么久？」


    便衣警察显然有些着急，看得出来他们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对徐忠进行询问。


    苏韵犹豫了一下，继续道：「这几天我会重点关注一下他的伤势，如果恢復没问题的话，你们也可以提前询问，不过得注意不要引起患者过大的情绪波动。」


    「好，谢谢医生。」


    离开病房。


    苏韵返回门诊准备开始今天的坐诊。


    她没有去问徐忠的其他情况，那些案情相关的信息是警方需要关注的，她只需要负责病人的生命安全就行了。


    叮咚~


    手机消息提示音响起。


    苏韵刚刚接诊完一位病人，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消息。


    祁征：【晚上有时间吗？市中心新开了一家私房菜馆，我过来接你一起吃饭。】


    苏韵：【今晚可能不行，我晚上得值夜班，明天吧。】


    祁征：【也行，今天很忙吗？】


    苏韵：【还好吧，每天都很忙，患者进来了先不和你说啦。】


    苏韵放下手机，再度开始了问诊。


    一直到中午十二点。


    最后一位挂号的患者拿着药离开。


    苏韵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的脖子，一个人离开了办公室准备去食堂。


    路过护士站。


    陈琳招了招手：「苏医生，去食堂吗？一起。」


    苏韵：「好，」


    两人结伴同行。


    本来还打算叫上杨俪一起，可听说急诊那边又送了新的患者，杨俪实在是脱不开身了。


    食堂里。


    苏韵和陈琳打好饭菜坐在一起。


    陈琳立刻一脸八卦的开口道：「苏医生，你注意到406病房了吗？外面一直守着便衣警察。」


    「嗯，被人捅了三刀，估计是有什么命案吧。」


    苏韵语气平淡的问道。


    陈琳则是神秘兮兮的说道：「是被他同伙捅的。」


    苏韵眉头微蹙，有些意外的看着陈琳。


    她清楚小陈是院里有资歷的护士了，性格开朗和各个科室的护士关系都很好，总是能拿到医院里的第一手八卦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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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伙？什么意思？」


    「成华大道不是普通的兇杀案，那个徐忠是一个贩卖器官组织的成员，应该是有人担心他暴露后出卖同伙，所以才想要杀他灭口。」


    陈琳的声音很小。


    可听在苏韵的耳中却有些震撼。


    她见过那个躺在病床上的中年人，看着人模狗样，没想到居然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苏医生，之前我们小群里都在讨论，这种人还救他干嘛，干脆让他死了算了。」


    陈琳愤愤不平的开口道。


    在如今这个社会，人民的法治意识不断增强，「贩卖器官」就是大街上的老鼠人人喊打。


    苏韵没有说话，似乎是想通了什么。


    难怪对方捅的是脾脏，脾脏是人体储血的器官，周围又没有其他肋骨保护，的确是杀手一刀毙命的首选位置。


    如果不是徐忠有所反应，刀锋出现了偏移。


    出血量但凡再多上一些，估计就撑不到送来医院抢救了。


    正说着。


    苏韵的手机勐的响起，来电显示：小张护士。


    「小张，怎么了？」


    「苏医生，406号病房的患者情况有些不对劲，血压降低，唿吸困难，伤口好像出现了感染。」


    「上唿吸机，我马上到。」


    苏韵立刻在电话里指导抢救，自己则是迅速从椅子上起身，朝着住院部的方向跑去。


    之前查房的时候，她就隐约有所察觉。


    脾脏是人体内最大的淋巴器官、免疫器官，术后患者的免疫力必然会发生下降，也是最容易出现术后感染的手术之一。


    情况不容乐观。


    第72章


    苏韵步伐匆忙的跑进病房里。


    三名有经验的护士正在进行急救操作，唿吸机也推至了病床旁边。


    两名便衣警察在旁边着急的看着。


    这个徐忠是贩卖器官团伙里的重要成员，手里掌握着大量警方需要的信息，是破获这起重大案件的关键人物。


    「医生……」


    「血压多少？」


    苏韵没有理会两名便衣警察，第一时间投入到了抢救中。


    「术后的抗感染治疗没有遗漏吧？」


    「没有，刚刚用过左氧氟沙星，一切都显示正常，结果突然血压骤降，我们刚用了吸痰器……」


    护士一一说明了情况。


    她在医院工作了许多年，经验也算丰富，判断出可能是术后唿吸道感染，第一时间用吸痰器帮患者吸了痰。


    可状态看起来仍然没多少好转。


    苏韵上前取出听诊器，仔细听了一下患者的心跳和肺部唿吸音，脸色瞬间一沉：「患者肺部也出现感染，有积液，立刻进行抽液治疗。」


    「好。」


    听到苏韵下达的医嘱。


    护士们也都立刻忙碌了起来。


    这种人命关天的时刻，谁都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下午两点。芙芙


    混乱忙碌的406病房慢慢回归了平静，病床上躺着的徐忠也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医生，徐忠他没事吧？」


    「患者现在的状态不太稳定，又出现了术后感染的情况，我暂时也没办法保证。」


    苏韵实事求是的说道。


    如果是术后一切正常，那就等时间慢慢恢復就行。


    可徐忠现在术后併发症，术后感染……各种问题一股脑的出现，谁也没办法保证一定能平安无事。


    「那他什么时候能恢復清醒？」


    「大概明早吧。」


    「好，麻烦医生了。」


    便衣警察点了点头，开始拿着手机给上级汇报医院的情况。


    下午。


    苏韵坐诊的同时也会让小陈联繫了住院部的护士，时刻盯着徐忠的身体情况，有任何问题第一时间通知她。


    所幸一直到晚上。


    徐忠的生命体徵都很良好，没有再出现术后的不良反应了。


    苏韵也就逐渐放心下来。


    ……


    深夜。


    医院的夜班分为上夜班和下夜班。


    苏韵坐在值班室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才晚上23:00。


    「苏医生。」


    护士小陈敲了敲值班室的门，手里还拿着一些小零食：「要不要吃点夜宵？」


    「不吃了，困。」


    「距离上夜班结束还有两个小时呢，希望……」


    话到一半。


    陈琳果断选择了闭嘴。


    这也是值夜班的医护们默认的一个潜规则，一般情况下说「希望今晚没事」，那今晚就肯定会出大事。


    所以值夜班的医护们都会稍稍避讳一下。


    「咳咳。」


    陈琳看着苏韵，把小零食放在对方桌上，换了个话题八卦道：「苏医生，你和祁队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呀？」


    「大学。」


    「哦，难怪呢。」


    「嗯？」


    苏韵微微皱眉，没明白对方这话的意思。


    陈琳看了看周围，压着声音开口道：「苏医生，最近院里都在讨论你和杨医生的事。」


    「讨论我们干什么？」


    「她们觉得杨医生和秦指导的相处方式太腼腆了，上次见秦指导来接杨医生下班，两人连牵手都是偷偷的。」


    「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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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她和杨俪的关系很好，清楚对方想要推倒秦指导，奈何秦指导一身正气岿然不动。


    「那她们怎么讨论我的？」


    「这……」


    陈琳抿了抿嘴，小声的说道：「她们说你和祁队的相处太……太不收敛了，感觉随时随地都在亲亲。」


    「什么玩意儿？」


    「从去金堂县救灾开始，灾区帐篷里、回程的车上……还有上次你和祁队在医院办公室里亲亲……」


    「谁说的？」


    「苏医生，消息是从骨科那边传出来的。」陈琳悻悻一笑：「你也知道徐医生的大嘴巴，他知道了全院也就都知道了。」


    「……」


    苏韵顿时一头黑线，陷入了深深的无语。


    自己在医院多年积攒下来的正面形象，就这样没了？


    哐当！


    清脆的声响打破了深夜的寂静。


    苏韵和陈琳两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什么声音？」


    「有东西倒了。」


    陈琳对医院的器物更熟悉，心中大概有了判断：「应该是输液架或者拐杖什么的，可能有病人摔倒了。」


    说完。


    两人同时离开了值班室，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医院厕所门口。


    有一位左腿打着石膏的患者摔了，手里的拐杖摔在地板上，看起来应该是被人撞倒的。


    而另一边。


    一名身穿黑色夹克的男子靠在墙边，表情狰狞痛苦，双手捂着小腹，深红色的鲜血顺着指缝里不断涌出。


    苏韵瞳孔微缩，认出了受伤的男人是406病房门口的便衣警察。


    两人立刻上去帮忙止血。


    「又是脾脏的位置，快通知抢救室！」苏韵大声吼道，徒手尽可能的先帮对方止血。


    陈琳则是立刻叫人过来帮忙。


    两人没工夫想发生了什么战斗，当务之急是赶紧替这位警官止血，脾脏被刺破向来是致命的。


    十多秒后。


    值班的医护人员齐齐赶了过来，第一时间将受伤的便衣警察送往了抢救室。


    苏韵脸上的困意瞬间荡然无存，迅速换好无菌手术服，第一时间进入了工作状态。


    「脾脏破损，腹腔出血，开腹。」


    「先用生物胶暂时粘粘止血。」


    「止血钳，镊子……」


    「脾动脉结扎完成，出血量还在可控范围内，暂时不用联繫输血科了，我现在进行脾脏处的伤口缝合。」


    「……」


    情况紧急。


    苏韵依旧保持着绝对的冷静，有条不紊的完成一步步抢救步骤。


    这一次参加手术的都是有资歷的值班医生和有经验的护士，其中陈琳更是跟着苏韵上了不下百台手术。


    两人配合非常默契。


    过程也比先前徐忠的那台脾脏破裂手术要顺利许多。


    「脾脏伤口缝合完毕，再检查一遍有无其他出血点。」苏韵嗓音清冷的开口道。


    一助：「无出血点。」


    苏韵：「关腹。」


    第73章


    灯光熄灭。


    苏韵从手术室里走出来，身上再一次沾满了血污。


    几名身着警服的警察同志齐齐围了过来，脸上写满了担心和着急：「医生，小宋他情况怎么样？」


    「手术很成功，他受伤后第一时间就送入了手术室，出血量不算大，已经脱离危险了。」


    苏韵耐心的解释着，目光看向不远处的窗台边。


    目光有些错愕。


    窗外一片昏暗，皎洁的月光下，一道熟悉的身影倚靠在窗台边。


    和上次不同的是。


    这次祁征手里已经没有了烟盒，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勾着塑胶袋，里面装着一些蛋糕小零食。


    「医生，手术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


    「这个我没办法保证，不过那位宋警官的身体素质很好，手术过程也很顺利，出现后遗症的可能性并不大。」


    闻言。


    众位警官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跟着护士一起将受伤的宋科送去了病房。


    苏韵则是迈步朝着走廊窗台走去，看着祁征有些意外的问道：「你怎么来医院了？」


    现在是凌晨1点多了。


    她完全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看到祁征。


    「听说你今天值夜班.想着过来接你下班，顺便带了点小零食。」


    祁征看着浑身沾着血迹的苏韵，有些心疼：「我好像每次来医院，你都很狼狈的样子。」


    「还好啦，这些都不是我的血。」


    「……」


    「你等我一下，我先去换个衣服。」


    「好。」


    片刻后。


    苏韵换回了自己的衣服，白大褂也没有再穿。


    现在是凌晨1:30，其实1:00的时候上夜班就已经结束了，接班的医生也已经来了。


    「走吧。」


    「等一下。」


    祁征把手里的糕点递给苏韵，语气温和的开口道：「我还得跟警察同志回去做个笔录。」


    「啊？」


    苏韵一愣。


    祁征解释道：「你们医院有歹徒想要杀人灭口，被发现后袭击了警方逃了出去，我来的时候刚好遇到就帮忙把歹徒拦了下来。」


    听到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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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韵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的抓起祁征手臂，四处查看对方身上有没有受伤。


    她很清楚歹徒的兇狠。


    徐忠和宋科警官两人都是被一刀刺破脾脏。


    这是标准的杀人技，说明歹徒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想要抓住对方肯定不容易。


    「放心吧，没受伤。」


    「真的？」


    「就帮忙拦个歹徒而已，路虎的车头很结实，我受不了伤。」


    「路虎的车头？」


    苏韵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明白了祁征的意思，合着是直接开车把歹徒撞了啊。


    「那歹徒没死吧？」


    苏韵试探性的问答。


    虽然那是个十恶不赦的歹徒，祁征也算是见义勇为，可真要出了人命恐怕还是会承担一定责任的。


    「我车速不快，最多断几根肋骨。」


    「哦哦，那就好。」


    苏韵点头的同时。


    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察已经走了过来，目光有些意外的看着祁征和苏韵：「祁队长，苏医生，你们……」


    祁征牵住苏韵的手，一本正经的回答：「苏医生是我女朋友。」


    苏韵：？？？


    「这样啊。」


    两名警官微微点头：「这次真是多亏两位帮忙了，不过还得麻烦祁队长跟我们一起回去做个笔录。」


    「好。」


    祁征微微点头。


    苏韵则是试探性的问道：「警察同志，他不会有什么刑事责任吧？」


    「苏医生放心，祁队长开车帮我们拦截的歹徒属于见义勇为，现在就是回去做个笔录走一下流程就行了。」


    「哦哦。」


    苏韵微微点头，跟着一起离开。


    警察局的流程很快。


    祁征的行为完全属于见义勇为，不会承担任何责任，简单的完成笔录后便和苏韵一起出来了。


    夜色下。


    月光皎洁，路灯昏黄。


    两人同行在深夜的蓉城街头，街上几乎已经看不到行人了。


    再等一两个小时，路边的早餐摊就该要开门营业了。


    因为做笔录的缘故。


    祁征和苏韵两人都上了警车，路虎停在了医院的停车场里，此刻也只能选择步行回家。


    「祁征，你这么晚来接我下班，明早不用工作吗？」


    「不出警，迟到一会儿问题不大。」


    「好吧。」


    「你们医院好像不怎么安全。」祁征随意的开口道：「居然还有人敢直接袭警。」


    「这次好像是个犯罪团伙，平时其实还好，最多也就是有人医闹。」


    苏韵语气轻松道。


    市二医院作为蓉城的三甲医院，医院内部的安保其实是很严格的，面对医闹也有自己的处理流程。


    今晚这种职业性质的杀手，完全是个意外。


    祁征深吸了一口气，牵着苏韵的手紧了紧，认真道：「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先躲着保护好自己，明白吗？」


    「嗯嗯，我知道。」


    「以后每次夜班都提前和我说一声，我开车过来接你。」


    「不用，我下夜班通常都是凌晨一点，有时候可能更晚，你开车一来一回太麻烦了。」


    「你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


    「我自己可以开车呀。」


    「……」


    祁征噎了一下，沉默片刻开口道：「好吧，我想趁着夜班送你回家后，顺便蹭住一晚。」


    苏韵白了祁征一眼：「蹭住可以，蹭床不行，我家的沙发很大，应该够你睡了。」


    祁征：「……」


    ——


    凌晨三点。


    房间里。


    祁征一个人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漆黑的天花板，默默的开始了反思。


    反思自己当初挑选家具的时候，为什么要选这么大一张沙发？


    造孽啊。


    咔！


    卧室门打开。


    苏韵穿着睡裙来到客厅，自顾自的倒了杯水，瞥了一眼躺在沙发上沉思的祁征：「咳，沙发睡着怎么样？」


    「还行。」


    「那就好，我还说你如果睡着背疼的话，可以去床上挤一挤……」


    「疼，真疼。」


    「……」


    卧室门重新关上。


    房间里。


    一抹淡淡的幽香浮动。


    安静的室内仿佛能听见两人小声的低语。


    「我是看在你背部有伤的份上才让你上床的，时间已经不早了，赶紧睡觉。」


    「已经熬夜了，要不干脆通个宵？」


    「不行，徐医生说了你背部的肌肉拉伤还没好，暂时不能剧烈运动，今晚睡素的。」


    「其实……你也可以自己动。」


    「什么意思？」


    「我全程躺平，就不算剧烈运动了。」


    第74章


    次日。


    一股寒流席捲了蓉城这座南方小城，平安夜的当天气温再度下降。


    苏韵迷迷煳煳从床上醒来，只觉得浑身腰酸腿软，缩在暖和的被子里整个人都提不起力气来。


    身侧空空如也。


    苏韵隐约还记得祁征已经先一步起床离开了，看了一眼手机上对方发给自己的留言：【我先去中队上班了，餐桌上有豆浆和油条，醒了记得用微波炉热一下再吃。】


    苏韵先是心中一暖，接着咯噔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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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注意到了手机左上角显示的时间，上午9:20。


    迟到了！


    她昨晚虽然是值夜班，但值的是上半夜，所以今天的上午时间是没有变化的。


    苏韵动作迅速的从床上起来，褪去睡裙换上白色羽绒服，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准备出门，随手拿起餐桌上的早餐也来不及去微波炉加热了，只能趁着电梯下行的时间匆忙的对付一下。


    白色雪佛兰迅速驶出「鼎盛家园」小区，朝着市二医院的方向驶去。


    车上。


    车载电台自动开启，播报着周围的拥堵路况。


    「fm101.7，欢迎收听，当前成华大道因修路导致车辆拥堵，请广大司机朋友及时避让。」


    「二环路立交桥北段发生车祸追尾事故……」


    苏韵根据广播路况改变了路程，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医院，二话不说朝着外科门诊跑去。


    办公室里。


    陈琳看着小跑过来的苏韵，有些疑惑的问道：「苏医生，你今天怎么迟到这么久？」


    她印象中苏韵一直都是很守时的人，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迟到的。


    「睡过头了，医院里没什么情况吧？」


    「没有，周医生已经帮你查过房了，霍主任好像也没有上报，只是让我通知你到了后赶紧去一趟胰腺外科的办公室，好像是那边遇到一个很棘手的患者。」


    「好，我现在过去。」


    苏韵应了一声，回办公室迅速换上了白大褂，朝着胰腺外科的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


    霍思明正认真的看着几张ct的片子，还有几位胰腺外科的医生也在一同会诊。


    「霍主任。」


    「苏医生来了？过来看看这张片子。」


    霍思明直接招唿苏韵开始工作，也没有去提早上苏韵迟到的事情。


    大家都是医院都资歷的医生了。


    不管是霍思明还是周平津，大家都一起参与灾区救援交情深厚，相互间都是能帮则帮，不会抓着小问题不放。


    「好。」


    苏韵微微点头，伸手接过了霍思明手中的几张片子，认真的查看了片刻，微微蹙眉：「三处肿瘤，都是恶性？」


    「是啊。」


    胰腺外科主任冯兆华点头道：「患者65岁，本来一开始只是查出腺体尾部肿瘤，我们已经制定好了手术计划，结果在术前检查的时候又发现了食管和肺部还有两处肿瘤，初步判断都是恶性肿瘤。」


    霍思明深吸了一口气：「这种『三原发肿瘤』病例，很棘手啊。」


    冯兆华继续道：「我们评估过肿瘤的负荷很大，化疗的效果恐怕不会很显着，家属那边已经同意採取手术治疗，这个手术需要你们胸外和我们一起同步切除才行。」


    霍思明看向苏韵，认真道：「肺部和食管肿瘤的位置不太好，我需要有人帮忙配合。」


    苏韵直接点头：「行，我没问题。」


    一群人商量好手术细节后，直接开始更换无菌手术服，一同进入了手术室开始手术。


    这一类手术在确定患者血压没问题后，就要立刻展开。


    三处恶性肿瘤。


    每多拖一分钟，患者就多一分危险。


    手术开始。


    ……


    ……


    与此同时。


    蓉城，消防中队。


    张海正在带队完成负重五公里的跑步。


    这样的训练对于他们而言其实并不算繁重，区区五公里甚至已经是每一位消防战士的标配的。


    可这周不同的是……


    队长的报復心太重，让他们一边跑一边唱《征服》，一度让大家陷入了深深的社死中。


    「海哥，你说你没事给队长出什么馊主意。」


    「我哪儿知道会这样……」


    正说着。


    张海看见了祁征和秦毅两人一同朝着训练场走来。


    两人脸上都带着笑容，似乎很满意新制定的「魔鬼周」训练计划。


    明明没有增加太多的训练量，却让中队的战士们感受到了生命难以承受的重量。


    五公里结束。


    祁征开始带队操练各种训练科目。


    这都是每一位消防战士每天必备的训练，在消防中队里一直流传着一句话：每一次严苛的训练都是一份生命的保险。


    宁愿累趴在训练场上，也不要倒在火场里。


    「老秦，下午我请假离队一趟，有点事。」


    「什么事？」


    「明天圣诞节，下午提前去商场给女朋友挑圣诞节礼物。」祁征语气随意的开口道，丝毫没有要掩饰意图的意思。


    「不行。」


    秦毅拒绝的很果断，一脸严肃的反问道：「你觉得这个请假理由，我能给你审批通过？」


    祁征沉默了一下，改口道：「下午我请假去检查一下万达广场的消防设施情况。」


    「……」


    「这个理由还过不了审核？」


    「能过。」


    秦毅点了点头，依旧是严肃模样：「你提交报告的时候顺便帮我也写一份，相同的理由，我回头一起审批了。」


    「行。」


    两人说话间。


    张海也跟着凑了过来，一脸好奇的问道：「队长，老秦，你俩下午要出去玩？带我一个呗。」


    祁征看了一眼张海，语气嫌弃道：「我俩去给女朋友买礼物，你跟着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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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以给你们参谋啊。」


    张海目光灼灼的看着秦毅：「老秦，你一看就没有给女生送过东西吧？回头我可以教你。」


    秦毅思考了一下，满脸的疑惑：「你连女朋友都没有，知道该送什么礼物给女生？」


    张海一脸不满的表情：「老秦，你看不起谁呢？我现在没有女朋友，不代表我以前没谈过啊。」


    祁征：「你确定？」


    张海：「当然，送女生礼物这方面我最在行了。」


    第75章


    下午两点。


    手术室里，一群身穿无菌手术服的医生认真完成着这台「三原发肿瘤」的高难度手术。


    「肺部和食管的病灶不能同时进行。」


    「苏医生，你配合我使用『经颈胸腹三切口食管癌根治术』切除食管处肿瘤。」


    「好，小陈帮我一下，让患者换成左侧卧位姿势，胸腔镜右侧进胸……」


    不管是胸外科的苏韵和霍思明，还是胰腺外科的冯兆华，都是业内顶尖的医生。


    手术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


    另一边。


    黑色的路虎缓缓驶出了消防中队的大门，朝着万达广场的方向驶去。


    秦毅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看着手机，似乎在盘算待会儿应该买什么东西当做圣诞礼物。


    张海则是从后座探头，一脸好奇的问道：「队长，老秦，你俩现在都变了，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他来消防中队也有好几年了，和秦毅、祁征两人都非常熟悉。


    他印象中的祁队和秦指导几乎天天都待在队里处理工作，根本不会有事没事的往外跑，更别说用「检查万达广场消防设施」这种蹩脚的理由离队了。


    车里很安静。


    祁征认真的开着车。


    秦毅则是认真的拿着手机搜索，搜索词条：圣诞节应该给女朋友送什么礼物？


    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搭理张海，一度让张海感觉很尴尬。


    黑色路虎缓缓在万达广场停下。


    三人下车。


    万达广场地处蓉城中心位置，热闹繁华，这个时间段也有很多出来逛街的小情侣。


    祁征看了一眼路标，迳自朝着一层的首饰区走去。


    秦毅想了想，也跟着走了过去。


    商场里响着圣诞节的音乐，店铺外也都摆上了「圣诞树」、「圣诞老人」等各种圣诞节有关的元素。


    祁征迳自走进了一家coco专卖店，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有圣诞节推出的那款新品项鍊吗？」


    他心里早就有了选择，也私下挑选了许久。


    这次来实体店就是直接提货的，省去了许多挑选的时间。


    「有的先生，您稍等。」


    柜檯小姐姐听到这话，立刻将祁征描述的那款新品取了出来，声音甜美的开口道：「先生，这是我们店圣诞节刚推出的新品，很受小姑娘喜欢的。」


    祁征看了一眼，确认无误直接买下：「麻烦帮我装起来吧。」


    「好的。」


    一条精美的项鍊入手，全程不超过五分钟。


    秦毅和张海两人站在旁边，看完祁征的操作都齐齐愣住了。


    什么情况？


    这就把圣诞节礼物买好了？


    张海试探性的问道：「队长，你要送给苏医生的礼物就买好了？」


    祁征提着包装好的项鍊，微微摇头：「还没有，一会儿得再去文殊坊买些糕点。」


    说完。


    祁征的目光看向秦毅，表情仿佛在问：你愣着干嘛，不是要买礼物吗？


    秦毅沉默了一下，看着祁征义正言辞的道：「我觉得你这么草率的挑一条项鍊就当礼物，感觉有些太敷衍苏医生了。」


    张海跟着点头，表示附议。


    祁征语气平静，理所当然：「我在网上已经把各大品牌的新款项鍊都比对了一遍，最后选中的这一条来实体店提货，有问题？」


    两人沉默着对视一眼。


    秦毅路上一直在想应该送什么礼物，只是始终没有什么头绪，目光试探性的看向张海。


    张海看见秦毅询问的目光，立刻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开口建议道：「老秦，你听我的，送礼物就得送一些实用的，队长送的项鍊一看就华而不实。」


    「比如？」


    「比如多功能泡脚桶，杨医生在急诊来回跑肯定累，回家能泡个脚多舒服。」


    张海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解释道。


    秦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觉得好像有些道理，可又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祁征则是淡淡的开口道：「上个月小郭给她母亲也送过一个多功能泡脚桶，需要我帮你要个连结吗？」


    秦毅陷入了沉默，他意识到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张海闻言，立刻改口道：「泡脚桶是送长辈的，那按摩仪也可以吧？很实用的。」


    秦毅：「你闭嘴。」


    张海：「实在不行，其实还可以送一面锦旗，上面写『医术高超』什么的，现在都流行送医生这个。」


    秦毅眼神充满了怀疑看着张海，认真的问道：「你确定你以前谈过恋爱？」


    张海：「确定啊。」


    祁征：「那肯定是因为你送了什么礼物才分手的。」


    张海：「？？？」


    秦毅放弃了询问张海的想法，目光看向了祁征认真问道：「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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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征看向柜檯，开口问道：「我记得你们家圣诞节应该还有一款项鍊，店里有吗？」


    「有的。」


    柜檯小姐姐立刻又拿出了一款项鍊，认真的介绍道：「这款和先生您手里那款是同步推出了，都是本季度最受欢迎的产品……」


    滔滔不绝介绍了一大堆。


    秦毅耐心听完了柜檯小姐姐的介绍，微微点头道：「行，那帮我包起来吧。」


    于是。


    祁征和秦毅两人一人提着一个精緻的包装盒，一同走出了coco专卖店的门。


    祁征：「晚上我不回队里吃饭，你们……」


    秦毅：「哦，我也不回去，小俪说她买了菜，让我晚上去她家尝尝她的厨艺。」


    张海：「我能蹭饭吗？」


    说完。


    张海又很有自知之明的嘆了口气道：「算了，当我没说，我自己回队里食堂吃。」


    以前是三个人一起吃饭。


    现在老秦和杨医生相亲成功，队长和苏医生重新复合，就剩下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


    两人看向有些「落寞」的张海，心中出现了一丝可怜。


    祁征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张海，那个叫叶小鱼的蓉大女生呢？我记得她不是经常来中队找你吗？最近怎么都没见到了。」


    「哦，可能是生气了吧。」


    「嗯？」


    「那丫头上次跟我说有喜欢的男生了，我说可以去帮她把把关，免得她又遇到渣男。」


    张海无奈的摊了摊手：「结果她就不搭理我了，估计是觉得我管太宽了吧。」


    祁征：「……」


    秦毅：「……」


    第76章


    「改为平卧式。」


    「胃代食管颈部吻合。」


    「冯主任，可以放着腹腔引流管了，准备关腹。」


    「好。」


    「……」


    手术逐渐进入尾声。


    苏韵完成了最后的关腹工作，大功告成，手术顺利完成。


    患者被护士推出了手术台。


    苏韵等人也都纷纷脱掉了身上无菌手术服，每个人额头上都带着汗珠，后背也都被汗水湿透。


    这是一场高难度的手术，歷时7个半小时。


    这台「三原发肿瘤」手术具有很高的教学意义，也受到了广大媒体的关注。


    医生们离开手术室时，立刻有医学方面的媒体记者围上来採访，各种关于手术的问题层出不穷。


    苏韵不喜欢这种採访的场合，立刻退避开去。


    大家都了解霍主任的个人爱好，这种上镜头的採访大家也都默契的让他去应付。


    霍主任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一扫手术七小时的疲惫，神采奕奕的开始接受媒体採访：「各位媒体记者，这台『肿瘤切除』手术进行的非常顺利……」


    ……


    回到外科门诊。


    苏韵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半，距离自己下班只剩下最后半个小时。


    肚子咕咕叫着。


    她除了早上吃了一点祁征准备的豆浆油条外，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任何东西了。


    胸外科医生经常遇到类似的大手术，动不动就是七八个小时。


    这大概也是苏韵为什么偶尔暴饮暴食，却一直都吃不胖的原因之一吧。


    「苏医生，祁队长来了，在你办公室里。」一名护士看着苏韵开口提醒了一句。


    「哦，好。」


    苏韵脸上闪过一抹惊喜，立刻朝着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里。


    祁征坐在椅子上看着手机。


    苏韵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最近都不用上班的吗？怎么这么频繁的往医院跑啊？」


    「下午有事请了假。」


    祁征看着一脸疲惫的苏韵，关心道：「我听护士说你上午就进手术室了，一直没出来？」


    「嗯，七个半小时，那台手术有些麻烦。」


    「现在去吃点东西吧，带你去尝尝那家新开的私房菜餐厅。」


    「还没到下班时间呢。」


    苏韵冲着办公室墙壁上的挂钟努了努嘴，示意对方还有半小时才能下班。


    祁征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半小时，不能提前下班？」


    「不能。」


    苏韵一脸苦笑：「医院只有加班，哪有提前下班的道理，况且我早上还迟到了一会儿……」


    祁征闻言，伸手将一盒糕点递了过去：「文殊坊的糕点，先吃着垫垫肚子。」


    「好。」


    「回头我再去多买一点，还有酸奶什么的，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免得饿肚子。」


    苏韵心里暖暖的，看着祁征狡黠一笑：「今天祁队长怎么对我这么好啊？」


    「怎么？以前对你不好？」


    「嗯~也好。」


    「既然这么好，那苏医生不准备奖励我一下？」


    「也行。」


    苏韵伸手拿出了一块糕点，伸手递到了祁征嘴边，笑的像只狡猾的小狐狸：「奖励你吃个糕点。」


    祁征没有张嘴，侧头避开了递来的糕点，有些「挑衅」的说道：「苏医生大学时候可都是用嘴餵我的，现在……害羞了？」


    苏韵愣了一下。


    可气氛都已经烘托到这儿了，一时间也不太好拒绝。


    「行，眼睛闭上。」


    苏韵爽快的答应下来，将一块糕点轻轻咬在嘴里，靠近了些慢慢俯身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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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小陈有些急促的说道：「苏医生，霍主任让你过去商量后续的……」


    话音戛然而止。


    小陈看着面前的一幕，尴尬的转过了头，语速极快：「咳咳，霍主任让你去商量一下后续的抗感染治疗，你们继续。」


    说完。


    陈琳关上门，撒腿就撤。


    苏韵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僵硬了，脑瓜子顿时嗡嗡的。


    祁征咬过苏韵嘴边的糕点，憋着笑调侃道：「苏医生，咱俩好像又被人发现了。」


    「闭嘴吧你。」


    苏韵回过神来，二话不说也朝着门外走去。


    护士小陈是院里出了名的八卦，这事要是让她给传出去，自己本就支离破碎的冰山人设怕是要彻底碎成渣了。


    灭口！


    必须灭口！


    ……


    二十分钟后。


    苏韵和霍思明从胰腺外科办公室出来。


    她们已经和冯主任商量好了后续的抗感染治疗方案，患者也是继续由胰腺外科负责。


    因为「三原发肿瘤」的手术本就麻烦，手术虽然已经顺利完成了，可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出现什么术后併发症，所以还得继续再观察一段时间。


    霍主任看着苏韵问道：「苏医生，下周绵城有一个关于『纵膈肿瘤切』的研讨会，你要不要一起参加？」


    「这种研讨会，我没什么兴趣诶。」


    「这次的研讨会据说有上级领导和国外研究所专家参加，院上也非常重视让我们胸外科好好准备分享材料，我一个人过去显得有些不重视。」


    「这……」


    「而且纵膈肿瘤切除是你的专长，陈院长也让我带你一起去看看。」


    「行吧。」


    听到是老师的安排，苏韵还是点点头应了下来。


    回来时。


    路过护士站。


    苏韵狠狠的瞪了一眼陈琳，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陈琳尴尬的挤出一丝笑容，不好意思道：「苏医生，你放心，以后我进办公室肯定先敲门。」


    苏韵眼神兇狠的看着对方：「除了敲门呢？」


    陈琳悻悻一笑，认真道：「放心吧，你和祁队的事我肯定保密，我又不是骨科徐医生那个大嘴巴，不会到处乱说的。」


    苏韵微微点头，转身离开。


    片刻后。


    护士张蓉见苏医生已经走远，轻轻扯了扯陈琳的衣角，小声问道：「什么事啊？苏医生和那位祁队长怎么了？」


    陈琳：「没事没事。」


    张蓉：「陈姐，跟我说说呗。」


    陈琳：「真不能说，我答应了苏医生替她保密了，万一传出去她肯定拿手术刀剖了我。」


    张蓉：「放心，我肯定不乱说，上次那个出轨的瓜我可都是第一时间分享给你的，还是不是一起吃瓜的好姐妹了？」


    陈琳：「唉……行吧，不过你得答应我必须保密啊。」


    第77章


    私厨餐厅。


    黑色的路虎缓缓停靠在餐厅门口。


    这是一家古色古香的中餐厅，亭台楼阁，小榭流水，是蓉城难得一见的苏氏园林风格。


    身穿青色旗袍的服务生恭候在门口，端着托盘里放着供客人擦手的热毛巾。


    「祁先生，望月阁已经准备好了，这边请。」


    服务生领着祁征和苏韵朝着一栋木质小阁楼走去，这应该就算是餐厅的「包厢」。


    所谓「望月阁」并非开个天窗看月亮，而是在服务生撑起木窗后，两人能从楼上看到阁楼旁的小湖泊，湖中倒影着一轮皎洁的明月。


    「这里……应该挺贵的吧？」


    苏韵试探性的问道。


    她虽然还没有看到菜单，可单单是餐厅里的建筑风格和优雅环境，她就觉得这顿饭肯定不便宜。


    「免费。」


    「啊？」


    「这是许聪新开的餐厅，试营业阶段，邀请我俩过来帮他尝尝菜品的口味。」


    祁征语气平静的解释道。


    苏韵想了想，想起了「许聪」这个名字。


    上次长江大桥发生连环车祸，这位富二代内脏大出血被送往医院，还是苏韵把手伸进腹腔完成的徒手止血。


    片刻后。


    旗袍服务生将菜餚一道道端了上来，都是一些地道的川菜菜式。


    不过比起外面的街边餐馆，这家餐厅的川菜似乎是做了改进，分量变少了，摆盘变精緻了。


    「尝尝味道。」


    祁征给苏韵夹了一口菜，声音温和的开口道：「许聪说他是从一家大酒店挖来的行政主厨，也不知道味道地不地道。」


    苏韵尝了一口，点头称赞：「嗯嗯，挺不错的。」


    她其实打心底觉得这些川菜和街边餐馆的川菜没多大区别，价格昂贵的本质其实是雅致的用餐环境和全方面的服务。


    「喜欢的话回头我找许聪拿一张会员卡，你不想吃医院食堂和外卖的时候可以过来。」


    「算了算了，太麻烦了。」


    苏韵摇了摇头，拒绝道：「医院平时挺忙了，在食堂吃节省时间，周末的话你陪我来就行啦。」


    「好。」


    「对了，我下周要去一趟绵城，有一个关于『纵膈肿瘤』的研讨会。」


    「我开车送你。」


    「不用啦，医院安排了我和霍主任一起过去，到时候医院可以报销高铁票，霍主任你应该见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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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过。」


    祁征微微点头。


    他对于那个叫霍思明的胸外科主任还是有印象的，上次金堂县爆发特大泥石流时，对方就是市二医院医疗队的带队负责人。


    人稍微有些爱慕虚荣，但医术医德方面还是没什么毛病的。


    「大概去多久？」


    「半天左右吧，上午去绵城，下午应该就能回来了。」


    「好。」


    祁征颔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他最近和家里的联繫不多，但还是听说家族投资了一个医学研究所，研究主题好像就是「纵膈肿瘤」。


    一顿饭进入尾声。


    旗袍服务生贴心的送来了餐后的水果和小甜品。


    两人一同离开餐厅，回到了车上。


    祁征并没有第一时间开车，而是从旁边拿出一个精緻的首饰包装袋，声音温和道：「圣诞礼物。」


    「项鍊？」


    「嗯，上次吃饭的时候看你在网上找项鍊，就帮你挑了一条，要不要试试？」


    「好啊。」


    苏韵背过身，双手将长发拢起，露出一些白皙修长的脖颈，示意祁征帮自己戴上。


    项鍊格外精緻。


    苏韵一眼就认出了这是coco当季宣传最火的新品，价格应该已经有四位数了。


    「这个很贵吧？」


    「还好，我的工资买得起。」


    「好吧，我也准备了礼物。」


    说着。


    苏韵从包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一块样式典雅的手錶，提醒道：「出任务的时候别戴啊，弄丢了跟你没完。」


    「你还单独准备了礼物？」


    「不然呢。」


    「我还以为你今晚打算把自己当成礼物送给我呢？」


    「滚滚滚。」


    苏韵翻了个白眼，把盒子塞给了祁征。


    祁征刚准备取出来看看。


    两道急促的手机铃声同时响起，瞬间打破了车内的氛围。


    祁征和苏韵心中隐隐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同时接通了电话。


    霍主任：「城郊玩具厂发生火灾，伤亡情况严重，院里召集各科室医生前往急诊科集结，你也赶紧回来。」


    苏韵：「好，我马上到。」


    张海：「队长，城郊玩具厂爆炸了，事情好像很严重，我先带兄弟们过去了。」


    祁征：「好，我马上到。」


    两人说着相同的话语。


    祁征迅速点火启动车辆，表情严肃的开口道：「这次玩具厂大火引发爆炸，张海他们可能应付不过来，我得亲自去一趟现场。」


    苏韵沉默了一下，没有再阻拦：「你送我去前面路口吧，我自己回医院。」


    祁征：「好。」


    苏韵：「救火的时候注意安全，别瞎逞能，事情结束了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祁征：「好。」


    ——


    十分钟前。


    红星小区。


    杨俪穿着一身居家服，繫着围裙站在厨房里炒菜。


    香味萦绕。


    秦毅则是站在一旁帮忙打着下手，洗菜、切菜、处理鱼肉……一个人包揽了全部帮工的活。


    两人忙碌了近两个小时。


    一桌丰盛的饭菜终于上桌了，色香味俱全。


    杨俪本身就是会厨艺的，只是因为平时急诊科的工作太忙，没时间自己做饭罢了。


    咔嚓！


    手机对着桌上两人亲手完成的菜餚拍了几张照片。


    杨俪满意的发了个朋友圈：纪念和男朋友亲自动手的第一顿饭，我们家老秦的刀工很厉害嘛~


    发完。


    杨俪迳自来到厨房，拿出了一瓶顺路回来时买的红酒和高脚杯：「喝一杯？」


    「好。」


    秦毅微微点头，主动打开红酒塞，刚准备倒酒……


    两人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


    秦毅手上的动作停下，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杨俪还没来得及看看朋友圈的点赞，也直接接通了电话。


    数秒后。


    两人的脸色同时一变，相互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了相同的决断。


    秦毅拿起玄关上的车钥匙开门。


    杨俪解开了身上的围裙，开始穿鞋跟上。


    砰！


    防盗门重新关上。


    原本还热闹的家骤然间冷清下来，只剩下一桌丰盛的饭菜和红酒，在餐桌上孤零零的摆放着。


    第78章


    深夜。


    一辆辆消防车驶出消防中队。


    急促的警报鸣笛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道路上车辆纷纷避让，为消防战士争取更多的救援时间。


    祁征和秦毅也第一时间换好了消防服，赶往火灾发生的现场。


    那是蓉城郊区的一家玩具厂。


    这一片区域都属于工业区，并排着一个接一个的加工工厂，着火的玩具厂也在其中。


    黑夜中，火光沖天。


    远远的还能听见厂房内员工们的唿救声。


    「现场情况怎么样了？」


    「玩具厂的老闆联繫不上，一楼是原材料库房，里面存储了大量的易燃易爆物品，二楼和三楼是加工车间和员工宿舍，目前预计有五十多位员工被困。」


    张海第一时间汇报了现场情况。


    祁征目光扫了一眼玩具厂，声音严肃的开口道：「二楼的烟雾太大，让厂房里的员工先往三楼撤离，我们升云梯去楼顶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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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海你带二队负责外围降温，务必压制住一层库房的火势，避免发生大规模的爆炸，其他一队成员跟我上云梯从三楼进入火场！」


    这是最有效的办法。


    如果从一楼的库房上去，随时都有爆炸的危险。


    「是！」


    众人立刻听命行事。


    玩具厂地处郊区，倒是省去了维护现场避免群众围观的麻烦，可以抽调更多的人手进行灭火救援。


    与此同时。


    一辆辆救护车鸣笛驶入火场。


    市二医院也第一时间接到了消息，安排了医护人员赶往火灾现场，对获救的伤员进行紧急治疗。


    「情况怎么样？有伤员被救出了吗？」


    杨俪快步朝着秦毅走去。


    这次市二医院的救援分为两组。


    急诊科、普外、唿吸科、骨科……等科室第一时间前往第一现场，负责伤员被救后的及时抢救。


    胸外、神外……等科室则是在霍主任的主持下等待在手术室里，一旦遇到严重伤员送去医院，她们便要第一时间开始手术抢救。


    秦毅微微摇头：「祁征已经带队进入通过云梯进入火场了，暂时还没有伤员被救出。」


    两人的表情都很凝重。


    万万没想到半小时前还在家里准备浪漫晚餐的两人，半小时后会在这样的场面下重逢。


    杨俪：「他不是后背还有伤吗？」


    秦毅：「顾不了这么多了，其他的小场面他还能休息一下，这次情况太严重，张海那小子一个人扛不住。」


    杨俪：「唉，这是个什么厂子？火势这么大。」


    秦毅：「玩具厂，一层存放的原材料一直在燃烧，全是可燃物难以熄灭，只能暂时先压制着火势。」


    杨俪心中咯噔一声：「坏了。」


    秦毅微微蹙眉，有些疑惑的看向自己女朋友：「怎么了？」


    杨俪语气有些着急：「玩具厂的原材料遭遇焚烧后，肯定会产生大量剧毒浓烟，那些毒烟单靠湿抹布是防不住的。」


    说完。


    杨俪迅速朝着医护团队跑去，开口道：「玩具厂的原材料燃烧，烟雾含有剧毒，一会儿被救的伤员可能会有代谢性酸中毒或者乳酸性酸中毒的情况，大家提前准备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张海带队用高压水枪暂时压制住了一层的火势，可玩具厂原材料燃烧后的浓烟却难以遏制。


    三楼楼顶。


    云梯早已经抵达，可被困人员却迟迟没有救出。


    祁征站在天台，声音中带着怒火：「天台的门被锁了，赶紧把切割机送上来！」


    本来按照计划。


    张海带人压住一层的火势，给员工们提供往顶楼转移的机会，祁征则是带队通过云梯在楼顶分批次救人。


    这是最高效、最安全的方式。


    可没想到等消防战士抵达楼顶天台时，发现楼顶通道的门居然是锁着的，人为的上锁。


    救援进度被严重耽搁。


    祁征只能等着云梯将切割机等工具一一送上来，先开始破门，然后再进行后续的救援。


    切割机的声音格外刺耳


    祁征浑身青筋隆起，发力的情况下还能感受到后背的一阵生疼。


    咔！


    天台的门锁被切开。


    十余名厂房里的员工疯了似的冲出来，还有人脚下一滑重重的摔在地上。


    祁征扶起其中一人，清点了一下人数：「怎么就你们几个，其他人呢？」


    「不知道，我不知道，快救我，快救我！」


    员工大声喊着，已经彻底慌了神。


    这种时候他们都顾不得其他同事了，保证自己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这也是人之常情。


    「小郭，你带他们上云梯分批送下去接受治疗，其他人……」


    祁征犹豫了一下，按住对讲机开口道：「张海，压制好一层的火势，二楼还有被困伤员。」


    说完。


    祁征带队率先走进了冒着黑烟的通道里。


    火势暂时还没有蔓延至二层，可烟雾已经彻底瀰漫开来，能见度也在大幅度的降低。


    祁征手里拿着电筒，仔细查看着周围的情况。


    咚咚咚！


    清脆的敲击声在迴荡。


    祁征立刻带人朝着声音的方向赶去，立刻发现了一道铁栅栏，栅栏倒下挡住了开门的路径，将一群人堵在了房门里。


    「准备破门！」


    祁征下达了命令，动作迅速拿起切割机开始切割铁栅栏。


    这一刻。


    时间就是生命。


    哐当！


    随着铁栅栏被切开。


    祁征抬腿一脚重重的踹在了门上，门直接被直接踢开，看到了房间里的情况。


    里面有十余名员工。


    一大半都已经彻底陷入了昏迷，还有几人用湿抹布捂着口鼻，虚弱的靠在墙边用钢管敲击地面发出声响。


    「救人！」


    祁征立刻上前，扛起一名体重最大的伤员。


    其他消防战士紧随其后，或扛，或背,将一屋子的员工迅速的带出二楼，朝着三楼的楼顶天台跑去。


    「清点人数。」


    「上一批13人已经送出去了，这一批14人，估计还有近30人仍被困在火场深处。」


    郭鹏飞汇报了一下情况。


    祁征声音低沉，按住对讲机：「张海，继续压制火势，二楼被困的伤员至少还需要两批才能完全救出，给我们争取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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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页

    张海：「是！」


    第79章


    第二批员工被云梯送去安全区域后。


    祁征再度带队，进入了通道内。


    通道内的黑烟越来越浓，手电筒的能见度不断降低，索性消防战士们带着防毒面具还能继续挺进。


    继续伸入。


    火场情况复杂，越往深处走危险程度便成倍数递增。


    祁征一路带队来到二楼，在浓浓的黑烟中发现了一名置物架压倒在地的男子，男子已经彻底昏迷了过去。


    「快救人，其余人跟我继续深入！」


    「是。」


    三名消防队员留下开始搬运置物架，将压在下方的男子救出来。


    祁征则是继续带队朝深处走去，越往里走，浓烟越大，温度越高，砖砌的墙面在高温的炙烤下开始掉落。


    滴滴。


    对讲机里响起急促的声音。


    张海：「队长，一楼的火势快压不住了，里面好像有化工爆炸品。」


    祁征：「再坚持一下，前方还有被困的员工。」


    祁征下意识的开始加快脚步。


    秦毅：「所有人，立刻撤退！」


    秦毅：「祁征，带着所有人立刻撤退，一层出现爆炸物，立刻停止救援！」


    秦毅：「郭鹏飞，把你们队长拉出来！」


    秦毅急促的声音在对讲机里响起，他担心祁征又脑子一热，为了救人不管不顾的拼命。


    郭鹏飞闻言，立刻准备上前。


    祁征却是已经先一步停下了脚步，看着远处那个被压倒在砖瓦下不知生死的的员工，犹豫了一秒直接转身。


    「所有人，立刻撤出火场！」


    一声令下。


    还在搜救的消防战士们立刻朝着顶楼的安全平台撤离。


    第三波救援行动。


    除了那个被置物架压着的员工被救出外，其他火场更深处的员工生还希望已经非常渺茫。


    天台云梯准备就绪。


    祁征带队开始陆续从火场撤离，一一返回了安全区域。


    消防战士们纷纷摘掉防毒面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即便有面具的情况下在火场里依旧让他们唿吸难受。


    下一秒。


    轰！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


    张海一直带着战士们进行外围的降温灭火，可一楼的原材料库房里存放了大量的化工产品，依靠高压水枪根本没办法遏制住爆炸。


    随着第一声爆炸响起。


    接连不断的爆炸此起彼伏，三层楼的玻璃瞬间被爆炸产生的气浪崩碎。


    如果祁征等人撤退不及时的话，身处火场面对这样的爆炸，消防服根本就保不住他们的命。颐惺副沸


    消防员们看着火场。


    医护人员们也看着火场。


    那一声声的爆炸仿佛是其余被困员工的死亡宣判，所有人都齐齐陷入了沉默。


    祁征和秦毅等人的印象中，蓉城已经很长时间没出现过这种级别的大火灾了。


    郭鹏飞等一些新兵甚至是首次见到这种大场面。


    祁征摘掉防毒面具，唿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按动对讲机沉声道：「不间断进行外围降温，等爆炸结束，继续搜救。」


    「是！」


    所有人给出回应。


    可大家都明白，这一次的「搜救」不再是搜救倖存者，而是去挖掘火场里的一具具尸体了。


    爆炸过后。


    现场的气氛也变得沉重起来。


    杨俪预判到了玩具厂的毒烟，通知医护人员提前准备好了相应的抢救措施，伤员被及时抢救后纷纷被送上了救护车，前往市二医院进行进一步的检查。


    一辆辆救护车开走。


    现场只留了最后一辆救护车还在原地等待着，杨俪也守在空空的担架边等待着。


    那是在等待一丝渺茫的希望，希望还有倖存者能在爆炸中生还。


    半小时后。


    爆炸声彻底停下。


    张海继续着外围的降温，没有让爆炸和火焰波及到周围的厂房。


    随着一楼仓库里的爆炸物纷纷引爆，化学原材料燃烧殆尽，后续的灭火工作便简单了许多。


    祁征重新戴上消防面具，一声令下：「一队，跟我进火场救援！」


    「是！」


    消防战士再度出发，又一次义无反顾的冲进了火场里。


    与此同时。


    城郊玩具厂的大火时间已经彻底传来，消息难以封锁，各大蓉城地方媒体纷纷派遣记者抵达火灾现场。


    镜头里。


    原本的工厂已经化为了一片焦土。


    火焰在高压水枪的压制下开始逐渐熄灭，只剩下滚滚刺鼻的黑烟不断涌上天空，没入夜色。


    一道道橘色的身影在焦土中行走着。


    一具具焦黑的尸体被他们抬出了火场，有些尸体已经在爆炸中被烧成了焦炭，变得面目全非。


    现场众人的心中都咯噔了一声，仿佛心脏被揪住了一般。


    杨俪带着医护人员上前，认真检查着每一具焦尸的脉搏，期待着还有倖存者出现。


    可惜。


    一个也没有。


    那场滔天的火海宛如一头择人而噬的勐兽，吞噬掉了这一个个年轻鲜活的生命。


    一共32具焦尸。


    杨俪带着医护人员纷纷确认了一遍，最终无奈的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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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页

    这里的大部分员工都是从外地来到蓉城务工的，家里还有老人，还有孩子，为了多赚一些钱才进入厂里辛苦的工作。


    一场大火夺走了他们的生命。


    也夺走了一个个苦难家庭唯一的经济支柱。


    秦毅还在一边指挥一边帮忙。


    他作为指导员除了现场的指挥外，还需要负责接受媒体记者的一些採访询问，忙得不可开交。


    祁征等人则是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喝着矿泉水。


    在火场的浓烟数次进出。


    即便是带着消防面具，众人依旧觉得嗓子火辣辣的疼，眼睛也被熏的有些难受。


    祁征拿出手机，找到了置顶的头像，编辑了一条消息发送出去。


    【祁征：玩具厂这边的大火已经扑灭了，我没事。】


    消息出发后。


    很长时间都没有任何回復。


    ……


    医院更衣室某个柜子里「叮咚」一声


    苏韵已经早早的放下了手机，带着医护人员进入了手术室，为火场的倖存者们进行手术。


    伤员们接受了杨俪等人的急救，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可身上的伤却都不轻。


    有人唿吸了过量的毒烟昏迷休克；有人一氧化碳中毒；有人在火场里受了伤，伤口被灰尘而浓烟感染，引发了持续发烧濒临死亡。


    这一刻。


    医生。


    消防员。


    所有人都在为挽救生命而努力着，谁也不曾例外。


    第80章


    「剪开衣服，皮肤有粘黏，小心一些。」


    「创建静脉通道，补液，患者胸部开放伤，感染严重，先进行清创处理……」


    「苏医生，患者唿吸困难，血压开始降低。」


    「切开气管，现场抢救没办法清理干净，气管内还有异物。」


    苏韵接过手术刀，动作迅速的进行着一系列操作。


    「检查胸腔内有无出血点。」


    「麻醉，稳住患者血压。」


    「患者皮肤烧伤面积太大，小陈你去看看烧伤科的蒋医生结束手术了吗？结束了让她赶紧过来。」


    「好。」


    并排的五台手术室一直亮着灯。


    霍思明和苏韵各自主刀一台胸部开放伤手术。


    不过这些伤员和寻常伤员不同，他们的皮肤在大火中遭到了大面积的烧伤，不管是清创还是缝合都面临巨大的困难。


    烧伤科的医生也因此成为了最忙碌的人。


    ……


    火场的救援已经完成。


    可医院的救援才刚刚开始。


    消防车缓缓朝着市二医院驶来，一位位身穿橘色消防服的战士们走进了急诊大厅里。


    他们虽然穿着厚厚的消防服。


    可在危险的火场里救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出现了一些伤口。


    杨俪跟着救护车一同抵达医院。


    第一时间安排了消防员们的伤情检查，一一为伤口清创缝合，有些还需要进行破伤风处理。


    秦毅坐在凳子上，看着给自己检查的杨俪，开口关心道：「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没事，就是有点饿。」


    「咱们还没吃饭。」


    秦毅似乎也才反应过来，无奈道：「家里还有你做的一桌子饭菜，回去你记得热一下再吃了。」


    「你不和我一起？」


    「时间太晚了。」


    「算了，那我回去直接倒了。」


    「……」


    秦毅表情有些无奈，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那等他们检查完，我送你回家。」


    「这还差不多。」


    杨俪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另一边的祁征，压着声音提醒道：「对了，我刚看祁征走路的姿势有问题，你等下去旁敲侧击的问问他是不是背部肌肉拉伤又严重了？」


    她知道祁征有伤肯定想瞒着苏韵，自然也不会告诉自己。


    所以让秦毅去旁敲侧击的问问。


    秦毅微微点头，起身朝着祁征走去，开门见山：「祁征，没受什么伤吧？」


    祁征：「没有。」


    秦毅：「你后背的肌肉拉伤呢，救人的时候没有加重伤势吧？」


    祁征：「已经好了，没事。」


    秦毅：「那就行。」


    说完。


    秦毅转身回到了杨俪面前，语气认真的开口道：「他说没受伤，肌肉拉伤已经恢復了。」


    ？？？


    杨俪都懵逼了。


    你管这叫旁敲侧击？


    消防员们的检查很快结束。


    爆炸前秦毅及时给出了撤退信号，祁征也果断选择了带队撤离，所以大家都是一些很轻的皮外伤。


    伤势不重。


    只是一个个都累的快要直接睡着了。


    「归队！」


    祁征一声令下带着队员们离开了急诊中心，自己也并没有要在医院停留的意思。


    秦毅看了一眼祁征，有些意外：「你不在这里等苏医生？」


    祁征：「回去换身衣服。」


    秦毅：「……」


    ——


    夜已经深了。


    黑色的凯迪拉克缓缓驶入了红星小区的大门。


    秦毅和杨俪一同下车。


    上楼。


    房间里的灯一直亮着，走的时候过于匆忙忘记关了。


    餐桌上还摆放着一盘盘菜餚，可惜大冬天放了这么久，油已经在盘子上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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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3页

    杨俪重新系上围裙，端起两盘菜走去厨房：「稍等一下，我热一下饭菜就可以吃了。」


    「好。」


    秦毅也跟着帮忙端盘，顺便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23:57。


    万籁俱静中。


    红星小区二栋一单元6楼的灯一直亮着，锅铲与铁锅碰撞着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厨房里飘出饭菜的香味。


    难以想像居然会有人这个点才吃晚饭。


    秦毅洗了手帮着杨俪一起端菜，将那瓶几个小时前就已经打开的红酒倒上。


    「今晚应该不会再有别的事了。」


    「嗯。」


    「那……干杯？」


    「干杯。」


    两人举起高脚杯轻轻的碰了一下，声音清脆悦耳。


    两人一饮而尽。


    杨俪看着满桌的饭菜，有些可惜道：「尝尝我的手艺，不过凉了再热一遍，味道可能就没那么好了。」


    「好吃。」


    「话说你前女友给你做过饭吗？」杨俪单手托腮，颇有些兴趣的看着秦毅问道。


    秦毅愣了一下，老老实实的摇头：「没有。」


    杨俪啧啧嘴：「那看来也不如我嘛。」


    秦毅有些无奈，补充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没有前女友，你是我的初恋。」


    「真的？」


    「嗯。」


    「那你以前怎么没想过谈恋爱呢？」


    「工作忙，也没什么时间。」


    「切。」


    杨俪切了一声，非常不满的开口道：「下次我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你要说是因为还没有遇到我，明白了吗？」


    「啊？」


    秦毅愣了一下，认真的点了点头：「明白了。」


    ……


    一顿饭结束。


    秦毅主动开始收拾碗筷，承担起了洗碗的责任。


    杨俪则是自顾自的去了浴室洗漱起来。


    淋浴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明显。


    秦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时间有些如坐针毡的感觉，起身来到浴室门口有些尴尬的开口道：「那个……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队里去了。」


    「等等，我马上就好，你这个点回去还有热水吗？」


    「队里24小时供应热水。」


    秦毅解释了一句，又觉得自己上次好像就解释过。


    淋浴声停了。


    杨俪站在浴室里隔着门，轻声开口道：「我睡衣忘拿了，你帮我去卧室拿一下呗。」


    「啊？好。」


    「衣柜中间的抽屉里，黑色蕾丝那套。」


    ——


    与此同时。


    医院走廊上。


    护士们快步疾走着。


    各科室的医生们穿梭在各个手术室里，反覆清洗消毒，无菌手术服已经更换了好几套。


    手术室的灯光持续亮着。


    上一台手术刚刚结束，下一秒又有新的伤员送了进来。


    祁征已经换了黑色长款羽绒服，一个人站在安静的医院走廊上，看了一眼腕上新表的时间：凌晨1:17。


    窗外一片漆黑，只能看见空中皎洁的明月。


    一缕夜风吹过，阵阵凉意袭来。


    这个平安夜，仿佛过的格外漫长。


    第81章


    夜越来越深。


    手术室的灯光陆陆续续的熄灭。


    一位位身穿无菌服的医生走出手术室，眼里有血丝，脸上的疲惫已经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步。


    终于。


    最后一间手术室的门打开。


    苏韵一脸憔悴的走了出来，看见站在走廊上的熟悉身影，疲倦的眼睛里倒是绽放出了一抹精光。


    「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


    苏韵一愣，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从走廊上经过的同事们，压着声音：「小点儿声，我也想你了~」


    两人今晚本该有一场完美的平安夜约会。


    可惜一场大火。


    让两人不得不投入紧张的工作中。


    苏韵看了一眼祁征的手腕，那里戴着自己送他的手錶：「怎么样？手錶好看吗？」


    「好看。」


    祁征微微点头，看了一眼小姑娘白皙的脖颈：「我送你的项鍊没戴？」


    「手术室里要求无菌操作诶，你见哪个医生戴着首饰去给患者做手术的，我和手机一起放更衣室了。」


    「快去换衣服吧，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好。」


    片刻后。


    苏韵换回自己的常服，脖颈上也多了一条精緻的项鍊。


    两人一同上车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凌晨两点的蓉城大街很空旷。


    昏黄的路灯。


    空旷寂寥的街道。


    环卫工人还没到上班的时间。


    街边的烧烤摊热闹非凡，339电视塔附近的酒吧夜店热火朝天。


    苏韵调整了一下座椅靠背，闻着车内淡淡的薄荷香氛，不知不觉就已经睡着了。


    她太累了。


    从玩具厂发生火灾。


    她就一直进行着各种高强度的手术。


    除了胸口开放伤外，还需要配合烧伤科的医生进行植皮手术，任何一个环节都是极其消耗心神的。


    祁征看着副驾驶位置上睡着的小姑娘，调了调暖风的温度，减慢了车辆的行驶速度。


    黑色的路虎缓行在马路上。


    披星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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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页

    这样的平安夜，似乎也很美好。


    ——


    ——


    农历腊月十三。


    西方圣诞节。


    这是西方的节日，国内是没有假期的。


    不过许多人依旧无比追捧，商家们也从中看到了商机，各种圣诞节有关的圣诞元素满街都是。


    苏韵一觉睡到了十点半才醒。


    由于昨晚参与了「12.24特大火灾」的救援行动，忙碌到了凌晨两点，医院也是特批参与救援的医护人员获得一天的假期休息。


    起床。


    苏韵看了看周围，并没有祁征的踪迹。


    餐桌上有准备好的早餐。


    手机里有祁征离开时的留言：早餐放桌上了，起来晚的话记得用微波炉热一下再吃，我先去队里看看。


    苏韵拿着手机，回了一条消息：「好哒，我今天放假，等一会儿过去找你吃饭。」


    发完。


    苏韵放下手机，准备先去浴室洗漱一番。


    她昨晚回家实在是太累了，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倒头就睡，连祁征有没有睡在自己床上都没印象了。


    洗漱完毕。


    苏韵开始对着镜子化妆，看到抖音上有推送「蓉城下雪」的消息。


    打开窗户。


    这才发现蓉城这座南方小城居然也开始飘雪了，雪花不大，可对于苏韵这种土生土长的南方人来说也算是难得一见的奇观了。


    窗外飘雪。


    一股冷风吹了进来。


    苏韵冷的一哆嗦，重新关上了窗户，继续回到镜子前开始化妆。


    叮咚~


    消息提示音。


    苏韵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是好闺蜜钟思雨的消息。


    这段时间两人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倒是有些日子没有联繫了。


    【钟思雨：宝，最近有没有时间呀？我在金堂古镇的民宿已经重新翻修完毕了，要不要来参观参观？】


    【苏韵：你民宿才翻修完毕，怎么用了这么长时间？】


    苏韵记得蓉大校庆的时候就说装修好可以试营业了，现在怎么又翻修了一遍？


    【钟思雨：你是不是忘了前段时间金堂县的特大泥石流了。】


    【苏韵：你的民宿也被毁了？金堂古镇应该没有处在泥石流的受灾区域吧？】


    她当初就看过地图。


    泥石流主要是围绕在金堂县下辖的几个村子爆发，古镇位置的受灾情况应该不算严重。


    【钟思雨：没有受灾，不过试营业取消了，我把民宿免费提供了受灾村民，现在那些村民得到妥善安置后，我的民宿也翻修了一下开始正式营业了。】


    【苏韵：我今天正好放假，回头问问祁征有没有时间。】


    【钟思雨：行，来的话提前给我发消息。】


    【苏韵：好。】


    苏韵给祁徵发了消息说了想去金堂古镇的事。


    一个人继续完成了精緻的妆容，戴上那条祁征送的项鍊，挑了一套棕色的毛呢大衣离开了家里。


    刚下楼。


    一辆黑色的路虎已经停靠在了楼下。


    苏韵有些意外的走上前去，她印象中祁征一大早就已经开车归队了。


    驾驶位的车窗开着。


    祁征看着朝自己走来的苏韵，示意对方上车。


    苏韵坐在副驾驶，满脸疑惑的看着祁征：「你不用呆在队里吗？怎么开车来小区了。」


    「请了调休假，陪你去金堂古镇。」


    「啊？」


    苏韵满脸错愕。


    她其实也就是提了一嘴，打算着后面元旦或者春节有时间再去，没想到刚说完祁征就已经来了。


    「你在医院能请假吗？」


    「最多请明天一天，后天就不行了。」


    「玩两天放松一下心情也行，这次就当是顺便给你闺蜜的店捧捧场了。」


    说着。


    黑色路虎已经驶离了「鼎盛家园」小区。


    一路上。


    苏韵抱着祁征提前在车上准备好的糕点和零食，看着窗外的雪景，倒是难得的放松和惬意。


    「蓉城上次下大雪是什么时候啊？」


    「08年？」


    「不可能这么久远吧。」


    「我只记得那年高二，你就是在一个大雪天转到我们班的。」祁征似乎是想起了往事，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了弧度。


    两人高中时代的初见。


    那场南方小城难得一遇的大雪。


    那棵窗外的大槐树。


    那个槐树下穿着蓉城一中校服的青涩女孩。


    祁征一直都记得，始终未曾忘记过。


    第82章


    高架路上。


    苏韵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她对于这条离开蓉城市区的高架路线还是非常熟悉的。


    毕竟当初金堂县发生特大泥石流的时候，市二医院的救灾医疗队就是走的这条路线。


    相同的路线。


    第二次经过时便没有了上一次的严肃紧张。


    「过去这么久，也不知道金堂县恢復的怎么样了？」苏韵一边给钟思雨发消息，一边随口问道。


    祁征想了想：「灾后重建挺顺利的，泥石流受灾区主要是郊区的村庄，县城倒是没有受到太大的波及。」


    苏韵微微点头：「我还没仔细看过那边的风景呢，先前看思雨发我的照片，感觉古镇里风景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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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05页

    上次去金堂县。


    所有人都忙着救灾，根本没时间到处去逛古镇。


    ……


    不知不觉间。


    路虎绕过环山公路。


    原本金堂大桥断裂的桥墩已经修復，道路也恢復了正常通车。


    进入县城。


    苏韵打开了钟思雨发给自己的位置坐标，顺着导航一路来到了古镇内的一家民宿门口。


    民宿的大门上方挂着《听雨》匾额。


    钟思雨已经来到了民宿门口，招唿着祁征把车停进院子里。


    「宝，看看我的民宿，怎么样？」钟思雨非常得意的展示了一下民宿：「全都是我自己设计的装修。」


    整个民宿古色古香，有着独特的民族特色。


    院子里种着一些花草，叶片上还带着一层霜花。


    两人跟着钟思雨一同走进房间里。


    房间是一个大床房，内部设施齐全，开窗还能看见檐间雪，远眺则是古镇里的绝美风景。


    「你们今晚就住这儿吧，我都已经让人打扫好了。」


    「好。」


    「走吧，我再带你们去古镇里逛逛。」


    说着。


    钟思雨带着两人朝着金堂古镇里走去。


    古镇幽静。


    一条河从古镇中央贯穿而过。


    前段时间金堂县发生泥石流的时候，这条河的河水也变得格外浑浊，如今倒是慢慢恢復了清澈。


    小姐妹两人并肩走在古镇的青石板路上。


    祁征则是帮忙拎着包，顺便充当拍照摄影师的角色。


    「这边有什么特产吗？我刚看街边有很多编织的工艺品还挺好看的。」苏韵开口问道。


    「那些都是当地村民自己编织的，算是当地的特色吧，你要是喜欢回头我送你一些，我民宿里还有很多。」


    「你也会编？」


    苏韵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钟思雨。


    她对于自己这位闺蜜还是非常了解的，真不觉得对方有什么手工艺方面的天赋。


    「不会。」


    钟思雨微微摇头，解释道：「前段时间我不是把民宿让出来给那些受灾的村民们免费居住嘛，这些村民都是实诚人，听说我不收钱就自己编了一些工艺品放在店里，算是表达她们的感谢吧。」


    苏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当初她来灾区救援的时候和村民们打过一些交道，的的确确是一群很淳朴的人。


    「那你打算以后就在这里定居了？」


    「也不一定。」


    钟思雨思考了一下，开口道：「这里风景好，空气好，没什么压力，时不时过来放松一下还不错，可惜没有酒吧和帅哥。」


    「……」


    「话说前段时间还有小奶狗弟弟约我喝酒呢，当时忙着民宿的事都没有搭理，改天要不要……」


    「闭嘴吧你。」


    苏韵直接打断了钟思雨的话，义正言辞的开口道：「我对那些不感兴趣，要去你自己去，别叫我。」


    「知道知道，你现在有祁队长了嘛。」


    钟思雨调侃了一句，随即压着声音道：「我在你俩房间准备了惊喜，晚上记得去看看。」


    「你想闹什么么蛾子？」


    「放心，我们民宿的附赠服务，包你满意。」


    ……


    在古镇里闲逛了一会儿。


    钟思雨带着两人来了一家街边的面馆，面馆不算大，里面装修倒是都挺干净的。


    「这家店吧。」


    钟思雨开口道：「金堂古镇现在商业化慢慢严重起来，景区里的物价也越来越高，就这家新开的面馆价格还算实惠。」


    她在金堂县准备民宿开业的这段时间。


    整个古镇该踩的坑几乎都踩了个遍，自然也知道哪家店最物美价廉。


    三人一同走进小餐馆。


    钟思雨冲着厨房笑着喊了一声：「老张。」


    「钟老闆，今天吃点什么？」


    一名繫着围裙的老汉从厨房里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满是褶子的脸上带着笑容。


    「钟老闆」算是古镇的人对钟思雨的称唿。


    大家都知道钟思雨心地善良，泥石流灾情爆发的时候，无偿将自己刚刚装修好还未营业的民宿提供给灾民免费居住。


    慢慢的。


    「钟老闆」这个称唿也就在金堂古镇里传来了。


    「一两杂酱干拌面，面里再加牛肉。」


    「好嘞，这二位……」


    老张看向苏韵和祁征，目光停在祁征的身上愣了愣，试探性的问道：「你是……祁队长吗？」


    苏韵和钟思雨对视了一眼，又齐齐看向了祁征。


    这是遇到熟人了？


    祁征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声音温和的反问道：「是我，您的腿好些了吗？」


    听到这话。


    老张明显的激动了一下，乐呵呵的说道：「还真是啊，我这腿医生说已经没办法了，年纪大了，能保住不截肢就是万幸，现在一瘸一拐的倒也没什么影响。」


    祁征微微点头，略过了这个话题：「这家店是您开的？」


    老张满是褶子的脸，笑的皱巴巴的，语气却是非常得意：「我儿子给我开的，他本来想接我去大城市里生活，我呆不惯，他就给我在古镇里开了一家面馆。」


    说着。


    老张又继续问道：「祁队长，你们想吃什么，这顿饭我请了，上次就说要好好感谢你们，这次可别推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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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页

    祁征：「红烧牛肉面吧。」


    苏韵：「排骨面。」


    两人都没拒绝。


    老张连连点头，又一瘸一拐的朝着厨房走去，看背影似乎格外的高兴。


    苏韵这才看着祁征，有些好奇的问道：「这位老爷爷是泥石流受灾的村民？」


    她隐约记得自己在灾区治疗过左脚受伤的老年人。


    不过当时受伤的村民太多了。


    她一时间也记不清楚老人的具体身份了。


    第83章


    「下沙村的村民。」


    祁征解释了一句：「之前救灾的时候老人家腿受伤了，我背着他走了一段路。」


    「哦哦，我好像有点印象。」


    说话间。


    老张已经一瘸一拐的端着托盘走来，将三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放在了三人的桌上。


    面条很香，分量也很足。


    「祁队，你们先吃，面和肉不够了就说一声，我再给你们加。」老张笑呵呵的说着。


    「好，谢谢。」


    钟思雨率先动筷。


    她要的是杂酱面加牛肉，牛肉足足给了八坨，分量比起外面的面馆翻了一倍。


    苏韵也注意到了自己面里排骨的分量，比起市区里那些面馆也多了许多：「这家店给的分量好足啊。」


    「是吧。」


    钟思雨一脸得意的开口道：「我在金堂古镇里逛了这么多餐馆，就这家餐馆的老闆最实在，肉给的也最多，不像其他店里又贵分量还少。」


    三人一边吃一边聊着。


    直到一碗面吃完，该付钱的时候。


    老张一个劲的推辞，满是老茧和裂痕的手拦在三人面前，说什么也不收三人的面钱：「你们上次大老远来救我们，我要是收了你们的钱，让邻里乡亲们知道要戳我嵴梁骨的。」


    ……


    一下午的时间。


    钟思雨都带着祁征和苏韵两人在古镇里逛着，看着古镇的风景和一些当地的民宿特色。


    原本遭遇泥石流过境的金堂县已经焕然一新。


    县里进行了灾后重建工作，损毁的建筑重新进行了翻修，受灾的村民们也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正如那场暴雨过后的放晴。


    金堂县在那场泥石流后，也迎来了更加光明的未来。


    直到深夜。


    钟思雨再度神秘兮兮的拉着苏韵，重复强调道：「房间的床头柜里有礼物，你们睡觉的时候一定要去看。」


    苏韵「知道啦……」


    苏韵一脸的无奈。


    这一下午逛街的途中，她就不止一次的听钟思雨跟自己强调房间里有惊喜礼物。


    回到房间。


    苏韵环视了一遍房间，目光最后停在了床头柜的位置，伸手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


    这里就是钟思雨口中存放「礼物」的地方。


    抽屉打开。


    苏韵扫了一眼抽屉里的东西，一眼就看见了摆放整齐的两盒保险套。


    保险套盒子旁还有两个更大的盒子，似乎也未曾拆封，上面清楚的写着几个大字：情趣内衣。


    苏韵下意识的拿起内衣，封面上图案赫然是一套黑色蕾丝质地的内衣，布料极其简单轻薄。


    「看什么呢？」


    祁征刚刚从浴室出来，下半身裹着浴巾，上半身肌肉线条格外明显。


    他刚走出浴室，一眼就看见苏韵蹲在床边，似乎是在看着什么。


    苏韵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把内衣盒塞进了包包里，然后拿出里面的保险套盒，故作淡定的开口道：「思雨说房间里给我们准备了礼物。」


    「这不是酒店房间的标配吗？」


    「你怎么知道？」


    苏韵随手放回保险套盒，又随手把包包拉链拉上，故意转移话题问道：「你是不是背着我和其他人去过酒店？」


    祁征：「……」


    苏韵：「算了，不和你计较，我先去洗澡了。」


    祁征：「去吧，水温合适。」


    说完。


    苏韵起身朝着浴室走去，进去的时候还不经意的转头，偷偷瞄了一眼自己的包包，确定里面的内衣盒被掩盖的很好。


    这才放心的进入了浴室。


    水声响起。


    祁征靠坐在床头，目光斜瞥了一眼床头柜，伸手打开了苏韵刚刚打开过的柜门。


    里面安安静静的摆放着两盒保险套。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祁征微微蹙眉，表情有些疑惑，他很清楚小姑娘刚才的神态动作，分明就是做贼心虚。


    可苏韵跟着自己也算是见过世面了。


    如果只是两盒保险套，断然不至于让她如此心虚。


    想了想。


    祁征又打开了床头的女士包。


    包里放着苏韵随身携带的一些化妆品，小镜子……东西摆放有些凌乱，而在化妆品中赫然还有一个黑色的盒子。


    祁征拿起盒子，看见了盒子上印着的情趣内衣图案后，一时间整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二十分钟后。


    一道声音从浴室里传了出来。


    「祁征，这浴室里没有浴袍吗？」


    「只有浴巾。」


    祁征应了一声。


    这民宿的房间里没有准备浴袍，所以他刚才才是用浴巾裹着下半身出来的。


    「这浴巾也太短了，你帮我把衣服过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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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07页

    「好。」


    祁征勾了勾嘴角，起身朝着浴室走去。


    浴室门打开了一个缝隙。


    一只白皙嫩滑的手臂从里面伸了出来，皮肤上还带着细密的水珠：「给我吧。」


    祁征将情趣内衣盒放在了苏韵手里。


    苏韵先是愣了一下，触感明显就不是衣服，可当她把手收回去看到手里的盒子后。


    「啊！」


    「祁征，你变态吧！」


    「带这种东西出来干嘛？」


    不管别的。


    先把脏水泼对方身上再说。


    祁征听到浴室里情趣内衣盒子摔在地上的声音，再看小姑娘惊慌失措的模样感觉有些好笑，语气玩味的问道：「我从你包包里看到的，难道不是你带出来的？」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带这种东西！」


    苏韵矢口否认。


    祁征则是倚靠在浴室门口的墙壁上，故作意外的问道：「不是你的？我还以为是你带出来的睡衣呢。」


    「屁！」


    苏韵气得牙痒痒。


    谁没事带情趣内衣出来当睡衣？


    神经病啊！


    祁征笑了笑，继续开口道：「衣服还要不要了？」


    苏韵：「要！」


    说完。


    白皙的手臂又从门缝里伸了出来。


    祁征没有直接把衣服交出去，而是商量般的语气问道：「要不别穿了，省的我一会儿还得再脱。」


    「滚啊。」


    「好，那我先滚了。」


    「你先别衣服给我！」


    「……」


    一番拉扯后。


    苏韵换上了衣服，杀气腾腾的从浴室走了出来，看见躺在床上满脸笑意的祁征，手里拿着的情趣内衣盒子直接扔了过去。


    盒子扔在被子上。


    祁征看着气唿唿的小姑娘，笑着调侃道：「需要我帮你拆开吗？」


    苏韵看着祁征那一副欠打的模样，二话不说朝着对方扑了过去，抓起对方的手臂就是一口。


    打打闹闹。


    木床原本杂乱无章的「吱吖」声，慢慢变得有节奏起来。


    第84章


    骤雨初歇。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祁征看着怀里柔弱无骨的苏韵，试探性的问道：「要不把这盒内衣拆了试试？别浪费人家的一番好意嘛。」


    「滚吧你。」


    「其实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你穿上是什么样的，长长见识。」


    「除非你求我……」


    「求求你了。」


    「卧槽，祁征，你的节操呢？」


    「男人在床上没有节操。」


    「要我换可以，你得先答应我不乱来。」苏韵满脸警惕的看着祁征，生怕自己换上后对方立刻化身为狼。


    「好。」


    ……


    窸窸窣窣间。


    苏韵试着换上了那套内衣。


    「祁征！你答应了我不乱来的！」


    「男人在床上不仅没有节操，还没有真话。」


    「唔~」


    ——


    ——


    次日，清晨。


    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照在房间里。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钟思雨站在门口问道：「你们还没醒吗？打电话也不接，还吃不吃早餐啦？」


    祁征和苏韵两人迷迷煳煳的睁眼，同时看到了地板上的一片狼藉。


    黑色蕾丝的内衣上有了破损，被随意的扔在地上。


    衣服凌乱。


    还有好几个保险套的包装盒。


    单单是看上一眼，就能猜到这里昨晚经歷了怎样激烈的战斗。


    两人都是一个激灵，同时起身。


    苏韵朝着门口的方向喊道：「马上就出来啦！」


    说完。


    苏韵又赶紧拍了拍祁征，语气认真道：「赶紧收拾一下房间，别被思雨看到了。」


    「好。」


    祁征换好衣服起来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


    苏韵换好衣服开始叠被子，整理床单，打扫昨晚饱经风雨的「战场」。


    「嗯？这床怎么有些凹陷？」


    苏韵正重新铺着床单，发现床有些异样，中间有一个位置明显的凹陷了下去。


    祁征也注意到了床板的异样：「要不和钟思雨说一下，不然下次住客住到坏的床，可能会投诉。」


    「嗯嗯，我去叫她进来。」


    苏韵大概能猜到床板是为什么断的，只能厚着脸皮朝着门口走去。


    开门。


    钟思雨依旧等在门口，开门的瞬间目光就落在了苏韵的脖颈位置，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嗯？怎么没有？」


    「没有什么？」


    「咳咳，没事。」


    「……」


    苏韵一眼就看出对方在看自己脖子上有没有「草莓印」，她昨晚特意交代了祁征不准在她脖子上留「草莓」。


    于是。


    祁征非常不当人的把「草莓种植园区」从脖颈转移到了胸口。


    「走吧，下去吃早餐。」


    「思雨呀，那个……」


    苏韵有些扭捏，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支支吾吾的说道：「房间的床好像出了点问题，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床出问题了？」


    钟思雨一惊，她做的民宿生意，床要是有问题，肯定会大大影响顾客的体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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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8页

    说着。


    钟思雨快步朝着房间里走去。


    祁征已经将床单和床垫掀开，开始检查床向下凹陷的原因，刚好看见了一块已经断裂的床板。


    一瞬间，房间里陷入了死寂。


    沉默半晌。


    钟思雨表情古怪的问道：「这床……是你们睡觉前坏的，还是昨晚睡过之后坏的？」


    祁征坦白的开口道：「我稍后想办法修补一下。」


    这已经算是非常直白的解释了。


    「没事，换一块木板就行。」


    钟思雨环顾了一下周围，目光停留在了墙边的木桌上，语气古怪的问道：「这个木桌的桌脚……是不是有些歪？」


    祁征：「有点儿。」


    钟思雨：「又是床上，又是桌上，你俩玩的挺花啊。」


    苏韵：「……」


    房间里，气氛陷入了尴尬。


    钟思雨眼神古怪的看了一眼苏韵，意有所指的开口道：「要不你们再多躺一会儿吧，早饭不吃也没关系，注意休息身体最要紧。」


    说完。


    钟思雨立刻熘出了房间，留下祁征和苏韵两人面面相觑。


    ……


    ……


    楼下。


    餐桌上。


    桌上放着钟思雨买回来的早餐，只是气氛有些莫名的尴尬。


    祁征简单的吃了一点，随即找来了工具维修房间里断裂的床板和歪斜的桌脚。


    苏韵只顾埋头喝粥，一时间有些不敢去看闺蜜。


    钟思雨看着祁征的背影上楼，这才在桌下踢了踢苏韵的脚，小声问道：「怎么样？我送你的礼物效果不错吧。」


    「我没穿。」


    「切。」


    钟思雨切了一声，显然不相信苏韵的话：「你要是没穿，房间里的床板能断？」


    「……」


    「不过床板断了我能理解，桌脚歪了是什么情况？你俩的花样挺多啊，以前低估你了。」


    「吃你的包子吧。」


    苏韵的脸颊被臊的通红，抓起一个包子塞进了钟思雨的嘴里。


    手动闭麦。


    钟思雨嚼了一口包子，显然没有要放过好闺蜜的意思，继续问道：「跟我说说，抽屉里的保险套还剩几个？」


    「钟思雨，你大白天能不能正常一点。」


    「我这不是好奇嘛。」


    钟思雨笑容玩味的开口道：「你要是不说，我可就自己上去数了。」


    「去呗，反正盒子我已经扔了。」


    「全用完了？」


    「滚滚滚。」


    苏韵不想再和钟思雨交流这个话题。


    昨晚送自己的那盒情趣内衣，就跟传说中的潘多拉魔盒一样，一打开就准没好事。


    吃过早饭。


    祁征也将房间里的床板和木桌修好了，只是一些简单的木工活，维修起来倒是不难。


    两人走出民宿院子，准备要开车返航了。


    钟思雨一路将两人送上车，站在副驾驶门口贼兮兮的开口道：「那个『礼物』的淘宝连结我发你了，还有其他款式的……」


    不等钟思雨的话说完。


    苏韵就果断关闭了车窗，隔着车窗面带微笑的招手离开。


    祁征看着这一幕有些好笑，忍不住开口道：「人家也是好心给你推荐衣服。」


    「……」


    「你要是不想买，把连结转发给我也行，我觉得还挺不错的。」


    「开你的车吧。」


    苏韵狠狠的瞪了祁征一眼，一副想杀人的兇狠表情：「你俩不会是串通好的吧？」


    「不是。」


    祁征微微摇头，笑着调侃道：「如果是串通好的话，昨晚就不是那件黑色蕾丝了，其实我个人更喜欢……」


    「你给我闭嘴！！！！！！」


    第85章


    黑色路虎缓缓驶入蓉城市区。


    圣诞节已过。


    大街小巷上的店铺门口仍有许多圣诞节相关的元素。


    祁征一路将车开到了「鼎盛家园」小区楼下，打开后备箱，里面装着许多金堂县回来时带的土特产。


    各种各样精美的编织手工艺品。


    雕工细腻的小木雕。


    还有那家面馆硬塞上车的酸黄瓜和泡菜，自家腌制的食物，老张说什么也要让祁征和苏韵带上。


    「那些特产你带回队里去吧，都是灾区村民们的一番心意，分给其他队员们一起吃。」


    「好。」


    祁征微微点头，并没有拒绝。


    消防中心的兄弟们也都参与了金堂县泥石流的救援行动，自然有资格接受村民们的谢礼。


    两人一同上楼。


    苏韵照例往沙发上一躺，累的已经不想动弹了。


    昨晚两人折腾了大半宿，一大早又被钟思雨叫起来吃早餐，人已经累的不行了。


    「不饿？」


    「饿，又饿又困。」


    「那你去房间里躺一会儿，我点个外卖到了再叫你。」


    祁征放弃了自己下厨的打算。


    因为冰箱里不出意外又是空空如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完全没有他展示厨艺的机会。


    「没事，我来点吧……」


    不等苏韵说完。


    整个已经被祁征揽着腿弯横抱了起来，迳自朝着卧室走去：「老实呆着睡一觉，起来就可以吃饭了，让你点不是又得几个小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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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09页

    苏韵被轻轻放在柔软的床上，被子上带着一股甜腻的奶香，顿时也不再继续纠结了。


    「那我先睡啦。」


    「好好暖床，一会儿我……」


    话还没说完。


    苏韵已经裹着被子缩成了一团，眼神警惕的盯着祁征：「你出去，困了的话可以睡沙发。」


    祁征：「……」


    ——


    一个小时后。


    外卖姗姗来迟。


    祁征来到紧锁的卧室门口，轻轻叩门：「起床，外卖到了。」


    「嗯~」


    房间里传出苏韵奶声奶气的声音，显然是刚刚那一觉睡的很舒服。


    果然一个人睡才叫休息。


    两个人睡那就叫一起锻鍊身体。


    房门打开。


    苏韵的长髮有些蓬乱，脸上也还有些倦意，鼻子微动惊喜道：「麻辣香锅？」


    「还有虾和鸡爪。」


    「爱死你了。」


    苏韵欢快窜向了桌边，看着用密封盒封好的外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准备动筷了。


    祁征则是朝着卫生间走去。


    片刻后。


    祁征拿着一张温水打湿的手帕，耐心的帮苏韵擦了擦手，忍不住开口道：「挺大个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一样？」


    「不行吗？」


    「可以。」


    祁征在旁边坐下，单手托腮，颇有兴趣的看着苏韵调侃道：「我以前去医院的时候，听医院的人说胸外科的苏医生成熟又高冷，我怎么一点儿也没看出来？」


    苏韵翻了个白眼，立刻怼了回去：「以前联谊活动的时候，那些人都说他们队长向来不近女色，那么请问不近女色的祁队长是怎么把人家民宿的床给弄塌的？」


    祁征：「个人天赋。」


    苏韵：「滚吧你。」


    ……


    窗户紧闭。


    屋子里的暖气很足，让人丝毫不觉得冷。


    电视里播放着最近热播的偶像剧。


    祁征和苏韵两人坐在餐桌上吃着食物，一切仿佛都是那么的惬意舒适。


    曾几何时。


    这就是两人幻想中的生活，简单平凡，惬意无忧。


    叮铃铃~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


    祁征的手机响了。


    两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了手机上，一瞬间心里都莫名有些紧张。


    因为两人职业的原因，对于电话都异常敏感，生怕又像上次一样约会时又遇到什么意外。


    「我妈的电话。」


    祁征语气平静的解释了一句，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位中年妇人的声音。


    梅兰心：「下周末把时间空出来，你肖叔叔家的女儿回国了，回头你们认识认识。」


    祁征：「没时间，我有别的事情要忙。」


    梅兰心：「周末还忙？我都跟你说了当消防员没前途，你爸都催你多长时间了，赶紧退下来回家里的公司帮忙……」


    祁征：「周末要陪女朋友约会，没时间。」


    祁征看了一眼对面的苏韵，直接打断了母亲的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顿。


    沉默了许久。


    梅兰心：「你说什么？约会？你找女朋友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都不和妈妈说一声？」


    一连无数个问题从电话里传来。


    祁征等母亲一堆问题全部说完，才继续开口道：「苏韵，我大学时候您应该见过。」


    电话那头再度陷入了沉默。


    安静中。


    苏韵早已经放下了筷子，有些紧张的看着祁征。


    她知道自己其实并不被祁征的父母所喜欢，不然大学毕业时也不会发生那些事情了。


    又是长时间的安静后。


    电话那头继续传来了祁征母亲的声音：「你们……什么时候覆合的？多长时间了？」


    祁征：「前段时间泥石流的时候。」


    梅兰心：「你主动去找的人家？」


    祁征：「对。」


    梅兰心：「我和你爸爸以前就跟你说过，我们其实也不是特别看中门当户对的人，哪怕是普通家庭只要你喜欢我们也都认，可她家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祁征：「我知道，但不介意。」


    祁征再度打断了母亲的话。


    电话那头再度陷入了沉默。


    梅兰心：「你肖叔叔那边我先帮你推了，下周末你带她来家里一趟。」


    祁征没有着急回答，目光看向对面的苏韵，声音温和的开口问道：「下周末有时间吗？我妈说她想亲自下厨招待一下未来的儿媳妇。」


    梅兰心：「混小子，你胡说些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说要亲自下厨了！」


    电话里传来母亲梅兰心质问的声音。


    祁征并没有理会，只是笑意温和的看着苏韵，等待着小姑娘的答案。


    苏韵犹豫了一下，轻轻点头：「好。」


    听到肯定的回答。


    祁征这才重新拿着手机开口道：「妈，那我俩下周一起回来。」


    梅兰心：「臭小子，你刚才瞎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了要亲自下厨，你以为我听不见是不是？」


    祁征：「对，她喜欢吃糖醋鱼和红烧肉，都是您的拿手好菜。」


    梅兰心：「？？？」


    祁征：「没事的话，我先挂啦。」


    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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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10页

    次日。


    苏韵早早的来到了医院，带着住院医们开始查房。


    明明昨晚得知这周末要和祁征一起去见家长还有些紧张，可来到医院立刻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我请了两天假，病人没有什么问题吧？」


    「没有。」


    住院医立刻开口回答道：「周医生都有照看着，另外玩具厂火灾的伤员也是烧伤科那边在负责。」


    「嗯。」


    苏韵微微点头。


    一轮查房结束，患者方面倒是没有遇到什么棘手的问题。


    回到门诊。


    陈琳一见到苏韵，立刻就从护士站钻了出来，笑嘻嘻的提着早餐：「苏医生，给你准备了爱心早餐哟。」


    「嗯？」


    苏韵接过早餐，表情有些古怪：「说吧，什么事？」


    她和护士小陈合作时间很长，相互也非常了解，主动送早餐一看就是有事找自己。


    陈琳却是微微摇头，依旧是面带微笑：「瞧你说的，我们关系这么好，一顿早饭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真的没事？」


    「没事。」


    「小陈，你该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吧？」


    「呃……」


    「我请假前让你保密的事，你说出去了？」苏韵微微挑眉，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陈琳表情有些尴尬，小声的解释道：「我一下子没忍住……明明小张答应了保密的，结果转头就说出去了。」


    「你……」


    苏韵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平静的看着陈琳，声音清冷：「等我一下，我去拿手术刀。」


    陈琳吓得撒腿就跑：「24床还要测量体温，我先去啦。」


    苏韵满脸无奈的返回了办公室，她倒也没有要和对方计较的意思，只是整理了一下病例准备上午的接诊。


    接诊开始。


    因为她如今评上了副主任医师的职称，选择自己问诊的患者数量也明显更多了一些。


    疑难杂症并不算多，大部分都是常规的疾病。


    直到霍主任找到自己，说是遇到了一位有些棘手的患者。


    办公室里。


    霍思明正在查看几张胸片ct，表情有些凝重。


    「霍主任。」


    「苏医生来了，看看这个。」


    霍思明直接将胸片ct递了过去，开口说道：「患者五年前进行了右侧乳腺癌行改良根治术，一个月前原手术切口处出现红肿破溃。」


    苏韵微微点头，认真查看胸片上的细节：「从这上面看，伤口破溃感染有些严重啊。」


    霍思明语气无奈道：「右侧第3、4、5肋骨部分暴露，局部颜色变黑坏死，肋间及皮肤破溃面可见黄绿色脓液渗出，患者家属不信任原来的医院，所以把人送咱们这里来了。」


    苏韵：「创面这么大，必须手术治疗了，胸壁重建手术？」


    霍思明：「嗯嗯，我也是这个意思。」


    苏韵：「你主刀的话，我可以配合。」


    霍思明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对方的手术预定在周三进行，但是周三有个『纵膈肿瘤切除术』的研讨会，就上周我让你一起去的那个……」


    苏韵闻言，顿时瞭然。


    胸外科自己和霍主任的手术水平是最高的，自然也是最有把握完成这个手术的人。


    如果那天一起去了研讨会。


    胸外科剩下的医生也能进行手术，只是风险就会大上一些。


    按照市二医院胸外的「传统」，遇到这种高难度手术至少需要苏医生和霍主任其中一人在场坐镇。


    否则其他医生未必能镇得住场。


    苏韵没有丝毫犹豫：「那这台手术我来负责吧，反正那个研讨会我也没什么兴趣。」


    闻言。


    霍主任也没有矫情，直接点头道：「好，这次研讨会我准备了很长时间，那这台手术就麻烦你了。」


    「没事。」


    苏韵并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以前她遇到困难的时候，霍主任也帮忙完成过手术，并不算什么严重的事情。


    况且这个手术她也有把握完成。


    应下这件事。


    苏韵又认真确定了一下患者的病史情况，确定一切无误可以手术后，转身准备离开。


    刚转身。


    霍主任又开口叫住了苏韵，表情还有些为难：「苏医生……」


    「嗯？还有什么事吗？」


    「最近科室里有一些关于你的传言……」霍主任尴尬的咳了咳：「咳咳，医院毕竟是公共场合，还是得多注意一下影响。」


    苏韵愣了一下，接着便反应了过来,心里又默默的拿手术刀把陈琳解剖了一遍：「好，我下次注意。」


    说完。


    苏韵尴尬的赶紧快步离开。


    两日后。


    手术室的灯亮起。


    苏韵带着团队进入了手术室。


    这场手术的难度并不低，术中所取皮瓣范围大，难度高，且手术为污染切口，极易容易出现切口感染、皮瓣坏死……导致手术失败。


    「苏医生，患者已经进行了抗炎、切口清创和换药治疗，目前血压稳定，可以开始手术了。」


    「好，开始补液，建立静脉通路。」


    苏韵有条不紊的开口下达指令，嗓音清冷。


    她每次站在手术台前都是一如既往的严肃，目光锋利如刀，完全看不出在祁征面前孩子气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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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页

    手术分为「清创」和「皮瓣移植」两个部分。


    步骤复杂。


    突然。


    滴滴滴——


    急促的警报声响起。


    苏韵微微蹙眉，神态倒是没有慌张，冷静道：「别急，术中正常反应，麻醉师控制一下。」


    「继续用聚四氟依稀巴德补片修补胸膜。」


    「注意胸腔密闭性。」


    「小陈，你的手最稳，帮我处理一下坏死的肌肉和软组织。」


    陈琳应了一声：「好。」


    护士陈琳虽然平时打打闹闹爱八卦，但和苏韵配合这么多年，关键时候还是非常靠谱的。


    ……


    终于。


    三个小时后。


    手术圆满完成。


    苏韵从手术室里出来，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立刻带着秘书走了过来询问情况。


    「医生，我妻子张小琴的情况怎么样？」


    「手术很成功，不过患者还需要住院恢復观察一段时间，另外的抗感染治疗会有住院医师和你交接。」


    「好好好，辛苦医生了，麻烦给我们安排最好的病房。」


    男人说着，直接将一个厚厚的红包拿了出来。


    苏韵立刻摆手拒绝，表情也有些错愕。


    在医院给医生送红包图心安的患者很多，不过上一个包这么大红包的患者，好像还是许聪的家里人。


    苏韵拒绝后转身就走，离开前却是看见了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那个中年妇人好像是……祁征的母亲梅兰心。


    第87章


    苏韵确定自己没有认错，只是对方并没有认出自己罢了。


    毕竟当初大学毕业时，是祁征的父亲以「出国进修」的资格为筹码找自己谈话，希望自己主动和祁征分手。


    至于祁征的母亲，她和对方也只是校园里有一面之缘，并没有过多的接触了。


    苏韵没有上去相认，一个人沿着走廊离开了手术室外的等候区。


    下午五点。


    护士小陈匆匆来到办公室，有些着急的看着苏韵：「苏医生，住院部那边说408号病房的家属在闹事。」


    「那个『胸壁重建手术』的患者？」


    「对，她麻醉结束后觉得伤口疼，住院医跟她和家属解释过了，那是术后的正常疼痛感，可对方不信任住院医生的水平，坚持要你再去检查一遍。」


    「好，我现在过去。」


    苏韵微微点头，迈步朝着住院部走去。


    这样的情况在住院部不算多见，但也并非没有，通常越有钱的家庭越能折腾。


    ……


    病房里。


    梅兰心正坐在病床边拉着弟妹张小琴的手，轻声宽慰着对方。


    张小琴的丈夫梅国政则是冲着护士生气的嚷嚷：「医生呢？怎么还没来？！」


    苏韵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了一阵粗犷的声音。


    推门而入。


    苏韵直接忽视了大声嚷嚷的梅国政，迳自来到张小琴的床边查看患者的术后恢復情况。


    「医生，怎么回事？」


    「先前你不是说手术很成功吗，为什么我爱人还说伤口疼。」


    「不会又有什么后遗症吧……」


    梅国政冲着苏韵唾沫横飞，囔囔个不停。


    苏韵停下动作，瞥了一眼对方，嗓音清冷：「这里是病房，麻烦你安静一些，别影响我诊断。」


    「你什么态度……」


    梅国政正准备发火。


    梅兰心立刻瞪了自家弟弟一眼，梅国政果断闭嘴哑火了。


    苏韵仔细观察着患者的状态，检查了一下手术的伤口位置，确定一切都很正常后，平静道：「术后一切正常，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一切正常，一切正常我爱人为什么喊疼……」


    梅国政话没说完，看到长姐的目光又闭嘴了。


    梅兰心看着苏韵，声音温柔的询问道：「医生，我弟妹她一直说胸口有些疼，这属于正常反应吗？」


    「嗯嗯。」


    苏韵看向梅兰心，语气也软了几分：「患者的『胸壁重建手术』没什么问题，但身体本身还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现在麻药结束后有轻微痛感才是正常现象。」


    「要是麻醉时间到了，还没有任何痛感，我反而要检查是否出现了局部神经压迫。」


    闻言。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梅国政闻言，立刻开口问道：「医生，能不能给我爱人开点止疼药啊？总这么疼着也不是事啊。」


    「不能。」


    「不是，一瓶止疼药能值多少钱？我给钱。」


    「患者现在是正常的疼痛反应，如果使用止疼药容易出现药物依赖，你希望你爱人以后一辈子都离不开止疼药吗？」


    「我……」


    梅国政被直接噎住，一时间答不上来。


    梅兰心瞥了一眼弟弟，冷声道：「你比人家医生更懂吗？小琴这里有我照看着，回你的公司去。」


    「我最近公司不忙。」


    「那也别在这儿杵着，扯着个大嗓门不让人消停，出去。」梅兰心直接赶人，长姐的压迫感十足。


    梅国政怂了怂，转身离开了病房。


    梅兰心再度看向苏韵，声音也柔和了下来：「医生，我弟弟没什么脑子，你别放在心上。」


    苏韵尴尬一笑：「没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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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2页

    离开病房。


    苏韵拿出手机，给祁徵发了个消息过去。


    【苏韵：我在医院见到你母亲了。】


    【祁征：我舅妈生病住院了，她应该是去医院看望吧，你和她们见面感觉怎么样？】


    【苏韵：阿姨应该没有认出我来，不过你舅舅嗓门挺大的。】


    【祁征：我舅舅这人性格比较直，做事越没什么脑子，不过人不坏，你别放在心上，今天队里有临时抽检任务，我可能暂时脱不开身，明天我再来医院带你们认识认识？】


    【苏韵：不用了，周末再说吧，现在见面怪尴尬的。】


    【祁征：也行，我舅妈的病没什么大碍吧？】


    【苏韵：没事，我主刀的手术，目前看来恢復的情况还不错，我在医院会帮忙照看一下的。】


    【祁征：好。】


    放下手机。


    苏韵迳自返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倒是没想到会这么巧，明明是打算周末再去祁征家里拜访叔叔阿姨的，结果提前在医院给遇上了。


    咚咚。


    敲门声响起。


    陈琳等了两秒才开门进入，算是经过上次事情后养成的习惯了：「苏医生。」


    「嗯？」


    苏韵看着陈琳，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陈琳一脸无奈的拿出一个红包，嘆了口气：「408病房的家属给的，他说刚才在病房里态度有些沖，让你别和他计较，红包估计是想拿来赔罪的吧。」


    苏韵：「……」


    苏韵也无语了。


    这人是什么事情都喜欢用钱来解决吗？


    苏韵看着陈琳手里的红包，认真道：「你把钱充值到患者张小琴的住院费里面吧，回头出院还有剩余的话一併退回去就行了。」


    这也算是医生们收到红包的标准操作了。


    许多患者送红包就是为了图个心安。


    医生如果当场退回去 ，反而会让患者心中出现担忧，所以通常都是採用「充值住院费」的方法将钱还回去。


    「好。」


    陈琳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苏韵一个人来到食堂，简单的吃完了晚餐。


    犹豫了一下。


    苏韵还是重新来到食堂窗口，打包了一份晚餐，一个人朝着住院部的方向走去。


    不管如何。


    毕竟是祁征的母亲和舅妈。


    她在医院里工作多多少少还是应该照顾一下的。


    苏韵提着打包好的饭菜，迳自来到了住院部。


    进入病房。


    病床上的张小琴已经睡着了，她目前刚刚手术完还不能正常饮食，只是输一些营养液。


    梅兰心见到苏韵进入病房，立刻从陪床椅上站了起来，柔声询问道：「苏医生，要做什么检查吗？」


    「没……」


    苏韵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我刚在食堂打包了一份饭菜，您吃饭了吗？」


    第88章


    梅兰心明显愣了一下，接过了苏韵手里的盒饭：「谢谢。」


    她不放心自家弟弟照顾人，本来打算陪床一会儿，等家里保姆做好饭菜送来了再吃的。


    可现在看到苏医生送来的饭菜，也没好意思开口拒绝。


    两人在椅子上坐下。


    苏韵本来想送完晚餐就直接离开的，她实在是不太会和陌生的长辈单独相处。


    可没想到梅兰心居然直接把她留下似乎是准备一起说说话。


    「苏医生，你今年多大呀？」


    「25。」


    「我下午的时候听护士说，苏医生已经评上副高职称了？真是年轻有为啊。」


    「呃……侥倖而已。」


    苏韵尴尬的应对着。


    她现在迫切的希望能有一个电话，或者什么事情找她，让她赶紧离开这种见家长的尴尬境地。


    「可不是侥倖，我都听说了，苏医生你是医院里的外科一把刀，最年轻的副主任医师。」


    「苏医生这么年轻漂亮，医术又好，平时应该有很多人追求吧，现在有男朋友了吗？」


    「有。」


    苏韵轻轻点头。


    她觉得自己面对一台高难度手术，恐怕都没有现在这么紧张。


    这位祁征的母亲也和自己印象中完全不同，身上似乎没什么豪门贵妇的疏离感，反而像个吃饭时喜欢八卦的普通阿姨。


    「有男朋友了啊。」


    梅兰心听到这话，显然有些失望，忍不住感嘆道：「也是，苏医生这么年轻有为，有男朋友也正常。」


    「……」


    「那你们医院有没有什么适龄的女医生或者护士呀？」


    苏韵表情愣了愣，试探性的问道：「阿姨，您是在帮自己孩子找女朋友吗？」


    「对啊。」


    听到这话。


    苏韵的心中咯噔了一下。


    她分明就记得祁征通电话的时候，明明白白的说了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可现在。


    梅兰心还在想着帮祁征物色结婚对象，显然是对自己并不怎么满意。


    苏韵尴尬的笑了笑，继续问道：「您儿子是做什么的呀？」


    梅兰心：「消防员，不过我一直在劝他赶紧退下来回家接手公司，当消防员多危险啊。」


    苏韵：「消防员其实也挺好的呀，应该不愁找不到女朋友吧？」


    梅兰心：「唉，苏医生，我实话和你说吧，我儿子其实最近找了一个女朋友，只是对方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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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3页

    欲言又止。


    苏韵抿着嘴，感觉自己心都仿佛抽痛了一下。


    她知道祁征的父母对自己的家庭有很大的意见，毕竟小时候父母吵架，母亲杀害父亲然后锒铛入狱。


    这样的家庭背景连她自己都会觉得反感，更何况别人呢？


    梅兰心想了想，还是继续解释道：「苏医生，你可别误会，我们家也不是什么势利的家庭，不讲究什么门当户对。」


    「哪怕女方家里穷一点也什么，只要两个人相爱，我们做家长的都不会反对。」


    「可那女生家庭背景太复杂了，母亲是个杀人犯，杀的还是自己的丈夫，这样家庭出来的女生，人品性格什么的……谁也不敢保证。」


    苏韵耐心的听着。


    她其实很早就想通了祁征父母接受不了自己的原因，那样的家庭背景换成自己可能也不太能接受吧。


    梅兰心：「苏医生呀，你们医院要是有适龄的同事可以给阿姨说说，阿姨儿子长的也不差的。」


    苏韵：「阿姨，那您对儿媳妇的标准是？」


    梅兰心：「我哪有什么标准啊，我们家又不缺钱，只要是个正经家庭的女孩子就行，要是能娶到苏医生这样漂亮又能干的媳妇，那都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苏韵：「……」


    苏韵一时间有些接不上话。


    她现在非常确定祁征的妈妈肯定没有认出自己的身份，一时间有些担心周末的见家长了。


    这要是公开身份再见面。


    两人得多尴尬啊？


    梅兰心拉着苏韵聊了快一个小时，直到有护士进来帮患者更换新的药液才停下。


    「苏医生，你有空帮我多留意啊。」


    「好。」


    苏韵尴尬的点了点头，应下了对方让自己「帮祁征物色女朋友」的请求，快步离开了病房。


    ……


    深冬的蓉城。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祁征还在消防队里带队迎接上级部门的检查。


    苏韵一个人开车，缓缓朝着「鼎盛家园」小区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


    苏韵的脑子都有些乱糟糟的，脑补着各种周末和祁征回家见家长的场景。


    梅兰心阿姨是因为不清楚自己的身份才和自己说了这么多，回头要是见面了又该怎么相处呢？


    假装今天两人什么也没说？


    苏韵回到家，迳自来到浴室沖了个澡。


    一个人洗漱完躺在床上，慢慢的不再去想这么多了，大不了后面几天就别主动去406病房招惹对方了。


    减少一下见面的次数。


    免得周末见家长时社死的太过厉害。


    ——


    次日。


    一大早。


    苏韵照例在闹钟的催促中起床。


    洗漱。


    下楼。


    开车。


    一气呵成。


    通常祁征不在家提前准备早餐的时候，苏韵都会直接忽略掉吃早餐这个步骤的。


    一路开车来到医院。


    苏韵刚进入办公室，就看见了梅兰心正坐在自己办公室里，桌上还放着一个保温桶。


    「苏医生来啦？」


    「阿……阿姨，您怎么来这儿了？」


    苏韵人都懵逼了。


    她昨天还想着要尽可能的减少和祁征妈妈的接触，可今天一大早对方就直接找自己办公室来了。


    什么情况？


    苏韵尴尬的问好。


    梅兰心却是非常熟络了打开了保温桶，取出里面准备的早餐，热情道：「苏医生还没吃早餐吧，我让家里的保姆多准备了一份，快尝尝。」


    「啊……好。」


    苏韵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应着声来到了桌前。


    保温桶里装着皮蛋瘦肉粥，味道闻着非常鲜美，还有鸡蛋、糕点……算是非常丰盛的一顿早餐了。


    苏韵大概明白了梅兰心的用意，或许是昨天晚上自己给对方打包了一份晚餐，对方今早给自己准备一份早餐，算是还了昨晚的人情。


    想到这里。


    苏韵微微点头，道了声谢：「谢谢阿姨。」


    第89章


    苏韵坐在椅子上，浅浅的尝了一口粥。


    味道极好。


    梅兰心则是放下保温桶，笑呵呵的开口道：「苏医生先吃，我回病房去看看我弟妹，一会儿吃完了不用洗，直接让人把保温桶送来就行了。」


    「好，谢谢阿姨。」


    苏韵道了声谢，起身很有礼貌的将梅兰心送出了办公室。


    她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祁征的母亲不是什么坏人，相反人还挺不错的，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对方不知道自己「祁征女朋友」身份的前提下。


    苏韵都能想像到周末见家长时自己和梅阿姨两两相望的尴尬场面了。


    「苏医生，早餐好丰盛啊。」


    陈琳推门走进了办公室，一眼就看见了放在桌上的丰盛早餐，忍不住啧啧道：「有男朋友就是好……」


    「406号病房家属送的。」


    苏韵无奈的解释道，并没有说出梅兰心的真实身份。


    陈琳一愣，凑上前继续好奇道：「406床？做胸壁重建手术的张小琴家属吗？」


    苏韵「嗯」了一声，将一个糕点递给了陈琳：「你要不要尝尝，味道还挺不错的。」


    陈琳接过糕点，咬了一口：「那张小琴一家子还真是奇怪，明明先前在病房里闹的这么厉害，结果转头又给你送红包道歉，现在连早餐都送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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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4页

    苏韵无奈一笑，没有继续接话。


    一上午的时间。


    医院依旧非常忙碌。


    胸外科的患者一个接着一个，走廊上也密密麻麻的排起了长龙。


    这座蓉城三甲医院的各科科室就仿佛一台永不停歇的机器一般，医生们永远都在忙碌的诊疗中。


    苏韵一上午接待了17位患者，有3位需要入院手术治疗，其中1位明明病情已经开始恶化，家属却坚持让医生开一些药回家去慢慢休养，美其名曰：不愿意看到老人继续受苦。


    这台手术的成功率其实很大，老人手术成功后至少还能多活好几年。


    大家都是明白人。


    家属不过是希望能多省一些钱，也是为了早早的摆脱掉老人这个「负担」罢了。


    医院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形形色色。


    有人知恩图报，苦守病床数载，也有人恩将仇报，将养育之恩看做负担。


    ……


    一直到中午休息。


    苏韵接诊完了最后一位患者，起身拿起了放在旁边桌上的保温桶。


    她在卫生间认认真真的将保温桶清洗干净，方才将东西送去住院部的406病房。


    病房里。


    张小琴安静的躺在病床上，手臂上依旧输着药液，病床边的各种医学检测仪器正常运转。


    这些仪器其实已经可以撤去了。


    不过梅国政不放心妻子的情况，担心会出现什么意外，强烈要求医院继续保持仪器检测。


    在仪器设备充足、患者有意愿和财力的情况下。


    医院也会选择尊重患者家属的选择。


    苏韵轻轻敲门，推门而入，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病房里的梅兰心和梅国政姐弟二人。


    「苏医生。」


    见到苏韵走进病房，两人都是齐齐起身。


    梅国政一脸担心的问道：「苏医生，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夫人脸色看着还是不太好。」


    「没事，我过来还一下保温桶。」


    苏韵有些尴尬的提着保温桶，看了一眼病床上躺着的张小琴，解释道：「上午查房已经看过了，患者恢復状况没什么问题，好好休息就行，明天应该可以恢復清淡的饮食，不用再继续输营养液维持了。」


    梅国政：「我夫人脸都还是白的。」


    苏韵：「这是术后的正常情况，手术难以避免会有出血，身体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恢復供血。」


    梅国政：「能输血吗？我可以出钱……」


    不等梅国政话说完。


    梅兰心直接打断了弟弟的话，冷冷道：「血是能随便输的吗？不懂就别在这里添乱，买饭去！」


    梅国政一噎，碍于长姐威严。


    认怂离开。


    苏韵将洗好的保温桶放在桌上，看着梅兰心开口道：「阿姨，那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苏医生，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饭？」


    「不了不了，我去食堂就好。」


    苏韵连连拒绝。


    她正在尽可能的和对方保持距离。


    现在表现的有多亲昵，回头见家长时就会有多尴尬。


    ……


    离开病房。


    苏韵看见一身西装的梅国政正挺着啤酒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打电话。


    「我现在没空，工程的事你先盯着。」


    「蜀都丽府的开盘仪式我不参加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我说了，最近这段时间别来烦我！」


    「……」


    苏韵擦身而过。


    她对祁征的这位舅舅已经有了一个非常准确的认识，脾气暴躁、做事冲动、文化水平不高，但对自己妻子是非常的好。


    刚才想来也是为了在医院照顾妻子，频繁的推掉一系列工作。


    「苏医生！」


    苏韵刚离开几步，立刻就听见了叫自己的声音。


    顿住脚步。


    梅国政也是快步走了上来，看着苏韵开门见山：「苏医生是去食堂吗？」


    苏韵：「嗯嗯。」


    梅国政：「那正好我也要去买饭，一起过去。」


    苏韵：「好。」


    梅国政：「苏医生，我最近查了一些资料，上面说胸壁重建手术可能会有术后胸痛的后遗症，有什么避免或者是缓解的方法吗？」


    ……


    一路上。


    梅国政跟在苏韵身边，话题全部都是围绕着「张小琴的病情」。


    苏韵一路上也是耐心的讲解着。


    难得梅国政一个初中毕业的学歷，居然会为了妻子查阅这么多的医学资料，倒是看得出来是真爱了。


    只不过网上的东西大都夸大其词。


    梅国政在百度上查阅一遍下来，差点以为妻子就要不久于人世了。


    食堂里。


    苏韵正带着梅国政在窗口打饭，对方大手一挥就要请客，百元大钞往窗口里一拍，说什么也不让苏韵掏钱。


    叮咚。


    消息提示音。


    苏韵看了一眼手机，是祁徵发来的消息。


    【祁征：苏医生，还没下班吗？中午记得按时吃饭。】


    【苏韵：在医院食堂吃饭，你舅舅请客。】


    苏韵浅浅一笑，打字回復，顺便拍了一张餐盘饭菜的照片，餐盘里是丰盛的肉菜，一点清淡的素菜都没有。


    按照梅国政的说法。


    请客就得请吃最好的，素菜什么都拿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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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15页

    【祁征：这么多肉？确实是我舅舅的风格……看来我低估了苏医生的社交能力，这么快就和我家里人混熟了。】


    【苏韵：我没说我俩的事，只是单纯的医患关系而已。】


    【祁征：我下午刚好有空来医院看你，顺便看望一下我舅妈，到时候介绍你们认识？】


    【苏韵：别！我还没准备好。】


    第90章


    梅国政打包好饭菜就先一步离开了。


    苏韵则是端着餐盘，来到了陈琳和杨俪所在的餐桌边坐下，刚放下手中的餐盘……


    杨俪和陈琳两人就看懵了。


    杨俪表情古怪的看着苏韵，试探性的问道：「你在备孕？」


    苏韵满脸问好：「什么意思？」


    杨俪指了指苏韵餐盘里的菜，满满当当的全是肉：「你这是按50元一顿的餐标打的饭菜吧，备孕补充营养？」


    陈琳也是跟着笑嘻嘻的开口道：「苏医生，备孕期间真心不建议吃红烧肉，我帮你解决了吧。」


    苏韵顿时满头黑线，解释了一下缘由。


    两人再度震惊。


    陈琳忍不住啧啧道：「上次看张小琴的丈夫在病房里闹事，还以为又是一个麻烦的家属，没想到还是个体面人呢。」


    「人是挺不错的。」


    苏韵微微点头。


    她对于祁征母亲和舅舅的感官并不差，说着将餐盘推到了中间：「这么多肉，帮我分担一些呗。」


    杨俪和陈琳两人也没有矫情，直接动筷夹了起来。


    三人吃饭的速度都不慢，尤其是杨俪。


    因为医院的工作繁重，中午的休息时间有限，大家都习惯性的尽快吃完然后可以多午休一会儿。


    只是……


    三人刚刚吃完。


    杨俪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铃声刺耳。


    杨俪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垮了，她还没看来电显示，但盲猜这个点给自己打来的电话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杨医生工作繁忙，我先去午休啦。」


    苏韵调侃了一句。


    杨俪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发现是急诊科实习医生赵祝后表情更苦恼了：「小赵，怎么了？」


    赵祝：「杨医生，急诊送了一位17岁的患者，心脏骤停，我们做了心肺復甦刚刚恢復意识，心脏彩超显示主动脉瓣可能有问题。」


    赵祝的语气急促却又不敢肯定。


    他还是急诊科的实习医生，临床经验太少，即便是面对彩超片子也没有把握诊断病因。


    杨俪：「好，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


    杨俪看了一眼苏韵，严肃道：「急诊来了一位疑似心脏病的患者，心脏彩超已经出来了，苏医生一起去看看？」


    苏韵：「？？？」


    苏韵上一秒还在庆幸自己不在急诊，中午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结果下一秒「会诊」就找上门了？


    苏韵无奈起身，餐盘都交给了陈琳负责放回去。


    两人则是快步朝着急诊科的方向赶去。


    ……


    急诊科。


    赵祝正看着一张心脏的彩超片子，只是始终拿不定主意，好在心脏骤停的患者已经抢救回来了。


    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什么情况？」


    杨俪快步走了过来，直接伸手拿过了赵祝手里的片子，扫了一眼又递给了苏韵：「心脏方面的问题你更专业。」


    苏韵没有拒绝，认真的看着心脏彩超。


    沉默了片刻。


    苏韵严肃的开口道：「主动脉瓣存在畸形，正常人的主动脉瓣应该是三叶瓣结构，她的是二叶瓣，开放的瓣口面积减小，主动脉瓣狭窄伴关闭不全。」


    「人转去你们胸外？」


    「好。」


    苏韵点了点头，目光看了一眼周围：「家属呢？主动脉瓣口血流峰值流速是正常人的5~7倍，随时可能导致心脏的衰竭和猝死。」


    「家属在外面，我去沟通吧。」


    杨俪知道苏韵不太擅长和患者沟通，主动朝着家属所在的位置走去。


    苏韵则是一边查看患者的心脏彩超，一边联繫老师准备询问一下更专业的方案。


    在市二医院。


    每一位医生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她的纵膈肿瘤切除术在全院甚至是全省都是数一数二，可在心脏方面陈老院长无疑才是国内的第一人。


    办公室里。


    陈东海、霍思明……等胸外科的医生都到了。


    苏韵直接开门见山：「急诊收了一位先天心脏病患者，主动脉瓣是二叶瓣，主动脉瓣口血流流速异常，需要尽快手术。」


    霍思明：「心脏主动脉瓣的手术，陈院长要不您亲自来主刀？咱们医院又能来一次教学级手术了，我可以联繫媒体……」


    陈东海：「小苏主刀吧，我在旁边跟全程。」


    陈东海直接让出了主刀的位置。


    前段时间的「心脏移植」手术虽然圆满完成，可他也感受到了自己因为年纪大而有些力不从心。


    这种时候。


    他身为市二医院的院长，一位从医数十载的医生，不可能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强行手术拿患者的生命开玩笑。


    苏韵闻言愣了一下，有些意外：「老师，我来主刀？」


    「没把握？」


    「也不是，我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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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6页

    苏韵自信的点了点头。


    苏韵前段时间作为一助跟了陈东海的那台「心脏移植」手术，后续也进行了心脏方面的研究。


    这台手术她还是有把握的。


    霍主任见状也没再多说什么，开口询问道：「这种主动脉瓣缺失的手术通常是直接更换人工机械瓣，我去联繫一下……」


    「等等。」


    陈东海微微摇头，拦住了霍思明的动作，缓声道：「人工机械瓣的确是个办法，但我刚看那丫头也才十六七岁，还在上高中对吧？」


    苏韵：「嗯嗯。」


    陈东海：「年纪这么小，心脏还在发育，但人工机械瓣没办法跟着发育，以后肯定还需要进行多次的人工机械瓣置换手术，术后也需要终生服药和抗凝检测。」


    苏韵则是思考了一下，试探性的问道：「老师，那如果是ross手术呢？」


    ross手术，自体肺动脉瓣移植手术，不置换人工瓣，而是用患者的肺动脉瓣替代主动脉瓣。


    陈东海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不错。」


    他一开始便是想的这个手术方案。


    苏韵也能想到这个办法，他感觉很欣慰。


    「这个方案……」


    霍思明沉思片刻，犹豫着开口道：「将肺动脉根部及肺动脉瓣整体移植到主动脉根部，等于将整个主动脉根部及肺动脉根部「连根拔起」，手术的难度非常大啊。」


    话音落下。


    办公室里陷入了沉默。


    没有人觉得霍主任在故意和陈院长唱反调，因为他说的是事实，更换手术方案的确能让患者后续免去许多麻烦，可也同样增加了手术的难度。


    这么一台ross手术，难度几乎要直逼前段时间陈老亲自主刀的那台「心脏移植」手术了。


    第91章


    沉默中。


    陈东海缓缓开口道：「先联繫家属，和他们说明两种手术方案的利弊，让他们来选择吧。」


    这种时候。


    他们作为医生还是需要尊重患者的个人意愿的。


    苏韵微微点头：「我去联繫患者。」


    霍思明则是跟着开口道：「如果患者同意ross手术的话，陈院长全程指导，我来给苏医生当助手吧。」


    话音落下。


    办公室里又陷入了沉默。


    所有人的目光都诧异的看着霍主任。


    以他主任级医师的身份，参与任何手术都是「主刀」的地位，如今居然愿意屈尊降贵的替苏韵当助手？


    苏韵同样满脸意外。


    霍思明语气随意的开口道：「ross手术难度极大，苏医生主刀我肯定没问题，但其他医生当助手我不放心。」


    这话有些贬低其他胸外科医生的意思。


    可其他人愣是找不出话来反驳。


    论手术实力。


    在市二医院能说和霍主任扳手腕的，也就苏韵一个人了，其他医生都属于低一个档次的存在。


    苏韵看着霍思明，认真的说了声：「谢谢主任。」


    ……


    当天下午。


    苏韵又和患者徐莉莉的父母聊了一下手术方案。


    父母两人都一致决定採用ross手术，毕竟自己孩子还小，要是採用人工机械瓣的话。


    即便手术成功了，终生服药和抗凝也实在是太残忍了。


    徐莉莉的父母非常配合。


    患者很快完成了各项术前的检查，被推进了手术室的大门。


    苏韵主刀。


    霍主任一助。


    陈院长亲自跟全程指导。


    这样一台多位重量级医学界大佬参与的手术，同样也得到了广大媒体的关注和报导。


    手术全程录像。


    如果手术成功完成，又将成为一份宝贵的教学材料。


    苏韵换上无菌手术服，深吸了一口气，走进了手术室的大门。


    ……


    ……


    与此同时。


    一辆黑色路虎缓缓停靠在医院的停车场。


    祁征从驾驶位下车，左手提着一箱酸奶和各种糕点，那是给自家小姑娘带的小零食，右手提着一袋水果和一捧鲜花，那是给住院的舅妈带的看望礼。


    一路走进门诊。


    祁征迈步朝着苏韵所在的外科方向走去。


    他来医院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早就已经把医院的地形给摸清楚了，自然也知道苏韵办公室的位置。


    只不过还是扑了个空。


    人还没走到办公室，路过护士站的时候就听见了陈琳的声音：「祁队长，苏医生不在。」


    「嗯？」


    祁征见过陈琳，知道这是和苏韵关系最好的一位小护士，开口问道：「她不在医院？」


    「苏医生有台手术，已经进去一个小时了。」


    「那应该快了吧？」


    祁征想了想。


    一般情况下外科手术的时间都不会太长，一两个小时也就差不多了，除非是遇到那些特别棘手的高难度手术。


    陈琳微微摇头，开口解释道：「一台大手术，霍主任和陈院长都亲自参加了，估计还得好几个小时呢。」


    祁征：「……」


    陈琳：「要不你先去忙自己的事，苏医生这台手术时间肯定很长，等她出来的我跟她说一声。」


    祁征：「好。」


    祁征微微点头，将东西放在了苏韵的办公桌下，自己则是提着水果和花篮朝着住院部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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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7页

    住院部里。


    梅兰心和梅国政两姐弟都还没走。


    梅兰心本来是打算让自家弟弟去忙工作的，可对方直接来一句：「我后面半个月的工作都推干净了。」


    咚咚~


    房门被敲开。


    祁征提着水果和花篮走进病房，看着两人开口喊道：「妈，舅舅。」


    「小征来啦。」


    梅国政笑呵呵的看着祁征。


    张小琴的身体不好，两人也就一直都没有要孩子，对祁征这个外甥自然就是万般宠爱了。


    祁征将手里的水果和花篮放下，看了一眼床头密密麻麻的检测仪器：「舅妈的病怎么样了？手术不是很成功吗，怎么还这么多监测仪器？」


    梅兰心不想回答。


    梅国政则是尴尬一笑，解释道：「我怕你舅妈万一出什么状况，所以让医院把仪器继续留着，多一层保险总是好的嘛。」


    「那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了，好好休养，明天就可以恢復清淡饮食了。」


    「那就好，我队里最近没什么事，舅舅你公司忙的话就先回去，舅妈这里我帮忙照看着。」


    「不用不用。」梅国政摆了摆手：「工作都推了，不打紧。」


    梅兰心没有搭理自家弟弟「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操作，瞪了一眼祁征冷声道：「臭小子，你跟我出来。」


    说完。


    梅兰心率先走出了病房。


    祁征一愣，目光看向自家舅舅，刚好看到了梅国政那道写着「无能为力」的眼神。


    果然，舅舅这辈子就怕两个女人。


    一个是自己亲姐姐，一个是自己媳妇。


    祁征跟着母亲一同离开了病房，并肩朝着楼梯口走去，直到进入了医院的安全通道才停下脚步。


    梅兰心回头看着自己亲儿子，声音冷冷的开口道：「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说什么？」


    「你觉得呢，说说你和你大学那个前女友的事。」


    祁征点了点头，看着母亲认真的纠正道：「我俩现在已经复合了，应该是现女友。」


    ？？？


    梅兰心都懵了一下，差点被气笑。


    我在让你陈述自己的「罪行」，你跟我搁这秀恩爱呢？


    「你是存心想气我是吧？」


    「没。」


    祁征一本正经的回答道：「这周末我带她回家，我爸那边您提前打个预防针，我不想当着女朋友的面和他吵架。」


    「你……」


    梅兰心被噎住，深吸了一口气：「你俩什么时候好上的？」


    祁征：「前段时间，金堂县发生泥石流的时候。」


    梅兰心：「她们家的情况你是清楚的，利害关系不用我跟你多说吧？」


    祁征：「我不介意。」


    梅兰心：「祁征，你是不是脑子抽了？这世界上什么样的好女孩子没有，非得找那种家庭的女生，你肖叔叔的女儿刚从国外回来，名牌大学的海归高材生，还有你舅妈那位主治医生我看着也不错。」


    话没说完。


    祁征开口打断了母亲的话，默默打开了手机录音功能：「妈，你刚说的是舅妈的主治医生？」


    「对啊。」


    梅兰心毫无所觉，理所当然道：「人家苏医生就挺好的，年纪轻轻就是副主任医师，医术好，工作稳定，人也长得漂亮……」


    第92章


    安全通道里。


    梅兰心说了许多「苏医生」的优点，总之一句话：你那个前女友不行，娶媳妇还是得娶苏医生这样的才行。


    祁征安安静静的听着。


    一边维持着手机偷偷录音，一边努力按捺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让自己不在老妈面前笑出声来。


    「你傻站着干嘛？跟你说的听清楚没有？」


    「知道了。」


    祁征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梅兰心见祁征一副「老实」模样，反而是愣住了，她印象中自己儿子现在应该开始反驳她的话才对。


    这就迷途知返了？


    「那你后续有什么打算？」


    「您不是说那位苏医生不错吗？」祁征一脸认真的开口道：「您准备什么时候给我介绍？现在？」


    梅兰心眉头一挑，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冷声道：「臭小子，你不会是想脚踏两条船吧？我告诉你，想都别想，人家苏医生已经有男朋友。」


    「……」


    「我和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世界上的好女孩还有很多，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祁征没再回答，默默的拿着手机将录音保存又备份。


    一切结束后。


    祁征走出安全通道准备离开，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妈，周末我带她来家里，您会亲自下厨吧？」


    「我什么时候说了亲自下厨？」


    「之前打电话的时候，我已经帮您答应了。」


    「？？？」


    祁征沉默了一下，换了个说法：「我都好几个月没回家吃饭了，难得回去一次，您难道不亲自下厨露一手？」


    梅兰心瞪了祁征一眼：「主意算计到你亲妈头上，我看你是翅膀硬了是吧？滚蛋。」


    祁征：「……」


    ——


    时间一点点过去。


    祁征一下午都待在病房里。


    梅兰心则时不时就会念叨一句：「世界上好女孩多的是，赶紧和你那个前女友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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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8页

    祁征充耳不闻，只管找舅舅聊天。


    舅舅则是避之不及，唯恐外甥把长姐的火气引到自己身上。


    与此同时。


    手术室。


    一股紧张的氛围瀰漫在手术间，所有人都在紧锣密鼓的完成着手术。


    「4-0prolene线。」


    「主动脉近端吻合。」


    「5-0prolene线。」


    「肺动脉近端吻合，停止体外循环，拔出心脏插管，鱼精蛋白中和肝素彻底止血。」


    「沖洗胸腔，清点器械纱布……」


    一条条指令有条不紊的从苏韵口中说出。


    手术也在一步步的顺利完成。


    「放置引流层，关胸。」


    最后一道指令下达。


    霍思明开始配合苏韵完成最后的关胸操作，这台高难度的ross手术（自体肺动脉瓣移植术）也正式宣布完成。


    所有人都长长的唿了一口气。


    陈东海跟了手术全程，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台手术进行的非常完美，中途出现的问题也被苏韵圆满解决，足以称得上「教学级」三个字。


    「大家辛苦了。」


    陈东海声音温和，看向苏韵的目光中满是欣慰。


    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徒弟，如今也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成为可以独当一面的好医生了。


    患者被送往了icu进一步观察情况。


    医生们换掉无菌手术服，陆陆续续从手术室里出来。


    徐莉莉的父母立刻围了上来，着急的询问手术的情况，也得到了所有患者家属都期待的五个字：手术很成功。


    耗时7个小时。


    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


    手术室外还有记者准备採访，这种多位重量级医学专家参与的手术，无疑是受人关注的。


    苏韵直接拒绝了採访。


    霍主任则是主动上前，说明了一下大概的情况，也表示主刀的苏医生过于疲惫，採访需要改日再进行。


    「小苏，这次手术完成的很不错，过几天可以开始筹备新的论文了。」


    陈东海和苏韵并肩而行，认真的交代着。


    苏韵表情顿时就苦了：「老师，又要写论文啊？」


    「废话。」


    陈东海瞥了苏韵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手术成功完成，又引起了这么大的关注，这么好的论文题材不知道抓紧？」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少废话，赶紧写，写完了我帮你润色一下，趁着我还在院长的位置上坐着，争取早点帮你把下一级的职称评下来。」


    「谢谢老师~」


    苏韵甜甜的撒了娇。


    她知道老师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好。


    从一开始老师让自己主刀这台高难度手术就是在为自己铺路，他老人家亲自全程指导，又有霍主任「自降身份」担任助手，彻底赚足了各方的关注


    这台手术的成功，无疑会让自己在医学界名声大噪。


    未来论文数量达标后，职称自然也就跟着顺利往上升了。


    老师这是打算趁着卸任院长的职位前，帮自己在医学一道上走的更加顺畅一些。


    正说着。


    苏韵脚步顿住，看见了迎面走来的男子身影，她这才反应过来祁征说下午有时间会来医院找自己。


    可惜因为那台手术一直耽误到了晚上。


    「陈院长。」


    祁征看向陈东海和苏韵，恭恭敬敬的先向陈东海问了声好。


    陈东海显然是认识祁征的，完全没有搭理，只是冷哼了一声：「记得早点把论文给我。」


    说完。


    直接离开。


    老人一直将苏韵看成自己的孩子，对于当初祁征父亲以校董的身份压人，取消苏韵出国进修资格的事一直耿耿于怀。


    当年他也帮苏韵说过话。


    可即便他已经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医学专家，在代表资本的校董面前，话语权依旧是要弱上一头的。


    所以当年苏韵不得向校董会低头，选择了和祁征分手。


    老人对于祁征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


    苏韵见到这一幕，表情也有些无奈，看着祁征开口道：「在医院等我很久了吧？」


    「还好。」


    「吃饭了吗？我先回办公室收拾一下，待会儿一起吃饭。」


    「好。」


    两人一同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正此时。


    一位身着西装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从电梯出来。


    梅国政本来是听说苏医生手术结束了，想着来请对方再去看看自己妻子的恢復情况，没想到却发现自家外甥居然和苏医生走在了一起。


    一时间。


    梅国政陷入了沉默。


    第93章


    苏韵和祁征一同离开了医院。


    两人一路上倒是有说有笑，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正看着她们。


    一同离开医院。


    苏韵挑了附近的一家烧烤摊，一股脑的点了一大堆烤串。


    从吃过午饭就开始忙碌术前准备，足足七个小时的手术实在是太消耗精力了，她早就已经饿得不行了。


    「手术怎么样？」


    「顺利完成。」


    「我听医院的护士说，你那台手术连陈院长和霍主任都亲自参与了，难度很大吗？」


    「嗯嗯。」懿緈


    苏韵点了点头，认真解释道：「不过老师让我主刀其实是想帮我铺路，霍主任亲自给我担任一助也算是照顾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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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9页

    这两位都是医学界的大拿。


    要论资歷，苏韵给他们当助理还差不去，放其他地方哪有前辈给晚辈当助理的道理？


    祁征微微点头，开口问道：「要不要改天请他们吃个饭，感谢一下？」


    「老师就算了，他不待见你。」


    「嗯？为什么？」


    「emmm」


    苏韵沉默了一下，并没有说出真实原因：「没有为什么，就是单纯的不待见你。」


    「岳父不待见女婿的那种？」


    「……」


    苏韵白了祁征一眼，忍不住吐槽：「你可真会顺着杆往上爬。」


    两人一边吃，一边随意的聊着。


    直到两人准备付钱离开。


    苏韵才犹豫着开口问道：「对了，周末要去你家的话，我该准备什么样的礼物？」


    「我爸喜欢茶叶，我妈喜欢首饰，回头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吧。」


    「好。」


    两人一同离开烧烤摊。


    祁征刚准备开车送苏韵回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两人的心中都是咯噔了一声。


    毕竟约会时出任务，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苏韵看着祁征，非常理解的开口道：「接吧，我自己开车回去就行，别耽误了队里的任务。」


    祁征微微点头，可看到来电显示却是：老舅。


    祁征：「舅舅，怎么了？」


    梅国政：「我在医院旁边的银杏咖啡厅，你立刻过来一趟。」


    祁征：「啊？」


    梅国政：「啊什么啊，有正事找你，赶紧过来。」


    祁征：「好，我现在过去。」


    祁征挂断电话，看着苏韵解释道：「我舅舅的电话，他说事找我，听语气好像还挺急的。」


    苏韵一愣：「不会是你舅妈……」


    她第一反应就是张小琴的病情出现恶化，可仔细一想又不太可能。


    毕竟她亲自看过张小琴的病情，恢復的很好，而且病情恶化也不应该给祁征打电话呀。


    「应该不是。」


    「那你赶紧过去吧，我自己开车回家就行，反正也不远。」


    「好，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嗯嗯。」


    两人在烧烤摊分别。


    苏韵一个人返回医院的停车场取车。


    祁征则是看了看舅舅发来的银杏咖啡厅地址，顺着导航地图一路走了过去。


    银杏咖啡馆。


    晚上的咖啡馆尚未打烊，店里的客人却已经只剩下零散的几座了。


    梅国政坐在一处靠窗的位置上，点了一杯白开水。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我不缺钱，但也不浪费钱，那苦不拉几的玩意儿狗都不喝。


    祁征迈步走进了咖啡厅大门，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靠窗位置上的舅舅。


    「一杯热拿铁，谢谢。」


    祁征点了一杯咖啡，朝着舅舅走去。


    甥舅两人对坐在咖啡桌边。


    祁征一脸疑惑。


    梅国政则是一脸的纠结。


    他亲眼看见自家外甥去找苏医生，两人还一起同行，最后一起去吃了一顿烧烤。


    这一个小时。


    他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和长姐告密，可想了想自己就这么一个外甥，还是先和臭小子聊聊。


    「舅舅，您有话就直说吧。」


    祁征看着面前的舅舅。


    梅国政也不是藏得住事的人，索性也没有矫情，直接开门见山道：「我刚才看到你和苏医生一起出去了。」


    话音落下。


    祁征表情都僵硬了片刻。


    梅国政则是继续教育道：「我知道你妈不喜欢你的那个前女友，一直在想着给你介绍其他对象，苏医生人也的确很好，长得也漂亮。」


    「但是！我也听你妈说了，人家苏医生是有男朋友的，你这么纠缠着人家不合适。」


    祁征：？？？


    祁征顿时满头问号，事情怎么和他想的有些不一样。


    他刚才担心自己和苏韵吃饭被舅舅看到，对方会猜到苏医生其实就是自己女朋友，然后消息再传到老妈耳朵里。


    可舅舅的脑迴路……似乎有点不太一样。


    梅国政喝了口杯里的温水，耐心道：「咱们老梅家家风端正，挖墙角这种事是干不出来的，你得给我注意一点。」


    「人家苏医生心肠好脾气好，可能碍于你妈的面子不太好拒绝你的邀约，但你自己得知道分寸啊。」


    祁征：……


    梅国政看着保持沉默的外甥，越发坚定了自己的猜想，继续道：「这件事舅舅我替你保密了，不和你妈说。」


    「不过你以后也注意一点，别去骚扰人家苏医生，苏医生现在是你舅妈的主治医生，你要是得罪了人家，舅舅可真要揍你了。」


    祁征满头黑线，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他做梦都没想到。


    舅舅的脑迴路居然如此的清奇，自己一时间都有些跟不上节奏了。


    「臭小子，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


    「知道了。」


    祁征点了点头，应付了一句。


    梅国政这才收起了教训晚辈的模样，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八卦：「对了，你和你那个前女友咋样了？」


    「挺好的。」


    「啧啧啧，分手这么多年还能等着和人家复合，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是个情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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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错不错，算是有你老舅我的几分真传了，真男人就是得学会专情。」


    「……」


    祁征一口一口的喝着拿铁，尽管他早已经习惯了老舅的跳脱，可还是有些接不上话。


    片刻后。


    甥舅两人一同从银杏咖啡厅里走了出来。


    祁征也没有要着急回队里的意思，跟着舅舅一同返回了住院部的病房。


    他从小就和舅舅更亲。


    比起那个整天忙着集团工作、忽视家人的父亲，他一直都更亲近这个能为了家庭放弃事业的舅舅。


    有人觉得老舅挺窝囊，明明在外面都是大老闆了，天天回家还得被媳妇训。


    可祁征觉得……这样其实挺不错的。


    第94章


    周五。


    苏韵一如既往的忙碌着，三甲医院的患者接诊量多的离谱。


    一路查房。


    苏韵带着住院医经过406号病房，照例查看了一下张小琴的恢復情况，术后的恢復很稳定，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已经可以恢復清淡的饮食了。


    病房里很空旷。


    除了病床上的张小琴外，梅国政也一直守在病房里，倒是梅兰心今天并没有再来医院帮忙。


    「医生，我妻子没什么问题吧？」


    这是梅国政每天都会问的问题。


    苏韵浅浅一笑：「放心，患者恢復情况很稳定，再观察一周时间，基本就可以出院休养了。」


    「麻烦医生了。」


    「应该的。」


    苏韵认真检查了一番，继续带着住院医前往下一个病房。


    住院部走廊上一直有媒体记者等待着。


    昨天那台自体肺动脉瓣移植手术成功后，就陆陆续续开始有医学媒体前往医院採访，一开始是霍主任负责接待，后来又採访了一下患者徐莉莉的家属。


    今天一早。


    这群媒体记者看到苏韵后，立刻蜂拥而至，差点影响了正常的查房，直到霍主任出面宣布了稍后召开记者发布会统一回答，这才慢慢消停下去。


    ……


    查房结束。


    苏韵被安排参加了一场新闻发布会。


    陈东海老院长亲自出面，霍主任陪同在旁侧，两人算是亲自过来替苏韵站台的。


    发布会持续时间不长。


    因为医院还有许多工作，苏韵也只是简单分享了一下手术时的问题和处理方案，然后便草草的离开了会议室，返回门诊开始上午的问诊。


    临近中午。


    苏韵结束完一上午的问诊工作，拎着包准备离开。


    她请了一下午的假，准备和祁征一起去逛街，顺便准备一下明天去祁征家里需要准备的礼物。


    办公室的门打开。


    霍主任刚好朝着她走来，看见苏韵背着包准备离开，立刻开门见山问道：「小苏，下周末有时间吗？」


    「怎么了？」


    「上次那个关于『纵膈肿瘤』的医学论坛开办第二期了。」


    「还有第二期？」


    「是啊，听说是有位大人物患病了，所以出资举办了医学讨论会，估计是想召集国内外的医学专家进行会诊吧，有没有兴趣？」


    霍主任解释了一句。


    这就是世界的参差，穷人还在为了昂贵的医疗费用焦头烂额，富人已经开始举办医学论坛，搜罗国内外的名医一起为自己会诊。


    「下周的话，我应该有时间。」


    苏韵点了点头。


    她这周末要和祁征一起回家见家长，下周周末应该是能抽出时间的，她也想借这个机会见识一下其他的医学大佬。


    机会难得。


    两人约好了时间。


    苏韵便独自一人拎着包，迳自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祁征临时接到了任务需要出警，可能得晚些时候才能回来，她准备自己开车去消防中队先等等。


    ……


    消防中队。


    消防车缓缓驶入中队大门，一位位身穿消防服的消防战士从车上下来。


    消防服上带着一股刺鼻的烟燻味，橙色的服装有不少地方都已经熏成了暗红色。


    他们刚刚经歷了一场居民楼大火。


    一位老人家中午出门买盐，结果离开家忘了关灶台的火，直接导致整个厨房都烧了起来。


    火势蔓延。


    索性消防战士及时赶到，疏散了人群，压下了火势，这才没有造成大面积的火灾伤亡。


    众人下车，一眼看见了站在门岗边的苏韵。


    一时间大家都开始起闹。


    「苏医生。」


    「队长，人家苏医生来找你了，还不快去啊。」


    「我说你怎么请假条上写『检查商场消防设施』，感情是准备去约会啊。」


    「……」


    一堆调侃的声音中。


    祁征迈步朝着苏韵走去，眉眼带笑，声音温和：「不是说等我开车去医院接你吗？怎么自己过来了。」


    「我过来接男朋友下班，有意见啊？」


    「没有意见。」


    祁征停在了苏韵面前两步的位置，并没有继续靠近。


    苏韵则是主动迈步上前，凑在祁征面前打量了一下：「火势应该不小吧，受伤了吗？」


    「没事。」


    祁征后退了一步，似乎是在保持距离：「身上全是灰尘，等我去换个衣服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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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需要我帮忙吗？」


    「嗯？」


    「没事没事，你快去吧。」


    片刻后。


    祁征换回了一身黑色冲锋衣，脸上的黑灰被洗去，五官立体，浑身上下充斥着军人才有的独特坚毅。


    苏韵已经将车开了出来，透过驾驶位的车窗看着祁征：「上车，今天我开车带你。」


    祁征勾了勾嘴角，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白色雪佛兰缓缓驶离了消防中队。


    祁征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看着苏韵开车忍不住调侃道：「慢点开，先前的火灾刚死里逃生，你别又给我送回去了。」


    「呸呸呸！我现在车技很厉害好吧。」


    「以前某人科目二考了三次才过，科目三考了……」


    「闭嘴吧你。」


    苏韵直接打断了祁征的话，鬼知道自己的「黑歷史」对方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白色雪佛兰缓缓驶入万达广场的地下车库。


    两人一同上楼，进入了预定好的餐厅。


    这是一家新开的海鲜烤肉餐厅，价格还算亲民，加上新店开业还有各种打折活动。


    「两位里面请。」


    服务生将两人请进店，带到了预定的卡座位置。


    祁征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周围，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怎么了？」


    「没事。」


    「你在找人吗？还有认识的朋友要来？」苏韵有些疑惑的问道，她还是挺了解祁征的，对方刚才环顾周围显得有些刻意了，应该是在找什么东西。


    祁征再度摇头，并没有解释。


    他其实的确在找人，找自己舅舅。


    这几天不仅仅是在医院病房，手机上老舅也没少唠叨，让他不准去骚扰已经有男朋友的苏医生。


    三番两次，都快给他整魔怔了。


    菜很快上齐。


    苏韵也没有再多问什么，她心中有其他的顾虑：「祁征，你说万一我明天去了你家，你父母都很排斥我怎么办？」


    「放心，一切有我。」


    「之前一直瞒着阿姨我的身份，明天见面后我感觉有些尴尬。」


    「……」


    祁征沉默了片刻，想起了那段关于老妈的录音，一本正经道：「放心，她肯定比你更尴尬。」


    第95章


    一下午的时间。


    祁征和苏韵都在商场里挑挑选选。


    两人其实一开始就已经想好了要买什么东西，叔叔喜欢茶叶，阿姨喜欢首饰，只是挑来选去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


    「要不就这个项鍊？」


    「行。」


    「茶叶呢？叔叔喜欢喝什么茶？」


    「我不知道。」


    「啊？」


    「我和他不熟。」


    苏韵帮祁征母亲挑选礼物时。


    祁征倒是会帮着一起挑选，算是很了解自己母亲的喜好，可轮到挑选父亲的礼物时就显得有些敷衍了。


    「你和叔叔的关系不好吗？」


    「不熟。」


    「为什么呀？」


    苏韵有些好奇的问道。


    她对于祁征的父亲祁天臣有一定的接触，给她的感觉对方就是那种权势滔天的上位者，威严，冰冷，应该算是传统意义上的「严父」形象。


    祁征倒也没有什么避讳，直接开口道：「从我有记忆开始，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忙工作，我俩相处的时间并不多，所以不熟。」


    「那也不至于……」


    苏韵的话止住。


    祁征笑了笑，语气随意的好似自嘲：「本来他忙他的工作，我过我的生活，一切维持现状就挺好的。」


    「可他小时候没管过我，长大了反而开始支配我的生活，我懒得跟他吵架，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慢慢的也就不熟了。」


    祁征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明天去你家，你们会不会吵起来？」苏韵试探性的问道，她清楚祁征父亲对于自己是比较排斥的。


    「无所谓。」


    祁征语气一如既往的随意，不在乎道：「明天主要是回去拿户口本，吃饭只是顺带的，所以礼物也不用买太贵，随便买包茶叶意思意思就行了。」


    苏韵满脸无奈，最后还是选了一盒顶级的西湖龙井。


    除此之外，还有一大堆燕窝等营养品，算不上国外进口的顶尖货，但也是品质较高的礼物了。


    ……


    离开商场。


    两人将提前备好的礼物放在了车上。


    苏韵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我明天请了假，应该能抽出时间，但万一医院遇到紧急情况……」


    「没事。」


    祁征温和一笑，揉了揉苏韵的脑袋：「明早我来小区接你，别紧张。」


    「嗯嗯。」


    苏韵点了点头。


    两人的职业都比较特殊，一旦遇到特殊情况很容易就耽误提前约好的时间，这是职业的特殊性难以避免。


    或许正因为如此。


    消防员和医生的结合，相互间才更能理解对方的工作特性吧。


    ——


    深夜。


    苏韵洗漱完靠在床头柜上，面前的ipad播放着热播的电视剧，可她却一点也没心思看进去。


    手机还停留在和钟思雨的聊天界面上。


    闺蜜俩已经就「明天见家长」这件事讨论了好几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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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2页

    苏韵感觉时间过的格外漫长，脑海里疯狂的闪现出各种见家长时的尴尬场面，尤其自己和祁征母亲事先就认识的情况下。


    明天马甲被扒开。


    这得是什么尴尬又社死的场面啊。


    叮咚~


    消息提示音。


    苏韵看着聊天界面上的新消息。


    【钟思雨：没事没事，明天就装不知道呗，反正又不是你俩单独相处，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苏韵：你这什么馊主意？】


    【钟思雨：我也没办法呀，你要问我怎么撩男生，我分分钟教会你，但你问我怎么见家长……你觉得我有相关经验？】


    【苏韵：……】


    苏韵看着钟思雨的回答，颇有些无奈。


    【苏韵：那你觉得我明天穿什么样的衣服会好一点？】


    【钟思雨：端庄一点的，也别化什么浓妆，一个简单的淡妆就够了，长辈们不都喜欢这种乖乖女嘛。】


    【苏韵：靠谱吗？】


    【钟思雨：不知道，你可以试试，下次我见家长的时候就可以参考了。】


    【苏韵：……】


    苏韵结束了和闺蜜的对话，放弃了在对方身上寻求帮助。


    刚准备直接躺下休息。


    又是「叮咚」一声。


    一条微信消息发送过来，并非是钟思雨的消息，消息来源的备註显示为：梅阿姨。


    苏韵心中咯噔一声。


    这是她之前在医院时加的微信，说是为了方便询问一些张小琴的病情，苏韵便也不好拒绝。


    【梅阿姨：苏医生，听我弟弟说小琴明天就能出院了？】


    【苏韵：嗯嗯，她术后的恢復状况良好，恢復清淡饮食后也没有什么影响，我已经和住院部打过招唿了，明天再做一次全身的检查，检查无误就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了。】


    【苏韵：不过回家之后还是得注意一下饮食，比如……】


    ……


    苏韵一连发了好几段长长的消息，将患者出院后的各种注意事项都罗列了个遍。


    梅兰心看着手机都懵了。


    她其实就是听到弟妹明天出院的消息，所以联繫苏韵想要简单问问情况，看看是否还需要其他检查。


    一般除了家庭私人医生。


    三甲医院的医生都很少会将自己的私人联繫方式告诉患者，更别说深夜解答患者家属的问题了。


    她是真没想到苏医生居然这么贴心，还认真的讲解了一大堆注意事项。


    梅兰心先将消息转发给了弟弟，随即开始回復起来。


    【梅阿姨：麻烦苏医生了，这么晚还打扰你休息，真是谢谢了。】


    【苏韵：没事没事。】


    【梅阿姨：最近有人送了一些车厘子，明天我让我弟弟给你送两箱过去，苏医生可别嫌弃啊。】


    【苏韵：不用了阿姨，都是举手之劳，而且明天我休假不在医院。】


    【梅阿姨：没事，我让他放你办公室就行。】


    【苏韵：真的不用，我们医院有规定的，不能收患者和家属的东西，上次梅叔给的红包我让人存进住院费里了，明天出院如果还有剩余的话缴费处会一併退还的。】


    两人在微信上「极限拉扯」了许久。


    最终苏韵也没有收梅兰心的谢礼。


    毕竟两人明天就要以新的身份见面了，现在接触越多，关系越好，身份公布的时候就越社死尴尬。


    关掉手机。


    苏韵深吸了一口气，平復了一下有些紧张的心情，沉沉睡去，准备迎接明天尴尬的见家长环节。


    第96章


    周六。


    苏韵起了个大早，或者说昨晚压根没怎么睡着，中途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和祁征一起回家见了叔叔阿姨。


    那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以至于一大早苏韵又开始紧张起来，对于中午的「见家长」充满了担忧。


    梳妆檯前。


    苏韵按照钟思雨的建议，化了一个淡妆，挑选了一套白色羽绒服和黑色长裤，整个人看起来干净温柔。


    叮咚~


    消息提示音响起。


    苏韵看了一眼手机上的信息。


    【祁征：起床了吗？】


    【苏韵：还在化妆。】


    【祁征：没事，不用着急，咱们过去吃午饭就行。】


    【苏韵：好。】


    两人在微信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苏韵心中仍有顾虑，只是没有说出口，反而是表现出一副「我很淡定」的模样。


    ……


    上午十点。


    黑色的路虎驶离了「鼎盛家园」小区，朝着蓉城西郊的高档别墅区方向驶去。


    那边有一座蓉城最大的湿地公园，周围依山傍水环境清幽，是许多有钱人别墅的不二之选。


    祁征的父母也是住在西郊的别墅里。


    一路上。


    苏韵坐在副驾驶，嘴上一直说自己不紧张，可又在反反覆覆的查看自己的妆容。


    「还在紧张？」


    「没……没有啊，见个家长而已，有什么好紧张的。」


    「今天的妆很美，不用继续补了。」


    「哦。」


    苏韵收起了化妆品，目光看着两侧的风景。


    路虎驶入西郊别墅区后，周围的环境就肉眼可见的变好了，绿水青山，风景秀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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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3页

    这是在市区cbd不可能看到的风景。


    「环境真不错。」


    苏韵感嘆了一句。


    祁征看了一眼副驾驶的小姑娘，笑着调侃道：「心动了？要不挑一座当咱的婚房？」


    「算了。」


    苏韵拒绝的很果断：「我还是更喜欢自己的出租屋，离工作的地方近一些，西郊别墅只适合养老。」


    她不是一个喜欢躺平的人。


    即便是未来结婚后，她也不可能变成全职的家庭主妇，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才是她的奋斗目标。


    二十分钟后。


    路虎左弯右绕终于在一栋四层楼高的别墅院中停下。


    苏韵看了一眼这栋别墅，算是别墅群里比较顶尖的规格了，面积很大，周围的绿化环境也是极好。


    车刚停下。


    一位繫着围裙的中年妇女就快步走了出来，笑吟吟的看着下车的祁征：「小征回来啦。」


    「童姨。」


    祁征笑着打了个招唿。


    对方是家里的保姆名叫童桂兰，在祁家工作了二十多年，早已经成为了家里的一份子。


    「我妈呢？」


    「夫人在厨房煲汤，从早上一直忙到了现在。」


    祁征微微点头，牵着苏韵的手介绍道：「这是苏韵，我女朋友。」


    苏韵看着面前的保姆，浅浅一笑学着祁征的称唿问好：「童姨好。」


    「你好，外面太冷了，快进去坐坐。」童桂兰笑着点头，将两人引进了别墅里。


    别墅的一层是客厅。


    祁征和苏韵就坐在沙发上，登门的礼物放在一边，童桂兰给两人端来了热水：「我去厨房叫夫人过来。」


    「童姨，我爸呢？」


    「祁先生今早就出门工作了，中午还不清楚会不会回来。」


    「嗯。」


    祁征点了点头，并不觉得意外。


    苏韵被祁征牵着的手轻轻攥了攥，心中还有些忐忑，她知道祁征的父亲对自己肯定是不满意的。


    这想必也是一种表达不满的方式吧。


    「祁征……」


    「嗯？」


    「待会儿见到阿姨，我该怎么解释呀？」苏韵看着童桂兰朝厨房走去的背影，心中也越发的紧张起来。


    她和祁征的母亲在医院就见过了。


    当时的梅兰心一口一个「苏医生」亲切的叫着，还给她送了早餐，两人的关系算是挺不错的。


    可现在……


    「没事，一会儿我帮你解释。」


    「嗯嗯。」


    苏韵轻轻点头。


    片刻后。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梅兰心迈步朝着客厅走来，脸上表情带着一丝冷淡。


    她平时并不算尖酸刻薄的人，只是不满意儿子那个家庭背景复杂的「前女友」，所以准备摆一摆「恶婆婆」的架子，先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再说。


    「妈。」


    「阿姨好。」


    祁征牵着苏韵的手，一同从沙发上起身。


    梅兰心脸上冷淡的表情直接僵住，看着面前的苏韵人都懵了：「苏……苏医生？」


    一瞬间。


    脸上维持好久的恶毒表情都绷不住了。


    「阿姨……」


    苏韵也有些尴尬的看着梅兰心，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果然。


    想像中的尴尬场面还是发生了。


    两人的脑海里都浮现出了前几天一起在医院相处的日子，梅兰心甚至还和苏韵吐槽过自己儿子的眼光不行，挑的女朋友不行……


    「妈，这是我女朋友，苏韵，就是你一直跟我夸的那位苏医生。」


    祁征补充介绍了一句。


    梅兰心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尤其是听到儿子的后半句话，尴尬的仿佛能在地上抠出三室一厅。


    她脑海里只剩下两个字：逆子！


    「咳咳，苏医生坐吧。」


    梅兰心尴尬的招唿着苏韵坐下，自己则是坐在了两人侧面的沙发上，一时间「恶婆婆」的人设彻底崩了，尴尬的开始找话题：「那个……中午我亲自下厨，苏医生有什么忌口吗？」


    「没……没有。」


    话题尬住。


    梅兰心挤出一丝笑容，玩笑似的埋怨道：「之前我还以为苏医生和我儿子不认识呢，这臭小子也不跟我说一声。」


    「他也没和我说过您的身份。」


    苏韵跟着补充了一句，两人仿佛有一种默契，齐齐将社死的「锅」推在了祁征的身上。


    「这样啊。」


    「嗯嗯。」


    「那什么……厨房里还煲着汤，我先过去了，你们在客厅休息一会儿，等下一起在家里吃饭吧。」


    「阿姨，我去给您帮忙。」


    「不用不用。」


    梅兰心连连婉拒，一个人动作迅速的回了厨房，准备暂时逃避一下这尴尬的场面。


    她还记得自己在医院当着苏韵的面吐槽儿子女朋友，还让对方帮忙给二人介绍对象……


    救命。


    太社死了。


    她有些遭不住。


    第97章


    厨房里。


    童桂兰有些意外的看着梅兰心，发现对方的表情有些古怪：「夫人，您怎么了？」


    「没事。」


    「您对那位苏小姐……不满意？」


    童桂兰试探性的问道。


    她在祁家工作二十余年，和梅兰心的关系更像是姐妹，许多话也就不需要太过避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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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4页

    「也不是……」


    梅兰心微微摇头，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一开始对于儿子大学的女朋友了解并不深，知道对方「母亲杀了父亲入狱」的家庭情况后，直接将对方划入了黑名单里。


    可她对苏医生的感官又很不错。


    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三甲医院的副主任医师，工作稳定，人也温柔漂亮，算是非常优质的结婚对象了。


    「我听小征说那位苏小姐是市二医院的医生，工作应该蛮不错的，人长的也漂亮。」


    童桂兰一边处理食材，一边随意的开口道。


    她对于苏韵不了解，但第一印象还是挺不错的。


    梅兰心没有再接话，她现在考虑的是自己该怎么去面对苏韵，假装以前什么也没有发生？


    或者直接把锅甩给儿子或者丈夫？


    ……


    一道道菜也都陆续端上了餐桌。


    梅兰心看了一眼水槽里的鳜鱼。


    上次祁征说他女朋友喜欢糖醋鱼，这次她本来是不打算做的，也算是变相的表达自己的态度。


    可犹豫了一下。


    梅兰心还是吩咐家里的佣人临时买了条鱼回来，让童桂兰帮忙处理一下，自己则是准备亲自烹饪一条糖醋口味的松鼠鳜鱼。


    时间一点点过去。


    桌上的菜餚也全部上齐了。


    童桂兰在厨房并没有一起上桌，即便关系再好，也是有主僕之分的，她这二十年也一直都把握着分寸。


    餐桌上足足有十余道菜，却只有祁征、苏韵和童桂兰三个人。


    「苏医生，尝尝合不合口味。」


    「阿姨，您叫我小苏就行。」


    苏韵客气的开口道，动筷夹了一口松鼠鳜鱼，脸上有些惊艷之色：「好吃~」


    梅兰心则是点了点头，开口问道：「小苏，你们医院的工作应该很忙吧，平时假期多吗？」


    「一般是可以双休的，但遇到突发情况也必须立刻回去。」


    「那还行，比24小时待命的消防员强。」


    说着。


    梅兰心瞥了一眼儿子，暗戳戳的暗示对方该退伍换工作了。


    祁征则是假装没听懂，随口换了个话题问道：「我爸呢？我听童姨说他今天又出差了？」


    「上午去了绵城，估计晚上才能回来。」


    「绵城？」


    祁征微微蹙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我记得家里在绵城举办了一个什么医学交流会？」


    「有这事，你爸说好像是有什么医药公司的合作，具体的我懒得过问。」


    梅兰心并不怎么操心集团的事情。


    祁征闻言也没有再多问，反倒是苏韵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她接到的消息可不是什么医药公司的合作，绵城的「纵膈肿瘤交流会」似乎是专门为某个患病的大人物准备的。


    ……


    一顿饭进入尾声。


    苏韵和梅兰心的交流并不算多。


    两人间的气氛始终有些尴尬，偶尔聊的话题也是询问苏韵工作上的事，似乎是刻意的避开了两人曾经在医院里聊过的那些话题。


    叮铃铃~


    家里的座机电话铃声响起。


    童桂兰接通了电话，随即来到餐桌边小声道：「祁先生的电话，说是找小征有事要说。」


    父子两人都有手机。


    但祁天臣的手机号早已经被祁征拉黑了，所以父子间电话联络只有通过家里的电话。


    祁征起身离开。


    电话接通。


    祁天臣低沉冰冷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直奔主题：「你妈说你今天带女朋友回家了？就是大学那个？」


    「嗯。」


    「你是存心要跟我作对是吧？跟你介绍了这么多女生，你就非得和那种家庭的女生纠缠不清是吧！」


    声音中带着怒火。


    祁征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同样冰冷：「还有事吗？」


    「你什么语气？目无尊长，谁教你这么跟我说话的！」


    嘟嘟嘟……


    电话直接挂断。


    两秒后。


    电话再一次打了过来，倒是没有再出现祁天臣暴怒的声音，显然是做出了让步和妥协。


    「你准备什么时候退伍回来继承公司？」


    「结婚后。」


    「你……」


    「我妈对她很满意，我也在准备求婚，婚期的话应该也不会太远了。」祁征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什么？」


    祁天臣愣了一下。


    他的确一直在等着儿子继承自己的公司，可那个家庭背景复杂的女生绝对不是他心中的儿媳妇之选。


    「你妈同意了？」


    「嗯。」


    「你把电话给她，我下午回来！」


    祁征放下座机电话，回到了餐桌，看着母亲温和一笑：「妈，我爸说让你把家里的户口本给我。」


    梅兰心：？？？


    梅兰心一脸问号，起身朝着座机方向走去。


    苏韵则是拉了拉祁征的衣袖，她明显感觉到祁征的情绪有些不对劲，看着更像是和自己父亲吵了一架的样子。


    祁征轻轻摇头：「没事，小问题。」


    片刻后。


    梅兰心怒气沖沖的走了回来，看到苏韵后又将怒火压了回去，挤出一丝笑容：「小苏，你先在沙发上休息一下，餐桌让家里佣人收拾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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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25页

    说完。


    又狠狠的瞪了一眼祁征，压着声音：「臭小子，跟我过来。」


    ……


    院中。


    梅兰心气的想打人，冷眼看着祁征：「你跟你爸说了什么？我什么时候对苏医生很满意了？」


    「不满意吗？」


    祁征反问了一句。


    梅兰心一下子噎住：「我……」


    「上次在医院安全通道，您不是一直说苏医生很好，让我找个像苏医生一样的女生结婚吗？」


    「……」


    「我还有录音，您要不要听。」


    「？？？」


    梅兰心人都懵了。


    祁征则是不急不慢的打开了手机，直接播放了当时的录音：


    【人家苏医生就挺好的，年纪轻轻就是副主任医师，医术好，工作稳定，人也长得漂亮……】


    梅兰心听到录音里自己的原声，以及各种对苏韵的高度称赞，一瞬间社死的尴尬感又充斥了全身：「臭小子，还敢录音，我看你是翅膀硬了，连老娘都敢算计是吧？！」


    第98章


    客厅里。


    童桂兰带着佣人收走了餐桌上的剩菜和碗筷。


    苏韵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目光下意识的看向院外，心中猜测着祁征和阿姨在外面聊什么。


    多半应该是和自己有关。


    叮咚~


    手机消息提示音响起。


    苏韵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消息，是钟思雨发来的：【宝，第一次见家长感觉怎么样？】


    【苏韵：还好。】


    【钟思雨：祁征他父母没有为难你吧？】


    【苏韵：中午是祁征妈妈亲自下厨的，做了很多菜，也没有人为难我。】


    这算是苏韵的真实感受。


    虽然知道梅阿姨对于自己的家庭背景「颇有微词」，但至少今天到目前为止对方都是在表达善意，并没有任何为难自己的地方。


    ……


    片刻后。


    祁征和母亲一同从院外进来。


    梅兰心还沉浸在社死的氛围中，看着苏韵仍有些许的尴尬：「小苏，你今天应该没什么工作安排吧？」


    「应该没有。」


    「那下午让祁征带你到处逛逛，晚上留在家里吃饭。」


    「晚上……」


    苏韵有些犹豫。


    祁征则是语气温和的开口道：「我妈想着还有几道拿手菜，想留你再尝尝，晚上我爸应该也会回来。」


    「哦哦，好吧。」


    苏韵点了点头，应下了这件事。


    下午的阳光很暖，驱散了些许冬日的严寒。


    祁征带着苏韵在别墅区周围逛了逛，周围修建了一座湿地公园，风景倒是极好。


    两人牵着手，漫步在木质廊桥上。


    苏韵小声的问道：「我上午表现的怎么样？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吧？」


    「表现的很好。」


    「那刚才阿姨为什么单独把你叫出去，你们说了什么呀？」


    「她问我什么时候才能把你娶进门。」


    「切，不说算了。」


    苏韵切了一声。


    她知道祁征在故意插科打诨，但也没有继续深究下去：「晚上叔叔回来的话，我……有些紧张。」


    「没事，一切有我。」


    ……


    傍晚。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就已经驶入了别墅的院子。


    祁天臣在秘书的陪同下下车，他一头染过的黑髮，穿着笔挺的西装，唯独脸色看起来并不怎么好。


    梅兰心从别墅里出来，上前看着自己丈夫，有些担心的问道：「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生病了？」


    「没事。」


    「要不安排医生检查一下，我怎么感觉你……」


    不等梅兰心说完。


    祁天臣看了一眼身侧的秘书，秘书赶紧开口道：「夫人，先生一路舟车劳顿赶回来的，应该是没有休息好。」


    「都说了让你好好休息，一个人在外面也不知道注意身体。」


    「放心吧，我睡一晚上就好了。」


    祁天臣拉着妻子的手，声音温和的安慰了一下，随即目光锋利的扫过别墅，冷冷道：「那臭小子呢？」


    「我让他陪小苏出去逛逛，晚上再回来吃饭。」


    「小苏？」


    「嗯，人家苏医生人挺好的，没有咱们以前想的那么不堪。」梅兰心挽着丈夫，解释了一句。


    她确实打心眼里觉得苏韵人不错，也算是儿子的良配了。


    当年自己因为对方的家庭背景先入为主判断一个人的品性，现在想想的确有些不太妥当。


    祁天臣冷哼了一声，没有当面反驳妻子，但也并没有认可妻子的话。


    「回头你见一面就知道了。」


    「小征大学毕业时我见过那女孩，她的家庭和咱们家不合适，当时我让她和小征分手，没想到现在又找上来了。」


    「家庭背景……也还好吧，老肖那边这么多年的交情，没必要亲上加亲。」


    「不是这个意思。」


    祁天臣微微摇头，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咳咳咳……咳咳……」


    「怎么还咳嗽起来了？」


    「没事。」


    秘书赶紧开口解释道：「夫人，先生感染了风寒，所以有些咳嗽，不过已经看过医生了。」


    祁天臣接过秘书递来的水，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咱家不需要什么所谓的商业联姻，豪门贵族，但也必须得是门风清正，他也不想想以后自己的孩子有这样的外公外婆，政审会受多大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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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不管怎么样，一会儿见了面你都收着点性子，别把事情闹得太难看了。」梅兰心帮着丈夫拍了拍后背，缓解咳嗽。


    正说着。


    祁征带着苏韵走进了别墅里。


    两人进入别墅时就看见了停在院子里的那辆黑色迈巴赫，自然也知道是祁征的父亲回来了。


    「小苏回来啦。」


    梅兰心笑着招唿了一声。


    苏韵轻轻点头，目光看向了一身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轻声问好：「叔叔好。」


    「嗯。」


    祁天臣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态度表现的异常冷漠。


    「爸，这是我女朋友苏韵。」


    祁征主动收敛了性子开口介绍，顺便将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这是苏韵送您的茶叶……」


    「我喝不惯这种茶。」


    祁天臣直接开口打断了儿子的话。


    一瞬间。


    客厅里的氛围降到了冰点。


    苏韵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她知道祁征的父亲看不上自己的家庭，只是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直白的拒绝。


    「老祁。」


    梅兰心拉了拉丈夫的手臂，示意对方收敛一点，随即收起茶叶看向苏韵笑着解释道：「小苏，你祁叔叔的意思是平时都喝的平价茶，这种顶级的西湖龙井他怕喝不习惯。」


    苏韵尴尬的点了点头。


    祁征的面色则是格外阴沉，深吸了一口气，转头揉了揉苏韵脑袋，声音柔和宽慰道：「这次是我考虑不周，市中心还有餐厅，晚上去外面吃吧。」


    说完。


    祁征牵着苏韵就准备直接离开。


    祁天臣见状微微蹙眉，目光看向了身侧的妻子，似乎是在暗示对方开口把人留下。


    梅兰心不为所动。


    祁天臣又急促的咳嗽了一阵：「咳咳咳咳……外面的菜品不卫生，你妈难得亲自下厨，吃完了再走。」


    祁征完全不搭理。


    苏韵则是轻轻拉了拉祁征的衣袖，小声的开口劝道：「今晚就在家里吃吧，没事的。」


    祁征：「听你的。」


    四人落座。


    桌上是丰盛的菜餚，可用餐气氛却有了显着的变化。


    如果说中午吃饭是有些尴尬的话，那现在就足以称得是剑拔弩张了。


    第99章


    餐桌上。


    「小苏，来尝尝这个雪豆猪蹄汤。」


    梅兰心帮苏韵盛了一碗汤，语气温和的开口道：「阿姨下午炖了三个小时，尝尝味道。」


    「谢谢阿姨。」


    苏韵接过递来的碗，小声的道了声谢。


    祁征则是帮苏韵夹了许多喜欢的菜，一股脑的堆在了碗里。


    唯独祁天臣全程都板着脸，看向苏韵时也没什么好脸色，冷漠的问道：「苏医生在市二医院工作，过实习期了吗？」


    「叔叔，实习期前几年就过了，我目前在胸外科……」


    「上过手术台了吗？」


    祁天臣直接打断了苏韵的话，语气依旧冷漠：「我记得经常有一些医生跑去三甲医院进行所谓的进修，实则滥竽充数。」


    祁征微微蹙眉。


    苏韵则是拉了拉对方衣角，脸上带着笑容解释道：「叔叔，我是直接进入市二医院编制工作的。」


    「你老师就是市二医院的院长吧，他帮忙安排的？」


    「老师的确帮过我很多，不过手术台已经上过了，去年全院胸外科手术总共9000台左右，其中有三分之一是我负责主刀的。」


    「嗯？」


    祁天臣微微蹙眉。


    他刚已经认定了苏韵是靠陈东海走后门进入了三甲医院，可听到苏韵的手术量又愣住了。


    全年手术量占全科室三分之一。


    即便是科室主任应该也没这么拼吧？


    祁天臣刚准备质疑。


    梅兰心便直接开口打断道：「小苏是市二医院胸外科的一把刀，弟妹的手术就是她帮忙做的，现在已经恢復回家休养了。」


    说着。


    梅兰心又夹了一点菜过去，认真的叮嘱道：「不过还是得注意多休息，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嗯嗯。」


    苏韵点点头应下，目光偷偷看了一眼祁叔叔，发现对方脸上的表情异常古怪，莫名有种被妻子背刺的既视感。


    祁天臣咳嗽了一声，看了一眼妻子，沉声继续问道：「苏医生，你家里人……现在怎么样了？」


    话一出口。


    原本餐桌上被梅兰心缓和下来的氛围，再度陷入了冰点。


    祁征冷冷的开口道：「爸……」


    「我妈妈还在牢里。」


    苏韵并没有让祁征帮自己辩解，而是坦白的开口道：「她当年的刑期还没有到，在牢里也没有立功减刑，出狱的话可能还需要再等几年。」


    「嗯。」


    祁天臣嗯了一声，一时间有些接不上话了。


    他本意是打算主动提起这件事，让对方难堪，没想到苏韵这么坦诚，反倒是让他有些尴尬了。


    「咳咳咳……出来以后会有案底吧？」


    「会。」


    苏韵点了点头，一如既往的坦白道：「以后我孩子如果从政的话，政审可能很难通过。」


    她不想隐瞒什么。


    如果是以前她大概会刻意的避开这种敏感话题，不去提那个让她感到自卑的家庭背景，可现在她已经不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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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天臣被苏韵的直接搞的有些接不上话。


    梅兰心则是开口道：「这个无所谓嘛，都是小事，以后我孙子又不是非得从政。」


    祁征则是平静的开口道：「我更喜欢女儿。」


    梅兰心：「小孙女也行，龙凤胎最好，我在家闲着没事可以帮你们带孩子。」


    祁天臣：？？？


    祁天臣人都懵了。


    他是准备借着吃饭给苏韵下马威的，话题怎么就扯到孩子身上了？


    「咳咳。」


    祁天臣重重咳了咳，提醒自己妻子注意立场。


    自己正在这里反对这门亲事，自家妻子就已经开始想着要帮忙带孩子了？


    梅兰心看了自己丈夫一眼，关心的问道：「老祁，要不待会儿我陪你再去医院瞧瞧，总咳嗽也不是事儿啊。」


    祁天臣：「……」


    ……


    饭后。


    祁天臣伴随着一阵急促的咳嗽，看着苏韵开口道：「咳咳咳咳……苏医生，你来一趟书房，我有些事想和你说。」


    祁征刚准备阻拦。


    苏韵却是微微点头，给了祁征一个安心的眼神，跟着祁天臣迳自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书房里。


    祁天臣的咳嗽声更重了，似乎先前在家人面前刻意的克制过。


    苏韵看着面前一身西装的中年男人，对方浑身上下依旧透着掌权者的威严，可她却不再像当年尚未毕业时那般软弱了。


    「苏医生，坐吧。」


    「叔叔，您的病有去医院检查过吗？」苏韵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先一步开口直接问道。


    祁天臣一愣，微微蹙眉：「看过了，感冒而已。」


    苏韵却是继续开口，语气认真：「叔叔，您要不考虑一下做个胸部ct，我感觉……」


    「不用！」


    祁天臣冷冷的打断了苏韵的话，声音也加重了许多，似乎很排斥聊「生病」这个话题：「我找你过来是想聊聊你和祁征的事。」


    「嗯嗯，您说。」


    「当年你毕业的时候答应我和祁征分手，现在为什么又在一起了？」


    「您儿子没忘了我，我也没能忘了他。」


    苏韵回答的很平静，仿佛就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小事了：「后来在医院遇到了，就在一起了。」


    「……」


    祁天臣沉默了一下，喝了口茶水压着咳嗽：「我不想说太难听的话，哪怕你只是一个普通寻常的家庭，我都不会阻拦，但是你父母的情况你自己最清楚，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们在一起？」


    苏韵的回答依旧平静如水：「凭您的儿子喜欢我。」


    朴实无华的回答。


    她以前因为自己的家庭自卑过，也想过世上大概不会有人能接纳她这样的家庭，直到她遇到了祁征。


    祁征没有嫌弃自己的家庭背景。


    无微不至的照顾。


    即便分手这么多年也一直保持着单身等待自己。


    这大概就是苏韵如今能坦然面对祁天臣的底气，祁征给她的底气。


    祁天臣眉头微微蹙着，沉默了片刻，语气依旧严厉：「我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你们尽快分手吧，免得耽误了自己。」


    苏韵没再多说什么。


    她清楚自己现在不可能说服对方，转身朝着书房外走去。


    离开前。


    苏韵还是转头看向祁天臣，语气认真的开口道：「祁叔叔，我还是建议您去医院做一个胸部ct，根据您的身体状态观察，我初步怀疑您身体里可能存在肿瘤。」


    说完。


    苏韵再度补充道：「我没有任何的恶意，只是作为一名医生的建议。」


    第100章


    苏韵迈步离开了书房，透过二层的玻璃窗，一抹赤红色的晚霞照在别墅的台阶上。


    踩着霞光回到客厅。


    梅兰心已经离开了，只剩下祁征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等待着，情绪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没事吧？」


    祁征见到下楼的苏韵，立刻起身迎了上去，收敛了脸上的一抹黯然。


    苏韵微微摇头：「没事，我们回去了吧。」


    「好。」


    两人一同离开了别墅。


    车内。


    空气有些安静。


    淡淡的薄荷香氛仿佛也让人觉得有些甜腻过头了。


    祁征坐在驾驶位上，车辆启动，却迟迟没有踩下油门。


    苏韵看着祁征的异样，主动开口安慰道：「放心吧，就随便聊了两句，叔叔没有为难我。」


    祁征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沙哑：「他是不是又拿什么事威胁你和我分手了？」


    苏韵直接愣住了。


    当初祁天臣用出国进修的名额威胁自己和祁征分手，可这件事她从来没有和祁征提起过，一直以来都是自己默默认下了「为了前途而选择分手」的恶名。


    「当年你本来就已经获得了出国进修的资格，是他动用关系取消你的名额，以此作为和我分手的威胁，对吧？」


    祁征语气肯定的开口道。


    他也是刚刚才从母亲嘴里得知的消息，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是苏韵的错，认为是对方自私放弃了两人的感情。


    苏韵抿了抿嘴，轻轻的嗯了一声：「嗯。」


    「为什么以前不告诉我？」


    「我……」


    「担心我因此和他翻脸吵架？还是说你当时真的觉得出国进修比我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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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有吧。」


    苏韵深吸了一口气，坦然的回答道：「为了那次出国进修的资格我努力了整整两年，老师对我的期待很大，我不想让他失望，而且……我也不希望你因为我和家里翻脸。」


    祁征没有再回答。


    车内陷入了沉默。


    良久的沉默。


    黑色路虎缓缓驶出了别墅区的大门。


    车载电台慢慢播放起来：「fm101.7，蓉城交通广播，前方成华大道车流量大，预计拥堵时间30分钟，建议各位司机朋友错峰出行……」


    苏韵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看着车窗外的闪烁的霓虹车灯。


    车里只能听见广播声。


    两人谁也没有再主动开口说话。


    祁征全程看着前方开车，手机铃声响了也完全没有要接的意思。


    苏韵看了一眼祁征放在旁边的手机，试探性的伸手拿起来查看：「张海的电话，可能是你们队里有任务了。」


    「嗯。」


    「那我帮你接了？」


    祁征没有说话。


    苏韵按下了接通键，一阵咋咋唿唿的声音立刻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队长！你啥时候回来，队里有检查任务了，找你签字呢。」


    「他在开车。」


    「诶？嫂子啊，没事没事，你们好好玩儿，队里的检查我帮队长应付过去就行了。」


    「你刚才说签字……」


    「小问题，我可以代签，你们不用操心啊，挂了挂了。」


    说完。


    电话直接挂断，像是生怕打扰了两人一般。


    苏韵重新将手机放回了原位，小声的解释道：「张海的电话，好像是队里有检查，他说签字他帮你代签了。」


    「好。」


    祁征点了点头，依旧沉默异常。


    苏韵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直直的看着祁征，趁着路口红灯停车的时候，伸手戳了戳祁征：「生气了？」


    「嗯。」


    「那我哄哄你？」


    「没事，当初那件事和你没关系，不是你的错。」


    「那你还生什么气？」


    「我只是有点气不过自己。」祁征声音低沉，情绪也有些颓丧：「你说我当初要是及时发现，咱俩是不是就不用浪费这么多年？」


    「那可不一定。」


    苏韵看着祁征，半开玩笑的调侃道：「那次出国进修对我来说很重要，没有叔叔的干预我肯定也会出国的，难不成你还能跟着我一起出国学习啊？」


    「我当时签证都已经办好了。」


    「……」


    苏韵沉默了。


    祁征苦笑了一下，语气无奈道：「我知道那次出国进修对你的重要性，提前办好了签证等一系列出国的准备，所以听到你为了出国要和我分手的时候，我才会……」


    苏韵心中莫名的抽了一下。


    所以一开始他就准备好要和自己一起出国的吗？


    滴滴滴——


    后方的鸣笛声打断了两人的思绪。


    祁征一脚油门踩下，路虎加速朝着「鼎盛家园」小区的方向驶去。


    车窗开着。


    两侧的风吹的苏韵的髮丝不断飘扬。


    祁征犹豫了一下，重新问出了一开始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刚才我爸是不是又拿什么事情威胁你和我分手了？」


    「威胁倒是没有。」


    「但还是让你跟我分手了？」


    「我拒绝了。」


    苏韵回答的非常果断，语气中甚至还带着一点小骄傲：「叔叔问我这种家庭凭什么嫁给你，我说……凭你喜欢我。」


    祁征先是哑然，随后想到父亲吃瘪的画面，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那一刻。


    车内原本沉默的气氛仿佛被彻底打破。


    车载广播换成了音乐。


    原本甜腻的薄荷香氛仿佛又好闻了起来。


    苏韵跟着音乐轻声哼着歌，压抑的心情也开心了起来：「祁征，晚上咱们出去逛逛吧。」


    「去哪儿？」


    「蓉大怎么样，那里还有一条小吃街，现在这个点过去肯定很热闹。」


    「好。」


    祁征点了点头。


    黑色路虎悄然改变了前行的方向，缓缓朝着蓉城大学所在的方向驶去。


    蓉大门口。


    路虎缓缓在校门外的停车场停下，非学院车辆是禁止入内的。


    两人一同下车。


    苏韵看了一眼停车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指了指前方的公路问道：「祁征，你还记得这里吗？」


    「什么？」


    「蓉大校庆的时候，我穿高跟鞋在路上崴了一下，当时你背着我回去的。」


    「记得，怎么了？」


    苏韵狡黠一笑，语气非常肯定的问道：「你当时是不是一直躲车里偷偷看着我的？不然怎么这么及时，我刚一崴脚你就出现了。」


    祁征沉默了一下，无奈点头：「是，看了很久。」


    第101章


    天色已经黑了。


    两人并肩走进了蓉大的校区。


    蓉大校区里灯火通明，图书馆里人满为患，自习室内座无虚席，这座顶尖学府的学习氛围异常浓厚。


    苏韵路过图书馆，透过落地玻璃窗看着里面的学弟学妹们，心中百感交集。


    她还记得自己当初也是其中的一员，没课的时候在图书馆里一呆就是一整天，那时候祁征总会耐着性子陪自己一起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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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有点怀念以前了，咱们要不要进去逛逛？」


    苏韵没来由的说了一句。


    祁征看向图书馆的方向，玩笑似的开口调侃道：「时间不早了，逛图书馆的话可就没时间逛小吃街了。」


    闻言。


    苏韵二话不说放弃了进入图书馆的计划。


    两人并行着。


    柏油路上偶尔会有年轻的小情侣一起饭后逛校园。


    途径体育场还能看到一些乐队社团，弄了一大堆器材在操场上演出，引来周围学生们的围观与唿喊。


    进入小吃街。


    两人明显感觉到学生人数比外面要多了很多。


    苏韵四处打量着，有一些熟悉的小吃店从她上学时就开着，有些却已经换了招牌。


    「好多店都换了啊。」


    「是挺多的，咱们都好多年没回来了。」


    「上次校庆的时候直接去食堂了，我们都没来得及好好逛逛小吃街。」苏韵的目光不断扫视着周围，新鲜感十足。


    祁征看着周围的学弟学妹们，饶有兴趣的问道：「上次咱俩来参加校庆的目的不一样。」


    「嗯？」


    「我当时是为了看你来的，但你好像是为了看小学弟。」


    「那是钟思雨，我对小学弟没兴趣。」


    「你当时不是还专门化了妆，穿了高跟鞋，还以为你是对蓉大的小学弟有什么企图呢。」


    「屁！我那是穿给你看的……」


    话还没说完。


    苏韵果断闭上了嘴，目光幽幽的看向祁征，看见了对方那微微勾起的嘴角和阴谋得逞的得意表情。


    她意识到自己被狗男人套路了。


    祁征眉宇间含着笑意，故作意外的问道：「哦？故意穿给我看的？」


    苏韵吃瘪，不想回答。


    祁征噙着笑，忍不住调侃道：「所以当时苏医生就已经对我有想法了？」


    苏韵白了祁征一眼：「所以你当时对我没想法？」


    「呃……也有。」


    「切~」


    苏韵切了一声，不再搭理祁征，迈步朝着一个卖锅巴土豆的店铺走去。


    这是蓉大小吃街里「歷史最悠久」的一家炸串店，名字叫「张姐炸串」，苏韵记得自己大一入学的时候就有这个店了。


    味道很好，分量也足。


    所以一直很蓉大学生们的追捧。


    「张姐，一份锅巴土豆，糖醋麻辣味的，再加一份烤苕皮，一串炸鸡柳和脆骨。」


    苏韵排了十来分钟队的队，终于来到了最前方。


    「好嘞。」


    店里负责炸串的中年妇女应了一声，繫着深红色的围裙开始炸土豆。


    这家店只有她和丈夫两个人，即便现在越来越火也没有要招人的意思，所以总是导致排队的时间偏长。


    等了一会儿。


    苏韵拿着炸串和土豆离开了队伍。


    另一边。


    祁征也提着两杯果茶从一家奶茶店排队走了出来。


    分头行动。


    这算是祁征和苏韵大学时逛小吃街时养成的默契，只是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居然还用得上。


    「奶茶店出了新品，尝尝？」


    「嗯嗯。」


    苏韵接过一杯奶茶，又将咬了一口的烤苕皮递给了祁征，称赞道：「还是学校这家烤苕皮味道最好。」


    两人在小吃街里一路闲逛。


    苏韵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上学时的模样，四处看看，四处买买，只是不再像从前那样会因为小吃的价格太贵而犹豫窘迫了。


    她还记得那个时候。


    自己因为家庭原因，一直都是靠着学校的免学费和奖学金生活，面对一些价格偏贵的东西就会感到深深的无力。


    大部分时候祁征带她吃东西，价格太贵也会觉得心疼。


    现在嘛……


    苏韵在市二医院这所三甲医院工作，工资本来就不低了，加上一个人占据全科三分之一的手术量，手术的提成加在一起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还有自身医术过硬，一些县级医院的「飞刀」邀请。


    如今的苏韵已经不会再因为「价格昂贵」也感到无力窘迫了。


    祁征拎着各种小吃和奶茶，发现苏韵正站着发呆：「想什么呢？」


    苏韵微微摇头，看着小吃街上的学生们，有些感嘆的开口道：「时间过得好快啊，感觉我都快老了。」


    「你这是在暗示我？」


    「啊？我就看着学弟学妹们感嘆一句，暗示你什么了？」


    「我还以为你在暗示我该娶你了。」


    「滚吧。」


    苏韵迈步就走。


    祁征提着小吃和奶茶立刻跟上。


    在蓉大的小吃街里逛了许久，见到了许多一起出来吃东西的学弟学妹，就和两人刚上大学时一样的青涩。


    「时间不早了，要不先回去了？」


    苏韵在一片小花园的路口止步。


    这片小吃街尽头的小花园非常有名，是蓉城大学许多情侣都热衷的约会地点，散发着浓浓的荷尔蒙青春气息。


    祁征看了一眼前方，勾了勾嘴角：「不进去看看？」


    「不去。」


    「我们应该已经很多年没去过了吧？也不知道里面的长椅还有没有空位置。」


    「肯定已经满了，回去吧。」


    「要不进去看看，难得回学校一趟，不想重温一下当年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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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0页

    「要去你自己去。」


    「……」


    最终。


    苏韵还是跟着祁征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小花园里。


    小花园的灯光昏暗，好几处路灯都是坏的，学院也一直没有安排维修，不知道是故意不修还是真的忘记了。


    祁征牵着苏韵的手，寻找着可以落座的长椅。


    两人都微微弓着腰，步伐小心翼翼的，生怕动作太大打扰了周围拥吻在一起的小情侣们。


    终于。


    祁征和苏韵找到了一个空着的长椅。


    两人落座。


    苏韵感觉自己心跳莫名有些加快，尴尬的咳了一下：「咳咳，我就是进来看看，你别乱来啊。」


    「好。」


    祁征嘴上答应，一只手已经轻轻抱着纤细腰肢，毫不费力的将小姑娘放在了自己腿上。


    这是小情侣在长椅上最寻常的坐姿了。


    「你别乱来，咱俩都已经毕业了，万一被看到……唔……」


    话还未说完。


    苏韵已经感受到了对方炙热而虔诚的吻，仿佛能将自己融化，贝齿微张，彻底放弃了抵抗。


    第102章


    不知过了多久。


    双唇分开。


    苏韵缩在祁征的怀里轻轻喘着气，脸颊的红晕一路蔓延到了耳根，整个人羞的不敢抬头。


    「好……好了吧？」


    「害羞了？」


    「咱俩都已经毕业了，再不走万一被别人看到了不好。」


    「我们都毕业这么多年了，就算有人看到应该也认不出来。」


    祁征的话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开口调侃道：「苏医生好像来蓉城参加过讲座？说不定有学弟学妹认识……」


    不等祁征说完。


    苏韵直接捂住了对方的嘴。


    她现在听不了「苏医生」三个字，一听见就会想到自己都毕业这么多年了，还和男朋友跑回学校小情侣约会的地方找刺激。


    太羞耻了。


    「赶紧走了。」


    说着。


    苏韵已经直接起身，拎着包就准备逃离现场。


    祁征见状赶紧起身跟了上去，只是眉眼间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


    一路离开蓉大校区。


    苏韵穿着平底鞋，步伐走的极快，仿佛慢上一秒自己和祁征在校区里接吻的事就会被曝光一样。


    直到走出蓉大校门。


    苏韵终于长长的唿出了一口气，眼神兇狠的瞪了一眼祁征：「我走累了，你去把车开过来接我。」


    祁征哑然失笑，一个人去停车场开车。


    车上。


    苏韵坐在副驾驶，照镜子时才注意到口红已经花了，唇角边缘也沾着一抹红色，一看就是经歷过风雨的模样。


    「我口红花了你怎么不提醒我？」


    「你走太快了，跟不上。」


    「你……」


    苏韵气得狠狠的在祁征的腰间软肉上拧了一下，默默拿出纸巾擦拭嘴角边缘的蹭到的口红。


    祁征忍着疼，笑着安慰道：「放心吧，天都黑了，没人认得出你的。」


    苏韵沉默了片刻，赌气一般的开口道：「下次我就去你们消防中队找你，等被你那些队友发现的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社死了。」


    「你确定？」


    「确定！」


    苏韵义正言辞的开口道，语气非常的笃定认真：「到时候让你的队友们好好看看，他们平时一本正经的队长私下是个什么样的禽兽。」


    「具体什么时候？」


    「干嘛？」


    「我提前安排。」


    祁征嘴角忍不住勾了勾，恬不知耻的解释道：「来的时候提前通知一声，我组织大家一起围观。」


    「你……」


    苏韵都懵了，憋了半晌才憋出三个字：「不要脸！」


    ……


    黑色路虎缓缓驶入「鼎盛家园」小区。


    停车。


    苏韵刚准备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下车，发现车门还锁着，转头有些不解的看着祁征：「解锁。」


    「苏医生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我东西都拿齐了呀。」


    祁征摇头。


    苏韵若有所思，试探性的问道：「晚安吻？」


    祁征再度摇头，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我车都开到楼下，苏医生难道不邀请我上去做做？」


    「你车里不就有椅子嘛，不用上去坐了。」


    「这里太窄了，做起来不方……不舒服。」


    「……」


    防盗门打开。


    狗男人如愿以偿的跟着苏韵上了楼。


    两人已经不算是刚刚认识的青涩情侣了，省去了坐在沙发上喝水寒暄的「前戏」流程。


    很快。


    浴室的淋浴声响起。


    防滑的地面上溅起水花，白色的雾气不断升腾，水汽模煳的洗漱镜里隐约可见两道人影相拥。


    片刻后。


    原本摆放在床上一米多高的陪睡玩偶熊再次被扔到了墙角。


    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了两人的窃窃私语。


    「今晚时间太晚了，就来一次。」


    「好。」


    「就一次啊，我说认真的，你别骗我。」


    「放心，我从不骗人。」


    ——


    ——


    次日。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卧室，落在了墙角那个一米高的陪睡熊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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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31页

    每次祁征在家里过夜，这只陪睡熊都只能蜗居在墙角。


    苏韵迷迷煳煳的睁开眼，揉了揉惺忪睡眼，下意识的摸到了床头的手机查看时间：


    12：21


    ？？？


    苏韵的第一反应是自己看花眼了，怎么可能一觉醒来都中午十二点半了？


    再三确认后。


    苏韵勐的从床上坐起，一股疲惫无力感涌遍了全身，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榨干了一般。


    「醒了？」


    房门推开。


    祁征正繫着围裙，依靠在门框旁，嘴角噙着笑意调侃道：「都中午了，苏医生这一觉睡的舒服吗？」


    苏韵不答，扫视了一下周围，目光锁定在了床边的垃圾桶里，冷冷的问道：「祁征，昨晚咱俩来了几次？」


    「一次。」


    祁征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


    苏韵深吸了一口气，指着垃圾桶反问道：「那多出来的四个保险套是狗用的？」


    「……」


    祁征咳了咳，掩饰尴尬：「咳咳，午饭已经做好了，起来洗漱一下准备吃饭了。」


    餐桌上。


    菜餚倒是出奇的丰盛。


    「你一大早就出去买菜了？这附近距离菜市场应该有段距离吧。」


    「开车，路程还好。」


    「你不累吗？」


    苏韵夹了一块排骨，一边吃一边好奇道：「从医学的角度讲，纵慾过度后再不好好休息，对身体的负担是很大的。」


    「感觉……还好吧。」


    「？？？」


    「昨晚你最后如果不哭着求饶的话，今天应该能一觉睡到下午四点。」


    「你滚！」


    苏韵瞪了对方一眼，又没忍住在桌下补了一脚。


    祁征眉眼间满是笑意，语气随意的调侃了一句：「睡了一觉，还没恢復过来？」


    「废话！」


    「苏医生，你这体力不行，得多锻鍊锻鍊。」


    「怎么锻鍊？」


    「多来几次习惯就好了，勤能补拙嘛。」


    「你滚！」


    苏韵听到祁征的虎狼之词，顿时就想揍人了：「死骗子，以后别想再上我的床。」


    祁征：「……」


    午餐结束。


    祁征也没有再继续逗小姑娘，想了想语气认真了些：「明天就要上班了，下午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


    「那我陪你去看看阿姨？」


    苏韵正在收拾桌面的动作一滞，完全没想到祁征居然会主动提起这件事，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沉默了半晌。


    苏韵抿了抿嘴，仍有些顾虑的摇头：「以后我找机会自己去就行，监狱这种地方……不太好。」


    祁征笑容温和，声音如沐春风：「不怕，我陪你一起。」


    第103章


    下午两点。


    苏韵简单的化了个淡妆，牵着祁征的手一同出门了。


    黑色路虎驶过高架路，离开内环路段，一路沿着公路朝着蓉城相对偏僻一些的郊区方向驶去。


    那是蓉城监狱所在的位置。


    一路上。


    清新的薄荷香氛依旧，车载音箱里放着舒缓的音乐。


    苏韵全程都很安静，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浮现出了许多曾经的画面。


    她的童年并不算快乐，几乎就是在父母的吵架声里度过了。


    父亲脾气不好，甚至有家暴倾向。


    母亲同样也是暴脾气，一言不合就相互吵架甚至直接打起来，家里的锅碗瓢盆都被摔过。


    她那时候不明白，两个人既然不相爱了为什么又要继续纠缠相互折磨，甚至很多时候她都期望着父母要不直接离婚算了，这样难道不是对大家都更好吗？


    直到高三毕业那年。


    父母在吵架中，母亲用一把剪刀刺进了父亲的心脏，一个曾经有过短暂美好时光的家庭也彻底宣布了破碎。


    父亲在医院抢救无效离世。


    母亲也因为故意伤害罪入狱，考虑到存在「家暴」的特殊情况，判刑上法官给予了一定的宽容，判处有期徒刑14年。


    这就是苏韵的童年，比大部分人都要悽惨的童年。


    「没事，咱们以后要结婚，总归要和阿姨说一声的。」祁征声音温和的开口道。


    他的车速很慢。


    一路上都在照顾着苏韵的情绪，既担心对方回忆起往事会伤心，又希望小姑娘能真正的迈过这个坎。


    「嗯嗯。」


    苏韵轻轻点头。


    事到如今。


    她对于自己母亲其实并没有什么恨意，算起来母亲也是一个苦命的可怜人。


    刚回国的时候。


    她去过一次监狱看望母亲，或许是出国进修的缘故，她感觉对方已经和记忆中那个脾气暴躁的中年妇女不一样了。


    更平静。


    也更憔悴。


    ……


    路虎缓缓朝着蓉城监狱的方向驶去。


    他们已经提前报备过了。


    停好车。


    两人便在狱警的带领下朝着会面的地方走去。


    苏韵看着带路的狱警，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警官，我母亲在监狱里表现怎么样？」


    「肖翠婷对吧？」


    「对。」


    狱警回头看了苏韵一眼，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她在监狱里表现很正常，没有违规行为，但也没有任何的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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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2页

    「好，谢谢了。」


    苏韵微微点头。


    上次她来监狱看望母亲的时候，得到的也是这样的回答，对此已经不觉得有什么意外了。


    两人跟着狱警进入房间。


    巨大的透明玻璃窗，每个小窗口只有一台内外连通的电话可以沟通。


    苏韵在位置上坐下。


    祁征则是咱在她身后，安安静静的陪着她。


    不多时。


    一名穿着囚服的中年妇女被狱警带了出来，头髮梳的还算整齐，但眼窝凹陷身材瘦削，看起来状态也不是太好。


    肖翠婷隔着透明玻璃窗，看了一眼女儿又看了一眼祁征，慢慢在椅子上坐下。


    电话接通。


    两人似乎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就这么保持着沉默。


    时间一点点过去。


    狱警见状提醒了一句：「时间有限，你们有什么想说的话就抓紧时间说了。」


    苏韵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妈，他是我男朋友祁征，以前和您提过的。」


    「嗯。」


    「我们应该快要结婚了。」


    「嗯。」


    「您最近在里面还好吗？我看您气色好像不太好，是不是……」


    「感冒了。」


    肖翠婷直接打断了苏韵的话，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监狱里已经看过医生了，你自己过好你自己的生活就行，不用管我。」


    苏韵噎住，一下子也不知道该什么了。


    气氛再度僵住。


    狱警再度提醒探监的时间快要结束了。


    肖翠婷深吸了一口气，主动开口道：「以后去过自己的生活，别再来监狱看我了，等我刑满释放后就会一个人离开，别再联繫了。」


    说完。


    肖翠婷直接挂断了电话，没有任何犹豫的起身离开。


    苏韵心中咯噔一声，莫名有种刺痛的感觉，手里还维持着打电话的姿势，看着那个穿着囚服有些佝偻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野里。


    电话放下。


    苏韵眼眶有些红红的，努力克制着没有让自己哭出来。


    她以为自己经歷了这么多事，已经可以很平静的看待这一切了，可当看到母亲略显虚弱的气色和佝偻的身体，还是会忍不住的心中发酸。


    祁征牵住了苏韵的手。


    他能感受到小姑娘身上流露出的莫大悲伤。


    「我没事。」


    苏韵抽了抽鼻子，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好啦，我们回去吧。」


    祁征牵着苏韵一同离开了监狱。


    车上。


    祁征看着眼圈红红的小姑娘，声音温柔的开口道：「这里没有别人了，忍不住就哭一会儿吧。」


    苏韵咬着嘴唇，倔强的摇了摇头：「没事。」


    「真没事？」


    「嗯。」


    祁征嘆了一口气，缓声开口道：「阿姨跟你说了些什么？方便和我说说吗？」


    苏韵吸了吸鼻子，小声说道：「她让我过好自己的生活，别再去监狱看她了，还说以后出狱了也别再去找她。」


    「阿姨应该是不想拖累你吧。」


    「嗯嗯，我知道……」


    苏韵带着哭腔，说话间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努力想要克制住却发现怎么也克制不了。


    车载音乐听了。


    只剩下小姑娘小声的啜泣。


    祁征轻轻拍着苏韵后背，递上去纸巾擦拭眼泪，就这么安安静静的陪着她。


    他没有出声去安慰什么。


    这个时候小姑娘需要的不是什么安慰，或许彻底的大哭一场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


    不知过了多久。


    车里的抽泣声渐渐小了起来。


    苏韵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可怜巴巴的看着祁征，小声的问道：「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祁征见小姑娘情绪缓和，噙着笑意故意点了点头逗道：「嗯~有点。」


    苏韵的小嘴一扁，又要哭出来了。


    祁征见状连忙开口找补：「不丑不丑，逗你的。」


    说着。


    伸手帮小姑娘擦拭眼眶周围被泪水晕染开的妆容，温声问道：「哭了这么久，肯定饿了吧？」


    「饿。」


    「想吃点什么，我开车带你去。」


    「你亲自下厨。」


    「好，想吃什么都给你做。」


    第104章


    次日。


    周一。


    市二医院一如既往的忙碌。


    苏韵调整好了心情状态，重新投入了医院的工作中。


    查房。


    坐诊。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苏医生，霍主任那边请你过去一下，好像是有一个视频会诊。」陈琳看着苏韵开口道。


    苏韵微微点头：「好。」


    视频会诊在三甲医院并不少见。


    一些县级的医院遇到疑难杂症通常有两种方法，一个是邀请技术精湛的医生前往「飞刀」，一个是安排患者进行转院。


    可当时间紧急，两种条件都无法满足时。


    县级医院就会申请和省内三甲医院的医生视频会诊，以最快的速度高效解决患者的病症。


    苏韵快步走进了会议室。


    大屏幕上是青羊县的县医院心内科主任魏舒扬，正介绍着患者的情况：「患者意识丧失，医护人员给予抢救药物及电除颤，后转入icu给予气管插管、唿吸机辅助唿吸，仍发生室颤，再次给予药物及电除颤三次，病情才渐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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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3页

    苏韵微微蹙眉，看着霍主任小声问道：「这应该是心内科会诊吧，怎么把我们叫上了？」


    霍思明：「患者以前做过开胸手术，县医院的胸外科有过切除肿瘤的记录，让我们帮忙看看会不会是术后併发症引起的。」


    苏韵：「懂了。」


    视频会诊进行了四十分钟左右。


    市二医院心内科张主任做出最终的判断:原发性扩张型心肌病，完全性左束支传导阻滞，心力衰竭。


    霍主任则是跟着开口补充道：「我看了一下患者以前的手术情况，应该和术后併发症没有关系。」


    会诊结束。


    苏韵跟着霍思明一起离开了会议室。


    霍思明压着声音，小声的提醒道：「苏医生，别忘了这周去绵城参加第二期的医学研讨会。」


    苏韵微微点头应下：「好。」


    ……


    傍晚。


    301高架桥。


    消防战士们完成了车辆的救援，熄灭了被撞车辆的火焰，安排了拖车将现场清理干净。


    救护车送走了伤员。


    他们的营救任务也进入了尾声。


    这一次301高架桥发生连环车祸并不算严重，出警救援及时也没有发生后续的伤亡。


    祁征带队的消防战士，无一人受伤。


    「收队！」


    祁征喊了一声。


    张海等人立刻列队，返回了消防车上。


    「队长，下周就是元旦了，这个假期……」张海搓了搓手，笑嘻嘻的看着祁征。


    这意思不言而喻：队长帮忙值个班？


    大家其实都了解祁征。


    虽然平时训练的时候冷冰冰的，各种折磨他们，但队长对自己人是非常照顾的。


    以前假期他也总说没什么事不想回家，索性就直接帮大家值班了。


    祁征看了一眼兄弟们，意味深长的开口道：「以前的假期好像都是我帮你们值班的对吧？」


    「谢谢队长。」


    「队长大好人啊。」


    「……」


    张海带头一堆彩虹屁奉上。


    祁征却是画风一转：「既然以前都是我帮你们值班，那这次元旦假期……就换成你们帮我值班吧。」


    话音落下。


    张海等人没有拒绝，但也发出了一阵痛苦的哀嚎。


    祁征没再搭理，目光看了一眼秦毅，随口问道：「老秦，元旦有什么安排？」


    秦毅微微摇头：「我得留下队里值班，小俪在急诊科元旦应该也要加班，到时候再说吧，你呢？」


    祁征：「还不清楚，我家苏医生要去绵城参加医学论坛，我开车送她。」


    秦毅：「绵城那边的温泉好像挺出名的，可以当顺路旅游了。」


    祁征：「私下专门做过攻略？」


    正调侃着。


    消防车经过了市二医院的大门。


    祁征和秦毅两人同时开口：「停车！」


    消防车勐的停下。


    司机吓了一激灵，一脸懵逼的回头看着两位老大，下意识以为是自己开车出什么问题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冥冥中似乎存在某种默契。


    祁征率先开口道：「我刚才在救援中受了点伤，去医院检查一下，你们没受伤的就先归队吧。」


    闻言。


    众人一愣。


    张海第一个朝着祁征凑了过来，一脸的担心的问道：「队长，你受伤了？刚才怎么不说……」


    话说到一半。


    张海看见了祁征手指上一处半厘米的小伤口，血都止住了，伤口小的不仔细看都看不清楚：「队长，你这伤口快癒合了吧？」


    祁征：「知道还在这儿耽误我时间？」


    张海：「……」


    张海明白了自家队长的目的，默默让开了道路。


    秦毅则是跟着起身，义正言辞的开口道：「我陪他去医院做个检查，其他人跟车归队。」


    说完。


    两位老大直接下了车，朝着市二医院里走去。


    其余人面面相觑。


    ……


    急诊中心。


    祁征和秦毅两人并肩而入，一路上都能看到拥挤的患者家属和忙碌的医生护士们。


    这急诊中心一如既往的忙碌。


    「我先去门诊部了。」


    祁征开口道。


    秦毅微微点头，刚准备朝急诊办公室走，立刻就叫住了祁征：「等等，苏医生在这边。」


    祁征的脚步顿住，顺着秦毅的目光望去。


    苏韵一身白大褂步伐匆匆，一旁的杨俪则是拿着病历本正在和患者家属交代着什么。


    「待会儿再过去吧。」


    「嗯。」


    两人看出了苏韵和杨俪正在忙工作，默契的离开急诊中心，在外面找了个花园空地一起抽菸。


    这大概就是消防员和医生成为情侣的无奈吧。


    两个都是忙碌的职业。


    其中一人想要空闲都不容易难，两人一起空闲的时间则更是格外难得。


    祁征和秦毅两个各自给女朋友发了消息，一起默默的坐在小花园里一边抽菸一边等待。


    晚上七点整。


    苏韵终于结束了手术，换回自己的常服跟着杨俪一同离开医院，在急诊大厅外的小花园里见到了祁征和秦毅。


    苏韵挽着杨俪的手，看着两位男朋友问道：「你们等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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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4页

    祁征：「五个小时。」


    秦毅：「两个小时。」


    异口异声。


    祁征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的本意是打算故意说长时间，好在自己女朋友面前卖个惨。


    结果忘了身边还有个「老实人」。


    当场就是一击背刺，场面顿时陷入了尴尬。


    第105章


    「咳咳……医院附近有家烧烤不错，一起去聚一聚？」祁征尴尬的咳了咳，主动掠过了这件事。


    苏韵白了自己男朋友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一行四人朝着烧烤摊的方向走去。


    冬日的蓉城。


    天色早早的暗了下来。


    路边的烧烤摊上烟燻火燎，一股股烤肉的香味已经吸引了不少的客人。


    苏韵四人找了一张简陋的桌椅坐下开始点菜，四人倒是都非常默契的没有提喝酒。


    不多时。


    一大盘烤串端了上来。


    祁征看着苏韵和杨俪，主动开口询问道：「元旦假期你们医院有什么安排吗？」


    「加班。」


    杨俪摊了摊手，一脸的悲愤：「每次这种长假都是车祸发生的高峰期，我们急诊科根本就忙不过来，真不知道这些司机脑子怎么想的，开车不能小心一点吗？！」


    医院的元旦值班表已经出来了。


    急诊科作为三甲医院最忙碌的一个科室，几乎是全员集体加班，根本就没有休假的可能，只能等着假期过后再调休。


    相比之下。


    苏韵就轻松了许多。


    她已经确定了要参加绵城第二期的医学研讨会，霍主任那边也已经帮她安排好了假期。


    秦毅则是声音沉稳的安慰道：「没事，元旦假期事故频发，我也要在队里值班。」


    他第一次谈恋爱，连安慰女生的话都有些磕碜。


    杨俪默默的嘆了一口气。


    苏韵闻言却是看着祁征，拿了一串烤肉放在对方盘子里，开口问道：「你元旦假期也要值班？」


    「不用啊。」


    苏韵和杨俪闻言立刻将目光齐齐的投向了祁征，眼里充满了疑惑。


    什么意思？


    秦毅一个指导员需要值班，祁征这个队长就不用值班了？


    祁征语气轻松的解释道：「前几年的假期都是我帮其他人值班，现在轮到他们报答我的时候了。」


    懂了。


    苏韵闻言，抿了抿嘴：「可我得去绵城参加医学研讨会，估计要两天时间，你……」


    「我开车送你。」


    「我是跟着霍主任一起乘坐高铁，到时候医院可以报销高铁票。」


    「那你问问你们医院，可以带家属一起去吗？」


    「……」


    苏韵顿时一头黑线，可在祁征的强烈要求下，还是给霍思明打了个电话过去：「喂，霍主任。」


    「苏医生啊，怎么了？」


    「关于绵城第二期的医学研讨会，我想问问能不能带家属一同前往啊？」苏韵的声音越来越小，莫名的有些心虚。


    电话那头先是愣了一下。


    「祁队长要一起去吗？没问题，我回头再多要一张随行人员的通行证就行，只是他的往返车费医院就没办法报销了。」


    「没事没事，麻烦你了。」


    苏韵挂断电话，面前已经放着一碗剥好的小龙虾了。


    祁征总是习惯性的帮苏韵剥虾，用他的原话叫：外科医生的手是拿手术刀救人的，剥龙虾有些浪费了。


    至于秦毅。


    他还不太懂太多情侣间相处的弯弯绕绕，索性就学着祁征的操作，也给杨俪剥了一碗龙虾。


    ……


    一顿夜宵，其乐融融。


    祁征和秦毅是乘坐消防车顺路来的医院，车还停在消防中队里，四人里只有苏韵的车在医院停车场。


    上车。


    苏韵坐在了驾驶位，看了后座的秦毅和杨俪开口道：「我先开车送你们回去吧。」


    杨俪：「嗯嗯，直接去红星小区就行。」


    秦毅：「送我到前面路口吧，我和祁征回队里。」


    车里安静了一下。


    苏韵愣了愣有些没料到秦指导会选择回队里，他不是已经被杨医生推倒了吗？


    还这么老实？


    杨俪则是忍不住捂脸。


    祁征闻言当时就坐不住了，转头看着秦毅一脸嫌弃：「老秦，谁要跟你一起归队了，要回去你自己回去。」


    终于。


    白色雪佛兰停在了消防中队的门口。


    秦毅道了声别，一脸正气的开车下了车，完全没有要趁机去女朋友家里过夜的想法。


    祁征则是稳坐副驾驶，安全带扣得死死的。


    车没有继续启动。


    苏韵转头看着副驾驶的祁征，声音幽幽的开口道：「你还坐着干嘛？秦指导在路边等你呢。」


    「……」


    祁征无奈下车。


    白色雪佛兰扬长远去。


    消防中队门口。


    昏黄的路灯下，两道远去的人影逐渐被拉了很长。


    祁征目送着雪佛兰远去，声音平静的开口道：「老秦，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秦毅：「嗯？」


    祁征：「刚才杨医生都主动说回红星小区了，你还拒绝？」


    秦毅：「……」


    秦毅无声的沉默，并没有多解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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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35页

    ……


    高架路上。


    白色雪佛兰放缓了车速，朝着红星小区的方向驶去。


    苏韵一脸八卦的开口问道：「什么情况？你和秦指导吵架了？刚才吃饭时不还好好的吗？」


    杨俪：「唉。」


    苏韵：「那方面不和谐？」


    杨俪：「也不是，就上次我不是留他在家里吃饭嘛，晚上淋浴的时候故意让他帮忙拿了一套蕾丝内衣。」


    苏韵：「他没反应？」


    杨俪：「有反应，而且那天晚上没把持住，一直熬夜到凌晨四五点才休息，第二天我浑身都疼，他觉得是自己把我弄伤了，所以一直很愧疚也没敢再碰我……」


    车内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杨俪一脸无奈的开口道：「这种事本来也没什么，休息一下就恢復了，谁知道他这么实诚。」


    苏韵沉默了片刻，语气古怪的问道：「凌晨四五点？」


    「喂喂喂，这是你该关注的重点吗？」


    「不过秦指导确实挺实诚的，比祁征那个狗男人好多了。」苏韵想起了昨天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才醒的经歷。


    心中愤愤不平。


    杨俪嗅到了八卦的气息，连忙追问道：「祁队长的身体素质应该也不差，你扛得住吗？」


    「扛不住。」


    「那他也跟老秦一样？」


    「不。」


    苏韵直接摇头，咬牙切齿道：「他第二天亲自下厨给我做饭，说是让我补补身体。」


    「那不是挺好的吗？」


    「但他说我身体素质不行，让我多锻鍊锻鍊。」


    「怎么锻鍊？」


    「多来几次就慢慢适应了，他管这叫『勤能补拙』。」


    第106章


    元旦假期如约而至。


    绵城高铁站。


    三人一同走出高铁站，目光四处打量了一下周围，似乎在寻找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


    霍思明一身名贵的西装，腕上戴着手錶，胸前别着一支钢笔，手里还提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包，一副知名专家盛装出席医学研讨会的架势。


    相比之下。


    苏韵和祁征两人的穿搭就随意了许多，不像是来参加医学研讨会，反倒更像是来绵城度假的。


    「霍主任？」


    一名同样穿着西服的青年男人快步走来，一眼便在人群中看见了盛装出席的霍思明。


    霍思明微微点头。


    青年男人立刻开口道：「几位都是蓉城市二医院的专家吧，车辆已经准备好了。」


    说完。


    青年男人带着三人朝着停车场方向走去。


    一辆宝马五系缓缓驶入了高铁站外的停车场，一路朝着医学研讨会的举办会场驶去。


    ……


    会场。


    这次的医学研讨会是主办方斥巨资举办，邀请了国内外许多知名的专家，其中大部分都是胸外科的权威人员。


    青年男人带着三人来到会场门口，完成了通行证的检查后，先一步离开：「我还得去接待其他抵达绵城的专家，就先失陪了。」


    「麻烦了。」


    霍思明微微点头，带着祁征和苏韵两人一同走进了会场。


    这是第二期的医学研讨会，霍思明通过第一期已经认识了许多业内的同事，一路上也都有熟人相互打招唿。


    比起第一期研讨会。


    这一次的人数少了许多，一些药品公司的工作人员，知名记者，还有水平不够的「专家」都已经不在第二期的邀请名单之内了。


    「研讨会马上要开始了，请各位先返回自己的座位上。」


    工作人员的声音响起。


    众人也是纷纷根据通行证上的座位号落座，等待着台上工作人员的安排。


    一名穿着深蓝色西装的中年秘书缓步走上台，看着台下的众人平静道：「首先我谨代表祁氏集团，欢迎各位专家莅临本次研讨会，本次研讨会的重心依旧是『纵膈肿瘤切除术』……」


    台上的秘书正在说着。


    台下的苏韵的表情微微一怔。


    祁氏集团？


    祁征则是表情平淡，他早就认出了对方是自己父亲身边的秘书，随口解释道：「我爸好像准备进军医药行业，所以举办了这次医学研讨会，应该是想和国内的专家们多交流交流吧。」


    「只是想进军医药行业？」


    「嗯？」


    祁征看着满脸疑惑的苏韵，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你知道什么内情？」


    苏韵犹豫了一下，压着声音道：「我听霍主任说是有一位大人物生病了，所以才通过医学研讨会的形式聚集一批国内外的专家，应该是想要制定出一套最合适的治疗方案。」


    大人物？


    生病？


    祁征回想起上周回家时，父亲就一直咳嗽，只是当时气氛本就僵硬，秘书也说董事长只是感冒咳嗽，所以大家都没有再去关注。


    「上一期的研讨会，我们已经筛选出了一批专家，剩下的诸位都是业内 真正的精英，有一个病例希望各位能一起看看。」


    秘书说完。


    大屏幕上赫然出现了好几张胸部ct的照片，照片很清晰，病灶也反应的非常清楚——纵膈肿瘤。


    这是本次医学研讨会的讨论重心，也是祁天臣个人的病例。


    在场的医生都是业内顶尖的专家，自然一眼就看出了ct上患者的病灶所在，一处预估为105x75x50mm的肿瘤，这在肿瘤中绝对算是「巨大」的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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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思明微微蹙眉，目光看向了苏韵：「苏医生，这台手术让你来做，有把握吗？」


    「传统开胸的话应该问题不大，微创手术就存在不小风险了。」


    「嗯，还是传统开胸稳妥一些。」


    霍思明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


    目前的胸外科针对纵膈肿瘤的切除通常有两种方法：


    一是传统的开放手术，根据肿瘤的部位和与肿物血管的关系，可以选择开胸或胸正中切口。


    二则是是微创手术，选择胸腔镜经胸腔手术或经剑突下手术，在胸腔镜的引导下，完成纵隔肿瘤的切除。


    不过前者手术创面大，感染风险大，极大可能伴随终生的术后胸痛。


    为了照顾患者的感受，大部分技术过硬的医生都会推荐进行微创手术治疗。


    当然，也有例外。


    一旦肿瘤过大，或者位置过于刁钻，进行胸腔镜微创手术的风险便会呈几何倍数增长。


    时间一点点过去。


    苏韵、霍思明和一群胸外科的专家一同凑在一起讨论最佳的手术方案。


    祁征并不懂医学方面的问题，直接起身来到了会场外的空地上，难得的主动拨打了父亲的电话。


    电话接通。


    祁天臣威严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我正在开会，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


    「我在绵城。」


    祁征直接打断了父亲的话。


    祁天臣也明显一愣，一时间没明白儿子什么意思：「你去绵城用不着跟我汇报。」


    「我在绵城医学论坛的会场里。」


    「……」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


    祁天臣是聪明人，立刻反应过来儿子应该是已经知道自己患病的事情了。


    良久的沉默。


    祁天臣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开口道：「我的病你没告诉你母亲吧？」


    「还没有。」


    「这件事先别让她知道，我自己能处理。」


    「病情方面我不会帮您隐瞒，您最好现在就停下所有工作，去医院安心等待治疗。」


    电话被祁征直接挂断。


    父子间的感情似乎很奇妙，明明心里更多的是关心，可出口的话却总是冷冰冰的。


    会场里。


    一众胸外科的知名专家已经给出了手术方案：术中可能存在血管置换，考虑到手术安全问题，一直建议採取传统的开胸手术。


    考虑患者术后併发症的前提是，优先保证术中的安全。


    手术方案递交给秘书。


    秘书却是皱着眉头，微微摇头：「我们祁总还是不希望进行大创面的开胸手术，各位能否给出合理的微创手术方案？」


    第107章


    话音落下。


    众人面面相觑。


    大家不是没有考虑过其他的手术方案，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最为稳妥的传统开胸手术。


    秘书看着众人，压着声音小声提醒道：「董事长也谘询过一些海外的专家，他认为开胸手术的后遗症过大，恢復周期漫长，所以希望能採取更高水平的手术方案。」


    「高水平」这三个字很巧妙。


    等于是变相的说：希望能有一位技术足够过硬的医生为董事长进行胸腔镜微创手术。


    会场里的专家们都陷入了沉默。


    ct上的肿瘤不是不能採用胸腔镜微创手术的方案，只是手术的风险极大。


    患者的身份不简单。


    一旦手术失败后续一定会有很多麻烦，所以大家都不愿意去冒这个险。


    一时间，场面变得有些焦灼。


    众人各自散去，纷纷推脱再考虑考虑。


    霍主任也带着苏韵离开，压着声音小声提醒道：「苏医生，这事咱们可别掺和了。」


    「可是……」


    「咱们中午吃完饭就回去，如果是传统开胸手术没问题，可祁总执意要求微创手术，风险太大了。」


    霍主任心中疯狂的权衡着利弊：「这位可是国内商业圈的大人物，万一手术失败主刀医生一辈子的名声可都毁了，还是让那些海外的顶级专家去应付吧。」


    苏韵的表情有些无奈。


    她还是很了解霍主任的，医术没问题，医德也没问题，就是极为爱惜羽毛，非常看重自己的名声。


    众人朝着餐厅走去。


    苏韵单独找到了打完电话的祁征，试探性的询问道：「那个纵膈肿瘤的ct……是叔叔的吗？」


    祁征无声的点了点头。


    苏韵心中一沉，继续问道：「那叔叔现在情况怎么样？在哪家医院接受治疗？」


    祁征：「刚在集团开会。」


    苏韵：「？？？」


    祁征：「你们刚才讨论出手术方案了吗？病情严重吗？」


    苏韵：「如果手术顺利的话，好好休养就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我们选择的手术方案更加稳妥，但术后可能出现併发症或者是终生的术后胸痛，叔叔可能不太满意。」


    祁征陷入了沉默。


    他了解自己父亲的性格，恐怕宁愿不做手术，也不愿意终生忍受胸痛，长期靠药物维持生活。


    主办方提供的丰盛的自助餐。


    祁征和苏韵两人却都没有什么胃口，只是简单的吃了一点垫垫肚子，准备下午就立刻返回蓉城。


    原本打算来绵城的温泉村度假，目前也只能暂时搁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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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7页

    ……


    返回蓉城的路上。


    祁征一连接了好几个电话，其中母亲梅兰心的电话最为频繁。


    苏韵帮忙安慰了一下阿姨的情绪，在电话里大概描述了一下病情和手术方案。


    梅兰心当即表示採取「传统开胸手术」。


    她的理解很简单，术后的併发症可以慢慢养着，当务之急是先把命给保住。


    下了高铁。


    祁征和苏韵两人便开车返回了市二医院。


    此时的祁天臣已经被梅兰心强行送到了医院的病房里，一旁的秘书刚赶到医院便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秘书无奈的立正挨骂。


    他知道帮董事长保守病情，万一有一天被董事长夫人知道了，自己肯定是少不了一顿训斥的。


    「陈秘书，亏我还这么信任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还骗我说只是感冒？」


    「要是我没有发现，你们是不是就打算一直瞒着，准备等他病死了再告诉我吗！」


    陈秘书低着头，恭恭敬敬的挨骂。


    苏韵则是赶紧上前，帮忙宽慰着梅兰心：「阿姨，叔叔的病还没到那一步，手术结束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梅兰心狠狠的瞪了一眼躺床上的丈夫，埋怨道：「公司的事就别操心了，好好休养准备手术。」


    祁天臣不敢和夫人顶罪，看了一眼苏韵，又看向秘书问道：「手术方案已经制定出来了吗？」


    陈秘书微微摇头：「专家们的建议都是採取传统的开胸手术，不建议进行微创……」


    「没有能完成微创手术的医生了吗？」


    祁天臣冷冷的打断了秘书的话。


    他从商多年一路将祁氏集团发展到了如今的龙头地位，自然也有着自己的骄傲，他绝不允许自己后半辈子成为一个饱受术后胸痛折磨的「药罐子」。


    秘书悻悻然解释道：「祁总，我问过那些专家了，如果是採取『胸腔镜微创手术』的话，那些专家认为手术的风险太大都不愿意主刀。」


    这个世界很现实。


    权利、财富并非没有弊端。


    如果是一个普通人强烈要求进行「胸腔镜微创手术」，家属也在手术责任书上签字的情况下，大概率都会选择尊重患者自己的意愿。


    可祁天臣的社会地位不同。


    即便是家属承诺手术失败后不会找麻烦，依旧没有医生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进行手术。


    趋利避害，人之常情。


    病房里一片沉默。


    梅兰心听着丈夫和秘书的对话，开口道：「老祁，要不就按照医生的方案吧，术后的问题以后再说，先完成手术把肿瘤切除了再说。」


    「不行。」


    祁天臣难得的反驳了妻子，态度非常的坚决：「我只接受微创手术。」


    祁征则是语气平静的开口道：「我刚问过医生了，等你的肿瘤再大一些，压迫神经导致昏迷，最后还是得强行送进手术室里抢救，没多大区别。」


    「你……」


    祁天臣愣是被儿子的话气的不行。


    梅兰心也瞪了儿子一眼，示意对方这个时候就别气你爸了。


    尴尬的气氛中。


    病房的房门再度被推开。


    霍思明一身白大褂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笑容，可心里那叫一个苦啊。


    上一秒他以为离开医学研讨会就没事了，结果下一秒就接到祁天臣住院的消息，他这个胸外科主任被强行叫回来加班。


    这叫什么事儿啊？


    霍思明看着病床上气质威严的祁天臣，态度温和的开口道：「祁总，我是市二医院胸外科的主任，担任您的主治医师，关于您的病情苏医生已经告知过您了吧？」


    「嗯。」


    祁天臣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扫了一眼病房内的众人：「你们都先出去，我和霍主任单独聊聊。」


    第108章


    众人离开。


    霍思明看着病床上的祁董事长，脸上维持着笑容，心中却是无比的苦涩。


    「我之前让人查过，霍主任在胸外领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专家级人物，也做过很多『胸腔镜纵膈肿瘤切除术』，在这方面应该是很有经验的吧？」


    祁天臣语气平静而威严。


    霍思明满脸苦笑：「祁总谬赞了。」


    祁天臣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我看过了你们的手术方案，大创面的开胸手术后遗症太大，我需要更好的手术方案。」


    闻言。


    霍思明只能苦着脸解释：「祁总，您的肿瘤体积偏大，採取胸腔镜微创手术的风险太大了，肿瘤如果侵犯心脏和血管，术中还需要……」


    不等霍思明说话。


    祁天臣已经摆了摆手，直接打断：「霍主任直接告诉我，我目前的状况是否可以採取微创手术？」


    「可以是可以，但……」


    「那就这么定了。」娇棠


    祁天臣态度非常坚决：「我可以提前签署好免责协议，霍主任不用担心手术失败后会有什么别的麻烦。」


    「祁总，我这……要不我联繫一下陈院长，陈老是咱们医院胸外科的泰斗级人物，手术由他出面应该会更稳妥一些。」


    霍思明果断开始「甩锅」。


    祁天臣则是微微摇头：「陈老年纪大了，而且主攻的器官移植方面，肿瘤切除并不算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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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记得霍主任前不久在金堂县医院完成过一例微创的『胸腔镜纵膈肿瘤切除术』，手术进行的很顺利，患者也已经彻底恢復，并无任何术后不良反应，那位患者的肿瘤位置应该比我的更刁钻吧？」


    他有做过专门的调查，也清楚霍思明做过一例类似的手术。


    霍思明嘆了口气，实话实说道：「祁总有所不知，金堂县那次『飞刀』手术虽然名义上是我主刀，可术中出现了一些问题，后续大部分操作都是苏医生帮忙完成的，否则我就翻车了。」


    「苏医生？」


    「就是刚才那位苏韵苏医生，她是我们医院胸外科的第一把刀，一个人占据了全科三分之一的手术量。」


    祁天臣陷入了沉默。


    霍思明也没有再开口，等待着对方的选择。


    片刻后。


    祁天臣压了压声音，有些犹豫了问道：「你们医院除了她就没别的医生能完成手术了吗？」


    霍思明语气肯定道：「苏医生的手术能力不弱于我，而且她专攻的方向便是纵膈肿瘤切除，如果您执意要进行微创的『胸腔镜纵膈肿瘤切除术』，苏医生主刀是风险最小的选择。」


    病房里再度陷入了一片死寂。


    祁天臣沉默着，脑海中回忆了一下。


    当初大学毕业时，自己动用关系通过「海外进修资格」逼对方和自己儿子分手，还有上周对方来家里吃饭是自己故意摆脸色……


    一时间。


    祁天臣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祁总？」


    霍思明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需要我和苏医生沟通一下吗？」


    祁天臣想了想，还是有些抹不下面子：「算了，你先去忙自己的吧，我再想想。」


    闻言。


    霍思明转身离开。


    ……


    病房外。


    梅兰心等人都在等待着，看见霍思明出来立刻问道：「霍主任，决定手术方案了吗？」


    霍思明微微摇头道：「祁总坚持採用微创的『胸腔镜纵膈肿瘤切除术』，我主刀的话没有太大把握。」


    苏韵沉默了一下，主动开口道：「实在没办法的话，我来主刀吧。」


    霍思明再度摇头，语气有些无奈：「我刚才向祁总推荐过，他似乎……不太愿意让苏医生主刀，甚至一度有血压升高的迹象，暂时还达不到手术的标准。」


    众人沉默。


    梅兰心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和祁天臣夫妻多年，大概知道对方血压升高的原因，无奈的嘆了口气：「我进去劝劝老祁，你们先去忙自己的事吧。」


    苏韵和祁征对视了一眼。


    两人依旧在病房门口的椅子上坐着，没有着急离开。


    ……


    病房里。


    梅兰心推门而入。


    祁天臣看了一眼妻子，大概也猜出了对方想说什么。


    梅兰心自顾自的给丈夫倒了杯水，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调侃：「老祁，后悔不？」


    祁天臣：「你嫌我血压不够高是吧？」


    梅兰心：「喝口水，说你两句怎么了？你这么大的事瞒着我，我还没找你算帐呢。」


    祁天臣接过水杯浅浅的饮了一口。


    梅兰心这才语重心长的开口道：「其实要我说按照医生的方案，採取最稳妥的开胸手术就行了，咱先把肿瘤切除了再说。」


    祁天臣微微摇头。


    梅兰心嘆了口气，她知道自己丈夫的性格，有些认定的原则谁也改变不了：「唉，那就让小苏主刀吧。」


    「……」


    「上次我就打听过了，小苏是胸外科的一把刀，医术真没话说，你看我弟妹现在不就恢復的好好的吗？」


    祁天臣绷着脸，嘴硬道：「她年纪太小了，经验也不够，我再看看有没有海外的专家……」


    「你私下应该找过很多专家了吧？还有别的更好的方案吗？」


    梅兰心一针见血。


    祁天臣顿时哑口无言。


    终于。


    祁天臣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自己妻子无奈道：「你让苏医生进来，我和她单独聊聊吧。」


    ……


    病房里。


    苏韵和祁天臣两人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咳咳。」


    苏韵咳了咳，主动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氛围：「叔叔，您如果执意想要进行微创的『胸腔镜纵膈肿瘤切除术』，我可以负责主刀。」


    祁天臣沉默了一下：「你……有大把握？」


    苏韵：「五成左右。」


    祁天臣：「只有五成吗？」


    苏韵：「如果是常规的开胸手术，我应该能有八成，但如果是採用『胸腔镜纵膈肿瘤切除术』，五成已经是我能给出的极限，另外术中不排除更换手术方案的可能。」


    祁天臣：「什么意思？」


    苏韵：「一旦出现肿瘤侵犯心脏、血管，需要进行血管置换，我会立刻更换手术方案选择直接开胸，优先保证手术成功生命无碍，其次再考虑术后的后遗症。」


    苏韵的话非常直接，没有任何的隐瞒。


    祁天臣沉默了很久，直到长长的唿出一口气，不再像一个手握权柄的上位者，更像是一个因生病而无力的长辈。


    「那就按你的手术方案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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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9页

    苏韵微微点头，准备离开。


    祁天臣下意识的开口叫住对方：「那个……」


    「嗯？」


    「麻烦你了。」


    第109章


    手术方案敲定。


    苏韵立刻开始安排祁天臣进行术前检查，自己则是前往办公室商议更详细的手术方案。


    祁征和梅兰心等人都安安静静的等待着。


    这个时候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别的忙。


    会议室里。


    院方对于祁天臣的这例手术非常重视。


    除了陈东海这位老院长没有出面外，其他好几位医院高层领导都纷纷齐聚，商议最佳的手术方案。


    霍思明看着苏韵，小声的问道：「苏医生，你想清楚了，有把握完成手术吗？」


    「嗯。」


    苏韵微微颔首，语气认真的开口道：「患者的病总不能一直拖着，等肿瘤继续长大恶化，如果侵犯到周围重要的脏器，手术会更加困难。」


    霍思明闻言也没有继续劝说：「我帮你当一助，另外三医院的胸外科宋主任和医学院的周教授也会过来帮忙参考。」


    这台「胸腔镜纵膈肿瘤切除」手术可谓是汇聚了众多胸外科的顶尖专家会诊。


    当然，这并非医院对患者的区别对待，而是祁天臣个人的社会地位和财力足以召集到这些人过来帮忙。


    苏韵站在ct胸片前，语气认真的讲述着自己的手术方案：「首先我会将肿瘤与人体最大静脉分离，不过当肿瘤与上腔静脉分离时，一旦上腔静脉血管破裂，几秒钟时间就会出血达到一两千毫升。」


    输血科张主任随即开口：「我这边会提前备好足量的血浆，体外循环建立的情况下，问题不大。」


    苏韵微微点头，继续说道：「之后我会尝试分离与肺动脉、肺静脉间隙，再分离肿瘤与3根肋骨的间隙，最后分离与颈胸交接处大血管，完成肿瘤的整体切除。」


    「目前暂时没有发现被侵犯的重要脏器，但不排除已经有神经被肿瘤侵犯，我一个人没办法完成这么多切除工作。」


    神外科周平津随即开口道：「肿瘤侵犯的神经我来负责，苏医生专心负责肿瘤切除就行。」


    ……


    关于手术的详细方案众人经过了长达三个小时的漫长讨论。


    最终确定了方案以及参与手术的医护人员。


    陈琳一直负责监测着祁天臣的生理体徵：「苏医生，患者的血压稳定，术前检查一切正常，可以进行手术了。」


    「好，直接开始。」


    苏韵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选择进行手术。


    众人严阵以待。


    祁征全程安慰着母亲，并没有和苏韵有任何交流。


    他清楚自己不懂医术，这个时候出面指手画脚，反而会给苏韵带来更大的压力。


    ……


    手术室里。


    苏韵和霍思明、周平津等人一起在消毒水池前沖洗手臂。


    霍思明表情凝重，看着苏韵还是忍不住又叮嘱了一遍：「苏医生，一会儿术中万一发现肿瘤侵犯重要脏器，咱们就立刻改成开胸手术，一切以稳妥为重。」


    苏韵微微点头：「好。」


    麻醉渐渐生效。


    祁天臣平躺在手术台上，一切体徵正常，却也早已经没了那股掌权者生人勿近的威严感。


    「开始手术。」


    「建立体外循环，稍后可能出现大出血，大家做好应对准备。」苏韵事先提醒道。


    霍思明、周平津等人也都是有丰富手术经验的医生，不会在术中大出血时出现慌乱的情况。


    手术一步步开展。


    苏韵看了一眼胸腔镜中呈现的画面，肿瘤的体积的确很大，一侧紧贴胸颈交界处的大血管，一侧紧贴着气管，手术难度极大。


    「分离上腔静脉，体外循环随时做好输血准备。」


    说完。


    苏韵表情凝重的开始了手术操作，她的手很稳，一点一点的剥离肿瘤和静脉血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所有人都屏住了唿吸。


    「剥离成功，上腔静脉未破裂，暂时无需输血，手术继续。」


    苏韵的话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也在心中暗自感嘆着不愧是手术量占据科室总量三分之一的苏医生，手术时的手稳得离谱。


    手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除了一些神经部位遭到了肿瘤侵犯需要切除外，重要脏器并没有遭到侵犯，所以也无需修改手术方式进行血管置换。


    ……


    ……


    手术室外。


    梅兰心坐在长椅上焦急的等待着。


    祁征和陈秘书站在一起，表情凝重的听对方说着什么，似乎是集团因为董事长的病出现了一些舆论风波。


    祁氏集团是一株参天巨木。


    祁天臣作为掌权者一举一动都是受到集团上下关注的，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隐瞒病情的原因。


    「已经三个小时了。」


    梅兰心在走廊上显得有些坐立难安。


    保姆童桂兰在一旁温声安慰着：「夫人，医生说了预计时间五个小时，现在还早呢，苏医生医术精湛肯定不会有事的。」


    正说着。


    手术室的灯熄灭，门开了。


    苏韵穿着手术服走了出来，额上还有细密的汗珠，脸色看起来也有些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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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0页

    见状。


    所有人都围了上去。


    梅兰心试探性的问道：「小苏，手术……手术没问题吧？」


    她有些莫名的心慌，因为预计五个小时的手术现在才三个小时，难道是因为手术中途失败了？


    苏韵声音温柔的安慰道：「放心吧阿姨，手术很成功，事先做的最坏打算并没有出现，目前肿瘤已经成功切除了。」


    听到这句话。


    所有人心中的大石头纷纷落地。


    梅兰心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放松下来，浑身一松，好在有保姆童桂兰的搀扶才没有直接摔在地上。


    苏韵身上还有些脏，并没有上去搀扶，而是将祁征叫到了一边认真叮嘱道：「肿瘤送去了化验科，化验结果如果是恶性肿瘤，后续可能还需要进行一段时间的化疗。」


    「嗯嗯，很累吧。」


    祁征帮苏韵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眼中满是心疼和愧疚。


    苏韵笑了笑，无所谓道：「还好，才三个小时，我最长的一次手术做的足足十一个小时。」


    说着。


    苏韵似乎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有些担心：「不过，我有点担心叔叔那边……」


    「怎么了？」


    「我在手术室里把叔叔的胸剖开又缝上，回头等他醒来再看到我，不会更讨厌我吧？」


    「……」


    祁征表情有些呆，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第110章


    病房里。


    三小时过去。


    祁天臣身上的麻药药劲慢慢过去，迷迷煳煳间醒来看到了坐在陪护椅上的妻子。


    梅兰心见丈夫醒来，立刻起身上前关切的问道：「老祁，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祁天臣微微摇头。


    病床一侧的监控仪器显示一切正常。


    整场手术都进行的很顺利，加上苏韵本身精湛的手法避免了大出血的情况，所以祁天臣术后的状态看起来还算不错。


    病房门推开。


    祁征和苏韵两人也一同走了进来。


    祁征手里提着从医院食堂打包好的饭菜。


    苏韵则是一身白大褂，反正元旦都已经加班了，索性就不放假留着后面调休了：「叔叔，身体有什么感觉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事。」


    祁天臣微微摇头，表情显得有些尴尬。


    以前自己看不上出身的女孩，现在居然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祁天臣一想到这个就觉得老脸有些挂不住。


    「这段时间先好好休养，虽然微创手术比开胸手术的后遗症更小，但也要注意防止伤口感染。」


    「苏……苏医生，我大概什么时候能出院？」


    不等苏韵回答。


    祁征已经先一步开口，语气肯定道：「两个月。」


    听到这话。


    祁天臣的火气差点涌上来，怒目瞪了一眼自己儿子，他是事先做过功课的，哪怕是传统的开胸手术住院恢復时间也不至于这么长。


    苏韵见状，无奈的解释道：「叔叔，您先住院两周观察一下情况，出院后两个月内也得在家静心休养。」


    祁天臣犹豫了一下：「我觉得住院一周应该就可以……」


    祁征再次开口打断，怼了过去：「您比医生还懂？那怎么没见您自己给自己做手术？」


    祁天臣一噎，立刻就怒了：「臭小子，你存心气我是吧！」


    苏韵赶紧拉了拉祁征的衣角，看向病床上的祁天臣，温声道：「叔叔，您先在医院安心静养，等身体恢復好了我会安排您出院的。」


    梅兰心也跟着点头：「集团又不是没你就倒闭了，着急出院干嘛？给我在医院里好好养着。」


    祁天臣瞪了「逆子」一眼，也没再提尽快出院的事。


    ——


    后来的两周里。


    梅兰心几乎每天都在病房里陪着丈夫，无微不至的照顾着。


    祁征也经常以「看望父亲」为理由离队前往医院，不过在病房停留的时间通常不超过十分钟，大部分时候都是找苏韵去了。


    真·父慈子孝。


    终于。


    农历腊八节。


    一大早。


    苏韵看完了祁天臣的各项身体数据检查，确定术后没有不良反应后，开具了对方的出院通知。


    祁天臣坐在轮椅上由秘书推着，一路朝着医院门口的迈巴赫而去。


    上车前。


    祁天臣看着一身白大褂的苏韵，嘴巴微张似乎是想说什么，可一时间又有些犹豫了。


    他以前在苏韵面前还能保持上位者的威严。


    可现在得知自己躺在手术台上，胸口被苏韵剖开又缝合后，愣是连半点长辈的架子都摆不出来了。


    脸皮莫名有些臊得慌。


    「咳咳……那个小苏啊。」


    「叔叔？」


    「今天都已经腊八了，听那臭小子说你以往都是一个人在家过年，今年就上我们家来过年吧……」


    祁天臣刻意的撇开了目光，故作一副『随意』的模样说道：「主要人多嘛，更热闹。」


    苏韵闻言，轻轻点头应下：「好。」


    相比之下。


    梅兰心就没那么「矫情」，心中算是彻底认可了这个儿媳妇，态度那叫一个热情，一个劲说着等苏韵上家里来再尝尝自己的手艺。


    一阵寒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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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41页

    黑色迈巴赫缓缓驶离了医院大门。


    苏韵重新返回了门诊部，开始进行今天的接诊工作。


    随着苏韵先后完成了张小琴的「自体肺动脉瓣移植术」和祁天臣的「胸腔镜纵膈肿瘤切除术」。


    一时间名声大噪。


    市二医院的胸外科本就是王牌科室，如今更是有越来越多的患者慕名而来。


    挂号的人多到离谱。


    苏韵一直忙碌到下午18点下班才全部结束，最后一位患者离开后，一道熟悉的身影进入了办公室。


    祁征笑容温和的走进办公室，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红包：「忙完了吗？」


    「嗯，准备下班了。」


    「红包收着。」


    祁征将手里那封厚厚的红包递给了苏韵。


    苏韵一脸问号，没有伸手去接，语气古怪道：「你干嘛？想贿赂我啊？」


    「我爸给你的。」


    「叔叔给的？我们医院规定了不能收患者的红包，叔叔的好意我心领了，红包你帮我还回去吧。」


    「这不是患者的红包，是长辈的。」


    祁征拉着苏韵的手，把红包强行塞到了小姑娘手上，笑着解释道：「上次你来家里时他没给见面礼，现在又不好意思补给你，所以让我帮忙转交一下。」


    「这……」


    苏韵点了点头，还是收了下来。


    两人一同朝着医院外走去。


    停车场。


    祁征原本的黑色路虎并不在，只有苏韵的雪佛兰安安静静的停着。


    「开我的车？」


    「不用，试试新车。」


    祁征拿出了一把新的车钥匙，雪佛兰旁边一辆白色的帕拉梅拉亮起了车灯。


    苏韵打量了一眼，有些意外：「你什么时候换的车？」


    「这也是给你的见面礼。」


    说着。


    祁征将车钥匙递给了苏韵，笑着解释道：「去驾驶位上试试感觉？」


    苏韵拿着车钥匙，一时间都愣住了，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红包当见面礼我收了，这车得好几百万吧。」


    「我爸觉得以前对不起你，但又拉不下脸来道歉，所以想着通过送礼的方式表达一下歉意。」


    「可这礼物也太贵重了……」


    「没事，他钱多。」


    「……」


    最终。


    苏韵还是在祁征的怂恿下坐上了驾驶位，帕拉梅拉缓缓驶离了医院大门。


    「感觉怎么样？」


    「还好。」


    「不用开这么慢。」


    祁征一脸无奈的看着苏韵，发现仪錶盘上显示的车速慢的有些离谱了。


    苏韵尴尬的咳了咳，有些为难：：「这车太贵，我怕万一在路上撞了，我得心疼死。」


    第111章


    后续的日子里。


    祁征继续着自己的工作，训练、出警……


    消防战士永远沖在火场的第一线，守护着城市百姓们的生命和财产安全。


    苏韵在医院的知名度越来越大，慕名而来的患者一天比一天多，大部分都是各种「纵膈肿瘤切除术」的患者。


    她在医院的地位也开始水涨船高，成为胸外科当之无愧的招牌。


    院里许多人都在传：等苏医生在医院的资歷足够了，很可能要接任霍思明胸外科主任的位置，甚至以后还可能要接替陈老院长的位置。


    前途不可限量。


    ……


    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


    时间一天天过去。


    不知不觉便到了大年三十的除夕夜。


    下午六点。


    祁征换掉了橘色的消防服，一身黑色的冲锋衣，气质成熟内敛，站在胸外科门诊便吸引了一大堆女患者和小护士的注意力。


    「这是苏医生的男朋友吧？」


    「那是祁队长，消防中队队长，长得真帅……」


    「救命，我什么时候才能拥有这样的男朋友？」


    「等你像苏医生一样优秀的时候。」


    讨论声中。


    苏韵脱掉了白大褂，换回常服拎着包走出了办公室，刚看到祁征时表情有些意外。


    「你怎么来了？」


    「过来接你回家过年。」


    「不是说我自己开车过去就行了嘛，万一遇到手术你又得等很长时间。」


    「我想你了，哪怕早见一秒就好。」


    「你闭嘴。」


    苏韵脸颊一红，差点没忍住直接上去捂嘴，压着声音提醒道：「这里是医院，你给我收敛点儿。」


    「好。」


    祁征伸手牵着苏韵的手准备离开。


    苏韵注意到周围小护士们的围观，下意识想要躲开祁征的手，维持住自己在医院的高冷形象。


    可惜没能躲过。


    祁征注意到小姑娘躲避的小动作，嘴角勾了勾调侃道：「苏医生，我们都在办公室里亲过了，还怕牵手被人看见啊？」


    「闭嘴，赶紧走。」


    苏韵拽着祁征的手，一路从门诊大厅逃上了车。


    车上。


    苏韵表情兇狠的瞪着祁征，语气不善道：「我在医院毫不容易挽回的形象，现在又被你破坏了。」


    「那你也可以来消防中队破坏我的形象？」


    「怎么破坏？」


    「比如：消防中队队长被美艷女医生当众强吻，疑似出现情感纠纷。」


    「滚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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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2页

    苏韵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开口道：「祁征，我以前以为世界上只有披着羊皮的狼。」


    「那现在呢？」


    「现在发现还有披着人皮的狗。」


    「……」


    祁征沉默了一下，勾了勾嘴角调侃道：「那我这只披着人皮的狗今晚得好好舔一舔苏医生了。」


    「祁征！」


    她气急败坏。


    他笑的开怀。


    ——


    蓉城。


    西郊别墅区。


    祁征和苏韵两人从车上下来，车上还放着苏韵提前准备好的礼物。


    保姆张桂兰在门口迎接。


    梅兰心还在厨房忙碌着，在佣人的配合下烹饪着今晚丰盛的年夜饭。


    祁天臣则是坐在沙发上。


    他目前暂时没有出现任何不良反应和后遗症，不过还处于术后的休养期。


    「叔叔。」


    苏韵提着礼物，主动打招唿问好。


    祁天臣则是从沙发上起身，面对这位将自己开胸的医生时还是有些尴尬，招唿了一声：「小苏来了，坐吧，年夜饭一会儿就好了。」


    「嗯嗯。」


    苏韵在沙发上坐下。


    祁天臣随意的找了个话题，态度依旧有些端着：「之前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随便送了点见面礼，你看看还有什么喜欢的，直接跟叔叔开口就行。」


    「不用不用，那辆车太贵重了。」


    「女孩子应该都喜欢首饰化妆品什么的，回头让陈秘书安排人去海外代购一批，你自己去挑。」


    祁天臣依旧板着脸，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威严。


    可话里的内容……


    句句不提什么「道歉」的事，只是通过疯狂送礼物来表达自己曾经的歉意。


    「这……谢谢叔叔。」


    苏韵尴尬的道了声谢，开口转移了话题：「叔叔，您身体最近怎么样了，伤口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伤口位置有点痒，我让人看过了，恢復的挺好的。」


    他联繫了其他医生帮忙查看伤口的恢復情况。


    毕竟是胸口位置的伤疤，先前手术里脱衣服也就罢了，术后实在是拉不下脸再让苏韵帮自己检查伤口了。


    两人尬聊了两句。


    祁天臣的话题便转移到了儿子身上：「你最近工作怎么样？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受伤吧？」


    「没有。」


    祁征回答的很简短。


    苏韵偷偷用手戳了戳祁征的后腰，示意对方和长辈说话别这么冷冰冰的。


    祁征无奈，重新补充道：「最近没发生什么大型火灾，都是一些开锁、抓蛇的小事，没有危险。」


    祁天臣微微点头：「嗯，那你打算什么时候退伍接我的班？」


    「不打算……」


    话还没说完。


    祁征就感觉到自己后腰又被戳了一下，无奈的改口道：「等以后再说吧，您现在先好好养身体，别想这么多。」


    「我现在年纪大了，家里的公司总要有人打理。」


    「请个职业经理人。」


    「……」


    父子两人聊了许多工作上的内容。


    苏韵则是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听着，时不时戳一下祁征的后腰，示意对方注意对长辈说话的态度。


    一直到年夜饭端上桌。


    父子二人才停下了交流。


    这大概是祁天臣和祁征两人二十多年来，时间最长、最和谐的一次交流了。


    餐桌上。


    年夜饭准备的极为丰盛。


    梅兰心刚才也看到了父子交谈的一幕，心中欣慰无比：「小苏，来尝尝阿姨的手艺。」


    苏韵：「谢谢阿姨。」


    梅兰心：「儿子，你也多吃一点，难得回家一次。」


    祁征：「好。」


    梅兰心：「老祁，你就少吃一点，尝尝那些清淡的菜就行了，身体还没恢復，辛辣油腻的食物都先别碰。」


    说着。


    梅兰心直接动手将祁天臣面前的辣子鸡丁挪到了苏韵面前，给他换成了一盘清淡的炒小白菜。


    祁天臣：「……」


    一顿年夜饭，难得的其乐融融。


    第112章


    年夜饭进入尾声。


    祁征带着苏韵前往二楼的客房。


    那是梅兰心一大早就安排家里的佣人打扫出来的房间，家里很少留客人住宿，所以一切都是崭新的。


    客房打开。


    苏韵看了一眼房间里的布置，房间干净整洁，床上还贴心的准备好了一套崭新睡衣。


    「看看还缺不缺什么？」


    「不缺了。」


    苏韵连连摇头。


    祁征则是在客房的椅子上坐下，自顾自的感嘆道：「本来我是打算让你睡我卧室的……」


    「我才不去呢。」


    苏韵直接开口打断，打消了祁征「不正经」的想法。


    祁征微微点头，勾了勾嘴角调侃道：「也是，毕竟我们家房间隔音一般，你声音太大容易影响别人休息。」


    「滚吧你！」


    苏韵抓起枕头就砸了过去。


    她发现祁征现在越来越放肆了，稍不注意就拿车轱辘轧她脸。


    说话间。


    爆竹声响起。


    这西郊别墅住的都是蓉城顶尖的豪门贵胄，其实不乏一些小少爷。


    除夕玩鞭炮、放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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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3页

    别墅的物业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得罪这些有钱人家的少爷们。


    「应该是有人在小区里放烟花，我去看看。」


    「一起。」


    苏韵跟着祁征一同朝别墅院子外走去。


    祁征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自觉的感嘆了一句：「以前这个时候都是消防队最忙的时候，值班的话连一顿年夜饭都吃不安稳。」


    这是每个消防队的现状。


    本来除夕值班的时候，队里是会准备丰盛的年夜饭，算是慰藉一下除夕值班的消防战士们。


    可架不住有许多人燃放烟花爆竹，稍不留神便是一场大火。


    原本还在吃年夜饭的消防战士也就被迫「加班」了。


    两人一同走出院子。


    几个别墅区里的小孩子放了一个爆竹后，正围着摆弄一个烟花筒，似乎还没弄明白该如何操作。


    一位穿着制服的保安远远的看着，倒也没有要上前阻止的意思。


    祁征和苏韵两人走上前。


    祁征板着脸，看着小孩们正在摆弄的烟花筒：「你们家大人呢？不知道这里不能燃放烟花爆竹吗？」


    声音冷冰冰的。


    几个小孩看着祁征，一时间都被对方的气势震慑住了。


    警察、消防、老师……这些职业与生俱来的气质，对小孩子几乎是有着天然的压制力。


    其中一个小孩小声的说道：「叔叔，我们以前都是在这儿玩的……」


    祁征依旧板着脸，指了指周围绿化极好的一片树林：「你们在这里放烟花，炸开后的火星如果落在树干上……」


    「……」


    一顿长达十分钟的「教训」。


    祁征的「防火意识」是刻在骨子里的，看见小孩子玩火直接教育了起来。


    苏韵则是自顾自的摆弄那个烟花筒了。


    她以前几乎没放过烟花，不过看看说明书也大致明白了，见祁征还在教育小孩子，有几个小孩看着都快要哭了。


    苏韵轻轻扯了扯祁征，开口问道：「祁队长，中央喷泉那里可以放烟花可以吗？」


    祁征一时间哑然，「教育」的话堵在喉咙里，酝酿着的情绪都开始涣散了。


    苏韵指了指中央喷泉的方向，又开口解释了一句：「那边都是空地和水。」


    祁征：「嗯。」


    苏韵：「那你们去空地上玩吧，小心别把周围点着了。」


    苏韵将烟花筒还给了几个小孩子，小孩子们抱着烟花筒如蒙大赦的跑了，最后还不忘说一句：「我们知道啦，谢谢姐姐。」


    小孩子们跑开。


    苏韵看着祁征，狡黠一笑：「好啦，大过年的教育了一下就行了，你都快给人小孩子说哭了。」


    「刚才没注意……」


    祁征微微点头，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失态。


    原因无他。


    前几年的除夕夜，消防中队曾接到了一起烟花使用不当造成的火灾，两名队员在火场中牺牲。


    那次也是祁征带队，是他心中难以抹去的痛。


    「不放心的话，我陪你过去盯着？」


    「好。」


    祁征点了点头，牵着苏韵的手一同朝着别墅区的中央喷泉走去。


    几个小孩正围在喷泉边的一个烟花筒周围，看到祁征和苏韵走来下意识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这几个小孩显然是被祁征「教育」出阴影了。


    苏韵则是走上前，帮着几个小孩一起摆弄烟花筒，声音温柔的开口道：「下次玩烟花记得叫上家里的大人一起，知道吗？」


    「嗯嗯。」


    「刚才那位叔叔是消防员，担心你们使用不当引起火灾才说你们的……」


    说话间。


    苏韵已经点燃了烟花，带着小孩子们退的远远的。


    一朵朵绚烂的烟火升空绽放，为漆黑的夜空带来了短暂的光明。


    小孩子们看着烟花，开心的手舞足蹈。


    祁征就这么安静的看着，五彩的烟火映衬在小姑娘白皙的脸颊上显得格外好看。


    这个除夕似乎过的格外的美好。


    「叔叔，那位姐姐说你消防员？」


    「嗯？」


    祁征看着一个壮着胆子朝自己走来的小孩子，总觉对方话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以后也想当消防员。」


    「哦？」


    祁征来了兴趣，笑着调侃道：「为什么？当消防员是很危险的，浑身都是伤疤。」


    小孩一脸认真的表情：「但消防员救火很帅啊。」


    「我以后要当医生。」


    「我以后肯定能成为警察……」


    一群小孩在「未来职业」的话题上立刻聊了起来。


    祁征和苏韵安安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仿佛能从这些小孩子身上看到了曾经自己的影子。


    这些孩子的心中没有职业的「高低贵贱」。


    不会去想哪个职业更轻松，哪个职业更赚钱。


    孩子们想成为医生只是单纯觉得医生能治病救人很厉害；想成为消防员也只是认为消防员救火的时候很帅。


    单纯，又纯粹。


    夜深了。


    当时钟的指针指向0:00的时候。


    爆竹声再次响起。


    新年到了。


    祁征牵着苏韵的手一同返回了别墅里。


    祁天臣和梅兰心两位长辈年纪大了都熬不了夜，早早的便返回卧室洗漱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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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44页

    「除夕不用通宵守岁吗？」


    「不用。」


    祁征微微摇头，声音温和的解释道：「我们家不讲究这些规矩，困了就直接休息。」


    「那我先回房间了。」


    「一起。」


    「？？？」


    苏韵勐的顿住脚，听见祁征那句恬不知耻的「一起」人都傻了，表情戒备的警告道：「这可是在你家，叔叔阿姨都在，你给我老实一点。」


    第113章


    入夜。


    房间里开着暖气。


    苏韵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上了提前准备好的真丝睡衣，躺在软绵绵的大床上。


    舒服。


    不得不说别墅里各种配置都是顶尖的享受。


    叮咚~


    消息提示音。


    苏韵靠在床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消息。


    【祁征：休息了吗？】


    【苏韵：刚洗漱好准备休息，怎么了？】


    是的。


    狗男人已经被她拒之门外，赶回了自己的卧室里去。


    【祁征：突然想到一个你们医院的八卦，你想不想知道？】


    【苏韵：什么八卦？】


    【苏韵：问你话呢？什么八卦？】


    【苏韵：人呢？】


    苏韵看着手机屏幕，心里正想着医院里还有什么八卦是自己不知道的，结果发现祁征那头已经没有消息回復了。


    抓耳挠腮。


    苏韵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祁征回復的消息。


    【祁征：一个非常劲爆的八卦，不方便在手机里说，你来我房间我偷偷告诉你。】


    【苏韵：滚！！！！！】


    苏韵一连发了好几个感嘆号表示自己的愤怒。


    为了忽悠自己去房间，连这种手段都用上了？


    苏韵分明记得复合前的祁征不是这样的，那个沉稳、内敛、如同高岭之花一般的祁队长呢？


    真是披着人皮的狗？


    片刻后。


    消息提示音再度响起。


    【祁征：睡着了吗？】


    【苏韵：睡着了。】


    【祁征：……】


    【苏韵：又想套路我去你房间？请开始你的表演。】


    【祁征：别误会，我是担心你第一次睡客房的床，怕你会认床睡不习惯。】


    【苏韵：你卧室我也没睡过，两张床都是一样的。】


    【祁征：床没睡过，但人你睡过，影响不大。】


    【苏韵：你给我滚！！！】


    ——


    次日，清晨。


    大年初一。


    苏韵早早的从床上起来，洗漱好画了个淡妆，将客房自己用过的东西都整理了一下。


    走出卧室。


    祁天臣习惯性的早起，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这个习惯他已经坚持了几十年。


    梅兰心也是一大早就起来了，穿着一身红色旗袍，裹着白色狐裘，整个人看起来喜庆又尊贵。


    「叔叔，阿姨，新年快乐。」


    苏韵看着两人拜年。


    祁天臣微微颔首，一言不发。


    梅兰心则是笑吟吟的拉着苏韵，两个厚实的红包塞进了苏韵手里，除此之外还有一大堆封装好的奢侈品礼盒，包包、化妆品、首饰……


    大大小小总共加在一起数量都快破百了。


    「阿姨，这……这礼物太多了。」


    苏韵人都懵了。


    她知道大年初一长辈会给晚辈红包，可没见过一上来就塞一车奢侈品礼物的呀。


    梅兰心脸上带着笑容：「收下收下，那些都是老祁的一番心意，他安排人去国外空运回来的，女孩子还是得有一些好看的包包首饰的。」


    苏韵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看着祁天臣说了声谢谢：「谢谢叔叔……」


    「嗯。」


    祁天臣只是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依旧冷冷淡淡端着一副长辈的架子。


    梅兰心翻了个白眼，懒得去戳穿。


    她可还记得前几天祁天臣催着秘书去准备各种奢侈品礼物的样子，明明心里是想道歉补偿的，可就是抹不开那点儿面子。


    正说着。


    祁征已经从别墅外晨跑回来了，穿着一身作训服，身上还有些汗水。


    他一直保持着晨跑训练的习惯。


    「赶紧去洗个澡，时间还早，等下厨房做好了早餐一起吃。」梅兰心招唿着儿子。


    「早餐我俩不在家里吃了。」


    「大年初一你不在家里吃上哪儿吃去？」


    梅兰心有些不满。


    祁征看了一眼苏韵，开口解释道：「我等下陪她去给陈老院长拜个年。」


    苏韵愣了一下。


    她压根没和祁征说过这档子事，本来担心大年初一就离开不太合适，准备先给老师和师娘打个电话，晚些时候再找机会过去的。


    梅兰心闻言则是点了点头：「行，那你赶紧去洗澡换衣服，我准备些礼物待会儿一併带过去。」


    她后来又专门了解过苏韵的家庭情况。


    母亲入狱，父亲去世后，大学期间几乎是陈老院长在照顾苏韵，名义上虽然是师徒，可实际上是真的当女儿在宠。


    从某种意义上说，陈东海和苏韵已经算是一家人了。


    片刻后。


    黑色路虎缓缓驶离了别墅区。


    整个后座已经堆满了礼物，都是祁天臣大手一挥安排秘书搜罗的各种奢侈品，搞的像是在批发进货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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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5页

    除此之外，还有准备给陈老院长送去的礼物：


    城东赵记的酥麻鸡、城南糕点铺的绿豆糕、小巷子里最地道的白酒「烧刀子」。


    「大年初一店铺应该不会开门吧，你提前买的？」


    「嗯嗯。」


    「你怎么知道老师爱吃这些东西？我跟你说过？」


    「以前听你提过一回。」


    「好吧。」


    苏韵点了点头，嘴上没说什么，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她倒是完全没想到祁征会考虑这么周全，不仅大年初一一大早带自己去老师家拜年，还提前准备好了登门拜年的礼物。


    车内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祁征看了一眼副驾驶的小姑娘，笑着调侃了一句：「怎么，被我感动了？」


    苏韵：「……」


    祁征：「说实话，见家长还是挺紧张的。」


    苏韵：「呵呵，你也有紧张的时候？」


    祁征：「上次医院见过一次陈老，总感觉他不是很待见我。」


    苏韵：「那你挺有自知之明的。」


    ……


    说话间。


    黑色路虎缓缓驶入了市二医院的退休职工小区。


    小区里张灯结彩，一片热闹喜庆的模样。


    家家都挂着春联。


    比起那些高端的别墅区，这种八十年代的老小区里似乎才更有过年的氛围。


    苏韵带着祁征一同来到了陈东海家门口。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苏韵站在门口，甜甜的开口喊道：「老师，在不在家呀~」


    这种老校区的隔音效果并不算好，站在门口声音大一些，里面的人就能听见了。


    咔！


    房门打开。


    苏韵立刻甜甜的开口：「师父，新年快乐~」


    陈东海看了一眼站在门口是苏韵，又看了苏韵身侧的祁征，冷哼了一声：「还知道来看我啊？进来吧。」


    「哎呀，这不是一大早饿着肚子就赶过来了嘛，家里还有早餐吗？」


    苏韵跟着进门，张望了一下看见厨房里忙碌的师娘，立刻喊道：「师娘，新年快乐，我带男朋友来看您啦~」


    第114章


    闻言。


    赵庭芳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立刻走出厨房热情的招唿着：「这就是小祁吧，快坐快坐。」


    「师娘好，新年快乐。」


    祁征老老实实的问好，将准备好的登门礼物递了过去，又是一副正人君子的老实模样。


    「厨房里汤圆煮好了，你们坐下一起吃吧。」


    赵庭芳招唿着几人坐下。


    苏韵和祁征的面前都放上了一个白瓷碗，里面装着几个芝麻白糖馅的汤圆，汤勺敲击着白瓷碗发出叮噹脆响。


    这是蓉城这边的传统。


    大年初一的早晨吃上一碗汤圆，寓意：团团圆圆。


    陈东海全程都不太爱搭理祁征，他心里一直惦记着当年苏韵「保送名额」的事，在加上老父亲嫁女儿的心态，所以对祁征的态度一直表现的非常冷淡。


    相比之下。


    赵庭芳就热情了许多，她对祁征的了解不多，颇为好奇的问着：「小祁呀，你现在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消防员。」


    「消防员挺好的呀，工作稳定，待遇也好。」


    赵庭芳满意的点了点头，她对于这个职业倒是挺满意的。


    祁征则是全程陪着笑脸，应对自如，一副「老实女婿」人畜无害的模样，将赵庭芳哄的满脸笑容。


    陈东海则是板着脸，全程一言不发。


    早餐吃完。


    赵庭芳显然是很满意这个女婿的，反而是对自己老伴这冷冰冰的态度有些不满意。


    陈东海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韵韵，你和小祁中午就在家里吃饭吧，中午给你们做糖醋鱼。」赵庭芳招唿着。


    苏韵看了一眼祁征，询问对方的意见。


    祁征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起身走进了厨房，声音温和：「师娘，这鱼不好处理，我来帮您弄吧。」


    他用实际行动说明了自己的意见。


    沙发上。


    陈东海看了一眼苏韵，低咳了一声：「咳，你这丫头什么打算？不会过几个月又分手了吧？」


    「不会。」


    「这么笃定？」


    「嗯嗯。」


    苏韵认真的点了点头，非常有底气的开口道：「放心吧，我俩不可能再分手了。」


    陈东海撇了撇嘴，心里仍然有些不满：「你见过祁天臣了？当年的事怎么说？」


    「已经没事啦。」


    「他跟你道歉了？」


    「那倒没有。」


    苏韵抿了抿嘴，压着声音开口道：「祁叔叔毕竟是长辈嘛，而且我能感觉到他如今的善意，今早还给了我一个大红包，和一车奢侈品当新年礼物。」


    陈东海微微蹙眉，眼神古怪的看着苏韵：「你这丫头不会是在暗示我给红包吧？」


    「哪有~」


    「拿去拿去。」


    陈东海一脸嫌弃的从口袋里拿出两个红包扔了过去。


    苏韵接过红包，笑嘻嘻的撒娇：「谢谢老师~」


    陈东海没搭理，只是小声的开口道：「我从里面抽了两百块钱买酒，别和你师娘说啊。」


    「老师，你连小孩子的便宜都占啊？」


    「你自己拿身份证出来看看，你还是小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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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6页

    「emmm」


    午餐准备的很丰盛。


    祁征穿着围裙全程都在厨房里帮厨，短短一上午的功夫和赵庭芳的关系已经彻底熟络了。


    嘴甜、会做菜、工作稳定、长得也帅。


    这简直就是赵庭芳心里女婿的标准配置。


    「小祁，来尝尝这个红烧肉。」


    「这土豆丝的是小祁切的，刀工不错吧。」


    「韵韵，你也该学学厨艺了，挺大个人了，一点儿厨艺都不会……」


    「……」


    赵庭芳一边夸奖祁征，一边数落苏韵。


    苏韵整个人都懵了，表情古怪的看着祁征，仿佛在思考自家师娘为何短短一上午的时间，态度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


    晚饭后。


    两人准备离开。


    赵庭芳从冰箱里拿了许多东西让苏韵寂寂推送带上：香肠、腊肉、自己手工包的饺子、汤圆……


    两人离开医院退休员工小区的时候，天色都有些黯淡了。


    后座和后备箱里装满了两家长辈给的礼物。


    「现在去哪儿？」


    祁征的目光看向苏韵，开口问道。


    苏韵的回答理所当然：「时间也不早了，我回『鼎盛家园』小区，你回队里的宿舍。」


    「不了，我在市区里有套房子，只是一直没住。」


    「真的假的？」


    「带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祁征一脚油门踩下，黑色路虎驶上高架路，朝着「鼎盛家园」小区的方向驶去。


    ……


    半小时后。


    苏韵从车上下来，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语气幽幽的问道：「你说你在市区有一套房子，就是『鼎盛家园』小区？」


    「嗯嗯。」


    「那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那套房子就是我租的那套？」


    「你已经知道了？」


    「滚吧你。」


    苏韵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祁征，一个人迈步朝着小区单元楼的方向走去，倒也没有阻拦祁征跟着一起上楼。


    防盗门口。


    苏韵没有着急开门，看着祁徵调侃道：「这不是你房子吗？要不你来开门？」


    祁征微微点头，上前直接按下了指纹。


    开锁成功~


    苏韵整个人愣在原地，可仔细想了想，似乎是反应了过来什么：「上次家里着火的时候，你换了新锁是不是趁机偷偷录了指纹？」


    祁征：「……」


    苏韵：「狗男人，那时候我俩可还没复合呢。」


    祁征：「迟早的事。」


    苏韵翻了个白眼，没有去计较这事，而是指了指书房的门：「那里是房东锁上的，你有能耐把那道门也打开。」


    祁征迳自来到书房门边，看着锁上的房门，勾了勾嘴角：「我如果能打开呢？」


    「随便你。」


    「什么随便我？今晚在床上随便我？」


    「行啊。」


    苏韵丝毫不在乎祁征的虎狼之词，一脸无所谓的开口道：「你要能打开，我陪你到天亮都行。」


    「好。」


    祁征直接准备动手。


    苏韵见状连忙开口叫住：「哎，等等，我说的是正常打开，不是暴力拆门，那道门拆坏了要赔钱的。」


    祁征没有理会，只是默默的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插进了书房房门的锁孔里。


    咔~


    门开了……


    第115章


    ？？？？


    苏韵整个人都震惊了，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


    书房的门被打开了？


    而且还是祁徵用钥匙打开的？


    祁征打开书房的白炽灯，书房里干净整洁，一张书桌，一座书柜，一墙密密麻麻的照片。


    「有些积灰了。」


    祁征看了看周围，伸手在桌上摸了一下，已经有一层灰尘了。


    以前他会经常来书房坐坐，自然也会打扫。


    如今房子租给苏韵后书房一直锁着，无人问津，时间一长也就开始慢慢积灰了。


    苏韵跟着走了过来，站在书房门口，表情仍然有些呆滞。


    她还是有些不太能接受这房子居然是祁征的，可看到书房里满墙壁自己的照片后，又觉得对方好像并没有说谎。


    「那些照片……怎么回事？」


    「以前拍的。」


    「我上一次看到满墙壁挂着一个人的照片的地方，还是在刑侦片里杀人犯的房间。」


    「……」


    祁征被苏韵的话给噎了一下，语气有些无奈：「墙上的都是大学拍的一些老照片，以前没事的时候就喜欢过来坐坐。」


    说着。


    祁征已经上手将一张张照片从墙上摘下来，擦拭掉上面的灰尘，一一放入一本厚厚的相册里。


    苏韵一时也有些沉默，她刚才的那句调侃的话也只是想缓解一下气氛。


    可用处似乎不大。


    她脑海中莫名泛起一幕幕奇怪的画面，祁征一个人坐在书房里，看着满墙照片的画面。


    「那个……这书房里灰尘挺多的，明天再收拾吧。」


    「好。」


    祁征微微点头，将最后一张照片擦拭干净，收入相册，转身关上了书房的门。


    屋子里有些安静。


    苏韵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祁征开口问道：「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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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7页

    「说什么？」


    「解释一下这房子的事呀。」


    「呃……」


    祁征扯了扯嘴角：「之前因为『医闹』你出租屋不是被人盯上了吗？刚好这套房子空着也没人住，就让中介直接租给你了。」


    「那我应该谢谢你咯？」


    「客气了。」


    「咱俩复合也有段日子了吧？」苏韵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不善的盯着祁征。


    「怎么了？」


    「我上周刚交了下个季度的租金，那钱进你口袋里了？」


    「啊这……」


    祁征显然没料到还有这事，表情一时间有些尴尬，默默从沙发上起身，准备开熘：「这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


    苏韵从沙发上窜起，一把扑向了准备开熘的祁征：「狗东西，还瞒着我收了这么久的租金，退钱！」


    ——


    夜深了。


    浴室的水声停了。


    床上那只一米多高的陪床熊再次被扔在了房间角落里，富有节奏的摇床声在房间里响起，宛如一首深夜里的奏鸣曲。


    清幽的薄荷香氛中，一股荷尔蒙的气味慢慢散开。


    「等等，你先让我缓缓……」


    苏韵躺在床上，指尖有些无力的抵着祁征的胸膛，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减缓对方的进攻节奏。


    「这就不行了？距离天亮还早呢。」


    「天亮？」


    苏韵满脸震惊，姿势有些奇怪的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天亮至少还有六个小时。


    「不是说打开了书房的门，你就陪我到天亮吗，苏医生反悔了？」


    「我……我没有。」


    「那继续？」


    「等等，我明天医院还有事。」苏韵可怜巴巴的看着祁征，一副「我求饶」的表情。


    祁征勾了勾嘴角，忍不住调侃道：「大年初二加班？」


    苏韵：「……」


    祁征：「叫声好听的，我允许你分期付款。」


    苏韵愣了愣，琢磨了一下「分期付款」的含义，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哥哥？」


    祁征摇头。


    苏韵抿了抿嘴，声音略带娇媚柔软的开口：「老公？」


    下一刻。


    房间里木床摇晃间发出的「吱吖」声越发的强烈了。


    苏韵面色有些潮红，顿时有种上了狗男人当的感觉：「不是分期付款吗？骗子！」


    ……


    清晨。


    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房间里。


    陪睡熊依旧孤零零的倒在角落。


    祁征凑在小姑娘耳畔，声音低沉：「天亮了，洗个澡再睡。」


    苏韵的头埋在枕头里，丝毫不想动弹，只是声音沙哑的呢喃道：「不想动，你抱我过去。」


    「好。」


    小姑娘被轻轻抱起。


    床上乱糟糟的一片旖旎，被子有大半截被扔在了地上，床单上沾着好几处湿润的水渍。


    祁征勾了勾嘴角，调侃道：「床单都湿了，洗完澡我先换个床单再睡。」


    苏韵勐的一个激灵，开口辩解：「那些都是汗水！」


    祁征微微点头，笑意温和的调侃道：「我知道都是汗水，你这么激动干嘛？」


    苏韵：「我……」


    浴室的淋浴声再度响起。


    苏韵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已经被抽干了，怕不是比连续24小时手术还要累人。


    片刻后。


    床单已经重新铺好。


    祁征将原本乱糟糟的床铺重新整理了一下，完全看不出昨晚发生过怎样的战斗。


    「今天没什么安排吧？」


    「没有。」


    「那就晚上见？」


    「嗯，晚上见。」


    窗帘最后一丝缝隙被拉上，房间里再度陷入了昏暗。


    两人相拥而眠，沉沉睡去。


    ……


    大年初二，家家欢乐。


    祁家没有初二走亲戚的习惯，可架不住有一些亲戚会主动登门。


    有的希望祁天臣这位董事长帮家里的晚辈安排一下工作，有的则是听说祁征找女朋友了想要来看看。


    祁天臣不喜欢这种场合，以生病休养为由拒绝了见客。


    梅兰心则是接待了一个关系不错的亲戚，聊着一些晚辈间的事情。


    「时间也不早了，大家留在家里吃饭吧，正好我把祁征和小苏一起叫过来。」


    梅兰心说着，拿出手机给祁征打电话。


    在长辈的印象中，祁征和苏韵呆在一起八成就是点个外卖对付了，还不如来家里一起吃热闹呢。


    电话接通。


    梅兰心开门见山道：「臭小子，今天家里来客人了，你带着小苏一起来家里吃个饭吧。」


    「算了吧……」


    「什么算了，一家子都等着你们呢，快点过来啊。」


    说完。


    电话直接挂断，丝毫不给祁征拒绝的机会。


    祁征一脸无奈，轻轻拍了拍身侧苏韵的肩膀。


    苏韵迷迷煳煳中醒来，满脸困意的看着祁征有些疑惑：「这么快就晚上了？我感觉才刚睡着……」


    第116章


    「鼎盛家园」小区门口。


    两个「黑眼圈」并肩站在路边，由于睡眠不足，两人都放弃了疲劳驾驶的想法。


    可偏偏大年初二，路上的计程车都少的可怜。


    等了十多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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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8页

    一辆空车的计程车缓缓停靠在两人面前，给出了一个溢价两倍的「一口价」。


    两人也没有讲价，齐齐上了后座。


    苏韵二话不说，直挺挺的往祁征怀里一倒，继续开始补觉。


    祁征表情有些无奈，一只手轻轻帮小姑娘捋顺蓬乱的髮丝，待会儿见长辈亲戚还是得注意一下形象的。


    「真不化妆了？」


    苏韵闭目养神，迷迷煳煳的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干嘛？我素颜很丑吗？」


    「不丑，就是黑眼圈有点重？」


    「那怪谁？」


    「怪我……」


    ……


    计程车缓缓在西郊别墅区停下。


    两人下车。


    苏韵依旧是满脸疲惫，时不时就打一个哈欠，临近别墅时还是从包里拿出化妆品简单的修饰了一下。


    遮一下黑眼圈，改善一下气色。


    「可以吗？」


    苏韵冲着祁征扬了扬下巴，示意对方看自己现在妆容。


    祁征没有回答，微微俯身吻在了苏韵的唇瓣上。


    苏韵整个人都呆了一下，一脸迷茫的看着祁征，直到唇分才回过神来：「你干嘛？」


    「你不是在向我索吻吗？」


    「我是问你待会儿见叔叔阿姨，我这妆容怎么样？」


    「哦哦。」


    祁征一副「幡然醒悟」的模样，一本正经的点头：「可以了，进去吧。」


    两人进入别墅。


    今日的别墅比前两天要热闹了许多，剔除那些求祁天臣办事的人外，其他一些关系不错的亲戚都到了。


    不少人都算是看着祁征长大的。


    「小苏来啦。」


    梅兰心热情的拉着苏韵，开始给亲戚们介绍起来，反倒是对亲儿子并不怎么上心。


    苏韵脸上带着礼貌性的笑容，一一给各位长辈问好。


    一整个端庄有礼的模样。


    一众亲戚们也是连连点头称赞，直夸这姑娘真不错，引得梅兰心满脸的笑容。


    祁征来到客厅沙发上坐下，看着一个人喝茶的父亲。


    父子二人，相看两无言。


    沉默了许久。


    祁天臣主动开口问道：「我和小苏后面打算怎么办？婚期定下来了吗？」


    「还没。」


    「那还不赶紧定下来，这么大岁数了，别耽误人家姑娘。」


    「？？？」


    祁征满脸疑惑的看着父亲，完全不敢相信这是对方能说出来的话。


    他印象中父亲是很反对自己和苏韵的，现在居然能说出「别耽误人家姑娘」这种话。


    「正好你叔公他们都在，让老人家帮你们挑一个黄道吉日，至于婚纱照、结婚证什么的，你们年轻人自己去弄。」


    祁天臣一边说，一边抿了一口茶水。


    祁征倒是难得的没有反驳父亲的话，微微点头应了下来：「我先去问问您儿媳妇的意见。」


    「嗯。」


    祁天臣微微颔首，不再继续言语。


    ……


    终于。


    一大家子人吃过了午餐。


    亲戚们陆陆续续的开始离开。


    婚期也在老一辈人的测算中敲定了下来，订在了半年后的黄道吉日。


    别墅门口。


    祁征和苏韵两人坐在黑色迈巴赫的后座，准备一同返回「鼎盛家园」小区。


    陈秘书负责开车。


    「陈叔，辛苦你开车跑一趟了。」


    「应该的。」


    陈秘书笑着开口解释道：「祁先生给苏小姐准备了一批礼物放在后座，正好也一併送过去的。」


    「又有礼物？」


    苏韵一愣。


    她现在来见祁叔叔和梅阿姨就搞得跟进货一样，一车一车的奢侈品礼物往家里运。


    「都是祁先生的一番心意，苏小姐一定得收下。」


    「行吧……」


    苏韵脸上还带着倦意。


    祁征则是全程牵着小姑娘的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问道：「陈叔，你联繫一下国内的婚纱公司，有时间的话我们好一起过去拍婚纱照。」


    「放心吧，夫人那边一早就联繫好了，现在去拍都没问题。」


    「那要不……」


    「今天不行！」


    苏韵果断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瞪了祁征一眼，压着声音道：「我就睡了四个小时，现在除了睡觉别的什么都不考虑。」


    祁征无奈一笑：「好，听你的。」


    ……


    两人拍摄婚纱照的时间定在了三天后。


    大年初五。


    苏韵在祁征的陪同下，在婚纱店挑好了一套定制款的婚纱。


    因为担心后面没有长假期，所以便提前安排了婚纱拍摄。


    不过两人同时拒绝了婚纱店推荐的各种网红婚纱照景点，将拍摄地点选在了蓉城消防中队。


    那辆数十次承载着消防战士们沖入火场的消防车成为了两位新人婚纱照的背景板。


    高压水枪制造的「雨幕」漫天落下。


    两位新人在雨中拥吻。


    这是一组特殊的婚纱照，有着只属于消防战士的深情与浪漫。


    「队长，你们婚礼什么时候办？我去给你当伴郎。」张海嚷嚷着，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其他消防战士们也跟着一起起闹要喝喜酒。


    整个队里一片热闹喜庆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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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9页

    苏韵一身洁白的婚纱，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站在祁征身侧接受着大家的祝福。


    张海几人和苏韵的关系最好，凑在一起调侃着：「嫂子，你都不知道，我刚来队里的时候看队长全程冰块脸，我们都觉得他会一辈子找不到媳妇。」


    钱凯：「我们当时还打赌说队长会一辈子光棍来着。」


    郭鹏飞：「我队长就是太老实了，多亏苏医生你愿意收了他……」


    闻言。


    苏韵瞥了一眼身侧的祁征，心里忍不住吐槽：你们队长老实？


    搞笑。


    请不要侮辱「老实人」好吗？


    你们队长就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狗，你们都被他骗了！


    祁征也感受到了苏韵眼神中的鄙夷，瞪了一眼起闹的队友们：「你们差不多得了啊，上午训练量太少了是吧？」


    众人纷纷闭嘴。


    苏韵趁着没人，轻嗤了一声：「祁队长，你队友们都说你是老实人，你自己听着心虚不？」


    祁征一脸「疑惑」：「我难道不是老实人？」


    苏韵翻了个白眼，压着声音反问道：「谁家老实人在床上让我分期付款？」


    祁征尴尬了咳了咳：「咳咳，那不是也没分期嘛。」


    苏韵：「你还好意思说！」


    第117章


    年后。


    一切仿佛都回归了平静。


    苏韵继续着「家」和「医院」两点一线的生活，唯一的变化是：家里现在多了一个人。


    祁征在退还房租后，恬不知耻的住了进来。


    不过苏韵以「我白天要上班，晚上需要充足的睡眠」为由，让祁征搬到了书房里去睡，只允许偶尔「借宿」一下苏韵的房间。


    两人同居的生活变化很大。


    苏韵每天早上不用空着肚子赶去医院，而是有一顿丰盛的早餐在餐桌上等她。


    每次洗完头不用一直顶着湿漉漉的头髮，有人会拿着吹风机耐心的帮自己吹干，并叮嘱一句：注意别感冒了。


    家里的外卖盒子也少了。


    勤劳的祁大队长会亲自下厨，将「做饭」、「刷碗」一併包揽下来，遇到需要维修的东西也总能驾轻就熟的处理好。


    苏韵时不时总会感嘆一句：家里有个男人还是挺不错的。


    ……


    日子一天天过去。


    蓉城这座南方小城的气温也开始逐渐升高。


    苏韵一如既往的来到医院开始工作。


    市二医院一如既往的拥挤繁忙。


    这座蓉城最知名的三甲医院每天都是人满为患，几乎从来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化。


    「苏医生，早啊。」


    「小陈，早。」


    「苏医生，昨天祁队长又放假了？」护士小陈凑在苏韵身侧，神秘兮兮的开口问道。


    苏韵一愣，有些没明白对方的意思。


    「为什么这么说？」


    「你去照照镜子看看黑眼圈咯，最近几个月，每次只要祁队长放假，你第二天的黑眼圈就特别重，你俩……」


    陈琳一脸吃瓜的模样。


    苏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本来不想搭理，可似乎又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不是，你怎么知道祁征什么时候休假？」


    「啊这……」


    「杨俪告诉你的？」


    「咳咳。」


    小陈护士尴尬的咳了咳：「我可什么都没说啊，答应了帮杨医生保守秘密的……」


    「她还说了什么？」


    「没了。」


    「真没了？」


    「真的，人家杨医生可羡慕你了，说你最近几个月皮肤越来越好了，那什么肯定很和谐。」


    陈琳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偷笑。


    苏韵顿时一头黑线，不由的加快了脚步：「等我上午的门诊看完，再去急诊科收拾她。」


    门诊室里。


    一大群患者们已经围在了走廊上。


    苏韵如今的专家号算是彻底出名了，慕名而来的患者一天比一天多，许多患者更是指名道姓要求只让苏医生手术。


    大大增加了苏韵的工作量……和收入。


    「003号。」


    「苏医生，我胸口以前在别的医院做过一次手术，现在时不时就感觉胸口疼，是不是当时手术的医生技术不行啊？」


    「我看看……手术恢復的状况没什么问题，如果只是阵痛的话，应该是术后正常的胸痛反应。」


    「但我听说您做的手术，基本上都没有出现后遗症。」


    「这个也不能保证的，毕竟每个人的体质都不一样……」


    苏韵耐心的解释着。


    一一给患者们诊断，安排药物治疗或者住院手术。


    如果是以前大概会有一些患者见苏韵比较年轻，不相信一个年轻小姑娘的诊断，嚷嚷着要换别的专家。


    如今的话。


    如果有人嚷嚷着要换别的医生，后面排队的患者们大概会很高兴，并帮忙一起将对方「请」出去。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


    苏韵处理完上午最后一位病人的病歷，起身离开了门诊部，双手插兜朝着医院食堂方向走去。


    食堂的人很多。


    除了医院的医护人员外，还有许多患者家属在这里吃饭或者是给患者打包带饭。


    苏韵在窗口打了一份12块钱的红烧肉套餐，转身便看到了朝自己招手的杨俪和陈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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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0页

    迈步走过去。


    不等杨俪开口说话。


    苏韵直接先发制人，语气古怪的问道：「杨医生，听说你很羡慕我皮肤变好了？」


    「噗！」


    杨俪差点被一口饭呛到，倒也没有否认，反而是有些动作有些「油腻」的摸了摸苏韵的手臂：「我是真的羡慕了好吧。」


    苏韵嫌弃的缩开手。


    杨俪则是忍不住感嘆道：「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天天熬夜，熬出黑眼圈呢？」


    苏韵：「找你们家秦指导去。」


    杨俪：「自从那次把我弄疼后，他现在都小心翼翼的，点到为止。」


    苏韵：「那你让他加把劲呗。」


    杨俪：「屁，我也是要脸的好吧。」


    正说着。


    一旁的陈琳忍不住敲了敲餐盘，不满的开口道：「吃饭呢，你们俩能不能聊点正常的话题？不考虑一下单身狗的感受吗？」


    话题止住。


    苏韵和杨俪两人齐齐埋头扒饭。


    陈琳犹豫了一下，开口道：「那什么，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吧。」


    两人同时抬头。


    陈琳一脸得意的开口道：「我在护士长那儿偷偷打听到的，院里要举行消防演练了，蓉城消防中队的人会过来。」


    闻言。


    苏韵和杨俪两人对视一眼，自然明白这句话里的意思。


    市二医院和消防中队属于是「兄弟单位」，以前就举办过一些联谊活动。


    医院会定期安排医生护士去消防中队进行体检，礼尚往来，消防中队也会定期在医院开展消防防火演习。


    不出意外。


    这一次的消防演练应该是祁征和秦毅两人带队了。


    「什么时候开始？」


    杨俪好奇的问道。


    陈琳夹了一口肉，慢慢悠悠的开口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今天下午四点，估计再过一会儿就要发通知了，你俩就偷着乐吧。」


    「切，有什么好乐的。」


    苏韵不以为意。


    她现在可不想在医院里和祁征见面，这货没脸没皮的，来一次医院，自己维持许久的「高冷」人设就得崩一次。


    杨俪则是颇有兴趣的开口道：「那我要演『伤员』，回头让我们家老秦抱我出去。」


    「你确定是抱，不是背？」


    「喂喂喂，什么意思啊，我已经在减肥了好吧。」


    「你确定？」


    「当然了，我这个月肯定瘦回100斤。」


    「加油。」


    说完。


    苏韵伸出筷子，夹走了杨俪餐盘里的糖醋排骨：「我这是在帮你减肥，不用谢。」


    杨俪顿时满脸幽怨的看着苏韵：「苏医生你变了，你以前不会这么狗的。」


    第118章


    下午两点。


    一则关于【下午16点开展全院消防演戏行动，请各科室配合】的公告发布。


    苏韵正在办公室里聚精会神的写着病例。


    目前她手里的几位患者恢復情况都比较良好，唯一的一个问题就是：医院床位不足。


    随着苏韵的知名度越来越高。


    许多患者慕名从其他地方赶过来治疗。


    虽然手术都很成功，可原本就人满为患的市二医院，住院部病房就彻底开始告急了，许多新收的患者都不得不住在走廊的临时床位上。


    即便如此，床位依旧十分紧缺。


    咚咚~


    敲门声响起。


    祁征推开了办公室的门，手里提着糕点和酸奶。


    苏韵见到来人，表情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她知道医院下午要进行消防演习，可祁征来的时间也太早了吧？足足提前了两个小时。


    祁征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放下了手中的糕点和酸奶：「想你了。」


    「我在工作，说人话。」


    「我和老秦过来提前踩点，跟你们院里的领导确定一下演习范围。」


    祁征语气无奈道。


    医院毕竟是治病救人的地方，消防演习也是有区域范围的，比如icu病房、抢救室这些地方是不在演习范围内的。


    「那你怎么不去？」


    「老秦去负责协调了，我过来看看你。」


    「上班摸鱼。」


    苏韵小声的吐槽了一句。


    祁征显然是听到了，单手托腮看着正在写病例的苏韵：「这么多病例要写，苏医生需要帮忙吗？」


    「嗯。」


    「我来帮你写？」


    「你闭嘴就行，要是干扰我写错病例，你就死定了。」苏韵瞪了祁征一眼。


    祁征也明白患者病例的重要性，闭上嘴不再说话了。


    办公室里很安静。


    阳光透过窗户留下金色的余晖，窗台上的一株株绿萝也展现着盎然的生机。


    半小时后。


    纸质版和电子版的病例全部完成。


    苏韵又重新核对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放心的伸了个懒腰。


    祁征上手帮小姑娘捏了捏肩膀，好奇的问道：「你们这些病例不能交给实习生去写吗？」


    他印象里这些「杂事」应该是实习生负责的，至少在消防中队里，他的值班记录都是交给新来的消防员负责的，这是每一位消防员入队的必经之路。


    苏韵微微摇头：「实习生们都挺累的，不想再压榨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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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51页

    医院的确也有让实习生写病例的先例。


    不过苏韵当年在市二医院实习过，知道实习生的不容易，当时她上面有陈老院长亲着「罩着」，所以没有哪个医生敢为难她写病歷做杂事。


    如今时隔多年，她在医院的地位水涨船高，也不乐意去压榨其他的实习生。


    祁征当即开口夸道：「好领导。」


    苏韵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跟你比的话，我肯定算好领导了，你们队里的队员们应该没少被你压榨吧。」


    祁征摇头：「我都是让他们轮流帮我写值班记录，工作量分摊下去，就不算压榨了。」


    苏韵：「……」


    说话间。


    苏韵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消息，开口道：「消防演练还有一个多小时，我去趟住院部那边看看。」


    「消防演练结束，晚上一起吃饭。」


    「行，下午没有给我安排手术，应该能准时下班。」


    ——


    叮铃铃~


    急促的警报声响起。


    门诊大厅的走廊上开始瀰漫起浓浓的烟雾。


    这是消防演戏专用的烟雾，无毒，但气味熏得人难受，必须用湿毛巾捂着口鼻才能缓解。


    按照演习规则。


    除了大家捂着口鼻有序撤离外，每个科室还需要派出一人负责扮演「被困群众」，等待消防战士们的救援。


    不出意外。


    苏韵就是胸外科推出的那位「幸运儿」。


    烟雾升起。


    医护人员们在警报声中，捂着口鼻开始有序的撤离门诊大楼。


    苏韵则是一个人前往预先安排好的指定区域，走廊尽头的诊疗室，那里暂时还没有被烟雾所笼罩。


    叮咚~


    手机消息提示音。


    苏韵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是祁徵发来的消息：


    【祁征：你还在大楼里吗？我在大部队里没有看到你。】


    【苏韵：我负责扮演「被困群众」】


    【祁征：几楼？】


    【苏韵：4楼。】


    【祁征：你不是恐高吗？还敢留下来当「被困群众」？】


    【苏韵：什么意思？】


    苏韵没明白祁征话里的意思。


    自己恐高和留下来当「被困群众」有什么关联吗？


    不过消息发出，却已经没有了回復。


    苏韵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站在诊疗室，看着关上隔绝烟雾的门，等待着消防战士破门而入「救」她出去。


    只是等了一会儿。


    苏韵隐约感觉有什么不对劲，自己想像中的破门声并没有出现，反而是身后传来了一阵开窗户的声音。


    诊疗室的窗户打开。


    苏韵有些僵硬的回头，看见了一道穿着橘色消防服的身影一跃而出，稳稳的落在了窗边。


    「你……」


    「苏医生，等待救援的时候也别忘了用湿毛巾捂着口鼻。」祁征嘴角噙着笑意，开口提醒道。


    「你们不是应该从门口进来吗？这里是四楼。」


    「走廊上烟雾太浓了，只能通过消防云梯救人，要不要体验一下？」


    「我可以拒绝吗？」


    「应该不行。」


    苏韵陷入了沉默，试探性的来到窗边，看了一眼窗外停着的消防云梯和楼下的高度。


    四层楼其实不算高。


    可摔下去至少也是浑身粉碎性骨折了。


    「反正只是演习，要不咱们……」


    苏韵偷瞄了一眼祁征，见到对方一脸严肃的模样，还是把原本的话默默咽了回去，改口问道：「你们这个消防云梯，应该结实吧？」


    「放心吧，我刚才专门又检查了一遍。」


    「那你扶着我点儿。」


    「好。」


    祁征先一步跨过窗台，站在云梯上，扶着苏韵一点点的翻出窗台，最终在云梯上站稳。


    「害怕的话可以抱着我。」


    「我不怕。」


    苏韵硬气的拒绝，然后瞄了一眼楼下的风景，果断紧紧的抱住了祁征。


    是的。


    她怂了。


    苏韵的恐高症状其实不算严重。


    至少平时站在四楼的窗户往楼下看不会有任何的不适，可站在消防云梯上再往下看……那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了。


    第119章


    云梯开始缓缓下降。


    苏韵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失重感和晃动感，闭着眼不敢去看周围，抱的力道也加重了些。


    「到了吗？」


    「还没。」


    「现在呢？」


    「三楼了。」


    祁征微微俯身，凑在小姑娘耳边低语着：「苏医生，你抱这么紧，不会是故意占我便宜吧？」


    苏韵浑身一个激灵，可偏偏又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祁征见小姑娘没反应，又凑在耳边轻轻哈了口气：「这算是默认了吗？」


    苏韵站在云梯上不敢乱动，只能继续忍着祁征的「调戏」，压着声音：「你别太过分了。」


    「过分吗？」


    「信不信待会儿演习结束，我跟你们负责人举报。」


    「举报什么？」


    「举报你救援期间调戏被困群众。」


    祁征勾了勾嘴角，凑在小姑娘耳边轻轻吻了一下：「可我就是本次演习的负责人啊。」


    苏韵浑身紧绷，彻底不说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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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2页

    终于。


    消防云梯缓缓降落到了地面。


    祁征仿佛又恢復了那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笔挺的站着，任由苏韵紧紧的抱着自己。


    时间一点点过去。


    护士小陈靠近云梯，尴尬的咳了咳，提醒道：「咳咳，苏医生，已经到了。」


    闻言。


    苏韵这才睁开眼，紧张的看了一眼周围，发现一群人正望着自己……


    所以自己到底抱了多久？


    这么社死的吗？


    苏韵赶紧把紧紧抱着的祁征推开，有些尴尬的整理了一下衣服。


    祁征打开云梯的平台的门，扶着苏韵下了云梯，声音温和：「我还有一些演习的事务要处理，待会儿忙完了来接你吃饭。」


    「哦，好。」


    苏韵下意识的应了下来，一时间忘了清算祁征在云梯上的「禽兽」行为。


    等到祁征带队离开。


    陈琳立刻凑了上来，一副吃到大瓜的兴奋表情，调侃道：「苏医生，你也太黏你们家祁队了吧。」


    苏韵：「？？？」


    陈琳：「站在云梯上，还凑一起说悄悄话。」


    苏韵：「我……」


    陈琳：「而且云梯都到地面了，还抱着人家祁队不放，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要抱也等回了家再抱嘛。」


    苏韵：「我抱了多久？」


    陈琳想了想，一脸认真的解释道：「云梯落地后，大概抱了三分钟吧，不是我想打扰你和祁队卿卿我我，主要是大家实在看不下去了才让我去叫你的。」


    苏韵陷入了沉默。


    良久了沉默。


    那一刻，她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社死，什么叫生无可恋。


    ……


    演习进入尾声。


    苏韵生无可恋的返回门诊，路上遇到了同样一脸「颓丧」的杨俪。


    她印象中自己是胸外科推出来的「被困群众」，杨俪则是主动要求成为急诊科的「被困群众」。


    「怎么了？你们家秦指导没来救你？」


    「来了。」


    「那你干嘛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还不如不来呢，我本来想着演个『被困群众』，等老秦来救我的时候单独相处，说不定还能发生点什么……」


    「结果秦指导不解风情？」


    「何止是不解风情。」


    杨俪一脸无语的表情，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找到我后，背起我就跑，跑的比谁都快，差点没给我颠吐出来。」


    「……」


    「我都还没酝酿好暧昧情绪，他就已经背着我跑到空地上了，然后放下我就去指挥其他的队员救援。」


    杨俪一边说着，表情那叫一个悲愤：「我见过钢铁直男，没见过这么直的！」


    苏韵只能悻悻一笑，不好发表意见。


    秦毅指导员的确称得上是消防中队的「良心」，比某些「披着人皮的狗」老实多了。


    「唉。」


    杨俪无奈的嘆了口气，看着苏韵问道：「你说他们这些消防员是不是都这么直，这么不解风情，你们家祁队也是这样吗？」


    苏韵愣了愣。


    祁征？


    不解风情？


    他本身就是风情，不！应该是风骚！


    苏韵想到自己在消防云梯上被调戏的遭遇，偏偏还不能说出来，只能尴尬的敷衍一声：「咳咳，都差不多吧。」


    两人各自返回了各自的岗位。


    这次的消防演习只是一个小插曲。


    杨俪收起了心中对男朋友不解风情的小埋怨，继续投入急诊科紧张的工作中切。


    苏韵也回到了自己办公室，脸颊还有些绯红。


    她一想到祁征在消防云梯上的「禽兽」行径，整个人就恨的牙痒痒，恨不得现在就把祁征这个狗男人撕碎。


    演戏结束，很快就到了下班时间。


    今天下午没有安排手术，也没有临时出现的危险病人，倒是难得的可以准时下班一次了。


    苏韵脱掉了白大褂，换回自己的常服。


    祁征已经先一步来到门诊胸外科等着了，他上身穿着藏青色的作训服，手臂的线条格外匀称好看，下身则是常规的消防服。


    「你怎么没回去换衣服？」


    苏韵顺手将自己的包包扔给了对方，动作已经非常的熟练了。


    祁征顺手接过包包，语气有些无奈：「张海刚请假去相亲了，我晚上帮他值班。」


    「张海相亲？他家里人也开始催了？」


    苏韵愣了愣，表情有些古怪。


    她发现已经不止一位消防战士在相亲了，一开始是祁征，后来是秦毅，现在又轮到了张海。


    「没有，那小子看我和老秦都有女朋友，自己坐不住了。」


    「……」


    苏韵顿时一头黑线。


    两人并肩朝着医院外走去。


    苏韵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些好奇的问道：「我记得蓉大有位学妹和他关系不是挺好的吗？我之前还以为他俩……」


    「叶小鱼？」


    「对对对，他们没有联繫了吗？」


    「张海那小子觉得自己年纪太大了，不想耽误人家小姑娘，以前两人还一起打游戏，后来听说人家要考研后，连游戏也不一起玩了。」


    「看不出来他还挺有责任心的嘛。」苏韵随口夸了一句，然后便目光幽幽的看向了祁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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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3页

    祁征一脸问号。


    「怎么了？」


    「我发现你身边那些队友好像都挺不错的，三观正，有责任心，人也挺老实……」


    「我带出来的，随我。」


    「呸！」


    苏韵啐了一口：「真不要脸。」


    第120章


    美食街上。


    苏韵和祁征两人牵着手，并肩而行。


    两人都不喜欢那些奢侈的西餐店或者日料店，相比之下，美食街上的街边小吃反倒都有一番人间烟火气。


    「你说这次不会又遇到什么意外吧？」


    「应该没这么倒霉。」


    祁征无奈一笑。


    上一次两人一起逛美食街，结果刚好遇上炸串店的油锅翻了，好在祁征及时处理了现场才没有酿成大祸。


    后来两人约会途中，又遇到了玩具厂的大火，不得不赶往灾区参与救援。


    尽管这是消防员和医生两个职业难以避免的情况。


    可一来二去的。


    两人约会都开始有阴影了。


    正说着。


    祁征看着前方一道走来的身影，疑惑的嗯了一声：「嗯？」


    苏韵顺着目光望去，还以为是又出什么意外了，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个女生正朝着她们走来。


    少女梳着马尾，上半身是白色的t恤和薄款外套，下半身穿着牛仔短裤，颇有几分青春女大学生的既视感。


    苏韵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小鱼？」


    「学姐！」


    叶小鱼冲着苏韵招了招手，快步走了过来，手里还拧着一些美食街的小吃。


    苏韵看着有些意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对方：「你怎么在这儿？一个人吗？」


    「嗯嗯，我刚上完考研补习班，来这里吃点东西。」


    说着。


    三人一同找了一家街边的小吃店坐下。


    祁征点了三碗特色冰汤圆、凉糕和一些小糕点。


    苏韵和叶小鱼两人则是熟络的交谈起来。


    两人上次见面还是一起去消防中队送礼答谢的时候，那时的苏韵和祁征尚未复合，且关系还处于比较冰冷僵硬的阶段。


    可没想到这次再见面，两人连婚期都已经订好了。


    「你最近考研准备的怎么样？」


    「还好吧，找了一个补习班，感觉问题应该不大。」叶小鱼自信满满的开口道。


    「你室友她们呢？」


    「我现在没有室友。」


    叶小鱼坦然的开口道：「上次我不是在学校要跳楼嘛，以前的室友估计是被我吓到了，集体申请了换宿舍，我现在一个人住一个大宿舍，特宽敞。」


    语气故作轻松。


    可言语间仍旧带着一丝难以掩盖的失落感。


    苏韵温声安慰道：「没事，考研这种事总归是要一个人努力的，其他人反而是一种拖累。」


    「嗯嗯。」


    叶小鱼认真的点头。


    祁征没有掺和两个女生的交流，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求救」简讯：


    【张海：老大，江湖救急，快给我打个电话就说有任务找我，我现在急需脱身！！！！！】


    祁征愣了愣，大概猜到是相亲出了什么问题，无奈拨通电话。


    ……


    片刻后。


    张海穿着一身西装，气喘吁吁的走进了店里，一眼就看见了独自坐在椅子上的祁征。


    一屁股在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张海直接吐槽了起来：「老大，你都不知道我遭遇了什么，现在介绍相亲的那帮人也太不靠谱了！」


    祁征瞥了张海坐的位置，倒也没说什么：「怎么了？」


    张海端起桌上的冰汤圆喝了一口，一脸悲愤的开口道：「我今天相亲了三个女生，一个比一个离谱，第一个介绍的人说是微胖身材，结果身高155，体重210，你能想像吗？」


    祁征看着张海手里的那碗冰汤圆，沉默着没有说话。


    这货是觉得这碗冰汤圆是自己提前给他点的？


    张海毫无察觉，继续吐槽着：「我本来以为这个就算离谱的了，结果第二个女生你猜怎么着？」


    「你说。」


    「她比我大足足8岁，离婚带着两小孩，还是带着孩子来相的亲，两小孩见面就让我给他们买冰淇淋。」


    「……」


    祁征继续保持着沉默，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此时。


    苏韵和叶小鱼两人一同朝座位走来，手里拿着在隔壁店买的虾滑，看见坐在原本叶小鱼位置上的张海时都有些意外。


    「张海，你怎么来了？」


    「嫂子，小鱼也在啊？我刚被老大『救』出来。」


    张海倒是没什么异样，继续吐槽着自己的相亲遭遇：「第三个更离谱，一上来就往桌上摆了几个豪车钥匙，问我有没有喜欢的。」


    「这不是好事吗？」


    「好什么好？她比我大了足足13岁，而且来的目的不是相亲，是想认我做她的干儿子。」


    噗！


    听到「干儿子」三个字。


    祁征和苏韵都差点没绷住直接笑出声来。


    唯独叶小鱼一直保持着沉默，看着张海手中那碗自己喝了一口，如今却已经见底的冰汤圆。


    欲言又止。


    祁征忍不住开口道：「你们以前总嚷嚷着求富婆包养吗？现在真遇上了不是应该纳头便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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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4页

    张海：「那是私下开玩笑的，我看起来像是吃软饭的人吗？」


    祁征：「你这是认干娘，怎么能叫吃软饭呢，顶多算是接受长辈的馈赠。」


    张海：「……」


    几人随意的闲聊着。


    相比起一开始的活跃。


    随着张海的到来，叶小鱼原本活泼的性子一下子收敛了起来，全程就听着大家聊天，偶尔被叫到才开口说几句话。


    两人间的关系有些莫名的尴尬。


    上厕所时。


    苏韵也看出了异样，小声的问着叶小鱼：「小鱼，你和张海以前关系不是挺好的，现在怎么感觉怪怪的？」


    「我俩……」


    叶小鱼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表达：「之前我感觉自己对他有好感，但他好像只是把我当妹妹看，然后还训了我一同，说让我好好学习准备考研，别想其他有的没的……」


    「那次也不算是吵架吧，不过闹得挺不愉快的，后来就一直都没有再联繫了。」


    苏韵安静的听着，并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


    毕竟感情是人家两个人的事情，自己一个外人总归是不好随意干涉的。


    两人一同从厕所里出来。


    祁征和张海两人正站在厕所外的空地上抽着烟，看到两个女生出来倒是都默契的将烟熄灭。


    「走吧。」


    祁徵招唿了一声。


    夜已经深了。


    美食街依旧灯火通明，大部分的人却已经开始踏上了归途。


    「队长，你不回队里？」


    「队里的那是单身宿舍，你看我现在像是单身吗？」祁征非常理所当然的回答。


    苏韵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祁征。


    张海无言以对，目光看向叶小鱼：「呃……那我就先回队里了，你们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叶小鱼轻轻点头：「好。」


    第121章


    众人散去。


    从美食街前往蓉大校区和消防中队有一段相同的道路。


    张海先一步离开。


    叶小鱼紧随其后。


    两人间的距离只有十米不到，前者没有主动停步，后者也没有加快脚步，仿佛维持着某种微妙的距离感。


    一直走过了整条街道。


    转角处。


    红绿灯路口。


    张海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向身后，发现了后方那个梳着马尾的少女。


    叶小鱼的脚步勐的一顿，下意识的停下了动作。


    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叶小鱼指了指前方，似乎是在解释什么：「我晚上要回学校宿舍，也是走这条路。」


    张海微微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叶小鱼慢慢靠近，来到旁边跟着一起等待红灯消失。


    「你……考研准备的怎么样了？」


    「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听说考研通过率很低，尤其是医学方面的研究生，录取的条件应该很苛刻，你有想要报考的导师吗？可以提前联繫学姐打听一下情况，说不定对面试有帮助。」


    「嗯嗯。」


    叶小鱼微微点头，有些意外对方会了解这些考研的「潜规则」。


    她记忆里张海以前是上的大专，刚进大专就入伍当兵了，应该是没有接触过考研相关事宜的。


    「你对考验还蛮了解的。」


    「哦。」


    张海扯了扯嘴角，解释道：「我和队里的信息部的高材生认识，随便闲聊的时候知道的。」


    「哦哦。」


    叶小鱼抿了抿嘴，并没有听到期待的答案：「张海哥，你先前去相亲，是家里人在催婚吗？」


    「也不算，主要是年纪大了。」


    「其实也还好呀。」


    「我都快奔三了……」


    张海一脸无奈的开口道：「你没看我们队长和老秦比我大一两岁都准备要结婚了嘛。」


    「我是觉得结婚肯定还是要找自己喜欢的，相亲不靠谱。」叶小鱼一脸认真的说道。


    张海微微点头应下：「有道理。」


    不知不觉。


    绿灯过去了两轮。


    张海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开口道：「绿灯了，赶紧走吧，你们宿舍晚上不是还要关门吗？」


    「嗯嗯。」


    「好好准备考研，争取成为苏医生那样的好医生，以后找男朋友也要谨慎一些擦亮眼睛。」


    「哦。」


    叶小鱼微微埋着头哦了一声，走过人行道马路，一路朝着蓉大的校门走去。


    两人的交流渐渐少了。


    叶小鱼不再说话。


    张海似乎也找不到什么话题了，就安安静静的走在叶小鱼旁边。


    直到……两人同时来到蓉大的校门口、


    一句简单的「再见」。


    叶小鱼消失在了夜色的校园中，仿佛也从此消失在了张海的世界里。


    路灯昏黄。


    张海行走在道路上，影子被拉的很长。


    张海其实不傻，至少不是秦毅那样的纯血钢铁直男，他能感受到叶小鱼对自己的好感。


    只是他自己在一味的拒绝罢了。


    他已经快要奔三了，可小鱼还在上大学。


    今天相亲的时候，那个大他八岁的离异少妇对他来说是一道年龄的鸿沟，可他和叶小鱼之间又何尝没有这道年龄的鸿沟呢？


    他不敢去跨越鸿沟，也不想因此耽误这么好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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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5页

    夜色中。


    张海的身影越走越远，直至身后的蓉大校门逐渐湮没在夜色中，彻底消失不见。


    ——


    「鼎盛家园」小区。


    苏韵和祁征一同回到家里，暖色的灯光，柔软的沙发，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美好。


    苏韵往沙发上一躺，有些好奇的问道：「你说张海和小鱼年纪相差多少岁啊？」


    「七岁或者八岁，张海和我年纪差不多。」


    「那你说咱们要是年龄相差七八岁的话，还会在一起吗？」


    「会啊。」


    「真的假的？你确定我到时候还能看上你？」苏韵忍不住调侃道，趴在沙发上弯曲的小腿一摇一晃。


    祁征点点头，一本正经的开口道：「相差七八岁，那我岂不就成了你最喜欢的小奶狗类型，姐姐不喜欢吗？」


    「你滚！」


    苏韵成功被气到了，忍不住踢了对方一脚：「我说的是我年轻七八岁，不是你！」


    祁征顺势抓住脚踝，帮小姑娘褪去了袜子：「时间不早了，快去洗漱吧。」


    「今晚睡你的书房去！」


    ……


    一小时后。


    苏韵已经洗漱完毕，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抱着那个半人高的陪睡熊玩偶准备进入梦乡。


    下一秒。


    敲门声响起。


    苏韵微微侧身，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两盒保险套，果断将其全部藏到了柜子的最里层。


    「干嘛？」


    「我衣服上次好像落在你房间里了。」


    「我这儿没有，你的衣服都在书房的衣柜里，别想碰瓷。」


    「你开门让我进去找找。」


    「不可能！」


    ……


    又过了十分钟。


    祁征的敲门声再度响起。


    苏韵表情淡定，她已经猜到了狗男人不可能就此罢休，先发制人问道：「这次又是什么东西落我房间了？」


    「书房的空调好像坏了。」


    「所以呢？」


    「我来你房间借宿一晚，放心，我打地铺，肯定不乱来。」


    「……」


    苏韵一脸无奈的打开房门，她已经习惯了狗男人的各种套路，这次不「引狼入室」，狼肯定还会继续敲门：「进来吧。」


    片刻后。


    原本放在床上的那只半人高的陪睡熊又一次被扔到了房间角落，祁征对这个陪着苏韵睡觉的玩偶似乎有着特殊的怨念。


    摇床声并没有响起。


    苏韵嗓音清冷的开口道：「今晚睡素的，保险套用完了。」


    闻言。


    祁征的目光看向床头柜的位置，上面只有一个空盒子，里面的保险套的确是一个不剩的。


    「那今晚睡素的吧。」


    「嗯嗯。」


    「不过这么多盒保险套都用完了，咱俩是不是太不节制了？」


    「你才知道啊。」


    苏韵白了祁征一眼，接着就感觉背后有些异样：「你换个姿势抱，一直顶着让我怎么睡？」


    「那……帮个忙？」


    「什么忙？」


    「把手给我，我教你。」


    十分钟后。


    苏韵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看着祁征，有些无奈的开口道：「你还要多久啊？」


    「快了。」


    「我手酸死了，剩下的保险套我藏在柜子最里面，你自己去拿吧。」


    第122章


    四月。


    阴雨连绵。


    天空中灰濛濛的一片。


    市二医院比以往更加拥挤繁忙，医生和护士来来往往，患者和家属将走廊围堵的水泄不通。


    每逢恶劣天气。


    医院的受伤患者总会有所增加，其中急诊科的患者数量增加最为显着。


    苏韵一大早就来到了急诊科，参与了一位右胸壁被硬物刺伤的患者会诊。


    「右胸壁疼痛伴随活动性出血，胸闷，气促，伴随口渴感。」


    杨俪查看了患者查体后的数据报告：「心率110次/分，hr21次/分，无干湿啰音，无胸膜摩擦音，心电图无异常……」


    苏韵穿着白大褂站在旁边，看着手中的胸片ct：「右侧胸腔有大量积血，右肺中上肺挫伤，心包腔疑似存在少量积液，这患者交给我来处理吧。」


    「好。」


    杨俪微微点头，转而去负责其他患者。


    急诊经常会遇到需要胸外会诊的病例，两人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她对于苏韵的医术有着百分之百的信任。


    ……


    脚步声不断。


    从早上八点半开始。


    整个市二医院的急诊科就忙的不可开交。


    杨俪带队进行着各种急诊抢救，一些简单的伤口清创缝合都直接交给医院实习生去负责了。


    苏韵则是在手术室里，一呆就是一个上午。


    两人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才重新在医院食堂里碰头。


    「这鬼天气，也不知道还要下多久的雨。」


    杨俪看着窗户外细细密密的小雨，一边扒饭一边忍不住的吐槽。


    她作为急诊科的医生，最烦的就是下雨天了。


    不仅仅是因为恶劣天气导致急诊科患者数量剧增，还因为许多患者会将雨水带进来，导致整个急诊科的地板都湿漉漉的。


    医护人员们急救赶时间，没少因为地面湿滑而摔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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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56页

    「天气预报说未来一周都会下雨，快清明节了，清明时节雨纷纷嘛。」


    「唉，这破班不上也罢。」


    「看看你的余额。」


    「我爱上班。」


    两人一言一语的闲聊着。


    苏韵瞥了一眼杨俪的手机屏幕，发现对方正在看着购房app，好奇的问道：「你和秦指导准备要买房了吗？」


    「嗯嗯，蓉城的房价真贵，市中心已经五万多一平米了。」


    「市中心肯定贵，有看上的楼盘吗？」


    「郊区有一套看着还不错，我和老秦都有公积金，付个首付慢慢还房贷，倒是没什么压力，就是距离医院有点远，开车也得40多分钟。」


    杨俪单手托腮，语气有些无奈。


    「话说你和祁队的婚期快到了吧？」


    「还有两个月。」


    「那你们不着急买房吗，你手术提成这么高，市中心的房子轻轻松松就能付个首付吧？」


    「我不用买，他在医院附近有一套房子，就是我租的『鼎盛家园』里那套。」


    「他的房子……租给你住？」


    杨俪满脸的不信，尤其是那个「租」字咬的格外重。


    苏韵无奈的摊了摊手，一脸认真的开口道：「我骗你干嘛，那房子押一付三，我房租都还没到期呢。」


    「他真收你房租了？」


    「对啊。」


    「真的假的？祁队能干出这么狗的事？看着不像啊。」


    「……」


    苏韵心中翻了个白眼，并不准备帮祁征解释什么。


    饭后。


    午休时间。


    苏韵回到办公室的位置上，拿出手机给祁征打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两人因为工作原因，真正能呆在一起的时间其实很少很少，至少比其他工作的情侣要少很多。


    所以空闲的时候。


    两人都会相互给对方打个视频，看看对方在忙什么聊表慰藉。


    电话接通。


    苏韵看着手机视频里的祁征，声音柔和的问道：「在干嘛呢？」


    祁征：「有点事情要忙。」


    苏韵：「哦，我还以为你会说在想我呢。」


    祁征：「呃……下午有一个上级检查，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要不待会儿打给你？」


    苏韵：「现在不是午休时间嘛，嫌我打扰你工作了呀？」


    祁征：「没有。」


    苏韵：「那你干嘛一本正经冷冰冰的，昨晚求我帮忙的时候说话这么好听，现在穿上裤子就不认帐了是吧？」


    话音落下。


    祁征尴尬的咳了咳，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咳咳，我……我待会儿给你回电话。」


    苏韵：「不行！」


    祁征：「……」


    苏韵：「我怎么感觉你有点不对劲？老实交代，是不是在背着我勾搭小姑娘？」


    祁征：「没……」


    苏韵：「那你把视频换成前置摄像头，让我看看你周围。」


    祁征有些无奈的切换了摄像头。


    苏韵看着视频上的内容变化，从祁征变成了会议室，会议室里祁征坐在首座，下方两侧坐满了消防中队的战士们。


    这是在开会？


    见鬼。


    我刚才说了什么？


    苏韵感觉脑子有些嗡嗡的，一时间好像明白祁征尴尬咳嗽的原因了。


    办公室里很安静。


    消防中队的会议室里也很安静。


    队友们齐刷刷的看着首座位置的队长，一个个疯狂的憋着笑，脸都快要憋红了。


    【昨晚求我帮忙的时候说话这么好听，现在穿上裤子就不认帐了是吧？】


    队长居然是这种人。


    这是我们不花钱也能听的内容吗？


    「咳咳……」


    苏韵也尴尬的咳了咳，一张脸臊的通红：「你们在开会啊？」


    祁征强装镇定开口道：「下午有上级领导来队里检查，我给他们开会强调一下纪律。」


    苏韵：「哦哦，那你先忙吧。」


    祁征：「好，我晚点回你。」


    视频挂断。


    苏韵把手机屏幕往桌上一扣，埋头趴在桌上尴尬的仿佛能用脚趾扣出一个三室一厅。


    ……


    消防中队，会议室。


    祁征则是维持着表面的淡定，默默的将手机锁屏，继续一本正经的给大家开会：「刚才说到哪儿了？」


    「队内纪律。」


    「嗯，队内的纪律相信大家也清楚，我再补充一下，队内听到的东西不该说的别说，否则……」


    「明白！」


    「散会，大家去吃饭吧。」


    祁征宣布散会。


    张海立刻笑嘻嘻的凑了过来，一副「贴心」的模样问道：「队长，要不要我和嫂子说一声，帮你证明一下你没有勾搭小姑娘。」


    祁征瞥了对方一眼，表情平静道：「负重五公里，跑完再去吃饭。」


    张海：？？？


    第123章


    傍晚。


    黑云压城，灰濛濛的乌云伴随着的雨点落下，整座城市都笼罩在压抑的氛围中。


    苏韵站在门诊大厅，看着朝自己撑伞而来的男子。


    祁征一身黑色作训服，身材笔挺健硕，撑伞的手臂肌肉线条明显，上面还有几道旧伤伤疤。


    「走吧。」


    「嗯嗯。」


    两人一同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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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57页

    气氛有些莫名的尴尬。


    苏韵一想到视频通话时说的那些话被祁征队友们听了个正着，顿时整个人就社死的不行。


    「那个……今天中午不知道你在开会，所以……」


    「没事。」


    祁征勾了勾嘴角，语气平静道：「不过你当时埋怨我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埋怨你？」


    「某人说我穿上裤子就不认帐。」


    「……」


    苏韵一张脸都臊的通红，下意识就准备加快脚步。


    祁征撑伞跟着，语气中带着些许的调笑：「正下着雨呢，走这么快干嘛？心虚了？」


    「没有，我有什么可心虚的，你本来就是……咳。」


    苏韵咳了咳，非常僵硬的转移了话题：「这雨下的真烦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


    说着。


    空中有刺眼的闪电亮起，接着便是一阵轰隆隆的雷鸣。


    「打雷了。」


    「家里应该还有菜，直接回家吃饭吧，大雨天别在外面晃悠了。」


    「嗯嗯好。」


    两人动作迅速的上了车。


    雨似乎越下越大。


    古人常说「春雨绵绵」，说「天街小雨润如酥」。


    可蓉城的这场雨显然并非如此，豆大般的雨珠倾盆落下，巨大的雷鸣声响彻不断。


    雨刮器左右摇摆。


    车轮驶过路边的水洼，溅起一片不小的水花。


    苏韵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的暴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勐的一惊：「坏了，我昨天洗的衣服还晾在阳台，忘记收进来了。」


    「我早上收了。」


    「哦哦，那就好，不知道为什么，这场雨下得我心神不宁的，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别瞎想，想想待会儿回家吃什么？」


    「我没什么胃口，吃碗面就行了。」


    「杂酱面？」


    「嗯嗯。」


    ……


    回到家里。


    两人脱掉了沾着雨水的外套，将湿漉漉的伞放在阳台上滴水。


    祁征熟练的找来了围裙繫上，切了一些香菇丁和肉末，准备做两碗地道的川味杂酱面。


    苏韵在旁边帮忙递盘子，餵水果……


    两人在厨房倒也算是分工默契。


    不多时。


    两碗热气腾腾的杂酱面端上了餐桌，香味四溢。


    苏韵习惯性的打开了ipad，在上面找到了最新一期的下饭综艺节目，让祁征陪着自己一边吃饭一边追剧。


    作为一名医生，苏韵知道一边吃饭一边追剧是很不好的习惯。


    可作为一名正常人，苏韵觉得这样非常的舒适惬意。


    毕竟下雨天两个人窝在家里，一起吃饭一起追剧，这是一件平淡而又浪漫的事。


    「味道怎么样？」


    「嗯嗯，好吃！」


    「你还真是好养活啊。」


    祁征看着小姑娘吃面时的模样，伸手帮她捋了捋头髮，忍不住调侃道。


    苏韵倒是不以为意，只是嘟囔着：「我只是今天没胃口，胃口好的时候也是要吃大餐才能养活的。」


    正说着。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两人都条件反射般的看向了各自的手机。


    这是职业原因。


    祁徵发现是自己的手机在响，看着一眼来电显示「秦毅」，表情一时间有些凝重。


    「老秦，怎么了？」


    「归队。」


    「好。」


    电话那头只有秦毅再简单不过的两个字，可祁征清楚的知道：出大事了。


    手机挂断。


    祁征看着苏韵，有些歉意的解释道：「应该是队里有紧急任务，我得马上回去一趟。」


    「严重吗？」


    「现在在下雨，火势应该不会太大，我先回队里看看情况，碗筷放着等我回来洗。」


    「好吧。」


    苏韵表情有些失落，但也没有阻拦，起身将祁征送到了门口，抿着嘴有些担心的叮嘱道：「你出任务的时候注意安全。」


    「好，没事的。」


    「遇到危险的地方不要逞能，保护好自己才是关键，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嗯嗯，放心吧。」


    祁征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声音温和的宽慰了两句，拿着雨伞朝着楼下快步跑去。


    ——


    蓉城，消防中队。


    秦毅表情严肃的听着电话里的指示，气氛也凝固到了极点。


    值班的消防战士都纷纷集结，休假的消防战士们接到了电话也开始纷纷归队。


    警报声在中队里响彻不断。


    这是出现了特大灾情。


    祁征开车驶入消防中队，动作迅速的回到了队伍里，他在来的路上已经了解清楚了具体情况。


    【云山发生特大森林火灾，火势面积正在蔓延，起火原因暂时不明，疑似雷击造成树木燃烧。】


    云山消防已经展开了救援，但火势大，面积广，目前的人力难以完成大面积的灭火任务。


    以云山为中心的周边蓉城消防、绵城消防……等多个消防中队都得到了调令，火速派遣人手驰援云山森林火灾现场。


    祁征目光扫过集合的消防战士们：「人都到齐了吗？」


    「报告！除了休假的十二人尚未归队外，其他人全部集合完毕！」张海严肃的汇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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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58页

    平时大家私下关系好，怎么插科打诨都没事。


    可现在灾情当前，容不得任何人儿戏。


    「我带一队先一步出发，剩下的人由张海负责二队稍后跟上！」


    「明白。」


    祁征下达的命令，立刻带着一队兄弟出发。


    消防车鸣着警笛，在倾盆的雨幕中迅速驶离了消防中队的大门，朝着云山方向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


    同样的情况在蓉城、绵城、德城……等多个城市的消防中队里重复上演。


    一辆辆消防车警笛大作，在浓浓的夜色中肩扛乌云暴雨，火速驰援云山森林火灾现场。


    高架路上。


    交警同志们接到了消息，穿上雨衣冒雨值勤，第一时间疏散沿途车辆保证救援道路通常。


    那一晚。


    交警开道，一辆辆消防车鸣笛驶过，从四面八方向着云山森林区域汇聚。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第124章


    家里。


    客厅的白炽灯安安静静的亮着，ipad还播放着综艺节目，欢笑声在房间里迴荡着。


    苏韵吃着碗里的杂酱面，莫名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她以前不会这样。


    毕竟自己在和祁征同居前也是一个人住，习惯了一个人呆在家里的日子。


    可现在祁征突然离开。


    苏韵感觉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一个人端着碗筷来到厨房，将碗筷清理干净，擦拭完厨房的灶台，收拾好厨余垃圾。


    一切做完。


    苏韵发现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而自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却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拿着手机。


    苏韵找到了杨俪的头像，编辑了一条消息发送过去：【你知道祁征他们队里有什么紧急任务吗？】


    消息秒回。


    杨俪显然也正拿着手机。


    【杨俪：云山发生了森林火灾，周围好几个消防中队都被抽调过去支援了，老秦和祁队他们也接到调令了。】


    【苏韵：云山森林火灾？严重吗？】


    【杨俪：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抽调了这么多队伍过去，火势应该挺大的吧，祁征没跟你说吗？】


    【苏韵：他就说有紧急任务……】


    【杨俪：那估计是怕你担心，一开始我们家老秦也不告诉我，后来我说情侣之间不能有秘密，他就老实交代了。】


    【苏韵：……】


    苏韵看着手机，打开了新闻界面。


    地方新闻的头条消息便是：云山发生特大森林火灾，各地消防队员正在赶赴云山森林展开救援。


    没有火势最新消息。


    没有伤亡数据。


    这场滔天的森林火灾才刚刚开始，一切都还是个未知数。


    苏韵拿着手机，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她整个人感觉毫无困意，只是期待祁征那句「碗筷放着等我回来洗」能够实现。


    他今晚会回来吗？


    答案是不会。


    苏韵清楚从蓉城前往云山森林就有几个小时的车程，更别提那滔天的山火了。


    可她就是这么一直等着，等了好久好久。


    ——


    消防车上。


    祁征带队的一众消防员们已经严阵以待。


    秦毅手里拿着手机一直在打电话，汇报着目前队伍的情况，也实时接收着森林火灾的最新火情。


    地图打开。


    秦毅和祁征两人开始查看山火的燃烧区域，因为面积过大的缘故，每一队消防员都需要负责不同的区域，从外部先进行压制确保火势不会继续蔓延。


    一旦火势越过安全范围进入城镇，那将是一场史诗级的灾难。


    「云山那一片也在下雨，火势蔓延的速度还在可控范围内，我们负责控制住西南区域的火势就行。」


    秦毅和祁征两人开始制定战术。


    其他人则是安安静静的等着两位老大拿决定。


    张海这些已经有经验的消防战士们严阵以待，一些新兵心里则仍有些忐忑。


    他们入队后也跟着进过几次火场，可森林火灾还是第一次遇上。


    「张海。」


    「到！」


    祁征看向张海，表情严肃的安排道：「再给大家强调一下扑灭森林火灾的注意事项，尤其是新兵着重再教一遍。」


    「明白。」


    「我再重申一遍，所有人都给我听着，这次的救援所有人不准贸然行动，一切听从指挥，以自身安全为重！」


    ……


    众人抵达云山森林外围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隔着很远的距离就能看到熊熊山火和滚滚浓烟，火势是平时那些城市火灾的百倍、千倍甚至是万倍。


    「这么大的火？」


    郭鹏飞忍不住感嘆一句。


    他们都是城市消防队，寻常时候接触不到这些大面积山火，一时间都被这漫天大火给震惊了。


    「先去和云山森林消防的人会合，森林灭火他们比我们更有经验。」祁征带队开始前往会合地点。


    术业有专攻。


    城市消防和森林消防也是有一定区别的。


    抵达会合地点。


    祁征在简单的沟通后，立刻带着队员们更换了设备，前往指定的地点挖掘防火隔离带。


    城市消防和森林消防不一样。


    在城市里可以通过高压水枪进行灭火，可在森林里几台消防车的水源在山火面前显得太渺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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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9页

    「所有人带上防火布，开始挖掘防火隔离带！一旦发现风向出现变化，所有人无条件迅速撤离！」


    「队长，咱们不用深入进去灭火吗？」


    「不用，所有人执行命令，保证火势不会进一步扩散，其他的由专业的森林消防战友们负责。」


    这是上级领导的安排。


    祁征带队的城市消防虽然都是精锐，但并不具备森林灭火的经验，贸然进入深山就和白白送命无异。


    灭火行动开始。


    自蓉城消防抵达云山森林开始，陆陆续续绵城、德城……等地方的消防战士都抵达了森林外围，开始听从上级领导的部署通过伐木、挖防火沟等方式阻碍山火的蔓延。


    天灾面前，人力终究穷尽时。


    他们能做的只有尽可能的阻碍山火蔓延扩散，避免波及到附近的城镇居民。


    暴雨中。


    一位位消防战士的衣服全被被淋湿，雨水顺着额头滴入眼睛里，伸手一擦便是满脸的泥泞。


    外围防火带在各地城市消防员的配合下的建立完成。


    数架m-26直升机不断往返，一次次的完成高空洒水。


    森林消防的战士们一次次的躲过爆燃，一次次的在风向变化中不断的深入和撤离。


    终于，


    时间一点点过去。


    雨渐渐停了。


    可本该在清晨升起的太阳并没有如约而至，天空依旧是灰濛濛的一片，仿佛是遮盖在众人头顶的一片阴霾。


    祁征等人一个个靠在路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啃着面包，身上原本橘色的消防服已经沾满了泥泞。


    「火灭了吗？」


    「应该吧，外围的火势已经灭了，深处还不知道情况。」


    「这么大的火，希望森林消防的兄弟们都没事。」


    「说实话这森林灭火比城市灭火还累啊，我这辈子第一次伐木构建防火带，算是长见识了。」


    「……」


    一群人靠在一起，有气无力的闲聊着。


    祁征目光扫过周围一圈，一一数着队员的人数，确定自己带来的所有人都安全无事。


    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第125章


    「有水吗？」


    「这面包也太干了，或者给包咸菜也行啊，咽不下去了。」


    「队长，咱啥时候回去啊？」


    「所有人原地待命，等上级领导后续的指示。」


    「……」


    祁征一行人靠在路边，一边干啃着手里的面包，一边等待着云山森林火灾的后续安排。


    目前为止。


    云山外围的火势已经全部遏制，有防火带的保护倒是不用再担心周围的村镇受到影响。


    不过深山内部的火势尚不清楚。


    昨夜的暴雨对于山火起到了一定的遏制作用，可同样也导致深山道路湿滑，大大增加了森林消防战士们的行进困难。


    ……


    山林间。


    黑色的烟雾汹涌升腾。


    随处可见人为砍伐树桩制造的隔离带和大片被烧焦的枯木枝干，地上大片草地被烧成荒芜，只留下一滩滩黑色的灰烬。


    大自然很神奇。


    这些草木灰融入地下，成为肥料，千百年后或许又会有新的生命诞生。


    可对于森林消防员而言。


    他们或许是胜利了，却是一场牺牲巨大的惨胜。


    一位位消防员身上的衣服被熏的漆黑，手臂上带着血迹，裤腿上满是泥泞，他们抬着担架缓从深山里出来，小心翼翼的将受伤的同事送上云山医院的救护车。


    他们是幸运的。


    扑灭了山火，有惊无险的从深山里走出来了。


    可在天上。


    直升机带着巨大的轰鸣声掠过，上面同样载着一位位从深山「出来」的森林消防员战士。


    他们是不幸的。


    深山里突如其来的风向变化，火势爆燃，让一位位年轻的生命在猝不及防间葬生火海。


    山火已经熄灭。


    可所有人脸上都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对遇难消防战士们的默哀。


    当一具具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被直升机运出深山的时候。


    大家都沉默了。


    所有人都知道从事消防工作危险不可避免，可谁都不希望生离死别的事情出现在自己身边。


    正在吃东西补充体力的消防员们停下了动作。


    运送物资的支援部队也停下了步伐。


    所有人默契的抬头，看着空中那几架载着英雄尸骨的直升机，深深的默哀着。


    天空依旧灰濛濛的。


    不见阳光。


    林间的树叶沙沙作响，恰如牺牲的英雄们在和队友进行最后的告别。


    所有人的眼眶都有些红了。


    起风了。


    有人仿佛听见了风中的低语：


    我志愿加入国家消防救援队伍，对党忠诚，纪律严明，赴汤蹈火，竭诚为民，坚决做到服从命令、听从指挥，恪尽职守、苦练本领，不畏艰险、不怕牺牲，为维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维护社会稳定贡献自己的一切。


    那是消防战士们的入队宣誓。


    他们真的做到了。


    ……


    直升机飞过所有人的头顶。


    祁征目送英雄远去，深深了嘆了一口气：「出动了四架直升机，这次的牺牲很惨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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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0页

    秦毅无声点头，同样是一声嘆息。


    他们并不清楚森林消防的同事们具体伤亡情况，但根据经验判断，出动了四架直升机运送英雄尸骨的话……


    伤亡肯定不少。


    「所有人集合！」


    有声音响起。


    原本忙碌一整晚累的差点睡着的消防战士们纷纷打起精神，陆陆续续完成了集结。


    「这次的云山森林火灾目前已经全部扑灭，所有人前往县城休整。」


    「是！」


    众人纷纷应声，心情沉重的撤离了森林外围。


    大家其实都明白，前往云山县城除了休整外，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环节。


    烈士追悼会。


    ——


    蓉城。


    市二医院。


    苏韵已经换上了白大褂，带着一群住院部的医生开始查房。


    她今早化了一点淡妆，遮住了黑眼圈，可眼里的红血丝依旧显得整个人很疲惫。


    昨晚一整晚她都没有睡好，一直关注着手机上的云山新闻。


    【云山森林火灾】已经成为了当地新闻的头条，时不时就会有最新的消息报导。


    苏韵也从报告中见到了云山森林的火灾现场。


    哪怕只是记者通过摄影机远远的拍摄，那汹涌的火光和滚滚黑烟也足以说明火势的兇勐。


    「苏医生，我大概还有多久能出院啊？」


    「目前的手术伤口恢復还算不错，再观察三天，如果没有出现伤口恶化的情况就可以出院了。」


    「哦哦。」


    「记得按照医嘱饮食，有些不能碰的东西千万别碰，否则伤口发炎感染会很麻烦。」


    苏韵一一叮嘱着病房里的患者们。


    一直忙碌到查房结束。


    苏韵伸手捏了捏眉心，只觉得整个人都异常疲倦。


    「苏医生，昨晚没休息好吗？」霍思明看了一眼苏韵，发现了对方眼睛里的红血丝。


    「昨晚熬了会儿夜。」


    「最近阴雨连绵，院里的患者数量也在增加，记得好好休息补充精力。」


    「嗯嗯。」


    苏韵应了一声，迳自朝着办公室走去。


    打开手机。


    手机屏幕始终停留在云山新闻的界面上，只要一有关于【云山森林火灾】的最新消息就会第一时间推送。


    苏韵扫了一眼手机，瞳孔微缩。


    云山新闻头条最醒目的位置，赫然有一篇标题为【沉痛默哀，云山森林火灾，8名消防员不幸遇难】的消息。


    苏韵心中咯噔一声，指尖悬在屏幕上，却是迟迟不敢点进去查看详情。


    8名消防员遇难。


    这次祁征也带队过去支援了，他以前出任务遇到危险就喜欢带头沖在最前面，这一次……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苏韵看着那条【沉痛默哀，云山森林火灾，8名消防员不幸遇难】的标题，脑海里闪过无数了关于祁征的念头，最后只剩下无声的祈祷：千万不要是他。


    叮咚~


    清脆的消息提示音打断了苏韵的思路。


    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祁征：云山森林的火灭了，我没事，现在去县城里休整一下，待会儿可能还要参加追悼会，估计得晚些时候才能回来。】


    这是一条祁征报平安的消息。


    苏韵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下去，一个人靠在办公室的椅子上，仿佛被抽干了全部的力气。


    幸好。


    他没事。


    第126章


    云山县。


    祁征带队的蓉城消防官兵在上级领导的安排下开始休整。


    他们连夜赶到云山森林支援，一整晚都在忙着挖掘防火隔离带，一个个都已经累得筋疲力竭。


    许多人在车上便已经倒头睡着了。


    「报完平安了？」


    「嗯。」


    「咱们这工作就是这样，紧急任务一来就什么也顾不上了。」秦毅无奈的嘆息道。


    他昨晚本来约好去接杨俪下夜班。


    可临时收到了「支援云山」的紧急任务，还是只能草草的说一声，便立刻带队离开。


    祁征靠在座位上，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一晚上没睡了，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吧。」


    ……


    追悼会安排在下午。


    殡仪馆。


    以祁征、秦毅为首的蓉城消防、周边的绵城消防、德城消防……都齐齐出席了本次追悼会。


    不幸遇难的消防战士一共八人。


    八人均是云山森林消防的消防战士，在发现云山森林着火后，第一时间赶赴了现场阻碍火势蔓延。


    后来因为深山风向突变。


    八人长时间作业导致力竭未能成功躲避突发险情，不幸被火海吞噬葬身其中。


    八位英雄的遗体周围鲜花环绕。


    家属们嚎啕大哭。


    祁征低着头有些不敢去看这一幕。


    八位英雄里。


    有人还尚未成家，家里一代单传。


    父母听说孩子在任务中牺牲，浑身都在颤抖，头髮肉眼可见的白了，嘴里不断嗫嚅着孩子的名字。


    有人已经成家立业。


    妻子带着刚上小学的孩子守在父亲的遗体，孩子叫「爸爸」的痛哭声让人心碎。


    八个幸福的家庭，因为一场山火彻底改变了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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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雄的战友们搀扶着家属，嘴上说着「节哀」，心里的疼痛不比任何一个人轻。


    那些都是他们朝夕相处的战友和兄弟。


    云山森林消防中队的队长钟报国一个人坐在台阶上沉默着，他自责自己没能保护好身边的兄弟，自责自己将他们带进深山执行任务，却没能把他们完完整整的带出来。


    祁征看着这一幕，鼻子莫名的有些发酸。


    几年前那场因为烟花爆竹引起的城市火灾，蓉城消防中队也有两位消防战士牺牲……


    他能理解这种感觉。


    消防战士们纷纷脱帽低头，哀乐低回，庄严肃穆，全体默哀。


    往英雄一路走好。


    ……


    警车开道。


    灵车一路沿着县城公路驶过。


    云山县城的百姓们自发的开始跟车哀悼，他们知道那八位英雄是为了守护他们的家园才牺牲在火海的。


    祁征等人坐在消防车里，沿着公路一路返回蓉城。


    车内的氛围有些压抑。


    「消防员牺牲」这个话题很沉痛，尤其是对于祁征他们而言，就像是扎在心中一根难以拔除的刺。


    几年前的队友牺牲，让祁征一直内疚自责。


    所以他和秦毅才会反覆的强调「保护好自己」，一遍遍的增加训练强度，宁愿让大家在训练场上流更多的汗，也不愿意让他们在火场上流一滴血。


    「餵？妈，放心吧，我没事，已经在回蓉城的路上的。」


    「放心吧爸，云山森林的大火已经灭了，你儿子没事，没受伤，你们别操心。」


    「……」


    车上。


    随着【沉痛默哀，云山森林火灾，8名消防员不幸遇难】的新闻冲上热搜、新闻。


    车上这些消防战士们也都陆陆续续收到了家里人打来的电话，询问自家儿子去支援云山是否安全。


    原本压抑的车内氛围倒是慢慢活跃了起来。


    秦毅看着祁征，似乎是看出了对方有什么心事，好奇问道：「怎么了？」


    「在想一些事情。」


    祁征应了一句，并没有细说。


    他的脑海里浮现着殡仪馆里看到的一幕幕画面，尤其是那位英雄的妻子带着孩子痛哭的场面，对他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那个三口之家，从此支离破碎。


    祁征其实从来都不怕死，以往的任务中他也始终是带队沖在危险的第一线。


    可如果有一天。


    自己躺在了那个鲜花簇拥的冰冷石台上，苏韵又该怎么办呢？


    祁征有些不敢去想像那个画面，他至今还记得苏韵那句：【别让我在医院的抢救室里看见你。】


    「老秦。」


    「嗯？」


    「咱俩距离退役的年龄也不远了，你后续有什么打算吗？」祁征看着秦毅，开口询问道。


    「还能有什么打算，再熬两年看看有没有机会更进一步，然后准备结婚。」


    秦毅说着，看了祁征一眼，似乎是猜到了什么。


    两人在消防中队一起当了十年战友，彼此间都非常了解对方的性格了。


    「你不会是准备退役了吧？」


    「嗯，有这个打算。」


    祁征点了点头，并没有掩饰什么。


    秦毅陷入了沉默，大概猜到应该是殡仪馆里的一幕幕触动到他了，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你自己得考虑清楚，以你在队里这么多年的立功表现，再熬两年肯定能更进一步。」


    「我知道……」


    祁征默默的嘆了一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算了，我再想想吧。」


    时间一点点过去。


    晚上九点。


    消防车终于驶入了蓉城市中心，回到了消防中队里。


    大门位置。


    祁征透过车窗看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身材纤细，一个人站在消防队门口。


    车停了。


    祁征迅速下车，快步朝着苏韵走去。


    苏韵也看到了朝着自己走来的男人，眼眶莫名的有些发红，憋了好久的泪水还是忍不住的流了出来。


    祁征已经休整过一番，可消防服上的泥泞污渍还是足以体现出昨晚的辛苦。


    苏韵一把扑进男人的怀里，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小声的抽泣了起来。


    ……


    秦毅坐在车上，看着窗外的一幕莫名有些羡慕，他并没有发现杨俪的身影。


    叮咚~


    消息提示音。


    秦毅看了一眼手机上杨俪发来的消息：


    【杨俪：老秦，你到队里了吗？下班前遇到一群神经病，酒后打架用酒瓶把脑袋打破了，我缝完针就来找你。】


    【秦毅：没事，我刚到队里，等下开车去接你，你在急诊大门口等我就行。】


    第127章


    「这么多人看着，不怕丢脸了呀？」祁征抱着怀里的小姑娘，声音温和的调侃着。


    「不怕，反正我又不是第一次在你同事面前丢脸了。」


    「……」


    「我看报导上说有消防员牺牲了，我好怕……害怕里面会有你的名字。」


    苏韵小声抽泣着，绷着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祁征轻轻抱着对方，无声的嘆息。


    他刚才就注意到了苏韵的状态不好，眼睛里明显的红血丝，周围若隐若现的黑眼圈。


    小姑娘整个人都看起来格外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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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2页

    消防车已经离开。


    两人站在门口抱了好久好久……


    「好啦，我没事，让你担心了。」祁征伸手帮小姑娘擦拭了一下眼泪。


    「妆都哭花了。」


    「很丑吗？」


    「不丑，我家小花猫可漂亮了。」


    「切。」


    苏韵抽了抽鼻子，慢慢止住了哭泣，可怜巴巴的开口道：「我饿了，一整天都没吃东西。」


    「等我回去换身衣服，待会儿带你去吃大餐。」


    「嗯嗯。」


    ……


    片刻后。


    祁征脱掉了消防制服，换上了一身黑色冲锋衣，手里还拿着一个洗好的苹果。


    「先吃个苹果垫垫。」


    「哦哦。」


    苏韵伸手接过苹果，咬了一口汁水甜腻。


    祁征牵着小姑娘的手，一同朝着消防中队大门外走去，声音温和的询问着：「一会儿想吃什么？」


    「大排档吧。」


    「不是吃大餐吗？」


    「西餐、日料什么的我吃不惯，分量少味道还不怎么样，我觉得大排档就挺好的。」


    「行，听你的。」


    两人一同朝着夜市大排档方向走去。


    蓉城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夜市街道上烟燻火燎，客人们坐在大排档的椅子上一个个吆五喝六不亦乐乎。


    一片热闹欢腾的模样。


    可极少有人知道。


    在这国泰民安的背后，在许多人看不到的地方，一位位消防战士正在身先士卒守护着大家的安全，不惜献出了年轻的生命。


    ……


    「这些内脏不要，小龙虾要蒜蓉和麻辣双拼的，生蚝也来一打，啤酒不要了……」


    苏韵看着菜单开始点餐。


    蓉城以前的烧烤价格其实并不便宜，后来随着淄城烧烤名声远扬，这边的烧烤老闆为了留住当地客人也纷纷开始走「量大价低」的实惠风格。


    一大桌点下来，也才100元出头。


    等餐的过程中。


    苏韵手里的苹果已经啃了一半，重新交到了祁征手里：「不吃了，再吃就吃饱了。」


    「嗯嗯。」


    「你确定身上没有受伤吧？」


    苏韵看着祁征又问了一遍。


    她其实刚见面的时候就仔细检查过一遍了，确定祁征身上并没有明显的外伤痕迹。


    可她总感觉对方有些不对劲，似乎有什么心事。


    「没事。」


    「我怎么感觉你怪怪的，是不是在云山森林里发生了什么？」


    「……」


    祁征没有回答，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他有些低估了苏韵的敏感。


    「和我有关？」


    「……」


    祁征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开口解释道：「这次去云山支援，我们这些城市消防只需要负责外围支援，由云山森林消防的同事进入深山执行灭火任务。」


    「我知道，术业有专攻嘛。」


    「他们有八人牺牲，其中有四人已经结婚，只留下了寡母，小孩年龄最大的也才上小学。」


    祁征喉咙滚了滚，似乎剩下的话有些说不出口。


    苏韵也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等着。


    片刻后。


    小龙虾、生蚝和烧烤端上了桌。


    两人却都没有动筷。


    祁征犹豫了一下，继续补充道：「其实城市消防的危险系数不比森林消防低，比如上一次的玩具厂大火，万一有一天……」


    「呸呸呸！」


    苏韵直接打断了祁征的话。


    祁征表情有些无奈，倒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这是他的顾虑，尤其经歷了云山森林火灾，见过那八位牺牲消防员的家属后。


    他的顾虑更多了。


    如果是以前单身的情况下，他大可以不去考虑这些，可现在他必须对苏韵负责。


    「先吃饭吧，饿了。」


    「好。」


    祁征点了点头，带上一次性手套开始帮忙剥虾。


    一顿饭吃了半个多小时。


    味道不错。


    可两人的交流却莫名的少了很多，没有那种情侣间一起吃饭的欢乐气氛，仿佛都压抑着什么东西。


    即便是聊天也刻意避开了某些「敏感」的话题。


    饭后。


    结帐。


    两人一同离开了大排档。


    月色清幽。


    连日的小雨导致气温骤降。


    深夜的晚风吹在身上还有丝丝的凉意。


    两人漫步在昏黄路灯下的街道上。


    沉默良久。


    苏韵最终率先开口，试探性的问道：「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以前是准备再熬两年，然后凭这些年的立功表现更进一步。」


    「那现在呢？」


    「现在的话……有点想退伍了。」


    听到「退伍」两个字。


    苏韵的心中咯噔了一声，莫名的觉得有些心疼。


    她清楚祁征在消防员的职业上做了整整十年，从一个新兵成长为如今的消防中队队长。


    他热爱着这份工作，就如同自己热爱医学一般。


    「那你想过退伍后，准备做什么吗？」


    「没有。」


    他以前压根就没有想过「退伍」这件事。


    可想了想。


    祁征还是扯了扯嘴角，半开玩笑的自嘲一句：「不过我现在倒是可以考虑回家继承家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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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切。」


    苏韵切了一声，忍不住吐槽道：「你要是愿意从商，大学毕业不就直接继承家业了？」


    「……」


    「话说你如果继续晋升，成为消防局领导的话，是不是就不用再执行危险任务了？」


    「理论上是这样的。」


    祁征微微点头。


    毕竟进入火场的工作对于战士各方面素质都有要求，达到一定年龄的消防员要么表现优异继续晋升为领导层，要么就是直接退伍转业。


    「那就继续晋升呗。」


    苏韵语气轻松的开口道：「你都坚持十年了，干嘛要在最后的关键时刻放弃啊。」


    这是苏韵的真心话。


    如果是她在医院工作了十年，让她在即将晋升科室主任的时候离职回家当全职太太，她肯定不可能答应。


    将心比心。


    她也不希望祁征为了自己放弃坚守十年的事业，这对他来说实在太不公平了。


    第128章


    「你认真的？」


    祁征有些意外的看着苏韵，没想到小姑娘会说出这种话。


    他一直以为苏韵会和家里人一样，因为消防中队的危险工作而劝自己早日退伍。


    「嗯嗯。」


    苏韵挽着祁征的手臂，认真点了点头：「肯定呀，换成我在医院工作了十年，肯定也不愿意辞职的。」


    「这不一样……」


    「我知道，你们当消防员比我们当医生的更危险嘛。」


    「……」


    「所以啊，以后你出任务的时候必须给我小心一点，别让我在抢救室里看到你。」


    苏韵故作兇狠的表情盯着祁征，仿佛是一种严肃的威胁。


    祁征温声点头：「好，我会小心的。」


    那一刻。


    他心里的纠结仿佛一瞬间解开了。


    苏韵见对方答应，傲娇的扬了扬下巴：「反正你要是不注意安全的话，我以后就嫁给别人了，给别人生孩子，最多清明节的时候给你坟头上柱香……」


    说完。


    苏韵撒腿就跑。


    祁征快步跟上，逮住了小姑娘命运的后脖颈，语气玩味道：「你刚才说什么？」


    「啊这……」


    「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我说我老公最好了。」


    「呵~」


    ——


    4月5日。


    清明节。


    市二医院的非值班医生难得有了一天的假期。


    苏韵一大早就醒了，看着餐桌上热气腾腾的煎蛋挂面，忍不住开口道：「你每天都这么投喂，我体重都快破一百了。」


    「没事，肉都长在该长的地方了。」


    「嗯？」


    苏韵先是一愣，看见祁征的目光正看着自己胸口的位置。


    今天她穿着一身居家休闲的宽松吊带裙，胸口的位置隐约能看见一抹白腻沟壑。


    「流氓。」


    苏韵骂了一句，默默按住了胸口。


    祁征倒也没在意，语气平静的开口道：「吃完早餐我要去一趟西陵公墓，你要一起过去吗？」


    「西陵公墓？」


    苏韵愣了愣。


    这个公墓名称对她来说既陌生又熟悉。


    高三毕业那年，父母吵架时母亲意外失手将剪刀捅进了父亲的心脏，父亲抢救无效死亡。


    墓地便选在了西陵公墓。


    不过除了父亲下葬的时候去过一次西陵公墓外，后来便再也没有去祭拜过了。


    她对于父亲的感官并不算好。


    一个抽菸喝酒打老婆的中年男人，偶尔会有一丝父爱的温存，可大部分时候都是吵架，将家里闹得鸡犬不宁。


    苏韵以前其实挺恨父母的，恨他们为什么要吵架，好端端的一个家被他们吵得稀碎。


    可到现在。


    时间逐渐消磨了这种恨意。


    又或者说是有了自己全新的生活，对于过去那些不堪回首的糟心事已经不在意了。


    「开车去西陵公墓应该不会耽误太多时间，或者你在家休息一上午，我赶在中午前回来带你去吃饭。」


    「没事，我陪你一起吧。」


    「好。」


    早餐吃完。


    祁征端着餐盘去厨房洗碗。


    苏韵则是回到房间，挑选了一身素色的穿搭，摘掉了一些亮闪闪的耳坠等装饰品。


    ……


    天空中依旧下着细密的小雨。


    从4月份开始。


    蓉城的雨便一直没有停过，天空始终不曾放晴，整座城都是一片水雾朦胧的模样。


    黑色的路虎驶出「鼎盛家园」小区。


    细密的雨水敲击着车窗。


    雨刮器不断摇摆着。


    车内播放着fm101.7的道路交通广播，薄荷气味的香氛闻起来格外的舒服。


    「蓉城成华大道路段发生多起追尾事故，途径该道路的车辆建议绕路行驶。」


    「下雨期间，道路湿滑，请广大司机朋友注意行车安全。」


    「……」


    车载广播播报着附近的交通情况。


    苏韵靠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上的头条内容。


    原本那条【沉痛默哀，云山森林火灾，8名消防员不幸遇难】的头条仿佛昙花一现，很快便被【xx明星被拍到与人拥吻，疑似恋情曝光】的消息所挤占。


    这是如今的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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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4页

    心酸而无奈。


    苏韵一一扫过索然无味，她并不怎么了解的事，对那些明星艺人的八卦也不怎么感兴趣。


    「今天是去祭拜亲人吗？叔叔阿姨他们也会到？」苏韵看着开车的祁征好奇问道。


    祁征微微摇头：「去看看两位兄弟。」


    闻言。


    苏韵沉默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她上次过年去祁征家里曾遇到过一群小孩子放烟火，隐约记得祁征提到过两位几年前在任务中殉职的同事。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是因为一次烟火违规燃放的事故？」


    「嗯嗯。」


    「有人违规燃放了烟花导致一整片厂房着火，我过年期间值班，亲自带队过去参与的救援行动。」


    祁征的语气很平静，言语中却带着一抹淡淡的悲伤。


    「那片厂房的面积很大，好几个地方都被烟火点燃了，我们当时人手不够只能临时分组救援。」


    「结果那片厂房是违规建筑本就不牢固，被大火焚烧后整片厂房都坍塌了，有两位兄弟撤离不及时被埋在了下面，救出来的时候抢救无效走了。」


    苏韵安安静静的听着，一时间也觉得有些不忿。


    为什么明明是别人造成的火灾事故，却要让消防战士们用生命来买单。


    「那两位兄弟那时候也刚加入消防中队一年，是我亲自带着他们入队宣誓的……」


    祁征沉默着没有再继续说。


    苏韵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雨还在下。


    黑色路虎在雨中的高架路上驶过，一路朝着西陵公墓的方向缓缓驶去。


    于此同时。


    蓉城消防中队负责值班的消防战士正处于严阵以待的状态。


    大家心中的弦都紧绷着，清明节对于其他人而言可能是假期，可对于消防战士们而言反而更像是一种「加班」。


    在队里一直默认几个节日属于「火灾频发日」。


    其中「春节」因为许多人燃放烟花爆竹的缘故位居榜首，同样「清明节」也因为烧纸祭祀的习俗而位列其中。


    即便如今国家严令禁止燃烧纸钱，倡导文明祭祀。


    可依旧有很多人我行我素，因为清明节烧钱祭祀而导致的火灾，更是屡见不鲜。


    第129章


    西陵公墓。


    这是地处蓉城郊区的一座公墓。


    早些年的时候墓地价格还算合理，可如今的价格已经直逼蓉城市中心的房价了。


    一度被很多人调侃为：活着买不起房，死了买不起墓。


    前几年，政府在西陵公墓旁边规划扩建了一片区域，作为专门的烈士陵园。


    黑色路虎停在山脚的停车位上。


    祁征和苏韵两人沿着山路上山，在沿途的丧葬店里买了两株白菊花。


    沿途的风景很美。


    有着市区里没有的宁静。


    「这边居然已经修建台阶了。」


    苏韵有些意外的看着山路，山路上铺设了层层台阶，方便前来祭祀的人上山祭拜。


    她记得自己高中毕业那年来过一次。


    那时候的西陵公墓还是破破烂烂的，只有一条黄泥路通往山腰的墓地，但凡遇到下雨天都会打滑难以行走。


    「前几年扩建烈士陵园的时候，连带着将山路也重新修缮了一遍。」


    「哦哦。」


    「你以前也来过？」


    「高三毕业那年，我父亲就葬在西陵公墓里……」


    苏韵语气平淡的开口道。


    如今再提起当年的往事，她已经不需要再刻意避讳，或是觉得羞于与人交谈了。


    「那待会儿我陪你去祭拜一下。」


    「好。」


    苏韵微微点头应下。


    自己这么多年没有来过，母亲又因为他入狱，父亲的墓碑大概已经荒凉的不成样子了吧。


    两人一同步入烈士陵园。


    今天的陵园意外的有些「热闹」。


    除了一些前来祭祀家人、战友的人外，还有一群穿着统一校服带着红领巾的小学生。


    这些小学生参加了学校组织的「清明扫墓、缅怀烈士」的活动。


    大家都很安静。


    安静的行走，安静的扫墓，安静的缅怀……


    祁征和苏韵两人来到了烈士陵园最前方的两块墓碑前，上面刻着「肖云朝」和「李长征」两个名字。


    这两位便是当年牺牲在救火任务中的英雄。


    墓碑前摆放着小学生们送上的一束鲜花，周围的落叶被清理干净，墓碑也已经被擦拭过了。


    祁征看着这一幕，将两束白菊花放在墓碑旁，心中有些欣慰。


    难得还有其他人能记得他们。


    他们是为了保护人民牺牲的，而人民也未曾忘记他们。


    ……


    天空中雨慢慢开始下大了。


    扫墓的小学生们在老师的带领下，安安静静的离开了烈士陵园。


    苏韵默默打开了雨伞，一言不发的站在祁征身侧替他挡雨。


    她能感受到祁征身上散发的悲伤，尽管他面对墓碑时一言不发，可那种自责、愧疚、悲伤的情绪是隐藏不了的。


    两人在墓碑前站了许久。


    祁征看着墓碑发呆，一个人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或许是入队宣誓的誓言。


    或许是曾经一起训练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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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5页

    又或许是当初那次任务出事前，两人拍着胸脯说「队长放心」时的模样。


    「走吧。」


    祁征长长的唿出一口气，接过了苏韵手中的雨伞，将偏向自己的部分重新偏了过去。


    「这烈士陵园的排列是从第一排开始，然后依次排列的吧？」


    「嗯。」


    祁征微微点头，看了一眼整片陵园：「他俩出事的时候，烈士陵园才刚刚建好，所以墓碑安排在了第一排。」


    说着。


    祁征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感嘆道：「当初这座烈士陵园刚刚修建好的时候，一共只有5块墓碑，连第一排都没有占满。」


    「后来每年过来祭祀，墓碑也一年比一年多，现在第六排的位置都快全部占满了。」


    这是一件很悲伤的事。


    每一块墓碑的竖起都意味着一位英雄的倒下。


    苏韵的目光顺着前方望去，墓碑上的照片里有每一位英雄的模样，消防员、武警官兵、部队军人……以及几位牺牲后仍然无法公开照片刻上姓名的禁毒英雄。


    「唉。」


    苏韵默默的嘆了一口气，雨好像下的更大了。


    两人离开烈士陵园。


    祁征撑着伞，看了一眼另一侧的西陵公墓老园区，语气温和道：「去看看你父亲吧。」


    「下雨了。」


    「没事，都已经来了，我陪你一起。」


    「好吧。」


    苏韵微微点头。


    两人朝着西陵公墓的老园区走去。


    苏韵的脑海里对于公墓的构造已经不太熟悉了，只是隐约记得当初下葬时的位置。


    一路踩着湿滑的青石板路走进老园区。


    沿途经过了许多墓碑，墓碑前摆放着各种鲜花和水果，因为节日原因扫墓的人也比平时多了数倍。


    终于。


    苏韵在一座有些荒凉的墓碑前停下。


    墓碑上刻着「慈父苏天河」的字样，旁边有一张男人年轻时候的照片。


    这块墓碑前没有鲜花和水果，落叶被雨水打湿粘在的碑上，枯枝凌乱的散落在周围，看起来已经有许多年没有人来打理了。


    「到了。」


    苏韵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墓碑上男人的照片，心中还是不由自主的出现了波澜，想起了那段并不怎么美好的往事。


    「单人墓？」


    祁征看了一眼墓碑构造，表情有些意外。


    一般来说，如果是已婚的夫妻双方有一方逝世，通常都会选择採用双人墓，提前将另一半的墓葬位置预留出来。


    这也是公墓常规的墓葬选择。


    苏韵微微点头，语气平静道：「本来是双人墓，后来我要求换成单人墓的。」


    她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俩活着的时候就一直吵架，死后就不葬在一起了，免得到了地下还接着吵。」


    「……」


    「我清理一下墓碑周围的枯枝就走吧。」


    「好。」


    祁征微微点头，站在身后安静的帮小姑娘撑着伞。


    苏韵则是蹲下身，清理起墓碑周围的一些落叶和枯枝，动作不急不慢，似乎在想着什么。


    片刻后。


    枯枝败叶被清理干净。


    祁征将一张卫生纸递给小姑娘擦手：「准备再待一会儿？还是直接离开？」


    「直接走吧。」


    苏韵并没有缅怀的打算，直接起身离开。


    她对于这里没有任何的留恋。


    当年父母双方究竟谁对谁错难有定论，一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另一方也入狱得到了惩罚。


    事到如今。


    苏韵已经不想再去计较这些了。


    第130章


    两人一同沿着山路下行。


    山路上还能看到有冒雨上山祭祀的亡者家属，一位位手里抱着鲜花、烛火、糕点、水果……准备的倒是非常充分。


    「心情不好？」


    祁征撑伞走在苏韵身侧，感受到了小姑娘情绪有些低落。


    苏韵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没有啊，那些事我早就不在意了。」


    「……」


    「真的，我们中午去吃什么？」


    「如果难受的话可以跟我说说，别一个人憋在心里。」祁征声音温和，步伐也放慢了些。


    苏韵陷入了沉默。


    沉默许久。


    苏韵才缓缓嘆了一口气：「其实我也不是难受吧，就是有些想不通，为什么两个人要一直吵个不停，要是彼此过不下去，直接离婚不就好了吗？」


    「你说我爸妈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他们还会天天吵架甚至不惜动手吗？」


    「应该……不会吧。」


    「如果他们没有吵架没有发生那些事的话，那咱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苏韵看着祁征的眼睛，认真的问道。


    毕竟当初两人的分手，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祁征的父母接受不了自己那近乎离谱的家庭情况。


    emmm


    祁征沉默着思考了一下，缓缓开口道：「那你应该会比现在更开朗一些。」


    「没了？」


    「没有经济压力，也不用在大学的时候勤工俭学，说不定追你的人也会比当初更多。」


    「我的意思是如果没有那些事的话？我们当初毕业应该就不会分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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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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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或许吧。」


    祁征点了点头，玩笑似的开口道：「当年要是没分手，说不定咱俩孩子都会说话了。」


    「滚吧你！」


    苏韵直接破功，酝酿许久的遗憾情绪瞬间就没了，狠狠的瞪了祁征一眼：「谁要和你生孩子了。」


    ……


    离开西陵公墓。


    回到车上。


    原本有些压抑低落的情绪因为祁征的玩笑话慢慢消失。


    苏韵看着窗外的雨幕和远处的青山，浓浓的雨雾升起，山腰处的公墓已经变得模煳了。


    「咱们现在去哪儿？」


    「看你。」


    祁征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上午十一点半了：「你要是饿的话咱们就直接去吃东西。」


    「嗯嗯。」


    「想吃什么？」


    「我不想去外面吃大餐，要不回家你给我做吧。」


    「你身体还扛得住？」


    「做菜！」


    苏韵瞪了祁征一眼，认真的强调道。


    祁征笑了笑，没再继续逗小姑娘：「家里没菜了，先去菜市场逛逛，看看有没有想吃的。」


    「好~」


    两人一同驱车前往小区附近的超市。


    这里一般早晨搞特价活动的时候会有很多大爷大妈蜂拥而至，等中午活动结束人也就渐渐少了。


    祁征从门口拿了一个购物车推着。


    苏韵则是挽着对方手臂，目光左顾右盼打量着周围琳琅满目的商品。


    她其实很少来超市。


    以前都是「家」和「医院」两点一线，几乎不会自己做饭，也不怎么吃零食，寻常的日用品都是直接网购。


    「有什么想吃的吗？」


    「要不咱们在家煮火锅吃吧？我都好久没吃过火锅了。」


    「行。」


    不一会儿。


    肉、毛肚、鸭肠……


    各种川味火锅必备的食材纷纷放进了购物车里，很快便占据了购物车的大半空间，


    苏韵拉着祁征在肉类和蔬菜区域逛了个遍，把自己想吃的菜通通拿了个遍。


    至于零食区。


    苏韵只是去看了一眼，随意的拿了几包薯片装上，并没有要大肆搜刮的意思。


    按照医生的话来说：那些都是垃圾食品，吃多了影响身体健康。


    结帐。


    付款。


    祁征拎着一大包食材和零食离开了超市。


    苏韵看着本来想上手帮忙拎，感受到袋子的重量后又改为口头上给祁征喊：加油。


    正喊着。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两人的动作都是齐齐一滞，几乎是同时在心中默念：千万不要有什么事。


    最近事故频发。


    两人的约会也时常因为职业原因受到影响，现在都快被整出心理阴影了。


    苏韵感受到震动，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杨俪。


    「杨俪的电话。」


    「你们医院急诊又遇到什么疑难杂症了？」


    「多半是……」


    苏韵话说到一半，又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我记得今天清明节，她应该也在休假才对啊。」


    电话接通。


    杨俪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我亲爱的苏医生，下午有时间吗？要不要一起聚聚？」


    闻言。


    苏韵悬着心才算是放了下去，忍不住埋怨道：「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医院又出什么事了。」


    杨俪：「你在和祁队约会？」


    苏韵：「嗯，准备一起回家做饭了。」


    杨俪：「下午要不要来我家，我一会儿买点菜，等老秦回来咱们一起聚聚 。」


    苏韵看了一眼祁征手里拎着的一大包食材：「我们刚好买了一堆食材准备吃火锅，要不你们下午过来一起吧。」


    杨俪：「也行，一会儿我跟老秦说说。」


    电话挂断。


    苏韵看着祁征，脸上露出了「虚惊一场」的表情：「吓死我了，下午杨俪和秦指导一起来咱家做客。」


    「嗯嗯好。」


    「一会儿我帮你一起处理食材吧。」


    「你……确定？」


    「看不起谁呢，我只是不会炒菜，难道还能不会切菜？」


    苏韵晃了晃白皙修长的手，一脸得意的开口道：「我可是拿手术刀的，用刀比你厉害多了。」


    「手术刀和菜刀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都是用来切肉的。」


    「……」


    祁征勐的一噎，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都是切肉的。


    你说都好有道理啊。


    ……


    片刻后。


    厨房里响起了苏韵有些暴躁的声音：「这什么破菜刀啊，连肉都切不开。」


    「我昨天刚磨过刀……」


    「不可能。」


    苏韵一口笃定，看着面前的菜刀：「这刀锋这么钝根本就切不了肉，我平时用手术刀轻轻一划，皮肉就开了。」


    祁征：「呃……要不让我来？」


    苏韵：「我再试试。」


    祁征：「如果不把筋膜切开，连成一坨扔锅里容易煮不熟。」


    苏韵：「那算了，我来切土豆片吧。」


    ……


    两分钟后。


    祁征看着厚厚的土豆片嘴角忍不住抽出：「这么大个土豆，你就把它切成五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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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67页

    第131章


    祁征和苏韵在厨房热火朝天忙碌着。


    苏韵自诩「刀工精湛」，哪怕切出了两厘米厚的土豆片，也依旧不承认自己刀工有问题。


    毕竟这事关一位顶尖手术外科医生的尊严！


    半小时后。


    一阵敲门声响起。


    「来啦~」


    苏韵白皙的小手在祁征身前的围裙上擦了擦，踩着拖鞋快步朝着门口小跑过去。


    咔。


    防盗门打开。


    秦毅和杨俪两人正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饮料和水果。


    「快进来，快进来。」


    门口早已经放好了提前准备的拖鞋，苏韵热情的招唿着两人进门，伸手接过了两人手中的礼物。


    「菜已经备好了，准备开始煮火锅。」


    「要不要帮忙。」


    「不用，你们去沙发上坐一会儿，马上就好了。」


    苏韵安排两人去沙发上休息，自己则是重新返回厨房，将一盘盘备好的涮肉和蔬菜端上了餐桌。


    电磁炉上放着火锅，热油滚烫的冒着泡。


    一股股地道的川味火锅味道瀰漫在整个餐厅里，让人闻着便忍不住的流口水。


    「吃饭啦。」


    苏韵招唿了一声。


    祁征也解开了围裙，跟着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今日四人的假期都凑在了一起，也算是一次难得的聚餐机会。


    两个女生纷纷拿出手机准备拍照。


    可杨俪看着餐桌上的配菜，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下意识的轻「咦」的一声。


    「怎么了？」


    「祁队，你这刀工不行啊，土豆片切这么厚一会儿煮不熟吧。」杨俪看着那盘「土豆片」忍不住吐槽道。


    祁征看了一眼身侧的小姑娘，忍着笑意解释道：「这是你们医院外科一把手的刀工。」


    一时间。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苏韵。


    苏韵表情有些尴尬，强行解释道：「这是刀的问题，家里的菜刀又大又钝，一点儿都没有手术刀好用。」


    解释略显苍白。


    不过大家倒也没有继续纠结。


    土豆片太厚的话，多煮几分钟就行了。


    ……


    「这鸭肠被烫太久了，脆脆的时候最好吃，老了就嚼不动了。」苏韵一边涮鸭肠一边开口道。


    她对于火锅还是很了解的。


    杨俪：「说起鸭肠，我突然想到昨天我们科收了一个小肠梗阻的患者，疼的一直在床上打滚，我们科室的几个护士差点没按住。」


    苏韵：「最后怎么样了？送普外了？」


    杨俪：「没有，普外的人忙不过来，让消化科的陈医生帮忙看的，应该已经手术过了。」


    秦毅：「小肠梗阻是什么？打结了？」


    杨俪：「也可以这么理解。」


    苏韵想了想，重新补充道：「不过不是打蝴蝶结，就是一段肠子滑到另一段肠子内，然后卡住套牢。」


    说着。


    苏韵用筷子夹出一根鸭肠，非常形象生动的演示了一下。


    那一刻。


    所有人都感觉面前的这盘鸭肠不香了。


    祁征夹向鸭肠的筷子默默转向了旁边的牛肉，目光无语的看了一眼秦毅，仿佛在说：你就这么好学吗？


    火锅继续。


    不过那盘鸭肠就只剩下苏韵和杨俪两个女生还在继续动筷了。


    两人都是医学专业，在大学对于这些事就已经见怪不怪，不会被影响食慾了。


    相比之下。


    祁征和秦毅两人暂时还迈不过那道坎。


    「对了，你俩婚礼准备的怎么样了，我没记错的话婚期是在六月份吧？」


    杨俪一边吃着涮肉，一边随口问道。


    之前苏韵邀请她来当伴娘的时候，她就隐约记得婚期在六月，仔细算算也就剩下两个月的时间了。


    「我俩的婚纱照已经拍了，衣服也选好了，至于婚礼的场地流程……」


    苏韵看了一眼祁征，坦白道：「那些是他父母在忙，我俩不用操心那些事。」


    的确。


    梅兰心最近几个月一直就忙着一件事——祁征和苏韵的婚礼。


    两人婚礼邀请的宾客里，女方倒是只有陈老院长和夫人，加上一些医院的同事……寥寥十余人。


    可男方这边就不同了。


    除了祁征在消防中队的队友们外，还有祁天臣许多商业上的伙伴。


    那些人都是商圈里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身价动辄上亿，单单是婚礼当天的礼单流水金额恐怕就是千万级的存在。


    「好吧，我还说等你们婚礼结束，回头我和老秦的婚礼可以参考参考呢。」


    说着。


    杨俪拿手肘轻轻怼了怼秦毅手臂，语气随意的问道：「喂，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求婚？」


    「咳咳咳……」


    秦毅勐的被呛到，剧烈的咳嗽起来。


    苏韵和祁征两人都了解杨俪大大咧咧的性格了，看到秦毅被拿捏的样子倒是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顿火锅吃了足足两个小时。


    众人一起收拾战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倒是省去了再吃一顿晚餐的麻烦。


    祁征迳自前往的厨房开始洗碗。


    秦毅想了想，总归有些不好意思干坐着，还是起身朝着厨房走去：「我去厨房帮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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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位女生则是在沙发上窝着聊天，顺便品尝一下饭后水果。


    苏韵：「这荔枝好像有点酸，现在才四月，我记得五月底六月初的时间段才是吃荔枝的时候。」


    杨俪「酸吗？在摊位上老秦餵我吃的那颗就很甜啊。」


    苏韵：「……」


    苏韵闻言顿时一头黑线，跑自己家里当着自己的面秀恩爱是吧？


    苏韵撇了撇嘴，毫不客气的还击道：「切，那你皮肤状态不也没有什么改善。」


    杨俪大怒，压着声音：「屁！已经在慢慢改善了好吧。」


    苏韵：「哦？」


    杨俪：「现在我和老秦每晚至少两个小时！」


    苏韵：「我和祁征三个小时。」


    杨俪：「我们四个小时。」


    苏韵：「我们通宵。」


    客厅顿时安静了下来。


    苏韵祭出了「通宵」王炸，瞬间拿下了比赛的胜利。


    杨俪嘴巴微张，一时间竟然找不出反驳的话来，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切，我不稀罕。」


    苏韵继续剥着酸酸甜甜的荔枝，享用着「胜利的果实」。


    僵持了片刻。


    杨俪压着声音，忍不住小声问道：「你俩……真通宵了？到底什么感觉？」


    「累。」


    「这能有多累？」


    「emmm」


    苏韵想了想，努力在脑海中构建形容词：「大概就像你急诊加班24小时后，又手动完成了三个高强度的心肺復甦。」


    第132章


    与此同时。


    厨房里。


    比起两个女生间「虎狼之词」的攀比，祁征和秦毅两人的画风就显得正常了许多。


    两个男人围着围裙。


    一个在负责清洗碗筷和煮火锅的锅，另一个则是收拾着厨房里的厨余垃圾。


    祁征一边洗碗，一边随意的问道：「我还以为我请假了，你会留在队里值班来着。」


    秦毅系上垃圾袋，语气平静：「队里的事情我让张海那小子盯着了。」


    按理来说。


    祁征和秦毅算是消防中队的两位老大，通常都会留下一位在队里坐镇。


    不过随着退伍年龄逐年接近。


    两人也都开始将队里的事务移交给自己看中的「接班人」，算是一种提前的培养吧。


    「也是，他这种单身人士不用来顶班可惜了。」


    「我感觉挺奇怪的，之前他还一直嚷嚷的想要脱单，甚至还给自己安排了相亲，结果现在突然就哑火了。」


    「他可能是被相亲吓到了。」


    「相亲不是挺好的，不至于被吓到吧？」


    秦毅有些疑惑。


    他只知道张海去相亲的事情，但并不知道对方在相亲时发生了什么


    对于秦毅来说，自己和杨俪就是通过相亲阴差阳错认识的，所以他本人对于「相亲」的印象还是挺不错的。


    「那是你运气好遇到了杨医生，他遇到的是想包养并认他做干儿子的阿姨。」


    「……」


    秦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似乎明白了张海最近「看破红尘」的原因了。


    厨房处理干净。


    两个各自解开了围裙，一同朝着客厅走去，一眼就看见了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苏韵和杨俪。


    两个女孩子凑在一起，小声的讨论着什么，时不时还发出一些笑声。


    「聊什么呢？」


    祁征随口问了一句。


    苏韵和杨俪顿时一个激灵，被吓了一跳，两人显然是聊得入神没有意识到有人靠近。


    「没……没什么。」


    苏韵支支吾吾的摇头。


    杨俪则是更加坦荡，无所谓的开口道：「你们家苏医生在夸你厉害呢。」


    「你闭嘴……」


    苏韵闻言，赶紧去捂杨俪的嘴。


    祁征反倒是一脸疑惑，但也意识到两人的聊天内容有古怪：「什么意思？」


    「没事没事。」


    苏韵捂着杨俪的嘴，尴尬一笑解释道：「我刚跟他夸你厨艺厉害，给我做了很多好吃的。」


    祁征半信半疑的点点头。


    杨俪挣脱苏韵的手掌，长唿了一口气：「是啊，厨艺厉害，吃了一个通宵。」


    闻言。


    祁征的表情一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苏韵则是老脸一红，一直红到了耳根，抓起沙发上的靠枕想把这个女人杀人灭口。


    「那什么，我们先回去啦。」


    杨俪起身拉上了秦毅，穿上鞋就开熘。


    防盗门关上。


    两人的脚步声也渐渐远去。


    房间里恢復了安静。


    苏韵坐在沙发上，感受到祁征有些古怪的目光，下意识的瞥开眼神不敢去对视。


    不知道为什么。


    她莫名感觉有些心虚。


    毕竟刚才自己居然拿那种事情来攀比，回想起来简直恨不得撕开一条地缝钻进去。


    「那个……要不要追会儿剧？」


    「好。」


    苏韵打开了电视机，随意找了一个电视剧，假装非常专注的看着肥皂剧。


    不过时不时就偷瞄一眼祁征，赫然发现对方的目光全程都锁定在自己身上，古怪的眼神看得她浑身发毛。


    「你一直盯着我看干嘛？」


    「好看。」


    「……」


    「刚才你们在聊关于『通宵』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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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对。」


    苏韵硬着头皮应下，故作淡定的开口道：「我们在说通宵对身体不好，正常的医学交流嘛。」


    「胸外科医生和急诊科医生凑在一起交流熬夜通宵的问题。」


    「对啊，她们急诊科经常收到一些因为熬夜通宵猝死或者心脏衰竭的患者。」


    「是吗？」


    「嗯嗯，这问题很严重的，必须重视。」


    「可通宵为什么会和我扯上关系？我的作息习惯一直都挺好的，很少熬夜通宵，除了上次和你……」


    话音戛然而止。


    苏韵似乎已经找不到话语来辩解了，直接开口强势打断：「我刚才只是和杨俪夸了你厨艺厉害，你什么也别多想，我要追剧了。」


    祁征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我还以为你在夸我其他方面厉害呢。」


    苏韵大惊，勐的从沙发上窜了起来，用「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语气大声辩解：「没有，绝对没有！」


    ——


    与此同时。


    楼下。


    黑色的凯迪拉克缓缓驶离了小区大门。


    秦毅坐在驾驶位，有些好奇的问道：「你和苏医生聊什么呢？通宵是什么意思？」


    「咳……没什么。」


    「嗯。」


    秦毅点头嗯了一声，非常实诚的没有刨根问底下去。


    可过了一会儿。


    反倒是杨俪率先有些坐不住了，目光看着专心开车的男朋友，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话说八卦不是人的天性吗？


    我说一句「没什么」，你就真的什么都不问了？


    你没有好奇心的吗？


    「那个……你晚上还要回队里值班吗？」杨俪看了一眼开车的秦毅，状若无意的问道。


    「不值班，不过得回去看看。」


    「为什么？」


    「张海一个人在队里处理事务，我不太放心，顺便给他带份夜宵……」


    「切。」


    杨俪切了一声，直接打断了秦毅比钢铁还直的言语，撇了撇嘴：「你担心他一个人在队里，就不担心我一个人在家里？」


    秦毅的话勐的卡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杨俪靠在椅背上，默默的嘆了口气：「人家苏医生每天晚上都有祁队给她暖床，我就没这么好命了。」


    车速慢慢降低。


    秦毅一张脸憋的通红，想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车辆路过消防中队。


    杨俪看了一眼大门，语气随意道：「停车吧，我自己一个人走回去就行了。」


    车辆并没有停下。


    反倒是在秦毅的一脚油门后，加速驶离了消防中队，朝着红星小区的方向驶去。


    「嗯？你不给你队友带夜宵回去了？」


    「不去了。」


    秦毅微微摇头，语气坚定道：「张海最近缺乏锻鍊，晚上吃太多对身体也不好。」


    「哦。」


    杨俪勾了勾嘴角，又悄悄掩饰下去，故作不在意的开口道：「那咱们现在去哪儿？」


    「你家。」


    「去我家干嘛呀~」


    「呃……」


    秦毅感觉脸莫名有些发烫，表情极度尴尬，憋了半天终于艰难的憋出四个字：「帮你……暖床。」


    第133章


    次日。


    消防中队。


    清明节只有一天的假期。


    节后，祁征和秦毅同时归队，开始了队内的日常训练，一切仿佛都恢復了正轨。


    训练时。


    张海每次带队从秦毅身前跑过的时候，都会用无比幽怨的目光看对方一眼，仿佛是受气的小媳妇一般。


    秦毅则是默默侧过头，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现。


    「一二一！一二一！」


    「海哥，你和秦指导有仇？怎么感觉你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训练的时候把嘴闭上，想加练了是吧？」


    「……」


    祁征和秦毅站在训练场边，看着张海接替队长的工作还是负责日常训练。


    祁征双手插兜，有些好奇的问道：「老秦，你把张海怎么了？」


    秦毅：「没有啊。」


    祁征：「那他看你的眼神怎么怪怪的，你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了？不至于吧。」


    秦毅：「不知道，我回去处理文件了。」


    祁征：「注意节制。」


    秦毅：「嗯？」


    祁征：「你自己拿镜子照照你的黑眼圈。」


    秦毅：「……」


    一上午的训练结束。


    消防队倒是难得的没有出警任务，只有一位戒指卡住的小姑娘来队里寻求帮助。


    中午。


    消防中队食堂。


    祁征和秦毅两人正坐在一起吃饭。


    张海端着餐盘满脸幽怨的走来，刚刚坐下第一句话就是「老秦，我的夜宵呢？」


    「咳咳……」


    秦毅被呛了一下，咳了咳有些尴尬的解释道：「昨晚有点事，没回队里。」


    张海看了一眼秦毅那明显的黑眼圈，发出了不忿又有些羡慕的斥责：「重色轻友！」


    是的。


    他昨晚帮秦毅代班。


    本来秦毅答应晚上回队里给自己带夜宵，可自己等到了凌晨也没有看见夜宵的影子，一个电话打过去还被人直接给挂了。


    他又不是傻子，结合秦毅的黑眼圈，自然清楚对方昨晚在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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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70页

    这对于一位单身狗而言，无疑是成吨的伤害。


    秦毅埋头吃着饭，他的脸皮还没有练到祁征的那般厚度，被人公开调侃少不了有些尴尬。


    ……


    与此同时。


    埋头沉默扒饭的除了秦指导外，还有杨医生。


    杨俪下意识的缩着脖子，埋头吃着餐盘里的饭菜，颇有一种赶紧吃完赶紧熘的架势。


    可即便如此。


    白皙脖颈上的吻痕也依旧难以掩盖。


    旁边更是有苏韵和陈琳两人虎视眈眈，死死的盯着她脖子上的吻痕，眼里仿佛燃烧着熊熊的八卦火焰。


    「杨医生，昨天发生了什么？」陈琳一脸八卦的看着杨俪，一副吃瓜群众的标准模样。


    「没有啊，我昨天去苏医生家里吃火锅了……」


    苏韵直接打断了杨俪的话，毫不留情的拆台：「你和秦指导吃完很早就走了，至于回去做了什么，做了多久，我就不知道了。」


    杨俪：「什么做了多久，我听不懂。」


    苏韵：「你黑眼圈好像蛮重的。」


    陈琳：「脖子上的『小草莓』好像也蛮多的。」


    两人一唱一和。


    她们在手术室里就是多年的搭档，现在调侃起杨俪来也是配合默契。


    杨俪整个人都僵硬了。


    以前都是她吃苏韵的瓜，现在倒好自己变成瓜了。


    午餐结束。


    苏韵下午的工作依旧无比忙碌，往往节后的几天都是最繁忙的时候，手术一台接着一台的安排过来。


    对此。


    苏韵已经习以为常，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累的。


    只是一忙起来。


    不知不觉便到了晚上。


    最后一台「早期食管癌根治术」完成，时间已经是晚上的九点三十了。


    苏韵换回常服，看了一眼窗户外的天空，一片漆黑，经歷了前面几天的阴雨连绵，今夜倒是难得的看见了皎洁月光。


    「唿。」


    苏韵长唿了一口气，迈步走出办公室。


    医院的走廊晚上显得有些空旷幽静，只能看见几位值班的白衣护士身影。


    「苏医生，下班啦？」


    「嗯嗯。」


    「对了，刚才祁队好像来过，不过等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好像是有什么急事。」


    小护士开口提醒道。


    祁征最近来医院的次数越发的频繁。


    曾经一度被认为是「轻伤不下火线」的祁大队长，如今一点小擦伤就要来医院让苏医生亲手包扎。


    医院的护士们也都基本认识了苏医生的男朋友，尤其是胸外科的护士们更是没少吃祁队送来的零食点心。


    「有事离开了？」


    苏韵愣了愣，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消息。


    那条【我在门诊大楼外等你】的消息后面，赫然又补充了一条【队里出任务了，我跟过去看看】。


    上面没有说具体的任务情况。


    苏韵搜索了一下地方新闻头条，似乎是没有出现什么地方有火灾的消息。


    至少没有「玩具厂大火」或者「云山森林火灾」那种大事故。


    苏韵稍稍放心，回了一条【那我先回家等你】，迈步朝着停车场走去。


    回家的路上。


    车载音箱都播放着fm101.7的交通广播。


    在苏韵的印象中，城市里需要消防员出警的危险任务通常就两种，火灾和车祸。


    不过似乎都没有出现。


    帕拉梅拉缓缓朝着「鼎盛家园」小区的方向驶去，临近小区的时候赫然听见了急促的警报声。


    一辆消防车和一辆救护车停在小区的中央空地上。


    苏韵动作迅速的停好车，找到了小区的门卫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消防车怎么都来了？」


    她认得其中那辆消防车。


    上面印着「蓉城消防」的字样，就是祁征他们中队出警的消防车。


    保安穿着制服，表情严肃的看着三号单元楼：「有个女的要抱着孩子跳楼，还不知道能不能救下来。」


    「抱着孩子跳楼？」


    「是啊。」


    保安忍不住嘆了口气，随口八卦了起来：「那女的结婚有几年了，前年搬到我们小区来，丈夫好像是做生意的，在外面包养了小三准备回来和她离婚。」


    「……」


    苏韵陷入了沉默。


    她以前听妇产科的同事聊过一些类似的话题，基本都绕不开「产后抑郁」这四个字，更何况还有老公出轨。


    苏韵看着那栋单元楼。


    晚上一片漆黑其实什么也看不见，但仿佛又能感受到那个站在阳台边缘抱着孩子的绝望女人。


    她心中突然咯噔一声。


    对于两个月后的婚礼开始有种莫名的担心。


    第134章


    时间一点点过去。


    苏韵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站在消防车边等待着，等待着「跳楼事件」的最终消息。


    想像中坠楼时的巨响并没有出现。


    一队消防人员将那位母亲救下后，直接送上了救护车。


    苏韵隔着一段距离远远的看了一眼。


    那位年轻的母亲满脸憔悴，脸上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疲惫感，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也有些异常。


    孩子在旁边被吓得哇哇大哭，哭声响彻整个小区。


    「嫂子？」


    张海带队下来的时候，发现了站在旁边的苏韵，开口道：「队长刚好顺路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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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1页

    「嗯嗯好。」


    苏韵微微颔首，看着远去的救护车好奇询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呀？」


    「具体的我们也不清楚，就是接到电话说有人跳楼，还是带着孩子一起跳，好像是男人出轨……」


    说着。


    张海一脸愤愤不平：「那女人站在阳台上吵着要见她老公，结果我们给他老公打电话，对方听说后直接说要离婚，让那母子俩自生自灭，真是个混蛋。」


    他作为一名单身狗，对于这种明明家庭美满却还搞外遇的渣男，有着骨子里的深恶痛绝。


    苏韵闻言，陷入了沉默。


    她在医院也见过许多渣男。


    通常都是渣男受伤后，同时交往的好几位女朋友都来医院探望，然后直接在病房里翻车。


    整个病房里都是一片修罗场。


    「嫂子，那我们先归队了。」


    「嗯嗯好。」


    消防车缓缓驶离了「鼎盛家园」小区的大门。


    苏韵迈步朝着单元楼上走去。


    家里。


    灯火通明。


    祁征已经先一步回来了，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摆放着一个白色的小药箱。


    空气中瀰漫着一股淡淡的碘伏味道。


    苏韵脱下鞋，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处理伤口的祁征，立刻踩着拖鞋走了过去：「怎么了？」


    「一点小擦伤。」


    祁征扯了扯嘴角，展示了一下手臂上的擦伤，伤口不深但已经破皮了，创面的血肉上还沾着一些小沙粒。


    「先清理一下创面，我来……」


    苏韵见状直接上手。


    消防员在处理伤口的时候，大部分都是简单处理一下，远没有医护人员的操作精细。


    苏韵拿出双氧水，一边帮祁征清洗伤口，一边忍不住埋怨道：「你救人的时候就不能小心一点吗？一身的伤疤还嫌不够啊。」


    「当时情况紧急……」


    「其他人呢？就非得你自己往上沖？万一跳楼的时候把你也带下去了呢？」


    苏韵开口埋怨着，不由的加重了力气。


    「嗯嗯，下次注意，这次那女人听到丈夫的电话被刺激到了，我当时距离最近，只能先扑上去把人救下来，嘶……」


    祁征忍着伤口的疼痛，温声解释着缘由。


    片刻后。


    祁征手臂上的擦伤已经清理干净，完成了消毒。


    「现在天气热，伤口得透气，我就不帮你包扎起来了，你自己注意洗手的时候别打湿伤口。」


    「好。」


    苏韵开始整理药箱，语气随意的试探道：「你知道那个年轻妈妈为什么跳楼吗？」


    「丈夫出轨，应该还有产后抑郁。」


    「你还知道『产后抑郁』？」


    「嗯嗯，不是第一次遇到因为抑郁自杀的人了，以前出任务时也救过类似的。」


    「那……」


    苏韵犹豫了一下，小声的问道：「你说我以后会不会产后抑郁啊？」


    空气突然安静。


    这是个情侣间很敏感的话题。


    祁征看着苏韵，思考了一下认真道：「如果担心这个的话，其实我们也可以不要孩子。」


    「你认真的？」


    「嗯嗯。」


    「那你父母那边呢？他们肯定还等着抱孙子吧？」


    「放心，如果你不想生孩子的话，父母那边我去沟通。」祁征语气认真且诚恳道：「大不了养只宠物送给他们当孙子。」


    「……」


    苏韵看着祁征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有些忍俊不禁道：「不用这么严肃，其实我也挺喜欢小孩子的。」


    「真的？」


    「嗯嗯，刚才随便逗你玩的，我就是感觉婚期快到了，所以就多想了一些。」


    苏韵感觉气氛不对，随意的转移了话题：「你是喜欢儿子还是女儿呀？」


    「女儿。」


    祁征没有半点犹豫，直接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苏韵闻言，有些好奇的看着祁征：「为什么？我儿子怎么招惹你了？」


    「……」


    「我就挺喜欢儿子的，最好是从小就会洗衣服做饭，这样你去上班的时候，我就能继续在家躺平了。」


    「那我试着把他往这方面培养吧。」


    「龙凤胎也行，最好是一个哥哥一个妹妹。」苏韵若有所思：「我以前就挺想有个哥哥的。」


    祁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目光盯着苏韵来回扫视。


    苏韵察觉到那道野狼般的目光在打量自己，顿时就感觉浑身发毛：「你一直盯着我干嘛？」


    「我在想……」


    祁征从沙发上起身，慢慢朝着苏韵靠近过去：「你一直说孩子的事，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


    ？？？


    苏韵下意识就准备开熘，被祁征的不要脸彻底震惊：「屁！谁暗示你了，你手臂上还有伤，今晚老老实实睡书房去！」


    ……


    ……


    次日。


    苏韵一大早从床上起来，浑身都格外舒服。


    果然。


    昨晚及时的关上房门，并以「手臂养伤」的理由打发祁征去书房睡的决定是对的。


    抱着陪睡熊休息，才是真的休息。


    抱着祁征休息，那完全就是一种另类的锻鍊。


    打开房门。


    餐桌上已经摆放好了祁征准备的早餐，一如既往的丰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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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72页

    自从两人同居后。


    祁征因为去消防队的时间更早，所以早上都会在离开前帮苏韵准备好早餐。


    慢慢的。


    苏韵也就养成了吃完早餐再开车去医院上班的习惯。


    用餐完毕。


    帕拉梅拉缓缓驶入了市二医院的停车场，这座停车场一如既往的拥挤，不过院方会为医生们预留专门的车位。


    停好车。


    苏韵换上了白大褂，按照惯例带着一群住院医开始查房，确定自己负责的患者一切正常。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直到……


    苏韵查完最后一位病人，带着住院医准备离开，迎面遇到了来自妇产科的王医生。


    王蓉医生是苏韵师娘的学生。


    两人算起来还是同门。


    不过王蓉看到苏韵后，并没有打招唿，而是有些惊喜的问道：「苏医生，听说你怀孕了？」


    第135章


    什么？


    你听说我怀孕了？


    我怎么不知道。


    你听谁说的？


    一时间。


    苏韵感觉脑子有些嗡嗡的，下意识的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王医生的话：「什……什么？」


    「苏医生，你这应该还没超过三个月吧，看着还没显怀呢。」


    王蓉打量了一眼苏韵的小腹，发现完全没有隆起的迹象，以她多年妇产科的经验来看。


    三个月内。


    苏韵顿时一头黑线，有些没好气的问道：「王医生，谁告诉你我怀孕了？」


    「不是吗？」


    苏韵感觉周围一群住院医都盯着自己，一时间尴尬到了极致，赶紧拉着王蓉去了一边：「王医生，你听谁说的，我没怀孕。」


    「啊？」


    王蓉也是一脸懵逼：「你没怀孕，那祁队一大早就跑妇产科去，跟着学习什么产前知识。」


    苏韵：？？？


    市二医院的妇产科的确有类似的学习平台。


    通常是婚后丈夫前往医院学习相关知识，比如怀孕期间的饮食、妻子预产期的注意事项，又或者如何预防妻子产后抑郁等……


    不过这类课程真正愿意去了解的男性其实很少。


    苏韵人都听傻了，有些不确定的询问道：「祁征跑妇产科上课去了？」


    「对啊，我见过你男朋友，不可能认错。」


    「他……」


    苏韵一时有些无言。


    那种课程都是一些处于婚后备孕期，或者妻子已经怀孕的男人去了解。


    自己和祁徵婚礼都还有一个月多。


    他跑去学习这些干嘛？


    苏韵二话不说，立刻迈步朝着妇产科的方向走去。


    产科。


    祁征正在一个活动室里，周围还坐着几名年纪更长一些的男人。


    这是市二医院和一家育婴机构合资办理的活动室，有专人负责教授一些怀孕期间的知识。


    活动室很大。


    可实际上到场的男人不超过一手之数。


    祁征坐在其中，面前的笔记本上记录了一大堆相关的知识点，最显眼的便是：如何预防妻子产后抑郁。


    他上一次这么认真的学习知识，大概还是高考前复习的时候。


    那时候他为了和苏韵一起考入蓉城大学，也曾废寝忘食的拼命学习过。


    咚咚~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讲师的话。


    苏韵看着台上的讲师，有些歉意的开口道：「小李，不好意思，我找个人。」


    说完。


    苏韵瞪了一眼正在认真听课做笔记的祁征，眼神示意对方出来。


    祁征有些意外。


    他没有料到自己偷偷请假来上课，居然还能被苏韵抓到，立刻收起笔记离开活动室。


    走廊上。


    祁征表情有些尴尬的，目光下意识的避开对方，尴尬的咳了咳：「咳咳，上午没手术吗？」


    「没有，你上午不用工作吗？」


    「请了半天假。」


    「就为了来上这个课？人家这是夫妻备孕期或者怀孕后才需要了解的，咱俩婚礼都还有一个多月呢。」


    「呃……提前了解一下。」


    「我看看。」


    苏韵拿过祁征手里的笔记本，里面满篇都记着知识点，其中最多的便是关于「如何预防妻子产后抑郁」的内容。


    那一刻。


    她想到昨晚的聊天内容，立刻明白了祁征来这里的原因，毫无徵兆的伸手抱住了祁征，莫名感觉眼眶有些湿润。


    「我昨天就随便问问，干嘛这么当真……」


    「以防万一嘛。」


    祁征无奈的开口道，轻轻拍了拍苏韵的后背：「好啦，一会儿让医院的同事和病人看到，苏医生的形象还要不要了。」


    闻言。


    苏韵这才缓缓松开，抽了抽鼻子。


    「好啦。」


    祁征伸手帮小姑娘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温声调侃道：「上班期间，卿卿我我的小心被扣工资。」


    「切。」


    苏韵切了一声，收敛了情绪：「那我先回门诊了，估计还有病人等着的。」


    「嗯嗯好。」


    「你……还要继续听吗？」


    「来都来了，正好把剩下的学完，中午一起吃饭。」


    「好。」


    苏韵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妇产科。


    祁征则是重新返回了活动室，继续认真的记录着知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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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73页

    ……


    一上午的时间过的很快。


    消息发酵的更快。


    苏韵和王蓉的澄清显然是徒劳的，一上午过去几乎大半个医院的同事都知道「苏韵怀孕」的消息了。


    没有人听苏医生承认过。


    但祁队一大早去妇产科学习的消息，已经足以说明这个问题了。


    食堂里。


    苏韵带着祁征一同在窗口打饭。


    「这个辣子鸡，糖醋小排也来一份……」


    「苏医生，怀孕期间还是要注意一下饮食的。」食堂的工作人员好心提醒道。


    她们在医院食堂工作这么多年，也都认识这位胸外科声名鹊起的苏医生。


    苏韵顿时一头黑线：「阿姨，您误会了，我没有怀孕，都是其他人瞎传的。」


    她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解释自己「怀孕」的问题了。


    祁征嘴角噙着笑意，保持着旁观不说话。


    两人在边缘的餐桌前坐下。


    苏韵满脸幽怨的看着祁征，看出对方嘴角的那抹笑意：「你给我惹出来的麻烦，还好意思笑？」


    「你在医院的人缘还蛮好的。」


    祁征笑着给小姑娘夹了块糖醋小排。


    他陪着苏韵一路从门诊来食堂，不远的路程里，至少有七八位同事都问候过小姑娘怀孕的事情了。


    其中因为苏韵的师娘赵庭芳曾经是市二医院妇产科的主任，如今许多妇产科医生都是师娘当年的学生，所以妇产科的同事对于苏韵「怀孕」的事情更加重视。


    要不是苏韵一直解释，差点就要直接拉进去产检了。


    正吃着饭。


    祁征的手机铃声响了，来电显示：老妈。


    电话接通。


    梅兰心有些激动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臭小子，怎么回事？我听说小苏怀孕了？」


    祁征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对面的小姑娘，语气无奈道：「您听谁说的？」


    梅兰心：「你管我呢，医院都传开了，你给妈一个准信，到底是不是真的，几个月了？婚礼要不要考虑提前？」


    祁征：「假的。」


    梅兰心：「假的？你可别骗妈，你爸那边都安排人准备收购月子中心了。」


    祁征：「emmm」


    第136章


    放下手机。


    苏韵有些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祁征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你怀孕的消息传回我家了，家里准备收购了一家月子中心给你备着。」


    苏韵：「？？？」


    苏韵顿时一头黑线。


    听说我怀孕就要收购月子中心？你们家都这么草率的吗？


    「你解释清楚了吧？」


    「嗯嗯。」


    「叔叔阿姨是不是很着急抱孙子呀？」


    「没事，不着急。」


    祁征声音温和道：「我已经和他们解释过了，婚后等你什么时候想要孩子了，咱们再生，她们如果催的话，就让他们自己再生一个去。」


    苏韵：「……」


    饭后。


    祁征看了一眼时间，他只请了一上午的假来医院学习，下午就得归队训练了。


    「我先回去了。」


    「路上注意安全。」


    「放心，晚上没有任务的话，我来医院接你回家。」


    「好。」


    苏韵挽着祁征的手，将他送到了医院停车场。


    刚刚返回门诊大厅。


    护士小陈神秘兮兮的叫住了苏韵：「苏医生，快来。」


    「嗯？」


    苏韵一头雾水，跟着走进了护士站。


    陈琳拿着手机上的群聊界面，里面正在聊着产科的八卦，似乎是有一家人在产房里吵起来了。


    「怎么回事？」


    苏韵看聊天记录看的一头雾水。


    她上午去过一次妇产科，可当时一门心思都在祁征身上，压根没去在意其他的病人。


    陈琳压着声音，小声的解释道：「产科有一家人，妻子分娩想要打无痛，结果丈夫一家人都不同意，觉得打了无痛会影响小孩以后的智力发育。」


    苏韵：「……」


    陈琳：「一家人吵起来了，整个产科都被惊动了。」


    苏韵：「最后呢？打无痛了吗？」


    陈琳：「打了，最后还是王医生告知了对方孕妇的身体状态，不打无痛很可能导致分娩失败，家属最后才同意签字的。」


    苏韵一时有些无言。


    陈琳同样忍不住啧啧道：「那女的真挺可怜的，嫁到这种家庭里，我听说那女的想去月子中心，结果婆婆直接拒绝了，说什么就知道浪费钱。」


    说着。


    陈琳又拉了拉苏韵，小声的提醒道：「苏医生，不是我挑事儿啊，虽然我个人也感觉祁队人挺不错的，不过你真结婚的话还是得慎重再慎重。」


    「嗯嗯，放心吧。」


    苏韵微微点头。


    她对比了一下两个家庭的态度，虽然一开始被祁叔叔收购月子中心的操作惊到了，但心里总归还是暖暖的。


    午休时间里。


    苏韵正准备回办公室，接着便听见了手机铃声，来电显示：老师。


    电话接通。


    陈东海的声音从手机里响起：「来一趟我办公室，你师娘来医院看你了。」


    简单的一句话。


    苏韵站在原地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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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4页

    她不用猜也知道师娘来医院的原因了，毕竟对方退休后就几乎没踏足过医院，这次过来八成就是听到了一些「怀孕传言」。


    苏韵无奈的嘆了口气，转身朝着院长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


    院长办公室里。


    赵庭芳坐在沙发上。


    陈东海拿出杯子给夫人倒了杯茶水，苦口婆心的开口道：「我都已经查过了，就是一场乌龙，祁征那小子提前去妇产科学习，所以才引起了一些误会。」


    「你说误会就误会，检查过了吗？」


    「我……」


    「人家小祁会无缘无故去妇产科学习？肯定是有什么情况啊，万一是韵韵怀孕了想瞒着咱们呢？」


    赵庭芳压根就不信丈夫的话，一听自己学生说起「苏韵怀孕」的传言，二话不说就冲到医院来了。


    「这怎么可能……」


    「你懂什么。」


    赵庭芳直接将陈东海怼了回去，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茶水：「一会儿我带韵韵去检查一下，确定没问题我才放心。」


    正说着。


    敲门声响起。


    苏韵推开门，探进来一个脑袋，悻悻一笑：「师父，师娘~」


    赵庭芳看见苏韵，拍了拍旁边的沙发：「来，坐这儿。」


    苏韵偷瞄了一眼师父。


    陈东海还以「无能为力」的眼神。


    苏韵无奈的来到师娘身边坐下，尽可能的表现的乖巧一点，开口道：「师娘，您怎么来了？」


    赵庭芳拉着苏韵的手，表情慈祥，可说的话却有些尖锐：「韵韵，听说你怀孕了？」


    苏韵表情一僵，果然是这件事。


    祁征狗男人害我不浅！


    「师娘，那都是其他同事们瞎传的，我真没怀孕。」


    「没怀孕小祁干嘛去妇产科学习？」


    赵庭芳一副看穿一切的模样，同时对于祁征的「行为」也非常的满意，一个愿意为了妻子去学习产前知识的男人，倒是值得她把苏韵託付给他。


    「他……」


    苏韵无可奈何，只能将昨晚的事情和盘托出。


    二老表情都是表情微怔。


    赵庭芳一脸不信的看着苏韵：「就因为你说了一句担心『产后抑郁』，小祁就跑来医院学习了？」


    「嗯嗯。」


    「你这丫头，还没怀孕就担心这些干嘛，害人家小祁白白折腾。」


    「我……」


    苏韵那叫一个冤，可面对师娘还是得唯唯诺诺。


    赵庭芳得知了前因后果，微微点头平静道：「既然是个误会那就算了，我都好久回去看看我的学生了，韵韵你陪我去趟妇产科转转吧。」


    「好。」


    苏韵搀扶着师娘起身，一同朝着妇产科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


    医生见到苏韵搀扶的老妇人都会主动问好。


    这位赵庭芳当年是医院妇产科的白衣圣手，接生了许许多多的小生命，在院里的地位丝毫不比陈老院长低。


    进入产科。


    一群正在趁着午休忙碌病例的医生纷纷起身，一同朝着赵庭芳和苏韵围了过去。


    「老师。」


    「老师，您怎么来了。」


    「……」


    问好声不断。


    如今的市二医院妇产科，至少有七成以上的医生都曾是这位「赵妈妈」带出来的学生，她在妇产科的地位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超然。


    「老师，您这次过来是？」


    王蓉试探性的问道。


    赵庭芳满脸慈祥，转头看着苏韵温和一笑：「韵韵，顺便让她们帮你检查一下吧。」


    苏韵：「师娘，我真没怀孕。」


    赵庭芳：「我知道，检查一下也没什么坏处，来都来了。」


    苏韵：「……」


    第137章


    来都来了……


    终于。


    苏韵一脸无奈的跟着王蓉医生走进了b超室。


    王蓉笑着开口打趣道：「苏医生，老师可是很长时间没来过咱们科室了，这次为了你怀孕的事这么上心，估计是真想抱外孙了。」


    「唉。」


    苏韵默默的嘆了口气，在b超床上躺下。


    液体抹在小腹位置冰冰凉凉的。


    王蓉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开始拿着仪器进行b超扫描，心中其实也挺好奇的。


    万一是真怀孕了呢？


    不过片刻后。


    王蓉脸上期待的神情消失，看着床上躺着的苏韵微微摇头：「老师看来是抱不了外孙了。」


    苏韵闻言也是松了一口气。


    她就说自己每次和祁征都做好了安全措施了，怎么可能这么早就怀孕。


    苏韵接过王医生递来的卫生纸，擦拭了一下小腹上的检查液。


    「我最近姨妈周期好像有点不稳定，是不是有点炎症什么的？」苏韵随口问了一下。


    她姨妈周期经常会推迟一周左右。


    不过多半是因为经常熬夜手术什么的，许多女医生都有相同的症状，所以也就没太放在心上。


    不过这次刚好来了妇产科，就顺便检查检查了。


    「嗯嗯，是有些炎症，不过不严重，回头我帮你开点中药温和调养一下就行了。」


    「那麻烦王医生了。」


    「小事儿。」


    两人一同走出b超室。


    赵庭芳的目光立刻看向了自己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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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5页

    王蓉随即会意，微微摇头解释道：「老师，苏医生人家没怀孕，就是有点炎症。」


    赵庭芳表情如常，微微点头：「没怀孕也没关系，婚后再慢慢备孕，这种事不着急。」


    苏韵：「……」


    赵庭芳：「炎症的问题回头我找孙老头帮你开点中药调理一下。」


    苏韵：「好~」


    赵庭芳口中的孙老头是市二医院中药科以前的主任，不是正常途径的医学高材生，而是真正有中医家学传承的老中医。


    中医在如今的世道属于是越老越值钱。


    孙老医生退休后，一副药那才叫一个万金难求。


    ……


    下午两点。


    苏韵回到了胸外科继续自己的工作。


    赵庭芳倒是没有离开医院，而是留在了产科四处转转，顺便给一些年轻的实习医生上上课。


    大概是在回忆自己当年在医院工作时的经歷吧。


    下午的胸外科依旧忙碌。


    苏韵除了正常的门诊外，还接了一台难度中等的手术，叫上了周平津医生一同参与。


    这是一台「胸腔镜纵膈肿瘤切除术」。


    如今的市二医院胸外科，最常见的便是这一类手术。


    自从苏韵一战成名后，全国各地的类似患者都不远万里来到市二医院求医，并且指名道姓的要求必须由苏韵主刀。


    这台手术难度中等，主要是肿瘤位置刁钻需要配合。


    手术开始前。


    苏韵和周平津两人各自开始清洗手臂，语气随意的闲聊着。


    「苏医生，今天我看赵老都亲自来医院产科了，你怀孕的事……」


    「假的！」


    苏韵一脸无语的又解释了一遍。


    她都不记得自己今天解释多少遍了，好像每遇到一位同事，对方都会八卦这个相同的问题。


    周平津也是尴尬一笑：「咳咳，那个你和祁队的婚礼应该快了吧？定的什么时候？」


    「六月初。」


    「婚礼的场地布置、规格什么的都提前安排好了吗？」


    苏韵微微摇头：「没时间去弄。」


    她和祁征两人的工作都很忙，几乎不是加班就是在加班的路上，压根就没时间去操心太多婚礼的事情。


    周平津闻言，语重心长道：「还是得提前去弄，我当初结婚的时候就是工作太忙，婚礼的场地都是临时租赁的，最后整场婚礼都弄的有些仓促狼狈。」


    这是一个已婚人士对苏韵的经验之谈。


    苏韵微微点头，换上了无菌服：「没事，这些东西祁征他爸妈已经准备好了，回头我和他婚礼过去露个面就行。」


    周平津：「……」


    两人穿着无菌服来到手术台前。


    手术无影灯的光亮下。


    两人都同时停下了闲聊，表情逐渐严肃下来，正式开始进入手术时间。


    ——


    ——


    与此同时。


    蓉城西郊别墅。


    祁天臣正坐在书房的椅子上，面前的电脑上有一堆刚刚处理完的邮件。


    「祁董，那家馨禾月子中心已经查清楚了，两年内无任何违规记录，所有人工作人员都是业内翘楚。」


    「另外我追查了最近一年前往馨禾月子中心的家庭，基本上都是一致的好评，符合集团收购的标准。」


    祁天臣听着秘书的汇报，目光看向了自己夫人：「小苏怀孕是个误会？」


    梅兰心刚刚煲了一碗鸡汤送来，微微点头：「嗯，那臭小子闲的没事跑医院妇产科上课去了，结果闹个了乌龙出来。」


    「……」


    祁天臣一头黑线，看着面前那份刚刚出炉的《馨禾月子中心收购策划书》，深吸了一口气：「那这月子中心还收吗？」


    「收啊，为什么不收？」


    梅兰心一脸古怪的表情看着自己丈夫：「六月份就结婚了，月子中心早晚都用的上，回头再重新更新一下里面的仪器，哪能让小苏用人家用过的东西。」


    闻言。


    祁天臣微微点头，给了秘书一个眼色。


    陈秘书都跟了祁天臣几十年了，一个眼神便能明白董事长的意思，立刻安排手下的人开始收购计划。


    梅兰心放下鸡汤，语气柔和的开口道：「小苏家里情况不好，两个孩子平时的工作也忙，咱俩做长辈的比较空闲就得多操心操心。」


    「嗯嗯。」


    「婚礼场地什么都联繫好了吗？」


    「在联繫了……」


    祁天臣说完，伸手准备去拿鸡汤。


    梅兰心却是先一步将鸡汤端开，微微蹙眉：「什么叫在联繫了，还有一个多月就婚礼了，搞砸了我可跟你没完。」


    祁天臣看着近在咫尺，却又喝不到的鸡汤，无奈的苦笑道：「联繫好了，国外的set婚庆团队，我看过他们团队帮国际影星策划的婚礼，感觉挺不错的。」


    闻言。


    梅兰心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重新将鸡汤端回了祁天臣面前：「这还差不多，喝吧，我炖了足足三个小时才炖好的。」


    第138章


    时间一天天过去。


    五月一闪而逝。


    蓉城的气温开始逐步升高。


    市二医院的工作一如既往的繁忙，制冷空调开到了最大，可往来的患者家属们依旧是忙的汗流浃背。


    苏韵已经在胸外科主任霍思明那里请了明天一整天的婚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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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6页

    与此同时。


    护理部的陈琳和急诊科的杨俪也都分别递交了请假手续。


    她们两人和从金堂县赶回来的钟思雨，三人组成了明天苏韵婚礼的伴娘团。


    伴郎伴娘群里。


    【苏韵：大家的伴郎、伴娘服都收到了吗？有没有衣服不合身的？】


    【钟思雨：宝子，你在质疑我前凸后翘的身材？】


    【陈琳：我没问题。】


    【杨俪：开玩笑，我最近减肥减了八斤，穿伴娘服完全没有压力好吧。】


    【秦毅：我的衣服没问题，@杨俪，别减肥了，好好吃饭。】


    【张海：我衣服也没问题。】


    【郭鹏飞：嫂子，我衣服好像有点太大了，穿着有些宽松。】


    【祁征：@郭鹏飞，自己找个夹子夹一下，你身材太瘦了，以后训练帮你单独增加一轮增肌训练。】


    【郭鹏飞：刚才是同事拿我手机发的，我衣服很合身。】


    群里一片欢乐的氛围。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明天的婚礼。


    ……


    「鼎盛家园」小区。


    苏韵、陈琳、杨俪和钟思雨四人都在家里，大家正在一起布置着房间，想着明天该怎么堵门要红包。


    「你们说明天要不要弄点特调果汁什么的？」钟思雨一脸坏笑的提议道。


    她以前也参加过其他人的婚礼。


    接亲的时候，伴娘用各种饮料调配一杯味道难以描述的「饮品」，新郎和伴郎需要喝完了才能通过。


    这也算是接亲时的一些小游戏了。


    陈琳微微点头，表示附议。


    杨俪则是犹豫了一下，试探性的开口道：「这喝下去会不会胃不舒服啊，要不换点别的吧。」


    毕竟迎亲队伍里，自己的男朋友就是伴郎之一。


    她有些捨不得下手。


    苏韵也点了点头，贊同了杨俪的说法：「换别的小游戏，大家开心一下就好啦。」


    四个女生一起商议了许久。


    最终制定了一系列接亲时「为难」对方的小游戏，考虑到祁征和一众伴郎都是消防战士出身，身体素质一个比一个好，所以最终选择了「文斗」的方式。


    与此同时。


    蓉城消防中队。


    祁征、秦毅、张海和郭鹏飞四人也凑在了一起，商议着明天一早的接亲仪式。


    「队长，隔壁地下停车场里那一排豪车就是你准备的婚车？」


    郭鹏飞刚才看见消防中队临街的停车场里，浩浩荡荡的停着一列豪车车队，每辆车的价格都是在五百万左右。


    「嗯，明天各自挑一辆喜欢的开。」


    「这租金得好几万吧……」


    「还行。」


    祁征并没有明说那些车的来歷，其实大部分都是让许聪那小子去筹备的。


    富二代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豪车了。


    「我听说她们明天准备了很多问题，比如苏医生喜欢吃什么，喜欢的颜色……」


    秦毅看了一眼祁征，开口提醒道：「你都知道答案吧？」


    「知道。」


    祁征微微点头。


    关于小姑娘的喜好细节，他从大学开始就一直记得，直到现在也从来没有忘记过。


    说完。


    祁征拍了拍秦毅的肩膀，一副好兄弟的语气道：「回头你结婚的时候，我也让苏医生去帮你当内应。」


    是的。


    这场婚礼有内鬼。


    在祁征的建议下，老实人秦毅还是软磨硬泡从女朋友杨俪那里问来了明天的「考验」内容。


    张海撇了撇嘴，开口戳破了祁征话里的漏洞：「队长，你和苏医生结婚了，以后是没办法当伴郎伴娘的。」


    祁征：「……」


    张海：「老秦，要不你帮我介绍介绍，回头你结婚的时候，我让我女朋友帮你当内应，怎么样？」


    秦毅：「不需要。」


    非常果断的拒绝。


    张海的表情瞬间就垮了。


    三人的关系算是消防队里最好的，可如今祁征即将结婚，秦毅估计也快了。


    就剩下自己一个人连个女朋友的影子都看不到。


    太难了。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这个夜晚仿佛过的无比漫长，所有人就好似没有困意一般。


    ……


    早晨八点。


    苏韵和三位伴娘已经在国际顶尖化妆师的帮助下，完成了各自精緻的妆造。


    婚房主卧里。


    红色的喜字贴在了窗户上，好看的气球堆在角落，其中一个气球里还藏着一支婚鞋，周围一切都布置的格外喜庆。


    「时辰快到了，祁队他们应该快来了吧？」


    「嗯嗯。」


    「宝，你今天就要嫁人了，紧张吗？」


    「还好啊。」


    苏韵穿着婚服坐在床上，表面上维持着淡定，可心里还是忍不住砰砰狂跳。


    时间一点点过去。


    突然。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苏韵、杨俪、陈琳三人的手机铃声几乎是同时响起，顿时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了三人心头。


    钟思雨正在剥荔枝准备垫垫肚子，结果一抬头发现三人同时在打电话，且三人的表情都异常的凝重。


    ……


    同一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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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7页

    蓉城消防中队。


    祁征穿着一身帅气的西装，专门做好了髮型。


    秦毅、张海和郭鹏飞三人也都换上了伴郎服，一个个身材笔挺，卖相极为不错。


    几人预定好了迎亲的路线。


    从消防中队开车出发，前往「鼎盛家园」小区接新娘伴娘，最后抵达西郊半山腰的婚礼现场。


    「队长，新婚快乐啊！」


    「队长，发红包，发红包！」


    「队长，喜酒记得下次补给我们啊。」


    「……」


    队员纷纷开口祝福着。


    因为消防员职业的特殊原因，大部分人都需要在留在队里值班，没办法跟着一起参加队长和苏医生的婚礼，只能趁着现在出发前送上自己的祝福。


    祁征春风满面。


    这大概是他人生中最开心的时刻。


    只是突然……


    一阵急促的警报声响起。


    所有人脸色一变。


    原本还在祝福队长「新婚快乐」的消防战士们条件反射般的奔向了消防车。


    西装革履的四人，同样也不例外。


    第139章


    西郊。


    半山公园。


    这是一片坐落在西郊风景区的湿地公园，风景秀丽，绿植繁茂，是许多蓉城有钱人钟爱的婚礼场地。


    一早上。


    set婚庆团队的工作人员就已经开始了布置。


    婚礼现场採用的西式婚礼的风格，司仪已经早早的来到了现场，开始调配着各方面的设备。


    一群媒体记者守在外围，拍摄着这场豪华婚礼的全过程。


    相比起两位名字陌生的新人。


    这些媒体记者的拍摄重点其实是到场的宾客们。


    女方以市二医院的陈东海老院长为首，一大群早已经退休的医院老前辈都来到了现场。


    这些人都是医学界的泰斗级的人物，在各自的医学领域有着极高的地位。


    每一位都足以在医学周刊上拥有独立的专栏。


    男方则主要是祁天臣的一些商业伙伴，祁氏集团作为国内顶流集团，合作方自然也都是在商圈有着赫赫威名，每一位也都是身价上亿的商业巨鳄。


    「恭喜恭喜啊。」


    「咱们可都好长时间没见了，一会儿去下下棋？」


    「祁董，恭喜恭喜，今天是令公子的大喜之日，备上了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


    宾客们纷至沓来，都是相互说着一些吉祥话。


    只是……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


    原定的婚礼时间即将开始了，可婚车却迟迟没有到。


    赵庭芳和梅兰心两人也都打过电话，可收到的消息却是「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慢慢的。


    众人也都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现场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


    「怎么回事，婚车怎么还没来？」


    「不会是路上出什么意外了吧，有人去看看情况吗？」


    「马上就到婚礼开始的时间了……」


    「……」


    宾客们小声议论着。


    祁天臣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可偏偏又打不通儿子的电话，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反倒是陈老拨打了一个电话，脸色骤然一变：「什么？好，我知道了，让张副院长立刻调整出足够的手术室，各科室安排人手配合急诊科待命，我马上回来支持工作。」


    「陈老，怎么了？」


    祁天臣和梅兰心的目光都望了过来。


    陈东海表情严肃，深吸了一口气：「川西矿区发生矿难，超过80人处于失联状态。」


    话音落下。


    周围陷入了一片死寂。


    如果是寻常小夫妻的婚礼，遇到这种特大矿难或许不会觉得有什么，甚至可能一笑置之婚礼照常举行。


    可祁征和苏韵不一样。


    消防员和医生两个特殊的职业，註定了她们在面对这种特大险情时不可能置身事外。


    陈东海没有继续停留：「我得回医院主持工作了，这次的矿难预计死伤人数不会低于30人。」


    一般情况下。


    死亡人数超过10人以上30人以下就已经属于特大事故的范畴了。


    「各位来宾，由于出现了一些突发事件，婚礼可能需要延迟举行，请大家稍安勿躁。」


    司仪得知消息后，也只能无奈的宣布。


    如果是婚礼出现其他一些小意外，他还能通过话术圆过去。


    可现在是新郎新娘都不到场。


    他以前主持婚礼遇到了男方或者女方因为工作原因难以到场，可双方同时消失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见。


    ——


    ——


    与此同时。


    川西矿场。


    这里是一座巨大的矿场，每年的开採量大的惊人，里面有许许多多为了养家餬口，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深入百米矿坑的「矿工」们。


    他们大多没有什么太高的学歷，身上却背负着一整个家庭的生活。


    一道鸣笛声由远及近。


    车身印着「蓉城消防」的消防车驶入了矿场。


    祁征和秦毅两人率先下车，找到了该矿场的负责人。


    两人原本的髮型早就乱了，身上得体的西装也已经脱下，换上了消防员的制服。


    「现在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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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我也不清楚。」


    「你是矿场负责人，你跟我说你不清楚情况？」祁征一把拎着负责人的衣领。


    负责人身材瘦削，嘴唇也有些哆嗦：「我……我就是来负责监工的，不管事，老闆……老闆已经跑了。」


    这里是矿场。


    一旦发生矿难几乎就是九死一生。


    老闆恐怕是意识到出大事了，所以赶紧第一时间跑路，害怕留下来会承担责任。


    「混蛋！」


    祁征被气得不轻。


    秦毅也立刻开始组织人手，对矿区周围的环境进行勘察。


    这次救援和寻常的火场救援不同，矿区下方的环境过于复杂，消防员们在不熟悉地形的情况下，贸然下矿救人很可能将自己也搭进去。


    救援指挥部里。


    祁征和秦毅找来了一些在事故发生时处于休假状态的矿工同志，开始了解矿区的具体情况，制定后续的救援计划。


    张海则是已经开始带队，对正在燃烧的矿井进行一个灭火，并调动仪器为矿井深入输入氧气，尽可能的增加被困矿工们的存活机会。


    「灭火、降温、防爆、排水等工作要同时进行。」


    「目前能探测到下方矿井里的生命体徵吗？」


    「有微弱的体徵反应，但还没办法确定具体的位置，而且矿洞坍塌后原本进入矿井深处的道路已经毁了，需要挖掘新的救援通道……」


    祁征的目光看向其他几位矿工，沉声问着：「你们应该有过一些下矿的经验，发生矿难的时候懂得基础的自救吧？」


    「懂的懂的，这次下矿的人里有老刘头，他都干三十多年了。」


    「好，先尝试确定位置，投放一些空气、食物和水，另外准备重新挖掘救援通道。」


    祁征立刻起身，带队开始行动。


    时间就是生命。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矿工在发生矿难时的自救意识不够，没办法撑到他们挖掘出安全通道完成救援。


    与此同时。


    市二医院组成的救援队也已经抵达了矿区现场。


    苏韵、杨俪、陈琳……以及其他从各个科室抽调出来的精英医护人员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对被救的伤员进行第一时间的治疗。


    三人身上没有婚纱和伴娘服，脸上精緻的妆容也已经在赶往医院的路上全部卸掉了。


    灾难面前，无暇顾及其他。


    第140章


    救援开始，各司其职。


    祁征亲自带队运来了专业的仪器，开始在坍塌的矿洞附近挖掘一条新的安全通道。


    苏韵则是带着同事在矿场外围构建了临时的医疗点。


    从川西矿场前往市二医院的路程有些远，她们必须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给予伤员最好的治疗。


    混乱的矿场里。


    橘色与白色的制服交相唿应。


    偶尔间的相遇却也没有打招唿的时间，只能给予对方一个关心的眼神，便继续投身在自己的救援工作中去。


    开凿声不断。


    一条挽救生命的安全通道在消防战士的通力合作下逐渐挖掘出来。


    祁征亲自带队。


    一位位穿着橘色消防服的战士们义无反顾的进入了通道，前往百米下方的矿洞进行救援行动。


    矿洞里空气稀薄，环境阴冷。


    时刻面对渗水、瓦斯、煤尘、地压等威胁，稍有不慎就有灭顶的危险。


    祁征带队朝着预定的地点赶去。


    那里是几位有经验的矿工商量出来的避难所，也是被困矿工们目前最有可能去的地方。


    一点点靠近。


    祁征突然顿住脚步，示意所有人噤声。


    安静的矿洞内，隐约能听到金铁碰撞的清脆响声，似乎是有人在敲击着硬物。


    这是被困矿工们在发出声音，寻求救援人员的帮助。


    「方向没问题，加速过去。」


    祁征一声令下。


    一众消防战士的步伐更快了。


    ……


    矿洞外。


    医护人员们严阵以待，随时准备的进行抢救。


    秦毅安排剩余的人手对安全通道进行监测检查，确保祁征等人即便在无法完成救援的情况下，自身也能有一条安全的退路。


    这次事件的影响极其严重。


    各级领导也纷纷抵达了现场，安排人手第一时间查明了事故发生的原因。


    该矿洞前期已经出现了渗水现象，可负责人为了利益仍然安排人手违规作业，最终导致了洞口塌陷，三十余名矿工同志被困地底，生死不知。


    「报告！秦指导，洞口发现有渗水情况！」


    一名消防战士大声喊道。


    秦毅闻言脸色一变，立刻上前查看情况，发现新挖掘的安全通道岩壁已经开始有些湿润。


    这是矿洞渗水的前兆。


    「坏了！」


    秦毅立刻拿起对讲机，急促的开口道：「祁征！矿洞出现渗水现象！立刻返回！重复一遍，立刻返回！」


    对讲机里传出滋滋声，显然是信号受到了影响。


    「滋滋滋……收到……滋滋……已经发现了十余名被困矿工……」


    祁征的声音受到信号影响，有些断断续续的听不清晰。


    不过好在矿洞渗水的消息已经传递出去。


    秦毅伸手触摸着有些湿润的通道岩壁：「把那几位有经验的矿工叫来，其他人帮忙一起想办法加固安全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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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不能让安全通道坍塌，至少祁征等人出来前不能。


    随着「矿洞渗水」的消息传来。


    整个矿区的救援人员再度陷入了紧张忙碌的氛围中。


    即便没有下矿经验的人，也都清楚的知道救援过程中出现矿洞渗水意味着什么。


    医护小组。


    苏韵的心勐的咯噔了一下，她刚才亲眼看着祁征带队进入了通道，深入了百米的矿洞之下。


    如今出现矿洞渗水的情况……


    杨俪站在苏韵身边，小声的安慰道：「没事的，老秦已经通知祁队了，矿洞刚刚开始渗水，他们还有时间撤离出来。」


    「嗯嗯。」


    苏韵微微点头，目光死死的盯着安全通道的入口位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终于。


    一道橘色人影出现在了安全通道的洞口，第二个，第三个……


    消防战士们用担架抬着一位位受伤的矿工走出安全通道，直到走在最后的祁征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医护救援小组立刻跑了过去。


    苏韵看着有些灰头土脸的祁征，强忍住了跑去抱住对方的冲动，配合着同事们开始为被救矿工进行紧急治疗。


    这是一场生命的接力赛。


    消防战士将伤员从危险的矿洞中带出来，转而由医护人员接力，继续挽救伤员们的生命。


    「患者右臂骨折，让徐医生来处理！」


    「这个患者意识清醒，但唿吸衰竭，快送过去上唿吸机……」


    「……」


    医护人员开始忙碌起来。


    苏韵也配合着急救人员，开展第一时间的急救措施，只是离开前目光看了祁征一眼。


    两人相顾无言。


    可祁征读懂了小姑娘眼神中的意思，似乎是在对他说：别再下去救人了。


    这话听起来有些自私。


    可苏韵就是不想让祁征再去冒险，尤其是矿洞已经出现了渗水的情况，她很害怕自己下一个抢救的对象会是自己的新婚丈夫。


    「现在渗水严重吗？安全通道还能撑多久？」


    祁征的目光看向几名有经验的矿工。


    矿工们齐齐摇头。


    他们也说不准具体能撑多久，但是根据经验，一旦发现渗水现象，哪怕只有一丁点的渗水也要立刻撤离出矿洞汇报上级。


    秦毅随意的挪了一步站在安全通道口，状若无意的用身体挡住了洞口的位置，开口问道：「下面什么情况？」


    「之前我们判断的避难地点只有18人，已经全部救出来了，还有剩下12人没有消息。」


    「位置能确定吗？」


    「我已经问过了，那个老刘头说发生坍塌的时候，很多人都走散了，他是根据个人经验找到了最安全的避难区域，其他人应该已经被困在更深处了。」


    「那就只能从长计议了。」


    秦毅一锤定音。


    如果没有出现渗水现象，消防战士二度深入矿洞救人无可厚非，可现在矿洞渗水随时可能二次坍塌。


    他不能用兄弟们的命去冒险。


    祁征闻言同样微微点头，并没有反驳秦毅的话：「先回作战中心看看地图，目前我大概能排除三分之一的矿洞区域，可以进一步缩小救援的范围。」


    一行人没有任何耽搁，立刻返回作战中心继续研究下一步的救援计划。


    三分钟后。


    轰！


    一声沉闷的声响。


    正在调整休息的消防战士和忙碌中的医护人员被齐齐惊动，目光看向了声响传来的位置。


    原本那条救援的安全通道，全面坍塌。


    烟尘四起。


    救援行动再一次陷入了僵局。


    第141章


    「这一片区域几乎都在全面渗水，就算再开凿出一条安全通道，估计也撑不了太长时间。」


    「下方矿洞绵延近一公里，可以尝试从其他地方下手，只是耗时会更长。」


    「那就抓紧时间，赶快行动！」


    祁征一声令下。


    稍作休整的消防战士们再次开始了救援工作，在几名有经验的矿工指引下，选择在半公里外的位置重新挖掘出一条新的救援通道。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一条新的救援通道终于在众多消防战士的合力努力下重新打通。


    那个有着三十年工龄的老矿工在简单的治疗后，自告奋勇的带领消防员们进入矿洞参与救援。


    有一位熟悉矿区的工人带路，搜救的困难倒是减少了许多。


    第一批救出的伤员已经基本治疗完毕，几名重伤的患者被及时抢救后，已经安排救护车送往了医院进行下一步的治疗。


    苏韵等人守护在新开闢的安全通道口，等待着消防战士们将后续的伤员带出来。


    终于。


    下午四点。


    安全通道内有脚步声响起。


    所有人都是精神一震，接着便看到了为首的一名老矿工，脸上带着疲惫和颓丧。


    消防员们陆陆续续从洞口出来，担架上抬着一具具矿工尸体。


    他们大多都还比较年轻，缺少足够的矿区生存经验，在矿难发生时没能及时找到合适的避难区域，被彻底夺取了生命。


    祁征看向苏韵，无声的摇了摇头。


    众人的心情都有些低落。


    苏韵率先上前，在一名死者的担架前蹲下，认真检查了一下对方的瞳孔、脉搏，确认是否存在昏迷或者假死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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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余医护人员也都纷纷上前，在尸体上认真的检查着。


    哪怕有几具尸体已经变得血肉模煳，可她们仍然在认真的确认着，寻找着那万分之一的生还机会。


    消防战士们纷纷驻足，筑起了一道橘色的人墙。


    一位位白衣医护人员蹲在尸体前，反覆的检查，期待着能从中找寻出一丝生机。


    很遗憾。


    抬出来的12位矿工都已经彻底失去了唿吸。


    「唉。」


    一声沉重的嘆息。


    苏韵等人陆陆续续从尸体旁离开，已经确定无人生还。


    矿场的老闆提前跑了。


    负责人被吓得不轻，要不是有人看着估计也要想办法逃走。


    只剩下那个被称为「老刘头」的老矿工帮着消防战士们一起确认被困的人数。


    一共有30人被困矿中。


    18人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已经得到了及时的治疗，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12人彻底失去了生命体徵。


    这是一次重大的事故。


    终于。


    当老矿工们确定矿区下已经没有被困矿工后，救援工作算是告一段落了。


    至于后续的追责。


    那些是其他调查人员的工作。


    消防车和救护车并驾齐驱，相继驶离了矿区现场。


    ……


    西郊。


    婚礼现场的布置依旧没有撤去。


    随着「川西矿区发生矿难」的消息传出后，一时激起千层浪，迅速席捲了各大媒体报刊。


    婚礼现场的宾客们也都纷纷得到了消息。


    大家对于新郎、新娘的职业都不陌生，在得知「婚礼延迟」的事情原委后，原本那些有些微词的客人也都纷纷安静了下来


    祁天臣和梅兰心两人招唿着大家入席吃喝，如果有中途离席的宾客 也会主动送上红包，并说几句「感谢对方捧场」、「今日招待不周」的客套话。


    黄昏日暮。


    一抹金色的晚霞高挂天空，将婚礼现场映照的一片璀璨。


    不远处。


    有汽车驶来的声音响起。


    司仪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示意工作人员开始准备。


    音乐声缓缓响起。


    所有人都知道，婚礼即将开始，新郎、新娘完成了川西矿区的救援任务，一同携手回来完成婚礼了。


    祁天臣和梅兰心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


    车越来越近。


    众人也看清了婚车的全貌。


    不是什么价值百万的豪车，也没有任何鲜花白纱的装饰。


    那是一辆印着「蓉城消防」的消防车和一辆印着「市二医院」的救护车。


    它们没有豪车那高昂价格，却承载着更加厚重的东西——生命。


    万众瞩目下。


    消防车和救护车的车门开了。


    苏韵和祁征同时下车，站在了婚礼的红毯上。


    祁征的髮型有些乱糟糟的，脸上带着些许的灰尘，汗水早已经浸湿了内衬，一身橘色的消防服上还沾着矿洞中的湿润泥土。


    苏韵挽着头髮，素面朝天，额前的髮丝上还带着汗珠，一身洁白的白大褂因为救人染上了许多血迹。


    哪怕在车上已经整理过衣着，可看起来仍有几分狼狈。


    两人牵手并肩走在红毯上，仿佛和周围精緻华丽的婚礼现场有些格格不入。


    可没有人觉得突兀。


    也没有人嘲笑。


    在看过川西矿场矿难的惨状后，没有人会觉得这两身制服配不上婚礼。


    相反。


    是这一场平平无奇的婚礼，配不上他们身上神圣的制服。


    祁征牵着苏韵的手，一步步登临高台。


    两人在司仪和众多宾客的见证下，完成了婚礼的宣誓，交换婚戒，许下了相守一生的诺言。


    这是一场特殊的婚礼。


    新郎没有帅气的髮型和笔挺的西装。


    新娘也没有精緻的妆容和洁白的婚纱。


    可沾满泥泞的消防服比西装更加笔挺，带血的白大褂比洁白的婚纱更加神圣。


    祁征轻轻拨弄着小姑娘站着汗珠的额前髮丝，没有妆容修饰的容颜显得更加清丽脱俗。


    苏韵抿了抿嘴，声音很小：「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


    「很美。」


    「可你现在蛮丑的。」


    苏韵故作嫌弃，伸手擦了擦祁征脸上的灰尘：「好好的新郎，弄的灰头土脸的。」


    「媳妇嫌弃了？」


    「不嫌弃。」


    「那亲一个？」


    「嗯~」


    苏韵微微点头。


    两人深情相拥，吻在了一起。


    现场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与欢唿，空中有漫天红霞洒下，恰如世界对英雄们的祝福。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是有人替我们负重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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