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公好像有那个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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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老公好像有那个大病》作者：半糖麻薯【完结】


    文案


    【理智但容易破防大学教授受x忠犬但不会看脸色外星人沙雕攻】


    又名：来自星星的傻大春。


    某年某月某日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封枫发现自己的老公季元渊疯了。


    下个月一号就是他们的契约婚姻结束的日子，而此时这个喜欢在外头装忧郁冷情冷脸的男人却在午夜时分举着晾衣杆对着月亮咋咋唬唬：


    「我是1我是1，唿叫总部唿叫总部，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听着迴荡在整个庭院的「我是1」，向来以理智克己见人的封教授沉默了，在连续熬大夜工作一星期后，他的契约丈夫终于疯了吗？


    *


    季元渊是个代号是1的外星人，货真价实的外星人，他闭眼前还在熬夜看地球小说，小说中的主角攻苦恋白月光十年，为了缓解对白月光的思念还娶了一个和白月光长相相似的男人当替身。


    可怜的替身为了主角攻付出了一切，最后却在白月光回国当天落得一个惨死街头的下场。


    可再睁眼时，他竟然就成了这本小说里和自己同名同姓的主角攻。


    坏了……骂了一辈子的渣男，结果现在他成渣男了。


    *


    刚成为地球人的季元渊对地球的事物还感到十分新鲜和好奇。有事没事就要发简讯询问自己最信任的妻子：


    「老婆老婆，这是什么？」


    「老婆老婆，那是什么？」


    封枫一一耐心回答，全当是在养个好大儿，反正只要等契约结束的那一天，他就可以远走高飞了。


    还没过多久，季元渊又发来消息，配图是一个正在燃烧的某个物体：


    「老婆老婆，这个又是什么？」


    在看清这个东西是什么之后封枫蹭地从座位上站起身：


    「这他妈是我们的结婚证！」


    —————————


    双洁，1v1，he


    悬浮不实际，大家看个乐呵就好


    v后日更六到七千，不更会挂请假条，稳定更新有保障，入股不亏～


    文案截于2023.12.1


    内容标籤： 忠犬 先爱


    搜索关键字：主角：封枫，季元渊 ┃ 配角：其他 ┃ 其它：甜宠，，无虐


    一句话简介：谁家好人烧结婚证啊


    立意：积极乐观向上


    第1章 我是1


    盛夏时节的安淮市格外闷热，风不吹叶不摇，再轻薄透气的衣服布料都能牢牢粘在身上，连最简单的唿吸都有点费劲。


    封枫刚给学生们上完了今天的最后一课，下班时间一到便提着公文包不紧不慢地从办公室离开。


    屋外仿佛置身在蒸笼内一样的高温并没有阻止他准时下班回家的脚步。


    今天是周五，明后天两天就是最令人期待的周末，同一个办公室里的老师们还聚在一起聊着下班后该去哪里喝酒聚餐，并没有怎么在意默默离开的封枫。


    有个新入职的年轻老师却忍不住朝封枫离开的背影多瞟了好几眼。


    「封教授不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吗？」


    他今天刚上班，还打算多认识认识身边的同事来着。


    尤其是封枫，整个办公室中一共就只有两个职称为教授的老师，其中一位老师今年已经五十好几了，而另一位就是今年才二十六的封枫。


    但据他今天观察来看，封枫和其他办公室的老师似乎并不怎么熟络，甚至还有些冷漠。


    沉默寡言的天才总是会引起旁人的好奇。


    这位年轻的新人老师就是好奇者之一。


    说完，他又悄悄看向已经完全离开办公室的封枫，却只来得及看到他一闪而过的冷淡侧脸。


    可听了他的问题后，其他老师却十分不以为然，就好像早就习惯了封枫不合群。


    「他一直都是这样子的，可能是他家里那位管得比较严吧。


    反正自从封枫在我们学校上班以来，他几乎每天都雷打不动的准时上下班。


    除非是天塌了或者是系里开会，否则只要时间一到他立刻走人，比闹钟还准时。」


    年轻老师有些意外：「封教授已经结婚了？可是我没有看到他手上的结婚戒指呀。」


    「没准是不想戴呗，反正我记得两年前有个其他系的女老师向封枫表白，他当时自己亲口说他已经结婚了。


    而且看他每天一下班就往家里窜的样子，他们夫妻俩的关系肯定很好。」


    「没准他还是个妻管严哈哈哈……」


    这办公室里的谈话声透过薄薄的门板传到室外，正在办公室不远处等电梯的封枫神色淡淡，对这样的议论他早已经习以为常。


    每当办公室里的那些同事没什么八卦聊的时候就会把他拎出来说一说，就好像多聊一会儿他这个已婚人士就能聊出花一样。


    只可惜那些人还不知道他的结婚对象根本不是女生，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同性｜伴侣结婚虽然已经合法化，但在日常生活中还是比较少见的。


    一点点同样燥热的微风从电梯旁的一扇小窗吹来，吹起封枫的一小片衣角。


    结婚戒指啊……


    他根本不需要那玩意儿。


    季元渊当初提出要和他签订一份为期五年的契约婚姻时，也根本没想过结婚戒指这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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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法律允许，封枫甚至怀疑季元渊连结婚照都不想拍。


    他只是想让一个初恋长得有八分像的人待在他身边罢了，其他的季元渊一概不想管。


    封枫只想要钱，季元渊则是想要一个初恋替身，他俩属于「双向奔赴」。


    而且季元渊还有严重的初恋情结，发誓要一辈子等着初恋白月光回国，否则终身不碰任何人。


    就连封枫这个名义上的丈夫也只能和他分房而睡，有事没事等着那张脸在季元渊面前晃悠一下，满足满足季元渊的思念之情就行。


    他俩结婚的事还没有对外宣扬，现在还有好多人甚至都不知道大画家季元渊已经结婚了。


    封枫看着数字不断改变的电梯显示屏，浅棕色的瞳孔里闪过不屑。


    除了他以外，季元渊貌似还找了其他几个初恋替身，只不过那些人都没有封枫长得像。


    看似是个痴情种，私底下却还在拼命搜罗替身，这很难评啊。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封枫迈步走进电梯，他垂眼看了看腕上的手錶。


    刚刚好六点半，七点前他就能到家了。


    他之所以习惯准时回家，完全就是为了推掉那些不必要的聚餐罢了──这也是结婚这件事给他带来的为数不多的好处之一。


    还有一个好处是可以帮他吓走绝大部分的追求者。


    从电梯离开后，封枫径直走向停车场。


    他模样长得出众，又是学校里最年轻的教授，来往路过他的学生几乎都听说过他的大名，一路上有不少学生和他问好，封枫也一一回应。


    还有三两个学生不远不近地走在他身后，她们的聊天内容顺着风就拐进了封枫的耳朵里。


    ──「季元渊的画展怎么突然取消了？我买的票咋办？」


    ──「肯定得取消啊，他前阵子跑去他同门师弟的画展发疯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他怎么可能还有脸继续开画展。」


    另一个人又紧接着说道：「本来这两年他就已经江郎才尽了，画技越来越差不说，还动不动就黑脸发脾气，摆谱都摆到天上去了，现在竟然还闹出这样的丑闻，估计他的油画生涯就要到头了咯。」


    学生们你一句我一句地闲聊着，刚聊完这个发疯的大画家季元渊，马上又聊起了这个周末该去哪里潇洒。


    封枫将她们的聊天内容尽数听完，听到了自己名义上的丈夫发疯的事，他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


    他倒是不怎么关心季元渊到底有没有发疯，他只在乎下个月他俩的契约婚姻结束时，季元渊会不会按协议约定一次性付清他的「替身工资」。


    如果是之前，封枫倒也不会认真考虑这个问题，但毕竟现在季元渊的事业已经危在旦夕，眼看着马上就要破产。


    季元渊要是破产了，封枫的几百万工资可能就得打水漂了。


    一想到自己白花花的工资，封枫这才由衷地希望季元渊可以再撑一会儿，至少要等到他俩离婚后再破产。


    封枫拿着车钥匙坐上启动他的宾利小汽车，慢悠悠地驱车回到季元渊的豪宅。


    他的小汽车还是季元渊送的，因为他想看到初恋开车的样子，所以就给封枫买了一辆。


    这样迷惑性的操作也不是第一次了，封枫十分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个大礼。


    这可是季元渊自愿送给他的东西，他俩离婚后封枫也不用还回去。


    今天这一路难得没有堵车，二十分钟后封枫顺利回到了家，打开家门一看，屋内门窗关得严严实实，灯也不开，放眼望去一片乌漆嘛黑。


    封枫瞭然，看来季元渊还在自己的画室里生闷气


    自从一个星期前他在别人画展上闹了那么一出，回家后就把自己反锁在画室里发脾气。


    除了吃喝拉撒以外，季元渊就没从画室里出来过。


    封枫估摸着他应该是在画室里头捣鼓新作品。


    他也不会闲着发慌主动去招惹还在暴躁期的季元渊，只要撑到下个月一号，他俩就能离婚了。


    到时候他就能顺利从这间乌漆嘛黑的屋子里搬出去。


    封枫悠哉悠哉地洗了个澡，然后又给自己泡了一杯热咖啡，坐在电脑桌前就开始打开了t大的学校论坛。


    今天论坛管理员给他发来消息，学校的论坛又出现了一些问题，需要麻烦他修復修復。


    封枫刚刚打开论坛便有好几条谈论度极高的帖子跑进他的眼里，稍微一看，全部都是关于他的话题，而且还不是什么好话。


    他知道有许多人都在背后议论他凭什么能够在二十六岁的年纪就评上了教授的职称。


    毕竟像他这么年轻的教授十分罕见，尤其是在软体工程这个盛产秃头男女的专业中，他这个有着一头浓密短髮的存在就更显眼了。


    有人议论就有人故意抹黑，其中也不乏有人在学校的论坛中散布他靠着见不得人的手段骗取职称的消息──


    「软体工程的教授封枫，我前几天看到他陪着一个中年妇女一起走进了市内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一看就知道他俩关系不一般，没准封枫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就是富婆用钱砸出来的。」


    「还有人不知道封枫所参与的那些研究项目和他之前得过的奖项水分很大吗？那些年跟他一起竞赛的对手都不是多厉害的人，封枫不过是运气好，凑巧捡漏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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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他的研究项目，也不过是跟在一群大佬身后浑水摸鱼罢了，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封枫还和他们专业中的一个学生纠缠不清，听说他好像还经常给那个学生发一些私密信息，真是不要脸。」


    封枫端起咖啡轻抿一口，他每次逛一遍学校论坛都会颇有感慨。


    这世道是越来越好了，连傻｜逼都学会上网了。


    连这样喜欢睁眼说瞎话的人都能到处蹦哒，封枫觉得他又行了，连文件夹中那些密密麻麻的代码也不那么烦人了。


    不过这些帖子也留不了多久，马上就会有管理员赶来删除。


    封枫照例只负责修復论坛，这些帖子他懒得去费心。


    他现在正在忙着参加t大和其他高校联合组织的网络安全程序设计，没功夫去和论坛上的人掰扯。


    修復好论坛的小问题后，封枫就开始敲起了代码。


    屋外夕阳渐落，大片大片的火烧云从天边褪去，坐在电脑桌前的封枫敲下最后一个回车键，由他负责的程序板块总算是有了一个大概的模型。


    封枫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和肩膀，拿起桌旁已经完全冷掉的咖啡。


    今天有些晚了，晚饭干脆就拿这杯咖啡凑合凑合。


    他端着咖啡递到嘴边──


    啪！啪啪！


    哒哒哒……


    好几声巨响从房间外传来，随后就是一阵凌乱又急促的脚步声。


    封枫喝咖啡的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随后他又迅速恢復了冷静，这个屋子里现在一共就两个人，他现在还在这里坐着，那现在噼里啪啦上蹿下跳的就只有季元渊了。


    季元渊也不是第一次闹出这样大的动静了，他只要一生气就会这样。


    发脾气就发脾气吧，反正砸坏的东西又不是用他的钱买的。


    封枫继续淡定，但紧接着他就听到一声咋咋唬唬的唿喊从后花园传来：


    「我是1我是1，唿叫母星总部，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封枫：……


    这又是什么b动静？


    他端着手里的咖啡，将脑袋探出窗外。


    他的房间临近后花园，稍微一伸头就能看见后花园的全貌。


    然后封枫就看到了平日里最注重个人形象的契约丈夫手拿一根塑料晾衣杆指着天上的月亮念念有词，衣衫凌乱鬍子拉碴，脚上另一只拖鞋也不知道飞去哪儿了，衣服上还有大片大片红橙黄绿青蓝紫的颜料痕迹。


    ──「重复，我是1我是1，总部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封枫面无表情地勐灌一口杯里的冷咖啡。


    在经过一星期的高强度工作后，他的契约丈夫好像真的疯了。


    第2章 老婆你说句话呀！


    季元渊念叨了半天也不见头顶的月亮给他带来什么及时的反馈。


    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圆不熘秋，又亮又大。


    他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把手里的塑料晾衣杆放了下来。


    站在窗前的封枫倚在窗户边，还以为季元渊的短暂性发疯症状终于缓解了。


    可谁知道晾衣杆刚刚着地，鬍子拉碴邋里邋遢堪比山顶洞人的季元渊就整出了新活──


    只见季元渊右手的小拇指勾着左手的小拇指，两只手的大拇指高高翘起，左手的大拇指朝上，右手的大拇指朝下，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


    「哈！v798c261机甲！我是你尊贵的驾驶员，我现在命令你在此刻现身！」


    唿……


    夜晚的微风吹过，后花园中无事发生。


    尊贵的机甲驾驶员季元渊再接再厉，两眼紧闭做出冥想的样子。


    ──「喝！sss级异能启动！跳跃！」


    ──「豁！时空穿梭大法！」


    ──「穿越！飞翔之力！吸星大法！」


    「……」


    封枫从容淡定，仰头把杯中剩下的另外一半冷咖啡喝完。


    这才是真正的「疯批」。


    感谢季元渊的不定时发疯，封枫现在腰也不酸，肩膀也不疼了，他甚至还想哈哈哈大笑几声。


    见惯了平日里季元渊高高在上，唯吾独尊的模样，还是现在发疯的样子比较顺眼。


    后花园中季元渊还在持续发疯，但是封枫已经不想再看下去了。


    最后再看一眼已经开始到处翻跟斗的季元渊，封枫站直身体从窗边离开。


    可他刚刚转身，一路翻跟头一直翻到他房间窗户下的季元渊一抬头就瞥见了他冷白的侧脸。


    ──「老婆！」


    封枫离开的脚步一顿，低头看了眼正朝他的方向挥臂吶喊的季元渊。


    脸还是那张脸，人还是那个人，唯一有改变的是那双在月光下亮晶晶的眸子。


    「老婆老婆老婆！」


    封枫「唰」地一下拉上了房间的窗帘。


    很好，现在可以确定季元渊是真的没救了。


    窗帘一拉，便彻底隔绝了季元渊向上望过来的视线。


    季元渊还没来得及看清封枫的正脸，就只能和这片厚实的窗帘大眼瞪小眼。


    他赶紧踩着脚上仅剩的唯一一只拖鞋离开后花园，一路小跑回到屋内。


    「季元渊」其实没疯，因为他穿书了。


    而且他穿书前还是个外星人，一个货真价实的外星人，代号为1.


    不是e。t。那种大眼睛小脸蛋的外星人，而是和地球人长相一般无二，又高又帅气，还会驾驶机甲和使用异能的外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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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过他这个外星人十分喜欢看小说，尤其喜欢看地球小说，他还给自己起了个地球名「季元渊」。


    但他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因为熬夜看小说而「空间穿越」，从他的母星穿到了他正在看的小说世界中。


    好死不死，这个小说世界的故事格外狗血，是他最讨厌却又总是会忍不住点开的那一类故事。


    ──渣男苦恋初恋白月光整整十年，为了缓解对初恋的思念之情，他甚至还娶了一个和初恋的长相有八分相似的男人回家。


    替身明明知道自己是个替身，却还是忍不住对渣男动了情。


    只可惜无论他如何努力付出，渣男的心里依旧只有白月光一个人，万念俱灰的替身在白月光回国当天时更是因为心神恍惚而发生车祸，横死当场。


    外星人1号在看到这本小说后心情十分复杂，因为这本小说里的渣男名字和他的地球名一模一样。


    而「季元渊」更没想到，他只是熬夜看完了这本小说，再睁眼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竟然穿到了这本小说里，还成了渣男季元渊本人。


    坏了，骂了一辈子的渣男，结果现在他成渣男了……


    在凌乱不堪的画室中醒来的季元渊大惊失色，第一反应就是想办法和母星总部取得联繫。


    只听说过地球人盛行穿越，没听说过这种风潮还会波及到外星人身上啊！


    季元渊拿着晾衣架就屁颠屁颠地跑出了门，然后就有了封枫所看到的那几幕。


    在尝试了多种返乡方法都无果后，季元渊有些心灰意冷，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窗边的封枫，那个小说中可怜兮兮的初恋替身。


    封枫的身量薄薄一片，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灰色t恤，端着咖啡默不作声地站在窗户旁。


    他没有被布料包裹的皮肤在月光泛着刺眼的冷白，面无表情地垂眼看着后花园的自己，月光自上而下的倾泻在封枫身上，把他身上最后一点人气都照没了。


    在原小说中对封枫的描写其实不算多，大多数的笔墨都用于描写他对渣男有多么痴心，本人又有多么固执。


    全文中唯一一次比较用心的描写，便是他出车祸惨死的现场。


    这还是因为封枫的死亡是推动渣男和初恋感情发展的重要一步，所以才不得不多写一些。


    季元渊在看小说时就已经无数次替封枫感到不值。


    天才程式设计师、t大最年轻教授、曾获得业内无数资深学者的认可和青睐，自身获得过的奖项和荣誉数不胜数，这样出众的人怎么就想不开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这要是他遇到了像封枫这样的人，肯定会好好待他，他们俩一定能成为最好的兄弟。


    数个熬夜追更的夜晚，季元渊每看到一次封枫的名字，心里对他的好感就深一层。


    季元渊在后花园中痴痴地望着封枫淡漠的脸庞，脱口而出就是一句「老婆」。


    他既然已经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好兄弟，让他就一定得尽全力改变好兄弟惨死的结局。


    而且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和封枫现在还是契约夫夫，那他喊封枫一声「老婆」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拯救好兄弟的第一步──善待封枫。


    通过他对地球小说的研究来看，所有契约夫妻/夫夫的关系改变往往都是从称唿开始。


    但是他又觉得直唿封枫的大名显得过于生疏，「封先生」这三个字又显现不出他心中对封枫的亲近之情，再加上他还不知道封枫有没有小名。


    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只有「老婆」这个称唿能让季元渊感到满意。


    外星人季元渊的家乡中并没有「老婆」「老公」这两个称唿的存在，他们甚至都没有终生伴侣、亲密关系、父母家庭这样的概念。


    如果非要深究的话，那季元渊的母亲就是孕育他的营养舱，而他的父亲就是研究室中负责基因排序的研究人员。


    季元渊照着从小说中学到的知识，努力向地球人封枫表达自己的善意：


    「老婆老婆老婆！」


    这个称唿在季元渊眼里和「兄弟」这两个字没区别，都是表达亲近关系的意思。


    可惜地球人封枫并没有接受外星友人的善意。


    你的老婆拒绝回应你的唿唤，并且拉上了厚实的窗帘。


    如果不是故意伤人犯法，封枫可能还会顺便把手里的咖啡杯砸到季元渊的脑袋上。


    季元渊看他这个反应便明白了现在的封枫还没有对渣男动心。


    那这样就更好了。


    他踩着脚上的拖鞋，一熘烟跑到封枫的房间门口，屈指轻轻敲响房间的大门：


    「老婆，你以后一定要小心一点，千万不能听信季元渊的鬼话。」


    屋内正在优化代码的封枫指尖微顿，而后又继续敲起了键盘：


    「季元渊，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


    外星人季元渊满脸严肃：


    「我当然是在和你说正事，季元渊他就不是一个好人，画技又差，性格也臭，隔三差五就会在各大夜店和酒吧中花天酒地，身边的朋友也几乎没有一个好东西。


    他还喜欢时不时地就对你发脾气冷暴力，这种人根本就是个大渣男，所以你千万不可以喜欢他！」


    封枫听着自己的契约丈夫在门外毫不留情的自我批判，心中难得开始对季元渊改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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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一个人发疯的时候就会对自己有如此清晰的认知，干脆以后季元渊一直这么疯下去算了。


    季元渊在房间门外语重心长地劝着封枫，从渣男毫不规律的生活作息骂到他不检点的生活作风，然后又说起渣男就是个铁石心肠的白眼狼，最后才落回到最初的起点──


    「反正他就不是一个值得託付终身的人！」


    封枫在房间里对着电脑连连点头，这句话说的很有道理，凭他这五年来对季元渊的了，季元渊全身上下也就只有那副皮囊有可取之处，骨子里就是个烂人。


    不过没关系，他马上就可以和季元渊离婚了。


    到时候季元渊这个大烂人和他不会有任何关系了。


    如果季元渊这样可喜的精神状态能一直维持到下个月一号就好了，至少在这段时间内他应该可以过上比较安心的日子。


    房间外的季元渊越说越气，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可以和封枫面对面控诉渣男的机会，他高低得把「季元渊」踩进土里。


    他正说得起劲呢，脏兮兮的口袋里忽然传出一阵铃声。


    季元渊看都不看手机，直接摁灭了这个电话，然后继续开始和封枫细数渣男的种种恶劣行径。


    安淮市的另一头，季元渊的恩师赵德辉看着被单方面拒接的通话冷笑一声。


    好哇，季元渊这个兔崽子不仅在师弟的画展上发疯，现在都敢拒接他的电话了。


    他不会以为只要不接电话，自己就没办法找到他吧。


    赵德辉拿起手机又拨通了另一个人的电话。


    找不到季元渊本人，他难道还找不到他的妻子吗！


    虽然确实没有多少人知道季元渊和封枫结婚这件事，但季元渊的老师赵德辉恰恰就是少数的知情者之一。


    拨出去的电话没过几秒就被接起，封枫淡淡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赵老师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赵德辉还没来得及开口，听筒中就传来了自己学生的一声鬼哭狼嚎。


    ──「老婆你说句话呀老婆！老婆你不要不理我！」


    第3章 老婆老婆老婆


    季元渊在房间门口说的口干舌燥，嘴巴都起皮了，都没听到封枫的一句回应。


    他下意识以为封枫是在用这种沉默的态度来反驳他的话。


    毕竟封枫在未来是有极大可能会爱上渣男的。


    不行！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好兄弟陷入歧途！


    「书粉」季元渊誓要保护他的主推！


    「老婆你开开门呀！咱们俩当面好好聊一聊！」


    这一声嚎叫撕心裂肺，隔着手机听筒赵德辉都能感受到季元渊对封枫的深厚感情。


    赵德辉楞是被季元渊这一嚎弄得忘了他接下来要说什么话。


    到时电话里的封枫十分淡定，左右不过就是季元渊发疯罢了。


    「赵老师，您还有事吗？」


    「……有！」


    赵德辉还暗自在心里嘀咕着季元渊这几年不是一直都对封枫这个男妻不闻不问吗？


    可现在再一看，他们俩的关系好像还挺好？


    听听这恳切哀怨的语气，估计是他俩闹了什么矛盾，季元渊正在向封枫「跪地求饶」。


    赵德辉在心里把这两人的情感纠葛反覆推敲了八百回，然后才在封枫的询问下回过神来。


    一想起他要找季元渊说的事，赵德辉的脑子就突突疼。


    你说季元渊他这两年来不好好精心琢磨自己的作品就算了，怎么还好意思去同门师弟吴泰初的画展空口指控别人抄袭？


    「抄袭」这两个字放在他们艺术创作界中可是头等大罪，除非手里有绝对性的证据，否则任何人都不能轻易妄下定论。


    可偏偏季元渊他不仅空口指控吴泰初抄袭他的画作，他还要跑去别人的画展上，当着整个展厅来宾的面，指着吴泰初的鼻子骂。


    他和吴泰初可是同一个老师门下的学生，两个人还都是天赋极高的油画天才，他这么突然出手，还真让在场众人措手不及。


    但是他嘴上说得振振有词，在场来宾问他有没有确切的证据时，季元渊却勐地熄了火。


    结结巴巴地拼命解释，但就是拿不出证据来。


    况且从季元渊过往公开过的所有画作来看，也根本找不出一幅画和吴泰初画展上被指控抄袭那幅有相似之处。


    竟然没有证据，那就是「空口鉴抄」。


    「空口鉴抄」的人和抄袭的人一样可恶，都是得钉在业内耻辱柱上的人！


    再加上这两年来季元渊已经是江郎才尽，几乎没有画出过什么像样的画来，他的画技不断退步，耍大牌的丑闻却越来越多。


    反观他的同门师弟吴泰初，虽然是半路出家，却是个画技和天赋都丝毫不逊色于季元渊的天才，近几年来也画出了好几幅优质画作。


    听说就连赵德辉也有了把培养重心偏向吴泰初身上的想法。


    季元渊在这个节骨眼闹这么一出，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因为嫉妒吴泰初而恼羞成怒。


    但是面对众人的质疑，季元渊表示他还有话说。


    「他一个星期前扬言马上就会拿出吴泰初抄袭的证据，可现在一个星期都过去了，他拿出个屁的证据！」


    赵德辉越说越气，季元渊好歹也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学生，自己曾经的得意门生成了一个马上就要在业内遗臭万年的人，这让他怎么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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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同门师兄诬衊师弟这件事就已经够难看了，他现在还死不悔改，这几天来连个道歉声明都没有。


    人也找不到，电话也打不通，只会躲在家里当个缩头乌龟，他但凡还有一些良知就该好好的和他的师弟道个歉！


    现在画展上的事已经越闹越大，不仅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泰初的画展，季元渊他自己的商业代言也出了大问题。」


    像季元渊这类国际闻名的着名画家，每年最大的收入来源除了作品拍卖和画展销售以外便是各类商业代言了。


    特别是季元渊还长了一张好脸，他所有的商业代言中奢侈品代言占了绝大多数。


    代言费十分可观，违约金就更「可观」了。


    而且封枫还听说季元渊半个月前才刚刚签下了某个顶奢品牌的代言人合约，违约金至少八位数起步。


    ──「据我所知，现在已经有许多品牌方因为季元渊空口鉴抄的事要打算和他解约，并且要求他赔偿所有的违约金。」


    品牌方看重的是季元渊的商业价值，但现在他因为造谣抄袭这件事已经让自己的大众口碑下滑到了最低谷，而且他还拒绝道歉。


    以艺术家这个特殊身份来看，季元渊的商业价值现在已经低得不能再低了，品牌方在这时候提出要和他解约也是情有可原的事。


    但季元渊毕竟是自己手把手带出来，跟在自己身边十几年的学生，赵德辉对他终究还是有一丝心软。


    他稍微平復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缓声让封枫替他劝一劝季元渊：


    「这件事说到底终究还是他的错，你现在是季元渊身边最亲近的人，我想请你帮我好好劝劝他。


    让他马上出来好好道个歉，对泰初说声对不起，努力争取泰初的原谅，或许还能及时止损。


    但如果他还是现在这副倔样，那他的事业就算是真正的走到头了，这些品牌方的违约金都能让他直接破产，甚至还有可能会背上一大笔债务。」


    一听到季元渊马上就会破产，封枫淡漠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他本来还以为季元渊能多撑一会儿，但现在看来怕是不行了。


    季元渊要是破产了，那自己这五年来岂不是都在打白工？！


    而且如果季元渊在他们俩的婚姻存续期间欠钱，这不就是他们俩的夫夫共同债务了吗！


    合着他当了整整五年的完美替身，到最后不仅拿不到一分钱，反而还要倒贴钱呗！


    这种事就算是发生在活菩萨身上，菩萨都得火冒三丈！


    赵德辉说完后又反覆嘱咐封枫：「现在他的身边也只有你了，就辛苦你多费些心吧，唉……」


    说完他便挂了电话，这种短暂的通话便到此结束了。


    封枫坐在凳子上深唿吸几口气，他虽然算不上大善人，但这辈子也没做过什么恶事，怎么偏偏要遭到这种报应？


    房间门外还在持续传来窸窸窣窣的嘀咕声，季元渊的声音透过门缝钻进房间里：


    「老婆老婆……」


    现在季元渊的每一声老婆都是在挑战封枫的耐心。


    算了……


    他妈的！忍不了他干脆就不忍了！


    封枫绷着脸从电脑桌前站起来，一把拉开了紧闭的房间大门。


    深色的木门刚刚打开，季元渊那张鬍子拉碴脏兮兮的大脸就出现在封枫眼前。


    季元渊一直坚信努力终究会有结果，这不，他在外头苦口婆心地劝了封枫这么久，终于还是把封枫给盼出来了。


    季元渊凑着脸嘿嘿一笑：


    「老婆，你总算是出来了，我……」


    「季元渊！」封枫看到他这张若无其事的笑脸就烦，现在整个家里也只有他们两个人，封枫也懒得再和他装什么完美替身了。


    「你是不是想要把我一起拉下水，所以才在我面前装疯卖傻？」


    季元渊刚刚扬起的笑容被封枫直接吼了回去，他听不懂封枫话里的意思，但他知道封枫现在很生气。


    他委屈巴巴地低着头，他觉得自己应该也不算多傻吧，在母星的时候他还是唯一一个能使用sss级异能的人。


    ……只不过现在用不了了。


    封枫当然很生气，遇到季元渊这个糟心玩意儿谁不生气？


    但现在生气也没用了，生气并不能让现状得到改善。


    他得想办法让季元渊低下他高贵的头颅去吴泰初好好道个歉，不能再让这件事继续发展下去。


    就算是为了封枫自己的未来，季元渊也不能破产。


    「如果你不想从此以后露宿街头的话，明天你最好还是发一则道歉声明向吴泰初好好道个歉，不要让事情继续发酵下去。」


    封枫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思考现在除了道歉以外还有什么挽回局面的方法。


    但听了他的话后，还在委屈的季元渊终于反应了过来，原来封枫是因为吴泰初的事在和他生气呀。


    他虽然穿书了，但还是能从「季元渊」的记忆中了解事情的起因经过。


    封枫还在低头思考，季元渊突然出声：


    「老婆，我是不会道歉的。」


    「……」


    封枫的脑袋更疼了，哪怕事情已经发展到了即将不可挽回的地步，季元渊依旧打算继续犟下去吗？


    ──「因为吴泰初的画本来就是抄袭，所以我是不会和他道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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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渣男虽然很渣，但季元渊知道他对画画这件事是绝对认真的。


    这两年渣男的画技越来越烂，外界总说他已经江郎才尽，渣男的心里也越来越着急，在画室里呆的时间也越来越久。


    可等他好不容易终于画出了一幅合心意的画作之后，没过几天他就发现自己的师弟吴泰初竟然在画展上展出了和他的作品一模一样的画作。


    渣男当时就气疯了，不管不顾地就冲进了画展大骂吴泰初抄袭。


    原小说中也出现了一次抄袭闹剧，那场闹剧直接导致了封枫没办法顺利和渣男离婚，两人的契约终止时间被迫向后推移。


    而在好不容易解决了抄袭事件以后，封枫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渣男动心了，从此走上不归路。


    季元渊马上就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如实告诉了封枫。


    封枫又问他：「你有没有证据？」


    「有！当然有！」


    季元渊掏出手机点开某个聊天界面，渣男和某人的聊天内容赫然出现在封枫眼前。


    封枫拿过手机一看，这竟然是『季元渊』和他的工作经纪人的聊天记录。


    而聊天内容也正是『季元渊』在和他的经纪人炫耀自己已经突破了瓶颈，完成了一幅十分完美的作品。


    经纪人也在聊天中拍了一熘的马屁，最后又说会找个时间来画室好好看看。


    季元渊指着手机上的经纪人头像：


    「画室里的原画就是他拍给吴泰初的。」


    在渣男发现吴泰初抄袭了自己的画作之后就已经想到了叛徒是谁。


    但他没想到自己的经纪人其实早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所有的证据都被经纪人销毁得一干二净。


    就算渣男再怎么怒火中烧连声质问，经纪人始终一口咬死自己不知道这件事。


    谈判未果，渣男气得把画室都砸了，然后一不小心就被柜子上的颜料罐砸到脑袋晕死了过去。


    紧接着外星人季元渊就来到了他的身体里。


    「不过也幸亏这一砸直接把我砸过来了，否则老婆你就麻烦了。


    你放心吧，虽然『季元渊『对你不好，但是我以后一定对你好！」


    封枫看着又开始发疯的季元渊，视线停在了他额头那几丝已经干涸的血渍上：


    「……我觉得要不然你还是先去医院看看吧。」


    外科和精神科一起看。


    第4章 我的母星是sb250


    先前封枫还在气头上，所以没发现季元渊头上的伤口。


    发现后他就完全有理由怀疑季元渊就是因为脑子被砸了，所以才会持续性发疯。


    让季元渊回房间随便换了一身衣服，封枫就带着他去医院看脑子去了。


    脑子里面和脑子外面都看看才行。


    现在已经是半夜时分，但安淮市的街头依旧灯火通明，坐在车里的外星人季元渊还是头一次亲身接触到地球的交通工具。


    这种感觉十分奇妙，就好像大人在看小孩子的玩具车。


    不过比起他的航行器，地球的汽车果然还是太落后了一些，车内空间狭小就算了，速度也慢得很。


    在短暂的好奇过后，季元渊就开始用挑剔的眼神打量起了封枫的这台宾利小汽车。


    「老婆我的航行器会变色，你的车子会变色吗？」


    封枫冷着一张脸：「会，赤橙红绿青蓝紫，你想让它变成什么颜色就变成什么颜色。」


    季元渊大喜，又继续问：「我的航行器还能变形，你的汽车能变形吗？」


    「能，你想让它变成什么就变成什么，变成兔｜女郎都行。」


    「真的？！那它可以飞吗！」


    「可以。」


    「那它能发射电磁光炮吗！」


    「可以。」


    季元渊这会是真的欣喜若狂了，原来地球的科技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吗！


    「那它什么时候可以变？」


    封枫顶腮：「等你做梦的时候。」


    「……」


    季元渊惊喜的表情一呆，然后缓缓收回：


    「哈哈，老婆你真爱开玩笑……所以你的车真的不可以变身吗？」


    封枫没有再理会季元渊，专心开着自己的车。


    虽然季元渊空口鉴抄的事好像有了反转。


    但即使如此，现在的局面对季元渊也十分不利，他的经纪人王涛已经把所有的证据都销毁了，就算再继续追问下去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况且以他目前岌岌可危的处境来看，他的那些品牌方们已经等不及了。


    起诉王涛？


    可是季元渊手里根本就没有证据，反而还会让事情变得更加严重。


    要么季元渊公开道歉，承认他诬衊了吴泰初，然后乖乖偿还品牌方的高额违约金。


    要么他就和王涛、吴泰初这么耗着，一边偿还品牌坊的高额违约金，一边等着可能永远都不会出现的真相。


    除了这两个选择，季元渊好像已经走投无路。


    那怪不得他会在画室大发脾气，最后还被颜料罐给砸了。


    封枫看着不断跳动的红绿灯沉默良久，一手无意识地伸向有些隐隐作痛的肚子。


    ──要不然还是让季元渊自生自灭吧，这种事处理起来好像比他想像中的要麻烦一些。


    他一言不发，季元渊却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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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封枫突然开始捂起了肚子，季元渊眉头一皱，他记得封枫平时好像不怎么喜欢吃饭来着。


    正在认真思索的封枫只听到坐在副驾驶上的男人又开始窸窸窣窣地不知道在干嘛，十几秒后，一块剥开的吐司块递到了封枫的嘴边。


    吐司的丝丝甜香在车内散开，在今天一整个晚上只喝了一杯咖啡的封枫眼里，这味道实在是有些让人难以忽略。


    他微微侧头，在季元渊乐呵呵的笑容中伸手接过了这块撕开的吐司。


    「你今天晚上一定又没有好好吃饭，赶紧先吃点面包垫垫肚子吧。」


    这话说的倒是还挺像那么回事，没想到季元渊还会有这么贴心的时候。


    不过他什么时候有了随身携带吐司的习惯？


    吐司口感绵软可口，甜度刚刚好，好得让封枫感到有些熟悉。


    在又一个红绿灯的路口前，趁着等待的孔隙，封枫扭过头看向副驾驶，果然看见了季元渊身前已经被打开的储物仓。


    储物厂里面还有好几包其他口味的吐司，这些都是封枫放在自己车里的「储备粮」。


    除了吐司以外，还有几包奶酪饼干和糖果。


    季元渊拿起一颗牛奶糖：


    「老婆你要吃颗糖果吗？」


    封枫面无表情，一阵无力感却从他的心底缓缓升起。


    他又想嘆气了。


    自从今晚季元渊疯了以后，他想嘆气的次数就越来越多了。


    在踩一下汽车油门前，封枫淡淡开口：


    「季元渊，这次帮忙的报酬我要记在我的『工资』里，下个月我们离婚的时候你必须双倍付清。」


    已经在偷偷品尝地球零食的季元渊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就赶紧把手里的奶糖塞进嘴里，都没听清封枫在说什么就连连点头。


    （嚼嚼嚼）老婆刚刚是在和我说话吗？（继续嚼嚼嚼）


    到了医院，封枫先是带着季元渊去外科处理了脑袋上的伤口，幸好伤口不算深，只是擦破了一个小口子，简单消毒清理一下就好。


    从外科出来封枫又马不停蹄地带着他去了精神科。


    可精神科的医生在仔细观察了季元渊后却得出了一个让封枫十分意外的结论。


    ──「目前没有发现什么精神类疾病，但是病人看着好像智力有些不太正常，可能是因为大脑曾经受过外伤吧。」


    面对面前经验丰富的白大褂，封枫这回是真的沉默了。


    常年在医院中忙碌的医生哪里会知道现在坐在他面前这个眼神过分清澈的男人是知名大画家，医生只负责治病开药，不负责认人。


    就在封枫带着季元渊走出问诊室时，医生又十分贴心的安慰封枫：


    「这位家属，突然智力低下这类病症虽然有些少见，但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因为我看病人目前的表现已经算十分良好的了。


    只要平日里稍微注意一下，他还是有很大的概率可以恢復正常。」


    被安慰的封枫客气微笑。


    「谢谢医生。」


    而被莫名其妙诊断为智力低下的季元渊又开始委屈巴巴了。


    「老婆……我不傻的，我在母星的时候还属于智力最高的那一类人。」


    刚刚还对医生微笑的封枫立马恢復了冷漠脸：


    「我能冒昧地问一句你的母星叫什么名字吗？」


    季元渊即答：「sb250，前两个字母一定要大写。」


    「……可以，是个好名字。」


    偶然路过的病人家属在听到他俩的对话后忍不住朝季元渊露出同情的眼神：


    「多帅的一个小伙子啊，可惜年纪轻轻的就傻了。」


    「可是我看他长得怎么有点像这两天经常挂在热搜上的那个季大画家？」


    「别瞎说，你小心季元渊来找你的麻烦，听说他的脾气可臭了。」


    路人的议论声逐渐消失在走廊拐角，封枫和季元渊对视一眼，季元渊满脸贊同：


    「他们说得真对，『季元渊』就是个脾气暴躁的大傻｜逼。」


    封枫想了想，忽然觉得如果季元渊继续这么「疯」下去好像也不错。


    从医院回到家已经将近凌晨一点，封枫简单洗漱后就直接躺回了床上查看手机消息。


    明天周末，就算他今天晚睡一点也没关系。


    季元渊还在外头不知道捣鼓些什么，但封枫也不想管了。


    直到半个小时后，他的房门又被季元渊敲响了：


    「老婆你睡了吗？我给你煮了点吃的，你要不要吃一些暖暖胃？」


    还在回復消息的封枫动都不想动：


    「我已经睡下了。」


    季元渊闻言有些失落，他手里的这碗粥还是照着地球的食谱慢慢做的，绝对符合封枫的口味。


    但既然封枫已经睡下，那他也没办法了。


    「那老婆你好好睡吧，我先走了。」


    说完他转身就想走，沉重的脚步声迴荡在整个二楼走廊，这其中透出来的哀怨都快把地板压垮了。


    咚……咚……咚……


    房间里的封枫闭了闭眼，最后还是忍不住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打开房门，拧着眉看向门外走了十几秒却还没离开他房门半米远的季元渊：


    「你煮了什么？」


    季元渊捧着手里的一小锅热粥立刻回头：


    「老婆你醒啦，我给你煮了海鲜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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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元渊一个大跨步，带着他精心制作的海鲜粥就来到了封枫面前。


    他笑得过于灿烂，封枫都不敢多看几眼，生怕被他那一口大白牙闪瞎眼。


    在接过季元渊手里的粥前，封枫还有些犹豫：


    「虽然你现在还不太正常，但是我依旧要提醒你，投｜毒犯法。」


    说完，考虑到季元渊现在的「外星人」身份，封枫又补充说道：


    「在地球犯法。」


    季元渊能理解封枫对他现在这张渣男的脸感到膈应，但听了封枫的话后他还是笑得见牙不见眼：


    「你记得趁热吃就好，我都是严格照着食谱做的。」


    终于将手里的热粥送出去后，季元渊扬着笑脸就屁颠屁颠地回到了他的房间。


    而站在门口的封枫还端着手里的小砂锅暗自嘀咕：


    「为什么这个砂锅在我手里这么大？


    刚刚季元渊拿着它的时候看着挺小的啊。」


    疑惑不解的封教授抬脚关上了房门，坐在桌前慢悠悠吃起了这份夜宵。


    第一口，不太好吃。


    很明显，季元渊并不怎么会做饭，就算照着食谱做，煮出来的海鲜粥也很一般。


    封枫拿着勺子一翻，好几只被精心剥好外壳，去头去尾去虾线的大虾仁被他翻了出来。


    虾仁底下还有鸡丝蟹肉和皮蛋香菇生姜丝……


    家里材料有限，季元渊就把所有能找到的肉类全部都放进了这一口小锅里。


    说是海鲜粥，但更像是一锅乱炖。


    封枫有些嫌弃，这算不算是浪费食材？


    他放下手里的勺子，打算放弃食用这碗味道并不怎么样的海鲜乱炖。


    离开座位的第二分钟，封枫的手机就收到了一条来自他妈妈的信息：


    「是不是还没睡？晚饭按时吃了吗？」


    封枫在看到这条消息时，冷漠的表情才彻底柔和下来。


    他又重新坐回桌前，对着季元渊给他做的这一碗粥拍了张照片：


    「正在吃夜宵。」


    第5章 阁下又该如何应对


    儿子不怎么喜欢吃饭是闻雨莲一直担心的问题。


    以前每次问起封枫有没有好好吃饭，得到的回答大多数都是沉默。


    那就是没吃的意思了。


    现在能看到他破天荒的吃起了夜宵，闻雨莲心中也有些宽慰，忽然有种二十六岁的封枫终于学会照顾自己的自豪感。


    看着手机中儿子发来的热粥图片，闻雨莲嘴角轻轻笑了几声，插在鼻间的输氧管也跟着动了动。


    母子俩简单聊了几句，封枫面前的海鲜粥也在不知不觉间被他全部吃下肚中。


    直到手机那头的闻雨莲说起她有些困了，两人才结束了这短暂的聊天。


    离开座位前，封枫又拍了一张空砂锅的照片：


    「都吃完了。」


    闻雨莲笑着回他：「好，真好。」


    不得不承认，这一碗热粥下肚后，封枫原本还有些不舒服的胃部瞬间好了许多。


    但这碗粥并不能抵消季元渊欠他的工资。


    封枫离开和闻雨莲的聊天界面后，又点开了一个花里胡哨，加了八百层滤镜的头像。


    现在虽然已经临近凌晨两点，但这个时间段刚好是对方工作正忙的时间。


    在别人正忙的时候突然打扰对方，封枫的心里一点愧疚都没有：


    「这个月的新增金卡会员名单中是不是有王涛这个人。」


    还在叮嘱下属注意好好培训新职员的沽酒酒吧总经理虞小飞一看到这条消息就咬紧了后槽牙：


    「封枫这个杀千刀的竟然还有脸找我！」


    什么培训新职员的事先放在一边，他要和封枫好好掰扯掰扯才行。


    敲字发消息哪有开麦直接骂来得爽，虞小飞直接就给封枫打去了电话：


    「疯子！你明明知道星期五是店内客流量最大的时候，你竟然敢在这时候旷工不来上班！你信不信我炒了你！」


    封枫拿着电话冷冷开口：


    「请注意你和老闆说话时的语气用词，下个月的工资奖金不想要了吗？」


    「不要就不要，我马上就要累死在这里了，就算有钱我也花不出去！」


    面对怨念深重的虞小飞，封枫继续保持着原来的语气：


    「那你的年终奖绿水鬼也别要了。」


    一提到自己的年终奖竟然是绿水鬼，怒髮冲冠的虞小飞迅速熄了火，高高竖起的眉毛瞬间回到原位：


    「哦呵呵，我刚刚只是和老闆你开了个玩笑而已，您千万别介意哈。


    您不是想要这个月的新增金卡会员名单吗？我这就给您发过去。


    精修无删减版。」


    不过是一个会员名单而已，哪来的什么精修不精修。


    但封枫已经习惯了虞小飞时刻游走在发疯边缘的精神状态。


    不过今天星期五，这也确实是他每个星期都该去店里视察的日子。


    原本在敲完了代码后，封枫也的确想过去店里看一看，谁知道季元渊会突然在半夜发疯。


    而现在，从医院来回折腾了一趟，又吃下一碗热粥的封枫确实是懒得动了。


    「其他人的资料我不要，你帮我确认会员名单中有没有王涛这个人就好了。」


    「只要确认这个就行了吗？」虞小飞一手握着电话，给身边的助理使了个眼色，没过多久虞小飞的助理就拿来了一份长长的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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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沽酒酒吧内的客人会员等级一共分为五个等级──普卡、铜卡、银卡、金卡和钻卡。


    凡是在店内消费过一次的客人，便自动升为普卡会员，累积消费越高，会员等级便越高。


    而像封枫所说的金卡会员，那是只有累计消费达到五十万的客人才能达到的会员等级。


    虞小飞拿着名单一目十行迅速看了一遍，最后终于在名单的最尾处发现了封枫想找的名字。


    他又看了看登记名字的日期：


    「这个王涛在半个月前才升为了金卡会员，在此之前他还只是铜卡。」


    那也就是说，王涛可能因为某种原因在半个月前「一夜暴富」，所以才会突然在店内消费五十万。


    半个月前，这正好和季元渊手机中的聊天记录时间一致。


    看来是王涛成功将画作照片传给吴泰初后，就立刻从对方手里拿到了一大笔报酬。


    虞小飞又看了一下今晚到店的客人名单记录：


    「这个王涛他今天又在店里花了三四万，而且他还提前预约了后天晚上的香槟派对，听说是要给他的好朋友庆祝。」


    好朋友？


    封枫的脑中几乎是立刻就浮现了吴泰初的名字，他点开电脑查了查吴泰初的画展结束时间，刚好就在后天。


    「好，你辛苦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封枫就要直接挂断电话。


    但在他的耳朵离开手机听筒前，虞小飞有些幸灾乐祸的声音在电话中响起：


    「你那个名义上的老公季元渊，这几天倒是没来店里，不会是像热搜说的那样，季元渊马上就要破产了吧？


    我记得这个王涛是季元渊的经纪人来着，怎么自家老闆都要玩完了，他还能这么潇洒自在？」


    虽然沽酒这家酒吧也不过刚刚营业了两三年而已，但就在这短短两三年的时间里，沽酒就已经成为了安淮市最受欢迎，客流量最大的酒吧之一。


    在沽酒中消费的客人除了寻求日常消遣的普通年轻人以外，也有许多有钱有时间的富人偶尔会光临此地。


    刚巧，大画家季元渊正是沽酒的钻卡会员之一。


    季元渊平时来沽酒的时候，他的身边一般都会有王涛的存在。


    只不过比起朋友，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倒更像是「主僕」。


    季元渊负责点酒挥霍潇洒，而王涛就负责在酒局中扮丑逗乐。


    像他们俩这种组合倒也不算十分少见，但季元渊可是封枫名义上的丈夫，虞小飞也难免会多关注一点。


    「所以你们两个到底什么时候离婚，他马上就要破产了，你还是赶紧离他远点比较好。」


    当初在知道自己的老闆和季元渊竟然是夫夫的时候，说虞小飞险些惊掉了下巴。


    封枫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和季元渊这种人结婚，不过也幸好他们两个人只是表面关系，季元渊也没对封枫出手。


    否则虞小飞肯定得带着一伙人去找季元渊好好「聊聊」。


    虞小飞阴测测的给封枫出主意：


    「要不然我现在就把他的钻卡会员从中移除，从此以后再也不让他出现在店里。」


    「没必要。」


    封枫看了眼桌上已经被自己吃完的海鲜粥：「赚谁的钱不是赚？从他身上赚的钱越多越好。」


    他如果真的想要把季元渊从店里赶出去，在季元渊第一次出现在沽酒的时候，封枫就不会让他踏进店内一步。


    虞小飞倒也了解封枫爱钱的性子，他也不过是随口一提而已，反正再过不久季元渊也没法继续承担维续钻卡所需的会员费！


    「这几天也没季元渊的消息，他不会是因为没脸见人而跑出安淮了吧？」


    「那倒也没有，他只是疯了而已。」


    虞小飞张了张嘴：「……6.」


    *


    隔天，一觉睡到了大中午的封枫踩着拖鞋打开了房间大门，而他前脚离开自己的房间，后脚他就听到了楼下厨房传来做饭阿姨「绝望」的哀嚎──


    「季先生！你为什么要给鸡摆造型！难道我们就不能把它普普通通地放进锅里吗？」


    紧接着就是季元渊一本正经地解释：「不行！我看那些菜谱上都会给鸡摆造型，为什么他们可以我就不可以！」


    「因为菜谱不会随随便便就给鸡摆出一个单脚独立，手举萝蔔雕花的造型！


    我已经做了三十多年的饭了，就没见过这种造型，季先生您就听我一句劝吧。」


    季元渊依旧在坚持：


    「我知道阁下的厨艺很强，但假如我是说假如，倘若我真的可以创造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炖鸡新造型，阁下又该如何应对？」


    已经来到客厅的封枫在听到这段诡异的对话后折身就要返回房间，他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好奇了。


    他还没来得及走，还在厨房和做饭阿姨据理力争的季元渊眼角余光一瞥，十分眼尖地发现了封枫的身影。


    「老婆！」


    封枫一听到他这声唿唤就开始头皮发麻，他果然还是不习惯平时总是横眉冷眼的季元渊如此亲昵的称唿自己。


    紧接着他就看到套着粉色凯蒂猫的季元渊从厨房里朝他快步走了过来，伸手就往他的手里塞了一个水煮鸡蛋：


    「你别着急，我们马上就可以吃午饭了。」


    封枫拿着手里的水煮蛋面无表情，其实他根本就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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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着季元渊和封枫说话的空挡，厨房里的做饭阿姨赶紧把眼前造型奇葩的鸡恢復正常，一股脑塞进了炖锅中。


    这也真是奇了怪了，怎么季元渊今天忽然就转了性子，开始关心起了封枫的三餐。


    他们这对夫夫平时不都是各过各的嘛？


    阿姨悄悄探头看了眼客厅中两人，封枫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模样，白得没有一丝人气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而站在他身边说个不停的季元渊倒是满脸笑嘻嘻。


    虽然有些古怪，但两人之间的气氛也不像从前那样冷漠尴尬。


    至于和谐……


    从封枫有些不耐烦的眉眼来看，「和谐」这两个字还真不能乱说。


    但是他好像也没直接拒绝季元渊的靠近。


    做饭阿姨看了几眼后就收回了眼神。


    现在的年轻人哟，还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封枫被季元渊盯着把手里的水煮蛋吃完，吃完后他又不紧不慢地说：


    「下午你和我去一趟吴泰初的画展。」


    「为什么？」季元渊不解：「老婆，他的画展门票是要钱的，一个人就收199呢，死贵死贵的，还没有儿童半价票。」


    不得不承认，季元渊说到点子上了。


    但封枫没有因为他这句话而改变主意：


    「就算有儿童半价票你也用不上，门票的钱我会直接计入我的工资，到时候你直接给就行了。」


    「好吧。」


    季元渊答应的这么干脆，封枫还有些意外：


    「你难道不问问我为什么吗？」


    「……啊？我难道应该问吗？」


    难道老婆带他出门逛街还需要理由吗？


    看着封枫冷漠的眼神，季元渊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顺从老婆的心意认真询问：


    「请问我们为什么要去吴泰初的画展？」


    「……」


    封枫开始后悔自己就不该多问这一句。


    「因为我闲得慌。」


    第6章 老婆你是不是宫寒？


    去看吴泰初的画展这个决定也的确算是封枫的临时起意。


    自从发生季元渊空口鉴抄这个风波以来，他都没有见过吴泰初抄袭的画作到底长什么样子。


    季元渊画室中的原画已经足够让人惊艷，不知道吴泰初抄袭的画是不是也是如此？


    趁着周末的机会，封枫干脆就带着季元渊一起去满足他自己的好奇心。


    吴泰初的画展就在安淮市市中心的美术馆中举办，为了凸显出他对这次画展的重视，早在画展正式开始之前吴泰初就提前半个月在全市宣传。


    市内大街小巷随处可见他的画展宣传海报。


    甚至市中心美术馆周围的几条街道上也全是他的画展横幅gg。


    而且趁着季元渊大闹画展这个热度，吴泰初嘴上说着他的画展受到了严重影响，但实际上封枫却发现他已经悄悄把横幅gg的范围又扩大了几条街。


    这哪里是受到了严重影响的样子，不如说季元渊发疯一事反而让吴泰初的画展在这个星期内流量暴涨。


    毕竟谁都想看看那幅被季元渊指控抄袭的画作究竟长什么样。


    偏偏吴泰初又在这个节骨眼上宣称在这次画展结束后，他就会永远封存那幅具有争议的画作。


    为了保护自己的画作，他更是将大幅画单独放在了一个隔间中，想要看的人就必须另外付费。


    他这个操作直接就让这幅画「身价」暴涨，每个去发展的人都想成为这幅画的最后一个观众。


    也正是因为如此，即使是在高温难耐的中午，市中心美术馆外依旧排起了长。


    甚至中午的排队人数已经是全天中最少的了。


    封枫和季元渊两个人还没下车就远远瞧见了在美术馆外几乎看不见尽头的队伍。


    也幸好这场画展的门票是在线上发售，否则线下买票又得浪费一些时间。


    下车前封枫还给季元渊递过去一个口罩：


    「你现在处境特殊，去美术馆参观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你长什么样子，你还是戴个口罩比较保险。」


    「好嘞。」


    季元渊乖乖带上手里的口罩，但黑色的口罩一戴上，不仅没能让季元渊的存在感降低，反而还更显眼了。


    封枫看着坐在副驾驶上长手长脚的高个男人，口罩虽然遮住他的下半张脸却遮不住他优秀的眉骨轮廓和他那双天生带有混血感的深邃眼眸。


    特别是季元渊从前为了追求艺术家的忧郁气质，还特意留了一个微卷半长的髮型。


    也诚如他所愿，顶着这个髮型的他默不作声时确实有那么几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忧郁画家气质。


    季元渊十分随意地将额前有些凌乱的髮丝拨向脑后，那副浓眉深眼立刻毫无保留的暴露在阳光之下。


    封枫在心中淡淡补充，如果这个「忧郁画家」的眼神不要总是瞟向车内储物仓里的小零食就更好了。


    他又在车上翻了翻，最后翻出一副颜色较深的墨镜和一顶有些破旧的鸭舌帽。


    「把头髮扎起来，然后戴上它们。」


    「哦。」


    季元渊伸手接过墨镜和鸭舌帽，但当他拿在手中后却迟迟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封枫还以为他嫌弃是在这顶鸭舌帽太破太旧，他在心里冷笑一声，果然就算季元渊变傻了，骨子里还是那个又挑剔又讨人嫌的季元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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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不想还没走进画展就被吴泰初的粉丝骂死，你也可以不……」


    他话还没说完，带着口罩的季元渊就小声嘟囔一句：


    「老婆，我不会扎头髮。」


    封枫不信：「你都二十八了，竟然还不会扎头髮？」


    季元渊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已经开始不耐烦的封枫：


    「因为我在母星的时候都是用意念控制头髮，它们自己会扎起来。


    咻地一下，很快的。」


    封枫：……


    行，怪他。


    怪他竟然会和一个「智力低下」的傻子斤斤计较。


    封枫重新冷静了下来，深深地嘆了一口气后认命的拿起季元渊手腕上的小皮筋：


    「把头伸过来，我来帮你扎。」


    季元渊闻言赶紧把自己的头凑到封枫面前。


    封枫看着和自己面对面不过只有十几厘米距离的大脸，在这个距离凭他良好的视力，封枫甚至能在季元渊深色的瞳孔里看到他自己的倒影。


    一个看起来在发怒边缘的倒影。


    他拼命忍着把季元渊从车上赶下去的冲动：


    「我是让你把你的后脑勺凑过来，而不是你的脸。」


    「这样哦，老婆你早说嘛。」


    季元渊又乖乖换了个姿势，晃了晃他那头髮质极其优秀的蓬松微卷长发，从他髮丝飘逸的弧度来看，他现在的心情应该很好。


    封枫冷着脸伸手拽过他后脑勺那一把秀髮，不怎么走心的帮他扎了个小辫子。


    可是正在享受扎头髮服务的季元渊又有点闲不住了：


    「老婆你的手好像有点冷，是不是身体不太好？」


    正在绑皮筋的封枫没搭理他，季元渊又自顾自地回想起他曾经在地球小说中看到的类似情景。


    ──「你是不是有点宫寒啊？你们地球人的小说好像都是这么写……嘶！！！」


    被单方面诊断为宫寒的封枫手指狠狠一使劲，毫不留情地扯了一把季元渊的头髮。


    你才宫寒，你全家都宫寒！


    突然被偷袭的季元渊面目有些扭曲，封枫这一扯可是下了狠手。


    封枫绕完最后一圈皮筋，抬手就把季元渊的大脑袋推了回去：


    「戴上帽子和墨镜，现在跟我走。」


    没过多久，封枫的身边就多了一个全副武装的……流浪汉。


    封枫看了眼身穿白色t恤和黑色中分裤，脚踩一双人字凉拖的季元渊。


    男人的衣服上甚至还粘着中午啃鸡腿时留下的一点点油渍。


    他出门的时候还没怎么注意看，现在一看才发现季元渊的穿着还真是十分「独具匠心」。


    无论是这间沾了油渍的白色t恤，还是脚上的人字凉拖，这都是从前的季元渊看都不会看一眼的存在。


    但即使这种搭配十分炸裂，仔细一看却能发现他这一整套衣服全部都是价值不菲的名牌货。


    就算这几件衣服长得和地摊货没有任何区别，但只要它们被标上了名牌logo，季元渊同样会毫不犹豫地将这些东西带回家。


    封枫点点头，对季元渊这身穿搭表达了自己的赞许：


    「穿得不错，很符合你现在的气质。」


    季元渊听后笑呵呵。


    封枫带着「流浪汉」季元渊一路走到队伍的最末端开始排队。


    他倒是不怎么担心自己会暴露在画展队伍中，反正这些人也不知道他就是季元渊的结婚对象。


    可即使他没有「季元渊的妻子」这个身份加持，光凭他这张脸就已经足够引人注目。


    他的皮肤天生就白，再加上平时总是呆在家里敲代码，就算出门也是半夜三更出门，平日里出了上班以外，在其他时间根本晒不到什么太阳。


    甚少接触阳光导致他整个人在阳光下白得有点夸张，但他的头髮又是极黑的墨色，在这种强烈的视觉对比下，他那双浅棕色的淡漠眸子更显得毫无人气。


    如果不是他还会跟着队伍缓缓前进，站在他周围的人还以为他是什么一比一等身制作的大型手办。


    而封枫越是引人注目，紧跟在他身后的季元渊就就更让人觉得怪异。


    一个是自带生人勿进气场的冷漠帅哥，而另一个则是黑眼镜黑口罩黑帽子的「流浪汉」，这个搭配无论是谁看了都会觉得奇怪。


    更有甚者在反覆观察了他们两个人之后还悄悄走到封枫身边低声问他：


    「帅哥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好心的路人小姐姐一边说着一边还撇了一眼好像恨不得要和封枫死死贴在一起的季元渊：


    「如果你不方便说话的话就给我一个眼神，我马上就报警把你身后这个怪人给抓起来。」


    封枫终于有了一些反应：


    「没关系，他是个瞎子。」


    「……啊？」


    女生下意识将视线转向了季元渊脸上的那副黑墨镜：


    「瞎、瞎子也会来看画展吗？」


    「他用心看。」封枫抬头拍了拍身后季元渊结实的胸肌，薄薄的布料下，胸肌被拍得砰砰作响，「就算是瞎子，也可以有欣赏艺术的权利。」


    女生被他一本正经的语气唬住，一时也说不出其他话。


    好像……好像这位帅哥说得很有道理啊！


    而被突然调戏的季元渊在这时突然捂着胸扭捏几下：「老婆你轻点，人家怕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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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回不仅是路人，连封枫都沉默了。


    他默默收回放在季元渊胸肌上的手，还没收回却又被季元渊一把回握：


    「老婆你的手还是有点冷，我给你捂捂。」


    短短两句简单的话语便让女生彻底呆滞了眼神。


    原来，原来这对十分怪异的组合还是夫夫关系。


    她一时间不知是该为封枫这个大帅哥竟然英年早婚而感到可惜，还是该为他和身后这个瞎子丈夫的绝美爱情而流泪。


    震惊了好一会儿，女生才伸手将手里的画展周边分了一份塞进封枫的手里：


    「抱歉，是我唐突了，这份周边就当是我的赔礼。


    大家都是来看泰初画展的人，有缘千里来相会，就当是交个朋友吧。」


    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手抽回来的封枫接过这份周边：「谢谢。」


    「没关系！」女生提着手里的一大份其他周边重新回到自己的朋友身旁，临走前还由衷地对封枫送出了自己的美好祝福：


    「你们二位以后一定会长长久久的！」


    封枫听到这话后当场就想把那句「谢谢」收回。


    说好了从此以后是朋友，你为什么要诅咒我？


    终于走进美术馆内已经是四十多分钟之后的事了，再这样的高温下呆了这么久，就算是不好动的封枫也流了不少的汗。


    哪怕美术馆中的冷气打得再足也不能立刻缓解他身上的燥热。


    封枫伸手擦去脖子上的黏腻细汗，开始懊恼为什么出门前没带上一包纸巾擦汗。


    他随手用手掌给自己扇了扇风，扭头就开始寻找画展中的第二个收费点。


    那里才是吴泰初抄袭画作的观看入口。


    忽然，一阵凉风从封枫脖侧吹来，在极大程度上驱走了封枫身上的烦人的热气。


    他扭头一看，戴着口罩的季元渊正拿着吴泰初的周边卡片给他扇风，卡片上吴泰初的脸都被捏得皱巴了。


    封枫一边享受着季元渊的扇风，一边假惺惺地提醒他：


    「如果被吴泰初的粉丝看到你竟然敢这样对他的周边，他们肯定会把你从画展里赶出去。」


    季元渊毫不在意：


    「我是个瞎子，我又不知道卡片上的人是谁。」


    封枫侧头一看，他总觉得季元渊这句话有点骄傲的意思。


    第7章 请叫我牛牛


    市中心美术馆内的展厅面积较大，放眼望去全是吴泰初的油画大作，除了主展厅以外还开放了两个副展厅供吴泰初使用。


    但据封枫所知，吴泰初原定的画展范围只在主展厅内，是在季元渊大闹画展之后吴泰初才和美术馆的负责人协商立刻扩大画展规模。


    而那幅传说中因为备受争议的画作则是被吴泰初精心摆在了展厅的隔间中，隔间周围则是由七八个黑衣壮汉保镖负责看护。


    只要画展稍微走几步就能看见这堵黑漆漆的人墙。


    就算是梵谷和毕卡索等世界知名画家的真迹都不至于会被如此严防死守。


    由此可见吴泰初究竟有多么重视这幅画──以及当初季元渊在画展上闹得有多厉害。


    估计那些保镖就是为了防着季元渊二次光临画展。


    隔间门口摆着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摆着一个写了「梦境之乡展览处」的小牌子，桌旁还坐着一个工作人员举着收款码挨个收费。


    《梦境之乡》，这就是吴泰初为那幅画起的名字。


    这个名字倒是起的挺像那么回事儿，又开始新一轮排队时，封枫还特意小声问了季元渊：


    「你给你那幅画起的什么名字？」


    这个问题问得很犀利，因为渣□□本就没来得及给那幅画起名字就被颜料罐给砸没了。


    季元渊想了想，给那幅画临时想了个新名字：


    「就叫『s。b。』吧，致敬我的母星。」


    对于他时不时的外星人言论，封枫已经在无形之中逐渐习惯了，他甚至可以十分自然的跟季元渊一起讨论这个有些特别的名字：


    「为什么要加那两个小数点？」


    「因为他们都说加上小数点后会显得高大上一点。」


    封枫瞭然，原来是高大上的sb，懂了。


    队伍慢悠悠地走着，等马上就要轮到他们俩扫码付款时，封枫瞟了一眼摆在小桌上的价格板。


    单独欣赏需每人收费99元。


    就看一幅画而已，吴泰初既然就敢要价99，这都快赶上画展门票的一半价格了。


    可即便如此，就单单冲着这幅画马上就要被永久封存的噱头，无论是喜欢附庸风雅的路人还是吴泰初的粉丝都会愿意为此买帐。


    反正这幅画以后都不会再二次展出了，他们现在看到就是赚到。


    扫码付费后，封枫和季元渊就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隔间。


    而就在他们进去之前，隔间的墙上还挂着季元渊的高清怼脸写真照，旁边缀有一行小字──「季元渊不得入内。」


    全副武装的季元渊戴着墨镜径直走过这张写真照。


    谁都不会将这个邋里邋遢的「流浪汉」和最注重衣着形象的季大画家联繫在一起。


    那些保镖甚至看都没看季元渊一眼。


    就连还在展厅中和新的和合作方畅聊的吴泰初都没认出他这位同门师哥来。


    被众人簇拥着拍马屁的吴泰初心情大好，他虽然也是个天赋型选手，但在他的上头始终压着一个季元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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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这两年季元渊逐渐有了名落孙山的势头，谁知道他突然打破了瓶颈，又开始活跃起来。


    吴泰初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抢过来的名声地位又被季元渊夺回去。


    明明季元渊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为什么不肯带着他从前的那些辉煌荣耀就此离开油画界呢，就非得不死心的出来蹦达吗？


    他这位师哥真是太贪心了。


    既然师哥不肯乖乖隐退，那他不如帮季元渊一把。


    吴泰初挺直胸膛，无比欣慰地欣赏自己这些摆在展厅中的大作。


    每天都会有成千上百的人驻足在他的画作前连连赞嘆，就连那些老前辈们也夸他未来一定前途无量。


    就算他没有抄袭，一样可以画出这么多精彩的作品。


    不对……倒不如说这些作品是因为写上他的名字，所以才会如此受人追捧。


    就像隔间中的那幅「梦境之乡」一样，只要写上了他的名字，那就是他的作品。


    ──「吴画家年纪轻轻就已经能画出这么优秀的作品，果然是安淮市油画协会未来的明日之星啊。」


    义大利华裔富商李德笑盈盈地走到吴泰初面前，他是个喜欢收集艺术画作的人，听说吴泰初在画展上展出了一幅让人一眼难忘的惊艷画作后就不远万里从义大利飞来华国，就是想能够亲手将这幅作品带走。


    虽然这幅作品如今备受争议，但既然季元渊直到现在都拿不出吴泰初抄袭的证据，那吴泰初的「梦境之乡」就是独一无二的孤品原作。


    本来他在看到展厅中的其他画后还有些失望，因为这些画作虽然在乍一看下确实漂亮，但阅画无数的李德一眼就能看出这些画中的无数缺陷。


    直到他在隔间中亲眼见到了那幅《梦境之乡》，这才让他觉得这次安淮市之行总算是有所收穫。


    只不过让他有些疑惑的是，那幅画虽然画面构造十分精巧创新，但画中的走笔和色彩的把握总是让人觉得有些别扭。


    ……难道这也是吴泰初的巧思之一吗？


    这个疑问在李德的心中仅仅停留了一小会儿，随后就被他抛之脑后。


    吴泰初听到他这话后也笑了笑，李德的出手阔绰在业内可是鼎鼎有名的，只要是他看上的作品，无论卖家开价有多高他都会欣然接受。


    两人简单寒暄几句后李德便说明了他的来意。


    他一手指向摆着《梦境之乡》的隔间：「吴画家，那幅画你开个价吧，无论多少我都可以买下。」


    李德已经不是第一个来找吴泰初买画的人了，这也不是吴泰初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他当然乐意见到自己的画作能卖出高价，但现在主动权在他手上，他总得好好「货比三家」才行吧。


    吴泰初没有直接应下李德的话，而是选择顾左右而言他：


    「李先生，我暂时还没有卖出『梦境之乡』都打算，要不然您再看看展厅中的其他作品？」


    可李德听到他这话后却摇了摇头：


    「不行，除了那幅画，这个展厅中的其他东西我一个都不要。」


    李德这人性子比较直，说话也直来直去，在提到展厅中的其他画作的时候，他的脸上还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几分不满和嫌弃。


    他这样的态度让吴泰初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这几天来还是头一次有人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


    「李先生，其实我的其他画作也很受欢迎。」


    李德一针见血：「但是最受欢迎的还是那幅摆在隔间里的画，整个展厅中最让人过目不忘的也只有那一幅画了。」


    说到这，李德有些可惜：「梦境之乡画得这么精彩，如果你能再多画几幅同样水准的作品出来就更好了，我一定全部买走！」


    吴泰初脸上的表情是彻底绷不住了。


    他倒是也想多画几幅这样的作品，可是季元渊总共就只画了那一张画啊！


    此时正在隔间赏画的封枫面色复杂：「这幅画……」


    「画得可真丑。」


    季元渊直接暴言。


    考虑他们俩现在就在人堆里，封枫说的话还比较委婉，但是外星人季元渊的字典里就没有「委婉」这两个字存在。


    他上下嘴皮一碰，脱口而出的话在不大不小的隔间里反覆迴荡，当场就让其他看画的人安静了下来。


    在隔间中看画的人不乏有吴泰初的粉丝，他们一听到季元渊这个流浪汉竟然敢大言不辞直接辱骂吴泰初的画，立刻梗着脖子就要找季元渊理论──


    有人坚决维护心中的偶像：「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敢在这里指指点点。


    你开过画展吗？你这辈子碰过画笔吗？你怎么就敢说人家画得不好。」


    有人因为季元渊邋遢的打扮而对他指指点点：「我就说这个画展该设置一个入展门槛，不然什么样的阿猫阿狗都能跑进来胡言乱语了。」


    还有人在发表你行你上言论：「有本事你就自己画呀，自己能力不行就不要随便侮辱别人，乖乖看画没人当你是哑巴！」


    季元渊听到这话后迅速扭头看向对他说这话的人，鸭舌帽下的两片黑乎乎的墨镜镜片在此刻显得格外有压迫力。


    而早在第一个人说话的时候就已经默默走到了另一边，离季元渊八百米远。


    这是季元渊自己惹得祸，可不关他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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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元渊却以为封枫是被这群情绪激动的粉丝硬生生给挤到了角落里。


    那不行，他可以受委屈，但是他老婆不能受一点委屈！


    吴泰初在设计画展时，特意在每副作品的展览台周围都摆上一些颜料和画笔，以及几个空白画布供看展人自由发挥。


    按照他的话来说，其实每个人都是艺术家，如果通过欣赏他的画作能够唤醒某些人心中的艺术之魂，那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件善事。


    这样的设计也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观众的参与度。


    不得不承认，吴泰初在营销这方面的天赋比他在艺术的天赋还要高。


    季元渊一把拿起油画展览台旁边的颜料工具，摘下脸上的墨镜就开始当众作画。


    像这样的作品，他一天能画十斤！


    虽然他在母星的工作是机甲战士，但这并不代表他在其他方面的天赋会差。


    他还是个胚胎的时候就被赐予「1」这个代号，这是天才中的天才才能享有的待遇。


    虽然颜料和画笔的质量不算上乘，虽然隔间中的光线也有些昏暗，虽然手里的画布也有点小，但是这并不能妨碍季元渊当着所有人的面展露他「小小」的油画天赋。


    从起稿到定稿，再到上色，最后又是调整细节，季元渊几乎是一气呵成，下笔没有丝毫犹豫。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周围那些原本还在对他狂吐唾沫星子的观众竟然也不知不觉地沉默了下来，纷纷低头去看他手中即将完成的那一小幅画作。


    季元渊的每一次落笔都让他们的眼睛瞪大一分，画笔仿佛天生就长在他手上一样，无论季元渊的动作看起来有多么粗鲁，落笔却总能最精准的落在最恰当的地方，连笔尖上的颜料都恰到好处。


    半个多小时后，季元渊终于勉勉强强完成了手里的画，虽然碍于现场的客观条件不足，他始终不怎么满意这幅作品。


    但是，和吴泰初挂在墙上的丑画相比，他的画还是十分能打的。


    季元渊心满意足，顺手在画作最底下留下了自己的代号「1」。


    画完后他又施施然地重新带回了墨镜，把手里的画光明正大地摆在《梦境之乡》的旁边。


    在带着封枫走出隔间前，季元渊扭头对着还在呆滞的观众说道：


    「其实我真的很牛。」


    如果按照地球人的话来说「牛」这个字是对天才的赞扬，那他就是牛中牛，简称牛牛。


    第8章 懂了，以后努力赚钱养老婆


    牛牛季元渊雄赳赳气昂昂的拉着老婆封枫就走出了隔间，而此时隔间里已经是人满为患。


    或许是因为季元渊当众作画的冲击太大，围在展览台旁边的观众越看他的画，竟然就越觉得他画得确实比吴泰初好。


    先前他们只觉得《梦境之乡》这幅画整体布局构造大胆独特，尤其是用色极其大胆，远远一看就让人移不开眼。


    也正是因为这幅画的创意实在是太特别了，再加上隔间内灯光比较昏暗，以至于除了赞嘆与画作构思布局以外，画作上的许多细节处理问题都被观众们忽略掉了。


    但现在有了季元渊这个小画做比较，吴泰初的画技就相形见绌了许多。


    有个慕名而来花了大价钱排了两次队的人在反覆看了这两幅画后不由得小声嘟囔：


    「为什么我越看越觉得吴泰初画得也不怎么好啊，感觉像是在白白糟蹋这个创意构思。」


    隔间中的其他吴泰初粉丝在听到这人说的话后下意识就想反驳，但是转头一看，这两幅画比较惨烈的对比让他们只能乖乖闭嘴。


    虽然他们嘴上说着你行你上，但是他们也没想到那个流浪汉是真行啊。


    从隔间传出来的动静引起了画展中其他人的注意，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往隔间那头移动。


    原本还算安静的画展展厅逐渐变得嘈杂起来。


    而从隔间中出来的人也在小声议论着什么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正和李德努力推销自己其他画作的吴泰初一听到这句话就心里直打憷。


    上一次他听到这句话，还是旁人将他和季元渊放在一起做对比的时候。


    可他不是已经和美术馆门口的保安交代了不准让季元渊再踏进画展一步吗？


    总不能是凭空出现了一个他不知道的天才吧？


    吴泰初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又在心里好奇隔间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


    早就已经和他聊得有些不耐烦的李德却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直接带着身边的私人保镖直接奔向人来人往的隔间。


    此时，为了维持画展的秩序，隔间周围那几个五大三粗的保镖已经开始大声嚷嚷让那些还依依不捨停留在隔间里的人赶紧出来。


    好不容易等他们清完了人，没想到李德又来了，他看都不看这些保镖一眼直接一头扎进了隔间里。


    他敏锐的艺术直觉告诉他这里头一定有好东西！


    画展的保镖立刻就想拦着他，可紧接着又被李德身边的私人保镖给瞪了回去。


    这些画展的保镖不过就是花拳绣腿，只能穿着黑衣服装装样子吓一下普通人罢了，哪里比得过这些经过专业训练的高级私人保镖。


    被私人保镖这一瞪，画展的保镖们赶紧瑟缩着站回原位。


    当李德第一眼看到季元渊摆在展览台旁边的小画时他就彻底沦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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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不久前还让他连声赞嘆的《梦境之乡》就摆在他的眼前，但其实此刻他的眼里却只有季元渊那幅尺寸不过只有三十厘米的小画。


    「omg！这是谁画的！是谁！」


    李德一把拿起这幅颜料都还没干的画作，满脸兴奋得冲出隔间。


    借着展厅内较为明亮的灯光，画作右下方的「 1号」落款显露在李德眼里，但也只有这个落款了。


    李德赶紧在展厅四处询问寻找这幅画作的作者究竟是谁。


    有些没有亲眼目睹季元渊当场做画的观众对李德的疯狂还有点疑惑，但亲身经歷过这件事的人却能理解他此刻激动的心情。


    「讲道理，如果不是这个画布的尺寸太小，再加上颜料和画笔条件有限，没准那个『流浪汉』能画得更好。」


    有些单纯只是来画展凑热闹的路人提出疑问：「可是我看那幅画好像也不是特别好啊，这些画家不都是随便涂涂画画吗？」


    其他人一听到这话立刻摇头：「就算是最简单的涂涂画画，在每个画家之间也有高低之分，有些画家随手画几笔叫即兴创作，乍一看好像没有章法，但是这其中都是有门道的。」


    「而有些人嘛……」说话的人悄悄看一眼面色不太自然吴泰初：「有些人就算是画得再用心，天赋和基本功之间的差别也会让他露出破绽。」


    像《梦境之乡》这幅完全靠着热度和营销出名的画作，在真正的优质作品面前完全不堪一击。


    吴泰初心中震盪不已，那幅画竟然是一个流浪汉画的？！


    什么时候流浪汉也会画画了！


    他虽然曾经说过什么狗屁「人人都是艺术家」这种言论，但也别给他来真的啊！


    全场到处乱跑的李德最后只能终于从一个路人口中知道了小画的作者：


    「画这幅画的人穿着白色t恤，头上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脸上也戴着墨镜和口罩，我都看不清他是什么长相，就记得他很高，身边还跟着一个很白的年轻人。


    对了，他们俩好像看完画展就回家了，刚刚我才看到他们从展厅门口走了出去。」


    这个路人还十分贴心的给李德指明了封枫和季元渊是从哪个方向离开的。


    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李德马上又马不停蹄的跑出美术馆找人。


    吴泰初看他竟然火急火燎，心里暗道一声不好，伸手就想要在半路把李德拦住：


    「李先生，您不是想买《梦境之乡》吗，我们可以好好聊一……」


    「闪开！别挡我的路！」


    李德一个眼神都懒得给，直接就把拦在自己面前的吴泰初推去了一边。


    他马上就要见到安淮市真正的明日之星了，哪里还有心情管什么梦不梦的。


    吴泰初一个猝不及防，竟然差点就被比他还矮上半个头的李德推到。


    冲出画展外的李德四处张望，终于在美术馆不远处的停车场发现了一名十分符合路人所描述特徵的高个「流浪汉」。


    白t恤人字，黑帽子黑口罩黑墨镜，还有身边那个白得发光的年轻人，这不就是他找了大半天的「明日之星「吗！


    眼看着「明日之星」就要乘车离开，李德立刻举着手里的小画一路朝停车场跑去。


    而此时已经达成看画目的，就要启程回家的封枫已经拉开了车门。


    虽然看画的过程中发生了一些意外，但至少他俩是自己走出了美术馆而不是被人赶出来，这一点就已经让封枫十分满足了。


    而且他还在那幅《梦境之乡》上发现了一些端倪，一些足以证明吴泰初抄袭的端倪。


    接下来就等着他回家再好好确认一遍就行了。


    两人就要一起坐车离开──「等一下！」


    ？


    一声撕心裂肺的唿唤忽然从他们身后传来，封枫和季元渊齐齐回头。


    然后封枫就看到一个个子稍矮的中年男子一艘举着季元渊在隔间中画的画，一手拼命朝他们摇摆：


    「这是不是你们画的！」


    季元渊的眼神瞬间犀利了起来，糟了，难不成是画展里的人来找他们的麻烦？


    ──「1号！1号！你们两个谁是1号！」


    季元渊大步走到封枫身边将他护在自己身后，身为一个优秀的机甲战士，在敌人面前他绝不能退缩！


    他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的老婆！


    「我就是你想找的人！」


    李德两眼瞬间放光：「你就是1？」


    「对！我是1！」


    「1？」


    「1！」


    这两个人1来1去，说得封枫的脑袋又开始嗡嗡疼。


    李德撒丫子一直跑到季元渊面前，拿着手里的小画就朝季元渊伸出了自己手掌：


    「你好你好，幸会幸会，我叫李德，是一名来自义大利的商人。」


    预想之中的「攻击」并没有出现，季元渊还有些意外，紧接着他又回过神来，有些犹豫地握上了李德的手：


    「你好，我叫季元渊。」


    刚刚还满脸笑容的李德动作一顿，迅速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已经在肚子里打好的草稿重新吞了回去。


    他本来还想着如果这位「明日之星」有想要继续在油画圈发展下去的打算，他一定会尽力扶持来着。


    「……季元渊？你不是1吗？」


    季元渊满脸认真：「我是1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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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摘下自己脸上的墨镜和口罩，又脱下帽子扯下头髮上的皮筋，在李德逐渐瞪大的眼睛中完成了一场「流浪汉」暴改忧郁画家的华丽变身。


    季元渊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小画右下方的落款：


    「我，季元渊，是1.」


    站在另一边的封枫咂咂嘴，他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有点奇怪，但是好像又没那么奇怪。


    李德一时有些无法接受自己心中的「明日之星」和季元渊这个万人嫌竟然是同一个人。


    但是环顾整个美术馆周围，也只有季元渊的穿着符合路人所描述的那样。


    ……而且他为什么总是觉得眼前的季元渊看起来和从前不一样了。


    特别是他的衣着品位，和从前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李德勉强将自己的视线从季元渊领口处的一小块油渍挪开。


    「你现在怎么落魄成这个样子了？」


    这个问题问到点子上了。


    被季元渊护在身后的封枫表示他有话说。


    他伸手扒开挡在面前的季元渊，十分贴心地向李德解释季元渊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不修边幅的样子。


    「李先生你好，我叫封枫，是季元渊在法律上的妻子。」


    李德一愣，季元渊结婚了？！


    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没听到一点消息？


    自我介绍后，封枫又伸手指了指季元渊脑袋上的小伤口：


    「他昨天晚上不小心撞到了脑子，现在已经傻了，具体恢復时间还不能够确定。


    但唯一能确认的是他的绘画天赋还没有跟着一起傻。」


    季元渊小声反驳：「我不傻……」


    封枫没理他，只是面无表情的将食指戳在了季元渊脑门的创口贴上，成功让季元渊龇牙咧嘴的安静了下来。


    李德的目光忍不住在季元渊的伤口徘徊：「真傻啦？」


    「真的。」


    「那倒也不算什么坏事。」李德小声嘟囔了几句：「就他从前那个鬼样子，还是现在傻一点看着比较顺眼。」


    随后他又想起了一件更重要的事：「季元渊一个星期前还说可以拿出吴泰初抄袭的证据，现在一个星期都过去了，他说的证据呢？」


    封枫微微一笑：「当然找到了，而且我们已经决定在吴泰初的画展结束后就立刻公开这个证据。」


    ──「如果李先生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和我们回家一起去看看这个证据。」


    封枫虽然和季元渊关系僵硬，但是他也知道有个外国富商经常会光顾季元渊的工作室，每当季元渊画出新作品的时候都会在第一时间联繫富商。


    而且从季元渊和王涛的聊天中，封枫还了解到这位富商在他们业内地位比较特殊。


    他不仅出手阔绰，眼光还十分毒辣，凡是被富商看中的画家，在不久之后都会迅速崛起。


    这位富商也因此被称作是业内的「油画星探」。


    从刚刚李德的表现来看，估计他就是那位传说中的油画星探了。


    有他作为见证人，季元渊翻身的机会会更大。


    但李德有些怀疑封枫这话的可信度，虽然他曾经也找季元渊买过几幅画，但季元渊在他这里留下的可都不是什么好印象。


    眼前这个「小白脸」不会是在故意蒙他吧？


    李德忍不住在心里揣摩封枫这话到底有几分可信。


    但或许是封枫的神情态度实在是过于坦荡，李德看了他半天也没从他的脸上看出说谎的痕迹。


    既然如此，那大不了他就跟着封枫他俩一起走一趟，左右他也不会损失什么。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就再好不过了，毕竟季元渊虽然人不行，但是画出来的作品都是上乘之作。


    而且……


    李德悄悄握紧手里的小画。


    而且季元渊傻了以后，他的画技好像更好了。


    ──但如果他发现封枫是在说谎逗他玩，那他也不介意明天就让季元渊破产。


    李德挥挥手，吩咐身边的私人保镖把他的专车开过来，跟着封枫他们一起离开了市中心美术馆。


    在回家的路上，坐在副驾驶上的季元渊频频侧头看向封枫。


    犹豫在餐后，他终于还是开口问封枫：


    「老婆，咱们今天晚上可以吃烤鸭吗？」


    「……」


    封枫还以为他是要问自己从哪儿找来的吴泰初抄袭证据，结果他一开口竟然是问今天晚饭吃什么？


    「季元渊，你难道都不关心一下自己的事业吗？」


    季元渊满脸的单纯：「什么事业，我的机甲驾驶员事业吗？」


    可是他现在都已经回不去了，就算从前他的事业再怎么辉煌，现在也都成了一团泡影。


    一阵深深的无力感从封枫心底浮起：


    「你是个画家，是安淮市年轻一辈中最优秀的画家，你还是目前安淮市所有画家中最能赚钱，商业价值最高的画家。


    这才是你现在的事业，如果你不好好赚钱，等我们离婚的时候你怎么付清我所有的工资。」


    考虑到季元渊现在是个脑迴路异于常人的「外星人」，封枫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委婉些：


    「你现在需要尽快把吴泰初这件事给解决了，然后你才可以保住你现在的事业。


    这样等我们离婚的时候你才有钱付清我的工资。


    你之前不是说过会对我好吗？那就给我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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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世界上只有钱才是最可靠的东西。


    两手紧握方向盘的封枫再次重复：「你先赚钱，然后给我钱，就这么简单，ok？」


    季元渊的大脑终于转过弯来──意思是赚钱养老婆对吧，那他就懂了。


    「老婆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赚钱养你的。」


    封枫眉头一蹙，自从季元渊傻了以后，他就总觉得他们两个人的聊天内容好像不在一个频道上。


    但是他现在也懒得再去纠正季元渊了。


    反正他们俩马上就要分道扬镳了，这段时间他就当自己是在养一个好大儿吧。


    这么想着，季元渊这副傻样也变得顺眼了许多。


    喜当爹的封枫在心底嘆了口气，朝着季元渊豪宅的方向一脚踩下油门。


    几辆豪车齐刷刷地停在别墅门前，封枫领着依旧满脸狐疑的李德一路走到季元渊的画室前。


    「李先生，我们找到的证据就在里面。」


    他两手轻轻一推，满目疮痍的画室立刻暴露在众人面前。


    画室的地上满是被人徒手掰断的画笔遗骸和随意丢弃的调色盘及颜料管，被刻刀划得七零八落的画布稀稀拉拉的摆在各个角落。


    李德随便一看就能发现几块被踹烂的木质画架，还有一罐滚落到画室最中央的大罐颜料罐。


    他找了半天才勉强找出能下脚的地方，可还没走几步就又被封枫提醒：


    「小心那个颜料罐，季元渊就是被它砸到以后才变傻的。」


    李德的动作瞬间变得小心翼翼，恨不得绕开那玩意儿一米远。


    「你想给我看的证据难道就是这个破画室？」李德对着身前一坨疑似还没干透的棕色颜料犹豫一会儿，然后又选择将他脚上这双手工定制皮鞋踩在了新的落脚点上。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这个画室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吴泰初偷偷跑进来偷画吧？」


    封枫大步走到画室的墙角，把一架在整个画室中唯一仅存的画架拖到李德面前。


    他一把掀开画架上脏兮兮的画布：「我想给你看的是这个。」


    画布从画架上滑落在地，一幅和《梦境之乡》完全一致的画作赫然出现。


    完全一致，指的是无论从画面的布局构思或者是色彩涂抹、光线投射以及场景构建透视来看都一般无二的一致。


    但是如果非要说画室中的这幅画和摆在吴泰初展厅中的那幅《梦境之乡》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创作者的画技不同。


    就算季元渊已经江郎才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的基本功依旧扎实。


    这一点在这幅画上卓越的色彩运用和笔触等方面就已经能充分体现出来。


    就算是早就已经见识过季元渊本领的李德，在看到这幅画时也忍不住从心底发出一声赞嘆。


    明明他已经在吴泰初的展厅中见过一模一样的画了，但是这二者给他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梦境之乡》只能让他在初看时觉得十分惊艷，反覆细看时却又觉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尤其是个别细节的笔触十分粗糙，让人不忍直视。


    但现在摆在他眼前的画就算是让他看个一百遍他也不会腻！


    这画布上的每一笔都是大师级别的杰作。


    但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两幅画一模一样就直接判定吴泰初抄袭，那还是有些儿戏了。


    毕竟季元渊这幅画从来没有对外公开过，况且他也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他这幅画的完成时间要早于《梦境之乡》。


    就算李德的心里已经清楚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但面对如此棘手的情况他也有些爱莫能助。


    「封先生，如果这就是你口中的证据的话，恐怕没办法顺利说服其他人。


    吴泰初甚至可以反将一军，指控季元渊抄袭他的作品创意。」


    封枫早就预料到了李德会这么说，他又扯下被绑在落地窗旁的一片绣图特殊的窗帘。


    虽然这块窗帘的遮光性不强，但阳光透过布料上的绣图时却能在画室中投下一片片特殊的阴影。


    李德越看这片阴影越眼熟，最后终于想起他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种投影。


    ──这几片投影不就被画在了季元渊的画作上吗！


    同样的，这几片阴影肯定也被画在了《梦境之乡》上。


    「这块窗帘是季元渊在一年前特意从四川蜀绣大家手中独家定制，再由专人专车运回了这栋别墅。


    为了保证这块窗帘的唯一性，他甚至直接从设计师手上买断了这片绣图的版权，这一点可以直接找那位设计师确认。


    而且大门的监控也能证明吴泰初从没有来过这栋别墅，那他就更不可能知道这些绣图的存在了。」


    封枫站在落地窗前，那双浅棕眼眸直直看向李德：


    「我记得吴泰初当初宣传《梦境之乡》的时候可是这么说的，这幅画的灵感来自于他梦中的理想世界。


    怎么，他梦里的理想世界难道是季元渊的家吗？」


    第9章 像啊，实在是太像了！


    「除非吴泰初是个偷窥狂，否则他绝不可能会这么巧合的把季元渊画室中的窗帘绣图投影画在画上。」


    封枫耸肩：「当然也不排除他真的是个偷窥狂的可能性。」


    但无论如何，绣图的投影就已经证明了吴泰初抄袭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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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德看了眼站在画室中的季元渊，这幅画可是他亲手画下来的，明明他的手里明明有这么直接有力的抄袭证据，那为什么这几天不直接拿出来，非要等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即将不可挽回的地步。


    季元渊难道是想先抑后扬？


    那他也太能忍了吧。


    又或者是季元渊打算先暂且认输让吴泰初以为自己胜卷在握，然后再趁着他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出手打吴泰初一个措手不及。


    然后季元渊再将自己的原作顺势公开，社会舆论肯定会出现一百八十度大反转。


    李德的脑袋瓜子一转，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很有道理。


    而且李德还能看出季元渊已经突破了他之前的创作瓶颈，这幅大师级别的画作就是最好的证据。


    经过这次事件之后，季元渊肯定能重回原来的事业巅峰，甚至是更进一步。


    而现在唯一的意外就是他不小心被砸傻的脑子。


    可惜，实在是可惜。


    不过幸好他还没忘记怎么画画，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季元渊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李德看向自己的眼神从疑惑再到凝重，然后又恍然大悟，最后突然就变得分外怜悯。


    虽然他很想忽略李德看过来的眼神，但无奈李德眼里的同情之光实在是太耀眼了，季元渊只能低头盯着地上的画笔发呆。


    这个画笔可真直啊……这个墙可真白呀……


    其实画上的证据已经十分明显，但渣男先前已经被王涛的背叛气昏了头，满脑子只想着他一定要好好教训王涛和吴泰初。


    一直到昨天晚上，渣男才终于发现了原来可以通过画上的特殊投影来判定吴泰初抄袭。


    只不过当他终于发现这个证据的时候兴奋得过了头，一不小心就碰倒了柜子上的颜料罐，然后就把自己给砸没了。


    季元渊百无聊赖地开始打量起了脚上的人字凉拖，他出门的时候走得比较急，现在一看才发现怎么脚上的两只人字拖长得还不一样啊？！


    一红一绿，衬得他活像个大傻子！


    季元渊瞥了眼站在落地窗前的封枫，悄悄挪着小碎步移动到墙角的角落中，他在思考如果他偷偷用地上的颜料把脚上的人字拖涂成同样的颜色会不会被人发现。


    封枫假装没看见这个连鞋子都穿不对的傻大春的小动作。


    现在才发现自己穿错了鞋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季元渊不会以为在美术馆的时候之所以会有那么多路人看他，仅仅是因为他是个戴着口罩的「流浪汉」吧？


    季元渊还没挪几步，李德突然上前捡起了他脚边的那只画笔。


    他将画笔塞到了季元渊的手里，即可惜又庆幸的拍了拍季元渊的肩膀：


    「傻了也好，傻人有傻福，不过封先生也没有嫌弃你，你们俩的感情可真好。」


    在听到李德的前半句话时季元渊脸上的表情瞬间变臭，可听到他说起封枫和自己感情好时，季元渊脸上的表情又迅速有阴转晴。


    他这样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开心，倒让那张帅脸变得十分「憨态可掬」起来。


    李德的目光忍不住又柔和了一些。


    像啊，实在是太像了。


    季元渊现在的表现太像傻子了。


    「封先生，既然你已经找到了决定性的证据，那我也可以帮你们这个忙。


    稍后我就会将这个消息通知给安淮市油画协会中的其他人，吴泰初的画展也会马上关闭。」


    但如果只有吴泰初一人落马，还不能完全达到封枫预想中的目标。


    「李先生，其实吴泰初之所以能够将整幅画完全抄袭，还得多亏季元渊的经纪人王涛的帮助。


    如果不是王涛提前将这幅画泄露给他，也就不会发生季元渊大闹画展这种事了。」


    封枫眼角余光瞥向站在墙角手握画笔的男人，王涛可是害他差点就背上夫夫共同债务的人，他不可能会这么轻易的放过王涛。


    李德有些意外，王涛身为季元渊的经纪人，这些年来也算兢兢业业，在工作上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差错，而且他也没听说过季元渊和王涛关系不合的消息。


    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存在感极低的老实人竟然会突然背叛季元渊。


    怪不得吴泰初那幅《梦境之乡》画得如此潦草，原来就是为了赶在季元渊之前将这幅画公开在大众面前。


    「如果王涛真的干了这种事，那他肯定也会被协会处罚。」


    季元渊可是安淮市油画协会的顶樑柱，每年都能给协会带来巨大的收益，如果他真的毁在了王涛的手里，协会的人肯定不会放过他。


    尤其季元渊的老师赵德辉还是油画协会的会长，他可是出了名的护犊子。


    况且季元渊已经在他门下学了十几年的油画，就算季元渊平时混蛋了点，但他们师徒二人的感情深厚还是有目共睹的。


    「你们放心，协会一定会妥善处理这件事。」


    李德虽然是个生意人，但他自诩也是个正派人物，平生最看不起吴泰初这种喜欢在背后耍手段的人，


    你说你明明是个艺术家，天赋也还行，又是赵德辉门下的学生，未来肯定会有一片大好前途，怎么就非得耍这种小心眼，好好画画不行吗？


    说到底还是一个「贪」字，贪心得很！


    李德在心里冷哼一声，幸好他还没从吴泰初手里买下那幅赝品，不然他亏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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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目前我们手里并没有王涛泄露原作的确切证据。」


    什么玩意儿？


    李德小眼一眯：


    「……一点都没有？」


    封枫点头：「至少我们手里是一点都没有，而且王涛这个人做事十分小心谨慎，估计这几天他还把留在吴泰初那里的证据也销毁了。」


    黄金四十八小时早就已经过去了，该处理的应该都被王涛处理完了。


    一盆冷水忽然兜在李德脑门上，没有证据不就和瞎闹一样吗！


    ──「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封枫突然一转话头：「我认识一个朋友，他应该帮到我们。」


    李德一听这话就不由得心里一紧，自从他第一眼看到封枫，他就觉得这个面无表情的年轻人不简单。


    哪个普通人会如此淡定地接受丈夫突然被砸傻这种事。


    「现在可是法制社会，咱们不能干违法的事啊。」


    封枫扬手又将画架上的油画遮住：「这种常识谁都知道。」


    见他似乎没有细说那位所谓的朋友到底是什么来头的意思，李德也不好再继续追问，只能反覆提醒他现在季元渊就在悬崖边上，凡事都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他捏着季元渊的小画，离开画室前又依依不捨地最后看了眼已经被重新遮住的原作。


    「协会和品牌方那边我可以帮忙说说话，让他们再给你们几天时间，但是你们也要尽快找到王涛私自泄露画作的证据。


    最好能够把他们两个人一网打尽，免得到时候打草惊蛇。」


    李德最不缺的就是钱和人脉，替季元渊求情这种事对他而言就是张张嘴皮子的事而已。


    但他之所以肯帮助季元渊也有他自己的私心──


    「等事情全部结束以后，你们就把画室里的那幅画卖给我呗。」李德又举起手里的小画晃了晃，「还有这幅我也通通都要了，以后季元渊要是有了新作品，我还想当第一个买家。」


    他也没有什么别的兴趣爱好，最喜欢的事就是四处赏画看画，收集每一幅他看上的作品。


    只要季元渊的画作还能入他的眼，李德倒也不介意多帮衬帮衬他。


    「还有一件事，王涛这个人肯定是不能要了，但是季元渊身边不能没有经纪人，到时候我再帮你们推荐一个合适的人选。


    我负责找人，你们对人选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封枫没有拒绝他的要求，而且他也没有立场拒绝，毕竟这些都是季元渊的画，卖不卖还要问问他本人的意愿。


    见封枫沉默不语，李德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一转头，再见到季元渊时脸上随即扬起亲切又和蔼的笑容。


    「小季啊，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吗？」


    季元渊没有想法，他现在的目标只有一个──赚钱养老婆。


    他一点头，李德的嘴角咧得就更大了，抱着手里的小画就一路哼着不知名小曲离开了季元渊的别墅。


    虽然封枫之前也想过要让李德帮忙，但是他也没料到李德会答应得这么干脆，而他想要的报酬也仅仅只是两幅画而已。


    封枫拿出手机就搜了搜李德的名字，像他这种有钱有闲的富豪，应该也会在浏览器上拥有专属的词条。


    而当封枫在看到浏览器中标粗体写明李德的名下拥有多处私人油田的时候，他又面无表情的摁灭了手机屏幕。


    没想到李德不仅是个有钱人，还是个超────级有钱人。


    果然他就不该闲得没事干去搜索这玩意儿。


    第10章 封先生今晚不在家吃饭


    你可以不相信李德的身高，但是你不能不相信他的钱和人脉。


    他中午刚走，下午季元渊就收到了赵德辉的电话：


    「季元渊。」


    电话里头的赵德辉低声喊了一句自己的学生。


    他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原本他真的已经打算彻底放弃季元渊，改为着重培养吴泰初。


    可没想到今天下午他却忽然收到了李德的电话。


    李德是个直接人，上来就开门见山地说他想为季元渊求情，希望协会对季元渊的处罚能够再往后推迟几天。


    品牌方那边他也打好了招唿，暂时不会和季元渊解约。


    虽然李德是季元渊的大主顾之一，但李德在私底下可没少和赵德辉抱怨过季元渊的臭脾气。


    结果现在李德一改往日的态度，竟然主动为季元渊求情，这是赵德辉万万没想到的。


    可是李德又不肯在电话里细说理由，那赵德辉就只能来找季元渊了。


    「想要让你接一次电话可真难啊。」赵德辉的语气不算太好，毕竟在今天之前他已经整整一个星期没联繫上季元渊了。


    「想不到连李德都亲自来为你求情了，所以你真的找到证据了对吗？


    既然你已经找到了证据，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


    我才是你的老师，我难道还会害你不成！」


    自己学生在这种大事面前宁愿和一个生意人合作，也不愿意求助他这位老师，赵德辉的心情有种说不上来的失望。


    他这些年一直都把季元渊当作是亲生儿子一样看待，将自己所有的技艺全都倾囊相授没有丝毫保留，可结果到头来季元渊的心里一直都没有把他当成自己人。


    这让赵德辉怎么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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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边的电话传来赵德辉有些激动的低吼，季元渊低头看了眼放在他眼前的《生活常识大全》，这是封枫专门买给他的「礼物」。


    「老师。」不等赵德辉再次开口，季元渊就抢先一步把他的话堵了回去，「你看过吴泰初的那幅画吗？」


    赵德辉一愣：「看过又这么样？」


    「你觉得那幅画怎么样？」


    赵德辉的眉头逐渐皱紧，季元渊现在难道是想和他讨论吴泰初的画作如何？


    这么突然吗？


    「……虽然画技还有所欠缺，有些细节处理得还不够好，但与他之前的画作相比，这已经是巨大的进步了。」


    季元渊又问：「那老师你觉得他有没有抄袭？」


    没想到说来说去又绕回了这个问题上，赵德辉刚降下去的音量再次升高：


    「你问我有个屁用！明明是你去画展闹事的时候口口声声说他抄袭你的作品，可是闹了半天你又拿不出任何证据。


    难不成你说什么我就得听什么？


    我还是那句话，凡事都要讲证据，只要你能拿出证据，我自然会把泰初找来和你当面对质。」


    「不需要当面对质。」季元渊的语气平淡没有起伏，他的手指轻轻摩挲手下的书页，这是和母星中电子书不一样的触感。


    「只需要让他当着你的面好好讲一讲这幅画究竟是如何创作出来的就行。」


    赵德辉的眉头狠狠皱成一团：「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师，那幅《梦境之乡》的光影处理方式冷暖对比而不是明暗对比，这是我的作画习惯才对。


    但是吴泰初的作品风格和我完全相反，他最喜欢用大片大片的明暗色彩对比来突出画面中心人物。


    人的画技可以进步，但是人的绘画风格不能在短时间内突然改变。


    整个画展中，放在展厅内的所有画作的光影处理方式都是明暗对比，只有那幅单独放在隔间里的《梦境之乡》才是冷暖对比。


    但是他在冷暖对比方面的技巧明显不够娴熟，所以他才会把《梦境之乡》和其他画分开展示。


    吴泰初甚至还特意将隔间中的光线调暗，以此来遮挡他在那幅画上的画技问题。」


    季元渊不紧不慢地说着，他的情绪始终没有任何波动，但电话那头的赵德辉却彻底哑的声音。


    ──「老师，我和吴泰初都是你的学生，为什么你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呢？」


    是啊，为什么呢？


    ……因为他在一开始就不愿意去相信季元渊的话。


    季元渊脾气又臭性格又不好，和他这种人相比，赵德辉下意识地更愿意去相信性格更乖顺听话的小徒弟。


    按理来说他才是最了解他们的人才对，像光影处理方式这种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区别，他为什么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


    「元渊，老师只是、只是……」


    到底只是什么，赵德辉自己都不知道他还能想出什么藉口来掩饰他的偏心。


    虽然光影处理方式不能直接作为吴泰初抄袭的证据，但是这至少能证明吴泰初的画绝对有问题。


    赵德辉说不说话来，季元渊也不主动开口，最后还是赵德辉在一片沉默中主动挂断了电话。


    或许他真的会去找吴泰初，又或许不会。


    但季元渊也不想再去深究这件事，他作为一名「旁观者」，只是把自己心里一直以来的疑惑直接问出来了而已，根本就没有其他意思。


    他把手机放在一边，又埋头研究起了封枫买给他的生活小常识。


    ──原来汽车真的不能变成火箭。


    比起赵德辉，季元渊还是更关心今晚的晚饭到底有没有烤鸭。


    套着围裙的做饭阿姨敲响了季元渊的房门：


    「季先生，该吃晚饭了。」


    「我老婆呢，他不吃吗？」


    在饭桌前等了一会儿都不见封枫的人，季元渊忍不住看向封枫紧闭的房门。


    「我去喊他吃饭。」


    「不用了，季先生。」做饭阿姨将一盘油光润泽的烤鸭摆在季元渊面前，「封先生他已经提前和我说今晚不在家吃饭了。」


    「就是他嘱咐我买回来的烤鸭，你快趁热吃吧。」


    「他去哪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封先生走得很急，我也没来得及问。」


    「……」


    季元渊忽然觉得他也没那么饿了，干脆放下手中的筷子：


    「我忽然想起还有点事要处理，郝阿姨你先自己吃吧。」


    还在收拾厨房的郝阿姨赶紧两手擦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却只看到饭桌上一口没动的饭菜。


    「哎哟，现在的小年轻怎么个个都养成了不吃晚饭的习惯哟！」


    第11章 你口味还挺杂


    当封枫赶到医院时，闻雨莲的单人病房内已经是昏暗一片。


    他的母亲闻雨莲躺在病床上休息，漆黑的病房中唯一的声音就是闻雨莲浅浅的唿吸声和医疗仪器的运作声


    封枫站在门前透过门上的小窗静静地看了几眼闻雨莲，确认她的状态一切正常后才从门边退开。


    而护工王姨一路领着封枫来到走廊的另一头，确认他们的谈话声不会被闻雨莲听到后她才忧心忡忡地开口：


    「小枫，今天下午饭后我带着你妈妈在楼下散步，本来一切还好好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你妈妈忽然就病发了，嘴里一直念叨着她好像看到了你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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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看情况不对劲就赶紧带着她回到了病房里，安抚了好久她才逐渐恢復正常。


    但是我想着还是要和你说说这件事才行，我照顾你妈妈也有一两年的时间了，这还是我头一次看到她的情绪这么激动。」


    封枫本来就冷白的脸听到王姨的话后又白了一分。


    他的亲生父亲封鹏池一直以来都是他们母子之间的禁忌话题。


    自从前几年闻雨莲患上重度抑郁症后就时不时地会出现幻觉，幻想他们母子俩还呆在五年前的小出租屋中。


    经过这些年的精心治疗，她的身体状况才逐渐转好。


    原本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但封枫没想到闻雨莲会突然再次病发。


    听到王姨再次提起那个男人，他的胃又开始不由自主地痉挛抽痛。


    他两唇紧抿，好不容易才压下了喉间的干呕欲：


    「我知道了，这段时间辛苦王姨再多费心一些，如果妈妈再次出现这种情况，您一定要及时通知我。


    我的手机二十四小时随时开机。」


    封枫拿出手机又给王姨转去五万：「这些就当是您的额外奖金，辛苦您这段时间一直这么悉心照料我妈。」


    五万块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王姨一看到手机上的转帐金额就立刻要把这笔钱退回封枫手里：


    「我可不能平白无故地收下这么多钱！


    我知道小枫你是好孩子，我也知道你们娘俩这两年来过得不容易，这钱你还是自己好好留着吧。


    你每个月给我的工资已经比其他同行多出了整整一倍，我怎么好意思再要这么多钱。」


    她当护工这么多年来，闻雨莲是她见过的最亲切温和的病人，比起其他同行每天端屎端尿累得要死要活，她只需要陪闻雨莲说说话聊聊天，再照顾她按时吃药就好。


    这份工作已经十分轻松简单了，王姨甚至觉得自己领着封枫每个月两万多的工资都是在欺负人。


    王姨说什么都不肯收下封枫的转帐，当即就把这五万块退了回去。


    她执意不肯收下，封枫只能作罢，向王姨仔细了解了闻雨莲这段时间的近况后他才离开了医院。


    临走前他还不忘嘱咐王姨：


    「如果以后有个叫封鹏池的人来找妈妈，请您一定一定不要让他接近妈妈。


    最好干脆别让他出现在妈妈的眼前。


    如果碰到了这样的可疑人物，您直接打电话给我，无论什么时间都可以。」


    王姨对他们母子的过往有些了解，听到封枫的嘱咐后忙不迭地点头：


    「小枫你放心吧，只要我还在莲姐的身边，那个什么封鹏池一步都靠近不了！」


    封枫的心情这才稍微放松一些，朝王姨笑了笑后就驱车离开了医院。


    他七点离开季元渊的家，返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紧赶慢赶地回到了家，坐在车内的封枫却没有第一时间选择下车。


    他闭上眼仰头靠在驾驶桌上，整个身体已经完全脱力。


    封鹏池这个名字已经太久没被提起，封枫念出这三个字的时候甚至还觉得有些陌生。


    只要一想起五年前他刚刚毕业回家，刚打开家门就看到封鹏池手里举着破碎的啤酒瓶，朝躺在地上满脸鲜血的闻雨莲狠狠扎去的场景，封枫就觉得浑身一阵冰凉。


    虽然已经整整五年过去了，但当时那个小出租屋中的混乱还依旧历歷在目。


    封枫能记得自己是如何将手里的行李箱砸向封鹏池，他还记得从封鹏池扭打在一起时闻雨莲的痛哭哀嚎。


    直到他扬起桌边的凳子把封鹏池的右腿打断，屋中的哀嚎声才变为了封鹏池嘶哑难听的尖叫声。


    再接着就是报警起诉，妈妈和封鹏池正式离婚，他亲手将自己的亲生父亲送进了监狱。


    五年前的记忆重新从脑海中浮起，只要一想起自己的手中曾经沾上了封鹏池的血，封枫就再也忍不住胃里的噁心，迅速下车冲着地面干呕几声。


    「呕！」


    封枫两手撑着膝盖，胃酸一阵阵翻涌，眼尾因为生理性的干呕而溢出几滴泪来，但他到底还是没能吐出些什么。


    良久，终于等那股噁心感稍微缓解了一些，封枫才仰着煞白的脸抬起头来。


    幸好他今天没吃晚饭，他可不想在这个点一个人收拾呕吐物。


    封枫从车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喝下，痉挛的胃终于稍微安静了一些。


    他慢吞吞挪着步子打开了家门，他本以为还会和从前一样面对漆黑一片的空旷客厅，可谁知道刚打开门就看到亮堂堂的水晶吊灯。


    以及一位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高个长发「流浪汉」。


    封枫一手摁着抽疼的胃走到沙发旁低头一看，季元渊平静的睡颜堪比猪圈中混吃等死的乳猪。


    季元渊的手里还握着遥控器不放，沙发前的小茶几上摆着他买给季元渊的《生活常识大全》。


    看得出季元渊真的是在认真研究这本书，因为封枫还在书旁看到了他的笔记本。


    一本专门记录生活常识的笔记本。


    封枫看了眼睡死的季元渊，最后还是决定「不道德」的偷偷看一眼他在笔记本上都写些什么。


    他弯腰拿起笔记本，翻开一看──「切记，地球和母星不同，摔砸电视遥控器并不能召唤宇宙飞船，就算是摔再多次都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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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枫沉默，垂眼看了看被季元渊捏在手里的遥控器，结果不出意外的在遥控器上看到了许多磕碰痕迹。


    塑料外壳甚至都被摔出了一条裂缝，由此可见季元渊曾经摔得有多狠。


    也难为这个可怜的遥控器了，就算被摔成了这个鬼样子还依旧能为季元渊打开电视。


    挂壁电视正放着火星人大战地球人，封枫放下手里的笔记本后就想离开客厅走回自己的房间。


    结果刚转身他的衣角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季元渊扯住：


    「老婆……」季元渊迷瞪着眼喊了声封枫：「你是不是还没吃饭，我去给你热菜。」


    季元渊本想着等着封枫回家一起吃饭，可没想到等着等着他自己倒先睡着了。


    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知道自己一睁眼就看到了回家的封枫。


    封枫的脸色还是那么白，就是因为有些不自然的发红，也不知道是不是饿成了这个样子。


    被臆想饿红了眼的封枫伸手将自己的衣角抽回：


    「我先回房间了。」


    吃不吃晚饭对他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只要一想起封鹏池那张脸他就什么都吃不下去。


    封枫转身就走，还躺在沙发上的季元渊赶紧爬了起来：


    「你现在真的不吃吗？」


    封枫头也不回，伸脚踩上第一阶楼梯：「真的。」


    ──「那你就好好休息吧，晚些时候我可以再给你煮一份夜宵。」


    季元渊是个十分懂得「灵活变通」的人。


    现在不吃没关系，那就晚点吃。


    总之封枫睡前一定要吃点东西暖胃才行。


    季元渊还记得在小说中曾经简单提过封枫因为常年饮食不规律而导致身体落下了严重的胃病。


    而在他苦恋渣男的那段时间里，他的胃病折磨得他夜夜不能寐，连一个完整的好觉都没睡过。


    这也导致了他白日里精神不济发生车祸。


    既然季元渊已经打定主意要改变封枫的未来，那他也要把封枫的胃病扼杀在摇篮中。


    已经踏上楼梯的封枫转过头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站在客厅中的季元渊。


    虽然他很想拒绝季元渊，但是他也毫不怀疑现在的傻子季元渊就算被拒绝了也不会放弃劝说自己吃饭。


    季元渊大概率还会在半夜十二点准时敲响自己的房门，给他送来一份亲手做的热乎夜宵。


    如果拒绝没有用，那说得再多都是徒劳。


    封枫现在的精神状态已经不支持他再和季元渊纠缠下去了。


    与其吃季元渊所做的夜宵大乱炖，他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吃下厨房中的剩饭剩菜。


    好歹那些也是出自郝姨的手艺。


    封枫在心中嘆口气，认命地走下楼梯。


    「季元渊，老老实实地看你的火星人大战地球人不好吗？」


    为什么非要来管我呢？


    季元渊认真回答：「火星人大战地球人三部曲我已经通通看完了，在此之前我还看了《霸总爱上草根倔女孩》和《后宅乱斗三百招》，为了能够尽快了解地球的基本情况，我还打算下一步就看《人与鬼之间不可不说的那些事》。」


    封枫：「……」


    「行，你的口味还挺杂的。」


    第12章 学术研讨会上讨论的不仅仅是知识，还有八卦


    饭后，好不容易才在季元渊的监督下吃完了一整碗饭的封枫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共享饭后甜点邀请。


    他并没有陪着季元渊看人与鬼之间的那些破事的打算。


    而且他也不喜欢吃那些腻死人的饼干小蛋糕。


    无视身后季元渊的失望眼神，封枫反手就直接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直到他的眼前终于没了季元渊那张脸，封枫才长舒一口气，坐在电脑桌前马不停蹄地开始工作。


    他确实很忙，既要忙着处理学校的工作，又要处理沽酒的日常管理工作，如今还要编写高校合作的安全程序板块。


    今天带着季元渊去一趟美术馆就已经浪费了不少宝贵的工作时间，他现在肯定得加倍补上。


    安静的键盘敲击声在房间中轻轻迴响。


    封枫不喜欢使用动静过大的键盘，如果思绪流畅，那倒也还行，可一旦他的思绪出现了停滞或卡顿，那些噼里啪啦的声音只会徒增烦躁。


    在因为极度愤怒而砸坏三把键盘后，「勤俭持家」的封枫还是选择换上了相对而言比较安静的键盘。


    他在外人面前确实是个十分理智克己的人，但是不代表他在私底下不能稍微气一气。


    t大的计算机专业教授组十分看重这次的合作项目，特别a大的计算机教授组也参与了这次的项目，t大的老师们就更是卯足了劲儿，非得把a大给比下去才行。


    虽然t大和a大都是全国百年顶尖学府，但顶尖学府之间亦有排名区别。


    早在两所高校建校之初，为了争夺「全国第一大学」这个名号，两所学校就已经开始明里暗里的互相较劲。


    自从去年t大在网络工程合作项目中因为一个微小的失误而落后于a大之后，t大的教授组痛心疾首，卧薪尝胆一整年，发誓一定要在今年把场子给找回来。


    而今年他们的主力选手就是年仅二十六岁的天才教授封枫。


    封枫所负责的程序板块也是整个项目中难度最高，工作量最大的板块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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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块如此高难度的板块则落在了a大手里，由一名和封枫年纪相仿的年轻老师负责。


    为此t大的教授组特意去打听了一下，在得知那位老师同样也是一位天才少年，职称却还没升为教授后，t大的教授组松了一口气。


    「没事没事，至少咱们已经赢在了起跑线上，小封老师可是咱们学校最年轻的教授。


    a大的那位常哲彦虽然也很年轻，但他现在还只是副教授，从这点看他就已经输了。


    今天咱们学校赢定了！小封老师加把劲，把常老师给压下去！」


    和封枫在同一个办公室工作的另一名老教授慷慨激昂，在微信群中对封枫大肆夸赞表扬，顺便还「拉踩」了一波a大。


    可等他发完数条信息却始终不见群组里的人回復时，这位已经五十多岁，即将迎来六十大寿的老教授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刘老师，这个群组是咱们这几个高校的项目合作讨论群，您是不是发错群了呢^^」


    某位a大的老师发出这条直击灵魂的疑问。


    紧接着封枫就目睹了刘老师逐条撤回了自己发出的消息，有些消息的时间还超出了两分钟，刘教授就算是想撤回也撤回不了了。


    好死不死那些撤回不了的正是他明目张胆地大夸封枫年少有为，嘲讽常哲彦技不如人的消息。


    这个二十几人的群组在看到刘老师仅剩的那些消息后，再一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


    刘老师也不好意思再说话了，他在学术圈纵横数十年，没想到一朝因为拉踩言论而跌下神坛。


    刘老师甚至觉得他的六十大寿干脆也别过了，毕竟他已经在学术圈里社会性死亡了。


    两鬓斑白的刘老师坐在书房中对着手机捶胸顿足，你说你本来就是个老花眼，发消息前怎么也不带上眼镜好好看看群组名再敲字呢！


    而正当他开始在心底起草一份退出学术圈草稿时，又有人在安安静静的群组中发来了消息──


    「这段代码在进行重构时遇到了一些麻烦，请问有哪位老师可以帮忙解答？」


    是封枫发来的消息，附带着还有一张程序代码截图。


    图中显示的代码重构不算多么麻烦，但凡稍微懂些c语言的人都可以解决。


    以封枫的编码水平，这种低级的问题根本不会出现在他身上才对。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是在用这种方法替刘老师向a大的人服软认错，毕竟这个合作项目才刚刚开始，两所学校的老师如果在这时候将关系闹僵，这个项目恐怕也难以继续顺利进行下去了。


    刘老师捧着手机被感动的无以復加：


    「小封老师！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人！当初我力荐你评上教授这个决定果然是正确的！」


    封枫发出的问题在不久后就得到了回答，而恰好回答他的人就是本次拉踩事件中的另一位主人公常哲彦：


    「封老师重构的时候使用的代码有些过于复杂，稍微简化一些就能顺利运行了。


    个别算法的运算效率也比较低效，我稍微改了一改，希望能够解决封老师的问题。」


    两位计算机天才巅峰相见，你一句我一句的在群中对代码的设计和算法运行轮番发表各自的意见。


    这场不大不小的意外好像马上就要被逐渐被抛之脑后了。


    刘老师满脸欣慰地长舒一口气，幸好还有封枫，幸好常哲彦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


    他们这两人都是青年才俊，而且封枫和常哲彦还是毕业于同一所大学，两人如果见面，封枫还得喊常哲彦一句学长。


    群组里的其他老师们的心思逐渐活络起来。


    常哲彦喜欢同性这件事在学术圈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听说他在大学期间还十分照顾封枫这位学弟，甚至有传言曾说常哲彦为了封枫不惜和大学同寝室的舍友决裂。


    在他毕业时，封枫甚至还把自己亲手制作的手工陶瓷罐送给常哲彦当离别礼。


    大家都是同一个圈子里的人，在各场学术研讨会上交流的可不仅仅只是知识，还有各类八卦。


    尤其是情感类的八卦，他们最喜欢聊这个了！


    如今封枫和常哲彦两人再次见面，常哲彦会不会对封枫再次产生其他想法呢？


    在周末都得被程序代码折磨的老师们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纷纷开始在群里窥屏封枫和常哲彦的聊天互动。


    但可惜这两人的聊天内容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围绕着这次的合作项目，一点私人感情都没有。


    老师们暗暗为常哲彦捏了把汗，现在同性婚姻早就已经合法了，像封枫这样的优质青年可遇而不可求，追求者可绕整个t大整整三圈！


    常老师你还在犹豫什么？上啊！


    只需要你稍微主动一下，没准就旧情復燃了呢！


    不仅是这些老师在想入非非，常哲彦本人也的确对封枫有几分别样的心思。


    他大学期间确实尝试过追求封枫，但那时的封枫忙于学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他只能把对封枫的喜欢压在心底，在平日中多多照拂他几分。


    封枫当年送给常哲彦的毕业礼陶瓷罐如今也依旧被他精心存放在家中的书柜里。


    虽然自从封枫毕业后他们两个人就再也没见过面，但是常哲彦也时刻关注着封枫的消息。


    从大学毕业再到硕博连读，封枫在计算机方面的天赋比他想像中的更好，事业发展也比他高出一大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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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知道封枫即将参加今年的高校联合项目后，常哲彦也立刻主动请缨，和封枫加入了同一个项目小组。


    只不过封枫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在群组中也不经常发言，常哲彦也不好意思主动加他的好友。


    ──自从五年前封枫突然单方面删除了他的微信好友后，常哲彦就一直没有鼓起勇气把他加回来。


    常哲彦想着封枫肯定通过某种渠道知道了自己对他的好感，没准这也是封枫拒绝他的方式吧。


    但现在既然他们两个人已经顺利聊了起来，那自己不妨再主动一次？


    常哲彦的手指在峰峰的头像上方徘徊，犹豫着要不要申请封枫的微信好友。


    他还没犹豫多久呢，封枫突然在群里发了几条语音消息。


    点开一听，封枫熟悉的淡漠嗓音从听筒中传来。


    他的声音和五年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连说话的语调都和从前一模一样。


    过往的那些大学记忆逐渐从常哲彦的脑海中浮现，他好像又看到了当初青涩的自己和封枫一起在梧桐树下有说有笑。


    或许，他再主动一次也无妨？


    他从没听说过封枫结婚的消息，连他和别人交往的消息都没有。


    这是不是就代表着其实他还有追求封枫的机会？


    常哲彦的眼神逐渐坚定起来。


    但这些语音消息完全是因为封枫实在是懒得打字了。


    敲键盘已经够磨人的了，他不想再继续在手机上浪费时间。


    前几条语音消息的内容还算正常，无非就是一些专业术语和他的算法设计想法。


    可封枫万万没想到问题就出在了最后一条语音消息上──


    「老婆！老婆你开开门啊！」


    门外突然传来季元渊撕心裂肺地嚎叫，熟悉的场景和熟悉的话语让封枫愣在了当场，连手机不小心把季元渊的声音也录了进去都不知道。


    又来？！


    季元渊又在发什么疯？！


    第13章 我怕我老公会误会


    封枫放下手里的手机，面色不善的打开房门：「什么事？」


    大晚上的鬼哭狼嚎，季元渊他最好是有什么要紧事。


    门外的季元渊举着自己的手机，将手机屏幕上的聊天内容怼到封枫眼前：


    「有人骂我。」


    「……啧。」


    封枫开始不耐烦，合着季元渊是来找他告状的是吧？


    「那你就骂回去啊。」


    季元渊满脸严肃，严肃中还夹着一些些不显眼的难为情：「骂了，但是骂不过。」


    封枫更无语了，季元渊现在的行为和打不过别人就回家找家长撑场面的小学生有什么区别？


    这个家里唯一可靠的成年男子封枫耐着性子拿过季元渊的手机，打算好好看看究竟是谁在欺负他的傻子丈夫。


    低头仔细一看，没想到在手机那头叫嚣骂人的傢伙竟然是季元渊的同门好师弟吴泰初。


    也不知道吴泰初是受了什么刺激，上来的第一句就直接开骂，连一点铺垫都没有。


    而且他话里话外还多次提起了他们的老师赵德辉。


    ──「我实话告诉你，其实老师早就不想管你了，就算你这次能翻身，你在他眼里依旧连屁都不是！


    整个安淮谁不知道你季大画家早就已经江郎才尽，这两年来画出来的东西除了垃圾还是垃圾。


    比起你，老师肯定还是更器重我，这次不过只是小问题罢了，过个两三年老师就会忘得一干二净。


    再说了，绘画风格又说明不了什么问题，难道我就不能临时改变风格吗？你竟然拿这个当证据，妄想让老师来教训我，没门！


    我看你是真的失心疯了，有本事你就拿出确切的抄袭证据，否则如果你再继续纠缠下去，别怪我不顾同门情谊告你诽谤！」


    「堂堂季大画家竟然沦落到了这个地步，我要是你，我都不好意思出门，直接找个没人的地方死了算了，省得出门丢人现眼！」


    「狗都知道这时候该夹着尾巴做人，你连狗都不如。」


    吴泰初一发就是一大段话，就算是瞎子都看得出他有多生气。


    期间季元渊确实有过反击，但他打字速度慢得很，打一句话的功夫，对面都连骂他十条了。


    封枫看了眼季元渊，用眼神询问这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季元渊立刻把赵德辉不久前来找自己的事，以及两人之间的所有对话都告诉了他。


    如此说来，在和季元渊聊过之后，赵德辉肯定就去找了吴泰初。


    那怪不得吴泰初会突然破防，原来是自己苦心经营的乖徒弟形象崩塌了啊。


    这一个星期来不管季元渊闹得有多凶，吴泰初为了维持他对外的良好形象都不曾说过一句抱怨的话，甚至还屡次在媒体面前主动为季元渊开脱。


    他表现的有多善解人意，季元渊在大众面前的形象就会跌得有多厉害。


    封枫本来还想着他能有多大的本事呢，没想到他的心理素质也不过如此。


    手机那头还在不断跳出新的消息，季元渊的沉默不仅没有让吴泰初冷静下来，反而还越骂越起劲，一定要把季元渊骂得抬不起头才开心。


    被无缘无故骂了一通的季元渊低着脑袋站在封枫面前，看起来比谁都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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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连那一头飘逸蓬松的微卷长发也无精打采地垂在他耳后。


    封枫目光一瞥，隐约好像还看到了季元渊的身后有一条耷拉下来沮丧的大尾巴。


    再一眨眼，发现只是自己的幻觉。


    但是这个傻大春的委屈是实打实的。


    啧，他的傻子丈夫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封枫拿着季元渊的手机走回房间，坐在电脑前开始飞速打字回击。


    吴泰初又在发消息：「我看你干脆也别画画了，去乡下买片农田种地得了。


    封枫：「我看你也别干了，画得跟三岁小孩一样也好意思开画展，不如去公厕门口摆摊，一张画布两块五。」


    「唯唯诺诺」的季元渊突然开始反击，吴泰初在短暂的愣神后怒髮冲冠，迅速开始全力反击！


    「你之前的老主顾们现在可都跑来我的画展买画了，有些人还主动捧着合同来求我给他们画设计图呢。」


    封枫冷漠敲字：「什么设计图？厕纸的一百种压花设计？那确实是专业对口了。」


    他还在对吴泰初单方面碾压辱骂，跟着他一起走进房间的季元渊却把注意力放在了封枫放在桌边的手机上。


    手机屏幕还停留在研究小组的聊天界面，但屏幕上方却突然弹出了某人的好友申请。


    季元渊一看，发来好友申请的人名叫常哲彦，自称是封枫的学长。


    他对这位学长没有丝毫印象，应该也是小说里的某个路人炮灰。


    封枫还在忙着，没有第一时间去理会这条好友申请，随手就点了同意，然后就放在一边不管了。


    成功加上封枫好友的常哲彦十分激动，立刻发来问候消息。


    但是忙着给季元渊出气的封枫没理他，见他不回答，常哲彦继续单方面持续输出。


    季元渊凑头一看，常哲彦发来的消息又多又长，密密麻麻一大片。


    而这些内容无外乎全是在怀念他和封枫青涩又美好的大学生活。


    什么两人当初一起在校园里散步的日子有多么多么美好啊，什么两人一起在学生会中工作的日子有多么多么令人怀念啊……


    还有当初封枫毕业时他没能来参加毕业典礼又有多么多么的可惜。


    季元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从常哲彦的语气来看，他和封枫曾经的关系应该十分不错。


    既然他们关系这么好，为什么当封枫陷入孤立无援的困境时，这位常哲彦学长连人影都没看到？


    他悄悄拿起封枫的手机，打算好好给封枫出口恶气。


    而封枫也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因为吴泰初已经被他骂得再一次破防了。


    「季元渊你最好注意你的态度，你现在之所以还能好好呆在家里和我说话，是因为我大发善心没有告你污衊造谣。


    一旦你把我惹急了，你明天就等着我的律师函吧！」


    「是王涛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我的手里一点证据都没有吗？」


    封枫漫不经心地抛出这颗地雷，成功让那头的吴泰初哑了火：


    「证据？……什么证据？」


    王涛不是信誓旦旦地和他保证已经把所有证据都销毁了吗？


    刚刚还叫嚷着要发律师函的吴泰初忽然变得小心谨慎：


    「我没有抄袭，更不存在什么所谓的证据，我和你的经纪人王涛也没有任何关系！


    季元渊你说话最好小心点。」


    封枫悠哉悠哉：「你和王涛没有关系？那我怎么听说王涛半个月前一夜暴富，在某个酒吧一次性消费了整整五十万，而且好像他还打算在明晚给你好好办一场庆功宴？


    都这样了，你还敢说你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吗？」


    另一头的吴泰初脸色逐渐凝重，在心中暗骂王涛终究还是沉不住气。


    早知道这个唯利是图的傢伙不可靠，他当初就不该那么干脆的把所有钱都转给他！


    他说了无数遍在事情完全尘埃落定之前一定要小心谨慎，结果王涛转头就给他埋下了这么一个隐患。


    「王涛是你的经纪人，他和你的关系最密切才对。


    他一晚消费那么多钱又关我什么事？


    你说他和我有关系，那你就拿出证据来，如果你没有证据，那你说的再多都是在放屁。


    还有你手中所谓的抄袭证据也肯定都是假的，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抄袭！」


    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一口咬死自己的清白。


    季元渊之所以会这么说肯定是想诈他，否则以季元渊那个张狂的性格来看，当他找到证据后一定会迫不及待地即刻公开，怎么会委屈自己忍耐到现在？


    季元渊又不是傻子。


    想通了这一点，吴泰初紧张的情绪迅速恢復平静。


    不过季元渊也确实学聪明了不少，都能想到使诈这种手段了。


    但终究还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管他如何挣扎，这场仗的最后赢家只能是他吴泰初。


    吴泰初坐直的身体重新陷回松软的靠椅中：「季元渊，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乖乖和我公开道歉并且承诺永远退出画协，我会考虑不再起诉你。」


    封枫挑眉，看来吴泰初确实有那么一点脑子。


    但也就那么一点了：


    「你觉得在王涛眼里，是钱重要还是你们俩的合作关系更重要？我比你有钱，你觉得到时候他会站在哪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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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你什么意思？」


    丢下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在吴泰初发来下一条新消息之前，封枫迅速dj他的头像将他拉黑删除。


    王涛和吴泰初虽然是合作关系，但谁都知道这种靠着钱财交易维持起来的关系最脆弱不过。


    既然王涛能够为了钱背叛季元渊，就同样能为了钱背叛吴泰初。


    只要吴泰初想到这一点，他心中对王涛的怀疑就会不断增大。


    再牢固的同盟都会在怀疑中土崩瓦解。


    封枫哼笑一声，扭头就要把手机还给季元渊。


    可谁知道他一回头，傻大春季元渊正捧着他的手机给别人发消息！


    ──「以后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怕我老公会误会。」


    第14章 他的存款只有九位数了！


    短短一句话就让理智克己的封教授两眼瞬间放大，恨不得当场就把季元渊从窗户扔下二楼！


    但正在忙着给老婆出气的季元渊对身后的危险毫无察觉，他还竖着两个大拇指费劲吧啦地敲字，打算再发出一句狠话吓退常哲彦：


    「我老公比你长得帅还比你有钱，名下资产无数，高贵血统，他每个月还会给我五十万的零花钱，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哒哒哒龟速打完这句话，期间又修改了几个错别字后，季元渊手指头移向发送键，准备让常哲彦知难而退。


    还没发出去呢，他眼前突然闪过一道残影，手里的手机被某个神秘力量勐地夺走，紧接着季元渊就感到喉咙莫名一紧，一阵窒息感从喉间传来。


    sss级机甲战士季元渊眼神瞬间犀利，好快的速度，好完美的伪装技巧，他竟然毫无察觉！


    什么时候地球也有了这样高深莫测的绝世高手？


    难道是他在母星的死对头也跟着他一起穿进了这本小说里？！


    这人想干什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封枫会不会有危险？


    外星人大战一触即发，季元渊迅速一扭身，打算趁着身后的「死对头」下一次出手前将他就地制服！


    「你休想对我老婆下手……」


    一回身，身后的「死对头」抬手就是一掌！


    ──「啊呀！」


    季元渊的脑袋瓜子被拍得嗡嗡作响。


    而他的老婆大人封枫臭着一张脸，提着他的衣领就把他丢出了房间外，顺便又把他的手机扔回了他怀里：


    「高贵血统？名下资产无数？每个月五十万的零花钱？


    季元渊你脑子虽然傻了，吹牛的本事倒是一点没变啊。」


    被老婆突袭的机甲战士季元渊站在门口试图解释：


    「其实我真的很有钱，帐户上有几百亿的星币资产，每个月给你五十万不过是小事一桩。」


    封枫微笑：「几百亿？究竟是什么睡觉姿势才能让你做出这样荒唐的白日梦？请问你那几百亿是存在天地银行的帐户里头吗？」


    想不到季元渊年纪轻轻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自己的后事了，还有了上百亿的存款，真是可喜可贺啊。


    听他这样说，季元渊才涨红着脸反应过来他现在已经不是声名显赫的第一机甲战士，而是存款不过只有九位数的「穷酸画家」。


    九位数的存款……季元渊自出生以来就没过过这么紧巴巴的日子。


    要知道他随便一台机顶配机甲就得十亿星币起步。


    痛失百亿存款的季元渊险些泪洒当场──原来……原来他是一个穷鬼！


    一个如此贫穷的他，如何去拯救另一个同样贫穷的封枫！


    封枫眼睁睁看着季元渊脸上的笑容唰地一下就没了，脸上的表情比鬼还难看。


    「……老婆你放心，你虽然穷，但是我永远都不会抛弃你的！


    我现在就回去努力赚钱，迟早有一天会带着你离开这个小屋子，住上更大的房子！」


    说完季元渊就一熘烟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徒留被莫名其妙骂了一句「穷」的封枫站在房间门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靠！季元渊他凭什么骂人！有钱了不起啊！」


    倍感屈辱的封枫一把关上了自己的房间大门！


    离婚！


    下个月必须离婚！


    沉闷的关门声在这座占地面积五百多平的豪华别墅中迴荡。


    五百多平还不算大的话，季元渊他难道是想住到月亮上去吗！


    该死的有钱人！


    封枫义愤填膺地坐在电脑桌前又翘了一大段代码，已经将季元渊拿着他的手机乱发消息的事完全忘在了脑后。


    而在他没有注意的角落里，那个有着二十几位高校教授的微信群主已经在悄然间炸开了花。


    虽然这个群聊的消息记录从表面上来看还停留在封枫发出的最后一条语音消息。


    但其实背地里这几位爱看热闹的老师早就悄悄建立了一个小群：


    「刚刚封老师发的最后一条语音你们都听了吧，应该不止我一个人听到有人在语音的最后几秒喊封老师老婆吧？」


    某位t大的老师发出疑问：「封老师什么时候结了婚？为什么我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其他高校的老师有点没话说了：「你和封老师还是在同一个学校里上班的同事，如果你都不知道了，我们怎么可能会知道？」


    「想不到封老师闷声做大事啊，怪不得他从来不参加高校单身老师的联谊会，原来是早就名草有主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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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好奇究竟是哪位顶尖人才能把封老师稳稳拿下，像封老师这么冷静稳重的人，他的另一半应该也十分成熟吧？」


    正在房间中规划事业宏图的季元渊仰头打了一个大喷嚏：「啊嚏！」


    随后默默将房间里的空调调高一度，二十五度还是太冷了，二十六度更好点，还能省点电。


    现在这个日子真是太难过了，暂时还没有办法做到开源，那他就只能节流了。


    看着卡里的区区九位数存款，季元渊决定以后还是勒紧腰带过日子吧。


    小群里的老师们还在激情讨论，绝对不是他们八卦，而是封枫这样的富有神秘色彩的人确实太值得他们去「研究」了。


    他们虽然都在同一个学术圈里，彼此抬头不见低头见，但他们唯独对封枫知之甚少。


    除了他无懈可击的奖项履歷以外，他们好像对封枫的其他消息一无所知。


    「话说回来，常老师知道封老师已经结婚的事吗？」


    「应该知道吧，他们俩大学时期不是好朋友来着吗，封老师结婚的时候应该会通知常老师吧。」


    「真的知道吗？可是我听说封老师大学毕业后就和所有校友同学不再联繫了。」


    此时远在安淮市另一头的某个公寓内，常哲彦看着手机中「我怕我老公会误会」这句话陷入了沉默。


    封枫真的结婚了？


    还是说这只是他拒绝自己的藉口？


    常哲彦的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犹豫着要不要直接开口向封枫问个清楚。


    但删删减减好几遍后他都始终没能下定决心问出心中的疑问。


    如果封枫真的已经结婚了，他继续打扰对方岂不是显得太冒犯了？


    常哲彦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没有发出这条消息。


    而一脸工作到半夜的封枫直到睡前都没能想起自己已经同意常哲彦好友申请这件事。


    一觉睡醒后，封枫便收到了吴泰初的画展完美落幕的消息推送。


    这场持续了一个多星期的画展为吴泰初带来了巨大的收益，画展中数张得意之作均卖出了令人满意的好价。


    但是画展中最引人注目的《梦境之乡》却迟迟没有公布最后的下家。


    不远万里从义大利赶来安淮市的富商李德原本是最热门的买家，但后来又不知是何缘故，李德直到闭展前的最后一秒都没再找过吴泰初。


    众人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难道是吴泰初的开价离谱到连李德都买不起了？


    《梦境之乡》虽然出众，但也没优秀到这个地步吧？


    外界议论纷纷，可只有吴泰初自己心里清楚，不是他开价离谱，是李德根本就没想过买他的画！


    就算后来他主动找上李德的家门，诚心诚意地拿出自以为最优惠的价格，李德甚至看都不看一眼，挥挥手就让他离开。


    这还是李德头一次对一幅画如此明确地露出不耐烦的意味。


    其他收藏家听说了李德是这样的态度后，也跟着撤回了对《梦境之乡》的出价。


    不仅是《梦境之乡》，还有其他画品的价格也遇到了大跳水，说好的买家一夜之间纷纷跑路，留下的只有那些不识画的外行人。


    这一场画展下来，虽然吴泰初对外拼命宣传自己大赚特赚，但实际上他赚得不过只有蚊子腿罢了，除去各种成本费用，真正到手不过那么一丢丢而已。


    就连已经逐渐走向事业低谷期的季元渊──他最近一次的画展的收益都比他高了十几倍！


    吴泰初本来还指望着靠着这一场画作的营销炒作将自己的身价抬为和季元渊等平，甚至比季元渊再高些。


    谁想到半路突然发生这么一场变故，打得他措手不及。


    这一切的变化都是从赵德辉给自己打来那一通电话开始。


    赵德辉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明显改变，紧接着就是李德和其他画家齐齐撤回出价。


    如此密集的变故让吴泰初不得不重新重视起季元渊昨晚和自己的对话。


    难道季元渊真的已经找到了他抄袭的证据？


    难道王涛嘴上说着已经把所有的证据处理干净，背地里却偷偷留下了后手，就等着某天背刺他？！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一发不可收拾，尤其是吴泰初短时间内遇到了这么多糟心事，让他不得不从别人身上寻找理由。


    正当吴泰初焦躁难安的时候，一个更大的坏消息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赵德辉和李德推脱自己临时有事，决定缺席吴泰初的闭展礼。


    他俩一个是安淮市油画协会会长，一个是圈内赫赫有名的顶级买家。


    而随着这两位的缺席，其他圈内大拿也开始找起了藉口。


    一个两个不来还没有什么关系，这一群人都不来，那不就说明吴泰初出了大问题吗？


    接踵而来的坏消息让吴泰初的脸色难看无比，终于忍不住给季元渊打去了电话：


    「是不是你在暗中搞鬼！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老实待在家里，如果我的前途被你给耽误了，季元渊你就不得好死！」


    又被莫名其妙辱骂的季元渊看了眼封枫紧闭的房门，他老婆出去工作了，现在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听着吴泰初的叫骂，季元渊一改昨晚在封枫面前的委屈巴巴：


    「你傻逼吧，你能有什么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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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公厕摆摊卖画布就是你最好的前途，两块一张都算看得起你。」


    吴泰初气极，昨晚还是两块五一张，怎么季元渊还给他擅自降价！


    第15章 老婆你怎么变成一个球了？


    这一个星期以来，从来都只有季元渊发脾气在吴泰初面前破防的份，自以为已经胜负已定的吴泰初倒是稳如泰山，看他无能狂怒的样子就像是在看戏。


    结果现在两级反转了，破防的人成了吴泰初，季元渊反而还看起戏来了。


    季元渊说的话也不算多严重，但刚巧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吴泰初现在正是气头上，季元渊只要稍微一点他就炸了。


    「你他妈才去公厕门口卖画！……」


    嘟！


    吴泰初未来得及说完的后半句话消失在了手机的那头，季元渊放下已经挂断的手机，再一键删除拉黑吴泰初的所有联繫方式，然后他才坐在画布前抬手开始起草画稿。


    气人第一招──先勾起对方的怒火，再在对方发泄怒气之前一键删除拉黑。


    就像给一锅沸水加了个盖，直接就能让对方气炸。


    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带来最畅快的享受，季元渊嘴角微微上扬，老婆买给他的《生活常识大全》果然好用！


    老婆优选，值得信赖。


    已经来到沽酒做准备的封枫忽然感到一阵恶寒。


    封大教授的表情逐渐凝重，难道季元渊那个傻子又闯祸了？


    正如季元渊所想的那样，被突然打断施法的吴泰初确实气炸了。


    被挂断后他又一连打了多个电话，不死心地给季元渊发去多条消息，无一例外地统统石沉大海。


    吴泰初两眼通红，额角青筋暴起，提起办公室里的高尔夫球桿就将砸向木质办公桌！


    但无奈这张办公桌的质量太好，不仅没有如愿被他砸烂，反而还将他手里的高尔夫球桿直接震飞，从手腕处传来的剧痛让吴泰初瞬间眼眶发酸，差点被硬生生疼出眼泪来。


    他想起来了，这张桌子还是他跟着季元渊一起买的同款办公桌。


    季元渊当初花了大价钱找人订制专属办公桌，吴泰初见他买了，后脚也跟着让人去定制了一张。


    但这张桌子的价格高得离谱，付款后吴泰初就后悔了，运回来后更是小心翼翼地用精油养护着。


    可这张价格离谱的定制办公桌竟然被他用高尔夫球桿砸出一个坑来，吴泰初又开始肉疼了。


    和他心里的苦相比，手腕上这点疼不算什么。


    多种复杂情绪和身体的疼痛混在一起，吴泰初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


    季元渊！这一切都怪你！


    他的经纪人刚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就看到他面目狰狞的盯着那张办公桌，好像要把办公桌盯出一个洞来。


    或许是他的表情太吓人了，经纪人勐地收敛了脚下轻松的步伐，小心翼翼地站在门边开口说道：


    「吴哥，涛哥说他刚刚打你的电话没人接，所以他让我来转告你今晚记得去沽酒参加他给你办的香槟派对。」


    王涛？


    王涛竟然还有脸来找他！


    吴泰初勐地回头，脸上的戾气吓得他的经纪人又后退了好几步，后背直接贴到了墙上。


    季元渊嚣张的态度让吴泰初更加笃定了他自己的猜测──王涛确实背着他偷偷留了后手。


    而且季元渊肯定还花了大价钱从王涛手里买回了那些证据，否则他怎么会一夜之间突然改变态度。


    还有赵德辉和李德，他们俩个肯定也是知道了什么。


    如果季元渊真的翻身了，到时候难堪的只会是他吴泰初！


    他没有去找王涛就算了，王涛竟然还敢主动送上门？


    恐怕今晚的香槟派对是一场鸿门宴吧。


    吴泰初捏紧手里的高尔夫球桿，扬手就往办公桌……旁边的垃圾桶丢去。


    要不是他现在还要出席闭展礼，这个高尔夫球桿肯定会出现在王涛的脸上！


    打不到季元渊，他难道还打不到王涛？


    市中心的美术馆在闭展日这天又迎来了一次人流小高峰，数条吹嘘吴泰初成功举办大型画展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推送到热门板块。


    在这样铺天盖地的营销下，某些心有疑虑的不明群众又被转移了注意力。


    舆论暂时又被吴泰初控制了下来。


    傍晚，沽酒酒吧店内。


    已经换好调酒师工作服的封枫半倚在吧檯边，两片唇轻轻抿着，漫不经心地拿着手机翻着推送的消息，修长笔直的手指握着通体漆黑的手机，黑白分明的视觉冲击有些过于引人注目。


    为了方便工作，他额前的刘海已经被全部捋到了脑后，露出了光洁的额头，连带着他那双瞳色比常人稍浅的浅棕色瞳孔也暴露无遗。


    室内灯光的昏暗程度恰到好处，让姿态放松的封枫又多了几分松弛感，领口前的纽扣被他随意拨开了两三颗，一小片冷白皮肤从纯黑色的布料中透出。


    从他身边路过的每一个人都竭尽全力不让自己的视线看向不该看的地方。


    沽酒的调酒师制服普遍为黑白为主，只有封枫的制服颜色是纯黑，标志着他在店内独一无二的地位。


    他不经常来店里，有些新人不知道他才是沽酒的大老闆，只以为他是虞小飞高价请来的高级调酒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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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上就快到营业时间，虞小飞拿着两瓶香槟走来封枫身边，抬手就将手里的香槟放在吧檯上：


    「我都说了让你在夏天的时候多晒晒太阳，把皮肤稍微晒黑一点，要不然你浑身黑衣黑裤再配上这一张白脸，远远一看我还以为咱们酒吧闹鬼了。」


    酒瓶瓶身和大理石吧檯相碰出两声轻响，封枫看着手里的手机懒得搭理虞小飞的玩笑：


    「唐培里侬六千六一瓶，碰坏了用你的工资赔。」


    虞小飞撇嘴，手里的动作却轻了很多，他又不是月入百万，才不会花这种冤枉钱：


    「六千多一瓶酒，王涛直接就定了十八瓶，他还定了两座香槟塔，这些加起来可就得十几万了。」


    封枫侧头斜了他一眼，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你又不是没见过更夸张的排场。」


    「我的意思是王涛他只是一个经纪人，又不是富豪老闆，怎么会有这么多钱？」虞小飞有些好奇：「他不会真的一夜暴富了吧？」


    封枫的注意力重新放回了手机上，他已经看到了吴泰初画展正式闭展的消息。


    「就算王涛没钱，他身后的老闆肯定有不少钱。」


    吴泰初再不济都是赵德辉的弟子，虽说资产比不上九位数存款的季元渊，但这些年肯定赚得也不少。


    虞小飞却误会了他话里的意思：「他身后的老闆不就是季元渊嘛？季大画家都快破产了，还能给他的经纪人这么多的工资？」


    虞小飞虽然一直在店里工作，但他也时刻在网上冲浪，对季元渊这个已经在热搜榜上呆了将近一整个星期的大人物的事业发展还是略有耳闻的。


    而且他还总能在大街小巷看见季元渊的奢侈品gg牌，这些奢侈品品牌要是和季元渊解约，违约金肯定不是小数目。


    「都这个节骨眼了他还这么大方，季元渊就不怕付不起违约金从此背上债务吗？」


    他说着，又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完了！你俩现在还是合法的夫夫，他要是欠债了，岂不是还会连累到你！」


    「不行不行，你要是欠下那么多债，咱们酒吧可就没办法顺利发工资了，你马上就去和他离婚，现在立刻马上！」


    虞小飞早就看季元渊不爽了，先不提这人性格恶劣，单就是他明明还和封枫是夫夫关系，每次来沽酒的时候却总喜欢沾花惹草，活脱脱一个花花公子。


    虽然封枫和季元渊只是法律上的夫夫关系，但总而言之，离季元渊这种人远一点总没坏处。


    正在看着手机的封枫却语出惊人：「我已经答应帮他了，前提条件是离婚后他得再多给我几百万。」


    「几百万！」虞小飞的眼睛差点被他瞪出眼眶：「原来你们两个还有这种约定，怪不得你没有在他出事的第一天就和他离婚。」


    他就说嘛，封枫这种已经掉进钱眼里的人，怎么可能会容忍别人从他的口袋里拿钱。


    但是封枫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要帮季元渊度过这次难关？


    季元渊空口鉴抄的事儿其实还另有隐情？


    虞小飞想继续问，但是看着手机的封枫突然拧眉轻啧一声，拿着手机就开始快速敲击键盘。


    他脸上的不耐烦过于明显，虞小飞还没问出口的话直接又憋回了肚子里。


    封枫可不是一个容易情绪外露的人，一般情况下他脸上最多的表情就是面无表情。


    虞小飞和封枫也当了好几年的合作伙伴，除了在沽酒营业初期经营不太理想的情况下，他还没见过封枫如此不耐。


    封枫敲了半天的键盘，紧接着他又好像是嫌打字太慢，直接拿起手机发出语音消息：


    「季元渊，我记得我应该警告过你，家里的晾衣杆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晾衣杆而已，它不会飞也不会发射飞弹，更不存在所谓的太阳能系统。


    就算你举着它在后花园里站一整天，它也不会突然变身带你飞。」


    这是一条内容十分神奇且复杂的语音消息。


    虞小飞越听越迷煳，他应该没有听错吧，这种神奇的事是季元渊干出来的？


    封枫发完语音后又迅速恢復了淡漠的模样，两眼直视满目讶异的虞小飞，顺手又将手机里的监控画面放在他眼前。


    画面中是一个脚踩人字拖的高个男人左右手各举一把晾衣杆在后花园中绕场三周跑：


    「老婆老婆你在哪儿，我怎么只能听到你的声音却看不到你人？」


    在后花园找了两三圈后他终于看到了挂在墙角的监控摄像头。


    季元渊架着梯子将他的大脑袋凑到摄像头面前：


    「老婆？老婆你怎么变成一个球了？」


    面对虞小飞逐渐呆滞的眼神，封枫挑眉。


    ──你看，我没骗你吧，季元渊他现在就是个大傻子。


    第16章 谁家好人烧结婚证啊！


    「老婆？」


    监控画面中的长髮男人还在锲而不捨地追问，他好像真的以为封枫变成了一个球。


    虽然季元渊这样的行为在外人看来十分奇怪，但是对于他这个土生土长的外星人来说，这颗会说话的「小球」确实神奇。


    他的母星科技发达，这类圆球实体监控摄像头早就已经被时代淘汰，监控安全的任务将由全息投影随身管家负责。


    投影管家的外观一般情况下都和普通人一样，所以季元渊还真没见过监控摄像头这种「远古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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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竖着手指头对监控摄像头戳戳点点，试图让这个小圆球变回封枫的模样。


    封枫一看季元渊这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没有乖乖把那本《生活常识大全》看完。


    「季元渊，现在马上把晾衣杆放回原来的地方，回到你的房间里把《常识大全》翻到第一百八十六页，仔细阅读那几页的内容，别在这里犯傻了。」


    眼前的小球又一次传出了封枫的声音，季元渊嘴角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扬起就被封枫下达了回屋学习的命令。


    学习……就算是外星人也产生厌学情绪的。


    季元渊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了许多，拖着手里的两根晾衣杆就回到了屋子里。


    他刚刚离开后花园，封枫又立刻把监控画面切到了屋内的监控摄像，在看到季元渊老老实实地放好了晾衣杆，没有再做出其他无厘头举动后，他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为了防止原画被泄露这种事情再次发生，封枫今早离家前特意让人在家里装上了几个监控摄像头。


    最初的目的是想让这些摄像头起到一个安保作用，谁知道竟然还拍到了季元渊在犯傻。


    果然没有危险的时候季元渊就是最大的危险。


    目睹了封枫「驯夫」全过程的虞小飞这回是彻底相信季元渊坏了脑子：


    但比起这件事，他更好奇封枫对季元渊转变的态度：


    「你不觉得你们俩刚刚的互动，特别像在外工作的主人教训在家捣乱的宠物吗？」


    监控摄像头直接摇身一变成为宠物相机。


    封枫切换监控画面的动作一顿，紧接着又面无表情地纠正虞小飞：


    「如果非要这么说的话，我和他的关系应该更像父子。」


    二十六岁的操心老父亲照顾「智力低下」的二十八岁智障儿子。


    虞小飞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句话，索性埋头工作去了。


    现在已经到了营业时间，店外的客人正三五成群地涌进酒吧内，王涛的香槟派对也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着他本人来亲自验收了。


    王涛的香槟派对场地被预订在沽酒最大的包间中，虞小飞提着手里的两瓶总价一万多的唐培里侬就走向沽酒二层。


    临走前他还不忘提醒封枫：


    「你稍微准备一下就一起来吧，你可是咱们店里的王牌调酒师，这么大阵仗的香槟派对没你镇场子可不行。」


    封枫抬了抬下巴，表示自己已经听到了，却没有立刻开始动起来。


    虞小飞知道他这是又犯懒劲了，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就接着忙活自己的事儿去了。


    他大学期间就已经对调酒产生了兴趣，自从五年前带着妈妈一起搬来安淮市，为了调节心情，封枫干脆就将这项兴趣发展为了副业，顺便再开一家小店增加生活收入。


    沽酒最开始只是在某个不知名的小巷中营业，可随着这几年的收益逐渐增加，原先那间小店面已经不能满足客人的需求，去年在虞小飞的建议下封枫才最终决定把沽酒搬来寸土寸金的市中心。


    虽然租金成本肉眼可见地提高了，但随之而来的也是收益的暴涨，沽酒的名声也越来越响。


    可名声越响，封枫的顾虑反而变多了。


    来沽酒消费的客人大多都是精力充沛，有点闲钱的年轻人，这其中就不乏许多大学生。


    在好几次都差点被t大的学生认出来后，封枫逐渐减少了来店里工作的次数，他也不想让自己平静的大学教师生活徒增波澜。


    最后他干脆改为每个星期五才会巡店一次，其余时间都有虞小飞这个店长负责。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封枫还会在工作时间给自己戴上黑口罩遮住自己的脸，这也是为什么他的车上会备有黑口罩。


    眼看着店内客人逐渐增多，封枫这才从口袋里掏出了口罩准备戴上。


    可看着手里的口罩，他突然又无端地想起昨天季元渊坐在他的副驾驶，低着头任由他摆弄头髮的画面。


    季元渊的头髮不像他本人一样惹人嫌，反而还十分柔软乖顺，散发着一阵好闻的味道。


    封枫现在还能隐约想起那些柔顺的髮丝从他指缝间穿过时的奇妙触感，以及季元渊完全扎起头髮后露出的优越五官。


    男人天生带有混血感的眉眼有些凌厉，在阳光下像座完美无缺的玉石雕像，注视着某处时眼神又会分外深情，随便一瞥都让人忍不住驻足欣赏。


    ……如果当时他注视的方向不是那一堆小零食就更好了。


    戴上口罩的封枫将在脑中出现的季元渊的脸甩开，抬脚不紧不慢地走上二楼包间。


    ──要不然改天问问季元渊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洗髮水好了，味道还挺好闻。


    *


    包间中的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酒水和甜点也摆了，香槟塔也布置好了，工作人员也全都站在包间门口等着王涛和他那位身份不一般的大人物朋友。


    等了大半天才总算是等到了吴泰初，还有紧跟在他身后的王涛。


    只不过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看起来有些僵硬。


    吴泰初脸色阴沉，脚步沉重，黑着脸径直掠过封枫就走进了包间，他身后的王涛紧跟上前。


    站在门口的其他工作人员重要正要一起走进包间，谁知道虞小飞的前脚掌还没踩到包间的地板，马上就被王涛语气不善的挥手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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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走走，你们都给我滚出去，都别在这里碍眼！」


    虞小飞眼中情绪一变，迅速闪过一丝不耐，随后又若无其事的笑了笑：


    「好的，您二位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叫我。」


    砰！


    他前脚刚说完，后脚包间的木门就在他鼻尖前三厘米的位置狠狠甩上。


    虞小飞精心打理的髮型都被这阵门风吹散了一些。


    「去你大爷的。」


    虞小飞阴着脸暗骂一声，扭头又像个没事人一样笑着把不明所以的工作人员派去其他工作岗位：


    「这个包间的客人暂时不需要我们了，大家就回到各自的位置好好工作吧。」


    封枫打心眼里佩服虞小飞的变脸能力和极强的心理素质。


    情商高，会做人，不会把个人情绪随意发泄到普通员工身上，也就只有虞小飞这样的人才能管理好整个沽酒。


    其他人都离开后，虞小飞还打算让封枫也去一楼吧檯工作。


    笑话，封枫好不容易才来一次，他是不会就这么轻易地让封枫下班的。


    凡是有封枫坐镇的日子，日流水都比寻常高上好几倍，这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钱吶！


    「封枫，你……」


    虞小飞话还没说完，封枫却突然摘下脸上的口罩走向三楼的办公区：


    「我还有点事要处理，晚点再下楼。」


    「……啊？有什么事比赚钱更重要吗？」


    虞小飞疑惑不解，从前只要是封枫工作的日子，他可从来不会随便旷工。


    但封枫似乎并不打算对此做出详细解释。


    他也的确是没有时间解释了，王涛和吴泰初之间明显已经起了矛盾，他种下的种子已经开始生根发芽了，他得赶紧去验收成果才行。


    封枫几步来到自己在沽酒的办公室，打开电脑调出王涛和吴泰初所在包间的监控录像。


    监控画面刚刚展开，紧接着封枫就听到了吴泰初对王涛的质问：


    「我们俩曾经也是高中同学，这么多年的交情你竟然弃之不顾，转头就要背叛我？


    我给了你那么多钱，难不成你还嫌少？！


    还是说你想两头一起吃，就靠着手里的那点东西赚够你下半辈子的养老钱？」


    突如其来的一口大锅扣在王涛的头上，他心里直唿冤枉：


    「老吴你肯定是误会了，我当初销毁那些证据的时候立刻就在我旁边看着呢，我有没有留后手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呵，这我还真不敢肯定了。」吴泰初冷哼一声：「当初季元渊就是太相信你所以才会落到这个地步，我怎么知道我会不会成为下一个他！」


    只要一想起今天发生的那些糟心事，吴泰初心中的怒火就又翻了上来，他忍了整整一天，再忍下去他就真成王八了！


    「这个圈子里谁不知道你王大经纪人拿的是业内的顶薪，吃的喝的都由季元渊买单，就连他的豪车都随便你开。


    谁不羡慕你的工作福利，可就算季元渊给出的条件再好，你还不是转头就把他给卖了。


    现在你竟然想让我完全相信你这种见利忘义的小人？我不如相信季元渊他是个外星人！」


    坐在电脑前的封枫瞥了眼季元渊刚刚给他拍来的「生活常识学习笔记」图片，对吴泰初的话不置可否。


    季元渊到底是不是外星人这件事还未可知，但他现在肯定不是个正常人。


    画面中的王涛在听了吴泰初的阴阳怪气后，脸上的表情明显阴沉了许多：


    「你还好意思说我，如果不是你嫉妒季元渊，自己的本领又不如他，你用得着来找我去偷季元渊的原画吗！」


    他们俩人终于吵到了重点，封枫的表情也逐渐认真起来。


    可偏偏这是封枫又收到了季元渊发来的消息，配图是两个正在燃烧的物件：


    「老婆，这个东西是这么用的吗？」


    还在专心致志看热闹的封枫抽空拿起手机扫了一眼，可当他看清图里的东西后两眼立刻放大，勐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妈的谁家结婚证是烧着用的！


    他还没死呢！季元渊这么做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第17章 速来吃瓜！


    封枫怎么都想不到，他还在辛辛苦苦地帮着季元渊解决事情，转头季元渊就送给他这样一份大礼。


    在短暂的情绪失控后，封枫捏着拳头又让自己冷静了下来，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没关系，不过是两张结婚证而已，大不了离婚前再补办也行。


    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还是王涛和吴泰初的事更重要。


    封枫闭眼深唿吸几口气，拼命将自己的视线从那张谁看谁高血压的图片上移开。


    想不到啊，季元渊原来还是个治疗低血压的高手。


    监控画面中的王涛和吴泰初还在吵着，但他们俩的吵架方式也仅限于粗着脖子红着脸，指着对方互相揭伤疤。


    封枫看久了就觉得有些腻了，倒不如让他给这两个人多加点料。


    确定好包间中两人的状态后，他重新戴起口罩走出办公室，从仓库中拿出两瓶威士忌敲响包间的大门。


    「王先生，我来给您送酒了。」


    还在互相谩骂的王涛和吴泰初被敲门声吸引了注意力，战火暂时停息，王涛语气不善的朝着门口大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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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我没有点什么酒！」


    门外的封枫语气不变：「这瓶就是其他客人托我送来的，还说请您一定要收下才好。」


    王涛被说得烦了，见包间外的封枫怎么都不肯走，他不耐烦的狠狠踢了一脚身旁的沙发，新买的高档皮鞋在沙发上划出一道痕迹。


    如果被门外的人听到了他和吴泰初的争执就不好，他只能骂骂咧咧的拉开了包间大门。


    那些受他邀请参加香槟派对的人应该马上也要到了，他得速战速决才行：


    「什么破酒，我不是说了在我的香槟派对上只能出现唐培里侬吗！」


    刻着精緻雕花的厚实大门一开，门外是黑衣黑裤黑口罩的封枫。


    迎着王涛和吴泰初烦躁的眼神，他将手里的威士忌递到王涛面前：


    「王先生，听说您今天要在沽酒举办香槟派对，季先生便特地让我给您送来了这瓶威士忌。


    季先生还说了，王先生肯定会喜欢这瓶酒，如果王先生需要，今晚的消费将由他全场买单。」


    季先生？


    季元渊？！


    王涛和吴泰初的脸色同步一变。


    王涛有些不明所以，为什么季元渊会知道他今晚要办派对的事？


    但比起错愕的王涛，吴泰初的脸色明显更生气一些。


    不等王涛反应，吴泰初就已经大步走上前一把夺过封枫手里的酒瓶。


    麦卡伦威士忌，这是季元渊最喜欢的品牌。


    也是他每次来沽酒必点的酒。


    吴泰初还记得当初季元渊在沽酒聚会时就曾说过，他只会给「自己人」送这种酒。


    自己人。


    好一个自己人！


    王涛之前跟在季元渊身边的时候就没少喝过这种酒，现在季元渊竟然还如此大方的要帮王涛请客全场。


    他们两个果然已经背着他暗中勾结在一起了！


    吴泰初对封枫的话没有丝毫怀疑，一来沽酒的员工根本不知道他俩和季元渊之间的恩怨，也就不会存在眼前这人想要替季元渊报仇，故意借着他的名号来吓他们。


    二来季元渊是出了名的直肠子，他根本不可能有脑子耍出挑拨离间这种手段，他只会亲自到场砸烂整个包间！


    吴泰初现在还记得季元渊骂他只配去公厕门口卖画的事！


    由此可以看出，王涛这傢伙果然从一开始就已经想着要背刺他了！


    只要钱给得多，王涛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吴泰初举着手里的威士忌冷笑一声：


    「王涛，你现在的面子可是越来越大了，连季元渊都愿意帮你全场买单。


    你还敢说你们两个没有背着我偷偷联繫！


    我就纳闷，你当初为了区区三百万就能背叛他，怎么现在还有脸重新回到他的手下干活？


    难道你就不怕他又重新把你当狗一样使唤吗？


    还是说，你王涛其实本来就是一条见钱眼开的死狗！」


    这话说的就非常难听了，就算是擅长虚以委蛇的王涛听了都忍不住额角一跳，心里的火「噌」地升起！


    自打今天晚上他和吴泰初见面以来，这人就一直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什么叫他背着他留了后手？


    当初吴泰初还和他约定好了，只要他多给自己五十万，自己保证将所有证据销毁的一干二净。


    现在所有的尾款还没结清，吴泰初竟然就开始莫名其妙的找他算帐。


    怕不是这人想赖帐不给钱吧！


    听说今天吴泰初的闭展礼可是门可罗雀啊，不仅是赵德辉和李德没有露脸，就连业内好多有名头的大佬都没去，可想而知吴泰初这场画展有多失败！


    总不能因为吴泰初赚不到钱，就想让他也跟着一起赔钱吧！


    他可是冒着被整个行业封杀的风险来帮吴泰初抄袭的！


    「你又在狗叫什么？我王涛就算再怎么不济，那也是凭本事做事。」王涛已经打定主意要和吴泰初鱼死网破了，根本不在乎门口还站着一个沉默不语的封枫。


    「谁像你吴大画家一样啊，自己技不如人，就歪脑子想些旁门左道来弯道超车，结果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就说你肯定不是画画的料，就算照着季元渊的画也画的跟一坨屎一样，只能摆在那个破房间里煳弄一些不懂画的人。


    怪不得李德不肯买你的画，他肯定也觉得你画得像狗屎！」


    「你他娘的才是坨屎！」


    吴泰初脑中的弦「啪」的一声就断了，他在心里憋着整整一天的怒火在这一刻终于爆发──


    啪！


    吴泰初抬手一扬，将手里的威士忌酒瓶砸碎，拎着王涛的衣领就要和他打一架。


    王涛也是个狠人，见吴泰初竟然敢当众和他打架，他也抄起酒桌上的一瓶香槟往吴泰初身上砸去。


    两个成年男子瞬间扭打成一团，各种脏话齐飞，唾沫星子乱溅。


    而一切的罪恶源头封枫则悄悄又往后退了几大步从包间的门口挪开，又很「巧」地将这两人你打我我打你的画面完全暴露在了姗姗来迟的来宾眼中。


    被王涛邀请的这些人中，不乏有油画圈里的几位大人物，见他们二人如此不顾形象的扭打在一起，这些人二话不说就拿起手机开始录像拍照。


    「速来吃瓜！季元渊的师弟和季元渊的经纪人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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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季元渊本人不在现场，他如果在这里，这将会是『名垂千古』的名场面！」


    正在家里用「浓情烈焰」燃烧结婚证的季元渊又仰头打了一个喷嚏。


    ……为什么自打他穿书以后就总是打喷嚏？


    难道……他对地球过敏？！


    第18章 我是个有良心的人


    季元渊吸吸鼻子，转头就把他对地球「过敏」的事儿忘了，专心致志的盯着小铁盆已经燃烧殆尽的两个小红本。


    而他的身旁摆着书页大开的《生活常识大全》。


    微凉的晚风轻轻一吹，厚重的常识大全纸张微动，大写加粗的夫妻/夫夫关系常识被标在书页的第一行──


    「婚后要想过得好，感情的火焰不可少。


    而结婚证，恰巧就是两人甜蜜之火正在熊熊燃烧的证明！」


    最擅长「灵活变通」的季元渊在看到这句话后便立刻付诸了行动。


    懂了，结婚证得用火烧才行。


    行动力超强的季元渊目光坚定，从房间中掏出了渣男和封枫的结婚证。


    五年前渣男和封枫领证后，这两本结婚证就一直由渣男保存。


    季元渊在房间的杂物柜中翻了好久才翻到这两本被杂物压出摺痕的结婚证。


    打开一看，出现在结婚证照片中的两人面无表情，脸色一个比一个臭。


    仿佛身边坐着不是自己的结婚对象，而是积怨已久的仇家。


    尤其是渣男的眼神，冷漠中透着几分不屑和鄙夷。


    就算是他主动提出要和封枫成为协议夫夫，但他还是打心眼里看不起封枫，他只是把身边的人当作初恋的替身罢了，还是一个眼里只有钱的庸俗替身。


    季元渊一看到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竟然会对封枫摆出这样的表情就来气。


    像这样苦大仇深的结婚证，就算被烧没了也没关系。


    只要他和封枫的关系能够通过这种神秘的古老仪式变好就行。


    季元渊当即就从储物间里翻出闲置不用的小铁盆和打火机，拎着这两样东西跑去了后花园。


    打火机「咔嚓」一声，轻而易举的就将这两本小红本点燃。


    他一边看着两本着火的结婚证每，一边拍照给封枫发去消息：


    「结婚证应该就是这么用的吧？」


    封枫没回他消息，季元渊也不着急，他知道封枫向来比较「含蓄」，不怎么擅长表达他内心的情感。


    眼看着铁盆里的小红本已经被完全烧完，季元渊才露出满意的微笑，将盆里的垃圾倒进垃圾桶，收拾好一切后就带着《生活常识大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乖乖等着外出工作的老婆回家。


    又过了五分钟，季元渊突然想起封枫今晚肯定又没好好吃饭，赶紧拿出手机点了个外卖送去沽酒。


    或许渣男并不知道封枫在沽酒工作，而且他还是沽酒的幕后老闆。


    但是外星人季元渊知道，他不仅知道，他现在还要给辛苦赚钱的封枫送去自己的暖心投餵。


    通过这一天的生活常识学习，他已经能够初步掌握手机中的各类软体，点个外卖完全不在话下。


    还在沽酒看着王涛和吴泰初打架互殴的封枫并不知道季元渊又干了些什么好事。


    王涛和吴泰初一路从包间内打到包间外，最后再缠在一起在走廊的地板上互扯对方脸皮。


    他们两个依然被怒火沖昏了头脑，完全不顾及走廊外已经有一大群人举着手机对他们又拍又照。


    而他们的对话也通通被围观群众听得一清二楚。


    ──「王涛你个鳖孙，两面三刀不当好人，活该季元渊把你当狗一样使唤！」


    ──「你个红眼病还好意思说我！你营销了这么多年天才画家，结果到头来还不是比不过季元渊一根手指头！你要是真有本事，当初有种别让我帮你抄袭啊！」


    王涛这话一说，周围还在忙着看热闹的围观群众纷纷一愣。


    如果他们没听错的话，刚刚王涛是不是亲口说了他帮吴泰初抄袭？


    那被抄袭的人岂不是就是季元渊！


    好几个圈内人面面相觑，他们都亲眼目睹了一星期前季元渊在画展上闹得有多难看。


    起初他们还真以为季元渊是因为嫉妒吴泰初才会如此发疯，但现在这么一看……


    好像季元渊真的是受害者啊。


    见事情已经逐步发展到了自己预期的地步，站在角落里的封枫这才开始让虞小飞带着安保人员赶来二楼包间。


    训练有素的保安立刻就将扭成一团的王涛和吴泰初分开，直到这两人分离前的最后一秒，他们还在试图往对方脸上吐口水。


    好不容易将两人彻底拉开一段距离后，周围的闪光灯和议论声终于让这两个混脑子恢復了些许理智。


    「不过想想也对，王涛可是季元渊最信任的经纪人，他如果想背着季元渊偷偷泄露原画，那简直易如反掌。


    而且他还可以利用季元渊没反应过来的这段时间把所有证据统统毁掉。」


    「怪不得我总是觉得吴泰初的那幅《梦境之乡》风格和他之前所有的画都不一样，我本来还以为是我自己的错觉，没想到是因为这幅画的『亲爹』根本就不是吴泰初呀！」


    说话的这些人完全没有刻意压低音量，他们的话一字不落的全都进了吴泰初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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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煞白着一张脸，试图和周围的人解释。


    但他刚刚转身面对这群人，他们眼里的鄙夷却让他的脸色一瞬间由白转红。


    吴泰初忐忑不安的心彻底凉了，什么都比不过亲耳所听和亲眼所见，这些人已经从王涛的话里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如今就算他再如何拼命解释也都已经无济于事了。


    吴泰初握紧垂在身旁的拳头，也顾不得整理身上被王涛扯烂的衣服，低着头就要推开眼前的人群逃出沽酒。


    「诶，这位先生，恐怕您现在还走不了。」


    就在吴泰初准备逃跑的时候，封枫突然闪身来到他背后，两个熊腰虎背的壮汉保安一左一右握住吴泰初的手臂，像拎小鸡崽似的把吴泰初提到了封枫的眼前。


    而和他有着同样逃跑想法的王涛早就已经被带到了封枫的身旁。


    戴着口罩的封枫眼睛一眯，伸手就将虞小飞快速整理好的赔偿帐单伸到吴泰初和王涛的眼珠子底下：


    「您二位今晚在店里打得可真热闹啊，不仅砸坏了包间中的高档定制沙发桌椅，还吓跑了店里的其他客人。」


    这里是粗略算好的赔偿款项，你们二位谁来给这笔钱？」


    王涛和吴泰初凑着脑袋一看，一条条密密麻麻的款项差点没看花他们的眼，一看总费用──整整五十万！


    他们俩从走进这个包间再到打出这个包间，总共也不过只有十分钟而已，这么短的时间里怎么可能会产生这么高额的赔偿费！


    包间里的一张桌子竟然就要桌子竟然就要二十万！


    这人怎么不去抢劫啊！


    还有所谓的「无辜客人的精神损失费」，周围这一群看热闹的人个个面红耳赤，眼冒精光，这个口罩男凭什么觉得他们需要精神损失费？！


    王涛第一个不服，他一梗脖子就要骂：「你放……」


    围观人群立刻将手里的手机高高抬起，齐刷刷地对准他嘴巴大张的脸，大有一种只要他敢骂，他们就敢拍下来的架势。


    王涛一口气梗在脖子上不上，下不下，说话的音量骤然减半：


    「你放屁！就你店里的那几张破桌子，在大街上一抓一大把，你也敢狮子大开口要二十万，做生意心这么黑，你也不怕报应啊！」


    封枫倒是十分泰然，现在主动权在他手上，既然王涛不肯给钱，那他就只能使用特殊手段了。


    他一边拿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一边让虞小飞去把店内所有桌椅的定制订单整理出来，紧接着又说他要把包间中的监控录像提供给警察。


    「事情的起因经过全部都被监控摄像头拍下来了，这件事是你们二位全责。


    本来我还想着王先生也是店内的老主顾了，这件事私了算了，但好像王先生并不愿意负责，那就只能走法律渠道了。」


    封枫微微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我也是生意人，也是要赚钱的，而今天被砸的这件包间是整个沽酒中装潢最豪华，也是最受欢迎的包间，如果今晚不能顺利将包间中的一切恢復原样，明天又得亏一大笔钱。」


    其实他这话说的就有些夸张的意味在里面了，这么大一个沽酒，不可能只有这件包厢营业。


    但事已至此，就算封枫说明天沽酒就会因为王涛他们两个打架而倒闭，那也是他占理。


    吴泰初比王涛更冷静，一听封枫要报警他就赶紧开口打圆场：


    「赔！我们一定会赔！无论多少钱我们都会赔！」


    如果这件事真的闹去了警局，他的后半生事业才是真正走到了尽头。


    就在刚刚短短一分钟内，他已经想出的解决办法──他可以花钱！


    他可以给今天在场的所有人一笔封口费。


    这些人手中的视频他也可以想办法让他们删掉，无非就是多给一些钱罢了。


    还有沽酒的监控录像，他也会出钱让老闆全部删除。


    无论他今天花多少钱都没关系，只要他抄袭的事不会被外界知道，今天花出去的钱他以后迟早都会赚回来！


    「一共五十万对吧，我马上就把钱转给你！」


    吴泰初赶紧从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给店内的收款码转帐。


    转帐成功的提示音一响，封枫也跟着放下了耳边的手机，吴泰初见状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紧接着封枫又突然当头一棒：


    「赔偿款我收下了，但是二位造成的影响可没办法完全消除。


    我已经让人把监控录像拷贝一份，发给了赵德辉会长，希望他能好好管理管理油画协会学会的成员。」


    吴泰初刚刚提起的嘴角瞬间又耷拉了下来，封枫的话无异于寒冬中迎面而来的一盆冰水，让他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等等！我明明都给钱了啊！」


    封枫对他的话表示不解：「你给的是赔偿款，又不是封口费。」


    吴泰初心中火急火燎，也顾不得走廊上还有其他人：


    「我可以再给你一百万，你马上把监控摄像全部删除，就当是我给你的封口费！」


    整整一百万的封口费，这确实是个十分诱人的数字，封枫承认他确实心动了那么一秒。


    但这也不过是区区一百万而已，和季元渊承诺给他的近八位数工资相比，这一百万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面对吴泰初的金钱诱惑，封枫义正严辞，当众表达了自己身为良心商家的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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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不是万能的，我是一个有良心的人，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社会风气被你们这样的人败坏！


    请你不要再试图用钱侮辱我的高贵品格！」


    吴泰初差点被封枫这句话气晕过去。


    一张破桌子你都有脸要价二十万，你跟我说你是个有良心的人？！


    第19章 我懂了，他想追你


    一张破桌子又怎么了，就算它真的是张破桌子，那也是封枫花了大价钱找设计师定制的原创破桌子。


    像吴泰初这种只会抄袭的人怎么能明白「原创」这两个字的含金量。


    面对吴泰初质问的目光，封枫稳如泰山。


    他之前就说过了，赚谁的钱不是赚？


    今天是这两个人自己撞上了枪口，那就别怪他狮子大开口了。


    嘱咐虞小飞将这两个妨碍酒吧正常营业的麻烦赶出去后，封枫转身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油画协会会长赵德辉的电子邮箱就在油画协会的官网首页，他只要动动手指就能把这些视频通通发过去。


    就在点下发送键前的最后一秒，封枫突然想起曾经听过的有关于赵德辉偏心吴泰初的传闻，他放在滑鼠上的手指不由得停下了动作。


    他眼睫微垂，犹豫片刻后迅速将邮件接收对象改为了李德。


    就算退一万步，赵德辉和吴泰初终究是「沾亲带故」，这段视频如果发到了他的手里，他到底能不能给出一个完美处理还是未知数。


    抄袭这种事在艺术创作者眼里是公认的大忌，像赵德辉这样德高望重的圈内大佬就更是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才对。


    但与此同时，赵德辉护犊子也是圈内有名。


    为了保险起见，封枫认为还是找个相对客观的局外人处理这件事比较有效。


    在油画协会中举足轻重的闲散富商李德无疑是最佳人选。


    邮件刚刚发出不久，随即封枫就收到了李德的回覆。


    这位热爱艺术的富商回復的消息也十分简短，仅仅是个ok的手势。


    但是以他惊人的行动效率来看，估计明天就能得到令人满意的结果。


    吴泰初和王涛这两人谁都别想跑掉。


    总算是成功解决这件事的封枫长舒一口气，靠在座椅上盘算着该找季元渊索要多少附加工资才好。


    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够仁至义尽了，不仅帮季元渊找到了吴泰初抄袭的确切证据，还顺带着让王涛也得到了报应，季元渊如果再不大方一点就有点说不过去吧。


    刚好这时候虞小飞也发来消息，催他赶紧下楼工作：


    「那两个人我已经让保安把他们赶出去了，你是没听到他们两个临走前骂的哟，那个嘴脏得很，就连我都差点忍不住踹他们两脚。


    还有你究竟打算在办公室里呆多久？赶紧下来工作！


    店里还有这么多客人眼巴巴的等着喝你的酒，你真的好意思继续旷工吗？」


    虞小飞苦口婆心，试图让老闆勤奋一点。


    见封枫一直没有回覆自己，他干脆一转苦苦相劝的态度，开始对封枫威逼利诱：


    「你的外卖就在我手里，如果你还不赶紧下来，我当场就把你的外卖给吃光！」


    挟外卖以令老闆，这种事虞小飞也不是第一次干了，但这次封枫却不为所动：


    「我根本就没有点什么外卖，你是不是老眼昏花，错拿了别人的外卖。」


    「这份外卖不是你的？」虞小飞仔细看了看手里的外卖备註信息，随后又将外卖订单拍给封枫：


    「我虽然比你虚长那么一两岁，但也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你的手机尾号我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而且你看外卖单的联繫人，写的不就是你的名字吗？


    好哇！你小子现在为了偷懒，竟然连外卖都不要了，饿死你算了！」


    封枫感到一阵莫名其妙，他刚刚还在忙着处理王涛和吴泰初，哪来的时间点外卖？


    还是说，这份外卖又是哪个好心的客人点来的？


    封枫是沽酒的「人气台柱子」，追求者不在少数，像投餵外卖这种事也不少见。


    但他也从来不在这些客人面前暴露他的真实姓名，就算有些追求者点来了外卖，备註单上也不会写上封枫的名字。


    难不成是哪个不知名的追求者从虞小飞口中意外得知了他的真实姓名？


    封枫的心里难免产生了这些怀疑。


    但他压根就没有把怀疑的方向转向季元渊身上，因为季元渊根本就不知道他在沽酒工作。


    自从季元渊光顾沽酒以来就没有多看过他一眼，他也会刻意避免和季元渊接触，所以他才会如此笃定这个点外卖的人不是季元渊。


    带着心里的疑惑，封枫终于从办公室离开，带着口罩一路慢悠悠地走到一楼。


    见他来了，虞小飞拎着手里的外卖朝他调侃道：


    「这是商业街最出名的那家甜品店的新品，价格可不便宜呢，一小块蛋糕就得一百多块钱，你什么时候也喜欢赶这种潮流了？」


    封枫将视线从虞小飞略显欠揍的脸上挪到了他手里的粉色外卖包装袋。


    这个包装袋不仅是粉色的，上面还贴满了各种可爱贴纸和精美的丝带蝴蝶结，主打的就是一个粉嫩少女心。


    整个安淮市也只有那家甜品店才会使用如此花里胡哨的包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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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觉得我有可能会点这样的外卖吗？」封枫扭头淡淡瞥了一眼虞小飞：「应该是哪个客人送过来的吧。」


    虞小飞还以为好不容易逮到了一个可以调侃封枫的机会，可惜天不遂人愿。


    「那是谁送的？往常那些客人投餵的时候都会主动来认领，怎么今天一个人都没有？」


    他仔细打量了一圈手里的粉色外卖，表情逐渐严肃：「你说会不会是咱们店的竞争对手送的？他们是不是想下毒害你！」


    自己最信任的合作伙伴如此语出惊人，封枫都忍不住无语了：


    「现在是法制社会，你还是少看点奇怪的电视剧吧。」


    但再怎么说，这份外卖终究是来歷不明，封枫也不想吃，随便看几眼后就放在一边不再理会。


    他刚转身打算走回吧檯开始工作，忽然又有一个外卖员抵达了店内：


    「请问哪位是封先生，您的外卖到了。」


    封先生本人满脸疑惑的结果外卖员手里的外卖，拿起外卖订单一看，上面写的还真是他的姓名电话。


    这回是一份炸鸡汉堡。


    他正疑惑着，忽然又有一名外卖员提着外卖包装袋走了进来：


    「封先生在吗，他的外卖到了。」


    第三次收到陌生外卖的封枫紧紧皱起眉头，一看，这第三份外卖是盖浇饭。


    封枫一连收到三个外卖，这回就连虞小飞都开始觉得稀奇了：


    「我是不是想错了，其实咱们的对家不是想下毒害你，而是想追你？」


    手里拎着三个外卖包装袋的封枫冷漠开口：「再多说一句就扣你一千工资。」


    他正说着，眼角余光却瞥到第四个熟悉的黄色工作服外卖小哥走了进来……


    前前后后不过十分钟而已，封枫和虞小飞的面前就已经摆满了五六个外卖。


    甜口咸口、中餐西餐、主食点心应有尽有。


    虞小飞手里拿着封枫塞给他的珍珠奶茶外卖，一吸熘就是一大口奶茶：


    「我懂了，送你外卖的人其实是在养猪。」


    封枫抿嘴从鼻间冷哼一声，大步走回吧檯开始工作，看都不看这些琳琅满目的外卖一眼。


    已经将手里的珍珠奶茶喝的只剩个底的虞小飞朝离去的封枫喊了一声：


    「你真不吃呀？这些东西少说也得好几百吧，就这么浪费了？」


    封枫头也不回：「我不吃猪饲料。」


    正在吃「猪饲料」的虞小飞一噎。


    得，原来是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虞小飞几口喝完最后一点奶茶，嘀嘀咕咕的把这些外卖提去了员工休息区：


    「竟然没人吃，那我就不客气了，今晚又省下了一笔伙食费，芜湖！」


    封枫不喜欢吃别人白送给他的东西，从前他不会收下店内客人投餵的外卖，今天他就更不会收下了。


    更何况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外卖是谁送的。


    他不喜欢平白无故的欠别人人情，哪怕只是一些普通的外卖也不行。


    此时的安淮市半山别墅中，在房间里学习生活常识的季元渊正捧着自己的手机，他看着从外卖软体中跳出的一条条外卖已送达的消息提示，脸上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点上！统统都要点上！哪个贵就点哪个！


    他老婆就得吃最好的！


    封枫还不知道这些外卖都是家里的傻子丈夫点的，他正专心致志地投入到调酒师工作中。


    他已经习惯了不规律饮食，当他全身心地进入工作状态后就更是直接忽略掉从胃部传来的隐隐抽痛。


    一直工作到半夜两三点，封枫才彻底下班。


    换掉身上沾了酒气的工作服后，封枫和虞小飞打了个招唿就离开了沽酒。


    临走前他看得清清楚楚，虞小飞的面色有些难看，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捂着肚子有气无力的朝他挥了挥手，一看就是吃撑了。


    封枫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三点半，白日里的高温在这时候彻底降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丝丝清凉的晚风。


    封枫本以为都已经这个点了，季元渊应该早就睡了。


    谁知道他刚走进家门，迎面就是一个穿着家居服的高大人影朝自己迎面扑来。


    「老婆！」


    连续高强度工作将近五个小时的封枫两眼一黑，紧接着就落进了一个温暖紧实的怀抱里。


    季元渊难掩兴奋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欢迎回家！」


    封枫下意识抗拒的动作在这声「欢迎回家」中蓦地一停，鬼使神差的，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挣脱开季元渊的拥抱。


    「……嗯，我回来了。」


    第20章 因为……爱能止痛


    但这短暂的温情还没持续多久，被抱在怀里的封枫眼角余光一瞥，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被某人试图掩藏起来的晾衣杆残骸。


    直熘熘的两根铁棍被人残忍掰弯，歪七八扭地靠在墙角，勉强支棱起来都十分困难。


    封枫刚刚才放松下来的表情重新开始严肃起来。


    季元渊大半夜不睡觉，竟然还在捣鼓那两根晾衣杆！


    他难道真想凭着这两个晾衣杆上天去吗！


    他这人怎么一天天的浑身都有使不完的牛劲！


    自己不过是没看那么一会儿家里的监控，他就又整出么蛾子！


    怪不得刚刚他那么急着抱上来，原来是想要靠身体挡住角落里的晾衣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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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察觉到封枫逐渐变臭的表情，遮挡「罪证」未遂的季元渊心里一咯噔，怀里的温柔老婆突然就变成了一个冷酷冰疙瘩。


    「……如果我说它们俩是自己变弯的，你会信吗？」


    封枫冷着脸退出季元渊的怀抱：


    「信你不如信我是世界首富。」


    意识到封枫真的开始生气的季元渊立刻收起侥倖心理，老老实实地站在封枫面前低头认错，等着封枫的教训。


    但已经工作一整晚，明早还要早起上班的封枫现在并没有心情教训季元渊。


    刚好明天清洁阿姨就该来收拾别墅，封枫索性就不管了，连夜给季元渊又下单了一本《生活常识大全加强版》，然后就面无表情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自觉做错事的季元渊也不敢对这突然多出来的一本学习资料说什么，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封枫离开客厅。


    封枫临走前他又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却忽然瞥见封枫右手手腕处多出了一道伤口。


    约莫两三厘米左右的伤口横在封枫冷白的腕骨处，暗红色的血痂在客厅的暖光下直直扎进季元渊眼里。


    季元渊眼神一凛，突然伸手抓上封枫的手臂，成功止住了他走回房间的脚步。


    猝不及防被人拉住，封枫回头看向面色难得严肃的季元渊，眼里带着淡淡的疑惑。


    「你又要干什……」


    「老婆，你受伤了？」


    听他这么说，封枫顺着他的视线看上了自己受伤的右手手腕。


    看到这伤口时他也有些意外，但随后就想起来估计是王涛和吴泰初敲碎酒瓶时玻璃渣子溅了出来，他当时刚巧就在门口，一个没留神就被飞溅的碎玻璃划伤了。


    不发现还好，这一发现封枫才感觉到有一丝丝刺痛从伤口处传来。


    他今晚一直忙于工作，倒也没注意到手腕上的伤。


    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伤口罢了，过一阵子就能完全癒合。


    封枫好歹也是一个大男人，这种程度的伤口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反而还觉得季元渊如临大敌的态度有些夸张：


    「没事，不过是不小心蹭到了什么地方而已。」


    说着他就要挣开季元渊的手掌，但他无所谓的语气却引来了季元渊不贊同的目光。


    「如果你不想处理，那我就来帮你好了。」


    「不用。」


    像这样的伤口随便贴个创口贴就行了，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封枫是真心觉得季元渊太大惊小怪了。


    他用力一甩手，试图将季元渊的手掌甩开。


    手臂刚刚抬起，还没开始用力就被季元渊轻易压下了所有挣扎。


    连续两次被季元渊拦住，封枫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差。


    他刚要发作，站在他面前的季元渊忽然抬起他的手，低头用嘴唇轻轻碰了碰那道浅浅的伤口。


    男人温热的气息配上温热的唇，封枫忽然就觉得腕骨处被触碰到的那片皮肤开始勐地发烫。


    热度一路向上，连带着被季元渊握住的那一截手臂也变得灼热无比。


    ──「你在干什么！」


    趁着这阵莫名的热意攻占大脑之前，封枫高声喝止了季元渊的动作，噔噔噔向后连退好几步，终于和季元渊拉开了一段距离。


    可就算他的手腕离开了季元渊的束缚，那阵突如其来的灼热却迟迟无法消退。


    封枫冷着脸死死盯着季元渊，这人清心寡欲了整整五年，现在终于忍不住要对他下手了吗？


    还是说季元渊的病情已经加重，把他这个替身认成了出国的白月光？


    封枫的视线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季元渊额角的创口贴，心里盘算着如果季元渊敢再靠近自己一步，他就对着那个创口贴再来一击，让季元渊变成一个真正的傻子！


    唇下的手腕突然消失不见，季元渊抬眼看向满脸警惕的封枫：


    「老婆，我都还没开始处理伤口呢，你怎么就把手挪开了？」


    封枫在心底嗤笑一声，想占他的便宜就算了，还找什么处理伤口这样蹩脚的藉口：


    「呵，我还从来没见过有人会这样处理伤口。」


    「当然有。」季元渊满脸正经，严肃的目光更加严肃。


    在封枫三分狐疑三分警惕四分不信的眼神中，季元渊翻开了他今天自己从网上买的夫夫感情培养手册，同城快递，一小时就能送达。


    季元渊翻开第二百五十页，被他用亮黄色萤光记号笔标记的几行字映入他们俩人眼里──


    「如果在培养感情的过程中爱人遇到了一些微小的疼痛也没关系，因为……爱能止痛。


    如果是一个包含爱意的吻，还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封枫两眼一黑，为自己竟然会和一个傻子斤斤计较而感到羞耻。


    季元渊虽然知道他和封枫之间的感情并不是所谓的「爱情」，但他知道只需要简简单单的一个亲吻就能止痛。


    无非就是皮肤与皮肤之间的触碰而已，竟然就能产生如此神奇的效果。


    地球人的身体结构真神奇。


    外星人季元渊对这本培养手册大为震惊，并奉为真理。


    在发现封枫意外受伤后他便立刻想到了曾经在这本手册中见过的「止痛秘方」，并且立即付诸了行动。


    可封枫在听完他的解释后，本来就疲惫的大脑开始一抽一抽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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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好，好一个爱能止痛。


    究竟是哪个没良心的编出了这种误人子弟的书！


    他一把夺过季元渊手里的感情培养手册，定睛一看，竟然在五颜六色的封面角落看到了一行小字──此书适用于特殊癖好人群，如有误会，本书作者概不负责。


    在这行小字的结尾，作者还十分贴心的画上了一个小皮鞭和一个小项圈，生怕别人看不出来这所谓的特殊癖好究竟有多特殊。


    写书的人是个不靠谱的，但更不靠谱的是这本书偏偏落在了季元渊的手里。


    怒火中烧的封枫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即将爆发的火山成了一摊要灭不灭的火炭。


    生气吗？


    气！


    但他有气没地儿撒，这是最让封枫崩溃的事。


    他当着季元渊的面宣布要将这本书永久没收，转头又给季元渊多买了一本《正常人的生活常识大全加强版》。


    紧接着他就攥着手里的缺德手册，在季元渊震惊且肉疼的眼神中大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老婆！那本书好贵的！要整整二百五十块！」


    「我看你就是个二百五！靠！」


    再冷静的人遇上这种事都得发火，更何况封枫只是看起来冷静而已。


    留下一句饱含怒火的脏话后，封教授狠狠关上了房间大门！


    痛失二百五十块大洋的季元渊呆呆地望着老婆紧闭的房间木门，过了一会儿后又从茶几上拿起了自己的笔记本：


    「幸好我已经把主要的知识都记下来了，诶嘿！


    我可真是个大聪明。」


    大聪明，这是季元渊新学来的常用词彙之一。


    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后，封教授终于带着满腔的怒火闭上了眼睛。


    再一睁眼已经是周一的早上，他该去学校上班了。


    昨晚的事还歷歷在目，封枫本来就因为早起上班而不怎么畅快的心情，再看到房间角落那本感情培养手册后就更憋屈了。


    封枫趁着脸将那本书甩进垃圾桶，然后才走进卫生间开始洗漱。


    这期间他又收到了一条来自李德的信息，说是已经找到了合适的经纪人人选，就等着他和季元渊亲自面试：


    「这个人曾经在我身边工作过一段时间，无论是工作能力还是人品都十分可靠，你们俩如果感兴趣的话，我今天中午就能带着他去找你们。」


    封枫兴趣缺缺，准确来说，他是不怎么愿意去管季元渊的事。


    特别是他现在心情很不好，看到季元渊就来气。


    他随便给李德回復了几句话，让他直接带着那个经纪人去找季元渊就好，他自己今天一整天都要呆在学校里。


    封枫出门前连早餐都没吃，慢他一步下楼的季元渊只看到桌上纹丝未动的早餐和封枫消失在门口的衣角。


    郝阿姨又开始忧心忡忡：「不吃早饭也不吃晚饭，封先生这一天可怎么过哟。」


    季元渊抿唇站在餐桌旁，仅仅犹豫三秒后就迅速将桌上的三明治塞进了便携餐盒里，踩着家居拖鞋就跑出门追上了封枫离去的身影：


    「老婆！！」


    从身后传来的唿唤声让封枫脚步一顿，随即他又冷着脸加快了脚步。


    但他终究还是被一路小跑的季元渊被追上了。


    季元渊几步来到封枫面前将他拦下，把手里的餐盒强制性的塞进封枫怀里：


    「这是给你带去学校的早餐。」


    「不……」


    封枫刚想拒绝，但面前的季元渊却难得沉下了脸，身量高大的男人逆着光，投下的阴影轻易就将封枫完全笼罩在内。


    季元渊垂眼看他：


    「你今天必须要吃早餐，以后也必须吃！


    ……如果你不吃的话，那以后我也不吃了！」


    差点就被严肃正经的季元渊唬住的封枫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合着这人想了半天，就想出这么一句幼稚的话？


    ──啧，季元渊果然是个大傻子。


    第21章 一天天的净整这死出！


    最后那份装着三明治的餐盒到底还是被封枫带进了学校办公室，连带着还有季元渊临时多塞进来的一瓶牛奶。


    封枫坐在办公桌前打开电脑检查今天的课件ppt，白色半透明的餐盒被他放在了桌子内侧的左手边上。


    季元渊生怕他早餐吃的不够饱，不算多大的餐盒里头硬生生塞下了三个三明治。


    这还是他头一次自带早餐来上班，路过的同办公室老师忍不住笑他：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啦，不食人间烟火的封老师都开始自带早餐了？」


    「不食人间烟火」这句话本来是封枫带的研究生们调侃他的玩笑话。


    因为他不仅性格孤僻不爱与人过多交流，还不喜欢吃饭，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点儿人气，可不就是各种意义上「不食人间烟火」么。


    但这句话又不知为何传进了其他人的耳里，久而久之几乎整个计算机系的老师和学生们都会在私底下用这句话调侃封枫。


    封枫对这样没有恶意的玩笑话倒是无所谓，听了这位老师的调侃后也只是微微勾起嘴角。


    这时坐在他身后的另一名男老师接着上一位老师的话茬开口。


    只不过他说的话就有点不中听了：


    「不食人间烟火的封老师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呀，他桌上那个普普通通的餐盒可是国外知名品牌，基础款就得三千多块呢，都比得上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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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轻一句话，成功让本来就只有窸窣敲键盘声的办公室彻底安静了下来。


    站在封枫办公桌旁的老师有些尴尬，悄悄看了眼身边的表情冷淡的封枫。


    这句话的酸味都能直冲云霄了，就算是旁观者听了都会觉得有些难受，但其他老师更多的还是想看封枫会是什么反应。


    封枫还是那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眉毛都没抬一下，显然已经习惯了。


    像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他也不是第一天听到身后的邹高轩对自己的阴阳怪气。


    当第一次登录学校论坛管理后台，看到那些抹黑自己的帖子下就有邹高轩的留言时，封枫的心里就已经有了准备。


    邹高轩这样的人不在少数，他只不过是最喜欢当出头鸟的那一个罢了。


    见封枫没有任何反应，其他人也就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了工作上。


    封枫这人冷静起来是真冷静，别人都当着他的面这么说他了，他竟然还能假装听不到。


    一场戏需要有人一唱一和才算好看，邹高轩一个人唱了半天的独角戏也不见另一位主角登场，反而还引来了其他同事异样的眼神。


    邹高轩只能愤愤地熄了火，独自对着封枫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装那一副清高样子给谁看，还不是靠着富婆养活的小白脸。」


    「邹老师！」


    封枫身边的老师连忙开口打断邹高轩的抱怨，不让他再继续说下去。


    办公室里的老师都知道封枫虽然性格孤僻，但他平时也从来没吝啬于伸手帮忙，只要是拜託给封枫的事，他最后都能以百分之两百的完美程度完成。


    除了不爱说话，不喜欢参加社交活动以外，封枫绝对是个值得信赖的同事。


    也就只有邹高轩会对封枫产生莫名其妙的意见。


    刘同甫刘教授端着手里的保温杯走进办公室时，刚好就看到众人表情各异的一幕。


    特别是邹高轩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也就只有封枫还泰然自若，见他走了进来还朝他打了招唿。


    刘教授匿在厚重镜片后的眼睛微微一眯，他好歹也在办公室里呆了几十年，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年轻人心里的小九九。


    好说歹说封枫也是他看好的后辈之一，特别是封枫曾经还当过他的学生，刘教授心里那股子护犊子的劲儿一下就蹿上来了。


    他乐呵呵的朝办公室里的老师们笑了笑：


    「这么热闹啊，你们都在聊什么呢，不如也说出来给我听听？」


    刘教授是整个办公室中，乃至整个计算机系中资力最深厚的老师，在他面前谁还敢轻易放肆。


    邹高轩一听他这话，赶紧把脸上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表情收敛起来，嘴角硬挤出一个笑：


    「刘教授，您今天来的这么早呀，吃过早饭了吗？」


    「我今天有喜事要宣布，可不得来早点吗？」刘教授把自己的保温杯放在办公桌上，不轻不重的声响从木质桌面传到办公室其他角落：


    「前阵子咱们办公室的小封老师不是领着几个学生参加了国际编程大赛么，还拿了金奖对吧？


    今天一大早，这些奖项荣誉证书就送来了学校，我急着给小封老师送他这张荣誉证书，那不就得来早点吗？」


    刘教授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本藏蓝色封皮的证书递给封枫，满脸欣慰的拍拍封枫的肩膀：


    「有了这项荣誉，那几个学生的前途应该是不用愁了，封老师辛苦了，再接再厉哈，争取明年再带出几个冠军来。」


    一看到封枫手里的荣誉证书，刘教授的脸上就忍不住笑出了几层褶子。


    不仅因为这是他们系里的学生夺来的荣誉，更因为这是他们从其他着名高校的顶尖学生团队手中摘下的桂冠。


    而败给他们t大的竞争对手中，刚好就有a大。


    刘教授笑得见牙不见眼，恨不得将封枫和荣誉证书的合照发进高校合作小组中炫耀。


    这回可不是他踩一捧一了，这个奖可是真金白银，是封枫带着那些争气的小崽子们堂堂正正拿回来的。


    因为那次消息发错群组的乌龙事件而蔫巴了一整个周末的刘教授，终于又重新支棱了起来，笑眯眯的夸了几句封枫后还不忘瞥了眼邹高轩。


    比起整天没事干只会在背后乱嚼舌根的邹高轩，果然还是有实力又有实绩的封枫更顺眼。


    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在庆祝封枫，只有邹高轩挎着一张脸不情不愿地说了几句场面话，没过多久就以还要给学生上课为理由，抓着课本离开了办公室。


    就在他路过封枫的办公桌时，封枫突然出声喊住了他：


    「邹老师请等一等。」


    一直保持沉默态度的封枫突然开口，办公室的其他老师都忍不住悄悄朝他们看了过来。


    被封枫拦在半路的邹高轩也有些意外，难道封枫想要当着刘同甫的面找他算帐？


    「你想干什么？」


    封枫从办公桌的抽屉中，翻出一份列印好的文件递给邹高轩，完全无视邹高轩眼中的不满和不耐烦：


    「我记得邹老师你每周一早上的第一节课都是去a203教室上课对吧，刚好我带的研究生李希他今天就在204上课。


    他发给sci的期刊初稿已经通过了，这是我整理好的修改意见，麻烦邹老师帮我把这份论文修改意见稿带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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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邹老师你应该认得李希吧，我记得当初你还找他当你的研究生来着，不过好像被拒绝了，真可惜呢。」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封枫抬眼用那双浅棕色的眸子直视邹高轩，瞳孔里映着有些气急败坏的瘦高中年男人。


    他嘴里说着可惜，但脸上冷漠的表情却丝毫看不出可惜的意思


    邹高轩当然认得李希，他可是同届学生中最出众的计算机天才，小小年纪就已经荣获多项国际大奖，当初他决定留在本校攻读研究生时，不知道有多少老师主动向他投出橄榄枝，希望他能当自己的学生。


    毕竟他们教师这一行，不仅要比履歷和学识，更要比教学能力。


    谁能带出更多更优秀的学生，谁就能在其他老师面前「高人一等」。


    尤其是像李希这根好苗子，将来一定会大有所成，谁都不愿意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邹高轩也不例外，他就是众多投出橄榄枝的老师之一，他甚至还比其他老师更积极，多次堵在李希的教室门口，就想让李希同意选他为研究生导师。


    他本以为自己的毅力已经成功打动了李希，可没想到转头李希就选了封枫。


    他和封枫关系不合在整个计算机系众所周知，李希这么做无疑是在打他的脸。


    而最让邹高轩气愤的是，李希偏偏还真在封枫的手里混出了名堂，现在才刚刚研二，却已经发表了两篇sci期刊论文，在学术圈内已经小有名气。


    如果再加上这篇还没正式发表的论文，李希的手里就已经有三篇sci了。


    不只是李希，封枫带的其他学生也各个都优秀得很，有一名学生甚至在准备申请本校的博士研究生了。


    他们的背后都少不了封枫的帮忙，作为一个教师，封枫已经将他的本职工作发挥到了极致。


    反观邹高轩，他手底下的研究生们加起来总共也就才能凑出三篇而已。


    可封枫越是优秀，邹高轩就越是看不惯他。


    他工作的时间比封枫久得多，但职称却还仅仅是个副教授，如果说封枫没有使用一些特殊手段，他是断断不信的。


    现在封枫冷不丁地让他帮忙转交这份论文修改稿，这其中的炫耀和嘲笑意味已经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邹高轩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但他突然又想到刘同甫还在办公室里坐着，为了维持自己在刘同甫心中的良好形象，他不得不咬着后槽牙接过封枫手里的修改稿：


    「好，我帮你交给李希！」


    封枫微微一笑：「不愧是邹老师，果然乐于助人。」


    「……」


    邹高轩被他这句阴阳怪气气得不轻，手里的修改稿都被他攥得皱起了几道深深的褶皱，他不愿再继续和封枫纠缠，黑着脸就离开了办公室。


    而此时距离早上第一节课的上课时间，也还有将近四十分钟的时间。


    周围的老师笑着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随后纷纷坐直身体开始工作。


    这回是真的要工作了。


    一个简单的教训，成功换来了封枫的好心情，就连再看到餐盒中那三大块三明治时，他也终于有了食慾。


    封枫一边准备着课件ppt ，一边慢悠悠地啃着手里的三明治。


    忽然，他放在桌上的手机轻轻震动几下，在家里等他回家的傻子丈夫季元渊发来了一条新消息──


    「老婆……你什么时候回家！」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刚上班还不到一个小时。


    封枫没回復他，直接打开了家里的监控摄像，可当他看到季元渊态度十分强硬的把李德和他身边西装革履的陌生男子挡在家门口时，封枫差点被嘴里的三明治噎死。


    在监控摄像头可见的范围内，季元渊一边拿着手机给他发消息，一边朝门外的李德两人大声嚷嚷：


    「不买卡不办卡，不接受任何保险推销和养生保健品推荐，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什么？你说你是李德推荐的经纪人，那李德又去哪儿了！」


    只不过因为站在门口台阶下而导致身高「略」低于大门猫眼的李德：……


    他妈的季元渊怎么一天天净整这死出！


    第22章 尊贵的机甲战士先生


    封枫啧一声，拿起手机回復季元渊：


    「开门，门外是你未来的新经纪人。」


    满脸警惕的季元渊这才稍微放松了身体，隐蔽在身后的伸缩晾衣杆也被他拿了出来。


    全金属桿身，丝滑伸缩设计，前段末端均配有细微闪亮碎钻。


    意外发现季元渊手里竟然还有一根晾衣杆的封枫轻轻闭眼。


    他到底哪来的这么多晾衣杆！


    而门外的何志文在听到季元渊的话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整洁的西装三件套，哪个推销员会穿得像他一样讲究啊。


    ……好吧，他承认是有那么一点点像。


    大画家季元渊是出了名的挑剔，所以何志文出门前还特意穿上了这件压箱底的高档西装，就担心自己会给季元渊留下不好的初印象。


    没想到最后还是「出师不利」，何志文不由得开始担心自己的面试。


    可随着面前紧闭的大门被缓缓拉开，当他看到站在门后脚踩家居拖鞋，裤脚一边高一边低，髮型凌乱不修边幅的「流浪汉」时，何志文心里的对面试的担心立刻转变为他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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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打量季元渊的同时，季元渊也在打量他。


    今年刚满35岁的何志文身材微胖，身高比季元渊略矮半个头左右，样貌老实敦厚。


    西装西裤亮皮鞋，腰间刚买的新皮带还陷进他微凸的啤酒肚中。


    被季元渊毫不顾及的上下打量着，何志文忽然有些紧张，努力收腹将啤酒肚收回，脸上摆出诚恳的笑容。


    他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季元渊：


    「季先生您好，我叫何志文，李德先生推荐我来您这应聘经纪人，您现在有空吗?方不方便咱们坐下来聊一聊?」


    「有空，他肯定有空！」站在台阶下的李德两步迈上台阶，抬着头看着站在门口的季元渊：


    「吴泰初和王涛的事儿我已经处理好了，我今天除了来陪何志文以外，就是来取画的。」


    李德狐疑地看着季元渊：「你应该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吧?钱肯定管够，你把画直接卖给我就行了。」


    在接触到他的眼神后，季元渊的目光突然可疑的闪烁了几下。


    得，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肯定忘了。


    李德眉毛一竖，随即又想起季元渊现在脑子不太行，他心里刚点起来的火「咻」地一下又没了。


    罢了罢了，他跟一个病人置什么气。


    季元渊带着李德和何志文走进自家客厅，他自己坐一头，李德和何志文坐在另一头，三个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气氛逐渐变得尴尬起来。


    季元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和那天李德在美术馆前见到他时相比，今天的他好像「稳重」许多。


    傻里傻气的季元渊终于有几分大画家的样子。


    何志文心里也松了口气，来之前李德就已经和他大概说过季元渊现在的特殊情况，本来他还以为季元渊的病情有多严重，但现在来看，也不是无可救药的地步。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自己提前准备好的文件夹放到茶几上，伸手推到季元渊面前：


    「这是我为季元渊量身打造的行程计划表，这其中不仅有往后的品牌合作以及年度画展的展出时间，还包含了重塑对外人设，树立良好社会形象的计划。」


    他看了眼正拿着计划表看得认真的季元渊，见季元渊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他也就继续说下去了：


    「这次的抄袭事件虽然已经成功解决，品牌方已经决定继续和你续约往后的合作，但对季先生您当初在画展上……据理力争这件事还是对您的社会形象造成的比较严重的影响。」


    何志文尽量话说的委婉一些，都没直接说季元渊当初在画展上发疯：


    「鑑于您目前备受争议的现状，如果想要继续良好的发展下去，我认为您还是得收敛一下您的性子，多多向社会展现好的一面才行。


    总而言之，就是得改人设，把以前桀骜不驯人设形象给改掉。」


    桀骜不驯，这都算是一个好词了。


    以前的季元渊何止是桀骜不驯，他就是一匹脱缰的野马，谁都拉不住！


    何志文说着说着又悄悄看了一眼季元渊，仔细观察着季元渊的反应。


    如果季元渊对这些计划不满意，那事情就有点难办了。


    但幸好季元渊看起来还是那幅样子，目光沉静的翻着手里的文件，表情看起来十分认真。


    何志文一边说着，他还会时不时点头表示贊同。


    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被回应，何志文的心中突增一股说不上来的激动之情。


    好好好！季元渊的态度这么积极，他这个经纪人干起活来也有动力了。


    可没人知道，就在季元渊专心致志的外表下，他早已经神游天外，走神走到了世界的另一头。


    手里文件中的一大堆「专有名词」，他通通看不懂。


    什么水军控评，什么营销号宣传，还有什么重塑人设……他一概看不懂。


    本以为看完《生活常识大全》就万无一失的季元渊陷入了迷茫，这个文件里的每个字他都认识，怎么组合在一起他就看不明白了?


    随着何志文的阐述，已经熘号熘到母星的季元渊突然回过神来，从文件中抬头：


    「你刚刚是说，让我去大学免费教学?」


    被猝不及防打断的何志文楞了一下，还以为季元渊是觉得给一群没有什么高额消费能力的学生免费教学太掉身价。


    他赶紧解释道：


    「虽然免费教学会浪费您的一些时间，但是只要成功，带来的收益将不可估量。


    现在有许多有名的艺术家都会去大学免费举办讲座，他们在年轻群体中的影响力也日益增加。


    只要季先生您能成功效仿这些艺术家，对您接下来的人设转型将大有裨益！」


    何志文说的确实有道理，但季元渊的关注重点不是免不免费，而是何志文推荐他去免费教学的地点──t大，他老婆上班的地方。


    季元渊努力不让自己嘴角的笑太明显：


    「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上课，明天就可以吗?」


    「……啊?」


    完全意料之外的问题让何志文有些回答不上来，原来季元渊是这么容易被说服的吗?


    「明天，明天恐怕还不行。」


    季元渊眼里的光肉眼可见的黯淡了下来，何志文紧接着翻了翻手中的计划书：


    「t大毕竟是国内的顶尖学府之一，虽然我的确有这样的计划，但实施起来还是有些难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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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其中最大的难度莫过于季元渊现在的差劲风评。


    就算他是抄袭事件中的受害者，但他这几年来的黑料也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t大校方愿不愿意让季元渊去上课还有待商榷。


    坐在一边听了半天的李德不紧不慢地开口：


    「你们可以去找季元渊的师傅赵德辉帮忙啊，他是油画协会的会长，社会影响力比季元渊高了十倍不止，由他出面帮忙， t大的校方大概率就会同意你们的申请。


    赵德辉不仅是协会会长，他还是t大的特聘油画教授，他说的话总会有点用的。


    况且，现在赵德辉应该很乐意帮忙。」


    之前封枫绕过赵德辉，直接将那段王涛和吴泰初的监控录像发给李德时，赵德辉就因此失落了好一会儿。


    他身为季元渊的老师，却因为自己的偏心而让学生失去了对他的信任，这让他心里怎么过得去。


    「他现在就想着做些什么事来补偿你。」李德脸上笑眯眯：


    「只要你愿意去找他，这件事就有百分之九十的成功率。」


    但话是这么说，李德的心里却希望季元渊别这么快去找赵德辉，最好能再晾他两三天。


    毕竟看自己的好朋友吃瘪，是李德为数不多的兴趣爱好之一。


    可谁知道他话音刚落，坐在他对面的季元渊也跟着放下了手机：


    「好。我已经把消息发过去了。」


    「……」


    李德喝茶的动作一顿……行，想不到这小子傻了之后还变成了行动派。


    季元渊刚发完消息不久，马上就收到了赵德辉的回覆。


    自从那晚的聊天之后，季元渊就再也没有主动找过赵德辉，赵德辉差点以为他俩的师生感情就要走到尽头了。


    好不容易收到了学生的委託，赵德辉心里直接乐开了花，忙不迭的同意一定会尽力帮忙。


    正好他每个星期都会去t大给美术系的学生们上一课，刚好可以让季元渊来当他的助教。


    一个免费且实力过硬的助教， t大校方没有理由拒绝。


    季元渊去t大免费教学的事就算这么解决了。


    就连何志文也没想到会这么轻松，他甚至已经备好了其他方案：


    「其实如果去不了t大，我们也能争取a大的机会，我刚好有个朋友在a大当老师，必要情况下我们还可以找他帮……」


    「不，就t大了。」季元渊根本就没想过其他学校：「我觉得t大特别好！」


    马上他就可以和老婆一起上下班了，他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个机会熘走！


    见他如此坚持，何志文也没话说。


    整份计划表的内容都梳理完后，何志文的「面试」就算结束了。


    「季先生，您还有其他的打算吗，或者是您对这份计划表有什么意见，都可以告诉我。」


    这份计划表的内容已经十分详实专业，按理说这是一份近乎于完美的计划表。


    但季元渊对此还真有一些意见：


    「晚上十点之后我不想参加任何工作。」


    这个意见倒是有些令人意外，何志文不由得问他：「季先生您是有什么其他安排吗?」


    听说每一个艺术家都会有属于他们的特殊习惯，难道是十点以后工作会打扰季元渊创作?


    可是他之前也没少听说季元渊半夜三更在夜店鬼混啊。


    季元渊一本正经地回答：「因为我要陪我老婆。」


    他赚钱的最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养老婆，如果连陪伴老婆的时间都没有，那他赚钱的意义又在哪里?


    这个理由确实让人无法反驳，何志文一边震惊季元渊竟然结婚了，一边又在惊讶他竟然还是个「老婆奴」。


    何志文的工作就算是这么定下来了，季元渊开出的薪资依旧是业内顶薪，和王涛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本来还以为自己至少会掉层皮，可这一切顺利的让他感到不可置信。


    从季元渊的别墅走出来后，他还觉得浑身轻飘飘，差点没拿稳手里的公文包。


    而李德正叮嘱身后的保镖要小心脚下，别把手里的油画给磕到。


    这幅油画正是他心心念念的《梦想之乡》原作，只不过季元渊给这幅画起的名字实在有些难登大雅之堂。


    「我还从没听过哪个画家会给自己的画取名为『s。b。』的，这名字也太奇怪了。」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收藏库中会挂上这么一副名为sb的画作，李德的心里就倍感复杂。


    他还记得临走前在季元渊的画室里还看到了另一副草稿，目测也是一副绝佳的作品，李德已经提前和季元渊说好，只要等那幅画完成，他马上就派专人来取画。


    「只希望到时候季元渊别给那幅画起一些奇奇怪怪的名字就好。」


    李德小声嘀咕着，带着何志文一步步离开了季元渊的别墅。


    但他一定想不到，那幅画虽然目前还只是一张草稿图，可季元渊早就已经想好了它的名字。」


    ── 「我决定就取名为『250』！就当是』sb『的同系列作品！」


    封枫傍晚下班回家，刚坐上饭桌就听到季元渊颇为骄傲的向他介绍即将出事的新画作。


    这是一个和」 s。b。」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名字，正吃饭的封枫面不改色的夹起一块红烧排骨。


    坐在他面前的可是傻大春季元渊，他起什么样的怪名字都不算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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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枫甚至还奇怪季元渊这回怎么不加小数点了。


    「因为小数点属于限定产品，只会在特定的画作上出现。」


    很好，他现在连限定这种词儿都学会了，看来生活常识大全确实有用。


    *


    隔天，封枫照例早起上班，今天上午他还要和研究生们开个组会，紧接着就要开始指导他们修改论文。


    午休过后他还得和刘同甫以及其他老师一起接待a大的合作研究小组。


    虽然他们两所学校在学术研究方面争得头破血流，但私底下还是会频繁往来，互相沟通学习。


    主打的就是一个「相爱相杀」。


    尤其是他们这两所高校的校门也就隔着一条街，这就更方便了两所学校的老师们往来。


    在学校的食堂中看到「对家」的老师排队吃饭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但让封枫感到疑惑的是，他刚拎着公文包出门，扭头一看却发现季元渊竟然也打扮的整整齐齐紧跟在他身后。


    难道季元渊今天也要工作?


    他在家里呆了这么些天，终于想起来工作这回事了?


    封枫不禁开始好奇季元渊这一大早是想去哪里?


    据他所知，自打抄袭事件以来，季元渊身边的那些狐朋狗友为了和他撇清关系，早就和他断绝了所有往来。


    而这阵子季元渊除了画画还是画画，难不成他是觉得在家太闷了，打算出门找点乐子?


    可现在也才刚刚早上七点半而已，季元渊的那些乐子朋友们估计刚刚睡下，他还能去找谁?


    坐在驾驶座的封枫有些纳闷，一抬头就看见季元渊正拿着手里的车钥匙对着他的豪车「施法」 ──


    留着微卷长发，自带混血感的英俊男人手持黑色车钥匙，目光坚毅声音洪亮：


    「66888！


    你尊贵的主人命令你立刻启动！」


    封枫：……


    季元渊大喊一声迈巴赫的车牌号，对着面前的迈巴赫就按下了解锁按钮，在他的「法术」下，这辆迈巴赫车灯闪烁几下，成功解锁。


    心满意足的季元渊立刻喜笑颜开，坐进车内一踩油门，黑色的豪车当着封枫的面扬长而去。


    路过封枫时，季元渊还不忘笑嘻嘻朝封枫眨巴眨巴眼。


    封枫选择无视他脸上过于灿烂的笑容：


    「尊贵的机甲战士先生，难道没人告诉你在地球解锁车辆不需要声控吗?」


    机甲战士脸上的笑容「唰」地一下就没了，因为笑容已经转移到了封枫的脸上。


    这回轮到封枫一脚踩下油门，当着季元渊的面驰骋而去。


    虽然季元渊傻了，但是比以前好玩多了。


    封枫废了好一些功夫才把季元渊早上犯蠢的样子从脑子里甩开，总算在和学生们开组会前把嘴角的笑容压了下去。


    不得不承认，今早的小插曲确实让他心情大好，特别是只要一想到季元渊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封枫就更想笑了。


    此时的他正和刘同甫一起走向学校大门口， a大的研究小组就快到了，他们得及时迎接才好。


    见他嘴角带笑，站在他身边的刘同甫不免有些稀奇。


    在这样的三伏天里四处走动已经够让人难受的了，怎么封枫还笑得出来?


    刘同甫忍不住在心里小声嘀咕──难道是因为这次的研究小组成员有常哲彦?


    因为封枫马上就要和曾经的学长重逢，所以他才会这么开心?


    刘老教授并没有听到那晚封枫发出去的最后一条语音，那时的他还在忙着逃避现实，自然也不知道封枫的家里头还有个同性丈夫。


    刘同甫在心里独自揣测几番，越想越觉得自己想得十分在理。


    虽说常哲彦和封枫相比还是差了那么一小截，但也绝对足够优秀，这两个小年轻人要是能凑成一对儿，他倒也乐见其成。


    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心里乐呵呵，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封枫的肩膀，抬起下巴朝着一路迎面走来的a大研究小组努努嘴：


    「小封老师，机会就在眼前，你可得抓紧咯。」


    封枫不明所以，但随后他的眼角余光却瞥见了某辆及其眼熟的黑色豪车。


    车牌号66888……


    他的心里忽然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在看到从车上走下来的某位机甲战士后，封枫的嘴角的笑容一僵。


    刘同甫没注意到他突然的僵硬，还在笑着嘱咐他一会儿如果见到心上人就该主动点：


    「你们俩也是好久没见了吧，到时候不得来个拥抱庆祝一……下！！」


    ── 「老婆！」


    上一秒还在努力撮合小年轻的刘教授骤然失声，眼睁睁看着一个长发陌生男人一路快走来到他们面前，伸手就是一个熊抱！


    熊抱对象竟然还是他身边的小封老师！


    啊！！！


    他是让封枫去和常哲彦拥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野男人又是谁！


    ————————


    马上二更！


    第23章 野男人你在干什么！


    季元渊突然出现惊呆了刘同甫等人，同时也惊呆了正朝着t大校门大步走来的a大研究小组的老师们。


    正走在人群中的常哲彦不由得脚步一顿，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看向眼前正紧紧相拥的两人。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刚刚这个举止诡异的长髮男人是不是朝封枫喊了声「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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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现在还没到放学时间，但t大的校门口前依旧人来人往，好些个路过的学生都忍不住对封枫和季元渊投去惊异的眼神。


    如果他们没看错的话，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封大教授是正在和别人「亲密拥抱」吗！


    刘同甫张着嘴阿巴阿巴几声，目光在眼神呆滞的封枫和行为「放盪又变态」的野男人中来回打转。


    可怜的小封老师明显已经被吓呆了，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把这个莫名其妙的野男人推开。


    小封老师没办法做的事，就让他这个老头子来帮忙吧！


    刘教授两眼一瞪，伸出双手就要把季元渊从封枫身上扒开。


    可他的手还没碰到季元渊，这个放荡的野男人就又喊了一声封枫：


    「老婆，你怎么大热天的还站在校门口?」


    ……等等！


    什么玩意儿?！


    刘教授刚伸出去的手迅速抽了回来，小封老师已经结婚了?！


    什么时候的事！


    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占便宜还被迫官宣结婚的封枫咬紧后槽牙，屈起手臂将还抱着自己死不松手的季元渊用力推开：


    「你先撒手！……你不是出门办事了吗，怎么会来这里?」


    被推开的季元渊依旧满脸笑意，满头的捲髮在阳光下都泛着光：


    「我是去接我的老师，我们俩得一起来t大处理一些事。」


    封枫轻轻皱眉，季元渊的老师不就是赵德辉吗?


    他们两个一起来t大处理什么事?


    他正疑惑着，慢一步下车的赵德辉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


    一看见封枫和季元渊的亲昵模样，赵德辉就笑弯了眼，他都听李德说了，在季元渊被砸傻之后，是封枫亲力亲为帮他找到了吴泰初抄袭的决定性证据。


    如果没有封枫帮忙，恐怕季元渊现在已经去睡大街了。


    从前他还觉得封枫对季元渊没有什么感情，现在一看，肯定是因为封枫性格内敛，所以才没有主动把对季元渊的亲近之情表现出来。


    不过也幸亏有他帮忙，自己才能看清曾经引以为傲的好学生吴泰初的真面目。


    处理完吴泰初和王涛后，赵德辉这两天也深刻的反思过了，他这两年确实因为偏心而亏待了季元渊，从今以后，他可不能再继续用有色眼镜看待季元渊了。


    现在就算季元渊真的傻了，在赵德辉眼里那也是憨态可掬，傻的可爱！


    赵德辉亲切地对封枫笑了笑：


    「小封吃过午饭吧，我带着元渊来办些手续，想不到刚巧就看到了你们。」


    他看了看封枫身边的几位t大的老师们，他好歹也是个教授，也在t大授课，和这些老师也算互相脸熟。


    几人互相微笑点头示意，就算是打过招唿了。


    可当赵德辉看到刘同甫时，他脸上的和蔼微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哟！这不是刘大教授么，别来无恙啊。」


    刘同甫脸上的表情同样不怎么样，板着脸重重冷哼一声，不肯搭理赵德辉。


    两位年岁相近的老教授对彼此竖眉瞪眼，想看两相厌。


    见到了自己看不惯的人，赵德辉当众就狠狠翻了个白眼。


    可以转头看向封枫的时候，他又立刻笑容满面，变脸速度一流：


    「我看你是不是还有事情要忙啊?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你了，刚好我们也急着去办事。


    以后有空常联繫，等改天有空了我再去你们家坐一会儿。」


    封枫还在暗中制止季元渊的贴贴行为，随口就应下了赵德辉的话：


    「好，赵老师您随时都可以来。」


    刚巧这时候a大的老师们已经走到了他们身边，赵德辉亲切的话语一字不落的全被这些人听了过去。


    常哲彦本来就复杂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你们家……


    所以那天晚上封枫在群组中发消息的时候，他的丈夫就站在他身边吗?


    原来封枫说的是真心话，他并不是故意搪塞自己，而是真的已经结婚了。


    紧紧贴在封枫身边的季元渊不动声色的斜了眼满眼失落的常哲彦。


    刚刚他在车上的时候就看到了这小子，而且他还注意到了这小子看向封枫时不对劲的眼神。


    一看就知道他想和封枫套近乎。


    笑话！这小子一点都不可靠，假如封枫和他来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常哲彦给卖了。


    季元渊绝不会让现在的封枫落得和小说中一样的悲惨下场。


    他当机立断，直接选择主动出击，用封枫合法丈夫的身份给常哲彦来了个下马威。


    但季元渊自以为十分隐晦的示威眼神却全被封枫看在眼里，他还不知道季元渊的小心思，只以为他这是又犯病了。


    封枫干脆一把将他推回了赵德辉的身边：


    「不是要抓紧去办事吗?你别在这浪费时间了，快走快走。」


    被老婆驱赶的季元渊委屈巴巴，依依不捨地和封枫腻歪(单方面)了好久，最后才在封枫的耐心完全告罄前的最后一秒跟着赵德辉一步三回头的走进t大校园。


    他的两脚就跟灌了水泥似的，越走越慢，最后还是赵德辉扯着他的一角拼命把他带走。


    真是奇了怪了，怎么季元渊变傻以后这么粘人?


    季元渊对封枫的依赖被其他人看在眼里，关键是封枫也还愿意由着他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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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真别说，封教授的婚姻生活好像还挺圆满幸福的哈。


    几个已婚老师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感慨道：


    「果然还是你们这样新婚的年轻人有精力呀，像我们这种已经结婚多年的老夫老妻，晚上睡觉面对面亲一口都得噁心大半天。」


    这些老师开着玩笑调侃封枫，可封枫的脸上并没有如他们所愿露出羞涩的表情。


    封枫直接跳过这种婚后话题，他和季元渊之间的感情可没有什么好聊的。


    如果非要聊，那就只能聊季元渊傻了之后的事。


    ……那还不如不聊。


    「辛苦各位友校的老师们来一趟了，我们现在就去会议室准备研究讨论吧。」


    本来还打算去t大的食堂蹭一蹭特色水果捞的a大老师们一噎，只能老老实实地跟着封枫几人的身后走向早就已经准备好的会议室。


    去往会议室的路上，几个耐不住好奇心的老师还在小声讨论着封枫突然冒出来的丈夫。


    然后他们议论的内容也无非围绕着封枫怎么就一声不响的结了婚，以及封枫的丈夫的工作是什么。


    他们的日常生活大多是在埋头工作或者撰写学术论文，也不怎么关注热搜，所以他们也不知道出现在校门口的长髮男人就是这阵子颇受争议的大画家季元渊。


    起初他们还以为封枫的结婚对象会和他一样沉稳内敛，今天一看，没想到还是个性子跳脱的人。


    他们的议论声已经刻意压到最低，但还是被常哲彦听到了。


    他紧抿着嘴角，目光落在封枫挺直的背影。


    刚刚这些老师提起婚姻话题时，他能明显看出封枫并不愿意参与进来。


    ──会不会是因为其实他和那个男人之间的婚姻并不像他们表现出来的那么幸福?


    常哲彦心中思绪万千，犹豫一会儿后还是大步越过几个老师，走到刘同甫的身边。


    刘教授和那个男人身边的另一位长辈互相认识，他应该知道那个男人是什么身份。


    常哲彦压低声音小声询问刘同甫：


    「刘教授，您知道刚刚那个长发男人叫什么名字吗?」


    刘教授年纪上来，耳朵就有点不好使。


    常哲彦轻飘飘的音量在他听来就跟蚊子叫一样，听了半天才听明白常哲彦在问什么，刘教授扯着嗓子满脸疑惑的重复说道：


    「常老师你说啥?我怎么会知道那个男的叫什么名字?」


    他这么一喊，一群人齐刷刷的朝他们看了过来，包括那些还在小声议论的老师们，也包括正在前头带路的封枫。


    封枫那双浅棕色的眸子一转，刚好对上了常哲彦尴尬的眼神。


    众人前进的脚步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几道隐晦又好奇的视线投向了封枫。


    不过就是个名字罢了，封枫也不介意满足这些人的好奇心。


    他淡淡开口：「他的名字叫季元渊，是个画家。」


    说完，他就自顾自的继续往前走，其他还在琢磨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的老师赶紧跟上他。


    在其他老师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常哲彦第一时间想起他曾经在热搜上见过季元渊这个名字。


    虽然他也不怎么登录这些娱乐性的社交软体，但他却记得只要当他打开热搜，几乎总能看到季元渊出现在热搜榜上。


    而他之所以会出现，百分之八十都是因为负面新闻。


    像这样轻佻的男人，竟然会是封枫的结婚对象?


    常哲彦目光微沉，封枫肯定是被季元渊用什么不正当的手段威胁了，否则他怎么可能会这么「自轻自贱」。


    那怪不得封枫会如此抗拒谈及和季元渊的婚后话题。


    想通了这一点，一切就都情有可原了。


    他身为封枫的学长，在这种时候更应该伸手解救封枫于水深火热之中。


    此时正跟在赵德辉身边的季元渊突然一阵恶寒，赵德辉瞧了他一眼：


    「在大学授课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你确定你真的做得来?」


    季元渊对此不以为然，在母星的时候他也带过几批学生，在教学这方面，他也不算什么新手了。


    「这个您就不用担心了，我在这方面还算经验丰富。」


    「哦?经验丰富?」赵德辉饶有兴趣的反问他：「你什么时候还当过老师了?」


    在他的印象里，季元渊可不是一个多有耐心的人，让他坐着画画还行，但是让他静下心来教学，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季元渊认真回答：「在外太空的时候。」


    「……」


    赵德辉板着脸收回自己的好奇心。


    他懂了，季元渊这是又犯病了。


    「希望你面对那群学生们的时候，也能这么回答他们。」


    那群大学生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应付过去的，季元渊如果继续以从前那样轻慢的态度去上课，第二天就会被学生们投诉。


    到那时候，别说什么扭转形象，不要再出现在热搜榜上就喜大普奔了。


    何志文这步棋成功与否，全看季元渊的本事。


    赵德辉忍不住嘆了口气，希望季元渊不要再惹出什么岔子才好。


    季元渊的临时助教手续办得还算顺利，他本身就是着名艺术学校的优秀毕业生，同时又有着漂亮的社会履歷和较强的社会影响力，再加上赵德辉的倾力推荐，小半天的时间就把所有流程走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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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理好这一切后，赵德辉闲来没事还领着他四处参观t大的校园。


    这一路上，就凭着季元渊这张惹眼的脸蛋，都不知道引来了多少学生老师的惊艷目光。


    但也不排除有些认出季元渊的人会多看他几眼，这些人的眼神就不算多么友好了。


    赵德辉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他担心季元渊会因此闹脾气，语重心长地开导他：


    「既然你选择走这一步，那由此带来的所有结果你都该忍着才行。


    只要你咬着牙忍过去了，你的转型之路才算开了个好头。」


    ── 「啊?忍什么?」


    压根就没发现原来还有人在看他的季元渊满脸疑惑，他的注意力全在不远处的两栋教学楼上：


    「老师，原来美术系的教室和计算机系的教室离得这么近吗?」


    赵德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随后又点了点头：


    「这两个专业不仅教室里的近，就连老师的办公室也离得近。


    因为目前美术系的教学楼还在整修，所以美术系的老师们暂时将办公室搬到了计算机系的办公区，和那些计算机系的老师当邻居。」


    赵德辉说着还忍不住叮嘱季元渊几句：


    「计算机系的那些老师整天忙着搞科研，你别去烦他们。


    ──不过你可以去烦一个叫刘同甫的人，他不怕烦。」


    一扭头，季元渊的眼里却满是他看不懂的光芒：


    「所以说，我平时也可以去他们的办公室串门对吗?」


    很刁钻的提问，让赵德辉一时有些难以回答。


    季元渊究竟是想去其他老师的办公室串门，还是想去封枫所在的办公室串门，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第24章 你们这些美术生不要太过分！


    这头赵德辉还在带着季元渊参观校园，那头的封枫却还和其他老师们泡在会议室中，对着庞大的资料库和复杂的程序算法讨论的热火朝天。


    而他们这次探讨的问题依旧是围绕着本次高校合作的安全程序编写。


    又是将近三个小时的热烈讨论后，今天的探讨研究才算落下帷幕。


    「数组和鍊表的算法还是有些问题，对称加密还是得再研究研究，否则aes的漏洞太多了。」


    「漏洞扫描和漏洞修补这块也得多加注意才行，这一环节对整个程序而言都非常重要，一点都不能马虎。」


    刘同甫和另一位a大的老教授互相讨论着程序算法的问题，领着身后的年轻老师们慢悠悠地从会议室中走了出来。


    经过长时间的算法语言讨论和研究后，这些老师们难免露出一些疲惫，有些相熟的老师凑在一起相约下班后好好喝个小酒放松放松才行。


    这一位t大老师刚说完，另一位a大的老师就立马应上，一个简单的聚会小组由此形成。


    t大和a大手里拿着整个项目中最难的两个板块，这两所学校的老师来往自然比较密切。


    但其实他们的往来还可以更密切一些……


    相约下班后聚餐的几个老师互相交换眼神，然后又假装不经意间把视线扫向沉默的封枫和常哲彦。


    封枫沉默寡言是大家都知道的，但常哲彦性格开朗，往常这种聚餐活动，他向来都是最积极的那一个。


    可现在他也闭上嘴不发一词，其他老师们就忍不住开始多想了。


    他们都是过来人，也能看出常哲彦看向封枫时的眼神不怎么对劲。


    这一看就知道他对封教授有那么一点友谊之外的小心思。


    但如果说今天之前他们还觉得常哲彦和封枫之间有那么一丝丝可能性的话，在看到季元渊后，这点可能性就算是完全没了。


    有些老师还在可惜常哲彦当初要是早点追求封枫就好了，他们俩各方面都很匹配，要是能成功在一起，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但又有一些老师觉得既然事已至此，现在说再多都没用了。


    ── 「这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如果，要是常老师当初真的很喜欢封教授，在大学的时候有那么多机会可以表白，他怎么都不开口啊?」


    这话一听就像是知情人士，八卦的老师们赶紧凑成一堆让那个说话的女老师展开细说：


    「小陈老师，你又怎么知道他们俩大学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我记得你和他们俩不是同一所学校的毕业生吧。」


    「我虽然和他们俩不是同一所学校的学生，但是我的未婚夫是他们的校友呀。」今年刚和男朋友订婚的陈老师耸耸肩：


    「他们俩当时可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呢，封枫还是拼命埋头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就算追求者再多他也无动于衷，唯一走得比较近的就是常哲彦了。


    那个时候谁都能看出常哲彦喜欢封枫，也有不少人在等着他俩在一起的消息。


    但是直到他俩都毕业了，也没听说常哲彦和封枫表白，而且封枫那个时候还没由来地删除了所有以往的联繫人，连常哲彦都删了。


    就算那几年他们关系俩再好又怎么样，既然谁都没有主动迈出那一步，那不就註定有缘无份了嘛。」


    陈老师对感情这种事倒是看得透彻：「错过了就错过了呗，还放不下什么，现在封枫都结婚了，他们俩肯定就彻底没戏了，当个普通朋友也不是不行。」


    这话倒是在理，但是听在常哲彦耳中却分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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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承认当初的他确实胆小，因为害怕被封枫拒绝，所以那几年才会以学长的身份在他身边待了那么久，他明里暗里还替封枫挡掉了不少的追求者，为的就是能够在实际成熟的那一天亲口表白。


    可他没想到等着等着，竟然等来了封枫单方面的删除好友。


    常哲彦那时才恍然大悟，原来封枫早就已经知道他的心思，所以才在离开学校的时候选择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彻底斩断他的所有念想。


    向来沉默内敛的封枫做事竟然也如此决绝，往后的这几年里常哲彦就更不敢轻易行动，免得让封枫对他更加厌恶。


    可现在……


    常哲彦看了眼距离他不过一米左右距离的封枫，心中将灭未灭的火焰又开始復燃。


    凭他对封枫的解，封枫不可能会看上季元渊那种浪荡花花公子，封枫肯定是出于一些特殊原因才会留在季元渊身边。


    没准……没准是季元渊用一些不光彩的手段胁迫封枫和他结婚。


    但无论是什么原因，总之现在的封枫肯定不喜欢季元渊，只要他对季元渊没有感情，那自己也未必没有可能。


    常哲彦鼓起勇气，几步向前走到封枫身边和他肩并肩，清了清嗓子后柔声问封枫：


    「封枫，你今晚有时间吗，我可以请你吃个饭吗?


    我们两个老同学也好久没见了，一起叙叙旧可以吗?」


    周围的老师们面面相觑，常哲彦竟然主动出手了?


    可现在主动出手也太晚了吧，封枫如今可是已婚人士了啊。


    勾搭有夫之夫，这是不是有些……太刺激了。


    耳背的老教授们在前头慢悠悠走着，队伍后头的年轻老师一个个竖着耳朵等着封枫的回答。


    封枫的回答可是关乎着接下来大半年他们的饭后八卦话题该如何开展。


    常哲彦的心里也十分忐忑，他刚说完这几句话就立刻开始后悔了，心里再次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短短几秒的等待时间好像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但幸好封枫并没有让他忐忑太久──


    「抱歉，今天晚上我没有时间，因为我还要处理工作。」


    封枫语气冷漠的拒绝了常哲彦的晚餐邀请。


    这不是故意搪塞，而是因为他确实没有时间。


    今天和这几位老师研究过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程序模块有许多问题亟待解决，这些问题一天不能尽快完善，他就一天睡不好觉。


    别说什么共进晚餐了，他连晚餐都不想吃，下班后赶紧回家敲键盘才是要紧事。


    事业心超强的封枫丝毫没有注意到当他拒绝后常哲彦瞬间失落的表情，以及周围老师们赞赏的目光。


    小封老师不愧是你！


    果然够专一！


    第一次被拒绝，常哲彦迅速整理好情绪，发起第二次邀请：


    「那明天呢?明天你有空吗?」


    封枫想也不想，毫不犹豫地再次拒绝：「没空。」


    一个晚上怎么能完全解决这些程序漏洞，他的时间十分宝贵，一点都不能浪费。


    常哲彦紧接着第三次发问：「那这个周末呢，周末你可以腾出一点时间来吗?哪怕一个小时也好。」


    周末吗?


    这回封枫没有立刻拒绝。


    他开始认真思考自己周末是否能挤出一些空闲时间。


    封枫犹豫的这几十秒，无疑是给了常哲彦极大的自信。


    他甚至已经开始在脑子里计划如果封枫真的同意他的邀请，这个周末他们该如何度过。


    刚刚才送了一口气的老师们又开始紧张起来。


    小封老师竟然犹豫了！


    难不成他真的打算答应常老师的邀请吗?


    ── 「不好意思，这个周末我还是没空。」


    一盆冷水径直泼在正满心欢喜的常哲彦的头上。


    接连三次被毫不留情的拒绝，常哲彦忍不住想要讨个说法：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拒绝我吗?」


    这个问题有些奇怪，搞得好像常哲彦好像在追求自己一样。


    神经大条的封枫有些不解，侧头疑惑的瞥了眼好像有些生气的常哲彦：


    「因为我还要工作啊。」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回答吗?


    难道他刚刚拒绝的时候没有把理由说清楚吗?


    一直目视前方的封枫终于肯转头看向常哲彦：


    「常老师，我记得刚刚针对你负责的那块程序，有许多老师也提出了一些建议和疑问。


    难道你有信心一个晚上就能把这些问题全部解决?


    你不需要工作吗?」


    换句话来说，你这人是不是有点太闲了。


    每天睁眼闭眼都要面对大量数据算法的封枫真心感到疑惑，明明大家负责的程序难度都差不多，怎么常哲彦就这么轻松呢?


    周末这么宝贵的时间，如果不用来工作，那该有多可惜。


    虽然有时候封枫也会犯懒劲儿，但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事他还是清清楚楚的。


    今日事今日毕，这样浅显的道理连季元渊那个傻大春都知道，常哲彦却不知道?


    封枫暗自在心底摇了摇头，感慨现在的世道真是变了。


    ──不过说起季元渊，也不知道这个傻子跟在赵德辉身边有没有闹出什么事儿来?


    「老父亲」封枫又忍不住开始担心其自己的「好大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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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跟着赵德辉绕了一整圈美术学院教学楼，正在往计算机系走去的季元渊脚步一顿。


    他心里忽然有种奇妙的感觉，难道是老婆在唿唤他?！


    机甲战士季元渊目光逐渐凝重，可接着他严肃的表情在看到不远处正走向计算机教学楼的那群人后迅速缓和了下来。


    凭着他5.3的绝佳视力，他一眼就瞧见了人群中表情沉静的封枫，以及跟在他身旁张着嘴不知道在说什么的常哲彦。


    ……嘁！


    季元渊刚刚还春风拂面的表情迅速由晴转阴。


    总不会常哲彦也要参观t大的校园吧，怎么一直缠着他老婆不放。


    刚熘达完一圈教学楼，上了年纪的赵德辉略感疲惫，刚想找个地方休息休息。


    可当他好不容易看见了一把正好在树荫底下的椅子，一边撅着屁股就要坐下去，一边抬手招唿自己的学生歇一歇的时候，再抬眼，刚刚还站在他身边的季元渊竟然没影了。


    赵德辉第一时间并没有往心里去，季元渊都是个快三十岁的成年人了，就算他现在脑子不怎么灵光，也不至于在学校里走丢。


    可屁股完没还全贴上椅子，赵德辉突然看见自己这个脑子不怎么灵光的学生一熘小跑，直接跑向计算机系的教学楼！


    ── 「老婆老婆！」


    还在撅着个屁股的赵德辉一个踉跄两眼一黑，怎么他越看这一幕越觉得似曾相识呢！


    *


    这次a大的研究小组老师们除了和t大的老师一起探讨高校合作项目以外，还有一个给学生们开讲座的任务。


    都说了他们俩所有学校经常互相沟通互相学习，那彼此的老师们互相去对方学校开个讲座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反正大家都是为了共同进步嘛。


    刘同甫正在通知所有想要参加讲座的学生们尽快来主楼集合，他刚刚拿着手机拍下讲座举办教室的照片，手机的摄像头前忽然闪过一道略微眼熟的人影。


    随即他就听到了一声不久前才出现在学校大门口的唿唤……


    啊呀！！！


    怎么那个野男人又来啦！！！


    光天化日朗朗干坤，他还要不要脸啊！！！


    季元渊人未到声先到，披着满头微卷长发，目标明确的跑到封枫面前用力一扑，成功用身体把封枫和常哲彦给分开了。


    虽然熊抱这一招让他像个显眼包，但这也是最立竿见影的一招！


    「老婆！一会儿你下班了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再次被当众熊抱的封枫满脸生无可恋，整个主楼一楼全是上下课的学生，季元渊这么一闹，无数双眼睛瞬间朝他们看了过来。


    季元渊就好像头一次出门兴奋不已的大型犬，而他就是心力交瘁的主人。


    被迫和封枫分开半米远的常哲彦脸色难看。


    刚刚季元渊跑过来抱住封枫的那一瞬间，他本来打算挺身拦住季元渊。


    可谁知道当季元渊真的跑到他面前时，他的肩膀忽然被一阵不知名的力量推了一把，导致他向后倒退了几步，这才成功让季元渊得逞。


    常哲彦两眼一眯，除了季元渊，他想不到还有谁会这么对他。


    可为什么季元渊会对他有这么大的恶意?


    难不成是因为他之前调查过封枫，同时也知道了他的身份，所以才会如此警惕。


    注意到常哲彦探究的眼神，在封枫面前若无其事没心没肺的季元渊眼神微冷，一个侧身，彻底挡住了常哲彦看向封枫的视线。


    短暂的惊讶过后，赵德辉紧赶慢赶的走到众人面前，而此时季元渊已经彻底成了大众焦点。


    赵德辉心底五味杂陈，自己的学生婚姻幸福美满固然可喜可贺，但这里好歹是公众场合，季元渊如此张扬像什么话。


    不单是，他觉得没眼看，其他学生老师都差点被这对年轻夫夫的「狗粮」噎死。


    在知道季元渊就是赵德辉的学生后，再看到季元渊紧紧抱着封枫不肯撒手，刘同甫更是打心眼里觉得自家水灵灵的好白菜被猪给拱了。


    本来还觉得季元渊过于高调的赵德辉一看他这表情，心里立刻就好受了。


    什么高调不高调的，人家小两口情投意合，刘同甫这个老古董又懂什么?


    拱！拱得好！


    身为他的学生，就算是拱白菜也要拱最好的那一颗！


    众人眼神各异，就在一些认出季元渊的学生拿出手机拍照之前，封枫两手用力挣开了季元渊的拥抱。


    怎么每次看到季元渊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封枫都已经能预想到接下来他肯定又要成为校园舆论中心人物了。


    「季元渊，你来这里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封枫凝眉正色，如果季元渊敢说他只是来玩的，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三番两次被季元渊当众「戏弄」，封枫的心情已经逐渐变得不耐烦。


    季元渊这人总是想一出是一出，而且他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报上来，肯定别有目的。


    他可还记得家里那两根被掰弯的晾衣杆呢！


    连无辜的晾衣杆都能掰弯，还有什么是季元渊做不出来的。


    封枫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要不然再多给季元渊买些书算了。


    可当他看到季元渊满脸骄傲的向他展示手里的临时助教工牌时，封枫宁愿季元渊真的只是来玩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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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一个傻子瞎胡闹，可怕的是这个傻子接下来还要干正事。


    「以后我就能开着66888送你上下班了。」


    封枫冷漠婉拒，季元渊不要脸，但是他还要脸，虽然被季元渊接连两次当众熊抱，他也差不多社死了。


    但他还是不愿意每天在路人怪异的眼神下听着季元渊念出那段极其羞耻的「启动咒语」。


    「如果你执意如此，我宁愿以后坐公交车上下班。」


    「可是我们家距离最近的公交车站还有整整十分钟的路程。」


    「我可以跑着去。」


    「……」


    这回轮到季元渊无话可说了，因为封枫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随便说说而已。


    他们俩正互相扯皮，全然没有注意到旁人的目光越来越诧异。


    先不说封枫被当众占便宜却丝毫没有生气的迹象，这个突然出现在校园里的季元渊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人不是大画家吗?


    怎么会出现在他们计算机系的地盘上，隔壁才是美术系的教学楼啊。


    他不会是走错地方了吧。


    可就在学生们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季元渊竟然还堂而皇之地跟在封枫身边，一起走进了讲座大教室。


    周围的学生都看呆了，季元渊一个美术生跟着理科生凑什么热闹?


    可下一秒，赵德辉竟然也跟着走进了大教室，这回一下子就混进去了两个美术生，刘同甫差点气得跳脚。


    你们这对师徒想对我的学生做什么！


    难不成是想让他用编程给你们编出一幅画来吗！


    你们这些美术生不要太过分！


    ————————


    註：对称加密， aes算法(advanced encryption standard， aes)，一般被广泛用于保护数据的机密性，查找来源于百度百科


    第25章 红配绿，赛狗屁！


    在座无虚席的大教室中，刘同甫站在讲台上正在和学生们详细讲解最新的算法结构教学。


    但只要学生们稍微用心留意，就会发现刘老教授虽然看似姿态放松自然，却从不肯往教室的最左侧看去。


    在又一次不小心瞥到了穿着花里胡哨的「窗帘精」的季元渊时，刘教授平稳和缓的语速出现了一丝丝微不可察的卡顿。


    而当他又看到坐在「小窗帘精」旁边的「老窗帘精」的时候，刘教授更是干脆直接撇头，侧身背对左侧角落。


    天老爷哟，他只知道这师徒俩今天不惧酷暑穿着外套满校园疯跑，可他不知道在他们平平无奇的外套下，竟然是一红一绿的骚包内衬！


    红配绿，赛狗屁！


    身穿幽夜墨绿光面暗纹丝绸衬衣，胸前别有专属定制钻石胸针的赵德辉冷哼一声，瞧瞧刘同甫那个臭德行，一看就是在嫉妒他的绝佳审美！


    而他的身旁，是穿着哑光酒红坠感雪纺衬衫，纽扣直接解到胸口的季元渊。


    与其说是他自己解开的纽扣，不如说他这身衣服根本就没有几个纽扣，健硕的胸肌从大开的v领中明晃晃透出，再配上一条银制吊坠，简直骚包到了极致。


    季元渊笑意盈盈，眼里全是坐在他身旁认真听讲的封枫。


    他目光灼灼，像是要把人看透一样，但封枫却还能在这样的视线下目视前方，满脸镇定。


    可并排坐在封枫另一头的常哲彦就有点坐不住了，现在可是封枫的工作时间，季元渊他凭什么这么明目张胆的妨碍封枫工作?


    注意到季元渊几乎要贴上封枫身体的手臂，常哲彦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封枫小心点才行。


    「封老师，你的座位是不是有点挤啊，你可以往我这边靠一靠。」


    大教室中虽然每个座位都是相对独立的状态，但每个座位之间的扶手都可以向上摺叠，也能让两个单独的座位合併。


    常哲彦的计划就是想要把自己和封枫之间的扶手上折，让封枫坐得离他更近一些，这样也能让封枫不再受到季元渊越来越肆无忌惮的骚扰。


    他倒是把一切都计划好了，只要封枫一点，他就立刻动手摺叠扶手。


    谁知道他刚小声说完，一直笑盈盈看向封枫的季元渊突然一转眼眸斜了他一眼。


    常哲彦还没等到封枫的回答，就先看到了季元渊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颗奶糖，把包装撕吧撕吧就递到了封枫面前。


    封枫的注意力成功被这颗散发着甜香的糖果引走，完全忽略了常哲彦的话。


    本来他说话就小声，讲台上刘同甫的声音又中气十足，封枫没听见实属正常。


    常哲彦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季元渊借着送糖的理由，朝封枫贴得更近了一些。


    但封枫也没有第一时间就接过季元渊手里的糖，他更好奇季元渊的兜里怎么会有糖。


    「你想干什么?」


    「你肯定又没有好好吃午饭。」季元渊的视线在封枫颜色浅淡的嘴唇上停留了一瞬。


    他这两天仔细观察过了，只要封枫没有好好吃饭，他的唇色就会比平时更浅一些，脸色也会更苍白一些。


    「也不知道这个讲座还要开多久，吃晚饭之前你还是先吃点糖缓一缓吧。」


    季元渊一副「你别装了，我全都知道」的表情，幸亏他来t大之前就做好了会和封枫见面的准备，提前在口袋里装一些补充能量的糖果。


    封枫微微抿唇不说话，算是默认了季元渊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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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食慾向来不高，食堂的饭菜也称不上多么美味诱人，所以他每次也都是草草吃几口就算了事。


    可没想到这次居然会被季元渊一语戳破。


    一种做坏事被发现的窘迫感突然从封枫的心底冒了出来。


    但这种窘迫感随即就被封枫甩在脑后。


    季元渊又不是他的家长，自己凭什么要为此产生窘迫感。


    包裹着一层糯米纸的奶糖静静躺在季元渊的手心，封枫端坐在座位上，礼貌婉拒：


    「谢谢，但我…… 「现在不想吃。


    后半句话完全没机会说出，因为季元渊已经趁着他嘴巴张开的那一瞬间，自作主张的把糖果塞进了他的嘴里。


    浓郁的奶香瞬间在口腔中爆开。


    封枫皱起眉头，扭头就想呵斥季元渊。


    「嘘。」季元渊迅速竖起食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在封枫微怒的眼神中指了指台上正入佳境的刘同甫：


    「现在可还在『上课』呢，不能说小话。」


    其实早就已经把他们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的刘同甫无语，原来你还知道讲台上还有个大活人啊。


    封枫做梦都没想到，他今年已经二十六了，却还要被人在课堂上管着。


    但无论他如何生气，厚脸皮的季元渊还是那副嘻嘻哈哈不着调的模样。


    莫名憋屈的封枫只能含着嘴里的奶糖，独自一人坐在座位上生闷气。


    全程目睹他们俩「打情骂俏」的常哲彦心情复杂，季元渊这一闹，反而还让封枫离他更近了。


    原先封枫还坐姿端正，但现在也在不知不觉间向季元渊的方向倾斜了身体。


    他的本意是找准机会扳回一局，但他们俩这副姿态落在别人眼里却又是另一番意味。


    老师们还好，毕竟大家都是这个岁数的人了，也见识过不少大风大浪。


    见封枫和季元渊当众卿卿我我，他们也只是微微变了表情，意味深长地多看了他们俩眼罢了。


    但年轻气盛的学生们却忍不住窸窸窣窣地讲起了小话。


    ── 「不是说季元渊是个花花公子嘛，怎么他在封教授面前就一脸傻样?竟然还亲手餵糖，这么腻歪的事我还只在宿舍楼底下的小情侣身上见过。」


    ── 「没准他这是浪子回头呢，前些日子经歷过那种事，再怎么样也该变得成熟稳重一点吧。」


    ── 「成熟稳重?这四个字怎么感觉和他毫不沾边啊，倒是看起来挺不值钱的。」


    话是这么说，但学生们还是有些担心他们的封教授被季元渊这个情场老手给骗了。


    他们已经从各自相熟的老师口中挖出了封枫和季元渊已婚的勐料。


    但封枫和季元渊的手上没有结婚戒指是有目共睹的事实。


    而且无论是封枫还是季元渊，通通没有对外公布过他俩的婚姻。


    那这么说他们就是隐婚咯。


    所以说，季元渊这两年其实是一边瞒着自己已婚的身份，一边在外头频繁和别人搞花边新闻。


    简直就是个妥妥的渣男！


    一想到这茬，刚刚还在调侃季元渊浪子回头的学生们顿时没了好脸色，齐齐睁着眼睛瞪向季元渊的后脑勺。


    坐在季元渊身边的赵德辉也不免被如此犀利的眼神波及到。


    赵老先生逐渐端正了坐姿，在这群年轻人的注视下大气不敢出一下。


    他就知道如果季元渊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公众场合，一定会出现这样的事。


    要怪就怪季元渊之前的风评实在是差了极点，这就叫自作自受！


    赵德辉恨铁不成钢，恨不得一巴掌唿在身旁这个眼里只有老婆的傻大春的后脑勺上！


    别只顾着盯着你老婆看了！


    也稍微关心一下你可怜的老师吧！


    他都已经听到有些学生开始念叨着「上樑不正下樑歪」这种话了！


    但外界风雨飘摇，季元渊依旧岿然不动。


    他们骂的都是渣男，关他这个外星人什么事?


    常哲彦耐不住性子，侧头看着厚脸皮的季元渊，轻声开口讽刺：


    「季先生果然是好心态，明明不久之前还当众闹过那种丢脸的事，现在竟然也能泰然自若的坐在这里。」


    他嘀嘀咕咕大半天，季元渊听完后不由得拧起眉毛：


    「你这人滴哩咕噜的说什么呢，是不是中午没吃饱饭，你敢不敢大声点。」


    这招激将法虽然幼稚但胜在有用，常哲彦轻而易举的就被他这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给激了起来：


    「我说你怎么还有脸出来丢人显眼！」


    ── 「常老师。」


    刘同甫的声音悠悠从讲台上传来。


    就算他拼命让自己忽略这个角落，但这几人也未免太放肆了一些，一个季元渊就算了，没想到连小常老师也这样无视他。


    这几个年轻人究竟有没有意识到这里是端庄严肃的教学圣地，不是村口嗑瓜子的情报交流中心！


    刘老教授不由得开始为当前年轻人的素质教育而感到忧心。


    就连赵德辉这个老傢伙都知道在他面前该老老实实听课才行。


    心寒！这些年轻人真是令人心寒！


    为了让这些年轻人深刻意识到「尊师重道」的重要性，刘同甫不得不主动出手敲打敲打常哲彦。


    「常老师，该讲的我已经讲完了，剩下的就由你来进行补充说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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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共也就说了不超过三句话的常哲彦倍感委屈。


    明明季元渊也在聊天，为什么只教训他一个人！


    而且季元渊他不仅光明正大的聊天，他还给封枫剥糖！还骚扰封枫！


    这桩桩件件，哪一件不值得把他赶出大教室。


    但刘同甫对他眼里的控诉视而不见。


    大家都是快三十岁的人了，别这么幼稚。


    这里可是计算机系的教室，教室里坐着的也全是计算机系的学生。


    就算他想让季元渊上讲台来，季元渊又能说些什么。


    总不能让季元渊给这群学生讲授油画的各种技巧吧。


    常哲彦不情不愿地离开了自己的座位，临走前还瞥见季元渊满脸嘚瑟的朝他挑眉微笑。


    「好学生」封枫依旧保持沉默，看吧，这就是和大傻子斤斤计较的下场。


    ————————


    突然降温，大家一定要注意保暖呀！


    第26章 想抢老婆？没门！


    常哲彦莫名其妙地就被叫上了讲台，想着心不在焉地随便说几句应付罢了。


    可他又忍不住频频看向座位上的封枫和季元渊，那两个人不知道凑着头在说些什么，但是从封枫放松的神情来看，两人应该相谈正欢。


    自从他站上讲台开始，封枫便没怎么抬头看他，没过多久常哲彦就有点呆不下去了。


    但刘同甫却打定主意要好好磨一磨他这个急躁的性子，在他补充说明的过程中，刘同甫时不时就会抛出几个复杂问题让他解答。


    当着整个教室一百来号人的面，常哲彦只能一一回答。


    等常哲彦好不容易从讲台上下来，这场讲座也已经差不多接近尾声。


    他前脚刚回到自己的座位，后脚刘同甫就宣布本次讲座正式结束。


    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学生们长舒一口气，等不及的从座位上起身，一个个的往大教室的门口涌去。


    就差一步就可以重新回到封枫身边的常哲彦硬生生被这群学生们左挤右挤，直接挤去了角落里。


    而当他再一抬头，就只能看到季元渊揽着封枫的肩膀，顺着学生离开的人流慢悠悠地带着封枫离开了大教室。


    反应过来的常哲彦再想去追，拥挤的人群却刚巧挡住了他前进的步伐。


    而同样被挡住去路的还有赵德辉，他的反应也就稍微慢了那么半拍，坐在他身边的季元渊竟然就这么头也不回地带着自己的老婆大摇大摆地走了。


    被自己的学生「无情抛弃」的赵德辉又气又无奈。


    「有了老婆忘了老师，没良心的小兔崽子！」


    有人欢喜有人愁，被迫短暂留在大教室里的常哲彦和赵德辉愁容满面，成功带着老婆离开常哲彦视线的季元渊则是心情舒畅。


    而被揽着走出大教室的封枫对此没有任何感觉。


    常哲彦在讲台上讲得敷衍，内容根本比不上刘同甫所说的那些来得深刻有用。


    他刚听一会儿就觉得索然无味，再接着便索性坐在座位上走神，这一天的工作下来他也的确是累了，放松神经后就觉得稍显疲惫。


    嘴里的奶糖早就被他吞入腹中，没了东西消遣，封枫终于也开始进入疲惫期。


    这时候也就只有季元渊还始终保持着高强度的精力。


    封枫走神还没超过十秒钟，时刻关注着他一举一动的季元渊就立刻重新剥开了一颗糖递了过来。


    这回是裹着一层巧克力涂层的榛子软糖。


    封枫略微犹豫了两秒钟，然后迅速接过季元渊手里的糖果放进嘴里。


    浓郁的巧克力香味在舌尖化开，正如他所预想的那样美味，多巴胺和肾上腺激素在糖分的刺激下快速分泌，封枫的嘴角也在不知不觉间微微上扬。


    季元渊亲眼看着封枫淡粉色的嘴唇逐渐开始变得红润，他的腮帮子因为咀嚼的动作而微微鼓动，淡色的眼眸中透着一层浅浅的心满意足。


    不食人间烟火的封教授在这颗糖的作用下也成功染上了一丝烟火气。


    他的老婆是个极容易被满足的人，哪怕是简简单单的一颗奶糖，就足以让他露出笑容。


    看着封枫嘴角的笑容，季元渊的眼中忍不住露出连他自己都毫无察觉的宠溺。


    一颗小小的巧克力奶糖很快就被封枫吃完。


    他还没来得及细细回味，眼前突然又闪现一颗新糖。


    圆润的杏色奶糖静静躺在半透明的辐射糖纸中，由一只指尖带着薄茧的大手伸向自己面前。


    大手的主人笑意盈盈，一手拿着糖果，另一手又从放在手边的外套口袋中掏出一小把颜色各异的奶糖：


    「你尽管吃，想吃什么口味我这里都有。」


    季元渊的口袋就像个零食百宝箱，除了这些糖果以外，封枫甚至还在口袋里看到了几包小小的苏打饼干。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季元渊所拿出来的这些糖果饼干通通都是封枫爱吃的口味和牌子。


    封枫下意识勾起了嘴角，毫不犹豫的伸手拿起眼前的奶糖。


    为了不让其他老教授发现自己在讲座上偷吃小零食，封枫还特意将伸手的动作放缓。


    但尽管如此，但他拿过季元渊掌心中的那颗糖时，他的指尖还是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季元渊的皮肤。


    掌心那一小片皮肤被眼前人的指尖轻轻掠过，留下一丝丝轻微却难以忽略的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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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元渊眼中情绪微动，虽然封枫的触碰一闪即逝，但他留下的痒意却一路从掌心蔓延到季元渊的心尖上。


    一阵细小的颤动在心房中盪开。


    像羽毛落在平静的湖面。


    几圈涟漪缓缓出现又缓缓消失。


    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去追寻……


    就在封枫的手指即将离开的最后一秒，季元渊的手不受控制的向前一抓，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封枫的手腕。


    干燥温热的手掌处上了微凉的手腕，从皮肤相贴处的陌生触感让两人在同一时间愣在原地。


    季元渊突如其来的动作不免引来了旁人的侧目，率先朝他们看过来是的赵德辉。


    但赵德辉对他们的「肌肤相亲」并不感兴趣，他更在乎封枫手中那颗将落未落的糖果：


    「诶，再不吃，糖果就该掉了！」


    最后还是反应速度较快的季元渊最先回过神来，他倏地松开自己贸然行动的手掌：


    「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也不知道刚刚是怎么回事，身体肌肉突然就出了问题，竟然自顾自的行动起来了。


    好在封枫并没有和他过多计较。


    毕竟季元渊之前又不是没做过更过分的事。


    回想起季元渊曾经打算在自己身上实践「唾液疗愈法」的荒唐事情，封枫心底仅有的那一点波动被他迅速遗忘。


    被握住的手腕重新恢復了自由，他也就十分自然地将手里的糖果丢进嘴里。


    短暂的沉默后，季元渊干脆把兜里所有的小零食通通捧到封枫面前：


    「老婆你随便吃。」


    他甚至还和封枫认真的讨论哪个口味的糖果饼干更好吃。


    于是才有了在讲台上的常哲彦所看到的那一幕。


    季元渊将刚刚出现在心底的莫名涟漪理解为是他对封枫的深切关怀。


    毕竟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改变封枫未来的悲惨结局。


    既然如此，为了能够更完美的实现目标，他多关注关注封枫也是情有可原的事。


    同理，那他也该减少常哲彦和封枫接触的机会。


    常哲彦这人，不行。


    特别是他看向封枫时的眼神，更不行。


    那是一种名为喜欢的眼神，


    季元渊心中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时刻警惕着这个想要抢走自己老婆的男人。


    在原着中，当封枫被渣男抛弃，被周围人指责陷害，最需要帮忙的时候，他也曾向常哲彦这位学长寻求过帮助。


    但那时的常哲彦却认为当时舆论风头太盛，如果他主动选择帮助封枫，自己也难免会落人口舌。


    所以他选择对封枫的苦难视而不见，只会一昧劝导，让封枫耐心等候，说什么只要等这阵风头过去了，他就一定会把封枫接到自己身边来。


    可结果封枫等到最后都没能等来常哲彦的身影，却等到了一辆径直朝他撞来的卡车。


    常哲彦的做法在季元渊看来和懦夫无异。


    他怎么能让这样一个不可靠的懦夫在封枫身边瞎晃悠。


    季元渊将封枫顺利带出大教室，大步大步走去停车场，完全不顾常哲彦在身后的隐隐唿唤。


    他假装自己完全听不到，封枫则是真的没听到。


    常哲彦又想阻止季元渊，却又碍于自己的面子不肯当众大喊大叫，那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封枫被人直接带走。


    直到季元渊已经坐进了封枫的副驾驶，他才突然想起自己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封枫启动车辆，踩下油门缓缓驶出停车场：


    「你跟着我回家，那你自己的车和赵老师怎么办?」


    在封枫的提醒下，季元渊终于记起自己的车钥匙还在赵德辉手中。


    而赵德辉，却已经被他遗忘在了讲座大教室里。


    望着车窗外倒退的校园街景，季元渊的心中难得升起了一丝愧疚：


    「赵老师……他应该会开车吧。」


    而此时的计算机系教学楼外，赵德辉正独自一人站在树荫下望眼欲穿，等着自己的学生想起他这位老师。


    等了大半天都没等到人，赵德辉瞪着眼睛狠狠踢了一下身旁的石墩，拿着季元渊落在他手里的车钥匙就走出了t大校园。


    「我迟早有一天会被他给气死！」


    被老师在背后痛骂的季元渊毫无知觉，现在的他已经拿到了临时助教工牌，就等着明天跟着封枫一起上下班了。


    天边夕阳将落，大片大片颜色瑰丽的火烧云在城市上空蔓延。


    季元渊满脸幸福的盯着那几大片形态各异的云朵。


    这云可真红，这天可真好看啊。


    还没等他幸福多久，他放在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几下，他的新经纪人何志文竟然在这时候给他发来了消息。


    ── 「季先生，这是你接下来几天的工作行程安排，除了星期五去一趟t大上课，其他时间的工作我都安排好了。」


    为了防止季元渊看到这份紧凑的工作表时发脾气，何志文还特意又发了一条信息解释：


    「这都是之前一个星期积攒下来的工作，也就忙这几天而已。」


    季元渊点开这份工作表一看。


    满满当当密密麻麻的工作行程差点让他晕字，也只有星期五那一天会比较清闲。


    特别是明早的工作，七点钟他就要到现场，这意味着他最迟六点半就要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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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个时间点，封枫还在床上睡觉呢！


    一起和封枫上下班的计划被突如其来的工作安排打乱，季元渊幸福的表情「唰」地一下收了回去。


    再看向窗外，季元渊忍不住啧一声。


    这云怎么这么红，真碍眼！


    ————————


    第二更晚点再发，大家明天早上醒来就能看到啦。


    今天特殊情况，明天会顺利日更六千哒！(比心比心！)


    第27章 怎么就被他给拿捏了


    第二天一大早，何志文六点半准时摁响了季元渊的门铃。


    前来为他开门是的负责季元渊和封枫一日三餐的郝阿姨。


    郝阿姨将何志文领进客厅，随后又十分周到地给他送上一杯热咖啡：


    「何先生你稍等一会儿，季先生马上就起床了。」


    又过了一会儿，正在客厅喝咖啡的何志文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季元渊顶着满头凌乱的捲髮从房间中走了出来。


    何志文看了眼手上的腕錶时间，也才刚刚六点三十五而已。


    从前季元渊在工作时间迟到耍大牌，起床气黑脸工作等事情在业内也算有名，所以何志文今天是做好了要和季元渊扯皮的准备来的。


    但结果倒是令人出乎意料。


    想不到季元渊今天如此配合，这么早就起床了。


    这是不是就代表他们今天的工作已经开了个好头?


    何志文面带欣慰的微笑，朝季元渊抬了抬手，打算和他打个招唿。


    可他的手掌还没来得及离开身边十厘米，季元渊就立刻板着脸打了个手势让他噤声：


    「我老婆在睡觉，你小点声。」


    封枫昨天晚上一直工作到凌晨两点半，季元渊当然想着希望他能多睡一会儿。


    何志文脸上的微笑僵在半路，把自己刚刚抬起来的手臂又放了下来：


    「好的季先生。」


    虽然他觉得封枫房间那扇一看就很贵的木门隔音效果并不差，但是毕竟季元渊是给他发工资的人，既然他这么说了，自己跟着做总没错。


    再看看郝阿姨依旧气定神闲，明显已经习以为常。


    季元渊快速洗漱收拾好自已，在何志文的注视中踩着拖鞋轻手轻脚地从楼上走。


    他倒也没有多少精心打扮的心思，随便洗了把脸，再从衣柜中随便抓了一套得体大方的常服就穿上了。


    半长的捲髮被他唿噜几下，在后脑勺扎了个小马尾，有些许不听话的碎发垂在额前，最大程度上缓和了他因为早起而有些阴郁的气场。


    何志文瞧他这样就忍不住心里打憷，季元渊不会是在心里攒着气，就等着工作的时候好好发泄发泄吧?


    这世道也不是没有这种奇葩的人。


    但好在季元渊的起床气也仅仅维持了十几分钟而已，在吃过一顿美味的早餐后，他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临出门前他还不忘交代郝阿姨给封枫准备一份午饭餐盒。


    「还有，等他起床的时候，郝阿姨您记得要盯着他多吃一点早餐。


    至少要吃完一整块三明治和一杯热牛奶才行。」


    其他的都好说，但唯独准备午饭餐盒让郝阿姨有点为难：


    「我之前也不是没有给封先生提过这个建议，但是无论我怎么劝说，他都不愿意多带一份餐盒上班。」


    在这一点上，封枫还是格外执拗。


    「没事。」对于这件事季元渊看起来十分胸有成竹：「郝阿姨你就尽管准备好，如果他到时候还是不肯带着餐盒上班，你就和他说，就算他不吃从家里带过去的饭，我也会给他点外卖。


    如果只是吃家里的饭，那他就只需要吃一人份的量就行。


    但是如果由我来点外卖，那就不止一人份了。」


    要是封枫不想被外卖骑手频繁的来电打扰，他就只能乖乖带上家里的餐盒。


    季元渊的想法很简单直接，要么封枫乖乖吃家里的午饭，要么他亲自给封枫点餐。


    总之封枫饮食不规律的坏习惯一定要好好纠正过来。


    「傻里傻气」的季元渊此时此刻终于硬气了一次。


    郝阿姨也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乐呵呵地目送季元渊和何志文出门。


    可起床后的封枫听到郝阿姨的转述就忍不住闭眼嘆了口气。


    他算是发现了，季元渊这人虽然好像脑子不太行，但是总能在某些时候精准的拿捏住他。


    这种感觉……让人怪烦的。


    啧。


    封枫提着被郝阿姨塞得满满当当的午饭餐盒，表情阴沉沉地出了门。


    一整个早上，季元渊都没有发消息找他，想来应该也是正在忙于工作。


    有何志文在一旁时刻盯着他，封枫也不担心季元渊在闹出什么事来。


    直到中午，季元渊才终于给他发来了今天为止第一条消息──


    「老婆你吃饭了吗?」


    郝阿姨肯定已经将封枫早上妥协带餐盒上班的事告诉了季元渊，季元渊现在是来验收成果的。


    一想起那份堪比「满汉全席」，引起办公室老师们激烈调侃的午饭，封枫就又想嘆气了。


    他本来不想回復这条消息，但是手机那头的季元渊却一副「只要你不回，我就一直发下去」的模样。


    这人早就已经摸清了t大的午休时间，就抓着这个时间点来疯狂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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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枫仅仅沉默了两三分钟而已，他就收到了来自季元渊将近二十条的信息轰炸。


    这期间不仅有文字消息，还有语音消息，更有数张表情包──


    「老婆你在吗，猫咪探头。jpg」


    「老婆你工作辛苦了，猫咪比心。jpg」


    「老婆快看我！猫咪嗷嗷大哭。jpg」


    「……」


    封枫的手机被这数张猫咪錶情包给刷屏了。


    他又点开季元渊发来的语音消息，从略显嘈杂背景音来听，他应该正在参加某个活动。


    就在季元渊发这条语音的同时，还有人在他身边喊着他的名字。


    明明他自己都忙成了这样，既然也能抽出时间来给自己发消息。


    封枫一时间有些无奈，也给季元渊发了条语音消息过去。


    办公室里的大部分老师都会在午休时间抽空回家午睡一会儿，下午再继续上班。


    所以现在办公室里除了封枫以外也没几位老师。


    他刚发完语音不久，办公室里突然响起了一声「季元渊先生」。


    听到这三个字，封枫下意识回头向声源处望去，原来是办公桌就在他身旁的女老师拿着手机正在刷视频解闷，刚巧刷到了某个慈善拍卖会的直播。


    这场拍卖会的举办地点就在安淮市某个五星级酒店内，单从那位女老师的手机屏幕来看，整个会场来宾众多，这次拍卖会的规模看起来还不小。


    听到季元渊的名字出现在直播中，那位女老师一边笑着一边朝封枫举起手里的手机调侃：


    「封老师，你家那位今天也参加了这场拍卖会呢，打扮的可帅气了，你要不要看看?」


    昨天季元渊当众拥抱封枫大喊老婆的事已经在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t大，现在封枫英年早婚的事在整个学校中人尽皆知。


    好不容易逮到了可以调侃高岭之花封枫的机会，这些和封枫相熟的老师们自然不肯轻易放过。


    女老师伸着手将自己的手机屏幕递到封枫面前，一位宽肩窄腰九头身的长髮男人出现在直播镜头中。


    今天这场拍卖会较为正式，季何志文还专门给季元渊找来了造型团队，好好打扮了一下他。


    季元渊穿着一身笔挺整洁的宝蓝色西装，胸前扣着一枚设计为猎豹形状的宝石胸针，领口纽扣随意地解开了两三颗，一条和胸针同款式的宝石吊坠在他领口处若隐若现。


    他这一身的装扮全部都是由他的品牌方独家贊助。


    画家的商业价值也会体现在他手里的代言中。


    像季元渊这样既有优越的外表，也有过硬实力的着名画家，自然而然就会有代言找上门来。


    这其中也不乏高奢品牌。


    只要他的商业价值足够高，拥有什么样的代言都不稀奇。


    和昨天季元渊出现在t大的穿着相比，今天这身搭配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少了几分轻浮，多了一些稳重和矜贵。


    季元渊的满头捲髮还被髮型师扎了半个小马尾，搞了个像模像样的髮型。


    现在的季元渊，堪称全会场耀眼的存在也不为过。


    镜头刚刚对准他时，他还在满脸笑意的低头拿着自己的手机听语音，俊美凌厉的五官因为他嘴角的这一抹笑意，使得他平添许多温柔。


    见镜头扫来，季元渊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诧异，紧接着他又迅速恢復了镇定。


    身穿礼裙的主持人微笑着和他寒暄了几句，随后才有些好奇地问起他刚刚是在和谁发消息。


    季元渊也毫不避讳，两眼直视镜头大大方方地回答：


    「我当然是在和我老婆聊天，我想知道他有没有好好吃午饭。」


    ──哦豁~


    他的回答透过外放的手机迴荡在封枫和女老师耳边，手机屏幕外的女老师忍不住捂嘴轻笑一声，侧着头去看身边封枫的脸色。


    封枫表面上还是沉着冷静的模样，但女老师却注意到他放在桌上的手已经不由自主地扣紧。


    这还是季元渊头一次对着镜头提起自己的感情生活。


    提问的主持人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突然的说起自己的老婆，直播间的观众们也因为季元渊这句话而开始活跃起来。


    大家都在猜测季元渊另一半究竟是什么身份。


    因为他话里的「老婆」两个字，众人下意识以为他的另一半是位女性。


    更有甚者联想起了季元渊从前那些花边新闻，开始从他的绯闻对象中寻找哪位是他的妻子。


    季元渊在瞥见这些疯狂冒出的评论后，直接点开自己手机中的语音消息：


    「我老婆的性别和我一样，是个很温柔的男生。」


    随着他骄傲的介绍，他手机里的语音消息也在整个直播间公开。


    ── 「季元渊，如果你下次再让郝阿姨往餐盒里放香菜，我一定会让你以后都进不了家门！」


    ……


    整个直播间都因为这句话而沉默了，就连女老师也沉默了。


    她刚刚忙着刷视频，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封枫竟然给季元渊发了这么一条语音消息。


    也只有季元渊还拿着手机笑得一脸不值钱的样子：


    「你看！我老婆的声音是不是很好听！」


    第28章 谁惹他老婆了？


    季元渊脸上的炫耀表情过于明显，这样本就沉默的主持人更加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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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本来还想找个机会问一问季元渊关于他被前经纪人和同门师弟联手背叛的事，现在一看，估计是问不出来了。


    本来季元渊销声匿迹一个多星期，外界对他的近况就已经十分好奇了，可结果他再次出来工作，上来就自曝已婚。


    对外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季元渊提起自己的爱人竟然是这副满脸幸福的模样。


    女主持人敏锐地意识到这绝对是个值得深入挖掘的话题，可正当她想再多问几句时，季元渊的新经纪人何志文突然在镜头外朝季元渊使了个眼色。


    季元渊目前的舆论风评还没来得及迴转，如果这个时候他的私生活被过多的曝光在公众视野中，绝对是弊大于利。


    也正如何志文所料，在直播间疯狂刷屏的一众惊讶好奇的弹幕中，已经出现了两三条不怎么友好的评论──


    「什么时候季元渊也开始立起了好老公人设，他在镜头面前稍微装一装不会真有人会相信他吧?」


    「像他这种有名气的公众人物，说出来的话大家看个乐呵就好了，认真你就输了。」


    「没错，而且他手上又没有结婚戒指，这个所谓的『老婆』存不存在还说不定呢。」


    类似的评论逐渐开始增多，眼看着直播间的观众的重点已经从慈善拍卖会逐渐转向季元渊的个人私生活，何志文赶紧随便找一个藉口把季元渊带出了直播镜头外。


    好在季元渊是个聪明人，何志文的眼神稍微不对，他就立即心领神会地跟着何志文走了。


    留下还有满肚子问题的主持人呆在原地。


    直播间那些等着看热闹的观众也扑了个空，也就只有直播间外的女老师笑得格外意味深长：


    「封老师，你们夫夫俩的感情可真好。」


    封枫却还在为季元渊竟然当众播放自己语音而感到一丝别扭，听到女老师的玩笑话，他也只是点头随便应了一声，随后就假装自己很忙的样子在电脑前敲敲点点。


    女老师知道他这是难为情了，笑了笑就挪着自己的椅子回到了座位上。


    都说人在尴尬的时候会假装自己很忙，果然就连封枫也逃脱不了这一定律。


    直播间没了季元渊那张帅脸，顿时没了一大半的看头，女老师拿着手机一滑，接着又滑去了其他视频界面解闷。


    办公室内又恢復了往常的安静。


    而拍卖会的会场内，刚离开直播镜头的季元渊立刻又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准备继续和封枫聊天。


    但他的消息刚发出去，那头的封枫回了句：


    「在忙，有事回家再说。」


    虽然他回復消息的速度极快，但季元渊看着聊天框中的寥寥几个字，脸上的笑容迅速淡了下来。


    ……他老婆生气了。


    为什么?


    难道是有人惹到了他?


    会不会是常哲彦那个小子又来骚扰封枫了?


    季元渊盯着手里的手机沉默不语，丝毫没有将自己纳入惹怒封枫的候选人名单中。


    封枫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让季元渊心中闪过无数猜测。


    但他想不到的是，远在安淮市另一头的封枫此时正看着手机聊天框怔愣发呆。


    明明季元渊也只是在直播间里随便说了几句话而已，他本人还没什么反应，怎么自己突然觉得不自在了?


    封枫微微抿唇，试图忽略心中莫名其妙涌现的情绪波澜。


    可下一秒，他忽然又瞥见了季元渊发来的新消息── 「老婆你理理我好不好qaq。」


    这串话再配上最后的表情，好像季元渊本人此刻就在他面前耷拉着脑袋，那张在直播间镜头前俊朗明亮的笑脸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委屈巴巴。


    封枫心中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波澜又被这条消息轻而易举地挑起。


    封枫沉默几秒，最后干脆将手机屏幕反扣在桌面上，假装自己没看到这条消息。


    还没过多久呢，努力绷着脸假装若无其事的封教授又别别扭扭的拿起了手机：


    「你安心工作，不要闯祸。」


    以飞快的速度敲下这句话后，在季元渊发来下一条消息之前，封枫马上退出了聊天界面，直接摁灭手机屏幕。


    做到这一步，他还觉得心里有些不自在，干脆又把烫手山芋似的手机丢进了办公桌的抽屉里。


    拉开抽屉，丢进手机，关上抽屉，一气呵成。


    直到眼前再也没了方方正正的金属块，封枫才算终于松了口气。


    而目睹了全过程的女老师忍不住一边感慨一边咂嘴：


    「封老师，你的表现怎么看起来像暧昧期的小年轻一样?


    果然是新婚燕尔，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呀。」


    封枫因为「暧昧期」这三个字，一张脸绷得更紧了。


    严肃正经的外表下是他迅速泛起绯色的耳垂。


    「……我去一趟卫生间。」


    顶着同事调笑的目光，封枫逃也似的离开办公室。


    刚走出办公室门口，封枫迎面差点撞上刚回来的邹高轩。


    封枫愣了一瞬间，低声道了句歉就大步走向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邹高轩阴着脸向封枫渐行渐远的背影：「走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啊。」


    走远的封枫并没有听到他的咒骂，还坐在办公室里的女老师拧眉：


    「邹老师，说话留点口德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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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轻斥一声的邹高轩没理会女老师，翻着白眼就走进了办公室。


    此时正在会场等着拍卖会开始的季元渊有些烦躁。


    他老婆好像真的生气了，都不理他了。


    到底是谁惹到了他！


    「啧！」


    刚准备在季元渊身边坐下的李德听到这声轻啧，扭头看了眼明显心情不太美丽的季元渊，又看了眼他始终不愿意放下的手机。


    最后又想起十分钟前季元渊当着整个直播间观众的面宣布他已婚的事情。


    李德挑眉：「和封枫吵架了?」


    季元渊盯着迟迟不动的聊天界面头也不抬：


    「没有吵架，只是我老婆正在生气而已。」


    「我懂了，正在冷战对吧。」


    李德一副然于心的模样，正打算和季元渊好好唠唠解决冷战的一百种方法，赵德辉又在季元渊的另一侧坐下了：


    「封枫生气了?为啥?」


    两个长辈连番询问，季元渊也就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们。


    对于这种情况，李德和赵德辉就有话说了。


    他们俩年轻的时候好歹也是情史丰富的英俊少年，面对这种事当然是信手拈来。


    李德抬手扬了扬手里的拍卖藏品名册：


    「照我的经验来看，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就是买礼物。


    俗话说先礼后兵，你得先有礼物打前阵，这样才能更方便互相沟通解决矛盾。」


    赵德辉点头表示贊同：「对对对，买礼物就对了，俗话还说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只要封枫愿意收下你的礼物，他也就不好意思和你生气了。」


    虽然这两个建议好像有点靠谱，但季元渊还是要纠正他俩：


    「我老婆没有和我冷战，他只是在生气而已。」


    「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李德顺其自然地应下他的话，翻了翻手里的藏品名册后终于翻到了一件不错的拍卖品：


    「喏，就这块手錶吧，好看又大气，还是已经绝版的稀罕货，封枫肯定喜欢。」


    季元渊探头过去一看，一块银色镶钻男士手錶的高清图片被贴在名册上头。


    赵德辉也跟着看了眼，随后十分嫌弃摇的摇头：


    「镶那么多钻，花里胡哨的，不如买这根钢笔。


    封枫他是老师，还是钢笔比较实用。」


    季元渊又凑头过去，在收藏名册上头瞧见了一根低调奢华，笔帽刻有一串暗纹的钢笔。


    自己看中的藏品被评为花里胡哨，李德冷哼一声：


    「就你眼光好，你别忘当年你也送出去了一根钢笔，结果转头就和刘同甫撞了同款。


    心心念念的心上人没追到，到头来还和刘同甫当众打了一架，害不害臊！」


    提起当年赵德辉和刘同甫的恩恩怨怨，李德又迫不及待地和季元渊分享：


    「你应该还不知道吧，你老师当年可不是正儿八经的艺术学院出身，他大学的时候是理科生，毕业后才中途转去学了油画。


    他上大学时，和宿舍的一个男同学关系可僵了，为了同一个追求对象还当众大打出手咧，啧啧啧……


    简直是鸡飞狗跳。」


    曾经的糗事被老友当着学生的面毫不留情地揭开，赵德辉瞪着眼睛就要和李德好好掰扯掰扯：


    「当年那一架可是我赢了！」


    「那又如何，你那个时候要是送个别的东西，不就不用打架了嘛。


    所以依我来看，还是送个又贵又独一无二的东西比较保险。


    你看看你选的这根钢笔，去年我就在另一场拍卖会上见过它。」


    赵德辉张了张嘴，突然无话可说，只能看着李德把手里的收藏名册塞到季元渊怀里：


    「小季，相信我，没有几个人可以拒绝独一无二的诱惑。


    拍了这块手錶，封枫肯定喜笑颜开，再大的气都没了。」


    「真的！」


    没有什么比这最后一句话有诱惑力，季元渊当即决定非这块手錶不可！


    坐在另一旁的赵德辉干瞪着眼，亲眼看着自己的学生一掷千金为老婆，以绝对性的财力拍下了这块男表。


    这还不算，季元渊成功拍下后还要扬着一张笑脸扭头对他说：


    「老师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的歷史再次重演！」


    「……」


    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


    拍卖会结束后，季元渊又和何志文再三确认了自己接下来真的已经没有任何工作，紧接着就提着手里的男表兴沖沖跑去停车场。


    现在距离封枫的下班时间还有一会儿，他应该能赶过去和封枫一起下班。


    季元渊满脸忧愁地走进拍卖会场，又满脸欢喜地离开，全然没有发现他自己已经成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他和赵德辉，李德两人在会场中有说有笑的事传遍了整个会场。


    整个会场的拍卖品他们看都没看一眼，光顾着和季元渊聊天去了，谁都能看出这两人对季元渊的看重，季元渊也没和之前那样黑着脸谁都不乐意搭理。


    两位大佬坐镇，有些人还想阴阳怪气季元渊的心思被彻底压了下去。


    季元渊一路火花带闪电，终于赶在封枫下班前的最后半个小时到达了t大校门口。


    他在校门口找了个树荫处停好了车，拿出手机给封枫发了条消息，坐在座位上就等着封枫下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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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正坐着呢，突然有个面色不善的中年男子从t大门口一路走了出来，一路走着嘴里还念念有词。


    这人身上的戾气太重，想不注意到他都难，而直到他走到了季元渊的车旁，坐在车里的季元渊才听清他嘴里念的是什么：


    「不就是手里的学生多写了几篇论文罢了，他凭什么对我甩脸色！」


    邹高轩嘴里叼着烟，站在路边恶声恶气地咒骂：


    「我比他在这个学校里呆的时间久得多，他怎么有胆子对我大唿小叫?


    也就那些喜欢看脸的女老师会被他给骗过去，我可不会！


    不就是靠着傍富婆上位的小白脸吗，有什么好嘚瑟的。


    听说他已经结婚了，嘁，也不知道他老公知不知道他隔三差五就会和别人去酒店开房。」


    邹高轩拿起手机点开论坛，打算趁着等计程车的时候去学校论坛多发几条帖子好好骂骂封枫。


    就在他走出学校之前，刘同甫因为他手底下的某个学生在校内恶意霸凌同寝室同学，当着整个办公室人的面毫不留情的训斥了他。


    「教书育人教书育人，这四个字你是不认识吗！


    那个被霸凌的学生找过你多少次，让你好好管管你的学生，你就非得睁眼瞎视而不见呗。


    你脸上那两个眼睛是拿来出气的吗！霸凌同学这种事要是闹出去，我们学校的脸还要不要了！


    那个学生的未来还要不要了！他但凡出现一点意外，这个责任你负责起吗?


    要不是李希及时出手帮忙，替那个霸凌的学生挡下了那根棍子，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好好站在这儿和我说话?！


    你早就该被警察和家长围着录口供了。


    身为人师，不好好教育学生，反而还撺掇学生孤立排挤同寝室舍友，就凭你也配当老师?！」


    刘同甫的脾气是出了名的温和，甚少有当众发怒的时候，更别提气成这副模样，就差拿着桌上的文件砸到邹高轩的身上了。


    他当了一辈子的好老师，完全没想到和自己同个办公室的另一个老师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来。


    就因为霸凌者的家境比较优越，逢年过节能多送点礼物，邹高轩就可以无条件的包庇那个学生的所作所为?


    只要在教室里上课，无论这些学生先前的身份有多么特殊，他们在刘同甫眼里就只有学生这个身份而已。


    既然是学生，就不该做出欺凌他人这种龌龊事，更不该因为恼羞成怒而提着棍子要找人算帐。


    「李希他的手因为挡下棍子都被打肿了，也不知道骨头有没有事儿，马上就得把他送去医院看看。


    至于你，邹高轩，你但凡有点良心，就该去和那个被霸凌的学生还有李希道歉。


    还有，接下来这几天你也不用来上班了，我会和学校申请让你停职反省几天！」


    停职回家反省，这个惩罚对邹高轩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但对他说这话的人是刘同甫，是他们计算机系资歷最老的教授，他说的话邹高轩不敢反驳，只能闭嘴应下。


    邹高轩嘴上这么应着，可他心里却已经将造成现在这副局面的所有过错归咎于封枫和李希身上。


    本来这件事就是学生们自己的事而已，都说大学就是小社会，自己的事处理不好就来找老师，这和巨婴有什么区别?


    他的学生本来已经能够把宿舍的事处理得干干净净，是李希闲得没事干偏要插手。


    这下好了，一件小事被他这么闹啊闹，闹到今天这个地步，害得他还被刘同甫骂得狗血淋头。


    都是李希这小子多管闲事，还有封枫，好好教学生写论文不行吗，非得教学生像个八婆一样管天管地。


    刘同甫教训完邹高轩后就气沖沖地离开了办公室。


    如果不是他还有个会议要开，他高低得再骂邹高轩两个小时！


    他前脚刚走，后脚邹高轩就一改满脸诚恳认错的模样，转头就找上了封枫：


    「封大教授，李希那小子是你让他过去的吧。


    我就好奇了，学生们自己在宿舍里的事，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怕不是真像论坛里的那些人说的那样，其实你早就和咱们学校的某个男同学有什么不清不楚的秘密关系吧?」


    学校论坛中那些诋毁封枫的帖子是公开性的，谁都能看到，但不是谁都会当着封枫的面说这些事。


    邹高轩还是第一个。


    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听到他这话后连忙出声制止他，有的甚至还想将他拉出办公室。


    但邹高轩明显已经被气疯了，封枫只顾着盯着眼前的电脑，连正眼都不给他一个，邹高轩心里的怒火瞬间就被他冷漠的模样给勾。


    他也顾不得现在还是不是公共场合了，一把推开试图拦他的老师，上前几步就要扯起他的衣领：


    「你他妈的现在还和我装什么装，反正现在刘同甫也不在办公室了，你不如就大大方方的把你的真面目露出来。


    你和富婆去酒店开房，和学生搞暧昧，这些事你不想说我就来替你说！


    还有李希，他可是你最得意的学生，你没少在私底下跟他『一对一教学』吧！」


    「邹老师！你现在已经有点不清醒了，我建议你还是赶紧回家休息吧。」


    办公室里新入职的男老师上前挡在封枫面前，试图将情绪激动的邹高轩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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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高轩不死心的继续大喊大叫，别人越是拦他，他就骂得越起劲：


    「封枫你他娘的就是个出来卖的小白脸，除了装清高还会干什么！


    你和外面那些站街的比，也就价格比他们高点，脸比他们白一点，明明是个男的却要干娘们儿干的勾当，真它娘的噁心！


    你爸妈知道他们生了个卖屁股的玩意儿出来吗！」


    直到邹高轩说出这最后一句话，表情淡漠的封枫终于肯抬头看他。


    封枫先是面无表情的和邹高轩对视了几秒，紧接着忽然拿起桌上的硬壳文件夹朝邹高轩的面门砸去！


    ──唿！


    他用劲兇勐，文件夹划出的破空声刺得邹高轩的耳鼓膜生疼。


    迎面而来的深色文件夹后是封枫毫无情绪的眼神，那眼神跟看一个无关紧要的死人一样。


    邹高轩的心中突然升起一阵后悔……


    封枫好像是真的想要用手里的文件夹砸死他……


    整个办公室的老师都被封枫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便又开始去拦封枫：


    「封老师！你可不能主动动手！这样反而还着了他的道！」


    话音刚落，即将落在邹高轩脑门的文件夹突然停下，停在了距离邹高轩的额头不过仅有两三厘米的地方。


    劫后余生的庆幸感一瞬间蔓延至邹高轩全身，他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好几步，在封枫扬手砸来文件夹的那几秒中，他是真的觉得自己逃不了。


    邹高轩张着嘴大口大口喘气，一手指着封枫说不出话来。


    封枫那双浅棕色的眼里映着邹高轩狼狈不堪的模样，抬手将手里的文件夹放回了原位：


    「邹老师，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我都已经录下来了，必要时我会主动交给学校，或者是警察局。


    这一切全凭我的心情，邹老师你接下来能不能继续在学校里好好工作，全凭我的心情。


    毕竟你学术造假，以不正当的理由收取学生红包的证据还在我手里，如果哪一天这份证据不小心出现在教育局的举报邮箱中，那就不怪我了。」


    「你，你放屁！」邹高轩像是突然被人抓住了命脉，涨红着一张脸就要再找封枫麻烦。


    但当他看到封枫面无表情的那张脸时，他嚣张的气焰突然就熄了大半。


    周围的老师们也因为封枫的话朝他投来异样的眼神，邹高轩再也无法忍受，抓起自己的公文包就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办公室。


    虽然他心里不愿意相信封枫的话，但他更不愿意去赌，眼下这种情况，他除了逃，没有其他选择。


    邹高轩一路快步走出学校大门，这一路也在疯狂辱骂封枫。


    他拿着手机登录学校论坛，用好几个匿名小号发了十几个谩骂造谣封枫的帖子，直到他瞧见有人为他这些帖子跟风附和点赞，邹高轩的心理才稍微好受一些。


    他狠狠踢一脚身旁迈巴赫的轮胎：


    「封枫你这个狗娘养的，迟早有一天我会把你和富婆开房的证据发满整个学校。


    我让你和我作对！我让你满脸清高！臭婊子！去死吧！」


    发泄一通后，他又捏着手里的公文包去学校门口附近的便利店买烟。


    而在他走后，那辆被他踢了好几脚的迈巴赫车门缓缓打开。


    接下来这几天他都不用来上班了，邹高轩还乐得清闲自在，一连在便利店里买了好多东西，打算一起带回家。


    而当他从便利店走出来后，在经过某条无人的小巷时忽然停住了脚步。


    「……那是钱吗?有人不小心把钱丢在这里?」


    好几张粉色大钞随意地撒在巷子里，邹高轩的注意力一瞬间就被吸引了过去。


    他四处瞧了瞧，发现没人注意这里后赶紧快步走进巷子里，弯腰就要把这些钱捡走。


    而他刚刚蹲下，一道戴着黑帽子黑口罩的高大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背后——


    ————————


    满血復活！


    第29章 原来他有妈啊。


    邹高轩两眼死死盯着脚边那几张崭新的粉红钞票，现在四处无人，他正好可以把这些钱全部捡走！


    可谁知道他刚弯下腰，眼前突然一黑！


    眼前的粉色大钞被满眼黑漆漆的塑胶袋取代，尤其是塑胶袋上还有一股令人作呕的难闻气味。


    「谁?！」


    刚一开口，塑胶袋中的难闻气味就迫不及待地窜进邹高轩的嘴巴里，酸臭腐烂的味道让他差点吐在袋子里：


    「哪个狗日的敢动我！」


    邹高轩一边大声叫骂着突然的「恶作剧」，一边就要扯下被套在头上的黑色塑胶袋。


    他的手还没碰到袋子边缘呢，后背突然遭到一记大力的踹击──


    「……操！」


    站在他身后的幕后黑手明显是跟他有仇，这一下踹得邹高轩连站都站不稳，直接向前趴在了地上。


    后背被一脚踹得生疼，邹高轩「唰」地一下冒出许多冷汗来，套在头上的噁心塑胶袋也紧紧贴在了他的脸上。


    究竟是谁，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他动手?！


    邹高轩扭曲着一张脸，想也不想就把矛头指向了封枫：


    「封枫！你既然有种在背后搞偷袭，有种我们俩面对面单挑啊！


    躲在背后耍小手段算什么本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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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没骂多少句呢，后背突然又被狠狠踢了一脚，好不容易才爬起来的身子又被踹了回去。


    季元渊收回踢出去的长腿，一双眼隐在帽檐的阴影下。


    早在邹高轩辱骂封枫的第一个字说出口的时候，他就想这么干了。


    如果他现在还在母星，他大可以向邹高轩提出正式决斗。


    但可惜地球并没有这种规定，他只能找个隐蔽的巷子默默教训邹高轩。


    为了以防万一，季元渊还特意挡住了自己的脸，随手抓过地上的塑胶袋就套在了邹高轩的头上。


    这条小巷狭窄又阴暗，巷口旁边的几个店家还刚好把进货的纸箱堆在了外头，这会儿就更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了。


    趴在地上的邹高轩又开始挣扎起来了，明明都已经被接连踹了两脚，他的嘴巴却始终不肯安静下来。


    季元渊微微眯眼，借着纸箱的遮挡伸手拎起邹高轩的后衣领，将他扯向了巷子的更深处……


    *


    李希为同学挡下了霸凌者的那一棍，手臂早已经肿得不成样子了，在他的伤势更严重之前，封枫立即驱车带着他赶往市中心医院。


    一连串的检查又费了不少时间，在陪着李希等待检查结果的时候，封枫才突然想起季元渊刚刚好像给他发过消息来着。


    可他刚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却发现手机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没电自动关机了。


    封枫又赶紧找护士站的护士借了个充电宝，站在护士站旁等着手机开机。


    就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此时此刻他的眉间因为焦急的心情已经紧紧揪在了一起。


    随着手机屏幕再次亮起，他第一时间点开和季元渊的聊天界面──


    「老婆。」


    封枫刚刚才看到季元渊的消息，耳旁突然就响起了季元渊的声音。


    听到唿唤的他下意识抬头，却看到本该在校门口等他的季元渊不知为何出现在了市中心医院。


    「……季元渊?你怎么会来这里?」


    他应该没有和季元渊说过自己会来医院吧。


    季元渊几步走到封枫身边，垂眼看他：


    「我在学校门口等你的时候，听到有些学生说起校园霸凌的事，还说看到你急匆匆带着学生来了医院。


    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地跟着你一起来了。」


    这个解释倒也合情合理，封枫对此没有丝毫怀疑。


    季元渊随口又扯出一些其他话题，封枫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被带偏到十万八千里外了。


    季元渊没有和封枫提起他在小巷暗算邹高轩的事，出于私心，他还是不愿意让封枫看到他暴力的一面。


    但也正是因为邹高轩说漏了嘴，季元渊才想起这个时间点正好是封枫和同办公室的某位老师起争执的时候。


    争执后那位老师又对封枫心怀怨恨，变本加厉地在网上发了许多抹黑封枫的帖子，虽然在原着中封枫也成功解决了这些事，但那十几二十多条帖子带来的影响可不能在短时间消失。


    而毋庸置疑，邹高轩就是那位对封枫心怀怨恨的老师。


    季元渊教训完邹高轩后还不忘使用一些特殊手段，强制邹高轩自己登录论坛把所有曾经发过的那些帖子全部删除。


    做完这些他还不满足，稍微想了想后又夺过邹高轩的手机拍了张他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高清怼脸照。


    他当着邹高轩的面拿着他的手机捣鼓几下，随后一篇来自邹高轩帐号的自曝小作文就出现在了t大的官网论坛中。


    这篇小作文不仅主动承认了之前是他故意在论坛匿名抹黑封枫，还承认他违规收取家长红包，学术造假等事。


    季元渊一边回忆着曾经在原着中看到的邹高轩违规记录，一边将知道的东西全都写在了帖子里。


    详细的记录再配上邹高轩的高清怼脸照，这条帖子刚刚发出就成为了论坛热帖。


    邹高轩试图反抗，但可惜他的武力值和季元渊完全不成正比，他反抗一次就被季元渊暴力压制一次。


    挨打的次数多了，邹高轩才彻底怕了，在季元渊离开会才连滚带爬地跑出小巷。


    一出小巷，那名黑帽黑口罩的神秘男子却凭空消失了。


    这人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身上的伤口疼得要命，邹高轩还以为他大白天见了鬼。


    再抬头一看，这个小巷好死不死刚好就在监控摄像头的死角范围内。


    平白无故被人打了一顿，最憋屈是他的还没办法报仇，邹高轩差点当街被气出高血压来。


    不等他再过多纠结神秘男的真实身份，一通来自学校教务处的电话又让邹高轩丢了三魂七魄。


    邹高轩在论坛的自曝帖子引起了轩然大波，同时还有其他学生在论坛发帖举报邹高轩恶意引导学生送礼送红包，对家境不同的学生区别对待的事。


    在这些学生的帖子下出现了数个靠着送礼刷成绩的学生名字，其中就有霸凌者的姓名。


    学校高层对此高度重视，当即就让邹高轩返回学校配合调查。


    邹高轩的突然「倒台」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封枫在事情发酵后的第一时间就收到了其他老师的通知。


    封枫是最先在办公室提起邹高轩学术造假，乱收红包的人，事情曝光后，这些老师便在小群组中迅速@他。


    「封老师，你看学校发的公告吗，邹高轩涉嫌多项违规，现在已经被教务处的领导们喊来学校问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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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有好多学生看到他满脸青紫，好像是刚出校门不久就被人给打了。」


    「邹高轩被打了?那我可就太爽了，要不是碍于工作，我早就和他动手了，之前我就说过他迟早会被教训一顿，现在果然是苍天有眼啊！」


    「他不仅被打了，他发的自曝帖子还有他的被揍怼脸照，一看就是那个见义勇为的勇士逼邹高轩写的自曝帖子。」


    「那不得给这位勇士送个『为民除害』的锦旗?」


    「……」


    群组里的老师们越聊越起劲，更有甚者还要匿名给学校列一份详细的邹高轩恶劣行径清单。


    封枫手指一动，从老师们的聊天内容了解事情的大概情况。


    他的确有曝光邹高轩的打算，但没想到还有人先他一步动手了。


    而且帖子里爆出的所有证据都和他手里的证据相差无几。


    如果不是知道没可能，封枫甚至会怀疑这位勇士偷窥过他的电脑文件夹。


    邹高轩的事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学校也无法冷处理，只能从严追究。


    封枫又点开学校论坛，整个论坛都在讨论这件事，管理员忙得晕头转向。


    邹高轩的帖子高居热帖第一，跟帖数已经破千。


    想起邹高轩在学生中并不怎么良好的人缘，现在这个结果也在意料之中。


    封枫刷着手机论坛，坐在他身边的季元渊就假装自己在发呆。


    又过了一会儿，李希的检查结果出来了，万幸只是皮肉伤，精心休养几天就能痊癒。


    帮李希喊来一辆计程车将他送回学校后，封枫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走向了住院部。


    他的妈妈闻雨莲恰巧就在市中心医院治疗，他正好能去看望看望她。


    封枫在前头走着，季元渊亦步亦趋地在他后头跟着。


    就在两人即将走进住院大楼，封枫才侧身看了眼季元渊：


    「其实你没必要跟着我一起来，你现在就可以先回家。」


    「为什么?」季元渊满脸不解，他知道封枫的妈妈就在这所医院治病，既然他都来了，为什么不去看望看望长辈。


    特别是这位长辈还是他老婆的妈妈。


    「妈妈在这里住院，于情于理我都该来看看她才对。」


    封枫有些意外季元渊竟然能说出这种话，在之前的那五年里，季元渊可是对闻雨莲的生死毫不关心，不闻不问。


    别说是探望闻雨莲了，他别在自己探望的时候作妖，封枫就得感天谢地感谢老天爷了。


    况且──闻雨莲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结婚的事。


    季元渊的家里人也不愿承认闻雨莲这个亲家。


    封枫瞥了眼一脸坚定的季元渊：


    「我估计你的母亲现在已经因为你在直播里说的那些话而大发雷霆了，你竟然还敢主动和我一起来找我妈妈。


    季元渊，你现在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啊?」


    封枫说得云淡风轻，但季元渊在听到他这话后却有些傻眼，眼里全是不作假的疑惑── 「原来我有妈啊。」


    「……」


    这句单纯的反问成功让封枫的脚步僵在半路，冷白的脸也出现了一丝不可置信，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


    看来季元渊不仅被砸坏了脑子，还失忆了。


    只不过目前来看，这个失忆症状应该只针对他的家里人。


    封枫假惺惺的在心底为季元渊的家人默哀三秒钟。


    「如果到时候等你的家里人找上门来，你还能是这种态度就更好了。」


    季元渊眨巴眨巴眼，然后才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找出有关于家人的蛛丝马迹。


    哦……原来他真的有妈。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谁让渣男和原生家庭关系僵硬，一年到头都不会来往几次，渣男出事的这段时间里，他的家人连屁都没放一个，他一时没想起来家人的存在也是情有可原。


    虽然这可有可无的家人并没有让季元渊过多留心，但他还是由此想起了渣男的母亲确实十分不满意渣男和封枫的婚姻。


    准确来说，这位长辈是不满意渣男本人。


    渣男的家庭成员全是身居高位的「高层人士」，平日里低调行事低调赚钱，最不喜欢家族名字出现在娱乐花边新闻中。


    在这样循规蹈矩的家族中，可想而知渣男的存在有多么格格不入。


    如果不是渣男还有个继承家业的哥哥，他的母亲绝对会在他和封枫，领证的当天杀到安淮市，强制让两人立刻就地离婚。


    季家人不喜欢这份婚姻，就更不可能承认封枫的存在。


    闻雨莲这个亲家在他们眼里和空气没两样。


    ──但还是那句话，这都是渣男留下的烂摊子，和他外星人季元渊有什么关系?


    说曹操曹操到，封枫刚说完，季元渊放在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母亲」二字。


    不想也知道这通电话的目的是什么。


    封枫挑眉：「你母亲的动作还挺快的。」


    趁着季元渊低头看手机的空档，他率先一步走向住院大楼大厅。


    而就因为这通电话被迫落后他好几步的季元渊有些烦躁地沉下了脸。


    他手指一滑，像当初拒接赵德辉的来电一样直接挂断了手里的电话。


    就这还不够，他还要删除拉黑一条龙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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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定再也不会接到「母亲」的电话后，季元渊才心满意足。


    他三两步跟上封枫的步伐，紧贴在他身边：


    「反正是我们两个过日子，到时候他们要是找上门来，我们就直接搬家！」


    这话说得还挺硬气，封枫不由得多看了季元渊两眼，瞧见季元渊露着个大牙的笑容时，他的嘴角不知不觉间也带上了不自知的浅浅笑意。


    *


    封枫每次来医院探望时都会提前发条消息，闻雨莲也习惯了儿子这样的节奏。


    随意当她隔着病房房门的透明窗瞥见走廊外儿子俊拔的身影时，闻雨莲不免有些惊喜。


    她还没来得及唿唤儿子，紧接着又看到另一个长发男人出现在了儿子的身边。


    这个长发男人的身形要比自家儿子高大许多，单拎出来肯定在人群里鹤立鸡群。


    可偏偏眼下这个高大的男人却满脸委屈地贴在儿子身边，一脸受委屈的小媳妇的模样。


    就在距离闻雨莲的病房仅仅几米的距离，季元渊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老婆，我真的不可以在妈妈面前喊你老婆吗?」


    「不行。」封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季元渊的苦苦哀求，他目视前方，选择无视季元渊脸上的委屈表情：


    「我说过了，我妈妈现在还不知道我们俩已经结婚的事情，而且我暂时也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她的打算。


    所以我希望你也能配合我，把这件事瞒下去。」


    他话是这么说，但究其根本原因，还是考虑到闻雨莲的病情才做出这个决定。


    闻雨莲曾经有一段地狱般的婚姻，所以她从那以后对婚姻就不抱有任何幻想。


    如果封枫突然对她宣布自己已经结婚，并且还带来一个从未和她见过面的丈夫，闻雨莲肯定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再严重些，她甚至还可能会因此病情復发。


    无论如何，封枫都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妈妈因为自己而再次感到痛苦。


    季元渊原本还要继续争取，可封枫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第一次用近乎于恳切的眼神看他：


    「算我求你，可以吗?」


    不怕老婆发脾气，就怕老婆掉眼泪，封枫一摆出这样的表情，季元渊哪里还管得了三七二十一：


    「好！不说就不说！」


    他刚应下，下一秒又忍不住嘴贱：


    「那我们俩这样……算不算偷情?」


    「……」


    还以为他能有多靠谱的封枫闭眼：「要不然你还是回家吧。」


    回家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他都已经来到了这儿，距离病房也不过只有两三步而已，怎么甘心现在转头回家。


    季元渊朝封枫讨好地笑了笑，用眼神再三保证自己绝对不会乱说话，封枫这才稍微放心。


    可他不知道他们俩的互动已经尽数落入了闻雨莲的眼里，她虽然不能听见他们两人的说话内容，但是她却能看到儿子放松生动的表情。


    ……也不知道她有多久没在儿子脸上见过这么放松的神情了。


    闻雨莲一时竟有些恍惚，就连封枫和季元渊已经走进了病房都毫无察觉。


    封枫看着又开始发呆的闻雨莲，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他轻声喊了一声闻雨莲，声音轻得像是担心闻雨莲转眼就会消失不见：


    「妈，我来看您了。」


    闻雨莲这才回过头，朝儿子弯眼笑了笑。


    ── 「姨！我也来看望你哩！」


    封枫心里那一点对着母亲刚升起的柔情被季元渊突然的招唿击碎。


    ……季元渊又是从哪学的这句颇具有乡土气息的打招唿方式。


    第30章 你这么厉害就去和外星人结婚啊


    季元渊完全就是个自来熟，封枫还没来得及向闻雨莲介绍他，他自己就先开口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长串自我介绍：


    「阿姨好，我叫季元渊，性别男，今年二十八岁，有车有房有存款，腰好腿好身体好，无任何不良嗜好，早睡早起生活作息规律健康。


    目前的职业是一名画家，年收入稳定，今年打算再买一套房，房产证上就写封……」


    「封枫」这两个字完没说还，坐在他身边的封枫本人就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封枫悬着的心在听到他这段话后差点就死了，早知道季元渊的自我介绍如此非比寻常，他就该把季元渊赶回家！


    他捂着季元渊的嘴不让他继续胡言乱语，转头对闻雨莲尴尬的笑了笑：


    「妈，他这人脑子不太好，说话颠三倒四，您别放在心上。」


    再次被老婆贴上脑子不好标籤的季元渊表情一耷拉，又开始委屈起来了。


    闻雨莲脸上的笑也因为季元渊的这一连串自我介绍顿了顿，随即却笑得更开心了。


    也对，儿子是个清冷孤僻的性子，能让他如此放松的人肯定也是个活泼的性格才对。


    季元渊跟着封枫一起刚刚在病房坐下，负责照顾闻雨莲的护工王阿姨就拿着今天刚领的药走了进来。


    看见正和闻雨莲聊天的两人时，王阿姨不免有些惊讶：


    「小枫你来了呀。」说完她又看了一眼坐在封枫身边的季元渊， 「还带了朋友一起过来?」


    老公爆改朋友的季元渊眼神闪烁几下，他真想说其实封枫是他的老婆，但最后还是在封枫的眼神警告中老老实实坐在原地没有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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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枫简单说了一下今天的情况，却并没有对闻雨莲提及邹高轩和他的矛盾。


    他向来没有和闻雨莲抱怨的习惯，贸然说出来恐怕也只会平添她心里的忧愁。


    闻雨莲听到他这么说后连忙关切地问了几句李希的情况，在得到没有大碍的回答后她才放下心来。


    她年轻时也是一名中学教师，对所有的学生会额外关心一些，封枫也是受她影响才会选择成为一名大学老师。


    说完这些事后，母子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封枫本来就不是话多的性格，分享完这几天的日常琐事后就再也想不出别的话题了。


    而闻雨莲则是因为早就习惯了封枫的沉默。


    她知道儿子的工作本来就十分繁忙，封枫能够隔三差五的抽出时间来医院看望她，闻雨莲就已经十分心满意足。


    母子两人面对面不说话，王阿姨对此也早已习以为常，默默在一边收拾病房。


    整个病房忽然间就安静了下来──也就只有季元渊还眨巴着两个大眼珠子四处乱看。


    豁，这墙可真白。


    豁，这天可真蓝。


    豁，他老婆可真好看。


    季元渊乱转的眼珠在看到封枫的侧脸时终于停了下来。


    封枫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侧脸在屋内的冷光下显得有些生人勿进，淡粉的嘴唇微微抿着，平时挺直的嵴背也小幅度的弓着。


    这件单人病房不算多么宽敞，他们俩刚好就坐在同一张沙发上。


    两人之间虽然隔着十几厘米的距离，但这并不妨碍季元渊可以轻易瞧见封枫思考时上下轻轻颤动的眼睫。


    浅色的眸子隐在浓密的睫毛之下，随着睫毛的轻颤透出些许冷意。


    封枫长得好看是有目共睹的事实，但许多想要接近他的人在看到他那双眼睛时却又心生怯意，总觉得这双眼里没有人情味。


    但季元渊却觉得那些人明明是有眼无珠，封枫全身上下，他最喜欢的就是那双眼睛。


    不仅形状漂亮，颜色也漂亮，在封枫的脸上更漂亮。


    他看着看着，都有些看痴了，还悄悄挪着身子往封枫的方向凑了凑，还在思考中的封枫对他专注的视线毫无察觉，但闻雨莲的眼里却露出明显的笑意。


    封枫还不知道季元渊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就要贴到他身上了，他的心里还在想着另一件事。


    自从前几天闻雨莲突然因为封鹏池而病情復发，他就去查了查封鹏池目前的消息，却得知他已经在两个月前刑满出狱了。


    五年前封鹏池因为家暴闻雨莲而被他亲手送进了监狱，算了算时间，今年刚好就是他服刑的最后一年。


    就算那个男人已经在监狱里头呆了五年，封枫也并不认为他真的会改过自新。


    虽然自己已经在五年前和所有的亲戚朋友彻底断绝了联繫，为的就是防止封鹏池出狱后利用这些人重新找到他们母子。


    ……但是也并不排除封鹏池会通过其他途径找上门来。


    他的身体里流着封鹏池的血，也最清楚这个男人不达目的绝不会善罢甘休。


    假如封鹏池真的找到了他们，首当其冲的一定会是闻雨莲。


    而封枫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闻雨莲转院。


    他必须将所有可能会冒出的危险苗头立刻切断。


    封枫在心中打定了主意，就要起身和王阿姨好好聊一聊转院的事。


    这件事涉及到封鹏池，他不能当着闻雨莲的面提起这个男人。


    封枫刚想站起身，大腿处却突然感到一阵挤压感，低头一看，他这才发现不知在什么时候季元渊已经像个膏药一样紧紧贴在了他的身边。


    而他本人竟然已经被挤到了沙发的角落里。


    季元渊擅自贴贴就算了，还非得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封枫当即就冷下了脸，一把扯过自己被季元渊压住的衣角，勐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身旁的温热突然消失不见，季元渊赶紧抬头，却只看到封枫带着王阿姨大步离开的背影。


    完嘞，他老婆好像又生气了。


    ── 「小季?我可以这么称唿你吗?」


    正在反省错误的季元渊抬眼向说话的闻雨莲看去，那张和封枫有八分相似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只不过闻雨莲的眼睛瞳色较深，和别人对视时会显得更加平易近人。


    现在整个病房里只有他和闻雨莲两个人，一种和家长单独见面的紧张感突然从季元渊的心底涌起。


    他立刻收回大咧咧叉开的两腿，规规矩矩的并膝端坐在沙发上：


    「当，当然可以，阿姨您想怎么称唿我都行！」


    这还是季元渊第一次亲身体验「见家长」，往常他也只在小说里见过这些画面。


    只不过小说里的那些主角在这种场合下的表现都是十分落落大方，举止谈吐优雅自然，可落到季元渊身上，他却不由自主地开始结巴起来了。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他的表现和他幻想的完全不一样。


    大腿你别抖了，给你的主人争点气呀！


    还有小腿，你也别晃了！


    闻雨莲假装没听到到他话里的磕磕巴巴，继续柔声问他：


    「小枫还是第一次带朋友来看我，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他还有位画家朋友。


    你们俩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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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元渊回想起几天前的半夜，他当着封枫的面手拿晾衣杆朝月亮大喊大叫的画面，有点难为情地回答闻雨莲：


    「我和封枫是在几天前的半夜认识的。」


    「半夜?」闻雨莲对这个回答感到几分意外，封枫平时虽然忙，但几乎不会在半夜的时候出门，这俩人是出于什么原因会在半夜见面?


    季元渊接着说道：


    「我还记得那天晚上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封枫站在月亮下低头看我，整个人又白又好看，简直帅呆了。」


    ── 「他在大半夜和你单独见面?还是在家里?」闻雨莲的声音都带上了诧异的尾音，她儿子竟然会深更半夜和陌生人单独见面，而且还是在家里?


    ……这很难不让她多想啊。


    闻雨莲忍不住开始上下打量季元渊，特别着重多看了几眼他那张自带混血感的帅脸。


    她还记得封枫初中的时候就和她坦白过他喜欢男生来着……


    沉浸于「美好初遇」的季元渊还在自顾自地滔滔不绝：


    「我还记得那天晚上我就站在他的房间门口，他身上的淡淡香水味迎面扑来，我从来没闻到过这么好闻的味道。


    还有他半夜开车带我兜风，还领着我去市中心美术馆看画……这些事我都记在心里。」


    季元渊对自己和封枫单独相处的所有场景如数家珍。


    虽然总共也就这几件事，但他说得就好像他已经和封枫约会多次一样，坐在病床上的闻雨莲越听越心惊。


    季元渊和封枫之间的关系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吗?


    还是说，他俩的关系是她想像中的那种关系?


    ── 「我还亲手餵过封枫吃糖，他最喜欢吃榛子巧克力味的奶糖。」


    季元渊像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画面，英俊的脸上突然冒出两团酡红：


    「他太容易害羞了，那几颗糖还都是我亲手餵给他的。


    不过这也不怪他，毕竟那时候人多，大庭广众的他觉得不好意思也正常。」


    「……」闻雨莲彻底没话说了。


    她只是打算和季元渊问一问自家儿子的近况，却没想到竟然问出了两人的特殊关系。


    原来她儿子喜欢的是季元渊这种类型的吗?


    不过季元渊看着确实是个俊朗小伙子。


    季元渊把所有和封枫有关的画面在脑子里全部美化一遍，自己都没察觉说出来的话有多么容易让人误会。


    而当他终于说完后，闻雨莲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慈祥，慈祥中还带着一分欣慰：


    「真好，小枫能够交到你这样的『朋友』也不错，好歹他身边总算是有个人陪着他了。」


    闻雨莲一年到头都在医院治病，根本不知道「季元渊」这个名字曾经荣登过多次热搜榜首。


    她只知道这小伙子虽然有些憨气，但看起来是个老实本分的人。


    如果封枫愿意和季元渊继续呆在一起，那她也放心了。


    和王阿姨聊完转院的事后，封枫刚回到病房就察觉到屋里的气氛有些古怪。


    先不说为什么闻雨莲看过来的目光会这么慈祥──为什么季元渊的脸会这么红?


    一不小心就和封枫对视上的季元渊咧嘴一笑，一排整齐的大白牙暴露在封枫眼前。


    封枫直接扭头无视这个傻气的笑容，走到闻雨莲身前低声和她告别。


    确定好转院的事后，他就该去着手准备转院的手续了。


    闻雨莲笑着摆摆手，目送封枫和季元渊一前一后离开病房。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封枫总觉得临走前闻雨莲对季元渊露出的笑容亲近了一些。


    安淮市虽然医疗条件优越，但在精神科这方面有卓越成就的医院相对较少，封枫单单是查询这些医院的资料就得费些时间。


    回家的路上他都已经计划好了接下来该如何在最短的时间里处理好转院的所有事项。


    可他们俩刚回到家门，就看到别墅外停着一辆陌生的黑色轿车。


    而轿车外还站着两名孔武有力的黑衣保镖。


    上一次他们的别墅里出现保镖，还是因为李德。


    但李德一般情况下绝不会让自己的保镖留在外头晒太阳。


    见他们来各自驱车回家，那两名保镖立刻站直了身体，在季元渊下车后齐齐朝他弯腰问好──


    「二少爷您回来了。」


    而面对就站在季元渊身侧的封枫，这两名保镖干脆视而不见，连鞠躬的方向都始终只朝向季元渊一人。


    事已至此，封枫迅速反应过来这两名保镖究竟是谁的手下。


    「看来你的家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找上门了。」


    封枫原以为季家人过几天才会上门算帐，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心急。


    看来季元渊直播官宣的事确实已经狠狠踩到了他们的底线。


    照目前的形势来看，现在呆在别墅里的人应该是季家的重要成员之一了。


    已知季元渊父母健全，有一位大哥和一位弟弟，就是不知道今天来的人是哪一位了。


    封枫嘴角勾起轻蔑的笑容，他不喜欢季家人，很不喜欢。


    注意到封枫急转直下的情绪，季元渊的表情也跟着严肃了许多。


    当他们两人一起走进别墅后，表情尴尬的郝阿姨就站在客厅外：


    「季先生，封先生。」


    郝阿姨的表情十分不自然，眼神还不停瞟向客厅，就好像那里坐着什么洪水勐兽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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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不怪她紧张，实在是因为她应付不来客厅里的那位大人物。


    「季先生，您的大哥季元宣先生今天下午来找您，说是要和您聊聊天。」


    郝阿姨刚说完，坐在客厅沙发的季元宣突然冷冷开口：


    「季元渊，你应该在一个半小时前就已经结束了所有工作，为什么现在才回家?」


    季元宣今年已经三十五，常年身居高位的他哪怕只是在询问一个简单的问题，说话的语气却像是在质问手下办事不利的下属。


    封枫循声向客厅望去，果然看到了满脸冷意的季元宣。


    季元宣正抬头看向他们的方向，但他的眼里没有郝阿姨，更没有封枫，只有季元渊这个不争气的弟弟。


    没想到这次来这里的竟然会是季元宣，他可是季元渊在整个季家同辈中最害怕的人。


    若是之前，季元渊一见到这位大哥必定会心惊胆战，都不用季元宣继续追问，他就能把今天所有的行程乖乖交代出来。


    但现在……站在封枫身边的季元渊听到季元宣毫不客气的质问后却沉下了脸：


    「这是我家，我什么时候回来难道还需要和你报备吗?我就算把这个家卖了都不关你的事。」


    季元渊不喜欢季家人，非常不喜欢。


    在原着中这群自诩世家出身的高层人士对封枫的态度极度不友好，从来没有承认过封枫的身份。


    哪怕封枫后期全心全意的帮助渣男渡过难关，这群人依旧不愿意正眼多看封枫一眼。


    他们甚至觉得封枫的存在玷污了他们家族，比起封枫，他们还更愿意接受渣男远走他乡的初恋白月光。


    所以当白月光回国后，季家人就毫不犹豫地选择帮助白月光，而付出一切的封枫成了他们口中的笑话。


    季家人对封枫无情无义，就别指望现在的季元渊对他们有好脸色了。


    他还没追究季元宣擅闯民宅的事，季元宣竟然还有脸质问他为什么下班后不回家。


    季元渊突如其来的「叛逆」让季元宣脸上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痕，他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瓷器相碰的清脆声响迴荡在在场众人耳边。


    就连封枫也暗自感到诧异。


    他在医院说的那句话也不过就是一句玩笑话罢了，谁知道季元渊真的会用这样的态度面对季家人。


    甚至他现在面对的还是季元宣本人。


    季元宣掀起眼皮，那双阅歷无数的眼睛直直看向季元渊。


    他们俩虽然是亲兄弟，但从小到大关系就十分僵硬。


    自小被当成家族继承人培养的季元宣一直都看不起这个离经叛道的二弟，他也早就习惯了季元渊在他面前畏首畏尾的样子。


    像今天这样当众和他顶嘴，还是季元渊这么多年头一次这么干。


    季元宣几乎都要对他刮目相看。


    但是当他看到季元渊身边的封枫时，他的脸上迅速闪过不加掩饰的鄙夷。


    这也不过就是他弟弟闲来无事找的替身罢了，他没必要在封枫身上浪费时间。


    季元宣没有指责季元渊的没大没小，而是抬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沙发：


    「你现在倒是有出息了，但我今天来找你确实是有正事，你坐下，我们好好聊一聊。


    ──这是我们季家人的事，有些外人就别站在这儿碍事了。」


    他这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对封枫和郝阿姨说的。


    封枫满脸无所谓，他本来也不打算听季元宣的废话，无非就是一些对他的贬低罢了。


    但季元渊就不乐意了。


    封枫是他老婆，他们俩现在才是一个户口本的一家人，凭什么要听季元宣的指指点点。


    就在封枫转身要离开的那一瞬间，季元渊突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拉到了自己身旁和自己肩并肩站在一起。


    在场几人因为他这一突然的举动而表情各异。


    季元宣三番两次被季元渊顶撞，脸上的表情已经有些不悦。


    封枫却认为季元渊这是又犯病了。


    他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入眼就是季元渊紧绷的下颚和他紧紧皱起的眉头，自从季元渊被砸坏脑子以来，封枫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样明显不耐烦的表情。


    ── 「有什么事现在就说，说完你就赶紧离开我家。」


    季元渊看了眼被季元宣坐在屁股下的沙发，心里盘算着等季元宣出去以后他一定会让人连夜把这张沙发给丢了。


    「你以为你是在和谁说话?」


    季元宣终于是忍不住了，绷着脸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你这场替身游戏究竟要玩到什么时候，平时你再怎么胡闹我都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但你今天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你的结婚对象竟然是个男人！


    你是季家人，季家人怎么能和同性结婚！


    尤其是和一个毫无家世背景，出身低微的男人。」


    季元宣越说越觉得噁心，同性恋这种事发生在他们家族中就已经够让他觉得丢脸了。


    可季元渊本人却不以为耻反以为傲，还敢当着直播镜头的面说出这种事来。


    就算他非得和男人结婚，为什么要和封枫这种亲手把自己的父亲送进监狱的人结婚?


    季元宣突然开始后悔当初自己拦着季元渊，不让他出国追求初恋。


    好歹那个初恋的家世勉强也能和季家比肩，总比封枫要好上千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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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又怎么了，男人就不是人吗?


    是我和男人结婚又不是你和男人结婚，你激动什么?」


    季元渊对着季元宣露出看傻子一样的眼神，怎么现在的地球还流行封建思想这一套：


    「你那么厉害，干嘛不去和外星人结婚，这样更给家族争气。」


    说完季元渊又在心里默默补上一句，和外星人结婚可以，别来找他们sb250星人就行。


    他们虽然星球名字叫sb250，但不代表他们愿意和真的sb250交朋友。


    第31章 老婆，我们不离婚好不好？


    幸亏季元宣没听到季元渊这句心里话，否则这间别墅里就得上演一场兄弟阋墙。


    但季元渊说的这句话也足够让季元宣怒火中烧了：


    「我是在和你聊正事，你不要说这些不三不四的话。


    你今天擅自挂断了母亲的电话，她已经非常生气了，如果你还想继续好好画画，现在就和我回老宅向她道歉。


    并且承诺立刻就和封枫离婚，从此以后，你们两个人不要再有任何瓜葛。


    还有……」季元宣说着又瞥了眼一直默不作声的封枫。


    「你现在年纪确实大了，的确该结婚成家。


    如果你非要和男人结婚，我也可以帮你物色几个门当户对的男生，你和封枫离婚后就马上和我安排的人见面，争取今年再婚。


    只有门当户对的婚事才能够被家族承认，否则其他一切免谈。」


    季元宣三两句话就安排好了季元渊接下来的婚姻大事。


    他甚至都想好了就算季元渊没办法孕育后代也没关系，反正他们这个圈子从不缺主动送上门的情人，到时候只要季元渊愿意，他再和情人生下一个私，这也算是延续季家香火了。


    就像他们兄弟俩的小弟一样，他也是二十年前被他们的父亲领回家的私生子。


    这样的事在圈内屡见不鲜，他们甚至该庆幸自己的父亲只带回来一个私生子而已。


    季元宣虽然和季元渊关系并不亲近，但比起同父异母的小弟，他还是更愿意多看几眼季元渊这个同母胞弟。


    他也是为了家族着想。


    他安排好了所有的一切，就等着季元渊点头同意了。


    可谁知道季元渊在听完他语重心长的劝导后，不仅没有露出感恩的表情，看向他的眼神反而还越来越怪异：


    「是我错了，像你这种人，连外星人都不愿意和你多说话。」


    第三次被怼的季元宣：……


    为什么！


    为什么季元渊张口闭口都是外星人！


    季元渊完全不屑和这种人争辩，因为这完全就是在浪费他宝贵的时间。


    莫名其妙的跑进他家里唿来喝去，还莫名其妙的让他和老婆离婚。


    这个人才应该去医院看看脑子。


    季元渊拒不配合，季元宣说了半天都是在演独角戏罢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季元渊直接就让门外的两个黑衣壮汉把他们已经快要气疯的大少爷抬走。


    如果再让这个奇怪的男人呆在他家里，季元渊恐怕会按捺不住想要搬家的想法。


    季元宣满怀信心的走进季元渊家门，本以为能凭着他多年来的威严让季元渊乖乖听话，没想到最后却鎩羽而归。


    临走前还被季元渊投以嫌弃又厌恶的眼神。


    季元宣心里实在气不过，他怎么都想不通季元渊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执着和封枫的婚姻，要知道季元渊当初可是信誓旦旦地和他们保证自己也不过是把封枫当作是个替身而已了。


    若非如此，他当初又怎么能够如此轻松地和封枫结婚。


    和替身动真感情，季元宣真不知道季元渊是真的疯了，还是心里对初恋的执念太深。


    怪就怪在他五年前没有态度强硬的让他们两人离婚。


    「实话告诉你吧，程家的程星过两天就要回国了。」


    程星，也就是季元渊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初恋。


    季元宣特意现在提起这个名字，就是像看看季元渊究竟会是什么反应。


    当年季元渊在程家那小子出国的时候可是夜夜买醉，成天魂不守舍的没个人样。


    也正是因为对程星的思念太深，所以季元渊才会看上和程星有五分相像的封枫。


    季元宣站在季元渊面前，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二弟，不肯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就连封枫在听到程星这个名字的时候都微微蜷缩一下了手指。


    明明这五年间他已经从季元渊的嘴里听过太多次这个名字，但莫名的，他就是会忍不住在意现在季元渊的想法。


    ── 「程星?谁?」


    季元渊语不惊人死不休：「你的结婚对象?」


    「……」


    在场唯二知道程星到底是谁的季元宣和封枫纷纷陷入了沉默。


    封枫抿了抿嘴角，拼命忍着才没有当着季元宣的面笑出声来。


    他怎么就忘呢，现在季元渊可是一个已经「失忆」的病号。


    「你放什么狗屁！」季元宣只觉得无比荒唐，因为他甚至没有在季元渊的脸上找出他开玩笑或是撒谎的痕迹：「程星是你的初恋！」


    啊，原来是那个出国的白月光啊。


    季元渊总算是想起了程星究竟是谁。


    但这也不能怪他，他当初看小说的时候光顾着心疼封枫去了，根本没在意程星的存在，只用「白月光」这三个字来称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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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来又关我什么事。」


    季元渊满脸都是单纯不作假的疑惑：「你难不成还想让我亲自去机场接他吗?」


    「……咳。」


    封枫到底还是没忍住，捂着嘴轻咳一声，将差点从嘴巴里跑出来的笑声憋了回去。


    这下沉默的就只剩下季元宣一个人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季元渊这小子是真的疯了，竟然连程星都不认了。


    「你装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那我就等着你和程星重逢的那天。


    到时候你最好还能像现在这样这么若无其事，别让我发现你和他见面后又深夜买醉。」


    「就算你发现了又怎么样?」季元渊觉得季元宣这人怎么有点癫癫的。


    「你难道想对我动手吗?」


    季元渊上下打量几下季元宣干干瘪瘪的身材：「你打不过我的。」


    他是机甲战士来的喔。


    ── 「噗！」


    一声颇为刺耳的笑声响起，封枫迅速别过头去，假装发笑的人不是他。


    「……」


    够了！


    他真是受够了！


    季元宣此时终于开始后悔来找季元渊这个决定。


    早知道季元渊是这副鬼样子，他死都不会踏进这里半步！


    *


    季元宣最后还是走了，带着对季元渊的怨怼离开了。


    季元渊毫不在意他临走前愤恨的眼神，季元宣前脚刚离开别墅大门，后脚季元渊就让郝阿姨直接把大门狠狠关上。


    啪！


    大门几乎紧贴着季元宣的脚后跟给关上了，力道之大，震得季元宣身边的两位保镖都不禁侧目多看了他几眼。


    季元宣咬紧后槽牙，阴着脸阔步离去。


    屋子里没了讨厌的季家人的身影，季元渊全身一阵神清气爽。


    但他也没忘了要赶紧通知家具公司的人马上来把季元宣坐过的沙发搬走。


    等所有该处理的都处理好了，季元渊才后知后觉自己还握着封枫的手腕。


    就在他和季元宣针锋相对的时候，封枫的手腕就这么被他一直扣在手里，到现在为止，那片皮肤已经被他握出了几道刺眼的红痕。


    季元渊瞪大眼睛立马收回了自己的手。


    怪就怪他不知轻重，把人家好好的手腕握成了这副「惨不忍睹」的模样。


    「郝阿姨，麻烦你准备一条热毛巾，我来给封枫热敷一下手腕。」


    不过是几条淤痕罢了，倒也没必要准备热毛巾来处理。


    封枫心里浑不在意，但季元渊却不容他拒绝，接过郝阿姨递来的热毛巾就带着他坐在客厅开始处理淤痕。


    经过季元宣的胡搅蛮缠，现在这个家里反而还显得更安静了些。


    郝阿姨也终于能放下心来好好准备晚饭，已经在厨房开始忙活起来了。


    一时间，客厅外就只剩下封枫和季元渊两个人。


    季元渊一手握着热毛巾，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托着封枫的手腕，手上热敷的动作也十分轻柔。


    封枫斜斜靠在椅背上，垂眼看向季元渊认真的头顶。


    如果程星真的回来了，季元渊和他重逢的时候还会像现在这样淡定吗?


    他们会不会……


    会不会旧情復燃?


    这本来不是他这个替身该考虑的问题，但封枫就是没法控制自己。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被季元渊的病情给传染了，要不然他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胡思乱想。


    封枫移开放在季元渊头顶的视线，转而看向挂在客厅墙上的电子时钟。


    今天已经是二十三号了，距离下个月也就只剩最后七天。


    而下个月一号，就是他和季元渊的五年契约婚姻正式结束的日子。


    你说，既然季元渊现在都已经傻了，那他还会记得这个五年约定吗?


    封枫眼睛盯着不断变动时间的时钟，脑中又开始不受控制地闪过多个关于季元渊的念头。


    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这几天季元渊的改变确实太大了，又或许是自己被他的笑容给迷惑了。


    总之封枫就是会在潜意识中希望季元渊别和程星见面。


    现在这个傻大春季元渊就已经很好，比从前五年间的季元渊要好很多。


    如果季元渊能一直这么傻下去，好像也挺不错的……


    这个有些自私的想法刚刚出现就把封枫自己吓了一跳。


    而正专心致志为封枫热敷的季元渊突然发现他的身体瑟缩了一下，还以为是自己太用力弄到了封枫的伤口：


    「你先别动，要不然我怕一会儿又要弄疼你了。」


    他说着，还伸手把封枫差点就缩回去的手腕又抓了回来。


    封枫不得不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了季元渊身上。


    两人身上的淡淡香水味在这时候彼此交融，转眼又汇成了一股新的香味。


    这股香味瞬间就攻占了封枫大脑的理智高地，他看着季元渊专注的面庞，脱口而出：


    「季元渊……我们还有一个星期就要离婚了。」


    一句简简单单的陈述，却成功让季元渊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离婚，就代表着他们两个人再也不能住在一起，就代表着他不能每天早起睡前都能看到封枫的脸。


    更代表着封枫不再是他一个人的「老婆」。


    季元渊忽然就不说话了。


    他刚来的时候只把「老婆」和「好兄弟」之间画上等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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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现在已经熟读地球常识大全，也知道这两个词根本八竿子打不着一点关系。


    可他还是想继续称唿封枫为自己的老婆。


    这两个字总比其他字要显得关系更亲密点。


    季元渊盯着被他托在手心中的那一截白皙的手腕，久久不肯抬头。


    他想让封枫和自己的关系变得更亲密一些，目前为止他能想到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努力维持这段婚姻关系。


    他不说话，封枫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彼此沉默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厨房传来郝阿姨唿唤他俩洗手准备吃饭的声音，两人的沉默才被稍微打破。


    封枫想抽回自己的手腕，但一直没有动作的季元渊勐地握住了他的手──


    「老婆，我们不离婚好不好?」


    季元渊将封枫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颊旁，侧头眷恋的蹭了蹭封枫干燥温热的掌心：


    「我以后肯定对你好，从前的五年不算数，我们俩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边说着，还抬眼用依依不捨的眼神直视封枫的双眼。


    他这样充满依赖意味的动作，倒让他更像个大型宠物了。


    封枫有些不自在地挪开和他互相对视的视线，却也没有在第一时间拒绝。


    「……先吃饭吧。」


    在郝阿姨从厨房出来的那一瞬间，封枫才打算把自己贴在季元渊脸庞上的手抽回来。


    没有拒绝，那就是默认了。


    季元渊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向上扬起，拽过封枫的手掌在他手心用力印上自己的唇印。


    这次不是为了疗伤，而是为了表达他心里的欢喜。


    「你……」


    封枫被他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吓到，但第一反应不是斥责，而是抬头看向厨房的方向，先确认季元渊刚刚大胆的行为没有被郝阿姨看见才好。


    幸好郝阿姨在走出厨房前又折返了回去，没有看到季元渊亲手的动作。


    「以后，以后不准你不经同意就擅自对我动手动脚！」


    封枫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更严肃一些，但他薄红的耳垂和颈侧却暴露了他内心的难为情。


    这声责骂在季元渊眼里完全不痛不痒。


    他笑嘻嘻地在封枫面前摇头晃脑，就当是应下了这句话。


    中途回去关了煤气开关，又端着鸡汤走出厨房的郝阿姨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两个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


    但在一时间她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个方面不同寻常，只知道封枫在看到她出来后，表情明显变得不自在了。


    不过郝阿姨也仅仅是疑惑了一小会儿，转头就笑着让他俩赶紧洗手吃饭。


    *


    季元宣的突然到来并没有对季元渊和封枫的生活造成任何影响。


    他们第二天依旧该吃吃该喝喝，依旧各自忙碌。


    如果非要说有变化的话，那就是封枫对季元渊又纵容了许多。


    他甚至能默许季元渊晚上跑来他的房间撒欢。


    「老婆，明天你还不打算带上我送给你的手錶吗?」


    第三次以送水为藉口跑来封枫房间熘达的季元渊拿起桌上的表盒。


    这里头是他前两天给封枫拍下的男表，虽然已经成功将这份礼物送出去，但他目前为止还从没见过封枫将这块表戴出去。


    正在敲代码的封枫听到这话后头也不回：


    「太花里胡哨了，不想戴。」


    季元渊送他这块手錶时并没有说明这是特意为了他从拍卖会上拍下的藏品，封枫就只以为这是一块普通的镶钻男表。


    说普通也不普通，毕竟这块表的錶盘上还镶着满满一圈闪亮碎钻。


    华丽程度简直比女表还要夸张。


    封枫身上从来没带过这么奢华的装饰品，在此之前，他的两个手腕还都是光秃秃，什么装饰物都没有。


    季元渊听到这声干脆的拒绝，眨巴眨巴眼睛，原来封枫也觉得这表太花里胡哨了。


    早知道他就乖乖听赵德辉的话，拍一下那一根古董钢笔好了。


    这样好歹也能在封枫面前发挥点作用。


    叽叽喳喳的季元渊忽然安静了下来，封枫不由得扭头向后看去，却发现季元渊拿着那块男表皱眉沉思，表情看起来好像很有点委屈。


    「……也不是不想戴，只是没有合适的场合戴出去而已。」


    封枫纵容季元渊的表现之一──只要看到他露出委屈的表情就会不由自主地心软。


    这种外表华丽精緻的手錶，也只有一个地方能让他戴出去了。


    封枫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显示，明天就是星期五了，刚好也是他去沽酒的日子。


    估计也只有沽酒这样「灯红酒绿」的地方，戴上这块表才不会显得过分突兀。


    封枫突然改了口，季元渊转头向他看去，可只来得及看到封枫认真敲键盘的后脑勺。


    他竟然又一次在不知不觉间对季元渊妥协了，封枫的心情有些复杂，手下敲出的一连串代码也出现了好几处明显的错误。


    在第四次把单词敲错后，封枫闭上眼嘆了口气。


    敲错单词这种低级错误，他已经很久没犯了。


    这肯定都是因为现在呆在他房间里的这个男人存在感太强，所以他才没办法集中精神好好工作。


    「季元渊，你小声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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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全没做任何事，只是站在原地喘了几口气的季元渊有些无辜：


    「啊?可是我刚刚只是在唿吸而已。」


    「那你就别唿吸了。」


    「……」


    他懂了，他老婆一定是因为被手里的工作折磨的昏了头。


    被禁止唿吸的季元渊轻手轻脚地从房间中离开，没过多久又端来了一杯热牛奶放在封枫的书桌上。


    就算是全能的机甲战士，在这些密密麻麻的代码面前也只能束手无策。


    对此，季元渊只能贴心的送上一杯亲手热好的牛奶，以表自己对封枫的关切之情。


    「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老婆你早点休息，明天我们俩还要一起上班呢。」


    没错，明天就是季元渊去t大给赵德辉当助教的日子，也是他一星期内唯一能和封枫共同上下班的日子。


    季元渊格外珍惜这样宝贵的机会，同时还希望自己明天最好睁眼的那一瞬间就能看到封枫。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能和封枫睡在同一个房间，这样才能实现他的美好愿望。


    「……你现在就出去，立刻，马上。」


    季元渊的美好愿望不小心被他说漏了嘴，好不容易重新找回状态的封枫再听到他想和自己睡在同一个房间后又心乱了。


    这回他敲出的那一行代码几乎全错。


    封枫忍无可忍，冷冰冰的开口，直接就把季元渊赶出了房间。


    但季元渊对这样鲁莽的行为非但没有歉意，反而还得寸进尺地提问：


    「所以我们两个真的没有机会睡在同一个房间吗?」


    对于这样大胆直接的提问，封枫的回答是一扇紧闭的房门，以及他不知是不是被气红的脖颈。


    门内是好像已经生气的老婆，门外是满脸单纯的季元渊。


    苦苦干嚎良久却始终无果后，季元渊只能灰熘熘地离开。


    他早该知道的，就算封枫现在已经非常纵容他，却也没有到可以共睡一间房的地步。


    但季元渊还不死心，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简单洗漱后又换上一套v领睡衣，踩着拖鞋哒哒哒的又出了门。


    他决定还是要再尝试一下才行。


    可谁知道他刚拉开自己的房门，迎面就看到了同样已经洗漱完毕换上睡衣的封枫。


    封枫像是刚刚才从浴室出来，身上的睡衣都没来得及穿好，一大片冷白盈润的皮肤从完没还全扣上纽扣的领口透出，隐约还能从施华的布料中见到一点点粉红……


    啪！


    季元渊仅仅是看了两秒后就又重新把自己的房门给关上了。


    他只是想和自己的老婆一起睡觉，但这种程度是不是有点太超过了……


    这一晚，有位纯洁小处男外星人顶着个大红脸对着皎洁的月亮沉默到大半夜。


    第32章 勾引有夫之夫？不要脸！


    又熬夜看了两遍《生活常识大全》静心后，隔天一大早季元渊成功收穫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昨晚他确实过得煎熬，只要稍微一闭眼，脑子里就会自动浮现出封枫身穿睡衣漫不经心的模样，还有那片从领口出漏出来的白皙皮肤。


    只要稍微一想，他就忍不住面红耳赤，浑身莫名燥热。


    翻来覆去到大半夜，直到凌晨三四点季元渊才堪堪睡去。


    可还没睡多久他就又被手机的闹钟吵醒了，慢腾腾地在床上磨蹭了好一会儿，季元渊才顶着满头凌乱的捲髮爬了起来走向洗手间。


    此时的封枫已经坐在饭桌前开始吃起了早饭。


    在季元渊的坚持下，他也终于会在早上上班前吃些早饭垫肚子。


    哒哒哒……


    碗里的油条已经被啃了好几口，季元渊才从二楼踩着拖鞋姗姗来迟。


    封枫端着一碗浓香豆浆，慢悠悠喝了一口。


    忽然，季元渊脚步声在餐厅前突然停下，封枫喝豆浆的动作不变，只是掀起眼皮朝季元渊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一看，就看到季元渊满脸不自在，扭扭捏捏的站在不远处，看起来欲言又止。


    封枫吸熘着碗里的豆浆，眼神瞥过季元渊眼底明显的黑眼圈：


    「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其实还真不怎么好。


    但季元渊不敢直接把心里话说出来。


    难道他要坦白是因为自己想着封枫想到了大半夜，所以才没睡好吗?


    如果他真敢这么说，恐怕封枫还会以为他是个变态。


    自己的身上已经有了个「傻子」标籤，再多一个「变态」，那这日子干脆别过算了。


    季元渊眼珠子转了两圈，不动声色地在封枫的领口处多看了几眼：


    「因为房间的空调坏了，所以我昨天晚上才没有睡好。」


    这是个十分自然且合理的理由，封枫对此没有产生任何怀疑：


    「那就得让人上门来修一修了，要不然你今晚只能睡客房。」


    现在正值盛夏，晚上虽然比白天要稍微凉快一些，但如果没有空调还是十分难以忍受的事。


    季元渊刚想应下这句话，机智的脑袋瓜子突然灵光一闪。


    「好！那我一会儿就去联繫维修师傅。」


    封枫原本还打算帮季元渊联繫维修工人，他连手机都拿出来了，可既然季元渊主动将这件事揽了过去，那他应该也就不需要再操心了。


    季元渊像模像样地掏出自己的手机，给维修师傅打去了电话，当着封枫的面约好了今天上门修空调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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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倒是表情自然应答自如，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手里的手机根本就没点开通话界面，他完全是在和空气商量修空调的事。


    封枫不知道季元渊心里的小九九，就像他也不知道季元渊房间的空调根本没坏。


    装模作样地打完了电话，季元渊才坐在封枫面前和他一起吃起了早餐。


    为了不让自己嘴角的笑意太明显，他还一边吃一边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就好像他真的在烦心房间里的坏空调一样。


    他这副表情一直维持到钻进了封枫的副驾驶座，已经系好安全带的他一手撑着下巴，眼神忧郁的望着车窗外的世界。


    封枫对他这种蹭车的行为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疑惑和不解：


    「你不是会开车吗，为什么还坐在这里?」


    「这一切都是为了节能环保。」季元渊一脸认真严肃：「只要少开一辆车，今天的碳排放就能少一点。」


    这话说的，封枫好像都能看到季元渊身上的绿光了，绿色环保的绿。


    季元渊上一秒刚倡导完要绿色节能，下一秒赵德辉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元渊，今天不是我们俩一起上课的日子嘛，趁着现在还有点时间，要不然你来我家接我呗?


    我们俩一起上下班岂不是刚刚好。」


    不，这一点都不好。


    赵德辉话音刚落，季元渊就立刻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的建议：


    「赵老师，车子创造出来就是为了给人代步的，你家里既然有车，那就不如自己开车去上班吧。


    多开车兜兜风，刚好还能防止老年痴呆。」


    「……」


    他说谁老年痴呆呢！


    蹭车未果的赵德辉暴跳如雷：「你个小兔崽子怎么和老师说话的……」


    嘟……


    季元渊没有给他发脾气的机会，直接就单方面挂断了电话，气得赵德辉差点血压升高！


    这小子是不是以为自己耳背啊，他可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手机那头还有封枫的声音！


    为了陪老婆上班就狠心抛弃多年恩师，简直就是见色忘义！


    赵德辉怒气沖沖，一怒之下……狠狠怒了一下，板着一张脸就去车库挑车去了。


    他不过是在顾及季元渊现在脑子不好罢了，否则他绝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这个不孝之徒！


    而和赵德辉同样无语的还有封枫，也就只有季元渊才能理直气壮地说出这么多冠冕堂皇的话。


    但挂断电话的季元渊丝毫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还一脸无辜的催促封枫快踩油门。


    「老婆快走，咱们俩都快迟到了。」


    *


    就在从家里到t大的这短短十几分钟路程中，季元渊已经把这一天所有和封枫在一起的计划都安排好了。


    他总共只需要上一节助教课就好，剩下的所有时间都可以呆在办公室里。


    不对，是可以去封枫的办公室串门。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办公室就在封枫隔壁，季元渊的嘴角就忍不住疯狂上扬。


    在此还得多多感谢他的恩师赵德辉，因为他现在的办公桌其实原属于赵德辉才对。


    但是赵德辉本人因为只上一节课的关系，所以并不怎么使用那张办公桌。


    于是在季元渊提出想要拥有一张自己的办公桌时，赵德辉就十分大方地把自己的办公桌给让了出去。


    封枫知道这件事后暗自在心里腹诽，也不知道现在赵德辉会不会后悔自己当初的大方。


    季元渊拿着手机挨个确认时间表，早上上完课，中午就能和封枫一起吃午饭，下午还能跑去封枫的办公室给他点一份下午茶。


    如果时间允许他们俩还能一起在校园里漫步，接着就只需要等封枫下班再一起回家。


    就算假如封枫临时加班开会，他也能在办公室里乖乖等着他。


    时间安排清晰合理，季元渊非常满意。


    在这些行程安排中，他最期待的就是一起校园漫步。


    阳光，清风，浓密的树荫，两个肩并肩相伴而行的人……


    哦豁豁，想想都觉得这个画面十分令人嚮往。


    季元渊把一切都想好了，他甚至还想好散步的时候给封枫买一杯珍珠奶茶解渴。


    ──他唯一没想到的一点是，今天来t大上课的外校人士不止他一个人。


    又一次看见常哲彦那张让人讨厌的脸，坐在副驾驶上的季元渊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嫌弃。


    就在常哲彦向他们的方向走过来时，季元渊撇嘴啧一声。


    他完全没有要和常哲彦维持表面友好关系的想法，这声「啧」也成功让常哲彦的视线从封枫身上挪到了他的脸上。


    季元渊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t大?


    而且他为什么还要坐着封枫的车，他自己难道不会开车吗?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季元渊不爽常哲彦的同时，常哲彦也对他满脸嫌恶。


    尤其是在看见季元渊脖子上挂着的那张临时助教工作证后，常哲彦的脸色就更臭了。


    两个男人隔着一段距离针锋相对，试图用眼神打倒对方。


    而已经准备下车的封枫对此毫不知情。


    他甚至在下车后才注意到常哲彦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常老师，今天只有你一个人来开会吗?」


    a大的老师如果来开会，应该会提前通知一声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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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枫还以为是自己粗心大意错漏了群内的通知，刚想拿出手机再确认一遍后，常哲彦却突然告诉封枫他也是来t大上课的。


    「虽然十分突然，但我也是为了咱们两所高校能更好进行学术交流。


    经过和刘教授和学校方面的同意，我决定这段时间每个星期五都来t大给学生们上一节课。


    反正t大和a大距离不远，我来回也比较方便。


    而且这样也有益于我们两个一起讨论合作模块的编程。」


    常哲彦完没说还，季元渊就忍不住别过头狠狠翻了个白眼。


    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傻子都能看出来常哲彦到底是为了给学生上课，还是为了藉机接近封枫。


    真是臭不要脸！


    虽然季元渊自己来t大上课的目的也不单纯，但他敢勇于承认呀，常哲彦这小子敢吗。


    他要是敢承认对封枫有其他心思，那他就是在勾引有夫之夫！


    放在以前的，他这是要被浸猪笼的！


    就连封枫也听出了常哲彦话里的不对劲，讨论归讨论，合作归合作，但也没必要特意跑来t大上课吧。


    他们两所学校的教学进度并不完全一致，常哲彦来上课反而是弊大于利。


    可人家毕竟已经经过了学校方面的同意，封枫对此不好再说些什么。


    他也就只能点头客气一句「辛苦了」。


    他们正说着，同样赶来学校上班的刘同甫刚好驱车赶到。


    当刘同甫看见封枫时，脸上下意识就露出了欣慰的微笑，可当他转眼瞧见封枫身边的季元渊时，他脸上的笑容「唰」地一下就没了。


    这还不算什么，他眼神一转，又看到了常哲彦，这下他脸上的表情就变得复杂起来了。


    他们三个人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这里?


    一个是封枫的现任丈夫，一个是封枫大学时期的好心学长……


    这两个人的表情明显不怎么好，倒是封枫依旧沉着冷静，全然没发现另外两个男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


    嘶……


    气氛似乎逐渐有些焦灼啊。


    刘同甫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现在走上前和这几个年轻人打招唿。


    可他还在犹豫的时候，又有一人将车停在了停车场，还刚好就停在刘同甫旁边。


    赵德辉还是一身浮夸的打扮，只不过这次他胸前的胸针换了个花样。


    他悠悠然走下车，第一时间也注意到了停车场内气氛诡异的三人组。


    豁！


    这不是他那个不孝的学生季元渊和他的老婆吗?


    他俩不上班呆在这儿干什么?


    等等，对他学生摆脸色的另外一个年轻人又是谁！


    就凭赵德辉早年丰富的情史经验来看，这个陌生的年轻人看向封枫的眼神很不对劲啊。


    什么意思，光天化日朗朗干坤，他难不成想勾引有夫之夫?！


    这要是放在以前那个年代，这个行为是要被浸猪笼的！


    赵德辉刚想冷哼一声表达自己对这种行为的不屑之情，这口气还没提上来，一阵熟悉又嫌弃的声音突然从他身边不远处传来。


    ── 「常老师不会是想要做傻事吧?早知道他是冲着封枫来的，我肯定不会同意他来计算机系上课。」


    他可太熟悉这声音了，就算这声音的主人化成了灰，他都认得！


    赵德辉勐地扭过头，果然看到了刘同甫的身影，以及他脸上懊悔的神情。


    好哇，原来「三角恋」的幕后黑手其实是刘同甫这个死老头！


    「嘁！果然年轻的时候脑子不灵光，老了以后就更只会做煳涂事了。」


    赵德辉斜了一眼刘同甫，大咧咧的出声讽刺。


    他的讽刺自然也没逃过刘同甫的耳朵。


    这两位在各自的专业领域德高望重的大佬面对面相视几秒，随后也不知道是谁先动了手，转头这俩人就开始在停车场的角落里互掐起来了。


    ── 「你这个老窗帘精！今天看我揍不揍你就完事了！」


    ── 「啐！你个老刘头，谁揍谁还不一定呢！」


    两位大佬互相掐架的动静引来了其他三个年轻人的注意，同时也打破了三人之间越来越怪异的气氛。


    但无奈赵德辉和刘同甫掐架的身影被车子给挡着了，这三人朝声源处看了几眼也没看到什么人，也就没有过多关心。


    他们几个在停车场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再耗下去只会耽误今天的出勤。


    封枫抓着自己的公文包率先一步离开停车场，季元渊和常哲彦赶紧跟上。


    但常哲彦还是没有季元渊胆子大，就在他还只满足于跟在封枫身后时，季元渊已经快步走到封枫身边和他齐步并行。


    只见他故意和封枫贴得极尽，手臂蹭着手臂，衣角摩擦着衣角，就差挂在封枫身上了。


    他表现出来的这股黏煳劲儿在常哲彦眼中格外刺眼，就像有人拿针往他眼珠子里扎。


    可就算他心里不爽，也不能做些什么。


    谁让季元渊才是封枫合法的丈夫。


    「老婆，今天中午我们俩一起去吃饭好吗?」


    封枫对他这样腻歪的称唿没有表现出任何排斥：「都可以。」


    季元渊立马满脸笑嘻嘻，跟在他们身后的常哲彦却黑了脸。


    这一小局，季元渊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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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和刘同甫掐完架的赵德辉重新整理好自己的着装，一走进办公室就看到季元渊双手捧脸对着窗外笑得傻里傻气。


    这笑容太甜蜜，甜得让赵德辉有些心塞。


    季元渊岁月静好，只有他在负重前行。


    回想起今天早上季元渊为了封枫而拒绝开车接他上班，赵德辉就更心塞了。


    以至于他现在都不想给季元渊什么好脸色看。


    就算他带着季元渊去大教室上课，赵德辉还在生着闷气。


    他俩一个臭脸一个笑脸，赶来上课的学生们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他俩这诡异的组合。


    但比起板着一张脸的赵德辉，满脸春风得意的季元渊显得更好相处一些。


    排除其他一切因素，他这张脸还是十分具有欺骗性的。


    季元渊来给他们当助教的消息也是前几天才对外宣布，起初学生们还以为这是赵德辉给他们开的玩笑，可当季元渊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学生们的第一反应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不可置信中又带着几分担忧。


    他们担心季元渊会在课上当众对他们发脾气。


    哪怕季元渊有真材实料可以教授，他从前情绪不稳定，易怒易暴躁的新闻可是屡见不鲜。


    也有一部分学生对季元渊到来的并不满意，为了能让季元渊从他们的课堂上消失，这些学生还在暗处悄悄打开手机摄像头，时刻准备着拍下季元渊暴怒的模样发到网上。


    但可惜今天季元渊的心情似乎特别好，半节课过去了他嘴角的弧度就没掉下来过。


    还打算偷拍的几个学生面面相觑，盘算着既然季元渊还在装，那他们不如主动出手刺激刺激他。


    这节课的授课内容是各时代油画风格的变化与特点，赵德辉负责主讲，季元渊负责偶尔的补充。


    赵德辉正讲着，台下忽然有一名男学生出声向季元渊提问：


    「季老师，我记得你曾经说过给学生上理论课程是毫无意义的事，只有动手实践才算真正有用。


    既然如此，你现在为什么又甘心来给我们当助教呢?授课内容还是你认为最没用的理论课程?」


    「……」


    方才还有些许嘈杂的教室因为这番提问瞬间鸦雀无声，有些学生诧异于自己的同学竟然敢当众挑衅季元渊，有些学生则更关注季元渊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正在讲课的赵德辉也停了下来，这个学生的提问虽然尖锐，但这也是其他学生最好奇的问题。


    他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让这名学生收回他的问题。


    暂且不提课堂本就是问与答的地方，这本来就是季元渊该挺过的一道难关。


    只要他当上了这个助教，就意味着他迟早会面临这类问题。


    在整个教室几十位学生的注视下，季元渊非但没有因为男生的提问而生气，反而还态度温和大方的承认了自己曾经的错误：


    「教授理论课程当然不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我为我之前的莽撞发言向你们道歉。」


    季元渊道起歉来毫无心理阻碍，他这只是在收拾渣男留下的烂摊子罢了──


    「我之前见识浅薄，思想狭隘，自以为是，而且还目中无人，这些都是我该道歉的地方。」


    辱骂渣男这件事他最拿手了，单单是这些贬义词他就能说上一大串来。


    季元渊突然的道歉反而让提问的男生感到不知所措。


    这……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不是都说季元渊脾气臭性子暴躁，眼里容不得一丝沙子，最不能接受别人对他的质疑吗?


    怎么现在他还主动贬低起自己来了。


    而且贬低的词语还挺……客观的。


    在学生的手机镜头下，季元渊又从容淡定地列出了一连串自己的缺点：


    「曾经的我认为自己才是世界的中心，骄傲自满又自大，凭着那一点点天赋就以为自己能上天了。


    也不过就是画了几幅勉强看得过去的画而已，竟然就想当然的以为自己是个绝世天才，不愿意听到别人对我的任何负面评价。


    当然，你们现在也看到了，正是因为这样自负的性格，所以我才会被身边最信任的经纪人背叛，差点彻底离开油画圈。」


    宽阔的教室里只剩下季元渊一个人的说话声，没有想像中的假惺惺和矫揉造作，只有最一针见血的自我评价。


    这些学生们虽然知道季元渊不久前的那场抄袭风波，但风波背后的内幕他们却只是一知半解。


    原来季元渊是被自己的经纪人给背刺了，所以才会在吴泰初的画展上发疯。


    之前的季元渊是多不可一世的一个人，想不到也会因为经纪人的背叛而大受打击，差点就退圈了。


    那他现在之所以心情大变，也是因为被经纪人给刺激到了吗?


    季元渊都已经把自己骂成这副模样，就差说曾经的他猪狗不如了。


    所有能想到的词儿都被季元渊说了，心里还琢磨着要好好和季元渊争辩的男生突然泄了气。


    他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自己气势汹汹的攻势就这么被轻而易举地化开了。


    难道他还要再继续追着季元渊骂吗，那他岂不是就变成了曾经的季元渊?


    而季元渊在课堂上的道歉也都被手机镜头一丝不落的记录了下来。


    尽管依旧有一部分学生不满意他的回答，但他的态度已经明确展示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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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只需要用时间来证明如今的季元渊的确是「诚心改过」。


    课间，赵德辉终于忍不住把季元渊拉到一边问他：


    「你好好对他们道个歉就行了，不至于把自己骂得这么狠吧。」


    「当然至于。」


    季元渊严肃着脸，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他看小说的时候骂得更狠。


    第33章 他承认，他确实有点喜欢他


    节课刚结束，季元渊道歉的视频就立刻被学生们分享到了各个平台。


    季大画家难得当众道歉，瞬间就又被送上了热搜。


    正处理工作的何志文也瞧见了这个热搜，他先是眼睛一瞪，以为季元渊不甘寂寞又去惹事。


    在点开视频前他心里都做好了要公关的准备。


    一个视频看完，何志文紧皱的眉头瞬间展开，连带着皮都展开了。


    诶，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季元渊好像还真的改头换面了。


    瞧瞧这骂得，字字诛心，简直是把自己当仇人一样骂。


    何志文心里乐呵呵，马上着手让季元渊道歉的热搜词条的热度更上一层楼。


    封枫刚上完一节课，回办公室的路上就能听见学生们捧着手机讨论着什么。


    随便一听，季元渊的名字被他们反覆提起。


    封枫起初并不在意，毕竟季元渊的话题度本来就不低。


    但随后他又听到季元渊再次登上了热搜。


    封枫微微拧起眉头，也跟着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季元渊今早不是还好好的吗，身边还有赵德辉管着他，即使这样他也能惹祸吗?


    也不过才安分守己十几天而已，怎么突然被打回原形了。


    还有许多正在上网的人在看到「季元渊」这三个字出现在热搜上后，也和封枫一样下意识认为季元渊一定有闹出了什么么蛾子。


    可当他们点开视频后，视频内容却并非他们所想的那样，这竟然是季元渊的道歉视频。


    视频的拍摄背景是在某间教室中，台上站着赵德辉和季元渊，而台下是年轻的学生们。


    而视频里季元渊态度诚恳言辞犀利，几乎是把过往的他踩在了地上。


    所有正在这条视频的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季元渊是真恨之前的自己啊。


    浪子回头就算了，回了头还要踩一脚。


    视频里评论区有网友提出质疑：「这又是什么意思，自黑式道歉法?演得有点过了吧。」


    有许多人同意这条评论的，但也有另外一部分的人有不同的意见：


    「这视频明显就是偷拍的，是季元渊私下给这些学生说的话，他又不知道这视频会被发出去，他又怎么演?


    如果真是的演的，那他的演技未免也太好了。」


    「你别说，其实他还真一定就是演的，我就是t大的学生，季元渊道歉的时候我就在现场。


    本来拍视频的人就只想着刺激一下季元渊，谁知道他突然来了个滑跪道歉。


    我们这些在场的人都很懵圈啊，但是他当助教的那节课，情绪状态都很稳定，提问的问题他都能回答。


    和我们预期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他好像真的想要教会我们。」


    「等等，你说什么?季元渊去t大给学生上课?」


    评论区又因为这条学生的评论而议论纷纷。


    封枫看了大半天，无非就是两波持有不同意见的人互相争论，谁也说服不了谁，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个结果。


    网络上讨论得热火朝天，这其中还翻出不少季元渊这几年的花边新闻，可上完课的季元渊却不管这些了，他一下课就马不停蹄地走出了教室。


    他还赶着去见封枫。


    他走得飞快，马上就把赵德辉给甩在了身后，还等着他来哄哄自己的赵德辉只等到了学生潇洒离去的英俊后脑勺。


    赵德辉立刻拉下了脸。


    行，你成功惹怒我了，你马上就要有大麻烦了！


    ……但不会太麻烦。


    怒气沖沖的赵德辉一怒之下，又一次怒了一下。


    季元渊刚走出教学楼，还没走回他的办公室，迎面就看到封枫正站在树荫底下滑着手机屏幕。


    也不知道手机里是什么内容，封枫翻阅时他的表情还有些严肃。


    他看得确实十分入迷，连头顶多了一片落叶都不知道。


    季元渊笑了笑，逐渐放慢了自己的脚步，轻手轻脚地从封枫的身后接近他，伸手想要拿掉封枫头上的落叶。


    ── 「老婆你……噶！」


    他话完没说还呢，一只通体褐色的知了「啪」的一下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树上突然掉下一只足足有五厘米大小的知了，褐色外壳半透明翅膀，还正好掉在了他的手上，这个冲击力不可谓不吓人。


    季元渊当场就迅速甩开了自己的手，在封枫的身后吱哇乱叫拼命跺脚，就差跳起了雷射舞。


    是的，就算是六项全能的完美机甲战士，也会有害怕昆虫这么个弱点。


    所以从前季元渊任职机甲战士的时候，面对昆虫形态的入侵者，他从来都是全副武装，下手极其狠辣。


    封枫原本还在专注地看着网友总结的那些季元渊花边新闻合集，谁知道身后突然传来某人的怪叫。


    他被吓得微微一抖，转头就看到季元渊这个大傻子正在对一只已经飞走的知无能狂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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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挥着胳膊唿哧哈嘿，知却丝毫不为所动，刚好飞到他够不了的地方打圈盘旋。


    很好，这是非常戏剧的一幕。


    封枫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描述这一人一虫的「趣味互动」。


    他是该为知了凭着一副不到5厘米的身躯就能把季元渊弄得昏头转向而感到惊讶。


    还是该为了季元渊当众「跳雷射舞」而感到丢脸。


    正在忙着和知了一较高下的季元渊没注意脚下，差点被路边不起眼的一颗小石子被绊倒，整个人往一旁趔趄一下了，模样有点滑稽。


    「诶嘿，没摔着！」


    封枫差点就被他这憨里憨气的模样给逗笑了。


    可当他笑容刚刚出现了一瞬间，立刻又想起手机里写的那些季元渊花边绯闻合集。


    写合集的人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了季元渊和程星曾经相恋的消息，添油加醋的就写到了合集里。


    其中有一段就写着学生时期的季元渊愿意为了逗程星一笑，甘愿当街扮丑。


    ──眼下季元渊这副模样不就刚好和合集里描述的那段重合上吗?


    莫名的堵塞感突然出现在心头，封枫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也不知怎的，从前他看到季元渊和别人的绯闻时内心毫无波澜，怎么现在却觉得心里憋闷得慌。


    从前那个人模人样的季元渊就算同时和八个人纠缠不清，封枫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但现在这个会因为一只知了而手舞足蹈的傻大春季元渊，封枫就是不愿意看到他也传出什么桃色新闻。


    这种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十分陌生，封枫从来没有对一个人产生过这种想法。


    好不容易把知了给赶走了，季元渊赶紧跑到封枫身边和他肩膀贴着肩膀：


    「老婆你一会儿还有课吗?」


    趁着现在时间还早，他们刚好可以在校园里熘达熘达。


    「没有。」封枫刚回答完就看到季元渊迫不及待地露出了一排大白牙，他立马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回答的这么快。


    不对，他是该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搭理季元渊才对。


    一会儿有课还是没课，这都是他个人的问题，凭什么要这么痛快地告诉季元渊?


    封枫抿紧嘴唇，往旁边的小道挪了一步，和季元渊拉开一小段距离。


    「你别靠得太近，很热。」


    和老婆贴贴失败的季元渊瞬间注意到封枫的别扭情绪，以及他生硬的拒绝贴贴行为。


    而且他还察觉到了这股别扭情绪是针对他来的。


    季元渊的眼珠子又开始转了起来，在脑中从起床开始復盘他今天在什么地方不小心惹到了封枫。


    但他才想到自己今天起床后忘了扎头髮，身旁的封枫就自顾自的大步向前走去。


    其实封枫刚说出那句话时就已经开始懊恼，这里的别扭意味怎么这么浓。


    他又不是什么十七八岁的小年轻了，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和季元渊生气?


    他一边懊恼着一边快步沿着校园的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


    封枫心里明白以他现在这种情绪波动，就算回到办公室也没法静心工作，那还不如四处走一走透透气。


    他在前面走着，季元渊就在他身后半米左右的距离默默跟着。


    两人一前一后，彼此沉默着。


    一个是不愿意主动开口，一个是还没復盘完成，不好意思开口。


    但即使他们俩谁都不说话，他们之间这种微妙又诡异的气氛还是引来了过往路人的注意。


    每个从他们身边路过的学生都会回头悄悄看他们一眼。


    远远一看，他们还以为这两个人是什么闹别扭的小情侣呢，没想到走近一看竟然是封枫和季元渊。


    怎么着，这俩夫夫闹小矛盾了?


    不过看起来封大教授好像很生气呀，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封枫这么明显的挂脸。


    再看看跟在后头的季元渊，一脸抓耳挠腮的纠结模样，一看就知道他正在琢磨着该怎么开口哄人。


    对于「身经百战」的季元渊来说，哄人不应该是信手拈来的事吗，怎么现在还纠结起来了?


    ── 「情感大师诚不欺我，果然人只有在真正喜欢的人面前才会小心翼翼，没想到花花公子归来倒成了个纯情小男孩。」


    三两个学生低声议论着从封枫身旁走过，就算他们已经刻意压低了音量，但这一句还是完整地传进了封枫的耳朵里。


    封枫快走的脚步不由得放慢了下来，越来越慢……直到站定在一片人工湖旁。


    而时刻注意着他的季元渊也跟着他了停下来。


    他才復盘到早餐比封枫多喝了一碗豆浆，多吃了一根油条和一个茶叶蛋。


    ── 「季元渊，你当初哄程星的时候……也会跟在他身后陪着他一起散步吗?」


    封枫努力让自己的心情保持冷静，但说出来的话却忍不住带上了一股酸味。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股酸味有多浓，但是季元渊注意到了。


    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封枫会突然对他生气，原来都是因为从前渣男留下来的感情烂摊子啊。


    「我都不知道程星是谁。」季元渊赶紧走到封枫身边和他解释：「我也从来没哄过他！」


    「老婆你相信我，我只是一个不小心来到这个世界的外星人，还不小心成为了『季元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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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和从前那些人都没有任何瓜葛，别说是程星了，就算他是金星木星土星天王星，我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又来了，季元渊又开始犯病了。


    封枫已经不知道听他说过多少次这种话。


    如果不是这种事太荒唐，根本就不可能发生，他几乎都要相信季元渊了。


    季元渊也不过是个脑部受创的病人，他怎么能和一个病人计较这些。


    封枫自嘲的扯了扯嘴角，转身打算原路返回。


    「知道了，你是一个外星人，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外星人。」


    季元渊皱眉，直接挺身挡在了封枫面前：


    「我真的是外星人！」


    「知道了知道了。」


    封枫随口敷衍他几句，拐个弯就要绕过他继续往回走。


    但他往左拐，季元渊就跟着往左挪，他往右拐，季元渊就往右挪。


    一来二去，封枫依旧只能在原地踏步。


    见季元渊如此执拗地想证明自己就是外星人，封枫干脆成全他：


    「你给我原地飞一个，我就相信你是外星人。」


    这个要求不算难，或者说简直是小菜一碟──但那也仅限于季元渊还没穿书前了……


    理所当然地，听到封枫这个要求后，季元渊只能尴尬的笑了笑：「这个暂时还不行。」


    别说是暂时了，除非现在人类变异，否则他永远也飞不起来。


    封枫又说：「那你给我搓个火球。」


    「……这个暂时也不行。」


    「意念取物?」


    「不行……。」


    封枫挑眉：「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还算哪门子的外星人?」


    被质疑身份的季元渊立刻摆出委屈的表情：


    「可是我真的是外星人嘛。」


    ── 「我是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想对你好，让你过上好日子的外星人。」


    季元渊委屈巴巴地说完，说完后就眨巴着眼睛盯着封枫不放。


    他眉骨本就深邃，一双眼直勾勾的注视着别人时像是要把人吸进他那双眼里。


    这双眼天生多情样，就算看路边的电线桿都像是在看知心爱人。


    谁都能被他看在眼里，但谁也不能在他眼里多逗留。


    就像此时此刻，封枫能清晰地从季元渊眼中看到数个路人行色匆匆从他眼中闪过──唯一没离开季元渊眼中的只有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季元渊看了多久，直到周围又落下一只鸣叫的知了，季元渊的瞳孔终于开始颤动。


    他一边忍着对昆虫的害怕，一边却又不想从封枫身上挪开视线，脸上的五官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拧巴。


    「……」


    封枫闭了闭眼，和季元渊错开视线。


    刚刚真的有那么一瞬间，他相信了季元渊。


    季元渊一瞧他这样，就知道封枫又没相信他。


    他脸上委屈的表情更委屈了，除了口头表达，他好像真的找不到其他方法证明自己的身份。


    ── 「如果你真的是为了我而来，那就用时间来证明吧。」


    封枫伸手拂去季元渊肩头「唧唧」鸣叫的知了，脸上泛开笑意：


    「反正我们以后的时间还长，等你什么时候反悔了，我们再好聚好散。」


    不可否认的是，现在他的心中确实对季元渊产生了那么一丝特殊的情感。


    但这么一丝也足够了，足够让他给出季元渊证明自己的时间。


    想清楚这点后，封枫心中忽然畅快了许多，那一股憋闷感也不翼而飞了。


    大家都是快三十岁的成年人了，承认这种事没那么丢脸。


    季元渊还没着急回应，封枫忽然抬手轻轻推开他的肩膀，从他眼前径直走过。


    才走几步，封枫又回过头来看他：「我现在要回去了，你要和我一起走吗?」


    「一起一起！我们俩一起回去！」


    老婆一唿唤，季元渊立刻抬脚跟上紧紧贴在他身边。


    这回封枫倒是没拒绝他的贴贴行为。


    *


    季元渊道歉的视频在网上疯传，这视频是t大的学生拍下来的，本校的学生们自然也讨论起来。


    刚好也上完课的常哲彦听着学生们的议论，回到办公室后也看完了这条视频。


    但他明显更偏向于季元渊演戏炒作这种说法。


    他才不相信一个人一夜之间就会性情大变，季元渊分明是为了保住他的事业才演了这么一齣戏而已。


    也就只有那些容易心软且不知道他真面目的人才会相信他。


    不就是随便说几句话而已吗，这谁不会啊。


    仅凭这一点就认为季元渊浪子回头，未免也太可笑了些。


    常哲彦对作戏的季元渊嗤之以鼻，决定等季元渊回来后就好好挖苦他几句。


    最好能让封枫也看看季元渊这副令人作呕的样子。


    常哲彦看了看时间表，又看了看封枫空荡荡的办公桌。


    他今早已经和其他老师打听过封枫今天的课表，知道封枫今早只用上第一节课。


    而他这个临时安排进来的a大老师，只需要每周五上第二节课就好。


    封枫和他的上课时间刚好错开，要不然他们还能一起走去教室。


    虽然心中对这样的课程安排感到些许遗憾，但这些都是小事。


    至少他现在已经能和封枫坐在同一个办公室里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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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元渊那傢伙可只能去隔壁的办公室呆着。


    所以除去这两节错开的上课时间，今天一整天他都能和封枫近距离相处。


    常哲彦心中难免开始得意，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等着封枫返回办公室。


    同办公室的老师说封枫下课后就没回来，可能是临时出去办事了吧。


    没关系，他能等。


    只要他足够有耐心，迟早能等到封枫回来。


    十分钟后，封枫并没有如他所愿返回办公室。


    二十分钟后，办公室门口还是没出现封枫的身影。


    常哲彦轻松自在的表情逐渐有些破裂。


    又不知等了多久，直到同办公室的老师都陆陆续续下班出去吃午饭了，封枫还是没有回来。


    与此同时，隔壁美术系的办公室也传来了季元渊迟迟没有返回办公室的消息。


    常哲彦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他怎么就忘了，季元渊这人最会耍心机小手段，他肯定在封枫下班的时候拦住了他，不让他顺利返回办公室。


    终于想明白这点，常哲彦却已经痛失了和封枫相处的大好机会。


    现在他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还有剩下最后半天时间，他还有机会。


    常哲彦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又在心里唾弃季元渊的卑鄙手段。


    而等已经一起吃过午饭的封枫和季元渊回到办公室时，只看见常哲彦一个人黑着脸坐在办公桌前。


    一看到贴在封枫身上的季元渊，常哲彦的脸色更难看了。


    「季大画家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能走到今天这步也不容易啊。」


    豁，这句话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季元渊和封枫同时抬眼看向阴阳怪气的常哲彦。


    「想不到季画家除了会画画，演戏的本事也不小，演起戏来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不过你也就只能骗骗这些涉世未深的学生了，他们社会阅歷不丰富，听你随便说了那么几句话后就被你给骗倒了。


    但除去这些学生，还有不少知道你真面目的人，这些人可就不会那么容易被你给忽悠过去。」


    常哲彦叽里哌啦说了一大堆，最后还满脸骄傲地抬了抬自己的下巴：


    「比如我，我是不会因为一条视频就相信你的。」


    季元渊定定的看了常哲彦一会，一时有些纳闷他为什么会突然骄傲起来。


    ── 「你相不相信我很重要吗?」


    季元渊对常哲彦迷一样的自信感到疑惑不解：


    「我可能不会演戏，但你好像真的不太聪明。」


    没想到有一天季元渊也能评价别人脑子不聪明了，封枫又差点憋不住笑了。


    「……我的意思是你这样的手段低劣又幼稚！」


    常哲彦在封枫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丢了面子，当即就提高音量斥责季元渊：


    「谁不知道你来t大上课就是为了洗白自己，像今天这种情况你肯定早就提前做好了准备。


    就等着哪个学生向你提出质疑的时候立马就把准备好的说辞背一遍，这不就能营造出你诚心悔过的模样了?


    这种拙劣的伎俩，但凡是个聪明人就能一眼看破，也就只有你还会因此沾沾自喜。」


    常哲彦自以为一针见血，终于当着封枫的面成功揭开季元渊的真面目了。


    但他不知道其实封枫早就已经听季元渊贬低过曾经的他。


    所以也不存在他知不知道真面目这回事。


    话又说回来，应该没人比他更清楚曾经的季元渊有多么惹人嫌。


    所以当常哲彦拼命给他使眼色的时候，封枫反而还有些看不懂了。


    想不到常哲彦不仅要对他发出这样莫名其妙的斥责，还要当着他的面试图用眼神勾引封枫。


    季元渊当场就怒了，像个母鸡似的叉腰挡在封枫面前：


    「啊对对对，就你厉害，就你无所不知！


    那你敢不敢说你来t大上课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常哲彦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我的目的当然是来上课。」


    「你放屁！」季元渊根本不吃他这套。


    此时已经有一些老师吃完饭后回到办公室午休，还没走近就看到季元渊两手叉腰把封枫挡了个严严实实，而他自己则横眉竖眼质问常哲彦。


    ── 「你说，你是不是想勾引我老婆！我一早就看出你这人不对劲，满脸狐媚样，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狐狸精！」


    狐媚样……


    狐狸精……


    他这又是从哪儿学到的词。


    封枫有些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决定今晚回家后好好检查季元渊看的究竟是哪个版本的生活常识大全。


    ————————


    来咧！！！


    第34章 你会接吻吗？


    常哲彦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被人这么粗鄙的指着鼻子骂，还是当着其他人的面。


    他出身于书香门第，父母都是大学教授，从小到大接受的也都是精英教育，接触到的同学朋友也都是有素质的文明人，大家骂人从没带过脏字。


    什么狐狸精，狐媚子，这些话他从来只在电视上见过。


    想不到有一天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还要被季元渊这么侮辱！


    常哲彦呆了几秒后眼睛一瞪，鼻孔微张，唿吸逐渐开始急促。


    他的自尊心让他无法接受被季元渊如此嘲讽，但他的羞耻心却又不允许他在此时过多狡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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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哲彦满脸涨红，脸皮发紧，季元渊当众揭开他对封枫有情这块遮羞布，这让他顿觉丢脸。


    毕竟封枫现在的确是已婚人士，而他是个受过高等素质教育的精英人士。


    「你你你……你胡说！我对封枫只是普通朋友的感情罢了！


    ……算了，和你这种人说话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


    常哲彦努力扯起最后一点点遮羞布，努力把他可怜的自尊心紧紧围住。


    回到办公室的老师越来越多，也有越来越多异样的眼神看向表情尴尬的常哲彦。


    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在事情越闹越大之前，他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男狐狸精」这种上不了台面的词彙可不能贴在他的身上。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常哲彦匆匆忙忙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低着头快步离开办公室。


    他走得倒是挺快，低着头又不看路，差点就和回来的刘同甫迎面撞上。


    「诶?小常老师你这么快就走了?」


    刘同甫一个灵活侧身，躲开了像炮仗一样朝他撞上来的常哲彦。


    但脸色难看的常哲彦听到他的疑问后没有丝毫停顿，没过多久，他略显狼狈的身影就在众人的注视下消失在走廊拐角。


    这一局，是季元渊大获全胜。


    但季元渊却开心不起来，因为就在常哲彦狼狈离开前，他还犹不死心的往封枫的方向看了几眼。


    怎么着，他难不成还指望封枫替他求情吧?


    这个狐狸精怎么就这么难缠呢！


    不只是季元渊心里觉得不舒服，封枫也同样觉得别扭。


    常哲彦离开前那种表情分明就是被戳破心事后的尴尬。


    可他为什么会对自己产生这种特殊的感情呢?


    难道就因为大学的时候他们两个曾经一起在同一个学生社团待过吗?


    封枫严肃着脸仔细思考。


    在他的视角里，常哲彦的确在大学时对他颇有照顾，逢年过节就会给他送些礼物。


    但无功不受禄，封枫从来没收下过这些突然出现的礼物。


    而如果常哲彦帮了他什么忙，下次封枫肯定也会想办法还清这个人情。


    封枫以为是的自己从来没有和常哲彦互相亏欠过什么，他们俩完全就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大学同学关系而已。


    可常哲彦好像因此误会了什么。


    封枫心里的别扭感愈演愈烈，决定还是找个时间和常哲彦好好聊一聊比较好，免得再产生一些其他误会。


    常哲彦都离开了，自然也就没热闹看了，办公室里的老师们整理好表情，若无其事地和封枫打了声招唿就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几人接连走进办公室，季元渊也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跟在封枫身后想偷熘进去。


    还没走两步呢，刘同甫突然出声：


    ── 「季画家，你是不是走错地儿了，你的办公室在隔壁才对吧。」


    「……哈哈，是吗，原来我走错地方了呀。」


    季元渊浑身一顿，他就好像做坏事被教导主任发现的学生一样，面对刘同甫的提问，他只能哈哈几声，不情不愿地停了下来。


    不愧是教学多年的老教师，仅仅一句话就能让季元渊蔫菜


    虽然各个办公室允许串门，但是他怎么觉着刘同甫格外防备自己?


    被刘同甫紧紧盯着，季元渊也只能脚底拐弯，灰熘熘地走进隔壁办公室大门。


    鞋底还没踩到门槛，赵德辉恰巧赶了回来，而且还目睹了刘同甫「以大欺小」自己学生的完整过程。


    「奇了怪了，你们办公室又没藏着什么机密文件，季元渊凭什么不能进去?」


    护犊子的赵德辉对刘同甫如此小心眼的行为表示不屑。


    这个老刘头不就是担心季元渊会带坏封枫吗?


    笑话！他们这两个加在一起都快六十岁了，还在乎什么带坏不带坏！


    「赵德辉！你又来惹事是吧，是不是还想和我过几招啊！」


    刘同甫看到这师徒俩脑瓜子就疼，一个是从大学时期开始就和他处处不对付的老槓精，一个是拐走了封枫的不靠谱大傻个！


    他俩随便一个都够让他头疼，组合出现更是不得了。


    但比起季元渊，还是赵德辉更欠揍一点，刘同甫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端着自己的保温茶杯就要和赵德辉再次一较高下。


    赵德辉也不是个怕事的，只要刘同甫敢来，他就敢应战！


    走廊微风习习，吹乱了这两位鬓角斑白的大佬的髮丝。


    两人就站在彼此前方半米左右的距离，四只眼睛对视，似乎还有隐隐的火花在他俩相交的视线中滋滋作响。


    这是属于大佬们的战争，其他人轻易不能插手，也不敢插手。


    就在两位大佬互相对视时，某个长捲髮的男人弯着腰蹑手蹑脚地熘进了封枫所在的办公室。


    正忙着积累气势的刘同甫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偷家」了。


    确定自己没有被刘同甫发现后，成功熘进办公室的季元渊重新挺直了腰板，大摇大摆的就走到了封枫的办公桌旁。


    刚巧封枫周围还有一张暂时没人用，充当杂物桌的办公桌，季元渊大咧咧地就坐下了。


    封枫对他到来的并不意外，如果季元渊会乖乖听刘同甫的话，那他就不是季元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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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季元渊坐下的动静后，封枫只是侧头瞥了他一眼，随后就继续开始自己的工作。


    他在忙着他的工作，季元渊也不主动闹他，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等着封枫下班。


    封枫本来还以为以他闹腾的性子，熘进办公室后高低得找他闹一闹。


    万万没想到季元渊不仅没闹，反而还拿着空白a4纸和黑笔埋头画起画来了。


    就这样过了十分钟，季元渊还是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整理完一份课件的封枫忍不住悄悄用眼角余光观察他笔下的a4纸。


    黑色的笔触在干净的白纸上随意勾勒描画，一个熟悉的侧脸跃然纸上。


    为什么说这个侧脸十分熟悉呢，因为这就是封枫的侧脸。


    季元渊忙活这十分钟，都是在画正在工作的封枫。


    封枫：「……」


    果然也就只有画画能让季元渊安静下来了。


    正在专心画画的男人对飘到他身上的视线毫无察觉，手腕一动，又给画中的封枫添了两笔。


    这两笔刚好就落在封枫形状漂亮的唇上，他画得十分细緻，好像要连唇纹都一起画出来一样。


    无意间成为画家笔下模特的封枫咬了咬下唇，犹豫几秒后还是决定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将自己的目光又移了回来，继续开始他的工作。


    只不过他敲键盘的动作明显急促了许多


    但埋头画画的季元渊抬眼观察封枫的坐姿时，却发现他的后背微微挺直了，坐姿也端正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炎热肝火旺盛，封枫的嘴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红了许多。


    季元渊短暂的看了一会儿后就把头转了回来，老婆还在工作，他不能随便打扰。


    又画了几笔，封枫莫名红润的嘴唇依旧在季元渊脑中挥之不去，他干脆从桌上又翻出一只红笔，给画中封枫的唇染上一点颜色。


    嘴唇刚画完，季元渊忽然又发现封枫的耳朵也开始红了。


    他赶紧又重新调整自己的画。


    可没想到耳朵的部分还没画完，坐在另一头的封枫的脖颈又泛起了绯色。


    脖颈上淡淡一层绯色逐渐向上蔓延，隐约有了要攀上脸颊的趋势。


    季元渊画不下去了，他本来还以为封枫只是因为天热而肝火旺盛，但这也太旺了点吧。


    完咧……他老婆不会发烧了吧！


    季元渊的表情逐渐凝重，也不管封枫还在工作，抬起手直接摸向封枫的额头。


    「老婆你咋啦?」


    他的手掌因为办公室冷气的缘故而有些发凉，碰到封枫额头的那一瞬间，他立刻就能感觉到从掌下传来的不正常燥热。


    这一看就是生病了，季元渊第一反应就是要带封枫去校医务室看病。


    但被他突然触碰的封枫却抿着唇扒开他的手：


    「我没事，你继续忙你的。」


    「可是你的脸真的很红。」


    季元渊还是十分不放心，说什么都要带着封枫去校医务室。


    刘同甫刚和赵德辉大眼瞪小眼，还打算回办公室简单休整休整后继续重返战场。


    谁知道一进门就看到赵德辉的学生在对他的学生动手动脚！


    啊！！！


    这是在干什么！


    为什么要把手放在别人的脸上！


    现在可是上班时间，办公室里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


    他们师徒俩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刘同甫竖起眉毛就走向季元渊，打算替赵德辉好好教训教训季元渊。


    怒髮冲冠的老教授快步上前，还没来得及喝斥季元渊，反而先看到了季元渊放在桌上未完成的侧脸画。


    画上的人刚好就是脸颊微红的封枫。


    刘同甫满腔的怒火突然被勐地泼了一盆冷水。


    再听听季元渊和封枫都在说什么──


    「老婆你的脸真的很红，确定不去医务室看看吗?」


    「……我真的没事！」


    刘同甫竖起的眉毛在听到这几句话后又回到了原位。


    好哇，你们这两个大龄青年在这里给我上演青春纯情偶像剧是吧?


    他在季元渊身后站了多久，这两个人就无视了他多久。


    刘同甫终于是忍不住了：


    「季画家！」他捏紧手里的不锈钢保温茶杯，冲着季元渊的后脑勺大喊一声：


    「如果你串门就是为了阻碍其他人工作，那我只能请你出去了！」


    「……啊?」


    季元渊勐地回头，迎面就是皮笑肉不笑的刘同甫。


    再然后，他就连人带画一起被刘同甫提熘出了办公室。


    不懂看眼色行事的大型犬终于还是被制裁了。


    正在走廊上往眼里滴眼药水的赵德辉眼睁睁看着自己人高马大的学生被人像拎小鸡仔似的拎了出来。


    他自己还没和刘同甫比出个高低来，季元渊怎么就拖他后腿了?


    被赶出办公室的季元渊一脸挫败，一脸苦哈哈的站在办公室门口。


    赵德辉见状恨铁不成钢，巴不得亲自动手把季元渊给塞回去。


    随即他又看到了被季元渊拿在手里的那张侧脸画，还看到了办公室里强装镇定却依旧满脸通红的封枫。


    赵德辉：「……」


    再多看一眼，他就要憋不住笑了。


    被气笑的那种笑。


    而最让他感到恼火的，还得是办公室里刘同甫胜利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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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德辉气不过，干脆选择眼不见为净，转头就离开了t大。


    他英明一世，最后却败在了季元渊这个老婆奴手上。


    自己的老师走了，季元渊却不想走，他今天非要等封枫下班不可。


    既然刘同甫这套防线目前无法攻破，那他就选择迂迴战术。


    于是乎整个办公室的人就看到季元渊每隔一会儿就从办公室门口路过。


    他有时候是假装上厕所，有时候是假装去走廊尽头打水，总之他就得刷够存在感才行。


    而且看他架这势，一时半会儿还不会走开。


    刘同甫背过身去假装没看到季元渊不停路过的身影，其他老师见状偷偷评价刘同甫就好像那个担心自家白菜被猪拱的菜农。


    虽然他看着的这颗白菜已经和别人结婚了，但这似乎并不妨碍他坚决抵制季元渊再次进入办公室。


    就在季元渊第八次假装打水路过门口时，办公室里的大白菜坐不住了。


    办公室里虽然开着制冷空调，但是室外还是三十多度的高温。


    刘同甫可以用这种冷处理的方式让季元渊知难而退，但封枫不行。


    他就是受不了季元渊可怜兮兮的表情。


    趁着背过身去的刘同甫一个不注意，封枫起身静步离开办公室。


    其他老师还十分默契地假装看不到离开的封枫。


    就这样，在其他老师的配合下，封枫顺利走出了办公室大门，抬手就把打算第九次假装路过的季元渊给拦下了。


    心心念念的封枫突然出来了，季元渊两眼「唰」地一下放光。


    但他也迅速的反应过来，封枫肯定是偷偷熘出办公室的。


    那他就不能大喊大叫暴露封枫的行踪了。


    季元渊忍着心里的笑意，拉着封枫就钻进了隔壁的办公室。


    这间属于美术学院老师的办公室此时空空荡荡，除了他们俩以外再没有第三个人。


    「有些老师带着学生去校外採风，有些老师去上课了，所以现在办公室没什么人。」


    季元渊把封枫带到自己的位置上做好，然后他又从角落里拉出一把椅子，挨着封枫一起坐在了办公桌前。


    季元渊还是老样子，只要逮到一切机会就会想尽办法和封枫贴贴。


    就比如现在，封枫只要稍微动一动大腿就能和季元渊并膝相贴。


    隔着薄薄的衣料，封枫能清晰感觉到从季元渊身上传来的热度，正通过这一小块相接触的皮肤源源不断的钻进他的皮肉里。


    封枫的身体又开始忍不住发烫，心跳的频率也正在飞速加快，过快的心率让他忍不住微微蜷起放在桌上的手指。


    安静的办公室除了他们俩的唿吸声外，就只剩下制冷空调沉闷的运转声。


    ── 「我们这样好像在偷情。」


    季元渊轻笑一声，一手支着脑袋歪头望着沉默不语的封枫。


    他只是随口一说，但封枫的手指却因为「偷情」这两个字狠狠攥紧。


    季元渊为他画的那幅侧脸画还摆在办公桌上，封枫不受控制地多看了几眼画中自己被红笔抹上绯色的嘴唇。


    在这种极其安静的环境里，封枫甚至能听到从他胸腔传出的急促心跳声。


    他下意识又用牙齿咬了一口自己的下唇，一道浅浅的痕迹被刻在了皮肉上。


    「季元渊……」封枫低声喊了一声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嗯?」


    歪着脑袋的季元渊抬眼和封枫对视，他那双多情的眸子又一次出现了封枫的身影。


    被这样信任的眼神注视着，封枫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瞬间崩断。


    「季元渊……你会接吻吗?」


    第35章 大白菜被糟蹋啦！


    「你会接吻吗?」


    封枫的声音很轻，轻得好像这只是季元渊的幻觉。


    他忍不住也跟着放轻了唿吸。


    封枫说的接吻，是他理解的那个接吻吗?


    是那种……地球人为了表达对对方的喜爱之情才会做出动作吗?


    一瞬间，季元渊曾经在那些小说中看过的所有描写亲吻画面的文字全部出现在他脑中。


    他看的小说种类繁多，那些小说对亲吻的描述也有很多技巧讲解。


    比如亲吻时该如何调整唿吸节奏，比如舌尖该如何活动，又比如接吻的时候手又该放在对方身上哪个位置……


    这些理论知识在季元渊脑子里像说明书一样一页页快速翻过，直接就让他从入门看到精通！


    季元渊眼神一凛，自认为他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绝对都能给封枫带来最美好的感受！


    ── 「我会！」


    季元渊目光灼灼，转身满脸严肃的坐在封枫正对面：


    「老婆你放心，所有接吻的理论知识我都已经学会了。」


    封枫眨眨眼，他倒是想要相信季元渊的话……但是哪有人接吻前会是这么一副严肃的表情。


    「那我开始了?」


    季元渊深唿吸一口气，正式接吻前还十分绅士的给了个提醒。


    封枫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问季元渊这么一个蠢问题了。


    但现在就算他心里怎么后悔也没用了。


    因为季元渊已经伸出两手，死死握住了他的肩膀。


    季元渊行动力还挺强，他的手刚刚碰到封枫的身体，下一秒撅着嘴的脑袋就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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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枫眼前一黑，两人的嘴唇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


    「等……嘶！」


    突然的疼痛让封枫忍不住皱眉。


    坚硬的牙齿狠狠撞上了柔软的唇肉，他几乎是瞬间就能感受到嘴里泛起了一丝丝甜腥味。


    ……他的嘴巴好像被季元渊给撞破了。


    可到了这一步完没还，季元渊马上就开始践行他丰富的理论知识的第二步。


    刚和封枫亲密接触没多久，他就用尖利的犬齿叼起封枫的唇，在那一小片唇肉上用力一咬！


    「嘶！！！」


    封枫再次倒吸一口冷气，脆弱的嘴巴被季元渊咬出了一个小口子。


    这种疼可比牙齿撞到嘴巴疼多了。


    季元渊还没来得及进行第三步实践呢，实在忍无可忍的封枫手臂用力，直接就把他给推了出去，肿着一张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学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到底是从哪看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封枫难得生气，他只是想和季元渊接个吻而已，谁知道季元渊给他来这一出！


    还保持着撅嘴姿势的季元渊被他这么一吼，撅起的嘴马上收了回去。


    「我，我是从兽人世界小说看的，他们都是这么亲的……」


    季元渊起初还理直气壮，可随着封枫的脸色越来越冷，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一个字时，他的声音和蚊子叫没有任何区别。


    封枫做梦都没想到季元渊口中理论知识的出处竟然会是一本小说。


    而且还是兽人小说！


    他甚至不愿把自己当成正常人类来看待！


    封枫简直要被气疯了，他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对季元渊报以任何希望。


    现在好了，他的嘴巴莫名其妙多了个口子，只要一说话就疼得很。


    封枫狠狠瞪了一眼被他推出去的季元渊，冷着脸重新坐回了座位上。


    就算季元渊再傻，也该知道现在封枫的心情有多差了。


    是时候做点什么弥补一下了。


    季元渊的脑瓜子又开始转了起来。


    但他转动的方向不太一样。


    他并不觉得是自己看兽人小说的错，小说是无辜的，而他是有罪的。


    错就错在他不该在咬破封枫嘴巴后不及时处理伤口。


    前两步都是铺垫，最后一步处理伤口才是重头戏。


    只可惜他处理不当，实施前两步时过于浮躁，所以才在中途惹怒了封枫。


    确实是他考虑不周全。


    季元渊挪着屁股又悄悄挪回了封枫身边，打算找机会把第三步给补上去。


    察觉到他的动作，封枫又往另一头移了移，再次和季元渊拉开一小段距离。


    季元渊再挪，封枫就再移。


    两人无声地来了一场「你逃我追。」


    不过封枫还没能移开多远的距离，就被限制在了办公桌的角落里。


    半包围式的办公桌设计让他逃无可逃。


    他逃，他追，最后还是插翅难飞。


    封枫不得已停了下来，但季元渊却还在继续前进。


    他现在就是进击的傻大春。


    「……」


    最后的最后，封枫到底还是被堵在了角落里。


    他想着与其在沉默中暴毙，不如就在沉默中爆发，扭头就想和季元渊好好理论理论。


    可谁曾想他头完没还全转过去，季元渊又开始展现他惊人的行动力了──


    表情严肃的男人再一次俯身朝他靠近，两只手捧着他的脸就亲上来。


    不久前的兽人式热吻还歷歷在目，封枫下意识闭上了眼，不忍直视自己被再啃一口的痛苦。


    「……?」


    想像中疼痛并没有袭来，反而是某人正在轻柔的舔舐着他唇上还红肿着的伤口。


    季元渊一手掐着封枫的下巴，半强迫性的迫使封枫张开自己的嘴巴，这样才方便他能更深入封枫的唇内。


    伤口被陌生的入侵者温柔对待，细微的刺痛感引出了莫名的心悸，封枫僵硬的身体在一点点的亲吻中变得柔软。


    他睁开紧闭的双眼，却刚好又撞进了季元渊的眼里。


    两人以极近的距离互相对视，连唿吸都彼此交融。


    封枫心中微动，颤巍巍地把缩在角落里的自己送了出去，出去的那一瞬间就和季元渊碰上了。


    皮肉短暂接触了一瞬间，但这一瞬间激盪而出的陌生感觉却让他们俩不约而同的愣在了原地。


    人生二十六年，第一次和别人零距离触碰的封枫羞红的脸，尴尬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最后还是季元渊主动打破了僵局，他伸着手臂就将封枫完全揽进了自己怀中，和封枫对视一眼后再次俯身。


    只不过这次他们俩都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一个世纪这么漫长，嘴巴都已经麻木的两人才依依不捨地分开。


    刚刚长时间的亲密接触让他们俩的脸一个比一个红。


    亲的时候比谁都狠，亲完后又重新回到纯情大男孩的状态。


    封枫努力维持平静的表情，挺直嵴樑缓缓深唿吸。


    而季元渊却已经躁红着一张脸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直接就跑到了空调的出风口，对着唿唿往外冒的冷气物理降温。


    与此同时，隔壁办公室的刘同甫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怎么他刚回过身来，就坐在他面前的大白菜已经不翼而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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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一看周围其他人耐人寻味的表情，很明显，大白菜已经被人拐跑了。


    造孽啊！


    季元渊怎么就这么有能耐呢！


    刘同甫气势汹汹地就跑去了隔壁办公室的门口，刚好就看到红着脸的「大白菜！和红着脸的「偷菜贼」。


    尤其是大白菜的嘴巴好像还有点肿。


    刘同甫微微后仰，倒吸一大口冷气！


    终究还是他来晚了一步，大白菜已经被人给糟蹋了！


    刘同甫差点原地上演一出「心痛菜农哭天喊地，和偷菜贼同归于尽」的戏码。


    他还没来得及闯进办公室把偷菜贼就地正法，放学的铃声忽然响起。


    而这刚好就是最后一节课的铃声。


    这也意味着封枫和季元渊可以下班了。


    红着脸的封枫一刻都不想多等，稍微整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领就急匆匆的走出了办公室。


    出门时还和门外的刘同甫对上了眼。


    封枫：「……」


    刘同甫：「……」


    一切尽在不言中，说再多都是累赘。


    于是乎大白菜就这么当着菜农的面撒丫子跑了，追都追不回来。


    偷菜者紧随其后，并且大喊：「老婆你等等我！」


    两人一前一后，再到并肩而行，最后又黏黏煳煳不分彼此……


    刘同甫：……


    啊啊啊啊啊啊！


    他和季元渊没完！


    封枫一路沉默着快走，努力让自己无视学生们调侃的眼神。


    走到停车场后拉开车门直接钻进了驾驶座，而季元渊也随后跟着他一起钻进了副驾驶座。


    虽然他俩的视线会短暂接触那么几秒，但谁也不好意思主动开口说话。


    话唠如季元渊也只敢红着脸胡乱朝封枫点了点头。


    他也不知道他为啥要突然点头，封枫也不问。


    一个点头一个沉默，油门一踩，黑色的宾利快速离开了t大校园。


    但今天下午发生的种种，封枫可能会记上一辈子。


    回到家后，两个人又别别扭扭地下了车，各自回到房间。


    还在做饭的郝阿姨对他们今天下午干了些什么事一无所知，还兴沖沖地跟他们介绍今天晚饭吃些什么：


    「我今天做了一道夫妻肺片，麻辣口的，可香了，你们肯定爱吃。」


    麻辣味啊……


    封枫忍不住伸手摸向还肿着的下唇，季元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尴尬。


    彼此的视线又忍不住开始交集，可又在触碰的一剎那迅速扭头。


    封枫快步走回房间，返身关上了房门。


    本来只落后他一两步的季元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上步用身体抵住了封枫即将合上的房门。


    封枫用眼神无声询问他还有什么事?


    「那啥，其实除了兽人背景，我还看过很多其他类型的小说……


    我下次可以用这些小说里的理论知识。」


    言外之意，下次他还想亲。


    封枫余热未退的脸因为季元渊的暗示又开始红了起来。


    ── 「这些小说里我最喜欢的就是强制爱，从这种类型中学到的本领也更多，我觉得下次可以试……」


    话音未落，封枫脸上羞赧的表情一变，冷着脸就关上了房门。


    还想强制爱啊，去和他的生活常识大全爱去吧！


    ————————


    我先来！半糖麻薯你可真短啊！(点菸)(沧桑脸)


    第36章 你想对我老婆做什么


    啪！


    封枫看着清瘦，力气还挺大。


    这一下甩门甩得，直接就把门框都震得抖了三抖。


    甩出的强劲门风拍向季元渊的脸，他的髮丝也跟着抖了三抖。


    从封枫关门前冷若冰霜的表情来看，他应该是又说错话了。


    难道老婆不喜欢强制爱?


    季元渊聪明的脑瓜子滴熘熘地转，最后还是选择忍痛放弃这一心爱的小说题材。


    「其实我们还可以尝试九十九次落跑小甜心，那种题材我也很喜欢。」


    「……」


    房间里的封枫忍耐着闭上了眼，努力让自己无视季元渊荒唐的建议。


    就在季元渊介绍到第五个自己最喜欢的相爱相杀题材后，已经做好饭的郝阿姨在楼下喊他俩吃饭。


    他的推荐计划只能暂时中断。


    但饭后他也没有机会继续介绍了，因为封枫在饭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去沽酒继续上班了。


    封枫承认，他跑得这么快的确有想要躲开季元渊的意思。


    所以无论季元渊在身后唿唤的多么撕心裂肺，封枫出门的速度没有丝毫减缓。


    大门一关，别墅里就只剩下季元渊和郝阿姨两个人。


    季元渊不愿意轻易放弃，对着封枫离开的背影又嚎了几声。


    依依不捨的表情就好像封枫不是去上班，不是上西天。


    干嚎了三两声，郝阿姨默默给他送来了一杯润喉的冰糖雪梨汁。


    再喊下去，嗓子就该噼叉了。


    季元渊接过冰糖雪梨汁一饮而尽，随后又步履匆匆地紧跟着封枫的脚步走出家门。


    他今天才刚和封枫亲了嘴儿，正是意犹未尽的时候，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封枫逃掉。


    一场现实版的落跑小甜心追逐战就此开始。


    *


    封枫来到沽酒时时间尚早，店内还没开始正式营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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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沽酒的员工们还在井然有序地准备着，虞小飞还在吧檯前检查今晚酒水准备情况，见到封枫时他还有些惊讶：


    「今天的太阳难道从西边升起了，您老人家怎么现在就提前来了?」


    现在距离营业时间可还差着将近十五分钟呢，以往除非节假日客流浪高峰时期，否则一般情况下封枫肯定会在营业后的一个小时才姗姗来迟。


    虞小飞已经习惯了老闆随意的上班时间，但像今天这样提前来报导，他还是头一次见。


    一路走进店内的封枫没有把虞小飞的调侃放在心上。


    他总不能和虞小飞坦白自己是为了躲着季元渊才会提前赶来。


    在这么多员工面前，封枫还是很在意面子的。


    不过虞小飞也没调侃多久，当他的视线注意到封枫手腕上高调奢华的镶钻男表后，他吊儿郎当的表情倏地一变。


    先是震惊不已，随后是满脸疑惑，最后便是不可置信。


    「我靠?！你手上戴着的不会是昆顿·拉塞尔的遗作吧！


    拉塞尔老爷子自从做完这最后一块表后就因病去世了，这块表就是他最后一件作品。」


    虞小飞爱财，且更爱研究和收藏手錶，对市面上所有的手錶产品都如数家珍。


    而且他眼光犀利，只要稍微一看就能知道出现在他视线里的手錶出自哪个品牌，又或是由哪位名家亲手制作。


    他刚开始看到封枫手上的男表时，一瞬间怀疑过封枫是不是好面子，买了一块赝品。


    但随着封枫越走越近，他也终于能看清这块表上的细节。


    毫无疑问，封枫手上精緻的钻表正是昆顿·拉塞尔去世前对外公布的最后一件作品。


    不仅是名家杰作，而且还是名家的最后一件杰作，这两年这块表的身价已经水涨船高，到达了虞小飞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度。


    「据我前段时间观察市场价格走向来看，现在这块表已经能抵得上市中心一套豪宅了，而且还是复式结构的豪宅。


    但我记得你对这种溢价的奢侈品不感兴趣才对吧，怎么今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直接就买了个金疙瘩?」


    封枫听到他这么说，脸色有些不自然。


    很明显，他并不知道自己手上的钻表有多名贵。


    当时季元渊将这块表送给他的时候，也没特意和他说过价格，只说这是特意为他挑的礼物。


    现在瞧见了虞小飞脸上夸张的表情，封枫忽然就有些不自在了。


    从前他收下季元渊给他买的那辆宾利时，他心里从来没有一点难为情，因为这是他这几年任劳任怨当替身所应得的。


    但如今季元渊已经「傻了」，而且还「浪子回头」，再收下这份价格昂贵的礼物，封枫心中忽然就觉得自己占了好大一个便宜。


    他平时的确对这种华而不实的奢侈品完全不感兴趣，如果不是虞小飞告诉他这件事，恐怕他还只以为这是普通的手錶，只不过多了几颗钻而已。


    封枫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虞小飞的眼神就越来越意味深长。


    他自认为对封枫还算比较了解，一看就知道这块表不是封枫买给自己的，而是别人送他的。


    最重要的是，送礼物的人好像根本就没告诉封枫手錶的价格。


    那又是哪个阔绰人家出手这么大方，一送就送了市中心的一套豪宅。


    这可比季元渊当年送给封枫的宾利贵多了。


    虞小飞在心里嘀咕，季元渊送宾利的时候屁话还贼多，一副高高在上，大发慈悲好心施捨的模样。


    要不是看在完全白给的份上，封枫根本就不会收下这辆车。


    一个是装模作样的季元渊，一个是阔绰大方的不知名富豪。


    这么一比，季元渊不就相形见绌了嘛！


    虞小飞心思活络了起来，开始发散思想，想着这位送礼物的富豪是不是正在追求封枫。


    封枫身边从来不缺追求者，送的礼物也多，但他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地收下这些东西。


    可现在，他竟然收了！


    不仅收下了，还戴了出来！


    这是不是意味着那位富豪在封枫心中的地位也非比寻常呢?


    哦豁豁~


    虞小飞挑眉，满脸八卦地凑到封枫身边，打算从他身上打听出富豪的真实身份。


    他在沽酒工作了这么些年，对安淮市的大小富豪也算略有所知，究竟是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在封枫的心里留下痕迹?


    「你悄悄告诉我这个大方的有钱人是谁，我绝对不说出……」


    ── 「是季元渊送给我的。」


    封枫语气平淡，表情冷静。


    可听到回答的虞小飞却一脸见了鬼的样子：


    「你说啥?！谁送给你的?！」


    他已经在心里把所有知道姓名的安淮市富豪全熘了一圈，结果告诉他这个不知名的大方富豪就是季元渊本人?！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虞小飞刚严肃着脸让封枫别开玩笑，但封枫的表情比他更正经。


    这绝对不是开玩笑的意思。


    而且封枫也不是一个随便开玩笑的人。


    「……6.」


    沉默了大半天，虞小飞只能从嘴里吐出一个6.


    之前封枫不是还特别讨厌季元渊吗，怎么现在突然就变卦了?


    「难道说──」回想起季元渊从前接连不断地绯闻和在沽酒中浪荡的表现，虞小飞心中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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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说，你是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过去了！傻兮兮的相信了他的甜言蜜语！」


    不要啊，如果这是真的，那封枫岂不是就变成了恋爱脑！


    emmmm……


    对于虞小飞这样不着边际的猜测，封枫只能用无语的表情来回应。


    无论是「花言巧语」还是「甜言蜜语」，这两个字和现在的季元渊完全不搭边。


    那个大傻个只会向他介绍曾经看过的浪漫小说。


    哦，他还会使用从书中学来的所谓的「理论接吻知识」。


    只不过效果非常不佳。


    封枫用舌尖舔了舔下唇的伤口，好在他出门前涂了药，现在伤口已经恢復得差不多了。


    「他现在已经改变了，和从前不一样了。」


    听完封枫的回答，虞小飞却更加坚定了他心中的想法。


    很好，封枫现在就是个大恋爱脑。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相信季元渊改变，不如相信公猪会上树。


    虞小飞痛心疾首，爱情的力量果然使人盲目，就算理智如封枫也只能沦为「爱情」的阶下囚。


    就算季元渊坏了脑子，可谁知道这是不是他故意装出来的假象。


    虞小飞现在十分后悔当初他第一次看到季元渊犯傻时没有立刻戳破他的谎言。


    不过他也不打算苦苦相劝，现在的封枫很明显已经被季元渊的花言巧语蒙蔽了双眼。


    就算他说得再多也是徒劳无功，那不如直接让封枫认清现实！


    「如果他以后再也不出现在沽酒，那我就相信他是真的改变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虞小飞心中却明白以季元渊的浪荡性子，他根本不可能忍住不来沽酒消费。


    要知道他可是沽酒的顶级会员，每次来一定会带上一大群狐朋狗友，非得从半夜喝到天亮为止。


    这样一个纨绔，想要指望他长时间不来菸酒之地潇洒，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忍得了一时忍不了一世，哪怕季元渊前阵子真的没有在沽酒出现过，那也不代表他以后也能忍下去。


    封枫没有反驳虞小飞的话，他能理解虞小飞的心情，毕竟刚开始他也怀疑季元渊是在演戏。


    如果不是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后他发现季元渊的确和从前不一样，那时季元渊送他手錶的时候，封枫也会和虞小飞一样嗤之以鼻。


    「你放心，他以后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他来了，我就把手上这块表送给你。」


    一个成天只会看小说画画喊老婆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有闲工夫跑来这里喝酒?


    封枫对此有着极度的自信。


    至此，虞小飞和封枫的赌约正式成立。


    双方都十分信誓旦旦地认为自己才是正确的一方，就等着看季元渊到底会不会来沽酒喝酒。


    和虞小飞约定好后，封枫照常穿上调酒师的工作服，带上口罩后赶去吧檯工作。


    就在他和虞小飞说话的时候，沽酒已经开始正式营业了。


    封枫依旧熟练地处理每个客人的调节需求，在繁忙的工作中逐渐将赌约置之脑后。


    另一头的虞小飞也在忙着安排工作，确保某些喝醉酒的客人不会闹出什么事来。


    两人都在忙，谁也没注意到某个外星人已经孤身一人从门口一路走到了吧檯前──


    季元渊不喜欢喝酒，因为酒精会麻痹神经，会让他在重要时刻做出错误的决定。


    身为一个合格且优秀的机甲战士，酒精这种东西是他日常生活中的禁品。


    但他喜欢看封枫调酒。


    封枫的调酒技巧数一数二，无论多笨重的酒瓶在他手里都能翻出轻盈的花样。


    专注沉静的眼神，清瘦高挑的身形，再加上漂亮优雅的调酒花样，观看封枫调酒的过程就像在欣赏一种艺术。


    季元渊笑眯眯的坐在吧檯前注视着封枫的一举一动，那双平常在键盘上跳动的手此时也正在酒瓶上灵巧翻跃。


    成功又调出一杯水割威士忌后，封枫本能扭头看向吧檯前新来的客人，试图询问对方想点些什么酒?


    可一转身，季元渊那张笑嘻嘻的脸就出现在他眼前。


    封枫：「……」


    为什么季元渊会在这时候突然出现在这里?


    难道这是他的幻觉吗?


    ──很明显，这不是幻觉。


    因为虞小飞也跟着一起注意到了出现在沽酒中的季元渊。


    比起明显错愕的封枫，虞小飞的情绪就生动了许多。


    他就知道季元渊肯定会耐不住寂寞，迟早会跑来他最熟悉自在的沽酒消遣！


    这下好了，季元渊不仅崩塌了「傻子」人设，还是当着封枫的面塌的。


    虞小飞朝着封枫比了个口型，示意他会好好保管封枫送给他的钻表。


    打脸来得太快，封枫的表情忍不住冷了下来。


    他想质问季元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可随即他又想起现在自己只是沽酒的一名调酒师，而季元渊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也罢，既然如此，那他不如就用调酒师的身份来试探季元渊这些日子到底是不是真的在演戏。


    「这位先生，请问您想点些什么酒?」


    封枫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语气十分生硬。


    季元渊还有些不习惯封枫如此客气的态度，他还以为封枫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时就会和他相认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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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马上季元渊就恍然大悟了。


    现在是封枫的工作时间，他肯定是不想自己打扰他的工作，所以才会用这种语气暗示他。


    懂了懂了，他都懂了。


    季元渊是个极其配合的人，封枫这么问，他也就顺着话茬演出自己不认识封枫的模样。


    「你好，我想点一杯纯牛奶。」


    哈?纯牛奶?


    不仅是封枫有些楞住了，其他听到这句话的客人也楞住了。


    谁会大老远的来酒吧，就为了喝一杯纯牛奶啊?


    原以为季元渊配合从前一样点上一排烈酒的虞小飞也愣了。


    封枫呆愣了几秒钟后迅速回过神来，从酒柜中拿出一盒纯牛奶给季元渊倒满。


    纯牛奶也是调酒常用的饮品之一，封枫能拿出来也不奇怪。


    倒完牛奶后，封枫又试探性问了一句：


    「您还有其他想喝的酒吗?」


    季元渊立刻摇头：「不用，我不喝酒。」


    「噗……」


    不知道是哪个客人发出了声响。


    来酒吧不喝酒，那他来酒吧干什么?


    虞小飞也有着同样的疑问。


    季元渊的表现太奇怪了，他从前可不会滴酒不沾。


    无论封枫如何拐弯抹角的询问，始终都只能得到季元渊坚定的拒绝。


    就算是老婆，也不能让他打破自己的禁酒原则！


    于是很有原则的季元渊又连着点了好几杯纯牛奶。


    一杯接着一杯，别人喝酒他喝奶，这又何尝不算是一种奇葩行为呢。


    渐渐的，季元渊成了整个一楼大厅的焦点。


    也有人看他长相英俊，心里有一些其他旖旎心思。


    酒吧嘛，被人搭讪很正常，要是顺利的话还能发展出一些其他桃色东西。


    一位打扮精緻，画着漂亮妆容的女生拿着手里的鸡尾酒，笑盈盈的走到季元渊身旁：


    「帅哥，有兴趣交个朋友吗?」


    「没有。」季元渊的眼里只有还在工作的封枫，听见旁人的搭讪头也不回：「我自闭，不喜欢交朋友。」


    这还是他从《生活常识大全加强版》上新学的社交小妙招。


    听说一用一个准。


    果不其然，他刚说完，搭讪的女生就无话可说了，端着手里的酒扫兴而归。


    这之后接连又有好几个人上前和季元渊搭话，但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季元渊对他们的交友申请只有一个回答：


    「我自闭且自卑，还会半夜发疯，和我交朋友会被克财运。」


    这个略显无厘头的回答成功劝退了所有人。


    其他的理由都好说，但「克财运」这三个字确实是致命一击。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帅哥诚可贵，财运价更高，告辞！


    季元渊这边刚清静下来，那头正在调酒的封枫却碰上了麻烦。


    有个看起来有些醉酒的男子正一边拍着吧檯，一边冲着封枫大吼大叫：


    「老子他娘的说了我要喝长岛冰茶，你凭什么不给我调！」


    面对男子的质问，封枫处变不惊，他没有回答男子的问题，反而是看向正呆在男子身边的年轻女生：


    「长岛冰茶是一款烈酒，你确定你能喝吗?」


    「啊?这是烈酒吗?」女生的表情明显十分惊讶：「可是他刚刚和我说这只是普通的酒精饮料呀?」


    「什么酒精饮料啊，这可是出了名的一杯倒，酒量差的女生最好别碰。」


    周围有些懂酒的客人对女生好言相劝：


    「看你这样子应该是头一次来这里喝酒吧，最好还是提高点警惕性才好。


    你是第一次来，但你身边这男的可是这里的常客，他最喜欢骗一些不懂酒的女生喝烈酒。


    之前几次都被别人给挡下来，没想到他还不死心，竟然又找上了你。


    你要是真的听了他的话喝下长岛冰茶，那就完咯……」


    女生脸色骤然一变，迅速和身边的醉酒男子拉开一大段距离。


    而封枫适时开口解释：


    「店内有明确规定，像长岛冰茶这款烈酒我们一般不会轻易调制，再加上刚刚这位先生神色有些不对劲，所以我才没有为你们调酒。」


    沽酒这几年来之所以能成为安淮市的常青树酒吧之一，也正是因为封枫在开店指出就定下了一条原则──


    在调制所有度数较高的烈酒之前，必须先和客人说明特调酒的度数，随后才能根据客人的反馈决定是否调制。


    醉酒的男性容易冲动暴躁，而醉酒的女性则容易被不怀好意之人「捡尸」。


    出于多方面考虑，封枫必须将这条原则刻在每位员工心中。


    但男子在听到封枫的解释后却突然恼羞成怒，他之前几次想灌醉其他女生的时候，就是因为沽酒的这条规矩才屡屡碰壁。


    要是没有这条破规矩，他都不知道成功多少次了。


    现在封枫这么一说，再加上周围人的冷嘲热讽，醉酒男子一个上头，抓起面前的特调酒就要朝封枫的脸泼去！


    「我操你妈的！开酒吧不调酒，那你还开个屁的店啊！」


    可就在他的手臂刚刚抬起的一瞬间，另一只大手突然伸了过来，将他的手臂死死按在桌上。


    陌生男人的手掌强劲有力，竟让醉酒男子动弹不得，挣扎多次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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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红着眼扭头朝不速之客瞪去，长捲髮的男人目光冷冽──


    「你想对我老婆做什么。


    有病就去治，别挡在这祸害其他人。」


    他虽然不会制作解酒药，但必要的时候他也可以物理解酒。


    ————————


    捡尸的意思就是，有些人会趁着别人醉酒，把醉酒的人带走，然后做些不好的事。


    大家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谨慎！


    长岛冰茶这款酒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度数不低，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的话不小心喝下，酒量不好的宝子一定要小心！


    至于昆顿·拉塞尔，完全就是我随便编出来的人名啦~


    第37章 好的不学尽学坏的！


    季元渊人高马大，单单是冷着脸面无表情看着别人就已经很有压迫力，尤其是他现在还一边说着，一边不断逼近醉酒男子。


    就好像如果这人真的想对封枫做些什么，那季元渊也会对他做些什么。


    突如其来的武力警告，再加上周围其他人的指指点点，醉酒男子被酒精泡到迷煳的脑袋终于恢復了些许清醒。


    但假如他现在就离开，那他岂不是当着这么多人丢了面子?


    他可是沽酒的银卡会员，这几年在沽酒消费了整整十万块呢！


    短暂的惊吓过后，男子强迫自己重新恢復镇定，他回过身来，和一旁的季元渊面对面：


    「哟，你不就是刚刚那个只会喝奶的毛头小子嘛，不乖乖喝你的奶，跑来我这儿逞英雄来了?」


    他其实早就看季元渊不爽了，明明他就坐在那里只会喝奶，什么都没干就有一波又一波的人上赶着去和他聊天。


    原本他已经看上了好多个美女，自己都没来得及出手，那些人就跑去找季元渊去了。


    要不是因为这样，他也不至于把条件放低，找上身边这个长相普通的女大学生。


    这小白脸不就是长得比他稍微好了那么一点吗，有什么可炫耀的！


    该死的调酒师坏他的好事就算了，这个小白脸竟然也想当出头鸟，真以为他是好惹的啊。


    男子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训教训季元渊，扬手就把手里的酒杯砸向地面：


    「既然你想和爷爷我过两招，那我就不客气了！」


    透明的玻璃杯在黑色瓷砖地上碎成无数残渣，随即男子暴喝一声，攥起拳头就要往季元渊的脸上砸去。


    若是有人仔细观察，一定能发现他握着拳头的手指上还戴着几枚刻有尖锐突起的戒指。


    他特意用带着金属戒指的手攻击季元渊，怎么做的目的已经十分明确了，他就是要让季元渊这张脸当众破相！


    「看老子不把你打回娘胎！」


    季元渊对男子的突然出手毫不意外，他早就猜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出现。


    可就算男子的出拳速度再快，在他眼里也根本成不了任何气候。


    季元渊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在外人眼里看起来他更像是被男子给吓傻了。


    一拳还未落下，甚至还没来得及碰到季元渊的一根头髮，挥拳的醉酒男子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这一脚力道极大，毫无防备的男子一瞬间就被踹倒在地。


    短时间内发生多次变故，周围看热闹的客人纷纷长大了嘴巴。


    比起男子和季元渊的争斗，他们更惊讶出手……不对，是出脚的人竟然是刚刚还在吧檯里调酒的封枫。


    想不到这位喜欢戴着口罩的神秘高级调酒师，不仅调酒技术一流，揍人的力道也一流。


    封枫单手从吧檯跳出，落地的一瞬间就出脚踹飞了这个胆敢对他的傻子丈夫出手的醉汉。


    醉汉从来没想过一个他根本不放在眼里的调酒师，竟然会突然对他动手。


    他只来得及痛唿一声，随后就倒在地上捂着被踹的大腿嗷嗷乱叫。


    但他也没能叫多久，马上虞小飞就喊来酒吧的保安把他给抬了出去。


    接下来所有的一切就都被虞小飞和封枫处理妥善了。


    刚打算好好教训教训醉汉的季元渊孤零零的站在一边，显得有些呆。


    处理完闹事的傢伙，戴着口罩的封枫这才转身看向差点就被「暴打一顿」的傻大春。


    四周还有许多客人的视线放在他们俩身上，醉汉被赶走后，这些人才回过味来。


    ──刚刚这个帅气的牛奶小哥，是不是叫这个黑口罩调酒师「老婆」来着?


    他俩……是夫夫啊?


    当醉汉走了，他俩就成了新的酒吧焦点。


    封枫不得不临时找个调酒师暂代自己的工作，拉着季元渊就跑去员工休息区。


    虞小飞眼睁睁看着他俩当着自己的面就这么跑了。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他的赌约要输了。


    不过为啥他心里不觉得难受呢，可能是因为季元渊主动挺身为封枫出头的模样深得他心吧。


    虽然为人出头的季元渊还差点就被打了。


    啧……果然是个傻子，不过是个知道护老婆的傻子。


    虞小飞在心里嘀咕两句，然后就笑意盈盈地继续处理工作去了。


    他身为封枫的资深合作伙伴兼多年好友，自然乐得见到封枫能把日子过好。


    *


    封枫拉着季元渊的手一路穿过人群，最后带着他走进了自己专属的员工休息室。


    走进休息室后的第一时间，封枫就把他脸上的黑口罩摘了下来，冷白清俊的暴露在室内暖色的灯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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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元渊见他终于肯把自己的口罩摘下来，两眼微微一亮，可还没等他朝封枫喊出「老婆」这两个字呢，封枫就先板着一张脸教训他：


    「你知不知道刚刚的情况很危险，那个人的手上戴了那么多戒指，每个戒指上头还有尖刺凸起。


    如果拳头真的打到你的身上，你现在就不是待在这里和我说话，而是已经被送去医院躺着了！」


    封枫的确非常生气，只要一想到生龙活虎的季元渊刚才差点受伤流血，他就忍不住烦躁：


    「好的不学，尽学些坏的！


    你不会打架就别去和醉汉纠缠，否则到时候只有你会吃亏。」


    季元渊想开口辩解其实他真的会打架，而且格斗技巧还挺不错，但是一看到封枫紧紧皱起的眉头，他不由自主地就闭上了嘴。


    乖乖低着头任由封枫训斥。


    又说了好一会儿，直到瞧见季元渊低着头满脸诚恳的模样，好像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封枫这才停下。


    除了这件事，他还有另一件事想问季元渊：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工作?你跟踪我上班?」


    「跟踪」这两个字用得有些严重了。


    季元渊尝试纠正封枫的用词：


    「我只是出于对你的关心之情，所以才会在你出门之后跟着你一起来到了这里。」


    「哦，那就是跟踪了。」


    封枫面无表情，怪不得季元渊会认出带着口罩的他，原来是这小子神不知鬼不觉地跟着他一起来到了沽酒。


    如此想来，一切就都合情合理了。


    那么季元渊突然出现在沽酒也不是为了寻花问柳，更不是找消遣。


    他只是单纯的想来找自己罢了。


    这么一想，之前那些因为季元渊的出现而烦闷的心情忽然就随风飘散了。


    封枫的阴郁心情有了迅速的好转。


    他理所当然地将自己身份暴露的原因归咎于是因为季元渊擅自跟着他来到沽酒，根本不知道其实他隐藏多年的调酒师身份早就已经被季元渊知道了。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封枫有些好奇，平时这个点季元渊不是在画画就是在看小说，怎么现在跑来找他?


    一下子就被问到了核心问题，季元渊难得开始扭捏起来。


    他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扭扭捏捏，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不说话，可频频看向封枫嘴唇的眼神却暴露了他心中的想法。


    怎么会有人大老远的跑来老婆上班的地方就为了讨个亲吻呢，这不是变态就是痴汉！


    为了维持自己在封枫心中那所剩无几的最后一点靠谱男人的形象，季元渊斟酌再三后选择委婉的表达自己的诉求──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来看看你，真的不是想和你讨个亲吻，所以你千万不要误会我是为了和你讨个亲吻才来找你的。


    我绝对不是那种为了一个亲吻就会来打扰你工作的人，所以我肯定不会单纯因为一个亲吻就让你为难。


    说了这么多我还是想和你表明我真的只是想来看看你，不是为了讨个亲吻才来的。


    而且一个亲吻而已，也没什么大不的，你现在不亲我也没关系，反正我来这里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讨个亲吻……」


    长手长脚长头髮的季元渊越说身体越拧巴，左手勾着右手，十根手指头缠成一大坨麻花，扭捏地像个情窦初开的青涩小男孩。


    封枫还以为他是因为多重要的事才会来找自己，结果听他说了这一大段话，中心思想无非就是为了让自己亲他一口。


    这算什么大事，哪里值得他亲自跑一趟。


    面对已经快把自己捲成人形大麻花的季元渊，封枫随手将黑口罩塞回了口袋里。


    微微一垫脚，一个轻柔的吻就落在了季元渊嘴上。


    这是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接吻，仅仅是两人嘴唇相贴而已。


    也没有什么其他花里胡哨的技巧，迅速亲完之后封枫就立刻站回了原位，冷白的脸颊上挂着两层诱人的红晕。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主动亲人。


    可惜被亲的男人明显不在状态里。


    封枫的亲吻又轻又急，季元渊只感觉自己的嘴唇好像被羽毛轻轻扫了一下。


    他还没来得及把这个吻还回去，这片羽毛就又悄悄飞走了。


    季元渊意犹未尽地砸砸嘴，他的唇上好像还留着老婆的气味，淡淡的，风一吹就没了。


    「老婆，咱们俩都已经这个岁数了，清新校园风格好像已经不太适合我们俩。」


    言外之意，就是嫌他的吻技差呗。


    上一秒还在羞涩的封枫马上变了脸色，没好气的嗔了一眼话里有话的季元渊：


    「有这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 「那你再亲我一口嘛，就一下就好。」


    好不容易处理完自己手上的工作，正打算要来休息室寻找封枫的虞小飞一呆。


    他就只是想来找个人而已，不是故意来听夫夫情趣的。


    休息室里的封枫还不知道这个休息室的隔音条件不咋样，听了季元渊无理取闹的要求，他的表情更生气了。


    但季元渊还是笑嘻嘻，甚至还因为刚刚那个主动的亲吻而得寸进尺，上前一步就把封枫挡在了休息室的沙发角落里。


    「就一下，一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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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枫抬眼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如果只是稍微亲一下的话，好像也不怎么浪费时间……


    耐不住季元渊的软磨硬泡，封枫最后还是对他心软了。


    「那就只亲最后一下。」


    嘴里嘟囔着，封枫仰头再次将自己的唇印向了季元渊。


    期待已久的亲密接触再次袭来，这回季元渊没有给封枫快速抽身的机会。


    封枫柔软的嘴唇刚碰上自己，季元渊就迫不及待地伸手把封枫牢牢摁在了怀里，张开嘴衔住封枫躲闪的唇，和害羞的老婆来了个成年人的热吻。


    他噼头盖脸的进攻差点让封枫喘不过气来，努力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跟上季元渊的节奏。


    今天下午时他们俩还都是青涩的初学者，但现在季元渊的技术已经远超他一大截了。


    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在某些方面就是格外有天赋。


    他俩抱在一起又不知道纠缠了多久，而此时此刻蹲在休息室走廊拐角的虞小飞越来越不耐烦了：


    「靠！这两个人到底要亲到什么时候！


    我是真的有正事！」


    ————————


    大年初一，大家新年快乐！


    特别感谢「福寿延年」， 「无」还有「蕉太郎的香蕉」这三位宝子送出的新年祝福！


    啾咪啾咪！！！


    三位宝贝在评论区按个爪，我给大家发红包。


    除了这三位宝贝，本章评论前15名，每位都有新年红包！


    大年初一有些繁忙，所以九千字约定顺延到明天完成，宝子们睡前看个小甜章，睡个美觉哦！


    第38章 白月光回来咧


    虞小飞在外头蹲了好久，蹲到他的腿都开始发麻了，才终于把封枫给等了出来。


    他不仅等到了封枫，而且还等到了紧跟在封枫身后的季元渊。


    看到虞小飞，季元渊上来就是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两排健康的大白牙差点闪瞎虞小飞的眼。


    季元渊记得这个虞小飞，他不仅是封枫的合作伙伴，还是为数不多的能和封枫交心的好兄弟之一。


    他和封枫的关系好，季元渊爱屋及乌，自然也对虞小飞有好感。


    但他的笑容在虞小飞眼里就有些「惊悚」了。


    从前季元渊来过这么多次沽酒，可从来没有对他露出过这样热情的笑容。


    他就当自己是个普通的服务人员。


    虞小飞被弄得浑身不自在，频频朝封枫使眼色，示意他到另一边说话。


    封枫还以为他是要和自己聊关于酒吧经营的事，把季元渊放在一边后就跟着虞小飞走了。


    两个生意伙伴的聊天内容肯定十分严肃正经，反正季元渊也听不懂，那还是别让他来瞎掺和了。


    老婆不带上自己，季元渊也没瞎胡闹，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等着封枫。


    但即使他没有特意去「偷听」封枫和虞小飞的聊天内容，也架不住他的听力天生就好。


    再加上休息室的走廊十分安静，封枫和虞小飞的谈话生就更清晰了。


    虞小飞背对着季元渊，表情有些忧愁：


    「封枫，咱们酒吧好像惹上事儿了。」


    自从他们经营沽酒以来，什么样的事没见过，听了虞小飞的话后，封枫倒没有多担忧：


    「是不是因为我刚刚踹了那个醉汉。」


    「也算是吧。」一起到那个闹事的醉汉，虞小飞就气得牙痒痒：


    「本来我都让保安把他拖出去了，谁知道他在酒吧门口大声嚷嚷死活都不肯走，最后还把程家人给喊来了。」


    程家人?


    封枫平静的表情这才有了一丝微动，虞小飞接着又继续说道：


    「是因为程家的小儿子程阳刚好拉着一大群狐朋狗友在街上飙车，路过沽酒的时候刚好就看到了那个闹事的醉汉看到。


    醉汉看到程阳的时候就像看到了救星，原来他是程阳身边的一个小跟班，今天在我们这儿碰壁了，转头就要找他的老大告状。」


    「程阳也是个不安分的人，一听到我们酒吧竟然敢当众欺负他的小弟，放下狠话要让我们好看呢。」


    程阳这人也算是安淮市有名的纨绔子弟，平日里什么都不干，最喜欢带着一群狐朋狗友四处开着豪车满城游荡，享受一群人围在他身边拍他的马屁，喊他一声程少。


    他的脾气还不好，稍有一些不和他意的事发生就会爆跳如雷。


    程阳这么多年闯出来的祸和路边的蚂蚁一样数也数不清，但无奈程家人愿意护着他，所以一旦有人被他盯上，那人就算是完蛋了。


    虞小飞满脸不屑，他最看不惯这些仗着出身优越就耀武扬威的二世祖，有一个是一个，他通通不喜欢。


    就算程阳真的要和他们算帐又有什么关系，沽酒开业这么几年，扬言要找他们算帐的都不知道有多少个了，再多一个程阳也无所谓。


    虞小飞见惯了大风大浪，自认为他处理起这种事来最得心应手。


    他有信心处理好这件事，特意来找封枫也只是把前因后果告诉他一声，封枫是店里的大老闆，有权利知道店内的大事小事。


    「你放心把事情交给我就好，但是我怀疑下次程阳估计还会带着那个醉汉来找你算帐，估计这段时间你得小心点了。


    ……要不然，你干脆下个星期五就别来上班了，免得看到那些人你还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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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恐怕不行。」封枫摇头拒绝了这个建议。


    虞小飞虽然是为了他着想，但他才是真正动手的人，如果程阳带着醉汉来店里找不到人，肯定会闹个没完没了。


    对于程阳这个人他也算略有耳闻，封枫不仅知道他是程家的小儿子，还知道他有个在外国留学的亲哥哥。


    他亲哥的名字就叫程星。


    果然不是冤家不聚头，就算封枫这个替身没有和程星这个正主见过面，但他最后还是要和程家人纠葛在一起。


    虽然季元渊找替身的事在他们圈内没有大范围传播，但程家人应该知道这件事。


    往年程星生日的时候，程阳就没少上门阴阳怪气。


    以程阳的手段，要想查清楚他才是沽酒的幕后老闆简直易如反掌。


    所以就算封枫想躲，也根本躲不掉。


    「既然他想来，那就让他来吧。


    如果事情确实闹大了，那大不了咱们就停业休整几天。」


    他这不是在认怂，而是这就是彼此双方的实力差距。


    他们只是普通的酒水商人，除了赚钱什么也不会，偶尔处理一些闹事的混混就够了。


    和程家硬碰硬，那就无异于以卵击石。


    甚至休业已经是封枫能想到的最好结果了。


    程阳本来就不喜欢他，对他手中的沽酒更不会仁慈。


    但虞小飞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满意：


    「他们有钱又怎么样，我们这几年一直正常营业，该交的钱我们都交了，不该碰的一点都没碰。


    况且也没有做任何亏心事，凭什么要怕他们?」


    「我们虽然没做亏心事，但只要程阳愿意，他有的是办法让我们认输。


    如果真的和他正面消耗下去，吃亏的只会是我们。」


    假如没有「替身」这层关系，或许程阳随便来这闹一闹就了事了。


    可惜没有假如。


    虞小飞还是有些不甘心，但他也清楚封枫说的对。


    他之前来找封枫合作开酒吧的时候，就是看中了封枫总能第一时间做出最理智的决定。


    沽酒是他们俩人一起经营多年的心血，谁都不愿意看到沽酒被整垮。


    他们俩的谈话内容一字不落的全进了季元渊的耳朵里。


    一听到沽酒可能要停业休整，季元渊脸上的表情剎那间沉了下来。


    早知道那个不知死活的醉汉会闹出这么多事来，他就该直接让救护车把他送走。


    只要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再多的话他也说不出来了。


    封枫和虞小飞商量完之后的准备事项后，回过身来就看到季元渊臭着一张脸，闷闷不乐地站在休息室门口。


    看着活像是个捡球失败后独自生闷气的大狗。


    封枫拍拍虞小飞的肩膀，示意他接着去工作。


    随后封枫又走回季元渊身前，他和虞小飞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可以压低音量，知道季元渊摆出这副表情应该也是因为听到了他们的聊天内容。


    他都没有因此丧气，怎么季元渊反而先耷拉着脸了。


    封枫感觉有点好笑，伸手整理好季元渊有些凌乱的衣领：


    「总归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大事，大不了在程阳动手前就先暂时关门，也省得他多惹出其他事端来。」


    被封枫这么安慰着，季元渊的表情才稍稍好转了一些。


    虽然他心里清楚如果沽酒休业将会造成多么大的损失，但既然封枫这么说了，他也不能再继续垂头丧气。


    封枫说完后就该继续工作了，他在前头走着，季元渊就紧紧跟在他身边贴着他。


    他们俩这对焦点人物刚一出场就获得了店内大部分客人的注视。


    无论是这两人的特殊亲密关系，还是不久前程阳在店内放下的狠话，这些都足够让封枫和季元渊引人注目了。


    酒吧内灯光昏暗，季元渊又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其他人一时还真没发现他的身份。


    如果再加上他季大画家的名号，整个沽酒还不知道要热闹成什么样子。


    一直到凌晨两点多，忙了一整个晚上的封枫终于能下班了。


    他一离开吧檯，季元渊也赶紧跟着他离开。


    还不知道程阳准备什么时候动手，他必须时刻警惕。


    警惕性超强的季元渊一路警惕到家门口，封枫弯腰换个鞋，再抬头就看到季元渊还是那副严阵以待的表情。


    他又一路走到自己房间门口，严阵以待的季元渊竟然也踩着家居拖鞋想挤进他的房间。


    这回封枫没有继续惯着他：


    「这是我的房间，你走错地方了。」


    被老婆挡在门外的季元渊眼神一闪，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尴尬。


    可他马上又想起自己房间的空调现在还「坏」着呢！


    心里头的那一丢丢尴尬瞬间被他甩掉，季元渊甚至还有些理直气壮：


    「老婆你是不是忘了，我房间的空调坏掉了，维修师傅今天有其他事，所以没来修理空调。


    我今晚好像只能和你挤一挤了。」


    封枫不为所动：「还有客房可以让你睡。」


    「……可是郝阿姨今天已经把客房里所有的床单被子都拿去洗了，现在客房的床板光秃秃，根本睡不了人。」


    短暂的停顿后，季元渊迅速编出一长串谎话。


    其实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他这也不算说谎，因为郝阿姨凑巧今天真的拿着那些床单被子去洗衣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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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阿姨也没想到向来准时准点的维修师傅，今天会突然「临时有事」，导致季元渊房间的空调无法维修。


    所以她瞧着今天天气不错，收拾好客房的床上三件套就去了专门的洗衣店。


    一连串的「意外」一环接着一环，让季元渊的谎话完美闭环。


    封枫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他又想不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根本就没想到季元渊为了能和他在一个屋子里呆着，竟然会对他撒谎。


    所以出于对季元渊的信任，单纯的小封教授完全没有去季元渊的房间亲自查看空调的打算。


    在季元渊可怜兮兮的表情攻势下，封枫到底还是软了心肠，松口答应季元渊今晚可以和他睡在同一个房间──


    「但是你只能打地铺睡在地上。」这是封枫最后的底线，他还没做好和季元渊同床共枕的准备。


    封枫有些不自然的指了指自己房间中的一块空地，那块空地刚好就在他的床附近，根据肉眼观察来看，季元渊刚好能躺下。


    「你就抱着你的被子睡在那里吧，不过只能睡一晚。」


    只要能和封枫呆在一起，睡在地上也无所谓。


    季元渊兴高采烈地应下，一路小跑回到他的房间收拾东西。


    五分钟后，季元渊又拖着他大包小包的小玩意儿跑回了封枫的房间。


    桌面摆件，笔记本电脑，抱枕，香薰，小夜灯……


    一个又一个精緻的小玩意儿被摆到了封枫的桌面上。


    原本只放着简约书架和电脑的书桌，逐渐被这些东西摆满。


    极简主义瞬间变成极繁主义。


    季元渊和渣男唯一的相同之处就是他俩都喜欢收集一些「华丽小废物」。


    只要长得和他们心意，有的没的通通都要买回家。


    封枫眼睁睁看着只属于自己的房间渐渐被季元渊的东西填满，就在季元渊试图往他的床上也摆上丝绒抱枕时，封枫赶紧制止了他疯狂的行为：


    「不是已经说好了，你只在这里呆一个晚上吗?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对啊，一个晚上。」季元渊严肃正经：「这些都是我晚上会用到的东西。」


    这些全部都是吗?


    封枫怀疑的眼神落在衣柜中季元渊带来的那几个衣架上。


    谁大晚上睡觉需要用到衣架啊！


    还有那几盒被放在另一个角落里的全新蜡烛香薰。


    仅仅一个晚上而已，需要用到这么多香薰吗?


    甚至还是没拆封的全新香薰。


    「咳……」封枫的眼神越来越不解，季元渊只能轻咳几声转移话题：


    「我先去洗个脸，马上就回来。」


    在封枫下一个问题说出来之前，季元渊一熘烟地就跑了。


    无奈之下，封枫只能忍下季元渊的胡闹行为。


    他坐回自己的书桌前，稍微一看，发现季元渊虽然东西摆得多，但是还算井井有条。


    所有的东西都规规矩矩按着大小高低的顺序摆在桌面上，一点多余的地方都没占。


    虽然东西乍一看好像太多了，但索性这张书桌够大，摆下季元渊这些东西也算绰绰有余，并不会妨碍封枫的日常工作。


    除了一些精緻的小废物，在季元渊搬来的东西里，封枫还发现了好几本《生活常识大全》。


    除了最开始他买给季元渊的普通版和加强版，季元渊后来还自己又购入了恋爱版，人际交往版，怼人一百招版……


    封枫有些沉默，怪不得季元渊有时候说出来的话这么诡异，原来都是被这些无良商家出版的书给害了。


    上次那本情人特殊情趣版已经够炸裂了，想不到季元渊还有更加炸裂的。


    随便翻了翻这些各个版本的常识大全，这其中还有好多内容连封枫都没见过。


    趁着现在季元渊还没回来，封枫干脆抽出恋爱版常识大全简单翻看起来。


    谁知道刚巧就翻到了季元渊放着书籤的那一页，这是他还没来得及看的内容──


    「恋爱常识进阶版第三章 ──伴侣床上感情交流必用小妙招……」


    啪！


    刚看完这一串标题，封枫就忍不住一把将手里厚厚一本常识大全用力合上。


    这是什么狗屁常识大全，这根本就是小黄书！


    封枫臊红着一张脸，甩手就把常识大全塞回了原位。


    过了几秒，封枫又重新红着脸把这本恋爱版常识大全拿了出来，只不过这次他是为了净化「黄色废料」。


    他偷偷用力撕下这几页「床上感情交流绝招」，转手就将这几张不堪入目的书页丢进垃圾桶。


    为了掩盖他撕书的痕迹，封枫还耐心将剩下的一些纸屑通通揪了下来。


    确定已经净化完成后，他才把书重新放回其他几本常识大全中。


    有了这一本的教训，他本来还想在检查其他书会不会也存在这样破坏人类心灵纯洁的黄色内容。


    无奈他还没开始展开行动，季元渊就已经洗好了脸，哒哒哒地走了回来。


    ── 「老婆！我回来了！」


    季元渊亮着两排大白牙走回了房间里，他前脚刚走进来，紧接着就看到封枫走进房间中洗手间的背影。


    「咔哒」一声，洗手间的玻璃门被封枫从里头锁上了。


    他应该是没听到季元渊的唿唤，从头到尾动作没有一丝停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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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元渊不疑有他，大摇大摆地拖了一把靠椅走进房间。


    这还是他从自己的房间拖出来的电脑靠椅。


    将靠椅摆在合适的位置后，季元渊就打算趁着封枫洗漱的这几分钟时间再努力学习一些新的知识。


    他第一个拿起的就是恋爱版常识大全。


    季元渊还记得他已经看到了进阶版第三章 ，网上评论都说这第三章的内容十分刺激有用，他早就已经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心了。


    翻开书籤所在的那一页，季元渊满眼期待的低头一看──


    「啊?！为什么我这本书缺页啊！」


    本该连贯的页数突然凭空消失了五六页，季元渊的眼睛勐地瞪大了好几圈。


    他都已经做好记笔记的准备了，结果就给他看这！


    缺页的常识大全就不再是完整的常识大全，他接下来还怎么继续往后学呀！


    季元渊不死心地又翻了好几遍，可无论他翻多少遍，在他眼前的书页始终缺着那么至关重要的几页。


    期待已久的第三章 刺激教学忽然就落了空，季元渊不耐烦地啧一声：


    「奸商！都是一群奸商！


    缺斤少两的奸商！


    亏我还在他的店铺里预定了明年的新版精修爱情常识大全！」


    因为不知如何面对季元渊而躲在洗手间的封枫：……


    前面两句无论怎么骂都无所谓，后面一句就没必要了吧。


    今晚的「学习计划『被迫落空，季元渊只能蔫了吧唧地躺回他铺好的地铺准备睡觉。


    洗手间里的封枫听外头彻底没了动静，才假装刚洗完脸的样子走了出来。


    而躺在地上的季元渊明显情绪十分低落，见到封枫走出来也只是从枕头上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又把自己的脑袋放了回去。


    如果不是封枫提前知道了他想看的那几页内容究竟是什么东西，没准他还真的会安慰失落的季元渊。


    但现在，封枫只有一句「活该」送给季元渊。


    封枫没有理会装模作样的季元渊，关上房间的灯后就躺回自己的床。


    房间内唯一的光源被关闭后，整个屋子里就只剩下季元渊带来的小夜灯还在亮着。


    夜灯发出的光芒微弱但温暖，封枫嗅着鼻尖安神的薰香，没一会儿就有一阵困意袭上他的眼皮。


    明明房间里还躺着另一个人，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反而还睡得更快了。


    他迷迷瞪瞪的闭着眼，睡前好像还隐约听见季元渊对自己说了声「晚安」。


    封枫最后也没记起来自己到底有没有回应季元渊，他只觉得这一觉睡得十分安稳。


    清晨一大早，封枫在一阵吵闹声中睁开了眼。


    吵闹声好像是从客厅传来，最后又从门缝钻进了他的房间里。


    封枫睡得快醒得也快，睁开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向地上某人的地铺。


    这一看却落了个空，地铺上已经没了季元渊的身影，只有已经整理好的被子枕头。


    而此时客厅中的吵闹声再次加剧，已经到了刺耳的地步。


    封枫拧着眉头从床上起了身，在洗手间迅速洗漱后就拉开房间大门，站在二楼朝一楼的客厅看去。


    不知何时起床的季元渊正双手抱臂在胸前，翘着二郎腿坐在客厅新买的沙发上，对面是怒髮冲冠的「彩头少年」。


    等等，彩头少年?


    封枫尚且还有些迷煳的脑袋，在看到客厅中这位大约才十七八岁，却将满头的头髮同时染上七八个不同颜色的少年时，终于清醒了过来。


    少年的表情看起来十分愤怒，正一边拍着面前的防弹玻璃茶几，一边用手指着季元渊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这个臭不要脸的害人精！


    就不能好好管管你的替身小情人吗！你知不知道他昨天打了我的兄弟！」


    这一开口，熟悉的语气和熟悉的用词立刻就让封枫知道他到底是谁了。


    这位彩头少年不就是程家人见人怕的小霸王程阳嘛，换了头髮颜色之后，封枫差点认不出他是谁。


    封枫现在还记得上次见到程阳的时候，他还是一头火红的狼奔头，没想到这次就变成了七彩阳光头。


    不过除了他以外，应该也没有人会一大清早的就来上门找别人的麻烦。


    封枫起初还以为他会晚些时候再来找自己算帐，谁知道这个小少爷这么等不及，现在才早上七点半，他就已经收拾好上门「寻仇」了。


    程阳先是噼里啪啦的骂了一大堆，骂到自己口渴后又毫不客气的拿过桌上郝阿姨递给他的咖啡勐灌一口。


    等他说够了，季元渊才慢悠悠开口问他：


    「小非主流，你哥到底是谁啊?」


    ── 「噗！」


    程阳刚灌进嘴里的咖啡差点又吐了出来：


    「你他妈再说一遍，你不知道我哥是谁?！」


    这小孩，看起来年纪轻轻，可嘴里怎么就没有一句能入耳呢?


    一大早就被这位来势汹汹的彩头少年吵醒，季元渊的心情已经很不好了。


    看这人的年纪，季元渊本来还以为他是封枫的学生，所以才耐着性子听他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


    可谁曾想到这傢伙上门的目标不仅是封枫，还有他。


    甚至在看到他的时候，这小兔崽子马上就暴跳如雷，指着他的鼻子大骂特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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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元渊听了半天，总算是从小非主流的话里找到了重点──他今天看似是来给他兄弟报仇，实则是来给他哥鸣不平的。


    ……但是季元渊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他说他哥到底是谁啊?


    「我说的话很难理解吗?」季元渊板着一张脸：「你从进门开始就没说过你到底是谁，难道要让我自己凭空猜测吗?」


    对于现在的季元渊来说，他确实不知道面前这个没素质的小非主流就是程阳本人。


    他能忍到现在都没把程阳直接轰出去，已经是他高素质的表现了。


    「你！」程阳怎么都想不到季元渊会给他来这一出，忽然间被气到不知该说啥了。


    怎么，季元渊现在不会跟他演一出狗血的失忆戏码吧！


    「季元渊！我哥就是程星！我是程阳！


    现在你他妈的知道我是谁了吧！」


    短短两句话又骂了脏话，季元渊耐心逐渐被程阳嚣张的态度消耗殆尽了。


    ── 「你用不着发这么大的火。」


    站在二楼的封枫一边走下楼，一边不紧不慢地开口：


    「季元渊前阵子受了点伤，失去了一部分记忆，所以他现在根本不知道你是谁。」


    看到封枫已经被程阳吵醒，季元渊心中对程阳的不满越来越深。


    要是下次季家人如果还敢说他没大没小没有家教，他就把程阳带去那群人面前熘一圈，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没有家教。


    「如果你不信，我们家里还有他去医院看病的病歷证明。」


    封枫踱着步子缓缓走到季元渊身边坐下。


    他刚刚坐下，季元渊就立刻把自己面前的热豆浆推到他眼前：


    「老婆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这个小非主流我自己一个人就能解决。」


    再一次被喊为「小非主流」的彩头程阳怒不可遏，只不过封枫看起来并没有撒谎，而且季元渊的表现确实和从前不一样。


    他干脆重重冷哼一声，把怒火转变为对季元渊和封枫的冷嘲热讽：


    「还老婆呢，叫得这么肉麻也不觉得噁心。


    要是我哥当年没出国，你以为你还能和季元渊结婚吗?


    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臭水沟里呆着。」


    诸如此类的话封枫已经听习惯了，以前程阳每来一次就一定会嘲讽他一次。


    不仅骂他是个可有可无的替身，还会阴阳怪气说他不过是仗着和程星有那么几分相像就捡了个大便宜。


    之前封枫不会对这种话产生一丝情绪波动，现在就更不会了。


    反正如今的季元渊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渣男，他的种种表现已经足够让封枫放下心来去信任他。


    所以就算程阳骂出花来，封枫连眼皮都不会动一下。


    但是季元渊就有点坐不住了，他老婆从头到尾就说了两句话而已，程阳竟然追着骂了三句。


    要不是封枫暗中给他使眼色让他少安毋躁，季元渊早就已经把程阳踢出家门。


    听完了程阳讽刺他自甘堕落给别人当替身的事，封枫还是那副泰然自若的表情，就好像完全没听到程阳的话。


    当事人不给一点回应，程阳颇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憋屈感。


    但他又想起自己昨晚刚查出来的那些新鲜事，那些事总该是封枫在乎的事了吧。


    程阳忽然重新又变得洋洋得意起来，高高扬起下巴，恨不得用鼻孔看人：


    「你猜我昨晚查出了什么?


    原来你就是沽酒最大的幕后老闆。


    一个人模人样的大学教授，背地里竟然是室内大型酒吧的老闆。


    而且昨天还当众打人，你说如果我把这些事都爆出去，你现在这份工作还能不能保住?」


    他就不信了，堂堂一个大学老师背地里做这种工作，还会有学校愿意继续让他任职。


    程阳自以为抓到了封枫的把柄，语气也变得趾高气扬了起来。


    封枫却并没有因为他这番话而露出一丝害怕的神情，他甚至又悠哉悠哉的喝了一口手里的热豆浆：


    「你有什么确切的证据证明我就是沽酒的老闆吗?就凭你的小道消息?


    还是说你拍下了我在沽酒工作的照片或者视频?


    如果这两样东西你都没有，那恐怕仅凭你的一面之词，并不能让我被现在的学校辞退。」


    封枫微微一笑，对程阳幼稚之极的威胁手段不屑一顾：


    「就算你能查，也只能查到我是沽酒的股东之一。


    但是据我所知，沽酒自从营业以来风评向来很好，也不存在违法乱纪的行为，他仅仅是个卖酒的地方而已。


    而我也仅仅只是个投资的股东而已，这有什么错吗?」


    封枫也没想到程阳的手段会这么幼稚。


    但凡他直接对沽酒下手，或许还真的会给自己带来一些麻烦。


    可惜程阳的脑子只能想到用沽酒的事来威胁他，而且还试图让他因为沽酒而丢掉大学的工作。


    如果他从这个方面切入，那他註定无功而返。


    封枫最不怕的就是威胁，尤其是对他个人的威胁。


    事实也正如封枫所料，程阳的手中确实没有任何强有力的证据证明他就是沽酒的老闆。


    他只是稍微打听一下，听到一些蛛丝马迹后就迫不及待地赶来这里兴师问罪。


    可谁知道封枫平时不吭不响，对他的冷嘲热讽没有任何反应，今天却一反常态，竟然都敢直面和他作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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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阳表情阴鸷，心里暗暗打算要不然就趁着封枫上班的时候，僱人把他堵在半路，把他打进医院重症监护室算了。


    他正想着呢，门外忽然又传来一声他极为熟悉的唿唤──


    「阿阳，你是不是又惹祸了！」


    程家大少爷程星，在客厅众人的注视下从门外走了进来。


    那张和封枫的确有着五分相像的脸此时正挂着微怒的表情。


    他和封枫的确长得很像，但也仅是乍一看而已，至少在季元渊眼中，程星连他老婆的一半帅气都比不上。


    众人先是惊讶于程星的突然回国，紧接着又是好奇他怎么能轻易走进季元渊的家门?


    急匆匆赶来的程星先是怒斥一声自己的亲弟弟，然后又表情复杂的看向季元渊：


    「小渊，原来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没换家里的门锁，我也没想到当年你送我的那把钥匙现在还能派上用场。」


    封枫表情微冷，暗暗斜了一眼季元渊。


    季元渊大唿冤枉，这是渣男留下的烂摊子，不关外星人的事啊！


    ————————


    啊啊啊啊啊啊啊！来晚了！


    其实早就已经写好了，但是改文的时候没注意时间！


    第39章 你不要睁着眼睛乱说！


    外星人什么都不知道，外星人此时的心情十分崩溃。


    他也没想到渣男竟然这么长情，为了等一个初恋竟然整整五年都不换锁。


    可是既然渣男表现得这么痴情，平时又为什么会到处花天酒地，频繁和别人闹绯闻?


    薛丁格的痴心男设定对吧！


    封枫的表情已经明显不太好看了，季元渊赶紧瘪着嘴向他表示这一切都是误会。


    他的眼神还没传达给封枫，白月光程星忽然又开口了：


    「小渊，我知道这几年你过得很辛苦，当年还差点为了我做出一些傻事。」


    封枫的表情更冷了。


    确实，季元渊当年为了程星整日买醉，拉着狐朋狗友醉酒到深夜，还险些把自己喝进医院，那可不就是「傻事」么。


    程星继续说着，脸上还露出十分怀念的神情：「还有这些年我虽然人在国外，但每年还是能收到你的邮件生日祝福。」


    季元渊拼命摇头。


    不是啊！


    这是渣男设置的自动邮件祝福，他还没来得及改回来！


    早知道渣男给他留了这么多坑，在穿越的第一天他一定会把这些通通改过来。


    ── 「去年你还拜託你的朋友，特意从国内送了我一份纪念礼物，那是我俩相识十年的纪念日礼物。


    季元渊的头摇得更狠了，误会啊！一切都是误会啊！


    这个渣男不仅送了程星相识十周年纪念日礼物，他还同样送了其他人各种各样的「纪念日礼物」。


    比如给小李送的是一起「初次一起喝酒纪念日礼物」，给小张送的是「初次一起兜风纪念日礼物」。


    还有小钱小赵小孙，只要是和他有过暧昧绯闻的人，通通都会有一份礼物。


    渣男之所以是渣男，就是因为他看起来好像对每个人都十分上心，可实际上这些人都只是他生命中的无数过客罢了。


    就连他找的初恋替身封枫都有一份「替身礼物」。


    送的还是一本写真集，一本程星的写真集。


    目的是为了让封枫能通过这本写真集更好地学习如何模仿程星的神态动作表情，以达到真正的完美替身的地步。


    但是那本写真集在第二天就被封枫给秘密处理掉了。


    替身礼物已经是两三年前的事，封枫都差不多把这件事全忘光了，现在听程星提起，倒是让他忽然想起了那本令人糟心的怼脸写真集。


    也不知道渣男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么多怼脸高清照片。


    封枫的眼神逐渐复杂，听到这儿他可算是反应过来了。


    现在程星所怀念的全都是渣男季元渊惯用的「偷心小手段」。


    目前为止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这些看似真诚的小伎俩而拜倒在渣男的西装裤下。


    程星当年为了学业前途毅然决然地断掉和季元渊的爱情，封枫还以为他是个聪明人来着。


    想不到他回国后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来找季元渊回味过往。


    程星独立事业批的形象在封枫心中悄然崩塌。


    正在满脸怀念，对从前种种回忆如数家珍的程星还不知道坐在他眼前的季元渊已经换了个里子。


    等他好不容易怀念完，停下来偷偷观察季元渊的表情时，却发现这个从前满心满眼只有他一个人的男人，此时正面露不耐，撇着头看都不愿多看他一眼。


    程星心里一咯噔，完美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缝。


    季元渊以前可从来都不会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当初只要他稍微皱一皱眉头，季元渊马上就会对他嘘寒问暖。


    难不成是因为他们俩人多年未见，彼此的关系因为时间而变得陌生了?


    还是说……是因为封枫──这个他的替身的存在?


    程星看了眼面色平静的封枫，想起来之前季家人对他的嘱咐，默默攥紧了放在大腿边的手。


    「这位就是封枫吧。」程星不再执着于季元渊，转而将目标改为封枫：


    「这几年我只听说过你的名字，还是第一次见到你真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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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不到这世界上竟然能有和我这么像的人，真是好巧啊。」


    哪有什么巧不巧，在场这几人谁都知道封枫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能和季元渊结婚。


    程星故意提起这件事，就是为了激怒封枫。


    替身终究只是替身，就算长得再像又有什么用，现在他本人已经回国，封枫这个替身还不是得乖乖让位。


    程星装模作样地感慨着，就等着被惹怒的封枫和他争执，到时候季元渊就能看清他俩的素质高低。


    他已经把意图表现得这么明显，封枫就算是个傻子也能听出不对劲。


    很好，现在程星在他心中不仅事业批形象崩塌，还多了个「小绿茶」标籤。


    程星坐在沙发上，两眼直视封枫，看起来自信无比。


    可谁知道封枫还没露出生气的模样，坐在封枫身边的季元渊突然第一个跳脚了──


    「哪里像了哪里像了！


    明明我老婆就是长得比你好看多了，你不要睁着眼睛乱讲好不好！


    我老婆可是纯天然的妈生双眼皮大眼睛，和你这种后天人工双眼皮完全不一样。


    我老婆的皮肤不仅比你好，还比你白，身高也比你高，学歷也比你优秀，你怎么能说我老婆和你一样呢！」


    季元渊真是听不下去了，在他看来，就算封枫披着个麻袋都比穿着光鲜亮丽的程星好看。


    而且他老婆不会莫名其妙的装绿茶。


    这个程星不会真以为装绿茶这招对他管用吧。


    他虽然是个外星人，但也是见过世面的外星人。


    像程星这种低端的绿茶句式，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俗话说得好，只有故意睁眼瞎的男人，没有鑑定不出来的绿茶。


    而他季元渊，饱览群书，钻研各类题材小说，已经把所有类型的绿茶都看了个遍。


    所以程星这种小花招在他面前根本不会起任何作用。


    季元渊毫不客气的直接戳穿程星的真面目：


    「你把你那副奇奇怪怪的腔调收一收。


    与其在这里白费功夫，不如回去好好找找自己的原因。


    你在国外留学这么多年，成绩有没有提高?绩点有没有修到满绩?学习有没有努力?


    好好反省反省好吧。


    我老婆可是名校优秀毕业生，你不要登月碰瓷。」


    豁，连登月碰瓷这种话都会说了，看来季元渊已经把生活常识大全学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封枫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


    程星没有等来封枫的回应，反而等来了季元渊噼头盖脸的一顿骂，他的眼圈一瞬间就红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小渊你误会我了，我真的没有任何恶意。」


    自己离家多年的亲哥刚回国就被人惹哭，程阳的暴脾气「蹭」地一下就上来了。


    季元渊敢对他哥这么不客气，那就别怪他也不客气了！


    程阳拍着桌子愤怒起身：


    「好你个害人精！当年我哥就是因为你，才被你们季家人逼去了国外。


    这么多年他都不敢轻易回来，还不都是你们季家人搞得鬼！


    现在他好不容易回来了，好心来找你叙旧，你倒好，不领情就算了，怎么还有胆子对我哥大吼大叫！」


    程阳的这番话无意间揭开了当年程星执意出国的背后真相。


    这时封枫这才抬头多看了程星几眼。


    他只知道五年前程星不顾季元渊的苦苦哀求，执意要抛下他独自一人出国留学。


    却不知道这背后竟然还有季家人的手笔。


    如果事情真的如程阳所说，那他这几年屡次来找季元渊麻烦也是情有可原。


    程阳脑子一热，程星在他说完后却立刻变了脸色。


    他急急忙忙地把冲动的弟弟拉了下来，转头和季元渊解释：


    「这只是一个误会，虽然当年季爷爷确实提出让我出国留学，但我知道他都是为了我好。


    那时的我们都还太年轻，确实需要一段时间让彼此冷静冷静。


    不过现在五年过去，我也已经冷静好了，季爷爷终于见到了我对小渊的真心，同意我们俩可以继续在一起了。」


    「什么意思?」季元渊脸色阴沉， 「什么叫他同意我们可以继续在一起。」


    上次季家人没能成功让他和封枫分开，现在就来整这一出?


    程星忽然有些羞涩，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这一切都是季爷爷他老人家的意思，他说你年纪大了，该好好成家立业才行。


    他想来想去，觉得我俩毕竟从小一起长大，自年幼时就互相喜欢，既然如此，那不如就成全我们当年的心愿。


    只要我们俩愿意，季爷爷愿意亲自出面主持我们的婚礼……」


    「不可能。」


    程星话完没说还，季元渊便厉声打断他的话：


    「我现在和封枫才是合法夫夫，不可能和别人举行婚礼。」


    「你们可以离婚呀。」


    程星早就想好了对策，不过是办个离婚证的事，很快就能解决。


    他回国之前季家人就对他千叮咛万嘱咐，只要他能让季元渊和封枫离婚，事成以后他就能以季家二少爷夫人的身份得到一部分季家股份。


    而且他还能得到季元渊一半的财产，以及一个国际着名大画家爱人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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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星这人爱钱财名誉胜过一切，五年前季家人也正是靠着这一点才成功让他自愿出国。


    五年后的今天，季家人又以同样的理由让他回到季元渊身边。


    只不过这次的理由更诱人，诱人到让程星愿意抛下在国外的新男朋友，连夜火速赶回国内。


    可惜事情的发展并不如他所想的那样顺利。


    原以为季元渊这么多年苦恋着他，只要他一回来就一定能让季元渊屁颠屁颠的自动回到他身边。


    没想到如今的季元渊竟然像是换了个人一样，见到他不仅不开心，反而还十分反感的样子。


    程星认为这一切都只是季元渊在和他闹别扭而已。


    不管是公然维护封枫，还是出言讽刺，这些都是季元渊在发泄这些年被狠心抛弃的憋屈。


    但即使如此，程星还是很有信心。


    就凭着季元渊从前对他的痴迷，还有这些年来接连不断的礼物和生日祝福，他就有绝对的信心能把季元渊重新哄回来！


    顶着季元渊杀人一样的目光，程星再次开口重复：


    「现在离婚手续很简单的，只要你们俩带着结婚证去一趟民政局，五分钟就能搞定这件事。」


    ── 「呵，那真是不好意思。」


    季元渊靠在沙发上骄傲的抬起自己的下巴：


    「因为结婚证已经被我一把火给烧了。」


    程星：「……啊?」


    结婚证这玩意儿是能随便烧的吗?


    当然不能。


    季元渊横眉冷对傻眼的程家兄弟。


    但他是季元渊，在他眼里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第40章 你一星期换三个男朋友！


    或许是季元渊的语气过于骄傲，过于理所当然，程星和程阳两兄弟张着嘴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连封枫听了季元渊的话都忍不住无奈的嘆了口气。


    谁能想到之前被烧掉的结婚证现在竟然派上了用场。


    但在场所有人中最感到手足无措的应该就是程星了。


    他都已经做好苦心相劝的准备了，谁知道季元渊突然闹出这个么蛾子，他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你……就算你烧了结婚证，那大不了再补办一次，补办之后再离婚！」


    总之季元渊和封枫肯定是要离婚的。


    「稍等，我想向程少爷请教一个问题。」


    一直在看戏的封枫冷不丁地开口。


    他姿态悠闲的斜靠在沙发上，那双浅棕色的眸子泛着森森冷意，明明是最普通的坐姿，却凭空给人一种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压迫感。


    面对这张和自己有几分相像的脸，程星竟然突然哑了声，说不出其他话来。


    「你说了这么久，究竟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命令季元渊和我离婚?


    一来你不是他长辈，二来现在你和他的关系并没有密切到能对他的婚姻指手画脚的地步。」


    封枫的表情好像真的有些疑惑，但他说出的话又极具讽刺性：


    「既不是亲人也不算朋友，我想请问你凭什么以为季元渊会听你的话和我离婚?


    前几天季家大少爷季元宣也是抱着和你同样的目的来到我们面前，最后也是悻悻而归。


    你觉得你和季元宣相比有什么绝对的优势吗?」


    封枫不紧不慢地说出自己的疑问，说完后好整以暇地坐在原位，静待程星的回答。


    可他都已经把季元宣拉了出来，程星还能说什么呢。


    难道他要说自己真的比季元宣还有本事吗?


    程星脸皮骤然发紧，就好像被人凭空扇了好几巴掌。


    怪不得昨天季元宣找上他的时候脸色会那么难看，话语里还不断强调一定要让季元渊和封枫彻底断绝所有联繫。


    可他回国之前，季元宣也没坦白他先前失败过啊！


    要是知道了季元宣在这里碰过钉子，程星肯定会改变策略。


    但是……


    程星犹豫着瞄了两眼翘着二郎腿的季元渊──


    季元渊什么时候变得都敢顶撞季元宣了。


    他不是最害怕他的大哥吗?


    五年前程星坐飞机出国时，季元渊因为季元宣的命令，甚至都不敢亲自到机场送机，连个电话都不敢打。


    现在季元渊竟然已经成长到敢和季元宣正面硬碰硬了。


    别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因为封枫……


    自己曾经陪伴了季元渊整整十年，都没能换来他为自己勇敢过一次，凭什么封枫这个替身就能轻易做到。


    程星忽然感到一阵不甘心，他承认季元渊的变化确实很大，但他不愿意承认季元渊是因为封枫才会产生这些变化。


    淡淡的嫉妒从程星的心中升起，他毕竟曾经和季元渊那么亲密无间，还差点就走到了最后一步，说他一点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


    就算他爱钱财胜过爱季元渊，那也不代表他对季元渊就没有一点爱了。


    程星梗着脖子依旧固执己见，不愿意轻易放弃：


    「就算我和小渊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我们曾经是那样亲密无间的好朋友。


    也是在彼此心中最重要的恋人，我相信他一定会考虑我的建议。


    就算我们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分开了五年，但我相信我和他的关系纽带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淡。


    只要稍微给我们一些时间，我们肯定能再次回到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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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星的表情倔强又隐忍，就好像他和季元渊才是一对儿，而封枫就是鸠占鹊巢的坏鸟。


    ── 「不不不，绝不考虑！」


    刚听完程星的「豪言壮语」，季元渊立刻就甩着脑袋錶示强烈拒绝：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


    士别三日还要刮目相看呢，更何况是别了整整五年。


    以前的季元渊已经没了，麻烦你不要把我和他混为一谈。」


    季元渊还有些庆幸自己赶在程星回国之前穿了过来，否则还不知道封枫会被这两个缺心眼的折磨成什么样子。


    他还记得原着小说里明明白白的写了程星回国之后，渣男立刻就抛下了重病的封枫，马不停蹄地赶去程家和程星相聚。


    两个人久别重逢，天雷勾地火，差点就在程家老宅激情演绎一段「爱情动作大片」。


    而程星回国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让季元渊和封枫离婚，而他之所以会突然从国外回国同样也是受到季家人的指使。


    原着中季家人看不惯封枫的存在，想方设法给他使畔子，可最后都没能让封枫屈服，于是他们干脆就把程星喊了回来。


    打算利用渣男对程星的深厚感情赶走封枫，事实证明他们的计划确实有用。


    有了程星的存在，封枫这个替身就变得可有可无，渣男隔天就迫不及待地让封枫签下离婚协议。


    现在来看，季家人虽然同样不喜欢封枫，但他们更不喜欢年近三十却在一夜之间进入叛逆期的季元渊。


    如今喊来程星，季家人明显是更想故意噁心封枫和季元渊。


    但不管是处于什么目的，季元渊对季家人和程星的厌恶都不会减少一分一毫：


    「既然是季元宣让你来的，那你不如回去找季元宣吧。


    他现在也没结婚，而且他手里的股份更多，你要是能嫁给他，分到的钱比从我这儿拿的要多得多。」


    程星绷紧的脸皮迅速涨红，也不知道是因为羞愧还是因为被季元渊说中了他的真实目的。


    「小渊你怎么能这么说！」


    程星红着脸喝斥一声，满脸的不可置信：


    「难道我在你心中就是这么不堪的人吗！


    我知道这几年你心里肯定对我有怨，但当年的事我也是迫不得已。


    现在我终于回来了，连口饭都来不及吃，第一时间就跑来找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当年你曾经许下要一辈子对我好的诺言，难道你现在都忘了吗！」


    「那你曾经说过要一辈子为我守身如玉，出国后绝对不交其他男朋友咧，结果你不还是一个星期换三个！」


    程星大喊大叫，季元渊也不再客气。


    他身为原着读者，对程星在国外的那点破事可是了解得很。


    本来原着就剑走偏锋，讲的是两个恶人彼此相爱互相折腾，直到最后折腾不动了才在一起的故事。


    渣男在国内搞绯闻，程星就在国外交男朋友，破锅配烂盖，这俩简直绝配。


    但他们绝配是他们的事，凭什么要把封枫给扯进来。


    就因为程星那点嫉妒心，在原着后期他可没少折腾可怜的封枫。


    季元渊当时一边就追更一边缩在被窝里为惨兮兮的封枫哗哗掉眼泪。


    单单是揭开了程星清纯白莲花的真面目，他还不满意，他还要继续挖苦：


    「一个星期换三个，你也不怕你累死！


    还搞什么黑白配，什么夹心饼干，你不害臊，我都替你害臊！」


    季元渊这张嘴损起人来是真损，主打的就是一个有仇当场必报，绝不精神内耗。


    封枫在一边听着这些几句画面感的描述，一边还要用惊讶的眼神上下打量好像下一秒就要被气晕过去的程星。


    他们夫夫俩一个负责嘴炮输出，一个负责眼神攻击，程星根本招架不来。


    就连程阳都忍不住小声询问亲哥：


    「哥，他说的黑白配是我想的那个黑白配吗?」


    「不是！！！」程星恶声恶气地嘶吼一声，再也没了进门时优雅归国豪门的形象：


    「我没有干这种事！从来都没有！」


    他算是知道季元宣为什么会被气跑了，肯定都是因为季元渊这张嘴！


    程星怒气上头，季元渊为什么会知道他在国外的事?！


    难道是季家人暗地里一直在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然后还把他的事全部告诉了季元渊?


    ──那季元渊这几年还坚持不懈地给他送礼物和生日祝福，难道也是为了故意噁心他吗！


    怪不得，怪不得他回国后季元渊看他的眼神这么不对劲，原来是因为他早就知道自己在国外交男朋友了。


    程星气得差点咬碎后槽牙：


    「就算我在国外交男朋友又怎么样！


    你不会真以为我会因为你而浪费大好时光吧！


    就凭你！就凭你也配?！我去你大爷的！老子不干了！


    f**k you all！」


    优雅的程家大少爷对着季元渊和封枫狠狠竖起两根中指，带着目瞪口呆的弟弟就离开了别墅大门。


    消失前他中英文混合的脏话还迴荡在整个客厅中。


    看来这五年的留学生涯的确让程星学到了一些东西，只不过不是什么好东西。


    「嘁！拽洋屁不起啊！」


    季元渊对程星临走前的破防大骂表示不屑，这还只是他的平a，没想到就换来了程星的大招加闪现，这波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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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惹人厌的傢伙们都走完了，季元渊又赶紧联繫家具公司的工作人员马上给他换一套全新的沙发和茶具。


    但凡是这两兄弟碰过的东西，他通通都要丢了！


    全部拉回工厂废物回收！


    还有门锁！


    不，干脆连门一起换了算了。


    和负责人沟通完了，今天这场闹剧才算是彻底画上句号。


    大清早的就被打扰睡眠，季元渊还打算回封枫的房间睡个回笼觉。


    可他刚躺下，房间里的封枫却已经换好了衣服准备出门。


    季元渊躺在自己的地铺上随口问了一句他要去哪儿?


    整理衣领的封枫就随口一答：


    「我今天约了常哲彦一起吃饭，反正午饭时间就快到了，干脆现在直接出门。」


    ── 「啊?！你说你要和谁一起吃饭?！」


    直挺挺躺在地铺上的季元渊又瞪着眼睛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怎么刚走一个程星，又来一个常哲彦，这些人搁着跟他玩火车接龙是吧！


    第41章 封枫也真是的


    他人还在这里躺着呢！常哲彦怎么就敢光明正大的撬墙角啊！


    是不是上次他骂得还不够狠，让常哲彦产生了能翘墙角的侥倖心理！


    看来做人果然不能心软，尤其对方还是他老婆的追求者，那就更不能手软了。


    这一瞬间，季元渊的脑中已经闪过无数种该如何让常哲彦彻底认清现实的方法。


    封枫一看他这种表情就知道他心里肯定又在憋着什么坏主意。


    为了避免季元渊又做出什么无厘头的事，封枫不得不提醒他一句：


    「今天这顿饭是我主动约他的，我和他之间有些误会需要面对面说开，你不要胡思乱想。」


    前半句话刚说完，季元渊的脸立马就垮了下来，听完了一整句话后，他震惊且疑惑不解的表情才有所缓和。


    原来是因为这个，那他就放心了。


    老婆亲自和他报备行程，季元渊脸上的表情迅速由阴转晴：


    「那你早去早回哦，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季元渊也没有过多追问封枫口中的「误会」到底是什么，这毕竟是封枫的个人私事，他怎么好意思刨根问底。


    激动的心情重新恢復到常态，季元渊又悠悠躺了回来，而封枫和他道别后也就出了门。


    封枫刚走没多久，季元渊又收到了来自何志文的工作消息，他只能再次从被窝里爬出来处理自己的工作。


    他们俩今天各有各的事要忙，勉强也算是充实的一天。


    而对于突然收到封枫约饭邀请的常哲彦来说，今天註定是非比寻常的一天。


    自从昨晚封枫给他发了一条午饭邀请消息后，他一整晚都没睡好。


    这还是封枫第一次主动请他吃饭。


    虽然封枫已经在信息里说明今天这顿饭事出有因，但常哲彦完全忽略了他的说明，只在乎封枫要和他单独共进午饭这件事。


    为了能显示出自己对今天这顿饭的重视，常哲彦还特意起了个大早，用了一整个早上的时间来装扮自己。


    好不容易才勉强挑中一套满意的休闲西装，眼看着和封枫约定好的见面时间越来越近，常哲彦又急忙往头上抹了一把髮胶，抓起车钥匙急匆匆的离开家门。


    昨晚他已经和封枫再三确定，今天这顿饭只有他们俩人，不存在像季元渊这样的第三人。


    这是不是说明封枫今天中午要和他说的事，是不方便告诉季元渊的事?


    ……难道他终于决定要和季元渊离婚了吗?！


    常哲彦难掩心中的激动之情，一脚勐踩油门，提前十分钟赶到他们约好的餐厅门前。


    将车子停好后，常哲彦满面春风，跟着服务员一路走到封枫订好的座位前。


    在座位上坐下后，他第一反应还有些惊讶，因为他原本以为封枫会给他俩定一个较为私密的包厢。


    毕竟如果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起吃午饭的话，为了更好地营造气氛，还是包厢的环境会更好。


    但常哲彦随后又想到封枫这些年来一直埋头钻研编程，几乎没有什么朋友，也不怎么参加社交活动，所以他肯定不知道这些东西。


    想到这儿，常哲彦不禁有些无奈的摇头笑了笑。


    封枫也真是的，如果他早点说想和自己一起吃饭的话，自己肯定会主动定下整个安淮市最好的包厢。


    常哲彦的外貌条件虽然不像季元渊一样是个让人过目不忘的顶级帅哥，但他的五官长相也算清秀端正那一挂。


    再加上他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就在他坐在餐厅中等待的这几分钟里，已经有不少客人对他频频侧目。


    倒也不是因为他长得有多帅，而是因为他今天这身西装确实有些「华丽」了。


    先不说胸前在灯光下闪亮亮的碎钻胸针，单单是一路敞开的v领设计就足够引人注目了。


    下半身倒还平平无奇，不过就是修身的西装裤配上皮鞋罢了。


    但上半身又是碎钻胸针又是大开的v领，还有他那抹了髮胶的大背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常哲彦一会儿要去参加什么秀场活动呢。


    客人们一边偷偷看他，一边小声和同伴碎碎念，时不时还要捂着嘴笑几声。


    封枫踩着约定时间的最后一秒赶到餐厅时，看见的是这样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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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常哲彦的那一瞬间他甚至还有些楞神，要不是身材和长相不一样，从背面看他恍惚间还以为是季元渊在等着他。


    不过季元渊也不会在头上抹上这么多髮胶。


    常哲彦这副打扮和平时的他截然不同，封枫看着心里只觉得有几分别扭。


    也就只有季元渊的个性和长相能驾驭住这样张扬华丽的穿着风格。


    他记得常哲彦平时不是最喜欢简单的t恤牛仔裤打扮吗，怎么今天忽然改变了风格?


    封枫忍着心里的别扭，走到常哲彦面前坐下。


    「学长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让你久等了。」


    「不会不会，我也只是刚到而已。」


    常哲彦赶紧摆摆手表示没关系，封枫今天能单独约他出来就已经让他感到很开心了，他怎么会再计较其他事。


    两人落座简单寒暄几句后，服务生及时送上菜单。


    为了能在封枫面前好好表现表现，他还主动将点菜的任务揽到了自己身上。


    就在常哲彦点菜的空档，封枫这才注意到他胸前的胸针样式好像有些熟悉。


    「……」


    ──这个胸针为什么和季元渊之前参加慈善拍卖会时胸前戴的那个长得那么像?


    只不过季元渊当时所戴的那款猎豹款式是俯身狩猎动作，而此时常哲彦胸前的则是简单站立姿势。


    封枫的记性很好，所以他能轻易记住季元渊当时全身上下的配饰究竟长什么样子。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在看到常哲彦今天几乎一比一復刻时他才会下意识觉得别扭。


    常哲彦究竟想干什么，为什么要在他面前模仿季元渊?


    封枫眼神一动，一抹不耐的神情快速从他面上闪过。


    而坐在他面前的常哲彦还没意识到他的不悦。


    他知道今天自己这身打扮确实和季元渊平时的风格有几分相像，但又没规定这世界上只有季元渊才能穿成这样。


    他也只是凑巧路过服装店时看到了类似款式的衣服，觉得这套衣服刚好合他心意，所以才买了下来。


    季元渊能穿得，他为什么就不能穿！


    他绝对不是在故意模仿季元渊，只是单纯想尝试新的穿衣风格罢了。


    点完了菜，常哲彦又想让服务员上一瓶红酒，封枫及时抬手制止他：


    「学长，我们两个一会儿还要开车回家，不能喝酒。」


    「哦对对对。」还沉浸在喜悦当中的常哲彦这才反应过来， 「我差点就忘了这件事，幸好你提醒我了。」


    封枫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说话。


    而服务员走后，这张餐桌就彻底只剩下他们俩了。


    短暂的安静过后，最后还是封枫选择主动开口：


    「学长，我还记得我们大学的时候曾经在同一个学生社团工作过。」


    常哲彦眼睛微亮，封枫竟然会主动和他聊起曾经的大学往事?


    他是想和自己怀念过往吗?


    为了抓住这宝贵的机会，常哲彦赶紧顺着封枫的话茬继续说下去：


    「没错，那个时候我是副社长，而你是组长之一，我们俩因为社团工作的缘故还经常同进同出。」


    封枫又接着说道：


    「我还记得参加社团的那段时间，学长对我非常照顾，还经常送些礼物给我，对此我非常感谢学长。」


    「不用谢不用谢，这些都是小事而已。」常哲彦又开始摆手：


    「你年纪比我小，我照顾你是应该的，那些礼物也不过是我随手买的而已，你不用特别在意。


    再说了，你平时不也经常送我礼物嘛。」


    说到这儿，常哲彦还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还记得我毕业前你特意跑来送给我的那个手工小陶罐吗?


    我现在还把它摆在家里的书柜上，就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那个小陶罐对于常哲彦来说意义非凡，不仅是因为那是封枫亲手做的，更是因为封枫只给他一个人送了这样的礼物。


    常哲彦也因此坚信封枫的心中一定有一寸他的位置。


    如果这样的情谊都不能算喜欢的话，他还真不知道什么才能叫做喜欢了。


    可谁知道封枫在听完他说的话后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小陶罐?学长你是在说那个巴掌大的小陶罐吗?」


    「对呀，就是那个你亲手送给我的手工小陶罐。」


    ── 「可是那个小陶罐也只是我给其他社团帮忙时，他们送给我的谢礼罢了。」


    封枫微微一笑，在常哲彦逐渐呆愣的表情中缓缓解释：


    「当时那些人一共送给了我整整十个小陶罐，因为宿舍没有空余的地方，所以我把他们全都送给了别人。」


    「也就是说，并不存在这是我特意送给你的礼物的说法。」


    这句话犹如当头一棒，揭开了这么多年常哲彦自作多情的真相：


    「可，可是你当时还特意顶着大太阳跑来给我送礼。」


    他还记得当年封枫送礼的那天，天气和今天一样是个艷阳天。


    如此高温，封枫就这么硬生生从宿舍楼一路走到校门口，就为了给他送个小陶罐。


    如果说这不是特意送给他的礼物，那封枫何必大费周章跑这一趟。


    可封枫对此的解释是因为当时他恰好要去校门口附近的行政办公楼帮老师拿几份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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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那时我的书包里还装着其他几个要送给老师们的陶罐，只是恰好看到你站在校门口，所以就顺手送了一个给你。」


    封枫上大学时和老师们关系不错，送个简单的小礼物也不是问题。


    但常哲彦却无法接受这个说法。


    「那你之前送给我的其他礼物呢，那些也是其他社团的人给你的谢礼吗?」


    「那些礼物当然不是谢礼……可是也不是专门给你的礼物。」


    封枫干脆微笑着把所有事情一次性全部说完：


    「刚才我不是说过学长你曾经送过我许多礼物吗，虽然当时我自认为已经明确的表示拒绝那些礼物，但是好像你并不这么以为。


    至于我当年送给你的那些东西，也只是正常的人情往来罢了，我不希望你为此对我们俩之间的关系产生任何误会。」


    常哲彦这回真的笑不出来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封枫突然和他提起这些往事，不是为了和他把手言欢，而是为了和他撇清关系！


    「为什么啊，你为什么今天才突然和我说这些话！


    如果事情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你当年完全可以直接和我说明白！」


    「我以为我当年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了，每次送礼时我会特意说明这是为了还清我之前欠下的人情。


    但我不知道究竟是我的表达方式有问题还是你的理解方式有问题，你竟然会因为那些礼物而对我产生不该有的感情。」


    他之所以会特意说明，就是为了防止常哲彦会误会他。


    可千防万防，最后还是没防住。


    封枫正色：「我想我必须强调一件事，现在的我已经是已婚人士，而且我还有一位合法丈夫，所以我希望学长你不要在我身上继续浪费时间了。」


    「我们两个是根本不可能的。」


    这些年来面对身边所有的追求者，封枫从来都是直截了当的拒绝，为了不消耗彼此的时间，他不会留给对方任何所谓的希望。


    但他也没想到常哲彦竟然会因为曾经那些小玩意儿，而对自己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说来也是，怪就怪他，现在才后知后觉，当年就算常哲彦是他的学长，有时候对他表现出来的积极和热情也不该是一个正常的学长该表现出来的样子。


    可惜那时候的封枫只以为常哲彦是个天生乐于助人的性格，所以才没有细细琢磨。


    但如今常哲彦已经因为心中的那点幻想，试图插足自己和季元渊的婚姻。


    既然如此，那他只能把自己的态度完全展露在常哲彦面前了。


    封枫说完最后一句话，常哲彦的脸色已经是一片灰败，胸前的钻石胸针好像也变得黯淡无光了。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这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抱着对封枫的幻想过了整整五年，可在这个五年中他却从来没有主动询问过封枫，更别说向封枫表明自己的心意。


    五年前的他以不忍心破坏两人友谊为藉口，只敢将自己的心意藏在心底。


    而五年后的他还是老样子，就算封枫和他在高校学术研讨会上多次擦肩而过，他也没能开口和封枫说上一句话。


    等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该向前迈一步时，封枫却早已经和别人结了伴。


    常哲彦心有不甘，虽然他小心谨慎，但那不也是为了他们之间的友谊着想吗?


    如果封枫拒绝了他的表白，他们岂不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所以，所以当年你也是因为知道了我对你的喜欢，所以才会在毕业之后就删掉我所有的联繫方式是吗?」


    「不，我之所以删掉你的联繫方式是因为别的原因。」


    常哲彦一怔，他还以为……


    不止是常哲彦，当年为了能顺利摆脱封鹏池，封枫把手机中所有的联繫人全部删了个干净。


    他不愿在这个时候过多提及这件事，这只会让他产生生理不适。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服务员也把常哲彦点好的菜送了上来。


    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精緻菜餚摆在两人面前，可此时此刻他们俩谁都没了胃口。


    常哲彦心中一阵讽刺，这些菜还都是他照着大学时封枫爱吃的口味点的。


    现在看来，反倒是多此一举了。


    菜上齐后，封枫却准备走了。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再呆下去只会越来越尴尬，那不如他先走一步。


    他刚站起身，面前的常哲彦突然又开口喊住他：


    「……如果大学的时候我能鼓起勇气和你表白，就凭我们还算深厚的朋友关系，你会不会考虑和我在一起?」


    他承认自己现在问这个不过就是个马后炮，但这也是这几年来一直让他在心中耿耿于怀的问题。


    「当然不会。」封枫毫不犹豫：「恋人和朋友完全就是两码事，我不会因为我们曾经是朋友就心软答应和你在一起。」


    「那不叫爱情，那是同情。」


    常哲彦的脸色因为他这句话又白了几分：


    「可就算你不喜欢我，有些话我还是要劝你。


    ──季元渊他绝对不是一个可以託付终生的人，他曾经和别人有过那么多绯闻，数也数不清。


    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收心乖乖经营好一个家庭，你肯定是被他现在装出来的表象给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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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现在的你只不过是被他表现出来的痴情模样蒙蔽了双眼。


    如果你真的把身心都交给了他，你一定会后悔的！」


    无论如何，常哲彦的心中始终对季元渊抱有强烈的偏见。


    而这些偏见在短时间内也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 「如果你是想对我说这些，那可能有些晚了。」


    封枫淡淡开口，提起季元渊时，他的脸上才会出现一丝温柔，虽然这丝温柔转瞬即逝，但在常哲彦眼里却格外刺眼：


    「他不过是个大傻子，想不出来这么复杂的招数。」


    「呵，这是因为他装得好而已，再过一阵子他肯定会露出马脚！」


    自己的傻子丈夫被人三番两次诋毁，封枫终于忍不住冷下了脸：


    「既然他在你眼中如此不堪，那你又为什么要模仿他的穿着打扮。


    你觉得你这样东施效颦的行为又算得了什么?」


    第42章 这其中一定有诈！


    常哲彦的表情骤变，刚刚还一副他什么都懂的样子，被封枫戳破心里那点小心机后立马就变得尴尬了。


    他甚至都不敢继续和封枫对视，偏过头继续嘴硬：


    「谁说我是在模仿他的穿着了，难道这种衣服只有季元渊能穿，我就不能穿吗?」


    「你当然能穿。」封枫冷漠开口：「只不过你穿得比较丑而已。」


    「……」


    餐厅内的环境还比较安静，他们俩这段对话刚巧就被其他人给听见了。


    好几名正在吃饭的客人听到封枫这么说，忍不住就朝常哲彦看了过来。


    虽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季元渊是谁，但他们都能看出常哲彦这身打扮确实不怎么好看。


    有几个还毫不客气的笑出声来。


    围观者的笑声像又尖又细的小针一样，狠狠地扎在了常哲彦脆弱的自尊心上。


    他忽然间就觉得自己身下的椅子坐垫变成了带刺的钢板，再继续在这里多呆一秒都是对他的折磨。


    常哲彦当产生要离开的念头，封枫却已经提前一步，当着他的面大步走出了餐厅。


    离开前他还不忘找服务员结帐付款。


    既然都说了今天这顿饭是他请客，那他一定会说到做到。


    而他之所以没订下包厢，就是为了能够做到真正和常哲彦「敞开天窗说亮话」。


    事情已经彻底解决，从此以后他和常哲彦唯一的联繫就只是两所高校共同的编程合作项目。


    从餐厅离开后，封枫直接驱车回了家。


    他的傻子丈夫还在家里等他着回去。


    封枫走后，常哲彦也呆不下去了，穿着那身滑稽的衣服急匆匆地走了。


    而那些刚送上桌的饭菜就这么被完完整整地留在了桌上，一口都没动。


    餐厅服务员虽然心里奇怪这两位客人怎么点好了菜后却一口不动，但他们还是训练有素地迅速收拾好了桌子，等着下一位客人光临。


    而就在封枫和常哲彦走后不久，坐在餐厅角落中某个年轻男子放下了手中的财经报纸。


    这名男子约莫二十出头，一双和季元渊有三分相似的多情桃花眼看向封枫离开的方向。


    他现在所呆的位置离封枫和常哲彦不远，刚好就能将他们刚刚所有的谈话内容都听了个遍。


    季元昔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又看了一会儿后才拿起手机给列表中的某个联繫人发去餐厅定位：


    「程星，马上来这里找我。」


    十分钟后，满脸怨怼的程星带着浑身的怒气来到了季元昔面前。


    刚一坐下他就没什么好脸色：


    「回去告诉你大哥，我不干了！


    季元渊他现在就是个疯子，油盐不进的疯子！」


    虽然季家开出的条件十分诱人，但架不住季元渊就是一块铜墙铁壁。


    他现在不仅对自己没了感情，反而还懂得用「黑白配」， 「夹心饼干」这种噁心词彙来侮辱他。


    程星又不是傻子，绝对不可能再去季元渊面前自讨苦吃。


    「反正这几年我也听你们的话，老老实实呆在国外没回来一次。


    该做的我都做了，做不了的我也不会再继续做，从此以后我程星就和你们季家人两清。」


    早上的事现在还歷歷在目，程星现在满脑子都是季元渊阴阳怪气的话。


    他怒气冲天，尤其不满季元宣故意隐瞒季元渊性情大变的事。


    程星噼里啪啦地抱怨了一大堆，坐在他面前的季元昔还是那副带笑的表情：


    「看来你在我二哥那里的确受了很大的委屈啊。」


    何止是委屈，那简直就是奇耻大辱，程星作为程家的大少爷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


    就连当年季老爷子拿着一张数额巨大的支票要求他立刻离开季元渊时，人家表面上对待他好歹也算温声细语。


    程星朝天狠狠翻了个白眼，恨不得把眼珠子翻到后脑勺。


    「你二哥现在可不得了了，都敢顶撞季元宣了。


    现在整个季家，估计也只有你还是个会听话的人。


    不过可惜你只是一个私生子，不然以你这乖巧懂事的劲头，季老爷子应该会给你安排一份好工作。」


    季元昔作为季家唯一的私生子，从小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就备受诟病。


    小时候不受家族重视就算了，长大以后也没有被安排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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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好几的岁数了，却还只能当个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季家小少爷」。


    就算程星的家世背景比不过季家，可他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程家大少爷，自然也看不起季元昔这个私生子。


    他在季元渊的家里受的那些气，现在一股脑的全发泄到了季元昔的身上。


    「到底还是『大老婆『生的孩子比较好啊，哪怕季元渊都混蛋成那样了，季家人还是愿意管着他。


    要是换成了你，估计季老爷子一定会毫不犹豫就把你赶出家门吧。」


    季元昔对程星的挖苦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反而还微笑着点头贊同：


    「你说的没错，我只是一个私生子而已，怎么能反抗爷爷。」


    不被正眼相看的他就只能给家里人当个传话的跑腿。


    就比如现在，季元宣此时还在忙着处理公司的事务，根本无暇顾及程星，所以干脆就派他来时刻跟进程星的计划。


    不过季元昔和程星也没有什么交情，解到程星任务失败的情况后，季元昔就打算走了：


    「你失败的事我会如实告诉大哥，没有什么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程星不耐烦地伸手赶他：「要走赶紧走，我现在看到你们季家人就烦！」


    季元昔笑了笑，起身从容走出餐厅，临走前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事，转身对程星说道：


    「对了，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其实就算你真的能让封枫和季元渊离婚，爷爷也不会同意你们俩结婚的。


    毕竟你在国外的私生活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


    他老人家可不会让一个不检点的破鞋进入季家大门。


    还有你在国外欠下的那些高利贷，虽然之前我们约定过会替你还清这些债务。


    ──不过既然你任务失败了，我们也没理由做无用功的善事。


    就请程大少爷以后好自为之吧。」


    季元昔咧嘴一笑，在程星怔愣的眼神中转身大步离去。


    将程星失败的消息发给季元宣后，季元昔本该回家继续当他无所事事的小少爷，但当他坐在车上后，望着人来人往的大街，他心中忽然有了个新的目的地。


    *


    而此时的封枫已经回到了家门口，回家的路上他还特意给季元渊买了一些甜品。


    以前的季元渊最讨厌甜食，但现在的他却每天都要吃几颗奶糖才肯罢休。


    封枫挑了一家口碑最好的甜品店，排了将近二十分钟的队才成功买下手中这块蓝莓奶油蛋糕。


    他刚下车，就要回家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有些陌生的唿唤：


    「二嫂，好久不见啊。」


    目前为止能够喊他一声二嫂的人，也就只有季元昔了。


    封枫扭头看了眼站在身后不远处的季元昔，那张和季元渊三分相似的脸此时正笑意盈盈。


    季元昔给封枫的印象就是个随时随地都在笑的人，不管听到多难听的话，遇到多棘手的麻烦，他总能笑出来。


    就好像这世上没什么能让他真正生气的事。


    按理说拥有这种八面玲珑的性格的人，应该是社交场上最受欢迎的主角才对，可就是因为他私生子的身份，一直以来季元昔就只能给季元渊和季元宣变兄弟当陪衬。


    即使如此，他依然能笑得出来。


    这样的人，要么就是天生心大，要么就是城府极深。


    但是一个没有母亲依靠，单凭个人本事就能在季家安然成长到现在的人，怎么可能没心眼。


    封枫对季元昔有些无感，他向来不喜欢和笑面狐狸打交道


    他也不知道季元昔突然登门拜访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他也是季家派来让季元渊和他离婚的说客?


    封枫不理人，季元昔也不恼，自顾自地就朝他走了过来：


    「听说二哥前阵子不小心伤到了脑袋，我心里有些担心，但无奈一直没能抽出时间来探望他。


    今天好不容易有了空，我就直接来了，应该没有打扰你们俩吧。」


    谁不知道季元昔就是个闲人，他怎么可能会没空。


    这一天就是他随口想出来的场面话。


    要是寻常人听到他这么说，可能也就随便点头应下了。


    但封枫不是寻常人，比起目的明确的季元宣和程星，季元昔这种无缘无故上门拜访的人才最应该防备。


    ── 「你的确打扰到我们了。」


    「……是吗?」


    季元昔嘴角扬起的弧度有了一瞬间的停滞，他根本没料到封枫会这么直接。


    依照他和封枫前两次的见面来看，封枫这个所谓的替身在他们季家人面前不该这么硬气才对。


    就算他不喜欢自己，看在季元渊的份上，他也该让自己进屋吧。


    难道季元渊能容忍他这么无法无天?


    「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封枫冷着一张脸：「你的确打扰到我们了，请你回去吧，我们家今天暂时不招待客人。」


    好干脆的逐客令。


    季元昔甚至连他们家的大门都没见到，就被封枫直接赶走了。


    季元昔还想再继续争取争取，出门熘达兜风的季元渊穿着碎花大裤衩子就从屋里走了出来。


    「老婆，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呀，事情都谈完了吗?」


    季元渊的声音刚一出现，封枫和季元昔不约而同的同时侧身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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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抬眼就先看到季元渊身上那件显眼的碎花大裤衩，然后就是他脚下的人字凉拖。


    封枫还仔细多看了几眼他的人字拖，这回他穿的是一样颜色了。


    可季元昔就没有封枫那么淡定了。


    他维持多年的完美笑容险些就在季元渊格外接地气的打扮中破裂。


    虽然他和季元渊的关系也不算太好，但他自认为对这位大画家二哥也有几分解。


    但他再怎么解，也没了解到现如今的季元渊竟然会抛弃从前的大排场，选择成为村口遛弯的无业游民。


    或许……这就是季元渊脑子被砸的后遗症吗?


    见季元渊出门，封枫将手里给他买的奶油蛋糕递了过去：


    「也不是什么大事，随便聊两句就好了。


    ──这是给你买的蛋糕，你今天下午就把它当下午茶吃了吧。」


    「好嘞，谢谢老婆！」


    季元渊笑得满面春风，他也没想到老婆出门一趟还给自己带了一块蛋糕。


    夫夫俩你一句我一句，当着季元昔的面随口聊了起来。


    他俩简单却亲昵的日常聊天来看，这两人的关系已经达到了非常亲密的地步。


    就站在一旁的季元昔不由得目露诧异，难道大哥说的竟然是真的，季元渊竟然真的对一个替身动了真感情?


    封枫和季元渊的聊天太过亲密无间，就算季元昔想插嘴都插不进，只能在一边干瞪着眼，等着季元渊什么时候能把目光从封枫身上移开，注意到他这个前来拜访的小弟。


    不过就算季元渊注意到他，他应该也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好脸色。


    季元昔本来的打算是想看看封枫和季元渊的感情是不是真的变好了，毕竟在餐厅中封枫「霸气护夫」的场面确实让他感到有几分惊讶。


    他也只是凑巧在那家餐厅吃个饭而已，谁知道刚好就看见了封枫和常哲彦。


    程星的失败的确让他感到有些意外，但和现在季元渊展露在他面前的模样相比，这点意外都不算什么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季元渊终于注意到了沉默的季元昔。


    只见他两眼微微一亮，乐呵呵的就喊了一声「小弟」。


    态度之亲切，笑容之和善，让其他两人同一时间呆着在了原地。


    什么时候季元渊也能这么亲切地对待季元昔了?


    他甚至还喊了人家一声「小弟」，从前他可都是直唿大名的，也就只有季元宣才能让他喊一声「大哥」。


    季元昔犹犹豫豫，嘴里这声「二哥」始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来。


    他算是彻底相信季元宣和程星的话了──季元渊是真的疯了。


    季元昔还没来得及完全消化这一声「小弟」，季元渊忽然又十分热情地邀请他进屋做客喝茶。


    这回就连封枫都忍不住多看了季元渊两眼。


    但季元渊有他的打算，即使他十分厌恶季家，可季元昔在他眼里相对而言还算个好人。


    这个「好人」不是指季元昔有多善良大方，而是因为季元昔在原着中才是整个故事的幕后大boss。


    原着中，就在封枫因车祸去世后三四年，私生子季元昔突然背刺整个季家。


    季元昔在季家韬光养晦多年，表面上他是个游手好闲的私生子，可实际上他这么多年已经暗中以神秘人的身份收购了众多季家股份。


    摇身一变，在某次季家的股东大会上，季元昔突然登场，宣布他才是季家最大的股东。


    不等其他季家人反应，季元昔手下的精英团队迅速拿出季老爷子这些年利用漏洞偷税漏税的证据，逼着季老爷子从董事长的位置退下来。


    而他季元昔，则在万众瞩目下，成为了季家对新一任董事长。


    在整个故事中，季元昔有魄力有胆识更有忍耐力，只可惜最后还是敌不过主角光环。


    渣男季元渊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测反了他身边一位得力助手，就在季元昔刚当上董事长后不久，得力助手突然背叛，导致他前功尽弃，不得不离开安淮市远走他乡。


    而渣男和程星也因为立下汗马功劳，他俩的爱情终于被季家人承认，从此两人相伴一生……


    ──啐！


    当时季元渊看到这个结局后只觉得无比噁心，凭什么封枫都会折磨成那副鬼样子，这两人却还能心安理得地享受一切。


    所以除了封枫，整本原着中季元渊最看好的就是季元昔。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现在终于亲眼看到了活的大反派，这让他怎能不开心！


    好哇！


    只要是能够让季家人吃瘪的人，在他眼里都是大好人！


    季元渊脚踏人字凉拖，咧着两排大白牙，就这么硬生生的把满脸惊恐的季元昔拉进了他的家里，封枫紧随其后。


    此时的季元昔大反派还正在成长期，距离究极形态还差将近五年的磨练时间。


    面对如此热情开朗的季元渊，他除了无所适从，心里更多的是担心后怕。


    季元渊怎么可能会对他这么好，他是不是已经发现自己暗中着手夺权的计划?


    如果他真的发现了，那季家其他人呢，他们有没有发现?！


    从进门到坐下的短短几十秒里，季元昔已经想过无数种如果季元渊真的对他兴师问罪，他又该如何应对的办法。


    可他万万没想到，就在他坐下后，季元渊非但没有兴师问罪，反而还热情的招唿郝阿姨给他切一份果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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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过多久，一杯新鲜果汁和一盘精緻的果盘被摆到了季元昔面前。


    可及时郝阿姨和季元渊的笑容有多么灿烂，季元昔心中的疑虑却不减分毫。


    这其中一定有诈！


    这一切都是季元渊为了让他放低警惕而伪装出来的！


    刚刚在餐厅里他都听到了，那个坐在封枫面前的男人说季元渊现在可会耍心机装样子了。


    他不能吃！


    他不能被季元渊的糖衣炮弹轻易蒙蔽双眼！


    季元昔挺直腰板端坐在沙发上，微笑着婉拒面前这份果盘：


    「谢谢二哥，但我刚刚才吃过午饭，现在就不吃了。」


    「你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怎么胃口这么小?」


    季元渊真情实感地在为已经二十岁的季元昔的身体状况感到担忧。


    他还记得幼年期的反派从小就不被家族重视，吃饭喝水都得看人脸色才行。


    而作为家中的二少爷，渣男没少对季元昔冷嘲热讽，严重时还会又打又骂。


    ……靠！


    搞霸凌，渣男真不是人！


    季元渊反覆唾弃渣男的恶劣行径，所以他更肯定现在的季元昔也是在看自己脸色。


    季元渊低头看了眼郝阿姨送上来的果盘，马上就发现了些许端倪。


    「哎呦！我忘了你对猕猴桃过敏，怪不得你不肯吃，这都怪二哥。」


    幸好他发现的早，要是季元昔真的因为吃下这一大颗猕猴桃而噶在他家里，他不就成了要被钉在耻辱柱上的罪人。


    季元渊严肃着脸，马上就把果盘里的猕猴桃挑了出去，然后又把剩下的水果推到季元昔身边。


    「你快吃吧，这些水果你吃了没事。」


    季元昔却因为季元渊这两句话再次感到错愕。


    为什么季元渊会知道他对猕猴桃过敏，这种事只有季家的家庭医生知道，其他人根本不会在乎。


    不行，他不能因为季元渊表现出来的善良就对他放松警惕。


    这些水果肯定都是酸的，季元渊一定是想让他出丑！


    幸好他机智，差一点就被季元渊给骗过去了。


    季元昔的眼神再次坚定起来：「我现在真的吃不下了。」


    兄弟俩对着一盘水果你推来我推去，就坐在季元渊身边的封枫都看不下去了，伸手就把这盘可怜的果盘拿到自己手中。


    你们不吃，我吃！


    于是季元昔又眼睁睁看着封枫淡定的吃完了这盘「一定很酸」的果盘。


    他吃得还挺津津有味。


    季元昔忽然就觉得有些馋了。


    ……他懂了，季元渊一定是想用这种招数让他主动服软。


    不可能，他是不会屈服的！


    正在吃水果的封枫对兄弟俩的表现十分无语。


    季元渊是因为砸到了脑子，所以才会显得有点不聪明。


    那为什么季元昔好像看起来同样也有点不聪明?


    他们俩明明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却傻的有些如出一辙了，


    ————————


    浪费粮食不可取，千万不能浪费粮食！


    第43章 这又何尝不是人类史的退步呢


    尚在成长期的大反派虽然很聪明，但他的聪明在季元渊面前形同虚设。


    就算他如何警惕，季元渊脸上依旧挂着「憨厚亲切」的笑容。


    哪怕季元昔已经毫无掩饰的表现出自己对季元渊的抗拒，季元渊本人丝毫没有为此感到生气。


    这绝对不是从前的季元渊会对他做出来的表情。


    就在这和蔼可亲的笑容背后，季元昔都不敢想这得是多心机深沉的人才能笑成这样。


    季元昔面色凝重，觉得此地实在不宜久留，挪着屁股就想告辞离开。


    但季元渊哪里是等闲之辈，眼看他还没在未来的大反派面前刷够好感，他一把手就扣住了季元昔的手臂：


    「来都来了，干脆留下来陪我们吃顿饭吧。」


    季元渊力道极大，被他握住手臂的那一瞬间，季元昔就已经心如死灰。


    他知道，今天他是註定难逃一劫了。


    而季元渊的邀请在他看来就是「死亡威胁」 ── 「既然你来就来了，那就别想走了！」


    小反派紧闭双眼，心中忽然想起他那位被心爱男人骗心骗身，然后又被狠心抛弃，最后只能在某个暗黑潮湿的地下室独自一人郁郁而终的可怜母亲。


    妈妈！原谅我最后还是不能给您报仇！


    儿子我马上就来陪您了！


    万念俱灰之下，季元昔两眼黯淡无光，坐在沙发上满脸生无可恋。


    但没过多久，生无可恋的小反派的眼中忽然闪过一道精光。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横竖不就是个死字。


    如果季元渊最后要和他摊牌，大不了他就和季元渊来个鱼死网破！


    就算他的计划前功尽弃，他也必须要让季家脱掉一双皮！


    不就是演戏吗，他在季家演了十多年的卑微私生子，难道还差今天这一天！


    季元昔不愧是韬光养晦多年的大反派，在经过短暂的心灵重创后，他又迅速恢復了镇定。


    脸上也重新摆出了完美微笑：


    「既然二哥盛情邀请，那我这个小弟怎么能不给你面子呢。


    不就是吃顿饭嘛，我吃！」


    「好好好，你愿意留下吃饭就好。」季元渊完全不知道小反派心中九曲十八弯的复杂心路歷程，他只知道自己终于能接着晚饭的机会尝试和小反派拉近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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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们俩先坐着，我去厨房亲自给你们一锅海鲜粥。」


    季元渊心情大好，美滋滋的就跟着郝阿姨一起钻进了厨房。


    临走前还把封枫也一起拉了过去。


    两人走后，客厅里就只剩下季元昔一个人了，小反派又忍不住独自开始胡思乱想。


    季元渊拉着封枫来到厨房安静的角落，小声叮嘱他：


    「老婆，季元昔这人将来对我们有大用！


    等他再成长几年就能扳倒季老头，成为季家的新董事长，到时候咱们就不用再被季家人纠缠不清。


    所以你一会儿记得多和他聊聊天，争取在季元昔面前刷刷好感，事成之后没准我们还能蹭一蹭他的好运。」


    封枫面无表情的听完这一大段话。


    往后第一反应是伸手摸向季元渊的额头。


    温度不是挺正常的嘛，怎么好端端的病情就加重了?


    季元昔可是整个季家小辈最听话的人，他怎么可能会背叛季老爷子。


    而且就算他真的有这个想法，季元渊又怎么会知道?


    季元昔没理由会把这种事情泄露给季元渊。


    「你又在瞎说什么。」封枫对季元渊的话不以为然：


    「他天生性格小心谨慎，怎么会做这种『九死一生』的事。


    再说了，你又是从哪知道的?


    难不成你暗中调查过他?」


    什么时候季元渊也有这种缜密的脑子了。


    封枫不禁感到有些稀奇。


    ── 「这当然是因为我是一个外星人。」


    季元渊一本正经地解释：「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我是来自sb250的机甲战……哎呀！」


    话完没说还呢，季元渊的脑袋就被封枫毫不留情地屈指敲了一下。


    得，这人又开始犯病了。


    为了让傻子丈夫恢復正常，封枫一连敲了好几次，直到季元渊因为受不了疼，呲牙咧嘴地到处闪躲，封枫才收回自己的手。


    「你还是老老实实煮你的海鲜大乱炖吧，没事别找我。


    有事也别找我。」


    封枫没有再理会满嘴胡话的季元渊，随手把手中已经空掉的果盘放在厨房，然后就转身离开了厨房。


    就算他知道有些豪门的确会存在财产争斗，可这种事又不像街边买菜一样随处可见。


    季家早就已经把所有后代的继承遗产分配好了，除了季元宣以外，其他毫无价值的人都只能分到皮毛。


    而季元昔作为半路被接回家的私生子，自从他踏进季家大门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成为了季家的边缘人物。


    像这样的连日常吃住都得看人脸色的人，怎么还能有余力计划夺权。


    对于季元渊无厘头的言论，封枫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或许是他现在对季家的厌恶已经到了一个极点，所以才会幻想最没可能成为中心人物的季元昔成为最终赢家。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现在的季元渊和季元昔在季家属于同一个地位的人。


    一个是叛逆不听话的混蛋儿子，一个是「出身低微」的私生子，没准季元渊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对季元昔产生惺惺相惜的感情。


    想不到季元渊傻了以后对他的小弟竟然抱有如此高的期望，这还真是让人始料未及。


    封枫慢悠悠地回到客厅，就看到季元昔瞪着一双闪亮又警惕的眼珠子朝他看了过来。


    季家三兄弟的眼睛全都遗传到了他们父亲的桃花眼。


    只不过这种桃花眼特徵在季元宣的脸上不怎么突出，反而在其他两兄弟身上格外明显。


    季元渊曾经就靠着他那种多情的眼睛收穫大批大批的绯闻对象。


    而现在，那双桃花眼的眼里已经没了往日的勾人，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憨气」。


    季元昔脸上的桃花眼原本形状也算标准完美，只不过现在他恨不得把眼睛瞪成铜铃。


    封枫努力无视格外刺眼的注视，从容的坐在了沙发上，刚好就和季元昔坐的是同一张沙发。


    从他走进客厅到坐下为止，季元昔的视线都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哪怕一秒钟。


    季元昔见封枫如此泰然自若，心中忍不住犯起了嘀咕。


    怎么从前他没发现封枫是个心理素质这么强的人。


    他已经努力让自己的眼神表现得十分兇狠，为什么封枫还有这么淡定。


    呵，不愧是「戏精」季元渊的老婆，看来也是个「老戏骨」啊！


    趁着现在季元渊不在场，季元昔打算从封枫这个突破口下手，最好能试探出一些其他消息。


    季元昔收回自己铜铃一样大的眼睛，转而开始主动挑起聊天话题：


    「想不到二嫂和二哥的感情这么好，本来我还以为程星哥回国后可能会对你们俩造成一些影响呢。」


    不管他们现在感情有多好，也掩盖不了封枫曾经就只是个小小的替身的事实。


    季元昔敢这么说就是想看探一探封枫是不是真的对替身这件事毫不在意。


    只要让他发现这俩人之间存在隔阂，哪怕这个隔阂细如髮丝，他也能趁机离间两人。


    再接着他就能在从封枫嘴里套出季元渊到底针对他制定了哪些计划。


    可他万万没想到封枫现在对「替身」这两个字已经完全脱敏了。


    无论是谁，就算一开始心中的确有些不爽，但在短时间内被季元宣和程星轮番用替身这件事阴阳怪气，到最后总会被磨平稜角，紧接着便是坦然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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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枫现在便已经进入了这个状态。


    所以不管季元昔说什么，他都始终是一脸淡然：


    「对啊，我和他不仅是替身契约关系，我们还有其他y。


    比如兽人什么的。」


    既然躲不过那就不如大大方方加入。


    封枫完全破罐子破摔了。


    反正替身这件事本来就是事实。


    不过依照今早程星那副低端绿茶的模样来看，没准他还是「贵替」呢。


    封枫在心中难得自嘲。


    可季元昔却被他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发言吓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


    什么兽人不兽人的！


    他对这俩人的房中夫夫情趣y一点兴趣都没有！


    封枫难道以为自己是在和他开玩笑吗！


    自己准备好的腹稿被「兽人」这个打乱，季元昔刚收回来的眼睛又迅速瞪大。


    「……哈哈，二嫂可真爱开玩笑。」


    季元昔干笑几声，打算随便将这件事敷衍过去，另外再找新的话题。


    可封枫听到他这么说，却忽然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你以为我是在和你开玩笑吗?


    你二哥他不仅和我试过兽人y，他还想玩落跑甜心剧本。


    对了，还不止这些，他说他博览群书，在这方面知识丰富，每一个剧本都想和我试一试。」


    ──啊啊啊啊啊啊！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季元昔「蹭」地一下，就像屁股装了弹簧一样从沙发上跳了起来，顶着一张怒气沖沖的脸恶狠狠地瞪着封枫。


    他虽然已经二十岁了，但不代表他就得被这些污言秽语污染！


    要知道他这些年在季家一直如履薄冰，小心翼翼，连异性的手都没碰过，更别说这些奇奇怪怪的y了！


    季元昔唿吸极速加快，年纪轻轻就差点被封枫气出高血压来。


    如果是五年后究极大反派形态的他，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狼狈不堪。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季元昔现在就是个刚满二十岁的毛头小子，能顶着压力在外人面前伪装十多年已经实属不易。


    而是他伪装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人当着他的面一本正经地的开黄腔！


    平时这个圈子里的人为了自己的面子，就算有再噁心的话也会拐着弯说出来。


    谁像封枫一样啊！张嘴就把他和季元渊在床上的那些事儿全抖落了出来！


    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什么套话不套话，季元昔现在就想对着封枫那张讨人厌的脸来一套军体拳！


    特别是他心中现在认定封枫和季元渊已经知道了他真面目，所以封枫这段话完全就是在故意噁心他！


    士可杀不可辱，就算远在天堂的母亲復活来劝他，他今天也一定要揍封枫！


    见他已经被自己气得不轻，封枫的眼里也露出一丝笑意。


    虽然季元宣和季元昔同样容易被人激怒，但比起道貌岸然的季元宣，还是季元昔的反应更好玩一些。


    他的确不怎么喜欢和「笑面虎」有过多来往，可明显季元昔的道行还不够高深，稍微一激就破防了。


    果然比起其他喜欢装腔作势的季家人，还是季元昔这个小年轻更顺眼一点。


    就在季元昔摩拳擦掌打算和封枫好好比划比划时，靠在在沙发上封枫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听说你想夺权?」


    「……」


    正在扎马步的季元昔膝盖一软，差点因为这句话当场就被封枫跪下了。


    果然如此，他就知道！


    果然季元渊已经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他正在计划夺权的事！


    果然他们俩刚躺在厨房里窸窸窣窣讲悄悄话，就是在讨论该怎么利用这件事来针对他！


    封枫既然敢在这时候跟他摊牌，肯定也是做足了准备吧。


    季元昔冷哼一声，收好自己扎马步的姿势，挺直嵴樑站在封枫面前，抬起下巴就应下了这句话：


    「没错，我就是想夺权！


    但那又怎样，就算你们把这件事说了出去，其他人也不会相信你们。


    要知道我在外人眼中的形象，一直以来都十分温顺懂事，而且还非常听话。


    像我这种从来不会给家里惹麻烦的好儿子，没人会相信我敢夺权。


    所以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就算你们有再多的手段……」


    后面的话封枫完全没听进去，因为他已经愣在了沙发上。


    他的本意只是想随口开开玩笑，逗一逗季元昔。


    可谁知道他刚说一句话，，季元昔竟然就主动承认了?


    就他这样的心理素质，以后真的能扳倒季老爷子吗?


    封枫还没来得及为季元渊的「胡话」竟然真的成真而感到惊讶，就先为季元昔令人着急的心理素质感到忧心。


    怎么会有人因为别人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自乱马脚。


    啧，果然是傻子兄弟。


    封枫拧着眉头不耐烦地啧一声，季元昔有着扳倒季家这样宏伟的远大目标固然令人欣慰，但他目前的表现实在令人揪心。


    可他下意识的一声啧，却让还在长篇大论解释自己的伪装有多么完美的季元昔当场破防了。


    封枫竟然「啧」他，他竟然敢「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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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啧什么啧啊！他不会以为已经抓到自己的破绽了吧！


    听没听说过狡兔三窟啊，就算他们真的把自己架到季家人面前，他的好兄弟依旧会继续执行夺权计划。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个道理他可是牢牢记在心里。


    「你你你，你们不要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我是不会轻易向你们屈服的！」


    厨房中正手撕螃蟹往锅里丢的季元渊动作一顿，他刚刚是不是听到了小反派大喊大叫的声音。


    这声音听起来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为了小反派的身心健康着想，季元渊立刻抓着手里的另外半只螃蟹从厨房里沖了出去。


    他刚跑到客厅，一抬头就看到小反派正张牙舞爪上蹿下跳，像个大马猴一样呜呜喳喳，好像在试图用滑稽的肢体语言吓退他面前的封枫。


    进门前他还是满面春风得意的优雅小少爷，没想到这才过去十分钟而已，他竟然就「返祖」了。


    而反观坐在沙发上的封枫，他也是一脸沉思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个人一动一静，一人一「猴」，组成了格外诡异的一幕。


    ── 「就算你们知道了我的夺权计划又怎么样！反正现在这些计划也只是雏形罢了，你们根本阻止不了我！」


    封枫皱眉轻声呵斥一句：「别吵，我在思考。」


    他在思考为什么同父异母的两兄弟在某些方面的「呆傻」程度会如此一致。


    而季元宣却又是另外一个表现。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难道是基因变异?


    封枫抬头看了眼距离返祖就差一根猴尾巴的季元昔，随机又冷漠的收回了视线。


    如果基因变异能让人类发生返祖现象，这何尝不是人类史上的一大退步呢。


    封大教授又陷入了沉思中。


    季元昔本来就脆弱的心灵因为封枫这冷漠又随意的两眼，立刻就碎成了八瓣。


    他不甘心啊，他好不甘心啊！


    明明已经伪装了这么多年，怎么会败在季元渊的手里！


    不行，他现在必须马上通知自己的好兄弟，计划有变，立马暂停夺权！


    ── 「你是不是打算找郭利帮忙?」


    季元昔掏手机的手停在了半路，勐地抬头看向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客厅的季元渊。


    只见季元渊身上围着甜美可爱的粉色凯蒂猫围裙，手里握着半只已经死透的螃蟹，另一只手还抓着一根汤勺。


    他就像个百变小厨郎，略显辣眼。


    但季元昔却笑不出来。


    季元渊为什么会知道郭利的存在?


    郭利是他还没被接回季家时最好的朋友，他们俩一起在小胡同里长大，彼此之间无话不说。


    自从季元昔被带回季家后，虽然表面上，他们俩人已经不在继续来往，可实际上季元昔这些年其实一直在暗中联繫郭利。


    他知道郭利家境窘迫，于是便从自己的零花钱里拿出一大部分钱接济郭利。


    他还知道郭利因为父亲欠下的赌债没法顺利上学，于是他便揽下了郭利初高中，甚至大学的所有学费费用。


    在季元昔的眼里，他们俩的关系已经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


    所以他更不会让季家人发现郭利的存在，他绝不会让季家人伤害郭利！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季元渊念出郭利的名字时，季元昔才会非常惊讶。


    「你……你调查我?」


    除了暗中调查，季元昔想不出其他途径能让季元渊知道郭利的存在。


    听了他的问题，身穿粉红围裙的季元渊却神秘一笑：


    「难道就非得我主动去联繫他吗?」


    「你什么意思?」


    季元渊之所以知道郭利，正是因为这个人就是原着中背叛季元昔的得力助手！


    他不但知道这个助手的名字，他还知道其实这个郭利一直以来对季元昔都抱有其他的恶意。


    当年季元昔被接回季家时，在郭利眼中无异于一步登天，从那一天起，他们俩就不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眼看着季元昔往后的日子吃香喝辣，锦衣玉食，郭利的心中便滋生出越来越多的嫉妒。


    凭什么他们俩都在同一条胡同长大，就因为季元昔投了个好胎就能被豪门季家接走，而他却得继续在胡同中苟延残喘。


    特别是季元昔接下来几年对他的接济，在郭利眼里那就是赤裸裸的炫耀。


    所以他一边嫉妒着季元昔，一边又一各种各样的藉口从季元昔的口袋拿到更多的钱。


    当季元昔提出要和他一起实施夺权计划时，郭利之所以答应得那么干脆，就是因为如果季元昔能当上季氏的董事长，他就能季元昔那里得到更多的权利和金钱。


    可惜季元昔一直到被赶出安淮市为止，他都没有怀疑是郭利背叛了他。


    但是从此刻开始，命运的齿轮将在季元渊手中发生改变。


    他直接拽着命运齿轮来个一百八十度无敌风车大翻转！


    在季元昔怀疑的眼神中，季元渊缓缓说出那些只有季元昔和郭利才知道的事情。


    这些事也是他之前在原着中看过，最后就凭着极好的记忆力给记了下来。


    他每说一个字，季元昔的脸色就白一分。


    这些明明都是他私底下和郭利的聊天内容，季元渊不可能知道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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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不能是郭利告诉他的吧！?


    就在季元昔震惊不已的时候，季元渊看准时机又放出一剂勐药──


    「其实你还不知道吧，这么多年来你把郭利当兄弟，他却把你当作是行走的atm取款机。


    只要你仔细想想，这些年是不是都是你一个人独自付出，他从来都是接受的那一方。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真心待你，就算你现在把夺权计划失败的消息告诉他，他也不会帮你，他只会快速和你撇清关系。


    然后带着你曾经给他的那些钱远走高飞。」


    「不可能！郭利不是这样的人！」


    季元昔下意识反驳，当季元渊提出让他当场发消息验证时，他立刻自信应下。


    当着季元渊和封枫的面，他迅速给郭利发出编辑好的消息。


    可消息发出后许久都不见对面回復，季元昔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有些难看，当他想要在发出新消息时，对话框旁却出现了一个刺眼的红色感嘆号。


    封枫忍不住感慨一声：


    「没想到我活着活着，竟然看到了活的白眼狼。」


    可怜的小反派，还没来得及成长就被人性给上了一课。


    第44章 这种东西是可以写出来的吗！


    就连季元渊都被郭利如此干脆利落的删除拉黑一条龙给惊呆了。


    见过白眼狼，还没见过做事这么绝的白眼狼。


    郭利甚至不愿意向季元昔打听一下失败的原因，光是看到「失败」这两个字扭头就跑了。


    三人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红色感嘆号，不禁同时陷入了沉默。


    「当初我看这小子在外头当着别人的面说你小话的时候，我就知道还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季元渊一脸一本正经，他没瞎说，因为郭利的确喜欢在背后和别人吐槽季元昔。


    这也能充分解释他为什么会知道郭利和季元昔之间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亲身体会被好兄弟背叛的季元昔心态崩了，想不到季元渊不禁提前知道了他的夺权计划，甚至比他还了解郭利的为人。


    那他这十几年来的努力不就成了个笑话吗！


    深受打击的小反派膝盖一软，当着季元渊和封枫的面，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完了，这一切都完了……


    小反派两眼泪汪汪，看着好像随时都会嚎啕大哭，季元渊的同情心当场就泛滥了。


    他抓起自己身上的粉色围裙，一把煳在季元昔的脸上，帮他擦去眼角那几滴将落未落的泪滴：


    「就算没了一个郭利，你还有二哥我呀！


    你要是想继续夺权，我第一个贊成！」


    他不仅贊成，他还要举着双手双脚贊成！


    听他这么说，季元昔睁着两颗泪汪汪的大眼珠子，看着就可怜兮兮：


    「你不要再继续侮辱我了，我又不是不了解你的为人。


    从小到大，你看着比我还怕季家的那些人，只要爷爷一瞪眼睛，你绝对是第一个下跪认错的人。


    小时候你还抢过我的零花钱，你不仅抢钱，还要抢玩具。


    那时候你都十八了，我也才十岁而已！」


    小反派声泪俱下地控诉，反正他已经失败了，索性就把这些年来在家里受的委屈一次性全说了出来。


    他的那些可怜经歷简直是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听到这些话都得唾弃季家这一家子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季元昔好不容易说完，两眼无神的坐在地上，就等着季元渊把他带回季家审判。


    但他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季元渊给季家打电话，却等到了郝阿姨喊他们吃饭。


    陪着季元昔蹲了许久的季元渊站起身，顺手还把季元昔给拉了起来：


    「走吧走吧，午饭时间到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季元昔满脸疑惑不解，他甚至开始怀疑季元渊是不是演戏演上瘾的。


    这时候难道不应该直接把他送回季家吗，他怎么还能这么若无其事地邀请自己吃饭。


    季元昔突然就有些想不明白季元渊到底想干什么。


    吃什么饭，吃他的「断头饭」吗?


    他被摁在座位上坐好，手里被强制性的塞上一碗满满的海鲜粥，面前摆上油滋滋的红烧肉时，季元昔的脑子还是懵的。


    好像自从他走进季元渊的家，这之后发生的所有事都脱离了他的控制和想像。


    难道说……季元渊他真的想和自己一起夺权?


    可他没理由这么做啊！


    他又不是私生子，就算他一辈子碌碌无为，看在他是季元宣同胞亲弟弟的份上，季家肯定会保证他下半辈子一时无忧。


    ──除非他自己作死和季家决裂，否则他没理由和季家作对。


    刚想到这，季元渊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人是季元宣。


    季元宣突然在这时候打电话，坐在桌上的几个人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齐唰唰地盯着桌上不断震动的手机。


    随后，季元渊伸手按下接听键，下一秒季元宣强忍着怒火的呵斥声就从手机听筒传了出来：


    「季元渊，我都已经帮你把你一直心心念念的程星从国外喊了回来，你为什么还是不愿意和封枫离婚?


    别怪我没提醒你，爷爷和父亲已经下了最后的命令，你和封枫必须在下个月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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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后和你强调一遍，封枫他配不上我们季家，你和他玩玩可以，但是绝对不能动真感情。」


    季元宣的声音听起来明显已经动怒了，但坐在饭桌前的季元渊还是满脸无所谓，看都不看手机一眼。


    手机外放的声音响彻整个餐厅，季元昔在听到季元宣声音响起的那一瞬间，忍不住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


    没办法，毕竟现在的他完没有还全成长，面对季元宣的时候第一反应还是畏惧和警惕。


    可当他看到无所畏惧的季元渊时，他不由得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时候的季元渊难道不该第一时间低头认错吗?


    季元渊满不在乎甚至有些嚣张的姿态和从前的他形成鲜明地对比，季元昔一时间还以为自己来到了平行世界。


    手机里的季元宣又骂了好一会儿，却始终没听到季元渊的回答：


    「季元渊，你又在干什么，没听到我在和你说话吗！


    我是你大哥，你竟然敢这么无礼，就不怕我告诉父亲和爷爷吗！」


    季元宣今年都三十几了，遇到事情后竟然还想着要找家里的长辈告状，正在喝粥的封枫不屑撇嘴。


    而季元渊的反应则更加直接──他竟然理都没理季元宣，直接就挂断了电话，随后又熟练地季元宣也拉进了手机黑名单，和季夫人一起躺在他的黑名单列表中。


    没了季元宣刺耳的声音，餐厅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季元渊和封枫两人明显已经习惯了这种事，可坐在另一头的季元昔却长大了嘴巴：


    「你怎么敢挂他的电话，你真的不担心他回家以后会告状吗?


    季元宣可是爷爷亲口定下的未来继承人，在家里他的话语全仅次于爷爷和父亲，你还敢惹他生气?！」


    就连季夫人有时面对暴怒中的季元宣时，她都要退避三舍，季元渊怎么敢的呀?


    这不就是在主动找死吗?


    「我不但挂了他的电话，我还把他拉黑了。」季元渊把拉黑的事说得就像吃饭一样简单：「不仅是他，我前阵子也拉黑了季家的老太婆。」


    季元渊是不愿意称唿季夫人为母亲的，他更愿意叫她老太婆。


    「你说什么?！」


    这一刻，季元昔终于彻底颠覆了对季元渊的认知，整个季家能被说成「老太婆」的也就只有季夫人了吧。


    她可是季元渊的亲妈啊，他竟然把这种称唿放在季夫人身上。


    而且他还拉黑了季夫人。


    那他这样和直接跟整个季家作对有什么区别?


    季元昔忽然就陷入了恍惚，为什么他总觉得季元渊比他更讨厌季家，而且连掩饰都不愿意掩饰一下。


    ──所以他刚刚说要帮自己夺权也是心里话吗?


    季元昔目光闪烁，再抬头时，他看向季元渊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就算季元渊再怎么整他，也不可能拉上季元宣陪他一起演戏。


    所以在目睹季元渊公然对抗季元渊后，季元昔心中已经将他看作适合自己同一阵营的人。


    「但我还是十分好奇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讨厌季家。」


    「突然吗?」季元渊纠正季元昔：「我是一直都很讨厌他们。」


    他可是封枫的狂热单推人，自己的主推被季家这么折腾，季元渊怎么可能不生气。


    而且他的目的一直十分明确，他要改变封枫悲惨的结局。


    季元渊牢记初心，所以才会主动加入季元昔的夺权计划。


    面前的季元渊满脸坚定，眼中是令季元昔倍感陌生的坚毅和果决。


    这份坚定同样感染了季元昔，他也忍不住跟着摆出严肃的表情。


    他懂了，他终于明白了一切。


    其实季元渊的骨子里和他是一类人，大家都是不受季家重视的边缘人物。


    哪怕季元渊是季元宣的同胞弟弟，在从小就被当成继承人培养的季元宣面前，他依旧只是个毫无价值的废人。


    明明大家都是一个妈生的，为什么他却要被区别对待?


    这些年来季元渊的心中一定饱受这种落差折磨，怪不得他会选择离家成为一名画家。


    所以他也是在用这种方式向季家表达自己的不满吧。


    一个不受重视的次子，最后却凭着自己的努力成为着名大画家，这其中得经歷多少艰难险阻啊。


    季元昔又开始眼含热泪，他都要脑中幻想出来的「季元渊成名史」给感动哭了。


    二十多年的憋屈，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


    所以季元渊没有在第一时间向季家揭露自己的夺权计划，是因为他心中肯定也有怨恨，想要通过和自己合作完成对季家的报復。


    一系列精彩的次子翻身大戏在季元昔的脑袋瓜里播放完毕，他望向季元渊的眼神也更加热切：


    「好二哥，就凭你我彼此通力合作，我们一定能完成目标！」


    季元渊不知道这短短的十几秒里，他在季元昔心中的形象已经完成了一百八十度大反转。


    他只知道小反派现在很开心，还愿意和他合作，那岂不就是好事一桩。


    兄弟二人举着手里的白开水隔空一碰，随后一饮而尽，愣是把白开水喝成了白酒的架势。


    此时饭桌上唯一的聪明人封枫一眼就看出了这两人的脑迴路肯定不在同一条线上。


    封枫默默拿起面前的白开水浅喝一口，算了，也无所谓了，只要他们俩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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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饱了饭喝饱了水，季元渊和季元昔俩兄弟之间的关系立刻亲密了不少。


    季元昔板正的嵴梁骨也放松了许多，离开别墅时他的脚步也变得十分轻快。


    目送快乐的小反派离开后，季元渊又和封枫在家里休息了一会儿。


    说是休息，但那也只是季元渊单方面的休息。


    季大画家的日常工作除了画画还是画画，只有偶尔才需要外出跑几个额外活动。


    刚好前两天他也已经把积攒的工作都处理完了，今天就是他真正的休息日。


    但封大教授依旧工作繁忙，就算在周末也需要处理好些事情。


    程星和程阳他们俩今早被气走，也就代表着他们几人彻底结下了梁子。


    还不知道程阳会不会突然对沽酒动手，封枫得提醒虞小飞时刻做好相应的准备才行。


    反正也就一句话──打不过就跑，没有必要和他们白白浪费时间。


    封枫在电脑桌前处理工作，季元渊就厚着脸皮坐在他身边假装学习生活常识。


    他心中还是对那几页莫名消失的书页耿耿于怀。


    他明明记得这本书刚寄回来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检查过了，那时候还一页都不缺来着，怎么一夜之间忽然就缺斤少两了?


    季元渊纠结一会儿后，还是选择联繫商家。


    卖书的店家看在他是本店优质消费者的份上，免费给他发来了一份电子版《恋爱生活常识大全》。


    更绝是的这份电子版还是图文教程。


    季元渊毫无防备地点开这份内存极大的精修版图文教程，手机屏幕一闪，入眼就是一大片粉色的文字和姿势奇特的人体照片。


    豁！好奇怪的字体颜色，好高难度的姿势照片。


    季元渊仅仅是多看了一眼，就瞬间红了脸。


    光天化日朗朗干坤，哪有人会给顾客发来这种东西！


    国家法律还在看着呢！


    季元渊立刻就在商品的评价栏中对老闆如此大胆的行为发表了长达五十字的「谴责」，最后还不忘给他点了个五星好评。


    随后他才整理好自己略显激动的心情，假装又若无其事地继续点开了下一页。


    这份图文教程他要每一个字都细细揣摩才行，将来肯定会派上大用场。


    他之前虽然也看小说，但那些都是删减版，脖子以下的画面绝对不能轻易描写。


    所以就算有些小说会涉及到一些极其亲密的接触，那也只是简单略过而已。


    而像如今他手机里的这份绝密教程，季元渊还是头一次看到。


    刚看了第一页，他就已经感到些许的口干舌燥，为了避免在封枫面前露出什么不对劲的马脚，他看完第一页后赶紧关上手机开始平復心情。


    退出教程封面后，看着店家海棠花的头像，他是越看越黄。


    尺度太大，他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短暂的平復了一会心情，季元渊第二次开始向图文教程发起挑战。


    想不到第二页的冲击力更强，上来就是一大片详细得不能再详细的描写教程，随便拎出一句话都能让季元渊目瞪口呆，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这种东西也是可以写的吗！


    人类的柔韧性真的能达到这个地步吗！


    好不容易坚持看完了第二页的上万字长文，季元渊终于坚持不住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去一趟洗手间。」


    瓮声瓮气的说完这句话，季元渊低着头就快步走向封枫房里的洗手间。


    正在忙着处理工作的封枫并没有发现傻子丈夫的不对劲，他只来得及感觉到自己身后好像有道风掠过，然后他就看到季元渊火速奔向洗手间的背影。


    不过他为什么夹着腿，看着姿势还挺别扭。


    封枫稍微疑惑了一下，但是季元渊平时做出来的无厘头怪事太多，他现在已经习惯季元渊时不时的「抽疯行为」。


    看了几眼玻璃门紧闭的洗手间后，封枫又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眼前的电脑屏幕上。


    今早他和常哲彦的坦白局果然有用，到现在为止常哲彦都没有再以奇怪的理由找他聊天。


    重新进入工作状态的封枫手指飞速敲击键盘，在清脆的键盘敲击声中逐渐忽视了周围环境的变化──包括从洗手间中传来的些许诡异喘息。


    半个小时后，季元渊又扭扭捏捏地从洗手间里里走了出来。


    回到房间前他还特意趴在洗手间门口探头瞧了一眼，确认封枫依旧在认真工作，并没有发现他的不正常行为后，季元渊才松了口气。


    想不到那份图文教程的后劲这么大，愣是让他在洗手间里呆了半个小时。


    但这也只是个开始而已，他刚刚粗略翻了一遍，这份精修版图文教程总共有二十多页。


    每一页的内容都非常刺激。


    季元渊缓缓做了好几个深唿吸，再次做好心理准备后，他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第三次开始向教程发起挑战。


    在这之后的一整个下午，季元渊花了好些时间才终于把一整份图文教程看完。


    当然，大部分的时间他还是呆在了洗手间里。


    而那些粉红的字体也以奇怪的方式化作知识，装进了他的脑袋里。


    在他第三次姿势诡异地跑进洗手间后，封枫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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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暂时放下手里的工作，有些担心的朝洗手间问了一句：


    「季元渊，你不会是吃坏肚子吧?」


    「……没有，我只是今天午饭的时候水喝多了而已。」


    季元渊努力让自己的音调保持正常，他绝不能让封枫发现他的异常。


    像这种东西，他一个人看就够了。


    他老婆还只是一张啥也不懂的白纸，就连亲个嘴都得脸红大半天。


    如果让封枫看到这些粉红的图文，还不知道他会脸红成什么样。


    正在洗手间里忙活的季元渊逐渐放空自己，他甚至开始庆幸桌上那本实体《恋爱生活常识大全》缺斤少两。


    要是一不小心被封枫看到了，估计封枫马上就会把他从房间里赶出去。


    洗手间里的季元渊迟迟没有出来，封枫不免开始担忧。


    也不知道季元渊今天到底是吃错了什么东西，怎么会在一个下午连续跑三趟厕所?


    ……会不会是他买回来的那块奶油蛋糕有问题?


    封枫忍不住开始回想起季元渊刚吃完饭后就立刻吃蛋糕的场景。


    今天中午他吃了这么多红烧肉，饭后又一个人吃了一整块蛋糕，这么多油腻的东西同时下胃，他的肚子肯定受不了。


    难怪他会跑这么多次厕所。


    为了能让傻大春闹腾的肠胃恢復正常，封枫干脆离开房间下楼去找肠胃药。


    他之前肠胃不好，所以家里一直都没有肠胃药。


    只不过这段时间他被季元渊监督着按时一日三餐，已经很久没吃药了。


    可想不到他的肠胃才刚好，季元渊就闹起了肚子。


    封枫离开房间后不久，解决完事情的季元渊也从洗手间里出来了。


    房间里忽然没了封枫的身影，季元渊第一反应还有些奇怪，可随后他就瞥见了封枫书桌角落的废纸篓。


    废纸篓里也没多少垃圾，总共也就几个被团成一团的废纸。


    但是他为什么越看这些废纸的图案越熟悉……


    是他的错觉吗?


    为什么他觉得这些废纸长得有点像他的《恋爱生活常识大全》?


    季元渊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弯腰从垃圾桶里把那几个废纸团捡了出来。


    打开一看──


    好巧啊，为什么他遗失的那几页常识大全的书页会出现他老婆的废纸篓里呢?


    第45章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行！


    看看手里的废纸团，再看看桌上缺页的生活常识大全。


    季元渊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但也没有完全明白……


    已知，他的生活常识大全莫名其妙地缺页了。


    随后，他就发现了这几页不翼而飞的书页出现在了他老婆的废纸篓里。


    似乎从目前已知的情况来看，大概率就是他老婆偷偷撕掉了他的生活常识大全。


    也就是说，封枫不仅偷看了他的生活常识大全，而且还要「毁尸灭迹」。


    如果不是他凑巧看见了废纸篓里的纸团，他这辈子都会以为是这几张纸自己长腿跑掉了。


    可是封枫为什么这么做呢?


    如果他不喜欢这本书，大可以一整本全部丢掉，为什么却偏偏只对这几页有意见?


    ──难道是他不相信自己对这些内容的实践能力?


    疑惑不解的外星人陷入了沉思，攥着手里的几张废纸坐在自己的座位前静静思考。


    如果真是的因为这样，他又该如何向老婆证明他的实践能力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呢?


    而当封枫拿着手里的胃药走回房间时，刚好就看到季元渊正板着一张看起来非常严肃的脸，目不转睛地盯着手里的几张皱巴巴的废纸发呆。


    这些纸看起来怎么有些眼熟?


    他低头定睛一看，季元渊手里的这几张纸不就是他之前偷偷撕掉的那几张「黄色废料」吗！


    封枫心里一咯噔，他记得自己明明已经把这几张纸丢进了废纸篓才对呀。


    悄悄转头又一看，好傢伙，他书桌底下的废纸篓空空如也，一看就被人掏过。


    ……提问，家里的傻子丈夫喜欢翻他的垃圾桶怎么办，在线等，急。


    封枫清楚季元渊对他这几本生活常识大全的重视程度，为了能让这几本书时刻保持整洁，季元渊甚至还上网自学如何封书皮。


    虽然最终的手工成果不尽人意，和狗扒没有任何区别，但这也足以证明季元渊有多么宝贝他的书。


    现在他知道了自己背着他偷偷「破坏」他的书，心中应该会对自己产生一些意见吧。


    一种试图掩盖错误被当场抓包的窘迫感悄然出现在封教授的心中。


    他脚下的脚步忽然间就收敛了一大半，轻手轻脚地坐回了自己的电脑前。


    坐下后还不忘把手中的胃药放到季元渊的桌上。


    做完这一切后，封枫就只能静静等待季元渊的爆发。


    说起来这也怪他自己，人家只是好学点，虽然不小心就学到一些奇怪的东西，但他也不可以私自破坏别人的私人物品。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他的错。


    过了好一会儿，发呆中的季元渊终于回过了神，此时的封枫已经在心中懊恼了八百遍。


    季元渊稍微一动，时刻用眼角余光注意着他的封枫暗自抿紧了嘴唇。


    也不知道季元渊一会儿会怎么质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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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会朝着自己生气怒吼，还是会沉默地使用冷暴力?


    季元渊拿着手里的废纸，坐在自己的滑椅上逐渐靠近身旁的封枫。


    随着他的距离逐渐接近，椅子下滑轮的咕噜声轻轻响起，封枫也忍不住越来越紧张。


    说来也奇怪，从前不管季元渊对他的态度有多不好，封枫的内心始终不会升起一丝波澜。


    现在的他却会这么轻易的就被如今的傻大春影响了情绪。


    封枫突然就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态有些反常，于是干脆开始对着电脑屏幕悄悄深唿吸放松自己。


    「老婆，我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季元渊终于来到了封枫身边，把手里的几张纸放在封枫面前开口问他：


    「你为什么要撕这几张纸啊?」


    封枫垂眼一瞥桌上这些皱巴巴的纸张，就算他能把这些纸捏成乱糟糟的一团，却无法改变纸上文字的内容。


    不管怎么看，这些文字还是那么「不堪入目」。


    封枫仅仅是瞥了一眼，然后迅速就将视线从纸上某段大尺度破格描写中移开。


    文字还是那些他认识的文字，怎么拼在一起就显得如此陌生了?


    不仅陌生，而且非常辣眼睛。


    他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试图为自己不怎么礼貌的撕书举动找个合理藉口：


    「其实……我这么做是因为……」


    ── 「因为你在怀疑我的动手实践能力对不对！」


    封枫的脑子还没转过来，话才说到一半，季元渊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心中的猜想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肯定是这样，你肯定是因为上次的『兽人』题材的意外，所以对我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但我认为你仅仅因为那一个吻就对我的能力全盘否定，这样的行为非常有失偏颇。


    我也是会成长的，虽然初期起步会有些波折，但毕竟俗话说得好，万事开头难嘛。


    只要我再多多学习，接下来的事肯定会越做越顺。


    就比如这个──」


    季元渊一番长篇大论，然后突然伸手指向书页上某段姿势描写：


    「我认为凭我现在的能力已经完全能驾驭这些姿势。


    今晚我们就可以尝试这个，你上我下！」


    「等等！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前面的话还算正常，后面的话就越来越没羞没臊了。


    封枫再也听不下去了，他现在终于尝到了被人「开黄腔」的滋味。


    更过分的是，说话的人并不觉得自己在说些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封枫臊红着脸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刚刚还说着虎狼之词的季元渊满脸无辜地看着突然生气的老婆。


    他确实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么不得，这难道不是正常的夫夫感情交流吗?


    不是说地球人都会干这种事吗?


    难不成他老婆也是个外星人?


    季元渊眨巴眨巴眼睛，两只多情的眼珠子此时全是清澈的单纯。


    「我没说什么呀，我只是觉得这个姿势看起来你应该会很舒服……」


    「闭嘴！不准再继续说下去！」


    封枫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当着他的面说过这些话，季元渊每说一个字，他的脸就要更红一点。


    到最后，封枫甚至连脖子都一起红了起来，这片绯红甚至还有沿着他的胸膛一直蔓延下去的趋势。


    季元渊就这么坐在座位上仰望着封枫，觉得此时此刻浑身泛红的封枫简直漂亮极了。


    浅棕色的眸子在灯光下亮得惊人，再也没了平时淡漠的模样。


    冷白细腻的皮肤也泛着一层极其惹眼的绯红，特别是紧闭的嘴唇，又润又红，让封枫整个人都带上了一分艷色，倔强又漂亮。


    季元渊还是头一次认识到「艷」这个字也能用来形容一个人。


    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封大教授在这一刻终于坠入了凡尘。


    他好像理解了为什么图文教程中的人物为什么总是会有一方对另一方露出痴迷的表情。


    ……比如他现在就对封枫过分痴迷。


    季元渊的肾上腺激素迅速飙升，一把拉过封枫染上绯色的手腕，手臂用力，将封枫拉进自己怀里。


    就像将他从云端拉进了自己手心中。


    封枫一时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就因为季元渊这一拽而摔倒在地上。


    可就在他的膝盖即将碰到地板的下一秒，季元渊两手用力将他勐地抱起，竟然让封枫面对面直接跨腿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大片的皮肤突然紧密相贴，温热的触感混着满心的羞臊径直冲上封枫的天灵盖。


    「等一下！我们现在这个姿势太奇……」


    「怪」字未出口，季元渊的亲吻就噼头盖脸地朝着封枫的脸落了下来。


    他今天的亲吻格外急切，比先前在办公室里还要急切成百上千倍。


    封枫一口气还没喘匀，下一口气就被季元渊重新堵了回去。


    两个人就以这种难为情却又亲密无间的姿势彼此纠缠了起来。


    在亲吻落下的那一瞬间，虽然封枫下意识就想挣扎拒绝，可季元渊的手却死死扣着他的后脑勺不让他乱动。


    男人的拥抱过于热烈，连带着亲吻都显得炙热许多。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封枫的理智也逐渐消失在和季元渊互相交融的喘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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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季元渊抽走了，只能被动的承受季元渊带来的一切。


    屋内的温度似乎也随着这两人的动作逐步升高，就在封枫以为自己的嘴巴马上就要彻底失去知觉的时候，季元渊终于依依不捨地松开了他。


    顺便也松开了封枫发疼发麻的舌尖。


    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鼻尖碰着鼻尖，彼此闭着眼用唿吸感受对方的存在。


    「老婆，要不然我们俩现在就实践那个姿势吧。」


    他觉得自己真的要忍不住了。


    只要一看到封枫，他就会轻易失去理智，无法控制地想和封枫做出更多更亲密的事。


    他们俩彼此之间的距离极近，稍微动动嘴巴就能触碰到另一方的唇。


    封枫的嘴唇因为季元渊的轻语而有些微痒，他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却在无意间触碰到了另一个人。


    季元渊的眼神因为这一细微的触碰霎时暗了下来，环抱着封枫的手臂也忍不住收紧。


    他的细微变化清晰地落在了封枫的眼里。


    ──只不过其他地方的变化似乎更明显一些。


    封枫开始意识到季元渊并没有在和他开玩笑，他是真的想在这时候做些其他的事……


    「不行，今天不可以！」封枫想都没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季元渊的请求。


    开什么玩笑，就凭他现在能感受到的变化来看，季元渊这傢伙吓人得很！


    除非他想接下来这几天都趴在自己的床上，否则他绝不能轻易让季元渊得逞。


    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封枫不仅拒绝了季元渊，他还拼命挣扎着从季元渊的身上站了起来。


    「我忽然想起今天下午就该去医院看望我妈妈，所以今天肯定不行！」


    封枫努力让自己不去看季元渊难以置信的委屈眼神，只要不看季元渊，他就不会对他心软。


    马上就要到嘴的鸭子突然就跑了，季元渊立马又和封枫约定好下一次的时间：


    「那就明天！明天总可以吧！」


    「明天也不行！」


    封枫立刻二次拒绝。


    季元渊难掩心中的失落：「为什么?」


    「因为……因为明天是个大晴天！」


    封枫的脑子因为季元渊的连番追问已经出现了短暂的卡壳，脱口而出的藉口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


    果然，在听到他的理由后，季元渊立马露出怀疑的表情。


    《恋爱生活常识大全》也没教他不能在大晴天培养感情啊。


    好在短暂的卡壳后，机智的封教授迅速想好了藉口：


    「你也知道我工作很忙，我有个怪癖，只要是个大晴天我就必须要工作，一点时间都不能浪费。


    但是做那种事又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行，所以必须要等我不工作的雨天才行！」


    仗着季元渊现在脑子不好，封枫就光明正大地用这种无理取闹的理由来煳弄他。


    这种奇怪的理由乍一听好像有那么一些道理，仔细一想却又觉得某些地方好像有些别扭。


    季元渊就这样被这个随口胡诌的理由定在了原地。


    他不明白，为什么封枫在晴天必须要工作，他又不需要进行光合作用。


    这涉及到sb250星人和地球人的生理结构问题，他不得不仔细思考。


    如果只有雨天才可行的话……


    季元渊掏出手机查询接下来几天的天气情况，一排排的明媚太阳标志出现在手机屏幕中。


    现在可是盛夏时期，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半个多月全都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季元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严肃了下来。


    而封枫却悄悄松了口气。


    他确实没做好心理准备，至少现在没做好。


    他私下那几页纸的时候刚好看到了上面的内容，随便一段文字组合起来都非常炸裂。


    如果季元渊非要按照他从生活城市大全上看的那些所谓的「理论知识」来进行实践的话……


    封枫简直不敢想到时候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


    趁着季元渊还在思考发呆的时候，封枫赶紧换上外出的休闲服，一刻不停地离开家门。


    不过倒也不能认为他是在瞎说，因为他确实有几天没有去医院看望闻雨莲了。


    前阵子他说好要替闻雨莲办理转院手续，前天刚好就办完了。


    所以他现在去新的医院看望自己的母亲倒也合情合理。


    陷入苦恼的季元渊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婆像飞一样迫不及待地离开他的身边。


    开车前往医院的路上，封枫的脑子里总是会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季元渊在房间中像疯了一样亲他的画面。


    几天前他还是个「纯情阳光开朗大男孩」，这才过了多久啊，他竟然就变成了急不可耐的「痴汉」。


    都怪那本无良商家出版的劳什子《恋爱生活常识大全》，如果季元渊没多看那几本书，他肯定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封枫捏紧手里的方向盘，打算这两天一定要找个机会把购物软体从季元渊的手机里彻底删除。


    既然他不能改变无良商家，那他就得改变季元渊胡乱买东西的坏习惯。


    十几分钟后，封枫抵达了闻雨莲所在的新医院。


    这所医院虽然是私立医院，但它对病人的居住环境和私密保护措施都非常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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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病人家属的其他外来人员，基本不可能见到病人本人。


    而且这所医院在精神科这方面的风评极佳，之前还有好些个抑郁症病人在这家医院的治疗下重新回归到正常生活。


    经过多方考量后，封枫这才决定让闻雨莲转来这所私立医院。


    但他没告诉闻雨莲之所以让他转院是为了躲避封鹏池。


    为了闻雨莲后续的治疗着想，封枫只说是为了让闻雨莲保持新鲜感，认识一些新的朋友，所以才将她换了过来。


    临近下车前，封枫又仔细对着车内后视镜检查了自己的着装，确保没有出现任何奇怪的地方。


    但再怎么奇怪，也比不上他现在不自然肿起的嘴唇了。


    封枫用手摸了摸嘴角一处浅浅的伤口，在感受到细微的刺痛后又迅速把手收了回来。


    ……喜欢兽人题材就算了，也别把小说里的坏习惯带到现实生活中来吧！


    封枫暗骂一声季元渊，平復好心情后才走下车。


    刚下车的一瞬间，一阵冷风忽然从停车场附近的灌木丛中吹来。


    想不到在如此高温的天气中竟然还有这样冷的寒风，封枫不禁打了个寒颤，随后才继续向医院的住院部大楼走去。


    闻雨莲的病房在大楼最高层，那里的风景会好一些，对她的病情恢復也会有一点帮助。


    封枫提着手中的果篮走进病房时，刚好看见闻雨莲正和王阿姨对着电视机有说有笑。


    闻雨莲因为身体原因不能长时间活动，日常生活中唯一的消遣也就只有看电视了。


    虽然电视上放的也只是一些老套的八点档狗血剧，但对于她这个病人而言也已经足够了。


    见到进门的封枫，闻雨莲脸上的笑容立刻扩大了好几分。


    「你今天来得挺早呀，我还以为你会在晚饭后过来。」


    闻雨莲和儿子打完招唿，紧接着又看了看封枫的身后：


    「小季呢，他没和你一起来吗?」


    「他今天还有工作要忙，所以才没来。」


    封枫有些意外闻雨莲还惦念着季元渊，看来上次他在闻雨莲面前的确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此时的封枫没意识到其实上次季元渊跟着他一起来的时候，无意间已经暴露了他们俩的关系。


    他还在暗自庆幸闻雨莲没有对季元渊产生任何反感的态度。


    母子俩简单问过几句彼此的近况后，闻雨莲眨了眨眼睛，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封枫嘴角奇怪的伤口：


    「小枫，你最近是不是上火了，怎么嘴巴这么红，嘴角还破了?」


    母亲的话语让封枫瞬间感到无所适从，他总不能坦白嘴上的伤口是被季元渊给啃成这样的吧。


    都怪那个不知分寸的季元渊！


    「昨天吃了些辣菜，想不到今天就上火了。」


    这是封枫今天第二次找藉口，只不过他到底不是个擅长撒谎的人，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不好意思直视闻雨莲的目光。


    知子莫若母，自家儿子难得露出这样难为情的表情，闻雨莲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儿子和小季正是年轻力胜的年纪，精力难免会旺盛一些。


    就算偶尔激动时不小心过了火，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就像她现在看的电视剧一样，剧中的两个主人公不久前才抱在一起吻得难捨难分来着。


    闻雨莲的人生阅歷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对其他的事已经完全看淡了。


    她甚至还有心情调侃儿子：


    「年轻人上火是正常的事，那你下次注意别吃得这么辣就好了。」


    来自母亲的安慰听起来确实让人感到舒心。


    但是封枫为什么总觉得他妈妈好像话里有话?


    第46章 儿子


    封枫有些困惑，但他尽量没让自己的困惑表现得太明显。


    逗完儿子，闻雨莲紧接着又问他：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先前封枫带着季元渊来医院时，闻雨莲就能看出封枫是在刻意对她隐瞒他和季元渊的关系。


    想来肯定也是因为这孩子顾及到她的病情，所以才会如此小心谨慎。


    虽然她的确曾经因为某个人的伤害而已陷入了恐慌之中，甚至一度想要寻死。


    但无论自己怎么样，闻雨莲的心中始终都希望她唯一的孩子封枫能获得幸福。


    不管封枫未来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闻雨莲一定会全力支持他。


    闻雨莲虽然没有明说，但封枫却能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他的事业已经步入正轨，闻雨莲的病情也在逐渐好转，即将痊癒。


    人生中的几件大事都已经圆满，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婚姻了。


    ……接下来的打算吗?


    他坐在椅上盯着手中剥皮剥到一半的橘子，不知该如何回答闻雨莲的问题。


    他今年也才二十六，接下来的人生还十分漫长。


    而这这样漫长的人生又该如何度过呢?


    人生打算这种事似乎从来没出现在他的计划里。


    就在封枫思考的时候，他的眼前忽然闪过季元渊那张看起来不太聪明的笑脸。


    以及他出门前季元渊在房间委屈巴巴地对他说「老婆，我等你回家」。


    季元渊的脸刚出现在脑中，封枫的嘴角就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


    漫长的人生路突然间就挤进来另一个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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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他的话，好像也不错。


    因为闻雨莲的一句话，封枫第一次意识到他或许可以把季元渊安排进他的下半段人生。


    手中的橘子剥好后，封枫将干净的果肉放进闻雨莲手中，抬头笑了笑：


    「接下来的计划还需要问过另一个人的想法才行。」


    这也算是变相坦白他的身边已经有另一个人的存在了。


    闻雨莲能感受到儿子的开心，她也忍不住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那就好，只要你觉得好就够了。」


    看儿子这个反应，八九不离十，他心里最中意的那个人就是季元渊了。


    为了保持一点神秘感，封枫也没和闻雨莲说明他身边的那个人到底是谁，闻雨莲也没问。


    看闻雨莲的反应，他还以为是母亲是在故意配合他，却不知道其实闻雨莲心里早就已经门儿清了。


    母子俩相视一笑，一起在医院里度过了一个惬意的下午。


    直到外头夕阳渐落，已经到了晚饭时间，封枫才依依不捨地和闻雨莲告别，并且约定好下次他一定会带着季元渊再来一趟。


    而此时他们的家里，郝阿姨也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就等着他们俩入座吃饭。


    季元渊没有第一时间落座，却也没有坐在客厅沙发上眼巴巴的等着封枫回家。


    他一反常态，竟然拉着一把椅子坐在后花园门口望着天边的火烧云发起呆来。


    郝阿姨有些好奇，走到他身旁轻声问他：


    「季先生，你是在看天边的风景吗?」


    「不，」季元渊摇摇头，目光严肃且有些忧愁：「我是在想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下雨。」


    下雨?


    郝阿姨闻言更疑惑了，明明这几天的天气这么好，怎么会有人盼着天上下雨呢?


    而且前几天才下过一场雨，安淮市盛夏时节少雨，下过那一场后，接下来如果再等下一场雨，估计最少也得等上半个多月了。


    郝阿姨心里只觉得纳闷，可季元渊听完她的话后却目光呆滞，上次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噩耗：


    「……半个月，我竟然还要再等上半个多月……」


    帅气又漂亮的老婆就在眼前，他却不能立刻完成自己的心愿。


    让他等上就半个多月，估计到时候他的身体都要憋出问题来了。


    季元渊两眼一抹黑，未来的人生好像已经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之中。


    他向后一倒，像一滩扶不起的烂泥似的瘫坐在了靠椅上。


    这阵仗把郝阿姨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他突然犯了什么怪病。


    封枫刚拎着手里的小零食走进家门，一抬头就看到了坐在后花园门口半死不活的季元渊，还有他身边满脸忧愁的郝阿姨。


    见到封枫回家，郝阿姨就像看到了主心骨，赶紧快步走到封枫面前：


    「封先生，也不知道我刚刚哪里说错了话，季先生听完后突然就变成了那副样子，不会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吧。」


    封枫瞥了眼和生无可恋的季元渊，又问了问郝阿姨刚刚究竟和他说了些什么。


    郝阿姨三言两语的就把自己对季元渊说的那些话又复述一遍，说完后她又继续表达自己的担心：


    「夏天原本就不怎么下雨，为什么季先生会盼着这种天气呀?


    雨天路滑，出门也不方便，怎么看都不是个好天气。」


    封枫听完后脸上的表情却显得有些难为情。


    什么出门方不方便的，季元渊现在肯定只希望能下一场瓢泼大雨，把他们俩通通困在家里。


    至于困在家里干些什么，这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他就说了吧，季元渊一天天的也不学好，就会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封枫摆摆手：「郝阿姨你别管他，他就是犯病了而已。」


    「哦哟，季先生生病了呀，那我可得替他准备些清淡好消化的吃食。」


    郝阿姨一听季元渊竟然生病了，赶紧快步走回厨房修改接下来几天的餐食计划。


    她哪里知道这是封枫和季元渊两人之间不可言说的小秘密，她只知道她得负责好他们俩的一日三餐才行。


    郝阿姨迈着小碎步走回了厨房，封枫也来到了季元渊身边。


    低头一看，瘫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好似三魂丢了七魄，嘴唇还不停小声念念有词。


    封枫凑过去仔细一听── 「快下雨快下雨快下雨……」


    一连串的「快下雨」像咒语一样从季元渊的嘴里窜出来。


    他的语速又快又急，不间断的说出来好像不需要换气似的。


    封枫仅仅听了一小会儿后就再也听不下去了，伸手就是一掌直接拍在了季元渊的后脑勺上：


    「该吃饭了。」


    来自老婆的掌击并没有让季元渊重新振作起来，他反而还顺着封枫的力度倒在了另一边。


    「为什么非得等到下雨才行呢，这难道有什么科学依据吗?」


    「当然没有什么科学依据。」封枫面无表情的回答他， 「只不过是因为我乐意而已。」


    根据天气预报的情况来看，除非发生奇蹟，否则未来这半个月天上别想掉下一滴水滴。


    冷酷无情的现实摆在眼前，就算季元渊倒地撒泼也不管用。


    他只能灰熘熘地跟在封枫身后一起走进餐厅吃饭。


    晚饭后，天边的落日彻底消失在地平线上，郝阿姨也下班回家了，家中就只剩下还在房间工作的封枫──以及一名对着天上满天星星求雨的某个长发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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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月亮可真亮啊，星星可真多啊……


    真是烦死人了！


    一直等到半夜都没等来一片乌云，季元渊带着对老天爷的怨念钻进了他的地铺被窝。


    钻进被窝前封枫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


    「你房间的空调还没有修好吗，为什么还要住在我的房……」


    话未说完，躺在被窝里的男人立马闭上眼睛，装作一副已经睡着的样子。


    只要睡着了他就什么都听不到，不管封枫说的再多他都依旧保持沉默。


    这简直就是在明目张胆地耍无赖，封枫拧着眉头啧一声，伸脚就要踹醒装睡的季元渊。


    可他的脚还没落到季元渊的身上，装睡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睛，藏在被窝里的大手勐地抓上了他的脚腕。


    男人的指节修长有力，一把就能轻易扣紧封枫清瘦白皙的脚踝。


    脚踝突然落入他人手里，封枫不得不抓着墙边的窗帘才能维持平衡。


    季元渊的手掌不仅有力，而且还十分燥热，一看就知道他已经憋到了什么地步。


    封枫暗暗使劲，试图把自己的脚踝从季元渊手里抽出来，可惜努力了大半天也始终无果。


    要么为什么总有人说不要轻易招惹一个「饥渴」中的男人呢。


    就比如现在，季元渊明明还躺在地上，眼睛却已经从下往上把封枫看了个遍。


    尤其是封枫的领口和睡衣下那一小截不小心露出来的韧腰，这两个地方是季元渊的重点关注对象。


    他的目光实在过于直白热烈，封枫忽然间有种他好像能透过衣服看到自己身体的错觉。


    偷鸡不成蚀把米，封枫忽然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个特殊时期招惹季元渊。


    眼看着季元渊握上脚腕的大手有了逐渐向上爬来的趋势，马上就要摸到自己的小腿，封枫赶紧出声喊停：


    「你……你放手，现在还没下雨，你也不能对我动手！」


    又是这句话，又是这个古怪的约定。


    两只眼睛饿得都快冒绿光的季元渊嘴角向下一耷拉。


    他心中虽然十分不情愿，但这毕竟是他和封枫之间的约定，而他又是个十分守信的人。


    在没有下雨之前，他只能看不能吃。


    季元渊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掌，只是那双眼睛还直勾勾盯着眼前的封枫。


    封枫被他这样如狼似虎的眼神看得非常不自在，成功挣脱他的束缚后就赶紧跑回了自己的被窝里，把自己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


    为了保险起见，他甚至还裹着被子缩到了大床的角落中，试图在有限的空间中拉开和季元渊的物理距离。


    不死心的季元渊起身探头一看，没看到他心心念念的老婆，只看到一个严丝合缝的「蚕蛹」。


    「……」


    看得出，老婆现在非常忌惮他。


    老婆已经明确的表示出了拒绝的意思，季元渊见状只能收回自己炙热的眼神，抱着对雨天的幻想闭上眼睛。


    同意房间中的两人异床异梦，一个在祈祷明天就下雨，一个在祈祷另一个人的祈祷不起作用。


    在彼此平静的唿吸声中，封枫和季元渊倒也算相安无事。


    可临到后半夜，躺在床上的一团不明物体忽然蠕动了起来。


    没过多久，满头大汗并且脸色飘着不自然绯红的封枫从被窝里钻出来。


    他浑身的汗倒也不是被热出来的，而是被憋出来的。


    要怪就怪季元渊睡觉前非得搞那一出，导致他就算做梦都是季元渊用手掌抚摸他的脚腕。


    ……靠！


    早知道他就把季元渊赶回他的房间了，热死他算了！


    封枫背对着季元渊躺在床上努力平復略显急促的唿吸，但从身体某个地方传来的异样始终无法忽略。


    甚至还因为他的脑子里的画面而愈演愈烈。


    坚持了五六分钟后，封枫终于忍不住了，蹑手蹑脚地爬下床，姿势别扭的走进房中的洗手间。


    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过后，总算解决的封枫才洗干净手回到房间。


    而躺在地上的某位男子自始至终都对老婆的一系列行动毫无察觉。


    他还搁那儿坐着瓢泼大雨的美梦呢。


    封枫站在床边怒视季元渊好一会儿，半天都没办法把心里的气消下去。


    他干脆弯腰扯过季元渊的被子，把被子直接丢到一边，让没心没肺的季元渊睡在空调出风口下。


    做完这一切后，他心里的憋屈才算稍微褪去了一点。


    封枫重新躺回床上睡去，而失去温暖的被子的季元渊无意识地打了个哆嗦。


    梦中的瓢泼大雨突然就变成了雨夹雪，其间还夹杂着凛冽寒风。


    隔天一大早，季元渊顶着凌乱的鸡窝头从被窝里坐了起来。


    他昨天好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前半段还算美梦，后半段就变成了在冬天荒野求生的噩梦。


    往旁边一看，原来是他睡觉的时候不小心把被子踢掉了，怪不得会做那样的噩梦。


    熟睡中的季元渊根本不知道昨晚后半夜发生了什么，他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封枫。


    但封枫已经先他一步起床洗漱好，现在正坐在一楼餐厅准备吃早餐。


    季元渊从房间出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后花园仔细观察今天的天气。


    明媚的阳光毫无保留地照在他阴郁的脸上，很明显，今天也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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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元渊眼中期待的光芒瞬间消失，踩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饭桌前。


    刚吃下一根油条，封枫忽然又说吃完早餐后他还得出门一趟。


    「学校里有几个研究生找我有事，我得回学校看看。」


    说了一下今天的行程，封枫又继续补充道


    「今天我会晚些回来，午饭和晚饭我就不在家吃了。」


    季元渊拒绝的动作突然一停，怎么一夜之间这么多人要找封枫?


    今天不是星期天吗， t大的学生哪怕在星期天也要学习吗?


    季元渊本来就因为大晴天而不爽的心情更憋屈了。


    但是他除了接受不能发表任何意见。


    因为他老婆的人生中除了他以外，还有自己的事业。


    被迫独守空房的季元渊只能眼睁睁看着封枫吃完早饭后潇洒的从家里离开。


    他只能回到自己的画室将此时此刻阴郁的心情化作绘画灵感，全部发泄在画布上。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下一幅新画作的名字，就叫《一个等老婆的男人》。


    当他把这个名字告诉经纪人何志文时，何志文沉默了大半天，只给他回了一句话：


    「请您独立行走好吗?」


    *


    封枫带的几个研究生组团搞了一个小项目，一切都还顺利，谁知道今天刚好碰到瓶颈。


    想了大半天他们都不知道如何解决，那就只能找封枫帮忙了。


    虽然在星期天打扰老师非常不厚道，但他们也没想到封枫不仅迅速回復了他们的消息，而且还决定亲自来学校帮他们解决问题。


    学生们不免有些受宠若惊，毕竟封枫的工作一向繁忙，能让他在星期天这样难得的休息日来学校实属不易。


    买好了封枫喜欢喝的果茶，几个学生就乖乖站在校门口等着他们的老师。


    忽然，手里捧着冰果茶的女生伸手向校门前的人群一指：


    「那是封教授吗?他今天怎么没开车呀?」


    其他几个学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随后另一名男生摇了摇头：


    「教授今年才二十六，那个人看起来都已经五十多岁了，他才不是封教授。」


    最先指人的女生又仔细看了一会儿，随后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确实，虽然乍一看那个人和封教授长得有点像，但仔细一看他的确比封教授的年纪要大许多。」


    「不过他真的和封教授长得好像哦。」


    学生们望着人群中的某个中年男子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起来：


    「要是封教授和他站在一起，没准还会被人误认为是父子俩。」


    正说着，驱车赶来的封枫终于来到校门口。


    封枫虽然看起来沉默寡言不怎么理人，但和学生之间的师生关系却非常融洽。


    见到他，学生们赶紧拿着手里的果茶笑嘻嘻的跑了过去，也没其他闲工夫再去瞧人群中的中年男子。


    忽然，被学生们簇拥着的封枫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了上来。


    万里无云的大晴天，他却平白无故地心底发毛。


    他下意识回头向四周的人群看去──什么都没发现。


    或许是手里的果茶太冷了吧。


    一瞬间的寒意褪去后，封枫并没有在意这件事。


    叽叽喳喳的学生们也没注意到他的不对劲，一群人缓缓走进校园大门。


    这些学生发现的问题确实有些棘手，几乎要将整个项目推翻重来才行。


    等封枫处理完学生的问题后，一天的时间也就这么过去了。


    和学生告别后他才驱车准备回家，可在回家的半路上，他忽然又接到了虞小飞的电话。


    「封枫，今天有个你的远房亲戚来店里找你。」


    封枫皱眉：「我没有远房亲戚。」


    「那就奇怪了。」虞小飞这声音听起来有些好奇：


    「那个一进门就直接喊出了你的名字，他说他和你是亲戚。


    他还说你们好久都没见面了，他找了你很久才找到这里。」


    封枫的心跳骤然加快，手指紧紧攥着面前的方向盘。


    一个被他尘封在记忆中整整五年的男人的脸庞突然闪现在他眼前。


    他控制着自己的声线，再次向虞小飞确认：


    「……那个男人有没有说他叫什么名字。」


    「这个倒没有，我也没来得及问，他听说你今天不上班后就直接走了。」


    不知道名字反而让封枫更慌了一些。


    从前那些不愿记起的回忆也迅速从脑海深处翻了上来。


    凌乱破烂的家具，母亲的悽厉哭喊，以及他和那个男人彼此狰狞搏斗的身影……


    封枫的唿吸逐渐不受控制，双手也开始隐隐发抖，一个晃神差点就闯了红灯。


    他现在只想回家，只想立刻马上回到家里！


    轰──


    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在几息之间迅速积起层层雷云，沉闷的雷声响彻在整个安淮市上空。


    正待在画室中专心画画的季元渊听到这声雷声后立马抬起头，随后便是一阵狂喜涌上心头。


    下雨了！终于下雨了！


    他等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奇蹟终于来了！


    手里的调色盘也不管了，随便丢在地上后他就撒丫子跑出了画室，满心期待地站在家门口等封枫回家。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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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边翻滚的雷云又发出一声轰鸣，季元渊期待已久的大雨即将袭来。


    而此时封枫也已经开着车来到了家门口。


    他刚走下车，脚步匆忙的就要走进家门。


    突然，一道他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封枫。」


    封枫的脚步不受控制地停了下来，连着唿吸也暂停了好几秒。


    巨大的恐慌就像天边翻滚的漆黑雷云，让他无处可躲。


    听到封枫回家的车声，季元渊赶紧从屋中快步走出来。


    拉开大门，却只看到目光怔愣的封枫呆站在他的面前。


    他脸上的表情是从所未见的难看，似乎下一秒就要随着雷云一起崩溃……


    第47章 你们是个狗屁的夫妻！


    封枫虽然曾经预想过他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再次和封鹏池见面，但他从没想过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五年没见，封鹏池已经不再是当初那副对外人模狗样的高素质知识分子模样──衣衫褴褛，不修边幅，那张和封枫相似的脸满是胡茬……


    看得出这几年的监狱生活让他并不怎么好受。


    唯一不变的就是他脸上假惺惺的笑容，还是和从前一样令人作呕。


    见了封枫，封鹏池的笑容更夸张一些，就好像他们二人之前的关系有多么情深意厚：


    「小枫，咱们多年不见，你不过来和我拥抱一下吗?


    这几个月来，我找你找得很辛苦呢。」


    封鹏池的神态放松自然，甚至还朝着封枫张开了手臂，仿佛真的在期待父子相拥的情景。


    可就在他张开臂膀的那一瞬间，他右手小臂上某道狰狞的伤疤暴露在封枫和季元渊眼前。


    那是五年前封枫在家中拿着椅子和他以命相搏时，在他手臂上留下的伤疤。


    过了这么多年，那道伤疤的形状更加噁心可怖，像条蜈蚣一样盘踞在他的手上。


    封枫的胃忽然又开始抽痛了，封鹏池脸上伪善又做作的笑容让他忍不住想吐。


    呕……


    封枫捂着嘴，两手撑着膝盖，最终还是没忍住弯腰低头干呕了一声。


    季元渊面色一沉，赶紧走到封枫身边。


    原着中根本没出现过封鹏池，一直到封枫不幸因车祸去世，这个男人都没露过一次面。


    可现在他竟然在这时候出现了，这是季元渊从没预想到的变故。


    封枫已经恐慌到了一定地步，明明什么都吐不出来，但他就是无法控制自己干呕的动作。


    他越是狼狈，封鹏池的表情看起来就越是亲切：


    「其实我半个月前就已经来到安淮市了，当时我还想去找你妈来着。


    只不过没想到你妈看到我的时候反应会那么激烈，我只在她面前露了个脸而已，她就差点又犯病了。」


    说到这，封鹏池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语调听起来更轻松了：


    「要不是当时她身边的护工反应太快，没准当时我们夫妻俩就真的见面了。」


    「你闭嘴！……咳咳！」


    封枫勐地抬头喝止封鹏池的胡言乱语：「你已经和我妈离婚了！你们是个狗屁的夫妻！」


    这是封枫这几年来第一次情绪失控，全身上下都在表达对封鹏池的抗拒：


    「你们五年前就离婚了！她现在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再敢去找她……我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剧烈的情绪起伏险些让封枫喘不上气来，膝盖一软差点摔倒在地，幸好站在他身边的季元渊及时伸手将他扶稳。


    季元渊的手刚刚碰上封枫，封枫便一把反手将季元渊的衣角死死攥在手里，用力到指尖都开始发白。


    「诶，儿子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俗话说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嘛。」


    封鹏池满脸无所谓：「我和你妈毕竟曾经当了二十年的夫妻，如果没有当年的我们，你又怎么会出……」


    ──嘭！


    封鹏池话音未落，季元渊突然沉着脸上前几大步，扬起拳头对着封鹏池噁心的笑脸狠狠砸了下去！


    这一拳头的出拳速度极快，封鹏池根本来不及躲闪，结结实实地挨下这一拳。


    季元渊的力道还大得很，当即就把封鹏池打了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谁都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更没想到他出手的速度这么快。


    封枫捂着喘不上气的胸口抬头向季元渊看去。


    他就挡在自己的面前，彻底隔绝了封鹏池的视线。


    「如果再让我发现你出现在封枫的面前，你这双腿就别想要。」


    不过是个从监狱里爬出来的人渣而已，竟然还妄想染指封枫现在的生活。


    季元渊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人破坏封枫的人生。


    封鹏池歪头动了动嘴，朝地上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他舔了舔嘴里的牙齿，意外发现竟然有颗牙齿隐隐有些松动，可见季元渊这一拳的怒气有多大。


    但即使如此，封鹏池还是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模样。


    他甚至还能回过头来夸奖季元渊这一拳力道不错：


    「不愧是季家的二公子，果然非同凡响。


    小枫能和你这样的贵公子结婚，属实是他高攀了。」


    封鹏池皮笑肉不笑，不怀好意地继续说道──


    「怪不得亲家急着要让你俩离婚，封枫这种能亲手把亲生父亲送进监狱的不孝子，确实配不上季家的二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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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因为他这句话，本来就沉闷的空气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封枫咬紧后槽牙，季家……


    又是季家……


    季家人为了能让他离开季元渊的身边，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季元渊脸上的表情也不好看，他已经和季家说得那么清楚明白了，他们那群人竟然还敢阴魂不散。


    封鹏池把他们俩人脸上的表情变化全看在眼里，一看到他们这样，他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这两个人果然还是忌惮季家。


    「我今天来这儿不过就是为了和多年不见的儿子打个招唿罢了。


    既然见到了儿子，那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反正我们接下来的时间还多得很，亲家说了，他们会给我提供住宿的地方，好让我们父子俩能在这段时间好好叙旧。」


    言外之意，他不仅会在接下来这段时间不停骚扰封枫，而且季家人还会用资金支持他所有的行动。


    季元渊攥紧拳头，迈步就想再砸一拳！


    但这回封鹏池已经有所防备，在季元渊的拳头砸过来之前就连连后退几步，噁心的笑容再次出现：


    「听说小枫你现在还成了t大的教授，爸爸可真替你高兴。


    改明儿找个时间，我一定要去学校好好看看你工作的地方。」


    说完，封鹏池又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


    「我差点忘了，你还开了一家酒吧对吧，叫什么『沽酒』来着。


    我今天去过一趟，环境还不错哟，我作为你的亲生父亲，以后去那里喝点小酒应该也没关系吧。」


    封鹏池准确说出这两个封枫最近常活动的地方，明显能看出他是有备而来。


    有季家在他背后撑腰，封鹏池现在完全无所畏惧。


    之前他刚来到安淮市的时候，囿于资金紧缺以及他是留过一次案底的特殊人群，他在安淮市的日子并不好过。


    不过没过多久季家人就找到了他，并且承诺只要他能让封枫和季元渊离婚，他们就会给他一大笔永远也花不完的钱。


    既能报復封枫和闻雨莲，又能白赚这一大笔钱，他何乐而不为呢?


    这五年来，他在监狱里无时无刻不在幻想出狱后该如何报復封枫和闻雨莲。


    这对母子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他迟早有一天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只要一想到接下来他就能肆无忌惮的噁心封枫，封鹏池浑浊的双眼就忍不住露出兴奋的精光。


    他不但要让这对贱人母子付出代价，他还要让他们跪在他面前磕头认错！


    「儿子，咱们一家人后会有期啊，我等着我们一家三口人再次见面的那一天。」


    封鹏池说完最后一句话便转身大步离开原地，如果他稍微晚一步，季元渊肯定会再次出手。


    看不出来这傻逼富二代还挺会打架，单单这一拳就够他缓上大半天了。


    封鹏池摸着已经开始充血肿胀的脸颊，在心底暗暗骂了一声季元渊。


    ── 「呕！」


    封鹏池的身影刚刚走远，封枫就再也忍不住又干呕了一声。


    「老婆！你没事吧！」


    季元渊着急忙慌地扭过头，却发现封枫已经彻底脱力瘫坐在地上。


    他迅速上前将干呕不止的封枫揽进自己怀中。


    今早出门前封枫还是愉悦鲜活的模样，不过半天的时间而已他就好像失去了全部的活力。


    季元渊抱紧怀里的封枫，试图通过紧密的拥抱缓和封枫止不住的颤抖。


    「……季元渊，他回来报復我了……」


    封枫惨白着一张脸，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似的。


    他完全没办法自如的控制他的身体，一切都好像回到了五年前，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我当年就该杀了他……我五年前就该杀了他……」


    封枫两眼无神，嘴里止不住念叨着同一句话。


    周围的雷声风声在他耳里全都变成了五年前母亲的哀嚎声和封鹏池的叫骂声。


    ── 「我五年前为什么没能杀了他！」


    要是封鹏池死在了五年前，他就再也不会来找他们母子的麻烦了。


    封枫双手死死握着季元渊的胳膊，坚硬的指甲陷进季元渊的皮肉，在他的胳膊上留下十个见血的月牙痕迹。


    但和封枫此时崩溃的心理状态相比，这点疼痛对季元渊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他用力抱起封枫，一边轻声安慰着他一边将他带回了他们的家。


    此时此刻，只有他们的家能带给封枫一些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轰──


    又是一阵沉闷的雷声。


    豆大的雨滴从卷积的雷云中砸下，整个安淮市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所覆盖。


    因为不速之客的出现，封枫和季元渊都没了吃晚饭的胃口，他们俩一进屋子便直接回到了封枫的房间。


    屋外是翻滚漆黑的雷云，屋内是两个紧紧相拥的身影。


    封枫还是忍不住时不时地颤抖，但在季元渊的怀中他好歹算是稍微安定了一会儿。


    他将头埋在季元渊的怀里，第一次向季元渊提出请求：


    「季元渊……我们搬家吧。」


    搬去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他的声音小得可怜，几乎要被窗外的雷声掩盖过去。


    但季元渊还是听到了这句话，他牢牢拥住怀中的封枫，心脏随着封枫的颤抖一起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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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们马上就搬家！」


    这一晚，在雷雨交加的嘈杂声中，封枫和季元渊谁都没能安然入眠。


    第二天一大早，封枫难得和学校请了几天病假。


    这还是他入职以来第一次请病假，而且还一连请了四五天。


    刘同甫有些担忧他的身体状况，当天早上就给他打来了电话。


    为了不让刘同甫为自己烦心，封枫没说出他的具体情况，随便找了个藉口就敷衍了过去。


    但从他沙哑的声音来听，就算是傻子都知道他现在的情况一定非常不好。


    可封枫固执的不肯松口，非要坚持他现在没什么大碍，刘同甫拗不过他，只能暂时放弃上门探望的心思。


    而就在封枫和刘同甫打电话的空隙，季元渊也联繫上何志文让他帮忙找个新房源。


    这个家无论如何都不能继续待下去了，他必须要尽快让封枫彻底安定下来。


    就在准备收拾搬家行李的时候，季元渊无意间看到了衣帽柜中的黑色鸭舌帽和黑口罩。


    他伸手拿起这两样东西，心里忽然又有了新的念头。


    ————————


    回家路上有点堵车，来不及更太多了，明天一定补偿大家！


    第48章 季元渊你在哪儿？


    封鹏池的突然出现彻底打乱了封枫的生活节奏。


    他开始时常走神，将自己困在一个人的角落默默发呆。


    有时候明明他就坐在桌前办公，但坐了大半天也没能敲出一个字来。


    有时候他明明就呆在家里，却沉默的像一具没有气息的尸体。


    没人知道他发呆时心中在想些什么，季元渊也不敢贸然打扰他。


    他能感觉封枫的神经已经绷到了极致，稍微一碰，支撑着他的弦就会立马崩溃。


    因为封鹏池的出现，封枫被迫来到了悬崖边缘。


    他眼前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正面面对封鹏池，要么在家当一辈子的缩头乌龟。


    但封枫和季元渊都心知肚明，这两个选择不是封鹏池给的，而是季家给的。


    他们知道已经没办法从季元渊身上找到任何一处突破点，那就转头找上了封枫的麻烦。


    可季元渊更怕封枫会做出第三个选择……


    从封枫这两天的状态来看，他真的认真考虑过和封鹏池同归于尽。


    甚至昨晚他还独自一人走到厨房对着厨具架上的水果刀发呆。


    如果不是季元渊及时出现，恐怕封枫已经握上了那把刀的刀柄。


    幸好闻雨莲所在的那家医院安保措施较好，封鹏池一直都没能顺利熘进医院。


    至少闻雨莲目前是安全的，这也是这几天能让封枫勉强维持正常生活的唯一希望。


    又是一个深夜，封枫躺在床上一直睁眼到后半夜都没能顺利入睡。


    窗外依旧是沉闷的雷声，前几天那场大雨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封枫平躺着望向天花板沉默不语，季元渊则寸步不离地在房间里守着他。


    为了防止再次出现封枫深夜走进厨房拿刀这种事，他还特意把睡觉的地铺拉到了门边，时刻注意着封枫的一举一动。


    这几天封枫一直沉浸在他的世界中，几乎不会主动和别人说话，季元渊也逐渐习惯了这种有些令人窒息的沉默。


    又过了好久，墙上的时间来到凌晨两点半，躺在床上的封枫突然轻声开口：


    「季元渊，世界上真的存在恶有恶报吗?」


    他的声音很轻，说出的话却直接扎进了季元渊的心里。


    在漆黑的房间中季元渊没办法看清封枫此时脸上的表情，但他却能从这句话里听出封枫心里的绝望。


    封枫五年前不惜和过去所有的亲朋好友彻底断绝联繫，就是为了彻底躲开封鹏池的寻找。


    却也不想无论他再怎么逃避，封鹏池还是像狗皮膏药一样甩也甩不掉。


    季元渊同样在黑暗中轻声回答封枫：「……一定会的，」


    封枫没有在继续说话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季元渊的回答。


    时间再次一点点流逝，当时间来到凌晨四点时，漆黑的房间里终于传来了封枫浅浅的唿吸声。


    他终于睡了。


    封枫睡去不久，季元渊放在枕边的手机忽然轻轻震动几下。


    是季元昔发来的消息。


    既然季家会在安淮市给封鹏池提供住宿的地方，那他不如拜託季元昔帮他在季家打听一些消息。


    季元渊原本还以为这些消息需要一些时间，想不到季元昔的行动效率怎么高。


    前天拜託的事，他今天就给出了结果。


    季元昔也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就发来了某个出租屋的详细地址：


    「这里就是季家给封鹏池准备的出租屋，环境比较偏僻，一般不会有多少人注意到这种地方。


    而且我还打听到为了防止封鹏池半路逃跑，季家还派了三四个保镖时刻守在出租屋附近。」


    「按照我对季家的解，一旦封鹏池的计划成功，等你们俩离婚后他们就会立马卸磨杀驴。


    到那时封鹏池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因为季家不会允许他这样的定时炸弹继续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蹦哒。」


    像封鹏池这种能对妻儿下狠手的人，就算是道貌岸然的季家都会对他嗤之以鼻。


    他能为了钱毫不犹豫地和季家联手，说不定某天等他花光了手里的钱，就会以这件事为把柄回过头来威胁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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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元昔清楚季元渊为什么会让他帮忙找到封鹏池的住址，但为了安全起见，他不得不在季元渊动手之前提醒他一句：


    「其实你完全可以和二嫂假离婚。


    季家人不过就是想看到你在他们面前服个软罢了。


    等你和二嫂假离婚后，封鹏池马上就会被他们解决掉。


    没了封鹏池，到时候你不就可以和二嫂復婚吗?」


    在季元昔看来，这样的计划是最可行而且安全系数最高的计划。


    甚至他们还能做到借着季家人的手来处理封鹏池。


    只不过是多了一张离婚证而已，无论是封枫还是季元渊都不会受到任何损失，何乐而不为呢?


    可季元渊看到他发来的消息后却紧皱眉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提议：


    「我凭什么要对他们低头?


    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我的下半生不可能看着他们的脸色过日子。


    而且他们竟然敢对封枫下手，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他只是现在为了照顾封枫，所以才没时间去季家找那帮混蛋算帐。


    但这不代表他会唯唯诺诺地吞下这口气。


    他必须要给这群人一个教训。


    成功得到封鹏池的住址信息后，季元渊干脆利落地换上一身方便行动的衣服。


    走到床边替封枫掖好被角后，他便戴上黑色鸭舌帽和黑口罩，立刻出发赶往封鹏池的临时住所。


    而此时的狭窄出租屋内，封鹏池也刚刚才从街边的深夜烧烤摊喝完了酒，踉跄着脚步准备返回季家给他准备的出租屋。


    四名人高马大体型健硕的保镖一前一后，紧紧跟在他的身边。


    刚喝过几瓶白酒，封鹏池现在正酒精上头，见这几个保镖不眠不休地坚持着他，他心中也难免生出一些不满。


    他虽然接受了季家的资助，但说到底他和季家是正儿八经的合作关系。


    他们的地位应该是平等的才对，怎么季家还明目张胆地往他身边安插眼线?


    这不就是看不起他吗！


    封鹏池嘴里嘀咕着几句不满的抱怨，一把扬起手，将手里半瓶没喝完的啤酒狠狠丢去面前的垃圾桶。


    不就是有几个臭钱而已，拽什么拽！


    都是一群傻逼！


    他不敢把这些话全部说出来，只能拿酒瓶泄恨。


    跟在他身旁的几名保镖见状，彼此交换了一个不屑的眼神，不紧不慢地继续跟在封鹏池身边。


    啪──


    被甩出去的酒瓶砸到了街角的垃圾桶，随后又反弹到地上碎成数十个玻璃碎片，瓶中的酒水淅沥沥洒了一路。


    空荡荡的垃圾桶被这瓶酒砸的原地摇摆几下，慢悠悠地倒去一边。


    ── 「诶?前面那傢伙别挡路！」


    封鹏池浑身酒气，指着站在他们几人面前不远处的某道身影大声吆喝。


    说来也奇怪，现在都已经是后半夜了，街道上一片黑漆嘛乌啥也看不见，可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人，却戴着帽子口罩把自己挡的严严实实。


    乍一看还以为是谁家的中二神经病跑到大街上装神秘来了。


    封鹏池嗤笑一声，大摇大摆地朝着神秘人走去。


    他身边还有好几个保镖呢，他怕谁！


    「臭小子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让你闪开！


    懂不懂什么叫好狗不挡道啊！」


    封鹏池一边叫嚣着一边还要伸手把面前的人推开。


    他的手刚刚伸出去，站在他面前不声不响的神秘人却突然反手一抓，将他的手臂狠狠扭到身后！


    「操！」封鹏池还没回过神来就差点被肩肘处传来的剧痛疼出眼泪来：


    「你他娘的！」


    季元渊没有理会他的尖叫，又是一个抬腿狠狠踹向封鹏池的膝盖。


    砰！


    封鹏池膝盖一痛，惨叫着跪倒在季元渊面前。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跟在封鹏池身旁的保镖们还没反应过来，季元渊就已经把封鹏池死死摁在地上揍了好几拳。


    拳拳到肉，打得又快又狠，没几下功夫就把封鹏池打的鼻青脸肿，嘴角和鼻子还同时渗出血来。


    季元渊打人还专挑脆弱的身体部位，每一下都能让封鹏池连连喊疼。


    眼看着封鹏池就要被季元渊打到晕厥，这几个保镖才走上前试图把季元渊拉开。


    可这个黑帽黑口罩的神秘人虽然看着没有他们壮硕，力道却不小。


    他们屡次伸手想要把这个神秘人拉走，却每次都被轻易挣开。


    有时一个不小心还会被牵连挨上几拳。


    就算是平时训练有素的专业保镖，也被这几拳打得龇牙咧嘴。


    很明显，这个神秘人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封鹏池。


    而且这人下手又凶又狠，一副不把封鹏池打死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这一看就是封鹏池的仇家来寻仇了。


    虽然他们也不怎么想管这件事，但如果继续放任神秘人打下去，封鹏池迟早会被他打出问题来。


    封鹏池是他们老闆的重点关注对象，出了什么岔子他们可付不起这个责任。


    领队的保镖一咬牙，勐地扑上前要将季元渊压倒！


    这一个大块头突然向自己扑过来，季元渊只能暂时放开手中已经半死不活的封鹏池，闪身向另一边躲去。


    「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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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元渊沉声怒吼一声，他现在的目标是封鹏池，但不代表如果这几个碍眼的保镖继续阻止，他就不会对这些人动手。


    听到他的声音后，领队的保镖动作一顿。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这不就是他们老闆的二儿子季元渊的声音吗！


    领队保镖更为难了，万万没想到这个在深更半夜拦路揍人的神秘人竟然是季元渊。


    他们怎么敢对季元渊动手啊。


    ……况且就算如果他们真的要和季元渊打起来，还不一定能打得过季元渊。


    就在刚刚拦人的过程中，领队保镖的肋骨就被季元渊误伤了好几次，现在还一阵阵抽疼。


    「二少爷！二少爷你就别为难我们了，我们也只是听老闆的吩咐而已！」


    领队保镖试图再次阻止季元渊，他们也只是拿着工资办事的普通打工人罢了。


    不管今晚是季元渊出事还是封鹏池出事，他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可季元渊完全不管不顾，领队保镖的话在他眼里就是耳旁风，他的动作不仅没有停顿，反而还要伸手去抓试图逃跑的封鹏池。


    保镖们赶紧一拥上前将他拦住。


    几个人再次缠斗在一起，最开始这些保镖还顾及着季元渊的身份，不敢尽全力出手，在季元渊频繁的攻势下保持着防守姿态。


    但随着季元渊如雨点般的拳头砸在他们身上，这几个身强力壮的保镖也渐渐吃不消了。


    有个保镖还想使用强制性手段让季元渊服软，却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季元渊面无表情的一脚踹到了垃圾堆里。


    「……」


    他们终于发现，原来季元渊是真的能打，而且不是一般的能打。


    围在季元渊身边的保镖们突然开始不知所措，他们打又打不过，拦又拦不住，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季元渊把封鹏池活生生打死吗?


    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封鹏池见势不妙，赶紧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逃走。


    季元渊作势要追，口袋里的手机却在这时发出一阵震动。


    ── 「……季元渊，你去哪儿了?为什么我在家里找不到你?」


    封枫略显焦虑的声音从电话听筒中传来，季元渊浑身的戾气因为他这句话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出来买些夜宵而已，马上就回去了，老婆你在家等着我。」


    季元渊柔声安慰着电话那头不安的封枫，和刚刚活阎王似的神秘疯子相比，他现在的声音简直温柔得不像话：


    「再等一小会儿就好，我马上就能回家了。」


    「……那你快点回来。」


    封枫刚刚忽然在梦中惊醒，醒来后却没看到季元渊的身影，再次袭来的恐慌感让他下意识给季元渊打去了电话。


    他害怕季元渊会悄无声息地离开他的身边。


    现在的封枫脆弱的可怕，稍微一点不对劲的风吹草动就能让他紧张好久。


    季元渊的心也跟着封枫颤抖的声线一起刺痛，他也不想管在地上蠕动爬行的封鹏池了，只想着赶快跑回家陪在封枫身边。


    他挂断电话后，周身温柔的气息立马一变，又变成了不久前面不改色下死手揍人的活阎王。


    保镖们心里一紧，赶紧绷紧自己的肌肉，严阵以待防着季元渊对封鹏池出手。


    但季元渊现在满脑子都是封枫，已经不想再和这些人纠缠。


    他随手拎起街边一根废弃的铁棍，在保镖惊慌失措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到封鹏池身边。


    「二少爷！」


    「啊！！！」


    在领头保镖惊恐的叫喊中，季元渊扬起手中的铁棍狠狠砸在封鹏池的腿上！


    封鹏池的右腿在铁棍勐烈撞击中瞬间弯曲成一个自然的角度。


    「我后悔了，从你出现在封枫面前的那一刻起，我就该把你的腿打断才对。」


    季元渊冷冷说完，随后又将手中的铁棍随便丢到一边。


    趴在地上的封鹏池喊得撕心裂肺，保镖们也被季元渊这一举动吓得不轻。


    不是说季家二少爷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画家吗，怎么下手比地痞流氓还要狠啊?！


    ————————


    卡文，是一种境界(沧桑脸)(点菸)


    不过大家放心，预计两章内就能解决这些事


    第49章 想和他一起私奔


    季元渊赶回到家时天际已经隐隐冒出白光，又一个难捱的夜晚过去了。


    他将手中随便买的一些夜宵放在客厅桌上，然后就快步上楼来到封枫的房间门前。


    拖鞋踩踏木质地板，快步行走的声音在空荡的屋子里闷声迴响。


    房间里正缩在被中安静等待的封枫听到他回来的脚步声后立马抬起了头，起身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房间的大门。


    「……」


    房门被拉开，站在房间内外的两人彼此对视一眼。


    一方身上带着些微刺鼻的酒气以及凌晨街边的雾水。


    而另一方则是满眼通红，一张脸惨白如纸，因为过于急切甚至没来得及穿上家居拖鞋。


    「我半夜被饿醒了……所以才出门随便买了些夜宵。」


    季元渊舔了下干涩的嘴唇，假装若无其事地随便编了个藉口：


    「东西我都买回来了，就放在楼下的桌子上，你看看你有没有想……」


    后半句话完没说还，站在他面前的封枫便低着头伸手将他死死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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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十分用力的拥抱。


    用力到季元渊能从这个拥抱中清晰地感受到封枫内心的慌乱茫然。


    ……他是真的很害怕自己会无缘无故突然离开。


    季元渊曾经也幻想过会不会有一天封枫也能主动拥抱他，但他从想过封枫第一次主动会是在这种情景下。


    虽然亲密无间，他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他在原地呆愣了一瞬间，随后才伸手将封枫揽进自己怀中。


    怀里的身体还在止不住的颤抖，季元渊此时此刻忽然无比后悔自己没有打断封鹏池的另一条腿。


    不止两条腿，他该把封鹏池直接打死在路边。


    可他到底还是没有告诉封枫自己半夜出去究竟是为了什么。


    像封鹏池这样的人，就算他明天一大早被发现死在街边都算活该，封枫不需要因为这种人而费心。


    他们的拥抱持续了很久，直到从封枫身上传来的颤抖完全消失，他们才缓缓从各自的怀抱中退开。


    封枫的眼睛还是布满了血丝，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


    他强撑着站在季元渊面前：


    「……刚刚医院给我发来了消息，医生说，我妈的病已经痊癒大半，再过不久就能出院回家自行康復。」


    在经过长达将近五年的治疗，闻雨莲终于可以回归正常生活。


    封枫等了五年，终于等来了这个好消息。


    这原本的确是一件令所有人都欢唿雀跃的好事，可无论是封枫还是季元渊，他们谁都笑不出来。


    他们俩人都明白，如果闻雨莲在这时候康復出院，封鹏池接近她的机会只会更大。


    封鹏池的存在就是一把悬在他们几人头上的利刃，稍有放松就会被封鹏池一刀捅进心脏。


    闻雨莲就是封枫最后的底线，也是他最大的软肋。


    每当他心中升起想和封鹏池同归于尽的念头时，是闻雨莲的存在让他找回理智。


    「我们逃吧，逃去一个谁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这是封枫第二次提出想要离开这里，季元渊听后立马应下了他的话：


    「我们马上就能搬家了，何志文已经找到了一个新住处，从此以后谁都不会找到我们。」


    只要闻雨莲顺利出院，他们俩马上就能接她离开安淮市。


    季元渊两手捧起封枫苍白的脸，直视着他没有神采的双眼：


    「明天，明天我们就搬家！」


    他有钱，很有钱，比封枫想像中的更有钱。


    就算下半辈子什么都不做，他也能保证可以让封枫和闻雨莲衣食无忧。


    而他的承诺也成功让封枫无神的眼眸重新泛起光芒。


    他望着眼前对自己郑重承诺的男人，忽然觉得此时就算是他们俩一起私奔到世界尽头也不是什么坏事。


    再坏也坏不过现在了。


    在封鹏池彻底毁掉他的人生之前，他必须尽快逃开。


    他能接受自己和封鹏池一起坠入地狱，但闻雨莲却不能接受失去儿子的痛苦。


    ……还有季元渊，他一定也接受不了。


    封枫扯起嘴角，露出这几天来第一个笑容：「好，我们明天就走。」


    快快的走，把所有人都甩在他们身后。


    *


    季元渊的突然袭击确实让封鹏池吃了大苦头。


    他的右腿被季元渊一棍直接打断，不得不连夜跑去医院接骨矫正。


    可即使他已经被打出多处内伤外伤，季家人在看到他这副惨状后却依旧无动于衷。


    封鹏池还想据理力争，试图让季家人严惩季元渊。


    可负责接洽他和季家当家人的季元昔听到他的要求后满脸嗤之以鼻：


    「季元渊再怎么说也是季家二少爷，你怎么能和他比。


    况且他现在心中难免有怨，气不过稍微发泄一下也无可厚非。


    反正你也没有被他打出什么大事来，大不了我们全额负责你的医药费，顺便在额外多给你一些钱咯。


    一点小事而已，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你这几年在监狱里受过的伤比现在严重多了吧。」


    在封鹏池面前，就连一向喜欢装成和善无害模样的季元昔都懒得给他一个笑脸。


    「他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你自己在心里好好掂量掂量。


    就算你闹到我爷爷面前，他也一定会是我这样的态度。」


    虽然他和季元渊都不喜欢季家，但不得不承认在这种情况下借着季家的名号狐假虎威确实很爽。


    果然，在听到季元昔搬出季老爷子后，正拄着拐杖满脸愤愤不平的封鹏池立刻老实了下来。


    他本来也只是想以季元渊胡乱打人为理由，向季家再要一笔「精神损失费」。


    如果能顺便教训教训季元渊就再好不过了。


    但现在既然季元昔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他要是再继续闹下去，恐怕连这笔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都要不到了。


    封鹏池就算心中有怨，也只敢在心底偷偷发泄了。


    可他随后又转念一想，他虽然不能教训季元渊，那他总能去找封枫的麻烦吧。


    反正他们这对夫夫同气连枝，季元渊之所以会半夜偷袭他肯定也是受到了封枫的教唆！


    封鹏池狠狠啐了一口，打定主意今天他就要去封枫工作的地方好好闹一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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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怕丢人，难道封枫这个大学教授也不怕吗！


    和季元昔分开后，封鹏池马不停蹄地就跑去了t大的校门口。


    他刚刚出发，跟在他身边的几个保镖转头就将他的行踪一分不差的全部告诉给了季元昔。


    季元昔早就猜到了他会闹事，可惜他现在明面上依旧是季家听话的私生子小少爷，不能光明正大地阻止封鹏池。


    听到保镖的汇报后，他只能假装毫不在意，一副随封鹏池闹去吧的模样。


    随后他又想了想，嘱咐保镖们如果封鹏池到时候真的在t大的校门口闹出什么么蛾子，他们这几人必须站在别的地方隐藏身份，绝不能当众保护封鹏池。


    这个嘱咐让人有些意外，领头的保镖队长忍不住问了句为什么。


    季元昔满脸理所当然：


    「他去闹事，丢的是他的脸，但你们是季家的员工，如果让其他人认出来季家的员工竟然和这种无理取闹的小混混呆在一起，那不就是丢了我们季家的脸吗！」


    「爷爷只让你们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如果你们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反而还让季家丢了脸，你猜爷爷到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季老爷子确实让人害怕，季元昔这么一解释，那些保镖赶紧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会听从他的一切吩咐。


    有了季元昔的特意嘱咐，当封鹏池真的来到t大校门口的时候，他身边没有一个保镖跟随，他们全部都混迹在街边的人群中暗中观察。


    封鹏池忙着报復封枫，也没仔细注意他身边已经没了那几个「跟屁虫」。


    今天是工作日，学校门口来来往往全是学生和老师，但t大的校门口设有门禁，只有校内学生和老师以及相关工作人员才能进入。


    封鹏池这个校外无关人员只能站在保安亭外来回打转。


    但他等了大半天都没等到封枫来上班，眼看着日头越来越毒，封鹏池也越来越不耐烦。


    他干脆不等了，直接随机拉过一名t大的学生就问他：


    「你们学校是不是有个教授叫封枫?」


    被他突然拉住的学生有些不明所以，但出于礼貌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封教授的确在我们学校工作，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封鹏池嘴巴一咧，脸上的笑容恶意满满：


    「我是他爸，他的亲爸。


    你们封大教授在五年前把我这个亲生父亲送进了监狱，这件事你们知道吗?


    他还和我这个养育了他整整二十年的亲生父亲大打出手，现在我好不容易出狱了，结果他又不想认我。


    老爸在街头无依无靠风餐露宿，他这个儿子反而吃香的喝辣的，这世上哪有这个道理！


    我今天就是来揭穿这个衣冠禽兽的真面目！你们马上让他出来和我对峙，我要好好问问他凭什么不认我这个父亲！


    当时他差点把我打死在家里，现在又想丢下我不管，他想都别想！」


    封鹏池越说越激动，越喊越大声，唾沫星子从他嘴里一路狂奔，像是用口水下了一场雨。


    被他拽住的学生最开始听到他说这些话时还有些震惊，毕竟他们从来没听说过封枫的过往歷史。


    但他听着听着，谁知道封鹏池的神态表情越来越夸张，到最后几乎像个失去理智的疯子。


    一个在校门口肆无忌惮大吵大闹的疯子，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人越多，封鹏池就越起劲，拼了命的想要在这些人面前抹黑封枫：


    「我一个人在外头当牛做马辛苦赚钱，供他吃供他喝供他读书，将他养育成材。


    他倒好，大学毕业后竟然直接翻脸不认人，把我打了一顿后就带着他妈远走高飞了。


    可怜我含辛茹苦养了他这么多年，没想到养出了一头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封枫他但凡有良心，现在就该在我面前磕头认错！」


    封鹏池挥舞着手臂在原地张牙舞爪，一副如果封枫还不来见他，他就要在校门口一直闹下去的样子。


    而围在他周围的人也三五成群，低头交耳议论纷纷。


    有些人不认识封枫的人就当自己是在看热闹，而有些和封枫熟悉的学生听到这些话后纷纷皱起眉头。


    凭他们对封枫的解，封枫绝对不可能做出无缘无故暴打亲生父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而且他们也知道封枫的母亲在医院住院治病长达五年之久，这五年来封枫事事亲力亲为，从来没表现出任何不满或是不耐烦。


    一个对亲生母亲如此孝顺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毫无缘由的抛弃亲生父亲?


    封鹏池还在挥着手臂造谣封枫对他有多么多么不孝，有几个学生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就要站出来指责封鹏池。


    但有人的动作比他们更快──


    「保安，赶紧把这个胡言乱语的疯子拉走，如果他再继续闹事，直接报警！」


    刘同甫黑着脸从人群中走到封鹏池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疯疯癫癫的封鹏池。


    在看到他那张和封枫有几分相像的脸时，刘同甫眼中的嫌恶更明显了一些。


    封枫曾经是他的学生，对于封枫的家庭环境他也略有解，其中就有关于封枫母子常年遭受亲生父亲家暴这些事。


    他还知道闻雨莲之所以会患上严重的抑郁症就是因为封鹏池这么多年来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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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枫好不容易带着母亲逃离了这个人渣的身边，他也才刚刚过上五年的好日子罢了，想不到这个人渣还有脸主动来找封枫。


    刘同甫心中只感到噁心至极，多看封鹏池一眼都是玷污他的眼睛：


    「听说有个隔壁市的疯子跑来了我们安淮市，疯疯癫癫的见人就说胡话，我看那个到处乱跑的疯子就是这个人吧。


    为了学生和老师们的安全起见，就辛苦保安把这个疯子从我们学校门口赶走了。」


    「你他妈骂谁是疯子！你才是疯子！」封鹏池眼睛一瞪，冲上钱就要揪着刘同甫的领子好好理论理论：


    「我来这是为了找你们学校的封枫，我是他爸，我有权利和他见面！」


    刘同甫眼疾手快向后退一步，成功躲开了封鹏池伸过来的手：


    「我是封枫多年的老师，他曾经和我说过他的父亲在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了，现在只有他和他母亲两人相依为命。


    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就是封枫死去的爹，难不成你从骨灰盒里诈尸了?」


    「放屁！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老子还好好的呆在这里，老子是大活人！


    要不是封枫这个白眼狼，老子他妈的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不管，你们今天必须把他交出来！否则我就在你门学校们口一直闹下去！」


    刘同甫看了他一眼：「寻衅滋事是违法行为，既然你想闹，那你就去警局和警察闹去吧。」


    说完，刘同甫让保安亭中值班几名保安当场拨打了报警电话，并且还让他们把封鹏池强制性带离t大校门口的范围。


    封鹏池没想到突然出现的刘同甫竟然真的敢报警，而且他还敢让保安来对付他。


    「报警就报警，谁怕谁啊！


    你们敢碰我一根手指头试试！我身边有人在保护我，你们要是敢动我我一根毫毛，我就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封鹏池还以为季家那几个保镖就站在他的身后时刻准备保护他，挺直腰板和面前的几个保安硬碰硬。


    谁知道还没嘚瑟多久，下一秒他就被保安们几下制服，当中把他从校门口给赶走了。


    这一路上封鹏池还坚持不懈地继续叫嚣，嘴里一直念叨着他是季家的合作伙伴。


    殊不知他越是这么说，那些保镖就越不会出现。


    事关季家的面子，保镖们可不敢轻举妄动。


    而周围的一贯人群在听到封鹏池嘴里念叨着他是季家的「合作伙伴」后，更相信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了。


    季家可是安淮市的豪门之一，季家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和这个说话颠三倒四的疯子合作。


    眼看着封鹏池被一路拉走，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人影，刘同甫才稍微松了口气。


    他拿出手机想给封枫发条消息，告诉他封鹏池来学校闹事的事，但消息刚编辑到一半他又把对话框里的字一一删除。


    封枫这几天突然因故请假，想来就是为了躲避封鹏池的骚扰。


    既然如此，他就别再给封枫徒增烦恼了。


    将手机重新放回口袋中，刘同甫忧心忡忡地重新走进t大校门。


    也不知道这场闹剧到底什么时候结束。


    学校闹事失败，瘸着一条腿的封鹏池还不甘心，拄着拐杖站在路边对封枫破口大骂，顺带着还指桑骂槐的骂了几句季家。


    他骂得正起劲，季家的几名保镖才慢悠悠走到他身边：


    「注意你说话的态度，要是没了我们老闆，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天桥底下捡破烂。」


    「我可没有骂你们老闆，你们别乱说话啊。」


    封鹏池梗着脖子矢口否认。


    保镖们懒得搭理他，开门见山地说：


    「我们老闆对你这几天的毫无作为非常不满意，如果你明天还没有任何进度，那你和我们老闆之间的约定就此作废。」


    约定作废就意味着拿不到事成之后的巨额奖赏，封鹏池一听这话就急了：


    「别别别，我还有办法！」


    「你都被二少爷打断一条腿了，你还能干什么?」


    封鹏池摸着右腿的石膏满脸堆笑：


    「我可是封枫的亲爹，他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我还不了解他嘛。


    虽然现在我的腿断了，行动不便，但是只要有你们老闆帮忙，封枫和季元渊离婚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


    不如你们现在就联繫你们的大老闆，让我和他聊一聊。」


    领队的保镖犹豫了一会儿，他们的大老闆正是季朗，季家老爷子，但如果他们贸然打扰季朗，说不定还会丢了饭碗。


    可封鹏池却执意要和季朗谈一谈：


    「我保证只要你们能让我和季老爷子说上话，明天封枫就会主动提出和季元渊离婚！」


    他再三请求，领队保镖只能同意。


    反正一切都是为了能够顺利完成任务，大老闆应该也不会多说什么。


    领队保镖半信半疑，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拨通了季朗的私人秘书的电话。


    等了七八秒，电话终于被秘书接通，领队保镖简单说了几句现在的情况，随后就把手机递给了封鹏池。


    封鹏池两手接过他的电话，万分谄媚的对着电话那头的人打了声招唿：


    「季老先生，我是封鹏池，好久不见……」


    第50章 你选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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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志文找到的新住处在距离安淮市一千公里外的泉化市。


    临海，僻静，不会被人打扰，是封枫最满意的住处。


    季元渊定下之后他们俩便连夜收拾好家中的行李，迅速定了三张前往泉化市的机票。


    明晚八点的飞机，当天晚上九点半就能到达泉化市。


    时间有限，封枫不得不提前打电话和医院联繫明早他就会提前将闻雨莲接送出院。


    早上将闻雨莲从医院接出来，下午他和季元渊就能带着她一起离开安淮市。


    出院的决定有些匆忙，闻雨莲不免感到疑惑。


    儿子这几天一直没来看她，现在竟然直接就想接她出院，还要带着她赶往泉化市。


    这些奇怪的举动让闻雨莲下意识开始猜测封枫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小枫，怎么突然就要搬家呀，是你的工作出了什么问题吗?」


    「我……」


    母亲温柔的询问声从手机听筒传来，封枫沉默了几秒，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几天他一直都没去看望闻雨莲，就是担心她会看到自己如今狼狈的模样。


    就在封枫犹豫的时候，走进房间的季元渊看到他垂着头不知所措，便自作主张地伸手接过他手中的手机：


    「闻阿姨，我是季元渊，突然搬家这个决定确实有些匆忙，也怪我们没有提前通知您。


    t大前阵子打算让封枫去泉化市和别的高校老师一起交流学习半年左右，这半年的时间就不回安淮市了。


    但他放心不下您，所以才临时决定带着您一起去泉化市。」


    「原来是这样啊。」这个理由合情合理，闻雨莲心中的疑虑瞬间消失：


    「那带上我会不会太麻烦了?其实我一个人在安淮市也能过得好好的。」


    「不行！」封枫立刻拒绝了闻雨莲想要独自居住在安淮市的提议。


    他拒绝得过于干脆，语气也有些严厉，电话那头的闻雨莲被说的一愣，一时间没回过神来。


    封枫刚说完就后悔了，他不该在闻雨莲面前情绪波动如此剧烈。


    他确实太紧张了，精神长时间高度紧绷导致他没办法向从前一样自如的控制情绪。


    如果他真的让闻雨莲独自一人待在安淮市，这和亲手将她推下悬崖有什么区别。


    「……妈，医生说你后续的康復还需要精心休养才行，我不放心把你一个人丢在安淮市。


    你还是和我们呆在一起比较好，我也能更好地照顾你。」


    闻雨莲笑了笑：「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会照顾不好自己呢。」


    话是这么说，但最后闻雨莲还是同意了和他们俩一起搬去泉化市。


    和闻雨莲打完电话后，封枫又迅速和医院定好办理出院手续的时间，然后他又忙着和t大办理辞职申请。


    而直到他和教务处这老师打了电话后，他才知道原来今天早上封鹏池去t大校门口闹事了。


    他说的那些话已经被围观的学生们传遍了整个学校，不管这些话是真是假，现在已经造成了一定影响。


    而且这些影响还有些恶劣。


    本来学校中就有一部分人十分看不惯封枫，封鹏池出现后那些人就像抓到了封枫的致命把柄似的，疯了一样的在学校论坛中刷屏。


    学校论坛管理员现在删帖子都删不过来了。


    就算封枫不主动提出辞职，校方也会考虑让他休假一段时间。


    而既然封枫现在主动辞职， t大教务处便直接同意了他的辞职申请。


    挂断电话后，封枫用力捏紧手机，他早就知道以封鹏池的性格，那个人一定会想尽办法在他出现的地方围堵拦截他。


    他第一个去的地方一定会是t大。


    正在办公室午休的刘同甫接到教务处的通知后一惊，勐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封枫绝对不是无缘无故就会辞职的人，肯定是因为封鹏池。


    刘同甫心中替封枫感到惋惜，又替他感到不值。


    虽说孩子不能决定他们的父母是谁，但遇上这样一个泯灭良心的亲生父亲，封枫的人生几乎都被毁了。


    封枫准备好了一切，最后才拨通了虞小飞的电话。


    电话拨通后两人沉默几秒，谁也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这段时间一直联繫不上封枫，再结合封鹏池时不时就要来沽酒门口晃荡寻人，虞小飞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从封鹏池那张和封枫相像的脸来看，他就能猜到封鹏池和封枫之间的关系。


    他好歹混迹社会多年，稍微一看封鹏池脸上不怀好意的表情他就能猜出这人想干嘛。


    所以每每当封鹏池想要在沽酒闹事的时候，虞小飞都会第一时间让沽酒的保安把他拉走。


    屡次闹事不成，封鹏池自讨没趣，再加上沽酒的保安个个凶神恶煞，虞小飞又时刻提防着他，几次之后他就不怎么再去沽酒自找麻烦了。


    「要不然我直接喊道上的几个兄弟好好教训他一顿。」虞小飞给出的建议十分简单粗暴：


    「我让那几个兄弟直接打到他以后再也不敢来找你为止。」


    「不用。」


    虽然这个建议听起来似乎可行，但封鹏池身后的靠山是季家，季家人可不会放任几个街边小混混破坏他们的计划。


    如果虞小飞真的贸然对封鹏池动手，到时候他不仅不会成功，反而还会惹得一身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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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沽酒是封枫和虞小飞几年来共同的心血，封枫不能眼睁睁看着虞小飞也被拉进自己和季家的纠葛之中。


    「我明天就会离开安淮市，沽酒以后就拜託你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沽酒唯一的老闆。


    所有相关的合同我马上就会寄给你……往后沽酒就是你一个人的酒吧。」


    「我不要！」虞小飞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不就是一个碍事的傢伙嘛，我相信你一定能解决他，等你把所有事情解决之后再回来沽酒就好了。」


    「不管怎么说，沽酒始终都有你的位置，你随时都能回来。」


    「……好。」


    虞小飞是个有些执拗的人，封枫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没法说服他，就只能先应下他的话。


    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后已经临近深夜，客厅中全都是封枫和季元渊整理好的行李，就等着明天一起全部寄去泉化市。


    寄去他们的新家。


    即将迎接新的生活，封枫的心情忽然有些忐忑。


    他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亮，喃喃自语：


    「明天我们就能摆脱封鹏池吗?」


    躺在地铺上的季元渊轻声回答他：


    「没错，明天我们就能彻底摆脱他了。」


    摆脱，这个词听起来真好。


    封枫缓缓闭上眼睛，第一次如此期待第二天的到来。


    *


    睡眠的时间断断续续，再多次从梦中惊醒又反覆继续睡去后，一个睡眠质量不算多好的夜晚结束了。


    封枫再睁开眼时窗外天色已经大亮，房间中只有他一个人，季元渊已经早早起床去楼下清点行李了。


    搬家公司的人也早早的来到了别墅，正在分工合作将他们俩昨天打包好的行李搬上货车。


    封枫走出房间时还听到季元渊在客厅小声叮嘱搬家的工人动作一定要尽量放轻，千万不要吵醒还在睡觉的他。


    眼看着摆满行李的客厅一点点被清空，封枫逐渐有了他即将离开这个住了五年的房子的实感。


    实话说这五年来他过得也并不怎么样，但好在季元渊「变傻」后的这段时间他过得很开心。


    开心的足以让他在临走之际对这座房子升起一丝依依不捨。


    又看了一会儿季元渊在楼下搬行李的身影后，封枫也重新回到房间洗漱换衣准备去医院接闻雨莲。


    见他从楼上下来，还在搬东西的季元渊连忙放下手里的纸箱，走到他身边问他：


    「老婆，你一个人去真的行吗?需不需要我陪你?」


    也不知道现在封鹏池会不会在医院门口等着围堵封枫，季元渊实在有些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去医院。


    但封枫听了他的话后却摇摇头：


    「我会尽量小心一些，你不是还要忙吗，不用太担心我。


    办理出院手续也不需要多少时间，最多一个小时后我就会带着我妈一起回家。


    你先忙你的，如果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我会联繫你的。」


    既然封枫如此坚持，季元渊也不能再说些什么了。


    再加上现在的确需要有个人在家和这些搬家工人一起商量合作，所以季元渊只能眼巴巴看着封枫离开的背影。


    今天是这些天来封枫第一次出门。


    持续了好几天的阴雨天终于放晴，整个安淮市迎来了期待已久的大晴天。


    封枫一路驱车顺利来到医院停车场，这一路上他小心观察了路边的情况，确认没有封鹏池的身影后他才放心下车。


    走进医院大门，和住院大楼的护士站确认了家属身份后，封枫便直接来到闻雨莲所在病房的楼层。


    ──可他万万没想到当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他却看到季元宣就站在楼层的护士站前。


    封枫脚步突然一顿，季元宣的出现让他始料未及。


    听到了电梯门打开的声音，围在护士站周围的几个保镖侧头向电梯口的方向看来。


    在看到封枫后，他们又低声喊了一声悠哉悠哉的季元宣。


    正在用嫌弃的目光四处打量住院大楼的季元宣回过头来：


    「封枫，好久不见啊。」


    就站在他身旁的另一名头髮花白的老人家也跟着转过头。


    那双隐在老花镜下如鹰般锐利的眼瞳直直望向脸色惨白的封枫：


    「你就是封枫?那个跟在季元渊身边的小玩意儿?」


    能让季元宣毕恭毕敬地对待，又能直唿季元渊的大名，封枫瞬间反应过来这位头髮花白的老人家的身份。


    ……季朗，季家老爷子，也是季家真正的当家人。


    季家的人突然出现在这家医院，又刚好出现在闻雨莲所在的病房前。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已经十分明显。


    封枫根本不敢去细想他们是不是已经见过了闻雨莲。


    假设他们已经见过了闻雨莲，他又该怎么办，他又能怎么办……


    「你选的这家医院确实不错，浪费了我一些时间才顺利进入住院大楼。」


    季朗将鼻樑上的老花镜摘下来仔细擦了擦，眼睛瞥向闻雨莲所在的单人病房。


    封枫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幸好病房的房门严严实实地关着。


    注意到他脸上担心的表情，季朗心里便有了计较：


    「也不知道你来的算不算及时，刚好就赶在我们去『拜访』你母亲之前来到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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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我们两家的长辈头一次见面，我还特意给你母亲准备了一些补品来着，看来这些东西只能浪费了。」


    「……」


    封枫没说话，季朗也不在意他心里怎么想，自顾自地又丢下一颗炸弹：


    「我还听说你父亲和你母亲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不知道如果你父亲来到了这里，你病房里的母亲会不会开心呢?」


    封枫一怔，心脏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


    一日夫妻百日恩，同样的话他也在封鹏池的嘴里听过。


    不管是封鹏池还是季朗，他们俩说这话都让他感到噁心。


    「你竟然能在t大工作，那至少证明你是个聪明人。


    和聪明人说话也不需要拐弯抹角，那我就直说了。」


    季朗杵着手里的拐杖慢悠悠走到封枫面前，季元宣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今天我能让这么多无关紧要的人出现在你母亲的病房前，你猜猜下一个出现在这里的又会是谁?」


    封枫眼前发黑，这句几乎是威胁的反问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明明努力了那么久，在季家面前却好像是个微不足道的笑话。


    他的胃又开始绞痛，封枫喉结微动，差点在季朗这些人面前干呕。


    但季朗却对他表现出来的痛苦视而不见：


    「我活到这个年纪也做不了什么大事了，但是安排一对分别已久的夫妻见面这种事我还是能做到的。」


    ── 「季元渊还是闻雨莲，你选一个吧。」


    ————————


    凌晨还会更新下一章，但时间不确定所以大家也别等啦，明早睡醒后就能看到新的一章~


    第51章 一个没用但有钱的画家


    「……他们不是夫妻。」


    封枫呆愣着表情，反驳季朗刚刚的话：


    「我妈和封鹏池五年前就离婚了，他们不是夫妻。」


    季朗先是一愣，然后那是忍不住扶着拐杖大笑几声：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竟然还在纠结这种细枝末节的问题。


    怪不得封鹏池说你这人最放不下的就是你妈，他虽然做事不利索，但是对你这个儿子还是挺了解的。」


    封枫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的季朗，垂在一旁的手指无意识抽动几下。


    又是封鹏池……


    「闻雨莲和封鹏池是不是夫妻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到底想怎么选。」


    季朗抬手叫来身边的贴身保镖，从保镖手中拿来一份离婚协议递给封枫：


    「签下这些东西，我就让封鹏池离你妈远远的。


    你做了五年都没办法做到的事，我们季家只需要动动手指就好。」


    「但是如果你拒绝，今天下午封鹏池就会出现在你妈面前。


    二选一，我给你五分钟的考虑时间。」


    封枫的胃更痛了。


    漫长的五分钟过后，季朗带着那份已经被封枫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医院。


    一群人大摇大摆地来，得意洋洋地走，只留下封枫一个人在医院护士站前站了许久。


    病房中的闻雨莲并不知道走廊外发生了什么，她还沉浸在马上就能被儿子接出医院，从此以后就能和儿子一起过上正常生活的欢喜中。


    她耐心地在病房中等了又等，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等到了封枫。


    闻雨莲拿起自己收拾好的一小包行李，高高兴兴地从病床前站了起来。


    她虽然住院五年，但行李却总共只有几套换洗的衣服和一些生活必需品，一个小小的单肩包就能全部装完。


    她背着自己的单肩包，笑着和来到病房前的儿子打了声招唿：


    「小枫…… 「闻雨莲脸上的笑容尽数收敛── 「你怎么哭了?」


    站在病房门口的封枫满脸怔愣，听到闻雨莲的话后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脸侧，一片湿润。


    嘴边的一丝咸味让封枫感到陌生。


    他哭了吗?


    就因为他马上就和季元渊离婚吗?


    封枫睁着两只眼睛，眼泪争先恐后地从他眼眶里涌出，一滴又一滴，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明明一切都在变好，明明他马上就能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


    明明……明明他已经真的喜欢上了季元渊。


    「妈，我喜欢他。」


    封枫已经看不清眼前的闻雨莲，他的眼前只剩下一层又一层的泪水：


    「我好喜欢他，我真的好喜欢他……」


    明明他那么喜欢季元渊，明明季元渊也同样喜欢他。


    但是他今天却选择主动放弃了季元渊。


    「我真的好喜欢他，我爱他……」


    封枫呜咽着在闻雨莲面前坦白自己对季元渊的喜欢，说到最后已经是泣不成声，所有的话都被呜咽声吞没。


    这是闻雨莲第二次看到封枫在她面前情绪崩溃。


    第一次是五年前他毕业回家的那天，第二次则没有任何缘由。


    她试图询问封枫为什么会突然哭得这么伤心，但封枫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回答。


    他只是在哭，一直在哭。


    哭得就好像他要把对季元渊所有的喜欢和愧疚一起流尽。


    *


    季元渊在家里等了一个又一个小时，从早上一直等到中午，他都没有等来封枫的消息。


    起初他以为封枫是在办理出院手续的途中浪费了一些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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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当搬家公司都已经把他们家里所有的行李都搬上了车，封枫还是没有回来。


    季元渊终于等不下去了，他拿起手机想要给封枫打个电话，一个陌生号码却先一步拨了过来。


    接通后，对面传来季元宣讨人厌的声音：


    「我和爷爷现在在临华医院对面的咖啡厅等你，就是封枫的母亲住院的那所临华医院。


    二十分钟之内，爷爷希望能在这家咖啡厅看到你。」


    季元渊面色一沉：「你们最好给我等着。」


    封枫在接闻雨莲的途中突然和他失去联繫，季家的人偏偏又在这时候联繫他，想也不用想都知道这二者之间肯定有必然的联繫。


    十五分钟后，季元渊推开了咖啡厅的店门。


    整个咖啡厅都被季元宣给包了下来，里面站着的全是季家的专属保镖。


    那晚在封鹏池的临时住处被季元渊误伤过的几名保镖也在其中，一见到表情阴沉的季元渊，这几个保镖就忍不住偷偷倒吸一口冷气。


    二少爷看起来心情非常不好，要是在这里和他们打起来，指不定还能把这家店给拆了。


    季元渊黑着脸大步向店内走去，最终在咖啡厅二楼的某个包间找到了季元宣，以及他身旁的季朗。


    此时的季朗正坐在桌前慢悠悠品着手里的咖啡，听见季元渊的脚步声后他微微掀起眼皮，瞥了眼明显面色不善的季元渊。


    「有段时间没见，你确实长进了不少。」


    季朗喝完这一口咖啡，又让季元宣把那份已经被封枫签字的离婚协议送到季元渊面前。


    「我知道你心里现在在想些什么，但是我要告诉你，蛮力是这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


    就算你现在和我们闹起来，也无法改变你註定要和封枫离婚的事实。」


    他这次带了这么多人来，就是为了防着季元渊当着他的面大打出手。


    只要季元渊还是季家的人，只要他季朗还是季家的当家人，他就不可能让封枫这种人脏了季家的地。


    季元渊看了几眼站在包间中的保镖，足足有七八名，每个都满脸警惕地盯着他。


    无论是这些保镖还是另外的那些人，在他眼里都无法构成任何威胁，他只在乎手中这份离婚协议。


    封枫的名字就签在协议的右下方。


    就算看到了封枫的亲笔签名，季元渊也不相信这是他自愿签下的东西。


    季家这些人突然出现在临华医院，他们的目的肯定和闻雨莲离不开关系。


    而闻雨莲在医院呆了这么久，直到今天才被季家人找上，肯定也是因为有人说了她曾经特殊的过往和她如今的病情。


    封鹏池……


    季元渊攥紧手里的硬质文件夹，脆弱的文件夹在他手中没过一会儿就被捏出了断裂的声响。


    对于这种无声的反抗，季朗完全不放在眼里。


    他是季家的当家人，他活了这么大岁数，难道还会怕季元渊这个毛头小子。


    「要不是看在你是正儿八经的季家子孙的份上，我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季家费了这么多心血将你养大成人，不是为了让你在外头胡作非为。


    你的一举一动都要在季家的允许范围之内，包括你的婚姻。」


    季朗在季元宣的搀扶下，从座位上缓缓站起身：


    「你和封枫这段婚姻，我可以破例当作没看到。


    但接下来我已经给你物色好了新的结婚对象，是马家的人。


    马家和我们季家是多年的合作伙伴，如果你能和他们家的人联姻，对季家之后的发展将大有裨益。


    你和封枫离婚后就立马和我选好的人结婚，我希望这一次不要再出任何岔子。」


    季元渊全当自己没听到季朗的胡言乱语：


    「我已经把封枫和我的结婚证烧了，我和他离不了婚。」


    「简单，明天你们就去补办结婚证，补办之后就能离婚了。」


    季朗临走前回身看了眼沉默的季元渊：


    「这次我是以季家家主的身份命令你，如果你希望接下来封枫和闻雨莲还有好日子过的话，最好乖乖听我的吩咐。」


    闻雨莲是封枫的软肋，而封枫又是季元渊的软肋，他不可能会在这时候反抗整个季家。


    果然，在听到这句话后，季元渊的脸色虽然更难看一些，但他到底还是不敢轻易动手。


    季朗嘴角闪过不屑的嗤笑：


    「要是你把你画画的天赋用在经商上，没准这时候我还会稍微忌惮一些。


    但可惜了，你只是一个没用的画家。」


    一个画家而已，竟然还想对抗整个季家。


    简直是痴心妄想。


    季朗带着一群人离开了咖啡厅，就像他离开医院时一样志在必得。


    季元渊独自在包间中坐了许久，放在他面前的离婚协议迟迟没有落下他的签名。


    他心中明白封枫的顾虑，封枫害怕闻雨莲再次受到伤害，也害怕封鹏池这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但究其根本，这些所有的顾虑都源于季家。


    如果没有季家对封鹏池的支持，他根本翻不出任何水花。


    季元渊紧盯着桌上的离婚协议，随后毫不犹豫地伸手将那几张薄薄的协议撕成几片废纸。


    他说过的，他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破坏封枫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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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有封枫不能做到的事，那就由他来做。


    将手里的废纸丢进垃圾桶后，季元渊在夕阳中起身离开了咖啡厅。


    回到车上后，他便掏出手机打通了季元昔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季元渊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你的夺权计划进行到哪一步了?」


    季元昔此时还在季家打听季朗你接下来准备如何对付封枫，季元渊直接又大胆的提问吓得他赶紧捂住了手机听筒。


    趁着没人注意，他赶紧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已经开始准备收购其他股东的股份了，但是目前手头资金不够，股份只能一点点慢慢来。」


    「我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你觉得能不能让你的夺权计划多走几步?」


    季元昔两眼一亮：「你有多少钱?」


    「很多钱。」


    季元渊淡淡回答，随后便将自己卡内的余额截图发给季元昔。


    他之前还打算留着这些钱带着封枫和闻雨莲一起在另外一个城市好好生活。


    但既然现在季家非要和他对着干，那这些钱就另有用处了。


    一连串的数字差点看呆季元昔，他知道混出头的艺术家都挺有钱的，却没想到季元渊可以这么有钱。


    「二哥你这些钱完全够让咱们的夺权计划迈出一大步了。」


    「不止这些，我还有其他东西给你。」季元渊又在手机中列出季家所有的主要合作伙伴以及这时期和季家竞争的其他家族。


    这些都是他曾经在原着中看过的东西，这些信息就是原着中季元昔为什么能扳倒季家的关键所在。


    虽然目前季元昔尚在成长期，但只要给他一些成长的养料，他就一定能立刻做出一番大动作。


    季元渊不要求他能一次性立马扳倒整个季家，只要能给季家带来大麻烦就行。


    一个能让季朗明早醒来就被气出高血压的大麻烦。


    他的确是一个没用的画家，但前提是他是个很有钱的「没用」的画家。


    从银行办理转帐手续后，季元渊便马不停蹄地给封枫发了消息：


    「老婆你在哪儿，我现在就去找你。」


    ————————


    明天再捉虫啦，好睏好睏


    第52章 我来接你回家


    被迫签完离婚协议后，封枫就像是丢了三魂七魄，他不知道该接下来该如何面对季元渊，于是干脆带着闻雨莲随便在某间酒店住宿一晚。


    手机还在跳着登机时间即将结束的提醒，封枫没有理会这些消息。


    泉化市是季元渊替他们选择的新家住址，他也不能再去了。


    事已至此，他只能带着闻雨莲另外找一个住处。


    闻雨莲见他失魂落魄地望着窗外发呆，也不敢轻易打扰他。


    他已经维持这种发呆的姿势一整个下午了，动也不动，也不说话，只是一个人沉默的坐在那儿愣神。


    放在他身旁的手机闪了又闪，不断有新的消息弹窗出现在屏幕上。


    或许是消息弹出的频率太快，封枫的注意力逐渐被跳跃的弹窗吸引。


    他动了动手，拿起手机随便一翻这些消息，却发现大部分的消息都是季元渊发来的。


    ── 「老婆你在哪儿，我去找你行吗?」


    ── 「我已经和季家那些人见过面了。」


    ── 「你怎么不回家，能告诉我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吗?」


    ── 「老婆，和我见个面可以吗?」


    季元渊小心翼翼地询问，生怕一个不小心说错了话。


    可他这些消息看在封枫眼里却是另外一个意思。


    季朗今天强制性要求他签下离婚协议时曾告诉他，当季元渊下一次联繫他时，一定会是他们俩正式办理离婚的时候。


    现在再看到季元渊发来的所有消息，封枫只注意到季元渊已经和季家的人见过面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现在联繫自己就是为了离婚。


    封枫鼻尖一酸，泪水又开始从眼眶中溢出。


    但即是他心中不愿意面对季元渊，这件事总归要有个结果。


    封枫闭眼，再睁眼时已经强迫自己迅速恢復冷静。


    他将自己和闻雨莲现在所在的酒店地址发给季元渊，消息顺利发出后他便继续坐在窗前静静等着季元渊。


    等待的期间他还在心中反覆做准备，力求当他和季元渊见面时不要显得过于狼狈。


    二十分钟后，季元渊终于来到了酒店门前。


    封枫就在窗边，透过玻璃窗他能清楚地看到季元渊一步步靠近酒店的身影。


    就在季元渊即将走进酒店大堂时，他忽然停住了脚步，似乎注意到了封枫的目光，向上仰头朝封枫所在的房间方向望了过来。


    站在玻璃窗后的封枫心中一紧，手指无意识扯住一旁的窗帘。


    哪怕他心里清楚外面的人不可能透过窗户看到房间内景，但不可否认，当季元渊抬头的一瞬间，他确实有种和隔窗他对视的错觉。


    封枫只给季元渊发去了酒店的地址信息，却没告诉他具体的房间号码，季元渊只能站在酒店外默默等待封枫主动出现。


    夜晚的气温还是十分闷热，从街边吹来的晚风黏在皮肤上，令人感到有些不适。


    封枫就站在季元渊背后一米多的距离，默默看着季元渊的背影，两眼情绪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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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他的目光过于热烈，正在街边等候的季元渊似有所感，在封枫的注视下慢慢转身看他。


    他最先注意到是的封枫苍白的脸色和他有些红肿的双眼。


    肯定是哭过了。


    季元渊的心脏突然被揪起一角，生疼。


    「老婆。」


    他低声喊了一声封枫。


    这两个字刚刚说出口，封枫的眼睛就控制不住开始发酸。


    「……你是来和我离婚的吗?」


    封枫站在路灯下，像个迷路的孩童一样手足无措：


    「但是现在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已经下班了，我们俩现在还不能补办结婚证。


    你可以明天再来找我吗?明天……要等明天工作人员上班后我们才可以离婚。」


    至少今天晚上他和季元渊还能继续保持婚姻关系。


    只需要一个晚上就好，就一个晚上。


    封枫手指攥着衣角，低着头不敢去看季元渊的脸色。


    最先向季家妥协的人是他，最先在离婚协议书上籤下名字的也是他。


    是他主动放弃了季元渊，季元渊如果在心中对他有恨，他也只能全盘接受。


    「我不是在故意拖延，再给我一点点时间就好，就一小会儿。


    明天早上等你睡醒睁开眼，我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说到最后，封枫的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稍微一颤眼皮便有大颗大颗的泪滴从他眼中滑落。


    他赶紧伸手把脸上的泪水胡乱擦干。


    未干的泪痕煳了满脸，出门前还算镇定的他因为这几滴泪再次变得狼狈不堪。


    他真的不想和季元渊离婚。


    「对不起……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他好像已经没有别的话能对季元渊说了。


    明明季元渊已经为了他做了那么多事，还为了他和整个季家闹翻脸，可他竟然在这个关键时刻突然逃跑。


    「对不起。」


    又是一句对不起，站在封枫面前的季元渊这时忽然一动，几步走到封枫面前，伸手用力将他抱进自己怀里。


    这个拥抱真诚又热烈，封枫不由得一愣，连脸上的眼泪都忘记擦了。


    「我是来接你回家，不是来和你离婚的。」


    封枫的脑子更晕了，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大脑缺氧而出现了幻听现象：


    「……回家?」


    封枫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季元渊，一时分不清他是不是在故意和自己开玩笑。


    季朗的态度那么强硬，那么胸有成竹，难道连他都不能让季元渊低头服软吗?


    「不行，我不能和你回家。」


    想起今早季朗和他定下的约定，封枫心中忐忑不安，又一次小声拒绝了季元渊。


    「如果我和你回家，季家的人不会放过我妈的，他们一定会让封鹏池缠着我们不放。


    我妈不能再见到封鹏池，她的病才刚刚好。」


    封枫的犹豫在季元渊的意料之中，他清楚闻雨莲在封枫心中的位置，也明白他为什么会拒绝自己。


    ── 「马上就没有所谓的季家了。」


    季元渊双手捧起封枫满是泪痕的脸，温柔地擦去他脸颊旁湿润的泪痕：


    「我说过我来这儿就是为了能让你拥有更好的人生，我说到做到。


    不管是季家还是封鹏池，以后他们谁都不会来打扰你了。」


    「季元渊。」封枫算是彻底迷煳了：「你不能因为你现在傻了就胡言乱语。」


    季家可是安淮市有头有脸的豪门大家族，季元渊怎么有信心说出这种话。


    他总不会是想要做一些不该做的事吧?


    封枫眼泪一收，板着一张还没擦干净泪痕的脸提醒季元渊：


    「现在是法制社会，你不要因为想不开就去做蠢事。」


    他一本正经的警告成功逗笑了季元渊，季元渊低头用力在封枫碎碎念的嘴上亲了一口，堵住了他还未说出口的话。


    短暂的一个吻结束后，季元渊又亲了亲封枫红肿的眼尾：


    「相信我，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来威胁你了。」


    他将自己不久前和季元昔合作的事通通告诉了封枫，包括了他将所有的积蓄全都投入了季元昔的「夺权计划」之中。


    封枫还以为当初季元渊和季元昔合作一起夺权只是对未来的幻想，毕竟他们俩一个对经商一窍不通的画家，另一个是不受家族重视的私生子。


    这俩人从身份上来看，怎么看都不像是能顺利夺权的样子。


    谁知道现在季元渊竟然告诉他这个「夺权计划」已经开始，并且在他的助推下顺利跨过准备阶段，直接正式开始收购季家的股份。


    「明天一大早季朗就会收到有史以来最坏的消息，他马上就会自顾不暇。」


    他已经用钱给季元昔铺好了前期一大半的路，接下来就全靠季元昔的发挥了。


    只要一想到季家那些眼高于顶的人马上就会受到报应，季元渊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几分。


    「老婆，你不用再继续担惊受怕了。」


    这天大的好消息忽然砸到头上，封枫不知道他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迎接这个消息。


    季元渊又一次坚定地选择了他。


    「你不会生气吗?」封枫目不转睛地看着满脸笑容的季元渊：


    「是我主动先妥协选择放弃了你，你不会生我的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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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不会。」季元渊抱着封枫久久不放手， 「这是季家和封鹏池的错，我绝对不会怪你。」


    「有错是的其他人，你千万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你只管往前走，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封枫唿吸微滞，傻傻的看着季元渊，一时说不出话来。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终于明白──原来他比自己想像中的更喜欢季元渊。


    「……我真的好喜欢你。」


    封枫喃喃自语，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季元渊，我真的好喜欢你。」


    季元渊笑了笑，低头再次吻上封枫的唇：「我也喜欢你。」


    封枫离开房间后久久未归，坐在房内等他的闻雨莲不免有些忧心。


    她担心封枫和季元渊见面后会情绪失控，更担心他们俩情人变仇人。


    但所幸这俩人并没有让她失望。


    闻雨莲看着那对在街边紧紧相拥的身影，走向封枫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直至停在原地。


    她看到自己泪流满面的儿子此时正安心的窝在季元渊的怀里，仰着头和面前的人交换了一个安静亲昵的吻。


    这就足够了，只要封枫能得到他想要的幸福就够了。


    闻雨莲目光温柔，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后便重新折返回酒店房间。


    现在是属于他们俩人的单独相处时间，她就别去凑这个热闹了。


    成功将「擅自逃跑」的老婆追了回来，季元渊心情大好，当场就想带着封枫和闻雨莲马上回去他和封枫的家。


    但紧接着他又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 「老婆……我把我所有的钱都给季元昔了，我现在好像变成一个穷光蛋了。」


    一个穷光蛋又怎么能让封枫过上好日子。


    季元渊上扬的嘴角忽然又耷拉了下来，可怜巴巴地和封枫诉苦：


    「如果我没有钱，你还愿意和我一起回家吗?」


    封枫刚刚看他突然变了表情，还以为他要说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没想到只是缺钱这种小事。


    「我有钱，以后我来养你。」


    封枫从季元渊的怀里抬头看他，露出这几天以来最灿烂的笑容：


    「我有很多钱，可以让你一直画画。」


    除去在t大工作的那几年所得的工资奖金以外，封枫其他的一大部分收入都来自沽酒。


    幸好沽酒的生意一直不错，让封枫攒下了一笔数目不小的存款。


    虽然和季元渊之前的存款相比，他这点钱根本算不上什么，但至少也足够支撑他们这个家正常生活。


    季元渊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养他这种话，当即就乐得找不着北。


    在他的想像中，只要说出这种话就意味着要负责一辈子，那也就是说封枫愿意和他过一辈子。


    这比其他所有的事都让他开心。


    季元渊忍不住凑过去狠狠又亲了一口封枫，牵起封枫的手和他一起返回酒店。


    闻雨莲见到他们俩十指相扣，肩并肩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脸上也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


    她只是笑着朝季元渊点了点头：「你是来接小枫的回家的吗?」


    「我是来接你们的。」季元渊主动拎起闻雨莲放在椅子上的单肩包：「我们一起回家。」


    闻雨莲眼中的笑意更明显了：「好，那我们就一起回家吧。」


    *


    有了季元渊投入的那一大笔钱，季元昔的计划顺利前进一大步。


    他不仅从其他股东的手中成功收购了季家的股份，还通过季元渊给他列出的名单挖走了季家几个重要的合作伙伴。


    季家虽然家大业大财力雄厚，但同时季朗也是业内出了名的傲慢脾气差。


    除了几个能和季家比肩的家族以外，其他的企业想要和季家合作都得看着季朗的脸色。


    他自诩季家是拥有百年传承的顶级豪门，所以对一些近几年才崛起的企业嗤之以鼻，就算是和这些企业合作也不愿让利一步，非得拿最大头的利润才行。


    季元宣身为季家的继承人，在这方面和季朗学了个十成十，他的挑剔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新兴的企业家为了能顺利在安淮市立足，就只能委屈求全拿着那一点点利润，和季家继续合作。


    季元昔这么多年在季家和其他企业家之间当传话筒，早就知道其他人对季家已经是咬牙切齿，就盼着什么时候季家倒台。


    他借着外地企业家的名义，秘密联繫了这些对季家有缘的企业，通过谈判后便立刻从这些企业手中抢走了季家的单子。


    他手里有钱，再加上他给出的利润分配十分合理，这些人自然愿意和他合作。


    更重要的是他还隐隐约约地透露出他手中已经持有一部分的季家股份，这些股份足够让他成为季氏集团的大股东之一。


    他能以股东的身份保证不让这些企业受牵连，并且还能为他们带来巨大的利润，这样的合作何乐而不为呢?


    隔天一大早，季朗还在等着季元渊和封枫离婚的好消息，可等了半天终于等到季元宣来到他面前，对方说出的第一句话竟然不是季元渊离婚的事──


    「爷爷，出大事了！之前和我们商量好要一起合作的几个企业今早突然反悔，单方面宣布和我们解除合作！」


    季朗脸色一黑：「他们怎么敢和季家叫板，就不怕往后没法在安淮市继续立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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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还不是最坏的消息，就在他们爷俩因为合作的事怒气沖沖时，又有一剂勐料被某个神秘帐户爆出──


    「季氏集团董事长季朗涉嫌多次偷税漏税，现有关部门已紧急成立调查小组，正在赶往季氏大楼准备调查。」


    ————————


    还有一更凌晨更新，明早醒来就能看到啦！


    明天一起捉虫！


    第53章 你和我谈父子情？


    这篇爆料虽然出现的十分突然，但一经出现便立刻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


    成千上百名网友纷纷在这篇帖子下留言，留言的内容还全是一边倒的指责季朗和整个季氏。


    这一切明显是有备而来，季氏的公关团队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这条帖子就已经被顶上了热搜榜前三的位置。


    谁不想看高高在上的豪门当场倒台的热闹场景，尤其是季家的风评向来不算多好。


    在舆论的刻意引导下，其他网民纷纷也发帖子爆出季家这些人曾经大大小小的坏事。


    比如季元宣早年间曾因为闯红灯而导致某位无辜路人受伤，但季元宣却肇事逃逸，这件事随后又被季家花重金压了下来，从此不了了之。


    又比如季家三兄弟的父亲季向明多次婚内出轨，在外头养了多名小情人，甚至还涉嫌迷奸，逼人堕胎这类恶劣事迹。


    桩桩件件，季家这对父子仗着家里的钱财势力，完全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全然一副他们就是安淮市龙头老大的嚣张模样。


    季氏的公关团队试图在网上删除举报这些爆料的帖子，但只要他们删除一条，马上就会有十条相同的帖子被其他人发出来。


    之前和季家合作的其他企业也在这时候纷纷表示，从此以后他们将不再和季家合作。


    这些人顺带着还揭露了季朗这些年来对他们的不公平对待。


    短短一个上午，季家瞬间成了大众的焦点，一个又一个爆料帖子被发出，嗅觉灵敏的营销号也在第一时间大肆宣传这些豪门八卦。


    季朗和季元宣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边还要应付上门调查偷税漏税的调查小组，一边还要想尽办法将网上的舆论压下去。


    一切正如季元渊所想的那样，季朗现在的确要被气出高血压了。


    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些已经被他处理干净的陈年往事，为什么会突然又被人翻出来，有些事甚至他自己都快忘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这些东西按道理来说应该只有他们季家的人才知道，就连季元昔这小子都不知道。


    季朗黑着脸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手边是保姆送过来的降压药和温开水。


    而季元宣还在捧着手机对几个带节奏的营销号破口大骂。


    装修奢华的客厅中，就只剩下季元宣一个人疯狂的叫骂声，这位在大众面前人模人样的季家继承人终于忍受不住，一句又一句脏话从他嘴里蹦出来。


    上至祖宗十八代，下至户口本家庭成员，能骂的他都骂了。


    「够了！」季朗本来就心烦，季元宣偏偏还要在他面前喋喋不休的吵闹，一点都没有季家继承人该有的稳重。


    「你有闲工夫在这儿骂人，不如好好想想现在该怎么办！


    其他的事先暂且放在一边，现在最重要的是该如何解决调查小组的人。


    公司的那些帐目都藏好没有，千万不能在调查小组面前露出一点马脚。」


    好在他这些年未雨绸缪，早就做好了相应的准备，公司真正的帐本已经被他藏了起来，就算那些人想查，也查不出什么真东西。


    季元宣这个蠢东西还没冷静下来，根本靠不住，季朗则收到调查小组通知不能随意走动，那他只能将目光放在低头站在客厅角度一言不发的季元昔身上。


    这个小孙子虽然只是个私生子，但好在他一直十分乖巧听话，从来没有给他惹什么麻烦。


    安排给他做的那些事也都圆满完成，没有留过烂摊子。


    一个听话且老实本分，又没有野心的私生子，对于他们季家而言的确是个可靠的辅助工具。


    季朗略微思考一会儿后，还是决定让季元昔返回公司通知他的心腹一定要将那些公司帐本完善处理。


    他朝角落中的季元昔招招手，把人喊到自己身旁：


    「元昔，现在这个关键时候，就只有你能靠得住了。」


    季朗先是对季元昔一直以来卓越的处事能力表示赞赏，用一颗甜枣软化季元昔的内心，随后才切入主题：


    「有个事关咱们季家生死存亡的重大任务要交到你手中，爷爷希望你能像从前一样完美解决。」


    季元昔拘谨的站在季朗身边，对他口中的赞赏似乎有些侷促：


    「爷爷您别这么说，我是季家的一份子，肯定该为季家做些实绩才行。


    只要是您交代的事，不管是刀山火海我都会全力以赴。


    您放心，我一定会让您看到最满意的结果！」


    季朗对他这番话很满意，他果然没有白养季元昔，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现在也到了季元昔该报答的时候了。


    「你一会儿马上就回公司，去找财务部的刘经理。


    如果他要问你找他有什么事，你就说是我让你来的。


    我有个很重要的东西寄存在他那儿，但我现在暂时没办法拿回来，你让他带着那东西尽快离开安淮市，最好能找个机会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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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时机成熟，我自然会让他把那东西重新带回来。」


    季朗虽然仔细叮嘱季元昔，可他也留了个心眼，并没有告诉季元昔刘经理手中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你让他安心做事，出国所需要的所有费用我都会为他准备好，他后续的生活开销也都由我来负责。


    最后你一定要记得提醒他，他的老婆和孩子在咱们家的老宅工作，他在国外的时候，我会定期让他和家人视频见面，让他一定要专心手里的工作。」


    言外之意，这位刘经理的家人都在季朗的掌握之中，要想家人平安，他就只能乖乖听季朗的话。


    看来这就是季朗维持下属忠心的手段了。


    季元昔脸上带笑，一一应下季朗对他的所有叮嘱，完全就是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他留在其他人心中的形象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只能依附于季家生存的小小私生子，所以季朗才会对他稍微放下心防，愿意将这种事託付到他的手上。


    「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会将您的原话带给刘经理！」


    季朗深感欣慰，用力拍拍季元昔的肩膀：


    「果然还是咱们元昔最靠谱，你比你大哥二哥都要靠谱。


    等这阵风波过去之后，我就在公司里给你安排一个职位，让你跟在你大哥手下办事。


    有你辅助你大哥，我也就放心了。」


    这又是一个随口就来的大饼，季元昔都不知道听过多少次这种随随便便的承诺了。


    话说得好听，但每次事情解决后季朗都会假装从没说过这种话，还是会将季元昔随便丢在一旁不管不问。


    季元昔心中不屑，脸上却配合着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就好像他对季朗有多么信任一样：


    「谢谢爷爷！我一定不负您的所託！」


    又是一番对季朗的恭维之后，季元昔才带着季朗交给他的任务离开季家老宅。


    所有的事都在按照他和季元渊的计划逐步前进，丝毫不差。


    如果不是季元渊将那些季家人犯下的蠢事告诉他，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季家人竟然做过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


    还有刘经理手中的公司资金流水帐本，这也是季元渊告诉他的事。


    季元渊负责在网上爆料引导舆论，而他则负责混水摸鱼，在整个季氏大乱的时候找到季朗偷税漏税的决定性证据。


    坐上自己的车，季元昔第一时间拿出手机给季元渊送去好消息：


    「二哥，季朗让我帮他去找刘经理了，看来那些帐本资料还没被他转移走。」


    「网上的节奏也带得差不多了，现在季朗急得不得了，恨不得亲手把那些带节奏的营销号全都教训一顿。」


    「还有季向明，季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他竟然还在小情人家里花天酒地，一整晚都没回家。」


    「季元宣也已经快顶不住压力了，我出门前他还在摔东西泄恨。」


    他们这些人都已经过惯了轻松的日子，哪里经歷过如此大规模的指责和控诉。


    季元昔等了这么多年，隐忍这么多年，在季家低声下气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今天。


    他精心策划布下了这么多局，终于可以逐步收网。


    季元昔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季元渊分享他此时此刻的兴奋心情。


    但他一连发去多条消息，却迟迟不见季元渊回復，季元昔有些疑惑：


    「二哥?你怎么不回我的消息?」


    又过了一会儿，那头的季元渊终于有了动静：


    「我刚刚和你二嫂在忙。


    消息我都收到了，你就按照季朗的话去做，等你找到了刘经理再见机行事。


    不过按照季朗的性格，就算他让刘经理保存公司帐本，他也一定会再留一个后手。」


    封枫看到了这些消息，捂着被亲肿的嘴巴狠狠瞪了一眼得意洋洋的季元渊。


    就在季元渊回復消息之前，他还被季元渊死死摁在怀里勐亲。


    亲就算了，他还要上牙啃，好像恨不得要把他这个人全部吃进肚子里一样。


    明明在忙这种事，他也好意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亲人的时候又凶又狠，看都不看手机一眼，幸亏季元昔没有多问，否则他以后还怎么和季元昔见面！


    季元渊粘在封枫身边，注意到他抱怨的目光后赶紧捧着封枫的脸，安抚性的又亲了一口。


    他这几天一直担惊受怕，连封枫的手都没摸过，今天一个没忍住，不小心用力过勐了。


    成功安抚生闷气的封枫后，他才拿着手机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信息告诉季元昔。


    「就算坐实了季家偷税漏税，他们也能找出一个替罪羊来顶罪。


    据我所知，季氏的法定代表人是季向明，季朗为了保全他自己，在必要的情况下他一定会将季向明踢出来顶罪。


    还有替他保存帐目的刘经理，这个也是替罪羊之一。」


    季向明经商天赋一般，在公司内挂着总经理的名号却不干实事，成天只知道在外寻花问柳找情人。


    而季朗之所以还让他呆在总经理的位置上，不仅因为他是季朗唯一的儿子，更因为他是季氏的法定代表人。


    平常没什么大事的时候他就只是一个虚有其表的摆设，可如果真的遇到了极端情况，季向明就是季朗最好的挡箭牌。


    季向明不知道自己的地位多么岌岌可危，他心中还以为就算真的出了什么大事，季朗也一定不会放弃他这个亲生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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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季朗也正是利用季向明对他的信任，才得以成功将这条后路隐藏至今。


    季元昔也想不到季朗竟然会如此狠心，时刻准备着将季向明这个替罪羊挡在他的面前。


    不过他又一想，季朗这人平时总是自诩他才是季家真正的管理者，对其他人唿来喝去，对待季元宣也及其严格。


    可他偏偏十分纵容季向明，不管季向明在外头惹出了多大的荒唐事，找了多少个情人，季朗总是一笑而过，耐心地替他收拾所有烂摊子。


    季元昔起初还以为这是因为他们父子俩舐犊情深，却没想到这是季朗补偿季向明「替罪羊」身份的方式。


    季老爷子果然心狠手辣，连他唯一的儿子都不肯放过。


    正忙着在网上用神秘帐号带节奏的封枫也忍不住感慨：


    「季朗活了这么多年，百分之九十的人生都用在算计别人身上了。


    想不到他的儿子季向明却这么心大。」


    而且不只是季向明，季元宣也是个莽夫，虽然有点心眼，但和他爷爷比起来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绕来绕去，最不被季朗看重的季元昔反而成了季家第二个心眼多的人。


    ……但是他的心眼虽然多，可是有时候好像不怎么聪明。


    封枫想起先前季元昔当着他的面「返祖」的画面，默默在心里将季元昔划入另一个档次。


    ──是个会返祖的聪明人。


    季元渊听到这些评价后抬头看他：「那我是什么档次?」


    「你是……」


    望着季元渊单纯且期待的眼神，封枫突然有些语塞，你不知道季元渊能否承受自己对他的评价：


    「你是个乍一看好像有点聪明的人。」


    他这话也没说错，季元渊虽然大多数情况下傻里傻气，但当他绷着脸不说话时，乍一看确实很有气势。


    只要他别无缘无故露出傻兮兮的笑容，他这张脸一定能唬住一大部分和他初次见面的人。


    这句听起来好像是在夸他，实际上却是相反意思。


    季元渊脸上期待的笑容迅速一收，他觉得封枫的评价有失偏颇。


    「其实我这叫大智若愚。」


    季元渊严肃强调这一点，特别在「大智」这两个字上用了重音强调。


    盯着电脑观察舆论动向的封枫头也不回：


    「大智若愚?


    请问』智『和』愚『的比例是一比九吗?」


    「……」


    季元渊沉默了。


    很好，看来他老婆回家之后的状态已经完全调整过来了，现在都恢復到从前骂人不吐脏字的阶段了。


    只要季家倒台，封鹏池就没了靠山，封枫和闻雨莲也只能继续过上安生的日子了。


    今天这些事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就算季向明真的当了季朗的替罪羊，也改变不了季家元气大伤的结果。


    到那时季氏势必会召开股东大会重新决定季氏的管理层，季元昔也就有机会凭着他目前已经收购的股份，以季氏大股东的身份跻身股东大会。


    他这么久以来的韬光养晦终于能看到成果。


    相信这样的日子也不会太远了。


    所有事情都顺利解决之后，他们俩就能一起四处旅行，无拘无束。


    只要等季元昔架空季朗，顺利完成他的夺权计划。


    只要封鹏池不再继续出现在封枫面前……


    想起还有个封鹏池没有解决，季元渊脸上的笑意不由得渐渐消散，表情也变得有些吓人。


    反正他也知道了封鹏池现在的住址信息，而且此时的季家肯定也无暇顾及封鹏池。


    就单凭那几个不中看也不中用的保镖，根本没人能拦得住他。


    只要他愿意，今晚就能二次突袭封鹏池。


    这一次，他应该就能打断封鹏池的另一条腿了。


    季元渊的心中闪过无数如何让封鹏池跪地认错的计划，以他的手段而言，他能在最大的程度上让封鹏池痛苦，但是却又不会伤及他的性命。


    最重要的是那个小出租屋周围没有摄像头，没人会发现他做了什么事。


    封枫从电脑屏幕前移开视线，一回头就看到季元渊板着脸，专心致志地看着手机中的聊天界面。


    他还不知道季元渊在想些什么，以为他是在和季元昔聊天。


    低头一看，刚好就看到季元昔发来新消息──


    「二哥！我已经成功从刘经理的手上骗来了资金流水帐本，只要用这些资料举报季朗，就算他不垮也得脱层皮。」


    得到帐本的过程比季元昔想像中的更简单，他原本就是季家的小少爷，名义上来说他也是季家的一份子。


    当他在刘经理面前提起季朗，说明他此次前来的缘由时，刘经理便立刻相信了他。


    只不过季元昔没有将季朗嘱咐给他的那些威胁话语说出来，他反而打着季朗的旗号让刘经理把手中的帐本交给他。


    起初刘经理还有些顾虑，但是季元昔平时懂事乖巧的小少爷形象实在深入人心，刘经理也不相信他有胆子拿着帐本做出背叛季家的事来。


    短暂的犹豫一会儿后，刘经理就毫无防备地把所有帐本的信息都交到了季元昔手里。


    就连紧紧跟在季元昔身边，时刻监视着他的保镖也没发现他的异常举动。


    这些至关重要的帐本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落入了季元昔的掌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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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朗说得对，此时季家的生死存亡的确就在季元昔的一念之间。


    季元昔拿到帐本后没有第一时间返回季家，他随便编了个藉口将监视他的保镖支开，转头就匿名将这些帐本交给调查小组的人。


    只要有了这些货真价实的帐本，季朗费尽心思做出的假帐立刻不攻自破。


    季朗万万没想到，明明他前一秒还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气定神闲地等着调查小组无功而返，谁知道他手里一杯热茶还没喝完，调查小组马上就拿着帐本出现在了他面前。


    证据确凿，就算他再想否认也没用了。


    季朗颤抖着手，两眼一黑，当场犯了高血压。


    而季元宣也因为早年间恶意肇事逃逸，被警察带去警局拘留调查。


    还呆在情人家里温存的季向明因为多次下药迷奸，也被上门的警察带走了。


    听说警察找到他的时候，他还光着身子和年轻貌美的小情人做那档子事。


    才做到一半就被强制性拉走了，跟在警察身后的媒体镜头还将他光着身子的模样拍了下来。


    短短一个上午，季家祖孙三人全部被警察带走。


    就在众人都以为季朗这次必死无疑的时候，在调查小组的审问过程中，试图狡辩无果的季朗突然改口。


    他将所有偷税漏税的责任都推到了亲生儿子季向明的身上，并且一口咬定这些都是季向明和刘经理共同策划的，他对所有的事一无所知。


    「我也想不到季向明他不仅在外整天花天酒地，还在公司里做出这种违法乱纪的勾当来。」


    季朗在审问人员面前泣不成声，一副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的老父亲模样：


    「怪不得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不肯从总经理的位置上退下来，原来都是为了和别人勾结偷税漏税！」


    季朗一边甩头一边用拳头捶着他的胸口，当众嚎啕大哭：


    「枉我季朗经商多年一直本本分分，竟然生出了这么一个大逆不道的儿子！」


    一位头髮花白的老人家趴在桌上如此痛哭，这一幕不免让旁人心生恻隐之心。


    谁都没想到事情的幕后黑手竟然会是整天不务正业的季向明。


    包括季向明自己也没想到。


    本来他因为迷奸就已经身陷囹圄，面前最着急的事还没顺利解决，他亲爸又给他拉来了这么一项大罪?！


    「我怎么可能偷税漏税！我根本没有时间去做这种事，我连刘经理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季向明在狭小的审讯室内冲着面前的审讯员大喊大叫，他的脑子已经乱成一团，根本想不明白季朗为什么要诬陷他：


    「我承认我又迷药强奸了那些女孩，但是我绝不承认偷税漏税！


    你们让我爸来我面前当面对峙，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为什么要这么干！」


    审讯员在他的崩溃中面不改色，一字一句地记下了他承认迷奸的证词。


    「所有证据都已经非常明显了，季朗还为我们提供了你和刘经理之间的转帐记录和资金往来。


    这些都是货真价实的证据，就算你狡辩也没用。」


    「我和刘经理之间有转帐记录?！不可能！」


    季向明用力拍桌，大声怒吼：


    「我再说一遍，我和他根本没有见过面，我连他全名叫什么都不知道，更别说和他互相转帐了！


    你们这是诬衊，我要去法庭上告你们！」


    季向明从来只顾着自己逍遥自在，他的资金帐目和存款一直以来都由身边的助理负责管理。


    但他不知道其实他的助理也是季朗的下属，这些年每当季朗和刘经理一起准备假帐，操作季氏偷税漏税，都是用季向明的名义给刘经理转帐。


    就在季向明本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已经和刘经理完成了数十次转帐。


    而在刘经理的视角中，他唯一的合作对象也只有季向明一个人。


    哪怕他从头到尾都是听季朗的命令行事，但他手中却没留下任何有力的证据。


    至此，季向明不得不顶下偷税漏税的罪名。


    这项罪名再加上迷奸，以及其他大大小小的证据，数罪併罚，季向明至少要在监狱里呆上十五年。


    这还是目前已知的罪证，如果接下来还有其他犯罪证据，季向明所面临的处罚还会更严重。


    季家的季向明突然成为最大替罪羊，此消息一经爆出，大众舆论譁然一片。


    可就算他们心知肚明真正的罪人到底是谁，无奈手中也没有证据。


    季朗在万众瞩目下被带走调查，却又在众目睽睽之中安然返回，似乎他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本分做生意的商人罢了。


    哪怕其他曾经和季氏合作过的企业对他怨声载道，但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他也成了祖孙三人之中，唯一一个全须全尾离开警局的人。


    就连他的亲孙子季元宣都因为肇事逃逸，即将面临两年的有期徒刑。


    高高在上的季家瞬间垮台，就只剩下季朗还能继续挣扎。


    两天过后，关于季向明和季元宣的处罚结果被媒体大肆宣传，整个安淮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季家已经要走到头了。


    季向明的妻子也早早地跑回娘家了，生怕季家和她染上一点关系。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季氏元气大伤，季朗依旧是名正言顺的董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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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凭着他的人脉和手中的股份，他相信自己迟早会东山再起。


    季氏也将重回安淮市巅峰。


    季朗江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计划好了，就等着在股东大会上向其他股东表明自己的决心。


    季向明不过是摆在公司当幌子的棋子而已，没了就没了，他也不会感到可惜。


    反正他已经替季向明收拾过那么多烂摊子了，好吃好喝的养着他，该赔偿的都已经赔偿完了。


    就算退一万步来说，他也是季向明的亲生父亲，如今他大难临头，季向明身为他的儿子难道不该挺身而出替他挡下这一劫吗?


    至于季元宣，这个他亲口定下的未来继承人。


    他的确在经商方面有些天赋，但终究成不了大器，在监狱中磨练个一两年后没准还能对他之后的人生有所帮助。


    季元宣在监狱里的这些日子，他会着手准备让季氏重新崛起。


    等季元宣出狱之后，他依旧是自己委以重任的唯一继承人。


    而在季朗的计划中，他甚至还没放过季元渊。


    季元渊依旧是目前最适合联姻的季家人，季朗心中依旧在幻想封枫和季元渊离婚过后，他就能靠着季元渊和别人的联姻拿到一大笔资金。


    这些资金足够让季氏挺过现下最难捱的一关。


    等他开完股东大会之后，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季朗野心勃勃，在股东大会召开的当天第一个来到会议室等待。


    他一个人在会议室等了大半天，却始终没见到其他股东的人影。


    而这些人也不愿意回復他的消息，明显是不把他这个董事长放在眼里了。


    「一群没良心的墙头草！都忘了我当年是怎么厚待他们！」


    季朗握着手中的拐杖不屑一顾。


    虎落平阳被犬欺，等他崛起之后，他一定要让这几个见利忘义的人付出代价！


    他又等了好一会儿，直到他耐心耗尽前的最后一秒，会议室的大门终于被人推开。


    季元昔第一个踏进会议室，而他的身后则是季氏的其他股东。


    坐在长桌主位之上的季朗对迟到的众人没有什么好脸色：


    「想不到你们竟然还记得股东大会，我还以为你们已经不是季氏的股东了。


    是不是还得我八抬大轿的去请你们来才行啊?」


    季朗长年身居高位，根本不懂在这种时候他首先要放低身段才行，开口第一句就是对着胆敢怠慢他的股东们阴阳怪气。


    即使他现在是董事长，他的身份地位也已经大不如从前了。


    其他跟在季元昔身后的股东们听到他这话后纷纷变了脸色，要不是看在季元昔的份上，他们才不会来见季朗这个老傢伙。


    股东们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应，季朗心中的怒火更旺了。


    当他看到季元昔竟然毫不顾忌地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和他隔着对视时，季朗瞬间怒不可遏。


    「季元昔你给我站起来！那个位置是你这个私生子能坐的吗?！


    这里是股东大会的会议室，你在公司里没有任何职位，怎么敢当着我的面坐下来！」


    季朗毫不掩饰地露出自己对季元昔的厌恶之情。


    果然这种某家出身地位的私生子就是不会看脸色，除了跑腿之外一无是处！


    可一直以来对他毕恭毕敬的季元昔听到他的喝斥后却一反常态。


    季元昔不仅没有顺从地从座位上起身离开，反而还在他的面前翘起了二郎腿，俨然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


    「爷爷，您怎么能说我没有资格参加股东大会呢?」季元昔抬手让身边的助理将他手中的股份证明放到桌前：


    「我现在可是季氏的大股东之一，拥有季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相信在场所有人里，我应该是最有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才对。」


    「你疯了?」季朗根本不相信季元昔的话：「就凭你，也能拿到季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你哪来的钱?谁又会卖给你?」


    要知道就算是季元宣这个未来的季家继承人，季朗也只愿意分给他百分之五的股份而已。


    而季朗自己手中的股份也才刚刚好百分之二十。


    最重要的是，季朗根本没收到任何股东转让股份的消息。


    季元昔肯定是疯了，他肯定是想钱想疯了。


    季朗都想干脆让保安把发疯的季元昔轰走算了。


    他刚产生这个念头，随即季元昔身边的助理就将桌上的股份证明送来他的眼前。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季元昔的手里真的握着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他的确是名副其实的季氏大股东。


    而且还是能和季朗平起平坐的大股东。


    季朗看着手里的股份证明，血压再次升高，险些连手中的拐杖都握不稳了。


    「这是你什么时候干的！你怎么敢背着我做这种事！


    我绝不会承认你的身份！」


    一个私生子而已，怎么配合他平起平坐！


    季元昔早就撂到了他会是这个反应，就算季朗不愿意承认，他的大股东身份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再说了，他这次之所以赶来参加股东大会，也不完全是为了证明他大股东的身份。


    季元昔对季朗的怒火视而不见，反而还转头看向了会议室门口的方向。


    还在试图把季元昔赶出会议室的季朗也不由得跟着他一起朝会议室门口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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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接着两个他此时最不想见到的人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 「都来齐了啊。」


    季元渊穿着一身休闲装，脚上还踩着他最喜欢的人字拖，牵着封枫的手大摇大摆地走进会议室。


    无视季朗大惊失色的表情，封枫跟着季元渊一起坐到了会议室的长桌前。


    他们刚坐下，季朗却撑着手中的拐杖站了起来。


    他站立的速度太快，起来的那一瞬间还脑袋发晕，眼前天旋地转，差点当着所有人的面重新摔回座位上：


    「你们几个到底想干什么！


    这里是季氏的会议室，是我们季家的地盘，不是随随便便的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地方！」


    「封枫！你还敢和季元渊呆在一起，难道你就不怕我马上让封鹏池去找你们吗！


    你想要所谓的爱情，那你就必须得放弃你妈！」


    熟悉的威胁话术再次出现，封枫却已经不再是几天前那个慌不择路的他。


    正如季元渊所说，有错是的其他人，他为什么要因此怪罪自己。


    只要解决麻烦的源头，从此以后就不会再有麻烦了。


    不知在何时，封枫的思考方式已经逐渐和季元渊趋于一致。


    有问题没关系，只要解决产生问题的人就好了。


    季朗还在一边用手中的拐杖勐烈敲击地板，一边怒斥封枫不顾母子亲情，看起来他似乎想要用道德绑架这一招让封枫感到愧疚。


    但封枫不是一个轻易会因为道德绑架而动摇的人──更何况季朗是最没资格道德绑架别人的人。


    ── 「季老爷子你都亲手把儿子送进了监狱，竟然还有脸在这儿和我提亲情?」


    封枫冷漠回击，成功把季朗未说出口的下半句话堵在了喉咙里。


    「你当初说我亲手把亲生父亲送进监狱，是个大逆不道的不孝子，还说想让我和封鹏池父子重逢。


    现在的你又是站在什么立场指责我，你想和我讲究所谓的父子情，难道是想去监狱和季向明父子重逢吗?」


    他竟然来到这儿，就意味着他不会再对季朗妥协。


    「就算你现在让封鹏池重新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介意向你展示五年前我是如何把他送进监狱。」


    他们这个家，不止季元渊一个人会揍人。


    「你……」季朗满脸不可置信， 「你想对我动手?」


    封枫竟然想动手打他?


    「没错，我确实有这个想法。」


    封枫扭头看他，那双浅棕色的眼里全是对他的憎恶。


    早在季朗用闻雨莲威胁他的时候，他就想动手了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对不起我失约啦！


    滑跪道歉！


    第54章 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封枫眼中的憎恶过于强烈，季朗突然相信如果有机会他是真的敢对自己动手。


    最可怕的是他身边还坐着同样凶神恶煞的季元渊。


    从他之前派去监视封鹏池的保镖口中可知，他这个叛逆的二孙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了几套格斗术。


    就连经过专业机构严格训练的职业保镖都打不过他。


    他不仅下手兇狠，还喜欢半夜偷袭，封鹏池的右腿就是被他用铁棍硬生生敲断的。


    那可是一个大活人的腿，他竟然就这么当街打断了。


    季朗脸色逐渐凝重，右腿似乎也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还有封枫，封鹏池和他见面的时候还手舞足蹈的和他比划，向他诉苦当年这小子是如何用一把椅子把他打得头破血流。


    那把椅子留在封鹏池手臂上的疤痕狰狞又可怕。


    这两个混蛋，打起人来是真的会下死手。


    季朗有些警惕地多看了几眼封枫和季元渊，不动声色的往会议室门口的方向挪了几步。


    他心中也清楚这俩人对他一定有怨，要是他们俩真的突然发疯要对他动手，他就得赶紧离开这里。


    季元渊将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像季朗这种为老不尊的人，他连多看一眼都觉得烦。


    因为封枫和季元渊的出现，会议室中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了。


    就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中，季氏的股东大会开始了。


    就算股东大会正式开始，封枫和季元渊也丝毫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在场的所有股东纷纷默认了他们俩的存在，没人会像季朗一样如此没有眼力见，当众质问他们为什么能坐在这里。


    明眼人都能看出从今天开始，季氏就要变天了。


    季家如今已经分崩离析，季朗身边已经没了可信任的人，而季元昔又和季元渊联盟自成一派。


    一个是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老顽固，另一个是手中握有百分之二十股份，手段得的后起之秀。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近十年来季氏每年的利润一直逐步下滑，他们这些股东能得到的分红也大不如从前。


    可无奈季朗性格霸道又固执，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改变季氏的营销策略，如果再继续按照他以为的想法经营下去，季氏迟早得完蛋。


    尤其是季元宣这个继承人也没有创新的想法，就非得按照原来的老路走。


    身为季氏的股东，他们肯定更愿意看到季氏能向好的方向改变。


    因为这几天那些破事，股东们还以为季氏真的要玩完了，幸好这时候季元昔联繫上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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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也想不到一直以来都只能当「跑腿小弟」的季元昔会在一夜之间摇身一变，成为了拥有庞大资产的神秘企业家，而他手中更是握有大量的季氏股份。


    就在季朗海呆在家中幻想以后他该如何带领季氏崛起的时候，季元昔已经带着他写好的企划书挨个敲响了这些大股东的家门。


    有诚意有礼貌，就重要的是还有钱，股东们当然会选择和季元昔站在一边。


    哪怕有些股东心中依旧充满顾虑，不愿意继续呆在季氏冒险，季元昔也能说服他们将手中的股份卖出。


    凭着手中越积越多的股份，以及剩余股东的支持，季元昔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内就初步完成了股份收购计划。


    而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架空季朗，将他手中剩余的另外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逐渐收入自己囊中。


    而整场股东大会几乎成了季元昔的个人战场，他提出的所有企划和营销策略得到了所有股东的贊同，只有被忽略在一边的季朗黑着脸表达反对。


    但是无人在意他这个董事长反对还是贊成。


    季朗多次试图开口抢回主场，但每次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季元昔直接打断。


    没有人愿意理会董事长，季元昔虽然还没正式入职季氏，但是他已经在股东大会中拥有了绝对的话语权。


    这也就算了，季元昔说完了所有计划后他还另外多提出了一条投资建议：


    「季氏多年来墨守成规没有创新，所产出的产品已经逐渐落后于当前的市场发展。


    我认为如果想要最大程度上改变目前的经营窘境，我们就需要努力迎合当前市场潮流。」


    「封枫经营的沽酒酒吧营销额向来不错，如果我们能和他一起合作，想必对季氏未来的发展一定会有所帮助。」


    和沽酒一起合作也是季元渊的要求。


    他把所有的钱都投入了夺权计划，唯一的要求就是一定要和沽酒合作。


    这个要求也是为了防止程家以后故意刁难沽酒。


    之前季元渊为了封枫公开和程星撕破脸，不能排除程家过后找麻烦的可能。


    程阳那小子一直蠢蠢欲动，就等着找个机会对沽酒杀下手了。


    封枫也没想到季元昔会突然提出合作计划，他以为季元渊带着他来参加股东大会是为了看季朗的热闹，却不曾想还有这么一层意思。


    沽酒虽然生意不错，但是远远还达不到能被季氏列为合作对象的地步。


    这一定又是季元渊出的主意。


    封枫心中颤动不已，下意识牵上了身边季元渊的手。


    就在他的手心伸过来的一瞬间，季元渊迅速翻手和他十指相扣。


    「荒唐！」季朗终于找到机会开口，厉声反驳季元昔的投资计划：


    「一个小酒吧而已，你怎么配和我们季氏合作！」


    「注意你的用词。」


    季元渊握着封枫的手心，不急不慢地提醒季朗：


    「现在的季氏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天下了，别忘了季元昔和你一样同样拥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你如今已经不能继续一家独大，得和季元昔平起平坐才行。


    合作不合作也不是你想拒绝就能拒绝的。」


    这个提议是季元昔提出来的，既然季朗持相反意见，那大不了就在股东大会上投票决定是否继续实施这个计划。


    季元渊完全不给季朗面子：


    「那大家干脆举手表决吧，同意的举手。」


    「我不……」


    季朗话音未落，在座的其他几位股东纷纷举手表示贊同。


    他们能看得出来这个提议是为了给封枫撑场面，再说了，就算真的和沽酒合作，那也是小事一桩。


    自从知道了季向明和季元宣做的那些荒唐事，这些股东们的心态已经彻底归于平和了。


    反正目前的情况已经这么坏了，再坏还能坏去哪儿呢?


    少数服从多数，整个会议室只有季朗一个人苦苦挣扎。


    但他的反对就像他目前的地位──完全没有任何震慑力和说服力。


    他现在就像曾经的季向明一样，空有董事长这个职位，真正的实权已经落在了季元昔的手里。


    最不被人看重的私生子翻身成了季氏的掌权人。


    股东大会结束前，股东们甚至还当着季朗的面将季元昔送上了的位置。


    季朗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沦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开会前他还是说一不二的董事长，开会后他却成了一个虚有其名的空架子。


    他目前能倚仗的只有手中仅剩的那些股份──而这些股份他好像也快守不住了。


    会议结束后，股东们心满意足地离开公司大楼，会议室中就只剩下「季家人」。


    但准确来说，真正的季家人只有季朗，季元渊和季元昔已经被季朗看作是季家的罪人，不配和他一样姓季。


    「你们不要以为这样就算赢了，就算你们把整个季氏都抢走，从今以后你们也休想再踏进季家一步！


    往后，我季朗彻底和你们断绝一切亲缘关系，你们不在属于季氏子孙！」


    「季这个姓是你独有的吗?我凭什么不能姓季?」


    季元渊觉得季朗这个老头好像有点精神失常了。


    在家里当惯了老大，就以为全世界都有听他的吗?


    「如果你要是实在对我们有意见，我建议你去联繫百家姓的作者，把季姓从百家姓里挪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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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损人王者季元渊再次发起进攻：


    「不过那位作者已经逝世多年，你如果实在想和他见面，那就只能去阴间找他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要用挑剔的眼光上下打量季朗，视线在他花白的头髮上格外多停留了一会儿。


    「看你现在这样子，距离你和他见面的时间应该也差不了多久。」


    「季元渊！你怎么敢这样和我说话！我是你爷爷！」


    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敢光明正大的诅咒自己的亲爷爷早死！


    简直是大逆不道！


    季朗终于还是在季元渊的面前破防了。


    季元渊的破防战绩再次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破大防的季朗还在翻着口袋找降压药，损人成功的季元渊则带着封枫大步离开了会议室。


    对于季朗这种人，继续和他多说话就是在浪费时间。


    季元昔忍辱负重多年，就盼着能够有朝一日在季朗面前扬眉吐气。


    季元渊刚咽下手中的降压药，季元昔又跑来了他的面前：


    「其实你还不知道吧，在网上举报你偷税漏税，以及爆料季元宣和季向明那些事的神秘人就是我和二哥。


    你交给刘经理保存的帐本也是我亲手拿走，匿名送到调查小组面前的。


    造成如今季氏溃败局面的人就是我们。」


    「……原来是你们！」


    在季朗怒不可遏的眼神中，季元昔的脸上再次露出他最熟悉的乖巧笑容：


    「就是我们，最想让季家倒台的人就是我们。


    但是事情的结果却比我想像中更好，我还以为你们祖孙三人至少会稍微团结一会儿，如果真是这样，没准我和二哥的计划就不能顺利完成了。


    可事实证明我的担心都是虚惊一场，你竟然为了自己的利益，早早的就将季向明当作是你的替罪羊。」


    「爷爷，虎毒尚且不食子啊，你却亲手把亲生儿子送进了监狱，一呆就是十多年。」


    季元昔不禁感嘆季朗果然心狠手辣：


    「你都这样了，怎么还有脸说二嫂不顾父子亲情。


    你和封鹏池只会家暴妻儿的人渣一样，不配做个父亲。


    上樑不正下樑歪，季向明这个草菅人命的禽兽，同样也不配为人父。」


    「整个季家就是个巨大的魔窟，你们黑吃黑终于吃到了自家人身上，这又何尝不算报应呢。」


    季元昔终于将憋在心里多年的话一次性全说的出来，他顿时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


    如今的结果都是这些人面兽心的禽兽应得的。


    「爷爷你放心吧，就算你不能继续胜任董事长这个位置，我也会负责给你养老送终。」


    季元昔伸手将被季朗自己扯乱的衣领重新整理好，脸上乖巧的笑容让季朗心惊胆颤。


    ── 「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我们爷孙俩还得继续纠缠下去。」


    *


    封枫离开季氏的公司大楼后也忍不住暗暗松了口气。


    虽然他很乐意在会议室中看着季朗被气个半死，但他终究还是无法适应会议室中那种暗潮汹涌的气氛。


    季元渊凑到他身边揽着他的肩膀，腻腻歪歪地低头在他脸颊边蹭来蹭去。


    街上来往的行人就这么看着他像个巨大的人形挂件，挂在封枫身上晃来晃去。


    自从他和封枫在真正意义上互相表白后，他就越来越敢明目张胆的对封枫动手动脚了。


    封枫心中那一丝丝仅有的紧张也在季元渊的插科打诨中消散。


    他也没把挂在他身上的季元渊推开：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该回家了。」


    他们今天下午才到达季氏的会议室，结束股东大会后已经是傍晚时分，现在回家刚好就能赶上闻雨莲为他们做的晚饭。


    回家路上，季元渊看着街边的小吃摊，某个藏在人群中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看了眼身边的专心开车的封枫，开口问道：


    「老婆，你今晚想吃夜宵吗?」


    「夜宵?」封枫目视前方，完全没注意到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和他擦肩而过：


    「吃夜宵也好，我今晚和你出去一起买。」


    「不需要这么麻烦，我一个人出去就行。」


    季元渊从车上的储物盒拿出一颗软糖，剥开外包装，亲手将甜香的软糖送进封枫嘴里。


    「你在家等着我就好，我很快就会回来。」


    ————————


    已经进入收尾阶段啦，明天会再来一次长更！


    第55章 以后换我来缠着你


    封鹏池这两天过得非常不好，因为他把季家「资助」他的钱全花光了。


    虽然季朗出手也算大方，给出的定金数目不小，但封鹏池在监狱里苦了整整五年的日子，出狱后就喜欢报復性消费。


    他花钱大手大脚毫无顾及，再多的钱到他手里最后都会所剩无几。


    最开始他还能死皮赖脸的去找季家要钱，但自从季家那几个人出事以后，他就再也没办法拿到他想要的钱了。


    那几个跟在他身边的保镖早在出事的第一天就找藉口走人了，封鹏池现在简直就是身无分文。


    也就只有季家帮他找来的那套出租屋还能住一阵子，否则他不仅没钱还没地方住，肯定要去睡大街。


    封鹏池还没享受几天好日子，就又要回到他刚来安淮市时窘迫的生活──在大街上四处游荡，看看能不能捡到什么或者偷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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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上越是没钱，想要找封枫麻烦的念头就越是强烈。


    总不能他还在街上当流浪汉，封枫和闻雨莲母子俩就住在豪宅里过好日子吧。


    他们现在的好日子不也是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要不是当年封枫狠心把他送进了监狱，他又怎么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这都是他们母子俩的错！


    两个白眼狼想彻底摆脱他，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潇洒自在?


    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他肯定会让封枫和闻雨莲吃不了兜着走。


    封鹏池一路晃荡到季氏大楼底下，望着这座高楼大厦暗自下定决心──


    就算没有季家帮忙也没关系，他有的是办法。


    没错，他可是封枫的亲生父亲，封枫的身上还留着他的血，这辈子他们都别想甩开他！


    封鹏池望向季氏大楼的眼神恶意满满，随后便在周围路人异样的目光中转身回到他的出租屋开始他的计划。


    在出租屋里呆了整整一天，临近半夜十二点，封鹏池才饿着肚子出了门。


    他的出租屋附近有一家深夜烧烤摊，每到半夜时分，就是那家烧烤摊生意最好的时候，他没准能趁着别人不注意偷些客人桌上的饭菜。


    要到达那家烧烤摊还要经过一条狭长的小巷，小巷里的路灯年久失修，一到晚上整条小巷就又黑又暗。


    但封鹏池这些天频繁经过，所以他对这条小巷都也算熟门熟路。


    ──只不过今天晚上又出一些意外。


    他手里拄着拐棍，拖着一条还没癒合的伤腿，一瘸一拐地走进小巷。


    这条小巷因为平时鲜少有人经过，久而久之就成了周围居民默认的垃圾场。


    所有的生活垃圾和废弃物都堆积在这条小巷内，本来就不算多宽敞的小巷变得更加拥挤。


    又臭又黑，根本没人愿意经过这里，只有流浪的野猫会来这里觅食。


    封鹏池刚握着拐杖小心翼翼地绕开地上的污水坑，他的眼前就突然闪过一团黑影。


    伴随着野猫发情的悽厉叫声，几只瘦骨嶙峋的野猫快速朝他跑来，随后又在他的身后消失。


    野猫的奔跑速度极快，经过封鹏池身边的时候还差点把他手里的拐杖撞倒。


    封鹏池差点突然窜出来的野猫吓死，重新扶稳手里的拐杖后，他便从地上抄起破酒瓶朝离去的野猫砸去：


    「他娘的一群没长眼的畜生！信不信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啪！


    玻璃酒瓶被砸碎的声音在整条小巷中迴荡，野猫们的叫声更悽厉可怖了。


    封鹏池赶走这群四处乱撞的野猫后，才瞪着眼睛回过头来。


    果然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连野猫都敢在他面前嚣张。


    他拿起拐杖，又要继续向前走去。


    可救在他即将走出小巷时，从巷口透进来的光忽然被一道人影遮挡。


    封鹏池本来就差的心情更差了：


    「他妈的谁在前面挡路！」


    人影不回答，只是一步步向他走近。


    沉闷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封鹏池却始终看不清逆光的人究竟是谁。


    但眼前这场景却勾起了他几天前的回忆。


    就在好几天前，也有一个人在深更半夜挡在他面前。


    而他的右腿也是断在那个人手里。


    封鹏池的表情逐渐变得惊恐，难不成季元渊又来找他了?！


    他已经把自己的腿打成了这样，他还想怎样！


    「季，季元渊！我警告你不要乱来，季家都已经倒了，你要是再敢对我动手，我一定会报警！」


    「季元渊」越靠越近，最后终于走到了封鹏池面前。


    直到这时封鹏池才看清楚站在他面前的人到底是谁── 「封枫?！」


    封鹏池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出现在他眼前的封枫。


    他怎么敢主动来找自己?


    封鹏池正疑惑着，随即又注意到封枫手里的木棍。


    那是一根笔直且粗短的木棍，像是从某把废弃的椅子上折下来的凳腿。


    五年前封枫提着椅子和他拼命的时候，也从椅子上折下来这样一根短木棍。


    封鹏池手臂上的疤痕就是被那个木棍打出来的。


    从前狼狈不堪的回忆再次出现，封鹏池终于忍不住连连后退。


    「……你想干嘛！别忘了我是你爸！你对我动手就是大逆不道，会遭到报应的！」


    「报应?」


    封枫握着手中的木棍一步步向前：


    「如果世上真的存在恶有恶报，你才是最该遭报应的那个人。」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解决了，只剩下他和封鹏池的恩怨还没有解决。


    他已经逃避了整整五年，现在终于到了和封鹏池真正面对面的时候。


    封枫随便从巷子里的垃圾堆中挑了一根木棍丢在封鹏池脚边。


    ── 「来吧，我们父子俩今天就把所有的事彻底结清，五年前你没能打死我，现在试试看五年后的你有没有长进。」


    *


    待在家里的季元渊还不知道封枫已经来到了封鹏池的出租屋。


    半个小时前本该是他出发教训封鹏池的时间，但出门前封枫忽然又喊住了他。


    「今晚的夜宵就算了，我要去一趟沽酒。」


    封枫这么对他说道：


    「我去找虞小飞处理一些事，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回来，你在家里帮我做一碗海鲜粥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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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枫换好出门的衣服，凑上来主动亲了一口季元渊：


    「我好像已经很久没吃到你亲手做的海鲜粥了，现在还怪想念的。」


    又是主动要求吃海鲜粥，又是主动亲吻，季元渊当即就被迷得神魂颠倒，教训封鹏池的事瞬间被他抛在脑后。


    反正只要封鹏池现在还呆在安淮市，他总有机会能找到他。


    教训的事不急于一时，眼下最重要的是要给他老婆做一碗豪华海鲜粥。


    「那你路上小心，等你回来的时候就能吃上热乎的粥了。」


    季元渊甘愿化身为「家庭主夫」，目送封枫出门后便满心欢喜的走去厨房开始准备食材。


    而他不知道的是，封枫已经通过他藏在被子里的黑色鸭舌帽和黑口罩，猜到了他今晚出门的最终目的。


    季元渊完全没想到封枫会突然想到帮他整理地铺，被子一掀开，他藏着的帽子和口罩便暴露在封枫眼前。


    没有人会把这些东西小心翼翼地藏在被子里。


    联想到季元渊下午突然说他晚上要出门买夜宵，以及他之前说过要替自己彻底解决封鹏池，封枫心中瞬间明白了一切。


    被子里的那顶黑色鸭舌帽甚至还是当初他带着季元渊去美术馆时，他在车上随手丢给季元渊的帽子。


    这顶帽子已经有些破旧，是他准备丢进垃圾桶的东西。


    他当时只是随手一给，完全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季元渊却将这顶帽子好好保存了起来。


    封枫盯着被子里的东西沉默一会儿，紧接着又把被子盖了回去，假装他从没发现这些东西。


    一直到季元渊出门前，他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还是该吃吃该喝喝，就连闻雨莲也没发现他的不对劲。


    所以当他突然喊住季元渊，说出他要临时出门，并且让季元渊呆在家里给他煮海鲜粥的时候，谁都没有升起疑心。


    一切都十分自然，自然得就好像这只是一个普通寻常的夜晚。


    封枫还以车子没油为藉口，从季元渊手中拿到了他的车钥匙。


    上车后封枫就立刻打开车内导航，从导航中找到了某个十分偏僻的地址。


    抵达时间又是在深更半夜，稍微一想就能知道这个地址究竟住着谁。


    封枫再次定位导航，驱车赶往这个陌生的地方。


    他已经亏欠季元渊许多东西，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季元渊再次因为他而脏了手。


    到达那片偏僻的街区后，封枫如愿在小巷中见到了那张他最熟悉不过的脸。


    ── 「来吧，今天我们就做个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你不是最喜欢缠着别人不放吗，除非你今天能把我打死，否则从今以后换我来缠着你，死不松口。」


    封枫蹲在地上，将手中的木棍抵在封鹏池的眉心处，脸上是近乎于疯狂的笑容：


    「你说得对，我们是亲生的父子，我身上还流着你的血。


    不管你走到哪儿，我总有办法找到你。」


    他躲了整整五年，也压抑了整整五年，但他终于发现一昧地躲避已经不会起任何效果。


    那就只有彻底和封鹏池算清一切了。


    他绝对不会再让封鹏池出现在闻雨莲和季元渊面前，他绝对不会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的人生。


    此时的封鹏池面对封枫毫无还手之力。


    他右腿的石膏已经被地上的脏水浸染，无力地耷拉在一边。


    而他身体的其他部位也没有一处好肉，通通都被封枫提着棍子敲了一遍。


    而那根被封枫丢到他脚边的木棍也早就被踢到了垃圾堆里，就算他挣扎着想要逃跑，还没爬出去多远就又会被封枫扯着头髮拽回来。


    「你曾经不是很喜欢扯着我和我妈的头髮往墙上撞吗，你不是很喜欢这么干吗！你有本事现在再来一遍啊！」


    「不……」


    封鹏池眼皮高高肿起，几乎快要看不清眼前的封枫，他只能感受到封枫扯着他的头皮，一点点向着小巷两旁的墙壁走去。


    这两片墙壁粗糙至极，平时稍微不小心蹭上就会在身上留下一片刺痛的擦伤。


    假如封枫真的拎着他的脑袋往这样的墙壁砸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封鹏池只能不停摇头拒绝，但他拒绝终究只是徒劳无功，只能看着那片沾满各种脏污的墙壁离他越来越近。


    眼看他的脑袋距离墙壁也不过只有半米的距离，封鹏池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剧烈：


    「封枫！我求你放过我行不行！」


    如果继续下去，他真的会被封枫活活打死在这里。


    当初季元渊来找麻烦的时候，封鹏池都不曾感到如此害怕。


    因为季元渊只会让他感到身体上的痛苦，而现在的封枫却能给他带来精神上的恐惧。


    ──他是真的担心封枫会和他拼命。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来找你们了！我向你保证！


    我要是再来找你们，我就是狗！」


    封枫拉扯他头皮的力道不变：「你早就已经是个没有人性的畜生了。」


    但凡封鹏池真的会悔过，他出狱之后就不会一路追到安淮市，更不会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封枫面前。


    封枫扯着他的头皮，强迫他仰头和自己对视：


    「一个畜生，他说的话不会有任何可信度。」


    封枫五指用力，抓着封鹏池的头就朝着墙壁用力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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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


    巨大的死亡威胁迎面而来，，封鹏池再也承受不住刺激，两眼一翻竟然晕了过去。


    而就在他的脑袋即将和墙壁碰上的最后一刻，封枫也刚好停止了手臂的动作。


    他手指一松，晕死过去的封鹏池脑袋歪，像一滩烂泥似的倒在了地上，半张脸刚好砸进一滩脏水中。


    确定他是真的晕死过去后，封枫紧绷的身体才微微放松下来。


    ── 「老婆！」


    季元渊惊慌失措的唿喊从巷子外传来，紧接着就是他急促的脚步声。


    他在家里想了半天，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了封枫的不对劲。


    明明他这两天都没有开车出门，他的车又怎么会没有油。


    注意到他的被子被人翻过后，季元渊迅速反应过来，紧赶慢赶来到封鹏池的出租屋。


    来到那条巷子前，他差点被巷中一人揪着另一人的脑袋的场景吓个半死。


    还以为是封鹏池对封枫下了死手，却没想到当他走进后才发现原来封枫才是那个揪着别人脑袋的人。


    季元渊大步跑到封枫身边，满脸紧张的上下观察，生怕在封枫的身上发现一处伤痕。


    封枫贸然来找封鹏池，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季元渊一定会懊恼一辈子。


    他围着封枫转了一圈又一圈，确定封枫确实没有被伤到之后才松了口气。


    「你怎么突然来了这种地方。」


    他差点就以为封枫又要偷偷躲在一个地方，悄无声息地离开他的身边。


    封枫的视线瞥向倒在地上不知生死的封鹏池：「我是来做了结的。」


    季元渊这才将他的注意力从封枫身上离开。


    他踢了一脚烂泥似的封鹏池。


    封鹏池毫无反应。


    身上虽然有挨揍的痕迹，但四肢还算健全，也没有明显血迹，看来这人只是晕了过去而已。


    「这样你就解恨了吗?」


    季元渊觉得如果只是揍一顿，完全不足以让封鹏池从前做下的那些恶事一笔勾销。


    「仅仅是这样当然不够。」


    封枫和封鹏池之间所有的恩怨绝不会止于现在这一步。


    「但只要他继续呆在安淮市一天，我总有办法对付他。」


    倒在地上的封鹏池半张脸埋在水坑中，一动不动，仿佛他对这些话毫无知觉。


    封枫语气轻松，就像是在和季元渊随口闲聊：


    「大不了以后就换我来缠着他，毕竟我们是亲生父子，他永远也摆脱不了我。」


    曾经这种话只会出现在封鹏池的口中，但如今封枫也能轻松自如的这么说了。


    封鹏池半张脸埋在水坑里，一动不动，仿佛根本听不见这些话。


    「既然他想报復我，那就看看最后到底是谁先成功吧。」


    封枫说完最后一句话，将手里的木棍随手甩到封鹏池身上，然后才带着季元渊离开这条脏乱小巷。


    季元渊还是有些不甘心：「我觉得还是要多揍他几拳才行。」


    封枫及时拦下返身又想再补几拳的季元渊：


    「相信我，他这个人永远记吃不记打，就算将他彻底打残，他也会想尽办法从病床上爬起来。」


    封鹏池你就是一条阴沟里的蛆，普通的办法对他根本没用，必须要用特殊手段。


    直到他们彻底走远，再也听不见他们说话的声音，趴在地上装死的封鹏池才大喘一口气，睁眼从地上爬起来。


    「操你妈的，还想对付我，我呸！


    等我把身上的伤养好，你们这些人都得死！」


    封鹏池龇牙咧嘴，瘸着一条断腿慢慢走回他的出租屋。


    隔天一大早，做了一晚上噩梦的封鹏池在一阵粗暴的敲门声中惊醒。


    「里面的人给我出来！这房子我不租了，你赶紧给我滚出来！」


    屋外是房东不耐烦的叫喊声，封鹏池不明所以所，刚拉开出租屋的大门，站在屋外的房东抬手就是一甩，将租房的合同甩到了他脸上：


    「早知道你会给我惹来这么大的麻烦，我肯定不会把房子租给你！


    现在这栋楼下围满了来找你讨债的人，他们都快把我其他的租客吓跑了！


    你赶紧给我滚蛋！


    违约金你也别想要了，赶紧滚！」


    房东是个两百多斤的壮汉，比封鹏池壮了整整两圈，只见他伸手直接拎起封鹏池的后衣领，就像拎小鸡仔似的把还没反应过来的封鹏池从出租屋里扯了出来。


    「……诶诶诶！你他妈想干嘛?！」


    封鹏池猝不及防，直接就被赶了出来，脚上的拖鞋还掉了一只，而出租屋的大门也被房东甩手锁上了。


    房东看到他竟然还想和自己动粗，态度就更不客气了，两手一推差点就把封鹏池从楼梯上推下去：


    「我还想问问你他妈想干嘛呢，在外面赌钱就算了，竟然还把讨债的人引到了这里。


    你诚心想坏我的租房生意，那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讨债?讨什么债?」


    封鹏池感到莫名其妙，他从来都没有出去赌钱，又何来讨债人这一说。


    但房东已经不想和他继续掰扯，不停挥手把他赶下了楼。


    而此时出租屋楼下的空地上，已经有十多名凶神恶煞的地痞流氓围成一团，一看到封鹏池就朝他伸手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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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鹏池是吧，这是你昨天在我们的场子里欠下的八十万，你打算什么时候还啊?」


    「你们放什么狗屁！」封鹏池一把拍掉小混混手里的欠条：


    「我他娘的昨天晚上根本就没出门，我难道在梦里和你们赌钱吗！」


    小混混似乎早就想到他会矢口否认，干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一样东西：


    「这是你的身份证吧，昨天就是你在我们的场子里赌钱，还把你的身份证放在我们老大那儿做抵押。


    现在人证物证都有，你别想抵赖，赶紧还钱！」


    封鹏池看到自己的身份证后心脏骤停，下意识摸了摸身上的口袋，他放在裤兜里的身份证竟然真的不见了。


    一定是有人偷走了他的身份证，拿着他的身份证去赌场做抵押！


    昨晚在小巷中封枫对他拳打脚踢的画面再次浮现在他脑中，封鹏池瞬间恍然大悟。


    肯定是封枫昨晚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把他的身份证偷走了。


    是封枫故意拿着他的身份证去赌场！


    封鹏池像是找到了什么致命漏洞，扯着嗓子冲着这群小混混大声嚷嚷：


    「钱不是我欠的！是一个叫封枫的人！他是t大的教授，也是我的亲生儿子，我的身份证是被他偷走的。


    你们要钱就去找他！他手里有的是钱，你们想要多少都行！


    去找他，别来找我，不关我的事！」


    他自以为这样就能把所有的责任撇得干干净净，不曾想领头的小混混听到他的狡辩后却不为所动：


    「我们可不管你的身份证到底是谁偷的，反正欠债的人就是你，留下的身份证也是你。


    这笔钱不管怎样都得你来还。」


    「你们听不懂人话?我都说了这一切都是封枫干的，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


    无论他怎么说，眼前这群小混混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他们就好像认定了这笔钱就是封鹏池欠下的，哪怕封鹏池对他们说出封枫目前的居住地址和工作地点，他们也当作听不到。


    「反正这笔钱就是你欠的，赶紧还钱！」


    ── 「我们毕竟是亲生父子，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你，只要你在安淮市一天，我就一定能让你生不如死。」


    昨晚封枫说的那些话又一次迴荡在封鹏池的耳边。


    他勐地一怔，解释的话停在了嘴边。


    ……一切都是封枫的阴谋。


    对！一切都是他的阴谋！


    封枫就是存心不想让他好过！


    封鹏池想逃，她想去找封枫要个说法，但面前这群凶神恶煞的讨债人怎么可能会给他逃跑的机会。


    他还没走几步，背后就被某个小混混丢来的棍棒击中，剧痛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可他还没站稳，又是有一个人抬着踢向他唯一完好的左腿，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拳头朝他砸来……


    *


    封枫收到封鹏池被混混围殴的照片已经是中午的事了，虞小飞在手机那头洋洋得意：


    「你放一百个心，这些人全都是我认识的好兄弟的手下，有他们在，封鹏池绝对不会好过。」


    遇上封鹏池这种人，那就只能以毒攻毒。


    他死皮赖脸不讲道理，那就找比他更不讲道理的人。


    封枫又给虞小飞转了一笔劳务费，辛苦他还要为自己从中牵线。


    虞小飞也没有过多推辞，如果他不收下这笔钱，封枫只怕会更过意不去。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后，虞小飞又问他：


    「这段时间发生这么多糟心事儿，你有没有考虑出门散散心?


    反正你现在也辞了其他工作，专心休整一段时间，然后再回来沽酒继续上班呗。


    你都不知道，你没上班的时候，店里的客人一下就没了大半，他们都盼着你啥时候回来继续上班呢。」


    这个建议倒是不错，封枫有些心动：


    「那你有什么推荐的地方吗?」


    「泉化市啊，去海边散步多好啊，而且他们还有海边森林能露营。」


    封枫微微一愣，想不到虞小飞推荐的地方就是季元渊先前想搬家的去处。


    那还真是巧了。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带着季元渊和闻雨莲一起过去一趟。


    ————————


    不好意思来晚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56章 我要把这玩意儿染成绿的！


    季家祖孙三代出事的消息传遍了安淮市各个角落，也传进了刘同甫的耳朵里。


    虽然季元渊从来没有对外公布过他和季家的关系，但仅凭着在校门口闹事的封鹏池的表现来看，季家和季元渊之间肯定有着密切关系。


    如果这两者之间毫无关联，那季家完全没有理由和一个形迹疯癫的「流浪汉」合作，特意来找封枫的麻烦。


    所以季家出事后，刘同甫的第一反应就是封枫会不会被牵连?


    他和季元渊目前还是合法夫夫，要是季元渊因为季家而受到什么影响，难免会波及到封枫。


    刘同甫越想越担心，最后终于忍不住掏出手机想给封枫打个电话。


    号码还没拨出去呢，他又一咬牙，想着这种事还是当面说比较好，于是又赶紧开车跑去封枫的家。


    整个办公室里也只有他知道封枫的住址在哪儿了，因为封枫一般不会轻易将这类私密信息告诉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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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亏刘同甫和封枫的关系一直不错，所以才知道他住在哪儿。


    这是他第一次亲自上门找封枫，封枫也没想到刘同甫会突然拜访。


    他正在家里打包行李，准备带着季元渊和闻雨莲出发去泉化市玩一阵子。


    「刘教授?您怎么突然来了?」


    封枫的手里还拿着给季元渊准备的沙滩泳裤，这条泳裤还是季元渊对手机中的商品详情图片一见钟情，执意要买下来的。


    左边一半是红的，右边一半是绿的，而且整条裤子还布满了波点花纹。


    怎么看怎么丑，越看越丑。


    但是季元渊特别喜欢这条泳裤，点名要求一定要带着这条泳裤去海滩。


    为了表示对这条泳裤的喜爱，他甚至一次性买了两条。


    一条在家里好好放着，另一条则带去海边。


    封枫手里的这条就是季元渊打算放在家里好好保存的「备用款」。


    但这条泳裤的设计风格确实过于先进，已经远超目前正常人类的审美水平。


    就连已经年过半百，自以为歷尽大风大浪的刘同甫也忍不住将他的目光放到了这条泳裤之上。


    咦！


    这又是什么丑玩意儿?


    他眼中的嫌弃实在过于明显，拎着泳裤的封枫也有几分尴尬。


    他将手里的丑裤子揉成一团随便塞进沙发的靠枕后头，然后才邀请刘同甫赶紧进客厅坐下喝茶。


    刘同甫还没坐下就着急要和封枫细谈季家垮台的事：


    「封枫，其实我今天真的有一件有十分重要的事要和你好好谈谈。」


    封枫被他凝重的态度说的一愣，随后也跟着认真了起来：


    「是不是我昨晚给您发过去的程序模块有问题?」


    他虽然从t大辞职了，但他还是将自己之前负责的高校合作程序模块全部编写完成，确认无误后便立即发给了刘同甫。


    发送之前他也再三检查过，自以为没有任何问题才对，但没想到刘同甫还是从中找到了不妥的地方。


    封枫表情严肃：「如果有问题我现在就能修正，不会耽搁您太多的时间。」


    刘同甫赶紧摆摆手：


    「你的程序模块没有任何问题，已经是所有模块中编写最完善的了。


    我来这儿是有另一件事要问你──


    季家出事的消息你应该也听说过了吧，季元渊这小子会不会受到什么影响，你又会不会被牵连?」


    这个问题让封枫感到有些意外，他也没想到刘同甫竟然已经知道了季元渊也是季家的人。


    不过看来刘同甫虽然知道了季元渊和季家的关系，却不知道季元渊已经和那些人彻底决裂了。


    倒不如说，其实季元渊就是导致季家垮台的「幕后黑手」之一。


    封枫略微犹豫了一会儿，你最后还是决定干脆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刘同甫算了。


    在明面上来看，真正成功完成夺权计划的人是季元昔，可实际上只有他们几个知道，季元昔之所以能够顺利推进全盘计划，百分之八十都是靠着季元渊给他的那份合作名单以及季家的决策目标。


    还有季朗偷税漏税，季元宣肇事逃逸，季向明迷奸无辜少女，这些也通通都是季元渊透露给季元昔的消息。


    在此之前，除了季朗祖孙三人之外，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些事，更没有人敢把这些事说出来。


    更重要的是，季元渊还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交到了季元昔的手上，成为了季元昔顺利收购股份的最大推力。


    如果没有这些东西，季元昔绝对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重创整个季家，也不会顺利成为季氏最大股东。


    季元渊就是整个夺权计划中最大的功臣，名副其实的功臣。


    刘同甫听完后不由得露出惊诧的表情，想不到表面上看起来没心没肺没头脑的季元渊，实际上既然有着如此「深沉的心机」。


    不单单是合作名单，就光是从季元渊熟知季朗他们几人不为人知的秘密就能看出，他绝对在季家内部有着一条自己的消息渠道。


    而且这条信息通道还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隐藏了多年，甚至连老谋深算的季朗都不曾知晓。


    季朗是什么身份的人物，他可是掌控季家将近五十年的老狐狸，能在他的手中拿到这么多消息，可见季元渊的手段十分不得啊。


    哪怕是现在上任的季家新当家人季元昔，他也在众人面前装了十多年的乖巧私生子。


    难道说，之前浪荡公子的形象也是季元渊的伪装吗?


    刘同甫大受震撼，并且还在脑中开始疯狂幻想季元渊是如何一边伪装身份，一边暗中收集季家人所有的罪证。


    「如果事情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那季元渊他不仅不傻，反而还是个非常聪明的人。」


    刘同甫坐在沙发上，两手交叉摆出沉思的模样：


    「俗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我果然还是目光短浅了。」


    对于向来对季元渊抱有坏印象的刘同甫来说，这样的评价已经非常难得了，封枫自己也点头表示贊同。


    「他的确是一个大智若愚的人，只是平常的一些举动让他看起来有些不靠谱而已。


    但实际上他还是比较可……靠！」


    正在反思自己之前是不是过于小瞧季元渊的刘同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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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还骂人啊?


    封枫的眼角余光忽然窜出一名全身波点花纹装扮，就连头顶的草帽都要印上波点的可疑男子。


    可疑男子顶着脸上漆黑的墨镜，一路从房间里光脚跑出来：


    「老婆老婆老婆！我想把这玩意儿染成绿的！」


    季元渊指着自己头顶的波点草帽，兴沖沖地从二楼冲到封枫面前。


    只见他一路火花带闪电，头顶的草帽都差点被他跑飞。


    也不知道最近季元渊又看了哪些小说，突然就对波点花纹产生了兴趣，不仅要买带波点的泳衣泳裤，还要买同样花纹的草帽。


    他带出门的行李箱都得有波点元素才行。


    这顶草帽也是他精心挑选了许久才购入的良心商品。


    季元渊可以说是凭藉着一人之力就拉高了各个商家波点商品的销量。


    如果不是审美尚且正常的封枫强烈拒绝，季元渊恐怕还会给他也买一整套「波点全家福」。


    而现在，他好像已经不满足于单纯的波点，他还想让这些波点有颜色。


    最好是五彩斑斓的颜色。


    ── 「他们都说绿色最有韵味，尤其是出现在帽子上的时候。」


    季元渊兴致勃勃：「我也想把帽子上的波点全染成绿的！」


    坐在客厅里的封枫和刘同甫听了他如此恳切的要求，纷纷低头陷入了沉默。


    刘同甫忍不住思考，季朗到底是为什么会败在这样一个人的手中?


    难不成季元渊还是个有超能力的外星人?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外星人也都是他这副样子，宇宙距离毁灭好像也不远了。


    哈哈，他们银河系好像真的要完蛋啦。


    客厅里两个大活人忽然不说话，季元渊在这时终于注意到了家里多了一位客人：


    「刘教授也来做客呀。」


    也?


    这个「也」字听起来十分耐人寻味，特别是从季元渊嘴里说出来。


    就会让刘同甫想起某个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不是说要出门旅游吗?东西都准备好了没?」


    伴随着询问声，赵德辉出现在众人眼前：


    「如果还缺什么尽管和我提，我能替你们通通解决。」


    赵德辉现在还不知道季元渊和季家的关系，他只知道自己的学生马上要带着家里人一起出门旅游。


    他身为季元渊的老师，也得上门来看看才行。


    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更何况他当了季元渊十几年的老师，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肯定要更深厚一些。


    赵德辉笑意盈盈地走进客厅，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坨叫嚣着要将帽子染成绿色的不明人形波点物体，超前的艺术审美以及超前的染色需求，无论哪一项都足以让人感到不适。


    其次就是坐在沙发上对他冷眼相看的死对头。


    赵德辉：「……」


    好好好，原来他今天是上门来渡劫的对吧。


    看在他今天心情不错的份上，赵德辉选择沉默着无视沙发上的刘同甫。


    他今天是上门拜访的客人，不能挑事儿。


    所幸刘同甫看起来和他是一样的想法，两人用眼神针锋相对几秒后，便默契的错开视线，假装对方就是一团空气。


    和封枫简单打过招唿后，赵德辉便坐在了距离刘同甫最远的单人沙发上。


    而此时的季元渊还在坚持不懈地说着他想要给帽子染色。


    赵德辉到来的并没有让沉默的气氛得到缓解，反而还更尴尬了。


    但是季元渊根本没注意到气氛都不对劲，他手里拿着帽子试图和封枫交流在这顶帽子上如果能出现一抹绿色，那该是多么别出心裁的点缀。


    封枫错开视线，不想直视他浑身上下无处不在的波点图案：


    「你的裤子已经有一半是绿色了，还不知足吗?」


    「当然不。」


    季元渊认真严肃，满脸一本正经：「裤子上的绿色已经不能满足我了，我现在需要帽子也带点绿。」


    封枫：「……6，你这个要求倒是也挺特别的。」


    特别的有一种返璞归真的美感。


    其实绿色的帽子本来不存在任何歧义，只不过随着越来越多人的误解和调侃，绿色的帽子才会被这么多人排斥。


    而季元渊此时此刻的要求完全是出于他对绿色单纯的喜欢而已，他如此简单直接，倒是显得他们几个多想了?


    赵德辉身为一名资歷颇深的艺术家，对于学生这种敢于大胆表达自己的行为十分赞赏，他不仅也开始思考要不然自己也弄一点绿色的帽子算了。


    「绿帽师徒」，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对艺术的追求呢。


    这一刻，赵德辉从季元渊的身上看到了未来艺术圈的希望。


    「好！既然你喜欢绿的，那我也要买一点绿色帽子，老师陪着你一起买！」


    刘同甫紧闭双眼。


    真的是够了！


    这两个美术生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结束这场闹剧！


    ————————


    进入完结倒计时！


    第57章 其实我有备份！


    赵德辉同样也是一名具有超高执行力的选手，他说干就干，决定要和自己的学生买啥同样款式的「绿帽」后，他当场就掏出手机下单了。


    同样的店家，同样的波点图文，甚至还是同样的加急快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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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他急切地捧着手机和店家沟通的动作来看，他是真的非常迫切地希望能拿到这顶波点帽子。


    季元渊非常的欢迎赵德辉和他一起加波点大军，两位着名艺术家就着目前波点潮流的传播趋势，开始探讨起了接下来大众审美该向什么方向发展。


    明明他的本职工作是画画，聊天内容却偏偏围绕着当前时尚走向。


    从它们的谈话内容来看，如果他们俩真的能成功进军时尚圈，恐怕这个圈子距离完蛋也不远了。


    讨论之余，季元渊甚至还有闲功夫，转头问封枫和刘同甫想不想要和他们一样戴上这顶波点草帽。


    封枫和刘同甫两人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的邀请，这种潮流是他们目前还看不懂的先进玩意儿。


    一想到即将出现另一个浑身波点图案的不明人形物体，封枫就忍不住想嘆气。


    婉拒了季元渊的盛情邀请后，封枫就继续回房间收拾出门的行李了，临走前还不忘中沙发靠枕背后抽出那条一半红一半绿的丑裤子。


    原本搬家公司都已经把他们的东西全都打包好运上了车，马上就要运去泉化市。


    谁知道半路出了季家那档子事，解决那些碍事的人后，他们的搬家计划自然而然也就取消了。


    一头雾水的搬家公司的工作人员不得不原路返回，把车里的东西再一点点重新搬下来。


    东西搬来又搬去，家里这两天一直处于乱糟糟的状态，而他们现在又要准备去泉化市旅游，那这个家就更乱了。


    封枫想着赶紧先把必需品都收拾好，然后再整理其他的东西也不迟。


    而就在收拾东西的过程中，封枫还发现其实季元渊房间里的空调根本就没坏。


    何止是没坏，他连一点故障的迹象都没有，简直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自己的谎言被揭穿的当晚，季元渊就抱着他的被子，被封枫从屋里赶了出来。


    「既然空调没坏，那你今晚就回去睡好了，至于其他的东西，明早醒来之后再搬回去。」


    对于季元渊这样的小花招，封枫觉得自己还是非常有必要给他一个教训的。


    季元渊这几天已经逐渐表达出他不想再继续睡地铺的意向，而封枫房间只有一张单人床，如果睡下他们两个大男人肯定会挤得慌。


    借着这次教训的机会，趁季元渊在他房间反思的时候，封枫刚好就能把房间里的床换成足够容纳两名成年男子的双人床。


    他精挑细选了整整一个晚上，好不容易才通过仅有的那一点点人脉找到了某位定制家具的设计师。


    和设计师敲定好双人床的款式后，封枫就安心等着一星期之后将双人床摆进他的房间里。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前一晚才刚找完设计师，第二天一大早季元渊就又抱着他的被子枕头站到了他面前：


    「房间空调坏了，这回是真的坏了。」


    季元渊一手抱着枕头一手扛着被子，委屈巴巴地站在封枫面前，看样子好像还因为突然坏掉的空调而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封枫不可能在同样的招数上栽两次跟头，所以当季元渊跑来他面前时，他第一反应就是这傢伙肯定又在煳弄人。


    但当他真的来到季元渊的房间，看着莫名其妙没了扇叶的空调时，封枫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季元渊。


    此时的季元渊已经趁机重新在封枫的房间里铺好了他的地铺：


    「如果我说这个空调的扇叶是自己突然掉下来的，你会相信吗?」


    封枫抬头望着墙壁上那明显是被暴力拆卸过的空调，久久不语：


    「你觉得我应该信吗?」


    季元渊咧着一排大白牙哈哈一笑：「毕竟万事皆有可能嘛。」


    的确，对于季元渊来说，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事都不算太离谱。


    封枫甚至觉得他或许该庆幸季元渊只是把空调的扇叶拆了下来，而不是把整个空调从墙上扒下来。


    预想中的计划再一次被打乱，封枫已经能迅速平復好心情。


    或许这就是和季元渊呆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代价吧。


    时隔短短一个晚上，封枫房间的地板再次迎来了它们的「主人」。


    这一晚，季元渊重回地铺巅峰。


    他似乎是觉得封枫以为他不喜欢睡地铺，所以才把他赶回了自己的房间。


    为了能让老婆安心，重新回到地铺的那一晚，季元渊表现得十分安分守己，就好像他天生属于地铺，躺在地上睡得格外香甜。


    看他睡得这么安心，封枫都不好意思问他要不要上床和他挤一挤。


    虽然这张单人床不算太大，但他们俩挤挤也不是不能睡。


    但很明显，季元渊并不知道封枫的心思，躺在地上的他完美错过了这个绝佳的同床共枕机会。


    一个房间里多了另一个人的东西，要收拾的东西也更多了。


    封枫已经做好了要消磨好一会儿时间来整理房间的准备，但当他推开房间后，却意外地发现房内已经被收拾得整整齐齐。


    除了某人放在地铺上的波点沙滩套装之外，其他地方都重新整理为他们「搬家」之前的模样。


    所有东西的摆放地点都和从前分毫不差。


    看来季元渊在屋子里倒腾他的波点服装时还顺便帮忙整理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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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枫嘴角泛起浅浅的笑意，这倒是省去了好多时间，他可以专心来准备出门的行李了。


    经过他和季元渊并排坐的书桌时，封枫还注意到季元渊桌上的电脑屏幕中正摆着他和某个店家的聊天界面──


    季元渊：「实话实说，你们家的生活常识大全确实有点用，给个好评。」


    店家回覆：「多谢亲的肯定呢~除了常规版，本店今天还刚刚上新了另一份全套精修进阶版生活常识大全~」


    「老版有的它都有，老版没有的它也有哦，物超所值，绝对是居家旅行提高生活质量的不二之选，亲考虑买一份吗~


    目前本店满三件打八折，买的越多优惠力度就越大哦~」


    乍一眼望过去，店家每句话结尾的波浪号让人无法忽略。


    封枫本来还想着偷看别人的聊天记录不怎么光彩，却也忍不住在波浪号的勾引下继续看下去。


    只见季元渊继续问道：「物超所值?有多超?」


    店家：「因为您是我们店内超级尊贵豪华vip，所以我能提前给您透露一些精修版的内容，您请看──」


    店家说完后就一连发了好几份压缩文件。


    封枫仔细一看，这些压缩文件还打开，应该是季元渊正忙着要把他的帽子染成绿色，所以没来得及看。


    封枫站在电脑前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心，悄悄坐在电脑前点开了那几份压缩文件。


    滑鼠轻轻一点，清脆的dj声在安静的房间传开，随即又是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迴荡在整个屋子里。


    封枫看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以及时不时出现的几张描摹细緻的图片，愣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回过神来。


    缓过来后他才后知后觉这些压缩文件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不愧是进阶精修版，单单是这几张预览的图片内容就足够炸裂。


    图片中几乎每隔三句话就会出现一个尽显风骚波浪号，每个波浪号都「寓意非凡」。


    这绝对不是正经店家该售卖的东西。


    他们这种行为不管放在哪个年代都是要被抓起来的！


    封枫只是随便瞄了几眼就受不住了，赶紧颤抖着手关掉这些预览文件。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这个店家喜欢说话带波浪号了。


    这种东西如果被季元渊看到，后果将不堪设想。


    就凭他的本事，他保证会彻夜研究这些玩意儿，并且还会拉着自己一起拼命「探讨研究」。


    封枫现在只能庆幸季元渊还记得晴天不能对他动手动脚这个约定，也幸好这几天天气一直是艷阳天。


    要不然可能今天刘同甫上门找他的时候，他还下不来床。


    季元渊这人对那方面的需求太吓人了，封枫现在甚至都不敢轻易和他亲吻，要不然一亲就是十多分钟的时间，嘴巴都被亲肿了。


    屏幕上的压缩文件过于刺眼，封枫仔细听了听屋外的动静，确认季元渊还在和赵德辉畅聊未来艺术发展趋后，他稍微松了口气。


    像这种东西还是不要随便传播比较好。


    封枫坐在电脑桌前深唿吸几口气，努力平復心情后终于下定决心。


    删掉删掉，这些东西通通全部删掉。


    他眼神坚定，握着滑鼠的手指飞速dj，没接下的功夫就把店家发过来的这些压缩文件全部删除干净。


    坐在外头眉飞色舞的季元渊还不知道他那些珍贵的「学习资料」已经全被删得一干二净了。


    包括更早之前季元渊收到的那些普通电子版常识大全，也通通被封枫找出来删除。


    这种事情干多了就熟能生巧了。


    之前他撕掉那几页纸的时候技术还不算熟练，可电脑文件就是他的主场，封枫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能用什么办法把这些东西真真正正的删除。


    他不仅要把这些东西从电脑桌面上移除，他还要把它们彻底从电脑资料库里踢开。


    对于现在的季元渊来说，有些东西还是不要学得太快比较好。


    处理完这些压缩文件后，封枫还悄悄把店家放进了季元渊的黑名单里，试图用这种办法杜绝季元渊接触到一些不该接触的文字和图片。


    反正季元渊向来大大咧咧，就算自己把他的聊天界面关闭，等他回到房间后也不会发现什么异常。


    做完这些后封枫心中还莫名有些心虚，干脆又在网上给季元渊託买了几套波点泳衣泳裤。


    还有季元渊最梦寐以求的绿色草帽，他也买了。


    一买就买了俩，让季元渊直接轮流换着戴。


    客厅里乐呵呵的季元渊毫无察觉，就在这半天的时间里，他已经和赵德辉达成了共识，接下来师徒俩还会围绕绿色波点这一主题一起合作，共同完成一幅波点油画。


    他们还诚邀刘同甫当他们这幅画的第一位观众。


    刘同甫再次拒绝了这个邀请，他听这师徒俩念叨了一下午的时尚潮流，听得脑子都要大了。


    要不是他足够有意志力，恐怕他也会在不知不觉间加入绿色波点粉丝团。


    此地实在不宜久留，为了保护自己仅剩的那一点点正常审美，刘同甫和封枫打过一声招唿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们俩的家。


    多拖拉一会儿，他的审美就多危险一分。


    送走了刘同甫，没过多久赵德辉也意犹未尽地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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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误会，他并不是为了保护他的审美才选择离开。


    相反，他只会觉得这短短半天时间的交流还远远不够，但无奈他接下来还有工作要忙，所以才不得不和季元渊告别。


    一大坨浑身波点状的不明人形物体站在家门口，依依不捨地和老师挥手告别：


    「老师你以后一定要常来啊，下次我还给你准备绿帽子。」


    离去的赵德辉听到这话后心里一咯噔，就算他已经能接受绿色波点，但特意给他准备绿帽子还是大可不必了。


    接连送走两位客人，波点季元渊才屁颠屁颠地跑回房间找他老婆。


    闻雨莲今天一大早就跟着郝阿姨一起出门玩去了，估计晚上才会回来。


    她在医院里呆的时间太久，憋了整整五年，出院后第一时间就想着要四处多逛逛，多唿吸新鲜空气才好。


    但封枫和季元渊又要忙着收拾家里，于是封枫便拜託郝阿姨带着闻雨莲出门四处逛逛。


    晚饭估计就是他们两个自己解决了，但这也不算什么问题。


    季元渊带着他那顶波点草帽跑回封枫的房间，一进门就看到他老婆正在收拾衣柜替他俩准备出门的衣服。


    听到他进门的动静，封枫也没啥反应，只是收拾衣服的手微不可察的停顿了一下，眼睛也忍不住瞥向桌上的电脑。


    季元渊的电脑桌面干干净净，除了必要的软体之外什么都没了，包括他藏在文件夹里的「学习资料」。


    封枫删掉那些压缩文件后，还腾出一些时间检查了一遍季元渊的电脑，把所有隐藏在犄角旮旯里的东西都揪了出来。


    现在这台电脑，简直和刚出厂的新机没什么两样。


    这样的改变过于明显，季元渊刚在电脑前坐下就注意到了不对劲。


    等等，他的电脑桌面上的这些图标是不是摆得太整齐了?


    还有他的回收站，这里头怎么空空如也?


    整个电脑桌面干净得让季元渊害怕。


    不过从电脑桌面来看，除了这些图标和回收站的变化之外，季元渊暂时也没发现什么其他异常的地方。


    他就是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但他又想不起来是哪儿变了。


    一大坨波点人形物体就这么坐在电脑前陷入了沉思。


    时间一点点流逝，季元渊思考的时间也越来越久，草帽上的波点似乎也染上了智慧的光辉。


    过了好一会儿，季元渊终于想起到底哪里不对劲了──


    靠！


    他斥巨资买的那么多生活常识大全去哪儿了！


    怎么只是下楼聊会儿天的功夫，他的「学习资料！就不翼而飞了！


    季元渊凝神皱眉，扭头看向站在衣柜前的封枫：


    「老婆，你刚刚是不是动了我的电脑?」


    封枫动作一顿，心里想着他果然还是做得太明显了，不知道季元渊这次发现以后又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就算季元渊发现了也没关系，反正他已经把所有东西都删完了。


    ── 「不过就算你把电脑里的东西都删完了也没关系。」


    季元渊在封枫疑惑的眼神中歪嘴邪魅一笑：


    「你还不知道吧，其实我早就加上了店长的私人好友！」


    像他这种超级尊贵豪华vip，早就已经和店长达成了长久合作关系。


    一切都是为了能拿到第一手「学习资料」！


    季元渊随后又当着封枫的面用电脑打开了聊天软体，并且成功从店长手中再次拿到新的精修进阶版常识大全。


    这一次，他要拿回属于他的一切！


    封枫捏着手里的衣服目瞪口呆，季元渊什么时候背着他长脑子了！


    第58章 他相信季元渊是个好人


    季元渊洋洋得意，整个人散发着名为智慧的光芒。


    封枫差点被这样的光芒闪瞎了眼，赶紧把手里的衣服收拾好后就要离开房间。


    像这种程度的学习资料，如果季元渊当着他的面研究起来，他恐怕还要沦为「实验对象」。


    为了身体着想，还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比较好。


    事实也正如他所想的那样，他刚离开房间没多久，埋头学习进阶常识大全的季元渊忽然从电脑前抬起了头。


    这一版的学习资料确实有用，他只是稍微看了一小会儿而已就已经是受益匪浅。


    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理论知识已经达到了一种至臻完善的境界。


    这些天来所收集到的所有知识通通呆在他的脑子里，就等着一个完美的时机，他就能将这些知识全部付诸实践。


    季元渊向后斜靠椅背上，歪着身子翘着二郎腿，扭头看向窗外夕阳渐落的火烧云，淡淡的忧愁围绕在他身边。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现在就差一场从天而降的倾盆大雨了。


    最好还是一场能持续三天三夜的大雨。


    在厨房准备晚饭的封枫对季元渊的忧愁一无所知，他只想着最好接下来的日子每天都有这么好的天气。


    最好还是那种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同一栋屋子，两个人站在不同的位置，不约而同地看上窗外的天空诚心诚意地祈祷。


    晚饭的时间两个人也异常的沉默。


    明明是面对面坐着，但封枫和季元渊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他们俩就好像在进行某种神秘的角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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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后两人之间的沉默还在延续，封枫悄悄看了眼天气，确定今晚百分之百不会下雨后默默松了口气。


    彼此同时季元渊也在专心致志地捧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


    但反正只要他们的约定还有效，只要今天晚上不下雨，季元渊怎么着都不能对他随便动手动脚。


    这一场沉默的较劲，终究还是他占据上风。


    封枫心情大好，瞥向还在低头看手机的季元渊时，他的嘴角甚至还带上了略显挑衅的微笑。


    他难得露出这样的表情，也不知道季元渊有没有看到。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气预测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季元渊苦苦期盼的奇蹟并没有出现。


    封枫拿着准备好的睡衣，悠哉悠哉地走进浴室准备洗漱后睡个好觉。


    明天他们一家人就要出发去泉化市了，他今晚肯定要好好休息才行。


    他自以为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季元渊的期盼註定落空，所以也就放松了警惕。


    以至于他都没有仔细留意季元渊的嘴角已经不知何时出现了意味不明的微笑。


    浴室的玻璃门缓缓合上，埋头盯着手机屏幕的季元渊缓缓抬头。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中，他的手机屏幕中正摆着店长和他的私聊界面，里头全是店长给他发来的「夫夫和谐生活建议」。


    季元渊不仅长脑子了，他还学坏了，学会了在必要时刻找某些行家指点迷津。


    面对超级尊贵豪华vip的疑惑，店家当然是有问必答，倾囊相授──


    「守约当然是个美好品德，但在特殊情况下，盲目守约可能只会带来反效果哦~」


    「对于您这种情况，我当然是建议另寻他法啦~俗话说得好，路是人走出来的，办法也是人想出来的。


    只要思想稍微活络一些，有的是能对付这种约定的办法。」


    季元渊赶紧问道：「只要你能告诉我你的办法，我现在马上再下单十套进阶常识大全，而且你们店内未来的预售款我也全订了！」


    突然天降一笔大生意，手机那头的店长笑得见牙不见眼，当即就给季元渊支了一招：


    「虽然您和您的伴侣约定好如果不下雨就不能做事，但谁说『下雨』就非得是户外下雨呢。


    只要能模拟下雨的场景，那不也是下雨嘛。」


    能模拟下雨的地方?


    季元渊的脑袋瓜子飞速转动，眼角余光瞥向传来淅淅沥沥花洒声的浴室。


    ……他好像悟到了一些不得的知识。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店长就不信季元渊还不明白，他又再接再厉，给季元渊推荐了一套「生活场景使用大全」。


    「正所谓相爱简单但维持相爱的状态很难，一些常规办法或许在感情初期会起到作用，但如果想要保持新鲜感和刺激感，就需要多下一些功夫好好琢磨琢磨了。


    相信我，这套『生活场景使用大全』一定能满足您的所有需求！」


    事关店内本月的营业额，店长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用尽毕生所学向季元渊推荐这套使用大全：


    「恋人无聊?没关系！


    恋人不满足?也没关系！


    恋人已经进入了感情倦怠期！更没关系！


    只要拥有使用大全，所有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只要有了这本书，您的生活将会越来越美满幸福！


    本书中我们不仅会为您推荐各类生活场景的使用方法，还会详细讲解在此场景中该如何迅速激起恋人的新鲜感与刺激感。


    凡是您忽略的种种，都有可能成为最关键的一步。」


    「鑑于您目前的特殊情况，我强烈推荐全套大全中的浴室篇！


    细緻使用描写外加各类特殊情况的应对方法，这里头通通都有！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您真的不考虑来一份吗！」


    一连串的推荐话术看得季元渊眼花缭乱，他根本看不见其他东西，他眼里就只有两个大字──刺激！


    还有什么东西比这两个字更有吸引力吗?


    没有！


    这家店的产品质量是什么水平他最清楚不过，店长推荐的浴室篇使用大全完全可以闭眼入，绝对不会吃亏。


    买它！买它！


    现在就买！


    季元渊急不可耐，就在店长发来连结的那一瞬间，他便以飞快的手速下单付款，就连店长也十分意外这位vip的手速之快。


    看得出，这位客人的心情确实十分迫切啊。


    有了这份浴室使用大全，季元渊忽然就觉得他的生活又有盼头了。


    他正襟危坐满脸严肃，拿着手机十分郑重的点开店长发来的压缩文件。


    文件一打开，入目就是大片熟悉的波浪号。


    不愧是店长亲自推荐的商品，这里头的文字描写还会用粉色字体着重突出强调重点内容，关键信息一目了然。


    季元渊一目十行，没过多久就把手里的浴室使用大全的关键内容全都记在了脑子里。


    此时封枫也刚好洗漱完毕，穿着轻薄的丝绸睡衣从浴室中走了出来。


    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季元渊从手机中抬头看他，那眼神复杂又深邃，期间还夹杂着一些让人无法忽视的急切。


    洗完澡后的封枫浑身带着淡淡的沐浴露清香，整个人都被热气熏得白里透红，头髮也乖顺的垂在额前，看起来就很容易让人把持不住，浮想联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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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元渊直勾勾的看着封枫，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粘在封枫身上。


    特别是封枫的领口，因为睡衣的开领设计，一小片白皙的皮肤从黑色的睡衣中透出，而这一小片皮肤也成了季元渊的重点关注对象。


    他的眼神实在是过于热切，封枫不得不伸手将领口露出的皮肤遮挡。


    现在外头应该也没下雨吧，怎么他觉着季元渊的眼神这么奇怪。


    看起来就好像他已经迫不及待地等着要做某些事情一样。


    一种淡淡的不祥预感在封枫心中升起，但窗外月明星稀的好天气又让他再次放松了警惕心。


    他相信季元渊是个守约的好人，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随便破坏他们之间的约定。


    这人虽然傻了点，但这方面还是十分信得过的。


    「我已经洗好了，你也快点洗洗吧。


    明天下午咱们就要出发了，今晚得好好休息才行。」


    季元渊沉默的点了点头，勉强把自己粘在封枫身上的目光移开。


    封枫已经提前把他的睡衣整理好，就放在浴室里的置物架上。


    水温也调到了刚刚好的温度，就等着季元渊进去洗漱了。


    进入浴室前，季元渊又偷偷迅速翻了一遍浴室使用大全，确保已经把所有东西都记在了脑子里，然后才快步走进浴室。


    时间不等人，他要马上在浴室里做好所有准备！


    封枫眼睁睁看着他放下手机后就一熘烟地窜进了浴室里，动作快得就好像要赶着时间做什么事情一样。


    但是他在浴室里又能做什么呢?


    封枫不明所以。


    他也没有过多在意这件事，将出发前的所有行李再检查一遍后他也该睡觉了。


    仔细检查过行李后，封枫擦干不小心被花洒打湿的头髮，坐在床沿就要准备入睡──


    碰！


    浴室里忽然传来一声闷响，听着像是摔倒的声音。


    封枫立刻从床沿站了起来，拧着走进浴室。


    他房间中的浴室设计为干湿分离，外头是洗漱台，里头才是真正的浴室隔间。


    这声闷响听起来好像有些严重，封枫开始担心是不是隔间里的季元渊发生了什么意外。


    「季元渊你没事吧?」


    封枫隔着一道半透明玻璃门，朝里头隐约晃动的人影开口问道：


    「是地上太滑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隔间里头的季元渊却没有立刻回答。


    他从来没有表现得如此沉默，封枫见状不由得更担心一些。


    到底是摔得有多重，才能让季元渊疼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一瞬间，封枫心中对季元渊的担忧达到了顶峰，他也顾不得其他，抓着把手便一把推开了面前的玻璃门！


    「季……?！」


    玻璃门刚刚被推开，淅淅沥沥的水柱噼头盖脸地朝封枫洒了过来，顷刻间就将他身上薄薄一层的睡衣打湿。


    还有他刚刚才擦干的头髮也没能倖免于难。


    意料之外的变化让封枫愣在了原地，伸手胡乱插去脸上的水滴后，他才抬头望向好端端站在他身前的季元渊。


    季元渊不仅没摔到，反而还笑得满脸灿烂。


    还没回过神来的封枫就这么傻傻的站在原地，被季元渊用花洒淋透了全身上下。


    在花洒的水声中，他听到季元渊笑着对他宣布── 「老婆，下雨了。」


    「下什么……」雨?


    哪来的雨?


    最后一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站在隔间里的季元渊忽然伸手握住了封枫的手腕，用力将他拉进隔间中。


    在迎头兜下的数道水柱中，季元渊两手捧起封枫的脸颊，在他呆愣的目光中俯身用力吻去──


    *


    浴室隔间不算多么狭窄，但两名成年男子站在其中难免显得偪仄。


    周围已经被腾起的水雾包围，除了季元渊那双深邃的眼睛之外，封枫再也看不清其他的东西。


    他只能凭直觉感受周围的变化，包括季元渊热切滚烫的亲吻，包括他越来越急促的喘息以及那双四处游走的大手。


    他们俩的距离近得吓人，封枫甚至能通过紧密相贴的皮肤感受到季元渊胸腔下快速跳动的心脏。


    季元渊的攻势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勐烈，无论封枫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他的狩猎范围内。


    他的亲吻又凶又恨，像是要把封枫整个人拆吞入腹，封枫连一点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他只能被迫仰头接受季元渊所给予的一切，唿吸，触摸，心跳，还有越来越炙热的拥抱……


    这一切明显是有所准备，每当封枫好不容易清醒过来想要逃跑时，季元渊总能有新的办法让他再次陷入无措，只能倚靠在季元渊身上任由他的理智被一点点磨灭。


    就在封枫短暂的清醒时间中，他眼前的世界好像每一刻都在改变，唯一不变的只有紧紧将他抱在怀里的季元渊。


    在水声中四处飘散的雾气彼此纠缠又再次分开，雾气中倒映着是的茫然不知所措的他，以及在他身后仿佛彻底失去控制的季元渊。


    「等一下！明，明天还要出门……」


    封枫只来得及说上这半句话，未说完的话语立马又被季元渊强硬的吞入唇间。


    没有完全成型的拒绝又一次凭空消失，封枫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说不出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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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记得自己到最后连哭的力气都没了，声音也嘶哑了，嘴巴更是失去了知觉。


    身上的睡衣早在一开始就被扯开丢到了角落里，封枫迷濛着眼被季元渊抱在怀中，在支离破碎的世界里只有窗外那轮刺眼的月亮还依旧保持完整。


    今天是晴天还是雨天，封枫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


    直到月亮从窗外渐渐逃走，隔间中翻腾的水雾才逐渐趋于平静。


    成功达成愿望的季元渊将封枫抱进房间，他的身后是一片狼藉的浴室。


    封枫的头髮已经湿透了，但他也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被抱到床上的那一瞬间，他就挣扎着要爬进被窝远离季元渊。


    可无奈脱力的他再怎么挣扎也仅仅能成功抬起一只手臂而已。


    逃跑计划尚未开始就彻底宣告失败，封枫将脸埋在被窝里试图用这种方式逃避现实。


    他果然不该相信季元渊，早知道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他就该让季元渊「摔死」在隔间里！


    季元渊住在床沿处，将试图闷死自己的封枫从被窝里捞起靠在他身上。


    这个期间当然少不了封枫幽怨的注视，以及力道小得可怜的挣扎。


    但他假装自己是个瞎子，啥也看不见，自顾自的拿来吹风机轻轻吹干封枫的头髮。


    这个「瞎子」还是选择性眼盲，虽然看不见封枫哀怨的眼神，但他却能准确捕捉到封枫红肿的嘴唇，并且十分厚脸皮的凑上去亲了又亲。


    多次拒绝无果之后，封枫只能木着一张脸任由季元渊对他又亲又摸。


    转头一看墙上的时钟，竟然已经是凌晨三点半。


    如今的他只能庆幸明天的出发时间定在了下午，否则这一觉睡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到时候他们肯定会错过飞机航班。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他的头髮也在季元渊的伺候下重新恢復干爽。


    封枫终于能如愿躺回他的被窝，但某人似乎仗着今晚他俩关系前进了一大步而开始为所欲为……


    ── 「季元渊你给我滚下去！」


    封枫冷着脸，自以为十分兇狠地瞪着和他一起躺在床上的季元渊：


    「你的床在地上，而不是这里！」


    季元渊却在这时又开始装起了聋子，他完全不顾封枫的警告，反而还一本正经地顾左右而言他：


    「老婆你轻点骂，要不然明天早上你就嗓子就不能用了。」


    封枫闻言绝望的闭上双眼。


    这个傻大春以为他的嗓子是因为谁才会变成这样的啊！


    第59章 听说过绿顶红绿灯吗


    事实证明，下午出发确实是最好的决定。


    如果不是顾及闻雨莲还在等着出门旅游，封枫甚至还想干脆一睡不起算了。


    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封枫就看到了季元渊那张讨人厌的脸。


    「……」


    他全身上下都酸痛无比，连翻个身都有些困难，可眼前的男人依旧没心没肺，嘴角都快跑到天上和太阳肩并肩了。


    「老婆你醒啦，东西我都已经收拾好了，我们马上就能出发。」


    出发?


    就他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出发去哪儿?


    封枫躺在床上狠狠翻了个白眼，并不打算理会满脸阳光灿烂的季元渊。


    两个人一起做这种事，到最后吃亏的只有他一个人罢了。


    他无视季元渊殷勤的笑容，撑着两条酸软的手臂从床上坐起来。


    脚掌还没沾上地板呢，季元渊就赶紧主动拿来了今天出门的衣服要帮他换上。


    从季元渊脸上略显猥琐的笑容来看，他一定还想着趁着换衣服的时候再干些别的事。


    所以封枫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的换衣邀请。


    但可惜刚起床浑身酸痛，毫无还手之力的他，根本反抗不了季元渊。


    季元渊脸上笑嘻嘻，手上的动作却十分麻利，三下五除二就扒光了封枫身上皱巴巴的睡衣。


    褪去了睡衣，他昨晚留在封枫身上的所有痕迹立马一览无遗──大大小小的红印落满了封枫的整片胸膛，看着格外可怜。


    封枫的脸色越来越臭，季元渊也忍不住开始心虚。


    他昨天只顾着办事，完全没留意到封枫已经被他折腾成了这副样子。


    怪不得今天封枫会和他闹脾气。


    在封枫冰冷的注视下，季元渊又赶紧把准备好的衣服给封枫换上。


    等他帮封枫换好衣服之后，他才发现普通t恤的领口完全不能遮挡封枫锁骨处的痕迹。


    不只是锁骨的那些痕迹，还有封枫两只手的手腕上也有一圈较为明显的青紫。


    仅从两圈青紫指痕就能看出昨晚季元渊到底有多上头。


    封枫也发现了这一点，所以他眼神更冰冷了。


    他昨晚说过一万次今天要出门，可季元渊就是不听，现在好了，他脖子上这些痕迹没个是绝对不会消下去的。


    恨就恨在他没有锻鍊的习惯，这副清瘦的小身板完全打不过季元渊，否则昨晚他俩究竟谁上谁下还是个未知数呢。


    季元渊尴尬地干笑两声，扭头就从衣柜里找出一条布料轻薄的高领长袖。


    重新换上长袖后，封枫这一身的痕迹才算遮了个七七八八。


    在这样的盛夏时节还穿着一身长袖，出门难免会引人注意。


    不过和大咧咧地把身上那些暧昧痕迹露在外头相比，封枫更愿意当一个不走寻常路的「怪人」。

 第151页

    全部收拾整理好后，封枫一手扶着腰，迈着步子慢腾腾的下楼和闻雨莲汇合。


    而季元渊则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边，密切地关注他的一举一动，生怕他一个不留神脚软摔倒。


    闻雨莲先是有些意外儿子为什么会在这么热的天气还穿一身长袖，紧接着她就注意到封枫脸上不自然的表情以及满脸紧张的季元渊。


    她好像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难得看到封枫露出这样难为情的表情，闻雨莲忍不住抿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还当着封枫的面，轻声嘱咐郝阿姨再准备一个软一些的坐垫：


    「这一路有些颠簸，小封可能会需要这个坐垫缓一缓。」


    也就只有闻雨莲能当众调侃封枫了，封枫脸上难为情的神色更加明显，耳垂忍不住发烫髮红。


    季元渊听了闻雨莲的话后，只觉得到底还是长辈想得更周到一些，当即就大声附和：


    「对对对！伯母说得对！我也觉得准备一个软……啊呀！」


    季元渊刚开口的一瞬间封枫就再也忍不住了，抬脚狠狠踩向季元渊的脚背，成功用这种办法让季元渊闭上了嘴。


    想不到自己的老婆虽然看着无精打采，好像没什么力气，但是教训起他来还是具有一定杀伤力的。


    封枫不仅狠狠踩了季元渊一脚，他还要用脚尖狠狠在季元渊的脚背上狠狠碾上几下。


    没几下功夫，这个家里又多了一个走路慢吞吞的人。


    闻雨莲被他俩逗得乐不可支，笑了半天后才摆摆手让这两人停止「打情骂俏」 ：


    「我们得赶紧出发了，要不然时间就真的来不及了。」


    如果不是看在闻雨莲的面子上，封枫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季元渊。


    前往机场的路上，季元渊被封枫赶去了副驾驶，而他自己则和闻雨莲坐在了计程车的后座。


    不管季元渊露出来的眼神有多可怜巴巴，封枫通通当作自己看不见。


    他昨天晚上不是很喜欢装聋作哑吗，那自己今天也让他尝尝这个滋味。


    闻雨莲将他俩亲昵的看在眼里，眼中也盛满了欣慰的笑意。


    她能看出封枫现在过得很快乐，只要他能快乐那就足够了。


    计程车经过某条街道时，聚集在街道旁的一群人引起了闻雨莲的注意。


    看起来似乎是一群小混混在围堵另一个人，而被围着的那个人好像腿脚有些问题，走起路来踉踉跄跄。


    碍于小混混们的遮挡以及计程车正在快速行驶，坐在车内的闻雨莲并没有看清被围堵的人长什么样子。


    她只以为这是一起以多欺少的恶劣事件，不禁有些愤慨这群小混混竟然敢当街对一个残疾的瘸子施暴。


    坐在她身边的封枫听了她的感慨，脸上却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侧头安慰闻雨莲：


    「妈，那个瘸子一点都不无辜，他在赌场欠了很大一笔钱，那些人都是来找他讨债的。


    这件事还是虞小飞告诉我的，恶有恶报，那个瘸子恶事作尽，他只是得到了他应有的报应罢了。」


    「竟然是这样吗?」闻雨莲恍然大悟：「如果是个嗜赌的赌徒，那他这样的确是活该。」


    都说善恶到头终有报，既然如此，她也不需要再对这种人投去过多的眼神。


    计程车司机一踩油门，快速离开这条街道，也把街边的那群人抛在所有人的身后。


    顺利坐上飞机后，闻雨莲也已经把路上的事忘得差不多了。


    一个多小时的飞行时间，他们一行人终于在傍晚时分抵达泉化市。


    约好的司机直接将他们一路送到民宿门口，办理好所有的入住手续后，这场泉化市之旅才算是真正开始。


    封枫订的这家民宿就在海边，站在阳台放眼看去，眼前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傍晚的徐徐海风透过大开的落地窗吹进屋内，成功驱散了屋内的闷热。


    封枫在飞机上短暂的休息一会儿，现在也差不多恢復了精力。


    他站在阳台眺望海边的落日，而他的身后则是兴高采烈准备沙滩泳装的季元渊。


    ── 「老婆老婆，你觉得这套黄色的波点好看，还是这套蓝色的波点好看?」


    ── 「我觉得黄色奔放热情，蓝色沉稳内敛，这两个好像都挺不错。」


    ── 「最关键的是他们俩都能和我那条泳裤搭在一起，组成一整套波点时尚泳装。」


    海边的落日非常赏心悦目，但某人大胆独特的服装搭配却非常辣眼。


    封枫扭头面无表情的看向已经换上那条半红半绿泳裤，却还在纠结上半身到底是穿黄波点还是蓝波点的季元渊。


    来到泉化市的第一天，他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和季元渊分房睡了。


    不管是黄色波点，还是蓝色波点，这些都不是他现在的时尚修养能够妄加评论的高级玩意儿。


    拆开看都是好东西，可某人却非要配上那条拼色泳裤。


    「如果非要我选的话，还是黄色波点更好一些。」


    「哦?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季元渊也没想到封枫竟然会真的给他做出搭配建议。


    就连他这样的艺术家都要纠结好一会儿，想不到封枫却直接给出了答案。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大道至简吗?


    而且经过封枫这么一说，他也觉得黄色波点和他的泳裤好像更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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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季元渊钦佩的目光中，封枫满脸高深莫测：


    「因为这套搭配会让我想起某个牵动全国人民出行的重要枢纽。」


    仅仅是一套衣服而已，竟然还上升到了这种地步，季元渊心里对封枫的搭配理念更好奇了：


    「究竟是什么?」


    ── 「红绿灯。」


    封枫板着一张脸，看起来十分认真，就好像他真的在用心给出建议一样：


    「俗话说得好，红配绿塞狗屁，但红配绿配黄就十分不得了，就连交警看了你都得愣神三秒。」


    如此奇特大胆的审美，也就只有季元渊能想得出来了。


    封枫一本正经的解释，季元渊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话听着……有那么一点道理……


    「那如果我再配上这顶绿色草帽呢，会不会成为行走的绿顶红绿灯?」


    「……」


    这又是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封枫千算万算，没算到季元渊会把他随口胡诌的玩笑话当真：


    「可以，但没必要。


    因为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绿顶红绿灯。」


    季元渊大失所望：「怎会如此啊，在我的家乡随处可见这样的红绿灯。」


    家乡?


    指的难道是那个传说中的sb250星球吗?


    很好，看起来季元渊又开始犯病了。


    封枫对犯病的病人向来十分包容，也不再和季元渊在这方面过多纠缠。


    今天晚上他还预约了民宿的海鲜烧烤大餐，与其和季元渊在房间探讨到底为什么会存在绿顶红绿灯，他不如赶紧收拾收拾去和民宿的老闆选定一个好位置。


    不再搭理还在纠结的季元渊，封枫拿起手机就直接离开了民宿房间。


    他来到海边的民宿餐厅时，民宿老闆和他的员工们已经开始热火朝天的准备海鲜烧烤。


    除了露天烧烤以外，民宿老闆还特意准备了可以提供特调酒的微型露天小酒吧。


    只不过这个酒吧的调酒师似乎是个新手，调出来的特调酒就不仅比例错误，而且手法还十分生疏，已经引起了一部分客人的不满。


    老闆既要忙着准备露天烧烤，又要忙着安抚不满的客人，恨不得多出一个分身来替他处理这些问题。


    看到了封枫，老闆就像看到了救兵一样。


    民宿老闆和虞小飞是好哥们，封枫他们几人也是经过虞小飞的推荐才会选择这家民宿。


    封枫作为虞小飞的生意合伙人兼沽酒的幕后大老闆，民宿老闆对他这人也算略有解，尤其是他那出神入化的调酒技术。


    虽然让客人来帮忙非常不好意思，但现在情况紧急，民宿老闆也只能厚着脸皮来到封枫面前，问他愿不愿意临时搭把手。


    「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浪费你太多时间，新的调酒师还在路上一时半会儿过不来。


    只需要你撑到他来的时候就好，作为报酬，今晚你们在烧烤区的所有消费我通通免了。


    这样的条件你看行不行?」


    封枫看着吧檯上的那些调酒工具，心里也忍不住开始痒痒。


    算算时间，他也有好些日子没能去沽酒调酒了，也不知道技艺有没有生疏。


    反正调酒对他来说不算难事，季元渊和闻雨莲还在屋里收拾，那他就当这份「临时工作」是个消遣算了。


    封枫也没有讨价还价，当即就答应了民宿老闆的请求。


    民宿老闆喜不自胜，就凭着封枫这样优越的外貌条件，他光是站在那儿就能引来不少客人。


    能用一顿免费的烧烤大餐就请来封枫这样的高级调酒师，他稳赚不亏。


    稍作准备后，封枫便顶替了新手调酒师，站在吧檯后替来来往往的客人调酒。


    一切正如民宿老闆所想的那样，他站在那里还没多久，马上就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他这张脸。


    当季元渊终于穿上了一套他心满意足的泳装，悠哉悠哉来到露天烧烤地点准备找他的老婆时，却意外扑了个空。


    定睛一看，选好的座位空空如也，而他老婆本人正站在小吧檯后，被一大群「如狼似虎」的男男女女围得水泄不通。


    —— 「这位小哥，你今年多大了?单身吗?有女朋友吗?或者男朋友?」


    「我看你的调酒技术这么好，私底下一定练了很久吧，能不能也教教我呀?」


    「小帅哥怎么不说话，还挺害羞的嘛。」


    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围在一起叽叽喳喳。


    而被围在人群中间的封枫还是那副泰然自若的表情，不管周围人问出多么刁钻的问题，他也不为所动。


    直到被人反覆追问是否单身后，封枫才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看向人群外的某人：


    「本人已婚，而且我老公就在那边站着。」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纷纷回头，却只看到某个身穿半红半绿泳裤搭配一件黄色波点上衣，头顶萤光绿草帽的不明波点人型物体。


    季元渊两手环臂在胸前，臭着一张脸看着这群骚扰他老婆的陌生人。


    ──他老公就是我，不满意?


    你们这些人还看什么看，没听到他老婆说自己已婚吗！


    季元渊踩着同样布满波点图案的人字拖，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到封枫面前。


    「你好，给我来一杯纯牛奶。」


    同样的话在不同的地方响起，封枫嘴角微微上扬，直接从吧檯下掏出一小盒未开封的纯牛奶递到季元渊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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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先玩着，我这边马上就好。」


    季元渊手里握着他老婆亲手递给他的纯牛奶，斜靠在吧檯前用极其炫耀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其他的人。


    看！这就是已婚人士的底气！


    而在其他人眼里，他们只看到这个不明波点人型物体浑身散发着嘚瑟的气息，嘴边的纯牛奶硬生生被他喝出了二锅头的气势。


    这张脸看起来还是挺帅的，就是这身衣服太丑了。


    又丑又帅，丑帅丑帅。


    ————————


    明天要准备搬家了，未来几天可能会非常忙，但是我会努力争取每天更新的！


    第60章 没事就别叫我回去了！


    有季元渊「坐镇」，周围再想搭讪的男男女女只要稍微露出一点不对劲的苗头，马上就会收到某个绿顶红绿灯的死亡凝视。


    死亡凝视就算了，他偏偏还要顶着一身波点沙滩服扫视全场。


    本来还没怎么注意到这边的游客就因为他的存在，一个个的全都看过来了。


    或许连季元渊自己都不知道，现在的他凭着这一套超前的打扮，已经成为了这片海滩最引人注目的「风景」。


    封枫身边之所以会有这么多搭讪的男男女女，这其中还有季元渊的一部分责任。


    而其他在海边招揽客人的商贩们见此，脑袋一转，心里有了想法。


    要知道他们这个海滩除了游玩项目比较出名，情侣拍照这方面也很出名的喔。


    有个商贩抢先一步，赶在其他竞争对手行动之前跑来季元渊身边：


    「诶，小伙子，你和你老婆这么腻歪，考不考虑来个夫夫海边亲密合照一条龙服务?


    物美价廉，最优选择，整片海滩就数我的拍照技术最好，绝对物超所值！」


    刚刚又用眼神吓退新一波狂蜂浪蝶的波点绿顶红绿灯季元渊勉强回过头，看着眼前这位深色皮肤白色牙齿的热情摄影师：


    「亲密合照?」


    摄影师赶紧点头：


    「对对对，就是亲密合照，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不得拍几张帅气的照片回去做纪念嘛。


    要不然两手空空地回去多可惜啊。


    咱们这片海滩可是被誉为最佳情侣约会胜地，好多人都是大老远特意赶来打卡。


    据说从这里打卡回去之后的情侣，感情生活会越来越顺利嘞。


    什么感情危机之类的统统都会消失！」


    前几句话季元渊都反应平平，摄影师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终于严肃了表情。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经过一次季朗的阻拦，季元渊已经不想以后再有任何的阻碍出现在他和封枫之间。


    摄影师还想继续推销，季元渊直接就掏出手机要付定金：


    「你这里都有什么套餐，我要最灵的那个！」


    最好是那种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能把他和封枫分开的那种灵。


    他非得拉上封枫一起把所有灵验的拍照姿势都拍个遍才行！


    摄影师大喜过望，马上就和他定好了时间。


    「地球人不骗外星人，只要能让我和我老婆彻底锁死，再多的钱我都能给！」


    季元渊眼神犀利，目光灼灼，想要从摄影师的口中得到确切的肯定。


    为此他甚至还想以「外星友人」的身份和摄影师做约定。


    不过可惜天真单纯的外星人还不知道商家为了能把手里的「产品」销售出去到底能多厚脸皮，推销的话术一套又一套，完全不顾事实的真实性。


    别说什么外星人还是地球人，只要是个人他都可以忽悠两句！


    摄影师胸有成竹，从随身携带的背包中掏出一沓洗印好的相片：


    「我办事你放心！这些都是我这些年拍出来的得意之作，你只管带着你的伴侣摆造型，剩下的都交给我！


    还有这个——」


    摄影师又拿出一张薄薄的卡片塞到季元渊手里：


    「这个地方就是我们这儿最受欢迎，也是情侣必去的露营区，环抱大自然，通过吸收天地灵气以达到天人合一，身心交融，互通心意的目的。


    这个露营还是我个人认为最值得推荐套餐，好评高达百分之九十九，去过的人都说好！


    结婚多年的伴侣将重新燃起爱情火焰，年轻伴侣则会更加如胶似漆，有图有真相，绝不欺瞒。


    现在正值打折促销活动，双人两天一夜游只需要1998！


    绝对是歷史最低价格！」


    为了拿下季元渊，摄影师连比带划，将露营地所带来的好处说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同类产品中的佼佼者。


    他可是团队中的销冠，夸起自家产品面不改色，直接让听起来平平无奇的露营地成为月老庙平替。


    季元渊两眼放光，立马就买下了这份露营套餐，丝毫没有怀疑过摄影师话里的真实性。


    站在吧檯前的封枫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再注意的时候就只看到红绿灯正在和一名陌生的摄影师手舞足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绿顶红绿灯背对着他，封枫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从某人的肢体语言就可以看出他们俩聊得很开心。


    封枫的后背突然升起一阵凉意，凭他丰富的经验来看在一般情况下，季元渊兴奋的时候就是他遭罪的时候。


    比如二十四小时前，某人在浴室热演假摔伎俩，成功利用了他的同情心来达成自己心里那点见不得人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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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枫将手中最后一杯特调酒递给客人，又将身上的工作服交给终于抵达现场的调酒师，然后就假装不经意地从季元渊身边路过，试图偷听他到底在和别人聊些什么——


    「明天中午就出发！我亲自开来接你们！」


    成功谈下一笔大生意，摄影师还十分慷慨地免费提供接送服务。


    封枫刚走到季元渊身边，只来得及听到这句话，紧接着摄影师就抱着他的相机朝他们俩挥挥手，一熘烟地从两人面前消失，似乎生怕季元渊反应过来后就将这笔钱又收回去。


    「你又在折腾什么玩意儿?」封枫板着一张脸，警惕地询问。


    他不明所以，但心中的不祥预感却更加强烈。


    而在他听完了季元渊的讲述后，他心里的不祥预感又迅速转为无语。


    原来世界上真的会有人听信这种莫须有的推销话术，封枫觉得他有合理的理由相信季元渊老了以后还会被人骗去买保健品。


    像这种听起来就十分不靠谱的地方，他是绝对不会轻易去的，他还不想让这场本该完美的旅行出现任何意外。


    一看见他似乎想要拒绝，季元渊立刻就耷拉着嘴角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如果你真的不想去的话，也没关系，那我就自己一个人去好了。


    虽然这个露营点的游客都是成双成对出入，但是我相信只有我一个人不会有关系的。


    我一定会带上你的那份，一起把对我俩爱情的美好祝愿送入大自然，哪怕周围的其他小情侣会对我露出莫名其妙的眼神也没关系。


    你就好好忙着自己的事就好，我相信我自己能搞定这些事。」


    季元渊越说，脸上的表情就越可怜，看着活像是个马上就要被老婆抛弃的「怨夫」。


    头上的萤光绿草帽也跟着一起塌了下来，波点都带上了肉眼可见的委屈。


    封枫起初还能坚持一会儿，但眼看着季元渊越说越哀怨，马上就要将事情升级为他就是个无依无靠无人在乎的活寡夫，封枫不得不点头答应。


    如果他再不答应，还不知道下一秒季元渊又要整出一些什么么蛾子。


    反正他还有腿，如果到时候情况真的不对劲，他还可以立马逃跑。


    有了封枫的点头同意，季元渊立马又支棱起来了：


    「明天中午我们就出发，今晚我就收拾两天一夜的行李！」


    ── 「什么行李?」


    闻雨莲慢悠悠来到两人面前，手里还拎着两串贝壳手串，她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们俩要去什么地方玩吗?」


    封枫将季元渊「上当」的事向闻雨莲简单说了说，他本以为闻雨莲会站在他这一边，谁知道闻雨莲听完后却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竟然会有这么灵验的地方吗?那钱花得还挺值得哦！」


    闻雨莲看起来非常贊同季元渊买了这个两天一夜的露营套餐，她还拿出自己手里贝壳手串对封枫和季元渊炫耀：


    」我手里的手串也是能促进情侣感情关系的特制祈福手鍊，特价九十九一条，我直接就给你们俩买了两条！」


    闻雨莲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捡了一个多大的便宜，封枫不由得将目光移向她手里的那两串手串──


    无非就是一些经过打磨抛光的染色贝壳，再加上一些普通的珍珠而已。


    不管是珍珠还是贝壳，看起来都是十分普通的小装饰品，可这些寻常的小东西搭配在一起竟然能卖出九十九高昂价格。


    封枫的心情一言难尽，看来老了之后会被骗去买保健品的不只是季元渊一个人。


    闻雨莲和季元渊两个同道中人凑在一起，互相交流探讨各自对情侣祈福产品的见解与心得。


    两人虽然有着二十多岁的年龄差，但是在这种方面却丝毫未见代沟的存在。


    也不知道是闻雨莲的心态太年轻，还是季元渊的某些表现太「成熟」，短短十几分钟的聊天时间，他俩已经迅速成为了忘年交。


    封枫在一边默默地听着，还知道了就在来的路上，闻雨莲还在卖手串的小摊旁结识了几位同样对这些周边产品十分感兴趣的同龄人。


    大家都是有家庭有儿女的中年人，一拍即合，干脆相约这两天自行组成一个临时的中年旅游小组，一起四处观光旅游。


    她这些年虽然一直在医院养病，但多亏了护工王阿姨的帮助以及封枫的关心，她出院后才能迅速重新融入社会，比较轻松的就跟那些中年人打成一片。


    这下好了，他们一家三口各有各的安排，封枫也不用担心如果他和季元渊出去露营，闻雨莲一个人留在民宿里会觉得无聊。


    第二天中午，在闻雨莲的目送下，封枫和季元渊坐上了摄影师的小车，晃晃悠悠地赶去位于森林中的露营地。


    到达露营地后，封枫才发现原来「上当受骗」的人不止季元渊一个——


    摆着几个大帐篷的露营地中，除了他们俩之外，还有另外两对年轻的情侣。


    这些小情侣个个年轻气盛，脸上充满了对露营的期待，腻腻歪歪地抱在一起对着风景你亲一口，我亲一口。


    ── 「宝贝，你看天边那朵云，像不像笑起来的你，真好看。」


    ── 「讨厌啦，我的脸哪有那么大，你好烦哦~」


    情侣们甜甜蜜蜜，粉色气泡都快淹没了旁观的封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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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元渊又开始蠢蠢欲动：「老婆你看树林里的那朵小花，像不像……」


    「像什么像，不像。」封枫直接无情的拒绝了季元渊给自己发来的粉色气泡邀请：


    「都快三十岁的人了，就别搞这些小年轻才会搞的花样。」


    他们俩一个二十六一个二十八，四捨五入就是三十岁，转眼就要五十了，再过几年，他俩就会跨入老年圈。


    这么一看的话，他俩离半只脚踏进棺材的年纪也不远。


    都这把年纪了，还搞什么腻歪的情话。


    「情话能当饭吃吗?快来和我一起收拾今晚要睡的帐篷，这个才是最要紧的事。」


    封枫一语中的，左右手各拎着他们俩的背包，走到帐篷前就开始麻熘着收拾东西来。


    在他离去的背影中，季元渊感受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这种踏实感就像寒冬里的热炕头，扎在袜子里的秋裤，朴实无华但有用。


    季元渊收起准备好的情话，扭头就加入了封枫，和他一起挽起袖子收拾帐篷。


    摄影师带着他的专业团队赶来帐篷集合点时，就只看到格外分裂的一幕──


    一边是忙着谈情说爱的年轻情侣，主打的就是你侬我侬，甜情蜜意。


    而另一边却是搭配默契，挽起袖子加油干的封枫和季元渊，从他们干净利落的动作和坚毅的表情来看，他们俩好像把这儿当成了荒野求生的无人区。


    摄影师短暂地愣了一会儿，突然开始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他明明记得自己推销的是甜蜜度假项目，不是极限求生啊。


    好在他从业经验丰富，见多了各种奇葩的游客，稍微楞神一会儿后，摄影师就迅速调整回了营业模式：


    「既然大家人都到齐了，那咱们这次的露营摄影活动就正式开始了。


    请大家放心，我们团队的所有工作人员都是具有极高职业素养的专业人士。


    我们的摄像头能捕捉到你们相处中最甜蜜的一幕，所以大家只管放开了玩，拍照的事交给我们。


    等大家玩完了，最完美的照片也就拍完了。」


    摄影师胸有成竹：「我们最擅长的就是捕捉氛围感，相信只有最自然亲密的互动才能体现出大家的感情甜蜜。」


    「晚上还有神秘礼包赠送，保管让大家满意哈。」


    说到神秘礼包，摄影师的表情明显变得意味深长。


    其他小情侣看到他这样子立刻心领神会，看向身边伴侣的眼神更加火热。


    除了帐篷之外，露营地还提供隔音小木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些小木屋是干什么用的。


    摄影师话里的暗示意味十足，封枫听后心中然，这份神秘礼包肯定内容不简单，怪不得这片情侣露营地虽然设施不算多么豪华却能好评如潮，应该多半就是所谓的神秘礼包的功劳。


    一群人里只有季元渊依旧满脸认真。


    他懂了，这份礼包肯定就是传说中的祈福大礼包。


    礼包里的东西也一定都是能够加固他和封枫感情的秘宝。


    他就知道这趟没来错！


    一切正如封枫所想，整个露营项目中最重要的东西就是那个神秘礼包。


    其他的情侣提前在网上做好了攻略，就等着夜晚来临之后领取神秘礼包，一起度过火辣甜蜜的美好夜晚。


    而至于其他的拍照项目通通都是无关紧要的附加品，随便应付了事就行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摄影师跟拍环节中，其他人全都满不在乎，随便摆拍几张就了事。


    只有一名男子对此事格外认真──


    「这张角度不行，没有拍出我老婆的帅气。」


    「这张光线不行，显得我老婆气质不好。」


    「这张曝光不行，把背景拍得太假了。」


    「这张也不行……算了，直接把相机给我吧，我来拍！「


    季元渊对摄影师拍出来的相片指指点点，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挑了半天后，好不容易才挑出几张差强人意的照片。


    到最后更是直接把摄影师手里的相机抢了过来，自己抱着镜头对着封枫一顿勐拍。


    和其他人相比，跟在封枫和季元渊身边的摄影师明显工作量更大，一整个下午过后也只有他们这边的摄影师累得浑身大汗。


    一方面是身累，另一方面是心累。


    摄影师只想着太阳赶紧下山，他也能赶紧解脱。


    在所有人的期待下，挂在天上的太阳可算是慢悠悠的落回了地平线下，而露营团队许诺的神秘礼包也终于送到了几人的帐篷里。


    另外两对情侣已经迫不及待地钻回各自的帐篷里研究该如何使用手中的神秘礼包。


    为了保持神秘感，这些礼包里头只有三张精緻的邀请函，每张邀请函都对应着方向不同的小木屋。


    看样子真正的礼物就在这些小木屋里，分给他们的几顶帐篷只是摆设而已。


    他们只需要任选一张邀请函，就能前往专属的木屋共同度过这一晚。


    所有人都知道这张邀请函到底意味着什么，就连封枫也不例外。


    但可惜凡事都有意外，最大的意外恰巧就在他身边……


    「月色静谧星空小屋，我们就去这儿！」


    季元渊一眼就相中了某张印有漫天星空的黑色邀请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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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所有祈福惯例，对着星空许愿是最灵验的办法，我们俩今晚就去这儿！」


    季元渊眼中，只看到他自己想看的东西，完全忽略了邀请函背面还有一连串的木屋介绍。


    这些介绍里还包括许多屋内的特殊摆设和特殊道具。


    而这些东西全都被季元渊忽略了。


    封枫一瞟，刚好就看到了被季元渊无视的木屋介绍。


    从介绍语末尾的波浪号一看，木屋里面的东西应该非常了不得，同样荡漾的波浪号他只在某些精修版常识大全中见过。


    他忽然庆幸季元渊现在眼神不好，不然他可能会更兴奋。


    将选定的邀请函交给营地的工作人员后，封枫和季元渊便被带到了一条神秘小路前。


    小路两旁挂有闪着微光的灯条，一路向前延伸，在道路的尽头隐约可见某个亮着灯光的小木屋。


    「二位沿着这条小路一直向前走就好，我们会有另外的工作人员在道路尽头进行接待。」


    工作人员的脸上挂着耐人寻味的微笑，抬手就把他俩引到了小路上。


    两人来到木屋前，又被木屋的工作人员为他俩打开了木屋的小门：「祝二位今晚愉快哟~」


    木屋内的摆设装修乍一看和普通的房间没什么两样，除了屋顶多开了一大扇可以欣赏夜色的透明玻璃天窗。


    站在屋内抬头一看，恍惚间还会让人由衷置身于夜空下的浪漫。


    当然，如果屋子里的人在某种场合下抬头透过天窗看向屋外的夜空，那应该会更浪漫。


    除此之外，这屋子就没什么特别的了，看来是想等着客人自行探索特殊道具。


    屋内所有的使用说明都写在了邀请函的背面，工作人员也没想到会有人连邀请函都没翻开就直接来了，把木门的门锁打开后，工作人员就识趣的离开了现场。


    小屋里突然就只剩下封枫和季元渊面对面了。


    封枫作为两人中唯一一个知道小木屋正确使用方法的人，呆在屋里头只觉得忐忑不安。


    这个屋子也只是表面看起来普通而已，实际上单单是靠墙的木柜里头就有一整箱小玩具。


    他不能确定季元渊会全部知道这些玩具该怎么用，但他相信凭着季元渊强大的求知慾和学习能力，他一定不会放过探索的机会。


    必要时他没准还会求助好友列表里的店长朋友。


    封枫两眼紧紧盯着四处打量屋内的季元渊，时刻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如果一会儿季元渊真的想对他做些什么，他马上撒腿就跑！


    他身上的那些痕迹完没有还全消褪，短时间内他不能再被折腾一次了。


    此时的季元渊正忙着观察天气，根本没发现封枫的异常。


    今晚天气不错，夜景也好看，小屋周围的视野还能开阔，随便一看就是大片大片漂亮的夜景。


    果然是名副其实的月色静谧小屋。


    季元渊还在木屋外发现了一片空地，那里更能亲近自然。


    很好，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他拿出自己的背包，从里头掏出一大串各种颜色的挂饰，抓着这些挂饰就挥舞着双臂跑去了空地，一边跑还一边念念有词。


    封枫只觉得自己眼前黑影一闪，一道人影咻地一下就从他身边窜了过去。


    然后他就看到季元渊在空地上抓着手里的一大堆挂饰冲着天上的月亮一声吶喊：


    「喂喂喂，这里是1号，再次唿叫sb250总部，我要宣布我已经在地球找到了伴侣，没事就别叫我回去了！」


    熟悉的一幕让封枫沉默：「……」


    请问季元渊是不是有什么一见到月亮就犯病的习惯。


    远处正在值班以防出现什么意外的工作人员一激灵。


    这又是什么b动静?


    ————————


    晚点有第二更


    第61章 咱俩以后直接锁死一辈子！


    季元渊朝着月亮宣布完自己结婚的消息，然后就不管母星的回应了。


    虽然从某种意义来说他肯定不会得到回应，但他觉得自己喊完就跑的样子真的是帅呆了。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真外星人也从不干等母星回应。


    他手中还有一连串挂饰，这些挂饰各个都意义非凡。


    季元渊将手里的挂饰一条条摆开——


    这条带月亮图案的是维持感情关系。


    这条带圈圈花纹的是促进矛盾修復。


    这条没有装饰的细红绳是增强心灵相通。


    还有这条，这条和这条……


    姗姗来迟的露营地工作人员就看到他把一条又一条挂饰摆在地上，还一边摆一边介绍这些挂饰各自的作用，也难为他还能记住这些挂饰的作用。


    他们身为在这片旅游区工作多年的资深工作人员，有好些挂饰连他们都不知道营销出去的作用是啥。


    「王哥，我看有条手串有点眼熟，是不是你老婆摆摊卖过的东西，那个时候宣传的作用还是财源滚滚吧。


    怎么现在成了夫夫感情生活必备?」


    「你别管，反正能卖出去就对了，你以为咱们营地还真的能让别人百年好合啊，还不都是胡话。


    就今天来的这三对情侣里头，六个人里头，光是熟客我就见到了三个。」


    他们也是要吃饭的好不好，一定程度上的夸大宣传也是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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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年头的游客越来越难忽悠了，他们的营销话术也不得不跟着游客的防忽悠等级的提高而提高。


    也就只有季元渊这种「人傻钱多」的游客才能让他们大赚一笔。


    不过这年头这么傻的人也不多见了。


    工作人员长嘆一口气，扭头就离开了原地。


    目睹老公拿出挂饰「摆地摊」的封枫也很无奈，他怎么知道季元渊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又买了这么多东西。


    不仅买了，还要这些东西拿出来对着月亮显摆。


    ……看着还怪傻的，本来就不怎么聪明的脑瓜更加令人担忧。


    这一刻，看着月光下傻了吧唧的老公，封枫也开始由衷地反思是不是自己平时对季元渊的关心还不够，这才导致了季元渊会将对他俩的感情期待寄托在虚有其表的批发商品上。


    季元渊对着月光虔诚地祈祷一番，然后又一脸郑重的把地上这些已经吸收月光精华的小玩意儿们重新收了回来。


    还真别说，经过这一场短暂的月光洗礼后，他还真觉得身心舒畅了许多，手里的挂饰们都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回身刚打算返回小木屋，他就看到封枫站在门边对他笑得一脸温柔：


    「晚上气温比较低，容易着凉，办完事就快回屋子里吧。」


    封枫脸上是从所未有的温柔，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柔情蜜意了。


    季元渊顿时受宠若惊──他的祈祷这么快就起作用了?


    商贩的推销竟然是真的?！


    行，等他明天回去后就再多买几条，带回家好好供着！


    回到木屋简单洗漱一番，两人并排躺在床上，双方都有些紧张。


    封枫是在紧张季元渊会不会突然发现木屋里头的小玩具，季元渊则是在紧张自己的祈祷会不会突然失去作用。


    就在两人心惊胆战的心情中，这一晚稀里煳涂地就过去了。


    其他情侣早都把该干的事全都干完了，封枫和季元渊却只是盖着被子单纯的睡了一觉。


    两个人半夜还联繫工作人员点了一份夜宵……


    众所周知，人一紧张就会饿，饿了就会想吃东西。


    前半夜吃夜宵，后半夜睡大觉，真正意义上地在享受这一晚的露营生活。


    隔天集合的时候，所有人都对昨晚的活动心满意足，虽然满足的方向大相迳庭，但也算是做到了尽兴而归。


    剩下半天的时间也不过在所谓的相思树上挂上祝愿感情生活幸福美满的布条。


    这种活动几乎每个景点都会有，经过了昨晚的重头戏，其他人对这个略显无聊的活动兴致缺缺。


    除了季元渊始终保持高昂的热情，另外几人都随便写写就好。


    在挂布条的过程中，其中一对情侣的女生忽然在树上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等等！为什么我在这棵树上看到了你和其他人的名字！你是不是和其他人来过这里！」


    她的男朋友大唿冤枉，解释这不过就是同名同姓的巧合，但当女生又找出其他好几条有着相同字迹和落款的布条，她的男朋友立刻没了声音。


    「你还敢说我是你的初恋，说我才是你心尖尖上的人。


    想不到你的心是榴槤做的，每个尖尖都有一个人！渣男！分手！」


    「宝贝你听我解释，她们都是我生命里的过客，只有你才是我的一辈子的真爱！」


    「放你娘的狗屁！这句话我已经在其他布条上见过了！」


    季元渊和封枫挂布条的功夫，无意间就见证了一对情侣的分手全过程，顺便还看了一场热闹。


    他俩面面相觑，又默默看着女生怒甩了男生狠狠一巴掌，一路疾走跑回露营地。


    这俩人的分手闹剧后，树下就只剩下四个人了。


    有了先前那位女生的经验，另一对情侣也长了心眼，开始各自在树枝间仔细观察，看看是不是也能找到对方曾经写下的小布条。


    想不到这一找还真给他们找到了。


    「我在这里看到了两条布条上写了你的名字，好巧哦。」


    这边的男生刚说完，站在他身旁的女生忽然抬手一指：「确实好巧，因为我也看到了你的名字，还一共找到了三条。」


    「…… 「


    这回尴尬了，这俩谁都没想到自己都是对方鱼塘里的一条小鱼。


    极其尴尬的短暂沉默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哈哈一笑，假装从来没有看过这些布条。


    再一次做了旁观者的封枫和季元渊都有些呆了，现在的年轻人玩得挺开放啊。


    季元渊赶紧凑到封枫耳边保证：


    「老婆你放心，我这辈子肯定都只会和你一起挂这个布条。


    有那些东西在，咱俩以后一定能直接锁死！」


    封枫瞥了他一眼：


    「就算没有那些东西，我也会和你继续过一辈子。


    无论在什么地方，无论是在哪棵树上，我都只会和你一起挂上这种布条。


    一条也好，十条也好，只要你愿意，不管多少条我都会和你一起挂上。」


    傻大春憨里憨气，他还不放心让他一个人过着，谁知道某天醒来会不会在社会新闻上看到季元渊半夜对着月亮大唿小叫的视频。


    封枫将手里的布条和季元渊的并排系在同一条树枝上，扭头仰头主动亲了亲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季元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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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吧，你的母星会保佑我们相伴一生的。」


    曾经季元渊那么坚定地选择了他，他也该让季元渊感受到同等分量的安全感。


    虽然他的老公有时候傻了点，但这不能改变他们两人彼此相爱的事实。


    ── 「回去以后我亲手给你做一条挂串，肯定比你买的那些要好。」


    封枫拉着季元渊的手慢悠悠走下小山坡，身后并排挂在树桠枝头的两条布条轻轻随风摇曳，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季元渊可怜巴巴的声音响起：


    「老婆，那我能多要两条嘛?」


    ……


    完。


    ————————


    感谢观看！


    所有番外将放在免费福利番外部分，三月份陆续补完所有番外，包括上一篇完结文《反派总裁总蹭我的瓜吃》的福利番外也将补完，大家放心吧！


    下一篇接档文《你先别哭》预计四月开文，题材，迷煳十八线小煳豆和泪失禁体质高岭之花影帝，大家感兴趣可以点点预收哦~


    再次感谢各位这段时间的陪伴，写文这条路才刚刚开始，我一定会努力进步，写出更好看的作品！


    我老公好像有那个大病


    作者：半糖麻薯


    文案


    【理智但容易破防大学教授受x忠犬但不会看脸色外星人沙雕攻】


    又名：来自星星的傻大春。


    某年某月某日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封枫发现自己的老公季元渊疯了。


    下个月一号就是他们的契约婚姻结束的日子，而此时这个喜欢在外头装忧郁冷情冷脸的男人却在午夜时分举着晾衣杆对着月亮咋咋唬唬：


    「我是1我是1，唿叫总部唿叫总部，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听着迴荡在整个庭院的「我是1」，向来以理智克己见人的封教授沉默了，在连续熬大夜工作一星期后，他的契约丈夫终于疯了吗？


    *


    季元渊是个代号是1的外星人，货真价实的外星人，他闭眼前还在熬夜看地球小说，小说中的主角攻苦恋白月光十年，为了缓解对白月光的思念还娶了一个和白月光长相相似的男人当替身。


    可怜的替身为了主角攻付出了一切，最后却在白月光回国当天落得一个惨死街头的下场。


    可再睁眼时，他竟然就成了这本小说里和自己同名同姓的主角攻。


    坏了……骂了一辈子的渣男，结果现在他成渣男了。


    *


    刚成为地球人的季元渊对地球的事物还感到十分新鲜和好奇。有事没事就要发简讯询问自己最信任的妻子：


    「老婆老婆，这是什么？」


    「老婆老婆，那是什么？」


    封枫一一耐心回答，全当是在养个好大儿，反正只要等契约结束的那一天，他就可以远走高飞了。


    还没过多久，季元渊又发来消息，配图是一个正在燃烧的某个物体：


    「老婆老婆，这个又是什么？」


    在看清这个东西是什么之后封枫蹭地从座位上站起身：


    「这他妈是我们的结婚证！」


    —————————


    双洁，1v1，he


    悬浮不实际，大家看个乐呵就好


    v后日更六到七千，不更会挂请假条，稳定更新有保障，入股不亏～


    文案截于2023.12.1


    内容标籤： 情有独钟 甜文 穿书 爽文 忠犬 先婚后爱


    搜索关键字：主角：封枫，季元渊 ┃ 配角：其他 ┃ 其它：甜宠，轻松，无虐


    一句话简介：谁家好人烧结婚证啊


    立意：积极乐观向上


    第1章 我是1


    盛夏时节的安淮市格外闷热，风不吹叶不摇，再轻薄透气的衣服布料都能牢牢粘在身上，连最简单的唿吸都有点费劲。


    封枫刚给学生们上完了今天的最后一课，下班时间一到便提着公文包不紧不慢地从办公室离开。


    屋外仿佛置身在蒸笼内一样的高温并没有阻止他准时下班回家的脚步。


    今天是周五，明后天两天就是最令人期待的周末，同一个办公室里的老师们还聚在一起聊着下班后该去哪里喝酒聚餐，并没有怎么在意默默离开的封枫。


    有个新入职的年轻老师却忍不住朝封枫离开的背影多瞟了好几眼。


    「封教授不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吗？」


    他今天刚上班，还打算多认识认识身边的同事来着。


    尤其是封枫，整个办公室中一共就只有两个职称为教授的老师，其中一位老师今年已经五十好几了，而另一位就是今年才二十六的封枫。


    但据他今天观察来看，封枫和其他办公室的老师似乎并不怎么熟络，甚至还有些冷漠。


    沉默寡言的天才总是会引起旁人的好奇。


    这位年轻的新人老师就是好奇者之一。


    说完，他又悄悄看向已经完全离开办公室的封枫，却只来得及看到他一闪而过的冷淡侧脸。


    可听了他的问题后，其他老师却十分不以为然，就好像早就习惯了封枫不合群。


    「他一直都是这样子的，可能是他家里那位管得比较严吧。


    反正自从封枫在我们学校上班以来，他几乎每天都雷打不动的准时上下班。


    除非是天塌了或者是系里开会，否则只要时间一到他立刻走人，比闹钟还准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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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老师有些意外：「封教授已经结婚了？可是我没有看到他手上的结婚戒指呀。」


    「没准是不想戴呗，反正我记得两年前有个其他系的女老师向封枫表白，他当时自己亲口说他已经结婚了。


    而且看他每天一下班就往家里窜的样子，他们夫妻俩的关系肯定很好。」


    「没准他还是个妻管严哈哈哈……」


    这办公室里的谈话声透过薄薄的门板传到室外，正在办公室不远处等电梯的封枫神色淡淡，对这样的议论他早已经习以为常。


    每当办公室里的那些同事没什么八卦聊的时候就会把他拎出来说一说，就好像多聊一会儿他这个已婚人士就能聊出花一样。


    只可惜那些人还不知道他的结婚对象根本不是女生，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同性｜伴侣结婚虽然已经合法化，但在日常生活中还是比较少见的。


    一点点同样燥热的微风从电梯旁的一扇小窗吹来，吹起封枫的一小片衣角。


    结婚戒指啊……


    他根本不需要那玩意儿。


    季元渊当初提出要和他签订一份为期五年的契约婚姻时，也根本没想过结婚戒指这个东西。


    如果法律允许，封枫甚至怀疑季元渊连结婚照都不想拍。


    他只是想让一个初恋长得有八分像的人待在他身边罢了，其他的季元渊一概不想管。


    封枫只想要钱，季元渊则是想要一个初恋替身，他俩属于「双向奔赴」。


    而且季元渊还有严重的初恋情结，发誓要一辈子等着初恋白月光回国，否则终身不碰任何人。


    就连封枫这个名义上的丈夫也只能和他分房而睡，有事没事等着那张脸在季元渊面前晃悠一下，满足满足季元渊的思念之情就行。


    他俩结婚的事还没有对外宣扬，现在还有好多人甚至都不知道大画家季元渊已经结婚了。


    封枫看着数字不断改变的电梯显示屏，浅棕色的瞳孔里闪过不屑。


    除了他以外，季元渊貌似还找了其他几个初恋替身，只不过那些人都没有封枫长得像。


    看似是个痴情种，私底下却还在拼命搜罗替身，这很难评啊。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封枫迈步走进电梯，他垂眼看了看腕上的手錶。


    刚刚好六点半，七点前他就能到家了。


    他之所以习惯准时回家，完全就是为了推掉那些不必要的聚餐罢了──这也是结婚这件事给他带来的为数不多的好处之一。


    还有一个好处是可以帮他吓走绝大部分的追求者。


    从电梯离开后，封枫径直走向停车场。


    他模样长得出众，又是学校里最年轻的教授，来往路过他的学生几乎都听说过他的大名，一路上有不少学生和他问好，封枫也一一回应。


    还有三两个学生不远不近地走在他身后，她们的聊天内容顺着风就拐进了封枫的耳朵里。


    ──「季元渊的画展怎么突然取消了？我买的票咋办？」


    ──「肯定得取消啊，他前阵子跑去他同门师弟的画展发疯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他怎么可能还有脸继续开画展。」


    另一个人又紧接着说道：「本来这两年他就已经江郎才尽了，画技越来越差不说，还动不动就黑脸发脾气，摆谱都摆到天上去了，现在竟然还闹出这样的丑闻，估计他的油画生涯就要到头了咯。」


    学生们你一句我一句地闲聊着，刚聊完这个发疯的大画家季元渊，马上又聊起了这个周末该去哪里潇洒。


    封枫将她们的聊天内容尽数听完，听到了自己名义上的丈夫发疯的事，他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


    他倒是不怎么关心季元渊到底有没有发疯，他只在乎下个月他俩的契约婚姻结束时，季元渊会不会按协议约定一次性付清他的「替身工资」。


    如果是之前，封枫倒也不会认真考虑这个问题，但毕竟现在季元渊的事业已经危在旦夕，眼看着马上就要破产。


    季元渊要是破产了，封枫的几百万工资可能就得打水漂了。


    一想到自己白花花的工资，封枫这才由衷地希望季元渊可以再撑一会儿，至少要等到他俩离婚后再破产。


    封枫拿着车钥匙坐上启动他的宾利小汽车，慢悠悠地驱车回到季元渊的豪宅。


    他的小汽车还是季元渊送的，因为他想看到初恋开车的样子，所以就给封枫买了一辆。


    这样迷惑性的操作也不是第一次了，封枫十分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个大礼。


    这可是季元渊自愿送给他的东西，他俩离婚后封枫也不用还回去。


    今天这一路难得没有堵车，二十分钟后封枫顺利回到了家，打开家门一看，屋内门窗关得严严实实，灯也不开，放眼望去一片乌漆嘛黑。


    封枫瞭然，看来季元渊还在自己的画室里生闷气


    自从一个星期前他在别人画展上闹了那么一出，回家后就把自己反锁在画室里发脾气。


    除了吃喝拉撒以外，季元渊就没从画室里出来过。


    封枫估摸着他应该是在画室里头捣鼓新作品。


    他也不会闲着发慌主动去招惹还在暴躁期的季元渊，只要撑到下个月一号，他俩就能离婚了。


    到时候他就能顺利从这间乌漆嘛黑的屋子里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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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枫悠哉悠哉地洗了个澡，然后又给自己泡了一杯热咖啡，坐在电脑桌前就开始打开了t大的学校论坛。


    今天论坛管理员给他发来消息，学校的论坛又出现了一些问题，需要麻烦他修復修復。


    封枫刚刚打开论坛便有好几条谈论度极高的帖子跑进他的眼里，稍微一看，全部都是关于他的话题，而且还不是什么好话。


    他知道有许多人都在背后议论他凭什么能够在二十六岁的年纪就评上了教授的职称。


    毕竟像他这么年轻的教授十分罕见，尤其是在软体工程这个盛产秃头男女的专业中，他这个有着一头浓密短髮的存在就更显眼了。


    有人议论就有人故意抹黑，其中也不乏有人在学校的论坛中散布他靠着见不得人的手段骗取职称的消息──


    「软体工程的教授封枫，我前几天看到他陪着一个中年妇女一起走进了市内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一看就知道他俩关系不一般，没准封枫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就是富婆用钱砸出来的。」


    「还有人不知道封枫所参与的那些研究项目和他之前得过的奖项水分很大吗？那些年跟他一起竞赛的对手都不是多厉害的人，封枫不过是运气好，凑巧捡漏了而已。


    还有他的研究项目，也不过是跟在一群大佬身后浑水摸鱼罢了，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封枫还和他们专业中的一个学生纠缠不清，听说他好像还经常给那个学生发一些私密信息，真是不要脸。」


    封枫端起咖啡轻抿一口，他每次逛一遍学校论坛都会颇有感慨。


    这世道是越来越好了，连傻｜逼都学会上网了。


    连这样喜欢睁眼说瞎话的人都能到处蹦哒，封枫觉得他又行了，连文件夹中那些密密麻麻的代码也不那么烦人了。


    不过这些帖子也留不了多久，马上就会有管理员赶来删除。


    封枫照例只负责修復论坛，这些帖子他懒得去费心。


    他现在正在忙着参加t大和其他高校联合组织的网络安全程序设计，没功夫去和论坛上的人掰扯。


    修復好论坛的小问题后，封枫就开始敲起了代码。


    屋外夕阳渐落，大片大片的火烧云从天边褪去，坐在电脑桌前的封枫敲下最后一个回车键，由他负责的程序板块总算是有了一个大概的模型。


    封枫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和肩膀，拿起桌旁已经完全冷掉的咖啡。


    今天有些晚了，晚饭干脆就拿这杯咖啡凑合凑合。


    他端着咖啡递到嘴边──


    啪！啪啪！


    哒哒哒……


    好几声巨响从房间外传来，随后就是一阵凌乱又急促的脚步声。


    封枫喝咖啡的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随后他又迅速恢復了冷静，这个屋子里现在一共就两个人，他现在还在这里坐着，那现在噼里啪啦上蹿下跳的就只有季元渊了。


    季元渊也不是第一次闹出这样大的动静了，他只要一生气就会这样。


    发脾气就发脾气吧，反正砸坏的东西又不是用他的钱买的。


    封枫继续淡定，但紧接着他就听到一声咋咋唬唬的唿喊从后花园传来：


    「我是1我是1，唿叫母星总部，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封枫：……


    这又是什么b动静？


    他端着手里的咖啡，将脑袋探出窗外。


    他的房间临近后花园，稍微一伸头就能看见后花园的全貌。


    然后封枫就看到了平日里最注重个人形象的契约丈夫手拿一根塑料晾衣杆指着天上的月亮念念有词，衣衫凌乱鬍子拉碴，脚上另一只拖鞋也不知道飞去哪儿了，衣服上还有大片大片红橙黄绿青蓝紫的颜料痕迹。


    ──「重复，我是1我是1，总部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封枫面无表情地勐灌一口杯里的冷咖啡。


    在经过一星期的高强度工作后，他的契约丈夫好像真的疯了。


    第2章 老婆你说句话呀！


    季元渊念叨了半天也不见头顶的月亮给他带来什么及时的反馈。


    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圆不熘秋，又亮又大。


    他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把手里的塑料晾衣杆放了下来。


    站在窗前的封枫倚在窗户边，还以为季元渊的短暂性发疯症状终于缓解了。


    可谁知道晾衣杆刚刚着地，鬍子拉碴邋里邋遢堪比山顶洞人的季元渊就整出了新活──


    只见季元渊右手的小拇指勾着左手的小拇指，两只手的大拇指高高翘起，左手的大拇指朝上，右手的大拇指朝下，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


    「哈！v798c261机甲！我是你尊贵的驾驶员，我现在命令你在此刻现身！」


    唿……


    夜晚的微风吹过，后花园中无事发生。


    尊贵的机甲驾驶员季元渊再接再厉，两眼紧闭做出冥想的样子。


    ──「喝！sss级异能启动！空间跳跃！」


    ──「豁！时空穿梭大法！」


    ──「星际穿越！飞翔之力！吸星大法！」


    「……」


    封枫从容淡定，仰头把杯中剩下的另外一半冷咖啡喝完。


    这才是真正的「疯批」。


    感谢季元渊的不定时发疯，封枫现在腰也不酸，肩膀也不疼了，他甚至还想哈哈哈大笑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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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惯了平日里季元渊高高在上，唯吾独尊的模样，还是现在发疯的样子比较顺眼。


    后花园中季元渊还在持续发疯，但是封枫已经不想再看下去了。


    最后再看一眼已经开始到处翻跟斗的季元渊，封枫站直身体从窗边离开。


    可他刚刚转身，一路翻跟头一直翻到他房间窗户下的季元渊一抬头就瞥见了他冷白的侧脸。


    ──「老婆！」


    封枫离开的脚步一顿，低头看了眼正朝他的方向挥臂吶喊的季元渊。


    脸还是那张脸，人还是那个人，唯一有改变的是那双在月光下亮晶晶的眸子。


    「老婆老婆老婆！」


    封枫「唰」地一下拉上了房间的窗帘。


    很好，现在可以确定季元渊是真的没救了。


    窗帘一拉，便彻底隔绝了季元渊向上望过来的视线。


    季元渊还没来得及看清封枫的正脸，就只能和这片厚实的窗帘大眼瞪小眼。


    他赶紧踩着脚上仅剩的唯一一只拖鞋离开后花园，一路小跑回到屋内。


    「季元渊」其实没疯，因为他穿书了。


    而且他穿书前还是个外星人，一个货真价实的外星人，代号为1.


    不是e。t。那种大眼睛小脸蛋的外星人，而是和地球人长相一般无二，又高又帅气，还会驾驶机甲和使用异能的外星人。


    只不过他这个外星人十分喜欢看小说，尤其喜欢看地球小说，他还给自己起了个地球名「季元渊」。


    但他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因为熬夜看小说而「空间穿越」，从他的母星穿到了他正在看的小说世界中。


    好死不死，这个小说世界的故事格外狗血，是他最讨厌却又总是会忍不住点开的那一类故事。


    ──渣男苦恋初恋白月光整整十年，为了缓解对初恋的思念之情，他甚至还娶了一个和初恋的长相有八分相似的男人回家。


    替身明明知道自己是个替身，却还是忍不住对渣男动了情。


    只可惜无论他如何努力付出，渣男的心里依旧只有白月光一个人，万念俱灰的替身在白月光回国当天时更是因为心神恍惚而发生车祸，横死当场。


    外星人1号在看到这本小说后心情十分复杂，因为这本小说里的渣男名字和他的地球名一模一样。


    而「季元渊」更没想到，他只是熬夜看完了这本小说，再睁眼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竟然穿到了这本小说里，还成了渣男季元渊本人。


    坏了，骂了一辈子的渣男，结果现在他成渣男了……


    在凌乱不堪的画室中醒来的季元渊大惊失色，第一反应就是想办法和母星总部取得联繫。


    只听说过地球人盛行穿越，没听说过这种风潮还会波及到外星人身上啊！


    季元渊拿着晾衣架就屁颠屁颠地跑出了门，然后就有了封枫所看到的那几幕。


    在尝试了多种返乡方法都无果后，季元渊有些心灰意冷，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窗边的封枫，那个小说中可怜兮兮的初恋替身。


    封枫的身量薄薄一片，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灰色t恤，端着咖啡默不作声地站在窗户旁。


    他没有被布料包裹的皮肤在月光泛着刺眼的冷白，面无表情地垂眼看着后花园的自己，月光自上而下的倾泻在封枫身上，把他身上最后一点人气都照没了。


    在原小说中对封枫的描写其实不算多，大多数的笔墨都用于描写他对渣男有多么痴心，本人又有多么固执。


    全文中唯一一次比较用心的描写，便是他出车祸惨死的现场。


    这还是因为封枫的死亡是推动渣男和初恋感情发展的重要一步，所以才不得不多写一些。


    季元渊在看小说时就已经无数次替封枫感到不值。


    天才程式设计师、t大最年轻教授、曾获得业内无数资深学者的认可和青睐，自身获得过的奖项和荣誉数不胜数，这样出众的人怎么就想不开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这要是他遇到了像封枫这样的人，肯定会好好待他，他们俩一定能成为最好的兄弟。


    数个熬夜追更的夜晚，季元渊每看到一次封枫的名字，心里对他的好感就深一层。


    季元渊在后花园中痴痴地望着封枫淡漠的脸庞，脱口而出就是一句「老婆」。


    他既然已经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好兄弟，让他就一定得尽全力改变好兄弟惨死的结局。


    而且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和封枫现在还是契约夫夫，那他喊封枫一声「老婆」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拯救好兄弟的第一步──善待封枫。


    通过他对地球小说的研究来看，所有契约夫妻/夫夫的关系改变往往都是从称唿开始。


    但是他又觉得直唿封枫的大名显得过于生疏，「封先生」这三个字又显现不出他心中对封枫的亲近之情，再加上他还不知道封枫有没有小名。


    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只有「老婆」这个称唿能让季元渊感到满意。


    外星人季元渊的家乡中并没有「老婆」「老公」这两个称唿的存在，他们甚至都没有终生伴侣、亲密关系、父母家庭这样的概念。


    如果非要深究的话，那季元渊的母亲就是孕育他的营养舱，而他的父亲就是研究室中负责基因排序的研究人员。


    季元渊照着从小说中学到的知识，努力向地球人封枫表达自己的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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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婆老婆老婆！」


    这个称唿在季元渊眼里和「兄弟」这两个字没区别，都是表达亲近关系的意思。


    可惜地球人封枫并没有接受外星友人的善意。


    你的老婆拒绝回应你的唿唤，并且拉上了厚实的窗帘。


    如果不是故意伤人犯法，封枫可能还会顺便把手里的咖啡杯砸到季元渊的脑袋上。


    季元渊看他这个反应便明白了现在的封枫还没有对渣男动心。


    那这样就更好了。


    他踩着脚上的拖鞋，一熘烟跑到封枫的房间门口，屈指轻轻敲响房间的大门：


    「老婆，你以后一定要小心一点，千万不能听信季元渊的鬼话。」


    屋内正在优化代码的封枫指尖微顿，而后又继续敲起了键盘：


    「季元渊，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


    外星人季元渊满脸严肃：


    「我当然是在和你说正事，季元渊他就不是一个好人，画技又差，性格也臭，隔三差五就会在各大夜店和酒吧中花天酒地，身边的朋友也几乎没有一个好东西。


    他还喜欢时不时地就对你发脾气冷暴力，这种人根本就是个大渣男，所以你千万不可以喜欢他！」


    封枫听着自己的契约丈夫在门外毫不留情的自我批判，心中难得开始对季元渊改观。


    原来一个人发疯的时候就会对自己有如此清晰的认知，干脆以后季元渊一直这么疯下去算了。


    季元渊在房间门外语重心长地劝着封枫，从渣男毫不规律的生活作息骂到他不检点的生活作风，然后又说起渣男就是个铁石心肠的白眼狼，最后才落回到最初的起点──


    「反正他就不是一个值得託付终身的人！」


    封枫在房间里对着电脑连连点头，这句话说的很有道理，凭他这五年来对季元渊的了，季元渊全身上下也就只有那副皮囊有可取之处，骨子里就是个烂人。


    不过没关系，他马上就可以和季元渊离婚了。


    到时候季元渊这个大烂人和他不会有任何关系了。


    如果季元渊这样可喜的精神状态能一直维持到下个月一号就好了，至少在这段时间内他应该可以过上比较安心的日子。


    房间外的季元渊越说越气，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可以和封枫面对面控诉渣男的机会，他高低得把「季元渊」踩进土里。


    他正说得起劲呢，脏兮兮的口袋里忽然传出一阵铃声。


    季元渊看都不看手机，直接摁灭了这个电话，然后继续开始和封枫细数渣男的种种恶劣行径。


    安淮市的另一头，季元渊的恩师赵德辉看着被单方面拒接的通话冷笑一声。


    好哇，季元渊这个兔崽子不仅在师弟的画展上发疯，现在都敢拒接他的电话了。


    他不会以为只要不接电话，自己就没办法找到他吧。


    赵德辉拿起手机又拨通了另一个人的电话。


    找不到季元渊本人，他难道还找不到他的妻子吗！


    虽然确实没有多少人知道季元渊和封枫结婚这件事，但季元渊的老师赵德辉恰恰就是少数的知情者之一。


    拨出去的电话没过几秒就被接起，封枫淡淡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赵老师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赵德辉还没来得及开口，听筒中就传来了自己学生的一声鬼哭狼嚎。


    ──「老婆你说句话呀老婆！老婆你不要不理我！」


    第3章 老婆老婆老婆


    季元渊在房间门口说的口干舌燥，嘴巴都起皮了，都没听到封枫的一句回应。


    他下意识以为封枫是在用这种沉默的态度来反驳他的话。


    毕竟封枫在未来是有极大可能会爱上渣男的。


    不行！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好兄弟陷入歧途！


    「书粉」季元渊誓要保护他的主推！


    「老婆你开开门呀！咱们俩当面好好聊一聊！」


    这一声嚎叫撕心裂肺，隔着手机听筒赵德辉都能感受到季元渊对封枫的深厚感情。


    赵德辉楞是被季元渊这一嚎弄得忘了他接下来要说什么话。


    到时电话里的封枫十分淡定，左右不过就是季元渊发疯罢了。


    「赵老师，您还有事吗？」


    「……有！」


    赵德辉还暗自在心里嘀咕着季元渊这几年不是一直都对封枫这个男妻不闻不问吗？


    可现在再一看，他们俩的关系好像还挺好？


    听听这恳切哀怨的语气，估计是他俩闹了什么矛盾，季元渊正在向封枫「跪地求饶」。


    赵德辉在心里把这两人的情感纠葛反覆推敲了八百回，然后才在封枫的询问下回过神来。


    一想起他要找季元渊说的事，赵德辉的脑子就突突疼。


    你说季元渊他这两年来不好好精心琢磨自己的作品就算了，怎么还好意思去同门师弟吴泰初的画展空口指控别人抄袭？


    「抄袭」这两个字放在他们艺术创作界中可是头等大罪，除非手里有绝对性的证据，否则任何人都不能轻易妄下定论。


    可偏偏季元渊他不仅空口指控吴泰初抄袭他的画作，他还要跑去别人的画展上，当着整个展厅来宾的面，指着吴泰初的鼻子骂。


    他和吴泰初可是同一个老师门下的学生，两个人还都是天赋极高的油画天才，他这么突然出手，还真让在场众人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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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他嘴上说得振振有词，在场来宾问他有没有确切的证据时，季元渊却勐地熄了火。


    结结巴巴地拼命解释，但就是拿不出证据来。


    况且从季元渊过往公开过的所有画作来看，也根本找不出一幅画和吴泰初画展上被指控抄袭那幅有相似之处。


    竟然没有证据，那就是「空口鉴抄」。


    「空口鉴抄」的人和抄袭的人一样可恶，都是得钉在业内耻辱柱上的人！


    再加上这两年来季元渊已经是江郎才尽，几乎没有画出过什么像样的画来，他的画技不断退步，耍大牌的丑闻却越来越多。


    反观他的同门师弟吴泰初，虽然是半路出家，却是个画技和天赋都丝毫不逊色于季元渊的天才，近几年来也画出了好几幅优质画作。


    听说就连赵德辉也有了把培养重心偏向吴泰初身上的想法。


    季元渊在这个节骨眼闹这么一出，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因为嫉妒吴泰初而恼羞成怒。


    但是面对众人的质疑，季元渊表示他还有话说。


    「他一个星期前扬言马上就会拿出吴泰初抄袭的证据，可现在一个星期都过去了，他拿出个屁的证据！」


    赵德辉越说越气，季元渊好歹也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学生，自己曾经的得意门生成了一个马上就要在业内遗臭万年的人，这让他怎么不气！


    「本来同门师兄诬衊师弟这件事就已经够难看了，他现在还死不悔改，这几天来连个道歉声明都没有。


    人也找不到，电话也打不通，只会躲在家里当个缩头乌龟，他但凡还有一些良知就该好好的和他的师弟道个歉！


    现在画展上的事已经越闹越大，不仅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泰初的画展，季元渊他自己的商业代言也出了大问题。」


    像季元渊这类国际闻名的着名画家，每年最大的收入来源除了作品拍卖和画展销售以外便是各类商业代言了。


    特别是季元渊还长了一张好脸，他所有的商业代言中奢侈品代言占了绝大多数。


    代言费十分可观，违约金就更「可观」了。


    而且封枫还听说季元渊半个月前才刚刚签下了某个顶奢品牌的代言人合约，违约金至少八位数起步。


    ──「据我所知，现在已经有许多品牌方因为季元渊空口鉴抄的事要打算和他解约，并且要求他赔偿所有的违约金。」


    品牌方看重的是季元渊的商业价值，但现在他因为造谣抄袭这件事已经让自己的大众口碑下滑到了最低谷，而且他还拒绝道歉。


    以艺术家这个特殊身份来看，季元渊的商业价值现在已经低得不能再低了，品牌方在这时候提出要和他解约也是情有可原的事。


    但季元渊毕竟是自己手把手带出来，跟在自己身边十几年的学生，赵德辉对他终究还是有一丝心软。


    他稍微平復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缓声让封枫替他劝一劝季元渊：


    「这件事说到底终究还是他的错，你现在是季元渊身边最亲近的人，我想请你帮我好好劝劝他。


    让他马上出来好好道个歉，对泰初说声对不起，努力争取泰初的原谅，或许还能及时止损。


    但如果他还是现在这副倔样，那他的事业就算是真正的走到头了，这些品牌方的违约金都能让他直接破产，甚至还有可能会背上一大笔债务。」


    一听到季元渊马上就会破产，封枫淡漠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他本来还以为季元渊能多撑一会儿，但现在看来怕是不行了。


    季元渊要是破产了，那自己这五年来岂不是都在打白工？！


    而且如果季元渊在他们俩的婚姻存续期间欠钱，这不就是他们俩的夫夫共同债务了吗！


    合着他当了整整五年的完美替身，到最后不仅拿不到一分钱，反而还要倒贴钱呗！


    这种事就算是发生在活菩萨身上，菩萨都得火冒三丈！


    赵德辉说完后又反覆嘱咐封枫：「现在他的身边也只有你了，就辛苦你多费些心吧，唉……」


    说完他便挂了电话，这种短暂的通话便到此结束了。


    封枫坐在凳子上深唿吸几口气，他虽然算不上大善人，但这辈子也没做过什么恶事，怎么偏偏要遭到这种报应？


    房间门外还在持续传来窸窸窣窣的嘀咕声，季元渊的声音透过门缝钻进房间里：


    「老婆老婆……」


    现在季元渊的每一声老婆都是在挑战封枫的耐心。


    算了……


    他妈的！忍不了他干脆就不忍了！


    封枫绷着脸从电脑桌前站起来，一把拉开了紧闭的房间大门。


    深色的木门刚刚打开，季元渊那张鬍子拉碴脏兮兮的大脸就出现在封枫眼前。


    季元渊一直坚信努力终究会有结果，这不，他在外头苦口婆心地劝了封枫这么久，终于还是把封枫给盼出来了。


    季元渊凑着脸嘿嘿一笑：


    「老婆，你总算是出来了，我……」


    「季元渊！」封枫看到他这张若无其事的笑脸就烦，现在整个家里也只有他们两个人，封枫也懒得再和他装什么完美替身了。


    「你是不是想要把我一起拉下水，所以才在我面前装疯卖傻？」


    季元渊刚刚扬起的笑容被封枫直接吼了回去，他听不懂封枫话里的意思，但他知道封枫现在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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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委屈巴巴地低着头，他觉得自己应该也不算多傻吧，在母星的时候他还是唯一一个能使用sss级异能的人。


    ……只不过现在用不了了。


    封枫当然很生气，遇到季元渊这个糟心玩意儿谁不生气？


    但现在生气也没用了，生气并不能让现状得到改善。


    他得想办法让季元渊低下他高贵的头颅去吴泰初好好道个歉，不能再让这件事继续发展下去。


    就算是为了封枫自己的未来，季元渊也不能破产。


    「如果你不想从此以后露宿街头的话，明天你最好还是发一则道歉声明向吴泰初好好道个歉，不要让事情继续发酵下去。」


    封枫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思考现在除了道歉以外还有什么挽回局面的方法。


    但听了他的话后，还在委屈的季元渊终于反应了过来，原来封枫是因为吴泰初的事在和他生气呀。


    他虽然穿书了，但还是能从「季元渊」的记忆中了解事情的起因经过。


    封枫还在低头思考，季元渊突然出声：


    「老婆，我是不会道歉的。」


    「……」


    封枫的脑袋更疼了，哪怕事情已经发展到了即将不可挽回的地步，季元渊依旧打算继续犟下去吗？


    ──「因为吴泰初的画本来就是抄袭，所以我是不会和他道歉的。」


    渣男虽然很渣，但季元渊知道他对画画这件事是绝对认真的。


    这两年渣男的画技越来越烂，外界总说他已经江郎才尽，渣男的心里也越来越着急，在画室里呆的时间也越来越久。


    可等他好不容易终于画出了一幅合心意的画作之后，没过几天他就发现自己的师弟吴泰初竟然在画展上展出了和他的作品一模一样的画作。


    渣男当时就气疯了，不管不顾地就冲进了画展大骂吴泰初抄袭。


    原小说中也出现了一次抄袭闹剧，那场闹剧直接导致了封枫没办法顺利和渣男离婚，两人的契约终止时间被迫向后推移。


    而在好不容易解决了抄袭事件以后，封枫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渣男动心了，从此走上不归路。


    季元渊马上就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如实告诉了封枫。


    封枫又问他：「你有没有证据？」


    「有！当然有！」


    季元渊掏出手机点开某个聊天界面，渣男和某人的聊天内容赫然出现在封枫眼前。


    封枫拿过手机一看，这竟然是『季元渊』和他的工作经纪人的聊天记录。


    而聊天内容也正是『季元渊』在和他的经纪人炫耀自己已经突破了瓶颈，完成了一幅十分完美的作品。


    经纪人也在聊天中拍了一熘的马屁，最后又说会找个时间来画室好好看看。


    季元渊指着手机上的经纪人头像：


    「画室里的原画就是他拍给吴泰初的。」


    在渣男发现吴泰初抄袭了自己的画作之后就已经想到了叛徒是谁。


    但他没想到自己的经纪人其实早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所有的证据都被经纪人销毁得一干二净。


    就算渣男再怎么怒火中烧连声质问，经纪人始终一口咬死自己不知道这件事。


    谈判未果，渣男气得把画室都砸了，然后一不小心就被柜子上的颜料罐砸到脑袋晕死了过去。


    紧接着外星人季元渊就来到了他的身体里。


    「不过也幸亏这一砸直接把我砸过来了，否则老婆你就麻烦了。


    你放心吧，虽然『季元渊『对你不好，但是我以后一定对你好！」


    封枫看着又开始发疯的季元渊，视线停在了他额头那几丝已经干涸的血渍上：


    「……我觉得要不然你还是先去医院看看吧。」


    外科和精神科一起看。


    第4章 我的母星是sb250


    先前封枫还在气头上，所以没发现季元渊头上的伤口。


    发现后他就完全有理由怀疑季元渊就是因为脑子被砸了，所以才会持续性发疯。


    让季元渊回房间随便换了一身衣服，封枫就带着他去医院看脑子去了。


    脑子里面和脑子外面都看看才行。


    现在已经是半夜时分，但安淮市的街头依旧灯火通明，坐在车里的外星人季元渊还是头一次亲身接触到地球的交通工具。


    这种感觉十分奇妙，就好像大人在看小孩子的玩具车。


    不过比起他的航行器，地球的汽车果然还是太落后了一些，车内空间狭小就算了，速度也慢得很。


    在短暂的好奇过后，季元渊就开始用挑剔的眼神打量起了封枫的这台宾利小汽车。


    「老婆我的航行器会变色，你的车子会变色吗？」


    封枫冷着一张脸：「会，赤橙红绿青蓝紫，你想让它变成什么颜色就变成什么颜色。」


    季元渊大喜，又继续问：「我的航行器还能变形，你的汽车能变形吗？」


    「能，你想让它变成什么就变成什么，变成兔｜女郎都行。」


    「真的？！那它可以飞吗！」


    「可以。」


    「那它能发射电磁光炮吗！」


    「可以。」


    季元渊这会是真的欣喜若狂了，原来地球的科技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吗！


    「那它什么时候可以变？」


    封枫顶腮：「等你做梦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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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季元渊惊喜的表情一呆，然后缓缓收回：


    「哈哈，老婆你真爱开玩笑……所以你的车真的不可以变身吗？」


    封枫没有再理会季元渊，专心开着自己的车。


    虽然季元渊空口鉴抄的事好像有了反转。


    但即使如此，现在的局面对季元渊也十分不利，他的经纪人王涛已经把所有的证据都销毁了，就算再继续追问下去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况且以他目前岌岌可危的处境来看，他的那些品牌方们已经等不及了。


    起诉王涛？


    可是季元渊手里根本就没有证据，反而还会让事情变得更加严重。


    要么季元渊公开道歉，承认他诬衊了吴泰初，然后乖乖偿还品牌方的高额违约金。


    要么他就和王涛、吴泰初这么耗着，一边偿还品牌坊的高额违约金，一边等着可能永远都不会出现的真相。


    除了这两个选择，季元渊好像已经走投无路。


    那怪不得他会在画室大发脾气，最后还被颜料罐给砸了。


    封枫看着不断跳动的红绿灯沉默良久，一手无意识地伸向有些隐隐作痛的肚子。


    ──要不然还是让季元渊自生自灭吧，这种事处理起来好像比他想像中的要麻烦一些。


    他一言不发，季元渊却停不下来。


    见封枫突然开始捂起了肚子，季元渊眉头一皱，他记得封枫平时好像不怎么喜欢吃饭来着。


    正在认真思索的封枫只听到坐在副驾驶上的男人又开始窸窸窣窣地不知道在干嘛，十几秒后，一块剥开的吐司块递到了封枫的嘴边。


    吐司的丝丝甜香在车内散开，在今天一整个晚上只喝了一杯咖啡的封枫眼里，这味道实在是有些让人难以忽略。


    他微微侧头，在季元渊乐呵呵的笑容中伸手接过了这块撕开的吐司。


    「你今天晚上一定又没有好好吃饭，赶紧先吃点面包垫垫肚子吧。」


    这话说的倒是还挺像那么回事，没想到季元渊还会有这么贴心的时候。


    不过他什么时候有了随身携带吐司的习惯？


    吐司口感绵软可口，甜度刚刚好，好得让封枫感到有些熟悉。


    在又一个红绿灯的路口前，趁着等待的孔隙，封枫扭过头看向副驾驶，果然看见了季元渊身前已经被打开的储物仓。


    储物厂里面还有好几包其他口味的吐司，这些都是封枫放在自己车里的「储备粮」。


    除了吐司以外，还有几包奶酪饼干和糖果。


    季元渊拿起一颗牛奶糖：


    「老婆你要吃颗糖果吗？」


    封枫面无表情，一阵无力感却从他的心底缓缓升起。


    他又想嘆气了。


    自从今晚季元渊疯了以后，他想嘆气的次数就越来越多了。


    在踩一下汽车油门前，封枫淡淡开口：


    「季元渊，这次帮忙的报酬我要记在我的『工资』里，下个月我们离婚的时候你必须双倍付清。」


    已经在偷偷品尝地球零食的季元渊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就赶紧把手里的奶糖塞进嘴里，都没听清封枫在说什么就连连点头。


    （嚼嚼嚼）老婆刚刚是在和我说话吗？（继续嚼嚼嚼）


    到了医院，封枫先是带着季元渊去外科处理了脑袋上的伤口，幸好伤口不算深，只是擦破了一个小口子，简单消毒清理一下就好。


    从外科出来封枫又马不停蹄地带着他去了精神科。


    可精神科的医生在仔细观察了季元渊后却得出了一个让封枫十分意外的结论。


    ──「目前没有发现什么精神类疾病，但是病人看着好像智力有些不太正常，可能是因为大脑曾经受过外伤吧。」


    面对面前经验丰富的白大褂，封枫这回是真的沉默了。


    常年在医院中忙碌的医生哪里会知道现在坐在他面前这个眼神过分清澈的男人是知名大画家，医生只负责治病开药，不负责认人。


    就在封枫带着季元渊走出问诊室时，医生又十分贴心的安慰封枫：


    「这位家属，突然智力低下这类病症虽然有些少见，但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因为我看病人目前的表现已经算十分良好的了。


    只要平日里稍微注意一下，他还是有很大的概率可以恢復正常。」


    被安慰的封枫客气微笑。


    「谢谢医生。」


    而被莫名其妙诊断为智力低下的季元渊又开始委屈巴巴了。


    「老婆……我不傻的，我在母星的时候还属于智力最高的那一类人。」


    刚刚还对医生微笑的封枫立马恢復了冷漠脸：


    「我能冒昧地问一句你的母星叫什么名字吗？」


    季元渊即答：「sb250，前两个字母一定要大写。」


    「……可以，是个好名字。」


    偶然路过的病人家属在听到他俩的对话后忍不住朝季元渊露出同情的眼神：


    「多帅的一个小伙子啊，可惜年纪轻轻的就傻了。」


    「可是我看他长得怎么有点像这两天经常挂在热搜上的那个季大画家？」


    「别瞎说，你小心季元渊来找你的麻烦，听说他的脾气可臭了。」


    路人的议论声逐渐消失在走廊拐角，封枫和季元渊对视一眼，季元渊满脸贊同：


    「他们说得真对，『季元渊』就是个脾气暴躁的大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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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枫想了想，忽然觉得如果季元渊继续这么「疯」下去好像也不错。


    从医院回到家已经将近凌晨一点，封枫简单洗漱后就直接躺回了床上查看手机消息。


    明天周末，就算他今天晚睡一点也没关系。


    季元渊还在外头不知道捣鼓些什么，但封枫也不想管了。


    直到半个小时后，他的房门又被季元渊敲响了：


    「老婆你睡了吗？我给你煮了点吃的，你要不要吃一些暖暖胃？」


    还在回復消息的封枫动都不想动：


    「我已经睡下了。」


    季元渊闻言有些失落，他手里的这碗粥还是照着地球的食谱慢慢做的，绝对符合封枫的口味。


    但既然封枫已经睡下，那他也没办法了。


    「那老婆你好好睡吧，我先走了。」


    说完他转身就想走，沉重的脚步声迴荡在整个二楼走廊，这其中透出来的哀怨都快把地板压垮了。


    咚……咚……咚……


    房间里的封枫闭了闭眼，最后还是忍不住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打开房门，拧着眉看向门外走了十几秒却还没离开他房门半米远的季元渊：


    「你煮了什么？」


    季元渊捧着手里的一小锅热粥立刻回头：


    「老婆你醒啦，我给你煮了海鲜粥！」


    季元渊一个大跨步，带着他精心制作的海鲜粥就来到了封枫面前。


    他笑得过于灿烂，封枫都不敢多看几眼，生怕被他那一口大白牙闪瞎眼。


    在接过季元渊手里的粥前，封枫还有些犹豫：


    「虽然你现在还不太正常，但是我依旧要提醒你，投｜毒犯法。」


    说完，考虑到季元渊现在的「外星人」身份，封枫又补充说道：


    「在地球犯法。」


    季元渊能理解封枫对他现在这张渣男的脸感到膈应，但听了封枫的话后他还是笑得见牙不见眼：


    「你记得趁热吃就好，我都是严格照着食谱做的。」


    终于将手里的热粥送出去后，季元渊扬着笑脸就屁颠屁颠地回到了他的房间。


    而站在门口的封枫还端着手里的小砂锅暗自嘀咕：


    「为什么这个砂锅在我手里这么大？


    刚刚季元渊拿着它的时候看着挺小的啊。」


    疑惑不解的封教授抬脚关上了房门，坐在桌前慢悠悠吃起了这份夜宵。


    第一口，不太好吃。


    很明显，季元渊并不怎么会做饭，就算照着食谱做，煮出来的海鲜粥也很一般。


    封枫拿着勺子一翻，好几只被精心剥好外壳，去头去尾去虾线的大虾仁被他翻了出来。


    虾仁底下还有鸡丝蟹肉和皮蛋香菇生姜丝……


    家里材料有限，季元渊就把所有能找到的肉类全部都放进了这一口小锅里。


    说是海鲜粥，但更像是一锅乱炖。


    封枫有些嫌弃，这算不算是浪费食材？


    他放下手里的勺子，打算放弃食用这碗味道并不怎么样的海鲜乱炖。


    离开座位的第二分钟，封枫的手机就收到了一条来自他妈妈的信息：


    「是不是还没睡？晚饭按时吃了吗？」


    封枫在看到这条消息时，冷漠的表情才彻底柔和下来。


    他又重新坐回桌前，对着季元渊给他做的这一碗粥拍了张照片：


    「正在吃夜宵。」


    第5章 阁下又该如何应对


    儿子不怎么喜欢吃饭是闻雨莲一直担心的问题。


    以前每次问起封枫有没有好好吃饭，得到的回答大多数都是沉默。


    那就是没吃的意思了。


    现在能看到他破天荒的吃起了夜宵，闻雨莲心中也有些宽慰，忽然有种二十六岁的封枫终于学会照顾自己的自豪感。


    看着手机中儿子发来的热粥图片，闻雨莲嘴角轻轻笑了几声，插在鼻间的输氧管也跟着动了动。


    母子俩简单聊了几句，封枫面前的海鲜粥也在不知不觉间被他全部吃下肚中。


    直到手机那头的闻雨莲说起她有些困了，两人才结束了这短暂的聊天。


    离开座位前，封枫又拍了一张空砂锅的照片：


    「都吃完了。」


    闻雨莲笑着回他：「好，真好。」


    不得不承认，这一碗热粥下肚后，封枫原本还有些不舒服的胃部瞬间好了许多。


    但这碗粥并不能抵消季元渊欠他的工资。


    封枫离开和闻雨莲的聊天界面后，又点开了一个花里胡哨，加了八百层滤镜的头像。


    现在虽然已经临近凌晨两点，但这个时间段刚好是对方工作正忙的时间。


    在别人正忙的时候突然打扰对方，封枫的心里一点愧疚都没有：


    「这个月的新增金卡会员名单中是不是有王涛这个人。」


    还在叮嘱下属注意好好培训新职员的沽酒酒吧总经理虞小飞一看到这条消息就咬紧了后槽牙：


    「封枫这个杀千刀的竟然还有脸找我！」


    什么培训新职员的事先放在一边，他要和封枫好好掰扯掰扯才行。


    敲字发消息哪有开麦直接骂来得爽，虞小飞直接就给封枫打去了电话：


    「疯子！你明明知道星期五是店内客流量最大的时候，你竟然敢在这时候旷工不来上班！你信不信我炒了你！」


    封枫拿着电话冷冷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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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注意你和老闆说话时的语气用词，下个月的工资奖金不想要了吗？」


    「不要就不要，我马上就要累死在这里了，就算有钱我也花不出去！」


    面对怨念深重的虞小飞，封枫继续保持着原来的语气：


    「那你的年终奖绿水鬼也别要了。」


    一提到自己的年终奖竟然是绿水鬼，怒髮冲冠的虞小飞迅速熄了火，高高竖起的眉毛瞬间回到原位：


    「哦呵呵，我刚刚只是和老闆你开了个玩笑而已，您千万别介意哈。


    您不是想要这个月的新增金卡会员名单吗？我这就给您发过去。


    精修无删减版。」


    不过是一个会员名单而已，哪来的什么精修不精修。


    但封枫已经习惯了虞小飞时刻游走在发疯边缘的精神状态。


    不过今天星期五，这也确实是他每个星期都该去店里视察的日子。


    原本在敲完了代码后，封枫也的确想过去店里看一看，谁知道季元渊会突然在半夜发疯。


    而现在，从医院来回折腾了一趟，又吃下一碗热粥的封枫确实是懒得动了。


    「其他人的资料我不要，你帮我确认会员名单中有没有王涛这个人就好了。」


    「只要确认这个就行了吗？」虞小飞一手握着电话，给身边的助理使了个眼色，没过多久虞小飞的助理就拿来了一份长长的名单。


    沽酒酒吧内的客人会员等级一共分为五个等级──普卡、铜卡、银卡、金卡和钻卡。


    凡是在店内消费过一次的客人，便自动升为普卡会员，累积消费越高，会员等级便越高。


    而像封枫所说的金卡会员，那是只有累计消费达到五十万的客人才能达到的会员等级。


    虞小飞拿着名单一目十行迅速看了一遍，最后终于在名单的最尾处发现了封枫想找的名字。


    他又看了看登记名字的日期：


    「这个王涛在半个月前才升为了金卡会员，在此之前他还只是铜卡。」


    那也就是说，王涛可能因为某种原因在半个月前「一夜暴富」，所以才会突然在店内消费五十万。


    半个月前，这正好和季元渊手机中的聊天记录时间一致。


    看来是王涛成功将画作照片传给吴泰初后，就立刻从对方手里拿到了一大笔报酬。


    虞小飞又看了一下今晚到店的客人名单记录：


    「这个王涛他今天又在店里花了三四万，而且他还提前预约了后天晚上的香槟派对，听说是要给他的好朋友庆祝。」


    好朋友？


    封枫的脑中几乎是立刻就浮现了吴泰初的名字，他点开电脑查了查吴泰初的画展结束时间，刚好就在后天。


    「好，你辛苦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封枫就要直接挂断电话。


    但在他的耳朵离开手机听筒前，虞小飞有些幸灾乐祸的声音在电话中响起：


    「你那个名义上的老公季元渊，这几天倒是没来店里，不会是像热搜说的那样，季元渊马上就要破产了吧？


    我记得这个王涛是季元渊的经纪人来着，怎么自家老闆都要玩完了，他还能这么潇洒自在？」


    虽然沽酒这家酒吧也不过刚刚营业了两三年而已，但就在这短短两三年的时间里，沽酒就已经成为了安淮市最受欢迎，客流量最大的酒吧之一。


    在沽酒中消费的客人除了寻求日常消遣的普通年轻人以外，也有许多有钱有时间的富人偶尔会光临此地。


    刚巧，大画家季元渊正是沽酒的钻卡会员之一。


    季元渊平时来沽酒的时候，他的身边一般都会有王涛的存在。


    只不过比起朋友，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倒更像是「主僕」。


    季元渊负责点酒挥霍潇洒，而王涛就负责在酒局中扮丑逗乐。


    像他们俩这种组合倒也不算十分少见，但季元渊可是封枫名义上的丈夫，虞小飞也难免会多关注一点。


    「所以你们两个到底什么时候离婚，他马上就要破产了，你还是赶紧离他远点比较好。」


    当初在知道自己的老闆和季元渊竟然是夫夫的时候，说虞小飞险些惊掉了下巴。


    封枫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和季元渊这种人结婚，不过也幸好他们两个人只是表面关系，季元渊也没对封枫出手。


    否则虞小飞肯定得带着一伙人去找季元渊好好「聊聊」。


    虞小飞阴测测的给封枫出主意：


    「要不然我现在就把他的钻卡会员从系统中移除，从此以后再也不让他出现在店里。」


    「没必要。」


    封枫看了眼桌上已经被自己吃完的海鲜粥：「赚谁的钱不是赚？从他身上赚的钱越多越好。」


    他如果真的想要把季元渊从店里赶出去，在季元渊第一次出现在沽酒的时候，封枫就不会让他踏进店内一步。


    虞小飞倒也了解封枫爱钱的性子，他也不过是随口一提而已，反正再过不久季元渊也没法继续承担维续钻卡所需的会员费！


    「这几天也没季元渊的消息，他不会是因为没脸见人而跑出安淮了吧？」


    「那倒也没有，他只是疯了而已。」


    虞小飞张了张嘴：「……6.」


    *


    隔天，一觉睡到了大中午的封枫踩着拖鞋打开了房间大门，而他前脚离开自己的房间，后脚他就听到了楼下厨房传来做饭阿姨「绝望」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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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先生！你为什么要给鸡摆造型！难道我们就不能把它普普通通地放进锅里吗？」


    紧接着就是季元渊一本正经地解释：「不行！我看那些菜谱上都会给鸡摆造型，为什么他们可以我就不可以！」


    「因为菜谱不会随随便便就给鸡摆出一个单脚独立，手举萝蔔雕花的造型！


    我已经做了三十多年的饭了，就没见过这种造型，季先生您就听我一句劝吧。」


    季元渊依旧在坚持：


    「我知道阁下的厨艺很强，但假如我是说假如，倘若我真的可以创造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炖鸡新造型，阁下又该如何应对？」


    已经来到客厅的封枫在听到这段诡异的对话后折身就要返回房间，他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好奇了。


    他还没来得及走，还在厨房和做饭阿姨据理力争的季元渊眼角余光一瞥，十分眼尖地发现了封枫的身影。


    「老婆！」


    封枫一听到他这声唿唤就开始头皮发麻，他果然还是不习惯平时总是横眉冷眼的季元渊如此亲昵的称唿自己。


    紧接着他就看到套着粉色凯蒂猫的季元渊从厨房里朝他快步走了过来，伸手就往他的手里塞了一个水煮鸡蛋：


    「你别着急，我们马上就可以吃午饭了。」


    封枫拿着手里的水煮蛋面无表情，其实他根本就不着急。


    趁着季元渊和封枫说话的空挡，厨房里的做饭阿姨赶紧把眼前造型奇葩的鸡恢復正常，一股脑塞进了炖锅中。


    这也真是奇了怪了，怎么季元渊今天忽然就转了性子，开始关心起了封枫的三餐。


    他们这对夫夫平时不都是各过各的嘛？


    阿姨悄悄探头看了眼客厅中两人，封枫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模样，白得没有一丝人气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而站在他身边说个不停的季元渊倒是满脸笑嘻嘻。


    虽然有些古怪，但两人之间的气氛也不像从前那样冷漠尴尬。


    至于和谐……


    从封枫有些不耐烦的眉眼来看，「和谐」这两个字还真不能乱说。


    但是他好像也没直接拒绝季元渊的靠近。


    做饭阿姨看了几眼后就收回了眼神。


    现在的年轻人哟，还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封枫被季元渊盯着把手里的水煮蛋吃完，吃完后他又不紧不慢地说：


    「下午你和我去一趟吴泰初的画展。」


    「为什么？」季元渊不解：「老婆，他的画展门票是要钱的，一个人就收199呢，死贵死贵的，还没有儿童半价票。」


    不得不承认，季元渊说到点子上了。


    但封枫没有因为他这句话而改变主意：


    「就算有儿童半价票你也用不上，门票的钱我会直接计入我的工资，到时候你直接给就行了。」


    「好吧。」


    季元渊答应的这么干脆，封枫还有些意外：


    「你难道不问问我为什么吗？」


    「……啊？我难道应该问吗？」


    难道老婆带他出门逛街还需要理由吗？


    看着封枫冷漠的眼神，季元渊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顺从老婆的心意认真询问：


    「请问我们为什么要去吴泰初的画展？」


    「……」


    封枫开始后悔自己就不该多问这一句。


    「因为我闲得慌。」


    第6章 老婆你是不是宫寒？


    去看吴泰初的画展这个决定也的确算是封枫的临时起意。


    自从发生季元渊空口鉴抄这个风波以来，他都没有见过吴泰初抄袭的画作到底长什么样子。


    季元渊画室中的原画已经足够让人惊艷，不知道吴泰初抄袭的画是不是也是如此？


    趁着周末的机会，封枫干脆就带着季元渊一起去满足他自己的好奇心。


    吴泰初的画展就在安淮市市中心的美术馆中举办，为了凸显出他对这次画展的重视，早在画展正式开始之前吴泰初就提前半个月在全市宣传。


    市内大街小巷随处可见他的画展宣传海报。


    甚至市中心美术馆周围的几条街道上也全是他的画展横幅gg。


    而且趁着季元渊大闹画展这个热度，吴泰初嘴上说着他的画展受到了严重影响，但实际上封枫却发现他已经悄悄把横幅gg的范围又扩大了几条街。


    这哪里是受到了严重影响的样子，不如说季元渊发疯一事反而让吴泰初的画展在这个星期内流量暴涨。


    毕竟谁都想看看那幅被季元渊指控抄袭的画作究竟长什么样。


    偏偏吴泰初又在这个节骨眼上宣称在这次画展结束后，他就会永远封存那幅具有争议的画作。


    为了保护自己的画作，他更是将大幅画单独放在了一个隔间中，想要看的人就必须另外付费。


    他这个操作直接就让这幅画「身价」暴涨，每个去发展的人都想成为这幅画的最后一个观众。


    也正是因为如此，即使是在高温难耐的中午，市中心美术馆外依旧排起了长龙。


    甚至中午的排队人数已经是全天中最少的了。


    封枫和季元渊两个人还没下车就远远瞧见了在美术馆外几乎看不见尽头的队伍。


    也幸好这场画展的门票是在线上发售，否则线下买票又得浪费一些时间。


    下车前封枫还给季元渊递过去一个口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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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现在处境特殊，去美术馆参观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你长什么样子，你还是戴个口罩比较保险。」


    「好嘞。」


    季元渊乖乖带上手里的口罩，但黑色的口罩一戴上，不仅没能让季元渊的存在感降低，反而还更显眼了。


    封枫看着坐在副驾驶上长手长脚的高个男人，口罩虽然遮住他的下半张脸却遮不住他优秀的眉骨轮廓和他那双天生带有混血感的深邃眼眸。


    特别是季元渊从前为了追求艺术家的忧郁气质，还特意留了一个微卷半长的髮型。


    也诚如他所愿，顶着这个髮型的他默不作声时确实有那么几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忧郁画家气质。


    季元渊十分随意地将额前有些凌乱的髮丝拨向脑后，那副浓眉深眼立刻毫无保留的暴露在阳光之下。


    封枫在心中淡淡补充，如果这个「忧郁画家」的眼神不要总是瞟向车内储物仓里的小零食就更好了。


    他又在车上翻了翻，最后翻出一副颜色较深的墨镜和一顶有些破旧的鸭舌帽。


    「把头髮扎起来，然后戴上它们。」


    「哦。」


    季元渊伸手接过墨镜和鸭舌帽，但当他拿在手中后却迟迟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封枫还以为他嫌弃是在这顶鸭舌帽太破太旧，他在心里冷笑一声，果然就算季元渊变傻了，骨子里还是那个又挑剔又讨人嫌的季元渊。


    「如果你不想还没走进画展就被吴泰初的粉丝骂死，你也可以不……」


    他话还没说完，带着口罩的季元渊就小声嘟囔一句：


    「老婆，我不会扎头髮。」


    封枫不信：「你都二十八了，竟然还不会扎头髮？」


    季元渊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已经开始不耐烦的封枫：


    「因为我在母星的时候都是用意念控制头髮，它们自己会扎起来。


    咻地一下，很快的。」


    封枫：……


    行，怪他。


    怪他竟然会和一个「智力低下」的傻子斤斤计较。


    封枫重新冷静了下来，深深地嘆了一口气后认命的拿起季元渊手腕上的小皮筋：


    「把头伸过来，我来帮你扎。」


    季元渊闻言赶紧把自己的头凑到封枫面前。


    封枫看着和自己面对面不过只有十几厘米距离的大脸，在这个距离凭他良好的视力，封枫甚至能在季元渊深色的瞳孔里看到他自己的倒影。


    一个看起来在发怒边缘的倒影。


    他拼命忍着把季元渊从车上赶下去的冲动：


    「我是让你把你的后脑勺凑过来，而不是你的脸。」


    「这样哦，老婆你早说嘛。」


    季元渊又乖乖换了个姿势，晃了晃他那头髮质极其优秀的蓬松微卷长发，从他髮丝飘逸的弧度来看，他现在的心情应该很好。


    封枫冷着脸伸手拽过他后脑勺那一把秀髮，不怎么走心的帮他扎了个小辫子。


    可是正在享受扎头髮服务的季元渊又有点闲不住了：


    「老婆你的手好像有点冷，是不是身体不太好？」


    正在绑皮筋的封枫没搭理他，季元渊又自顾自地回想起他曾经在地球小说中看到的类似情景。


    ──「你是不是有点宫寒啊？你们地球人的小说好像都是这么写……嘶！！！」


    被单方面诊断为宫寒的封枫手指狠狠一使劲，毫不留情地扯了一把季元渊的头髮。


    你才宫寒，你全家都宫寒！


    突然被偷袭的季元渊面目有些扭曲，封枫这一扯可是下了狠手。


    封枫绕完最后一圈皮筋，抬手就把季元渊的大脑袋推了回去：


    「戴上帽子和墨镜，现在跟我走。」


    没过多久，封枫的身边就多了一个全副武装的……流浪汉。


    封枫看了眼身穿白色t恤和黑色中分裤，脚踩一双人字凉拖的季元渊。


    男人的衣服上甚至还粘着中午啃鸡腿时留下的一点点油渍。


    他出门的时候还没怎么注意看，现在一看才发现季元渊的穿着还真是十分「独具匠心」。


    无论是这间沾了油渍的白色t恤，还是脚上的人字凉拖，这都是从前的季元渊看都不会看一眼的存在。


    但即使这种搭配十分炸裂，仔细一看却能发现他这一整套衣服全部都是价值不菲的名牌货。


    就算这几件衣服长得和地摊货没有任何区别，但只要它们被标上了名牌logo，季元渊同样会毫不犹豫地将这些东西带回家。


    封枫点点头，对季元渊这身穿搭表达了自己的赞许：


    「穿得不错，很符合你现在的气质。」


    季元渊听后笑呵呵。


    封枫带着「流浪汉」季元渊一路走到队伍的最末端开始排队。


    他倒是不怎么担心自己会暴露在画展队伍中，反正这些人也不知道他就是季元渊的结婚对象。


    可即使他没有「季元渊的妻子」这个身份加持，光凭他这张脸就已经足够引人注目。


    他的皮肤天生就白，再加上平时总是呆在家里敲代码，就算出门也是半夜三更出门，平日里出了上班以外，在其他时间根本晒不到什么太阳。


    甚少接触阳光导致他整个人在阳光下白得有点夸张，但他的头髮又是极黑的墨色，在这种强烈的视觉对比下，他那双浅棕色的淡漠眸子更显得毫无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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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他还会跟着队伍缓缓前进，站在他周围的人还以为他是什么一比一等身制作的大型手办。


    而封枫越是引人注目，紧跟在他身后的季元渊就就更让人觉得怪异。


    一个是自带生人勿进气场的冷漠帅哥，而另一个则是黑眼镜黑口罩黑帽子的「流浪汉」，这个搭配无论是谁看了都会觉得奇怪。


    更有甚者在反覆观察了他们两个人之后还悄悄走到封枫身边低声问他：


    「帅哥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好心的路人小姐姐一边说着一边还撇了一眼好像恨不得要和封枫死死贴在一起的季元渊：


    「如果你不方便说话的话就给我一个眼神，我马上就报警把你身后这个怪人给抓起来。」


    封枫终于有了一些反应：


    「没关系，他是个瞎子。」


    「……啊？」


    女生下意识将视线转向了季元渊脸上的那副黑墨镜：


    「瞎、瞎子也会来看画展吗？」


    「他用心看。」封枫抬头拍了拍身后季元渊结实的胸肌，薄薄的布料下，胸肌被拍得砰砰作响，「就算是瞎子，也可以有欣赏艺术的权利。」


    女生被他一本正经的语气唬住，一时也说不出其他话。


    好像……好像这位帅哥说得很有道理啊！


    而被突然调戏的季元渊在这时突然捂着胸扭捏几下：「老婆你轻点，人家怕疼～」


    「……」


    这回不仅是路人，连封枫都沉默了。


    他默默收回放在季元渊胸肌上的手，还没收回却又被季元渊一把回握：


    「老婆你的手还是有点冷，我给你捂捂。」


    短短两句简单的话语便让女生彻底呆滞了眼神。


    原来，原来这对十分怪异的组合还是夫夫关系。


    她一时间不知是该为封枫这个大帅哥竟然英年早婚而感到可惜，还是该为他和身后这个瞎子丈夫的绝美爱情而流泪。


    震惊了好一会儿，女生才伸手将手里的画展周边分了一份塞进封枫的手里：


    「抱歉，是我唐突了，这份周边就当是我的赔礼。


    大家都是来看泰初画展的人，有缘千里来相会，就当是交个朋友吧。」


    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手抽回来的封枫接过这份周边：「谢谢。」


    「没关系！」女生提着手里的一大份其他周边重新回到自己的朋友身旁，临走前还由衷地对封枫送出了自己的美好祝福：


    「你们二位以后一定会长长久久的！」


    封枫听到这话后当场就想把那句「谢谢」收回。


    说好了从此以后是朋友，你为什么要诅咒我？


    终于走进美术馆内已经是四十多分钟之后的事了，再这样的高温下呆了这么久，就算是不好动的封枫也流了不少的汗。


    哪怕美术馆中的冷气打得再足也不能立刻缓解他身上的燥热。


    封枫伸手擦去脖子上的黏腻细汗，开始懊恼为什么出门前没带上一包纸巾擦汗。


    他随手用手掌给自己扇了扇风，扭头就开始寻找画展中的第二个收费点。


    那里才是吴泰初抄袭画作的观看入口。


    忽然，一阵凉风从封枫脖侧吹来，在极大程度上驱走了封枫身上的烦人的热气。


    他扭头一看，戴着口罩的季元渊正拿着吴泰初的周边卡片给他扇风，卡片上吴泰初的脸都被捏得皱巴了。


    封枫一边享受着季元渊的扇风，一边假惺惺地提醒他：


    「如果被吴泰初的粉丝看到你竟然敢这样对他的周边，他们肯定会把你从画展里赶出去。」


    季元渊毫不在意：


    「我是个瞎子，我又不知道卡片上的人是谁。」


    封枫侧头一看，他总觉得季元渊这句话有点骄傲的意思。


    第7章 请叫我牛牛


    市中心美术馆内的展厅面积较大，放眼望去全是吴泰初的油画大作，除了主展厅以外还开放了两个副展厅供吴泰初使用。


    但据封枫所知，吴泰初原定的画展范围只在主展厅内，是在季元渊大闹画展之后吴泰初才和美术馆的负责人协商立刻扩大画展规模。


    而那幅传说中因为备受争议的画作则是被吴泰初精心摆在了展厅的隔间中，隔间周围则是由七八个黑衣壮汉保镖负责看护。


    只要画展稍微走几步就能看见这堵黑漆漆的人墙。


    就算是梵谷和毕卡索等世界知名画家的真迹都不至于会被如此严防死守。


    由此可见吴泰初究竟有多么重视这幅画──以及当初季元渊在画展上闹得有多厉害。


    估计那些保镖就是为了防着季元渊二次光临画展。


    隔间门口摆着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摆着一个写了「梦境之乡展览处」的小牌子，桌旁还坐着一个工作人员举着收款码挨个收费。


    《梦境之乡》，这就是吴泰初为那幅画起的名字。


    这个名字倒是起的挺像那么回事儿，又开始新一轮排队时，封枫还特意小声问了季元渊：


    「你给你那幅画起的什么名字？」


    这个问题问得很犀利，因为渣□□本就没来得及给那幅画起名字就被颜料罐给砸没了。


    季元渊想了想，给那幅画临时想了个新名字：


    「就叫『s。b。』吧，致敬我的母星。」


    对于他时不时的外星人言论，封枫已经在无形之中逐渐习惯了，他甚至可以十分自然的跟季元渊一起讨论这个有些特别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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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要加那两个小数点？」


    「因为他们都说加上小数点后会显得高大上一点。」


    封枫瞭然，原来是高大上的sb，懂了。


    队伍慢悠悠地走着，等马上就要轮到他们俩扫码付款时，封枫瞟了一眼摆在小桌上的价格板。


    单独欣赏需每人收费99元。


    就看一幅画而已，吴泰初既然就敢要价99，这都快赶上画展门票的一半价格了。


    可即便如此，就单单冲着这幅画马上就要被永久封存的噱头，无论是喜欢附庸风雅的路人还是吴泰初的粉丝都会愿意为此买帐。


    反正这幅画以后都不会再二次展出了，他们现在看到就是赚到。


    扫码付费后，封枫和季元渊就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隔间。


    而就在他们进去之前，隔间的墙上还挂着季元渊的高清怼脸写真照，旁边缀有一行小字──「季元渊不得入内。」


    全副武装的季元渊戴着墨镜径直走过这张写真照。


    谁都不会将这个邋里邋遢的「流浪汉」和最注重衣着形象的季大画家联繫在一起。


    那些保镖甚至看都没看季元渊一眼。


    就连还在展厅中和新的和合作方畅聊的吴泰初都没认出他这位同门师哥来。


    被众人簇拥着拍马屁的吴泰初心情大好，他虽然也是个天赋型选手，但在他的上头始终压着一个季元渊。


    好不容易这两年季元渊逐渐有了名落孙山的势头，谁知道他突然打破了瓶颈，又开始活跃起来。


    吴泰初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抢过来的名声地位又被季元渊夺回去。


    明明季元渊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为什么不肯带着他从前的那些辉煌荣耀就此离开油画界呢，就非得不死心的出来蹦达吗？


    他这位师哥真是太贪心了。


    既然师哥不肯乖乖隐退，那他不如帮季元渊一把。


    吴泰初挺直胸膛，无比欣慰地欣赏自己这些摆在展厅中的大作。


    每天都会有成千上百的人驻足在他的画作前连连赞嘆，就连那些老前辈们也夸他未来一定前途无量。


    就算他没有抄袭，一样可以画出这么多精彩的作品。


    不对……倒不如说这些作品是因为写上他的名字，所以才会如此受人追捧。


    就像隔间中的那幅「梦境之乡」一样，只要写上了他的名字，那就是他的作品。


    ──「吴画家年纪轻轻就已经能画出这么优秀的作品，果然是安淮市油画协会未来的明日之星啊。」


    义大利华裔富商李德笑盈盈地走到吴泰初面前，他是个喜欢收集艺术画作的人，听说吴泰初在画展上展出了一幅让人一眼难忘的惊艷画作后就不远万里从义大利飞来华国，就是想能够亲手将这幅作品带走。


    虽然这幅作品如今备受争议，但既然季元渊直到现在都拿不出吴泰初抄袭的证据，那吴泰初的「梦境之乡」就是独一无二的孤品原作。


    本来他在看到展厅中的其他画后还有些失望，因为这些画作虽然在乍一看下确实漂亮，但阅画无数的李德一眼就能看出这些画中的无数缺陷。


    直到他在隔间中亲眼见到了那幅《梦境之乡》，这才让他觉得这次安淮市之行总算是有所收穫。


    只不过让他有些疑惑的是，那幅画虽然画面构造十分精巧创新，但画中的走笔和色彩的把握总是让人觉得有些别扭。


    ……难道这也是吴泰初的巧思之一吗？


    这个疑问在李德的心中仅仅停留了一小会儿，随后就被他抛之脑后。


    吴泰初听到他这话后也笑了笑，李德的出手阔绰在业内可是鼎鼎有名的，只要是他看上的作品，无论卖家开价有多高他都会欣然接受。


    两人简单寒暄几句后李德便说明了他的来意。


    他一手指向摆着《梦境之乡》的隔间：「吴画家，那幅画你开个价吧，无论多少我都可以买下。」


    李德已经不是第一个来找吴泰初买画的人了，这也不是吴泰初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他当然乐意见到自己的画作能卖出高价，但现在主动权在他手上，他总得好好「货比三家」才行吧。


    吴泰初没有直接应下李德的话，而是选择顾左右而言他：


    「李先生，我暂时还没有卖出『梦境之乡』都打算，要不然您再看看展厅中的其他作品？」


    可李德听到他这话后却摇了摇头：


    「不行，除了那幅画，这个展厅中的其他东西我一个都不要。」


    李德这人性子比较直，说话也直来直去，在提到展厅中的其他画作的时候，他的脸上还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几分不满和嫌弃。


    他这样的态度让吴泰初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这几天来还是头一次有人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


    「李先生，其实我的其他画作也很受欢迎。」


    李德一针见血：「但是最受欢迎的还是那幅摆在隔间里的画，整个展厅中最让人过目不忘的也只有那一幅画了。」


    说到这，李德有些可惜：「梦境之乡画得这么精彩，如果你能再多画几幅同样水准的作品出来就更好了，我一定全部买走！」


    吴泰初脸上的表情是彻底绷不住了。


    他倒是也想多画几幅这样的作品，可是季元渊总共就只画了那一张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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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正在隔间赏画的封枫面色复杂：「这幅画……」


    「画得可真丑。」


    季元渊直接暴言。


    考虑他们俩现在就在人堆里，封枫说的话还比较委婉，但是外星人季元渊的字典里就没有「委婉」这两个字存在。


    他上下嘴皮一碰，脱口而出的话在不大不小的隔间里反覆迴荡，当场就让其他看画的人安静了下来。


    在隔间中看画的人不乏有吴泰初的粉丝，他们一听到季元渊这个流浪汉竟然敢大言不辞直接辱骂吴泰初的画，立刻梗着脖子就要找季元渊理论──


    有人坚决维护心中的偶像：「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敢在这里指指点点。


    你开过画展吗？你这辈子碰过画笔吗？你怎么就敢说人家画得不好。」


    有人因为季元渊邋遢的打扮而对他指指点点：「我就说这个画展该设置一个入展门槛，不然什么样的阿猫阿狗都能跑进来胡言乱语了。」


    还有人在发表你行你上言论：「有本事你就自己画呀，自己能力不行就不要随便侮辱别人，乖乖看画没人当你是哑巴！」


    季元渊听到这话后迅速扭头看向对他说这话的人，鸭舌帽下的两片黑乎乎的墨镜镜片在此刻显得格外有压迫力。


    而早在第一个人说话的时候就已经默默走到了另一边，离季元渊八百米远。


    这是季元渊自己惹得祸，可不关他的事啊。


    季元渊却以为封枫是被这群情绪激动的粉丝硬生生给挤到了角落里。


    那不行，他可以受委屈，但是他老婆不能受一点委屈！


    吴泰初在设计画展时，特意在每副作品的展览台周围都摆上一些颜料和画笔，以及几个空白画布供看展人自由发挥。


    按照他的话来说，其实每个人都是艺术家，如果通过欣赏他的画作能够唤醒某些人心中的艺术之魂，那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件善事。


    这样的设计也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观众的参与度。


    不得不承认，吴泰初在营销这方面的天赋比他在艺术的天赋还要高。


    季元渊一把拿起油画展览台旁边的颜料工具，摘下脸上的墨镜就开始当众作画。


    像这样的作品，他一天能画十斤！


    虽然他在母星的工作是机甲战士，但这并不代表他在其他方面的天赋会差。


    他还是个胚胎的时候就被赐予「1」这个代号，这是天才中的天才才能享有的待遇。


    虽然颜料和画笔的质量不算上乘，虽然隔间中的光线也有些昏暗，虽然手里的画布也有点小，但是这并不能妨碍季元渊当着所有人的面展露他「小小」的油画天赋。


    从起稿到定稿，再到上色，最后又是调整细节，季元渊几乎是一气呵成，下笔没有丝毫犹豫。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周围那些原本还在对他狂吐唾沫星子的观众竟然也不知不觉地沉默了下来，纷纷低头去看他手中即将完成的那一小幅画作。


    季元渊的每一次落笔都让他们的眼睛瞪大一分，画笔仿佛天生就长在他手上一样，无论季元渊的动作看起来有多么粗鲁，落笔却总能最精准的落在最恰当的地方，连笔尖上的颜料都恰到好处。


    半个多小时后，季元渊终于勉勉强强完成了手里的画，虽然碍于现场的客观条件不足，他始终不怎么满意这幅作品。


    但是，和吴泰初挂在墙上的丑画相比，他的画还是十分能打的。


    季元渊心满意足，顺手在画作最底下留下了自己的代号「1」。


    画完后他又施施然地重新带回了墨镜，把手里的画光明正大地摆在《梦境之乡》的旁边。


    在带着封枫走出隔间前，季元渊扭头对着还在呆滞的观众说道：


    「其实我真的很牛。」


    如果按照地球人的话来说「牛」这个字是对天才的赞扬，那他就是牛中牛，简称牛牛。


    第8章 懂了，以后努力赚钱养老婆


    牛牛季元渊雄赳赳气昂昂的拉着老婆封枫就走出了隔间，而此时隔间里已经是人满为患。


    或许是因为季元渊当众作画的冲击太大，围在展览台旁边的观众越看他的画，竟然就越觉得他画得确实比吴泰初好。


    先前他们只觉得《梦境之乡》这幅画整体布局构造大胆独特，尤其是用色极其大胆，远远一看就让人移不开眼。


    也正是因为这幅画的创意实在是太特别了，再加上隔间内灯光比较昏暗，以至于除了赞嘆与画作构思布局以外，画作上的许多细节处理问题都被观众们忽略掉了。


    但现在有了季元渊这个小画做比较，吴泰初的画技就相形见绌了许多。


    有个慕名而来花了大价钱排了两次队的人在反覆看了这两幅画后不由得小声嘟囔：


    「为什么我越看越觉得吴泰初画得也不怎么好啊，感觉像是在白白糟蹋这个创意构思。」


    隔间中的其他吴泰初粉丝在听到这人说的话后下意识就想反驳，但是转头一看，这两幅画比较惨烈的对比让他们只能乖乖闭嘴。


    虽然他们嘴上说着你行你上，但是他们也没想到那个流浪汉是真行啊。


    从隔间传出来的动静引起了画展中其他人的注意，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往隔间那头移动。


    原本还算安静的画展展厅逐渐变得嘈杂起来。


    而从隔间中出来的人也在小声议论着什么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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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和李德努力推销自己其他画作的吴泰初一听到这句话就心里直打憷。


    上一次他听到这句话，还是旁人将他和季元渊放在一起做对比的时候。


    可他不是已经和美术馆门口的保安交代了不准让季元渊再踏进画展一步吗？


    总不能是凭空出现了一个他不知道的天才吧？


    吴泰初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又在心里好奇隔间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


    早就已经和他聊得有些不耐烦的李德却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直接带着身边的私人保镖直接奔向人来人往的隔间。


    此时，为了维持画展的秩序，隔间周围那几个五大三粗的保镖已经开始大声嚷嚷让那些还依依不捨停留在隔间里的人赶紧出来。


    好不容易等他们清完了人，没想到李德又来了，他看都不看这些保镖一眼直接一头扎进了隔间里。


    他敏锐的艺术直觉告诉他这里头一定有好东西！


    画展的保镖立刻就想拦着他，可紧接着又被李德身边的私人保镖给瞪了回去。


    这些画展的保镖不过就是花拳绣腿，只能穿着黑衣服装装样子吓一下普通人罢了，哪里比得过这些经过专业训练的高级私人保镖。


    被私人保镖这一瞪，画展的保镖们赶紧瑟缩着站回原位。


    当李德第一眼看到季元渊摆在展览台旁边的小画时他就彻底沦陷了。


    明明不久前还让他连声赞嘆的《梦境之乡》就摆在他的眼前，但其实此刻他的眼里却只有季元渊那幅尺寸不过只有三十厘米的小画。


    「omg！这是谁画的！是谁！」


    李德一把拿起这幅颜料都还没干的画作，满脸兴奋得冲出隔间。


    借着展厅内较为明亮的灯光，画作右下方的「 1号」落款显露在李德眼里，但也只有这个落款了。


    李德赶紧在展厅四处询问寻找这幅画作的作者究竟是谁。


    有些没有亲眼目睹季元渊当场做画的观众对李德的疯狂还有点疑惑，但亲身经歷过这件事的人却能理解他此刻激动的心情。


    「讲道理，如果不是这个画布的尺寸太小，再加上颜料和画笔条件有限，没准那个『流浪汉』能画得更好。」


    有些单纯只是来画展凑热闹的路人提出疑问：「可是我看那幅画好像也不是特别好啊，这些画家不都是随便涂涂画画吗？」


    其他人一听到这话立刻摇头：「就算是最简单的涂涂画画，在每个画家之间也有高低之分，有些画家随手画几笔叫即兴创作，乍一看好像没有章法，但是这其中都是有门道的。」


    「而有些人嘛……」说话的人悄悄看一眼面色不太自然吴泰初：「有些人就算是画得再用心，天赋和基本功之间的差别也会让他露出破绽。」


    像《梦境之乡》这幅完全靠着热度和营销出名的画作，在真正的优质作品面前完全不堪一击。


    吴泰初心中震盪不已，那幅画竟然是一个流浪汉画的？！


    什么时候流浪汉也会画画了！


    他虽然曾经说过什么狗屁「人人都是艺术家」这种言论，但也别给他来真的啊！


    全场到处乱跑的李德最后只能终于从一个路人口中知道了小画的作者：


    「画这幅画的人穿着白色t恤，头上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脸上也戴着墨镜和口罩，我都看不清他是什么长相，就记得他很高，身边还跟着一个很白的年轻人。


    对了，他们俩好像看完画展就回家了，刚刚我才看到他们从展厅门口走了出去。」


    这个路人还十分贴心的给李德指明了封枫和季元渊是从哪个方向离开的。


    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李德马上又马不停蹄的跑出美术馆找人。


    吴泰初看他竟然火急火燎，心里暗道一声不好，伸手就想要在半路把李德拦住：


    「李先生，您不是想买《梦境之乡》吗，我们可以好好聊一……」


    「闪开！别挡我的路！」


    李德一个眼神都懒得给，直接就把拦在自己面前的吴泰初推去了一边。


    他马上就要见到安淮市真正的明日之星了，哪里还有心情管什么梦不梦的。


    吴泰初一个猝不及防，竟然差点就被比他还矮上半个头的李德推到。


    冲出画展外的李德四处张望，终于在美术馆不远处的停车场发现了一名十分符合路人所描述特徵的高个「流浪汉」。


    白t恤人字，黑帽子黑口罩黑墨镜，还有身边那个白得发光的年轻人，这不就是他找了大半天的「明日之星「吗！


    眼看着「明日之星」就要乘车离开，李德立刻举着手里的小画一路朝停车场跑去。


    而此时已经达成看画目的，就要启程回家的封枫已经拉开了车门。


    虽然看画的过程中发生了一些意外，但至少他俩是自己走出了美术馆而不是被人赶出来，这一点就已经让封枫十分满足了。


    而且他还在那幅《梦境之乡》上发现了一些端倪，一些足以证明吴泰初抄袭的端倪。


    接下来就等着他回家再好好确认一遍就行了。


    两人就要一起坐车离开──「等一下！」


    ？


    一声撕心裂肺的唿唤忽然从他们身后传来，封枫和季元渊齐齐回头。


    然后封枫就看到一个个子稍矮的中年男子一艘举着季元渊在隔间中画的画，一手拼命朝他们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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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不是你们画的！」


    季元渊的眼神瞬间犀利了起来，糟了，难不成是画展里的人来找他们的麻烦？


    ──「1号！1号！你们两个谁是1号！」


    季元渊大步走到封枫身边将他护在自己身后，身为一个优秀的机甲战士，在敌人面前他绝不能退缩！


    他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的老婆！


    「我就是你想找的人！」


    李德两眼瞬间放光：「你就是1？」


    「对！我是1！」


    「1？」


    「1！」


    这两个人1来1去，说得封枫的脑袋又开始嗡嗡疼。


    李德撒丫子一直跑到季元渊面前，拿着手里的小画就朝季元渊伸出了自己手掌：


    「你好你好，幸会幸会，我叫李德，是一名来自义大利的商人。」


    预想之中的「攻击」并没有出现，季元渊还有些意外，紧接着他又回过神来，有些犹豫地握上了李德的手：


    「你好，我叫季元渊。」


    刚刚还满脸笑容的李德动作一顿，迅速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已经在肚子里打好的草稿重新吞了回去。


    他本来还想着如果这位「明日之星」有想要继续在油画圈发展下去的打算，他一定会尽力扶持来着。


    「……季元渊？你不是1吗？」


    季元渊满脸认真：「我是1啊。」


    他摘下自己脸上的墨镜和口罩，又脱下帽子扯下头髮上的皮筋，在李德逐渐瞪大的眼睛中完成了一场「流浪汉」暴改忧郁画家的华丽变身。


    季元渊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小画右下方的落款：


    「我，季元渊，是1.」


    站在另一边的封枫咂咂嘴，他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有点奇怪，但是好像又没那么奇怪。


    李德一时有些无法接受自己心中的「明日之星」和季元渊这个万人嫌竟然是同一个人。


    但是环顾整个美术馆周围，也只有季元渊的穿着符合路人所描述的那样。


    ……而且他为什么总是觉得眼前的季元渊看起来和从前不一样了。


    特别是他的衣着品位，和从前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李德勉强将自己的视线从季元渊领口处的一小块油渍挪开。


    「你现在怎么落魄成这个样子了？」


    这个问题问到点子上了。


    被季元渊护在身后的封枫表示他有话说。


    他伸手扒开挡在面前的季元渊，十分贴心地向李德解释季元渊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不修边幅的样子。


    「李先生你好，我叫封枫，是季元渊在法律上的妻子。」


    李德一愣，季元渊结婚了？！


    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没听到一点消息？


    自我介绍后，封枫又伸手指了指季元渊脑袋上的小伤口：


    「他昨天晚上不小心撞到了脑子，现在已经傻了，具体恢復时间还不能够确定。


    但唯一能确认的是他的绘画天赋还没有跟着一起傻。」


    季元渊小声反驳：「我不傻……」


    封枫没理他，只是面无表情的将食指戳在了季元渊脑门的创口贴上，成功让季元渊龇牙咧嘴的安静了下来。


    李德的目光忍不住在季元渊的伤口徘徊：「真傻啦？」


    「真的。」


    「那倒也不算什么坏事。」李德小声嘟囔了几句：「就他从前那个鬼样子，还是现在傻一点看着比较顺眼。」


    随后他又想起了一件更重要的事：「季元渊一个星期前还说可以拿出吴泰初抄袭的证据，现在一个星期都过去了，他说的证据呢？」


    封枫微微一笑：「当然找到了，而且我们已经决定在吴泰初的画展结束后就立刻公开这个证据。」


    ──「如果李先生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和我们回家一起去看看这个证据。」


    封枫虽然和季元渊关系僵硬，但是他也知道有个外国富商经常会光顾季元渊的工作室，每当季元渊画出新作品的时候都会在第一时间联繫富商。


    而且从季元渊和王涛的聊天中，封枫还了解到这位富商在他们业内地位比较特殊。


    他不仅出手阔绰，眼光还十分毒辣，凡是被富商看中的画家，在不久之后都会迅速崛起。


    这位富商也因此被称作是业内的「油画星探」。


    从刚刚李德的表现来看，估计他就是那位传说中的油画星探了。


    有他作为见证人，季元渊翻身的机会会更大。


    但李德有些怀疑封枫这话的可信度，虽然他曾经也找季元渊买过几幅画，但季元渊在他这里留下的可都不是什么好印象。


    眼前这个「小白脸」不会是在故意蒙他吧？


    李德忍不住在心里揣摩封枫这话到底有几分可信。


    但或许是封枫的神情态度实在是过于坦荡，李德看了他半天也没从他的脸上看出说谎的痕迹。


    既然如此，那大不了他就跟着封枫他俩一起走一趟，左右他也不会损失什么。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就再好不过了，毕竟季元渊虽然人不行，但是画出来的作品都是上乘之作。


    而且……


    李德悄悄握紧手里的小画。


    而且季元渊傻了以后，他的画技好像更好了。


    ──但如果他发现封枫是在说谎逗他玩，那他也不介意明天就让季元渊破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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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德挥挥手，吩咐身边的私人保镖把他的专车开过来，跟着封枫他们一起离开了市中心美术馆。


    在回家的路上，坐在副驾驶上的季元渊频频侧头看向封枫。


    犹豫在餐后，他终于还是开口问封枫：


    「老婆，咱们今天晚上可以吃烤鸭吗？」


    「……」


    封枫还以为他是要问自己从哪儿找来的吴泰初抄袭证据，结果他一开口竟然是问今天晚饭吃什么？


    「季元渊，你难道都不关心一下自己的事业吗？」


    季元渊满脸的单纯：「什么事业，我的机甲驾驶员事业吗？」


    可是他现在都已经回不去了，就算从前他的事业再怎么辉煌，现在也都成了一团泡影。


    一阵深深的无力感从封枫心底浮起：


    「你是个画家，是安淮市年轻一辈中最优秀的画家，你还是目前安淮市所有画家中最能赚钱，商业价值最高的画家。


    这才是你现在的事业，如果你不好好赚钱，等我们离婚的时候你怎么付清我所有的工资。」


    考虑到季元渊现在是个脑迴路异于常人的「外星人」，封枫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委婉些：


    「你现在需要尽快把吴泰初这件事给解决了，然后你才可以保住你现在的事业。


    这样等我们离婚的时候你才有钱付清我的工资。


    你之前不是说过会对我好吗？那就给我钱吧。」


    这世界上只有钱才是最可靠的东西。


    两手紧握方向盘的封枫再次重复：「你先赚钱，然后给我钱，就这么简单，ok？」


    季元渊的大脑终于转过弯来──意思是赚钱养老婆对吧，那他就懂了。


    「老婆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赚钱养你的。」


    封枫眉头一蹙，自从季元渊傻了以后，他就总觉得他们两个人的聊天内容好像不在一个频道上。


    但是他现在也懒得再去纠正季元渊了。


    反正他们俩马上就要分道扬镳了，这段时间他就当自己是在养一个好大儿吧。


    这么想着，季元渊这副傻样也变得顺眼了许多。


    喜当爹的封枫在心底嘆了口气，朝着季元渊豪宅的方向一脚踩下油门。


    几辆豪车齐刷刷地停在别墅门前，封枫领着依旧满脸狐疑的李德一路走到季元渊的画室前。


    「李先生，我们找到的证据就在里面。」


    他两手轻轻一推，满目疮痍的画室立刻暴露在众人面前。


    画室的地上满是被人徒手掰断的画笔遗骸和随意丢弃的调色盘及颜料管，被刻刀划得七零八落的画布稀稀拉拉的摆在各个角落。


    李德随便一看就能发现几块被踹烂的木质画架，还有一罐滚落到画室最中央的大罐颜料罐。


    他找了半天才勉强找出能下脚的地方，可还没走几步就又被封枫提醒：


    「小心那个颜料罐，季元渊就是被它砸到以后才变傻的。」


    李德的动作瞬间变得小心翼翼，恨不得绕开那玩意儿一米远。


    「你想给我看的证据难道就是这个破画室？」李德对着身前一坨疑似还没干透的棕色颜料犹豫一会儿，然后又选择将他脚上这双手工定制皮鞋踩在了新的落脚点上。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这个画室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吴泰初偷偷跑进来偷画吧？」


    封枫大步走到画室的墙角，把一架在整个画室中唯一仅存的画架拖到李德面前。


    他一把掀开画架上脏兮兮的画布：「我想给你看的是这个。」


    画布从画架上滑落在地，一幅和《梦境之乡》完全一致的画作赫然出现。


    完全一致，指的是无论从画面的布局构思或者是色彩涂抹、光线投射以及场景构建透视来看都一般无二的一致。


    但是如果非要说画室中的这幅画和摆在吴泰初展厅中的那幅《梦境之乡》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创作者的画技不同。


    就算季元渊已经江郎才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的基本功依旧扎实。


    这一点在这幅画上卓越的色彩运用和笔触等方面就已经能充分体现出来。


    就算是早就已经见识过季元渊本领的李德，在看到这幅画时也忍不住从心底发出一声赞嘆。


    明明他已经在吴泰初的展厅中见过一模一样的画了，但是这二者给他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梦境之乡》只能让他在初看时觉得十分惊艷，反覆细看时却又觉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尤其是个别细节的笔触十分粗糙，让人不忍直视。


    但现在摆在他眼前的画就算是让他看个一百遍他也不会腻！


    这画布上的每一笔都是大师级别的杰作。


    但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两幅画一模一样就直接判定吴泰初抄袭，那还是有些儿戏了。


    毕竟季元渊这幅画从来没有对外公开过，况且他也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他这幅画的完成时间要早于《梦境之乡》。


    就算李德的心里已经清楚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但面对如此棘手的情况他也有些爱莫能助。


    「封先生，如果这就是你口中的证据的话，恐怕没办法顺利说服其他人。


    吴泰初甚至可以反将一军，指控季元渊抄袭他的作品创意。」


    封枫早就预料到了李德会这么说，他又扯下被绑在落地窗旁的一片绣图特殊的窗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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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这块窗帘的遮光性不强，但阳光透过布料上的绣图时却能在画室中投下一片片特殊的阴影。


    李德越看这片阴影越眼熟，最后终于想起他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种投影。


    ──这几片投影不就被画在了季元渊的画作上吗！


    同样的，这几片阴影肯定也被画在了《梦境之乡》上。


    「这块窗帘是季元渊在一年前特意从四川蜀绣大家手中独家定制，再由专人专车运回了这栋别墅。


    为了保证这块窗帘的唯一性，他甚至直接从设计师手上买断了这片绣图的版权，这一点可以直接找那位设计师确认。


    而且大门的监控也能证明吴泰初从没有来过这栋别墅，那他就更不可能知道这些绣图的存在了。」


    封枫站在落地窗前，那双浅棕眼眸直直看向李德：


    「我记得吴泰初当初宣传《梦境之乡》的时候可是这么说的，这幅画的灵感来自于他梦中的理想世界。


    怎么，他梦里的理想世界难道是季元渊的家吗？」


    第9章 像啊，实在是太像了！


    「除非吴泰初是个偷窥狂，否则他绝不可能会这么巧合的把季元渊画室中的窗帘绣图投影画在画上。」


    封枫耸肩：「当然也不排除他真的是个偷窥狂的可能性。」


    但无论如何，绣图的投影就已经证明了吴泰初抄袭的事实。


    李德看了眼站在画室中的季元渊，这幅画可是他亲手画下来的，明明他的手里明明有这么直接有力的抄袭证据，那为什么这几天不直接拿出来，非要等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即将不可挽回的地步。


    季元渊难道是想先抑后扬？


    那他也太能忍了吧。


    又或者是季元渊打算先暂且认输让吴泰初以为自己胜卷在握，然后再趁着他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出手打吴泰初一个措手不及。


    然后季元渊再将自己的原作顺势公开，社会舆论肯定会出现一百八十度大反转。


    李德的脑袋瓜子一转，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很有道理。


    而且李德还能看出季元渊已经突破了他之前的创作瓶颈，这幅大师级别的画作就是最好的证据。


    经过这次事件之后，季元渊肯定能重回原来的事业巅峰，甚至是更进一步。


    而现在唯一的意外就是他不小心被砸傻的脑子。


    可惜，实在是可惜。


    不过幸好他还没忘记怎么画画，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季元渊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李德看向自己的眼神从疑惑再到凝重，然后又恍然大悟，最后突然就变得分外怜悯。


    虽然他很想忽略李德看过来的眼神，但无奈李德眼里的同情之光实在是太耀眼了，季元渊只能低头盯着地上的画笔发呆。


    这个画笔可真直啊……这个墙可真白呀……


    其实画上的证据已经十分明显，但渣男先前已经被王涛的背叛气昏了头，满脑子只想着他一定要好好教训王涛和吴泰初。


    一直到昨天晚上，渣男才终于发现了原来可以通过画上的特殊投影来判定吴泰初抄袭。


    只不过当他终于发现这个证据的时候兴奋得过了头，一不小心就碰倒了柜子上的颜料罐，然后就把自己给砸没了。


    季元渊百无聊赖地开始打量起了脚上的人字凉拖，他出门的时候走得比较急，现在一看才发现怎么脚上的两只人字拖长得还不一样啊？！


    一红一绿，衬得他活像个大傻子！


    季元渊瞥了眼站在落地窗前的封枫，悄悄挪着小碎步移动到墙角的角落中，他在思考如果他偷偷用地上的颜料把脚上的人字拖涂成同样的颜色会不会被人发现。


    封枫假装没看见这个连鞋子都穿不对的傻大春的小动作。


    现在才发现自己穿错了鞋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季元渊不会以为在美术馆的时候之所以会有那么多路人看他，仅仅是因为他是个戴着口罩的「流浪汉」吧？


    季元渊还没挪几步，李德突然上前捡起了他脚边的那只画笔。


    他将画笔塞到了季元渊的手里，即可惜又庆幸的拍了拍季元渊的肩膀：


    「傻了也好，傻人有傻福，不过封先生也没有嫌弃你，你们俩的感情可真好。」


    在听到李德的前半句话时季元渊脸上的表情瞬间变臭，可听到他说起封枫和自己感情好时，季元渊脸上的表情又迅速有阴转晴。


    他这样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开心，倒让那张帅脸变得十分「憨态可掬」起来。


    李德的目光忍不住又柔和了一些。


    像啊，实在是太像了。


    季元渊现在的表现太像傻子了。


    「封先生，既然你已经找到了决定性的证据，那我也可以帮你们这个忙。


    稍后我就会将这个消息通知给安淮市油画协会中的其他人，吴泰初的画展也会马上关闭。」


    但如果只有吴泰初一人落马，还不能完全达到封枫预想中的目标。


    「李先生，其实吴泰初之所以能够将整幅画完全抄袭，还得多亏季元渊的经纪人王涛的帮助。


    如果不是王涛提前将这幅画泄露给他，也就不会发生季元渊大闹画展这种事了。」


    封枫眼角余光瞥向站在墙角手握画笔的男人，王涛可是害他差点就背上夫夫共同债务的人，他不可能会这么轻易的放过王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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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德有些意外，王涛身为季元渊的经纪人，这些年来也算兢兢业业，在工作上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差错，而且他也没听说过季元渊和王涛关系不合的消息。


    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存在感极低的老实人竟然会突然背叛季元渊。


    怪不得吴泰初那幅《梦境之乡》画得如此潦草，原来就是为了赶在季元渊之前将这幅画公开在大众面前。


    「如果王涛真的干了这种事，那他肯定也会被协会处罚。」


    季元渊可是安淮市油画协会的顶樑柱，每年都能给协会带来巨大的收益，如果他真的毁在了王涛的手里，协会的人肯定不会放过他。


    尤其季元渊的老师赵德辉还是油画协会的会长，他可是出了名的护犊子。


    况且季元渊已经在他门下学了十几年的油画，就算季元渊平时混蛋了点，但他们师徒二人的感情深厚还是有目共睹的。


    「你们放心，协会一定会妥善处理这件事。」


    李德虽然是个生意人，但他自诩也是个正派人物，平生最看不起吴泰初这种喜欢在背后耍手段的人，


    你说你明明是个艺术家，天赋也还行，又是赵德辉门下的学生，未来肯定会有一片大好前途，怎么就非得耍这种小心眼，好好画画不行吗？


    说到底还是一个「贪」字，贪心得很！


    李德在心里冷哼一声，幸好他还没从吴泰初手里买下那幅赝品，不然他亏大了。


    ──「但是目前我们手里并没有王涛泄露原作的确切证据。」


    什么玩意儿？


    李德小眼一眯：


    「……一点都没有？」


    封枫点头：「至少我们手里是一点都没有，而且王涛这个人做事十分小心谨慎，估计这几天他还把留在吴泰初那里的证据也销毁了。」


    黄金四十八小时早就已经过去了，该处理的应该都被王涛处理完了。


    一盆冷水忽然兜在李德脑门上，没有证据不就和瞎闹一样吗！


    ──「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封枫突然一转话头：「我认识一个朋友，他应该帮到我们。」


    李德一听这话就不由得心里一紧，自从他第一眼看到封枫，他就觉得这个面无表情的年轻人不简单。


    哪个普通人会如此淡定地接受丈夫突然被砸傻这种事。


    「现在可是法制社会，咱们不能干违法的事啊。」


    封枫扬手又将画架上的油画遮住：「这种常识谁都知道。」


    见他似乎没有细说那位所谓的朋友到底是什么来头的意思，李德也不好再继续追问，只能反覆提醒他现在季元渊就在悬崖边上，凡事都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他捏着季元渊的小画，离开画室前又依依不捨地最后看了眼已经被重新遮住的原作。


    「协会和品牌方那边我可以帮忙说说话，让他们再给你们几天时间，但是你们也要尽快找到王涛私自泄露画作的证据。


    最好能够把他们两个人一网打尽，免得到时候打草惊蛇。」


    李德最不缺的就是钱和人脉，替季元渊求情这种事对他而言就是张张嘴皮子的事而已。


    但他之所以肯帮助季元渊也有他自己的私心──


    「等事情全部结束以后，你们就把画室里的那幅画卖给我呗。」李德又举起手里的小画晃了晃，「还有这幅我也通通都要了，以后季元渊要是有了新作品，我还想当第一个买家。」


    他也没有什么别的兴趣爱好，最喜欢的事就是四处赏画看画，收集每一幅他看上的作品。


    只要季元渊的画作还能入他的眼，李德倒也不介意多帮衬帮衬他。


    「还有一件事，王涛这个人肯定是不能要了，但是季元渊身边不能没有经纪人，到时候我再帮你们推荐一个合适的人选。


    我负责找人，你们对人选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封枫没有拒绝他的要求，而且他也没有立场拒绝，毕竟这些都是季元渊的画，卖不卖还要问问他本人的意愿。


    见封枫沉默不语，李德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一转头，再见到季元渊时脸上随即扬起亲切又和蔼的笑容。


    「小季啊，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吗？」


    季元渊没有想法，他现在的目标只有一个──赚钱养老婆。


    他一点头，李德的嘴角咧得就更大了，抱着手里的小画就一路哼着不知名小曲离开了季元渊的别墅。


    虽然封枫之前也想过要让李德帮忙，但是他也没料到李德会答应得这么干脆，而他想要的报酬也仅仅只是两幅画而已。


    封枫拿出手机就搜了搜李德的名字，像他这种有钱有闲的富豪，应该也会在浏览器上拥有专属的词条。


    而当封枫在看到浏览器中标粗体写明李德的名下拥有多处私人油田的时候，他又面无表情的摁灭了手机屏幕。


    没想到李德不仅是个有钱人，还是个超────级有钱人。


    果然他就不该闲得没事干去搜索这玩意儿。


    第10章 封先生今晚不在家吃饭


    你可以不相信李德的身高，但是你不能不相信他的钱和人脉。


    他中午刚走，下午季元渊就收到了赵德辉的电话：


    「季元渊。」


    电话里头的赵德辉低声喊了一句自己的学生。


    他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原本他真的已经打算彻底放弃季元渊，改为着重培养吴泰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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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没想到今天下午他却忽然收到了李德的电话。


    李德是个直接人，上来就开门见山地说他想为季元渊求情，希望协会对季元渊的处罚能够再往后推迟几天。


    品牌方那边他也打好了招唿，暂时不会和季元渊解约。


    虽然李德是季元渊的大主顾之一，但李德在私底下可没少和赵德辉抱怨过季元渊的臭脾气。


    结果现在李德一改往日的态度，竟然主动为季元渊求情，这是赵德辉万万没想到的。


    可是李德又不肯在电话里细说理由，那赵德辉就只能来找季元渊了。


    「想要让你接一次电话可真难啊。」赵德辉的语气不算太好，毕竟在今天之前他已经整整一个星期没联繫上季元渊了。


    「想不到连李德都亲自来为你求情了，所以你真的找到证据了对吗？


    既然你已经找到了证据，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


    我才是你的老师，我难道还会害你不成！」


    自己学生在这种大事面前宁愿和一个生意人合作，也不愿意求助他这位老师，赵德辉的心情有种说不上来的失望。


    他这些年一直都把季元渊当作是亲生儿子一样看待，将自己所有的技艺全都倾囊相授没有丝毫保留，可结果到头来季元渊的心里一直都没有把他当成自己人。


    这让赵德辉怎么不生气？


    耳边的电话传来赵德辉有些激动的低吼，季元渊低头看了眼放在他眼前的《生活常识大全》，这是封枫专门买给他的「礼物」。


    「老师。」不等赵德辉再次开口，季元渊就抢先一步把他的话堵了回去，「你看过吴泰初的那幅画吗？」


    赵德辉一愣：「看过又这么样？」


    「你觉得那幅画怎么样？」


    赵德辉的眉头逐渐皱紧，季元渊现在难道是想和他讨论吴泰初的画作如何？


    这么突然吗？


    「……虽然画技还有所欠缺，有些细节处理得还不够好，但与他之前的画作相比，这已经是巨大的进步了。」


    季元渊又问：「那老师你觉得他有没有抄袭？」


    没想到说来说去又绕回了这个问题上，赵德辉刚降下去的音量再次升高：


    「你问我有个屁用！明明是你去画展闹事的时候口口声声说他抄袭你的作品，可是闹了半天你又拿不出任何证据。


    难不成你说什么我就得听什么？


    我还是那句话，凡事都要讲证据，只要你能拿出证据，我自然会把泰初找来和你当面对质。」


    「不需要当面对质。」季元渊的语气平淡没有起伏，他的手指轻轻摩挲手下的书页，这是和母星中电子书不一样的触感。


    「只需要让他当着你的面好好讲一讲这幅画究竟是如何创作出来的就行。」


    赵德辉的眉头狠狠皱成一团：「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师，那幅《梦境之乡》的光影处理方式冷暖对比而不是明暗对比，这是我的作画习惯才对。


    但是吴泰初的作品风格和我完全相反，他最喜欢用大片大片的明暗色彩对比来突出画面中心人物。


    人的画技可以进步，但是人的绘画风格不能在短时间内突然改变。


    整个画展中，放在展厅内的所有画作的光影处理方式都是明暗对比，只有那幅单独放在隔间里的《梦境之乡》才是冷暖对比。


    但是他在冷暖对比方面的技巧明显不够娴熟，所以他才会把《梦境之乡》和其他画分开展示。


    吴泰初甚至还特意将隔间中的光线调暗，以此来遮挡他在那幅画上的画技问题。」


    季元渊不紧不慢地说着，他的情绪始终没有任何波动，但电话那头的赵德辉却彻底哑的声音。


    ──「老师，我和吴泰初都是你的学生，为什么你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呢？」


    是啊，为什么呢？


    ……因为他在一开始就不愿意去相信季元渊的话。


    季元渊脾气又臭性格又不好，和他这种人相比，赵德辉下意识地更愿意去相信性格更乖顺听话的小徒弟。


    按理来说他才是最了解他们的人才对，像光影处理方式这种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区别，他为什么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


    「元渊，老师只是、只是……」


    到底只是什么，赵德辉自己都不知道他还能想出什么藉口来掩饰他的偏心。


    虽然光影处理方式不能直接作为吴泰初抄袭的证据，但是这至少能证明吴泰初的画绝对有问题。


    赵德辉说不说话来，季元渊也不主动开口，最后还是赵德辉在一片沉默中主动挂断了电话。


    或许他真的会去找吴泰初，又或许不会。


    但季元渊也不想再去深究这件事，他作为一名「旁观者」，只是把自己心里一直以来的疑惑直接问出来了而已，根本就没有其他意思。


    他把手机放在一边，又埋头研究起了封枫买给他的生活小常识。


    ──原来汽车真的不能变成火箭。


    比起赵德辉，季元渊还是更关心今晚的晚饭到底有没有烤鸭。


    套着围裙的做饭阿姨敲响了季元渊的房门：


    「季先生，该吃晚饭了。」


    「我老婆呢，他不吃吗？」


    在饭桌前等了一会儿都不见封枫的人，季元渊忍不住看向封枫紧闭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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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喊他吃饭。」


    「不用了，季先生。」做饭阿姨将一盘油光润泽的烤鸭摆在季元渊面前，「封先生他已经提前和我说今晚不在家吃饭了。」


    「就是他嘱咐我买回来的烤鸭，你快趁热吃吧。」


    「他去哪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封先生走得很急，我也没来得及问。」


    「……」


    季元渊忽然觉得他也没那么饿了，干脆放下手中的筷子：


    「我忽然想起还有点事要处理，郝阿姨你先自己吃吧。」


    还在收拾厨房的郝阿姨赶紧两手擦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却只看到饭桌上一口没动的饭菜。


    「哎哟，现在的小年轻怎么个个都养成了不吃晚饭的习惯哟！」


    第11章 你口味还挺杂


    当封枫赶到医院时，闻雨莲的单人病房内已经是昏暗一片。


    他的母亲闻雨莲躺在病床上休息，漆黑的病房中唯一的声音就是闻雨莲浅浅的唿吸声和医疗仪器的运作声


    封枫站在门前透过门上的小窗静静地看了几眼闻雨莲，确认她的状态一切正常后才从门边退开。


    而护工王姨一路领着封枫来到走廊的另一头，确认他们的谈话声不会被闻雨莲听到后她才忧心忡忡地开口：


    「小枫，今天下午饭后我带着你妈妈在楼下散步，本来一切还好好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你妈妈忽然就病发了，嘴里一直念叨着她好像看到了你爸爸。


    我一看情况不对劲就赶紧带着她回到了病房里，安抚了好久她才逐渐恢復正常。


    但是我想着还是要和你说说这件事才行，我照顾你妈妈也有一两年的时间了，这还是我头一次看到她的情绪这么激动。」


    封枫本来就冷白的脸听到王姨的话后又白了一分。


    他的亲生父亲封鹏池一直以来都是他们母子之间的禁忌话题。


    自从前几年闻雨莲患上重度抑郁症后就时不时地会出现幻觉，幻想他们母子俩还呆在五年前的小出租屋中。


    经过这些年的精心治疗，她的身体状况才逐渐转好。


    原本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但封枫没想到闻雨莲会突然再次病发。


    听到王姨再次提起那个男人，他的胃又开始不由自主地痉挛抽痛。


    他两唇紧抿，好不容易才压下了喉间的干呕欲：


    「我知道了，这段时间辛苦王姨再多费心一些，如果妈妈再次出现这种情况，您一定要及时通知我。


    我的手机二十四小时随时开机。」


    封枫拿出手机又给王姨转去五万：「这些就当是您的额外奖金，辛苦您这段时间一直这么悉心照料我妈。」


    五万块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王姨一看到手机上的转帐金额就立刻要把这笔钱退回封枫手里：


    「我可不能平白无故地收下这么多钱！


    我知道小枫你是好孩子，我也知道你们娘俩这两年来过得不容易，这钱你还是自己好好留着吧。


    你每个月给我的工资已经比其他同行多出了整整一倍，我怎么好意思再要这么多钱。」


    她当护工这么多年来，闻雨莲是她见过的最亲切温和的病人，比起其他同行每天端屎端尿累得要死要活，她只需要陪闻雨莲说说话聊聊天，再照顾她按时吃药就好。


    这份工作已经十分轻松简单了，王姨甚至觉得自己领着封枫每个月两万多的工资都是在欺负人。


    王姨说什么都不肯收下封枫的转帐，当即就把这五万块退了回去。


    她执意不肯收下，封枫只能作罢，向王姨仔细了解了闻雨莲这段时间的近况后他才离开了医院。


    临走前他还不忘嘱咐王姨：


    「如果以后有个叫封鹏池的人来找妈妈，请您一定一定不要让他接近妈妈。


    最好干脆别让他出现在妈妈的眼前。


    如果碰到了这样的可疑人物，您直接打电话给我，无论什么时间都可以。」


    王姨对他们母子的过往有些了解，听到封枫的嘱咐后忙不迭地点头：


    「小枫你放心吧，只要我还在莲姐的身边，那个什么封鹏池一步都靠近不了！」


    封枫的心情这才稍微放松一些，朝王姨笑了笑后就驱车离开了医院。


    他七点离开季元渊的家，返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紧赶慢赶地回到了家，坐在车内的封枫却没有第一时间选择下车。


    他闭上眼仰头靠在驾驶桌上，整个身体已经完全脱力。


    封鹏池这个名字已经太久没被提起，封枫念出这三个字的时候甚至还觉得有些陌生。


    只要一想起五年前他刚刚毕业回家，刚打开家门就看到封鹏池手里举着破碎的啤酒瓶，朝躺在地上满脸鲜血的闻雨莲狠狠扎去的场景，封枫就觉得浑身一阵冰凉。


    虽然已经整整五年过去了，但当时那个小出租屋中的混乱还依旧历歷在目。


    封枫能记得自己是如何将手里的行李箱砸向封鹏池，他还记得从封鹏池扭打在一起时闻雨莲的痛哭哀嚎。


    直到他扬起桌边的凳子把封鹏池的右腿打断，屋中的哀嚎声才变为了封鹏池嘶哑难听的尖叫声。


    再接着就是报警起诉，妈妈和封鹏池正式离婚，他亲手将自己的亲生父亲送进了监狱。


    五年前的记忆重新从脑海中浮起，只要一想起自己的手中曾经沾上了封鹏池的血，封枫就再也忍不住胃里的噁心，迅速下车冲着地面干呕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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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呕！」


    封枫两手撑着膝盖，胃酸一阵阵翻涌，眼尾因为生理性的干呕而溢出几滴泪来，但他到底还是没能吐出些什么。


    良久，终于等那股噁心感稍微缓解了一些，封枫才仰着煞白的脸抬起头来。


    幸好他今天没吃晚饭，他可不想在这个点一个人收拾呕吐物。


    封枫从车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喝下，痉挛的胃终于稍微安静了一些。


    他慢吞吞挪着步子打开了家门，他本以为还会和从前一样面对漆黑一片的空旷客厅，可谁知道刚打开门就看到亮堂堂的水晶吊灯。


    以及一位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高个长发「流浪汉」。


    封枫一手摁着抽疼的胃走到沙发旁低头一看，季元渊平静的睡颜堪比猪圈中混吃等死的乳猪。


    季元渊的手里还握着遥控器不放，沙发前的小茶几上摆着他买给季元渊的《生活常识大全》。


    看得出季元渊真的是在认真研究这本书，因为封枫还在书旁看到了他的笔记本。


    一本专门记录生活常识的笔记本。


    封枫看了眼睡死的季元渊，最后还是决定「不道德」的偷偷看一眼他在笔记本上都写些什么。


    他弯腰拿起笔记本，翻开一看──「切记，地球和母星不同，摔砸电视遥控器并不能召唤宇宙飞船，就算是摔再多次都没用。」


    封枫沉默，垂眼看了看被季元渊捏在手里的遥控器，结果不出意外的在遥控器上看到了许多磕碰痕迹。


    塑料外壳甚至都被摔出了一条裂缝，由此可见季元渊曾经摔得有多狠。


    也难为这个可怜的遥控器了，就算被摔成了这个鬼样子还依旧能为季元渊打开电视。


    挂壁电视正放着火星人大战地球人，封枫放下手里的笔记本后就想离开客厅走回自己的房间。


    结果刚转身他的衣角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季元渊扯住：


    「老婆……」季元渊迷瞪着眼喊了声封枫：「你是不是还没吃饭，我去给你热菜。」


    季元渊本想着等着封枫回家一起吃饭，可没想到等着等着他自己倒先睡着了。


    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知道自己一睁眼就看到了回家的封枫。


    封枫的脸色还是那么白，就是因为有些不自然的发红，也不知道是不是饿成了这个样子。


    被臆想饿红了眼的封枫伸手将自己的衣角抽回：


    「我先回房间了。」


    吃不吃晚饭对他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只要一想起封鹏池那张脸他就什么都吃不下去。


    封枫转身就走，还躺在沙发上的季元渊赶紧爬了起来：


    「你现在真的不吃吗？」


    封枫头也不回，伸脚踩上第一阶楼梯：「真的。」


    ──「那你就好好休息吧，晚些时候我可以再给你煮一份夜宵。」


    季元渊是个十分懂得「灵活变通」的人。


    现在不吃没关系，那就晚点吃。


    总之封枫睡前一定要吃点东西暖胃才行。


    季元渊还记得在小说中曾经简单提过封枫因为常年饮食不规律而导致身体落下了严重的胃病。


    而在他苦恋渣男的那段时间里，他的胃病折磨得他夜夜不能寐，连一个完整的好觉都没睡过。


    这也导致了他白日里精神不济发生车祸。


    既然季元渊已经打定主意要改变封枫的未来，那他也要把封枫的胃病扼杀在摇篮中。


    已经踏上楼梯的封枫转过头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站在客厅中的季元渊。


    虽然他很想拒绝季元渊，但是他也毫不怀疑现在的傻子季元渊就算被拒绝了也不会放弃劝说自己吃饭。


    季元渊大概率还会在半夜十二点准时敲响自己的房门，给他送来一份亲手做的热乎夜宵。


    如果拒绝没有用，那说得再多都是徒劳。


    封枫现在的精神状态已经不支持他再和季元渊纠缠下去了。


    与其吃季元渊所做的夜宵大乱炖，他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吃下厨房中的剩饭剩菜。


    好歹那些也是出自郝姨的手艺。


    封枫在心中嘆口气，认命地走下楼梯。


    「季元渊，老老实实地看你的火星人大战地球人不好吗？」


    为什么非要来管我呢？


    季元渊认真回答：「火星人大战地球人三部曲我已经通通看完了，在此之前我还看了《霸总爱上草根倔女孩》和《后宅乱斗三百招》，为了能够尽快了解地球的基本情况，我还打算下一步就看《人与鬼之间不可不说的那些事》。」


    封枫：「……」


    「行，你的口味还挺杂的。」


    第12章 学术研讨会上讨论的不仅仅是知识，还有八卦


    饭后，好不容易才在季元渊的监督下吃完了一整碗饭的封枫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共享饭后甜点邀请。


    他并没有陪着季元渊看人与鬼之间的那些破事的打算。


    而且他也不喜欢吃那些腻死人的饼干小蛋糕。


    无视身后季元渊的失望眼神，封枫反手就直接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直到他的眼前终于没了季元渊那张脸，封枫才长舒一口气，坐在电脑桌前马不停蹄地开始工作。


    他确实很忙，既要忙着处理学校的工作，又要处理沽酒的日常管理工作，如今还要编写高校合作的安全程序板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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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带着季元渊去一趟美术馆就已经浪费了不少宝贵的工作时间，他现在肯定得加倍补上。


    安静的键盘敲击声在房间中轻轻迴响。


    封枫不喜欢使用动静过大的键盘，如果思绪流畅，那倒也还行，可一旦他的思绪出现了停滞或卡顿，那些噼里啪啦的声音只会徒增烦躁。


    在因为极度愤怒而砸坏三把键盘后，「勤俭持家」的封枫还是选择换上了相对而言比较安静的键盘。


    他在外人面前确实是个十分理智克己的人，但是不代表他在私底下不能稍微气一气。


    t大的计算机专业教授组十分看重这次的合作项目，特别a大的计算机教授组也参与了这次的项目，t大的老师们就更是卯足了劲儿，非得把a大给比下去才行。


    虽然t大和a大都是全国百年顶尖学府，但顶尖学府之间亦有排名区别。


    早在两所高校建校之初，为了争夺「全国第一大学」这个名号，两所学校就已经开始明里暗里的互相较劲。


    自从去年t大在网络工程合作项目中因为一个微小的失误而落后于a大之后，t大的教授组痛心疾首，卧薪尝胆一整年，发誓一定要在今年把场子给找回来。


    而今年他们的主力选手就是年仅二十六岁的天才教授封枫。


    封枫所负责的程序板块也是整个项目中难度最高，工作量最大的板块之一。


    另一块如此高难度的板块则落在了a大手里，由一名和封枫年纪相仿的年轻老师负责。


    为此t大的教授组特意去打听了一下，在得知那位老师同样也是一位天才少年，职称却还没升为教授后，t大的教授组松了一口气。


    「没事没事，至少咱们已经赢在了起跑线上，小封老师可是咱们学校最年轻的教授。


    a大的那位常哲彦虽然也很年轻，但他现在还只是副教授，从这点看他就已经输了。


    今天咱们学校赢定了！小封老师加把劲，把常老师给压下去！」


    和封枫在同一个办公室工作的另一名老教授慷慨激昂，在微信群中对封枫大肆夸赞表扬，顺便还「拉踩」了一波a大。


    可等他发完数条信息却始终不见群组里的人回復时，这位已经五十多岁，即将迎来六十大寿的老教授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刘老师，这个群组是咱们这几个高校的项目合作讨论群，您是不是发错群了呢^^」


    某位a大的老师发出这条直击灵魂的疑问。


    紧接着封枫就目睹了刘老师逐条撤回了自己发出的消息，有些消息的时间还超出了两分钟，刘教授就算是想撤回也撤回不了了。


    好死不死那些撤回不了的正是他明目张胆地大夸封枫年少有为，嘲讽常哲彦技不如人的消息。


    这个二十几人的群组在看到刘老师仅剩的那些消息后，再一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


    刘老师也不好意思再说话了，他在学术圈纵横数十年，没想到一朝因为拉踩言论而跌下神坛。


    刘老师甚至觉得他的六十大寿干脆也别过了，毕竟他已经在学术圈里社会性死亡了。


    两鬓斑白的刘老师坐在书房中对着手机捶胸顿足，你说你本来就是个老花眼，发消息前怎么也不带上眼镜好好看看群组名再敲字呢！


    而正当他开始在心底起草一份退出学术圈草稿时，又有人在安安静静的群组中发来了消息──


    「这段代码在进行重构时遇到了一些麻烦，请问有哪位老师可以帮忙解答？」


    是封枫发来的消息，附带着还有一张程序代码截图。


    图中显示的代码重构不算多么麻烦，但凡稍微懂些c语言的人都可以解决。


    以封枫的编码水平，这种低级的问题根本不会出现在他身上才对。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是在用这种方法替刘老师向a大的人服软认错，毕竟这个合作项目才刚刚开始，两所学校的老师如果在这时候将关系闹僵，这个项目恐怕也难以继续顺利进行下去了。


    刘老师捧着手机被感动的无以復加：


    「小封老师！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人！当初我力荐你评上教授这个决定果然是正确的！」


    封枫发出的问题在不久后就得到了回答，而恰好回答他的人就是本次拉踩事件中的另一位主人公常哲彦：


    「封老师重构的时候使用的代码有些过于复杂，稍微简化一些就能顺利运行了。


    个别算法的运算效率也比较低效，我稍微改了一改，希望能够解决封老师的问题。」


    两位计算机天才巅峰相见，你一句我一句的在群中对代码的设计和算法运行轮番发表各自的意见。


    这场不大不小的意外好像马上就要被逐渐被抛之脑后了。


    刘老师满脸欣慰地长舒一口气，幸好还有封枫，幸好常哲彦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


    他们这两人都是青年才俊，而且封枫和常哲彦还是毕业于同一所大学，两人如果见面，封枫还得喊常哲彦一句学长。


    群组里的其他老师们的心思逐渐活络起来。


    常哲彦喜欢同性这件事在学术圈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听说他在大学期间还十分照顾封枫这位学弟，甚至有传言曾说常哲彦为了封枫不惜和大学同寝室的舍友决裂。


    在他毕业时，封枫甚至还把自己亲手制作的手工陶瓷罐送给常哲彦当离别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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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都是同一个圈子里的人，在各场学术研讨会上交流的可不仅仅只是知识，还有各类八卦。


    尤其是情感类的八卦，他们最喜欢聊这个了！


    如今封枫和常哲彦两人再次见面，常哲彦会不会对封枫再次产生其他想法呢？


    在周末都得被程序代码折磨的老师们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纷纷开始在群里窥屏封枫和常哲彦的聊天互动。


    但可惜这两人的聊天内容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围绕着这次的合作项目，一点私人感情都没有。


    老师们暗暗为常哲彦捏了把汗，现在同性婚姻早就已经合法了，像封枫这样的优质青年可遇而不可求，追求者可绕整个t大整整三圈！


    常老师你还在犹豫什么？上啊！


    只需要你稍微主动一下，没准就旧情復燃了呢！


    不仅是这些老师在想入非非，常哲彦本人也的确对封枫有几分别样的心思。


    他大学期间确实尝试过追求封枫，但那时的封枫忙于学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他只能把对封枫的喜欢压在心底，在平日中多多照拂他几分。


    封枫当年送给常哲彦的毕业礼陶瓷罐如今也依旧被他精心存放在家中的书柜里。


    虽然自从封枫毕业后他们两个人就再也没见过面，但是常哲彦也时刻关注着封枫的消息。


    从大学毕业再到硕博连读，封枫在计算机方面的天赋比他想像中的更好，事业发展也比他高出一大截。


    在知道封枫即将参加今年的高校联合项目后，常哲彦也立刻主动请缨，和封枫加入了同一个项目小组。


    只不过封枫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在群组中也不经常发言，常哲彦也不好意思主动加他的好友。


    ──自从五年前封枫突然单方面删除了他的微信好友后，常哲彦就一直没有鼓起勇气把他加回来。


    常哲彦想着封枫肯定通过某种渠道知道了自己对他的好感，没准这也是封枫拒绝他的方式吧。


    但现在既然他们两个人已经顺利聊了起来，那自己不妨再主动一次？


    常哲彦的手指在峰峰的头像上方徘徊，犹豫着要不要申请封枫的微信好友。


    他还没犹豫多久呢，封枫突然在群里发了几条语音消息。


    点开一听，封枫熟悉的淡漠嗓音从听筒中传来。


    他的声音和五年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连说话的语调都和从前一模一样。


    过往的那些大学校园记忆逐渐从常哲彦的脑海中浮现，他好像又看到了当初青涩的自己和封枫一起在梧桐树下有说有笑。


    或许，他再主动一次也无妨？


    他从没听说过封枫结婚的消息，连他和别人交往的消息都没有。


    这是不是就代表着其实他还有追求封枫的机会？


    常哲彦的眼神逐渐坚定起来。


    但这些语音消息完全是因为封枫实在是懒得打字了。


    敲键盘已经够磨人的了，他不想再继续在手机上浪费时间。


    前几条语音消息的内容还算正常，无非就是一些专业术语和他的算法设计想法。


    可封枫万万没想到问题就出在了最后一条语音消息上──


    「老婆！老婆你开开门啊！」


    门外突然传来季元渊撕心裂肺地嚎叫，熟悉的场景和熟悉的话语让封枫愣在了当场，连手机不小心把季元渊的声音也录了进去都不知道。


    又来？！


    季元渊又在发什么疯？！


    第13章 我怕我老公会误会


    封枫放下手里的手机，面色不善的打开房门：「什么事？」


    大晚上的鬼哭狼嚎，季元渊他最好是有什么要紧事。


    门外的季元渊举着自己的手机，将手机屏幕上的聊天内容怼到封枫眼前：


    「有人骂我。」


    「……啧。」


    封枫开始不耐烦，合着季元渊是来找他告状的是吧？


    「那你就骂回去啊。」


    季元渊满脸严肃，严肃中还夹着一些些不显眼的难为情：「骂了，但是骂不过。」


    封枫更无语了，季元渊现在的行为和打不过别人就回家找家长撑场面的小学生有什么区别？


    这个家里唯一可靠的成年男子封枫耐着性子拿过季元渊的手机，打算好好看看究竟是谁在欺负他的傻子丈夫。


    低头仔细一看，没想到在手机那头叫嚣骂人的傢伙竟然是季元渊的同门好师弟吴泰初。


    也不知道吴泰初是受了什么刺激，上来的第一句就直接开骂，连一点铺垫都没有。


    而且他话里话外还多次提起了他们的老师赵德辉。


    ──「我实话告诉你，其实老师早就不想管你了，就算你这次能翻身，你在他眼里依旧连屁都不是！


    整个安淮谁不知道你季大画家早就已经江郎才尽，这两年来画出来的东西除了垃圾还是垃圾。


    比起你，老师肯定还是更器重我，这次不过只是小问题罢了，过个两三年老师就会忘得一干二净。


    再说了，绘画风格又说明不了什么问题，难道我就不能临时改变风格吗？你竟然拿这个当证据，妄想让老师来教训我，没门！


    我看你是真的失心疯了，有本事你就拿出确切的抄袭证据，否则如果你再继续纠缠下去，别怪我不顾同门情谊告你诽谤！」


    「堂堂季大画家竟然沦落到了这个地步，我要是你，我都不好意思出门，直接找个没人的地方死了算了，省得出门丢人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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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狗都知道这时候该夹着尾巴做人，你连狗都不如。」


    吴泰初一发就是一大段话，就算是瞎子都看得出他有多生气。


    期间季元渊确实有过反击，但他打字速度慢得很，打一句话的功夫，对面都连骂他十条了。


    封枫看了眼季元渊，用眼神询问这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季元渊立刻把赵德辉不久前来找自己的事，以及两人之间的所有对话都告诉了他。


    如此说来，在和季元渊聊过之后，赵德辉肯定就去找了吴泰初。


    那怪不得吴泰初会突然破防，原来是自己苦心经营的乖徒弟形象崩塌了啊。


    这一个星期来不管季元渊闹得有多凶，吴泰初为了维持他对外的良好形象都不曾说过一句抱怨的话，甚至还屡次在媒体面前主动为季元渊开脱。


    他表现的有多善解人意，季元渊在大众面前的形象就会跌得有多厉害。


    封枫本来还想着他能有多大的本事呢，没想到他的心理素质也不过如此。


    手机那头还在不断跳出新的消息，季元渊的沉默不仅没有让吴泰初冷静下来，反而还越骂越起劲，一定要把季元渊骂得抬不起头才开心。


    被无缘无故骂了一通的季元渊低着脑袋站在封枫面前，看起来比谁都委屈。


    就连那一头飘逸蓬松的微卷长发也无精打采地垂在他耳后。


    封枫目光一瞥，隐约好像还看到了季元渊的身后有一条耷拉下来沮丧的大尾巴。


    再一眨眼，发现只是自己的幻觉。


    但是这个傻大春的委屈是实打实的。


    啧，他的傻子丈夫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封枫拿着季元渊的手机走回房间，坐在电脑前开始飞速打字回击。


    吴泰初又在发消息：「我看你干脆也别画画了，去乡下买片农田种地得了。


    封枫：「我看你也别干了，画得跟三岁小孩一样也好意思开画展，不如去公厕门口摆摊，一张画布两块五。」


    「唯唯诺诺」的季元渊突然开始反击，吴泰初在短暂的愣神后怒髮冲冠，迅速开始全力反击！


    「你之前的老主顾们现在可都跑来我的画展买画了，有些人还主动捧着合同来求我给他们画设计图呢。」


    封枫冷漠敲字：「什么设计图？厕纸的一百种压花设计？那确实是专业对口了。」


    他还在对吴泰初单方面碾压辱骂，跟着他一起走进房间的季元渊却把注意力放在了封枫放在桌边的手机上。


    手机屏幕还停留在研究小组的聊天界面，但屏幕上方却突然弹出了某人的好友申请。


    季元渊一看，发来好友申请的人名叫常哲彦，自称是封枫的学长。


    他对这位学长没有丝毫印象，应该也是小说里的某个路人炮灰。


    封枫还在忙着，没有第一时间去理会这条好友申请，随手就点了同意，然后就放在一边不管了。


    成功加上封枫好友的常哲彦十分激动，立刻发来问候消息。


    但是忙着给季元渊出气的封枫没理他，见他不回答，常哲彦继续单方面持续输出。


    季元渊凑头一看，常哲彦发来的消息又多又长，密密麻麻一大片。


    而这些内容无外乎全是在怀念他和封枫青涩又美好的大学生活。


    什么两人当初一起在校园里散步的日子有多么多么美好啊，什么两人一起在学生会中工作的日子有多么多么令人怀念啊……


    还有当初封枫毕业时他没能来参加毕业典礼又有多么多么的可惜。


    季元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从常哲彦的语气来看，他和封枫曾经的关系应该十分不错。


    既然他们关系这么好，为什么当封枫陷入孤立无援的困境时，这位常哲彦学长连人影都没看到？


    他悄悄拿起封枫的手机，打算好好给封枫出口恶气。


    而封枫也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因为吴泰初已经被他骂得再一次破防了。


    「季元渊你最好注意你的态度，你现在之所以还能好好呆在家里和我说话，是因为我大发善心没有告你污衊造谣。


    一旦你把我惹急了，你明天就等着我的律师函吧！」


    「是王涛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我的手里一点证据都没有吗？」


    封枫漫不经心地抛出这颗地雷，成功让那头的吴泰初哑了火：


    「证据？……什么证据？」


    王涛不是信誓旦旦地和他保证已经把所有证据都销毁了吗？


    刚刚还叫嚷着要发律师函的吴泰初忽然变得小心谨慎：


    「我没有抄袭，更不存在什么所谓的证据，我和你的经纪人王涛也没有任何关系！


    季元渊你说话最好小心点。」


    封枫悠哉悠哉：「你和王涛没有关系？那我怎么听说王涛半个月前一夜暴富，在某个酒吧一次性消费了整整五十万，而且好像他还打算在明晚给你好好办一场庆功宴？


    都这样了，你还敢说你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吗？」


    另一头的吴泰初脸色逐渐凝重，在心中暗骂王涛终究还是沉不住气。


    早知道这个唯利是图的傢伙不可靠，他当初就不该那么干脆的把所有钱都转给他！


    他说了无数遍在事情完全尘埃落定之前一定要小心谨慎，结果王涛转头就给他埋下了这么一个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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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涛是你的经纪人，他和你的关系最密切才对。


    他一晚消费那么多钱又关我什么事？


    你说他和我有关系，那你就拿出证据来，如果你没有证据，那你说的再多都是在放屁。


    还有你手中所谓的抄袭证据也肯定都是假的，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抄袭！」


    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一口咬死自己的清白。


    季元渊之所以会这么说肯定是想诈他，否则以季元渊那个张狂的性格来看，当他找到证据后一定会迫不及待地即刻公开，怎么会委屈自己忍耐到现在？


    季元渊又不是傻子。


    想通了这一点，吴泰初紧张的情绪迅速恢復平静。


    不过季元渊也确实学聪明了不少，都能想到使诈这种手段了。


    但终究还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管他如何挣扎，这场仗的最后赢家只能是他吴泰初。


    吴泰初坐直的身体重新陷回松软的靠椅中：「季元渊，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乖乖和我公开道歉并且承诺永远退出画协，我会考虑不再起诉你。」


    封枫挑眉，看来吴泰初确实有那么一点脑子。


    但也就那么一点了：


    「你觉得在王涛眼里，是钱重要还是你们俩的合作关系更重要？我比你有钱，你觉得到时候他会站在哪一边？」


    「等等，你什么意思？」


    丢下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在吴泰初发来下一条新消息之前，封枫迅速dj他的头像将他拉黑删除。


    王涛和吴泰初虽然是合作关系，但谁都知道这种靠着钱财交易维持起来的关系最脆弱不过。


    既然王涛能够为了钱背叛季元渊，就同样能为了钱背叛吴泰初。


    只要吴泰初想到这一点，他心中对王涛的怀疑就会不断增大。


    再牢固的同盟都会在怀疑中土崩瓦解。


    封枫哼笑一声，扭头就要把手机还给季元渊。


    可谁知道他一回头，傻大春季元渊正捧着他的手机给别人发消息！


    ──「以后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怕我老公会误会。」


    第14章 他的存款只有九位数了！


    短短一句话就让理智克己的封教授两眼瞬间放大，恨不得当场就把季元渊从窗户扔下二楼！


    但正在忙着给老婆出气的季元渊对身后的危险毫无察觉，他还竖着两个大拇指费劲吧啦地敲字，打算再发出一句狠话吓退常哲彦：


    「我老公比你长得帅还比你有钱，名下资产无数，高贵血统，他每个月还会给我五十万的零花钱，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哒哒哒龟速打完这句话，期间又修改了几个错别字后，季元渊手指头移向发送键，准备让常哲彦知难而退。


    还没发出去呢，他眼前突然闪过一道残影，手里的手机被某个神秘力量勐地夺走，紧接着季元渊就感到喉咙莫名一紧，一阵窒息感从喉间传来。


    sss级机甲战士季元渊眼神瞬间犀利，好快的速度，好完美的伪装技巧，他竟然毫无察觉！


    什么时候地球也有了这样高深莫测的绝世高手？


    难道是他在母星的死对头也跟着他一起穿进了这本小说里？！


    这人想干什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封枫会不会有危险？


    外星人大战一触即发，季元渊迅速一扭身，打算趁着身后的「死对头」下一次出手前将他就地制服！


    「你休想对我老婆下手……」


    一回身，身后的「死对头」抬手就是一掌！


    ──「啊呀！」


    季元渊的脑袋瓜子被拍得嗡嗡作响。


    而他的老婆大人封枫臭着一张脸，提着他的衣领就把他丢出了房间外，顺便又把他的手机扔回了他怀里：


    「高贵血统？名下资产无数？每个月五十万的零花钱？


    季元渊你脑子虽然傻了，吹牛的本事倒是一点没变啊。」


    被老婆突袭的机甲战士季元渊站在门口试图解释：


    「其实我真的很有钱，帐户上有几百亿的星币资产，每个月给你五十万不过是小事一桩。」


    封枫微笑：「几百亿？究竟是什么睡觉姿势才能让你做出这样荒唐的白日梦？请问你那几百亿是存在天地银行的帐户里头吗？」


    想不到季元渊年纪轻轻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自己的后事了，还有了上百亿的存款，真是可喜可贺啊。


    听他这样说，季元渊才涨红着脸反应过来他现在已经不是声名显赫的第一机甲战士，而是存款不过只有九位数的「穷酸画家」。


    九位数的存款……季元渊自出生以来就没过过这么紧巴巴的日子。


    要知道他随便一台机顶配机甲就得十亿星币起步。


    痛失百亿存款的季元渊险些泪洒当场──原来……原来他是一个穷鬼！


    一个如此贫穷的他，如何去拯救另一个同样贫穷的封枫！


    封枫眼睁睁看着季元渊脸上的笑容唰地一下就没了，脸上的表情比鬼还难看。


    「……老婆你放心，你虽然穷，但是我永远都不会抛弃你的！


    我现在就回去努力赚钱，迟早有一天会带着你离开这个小屋子，住上更大的房子！」


    说完季元渊就一熘烟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徒留被莫名其妙骂了一句「穷」的封枫站在房间门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靠！季元渊他凭什么骂人！有钱了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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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倍感屈辱的封枫一把关上了自己的房间大门！


    离婚！


    下个月必须离婚！


    沉闷的关门声在这座占地面积五百多平的豪华别墅中迴荡。


    五百多平还不算大的话，季元渊他难道是想住到月亮上去吗！


    该死的有钱人！


    封枫义愤填膺地坐在电脑桌前又翘了一大段代码，已经将季元渊拿着他的手机乱发消息的事完全忘在了脑后。


    而在他没有注意的角落里，那个有着二十几位高校教授的微信群主已经在悄然间炸开了花。


    虽然这个群聊的消息记录从表面上来看还停留在封枫发出的最后一条语音消息。


    但其实背地里这几位爱看热闹的老师早就悄悄建立了一个小群：


    「刚刚封老师发的最后一条语音你们都听了吧，应该不止我一个人听到有人在语音的最后几秒喊封老师老婆吧？」


    某位t大的老师发出疑问：「封老师什么时候结了婚？为什么我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其他高校的老师有点没话说了：「你和封老师还是在同一个学校里上班的同事，如果你都不知道了，我们怎么可能会知道？」


    「想不到封老师闷声做大事啊，怪不得他从来不参加高校单身老师的联谊会，原来是早就名草有主了呀。」


    「真好奇究竟是哪位顶尖人才能把封老师稳稳拿下，像封老师这么冷静稳重的人，他的另一半应该也十分成熟吧？」


    正在房间中规划事业宏图的季元渊仰头打了一个大喷嚏：「啊嚏！」


    随后默默将房间里的空调调高一度，二十五度还是太冷了，二十六度更好点，还能省点电。


    现在这个日子真是太难过了，暂时还没有办法做到开源，那他就只能节流了。


    看着卡里的区区九位数存款，季元渊决定以后还是勒紧腰带过日子吧。


    小群里的老师们还在激情讨论，绝对不是他们八卦，而是封枫这样的富有神秘色彩的人确实太值得他们去「研究」了。


    他们虽然都在同一个学术圈里，彼此抬头不见低头见，但他们唯独对封枫知之甚少。


    除了他无懈可击的奖项履歷以外，他们好像对封枫的其他消息一无所知。


    「话说回来，常老师知道封老师已经结婚的事吗？」


    「应该知道吧，他们俩大学时期不是好朋友来着吗，封老师结婚的时候应该会通知常老师吧。」


    「真的知道吗？可是我听说封老师大学毕业后就和所有校友同学不再联繫了。」


    此时远在安淮市另一头的某个公寓内，常哲彦看着手机中「我怕我老公会误会」这句话陷入了沉默。


    封枫真的结婚了？


    还是说这只是他拒绝自己的藉口？


    常哲彦的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犹豫着要不要直接开口向封枫问个清楚。


    但删删减减好几遍后他都始终没能下定决心问出心中的疑问。


    如果封枫真的已经结婚了，他继续打扰对方岂不是显得太冒犯了？


    常哲彦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没有发出这条消息。


    而一脸工作到半夜的封枫直到睡前都没能想起自己已经同意常哲彦好友申请这件事。


    一觉睡醒后，封枫便收到了吴泰初的画展完美落幕的消息推送。


    这场持续了一个多星期的画展为吴泰初带来了巨大的收益，画展中数张得意之作均卖出了令人满意的好价。


    但是画展中最引人注目的《梦境之乡》却迟迟没有公布最后的下家。


    不远万里从义大利赶来安淮市的富商李德原本是最热门的买家，但后来又不知是何缘故，李德直到闭展前的最后一秒都没再找过吴泰初。


    众人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难道是吴泰初的开价离谱到连李德都买不起了？


    《梦境之乡》虽然出众，但也没优秀到这个地步吧？


    外界议论纷纷，可只有吴泰初自己心里清楚，不是他开价离谱，是李德根本就没想过买他的画！


    就算后来他主动找上李德的家门，诚心诚意地拿出自以为最优惠的价格，李德甚至看都不看一眼，挥挥手就让他离开。


    这还是李德头一次对一幅画如此明确地露出不耐烦的意味。


    其他收藏家听说了李德是这样的态度后，也跟着撤回了对《梦境之乡》的出价。


    不仅是《梦境之乡》，还有其他画品的价格也遇到了大跳水，说好的买家一夜之间纷纷跑路，留下的只有那些不识画的外行人。


    这一场画展下来，虽然吴泰初对外拼命宣传自己大赚特赚，但实际上他赚得不过只有蚊子腿罢了，除去各种成本费用，真正到手不过那么一丢丢而已。


    就连已经逐渐走向事业低谷期的季元渊──他最近一次的画展的收益都比他高了十几倍！


    吴泰初本来还指望着靠着这一场画作的营销炒作将自己的身价抬为和季元渊等平，甚至比季元渊再高些。


    谁想到半路突然发生这么一场变故，打得他措手不及。


    这一切的变化都是从赵德辉给自己打来那一通电话开始。


    赵德辉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明显改变，紧接着就是李德和其他画家齐齐撤回出价。


    如此密集的变故让吴泰初不得不重新重视起季元渊昨晚和自己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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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季元渊真的已经找到了他抄袭的证据？


    难道王涛嘴上说着已经把所有的证据处理干净，背地里却偷偷留下了后手，就等着某天背刺他？！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一发不可收拾，尤其是吴泰初短时间内遇到了这么多糟心事，让他不得不从别人身上寻找理由。


    正当吴泰初焦躁难安的时候，一个更大的坏消息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赵德辉和李德推脱自己临时有事，决定缺席吴泰初的闭展礼。


    他俩一个是安淮市油画协会会长，一个是圈内赫赫有名的顶级买家。


    而随着这两位的缺席，其他圈内大拿也开始找起了藉口。


    一个两个不来还没有什么关系，这一群人都不来，那不就说明吴泰初出了大问题吗？


    接踵而来的坏消息让吴泰初的脸色难看无比，终于忍不住给季元渊打去了电话：


    「是不是你在暗中搞鬼！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老实待在家里，如果我的前途被你给耽误了，季元渊你就不得好死！」


    又被莫名其妙辱骂的季元渊看了眼封枫紧闭的房门，他老婆出去工作了，现在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听着吴泰初的叫骂，季元渊一改昨晚在封枫面前的委屈巴巴：


    「你傻逼吧，你能有什么前途？


    在公厕摆摊卖画布就是你最好的前途，两块一张都算看得起你。」


    吴泰初气极，昨晚还是两块五一张，怎么季元渊还给他擅自降价！


    第15章 老婆你怎么变成一个球了？


    这一个星期以来，从来都只有季元渊发脾气在吴泰初面前破防的份，自以为已经胜负已定的吴泰初倒是稳如泰山，看他无能狂怒的样子就像是在看戏。


    结果现在两级反转了，破防的人成了吴泰初，季元渊反而还看起戏来了。


    季元渊说的话也不算多严重，但刚巧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吴泰初现在正是气头上，季元渊只要稍微一点他就炸了。


    「你他妈才去公厕门口卖画！……」


    嘟！


    吴泰初未来得及说完的后半句话消失在了手机的那头，季元渊放下已经挂断的手机，再一键删除拉黑吴泰初的所有联繫方式，然后他才坐在画布前抬手开始起草画稿。


    气人第一招──先勾起对方的怒火，再在对方发泄怒气之前一键删除拉黑。


    就像给一锅沸水加了个盖，直接就能让对方气炸。


    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带来最畅快的享受，季元渊嘴角微微上扬，老婆买给他的《生活常识大全》果然好用！


    老婆优选，值得信赖。


    已经来到沽酒做准备的封枫忽然感到一阵恶寒。


    封大教授的表情逐渐凝重，难道季元渊那个傻子又闯祸了？


    正如季元渊所想的那样，被突然打断施法的吴泰初确实气炸了。


    被挂断后他又一连打了多个电话，不死心地给季元渊发去多条消息，无一例外地统统石沉大海。


    吴泰初两眼通红，额角青筋暴起，提起办公室里的高尔夫球桿就将砸向木质办公桌！


    但无奈这张办公桌的质量太好，不仅没有如愿被他砸烂，反而还将他手里的高尔夫球桿直接震飞，从手腕处传来的剧痛让吴泰初瞬间眼眶发酸，差点被硬生生疼出眼泪来。


    他想起来了，这张桌子还是他跟着季元渊一起买的同款办公桌。


    季元渊当初花了大价钱找人订制专属办公桌，吴泰初见他买了，后脚也跟着让人去定制了一张。


    但这张桌子的价格高得离谱，付款后吴泰初就后悔了，运回来后更是小心翼翼地用精油养护着。


    可这张价格离谱的定制办公桌竟然被他用高尔夫球桿砸出一个坑来，吴泰初又开始肉疼了。


    和他心里的苦相比，手腕上这点疼不算什么。


    多种复杂情绪和身体的疼痛混在一起，吴泰初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


    季元渊！这一切都怪你！


    他的经纪人刚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就看到他面目狰狞的盯着那张办公桌，好像要把办公桌盯出一个洞来。


    或许是他的表情太吓人了，经纪人勐地收敛了脚下轻松的步伐，小心翼翼地站在门边开口说道：


    「吴哥，涛哥说他刚刚打你的电话没人接，所以他让我来转告你今晚记得去沽酒参加他给你办的香槟派对。」


    王涛？


    王涛竟然还有脸来找他！


    吴泰初勐地回头，脸上的戾气吓得他的经纪人又后退了好几步，后背直接贴到了墙上。


    季元渊嚣张的态度让吴泰初更加笃定了他自己的猜测──王涛确实背着他偷偷留了后手。


    而且季元渊肯定还花了大价钱从王涛手里买回了那些证据，否则他怎么会一夜之间突然改变态度。


    还有赵德辉和李德，他们俩个肯定也是知道了什么。


    如果季元渊真的翻身了，到时候难堪的只会是他吴泰初！


    他没有去找王涛就算了，王涛竟然还敢主动送上门？


    恐怕今晚的香槟派对是一场鸿门宴吧。


    吴泰初捏紧手里的高尔夫球桿，扬手就往办公桌……旁边的垃圾桶丢去。


    要不是他现在还要出席闭展礼，这个高尔夫球桿肯定会出现在王涛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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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不到季元渊，他难道还打不到王涛？


    市中心的美术馆在闭展日这天又迎来了一次人流小高峰，数条吹嘘吴泰初成功举办大型画展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推送到热门板块。


    在这样铺天盖地的营销下，某些心有疑虑的不明群众又被转移了注意力。


    舆论暂时又被吴泰初控制了下来。


    傍晚，沽酒酒吧店内。


    已经换好调酒师工作服的封枫半倚在吧檯边，两片唇轻轻抿着，漫不经心地拿着手机翻着推送的消息，修长笔直的手指握着通体漆黑的手机，黑白分明的视觉冲击有些过于引人注目。


    为了方便工作，他额前的刘海已经被全部捋到了脑后，露出了光洁的额头，连带着他那双瞳色比常人稍浅的浅棕色瞳孔也暴露无遗。


    室内灯光的昏暗程度恰到好处，让姿态放松的封枫又多了几分松弛感，领口前的纽扣被他随意拨开了两三颗，一小片冷白皮肤从纯黑色的布料中透出。


    从他身边路过的每一个人都竭尽全力不让自己的视线看向不该看的地方。


    沽酒的调酒师制服普遍为黑白为主，只有封枫的制服颜色是纯黑，标志着他在店内独一无二的地位。


    他不经常来店里，有些新人不知道他才是沽酒的大老闆，只以为他是虞小飞高价请来的高级调酒师。


    马上就快到营业时间，虞小飞拿着两瓶香槟走来封枫身边，抬手就将手里的香槟放在吧檯上：


    「我都说了让你在夏天的时候多晒晒太阳，把皮肤稍微晒黑一点，要不然你浑身黑衣黑裤再配上这一张白脸，远远一看我还以为咱们酒吧闹鬼了。」


    酒瓶瓶身和大理石吧檯相碰出两声轻响，封枫看着手里的手机懒得搭理虞小飞的玩笑：


    「唐培里侬六千六一瓶，碰坏了用你的工资赔。」


    虞小飞撇嘴，手里的动作却轻了很多，他又不是月入百万，才不会花这种冤枉钱：


    「六千多一瓶酒，王涛直接就定了十八瓶，他还定了两座香槟塔，这些加起来可就得十几万了。」


    封枫侧头斜了他一眼，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你又不是没见过更夸张的排场。」


    「我的意思是王涛他只是一个经纪人，又不是富豪老闆，怎么会有这么多钱？」虞小飞有些好奇：「他不会真的一夜暴富了吧？」


    封枫的注意力重新放回了手机上，他已经看到了吴泰初画展正式闭展的消息。


    「就算王涛没钱，他身后的老闆肯定有不少钱。」


    吴泰初再不济都是赵德辉的弟子，虽说资产比不上九位数存款的季元渊，但这些年肯定赚得也不少。


    虞小飞却误会了他话里的意思：「他身后的老闆不就是季元渊嘛？季大画家都快破产了，还能给他的经纪人这么多的工资？」


    虞小飞虽然一直在店里工作，但他也时刻在网上冲浪，对季元渊这个已经在热搜榜上呆了将近一整个星期的大人物的事业发展还是略有耳闻的。


    而且他还总能在大街小巷看见季元渊的奢侈品gg牌，这些奢侈品品牌要是和季元渊解约，违约金肯定不是小数目。


    「都这个节骨眼了他还这么大方，季元渊就不怕付不起违约金从此背上债务吗？」


    他说着，又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完了！你俩现在还是合法的夫夫，他要是欠债了，岂不是还会连累到你！」


    「不行不行，你要是欠下那么多债，咱们酒吧可就没办法顺利发工资了，你马上就去和他离婚，现在立刻马上！」


    虞小飞早就看季元渊不爽了，先不提这人性格恶劣，单就是他明明还和封枫是夫夫关系，每次来沽酒的时候却总喜欢沾花惹草，活脱脱一个花花公子。


    虽然封枫和季元渊只是法律上的夫夫关系，但总而言之，离季元渊这种人远一点总没坏处。


    正在看着手机的封枫却语出惊人：「我已经答应帮他了，前提条件是离婚后他得再多给我几百万。」


    「几百万！」虞小飞的眼睛差点被他瞪出眼眶：「原来你们两个还有这种约定，怪不得你没有在他出事的第一天就和他离婚。」


    他就说嘛，封枫这种已经掉进钱眼里的人，怎么可能会容忍别人从他的口袋里拿钱。


    但是封枫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要帮季元渊度过这次难关？


    季元渊空口鉴抄的事儿其实还另有隐情？


    虞小飞想继续问，但是看着手机的封枫突然拧眉轻啧一声，拿着手机就开始快速敲击键盘。


    他脸上的不耐烦过于明显，虞小飞还没问出口的话直接又憋回了肚子里。


    封枫可不是一个容易情绪外露的人，一般情况下他脸上最多的表情就是面无表情。


    虞小飞和封枫也当了好几年的合作伙伴，除了在沽酒营业初期经营不太理想的情况下，他还没见过封枫如此不耐。


    封枫敲了半天的键盘，紧接着他又好像是嫌打字太慢，直接拿起手机发出语音消息：


    「季元渊，我记得我应该警告过你，家里的晾衣杆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晾衣杆而已，它不会飞也不会发射飞弹，更不存在所谓的太阳能系统。


    就算你举着它在后花园里站一整天，它也不会突然变身带你飞。」


    这是一条内容十分神奇且复杂的语音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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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小飞越听越迷煳，他应该没有听错吧，这种神奇的事是季元渊干出来的？


    封枫发完语音后又迅速恢復了淡漠的模样，两眼直视满目讶异的虞小飞，顺手又将手机里的监控画面放在他眼前。


    画面中是一个脚踩人字拖的高个男人左右手各举一把晾衣杆在后花园中绕场三周跑：


    「老婆老婆你在哪儿，我怎么只能听到你的声音却看不到你人？」


    在后花园找了两三圈后他终于看到了挂在墙角的监控摄像头。


    季元渊架着梯子将他的大脑袋凑到摄像头面前：


    「老婆？老婆你怎么变成一个球了？」


    面对虞小飞逐渐呆滞的眼神，封枫挑眉。


    ──你看，我没骗你吧，季元渊他现在就是个大傻子。


    第16章 谁家好人烧结婚证啊！


    「老婆？」


    监控画面中的长髮男人还在锲而不捨地追问，他好像真的以为封枫变成了一个球。


    虽然季元渊这样的行为在外人看来十分奇怪，但是对于他这个土生土长的外星人来说，这颗会说话的「小球」确实神奇。


    他的母星科技发达，这类圆球实体监控摄像头早就已经被时代淘汰，监控安全的任务将由全息投影随身管家负责。


    投影管家的外观一般情况下都和普通人一样，所以季元渊还真没见过监控摄像头这种「远古产品」。


    他还竖着手指头对监控摄像头戳戳点点，试图让这个小圆球变回封枫的模样。


    封枫一看季元渊这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没有乖乖把那本《生活常识大全》看完。


    「季元渊，现在马上把晾衣杆放回原来的地方，回到你的房间里把《常识大全》翻到第一百八十六页，仔细阅读那几页的内容，别在这里犯傻了。」


    眼前的小球又一次传出了封枫的声音，季元渊嘴角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扬起就被封枫下达了回屋学习的命令。


    学习……就算是外星人也产生厌学情绪的。


    季元渊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了许多，拖着手里的两根晾衣杆就回到了屋子里。


    他刚刚离开后花园，封枫又立刻把监控画面切到了屋内的监控摄像，在看到季元渊老老实实地放好了晾衣杆，没有再做出其他无厘头举动后，他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为了防止原画被泄露这种事情再次发生，封枫今早离家前特意让人在家里装上了几个监控摄像头。


    最初的目的是想让这些摄像头起到一个安保作用，谁知道竟然还拍到了季元渊在犯傻。


    果然没有危险的时候季元渊就是最大的危险。


    目睹了封枫「驯夫」全过程的虞小飞这回是彻底相信季元渊坏了脑子：


    但比起这件事，他更好奇封枫对季元渊转变的态度：


    「你不觉得你们俩刚刚的互动，特别像在外工作的主人教训在家捣乱的宠物吗？」


    监控摄像头直接摇身一变成为宠物相机。


    封枫切换监控画面的动作一顿，紧接着又面无表情地纠正虞小飞：


    「如果非要这么说的话，我和他的关系应该更像父子。」


    二十六岁的操心老父亲照顾「智力低下」的二十八岁智障儿子。


    虞小飞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句话，索性埋头工作去了。


    现在已经到了营业时间，店外的客人正三五成群地涌进酒吧内，王涛的香槟派对也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着他本人来亲自验收了。


    王涛的香槟派对场地被预订在沽酒最大的包间中，虞小飞提着手里的两瓶总价一万多的唐培里侬就走向沽酒二层。


    临走前他还不忘提醒封枫：


    「你稍微准备一下就一起来吧，你可是咱们店里的王牌调酒师，这么大阵仗的香槟派对没你镇场子可不行。」


    封枫抬了抬下巴，表示自己已经听到了，却没有立刻开始动起来。


    虞小飞知道他这是又犯懒劲了，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就接着忙活自己的事儿去了。


    他大学期间就已经对调酒产生了兴趣，自从五年前带着妈妈一起搬来安淮市，为了调节心情，封枫干脆就将这项兴趣发展为了副业，顺便再开一家小店增加生活收入。


    沽酒最开始只是在某个不知名的小巷中营业，可随着这几年的收益逐渐增加，原先那间小店面已经不能满足客人的需求，去年在虞小飞的建议下封枫才最终决定把沽酒搬来寸土寸金的市中心。


    虽然租金成本肉眼可见地提高了，但随之而来的也是收益的暴涨，沽酒的名声也越来越响。


    可名声越响，封枫的顾虑反而变多了。


    来沽酒消费的客人大多都是精力充沛，有点闲钱的年轻人，这其中就不乏许多大学生。


    在好几次都差点被t大的学生认出来后，封枫逐渐减少了来店里工作的次数，他也不想让自己平静的大学教师生活徒增波澜。


    最后他干脆改为每个星期五才会巡店一次，其余时间都有虞小飞这个店长负责。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封枫还会在工作时间给自己戴上黑口罩遮住自己的脸，这也是为什么他的车上会备有黑口罩。


    眼看着店内客人逐渐增多，封枫这才从口袋里掏出了口罩准备戴上。


    可看着手里的口罩，他突然又无端地想起昨天季元渊坐在他的副驾驶，低着头任由他摆弄头髮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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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元渊的头髮不像他本人一样惹人嫌，反而还十分柔软乖顺，散发着一阵好闻的味道。


    封枫现在还能隐约想起那些柔顺的髮丝从他指缝间穿过时的奇妙触感，以及季元渊完全扎起头髮后露出的优越五官。


    男人天生带有混血感的眉眼有些凌厉，在阳光下像座完美无缺的玉石雕像，注视着某处时眼神又会分外深情，随便一瞥都让人忍不住驻足欣赏。


    ……如果当时他注视的方向不是那一堆小零食就更好了。


    戴上口罩的封枫将在脑中出现的季元渊的脸甩开，抬脚不紧不慢地走上二楼包间。


    ──要不然改天问问季元渊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洗髮水好了，味道还挺好闻。


    *


    包间中的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酒水和甜点也摆了，香槟塔也布置好了，工作人员也全都站在包间门口等着王涛和他那位身份不一般的大人物朋友。


    等了大半天才总算是等到了吴泰初，还有紧跟在他身后的王涛。


    只不过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看起来有些僵硬。


    吴泰初脸色阴沉，脚步沉重，黑着脸径直掠过封枫就走进了包间，他身后的王涛紧跟上前。


    站在门口的其他工作人员重要正要一起走进包间，谁知道虞小飞的前脚掌还没踩到包间的地板，马上就被王涛语气不善的挥手赶走了：


    「走走走，你们都给我滚出去，都别在这里碍眼！」


    虞小飞眼中情绪一变，迅速闪过一丝不耐，随后又若无其事的笑了笑：


    「好的，您二位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叫我。」


    砰！


    他前脚刚说完，后脚包间的木门就在他鼻尖前三厘米的位置狠狠甩上。


    虞小飞精心打理的髮型都被这阵门风吹散了一些。


    「去你大爷的。」


    虞小飞阴着脸暗骂一声，扭头又像个没事人一样笑着把不明所以的工作人员派去其他工作岗位：


    「这个包间的客人暂时不需要我们了，大家就回到各自的位置好好工作吧。」


    封枫打心眼里佩服虞小飞的变脸能力和极强的心理素质。


    情商高，会做人，不会把个人情绪随意发泄到普通员工身上，也就只有虞小飞这样的人才能管理好整个沽酒。


    其他人都离开后，虞小飞还打算让封枫也去一楼吧檯工作。


    笑话，封枫好不容易才来一次，他是不会就这么轻易地让封枫下班的。


    凡是有封枫坐镇的日子，日流水都比寻常高上好几倍，这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钱吶！


    「封枫，你……」


    虞小飞话还没说完，封枫却突然摘下脸上的口罩走向三楼的办公区：


    「我还有点事要处理，晚点再下楼。」


    「……啊？有什么事比赚钱更重要吗？」


    虞小飞疑惑不解，从前只要是封枫工作的日子，他可从来不会随便旷工。


    但封枫似乎并不打算对此做出详细解释。


    他也的确是没有时间解释了，王涛和吴泰初之间明显已经起了矛盾，他种下的种子已经开始生根发芽了，他得赶紧去验收成果才行。


    封枫几步来到自己在沽酒的办公室，打开电脑调出王涛和吴泰初所在包间的监控录像。


    监控画面刚刚展开，紧接着封枫就听到了吴泰初对王涛的质问：


    「我们俩曾经也是高中同学，这么多年的交情你竟然弃之不顾，转头就要背叛我？


    我给了你那么多钱，难不成你还嫌少？！


    还是说你想两头一起吃，就靠着手里的那点东西赚够你下半辈子的养老钱？」


    突如其来的一口大锅扣在王涛的头上，他心里直唿冤枉：


    「老吴你肯定是误会了，我当初销毁那些证据的时候立刻就在我旁边看着呢，我有没有留后手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呵，这我还真不敢肯定了。」吴泰初冷哼一声：「当初季元渊就是太相信你所以才会落到这个地步，我怎么知道我会不会成为下一个他！」


    只要一想起今天发生的那些糟心事，吴泰初心中的怒火就又翻了上来，他忍了整整一天，再忍下去他就真成王八了！


    「这个圈子里谁不知道你王大经纪人拿的是业内的顶薪，吃的喝的都由季元渊买单，就连他的豪车都随便你开。


    谁不羡慕你的工作福利，可就算季元渊给出的条件再好，你还不是转头就把他给卖了。


    现在你竟然想让我完全相信你这种见利忘义的小人？我不如相信季元渊他是个外星人！」


    坐在电脑前的封枫瞥了眼季元渊刚刚给他拍来的「生活常识学习笔记」图片，对吴泰初的话不置可否。


    季元渊到底是不是外星人这件事还未可知，但他现在肯定不是个正常人。


    画面中的王涛在听了吴泰初的阴阳怪气后，脸上的表情明显阴沉了许多：


    「你还好意思说我，如果不是你嫉妒季元渊，自己的本领又不如他，你用得着来找我去偷季元渊的原画吗！」


    他们俩人终于吵到了重点，封枫的表情也逐渐认真起来。


    可偏偏这是封枫又收到了季元渊发来的消息，配图是两个正在燃烧的物件：


    「老婆，这个东西是这么用的吗？」


    还在专心致志看热闹的封枫抽空拿起手机扫了一眼，可当他看清图里的东西后两眼立刻放大，勐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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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妈的谁家结婚证是烧着用的！


    他还没死呢！季元渊这么做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第17章 速来吃瓜！


    封枫怎么都想不到，他还在辛辛苦苦地帮着季元渊解决事情，转头季元渊就送给他这样一份大礼。


    在短暂的情绪失控后，封枫捏着拳头又让自己冷静了下来，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没关系，不过是两张结婚证而已，大不了离婚前再补办也行。


    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还是王涛和吴泰初的事更重要。


    封枫闭眼深唿吸几口气，拼命将自己的视线从那张谁看谁高血压的图片上移开。


    想不到啊，季元渊原来还是个治疗低血压的高手。


    监控画面中的王涛和吴泰初还在吵着，但他们俩的吵架方式也仅限于粗着脖子红着脸，指着对方互相揭伤疤。


    封枫看久了就觉得有些腻了，倒不如让他给这两个人多加点料。


    确定好包间中两人的状态后，他重新戴起口罩走出办公室，从仓库中拿出两瓶威士忌敲响包间的大门。


    「王先生，我来给您送酒了。」


    还在互相谩骂的王涛和吴泰初被敲门声吸引了注意力，战火暂时停息，王涛语气不善的朝着门口大吼一声：


    「滚！我没有点什么酒！」


    门外的封枫语气不变：「这瓶就是其他客人托我送来的，还说请您一定要收下才好。」


    王涛被说得烦了，见包间外的封枫怎么都不肯走，他不耐烦的狠狠踢了一脚身旁的沙发，新买的高档皮鞋在沙发上划出一道痕迹。


    如果被门外的人听到了他和吴泰初的争执就不好，他只能骂骂咧咧的拉开了包间大门。


    那些受他邀请参加香槟派对的人应该马上也要到了，他得速战速决才行：


    「什么破酒，我不是说了在我的香槟派对上只能出现唐培里侬吗！」


    刻着精緻雕花的厚实大门一开，门外是黑衣黑裤黑口罩的封枫。


    迎着王涛和吴泰初烦躁的眼神，他将手里的威士忌递到王涛面前：


    「王先生，听说您今天要在沽酒举办香槟派对，季先生便特地让我给您送来了这瓶威士忌。


    季先生还说了，王先生肯定会喜欢这瓶酒，如果王先生需要，今晚的消费将由他全场买单。」


    季先生？


    季元渊？！


    王涛和吴泰初的脸色同步一变。


    王涛有些不明所以，为什么季元渊会知道他今晚要办派对的事？


    但比起错愕的王涛，吴泰初的脸色明显更生气一些。


    不等王涛反应，吴泰初就已经大步走上前一把夺过封枫手里的酒瓶。


    麦卡伦威士忌，这是季元渊最喜欢的品牌。


    也是他每次来沽酒必点的酒。


    吴泰初还记得当初季元渊在沽酒聚会时就曾说过，他只会给「自己人」送这种酒。


    自己人。


    好一个自己人！


    王涛之前跟在季元渊身边的时候就没少喝过这种酒，现在季元渊竟然还如此大方的要帮王涛请客全场。


    他们两个果然已经背着他暗中勾结在一起了！


    吴泰初对封枫的话没有丝毫怀疑，一来沽酒的员工根本不知道他俩和季元渊之间的恩怨，也就不会存在眼前这人想要替季元渊报仇，故意借着他的名号来吓他们。


    二来季元渊是出了名的直肠子，他根本不可能有脑子耍出挑拨离间这种手段，他只会亲自到场砸烂整个包间！


    吴泰初现在还记得季元渊骂他只配去公厕门口卖画的事！


    由此可以看出，王涛这傢伙果然从一开始就已经想着要背刺他了！


    只要钱给得多，王涛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吴泰初举着手里的威士忌冷笑一声：


    「王涛，你现在的面子可是越来越大了，连季元渊都愿意帮你全场买单。


    你还敢说你们两个没有背着我偷偷联繫！


    我就纳闷，你当初为了区区三百万就能背叛他，怎么现在还有脸重新回到他的手下干活？


    难道你就不怕他又重新把你当狗一样使唤吗？


    还是说，你王涛其实本来就是一条见钱眼开的死狗！」


    这话说的就非常难听了，就算是擅长虚以委蛇的王涛听了都忍不住额角一跳，心里的火「噌」地升起！


    自打今天晚上他和吴泰初见面以来，这人就一直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什么叫他背着他留了后手？


    当初吴泰初还和他约定好了，只要他多给自己五十万，自己保证将所有证据销毁的一干二净。


    现在所有的尾款还没结清，吴泰初竟然就开始莫名其妙的找他算帐。


    怕不是这人想赖帐不给钱吧！


    听说今天吴泰初的闭展礼可是门可罗雀啊，不仅是赵德辉和李德没有露脸，就连业内好多有名头的大佬都没去，可想而知吴泰初这场画展有多失败！


    总不能因为吴泰初赚不到钱，就想让他也跟着一起赔钱吧！


    他可是冒着被整个行业封杀的风险来帮吴泰初抄袭的！


    「你又在狗叫什么？我王涛就算再怎么不济，那也是凭本事做事。」王涛已经打定主意要和吴泰初鱼死网破了，根本不在乎门口还站着一个沉默不语的封枫。


    「谁像你吴大画家一样啊，自己技不如人，就歪脑子想些旁门左道来弯道超车，结果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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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说你肯定不是画画的料，就算照着季元渊的画也画的跟一坨屎一样，只能摆在那个破房间里煳弄一些不懂画的人。


    怪不得李德不肯买你的画，他肯定也觉得你画得像狗屎！」


    「你他娘的才是坨屎！」


    吴泰初脑中的弦「啪」的一声就断了，他在心里憋着整整一天的怒火在这一刻终于爆发──


    啪！


    吴泰初抬手一扬，将手里的威士忌酒瓶砸碎，拎着王涛的衣领就要和他打一架。


    王涛也是个狠人，见吴泰初竟然敢当众和他打架，他也抄起酒桌上的一瓶香槟往吴泰初身上砸去。


    两个成年男子瞬间扭打成一团，各种脏话齐飞，唾沫星子乱溅。


    而一切的罪恶源头封枫则悄悄又往后退了几大步从包间的门口挪开，又很「巧」地将这两人你打我我打你的画面完全暴露在了姗姗来迟的来宾眼中。


    被王涛邀请的这些人中，不乏有油画圈里的几位大人物，见他们二人如此不顾形象的扭打在一起，这些人二话不说就拿起手机开始录像拍照。


    「速来吃瓜！季元渊的师弟和季元渊的经纪人打起来了！」


    「怎么季元渊本人不在现场，他如果在这里，这将会是『名垂千古』的名场面！」


    正在家里用「浓情烈焰」燃烧结婚证的季元渊又仰头打了一个喷嚏。


    ……为什么自打他穿书以后就总是打喷嚏？


    难道……他对地球过敏？！


    第18章 我是个有良心的人


    季元渊吸吸鼻子，转头就把他对地球「过敏」的事儿忘了，专心致志的盯着小铁盆已经燃烧殆尽的两个小红本。


    而他的身旁摆着书页大开的《生活常识大全》。


    微凉的晚风轻轻一吹，厚重的常识大全纸张微动，大写加粗的夫妻/夫夫关系常识被标在书页的第一行──


    「婚后要想过得好，感情的火焰不可少。


    而结婚证，恰巧就是两人甜蜜之火正在熊熊燃烧的证明！」


    最擅长「灵活变通」的季元渊在看到这句话后便立刻付诸了行动。


    懂了，结婚证得用火烧才行。


    行动力超强的季元渊目光坚定，从房间中掏出了渣男和封枫的结婚证。


    五年前渣男和封枫领证后，这两本结婚证就一直由渣男保存。


    季元渊在房间的杂物柜中翻了好久才翻到这两本被杂物压出摺痕的结婚证。


    打开一看，出现在结婚证照片中的两人面无表情，脸色一个比一个臭。


    仿佛身边坐着不是自己的结婚对象，而是积怨已久的仇家。


    尤其是渣男的眼神，冷漠中透着几分不屑和鄙夷。


    就算是他主动提出要和封枫成为协议夫夫，但他还是打心眼里看不起封枫，他只是把身边的人当作初恋的替身罢了，还是一个眼里只有钱的庸俗替身。


    季元渊一看到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竟然会对封枫摆出这样的表情就来气。


    像这样苦大仇深的结婚证，就算被烧没了也没关系。


    只要他和封枫的关系能够通过这种神秘的古老仪式变好就行。


    季元渊当即就从储物间里翻出闲置不用的小铁盆和打火机，拎着这两样东西跑去了后花园。


    打火机「咔嚓」一声，轻而易举的就将这两本小红本点燃。


    他一边看着两本着火的结婚证每，一边拍照给封枫发去消息：


    「结婚证应该就是这么用的吧？」


    封枫没回他消息，季元渊也不着急，他知道封枫向来比较「含蓄」，不怎么擅长表达他内心的情感。


    眼看着铁盆里的小红本已经被完全烧完，季元渊才露出满意的微笑，将盆里的垃圾倒进垃圾桶，收拾好一切后就带着《生活常识大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乖乖等着外出工作的老婆回家。


    又过了五分钟，季元渊突然想起封枫今晚肯定又没好好吃饭，赶紧拿出手机点了个外卖送去沽酒。


    或许渣男并不知道封枫在沽酒工作，而且他还是沽酒的幕后老闆。


    但是外星人季元渊知道，他不仅知道，他现在还要给辛苦赚钱的封枫送去自己的暖心投餵。


    通过这一天的生活常识学习，他已经能够初步掌握手机中的各类软体，点个外卖完全不在话下。


    还在沽酒看着王涛和吴泰初打架互殴的封枫并不知道季元渊又干了些什么好事。


    王涛和吴泰初一路从包间内打到包间外，最后再缠在一起在走廊的地板上互扯对方脸皮。


    他们两个依然被怒火沖昏了头脑，完全不顾及走廊外已经有一大群人举着手机对他们又拍又照。


    而他们的对话也通通被围观群众听得一清二楚。


    ──「王涛你个鳖孙，两面三刀不当好人，活该季元渊把你当狗一样使唤！」


    ──「你个红眼病还好意思说我！你营销了这么多年天才画家，结果到头来还不是比不过季元渊一根手指头！你要是真有本事，当初有种别让我帮你抄袭啊！」


    王涛这话一说，周围还在忙着看热闹的围观群众纷纷一愣。


    如果他们没听错的话，刚刚王涛是不是亲口说了他帮吴泰初抄袭？


    那被抄袭的人岂不是就是季元渊！


    好几个圈内人面面相觑，他们都亲眼目睹了一星期前季元渊在画展上闹得有多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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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初他们还真以为季元渊是因为嫉妒吴泰初才会如此发疯，但现在这么一看……


    好像季元渊真的是受害者啊。


    见事情已经逐步发展到了自己预期的地步，站在角落里的封枫这才开始让虞小飞带着安保人员赶来二楼包间。


    训练有素的保安立刻就将扭成一团的王涛和吴泰初分开，直到这两人分离前的最后一秒，他们还在试图往对方脸上吐口水。


    好不容易将两人彻底拉开一段距离后，周围的闪光灯和议论声终于让这两个混脑子恢復了些许理智。


    「不过想想也对，王涛可是季元渊最信任的经纪人，他如果想背着季元渊偷偷泄露原画，那简直易如反掌。


    而且他还可以利用季元渊没反应过来的这段时间把所有证据统统毁掉。」


    「怪不得我总是觉得吴泰初的那幅《梦境之乡》风格和他之前所有的画都不一样，我本来还以为是我自己的错觉，没想到是因为这幅画的『亲爹』根本就不是吴泰初呀！」


    说话的这些人完全没有刻意压低音量，他们的话一字不落的全都进了吴泰初的耳朵。


    他煞白着一张脸，试图和周围的人解释。


    但他刚刚转身面对这群人，他们眼里的鄙夷却让他的脸色一瞬间由白转红。


    吴泰初忐忑不安的心彻底凉了，什么都比不过亲耳所听和亲眼所见，这些人已经从王涛的话里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如今就算他再如何拼命解释也都已经无济于事了。


    吴泰初握紧垂在身旁的拳头，也顾不得整理身上被王涛扯烂的衣服，低着头就要推开眼前的人群逃出沽酒。


    「诶，这位先生，恐怕您现在还走不了。」


    就在吴泰初准备逃跑的时候，封枫突然闪身来到他背后，两个熊腰虎背的壮汉保安一左一右握住吴泰初的手臂，像拎小鸡崽似的把吴泰初提到了封枫的眼前。


    而和他有着同样逃跑想法的王涛早就已经被带到了封枫的身旁。


    戴着口罩的封枫眼睛一眯，伸手就将虞小飞快速整理好的赔偿帐单伸到吴泰初和王涛的眼珠子底下：


    「您二位今晚在店里打得可真热闹啊，不仅砸坏了包间中的高档定制沙发桌椅，还吓跑了店里的其他客人。」


    这里是粗略算好的赔偿款项，你们二位谁来给这笔钱？」


    王涛和吴泰初凑着脑袋一看，一条条密密麻麻的款项差点没看花他们的眼，一看总费用──整整五十万！


    他们俩从走进这个包间再到打出这个包间，总共也不过只有十分钟而已，这么短的时间里怎么可能会产生这么高额的赔偿费！


    包间里的一张桌子竟然就要桌子竟然就要二十万！


    这人怎么不去抢劫啊！


    还有所谓的「无辜客人的精神损失费」，周围这一群看热闹的人个个面红耳赤，眼冒精光，这个口罩男凭什么觉得他们需要精神损失费？！


    王涛第一个不服，他一梗脖子就要骂：「你放……」


    围观人群立刻将手里的手机高高抬起，齐刷刷地对准他嘴巴大张的脸，大有一种只要他敢骂，他们就敢拍下来的架势。


    王涛一口气梗在脖子上不上，下不下，说话的音量骤然减半：


    「你放屁！就你店里的那几张破桌子，在大街上一抓一大把，你也敢狮子大开口要二十万，做生意心这么黑，你也不怕报应啊！」


    封枫倒是十分泰然，现在主动权在他手上，既然王涛不肯给钱，那他就只能使用特殊手段了。


    他一边拿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一边让虞小飞去把店内所有桌椅的定制订单整理出来，紧接着又说他要把包间中的监控录像提供给警察。


    「事情的起因经过全部都被监控摄像头拍下来了，这件事是你们二位全责。


    本来我还想着王先生也是店内的老主顾了，这件事私了算了，但好像王先生并不愿意负责，那就只能走法律渠道了。」


    封枫微微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我也是生意人，也是要赚钱的，而今天被砸的这件包间是整个沽酒中装潢最豪华，也是最受欢迎的包间，如果今晚不能顺利将包间中的一切恢復原样，明天又得亏一大笔钱。」


    其实他这话说的就有些夸张的意味在里面了，这么大一个沽酒，不可能只有这件包厢营业。


    但事已至此，就算封枫说明天沽酒就会因为王涛他们两个打架而倒闭，那也是他占理。


    吴泰初比王涛更冷静，一听封枫要报警他就赶紧开口打圆场：


    「赔！我们一定会赔！无论多少钱我们都会赔！」


    如果这件事真的闹去了警局，他的后半生事业才是真正走到了尽头。


    就在刚刚短短一分钟内，他已经想出的解决办法──他可以花钱！


    他可以给今天在场的所有人一笔封口费。


    这些人手中的视频他也可以想办法让他们删掉，无非就是多给一些钱罢了。


    还有沽酒的监控录像，他也会出钱让老闆全部删除。


    无论他今天花多少钱都没关系，只要他抄袭的事不会被外界知道，今天花出去的钱他以后迟早都会赚回来！


    「一共五十万对吧，我马上就把钱转给你！」


    吴泰初赶紧从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给店内的收款码转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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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帐成功的提示音一响，封枫也跟着放下了耳边的手机，吴泰初见状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紧接着封枫又突然当头一棒：


    「赔偿款我收下了，但是二位造成的影响可没办法完全消除。


    我已经让人把监控录像拷贝一份，发给了赵德辉会长，希望他能好好管理管理油画协会学会的成员。」


    吴泰初刚刚提起的嘴角瞬间又耷拉了下来，封枫的话无异于寒冬中迎面而来的一盆冰水，让他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等等！我明明都给钱了啊！」


    封枫对他的话表示不解：「你给的是赔偿款，又不是封口费。」


    吴泰初心中火急火燎，也顾不得走廊上还有其他人：


    「我可以再给你一百万，你马上把监控摄像全部删除，就当是我给你的封口费！」


    整整一百万的封口费，这确实是个十分诱人的数字，封枫承认他确实心动了那么一秒。


    但这也不过是区区一百万而已，和季元渊承诺给他的近八位数工资相比，这一百万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面对吴泰初的金钱诱惑，封枫义正严辞，当众表达了自己身为良心商家的觉悟：


    「钱不是万能的，我是一个有良心的人，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社会风气被你们这样的人败坏！


    请你不要再试图用钱侮辱我的高贵品格！」


    吴泰初差点被封枫这句话气晕过去。


    一张破桌子你都有脸要价二十万，你跟我说你是个有良心的人？！


    第19章 我懂了，他想追你


    一张破桌子又怎么了，就算它真的是张破桌子，那也是封枫花了大价钱找设计师定制的原创破桌子。


    像吴泰初这种只会抄袭的人怎么能明白「原创」这两个字的含金量。


    面对吴泰初质问的目光，封枫稳如泰山。


    他之前就说过了，赚谁的钱不是赚？


    今天是这两个人自己撞上了枪口，那就别怪他狮子大开口了。


    嘱咐虞小飞将这两个妨碍酒吧正常营业的麻烦赶出去后，封枫转身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油画协会会长赵德辉的电子邮箱就在油画协会的官网首页，他只要动动手指就能把这些视频通通发过去。


    就在点下发送键前的最后一秒，封枫突然想起曾经听过的有关于赵德辉偏心吴泰初的传闻，他放在滑鼠上的手指不由得停下了动作。


    他眼睫微垂，犹豫片刻后迅速将邮件接收对象改为了李德。


    就算退一万步，赵德辉和吴泰初终究是「沾亲带故」，这段视频如果发到了他的手里，他到底能不能给出一个完美处理还是未知数。


    抄袭这种事在艺术创作者眼里是公认的大忌，像赵德辉这样德高望重的圈内大佬就更是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才对。


    但与此同时，赵德辉护犊子也是圈内有名。


    为了保险起见，封枫认为还是找个相对客观的局外人处理这件事比较有效。


    在油画协会中举足轻重的闲散富商李德无疑是最佳人选。


    邮件刚刚发出不久，随即封枫就收到了李德的回覆。


    这位热爱艺术的富商回復的消息也十分简短，仅仅是个ok的手势。


    但是以他惊人的行动效率来看，估计明天就能得到令人满意的结果。


    吴泰初和王涛这两人谁都别想跑掉。


    总算是成功解决这件事的封枫长舒一口气，靠在座椅上盘算着该找季元渊索要多少附加工资才好。


    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够仁至义尽了，不仅帮季元渊找到了吴泰初抄袭的确切证据，还顺带着让王涛也得到了报应，季元渊如果再不大方一点就有点说不过去吧。


    刚好这时候虞小飞也发来消息，催他赶紧下楼工作：


    「那两个人我已经让保安把他们赶出去了，你是没听到他们两个临走前骂的哟，那个嘴脏得很，就连我都差点忍不住踹他们两脚。


    还有你究竟打算在办公室里呆多久？赶紧下来工作！


    店里还有这么多客人眼巴巴的等着喝你的酒，你真的好意思继续旷工吗？」


    虞小飞苦口婆心，试图让老闆勤奋一点。


    见封枫一直没有回覆自己，他干脆一转苦苦相劝的态度，开始对封枫威逼利诱：


    「你的外卖就在我手里，如果你还不赶紧下来，我当场就把你的外卖给吃光！」


    挟外卖以令老闆，这种事虞小飞也不是第一次干了，但这次封枫却不为所动：


    「我根本就没有点什么外卖，你是不是老眼昏花，错拿了别人的外卖。」


    「这份外卖不是你的？」虞小飞仔细看了看手里的外卖备註信息，随后又将外卖订单拍给封枫：


    「我虽然比你虚长那么一两岁，但也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你的手机尾号我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而且你看外卖单的联繫人，写的不就是你的名字吗？


    好哇！你小子现在为了偷懒，竟然连外卖都不要了，饿死你算了！」


    封枫感到一阵莫名其妙，他刚刚还在忙着处理王涛和吴泰初，哪来的时间点外卖？


    还是说，这份外卖又是哪个好心的客人点来的？


    封枫是沽酒的「人气台柱子」，追求者不在少数，像投餵外卖这种事也不少见。


    但他也从来不在这些客人面前暴露他的真实姓名，就算有些追求者点来了外卖，备註单上也不会写上封枫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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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不成是哪个不知名的追求者从虞小飞口中意外得知了他的真实姓名？


    封枫的心里难免产生了这些怀疑。


    但他压根就没有把怀疑的方向转向季元渊身上，因为季元渊根本就不知道他在沽酒工作。


    自从季元渊光顾沽酒以来就没有多看过他一眼，他也会刻意避免和季元渊接触，所以他才会如此笃定这个点外卖的人不是季元渊。


    带着心里的疑惑，封枫终于从办公室离开，带着口罩一路慢悠悠地走到一楼。


    见他来了，虞小飞拎着手里的外卖朝他调侃道：


    「这是商业街最出名的那家甜品店的新品，价格可不便宜呢，一小块蛋糕就得一百多块钱，你什么时候也喜欢赶这种潮流了？」


    封枫将视线从虞小飞略显欠揍的脸上挪到了他手里的粉色外卖包装袋。


    这个包装袋不仅是粉色的，上面还贴满了各种可爱贴纸和精美的丝带蝴蝶结，主打的就是一个粉嫩少女心。


    整个安淮市也只有那家甜品店才会使用如此花里胡哨的包装。


    「你觉得我有可能会点这样的外卖吗？」封枫扭头淡淡瞥了一眼虞小飞：「应该是哪个客人送过来的吧。」


    虞小飞还以为好不容易逮到了一个可以调侃封枫的机会，可惜天不遂人愿。


    「那是谁送的？往常那些客人投餵的时候都会主动来认领，怎么今天一个人都没有？」


    他仔细打量了一圈手里的粉色外卖，表情逐渐严肃：「你说会不会是咱们店的竞争对手送的？他们是不是想下毒害你！」


    自己最信任的合作伙伴如此语出惊人，封枫都忍不住无语了：


    「现在是法制社会，你还是少看点奇怪的电视剧吧。」


    但再怎么说，这份外卖终究是来歷不明，封枫也不想吃，随便看几眼后就放在一边不再理会。


    他刚转身打算走回吧檯开始工作，忽然又有一个外卖员抵达了店内：


    「请问哪位是封先生，您的外卖到了。」


    封先生本人满脸疑惑的结果外卖员手里的外卖，拿起外卖订单一看，上面写的还真是他的姓名电话。


    这回是一份炸鸡汉堡。


    他正疑惑着，忽然又有一名外卖员提着外卖包装袋走了进来：


    「封先生在吗，他的外卖到了。」


    第三次收到陌生外卖的封枫紧紧皱起眉头，一看，这第三份外卖是盖浇饭。


    封枫一连收到三个外卖，这回就连虞小飞都开始觉得稀奇了：


    「我是不是想错了，其实咱们的对家不是想下毒害你，而是想追你？」


    手里拎着三个外卖包装袋的封枫冷漠开口：「再多说一句就扣你一千工资。」


    他正说着，眼角余光却瞥到第四个熟悉的黄色工作服外卖小哥走了进来……


    前前后后不过十分钟而已，封枫和虞小飞的面前就已经摆满了五六个外卖。


    甜口咸口、中餐西餐、主食点心应有尽有。


    虞小飞手里拿着封枫塞给他的珍珠奶茶外卖，一吸熘就是一大口奶茶：


    「我懂了，送你外卖的人其实是在养猪。」


    封枫抿嘴从鼻间冷哼一声，大步走回吧檯开始工作，看都不看这些琳琅满目的外卖一眼。


    已经将手里的珍珠奶茶喝的只剩个底的虞小飞朝离去的封枫喊了一声：


    「你真不吃呀？这些东西少说也得好几百吧，就这么浪费了？」


    封枫头也不回：「我不吃猪饲料。」


    正在吃「猪饲料」的虞小飞一噎。


    得，原来是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虞小飞几口喝完最后一点奶茶，嘀嘀咕咕的把这些外卖提去了员工休息区：


    「竟然没人吃，那我就不客气了，今晚又省下了一笔伙食费，芜湖！」


    封枫不喜欢吃别人白送给他的东西，从前他不会收下店内客人投餵的外卖，今天他就更不会收下了。


    更何况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外卖是谁送的。


    他不喜欢平白无故的欠别人人情，哪怕只是一些普通的外卖也不行。


    此时的安淮市半山别墅中，在房间里学习生活常识的季元渊正捧着自己的手机，他看着从外卖软体中跳出的一条条外卖已送达的消息提示，脸上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点上！统统都要点上！哪个贵就点哪个！


    他老婆就得吃最好的！


    封枫还不知道这些外卖都是家里的傻子丈夫点的，他正专心致志地投入到调酒师工作中。


    他已经习惯了不规律饮食，当他全身心地进入工作状态后就更是直接忽略掉从胃部传来的隐隐抽痛。


    一直工作到半夜两三点，封枫才彻底下班。


    换掉身上沾了酒气的工作服后，封枫和虞小飞打了个招唿就离开了沽酒。


    临走前他看得清清楚楚，虞小飞的面色有些难看，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捂着肚子有气无力的朝他挥了挥手，一看就是吃撑了。


    封枫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三点半，白日里的高温在这时候彻底降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丝丝清凉的晚风。


    封枫本以为都已经这个点了，季元渊应该早就睡了。


    谁知道他刚走进家门，迎面就是一个穿着家居服的高大人影朝自己迎面扑来。


    「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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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续高强度工作将近五个小时的封枫两眼一黑，紧接着就落进了一个温暖紧实的怀抱里。


    季元渊难掩兴奋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欢迎回家！」


    封枫下意识抗拒的动作在这声「欢迎回家」中蓦地一停，鬼使神差的，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挣脱开季元渊的拥抱。


    「……嗯，我回来了。」


    第20章 因为……爱能止痛


    但这短暂的温情还没持续多久，被抱在怀里的封枫眼角余光一瞥，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被某人试图掩藏起来的晾衣杆残骸。


    直熘熘的两根铁棍被人残忍掰弯，歪七八扭地靠在墙角，勉强支棱起来都十分困难。


    封枫刚刚才放松下来的表情重新开始严肃起来。


    季元渊大半夜不睡觉，竟然还在捣鼓那两根晾衣杆！


    他难道真想凭着这两个晾衣杆上天去吗！


    他这人怎么一天天的浑身都有使不完的牛劲！


    自己不过是没看那么一会儿家里的监控，他就又整出么蛾子！


    怪不得刚刚他那么急着抱上来，原来是想要靠身体挡住角落里的晾衣杆啊。


    察觉到封枫逐渐变臭的表情，遮挡「罪证」未遂的季元渊心里一咯噔，怀里的温柔老婆突然就变成了一个冷酷冰疙瘩。


    「……如果我说它们俩是自己变弯的，你会信吗？」


    封枫冷着脸退出季元渊的怀抱：


    「信你不如信我是世界首富。」


    意识到封枫真的开始生气的季元渊立刻收起侥倖心理，老老实实地站在封枫面前低头认错，等着封枫的教训。


    但已经工作一整晚，明早还要早起上班的封枫现在并没有心情教训季元渊。


    刚好明天清洁阿姨就该来收拾别墅，封枫索性就不管了，连夜给季元渊又下单了一本《生活常识大全加强版》，然后就面无表情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自觉做错事的季元渊也不敢对这突然多出来的一本学习资料说什么，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封枫离开客厅。


    封枫临走前他又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却忽然瞥见封枫右手手腕处多出了一道伤口。


    约莫两三厘米左右的伤口横在封枫冷白的腕骨处，暗红色的血痂在客厅的暖光下直直扎进季元渊眼里。


    季元渊眼神一凛，突然伸手抓上封枫的手臂，成功止住了他走回房间的脚步。


    猝不及防被人拉住，封枫回头看向面色难得严肃的季元渊，眼里带着淡淡的疑惑。


    「你又要干什……」


    「老婆，你受伤了？」


    听他这么说，封枫顺着他的视线看上了自己受伤的右手手腕。


    看到这伤口时他也有些意外，但随后就想起来估计是王涛和吴泰初敲碎酒瓶时玻璃渣子溅了出来，他当时刚巧就在门口，一个没留神就被飞溅的碎玻璃划伤了。


    不发现还好，这一发现封枫才感觉到有一丝丝刺痛从伤口处传来。


    他今晚一直忙于工作，倒也没注意到手腕上的伤。


    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伤口罢了，过一阵子就能完全癒合。


    封枫好歹也是一个大男人，这种程度的伤口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反而还觉得季元渊如临大敌的态度有些夸张：


    「没事，不过是不小心蹭到了什么地方而已。」


    说着他就要挣开季元渊的手掌，但他无所谓的语气却引来了季元渊不贊同的目光。


    「如果你不想处理，那我就来帮你好了。」


    「不用。」


    像这样的伤口随便贴个创口贴就行了，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封枫是真心觉得季元渊太大惊小怪了。


    他用力一甩手，试图将季元渊的手掌甩开。


    手臂刚刚抬起，还没开始用力就被季元渊轻易压下了所有挣扎。


    连续两次被季元渊拦住，封枫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差。


    他刚要发作，站在他面前的季元渊忽然抬起他的手，低头用嘴唇轻轻碰了碰那道浅浅的伤口。


    男人温热的气息配上温热的唇，封枫忽然就觉得腕骨处被触碰到的那片皮肤开始勐地发烫。


    热度一路向上，连带着被季元渊握住的那一截手臂也变得灼热无比。


    ──「你在干什么！」


    趁着这阵莫名的热意攻占大脑之前，封枫高声喝止了季元渊的动作，噔噔噔向后连退好几步，终于和季元渊拉开了一段距离。


    可就算他的手腕离开了季元渊的束缚，那阵突如其来的灼热却迟迟无法消退。


    封枫冷着脸死死盯着季元渊，这人清心寡欲了整整五年，现在终于忍不住要对他下手了吗？


    还是说季元渊的病情已经加重，把他这个替身认成了出国的白月光？


    封枫的视线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季元渊额角的创口贴，心里盘算着如果季元渊敢再靠近自己一步，他就对着那个创口贴再来一击，让季元渊变成一个真正的傻子！


    唇下的手腕突然消失不见，季元渊抬眼看向满脸警惕的封枫：


    「老婆，我都还没开始处理伤口呢，你怎么就把手挪开了？」


    封枫在心底嗤笑一声，想占他的便宜就算了，还找什么处理伤口这样蹩脚的藉口：


    「呵，我还从来没见过有人会这样处理伤口。」


    「当然有。」季元渊满脸正经，严肃的目光更加严肃。

 第196页

    在封枫三分狐疑三分警惕四分不信的眼神中，季元渊翻开了他今天自己从网上买的夫夫感情培养手册，同城快递，一小时就能送达。


    季元渊翻开第二百五十页，被他用亮黄色萤光记号笔标记的几行字映入他们俩人眼里──


    「如果在培养感情的过程中爱人遇到了一些微小的疼痛也没关系，因为……爱能止痛。


    如果是一个包含爱意的吻，还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封枫两眼一黑，为自己竟然会和一个傻子斤斤计较而感到羞耻。


    季元渊虽然知道他和封枫之间的感情并不是所谓的「爱情」，但他知道只需要简简单单的一个亲吻就能止痛。


    无非就是皮肤与皮肤之间的触碰而已，竟然就能产生如此神奇的效果。


    地球人的身体结构真神奇。


    外星人季元渊对这本培养手册大为震惊，并奉为真理。


    在发现封枫意外受伤后他便立刻想到了曾经在这本手册中见过的「止痛秘方」，并且立即付诸了行动。


    可封枫在听完他的解释后，本来就疲惫的大脑开始一抽一抽的疼。


    好好好，好一个爱能止痛。


    究竟是哪个没良心的编出了这种误人子弟的书！


    他一把夺过季元渊手里的感情培养手册，定睛一看，竟然在五颜六色的封面角落看到了一行小字──此书适用于特殊癖好人群，如有误会，本书作者概不负责。


    在这行小字的结尾，作者还十分贴心的画上了一个小皮鞭和一个小项圈，生怕别人看不出来这所谓的特殊癖好究竟有多特殊。


    写书的人是个不靠谱的，但更不靠谱的是这本书偏偏落在了季元渊的手里。


    怒火中烧的封枫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即将爆发的火山成了一摊要灭不灭的火炭。


    生气吗？


    气！


    但他有气没地儿撒，这是最让封枫崩溃的事。


    他当着季元渊的面宣布要将这本书永久没收，转头又给季元渊多买了一本《正常人的生活常识大全加强版》。


    紧接着他就攥着手里的缺德手册，在季元渊震惊且肉疼的眼神中大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老婆！那本书好贵的！要整整二百五十块！」


    「我看你就是个二百五！靠！」


    再冷静的人遇上这种事都得发火，更何况封枫只是看起来冷静而已。


    留下一句饱含怒火的脏话后，封教授狠狠关上了房间大门！


    痛失二百五十块大洋的季元渊呆呆地望着老婆紧闭的房间木门，过了一会儿后又从茶几上拿起了自己的笔记本：


    「幸好我已经把主要的知识都记下来了，诶嘿！


    我可真是个大聪明。」


    大聪明，这是季元渊新学来的常用词彙之一。


    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后，封教授终于带着满腔的怒火闭上了眼睛。


    再一睁眼已经是周一的早上，他该去学校上班了。


    昨晚的事还歷歷在目，封枫本来就因为早起上班而不怎么畅快的心情，再看到房间角落那本感情培养手册后就更憋屈了。


    封枫趁着脸将那本书甩进垃圾桶，然后才走进卫生间开始洗漱。


    这期间他又收到了一条来自李德的信息，说是已经找到了合适的经纪人人选，就等着他和季元渊亲自面试：


    「这个人曾经在我身边工作过一段时间，无论是工作能力还是人品都十分可靠，你们俩如果感兴趣的话，我今天中午就能带着他去找你们。」


    封枫兴趣缺缺，准确来说，他是不怎么愿意去管季元渊的事。


    特别是他现在心情很不好，看到季元渊就来气。


    他随便给李德回復了几句话，让他直接带着那个经纪人去找季元渊就好，他自己今天一整天都要呆在学校里。


    封枫出门前连早餐都没吃，慢他一步下楼的季元渊只看到桌上纹丝未动的早餐和封枫消失在门口的衣角。


    郝阿姨又开始忧心忡忡：「不吃早饭也不吃晚饭，封先生这一天可怎么过哟。」


    季元渊抿唇站在餐桌旁，仅仅犹豫三秒后就迅速将桌上的三明治塞进了便携餐盒里，踩着家居拖鞋就跑出门追上了封枫离去的身影：


    「老婆！！」


    从身后传来的唿唤声让封枫脚步一顿，随即他又冷着脸加快了脚步。


    但他终究还是被一路小跑的季元渊被追上了。


    季元渊几步来到封枫面前将他拦下，把手里的餐盒强制性的塞进封枫怀里：


    「这是给你带去学校的早餐。」


    「不……」


    封枫刚想拒绝，但面前的季元渊却难得沉下了脸，身量高大的男人逆着光，投下的阴影轻易就将封枫完全笼罩在内。


    季元渊垂眼看他：


    「你今天必须要吃早餐，以后也必须吃！


    ……如果你不吃的话，那以后我也不吃了！」


    差点就被严肃正经的季元渊唬住的封枫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合着这人想了半天，就想出这么一句幼稚的话？


    ──啧，季元渊果然是个大傻子。


    第21章 一天天的净整这死出！


    最后那份装着三明治的餐盒到底还是被封枫带进了学校办公室，连带着还有季元渊临时多塞进来的一瓶牛奶。

 第197页

    封枫坐在办公桌前打开电脑检查今天的课件ppt，白色半透明的餐盒被他放在了桌子内侧的左手边上。


    季元渊生怕他早餐吃的不够饱，不算多大的餐盒里头硬生生塞下了三个三明治。


    这还是他头一次自带早餐来上班，路过的同办公室老师忍不住笑他：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啦，不食人间烟火的封老师都开始自带早餐了？」


    「不食人间烟火」这句话本来是封枫带的研究生们调侃他的玩笑话。


    因为他不仅性格孤僻不爱与人过多交流，还不喜欢吃饭，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点儿人气，可不就是各种意义上「不食人间烟火」么。


    但这句话又不知为何传进了其他人的耳里，久而久之几乎整个计算机系的老师和学生们都会在私底下用这句话调侃封枫。


    封枫对这样没有恶意的玩笑话倒是无所谓，听了这位老师的调侃后也只是微微勾起嘴角。


    这时坐在他身后的另一名男老师接着上一位老师的话茬开口。


    只不过他说的话就有点不中听了：


    「不食人间烟火的封老师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呀，他桌上那个普普通通的餐盒可是国外知名品牌，基础款就得三千多块呢，都比得上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轻轻一句话，成功让本来就只有窸窣敲键盘声的办公室彻底安静了下来。


    站在封枫办公桌旁的老师有些尴尬，悄悄看了眼身边的表情冷淡的封枫。


    这句话的酸味都能直冲云霄了，就算是旁观者听了都会觉得有些难受，但其他老师更多的还是想看封枫会是什么反应。


    封枫还是那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眉毛都没抬一下，显然已经习惯了。


    像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他也不是第一天听到身后的邹高轩对自己的阴阳怪气。


    当第一次登录学校论坛管理后台，看到那些抹黑自己的帖子下就有邹高轩的留言时，封枫的心里就已经有了准备。


    邹高轩这样的人不在少数，他只不过是最喜欢当出头鸟的那一个罢了。


    见封枫没有任何反应，其他人也就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了工作上。


    封枫这人冷静起来是真冷静，别人都当着他的面这么说他了，他竟然还能假装听不到。


    一场戏需要有人一唱一和才算好看，邹高轩一个人唱了半天的独角戏也不见另一位主角登场，反而还引来了其他同事异样的眼神。


    邹高轩只能愤愤地熄了火，独自对着封枫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装那一副清高样子给谁看，还不是靠着富婆养活的小白脸。」


    「邹老师！」


    封枫身边的老师连忙开口打断邹高轩的抱怨，不让他再继续说下去。


    办公室里的老师都知道封枫虽然性格孤僻，但他平时也从来没吝啬于伸手帮忙，只要是拜託给封枫的事，他最后都能以百分之两百的完美程度完成。


    除了不爱说话，不喜欢参加社交活动以外，封枫绝对是个值得信赖的同事。


    也就只有邹高轩会对封枫产生莫名其妙的意见。


    刘同甫刘教授端着手里的保温杯走进办公室时，刚好就看到众人表情各异的一幕。


    特别是邹高轩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也就只有封枫还泰然自若，见他走了进来还朝他打了招唿。


    刘教授匿在厚重镜片后的眼睛微微一眯，他好歹也在办公室里呆了几十年，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年轻人心里的小九九。


    好说歹说封枫也是他看好的后辈之一，特别是封枫曾经还当过他的学生，刘教授心里那股子护犊子的劲儿一下就蹿上来了。


    他乐呵呵的朝办公室里的老师们笑了笑：


    「这么热闹啊，你们都在聊什么呢，不如也说出来给我听听？」


    刘教授是整个办公室中，乃至整个计算机系中资力最深厚的老师，在他面前谁还敢轻易放肆。


    邹高轩一听他这话，赶紧把脸上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表情收敛起来，嘴角硬挤出一个笑：


    「刘教授，您今天来的这么早呀，吃过早饭了吗？」


    「我今天有喜事要宣布，可不得来早点吗？」刘教授把自己的保温杯放在办公桌上，不轻不重的声响从木质桌面传到办公室其他角落：


    「前阵子咱们办公室的小封老师不是领着几个学生参加了国际编程大赛么，还拿了金奖对吧？


    今天一大早，这些奖项荣誉证书就送来了学校，我急着给小封老师送他这张荣誉证书，那不就得来早点吗？」


    刘教授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本藏蓝色封皮的证书递给封枫，满脸欣慰的拍拍封枫的肩膀：


    「有了这项荣誉，那几个学生的前途应该是不用愁了，封老师辛苦了，再接再厉哈，争取明年再带出几个冠军来。」


    一看到封枫手里的荣誉证书，刘教授的脸上就忍不住笑出了几层褶子。


    不仅因为这是他们系里的学生夺来的荣誉，更因为这是他们从其他着名高校的顶尖学生团队手中摘下的桂冠。


    而败给他们t大的竞争对手中，刚好就有a大。


    刘教授笑得见牙不见眼，恨不得将封枫和荣誉证书的合照发进高校合作小组中炫耀。


    这回可不是他踩一捧一了，这个奖可是真金白银，是封枫带着那些争气的小崽子们堂堂正正拿回来的。

 第198页

    因为那次消息发错群组的乌龙事件而蔫巴了一整个周末的刘教授，终于又重新支棱了起来，笑眯眯的夸了几句封枫后还不忘瞥了眼邹高轩。


    比起整天没事干只会在背后乱嚼舌根的邹高轩，果然还是有实力又有实绩的封枫更顺眼。


    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在庆祝封枫，只有邹高轩挎着一张脸不情不愿地说了几句场面话，没过多久就以还要给学生上课为理由，抓着课本离开了办公室。


    就在他路过封枫的办公桌时，封枫突然出声喊住了他：


    「邹老师请等一等。」


    一直保持沉默态度的封枫突然开口，办公室的其他老师都忍不住悄悄朝他们看了过来。


    被封枫拦在半路的邹高轩也有些意外，难道封枫想要当着刘同甫的面找他算帐？


    「你想干什么？」


    封枫从办公桌的抽屉中，翻出一份列印好的文件递给邹高轩，完全无视邹高轩眼中的不满和不耐烦：


    「我记得邹老师你每周一早上的第一节课都是去a203教室上课对吧，刚好我带的研究生李希他今天就在204上课。


    他发给sci的期刊初稿已经通过了，这是我整理好的修改意见，麻烦邹老师帮我把这份论文修改意见稿带给他。


    对了，邹老师你应该认得李希吧，我记得当初你还找他当你的研究生来着，不过好像被拒绝了，真可惜呢。」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封枫抬眼用那双浅棕色的眸子直视邹高轩，瞳孔里映着有些气急败坏的瘦高中年男人。


    他嘴里说着可惜，但脸上冷漠的表情却丝毫看不出可惜的意思


    邹高轩当然认得李希，他可是同届学生中最出众的计算机天才，小小年纪就已经荣获多项国际大奖，当初他决定留在本校攻读研究生时，不知道有多少老师主动向他投出橄榄枝，希望他能当自己的学生。


    毕竟他们教师这一行，不仅要比履歷和学识，更要比教学能力。


    谁能带出更多更优秀的学生，谁就能在其他老师面前「高人一等」。


    尤其是像李希这根好苗子，将来一定会大有所成，谁都不愿意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邹高轩也不例外，他就是众多投出橄榄枝的老师之一，他甚至还比其他老师更积极，多次堵在李希的教室门口，就想让李希同意选他为研究生导师。


    他本以为自己的毅力已经成功打动了李希，可没想到转头李希就选了封枫。


    他和封枫关系不合在整个计算机系众所周知，李希这么做无疑是在打他的脸。


    而最让邹高轩气愤的是，李希偏偏还真在封枫的手里混出了名堂，现在才刚刚研二，却已经发表了两篇sci期刊论文，在学术圈内已经小有名气。


    如果再加上这篇还没正式发表的论文，李希的手里就已经有三篇sci了。


    不只是李希，封枫带的其他学生也各个都优秀得很，有一名学生甚至在准备申请本校的博士研究生了。


    他们的背后都少不了封枫的帮忙，作为一个教师，封枫已经将他的本职工作发挥到了极致。


    反观邹高轩，他手底下的研究生们加起来总共也就才能凑出三篇而已。


    可封枫越是优秀，邹高轩就越是看不惯他。


    他工作的时间比封枫久得多，但职称却还仅仅是个副教授，如果说封枫没有使用一些特殊手段，他是断断不信的。


    现在封枫冷不丁地让他帮忙转交这份论文修改稿，这其中的炫耀和嘲笑意味已经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邹高轩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但他突然又想到刘同甫还在办公室里坐着，为了维持自己在刘同甫心中的良好形象，他不得不咬着后槽牙接过封枫手里的修改稿：


    「好，我帮你交给李希！」


    封枫微微一笑：「不愧是邹老师，果然乐于助人。」


    「……」


    邹高轩被他这句阴阳怪气气得不轻，手里的修改稿都被他攥得皱起了几道深深的褶皱，他不愿再继续和封枫纠缠，黑着脸就离开了办公室。


    而此时距离早上第一节课的上课时间，也还有将近四十分钟的时间。


    周围的老师笑着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随后纷纷坐直身体开始工作。


    这回是真的要工作了。


    一个简单的教训，成功换来了封枫的好心情，就连再看到餐盒中那三大块三明治时，他也终于有了食慾。


    封枫一边准备着课件ppt ，一边慢悠悠地啃着手里的三明治。


    忽然，他放在桌上的手机轻轻震动几下，在家里等他回家的傻子丈夫季元渊发来了一条新消息──


    「老婆……你什么时候回家！」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刚上班还不到一个小时。


    封枫没回復他，直接打开了家里的监控摄像，可当他看到季元渊态度十分强硬的把李德和他身边西装革履的陌生男子挡在家门口时，封枫差点被嘴里的三明治噎死。


    在监控摄像头可见的范围内，季元渊一边拿着手机给他发消息，一边朝门外的李德两人大声嚷嚷：


    「不买卡不办卡，不接受任何保险推销和养生保健品推荐，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什么？你说你是李德推荐的经纪人，那李德又去哪儿了！」


    只不过因为站在门口台阶下而导致身高「略」低于大门猫眼的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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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妈的季元渊怎么一天天净整这死出！


    第22章 尊贵的机甲战士先生


    封枫啧一声，拿起手机回復季元渊：


    「开门，门外是你未来的新经纪人。」


    满脸警惕的季元渊这才稍微放松了身体，隐蔽在身后的伸缩晾衣杆也被他拿了出来。


    全金属桿身，丝滑伸缩设计，前段末端均配有细微闪亮碎钻。


    意外发现季元渊手里竟然还有一根晾衣杆的封枫轻轻闭眼。


    他到底哪来的这么多晾衣杆！


    而门外的何志文在听到季元渊的话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整洁的西装三件套，哪个推销员会穿得像他一样讲究啊。


    ……好吧，他承认是有那么一点点像。


    大画家季元渊是出了名的挑剔，所以何志文出门前还特意穿上了这件压箱底的高档西装，就担心自己会给季元渊留下不好的初印象。


    没想到最后还是「出师不利」，何志文不由得开始担心自己的面试。


    可随着面前紧闭的大门被缓缓拉开，当他看到站在门后脚踩家居拖鞋，裤脚一边高一边低，髮型凌乱不修边幅的「流浪汉」时，何志文心里的对面试的担心立刻转变为他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他在打量季元渊的同时，季元渊也在打量他。


    今年刚满35岁的何志文身材微胖，身高比季元渊略矮半个头左右，样貌老实敦厚。


    西装西裤亮皮鞋，腰间刚买的新皮带还陷进他微凸的啤酒肚中。


    被季元渊毫不顾及的上下打量着，何志文忽然有些紧张，努力收腹将啤酒肚收回，脸上摆出诚恳的笑容。


    他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季元渊：


    「季先生您好，我叫何志文，李德先生推荐我来您这应聘经纪人，您现在有空吗?方不方便咱们坐下来聊一聊?」


    「有空，他肯定有空！」站在台阶下的李德两步迈上台阶，抬着头看着站在门口的季元渊：


    「吴泰初和王涛的事儿我已经处理好了，我今天除了来陪何志文以外，就是来取画的。」


    李德狐疑地看着季元渊：「你应该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吧?钱肯定管够，你把画直接卖给我就行了。」


    在接触到他的眼神后，季元渊的目光突然可疑的闪烁了几下。


    得，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肯定忘了。


    李德眉毛一竖，随即又想起季元渊现在脑子不太行，他心里刚点起来的火「咻」地一下又没了。


    罢了罢了，他跟一个病人置什么气。


    季元渊带着李德和何志文走进自家客厅，他自己坐一头，李德和何志文坐在另一头，三个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气氛逐渐变得尴尬起来。


    季元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和那天李德在美术馆前见到他时相比，今天的他好像「稳重」许多。


    傻里傻气的季元渊终于有几分大画家的样子。


    何志文心里也松了口气，来之前李德就已经和他大概说过季元渊现在的特殊情况，本来他还以为季元渊的病情有多严重，但现在来看，也不是无可救药的地步。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自己提前准备好的文件夹放到茶几上，伸手推到季元渊面前：


    「这是我为季元渊量身打造的行程计划表，这其中不仅有往后的品牌合作以及年度画展的展出时间，还包含了重塑对外人设，树立良好社会形象的计划。」


    他看了眼正拿着计划表看得认真的季元渊，见季元渊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他也就继续说下去了：


    「这次的抄袭事件虽然已经成功解决，品牌方已经决定继续和你续约往后的合作，但对季先生您当初在画展上……据理力争这件事还是对您的社会形象造成的比较严重的影响。」


    何志文尽量话说的委婉一些，都没直接说季元渊当初在画展上发疯：


    「鑑于您目前备受争议的现状，如果想要继续良好的发展下去，我认为您还是得收敛一下您的性子，多多向社会展现好的一面才行。


    总而言之，就是得改人设，把以前桀骜不驯人设形象给改掉。」


    桀骜不驯，这都算是一个好词了。


    以前的季元渊何止是桀骜不驯，他就是一匹脱缰的野马，谁都拉不住！


    何志文说着说着又悄悄看了一眼季元渊，仔细观察着季元渊的反应。


    如果季元渊对这些计划不满意，那事情就有点难办了。


    但幸好季元渊看起来还是那幅样子，目光沉静的翻着手里的文件，表情看起来十分认真。


    何志文一边说着，他还会时不时点头表示贊同。


    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被回应，何志文的心中突增一股说不上来的激动之情。


    好好好！季元渊的态度这么积极，他这个经纪人干起活来也有动力了。


    可没人知道，就在季元渊专心致志的外表下，他早已经神游天外，走神走到了世界的另一头。


    手里文件中的一大堆「专有名词」，他通通看不懂。


    什么水军控评，什么营销号宣传，还有什么重塑人设……他一概看不懂。


    本以为看完《生活常识大全》就万无一失的季元渊陷入了迷茫，这个文件里的每个字他都认识，怎么组合在一起他就看不明白了?


    随着何志文的阐述，已经熘号熘到母星的季元渊突然回过神来，从文件中抬头：

 第200页

    「你刚刚是说，让我去大学免费教学?」


    被猝不及防打断的何志文楞了一下，还以为季元渊是觉得给一群没有什么高额消费能力的学生免费教学太掉身价。


    他赶紧解释道：


    「虽然免费教学会浪费您的一些时间，但是只要成功，带来的收益将不可估量。


    现在有许多有名的艺术家都会去大学免费举办讲座，他们在年轻群体中的影响力也日益增加。


    只要季先生您能成功效仿这些艺术家，对您接下来的人设转型将大有裨益！」


    何志文说的确实有道理，但季元渊的关注重点不是免不免费，而是何志文推荐他去免费教学的地点──t大，他老婆上班的地方。


    季元渊努力不让自己嘴角的笑太明显：


    「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上课，明天就可以吗?」


    「……啊?」


    完全意料之外的问题让何志文有些回答不上来，原来季元渊是这么容易被说服的吗?


    「明天，明天恐怕还不行。」


    季元渊眼里的光肉眼可见的黯淡了下来，何志文紧接着翻了翻手中的计划书：


    「t大毕竟是国内的顶尖学府之一，虽然我的确有这样的计划，但实施起来还是有些难度的。」


    而这其中最大的难度莫过于季元渊现在的差劲风评。


    就算他是抄袭事件中的受害者，但他这几年来的黑料也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t大校方愿不愿意让季元渊去上课还有待商榷。


    坐在一边听了半天的李德不紧不慢地开口：


    「你们可以去找季元渊的师傅赵德辉帮忙啊，他是油画协会的会长，社会影响力比季元渊高了十倍不止，由他出面帮忙， t大的校方大概率就会同意你们的申请。


    赵德辉不仅是协会会长，他还是t大的特聘油画教授，他说的话总会有点用的。


    况且，现在赵德辉应该很乐意帮忙。」


    之前封枫绕过赵德辉，直接将那段王涛和吴泰初的监控录像发给李德时，赵德辉就因此失落了好一会儿。


    他身为季元渊的老师，却因为自己的偏心而让学生失去了对他的信任，这让他心里怎么过得去。


    「他现在就想着做些什么事来补偿你。」李德脸上笑眯眯：


    「只要你愿意去找他，这件事就有百分之九十的成功率。」


    但话是这么说，李德的心里却希望季元渊别这么快去找赵德辉，最好能再晾他两三天。


    毕竟看自己的好朋友吃瘪，是李德为数不多的兴趣爱好之一。


    可谁知道他话音刚落，坐在他对面的季元渊也跟着放下了手机：


    「好。我已经把消息发过去了。」


    「……」


    李德喝茶的动作一顿……行，想不到这小子傻了之后还变成了行动派。


    季元渊刚发完消息不久，马上就收到了赵德辉的回覆。


    自从那晚的聊天之后，季元渊就再也没有主动找过赵德辉，赵德辉差点以为他俩的师生感情就要走到尽头了。


    好不容易收到了学生的委託，赵德辉心里直接乐开了花，忙不迭的同意一定会尽力帮忙。


    正好他每个星期都会去t大给美术系的学生们上一课，刚好可以让季元渊来当他的助教。


    一个免费且实力过硬的助教， t大校方没有理由拒绝。


    季元渊去t大免费教学的事就算这么解决了。


    就连何志文也没想到会这么轻松，他甚至已经备好了其他方案：


    「其实如果去不了t大，我们也能争取a大的机会，我刚好有个朋友在a大当老师，必要情况下我们还可以找他帮……」


    「不，就t大了。」季元渊根本就没想过其他学校：「我觉得t大特别好！」


    马上他就可以和老婆一起上下班了，他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个机会熘走！


    见他如此坚持，何志文也没话说。


    整份计划表的内容都梳理完后，何志文的「面试」就算结束了。


    「季先生，您还有其他的打算吗，或者是您对这份计划表有什么意见，都可以告诉我。」


    这份计划表的内容已经十分详实专业，按理说这是一份近乎于完美的计划表。


    但季元渊对此还真有一些意见：


    「晚上十点之后我不想参加任何工作。」


    这个意见倒是有些令人意外，何志文不由得问他：「季先生您是有什么其他安排吗?」


    听说每一个艺术家都会有属于他们的特殊习惯，难道是十点以后工作会打扰季元渊创作?


    可是他之前也没少听说季元渊半夜三更在夜店鬼混啊。


    季元渊一本正经地回答：「因为我要陪我老婆。」


    他赚钱的最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养老婆，如果连陪伴老婆的时间都没有，那他赚钱的意义又在哪里?


    这个理由确实让人无法反驳，何志文一边震惊季元渊竟然结婚了，一边又在惊讶他竟然还是个「老婆奴」。


    何志文的工作就算是这么定下来了，季元渊开出的薪资依旧是业内顶薪，和王涛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本来还以为自己至少会掉层皮，可这一切顺利的让他感到不可置信。


    从季元渊的别墅走出来后，他还觉得浑身轻飘飘，差点没拿稳手里的公文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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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李德正叮嘱身后的保镖要小心脚下，别把手里的油画给磕到。


    这幅油画正是他心心念念的《梦想之乡》原作，只不过季元渊给这幅画起的名字实在有些难登大雅之堂。


    「我还从没听过哪个画家会给自己的画取名为『s。b。』的，这名字也太奇怪了。」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收藏库中会挂上这么一副名为sb的画作，李德的心里就倍感复杂。


    他还记得临走前在季元渊的画室里还看到了另一副草稿，目测也是一副绝佳的作品，李德已经提前和季元渊说好，只要等那幅画完成，他马上就派专人来取画。


    「只希望到时候季元渊别给那幅画起一些奇奇怪怪的名字就好。」


    李德小声嘀咕着，带着何志文一步步离开了季元渊的别墅。


    但他一定想不到，那幅画虽然目前还只是一张草稿图，可季元渊早就已经想好了它的名字。」


    ── 「我决定就取名为『250』！就当是』sb『的同系列作品！」


    封枫傍晚下班回家，刚坐上饭桌就听到季元渊颇为骄傲的向他介绍即将出事的新画作。


    这是一个和」 s。b。」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名字，正吃饭的封枫面不改色的夹起一块红烧排骨。


    坐在他面前的可是傻大春季元渊，他起什么样的怪名字都不算意外。


    封枫甚至还奇怪季元渊这回怎么不加小数点了。


    「因为小数点属于限定产品，只会在特定的画作上出现。」


    很好，他现在连限定这种词儿都学会了，看来生活常识大全确实有用。


    *


    隔天，封枫照例早起上班，今天上午他还要和研究生们开个组会，紧接着就要开始指导他们修改论文。


    午休过后他还得和刘同甫以及其他老师一起接待a大的合作研究小组。


    虽然他们两所学校在学术研究方面争得头破血流，但私底下还是会频繁往来，互相沟通学习。


    主打的就是一个「相爱相杀」。


    尤其是他们这两所高校的校门也就隔着一条街，这就更方便了两所学校的老师们往来。


    在学校的食堂中看到「对家」的老师排队吃饭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但让封枫感到疑惑的是，他刚拎着公文包出门，扭头一看却发现季元渊竟然也打扮的整整齐齐紧跟在他身后。


    难道季元渊今天也要工作?


    他在家里呆了这么些天，终于想起来工作这回事了?


    封枫不禁开始好奇季元渊这一大早是想去哪里?


    据他所知，自打抄袭事件以来，季元渊身边的那些狐朋狗友为了和他撇清关系，早就和他断绝了所有往来。


    而这阵子季元渊除了画画还是画画，难不成他是觉得在家太闷了，打算出门找点乐子?


    可现在也才刚刚早上七点半而已，季元渊的那些乐子朋友们估计刚刚睡下，他还能去找谁?


    坐在驾驶座的封枫有些纳闷，一抬头就看见季元渊正拿着手里的车钥匙对着他的豪车「施法」 ──


    留着微卷长发，自带混血感的英俊男人手持黑色车钥匙，目光坚毅声音洪亮：


    「66888！


    你尊贵的主人命令你立刻启动！」


    封枫：……


    季元渊大喊一声迈巴赫的车牌号，对着面前的迈巴赫就按下了解锁按钮，在他的「法术」下，这辆迈巴赫车灯闪烁几下，成功解锁。


    心满意足的季元渊立刻喜笑颜开，坐进车内一踩油门，黑色的豪车当着封枫的面扬长而去。


    路过封枫时，季元渊还不忘笑嘻嘻朝封枫眨巴眨巴眼。


    封枫选择无视他脸上过于灿烂的笑容：


    「尊贵的机甲战士先生，难道没人告诉你在地球解锁车辆不需要声控吗?」


    机甲战士脸上的笑容「唰」地一下就没了，因为笑容已经转移到了封枫的脸上。


    这回轮到封枫一脚踩下油门，当着季元渊的面驰骋而去。


    虽然季元渊傻了，但是比以前好玩多了。


    封枫废了好一些功夫才把季元渊早上犯蠢的样子从脑子里甩开，总算在和学生们开组会前把嘴角的笑容压了下去。


    不得不承认，今早的小插曲确实让他心情大好，特别是只要一想到季元渊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封枫就更想笑了。


    此时的他正和刘同甫一起走向学校大门口， a大的研究小组就快到了，他们得及时迎接才好。


    见他嘴角带笑，站在他身边的刘同甫不免有些稀奇。


    在这样的三伏天里四处走动已经够让人难受的了，怎么封枫还笑得出来?


    刘同甫忍不住在心里小声嘀咕──难道是因为这次的研究小组成员有常哲彦?


    因为封枫马上就要和曾经的学长重逢，所以他才会这么开心?


    刘老教授并没有听到那晚封枫发出去的最后一条语音，那时的他还在忙着逃避现实，自然也不知道封枫的家里头还有个同性丈夫。


    刘同甫在心里独自揣测几番，越想越觉得自己想得十分在理。


    虽说常哲彦和封枫相比还是差了那么一小截，但也绝对足够优秀，这两个小年轻人要是能凑成一对儿，他倒也乐见其成。


    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心里乐呵呵，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封枫的肩膀，抬起下巴朝着一路迎面走来的a大研究小组努努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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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封老师，机会就在眼前，你可得抓紧咯。」


    封枫不明所以，但随后他的眼角余光却瞥见了某辆及其眼熟的黑色豪车。


    车牌号66888……


    他的心里忽然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在看到从车上走下来的某位机甲战士后，封枫的嘴角的笑容一僵。


    刘同甫没注意到他突然的僵硬，还在笑着嘱咐他一会儿如果见到心上人就该主动点：


    「你们俩也是好久没见了吧，到时候不得来个拥抱庆祝一……下！！」


    ── 「老婆！」


    上一秒还在努力撮合小年轻的刘教授骤然失声，眼睁睁看着一个长发陌生男人一路快走来到他们面前，伸手就是一个熊抱！


    熊抱对象竟然还是他身边的小封老师！


    啊！！！


    他是让封枫去和常哲彦拥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野男人又是谁！


    ————————


    马上二更！


    第23章 野男人你在干什么！


    季元渊突然出现惊呆了刘同甫等人，同时也惊呆了正朝着t大校门大步走来的a大研究小组的老师们。


    正走在人群中的常哲彦不由得脚步一顿，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看向眼前正紧紧相拥的两人。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刚刚这个举止诡异的长髮男人是不是朝封枫喊了声「老婆」?！


    虽然现在还没到放学时间，但t大的校门口前依旧人来人往，好些个路过的学生都忍不住对封枫和季元渊投去惊异的眼神。


    如果他们没看错的话，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封大教授是正在和别人「亲密拥抱」吗！


    刘同甫张着嘴阿巴阿巴几声，目光在眼神呆滞的封枫和行为「放盪又变态」的野男人中来回打转。


    可怜的小封老师明显已经被吓呆了，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把这个莫名其妙的野男人推开。


    小封老师没办法做的事，就让他这个老头子来帮忙吧！


    刘教授两眼一瞪，伸出双手就要把季元渊从封枫身上扒开。


    可他的手还没碰到季元渊，这个放荡的野男人就又喊了一声封枫：


    「老婆，你怎么大热天的还站在校门口?」


    ……等等！


    什么玩意儿?！


    刘教授刚伸出去的手迅速抽了回来，小封老师已经结婚了?！


    什么时候的事！


    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占便宜还被迫官宣结婚的封枫咬紧后槽牙，屈起手臂将还抱着自己死不松手的季元渊用力推开：


    「你先撒手！……你不是出门办事了吗，怎么会来这里?」


    被推开的季元渊依旧满脸笑意，满头的捲髮在阳光下都泛着光：


    「我是去接我的老师，我们俩得一起来t大处理一些事。」


    封枫轻轻皱眉，季元渊的老师不就是赵德辉吗?


    他们两个一起来t大处理什么事?


    他正疑惑着，慢一步下车的赵德辉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


    一看见封枫和季元渊的亲昵模样，赵德辉就笑弯了眼，他都听李德说了，在季元渊被砸傻之后，是封枫亲力亲为帮他找到了吴泰初抄袭的决定性证据。


    如果没有封枫帮忙，恐怕季元渊现在已经去睡大街了。


    从前他还觉得封枫对季元渊没有什么感情，现在一看，肯定是因为封枫性格内敛，所以才没有主动把对季元渊的亲近之情表现出来。


    不过也幸亏有他帮忙，自己才能看清曾经引以为傲的好学生吴泰初的真面目。


    处理完吴泰初和王涛后，赵德辉这两天也深刻的反思过了，他这两年确实因为偏心而亏待了季元渊，从今以后，他可不能再继续用有色眼镜看待季元渊了。


    现在就算季元渊真的傻了，在赵德辉眼里那也是憨态可掬，傻的可爱！


    赵德辉亲切地对封枫笑了笑：


    「小封吃过午饭吧，我带着元渊来办些手续，想不到刚巧就看到了你们。」


    他看了看封枫身边的几位t大的老师们，他好歹也是个教授，也在t大授课，和这些老师也算互相脸熟。


    几人互相微笑点头示意，就算是打过招唿了。


    可当赵德辉看到刘同甫时，他脸上的和蔼微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哟！这不是刘大教授么，别来无恙啊。」


    刘同甫脸上的表情同样不怎么样，板着脸重重冷哼一声，不肯搭理赵德辉。


    两位年岁相近的老教授对彼此竖眉瞪眼，想看两相厌。


    见到了自己看不惯的人，赵德辉当众就狠狠翻了个白眼。


    可以转头看向封枫的时候，他又立刻笑容满面，变脸速度一流：


    「我看你是不是还有事情要忙啊?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你了，刚好我们也急着去办事。


    以后有空常联繫，等改天有空了我再去你们家坐一会儿。」


    封枫还在暗中制止季元渊的贴贴行为，随口就应下了赵德辉的话：


    「好，赵老师您随时都可以来。」


    刚巧这时候a大的老师们已经走到了他们身边，赵德辉亲切的话语一字不落的全被这些人听了过去。


    常哲彦本来就复杂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你们家……


    所以那天晚上封枫在群组中发消息的时候，他的丈夫就站在他身边吗?


    原来封枫说的是真心话，他并不是故意搪塞自己，而是真的已经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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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紧贴在封枫身边的季元渊不动声色的斜了眼满眼失落的常哲彦。


    刚刚他在车上的时候就看到了这小子，而且他还注意到了这小子看向封枫时不对劲的眼神。


    一看就知道他想和封枫套近乎。


    笑话！这小子一点都不可靠，假如封枫和他来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常哲彦给卖了。


    季元渊绝不会让现在的封枫落得和小说中一样的悲惨下场。


    他当机立断，直接选择主动出击，用封枫合法丈夫的身份给常哲彦来了个下马威。


    但季元渊自以为十分隐晦的示威眼神却全被封枫看在眼里，他还不知道季元渊的小心思，只以为他这是又犯病了。


    封枫干脆一把将他推回了赵德辉的身边：


    「不是要抓紧去办事吗?你别在这浪费时间了，快走快走。」


    被老婆驱赶的季元渊委屈巴巴，依依不捨地和封枫腻歪(单方面)了好久，最后才在封枫的耐心完全告罄前的最后一秒跟着赵德辉一步三回头的走进t大校园。


    他的两脚就跟灌了水泥似的，越走越慢，最后还是赵德辉扯着他的一角拼命把他带走。


    真是奇了怪了，怎么季元渊变傻以后这么粘人?


    季元渊对封枫的依赖被其他人看在眼里，关键是封枫也还愿意由着他胡来。


    你还真别说，封教授的婚姻生活好像还挺圆满幸福的哈。


    几个已婚老师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感慨道：


    「果然还是你们这样新婚的年轻人有精力呀，像我们这种已经结婚多年的老夫老妻，晚上睡觉面对面亲一口都得噁心大半天。」


    这些老师开着玩笑调侃封枫，可封枫的脸上并没有如他们所愿露出羞涩的表情。


    封枫直接跳过这种婚后话题，他和季元渊之间的感情可没有什么好聊的。


    如果非要聊，那就只能聊季元渊傻了之后的事。


    ……那还不如不聊。


    「辛苦各位友校的老师们来一趟了，我们现在就去会议室准备研究讨论吧。」


    本来还打算去t大的食堂蹭一蹭特色水果捞的a大老师们一噎，只能老老实实地跟着封枫几人的身后走向早就已经准备好的会议室。


    去往会议室的路上，几个耐不住好奇心的老师还在小声讨论着封枫突然冒出来的丈夫。


    然后他们议论的内容也无非围绕着封枫怎么就一声不响的结了婚，以及封枫的丈夫的工作是什么。


    他们的日常生活大多是在埋头工作或者撰写学术论文，也不怎么关注热搜，所以他们也不知道出现在校门口的长髮男人就是这阵子颇受争议的大画家季元渊。


    起初他们还以为封枫的结婚对象会和他一样沉稳内敛，今天一看，没想到还是个性子跳脱的人。


    他们的议论声已经刻意压到最低，但还是被常哲彦听到了。


    他紧抿着嘴角，目光落在封枫挺直的背影。


    刚刚这些老师提起婚姻话题时，他能明显看出封枫并不愿意参与进来。


    ──会不会是因为其实他和那个男人之间的婚姻并不像他们表现出来的那么幸福?


    常哲彦心中思绪万千，犹豫一会儿后还是大步越过几个老师，走到刘同甫的身边。


    刘教授和那个男人身边的另一位长辈互相认识，他应该知道那个男人是什么身份。


    常哲彦压低声音小声询问刘同甫：


    「刘教授，您知道刚刚那个长发男人叫什么名字吗?」


    刘教授年纪上来，耳朵就有点不好使。


    常哲彦轻飘飘的音量在他听来就跟蚊子叫一样，听了半天才听明白常哲彦在问什么，刘教授扯着嗓子满脸疑惑的重复说道：


    「常老师你说啥?我怎么会知道那个男的叫什么名字?」


    他这么一喊，一群人齐刷刷的朝他们看了过来，包括那些还在小声议论的老师们，也包括正在前头带路的封枫。


    封枫那双浅棕色的眸子一转，刚好对上了常哲彦尴尬的眼神。


    众人前进的脚步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几道隐晦又好奇的视线投向了封枫。


    不过就是个名字罢了，封枫也不介意满足这些人的好奇心。


    他淡淡开口：「他的名字叫季元渊，是个画家。」


    说完，他就自顾自的继续往前走，其他还在琢磨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的老师赶紧跟上他。


    在其他老师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常哲彦第一时间想起他曾经在热搜上见过季元渊这个名字。


    虽然他也不怎么登录这些娱乐性的社交软体，但他却记得只要当他打开热搜，几乎总能看到季元渊出现在热搜榜上。


    而他之所以会出现，百分之八十都是因为负面新闻。


    像这样轻佻的男人，竟然会是封枫的结婚对象?


    常哲彦目光微沉，封枫肯定是被季元渊用什么不正当的手段威胁了，否则他怎么可能会这么「自轻自贱」。


    那怪不得封枫会如此抗拒谈及和季元渊的婚后话题。


    想通了这一点，一切就都情有可原了。


    他身为封枫的学长，在这种时候更应该伸手解救封枫于水深火热之中。


    此时正跟在赵德辉身边的季元渊突然一阵恶寒，赵德辉瞧了他一眼：


    「在大学授课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你确定你真的做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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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元渊对此不以为然，在母星的时候他也带过几批学生，在教学这方面，他也不算什么新手了。


    「这个您就不用担心了，我在这方面还算经验丰富。」


    「哦?经验丰富?」赵德辉饶有兴趣的反问他：「你什么时候还当过老师了?」


    在他的印象里，季元渊可不是一个多有耐心的人，让他坐着画画还行，但是让他静下心来教学，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季元渊认真回答：「在外太空的时候。」


    「……」


    赵德辉板着脸收回自己的好奇心。


    他懂了，季元渊这是又犯病了。


    「希望你面对那群学生们的时候，也能这么回答他们。」


    那群大学生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应付过去的，季元渊如果继续以从前那样轻慢的态度去上课，第二天就会被学生们投诉。


    到那时候，别说什么扭转形象，不要再出现在热搜榜上就喜大普奔了。


    何志文这步棋成功与否，全看季元渊的本事。


    赵德辉忍不住嘆了口气，希望季元渊不要再惹出什么岔子才好。


    季元渊的临时助教手续办得还算顺利，他本身就是着名艺术学校的优秀毕业生，同时又有着漂亮的社会履歷和较强的社会影响力，再加上赵德辉的倾力推荐，小半天的时间就把所有流程走完了。


    处理好这一切后，赵德辉闲来没事还领着他四处参观t大的校园。


    这一路上，就凭着季元渊这张惹眼的脸蛋，都不知道引来了多少学生老师的惊艷目光。


    但也不排除有些认出季元渊的人会多看他几眼，这些人的眼神就不算多么友好了。


    赵德辉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他担心季元渊会因此闹脾气，语重心长地开导他：


    「既然你选择走这一步，那由此带来的所有结果你都该忍着才行。


    只要你咬着牙忍过去了，你的转型之路才算开了个好头。」


    ── 「啊?忍什么?」


    压根就没发现原来还有人在看他的季元渊满脸疑惑，他的注意力全在不远处的两栋教学楼上：


    「老师，原来美术系的教室和计算机系的教室离得这么近吗?」


    赵德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随后又点了点头：


    「这两个专业不仅教室里的近，就连老师的办公室也离得近。


    因为目前美术系的教学楼还在整修，所以美术系的老师们暂时将办公室搬到了计算机系的办公区，和那些计算机系的老师当邻居。」


    赵德辉说着还忍不住叮嘱季元渊几句：


    「计算机系的那些老师整天忙着搞科研，你别去烦他们。


    ──不过你可以去烦一个叫刘同甫的人，他不怕烦。」


    一扭头，季元渊的眼里却满是他看不懂的光芒：


    「所以说，我平时也可以去他们的办公室串门对吗?」


    很刁钻的提问，让赵德辉一时有些难以回答。


    季元渊究竟是想去其他老师的办公室串门，还是想去封枫所在的办公室串门，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第24章 你们这些美术生不要太过分！


    这头赵德辉还在带着季元渊参观校园，那头的封枫却还和其他老师们泡在会议室中，对着庞大的资料库和复杂的程序算法讨论的热火朝天。


    而他们这次探讨的问题依旧是围绕着本次高校合作的安全程序编写。


    又是将近三个小时的热烈讨论后，今天的探讨研究才算落下帷幕。


    「数组和鍊表的算法还是有些问题，对称加密还是得再研究研究，否则aes的漏洞太多了。」


    「漏洞扫描和漏洞修补这块也得多加注意才行，这一环节对整个程序而言都非常重要，一点都不能马虎。」


    刘同甫和另一位a大的老教授互相讨论着程序算法的问题，领着身后的年轻老师们慢悠悠地从会议室中走了出来。


    经过长时间的算法语言讨论和研究后，这些老师们难免露出一些疲惫，有些相熟的老师凑在一起相约下班后好好喝个小酒放松放松才行。


    这一位t大老师刚说完，另一位a大的老师就立马应上，一个简单的聚会小组由此形成。


    t大和a大手里拿着整个项目中最难的两个板块，这两所学校的老师来往自然比较密切。


    但其实他们的往来还可以更密切一些……


    相约下班后聚餐的几个老师互相交换眼神，然后又假装不经意间把视线扫向沉默的封枫和常哲彦。


    封枫沉默寡言是大家都知道的，但常哲彦性格开朗，往常这种聚餐活动，他向来都是最积极的那一个。


    可现在他也闭上嘴不发一词，其他老师们就忍不住开始多想了。


    他们都是过来人，也能看出常哲彦看向封枫时的眼神不怎么对劲。


    这一看就知道他对封教授有那么一点友谊之外的小心思。


    但如果说今天之前他们还觉得常哲彦和封枫之间有那么一丝丝可能性的话，在看到季元渊后，这点可能性就算是完全没了。


    有些老师还在可惜常哲彦当初要是早点追求封枫就好了，他们俩各方面都很匹配，要是能成功在一起，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但又有一些老师觉得既然事已至此，现在说再多都没用了。


    ── 「这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如果，要是常老师当初真的很喜欢封教授，在大学的时候有那么多机会可以表白，他怎么都不开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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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一听就像是知情人士，八卦的老师们赶紧凑成一堆让那个说话的女老师展开细说：


    「小陈老师，你又怎么知道他们俩大学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我记得你和他们俩不是同一所学校的毕业生吧。」


    「我虽然和他们俩不是同一所学校的学生，但是我的未婚夫是他们的校友呀。」今年刚和男朋友订婚的陈老师耸耸肩：


    「他们俩当时可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呢，封枫还是拼命埋头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就算追求者再多他也无动于衷，唯一走得比较近的就是常哲彦了。


    那个时候谁都能看出常哲彦喜欢封枫，也有不少人在等着他俩在一起的消息。


    但是直到他俩都毕业了，也没听说常哲彦和封枫表白，而且封枫那个时候还没由来地删除了所有以往的联繫人，连常哲彦都删了。


    就算那几年他们关系俩再好又怎么样，既然谁都没有主动迈出那一步，那不就註定有缘无份了嘛。」


    陈老师对感情这种事倒是看得透彻：「错过了就错过了呗，还放不下什么，现在封枫都结婚了，他们俩肯定就彻底没戏了，当个普通朋友也不是不行。」


    这话倒是在理，但是听在常哲彦耳中却分外刺耳。


    他承认当初的他确实胆小，因为害怕被封枫拒绝，所以那几年才会以学长的身份在他身边待了那么久，他明里暗里还替封枫挡掉了不少的追求者，为的就是能够在实际成熟的那一天亲口表白。


    可他没想到等着等着，竟然等来了封枫单方面的删除好友。


    常哲彦那时才恍然大悟，原来封枫早就已经知道他的心思，所以才在离开学校的时候选择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彻底斩断他的所有念想。


    向来沉默内敛的封枫做事竟然也如此决绝，往后的这几年里常哲彦就更不敢轻易行动，免得让封枫对他更加厌恶。


    可现在……


    常哲彦看了眼距离他不过一米左右距离的封枫，心中将灭未灭的火焰又开始復燃。


    凭他对封枫的解，封枫不可能会看上季元渊那种浪荡花花公子，封枫肯定是出于一些特殊原因才会留在季元渊身边。


    没准……没准是季元渊用一些不光彩的手段胁迫封枫和他结婚。


    但无论是什么原因，总之现在的封枫肯定不喜欢季元渊，只要他对季元渊没有感情，那自己也未必没有可能。


    常哲彦鼓起勇气，几步向前走到封枫身边和他肩并肩，清了清嗓子后柔声问封枫：


    「封枫，你今晚有时间吗，我可以请你吃个饭吗?


    我们两个老同学也好久没见了，一起叙叙旧可以吗?」


    周围的老师们面面相觑，常哲彦竟然主动出手了?


    可现在主动出手也太晚了吧，封枫如今可是已婚人士了啊。


    勾搭有夫之夫，这是不是有些……太刺激了。


    耳背的老教授们在前头慢悠悠走着，队伍后头的年轻老师一个个竖着耳朵等着封枫的回答。


    封枫的回答可是关乎着接下来大半年他们的饭后八卦话题该如何开展。


    常哲彦的心里也十分忐忑，他刚说完这几句话就立刻开始后悔了，心里再次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短短几秒的等待时间好像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但幸好封枫并没有让他忐忑太久──


    「抱歉，今天晚上我没有时间，因为我还要处理工作。」


    封枫语气冷漠的拒绝了常哲彦的晚餐邀请。


    这不是故意搪塞，而是因为他确实没有时间。


    今天和这几位老师研究过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程序模块有许多问题亟待解决，这些问题一天不能尽快完善，他就一天睡不好觉。


    别说什么共进晚餐了，他连晚餐都不想吃，下班后赶紧回家敲键盘才是要紧事。


    事业心超强的封枫丝毫没有注意到当他拒绝后常哲彦瞬间失落的表情，以及周围老师们赞赏的目光。


    小封老师不愧是你！


    果然够专一！


    第一次被拒绝，常哲彦迅速整理好情绪，发起第二次邀请：


    「那明天呢?明天你有空吗?」


    封枫想也不想，毫不犹豫地再次拒绝：「没空。」


    一个晚上怎么能完全解决这些程序漏洞，他的时间十分宝贵，一点都不能浪费。


    常哲彦紧接着第三次发问：「那这个周末呢，周末你可以腾出一点时间来吗?哪怕一个小时也好。」


    周末吗?


    这回封枫没有立刻拒绝。


    他开始认真思考自己周末是否能挤出一些空闲时间。


    封枫犹豫的这几十秒，无疑是给了常哲彦极大的自信。


    他甚至已经开始在脑子里计划如果封枫真的同意他的邀请，这个周末他们该如何度过。


    刚刚才送了一口气的老师们又开始紧张起来。


    小封老师竟然犹豫了！


    难不成他真的打算答应常老师的邀请吗?


    ── 「不好意思，这个周末我还是没空。」


    一盆冷水径直泼在正满心欢喜的常哲彦的头上。


    接连三次被毫不留情的拒绝，常哲彦忍不住想要讨个说法：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拒绝我吗?」


    这个问题有些奇怪，搞得好像常哲彦好像在追求自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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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经大条的封枫有些不解，侧头疑惑的瞥了眼好像有些生气的常哲彦：


    「因为我还要工作啊。」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回答吗?


    难道他刚刚拒绝的时候没有把理由说清楚吗?


    一直目视前方的封枫终于肯转头看向常哲彦：


    「常老师，我记得刚刚针对你负责的那块程序，有许多老师也提出了一些建议和疑问。


    难道你有信心一个晚上就能把这些问题全部解决?


    你不需要工作吗?」


    换句话来说，你这人是不是有点太闲了。


    每天睁眼闭眼都要面对大量数据算法的封枫真心感到疑惑，明明大家负责的程序难度都差不多，怎么常哲彦就这么轻松呢?


    周末这么宝贵的时间，如果不用来工作，那该有多可惜。


    虽然有时候封枫也会犯懒劲儿，但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事他还是清清楚楚的。


    今日事今日毕，这样浅显的道理连季元渊那个傻大春都知道，常哲彦却不知道?


    封枫暗自在心底摇了摇头，感慨现在的世道真是变了。


    ──不过说起季元渊，也不知道这个傻子跟在赵德辉身边有没有闹出什么事儿来?


    「老父亲」封枫又忍不住开始担心其自己的「好大儿」。


    已经跟着赵德辉绕了一整圈美术学院教学楼，正在往计算机系走去的季元渊脚步一顿。


    他心里忽然有种奇妙的感觉，难道是老婆在唿唤他?！


    机甲战士季元渊目光逐渐凝重，可接着他严肃的表情在看到不远处正走向计算机教学楼的那群人后迅速缓和了下来。


    凭着他5.3的绝佳视力，他一眼就瞧见了人群中表情沉静的封枫，以及跟在他身旁张着嘴不知道在说什么的常哲彦。


    ……嘁！


    季元渊刚刚还春风拂面的表情迅速由晴转阴。


    总不会常哲彦也要参观t大的校园吧，怎么一直缠着他老婆不放。


    刚熘达完一圈教学楼，上了年纪的赵德辉略感疲惫，刚想找个地方休息休息。


    可当他好不容易看见了一把正好在树荫底下的椅子，一边撅着屁股就要坐下去，一边抬手招唿自己的学生歇一歇的时候，再抬眼，刚刚还站在他身边的季元渊竟然没影了。


    赵德辉第一时间并没有往心里去，季元渊都是个快三十岁的成年人了，就算他现在脑子不怎么灵光，也不至于在学校里走丢。


    可屁股完没还全贴上椅子，赵德辉突然看见自己这个脑子不怎么灵光的学生一熘小跑，直接跑向计算机系的教学楼！


    ── 「老婆老婆！」


    还在撅着个屁股的赵德辉一个踉跄两眼一黑，怎么他越看这一幕越觉得似曾相识呢！


    *


    这次a大的研究小组老师们除了和t大的老师一起探讨高校合作项目以外，还有一个给学生们开讲座的任务。


    都说了他们俩所有学校经常互相沟通互相学习，那彼此的老师们互相去对方学校开个讲座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反正大家都是为了共同进步嘛。


    刘同甫正在通知所有想要参加讲座的学生们尽快来主楼集合，他刚刚拿着手机拍下讲座举办教室的照片，手机的摄像头前忽然闪过一道略微眼熟的人影。


    随即他就听到了一声不久前才出现在学校大门口的唿唤……


    啊呀！！！


    怎么那个野男人又来啦！！！


    光天化日朗朗干坤，他还要不要脸啊！！！


    季元渊人未到声先到，披着满头微卷长发，目标明确的跑到封枫面前用力一扑，成功用身体把封枫和常哲彦给分开了。


    虽然熊抱这一招让他像个显眼包，但这也是最立竿见影的一招！


    「老婆！一会儿你下班了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再次被当众熊抱的封枫满脸生无可恋，整个主楼一楼全是上下课的学生，季元渊这么一闹，无数双眼睛瞬间朝他们看了过来。


    季元渊就好像头一次出门兴奋不已的大型犬，而他就是心力交瘁的主人。


    被迫和封枫分开半米远的常哲彦脸色难看。


    刚刚季元渊跑过来抱住封枫的那一瞬间，他本来打算挺身拦住季元渊。


    可谁知道当季元渊真的跑到他面前时，他的肩膀忽然被一阵不知名的力量推了一把，导致他向后倒退了几步，这才成功让季元渊得逞。


    常哲彦两眼一眯，除了季元渊，他想不到还有谁会这么对他。


    可为什么季元渊会对他有这么大的恶意?


    难不成是因为他之前调查过封枫，同时也知道了他的身份，所以才会如此警惕。


    注意到常哲彦探究的眼神，在封枫面前若无其事没心没肺的季元渊眼神微冷，一个侧身，彻底挡住了常哲彦看向封枫的视线。


    短暂的惊讶过后，赵德辉紧赶慢赶的走到众人面前，而此时季元渊已经彻底成了大众焦点。


    赵德辉心底五味杂陈，自己的学生婚姻幸福美满固然可喜可贺，但这里好歹是公众场合，季元渊如此张扬像什么话。


    不单是，他觉得没眼看，其他学生老师都差点被这对年轻夫夫的「狗粮」噎死。


    在知道季元渊就是赵德辉的学生后，再看到季元渊紧紧抱着封枫不肯撒手，刘同甫更是打心眼里觉得自家水灵灵的好白菜被猪给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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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还觉得季元渊过于高调的赵德辉一看他这表情，心里立刻就好受了。


    什么高调不高调的，人家小两口情投意合，刘同甫这个老古董又懂什么?


    拱！拱得好！


    身为他的学生，就算是拱白菜也要拱最好的那一颗！


    众人眼神各异，就在一些认出季元渊的学生拿出手机拍照之前，封枫两手用力挣开了季元渊的拥抱。


    怎么每次看到季元渊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封枫都已经能预想到接下来他肯定又要成为校园舆论中心人物了。


    「季元渊，你来这里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封枫凝眉正色，如果季元渊敢说他只是来玩的，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三番两次被季元渊当众「戏弄」，封枫的心情已经逐渐变得不耐烦。


    季元渊这人总是想一出是一出，而且他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报上来，肯定别有目的。


    他可还记得家里那两根被掰弯的晾衣杆呢！


    连无辜的晾衣杆都能掰弯，还有什么是季元渊做不出来的。


    封枫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要不然再多给季元渊买些书算了。


    可当他看到季元渊满脸骄傲的向他展示手里的临时助教工牌时，封枫宁愿季元渊真的只是来玩儿的。


    比起一个傻子瞎胡闹，可怕的是这个傻子接下来还要干正事。


    「以后我就能开着66888送你上下班了。」


    封枫冷漠婉拒，季元渊不要脸，但是他还要脸，虽然被季元渊接连两次当众熊抱，他也差不多社死了。


    但他还是不愿意每天在路人怪异的眼神下听着季元渊念出那段极其羞耻的「启动咒语」。


    「如果你执意如此，我宁愿以后坐公交车上下班。」


    「可是我们家距离最近的公交车站还有整整十分钟的路程。」


    「我可以跑着去。」


    「……」


    这回轮到季元渊无话可说了，因为封枫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随便说说而已。


    他们俩正互相扯皮，全然没有注意到旁人的目光越来越诧异。


    先不说封枫被当众占便宜却丝毫没有生气的迹象，这个突然出现在校园里的季元渊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人不是大画家吗?


    怎么会出现在他们计算机系的地盘上，隔壁才是美术系的教学楼啊。


    他不会是走错地方了吧。


    可就在学生们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季元渊竟然还堂而皇之地跟在封枫身边，一起走进了讲座大教室。


    周围的学生都看呆了，季元渊一个美术生跟着理科生凑什么热闹?


    可下一秒，赵德辉竟然也跟着走进了大教室，这回一下子就混进去了两个美术生，刘同甫差点气得跳脚。


    你们这对师徒想对我的学生做什么！


    难不成是想让他用编程给你们编出一幅画来吗！


    你们这些美术生不要太过分！


    ————————


    註：对称加密， aes算法(advanced encryption standard， aes)，一般被广泛用于保护数据的机密性，查找来源于百度百科


    第25章 红配绿，赛狗屁！


    在座无虚席的大教室中，刘同甫站在讲台上正在和学生们详细讲解最新的算法结构教学。


    但只要学生们稍微用心留意，就会发现刘老教授虽然看似姿态放松自然，却从不肯往教室的最左侧看去。


    在又一次不小心瞥到了穿着花里胡哨的「窗帘精」的季元渊时，刘教授平稳和缓的语速出现了一丝丝微不可察的卡顿。


    而当他又看到坐在「小窗帘精」旁边的「老窗帘精」的时候，刘教授更是干脆直接撇头，侧身背对左侧角落。


    天老爷哟，他只知道这师徒俩今天不惧酷暑穿着外套满校园疯跑，可他不知道在他们平平无奇的外套下，竟然是一红一绿的骚包内衬！


    红配绿，赛狗屁！


    身穿幽夜墨绿光面暗纹丝绸衬衣，胸前别有专属定制钻石胸针的赵德辉冷哼一声，瞧瞧刘同甫那个臭德行，一看就是在嫉妒他的绝佳审美！


    而他的身旁，是穿着哑光酒红坠感雪纺衬衫，纽扣直接解到胸口的季元渊。


    与其说是他自己解开的纽扣，不如说他这身衣服根本就没有几个纽扣，健硕的胸肌从大开的v领中明晃晃透出，再配上一条银制吊坠，简直骚包到了极致。


    季元渊笑意盈盈，眼里全是坐在他身旁认真听讲的封枫。


    他目光灼灼，像是要把人看透一样，但封枫却还能在这样的视线下目视前方，满脸镇定。


    可并排坐在封枫另一头的常哲彦就有点坐不住了，现在可是封枫的工作时间，季元渊他凭什么这么明目张胆的妨碍封枫工作?


    注意到季元渊几乎要贴上封枫身体的手臂，常哲彦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封枫小心点才行。


    「封老师，你的座位是不是有点挤啊，你可以往我这边靠一靠。」


    大教室中虽然每个座位都是相对独立的状态，但每个座位之间的扶手都可以向上摺叠，也能让两个单独的座位合併。


    常哲彦的计划就是想要把自己和封枫之间的扶手上折，让封枫坐得离他更近一些，这样也能让封枫不再受到季元渊越来越肆无忌惮的骚扰。


    他倒是把一切都计划好了，只要封枫一点，他就立刻动手摺叠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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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道他刚小声说完，一直笑盈盈看向封枫的季元渊突然一转眼眸斜了他一眼。


    常哲彦还没等到封枫的回答，就先看到了季元渊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颗奶糖，把包装撕吧撕吧就递到了封枫面前。


    封枫的注意力成功被这颗散发着甜香的糖果引走，完全忽略了常哲彦的话。


    本来他说话就小声，讲台上刘同甫的声音又中气十足，封枫没听见实属正常。


    常哲彦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季元渊借着送糖的理由，朝封枫贴得更近了一些。


    但封枫也没有第一时间就接过季元渊手里的糖，他更好奇季元渊的兜里怎么会有糖。


    「你想干什么?」


    「你肯定又没有好好吃午饭。」季元渊的视线在封枫颜色浅淡的嘴唇上停留了一瞬。


    他这两天仔细观察过了，只要封枫没有好好吃饭，他的唇色就会比平时更浅一些，脸色也会更苍白一些。


    「也不知道这个讲座还要开多久，吃晚饭之前你还是先吃点糖缓一缓吧。」


    季元渊一副「你别装了，我全都知道」的表情，幸亏他来t大之前就做好了会和封枫见面的准备，提前在口袋里装一些补充能量的糖果。


    封枫微微抿唇不说话，算是默认了季元渊的猜测。


    他的食慾向来不高，食堂的饭菜也称不上多么美味诱人，所以他每次也都是草草吃几口就算了事。


    可没想到这次居然会被季元渊一语戳破。


    一种做坏事被发现的窘迫感突然从封枫的心底冒了出来。


    但这种窘迫感随即就被封枫甩在脑后。


    季元渊又不是他的家长，自己凭什么要为此产生窘迫感。


    包裹着一层糯米纸的奶糖静静躺在季元渊的手心，封枫端坐在座位上，礼貌婉拒：


    「谢谢，但我…… 「现在不想吃。


    后半句话完全没机会说出，因为季元渊已经趁着他嘴巴张开的那一瞬间，自作主张的把糖果塞进了他的嘴里。


    浓郁的奶香瞬间在口腔中爆开。


    封枫皱起眉头，扭头就想呵斥季元渊。


    「嘘。」季元渊迅速竖起食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在封枫微怒的眼神中指了指台上正入佳境的刘同甫：


    「现在可还在『上课』呢，不能说小话。」


    其实早就已经把他们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的刘同甫无语，原来你还知道讲台上还有个大活人啊。


    封枫做梦都没想到，他今年已经二十六了，却还要被人在课堂上管着。


    但无论他如何生气，厚脸皮的季元渊还是那副嘻嘻哈哈不着调的模样。


    莫名憋屈的封枫只能含着嘴里的奶糖，独自一人坐在座位上生闷气。


    全程目睹他们俩「打情骂俏」的常哲彦心情复杂，季元渊这一闹，反而还让封枫离他更近了。


    原先封枫还坐姿端正，但现在也在不知不觉间向季元渊的方向倾斜了身体。


    他的本意是找准机会扳回一局，但他们俩这副姿态落在别人眼里却又是另一番意味。


    老师们还好，毕竟大家都是这个岁数的人了，也见识过不少大风大浪。


    见封枫和季元渊当众卿卿我我，他们也只是微微变了表情，意味深长地多看了他们俩眼罢了。


    但年轻气盛的学生们却忍不住窸窸窣窣地讲起了小话。


    ── 「不是说季元渊是个花花公子嘛，怎么他在封教授面前就一脸傻样?竟然还亲手餵糖，这么腻歪的事我还只在宿舍楼底下的小情侣身上见过。」


    ── 「没准他这是浪子回头呢，前些日子经歷过那种事，再怎么样也该变得成熟稳重一点吧。」


    ── 「成熟稳重?这四个字怎么感觉和他毫不沾边啊，倒是看起来挺不值钱的。」


    话是这么说，但学生们还是有些担心他们的封教授被季元渊这个情场老手给骗了。


    他们已经从各自相熟的老师口中挖出了封枫和季元渊已婚的勐料。


    但封枫和季元渊的手上没有结婚戒指是有目共睹的事实。


    而且无论是封枫还是季元渊，通通没有对外公布过他俩的婚姻。


    那这么说他们就是隐婚咯。


    所以说，季元渊这两年其实是一边瞒着自己已婚的身份，一边在外头频繁和别人搞花边新闻。


    简直就是个妥妥的渣男！


    一想到这茬，刚刚还在调侃季元渊浪子回头的学生们顿时没了好脸色，齐齐睁着眼睛瞪向季元渊的后脑勺。


    坐在季元渊身边的赵德辉也不免被如此犀利的眼神波及到。


    赵老先生逐渐端正了坐姿，在这群年轻人的注视下大气不敢出一下。


    他就知道如果季元渊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公众场合，一定会出现这样的事。


    要怪就怪季元渊之前的风评实在是差了极点，这就叫自作自受！


    赵德辉恨铁不成钢，恨不得一巴掌唿在身旁这个眼里只有老婆的傻大春的后脑勺上！


    别只顾着盯着你老婆看了！


    也稍微关心一下你可怜的老师吧！


    他都已经听到有些学生开始念叨着「上樑不正下樑歪」这种话了！


    但外界风雨飘摇，季元渊依旧岿然不动。


    他们骂的都是渣男，关他这个外星人什么事?


    常哲彦耐不住性子，侧头看着厚脸皮的季元渊，轻声开口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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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先生果然是好心态，明明不久之前还当众闹过那种丢脸的事，现在竟然也能泰然自若的坐在这里。」


    他嘀嘀咕咕大半天，季元渊听完后不由得拧起眉毛：


    「你这人滴哩咕噜的说什么呢，是不是中午没吃饱饭，你敢不敢大声点。」


    这招激将法虽然幼稚但胜在有用，常哲彦轻而易举的就被他这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给激了起来：


    「我说你怎么还有脸出来丢人显眼！」


    ── 「常老师。」


    刘同甫的声音悠悠从讲台上传来。


    就算他拼命让自己忽略这个角落，但这几人也未免太放肆了一些，一个季元渊就算了，没想到连小常老师也这样无视他。


    这几个年轻人究竟有没有意识到这里是端庄严肃的教学圣地，不是村口嗑瓜子的情报交流中心！


    刘老教授不由得开始为当前年轻人的素质教育而感到忧心。


    就连赵德辉这个老傢伙都知道在他面前该老老实实听课才行。


    心寒！这些年轻人真是令人心寒！


    为了让这些年轻人深刻意识到「尊师重道」的重要性，刘同甫不得不主动出手敲打敲打常哲彦。


    「常老师，该讲的我已经讲完了，剩下的就由你来进行补充说明吧。」


    总共也就说了不超过三句话的常哲彦倍感委屈。


    明明季元渊也在聊天，为什么只教训他一个人！


    而且季元渊他不仅光明正大的聊天，他还给封枫剥糖！还骚扰封枫！


    这桩桩件件，哪一件不值得把他赶出大教室。


    但刘同甫对他眼里的控诉视而不见。


    大家都是快三十岁的人了，别这么幼稚。


    这里可是计算机系的教室，教室里坐着的也全是计算机系的学生。


    就算他想让季元渊上讲台来，季元渊又能说些什么。


    总不能让季元渊给这群学生讲授油画的各种技巧吧。


    常哲彦不情不愿地离开了自己的座位，临走前还瞥见季元渊满脸嘚瑟的朝他挑眉微笑。


    「好学生」封枫依旧保持沉默，看吧，这就是和大傻子斤斤计较的下场。


    ————————


    突然降温，大家一定要注意保暖呀！


    第26章 想抢老婆？没门！


    常哲彦莫名其妙地就被叫上了讲台，想着心不在焉地随便说几句应付罢了。


    可他又忍不住频频看向座位上的封枫和季元渊，那两个人不知道凑着头在说些什么，但是从封枫放松的神情来看，两人应该相谈正欢。


    自从他站上讲台开始，封枫便没怎么抬头看他，没过多久常哲彦就有点呆不下去了。


    但刘同甫却打定主意要好好磨一磨他这个急躁的性子，在他补充说明的过程中，刘同甫时不时就会抛出几个复杂问题让他解答。


    当着整个教室一百来号人的面，常哲彦只能一一回答。


    等常哲彦好不容易从讲台上下来，这场讲座也已经差不多接近尾声。


    他前脚刚回到自己的座位，后脚刘同甫就宣布本次讲座正式结束。


    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学生们长舒一口气，等不及的从座位上起身，一个个的往大教室的门口涌去。


    就差一步就可以重新回到封枫身边的常哲彦硬生生被这群学生们左挤右挤，直接挤去了角落里。


    而当他再一抬头，就只能看到季元渊揽着封枫的肩膀，顺着学生离开的人流慢悠悠地带着封枫离开了大教室。


    反应过来的常哲彦再想去追，拥挤的人群却刚巧挡住了他前进的步伐。


    而同样被挡住去路的还有赵德辉，他的反应也就稍微慢了那么半拍，坐在他身边的季元渊竟然就这么头也不回地带着自己的老婆大摇大摆地走了。


    被自己的学生「无情抛弃」的赵德辉又气又无奈。


    「有了老婆忘了老师，没良心的小兔崽子！」


    有人欢喜有人愁，被迫短暂留在大教室里的常哲彦和赵德辉愁容满面，成功带着老婆离开常哲彦视线的季元渊则是心情舒畅。


    而被揽着走出大教室的封枫对此没有任何感觉。


    常哲彦在讲台上讲得敷衍，内容根本比不上刘同甫所说的那些来得深刻有用。


    他刚听一会儿就觉得索然无味，再接着便索性坐在座位上走神，这一天的工作下来他也的确是累了，放松神经后就觉得稍显疲惫。


    嘴里的奶糖早就被他吞入腹中，没了东西消遣，封枫终于也开始进入疲惫期。


    这时候也就只有季元渊还始终保持着高强度的精力。


    封枫走神还没超过十秒钟，时刻关注着他一举一动的季元渊就立刻重新剥开了一颗糖递了过来。


    这回是裹着一层巧克力涂层的榛子软糖。


    封枫略微犹豫了两秒钟，然后迅速接过季元渊手里的糖果放进嘴里。


    浓郁的巧克力香味在舌尖化开，正如他所预想的那样美味，多巴胺和肾上腺激素在糖分的刺激下快速分泌，封枫的嘴角也在不知不觉间微微上扬。


    季元渊亲眼看着封枫淡粉色的嘴唇逐渐开始变得红润，他的腮帮子因为咀嚼的动作而微微鼓动，淡色的眼眸中透着一层浅浅的心满意足。


    不食人间烟火的封教授在这颗糖的作用下也成功染上了一丝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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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老婆是个极容易被满足的人，哪怕是简简单单的一颗奶糖，就足以让他露出笑容。


    看着封枫嘴角的笑容，季元渊的眼中忍不住露出连他自己都毫无察觉的宠溺。


    一颗小小的巧克力奶糖很快就被封枫吃完。


    他还没来得及细细回味，眼前突然又闪现一颗新糖。


    圆润的杏色奶糖静静躺在半透明的辐射糖纸中，由一只指尖带着薄茧的大手伸向自己面前。


    大手的主人笑意盈盈，一手拿着糖果，另一手又从放在手边的外套口袋中掏出一小把颜色各异的奶糖：


    「你尽管吃，想吃什么口味我这里都有。」


    季元渊的口袋就像个零食百宝箱，除了这些糖果以外，封枫甚至还在口袋里看到了几包小小的苏打饼干。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季元渊所拿出来的这些糖果饼干通通都是封枫爱吃的口味和牌子。


    封枫下意识勾起了嘴角，毫不犹豫的伸手拿起眼前的奶糖。


    为了不让其他老教授发现自己在讲座上偷吃小零食，封枫还特意将伸手的动作放缓。


    但尽管如此，但他拿过季元渊掌心中的那颗糖时，他的指尖还是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季元渊的皮肤。


    掌心那一小片皮肤被眼前人的指尖轻轻掠过，留下一丝丝轻微却难以忽略的痒意。


    季元渊眼中情绪微动，虽然封枫的触碰一闪即逝，但他留下的痒意却一路从掌心蔓延到季元渊的心尖上。


    一阵细小的颤动在心房中盪开。


    像羽毛落在平静的湖面。


    几圈涟漪缓缓出现又缓缓消失。


    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去追寻……


    就在封枫的手指即将离开的最后一秒，季元渊的手不受控制的向前一抓，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封枫的手腕。


    干燥温热的手掌处上了微凉的手腕，从皮肤相贴处的陌生触感让两人在同一时间愣在原地。


    季元渊突如其来的动作不免引来了旁人的侧目，率先朝他们看过来是的赵德辉。


    但赵德辉对他们的「肌肤相亲」并不感兴趣，他更在乎封枫手中那颗将落未落的糖果：


    「诶，再不吃，糖果就该掉了！」


    最后还是反应速度较快的季元渊最先回过神来，他倏地松开自己贸然行动的手掌：


    「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也不知道刚刚是怎么回事，身体肌肉突然就出了问题，竟然自顾自的行动起来了。


    好在封枫并没有和他过多计较。


    毕竟季元渊之前又不是没做过更过分的事。


    回想起季元渊曾经打算在自己身上实践「唾液疗愈法」的荒唐事情，封枫心底仅有的那一点波动被他迅速遗忘。


    被握住的手腕重新恢復了自由，他也就十分自然地将手里的糖果丢进嘴里。


    短暂的沉默后，季元渊干脆把兜里所有的小零食通通捧到封枫面前：


    「老婆你随便吃。」


    他甚至还和封枫认真的讨论哪个口味的糖果饼干更好吃。


    于是才有了在讲台上的常哲彦所看到的那一幕。


    季元渊将刚刚出现在心底的莫名涟漪理解为是他对封枫的深切关怀。


    毕竟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改变封枫未来的悲惨结局。


    既然如此，为了能够更完美的实现目标，他多关注关注封枫也是情有可原的事。


    同理，那他也该减少常哲彦和封枫接触的机会。


    常哲彦这人，不行。


    特别是他看向封枫时的眼神，更不行。


    那是一种名为喜欢的眼神，


    季元渊心中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时刻警惕着这个想要抢走自己老婆的男人。


    在原着中，当封枫被渣男抛弃，被周围人指责陷害，最需要帮忙的时候，他也曾向常哲彦这位学长寻求过帮助。


    但那时的常哲彦却认为当时舆论风头太盛，如果他主动选择帮助封枫，自己也难免会落人口舌。


    所以他选择对封枫的苦难视而不见，只会一昧劝导，让封枫耐心等候，说什么只要等这阵风头过去了，他就一定会把封枫接到自己身边来。


    可结果封枫等到最后都没能等来常哲彦的身影，却等到了一辆径直朝他撞来的卡车。


    常哲彦的做法在季元渊看来和懦夫无异。


    他怎么能让这样一个不可靠的懦夫在封枫身边瞎晃悠。


    季元渊将封枫顺利带出大教室，大步大步走去停车场，完全不顾常哲彦在身后的隐隐唿唤。


    他假装自己完全听不到，封枫则是真的没听到。


    常哲彦又想阻止季元渊，却又碍于自己的面子不肯当众大喊大叫，那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封枫被人直接带走。


    直到季元渊已经坐进了封枫的副驾驶，他才突然想起自己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封枫启动车辆，踩下油门缓缓驶出停车场：


    「你跟着我回家，那你自己的车和赵老师怎么办?」


    在封枫的提醒下，季元渊终于记起自己的车钥匙还在赵德辉手中。


    而赵德辉，却已经被他遗忘在了讲座大教室里。


    望着车窗外倒退的校园街景，季元渊的心中难得升起了一丝愧疚：


    「赵老师……他应该会开车吧。」


    而此时的计算机系教学楼外，赵德辉正独自一人站在树荫下望眼欲穿，等着自己的学生想起他这位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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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了大半天都没等到人，赵德辉瞪着眼睛狠狠踢了一下身旁的石墩，拿着季元渊落在他手里的车钥匙就走出了t大校园。


    「我迟早有一天会被他给气死！」


    被老师在背后痛骂的季元渊毫无知觉，现在的他已经拿到了临时助教工牌，就等着明天跟着封枫一起上下班了。


    天边夕阳将落，大片大片颜色瑰丽的火烧云在城市上空蔓延。


    季元渊满脸幸福的盯着那几大片形态各异的云朵。


    这云可真红，这天可真好看啊。


    还没等他幸福多久，他放在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几下，他的新经纪人何志文竟然在这时候给他发来了消息。


    ── 「季先生，这是你接下来几天的工作行程安排，除了星期五去一趟t大上课，其他时间的工作我都安排好了。」


    为了防止季元渊看到这份紧凑的工作表时发脾气，何志文还特意又发了一条信息解释：


    「这都是之前一个星期积攒下来的工作，也就忙这几天而已。」


    季元渊点开这份工作表一看。


    满满当当密密麻麻的工作行程差点让他晕字，也只有星期五那一天会比较清闲。


    特别是明早的工作，七点钟他就要到现场，这意味着他最迟六点半就要起床。


    而这个时间点，封枫还在床上睡觉呢！


    一起和封枫上下班的计划被突如其来的工作安排打乱，季元渊幸福的表情「唰」地一下收了回去。


    再看向窗外，季元渊忍不住啧一声。


    这云怎么这么红，真碍眼！


    ————————


    第二更晚点再发，大家明天早上醒来就能看到啦。


    今天特殊情况，明天会顺利日更六千哒！(比心比心！)


    第27章 怎么就被他给拿捏了


    第二天一大早，何志文六点半准时摁响了季元渊的门铃。


    前来为他开门是的负责季元渊和封枫一日三餐的郝阿姨。


    郝阿姨将何志文领进客厅，随后又十分周到地给他送上一杯热咖啡：


    「何先生你稍等一会儿，季先生马上就起床了。」


    又过了一会儿，正在客厅喝咖啡的何志文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季元渊顶着满头凌乱的捲髮从房间中走了出来。


    何志文看了眼手上的腕錶时间，也才刚刚六点三十五而已。


    从前季元渊在工作时间迟到耍大牌，起床气黑脸工作等事情在业内也算有名，所以何志文今天是做好了要和季元渊扯皮的准备来的。


    但结果倒是令人出乎意料。


    想不到季元渊今天如此配合，这么早就起床了。


    这是不是就代表他们今天的工作已经开了个好头?


    何志文面带欣慰的微笑，朝季元渊抬了抬手，打算和他打个招唿。


    可他的手掌还没来得及离开身边十厘米，季元渊就立刻板着脸打了个手势让他噤声：


    「我老婆在睡觉，你小点声。」


    封枫昨天晚上一直工作到凌晨两点半，季元渊当然想着希望他能多睡一会儿。


    何志文脸上的微笑僵在半路，把自己刚刚抬起来的手臂又放了下来：


    「好的季先生。」


    虽然他觉得封枫房间那扇一看就很贵的木门隔音效果并不差，但是毕竟季元渊是给他发工资的人，既然他这么说了，自己跟着做总没错。


    再看看郝阿姨依旧气定神闲，明显已经习以为常。


    季元渊快速洗漱收拾好自已，在何志文的注视中踩着拖鞋轻手轻脚地从楼上走。


    他倒也没有多少精心打扮的心思，随便洗了把脸，再从衣柜中随便抓了一套得体大方的常服就穿上了。


    半长的捲髮被他唿噜几下，在后脑勺扎了个小马尾，有些许不听话的碎发垂在额前，最大程度上缓和了他因为早起而有些阴郁的气场。


    何志文瞧他这样就忍不住心里打憷，季元渊不会是在心里攒着气，就等着工作的时候好好发泄发泄吧?


    这世道也不是没有这种奇葩的人。


    但好在季元渊的起床气也仅仅维持了十几分钟而已，在吃过一顿美味的早餐后，他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临出门前他还不忘交代郝阿姨给封枫准备一份午饭餐盒。


    「还有，等他起床的时候，郝阿姨您记得要盯着他多吃一点早餐。


    至少要吃完一整块三明治和一杯热牛奶才行。」


    其他的都好说，但唯独准备午饭餐盒让郝阿姨有点为难：


    「我之前也不是没有给封先生提过这个建议，但是无论我怎么劝说，他都不愿意多带一份餐盒上班。」


    在这一点上，封枫还是格外执拗。


    「没事。」对于这件事季元渊看起来十分胸有成竹：「郝阿姨你就尽管准备好，如果他到时候还是不肯带着餐盒上班，你就和他说，就算他不吃从家里带过去的饭，我也会给他点外卖。


    如果只是吃家里的饭，那他就只需要吃一人份的量就行。


    但是如果由我来点外卖，那就不止一人份了。」


    要是封枫不想被外卖骑手频繁的来电打扰，他就只能乖乖带上家里的餐盒。


    季元渊的想法很简单直接，要么封枫乖乖吃家里的午饭，要么他亲自给封枫点餐。


    总之封枫饮食不规律的坏习惯一定要好好纠正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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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里傻气」的季元渊此时此刻终于硬气了一次。


    郝阿姨也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乐呵呵地目送季元渊和何志文出门。


    可起床后的封枫听到郝阿姨的转述就忍不住闭眼嘆了口气。


    他算是发现了，季元渊这人虽然好像脑子不太行，但是总能在某些时候精准的拿捏住他。


    这种感觉……让人怪烦的。


    啧。


    封枫提着被郝阿姨塞得满满当当的午饭餐盒，表情阴沉沉地出了门。


    一整个早上，季元渊都没有发消息找他，想来应该也是正在忙于工作。


    有何志文在一旁时刻盯着他，封枫也不担心季元渊在闹出什么事来。


    直到中午，季元渊才终于给他发来了今天为止第一条消息──


    「老婆你吃饭了吗?」


    郝阿姨肯定已经将封枫早上妥协带餐盒上班的事告诉了季元渊，季元渊现在是来验收成果的。


    一想起那份堪比「满汉全席」，引起办公室老师们激烈调侃的午饭，封枫就又想嘆气了。


    他本来不想回復这条消息，但是手机那头的季元渊却一副「只要你不回，我就一直发下去」的模样。


    这人早就已经摸清了t大的午休时间，就抓着这个时间点来疯狂发消息。


    封枫仅仅沉默了两三分钟而已，他就收到了来自季元渊将近二十条的信息轰炸。


    这期间不仅有文字消息，还有语音消息，更有数张表情包──


    「老婆你在吗，猫咪探头。jpg」


    「老婆你工作辛苦了，猫咪比心。jpg」


    「老婆快看我！猫咪嗷嗷大哭。jpg」


    「……」


    封枫的手机被这数张猫咪錶情包给刷屏了。


    他又点开季元渊发来的语音消息，从略显嘈杂背景音来听，他应该正在参加某个活动。


    就在季元渊发这条语音的同时，还有人在他身边喊着他的名字。


    明明他自己都忙成了这样，既然也能抽出时间来给自己发消息。


    封枫一时间有些无奈，也给季元渊发了条语音消息过去。


    办公室里的大部分老师都会在午休时间抽空回家午睡一会儿，下午再继续上班。


    所以现在办公室里除了封枫以外也没几位老师。


    他刚发完语音不久，办公室里突然响起了一声「季元渊先生」。


    听到这三个字，封枫下意识回头向声源处望去，原来是办公桌就在他身旁的女老师拿着手机正在刷视频解闷，刚巧刷到了某个慈善拍卖会的直播。


    这场拍卖会的举办地点就在安淮市某个五星级酒店内，单从那位女老师的手机屏幕来看，整个会场来宾众多，这次拍卖会的规模看起来还不小。


    听到季元渊的名字出现在直播中，那位女老师一边笑着一边朝封枫举起手里的手机调侃：


    「封老师，你家那位今天也参加了这场拍卖会呢，打扮的可帅气了，你要不要看看?」


    昨天季元渊当众拥抱封枫大喊老婆的事已经在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t大，现在封枫英年早婚的事在整个学校中人尽皆知。


    好不容易逮到了可以调侃高岭之花封枫的机会，这些和封枫相熟的老师们自然不肯轻易放过。


    女老师伸着手将自己的手机屏幕递到封枫面前，一位宽肩窄腰九头身的长髮男人出现在直播镜头中。


    今天这场拍卖会较为正式，季何志文还专门给季元渊找来了造型团队，好好打扮了一下他。


    季元渊穿着一身笔挺整洁的宝蓝色西装，胸前扣着一枚设计为猎豹形状的宝石胸针，领口纽扣随意地解开了两三颗，一条和胸针同款式的宝石吊坠在他领口处若隐若现。


    他这一身的装扮全部都是由他的品牌方独家贊助。


    画家的商业价值也会体现在他手里的代言中。


    像季元渊这样既有优越的外表，也有过硬实力的着名画家，自然而然就会有代言找上门来。


    这其中也不乏高奢品牌。


    只要他的商业价值足够高，拥有什么样的代言都不稀奇。


    和昨天季元渊出现在t大的穿着相比，今天这身搭配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少了几分轻浮，多了一些稳重和矜贵。


    季元渊的满头捲髮还被髮型师扎了半个小马尾，搞了个像模像样的髮型。


    现在的季元渊，堪称全会场耀眼的存在也不为过。


    镜头刚刚对准他时，他还在满脸笑意的低头拿着自己的手机听语音，俊美凌厉的五官因为他嘴角的这一抹笑意，使得他平添许多温柔。


    见镜头扫来，季元渊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诧异，紧接着他又迅速恢復了镇定。


    身穿礼裙的主持人微笑着和他寒暄了几句，随后才有些好奇地问起他刚刚是在和谁发消息。


    季元渊也毫不避讳，两眼直视镜头大大方方地回答：


    「我当然是在和我老婆聊天，我想知道他有没有好好吃午饭。」


    ──哦豁~


    他的回答透过外放的手机迴荡在封枫和女老师耳边，手机屏幕外的女老师忍不住捂嘴轻笑一声，侧着头去看身边封枫的脸色。


    封枫表面上还是沉着冷静的模样，但女老师却注意到他放在桌上的手已经不由自主地扣紧。


    这还是季元渊头一次对着镜头提起自己的感情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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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问的主持人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突然的说起自己的老婆，直播间的观众们也因为季元渊这句话而开始活跃起来。


    大家都在猜测季元渊另一半究竟是什么身份。


    因为他话里的「老婆」两个字，众人下意识以为他的另一半是位女性。


    更有甚者联想起了季元渊从前那些花边新闻，开始从他的绯闻对象中寻找哪位是他的妻子。


    季元渊在瞥见这些疯狂冒出的评论后，直接点开自己手机中的语音消息：


    「我老婆的性别和我一样，是个很温柔的男生。」


    随着他骄傲的介绍，他手机里的语音消息也在整个直播间公开。


    ── 「季元渊，如果你下次再让郝阿姨往餐盒里放香菜，我一定会让你以后都进不了家门！」


    ……


    整个直播间都因为这句话而沉默了，就连女老师也沉默了。


    她刚刚忙着刷视频，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封枫竟然给季元渊发了这么一条语音消息。


    也只有季元渊还拿着手机笑得一脸不值钱的样子：


    「你看！我老婆的声音是不是很好听！」


    第28章 谁惹他老婆了？


    季元渊脸上的炫耀表情过于明显，这样本就沉默的主持人更加沉默了。


    她本来还想找个机会问一问季元渊关于他被前经纪人和同门师弟联手背叛的事，现在一看，估计是问不出来了。


    本来季元渊销声匿迹一个多星期，外界对他的近况就已经十分好奇了，可结果他再次出来工作，上来就自曝已婚。


    对外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季元渊提起自己的爱人竟然是这副满脸幸福的模样。


    女主持人敏锐地意识到这绝对是个值得深入挖掘的话题，可正当她想再多问几句时，季元渊的新经纪人何志文突然在镜头外朝季元渊使了个眼色。


    季元渊目前的舆论风评还没来得及迴转，如果这个时候他的私生活被过多的曝光在公众视野中，绝对是弊大于利。


    也正如何志文所料，在直播间疯狂刷屏的一众惊讶好奇的弹幕中，已经出现了两三条不怎么友好的评论──


    「什么时候季元渊也开始立起了好老公人设，他在镜头面前稍微装一装不会真有人会相信他吧?」


    「像他这种有名气的公众人物，说出来的话大家看个乐呵就好了，认真你就输了。」


    「没错，而且他手上又没有结婚戒指，这个所谓的『老婆』存不存在还说不定呢。」


    类似的评论逐渐开始增多，眼看着直播间的观众的重点已经从慈善拍卖会逐渐转向季元渊的个人私生活，何志文赶紧随便找一个藉口把季元渊带出了直播镜头外。


    好在季元渊是个聪明人，何志文的眼神稍微不对，他就立即心领神会地跟着何志文走了。


    留下还有满肚子问题的主持人呆在原地。


    直播间那些等着看热闹的观众也扑了个空，也就只有直播间外的女老师笑得格外意味深长：


    「封老师，你们夫夫俩的感情可真好。」


    封枫却还在为季元渊竟然当众播放自己语音而感到一丝别扭，听到女老师的玩笑话，他也只是点头随便应了一声，随后就假装自己很忙的样子在电脑前敲敲点点。


    女老师知道他这是难为情了，笑了笑就挪着自己的椅子回到了座位上。


    都说人在尴尬的时候会假装自己很忙，果然就连封枫也逃脱不了这一定律。


    直播间没了季元渊那张帅脸，顿时没了一大半的看头，女老师拿着手机一滑，接着又滑去了其他视频界面解闷。


    办公室内又恢復了往常的安静。


    而拍卖会的会场内，刚离开直播镜头的季元渊立刻又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准备继续和封枫聊天。


    但他的消息刚发出去，那头的封枫回了句：


    「在忙，有事回家再说。」


    虽然他回復消息的速度极快，但季元渊看着聊天框中的寥寥几个字，脸上的笑容迅速淡了下来。


    ……他老婆生气了。


    为什么?


    难道是有人惹到了他?


    会不会是常哲彦那个小子又来骚扰封枫了?


    季元渊盯着手里的手机沉默不语，丝毫没有将自己纳入惹怒封枫的候选人名单中。


    封枫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让季元渊心中闪过无数猜测。


    但他想不到的是，远在安淮市另一头的封枫此时正看着手机聊天框怔愣发呆。


    明明季元渊也只是在直播间里随便说了几句话而已，他本人还没什么反应，怎么自己突然觉得不自在了?


    封枫微微抿唇，试图忽略心中莫名其妙涌现的情绪波澜。


    可下一秒，他忽然又瞥见了季元渊发来的新消息── 「老婆你理理我好不好qaq。」


    这串话再配上最后的表情，好像季元渊本人此刻就在他面前耷拉着脑袋，那张在直播间镜头前俊朗明亮的笑脸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委屈巴巴。


    封枫心中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波澜又被这条消息轻而易举地挑起。


    封枫沉默几秒，最后干脆将手机屏幕反扣在桌面上，假装自己没看到这条消息。


    还没过多久呢，努力绷着脸假装若无其事的封教授又别别扭扭的拿起了手机：


    「你安心工作，不要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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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飞快的速度敲下这句话后，在季元渊发来下一条消息之前，封枫马上退出了聊天界面，直接摁灭手机屏幕。


    做到这一步，他还觉得心里有些不自在，干脆又把烫手山芋似的手机丢进了办公桌的抽屉里。


    拉开抽屉，丢进手机，关上抽屉，一气呵成。


    直到眼前再也没了方方正正的金属块，封枫才算终于松了口气。


    而目睹了全过程的女老师忍不住一边感慨一边咂嘴：


    「封老师，你的表现怎么看起来像暧昧期的小年轻一样?


    果然是新婚燕尔，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呀。」


    封枫因为「暧昧期」这三个字，一张脸绷得更紧了。


    严肃正经的外表下是他迅速泛起绯色的耳垂。


    「……我去一趟卫生间。」


    顶着同事调笑的目光，封枫逃也似的离开办公室。


    刚走出办公室门口，封枫迎面差点撞上刚回来的邹高轩。


    封枫愣了一瞬间，低声道了句歉就大步走向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邹高轩阴着脸向封枫渐行渐远的背影：「走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啊。」


    走远的封枫并没有听到他的咒骂，还坐在办公室里的女老师拧眉：


    「邹老师，说话留点口德行吗?」


    被轻斥一声的邹高轩没理会女老师，翻着白眼就走进了办公室。


    此时正在会场等着拍卖会开始的季元渊有些烦躁。


    他老婆好像真的生气了，都不理他了。


    到底是谁惹到了他！


    「啧！」


    刚准备在季元渊身边坐下的李德听到这声轻啧，扭头看了眼明显心情不太美丽的季元渊，又看了眼他始终不愿意放下的手机。


    最后又想起十分钟前季元渊当着整个直播间观众的面宣布他已婚的事情。


    李德挑眉：「和封枫吵架了?」


    季元渊盯着迟迟不动的聊天界面头也不抬：


    「没有吵架，只是我老婆正在生气而已。」


    「我懂了，正在冷战对吧。」


    李德一副然于心的模样，正打算和季元渊好好唠唠解决冷战的一百种方法，赵德辉又在季元渊的另一侧坐下了：


    「封枫生气了?为啥?」


    两个长辈连番询问，季元渊也就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们。


    对于这种情况，李德和赵德辉就有话说了。


    他们俩年轻的时候好歹也是情史丰富的英俊少年，面对这种事当然是信手拈来。


    李德抬手扬了扬手里的拍卖藏品名册：


    「照我的经验来看，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就是买礼物。


    俗话说先礼后兵，你得先有礼物打前阵，这样才能更方便互相沟通解决矛盾。」


    赵德辉点头表示贊同：「对对对，买礼物就对了，俗话还说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只要封枫愿意收下你的礼物，他也就不好意思和你生气了。」


    虽然这两个建议好像有点靠谱，但季元渊还是要纠正他俩：


    「我老婆没有和我冷战，他只是在生气而已。」


    「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李德顺其自然地应下他的话，翻了翻手里的藏品名册后终于翻到了一件不错的拍卖品：


    「喏，就这块手錶吧，好看又大气，还是已经绝版的稀罕货，封枫肯定喜欢。」


    季元渊探头过去一看，一块银色镶钻男士手錶的高清图片被贴在名册上头。


    赵德辉也跟着看了眼，随后十分嫌弃摇的摇头：


    「镶那么多钻，花里胡哨的，不如买这根钢笔。


    封枫他是老师，还是钢笔比较实用。」


    季元渊又凑头过去，在收藏名册上头瞧见了一根低调奢华，笔帽刻有一串暗纹的钢笔。


    自己看中的藏品被评为花里胡哨，李德冷哼一声：


    「就你眼光好，你别忘当年你也送出去了一根钢笔，结果转头就和刘同甫撞了同款。


    心心念念的心上人没追到，到头来还和刘同甫当众打了一架，害不害臊！」


    提起当年赵德辉和刘同甫的恩恩怨怨，李德又迫不及待地和季元渊分享：


    「你应该还不知道吧，你老师当年可不是正儿八经的艺术学院出身，他大学的时候是理科生，毕业后才中途转去学了油画。


    他上大学时，和宿舍的一个男同学关系可僵了，为了同一个追求对象还当众大打出手咧，啧啧啧……


    简直是鸡飞狗跳。」


    曾经的糗事被老友当着学生的面毫不留情地揭开，赵德辉瞪着眼睛就要和李德好好掰扯掰扯：


    「当年那一架可是我赢了！」


    「那又如何，你那个时候要是送个别的东西，不就不用打架了嘛。


    所以依我来看，还是送个又贵又独一无二的东西比较保险。


    你看看你选的这根钢笔，去年我就在另一场拍卖会上见过它。」


    赵德辉张了张嘴，突然无话可说，只能看着李德把手里的收藏名册塞到季元渊怀里：


    「小季，相信我，没有几个人可以拒绝独一无二的诱惑。


    拍了这块手錶，封枫肯定喜笑颜开，再大的气都没了。」


    「真的！」


    没有什么比这最后一句话有诱惑力，季元渊当即决定非这块手錶不可！


    坐在另一旁的赵德辉干瞪着眼，亲眼看着自己的学生一掷千金为老婆，以绝对性的财力拍下了这块男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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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还不算，季元渊成功拍下后还要扬着一张笑脸扭头对他说：


    「老师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的歷史再次重演！」


    「……」


    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


    拍卖会结束后，季元渊又和何志文再三确认了自己接下来真的已经没有任何工作，紧接着就提着手里的男表兴沖沖跑去停车场。


    现在距离封枫的下班时间还有一会儿，他应该能赶过去和封枫一起下班。


    季元渊满脸忧愁地走进拍卖会场，又满脸欢喜地离开，全然没有发现他自己已经成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他和赵德辉，李德两人在会场中有说有笑的事传遍了整个会场。


    整个会场的拍卖品他们看都没看一眼，光顾着和季元渊聊天去了，谁都能看出这两人对季元渊的看重，季元渊也没和之前那样黑着脸谁都不乐意搭理。


    两位大佬坐镇，有些人还想阴阳怪气季元渊的心思被彻底压了下去。


    季元渊一路火花带闪电，终于赶在封枫下班前的最后半个小时到达了t大校门口。


    他在校门口找了个树荫处停好了车，拿出手机给封枫发了条消息，坐在座位上就等着封枫下班了。


    他正坐着呢，突然有个面色不善的中年男子从t大门口一路走了出来，一路走着嘴里还念念有词。


    这人身上的戾气太重，想不注意到他都难，而直到他走到了季元渊的车旁，坐在车里的季元渊才听清他嘴里念的是什么：


    「不就是手里的学生多写了几篇论文罢了，他凭什么对我甩脸色！」


    邹高轩嘴里叼着烟，站在路边恶声恶气地咒骂：


    「我比他在这个学校里呆的时间久得多，他怎么有胆子对我大唿小叫?


    也就那些喜欢看脸的女老师会被他给骗过去，我可不会！


    不就是靠着傍富婆上位的小白脸吗，有什么好嘚瑟的。


    听说他已经结婚了，嘁，也不知道他老公知不知道他隔三差五就会和别人去酒店开房。」


    邹高轩拿起手机点开论坛，打算趁着等计程车的时候去学校论坛多发几条帖子好好骂骂封枫。


    就在他走出学校之前，刘同甫因为他手底下的某个学生在校内恶意霸凌同寝室同学，当着整个办公室人的面毫不留情的训斥了他。


    「教书育人教书育人，这四个字你是不认识吗！


    那个被霸凌的学生找过你多少次，让你好好管管你的学生，你就非得睁眼瞎视而不见呗。


    你脸上那两个眼睛是拿来出气的吗！霸凌同学这种事要是闹出去，我们学校的脸还要不要了！


    那个学生的未来还要不要了！他但凡出现一点意外，这个责任你负责起吗?


    要不是李希及时出手帮忙，替那个霸凌的学生挡下了那根棍子，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好好站在这儿和我说话?！


    你早就该被警察和家长围着录口供了。


    身为人师，不好好教育学生，反而还撺掇学生孤立排挤同寝室舍友，就凭你也配当老师?！」


    刘同甫的脾气是出了名的温和，甚少有当众发怒的时候，更别提气成这副模样，就差拿着桌上的文件砸到邹高轩的身上了。


    他当了一辈子的好老师，完全没想到和自己同个办公室的另一个老师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来。


    就因为霸凌者的家境比较优越，逢年过节能多送点礼物，邹高轩就可以无条件的包庇那个学生的所作所为?


    只要在教室里上课，无论这些学生先前的身份有多么特殊，他们在刘同甫眼里就只有学生这个身份而已。


    既然是学生，就不该做出欺凌他人这种龌龊事，更不该因为恼羞成怒而提着棍子要找人算帐。


    「李希他的手因为挡下棍子都被打肿了，也不知道骨头有没有事儿，马上就得把他送去医院看看。


    至于你，邹高轩，你但凡有点良心，就该去和那个被霸凌的学生还有李希道歉。


    还有，接下来这几天你也不用来上班了，我会和学校申请让你停职反省几天！」


    停职回家反省，这个惩罚对邹高轩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但对他说这话的人是刘同甫，是他们计算机系资歷最老的教授，他说的话邹高轩不敢反驳，只能闭嘴应下。


    邹高轩嘴上这么应着，可他心里却已经将造成现在这副局面的所有过错归咎于封枫和李希身上。


    本来这件事就是学生们自己的事而已，都说大学就是小社会，自己的事处理不好就来找老师，这和巨婴有什么区别?


    他的学生本来已经能够把宿舍的事处理得干干净净，是李希闲得没事干偏要插手。


    这下好了，一件小事被他这么闹啊闹，闹到今天这个地步，害得他还被刘同甫骂得狗血淋头。


    都是李希这小子多管闲事，还有封枫，好好教学生写论文不行吗，非得教学生像个八婆一样管天管地。


    刘同甫教训完邹高轩后就气沖沖地离开了办公室。


    如果不是他还有个会议要开，他高低得再骂邹高轩两个小时！


    他前脚刚走，后脚邹高轩就一改满脸诚恳认错的模样，转头就找上了封枫：


    「封大教授，李希那小子是你让他过去的吧。


    我就好奇了，学生们自己在宿舍里的事，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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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不是真像论坛里的那些人说的那样，其实你早就和咱们学校的某个男同学有什么不清不楚的秘密关系吧?」


    学校论坛中那些诋毁封枫的帖子是公开性的，谁都能看到，但不是谁都会当着封枫的面说这些事。


    邹高轩还是第一个。


    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听到他这话后连忙出声制止他，有的甚至还想将他拉出办公室。


    但邹高轩明显已经被气疯了，封枫只顾着盯着眼前的电脑，连正眼都不给他一个，邹高轩心里的怒火瞬间就被他冷漠的模样给勾。


    他也顾不得现在还是不是公共场合了，一把推开试图拦他的老师，上前几步就要扯起他的衣领：


    「你他妈的现在还和我装什么装，反正现在刘同甫也不在办公室了，你不如就大大方方的把你的真面目露出来。


    你和富婆去酒店开房，和学生搞暧昧，这些事你不想说我就来替你说！


    还有李希，他可是你最得意的学生，你没少在私底下跟他『一对一教学』吧！」


    「邹老师！你现在已经有点不清醒了，我建议你还是赶紧回家休息吧。」


    办公室里新入职的男老师上前挡在封枫面前，试图将情绪激动的邹高轩拦下。


    邹高轩不死心的继续大喊大叫，别人越是拦他，他就骂得越起劲：


    「封枫你他娘的就是个出来卖的小白脸，除了装清高还会干什么！


    你和外面那些站街的比，也就价格比他们高点，脸比他们白一点，明明是个男的却要干娘们儿干的勾当，真它娘的噁心！


    你爸妈知道他们生了个卖屁股的玩意儿出来吗！」


    直到邹高轩说出这最后一句话，表情淡漠的封枫终于肯抬头看他。


    封枫先是面无表情的和邹高轩对视了几秒，紧接着忽然拿起桌上的硬壳文件夹朝邹高轩的面门砸去！


    ──唿！


    他用劲兇勐，文件夹划出的破空声刺得邹高轩的耳鼓膜生疼。


    迎面而来的深色文件夹后是封枫毫无情绪的眼神，那眼神跟看一个无关紧要的死人一样。


    邹高轩的心中突然升起一阵后悔……


    封枫好像是真的想要用手里的文件夹砸死他……


    整个办公室的老师都被封枫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便又开始去拦封枫：


    「封老师！你可不能主动动手！这样反而还着了他的道！」


    话音刚落，即将落在邹高轩脑门的文件夹突然停下，停在了距离邹高轩的额头不过仅有两三厘米的地方。


    劫后余生的庆幸感一瞬间蔓延至邹高轩全身，他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好几步，在封枫扬手砸来文件夹的那几秒中，他是真的觉得自己逃不了。


    邹高轩张着嘴大口大口喘气，一手指着封枫说不出话来。


    封枫那双浅棕色的眼里映着邹高轩狼狈不堪的模样，抬手将手里的文件夹放回了原位：


    「邹老师，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我都已经录下来了，必要时我会主动交给学校，或者是警察局。


    这一切全凭我的心情，邹老师你接下来能不能继续在学校里好好工作，全凭我的心情。


    毕竟你学术造假，以不正当的理由收取学生红包的证据还在我手里，如果哪一天这份证据不小心出现在教育局的举报邮箱中，那就不怪我了。」


    「你，你放屁！」邹高轩像是突然被人抓住了命脉，涨红着一张脸就要再找封枫麻烦。


    但当他看到封枫面无表情的那张脸时，他嚣张的气焰突然就熄了大半。


    周围的老师们也因为封枫的话朝他投来异样的眼神，邹高轩再也无法忍受，抓起自己的公文包就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办公室。


    虽然他心里不愿意相信封枫的话，但他更不愿意去赌，眼下这种情况，他除了逃，没有其他选择。


    邹高轩一路快步走出学校大门，这一路也在疯狂辱骂封枫。


    他拿着手机登录学校论坛，用好几个匿名小号发了十几个谩骂造谣封枫的帖子，直到他瞧见有人为他这些帖子跟风附和点赞，邹高轩的心理才稍微好受一些。


    他狠狠踢一脚身旁迈巴赫的轮胎：


    「封枫你这个狗娘养的，迟早有一天我会把你和富婆开房的证据发满整个学校。


    我让你和我作对！我让你满脸清高！臭婊子！去死吧！」


    发泄一通后，他又捏着手里的公文包去学校门口附近的便利店买烟。


    而在他走后，那辆被他踢了好几脚的迈巴赫车门缓缓打开。


    接下来这几天他都不用来上班了，邹高轩还乐得清闲自在，一连在便利店里买了好多东西，打算一起带回家。


    而当他从便利店走出来后，在经过某条无人的小巷时忽然停住了脚步。


    「……那是钱吗?有人不小心把钱丢在这里?」


    好几张粉色大钞随意地撒在巷子里，邹高轩的注意力一瞬间就被吸引了过去。


    他四处瞧了瞧，发现没人注意这里后赶紧快步走进巷子里，弯腰就要把这些钱捡走。


    而他刚刚蹲下，一道戴着黑帽子黑口罩的高大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背后——


    ————————


    满血復活！


    第29章 原来他有妈啊。


    邹高轩两眼死死盯着脚边那几张崭新的粉红钞票，现在四处无人，他正好可以把这些钱全部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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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谁知道他刚弯下腰，眼前突然一黑！


    眼前的粉色大钞被满眼黑漆漆的塑胶袋取代，尤其是塑胶袋上还有一股令人作呕的难闻气味。


    「谁?！」


    刚一开口，塑胶袋中的难闻气味就迫不及待地窜进邹高轩的嘴巴里，酸臭腐烂的味道让他差点吐在袋子里：


    「哪个狗日的敢动我！」


    邹高轩一边大声叫骂着突然的「恶作剧」，一边就要扯下被套在头上的黑色塑胶袋。


    他的手还没碰到袋子边缘呢，后背突然遭到一记大力的踹击──


    「……操！」


    站在他身后的幕后黑手明显是跟他有仇，这一下踹得邹高轩连站都站不稳，直接向前趴在了地上。


    后背被一脚踹得生疼，邹高轩「唰」地一下冒出许多冷汗来，套在头上的噁心塑胶袋也紧紧贴在了他的脸上。


    究竟是谁，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他动手?！


    邹高轩扭曲着一张脸，想也不想就把矛头指向了封枫：


    「封枫！你既然有种在背后搞偷袭，有种我们俩面对面单挑啊！


    躲在背后耍小手段算什么本事！……啊！」


    他还没骂多少句呢，后背突然又被狠狠踢了一脚，好不容易才爬起来的身子又被踹了回去。


    季元渊收回踢出去的长腿，一双眼隐在帽檐的阴影下。


    早在邹高轩辱骂封枫的第一个字说出口的时候，他就想这么干了。


    如果他现在还在母星，他大可以向邹高轩提出正式决斗。


    但可惜地球并没有这种规定，他只能找个隐蔽的巷子默默教训邹高轩。


    为了以防万一，季元渊还特意挡住了自己的脸，随手抓过地上的塑胶袋就套在了邹高轩的头上。


    这条小巷狭窄又阴暗，巷口旁边的几个店家还刚好把进货的纸箱堆在了外头，这会儿就更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了。


    趴在地上的邹高轩又开始挣扎起来了，明明都已经被接连踹了两脚，他的嘴巴却始终不肯安静下来。


    季元渊微微眯眼，借着纸箱的遮挡伸手拎起邹高轩的后衣领，将他扯向了巷子的更深处……


    *


    李希为同学挡下了霸凌者的那一棍，手臂早已经肿得不成样子了，在他的伤势更严重之前，封枫立即驱车带着他赶往市中心医院。


    一连串的检查又费了不少时间，在陪着李希等待检查结果的时候，封枫才突然想起季元渊刚刚好像给他发过消息来着。


    可他刚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却发现手机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没电自动关机了。


    封枫又赶紧找护士站的护士借了个充电宝，站在护士站旁等着手机开机。


    就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此时此刻他的眉间因为焦急的心情已经紧紧揪在了一起。


    随着手机屏幕再次亮起，他第一时间点开和季元渊的聊天界面──


    「老婆。」


    封枫刚刚才看到季元渊的消息，耳旁突然就响起了季元渊的声音。


    听到唿唤的他下意识抬头，却看到本该在校门口等他的季元渊不知为何出现在了市中心医院。


    「……季元渊?你怎么会来这里?」


    他应该没有和季元渊说过自己会来医院吧。


    季元渊几步走到封枫身边，垂眼看他：


    「我在学校门口等你的时候，听到有些学生说起校园霸凌的事，还说看到你急匆匆带着学生来了医院。


    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地跟着你一起来了。」


    这个解释倒也合情合理，封枫对此没有丝毫怀疑。


    季元渊随口又扯出一些其他话题，封枫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被带偏到十万八千里外了。


    季元渊没有和封枫提起他在小巷暗算邹高轩的事，出于私心，他还是不愿意让封枫看到他暴力的一面。


    但也正是因为邹高轩说漏了嘴，季元渊才想起这个时间点正好是封枫和同办公室的某位老师起争执的时候。


    争执后那位老师又对封枫心怀怨恨，变本加厉地在网上发了许多抹黑封枫的帖子，虽然在原着中封枫也成功解决了这些事，但那十几二十多条帖子带来的影响可不能在短时间消失。


    而毋庸置疑，邹高轩就是那位对封枫心怀怨恨的老师。


    季元渊教训完邹高轩后还不忘使用一些特殊手段，强制邹高轩自己登录论坛把所有曾经发过的那些帖子全部删除。


    做完这些他还不满足，稍微想了想后又夺过邹高轩的手机拍了张他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高清怼脸照。


    他当着邹高轩的面拿着他的手机捣鼓几下，随后一篇来自邹高轩帐号的自曝小作文就出现在了t大的官网论坛中。


    这篇小作文不仅主动承认了之前是他故意在论坛匿名抹黑封枫，还承认他违规收取家长红包，学术造假等事。


    季元渊一边回忆着曾经在原着中看到的邹高轩违规记录，一边将知道的东西全都写在了帖子里。


    详细的记录再配上邹高轩的高清怼脸照，这条帖子刚刚发出就成为了论坛热帖。


    邹高轩试图反抗，但可惜他的武力值和季元渊完全不成正比，他反抗一次就被季元渊暴力压制一次。


    挨打的次数多了，邹高轩才彻底怕了，在季元渊离开会才连滚带爬地跑出小巷。


    一出小巷，那名黑帽黑口罩的神秘男子却凭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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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身上的伤口疼得要命，邹高轩还以为他大白天见了鬼。


    再抬头一看，这个小巷好死不死刚好就在监控摄像头的死角范围内。


    平白无故被人打了一顿，最憋屈是他的还没办法报仇，邹高轩差点当街被气出高血压来。


    不等他再过多纠结神秘男的真实身份，一通来自学校教务处的电话又让邹高轩丢了三魂七魄。


    邹高轩在论坛的自曝帖子引起了轩然大波，同时还有其他学生在论坛发帖举报邹高轩恶意引导学生送礼送红包，对家境不同的学生区别对待的事。


    在这些学生的帖子下出现了数个靠着送礼刷成绩的学生名字，其中就有霸凌者的姓名。


    学校高层对此高度重视，当即就让邹高轩返回学校配合调查。


    邹高轩的突然「倒台」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封枫在事情发酵后的第一时间就收到了其他老师的通知。


    封枫是最先在办公室提起邹高轩学术造假，乱收红包的人，事情曝光后，这些老师便在小群组中迅速@他。


    「封老师，你看学校发的公告吗，邹高轩涉嫌多项违规，现在已经被教务处的领导们喊来学校问话了！


    听说有好多学生看到他满脸青紫，好像是刚出校门不久就被人给打了。」


    「邹高轩被打了?那我可就太爽了，要不是碍于工作，我早就和他动手了，之前我就说过他迟早会被教训一顿，现在果然是苍天有眼啊！」


    「他不仅被打了，他发的自曝帖子还有他的被揍怼脸照，一看就是那个见义勇为的勇士逼邹高轩写的自曝帖子。」


    「那不得给这位勇士送个『为民除害』的锦旗?」


    「……」


    群组里的老师们越聊越起劲，更有甚者还要匿名给学校列一份详细的邹高轩恶劣行径清单。


    封枫手指一动，从老师们的聊天内容了解事情的大概情况。


    他的确有曝光邹高轩的打算，但没想到还有人先他一步动手了。


    而且帖子里爆出的所有证据都和他手里的证据相差无几。


    如果不是知道没可能，封枫甚至会怀疑这位勇士偷窥过他的电脑文件夹。


    邹高轩的事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学校也无法冷处理，只能从严追究。


    封枫又点开学校论坛，整个论坛都在讨论这件事，管理员忙得晕头转向。


    邹高轩的帖子高居热帖第一，跟帖数已经破千。


    想起邹高轩在学生中并不怎么良好的人缘，现在这个结果也在意料之中。


    封枫刷着手机论坛，坐在他身边的季元渊就假装自己在发呆。


    又过了一会儿，李希的检查结果出来了，万幸只是皮肉伤，精心休养几天就能痊癒。


    帮李希喊来一辆计程车将他送回学校后，封枫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走向了住院部。


    他的妈妈闻雨莲恰巧就在市中心医院治疗，他正好能去看望看望她。


    封枫在前头走着，季元渊亦步亦趋地在他后头跟着。


    就在两人即将走进住院大楼，封枫才侧身看了眼季元渊：


    「其实你没必要跟着我一起来，你现在就可以先回家。」


    「为什么?」季元渊满脸不解，他知道封枫的妈妈就在这所医院治病，既然他都来了，为什么不去看望看望长辈。


    特别是这位长辈还是他老婆的妈妈。


    「妈妈在这里住院，于情于理我都该来看看她才对。」


    封枫有些意外季元渊竟然能说出这种话，在之前的那五年里，季元渊可是对闻雨莲的生死毫不关心，不闻不问。


    别说是探望闻雨莲了，他别在自己探望的时候作妖，封枫就得感天谢地感谢老天爷了。


    况且──闻雨莲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结婚的事。


    季元渊的家里人也不愿承认闻雨莲这个亲家。


    封枫瞥了眼一脸坚定的季元渊：


    「我估计你的母亲现在已经因为你在直播里说的那些话而大发雷霆了，你竟然还敢主动和我一起来找我妈妈。


    季元渊，你现在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啊?」


    封枫说得云淡风轻，但季元渊在听到他这话后却有些傻眼，眼里全是不作假的疑惑── 「原来我有妈啊。」


    「……」


    这句单纯的反问成功让封枫的脚步僵在半路，冷白的脸也出现了一丝不可置信，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


    看来季元渊不仅被砸坏了脑子，还失忆了。


    只不过目前来看，这个失忆症状应该只针对他的家里人。


    封枫假惺惺的在心底为季元渊的家人默哀三秒钟。


    「如果到时候等你的家里人找上门来，你还能是这种态度就更好了。」


    季元渊眨巴眨巴眼，然后才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找出有关于家人的蛛丝马迹。


    哦……原来他真的有妈。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谁让渣男和原生家庭关系僵硬，一年到头都不会来往几次，渣男出事的这段时间里，他的家人连屁都没放一个，他一时没想起来家人的存在也是情有可原。


    虽然这可有可无的家人并没有让季元渊过多留心，但他还是由此想起了渣男的母亲确实十分不满意渣男和封枫的婚姻。


    准确来说，这位长辈是不满意渣男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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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渣男的家庭成员全是身居高位的「高层人士」，平日里低调行事低调赚钱，最不喜欢家族名字出现在娱乐花边新闻中。


    在这样循规蹈矩的家族中，可想而知渣男的存在有多么格格不入。


    如果不是渣男还有个继承家业的哥哥，他的母亲绝对会在他和封枫，领证的当天杀到安淮市，强制让两人立刻就地离婚。


    季家人不喜欢这份婚姻，就更不可能承认封枫的存在。


    闻雨莲这个亲家在他们眼里和空气没两样。


    ──但还是那句话，这都是渣男留下的烂摊子，和他外星人季元渊有什么关系?


    说曹操曹操到，封枫刚说完，季元渊放在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母亲」二字。


    不想也知道这通电话的目的是什么。


    封枫挑眉：「你母亲的动作还挺快的。」


    趁着季元渊低头看手机的空档，他率先一步走向住院大楼大厅。


    而就因为这通电话被迫落后他好几步的季元渊有些烦躁地沉下了脸。


    他手指一滑，像当初拒接赵德辉的来电一样直接挂断了手里的电话。


    就这还不够，他还要删除拉黑一条龙服务。


    确定再也不会接到「母亲」的电话后，季元渊才心满意足。


    他三两步跟上封枫的步伐，紧贴在他身边：


    「反正是我们两个过日子，到时候他们要是找上门来，我们就直接搬家！」


    这话说得还挺硬气，封枫不由得多看了季元渊两眼，瞧见季元渊露着个大牙的笑容时，他的嘴角不知不觉间也带上了不自知的浅浅笑意。


    *


    封枫每次来医院探望时都会提前发条消息，闻雨莲也习惯了儿子这样的节奏。


    随意当她隔着病房房门的透明窗瞥见走廊外儿子俊拔的身影时，闻雨莲不免有些惊喜。


    她还没来得及唿唤儿子，紧接着又看到另一个长发男人出现在了儿子的身边。


    这个长发男人的身形要比自家儿子高大许多，单拎出来肯定在人群里鹤立鸡群。


    可偏偏眼下这个高大的男人却满脸委屈地贴在儿子身边，一脸受委屈的小媳妇的模样。


    就在距离闻雨莲的病房仅仅几米的距离，季元渊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老婆，我真的不可以在妈妈面前喊你老婆吗?」


    「不行。」封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季元渊的苦苦哀求，他目视前方，选择无视季元渊脸上的委屈表情：


    「我说过了，我妈妈现在还不知道我们俩已经结婚的事情，而且我暂时也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她的打算。


    所以我希望你也能配合我，把这件事瞒下去。」


    他话是这么说，但究其根本原因，还是考虑到闻雨莲的病情才做出这个决定。


    闻雨莲曾经有一段地狱般的婚姻，所以她从那以后对婚姻就不抱有任何幻想。


    如果封枫突然对她宣布自己已经结婚，并且还带来一个从未和她见过面的丈夫，闻雨莲肯定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再严重些，她甚至还可能会因此病情復发。


    无论如何，封枫都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妈妈因为自己而再次感到痛苦。


    季元渊原本还要继续争取，可封枫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第一次用近乎于恳切的眼神看他：


    「算我求你，可以吗?」


    不怕老婆发脾气，就怕老婆掉眼泪，封枫一摆出这样的表情，季元渊哪里还管得了三七二十一：


    「好！不说就不说！」


    他刚应下，下一秒又忍不住嘴贱：


    「那我们俩这样……算不算偷情?」


    「……」


    还以为他能有多靠谱的封枫闭眼：「要不然你还是回家吧。」


    回家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他都已经来到了这儿，距离病房也不过只有两三步而已，怎么甘心现在转头回家。


    季元渊朝封枫讨好地笑了笑，用眼神再三保证自己绝对不会乱说话，封枫这才稍微放心。


    可他不知道他们俩的互动已经尽数落入了闻雨莲的眼里，她虽然不能听见他们两人的说话内容，但是她却能看到儿子放松生动的表情。


    ……也不知道她有多久没在儿子脸上见过这么放松的神情了。


    闻雨莲一时竟有些恍惚，就连封枫和季元渊已经走进了病房都毫无察觉。


    封枫看着又开始发呆的闻雨莲，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他轻声喊了一声闻雨莲，声音轻得像是担心闻雨莲转眼就会消失不见：


    「妈，我来看您了。」


    闻雨莲这才回过头，朝儿子弯眼笑了笑。


    ── 「姨！我也来看望你哩！」


    封枫心里那一点对着母亲刚升起的柔情被季元渊突然的招唿击碎。


    ……季元渊又是从哪学的这句颇具有乡土气息的打招唿方式。


    第30章 你这么厉害就去和外星人结婚啊


    季元渊完全就是个自来熟，封枫还没来得及向闻雨莲介绍他，他自己就先开口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长串自我介绍：


    「阿姨好，我叫季元渊，性别男，今年二十八岁，有车有房有存款，腰好腿好身体好，无任何不良嗜好，早睡早起生活作息规律健康。


    目前的职业是一名画家，年收入稳定，今年打算再买一套房，房产证上就写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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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枫」这两个字完没说还，坐在他身边的封枫本人就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封枫悬着的心在听到他这段话后差点就死了，早知道季元渊的自我介绍如此非比寻常，他就该把季元渊赶回家！


    他捂着季元渊的嘴不让他继续胡言乱语，转头对闻雨莲尴尬的笑了笑：


    「妈，他这人脑子不太好，说话颠三倒四，您别放在心上。」


    再次被老婆贴上脑子不好标籤的季元渊表情一耷拉，又开始委屈起来了。


    闻雨莲脸上的笑也因为季元渊的这一连串自我介绍顿了顿，随即却笑得更开心了。


    也对，儿子是个清冷孤僻的性子，能让他如此放松的人肯定也是个活泼的性格才对。


    季元渊跟着封枫一起刚刚在病房坐下，负责照顾闻雨莲的护工王阿姨就拿着今天刚领的药走了进来。


    看见正和闻雨莲聊天的两人时，王阿姨不免有些惊讶：


    「小枫你来了呀。」说完她又看了一眼坐在封枫身边的季元渊， 「还带了朋友一起过来?」


    老公爆改朋友的季元渊眼神闪烁几下，他真想说其实封枫是他的老婆，但最后还是在封枫的眼神警告中老老实实坐在原地没有出声。


    封枫简单说了一下今天的情况，却并没有对闻雨莲提及邹高轩和他的矛盾。


    他向来没有和闻雨莲抱怨的习惯，贸然说出来恐怕也只会平添她心里的忧愁。


    闻雨莲听到他这么说后连忙关切地问了几句李希的情况，在得到没有大碍的回答后她才放下心来。


    她年轻时也是一名中学教师，对所有的学生会额外关心一些，封枫也是受她影响才会选择成为一名大学老师。


    说完这些事后，母子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封枫本来就不是话多的性格，分享完这几天的日常琐事后就再也想不出别的话题了。


    而闻雨莲则是因为早就习惯了封枫的沉默。


    她知道儿子的工作本来就十分繁忙，封枫能够隔三差五的抽出时间来医院看望她，闻雨莲就已经十分心满意足。


    母子两人面对面不说话，王阿姨对此也早已习以为常，默默在一边收拾病房。


    整个病房忽然间就安静了下来──也就只有季元渊还眨巴着两个大眼珠子四处乱看。


    豁，这墙可真白。


    豁，这天可真蓝。


    豁，他老婆可真好看。


    季元渊乱转的眼珠在看到封枫的侧脸时终于停了下来。


    封枫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侧脸在屋内的冷光下显得有些生人勿进，淡粉的嘴唇微微抿着，平时挺直的嵴背也小幅度的弓着。


    这件单人病房不算多么宽敞，他们俩刚好就坐在同一张沙发上。


    两人之间虽然隔着十几厘米的距离，但这并不妨碍季元渊可以轻易瞧见封枫思考时上下轻轻颤动的眼睫。


    浅色的眸子隐在浓密的睫毛之下，随着睫毛的轻颤透出些许冷意。


    封枫长得好看是有目共睹的事实，但许多想要接近他的人在看到他那双眼睛时却又心生怯意，总觉得这双眼里没有人情味。


    但季元渊却觉得那些人明明是有眼无珠，封枫全身上下，他最喜欢的就是那双眼睛。


    不仅形状漂亮，颜色也漂亮，在封枫的脸上更漂亮。


    他看着看着，都有些看痴了，还悄悄挪着身子往封枫的方向凑了凑，还在思考中的封枫对他专注的视线毫无察觉，但闻雨莲的眼里却露出明显的笑意。


    封枫还不知道季元渊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就要贴到他身上了，他的心里还在想着另一件事。


    自从前几天闻雨莲突然因为封鹏池而病情復发，他就去查了查封鹏池目前的消息，却得知他已经在两个月前刑满出狱了。


    五年前封鹏池因为家暴闻雨莲而被他亲手送进了监狱，算了算时间，今年刚好就是他服刑的最后一年。


    就算那个男人已经在监狱里头呆了五年，封枫也并不认为他真的会改过自新。


    虽然自己已经在五年前和所有的亲戚朋友彻底断绝了联繫，为的就是防止封鹏池出狱后利用这些人重新找到他们母子。


    ……但是也并不排除封鹏池会通过其他途径找上门来。


    他的身体里流着封鹏池的血，也最清楚这个男人不达目的绝不会善罢甘休。


    假如封鹏池真的找到了他们，首当其冲的一定会是闻雨莲。


    而封枫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闻雨莲转院。


    他必须将所有可能会冒出的危险苗头立刻切断。


    封枫在心中打定了主意，就要起身和王阿姨好好聊一聊转院的事。


    这件事涉及到封鹏池，他不能当着闻雨莲的面提起这个男人。


    封枫刚想站起身，大腿处却突然感到一阵挤压感，低头一看，他这才发现不知在什么时候季元渊已经像个膏药一样紧紧贴在了他的身边。


    而他本人竟然已经被挤到了沙发的角落里。


    季元渊擅自贴贴就算了，还非得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封枫当即就冷下了脸，一把扯过自己被季元渊压住的衣角，勐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身旁的温热突然消失不见，季元渊赶紧抬头，却只看到封枫带着王阿姨大步离开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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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嘞，他老婆好像又生气了。


    ── 「小季?我可以这么称唿你吗?」


    正在反省错误的季元渊抬眼向说话的闻雨莲看去，那张和封枫有八分相似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只不过闻雨莲的眼睛瞳色较深，和别人对视时会显得更加平易近人。


    现在整个病房里只有他和闻雨莲两个人，一种和家长单独见面的紧张感突然从季元渊的心底涌起。


    他立刻收回大咧咧叉开的两腿，规规矩矩的并膝端坐在沙发上：


    「当，当然可以，阿姨您想怎么称唿我都行！」


    这还是季元渊第一次亲身体验「见家长」，往常他也只在小说里见过这些画面。


    只不过小说里的那些主角在这种场合下的表现都是十分落落大方，举止谈吐优雅自然，可落到季元渊身上，他却不由自主地开始结巴起来了。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他的表现和他幻想的完全不一样。


    大腿你别抖了，给你的主人争点气呀！


    还有小腿，你也别晃了！


    闻雨莲假装没听到到他话里的磕磕巴巴，继续柔声问他：


    「小枫还是第一次带朋友来看我，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他还有位画家朋友。


    你们俩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呢?」


    季元渊回想起几天前的半夜，他当着封枫的面手拿晾衣杆朝月亮大喊大叫的画面，有点难为情地回答闻雨莲：


    「我和封枫是在几天前的半夜认识的。」


    「半夜?」闻雨莲对这个回答感到几分意外，封枫平时虽然忙，但几乎不会在半夜的时候出门，这俩人是出于什么原因会在半夜见面?


    季元渊接着说道：


    「我还记得那天晚上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封枫站在月亮下低头看我，整个人又白又好看，简直帅呆了。」


    ── 「他在大半夜和你单独见面?还是在家里?」闻雨莲的声音都带上了诧异的尾音，她儿子竟然会深更半夜和陌生人单独见面，而且还是在家里?


    ……这很难不让她多想啊。


    闻雨莲忍不住开始上下打量季元渊，特别着重多看了几眼他那张自带混血感的帅脸。


    她还记得封枫初中的时候就和她坦白过他喜欢男生来着……


    沉浸于「美好初遇」的季元渊还在自顾自地滔滔不绝：


    「我还记得那天晚上我就站在他的房间门口，他身上的淡淡香水味迎面扑来，我从来没闻到过这么好闻的味道。


    还有他半夜开车带我兜风，还领着我去市中心美术馆看画……这些事我都记在心里。」


    季元渊对自己和封枫单独相处的所有场景如数家珍。


    虽然总共也就这几件事，但他说得就好像他已经和封枫约会多次一样，坐在病床上的闻雨莲越听越心惊。


    季元渊和封枫之间的关系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吗?


    还是说，他俩的关系是她想像中的那种关系?


    ── 「我还亲手餵过封枫吃糖，他最喜欢吃榛子巧克力味的奶糖。」


    季元渊像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画面，英俊的脸上突然冒出两团酡红：


    「他太容易害羞了，那几颗糖还都是我亲手餵给他的。


    不过这也不怪他，毕竟那时候人多，大庭广众的他觉得不好意思也正常。」


    「……」闻雨莲彻底没话说了。


    她只是打算和季元渊问一问自家儿子的近况，却没想到竟然问出了两人的特殊关系。


    原来她儿子喜欢的是季元渊这种类型的吗?


    不过季元渊看着确实是个俊朗小伙子。


    季元渊把所有和封枫有关的画面在脑子里全部美化一遍，自己都没察觉说出来的话有多么容易让人误会。


    而当他终于说完后，闻雨莲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慈祥，慈祥中还带着一分欣慰：


    「真好，小枫能够交到你这样的『朋友』也不错，好歹他身边总算是有个人陪着他了。」


    闻雨莲一年到头都在医院治病，根本不知道「季元渊」这个名字曾经荣登过多次热搜榜首。


    她只知道这小伙子虽然有些憨气，但看起来是个老实本分的人。


    如果封枫愿意和季元渊继续呆在一起，那她也放心了。


    和王阿姨聊完转院的事后，封枫刚回到病房就察觉到屋里的气氛有些古怪。


    先不说为什么闻雨莲看过来的目光会这么慈祥──为什么季元渊的脸会这么红?


    一不小心就和封枫对视上的季元渊咧嘴一笑，一排整齐的大白牙暴露在封枫眼前。


    封枫直接扭头无视这个傻气的笑容，走到闻雨莲身前低声和她告别。


    确定好转院的事后，他就该去着手准备转院的手续了。


    闻雨莲笑着摆摆手，目送封枫和季元渊一前一后离开病房。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封枫总觉得临走前闻雨莲对季元渊露出的笑容亲近了一些。


    安淮市虽然医疗条件优越，但在精神科这方面有卓越成就的医院相对较少，封枫单单是查询这些医院的资料就得费些时间。


    回家的路上他都已经计划好了接下来该如何在最短的时间里处理好转院的所有事项。


    可他们俩刚回到家门，就看到别墅外停着一辆陌生的黑色轿车。


    而轿车外还站着两名孔武有力的黑衣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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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次他们的别墅里出现保镖，还是因为李德。


    但李德一般情况下绝不会让自己的保镖留在外头晒太阳。


    见他们来各自驱车回家，那两名保镖立刻站直了身体，在季元渊下车后齐齐朝他弯腰问好──


    「二少爷您回来了。」


    而面对就站在季元渊身侧的封枫，这两名保镖干脆视而不见，连鞠躬的方向都始终只朝向季元渊一人。


    事已至此，封枫迅速反应过来这两名保镖究竟是谁的手下。


    「看来你的家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找上门了。」


    封枫原以为季家人过几天才会上门算帐，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心急。


    看来季元渊直播官宣的事确实已经狠狠踩到了他们的底线。


    照目前的形势来看，现在呆在别墅里的人应该是季家的重要成员之一了。


    已知季元渊父母健全，有一位大哥和一位弟弟，就是不知道今天来的人是哪一位了。


    封枫嘴角勾起轻蔑的笑容，他不喜欢季家人，很不喜欢。


    注意到封枫急转直下的情绪，季元渊的表情也跟着严肃了许多。


    当他们两人一起走进别墅后，表情尴尬的郝阿姨就站在客厅外：


    「季先生，封先生。」


    郝阿姨的表情十分不自然，眼神还不停瞟向客厅，就好像那里坐着什么洪水勐兽似的。


    这也不怪她紧张，实在是因为她应付不来客厅里的那位大人物。


    「季先生，您的大哥季元宣先生今天下午来找您，说是要和您聊聊天。」


    郝阿姨刚说完，坐在客厅沙发的季元宣突然冷冷开口：


    「季元渊，你应该在一个半小时前就已经结束了所有工作，为什么现在才回家?」


    季元宣今年已经三十五，常年身居高位的他哪怕只是在询问一个简单的问题，说话的语气却像是在质问手下办事不利的下属。


    封枫循声向客厅望去，果然看到了满脸冷意的季元宣。


    季元宣正抬头看向他们的方向，但他的眼里没有郝阿姨，更没有封枫，只有季元渊这个不争气的弟弟。


    没想到这次来这里的竟然会是季元宣，他可是季元渊在整个季家同辈中最害怕的人。


    若是之前，季元渊一见到这位大哥必定会心惊胆战，都不用季元宣继续追问，他就能把今天所有的行程乖乖交代出来。


    但现在……站在封枫身边的季元渊听到季元宣毫不客气的质问后却沉下了脸：


    「这是我家，我什么时候回来难道还需要和你报备吗?我就算把这个家卖了都不关你的事。」


    季元渊不喜欢季家人，非常不喜欢。


    在原着中这群自诩豪门世家出身的高层人士对封枫的态度极度不友好，从来没有承认过封枫的身份。


    哪怕封枫后期全心全意的帮助渣男渡过难关，这群人依旧不愿意正眼多看封枫一眼。


    他们甚至觉得封枫的存在玷污了他们家族，比起封枫，他们还更愿意接受渣男远走他乡的初恋白月光。


    所以当白月光回国后，季家人就毫不犹豫地选择帮助白月光，而付出一切的封枫成了他们口中的笑话。


    季家人对封枫无情无义，就别指望现在的季元渊对他们有好脸色了。


    他还没追究季元宣擅闯民宅的事，季元宣竟然还有脸质问他为什么下班后不回家。


    季元渊突如其来的「叛逆」让季元宣脸上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痕，他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瓷器相碰的清脆声响迴荡在在场众人耳边。


    就连封枫也暗自感到诧异。


    他在医院说的那句话也不过就是一句玩笑话罢了，谁知道季元渊真的会用这样的态度面对季家人。


    甚至他现在面对的还是季元宣本人。


    季元宣掀起眼皮，那双阅歷无数的眼睛直直看向季元渊。


    他们俩虽然是亲兄弟，但从小到大关系就十分僵硬。


    自小被当成家族继承人培养的季元宣一直都看不起这个离经叛道的二弟，他也早就习惯了季元渊在他面前畏首畏尾的样子。


    像今天这样当众和他顶嘴，还是季元渊这么多年头一次这么干。


    季元宣几乎都要对他刮目相看。


    但是当他看到季元渊身边的封枫时，他的脸上迅速闪过不加掩饰的鄙夷。


    这也不过就是他弟弟闲来无事找的替身罢了，他没必要在封枫身上浪费时间。


    季元宣没有指责季元渊的没大没小，而是抬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沙发：


    「你现在倒是有出息了，但我今天来找你确实是有正事，你坐下，我们好好聊一聊。


    ──这是我们季家人的事，有些外人就别站在这儿碍事了。」


    他这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对封枫和郝阿姨说的。


    封枫满脸无所谓，他本来也不打算听季元宣的废话，无非就是一些对他的贬低罢了。


    但季元渊就不乐意了。


    封枫是他老婆，他们俩现在才是一个户口本的一家人，凭什么要听季元宣的指指点点。


    就在封枫转身要离开的那一瞬间，季元渊突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拉到了自己身旁和自己肩并肩站在一起。


    在场几人因为他这一突然的举动而表情各异。


    季元宣三番两次被季元渊顶撞，脸上的表情已经有些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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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枫却认为季元渊这是又犯病了。


    他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入眼就是季元渊紧绷的下颚和他紧紧皱起的眉头，自从季元渊被砸坏脑子以来，封枫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样明显不耐烦的表情。


    ── 「有什么事现在就说，说完你就赶紧离开我家。」


    季元渊看了眼被季元宣坐在屁股下的沙发，心里盘算着等季元宣出去以后他一定会让人连夜把这张沙发给丢了。


    「你以为你是在和谁说话?」


    季元宣终于是忍不住了，绷着脸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你这场替身游戏究竟要玩到什么时候，平时你再怎么胡闹我都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但你今天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你的结婚对象竟然是个男人！


    你是季家人，季家人怎么能和同性结婚！


    尤其是和一个毫无家世背景，出身低微的男人。」


    季元宣越说越觉得噁心，同性恋这种事发生在他们家族中就已经够让他觉得丢脸了。


    可季元渊本人却不以为耻反以为傲，还敢当着直播镜头的面说出这种事来。


    就算他非得和男人结婚，为什么要和封枫这种亲手把自己的父亲送进监狱的人结婚?


    季元宣突然开始后悔当初自己拦着季元渊，不让他出国追求初恋。


    好歹那个初恋的家世勉强也能和季家比肩，总比封枫要好上千万倍。


    「男人又怎么了，男人就不是人吗?


    是我和男人结婚又不是你和男人结婚，你激动什么?」


    季元渊对着季元宣露出看傻子一样的眼神，怎么现在的地球还流行封建思想这一套：


    「你那么厉害，干嘛不去和外星人结婚，这样更给家族争气。」


    说完季元渊又在心里默默补上一句，和外星人结婚可以，别来找他们sb250星人就行。


    他们虽然星球名字叫sb250，但不代表他们愿意和真的sb250交朋友。


    第31章 老婆，我们不离婚好不好？


    幸亏季元宣没听到季元渊这句心里话，否则这间别墅里就得上演一场兄弟阋墙。


    但季元渊说的这句话也足够让季元宣怒火中烧了：


    「我是在和你聊正事，你不要说这些不三不四的话。


    你今天擅自挂断了母亲的电话，她已经非常生气了，如果你还想继续好好画画，现在就和我回老宅向她道歉。


    并且承诺立刻就和封枫离婚，从此以后，你们两个人不要再有任何瓜葛。


    还有……」季元宣说着又瞥了眼一直默不作声的封枫。


    「你现在年纪确实大了，的确该结婚成家。


    如果你非要和男人结婚，我也可以帮你物色几个门当户对的男生，你和封枫离婚后就马上和我安排的人见面，争取今年再婚。


    只有门当户对的婚事才能够被家族承认，否则其他一切免谈。」


    季元宣三两句话就安排好了季元渊接下来的婚姻大事。


    他甚至都想好了就算季元渊没办法孕育后代也没关系，反正他们这个圈子从不缺主动送上门的情人，到时候只要季元渊愿意，他再和情人生下一个私生子，这也算是延续季家香火了。


    就像他们兄弟俩的小弟一样，他也是二十年前被他们的父亲领回家的私生子。


    这样的事在圈内屡见不鲜，他们甚至该庆幸自己的父亲只带回来一个私生子而已。


    季元宣虽然和季元渊关系并不亲近，但比起同父异母的小弟，他还是更愿意多看几眼季元渊这个同母胞弟。


    他也是为了家族着想。


    他安排好了所有的一切，就等着季元渊点头同意了。


    可谁知道季元渊在听完他语重心长的劝导后，不仅没有露出感恩的表情，看向他的眼神反而还越来越怪异：


    「是我错了，像你这种人，连外星人都不愿意和你多说话。」


    第三次被怼的季元宣：……


    为什么！


    为什么季元渊张口闭口都是外星人！


    季元渊完全不屑和这种人争辩，因为这完全就是在浪费他宝贵的时间。


    莫名其妙的跑进他家里唿来喝去，还莫名其妙的让他和老婆离婚。


    这个人才应该去医院看看脑子。


    季元渊拒不配合，季元宣说了半天都是在演独角戏罢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季元渊直接就让门外的两个黑衣壮汉把他们已经快要气疯的大少爷抬走。


    如果再让这个奇怪的男人呆在他家里，季元渊恐怕会按捺不住想要搬家的想法。


    季元宣满怀信心的走进季元渊家门，本以为能凭着他多年来的威严让季元渊乖乖听话，没想到最后却鎩羽而归。


    临走前还被季元渊投以嫌弃又厌恶的眼神。


    季元宣心里实在气不过，他怎么都想不通季元渊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执着和封枫的婚姻，要知道季元渊当初可是信誓旦旦地和他们保证自己也不过是把封枫当作是个替身而已了。


    若非如此，他当初又怎么能够如此轻松地和封枫结婚。


    和替身动真感情，季元宣真不知道季元渊是真的疯了，还是心里对初恋的执念太深。


    怪就怪在他五年前没有态度强硬的让他们两人离婚。


    「实话告诉你吧，程家的程星过两天就要回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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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星，也就是季元渊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初恋。


    季元宣特意现在提起这个名字，就是像看看季元渊究竟会是什么反应。


    当年季元渊在程家那小子出国的时候可是夜夜买醉，成天魂不守舍的没个人样。


    也正是因为对程星的思念太深，所以季元渊才会看上和程星有五分相像的封枫。


    季元宣站在季元渊面前，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二弟，不肯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就连封枫在听到程星这个名字的时候都微微蜷缩一下了手指。


    明明这五年间他已经从季元渊的嘴里听过太多次这个名字，但莫名的，他就是会忍不住在意现在季元渊的想法。


    ── 「程星?谁?」


    季元渊语不惊人死不休：「你的结婚对象?」


    「……」


    在场唯二知道程星到底是谁的季元宣和封枫纷纷陷入了沉默。


    封枫抿了抿嘴角，拼命忍着才没有当着季元宣的面笑出声来。


    他怎么就忘呢，现在季元渊可是一个已经「失忆」的病号。


    「你放什么狗屁！」季元宣只觉得无比荒唐，因为他甚至没有在季元渊的脸上找出他开玩笑或是撒谎的痕迹：「程星是你的初恋！」


    啊，原来是那个出国的白月光啊。


    季元渊总算是想起了程星究竟是谁。


    但这也不能怪他，他当初看小说的时候光顾着心疼封枫去了，根本没在意程星的存在，只用「白月光」这三个字来称唿他。


    「他回来又关我什么事。」


    季元渊满脸都是单纯不作假的疑惑：「你难不成还想让我亲自去机场接他吗?」


    「……咳。」


    封枫到底还是没忍住，捂着嘴轻咳一声，将差点从嘴巴里跑出来的笑声憋了回去。


    这下沉默的就只剩下季元宣一个人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季元渊这小子是真的疯了，竟然连程星都不认了。


    「你装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那我就等着你和程星重逢的那天。


    到时候你最好还能像现在这样这么若无其事，别让我发现你和他见面后又深夜买醉。」


    「就算你发现了又怎么样?」季元渊觉得季元宣这人怎么有点癫癫的。


    「你难道想对我动手吗?」


    季元渊上下打量几下季元宣干干瘪瘪的身材：「你打不过我的。」


    他是机甲战士来的喔。


    ── 「噗！」


    一声颇为刺耳的笑声响起，封枫迅速别过头去，假装发笑的人不是他。


    「……」


    够了！


    他真是受够了！


    季元宣此时终于开始后悔来找季元渊这个决定。


    早知道季元渊是这副鬼样子，他死都不会踏进这里半步！


    *


    季元宣最后还是走了，带着对季元渊的怨怼离开了。


    季元渊毫不在意他临走前愤恨的眼神，季元宣前脚刚离开别墅大门，后脚季元渊就让郝阿姨直接把大门狠狠关上。


    啪！


    大门几乎紧贴着季元宣的脚后跟给关上了，力道之大，震得季元宣身边的两位保镖都不禁侧目多看了他几眼。


    季元宣咬紧后槽牙，阴着脸阔步离去。


    屋子里没了讨厌的季家人的身影，季元渊全身一阵神清气爽。


    但他也没忘了要赶紧通知家具公司的人马上来把季元宣坐过的沙发搬走。


    等所有该处理的都处理好了，季元渊才后知后觉自己还握着封枫的手腕。


    就在他和季元宣针锋相对的时候，封枫的手腕就这么被他一直扣在手里，到现在为止，那片皮肤已经被他握出了几道刺眼的红痕。


    季元渊瞪大眼睛立马收回了自己的手。


    怪就怪他不知轻重，把人家好好的手腕握成了这副「惨不忍睹」的模样。


    「郝阿姨，麻烦你准备一条热毛巾，我来给封枫热敷一下手腕。」


    不过是几条淤痕罢了，倒也没必要准备热毛巾来处理。


    封枫心里浑不在意，但季元渊却不容他拒绝，接过郝阿姨递来的热毛巾就带着他坐在客厅开始处理淤痕。


    经过季元宣的胡搅蛮缠，现在这个家里反而还显得更安静了些。


    郝阿姨也终于能放下心来好好准备晚饭，已经在厨房开始忙活起来了。


    一时间，客厅外就只剩下封枫和季元渊两个人。


    季元渊一手握着热毛巾，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托着封枫的手腕，手上热敷的动作也十分轻柔。


    封枫斜斜靠在椅背上，垂眼看向季元渊认真的头顶。


    如果程星真的回来了，季元渊和他重逢的时候还会像现在这样淡定吗?


    他们会不会……


    会不会旧情復燃?


    这本来不是他这个替身该考虑的问题，但封枫就是没法控制自己。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被季元渊的病情给传染了，要不然他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胡思乱想。


    封枫移开放在季元渊头顶的视线，转而看向挂在客厅墙上的电子时钟。


    今天已经是二十三号了，距离下个月也就只剩最后七天。


    而下个月一号，就是他和季元渊的五年契约婚姻正式结束的日子。


    你说，既然季元渊现在都已经傻了，那他还会记得这个五年约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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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枫眼睛盯着不断变动时间的时钟，脑中又开始不受控制地闪过多个关于季元渊的念头。


    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这几天季元渊的改变确实太大了，又或许是自己被他的笑容给迷惑了。


    总之封枫就是会在潜意识中希望季元渊别和程星见面。


    现在这个傻大春季元渊就已经很好，比从前五年间的季元渊要好很多。


    如果季元渊能一直这么傻下去，好像也挺不错的……


    这个有些自私的想法刚刚出现就把封枫自己吓了一跳。


    而正专心致志为封枫热敷的季元渊突然发现他的身体瑟缩了一下，还以为是自己太用力弄到了封枫的伤口：


    「你先别动，要不然我怕一会儿又要弄疼你了。」


    他说着，还伸手把封枫差点就缩回去的手腕又抓了回来。


    封枫不得不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了季元渊身上。


    两人身上的淡淡香水味在这时候彼此交融，转眼又汇成了一股新的香味。


    这股香味瞬间就攻占了封枫大脑的理智高地，他看着季元渊专注的面庞，脱口而出：


    「季元渊……我们还有一个星期就要离婚了。」


    一句简简单单的陈述，却成功让季元渊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离婚，就代表着他们两个人再也不能住在一起，就代表着他不能每天早起睡前都能看到封枫的脸。


    更代表着封枫不再是他一个人的「老婆」。


    季元渊忽然就不说话了。


    他刚来的时候只把「老婆」和「好兄弟」之间画上等号。


    但他现在已经熟读地球常识大全，也知道这两个词根本八竿子打不着一点关系。


    可他还是想继续称唿封枫为自己的老婆。


    这两个字总比其他字要显得关系更亲密点。


    季元渊盯着被他托在手心中的那一截白皙的手腕，久久不肯抬头。


    他想让封枫和自己的关系变得更亲密一些，目前为止他能想到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努力维持这段婚姻关系。


    他不说话，封枫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彼此沉默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厨房传来郝阿姨唿唤他俩洗手准备吃饭的声音，两人的沉默才被稍微打破。


    封枫想抽回自己的手腕，但一直没有动作的季元渊勐地握住了他的手──


    「老婆，我们不离婚好不好?」


    季元渊将封枫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颊旁，侧头眷恋的蹭了蹭封枫干燥温热的掌心：


    「我以后肯定对你好，从前的五年不算数，我们俩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边说着，还抬眼用依依不捨的眼神直视封枫的双眼。


    他这样充满依赖意味的动作，倒让他更像个大型宠物了。


    封枫有些不自在地挪开和他互相对视的视线，却也没有在第一时间拒绝。


    「……先吃饭吧。」


    在郝阿姨从厨房出来的那一瞬间，封枫才打算把自己贴在季元渊脸庞上的手抽回来。


    没有拒绝，那就是默认了。


    季元渊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向上扬起，拽过封枫的手掌在他手心用力印上自己的唇印。


    这次不是为了疗伤，而是为了表达他心里的欢喜。


    「你……」


    封枫被他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吓到，但第一反应不是斥责，而是抬头看向厨房的方向，先确认季元渊刚刚大胆的行为没有被郝阿姨看见才好。


    幸好郝阿姨在走出厨房前又折返了回去，没有看到季元渊亲手的动作。


    「以后，以后不准你不经同意就擅自对我动手动脚！」


    封枫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更严肃一些，但他薄红的耳垂和颈侧却暴露了他内心的难为情。


    这声责骂在季元渊眼里完全不痛不痒。


    他笑嘻嘻地在封枫面前摇头晃脑，就当是应下了这句话。


    中途回去关了煤气开关，又端着鸡汤走出厨房的郝阿姨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两个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


    但在一时间她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个方面不同寻常，只知道封枫在看到她出来后，表情明显变得不自在了。


    不过郝阿姨也仅仅是疑惑了一小会儿，转头就笑着让他俩赶紧洗手吃饭。


    *


    季元宣的突然到来并没有对季元渊和封枫的生活造成任何影响。


    他们第二天依旧该吃吃该喝喝，依旧各自忙碌。


    如果非要说有变化的话，那就是封枫对季元渊又纵容了许多。


    他甚至能默许季元渊晚上跑来他的房间撒欢。


    「老婆，明天你还不打算带上我送给你的手錶吗?」


    第三次以送水为藉口跑来封枫房间熘达的季元渊拿起桌上的表盒。


    这里头是他前两天给封枫拍下的男表，虽然已经成功将这份礼物送出去，但他目前为止还从没见过封枫将这块表戴出去。


    正在敲代码的封枫听到这话后头也不回：


    「太花里胡哨了，不想戴。」


    季元渊送他这块手錶时并没有说明这是特意为了他从拍卖会上拍下的藏品，封枫就只以为这是一块普通的镶钻男表。


    说普通也不普通，毕竟这块表的錶盘上还镶着满满一圈闪亮碎钻。


    华丽程度简直比女表还要夸张。


    封枫身上从来没带过这么奢华的装饰品，在此之前，他的两个手腕还都是光秃秃，什么装饰物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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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元渊听到这声干脆的拒绝，眨巴眨巴眼睛，原来封枫也觉得这表太花里胡哨了。


    早知道他就乖乖听赵德辉的话，拍一下那一根古董钢笔好了。


    这样好歹也能在封枫面前发挥点作用。


    叽叽喳喳的季元渊忽然安静了下来，封枫不由得扭头向后看去，却发现季元渊拿着那块男表皱眉沉思，表情看起来好像很有点委屈。


    「……也不是不想戴，只是没有合适的场合戴出去而已。」


    封枫纵容季元渊的表现之一──只要看到他露出委屈的表情就会不由自主地心软。


    这种外表华丽精緻的手錶，也只有一个地方能让他戴出去了。


    封枫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显示，明天就是星期五了，刚好也是他去沽酒的日子。


    估计也只有沽酒这样「灯红酒绿」的地方，戴上这块表才不会显得过分突兀。


    封枫突然改了口，季元渊转头向他看去，可只来得及看到封枫认真敲键盘的后脑勺。


    他竟然又一次在不知不觉间对季元渊妥协了，封枫的心情有些复杂，手下敲出的一连串代码也出现了好几处明显的错误。


    在第四次把单词敲错后，封枫闭上眼嘆了口气。


    敲错单词这种低级错误，他已经很久没犯了。


    这肯定都是因为现在呆在他房间里的这个男人存在感太强，所以他才没办法集中精神好好工作。


    「季元渊，你小声一点。」


    完全没做任何事，只是站在原地喘了几口气的季元渊有些无辜：


    「啊?可是我刚刚只是在唿吸而已。」


    「那你就别唿吸了。」


    「……」


    他懂了，他老婆一定是因为被手里的工作折磨的昏了头。


    被禁止唿吸的季元渊轻手轻脚地从房间中离开，没过多久又端来了一杯热牛奶放在封枫的书桌上。


    就算是全能的机甲战士，在这些密密麻麻的代码面前也只能束手无策。


    对此，季元渊只能贴心的送上一杯亲手热好的牛奶，以表自己对封枫的关切之情。


    「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老婆你早点休息，明天我们俩还要一起上班呢。」


    没错，明天就是季元渊去t大给赵德辉当助教的日子，也是他一星期内唯一能和封枫共同上下班的日子。


    季元渊格外珍惜这样宝贵的机会，同时还希望自己明天最好睁眼的那一瞬间就能看到封枫。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能和封枫睡在同一个房间，这样才能实现他的美好愿望。


    「……你现在就出去，立刻，马上。」


    季元渊的美好愿望不小心被他说漏了嘴，好不容易重新找回状态的封枫再听到他想和自己睡在同一个房间后又心乱了。


    这回他敲出的那一行代码几乎全错。


    封枫忍无可忍，冷冰冰的开口，直接就把季元渊赶出了房间。


    但季元渊对这样鲁莽的行为非但没有歉意，反而还得寸进尺地提问：


    「所以我们两个真的没有机会睡在同一个房间吗?」


    对于这样大胆直接的提问，封枫的回答是一扇紧闭的房门，以及他不知是不是被气红的脖颈。


    门内是好像已经生气的老婆，门外是满脸单纯的季元渊。


    苦苦干嚎良久却始终无果后，季元渊只能灰熘熘地离开。


    他早该知道的，就算封枫现在已经非常纵容他，却也没有到可以共睡一间房的地步。


    但季元渊还不死心，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简单洗漱后又换上一套v领睡衣，踩着拖鞋哒哒哒的又出了门。


    他决定还是要再尝试一下才行。


    可谁知道他刚拉开自己的房门，迎面就看到了同样已经洗漱完毕换上睡衣的封枫。


    封枫像是刚刚才从浴室出来，身上的睡衣都没来得及穿好，一大片冷白盈润的皮肤从完没还全扣上纽扣的领口透出，隐约还能从施华的布料中见到一点点粉红……


    啪！


    季元渊仅仅是看了两秒后就又重新把自己的房门给关上了。


    他只是想和自己的老婆一起睡觉，但这种程度是不是有点太超过了……


    这一晚，有位纯洁小处男外星人顶着个大红脸对着皎洁的月亮沉默到大半夜。


    第32章 勾引有夫之夫？不要脸！


    又熬夜看了两遍《生活常识大全》静心后，隔天一大早季元渊成功收穫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昨晚他确实过得煎熬，只要稍微一闭眼，脑子里就会自动浮现出封枫身穿睡衣漫不经心的模样，还有那片从领口出漏出来的白皙皮肤。


    只要稍微一想，他就忍不住面红耳赤，浑身莫名燥热。


    翻来覆去到大半夜，直到凌晨三四点季元渊才堪堪睡去。


    可还没睡多久他就又被手机的闹钟吵醒了，慢腾腾地在床上磨蹭了好一会儿，季元渊才顶着满头凌乱的捲髮爬了起来走向洗手间。


    此时的封枫已经坐在饭桌前开始吃起了早饭。


    在季元渊的坚持下，他也终于会在早上上班前吃些早饭垫肚子。


    哒哒哒……


    碗里的油条已经被啃了好几口，季元渊才从二楼踩着拖鞋姗姗来迟。


    封枫端着一碗浓香豆浆，慢悠悠喝了一口。


    忽然，季元渊脚步声在餐厅前突然停下，封枫喝豆浆的动作不变，只是掀起眼皮朝季元渊的方向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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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看，就看到季元渊满脸不自在，扭扭捏捏的站在不远处，看起来欲言又止。


    封枫吸熘着碗里的豆浆，眼神瞥过季元渊眼底明显的黑眼圈：


    「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其实还真不怎么好。


    但季元渊不敢直接把心里话说出来。


    难道他要坦白是因为自己想着封枫想到了大半夜，所以才没睡好吗?


    如果他真敢这么说，恐怕封枫还会以为他是个变态。


    自己的身上已经有了个「傻子」标籤，再多一个「变态」，那这日子干脆别过算了。


    季元渊眼珠子转了两圈，不动声色地在封枫的领口处多看了几眼：


    「因为房间的空调坏了，所以我昨天晚上才没有睡好。」


    这是个十分自然且合理的理由，封枫对此没有产生任何怀疑：


    「那就得让人上门来修一修了，要不然你今晚只能睡客房。」


    现在正值盛夏，晚上虽然比白天要稍微凉快一些，但如果没有空调还是十分难以忍受的事。


    季元渊刚想应下这句话，机智的脑袋瓜子突然灵光一闪。


    「好！那我一会儿就去联繫维修师傅。」


    封枫原本还打算帮季元渊联繫维修工人，他连手机都拿出来了，可既然季元渊主动将这件事揽了过去，那他应该也就不需要再操心了。


    季元渊像模像样地掏出自己的手机，给维修师傅打去了电话，当着封枫的面约好了今天上门修空调的时间。


    他倒是表情自然应答自如，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手里的手机根本就没点开通话界面，他完全是在和空气商量修空调的事。


    封枫不知道季元渊心里的小九九，就像他也不知道季元渊房间的空调根本没坏。


    装模作样地打完了电话，季元渊才坐在封枫面前和他一起吃起了早餐。


    为了不让自己嘴角的笑意太明显，他还一边吃一边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就好像他真的在烦心房间里的坏空调一样。


    他这副表情一直维持到钻进了封枫的副驾驶座，已经系好安全带的他一手撑着下巴，眼神忧郁的望着车窗外的世界。


    封枫对他这种蹭车的行为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疑惑和不解：


    「你不是会开车吗，为什么还坐在这里?」


    「这一切都是为了节能环保。」季元渊一脸认真严肃：「只要少开一辆车，今天的碳排放就能少一点。」


    这话说的，封枫好像都能看到季元渊身上的绿光了，绿色环保的绿。


    季元渊上一秒刚倡导完要绿色节能，下一秒赵德辉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元渊，今天不是我们俩一起上课的日子嘛，趁着现在还有点时间，要不然你来我家接我呗?


    我们俩一起上下班岂不是刚刚好。」


    不，这一点都不好。


    赵德辉话音刚落，季元渊就立刻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的建议：


    「赵老师，车子创造出来就是为了给人代步的，你家里既然有车，那就不如自己开车去上班吧。


    多开车兜兜风，刚好还能防止老年痴呆。」


    「……」


    他说谁老年痴呆呢！


    蹭车未果的赵德辉暴跳如雷：「你个小兔崽子怎么和老师说话的……」


    嘟……


    季元渊没有给他发脾气的机会，直接就单方面挂断了电话，气得赵德辉差点血压升高！


    这小子是不是以为自己耳背啊，他可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手机那头还有封枫的声音！


    为了陪老婆上班就狠心抛弃多年恩师，简直就是见色忘义！


    赵德辉怒气沖沖，一怒之下……狠狠怒了一下，板着一张脸就去车库挑车去了。


    他不过是在顾及季元渊现在脑子不好罢了，否则他绝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这个不孝之徒！


    而和赵德辉同样无语的还有封枫，也就只有季元渊才能理直气壮地说出这么多冠冕堂皇的话。


    但挂断电话的季元渊丝毫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还一脸无辜的催促封枫快踩油门。


    「老婆快走，咱们俩都快迟到了。」


    *


    就在从家里到t大的这短短十几分钟路程中，季元渊已经把这一天所有和封枫在一起的计划都安排好了。


    他总共只需要上一节助教课就好，剩下的所有时间都可以呆在办公室里。


    不对，是可以去封枫的办公室串门。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办公室就在封枫隔壁，季元渊的嘴角就忍不住疯狂上扬。


    在此还得多多感谢他的恩师赵德辉，因为他现在的办公桌其实原属于赵德辉才对。


    但是赵德辉本人因为只上一节课的关系，所以并不怎么使用那张办公桌。


    于是在季元渊提出想要拥有一张自己的办公桌时，赵德辉就十分大方地把自己的办公桌给让了出去。


    封枫知道这件事后暗自在心里腹诽，也不知道现在赵德辉会不会后悔自己当初的大方。


    季元渊拿着手机挨个确认时间表，早上上完课，中午就能和封枫一起吃午饭，下午还能跑去封枫的办公室给他点一份下午茶。


    如果时间允许他们俩还能一起在校园里漫步，接着就只需要等封枫下班再一起回家。


    就算假如封枫临时加班开会，他也能在办公室里乖乖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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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安排清晰合理，季元渊非常满意。


    在这些行程安排中，他最期待的就是一起校园漫步。


    阳光，清风，浓密的树荫，两个肩并肩相伴而行的人……


    哦豁豁，想想都觉得这个画面十分令人嚮往。


    季元渊把一切都想好了，他甚至还想好散步的时候给封枫买一杯珍珠奶茶解渴。


    ──他唯一没想到的一点是，今天来t大上课的外校人士不止他一个人。


    又一次看见常哲彦那张让人讨厌的脸，坐在副驾驶上的季元渊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嫌弃。


    就在常哲彦向他们的方向走过来时，季元渊撇嘴啧一声。


    他完全没有要和常哲彦维持表面友好关系的想法，这声「啧」也成功让常哲彦的视线从封枫身上挪到了他的脸上。


    季元渊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t大?


    而且他为什么还要坐着封枫的车，他自己难道不会开车吗?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季元渊不爽常哲彦的同时，常哲彦也对他满脸嫌恶。


    尤其是在看见季元渊脖子上挂着的那张临时助教工作证后，常哲彦的脸色就更臭了。


    两个男人隔着一段距离针锋相对，试图用眼神打倒对方。


    而已经准备下车的封枫对此毫不知情。


    他甚至在下车后才注意到常哲彦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常老师，今天只有你一个人来开会吗?」


    a大的老师如果来开会，应该会提前通知一声才对。


    封枫还以为是自己粗心大意错漏了群内的通知，刚想拿出手机再确认一遍后，常哲彦却突然告诉封枫他也是来t大上课的。


    「虽然十分突然，但我也是为了咱们两所高校能更好进行学术交流。


    经过和刘教授和学校方面的同意，我决定这段时间每个星期五都来t大给学生们上一节课。


    反正t大和a大距离不远，我来回也比较方便。


    而且这样也有益于我们两个一起讨论合作模块的编程。」


    常哲彦完没说还，季元渊就忍不住别过头狠狠翻了个白眼。


    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傻子都能看出来常哲彦到底是为了给学生上课，还是为了藉机接近封枫。


    真是臭不要脸！


    虽然季元渊自己来t大上课的目的也不单纯，但他敢勇于承认呀，常哲彦这小子敢吗。


    他要是敢承认对封枫有其他心思，那他就是在勾引有夫之夫！


    放在以前的年代，他这是要被浸猪笼的！


    就连封枫也听出了常哲彦话里的不对劲，讨论归讨论，合作归合作，但也没必要特意跑来t大上课吧。


    他们两所学校的教学进度并不完全一致，常哲彦来上课反而是弊大于利。


    可人家毕竟已经经过了学校方面的同意，封枫对此不好再说些什么。


    他也就只能点头客气一句「辛苦了」。


    他们正说着，同样赶来学校上班的刘同甫刚好驱车赶到。


    当刘同甫看见封枫时，脸上下意识就露出了欣慰的微笑，可当他转眼瞧见封枫身边的季元渊时，他脸上的笑容「唰」地一下就没了。


    这还不算什么，他眼神一转，又看到了常哲彦，这下他脸上的表情就变得复杂起来了。


    他们三个人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这里?


    一个是封枫的现任丈夫，一个是封枫大学时期的好心学长……


    这两个人的表情明显不怎么好，倒是封枫依旧沉着冷静，全然没发现另外两个男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


    嘶……


    气氛似乎逐渐有些焦灼啊。


    刘同甫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现在走上前和这几个年轻人打招唿。


    可他还在犹豫的时候，又有一人将车停在了停车场，还刚好就停在刘同甫旁边。


    赵德辉还是一身浮夸的打扮，只不过这次他胸前的胸针换了个花样。


    他悠悠然走下车，第一时间也注意到了停车场内气氛诡异的三人组。


    豁！


    这不是他那个不孝的学生季元渊和他的老婆吗?


    他俩不上班呆在这儿干什么?


    等等，对他学生摆脸色的另外一个年轻人又是谁！


    就凭赵德辉早年丰富的情史经验来看，这个陌生的年轻人看向封枫的眼神很不对劲啊。


    什么意思，光天化日朗朗干坤，他难不成想勾引有夫之夫?！


    这要是放在以前那个年代，这个行为是要被浸猪笼的！


    赵德辉刚想冷哼一声表达自己对这种行为的不屑之情，这口气还没提上来，一阵熟悉又嫌弃的声音突然从他身边不远处传来。


    ── 「常老师不会是想要做傻事吧?早知道他是冲着封枫来的，我肯定不会同意他来计算机系上课。」


    他可太熟悉这声音了，就算这声音的主人化成了灰，他都认得！


    赵德辉勐地扭过头，果然看到了刘同甫的身影，以及他脸上懊悔的神情。


    好哇，原来「三角恋」的幕后黑手其实是刘同甫这个死老头！


    「嘁！果然年轻的时候脑子不灵光，老了以后就更只会做煳涂事了。」


    赵德辉斜了一眼刘同甫，大咧咧的出声讽刺。


    他的讽刺自然也没逃过刘同甫的耳朵。


    这两位在各自的专业领域德高望重的大佬面对面相视几秒，随后也不知道是谁先动了手，转头这俩人就开始在停车场的角落里互掐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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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这个老窗帘精！今天看我揍不揍你就完事了！」


    ── 「啐！你个老刘头，谁揍谁还不一定呢！」


    两位大佬互相掐架的动静引来了其他三个年轻人的注意，同时也打破了三人之间越来越怪异的气氛。


    但无奈赵德辉和刘同甫掐架的身影被车子给挡着了，这三人朝声源处看了几眼也没看到什么人，也就没有过多关心。


    他们几个在停车场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再耗下去只会耽误今天的出勤。


    封枫抓着自己的公文包率先一步离开停车场，季元渊和常哲彦赶紧跟上。


    但常哲彦还是没有季元渊胆子大，就在他还只满足于跟在封枫身后时，季元渊已经快步走到封枫身边和他齐步并行。


    只见他故意和封枫贴得极尽，手臂蹭着手臂，衣角摩擦着衣角，就差挂在封枫身上了。


    他表现出来的这股黏煳劲儿在常哲彦眼中格外刺眼，就像有人拿针往他眼珠子里扎。


    可就算他心里不爽，也不能做些什么。


    谁让季元渊才是封枫合法的丈夫。


    「老婆，今天中午我们俩一起去吃饭好吗?」


    封枫对他这样腻歪的称唿没有表现出任何排斥：「都可以。」


    季元渊立马满脸笑嘻嘻，跟在他们身后的常哲彦却黑了脸。


    这一小局，季元渊胜。


    好不容易和刘同甫掐完架的赵德辉重新整理好自己的着装，一走进办公室就看到季元渊双手捧脸对着窗外笑得傻里傻气。


    这笑容太甜蜜，甜得让赵德辉有些心塞。


    季元渊岁月静好，只有他在负重前行。


    回想起今天早上季元渊为了封枫而拒绝开车接他上班，赵德辉就更心塞了。


    以至于他现在都不想给季元渊什么好脸色看。


    就算他带着季元渊去大教室上课，赵德辉还在生着闷气。


    他俩一个臭脸一个笑脸，赶来上课的学生们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他俩这诡异的组合。


    但比起板着一张脸的赵德辉，满脸春风得意的季元渊显得更好相处一些。


    排除其他一切因素，他这张脸还是十分具有欺骗性的。


    季元渊来给他们当助教的消息也是前几天才对外宣布，起初学生们还以为这是赵德辉给他们开的玩笑，可当季元渊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学生们的第一反应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不可置信中又带着几分担忧。


    他们担心季元渊会在课上当众对他们发脾气。


    哪怕季元渊有真材实料可以教授，他从前情绪不稳定，易怒易暴躁的新闻可是屡见不鲜。


    也有一部分学生对季元渊到来的并不满意，为了能让季元渊从他们的课堂上消失，这些学生还在暗处悄悄打开手机摄像头，时刻准备着拍下季元渊暴怒的模样发到网上。


    但可惜今天季元渊的心情似乎特别好，半节课过去了他嘴角的弧度就没掉下来过。


    还打算偷拍的几个学生面面相觑，盘算着既然季元渊还在装，那他们不如主动出手刺激刺激他。


    这节课的授课内容是各时代油画风格的变化与特点，赵德辉负责主讲，季元渊负责偶尔的补充。


    赵德辉正讲着，台下忽然有一名男学生出声向季元渊提问：


    「季老师，我记得你曾经说过给学生上理论课程是毫无意义的事，只有动手实践才算真正有用。


    既然如此，你现在为什么又甘心来给我们当助教呢?授课内容还是你认为最没用的理论课程?」


    「……」


    方才还有些许嘈杂的教室因为这番提问瞬间鸦雀无声，有些学生诧异于自己的同学竟然敢当众挑衅季元渊，有些学生则更关注季元渊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正在讲课的赵德辉也停了下来，这个学生的提问虽然尖锐，但这也是其他学生最好奇的问题。


    他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让这名学生收回他的问题。


    暂且不提课堂本就是问与答的地方，这本来就是季元渊该挺过的一道难关。


    只要他当上了这个助教，就意味着他迟早会面临这类问题。


    在整个教室几十位学生的注视下，季元渊非但没有因为男生的提问而生气，反而还态度温和大方的承认了自己曾经的错误：


    「教授理论课程当然不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我为我之前的莽撞发言向你们道歉。」


    季元渊道起歉来毫无心理阻碍，他这只是在收拾渣男留下的烂摊子罢了──


    「我之前见识浅薄，思想狭隘，自以为是，而且还目中无人，这些都是我该道歉的地方。」


    辱骂渣男这件事他最拿手了，单单是这些贬义词他就能说上一大串来。


    季元渊突然的道歉反而让提问的男生感到不知所措。


    这……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不是都说季元渊脾气臭性子暴躁，眼里容不得一丝沙子，最不能接受别人对他的质疑吗?


    怎么现在他还主动贬低起自己来了。


    而且贬低的词语还挺……客观的。


    在学生的手机镜头下，季元渊又从容淡定地列出了一连串自己的缺点：


    「曾经的我认为自己才是世界的中心，骄傲自满又自大，凭着那一点点天赋就以为自己能上天了。


    也不过就是画了几幅勉强看得过去的画而已，竟然就想当然的以为自己是个绝世天才，不愿意听到别人对我的任何负面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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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你们现在也看到了，正是因为这样自负的性格，所以我才会被身边最信任的经纪人背叛，差点彻底离开油画圈。」


    宽阔的教室里只剩下季元渊一个人的说话声，没有想像中的假惺惺和矫揉造作，只有最一针见血的自我评价。


    这些学生们虽然知道季元渊不久前的那场抄袭风波，但风波背后的内幕他们却只是一知半解。


    原来季元渊是被自己的经纪人给背刺了，所以才会在吴泰初的画展上发疯。


    之前的季元渊是多不可一世的一个人，想不到也会因为经纪人的背叛而大受打击，差点就退圈了。


    那他现在之所以心情大变，也是因为被经纪人给刺激到了吗?


    季元渊都已经把自己骂成这副模样，就差说曾经的他猪狗不如了。


    所有能想到的词儿都被季元渊说了，心里还琢磨着要好好和季元渊争辩的男生突然泄了气。


    他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自己气势汹汹的攻势就这么被轻而易举地化开了。


    难道他还要再继续追着季元渊骂吗，那他岂不是就变成了曾经的季元渊?


    而季元渊在课堂上的道歉也都被手机镜头一丝不落的记录了下来。


    尽管依旧有一部分学生不满意他的回答，但他的态度已经明确展示出来了。


    现在只需要用时间来证明如今的季元渊的确是「诚心改过」。


    课间，赵德辉终于忍不住把季元渊拉到一边问他：


    「你好好对他们道个歉就行了，不至于把自己骂得这么狠吧。」


    「当然至于。」


    季元渊严肃着脸，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他看小说的时候骂得更狠。


    第33章 他承认，他确实有点喜欢他


    节课刚结束，季元渊道歉的视频就立刻被学生们分享到了各个平台。


    季大画家难得当众道歉，瞬间就又被送上了热搜。


    正处理工作的何志文也瞧见了这个热搜，他先是眼睛一瞪，以为季元渊不甘寂寞又去惹事。


    在点开视频前他心里都做好了要公关的准备。


    一个视频看完，何志文紧皱的眉头瞬间展开，连带着皮都展开了。


    诶，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季元渊好像还真的改头换面了。


    瞧瞧这骂得，字字诛心，简直是把自己当仇人一样骂。


    何志文心里乐呵呵，马上着手让季元渊道歉的热搜词条的热度更上一层楼。


    封枫刚上完一节课，回办公室的路上就能听见学生们捧着手机讨论着什么。


    随便一听，季元渊的名字被他们反覆提起。


    封枫起初并不在意，毕竟季元渊的话题度本来就不低。


    但随后他又听到季元渊再次登上了热搜。


    封枫微微拧起眉头，也跟着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季元渊今早不是还好好的吗，身边还有赵德辉管着他，即使这样他也能惹祸吗?


    也不过才安分守己十几天而已，怎么突然被打回原形了。


    还有许多正在上网的人在看到「季元渊」这三个字出现在热搜上后，也和封枫一样下意识认为季元渊一定有闹出了什么么蛾子。


    可当他们点开视频后，视频内容却并非他们所想的那样，这竟然是季元渊的道歉视频。


    视频的拍摄背景是在某间教室中，台上站着赵德辉和季元渊，而台下是年轻的学生们。


    而视频里季元渊态度诚恳言辞犀利，几乎是把过往的他踩在了地上。


    所有正在这条视频的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季元渊是真恨之前的自己啊。


    浪子回头就算了，回了头还要踩一脚。


    视频里评论区有网友提出质疑：「这又是什么意思，自黑式道歉法?演得有点过了吧。」


    有许多人同意这条评论的，但也有另外一部分的人有不同的意见：


    「这视频明显就是偷拍的，是季元渊私下给这些学生说的话，他又不知道这视频会被发出去，他又怎么演?


    如果真是的演的，那他的演技未免也太好了。」


    「你别说，其实他还真一定就是演的，我就是t大的学生，季元渊道歉的时候我就在现场。


    本来拍视频的人就只想着刺激一下季元渊，谁知道他突然来了个滑跪道歉。


    我们这些在场的人都很懵圈啊，但是他当助教的那节课，情绪状态都很稳定，提问的问题他都能回答。


    和我们预期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他好像真的想要教会我们。」


    「等等，你说什么?季元渊去t大给学生上课?」


    评论区又因为这条学生的评论而议论纷纷。


    封枫看了大半天，无非就是两波持有不同意见的人互相争论，谁也说服不了谁，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个结果。


    网络上讨论得热火朝天，这其中还翻出不少季元渊这几年的花边新闻，可上完课的季元渊却不管这些了，他一下课就马不停蹄地走出了教室。


    他还赶着去见封枫。


    他走得飞快，马上就把赵德辉给甩在了身后，还等着他来哄哄自己的赵德辉只等到了学生潇洒离去的英俊后脑勺。


    赵德辉立刻拉下了脸。


    行，你成功惹怒我了，你马上就要有大麻烦了！


    ……但不会太麻烦。


    怒气沖沖的赵德辉一怒之下，又一次怒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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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元渊刚走出教学楼，还没走回他的办公室，迎面就看到封枫正站在树荫底下滑着手机屏幕。


    也不知道手机里是什么内容，封枫翻阅时他的表情还有些严肃。


    他看得确实十分入迷，连头顶多了一片落叶都不知道。


    季元渊笑了笑，逐渐放慢了自己的脚步，轻手轻脚地从封枫的身后接近他，伸手想要拿掉封枫头上的落叶。


    ── 「老婆你……噶！」


    他话完没说还呢，一只通体褐色的知了「啪」的一下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树上突然掉下一只足足有五厘米大小的知了，褐色外壳半透明翅膀，还正好掉在了他的手上，这个冲击力不可谓不吓人。


    季元渊当场就迅速甩开了自己的手，在封枫的身后吱哇乱叫拼命跺脚，就差跳起了雷射舞。


    是的，就算是六项全能的完美机甲战士，也会有害怕昆虫这么个弱点。


    所以从前季元渊任职机甲战士的时候，面对昆虫形态的入侵者，他从来都是全副武装，下手极其狠辣。


    封枫原本还在专注地看着网友总结的那些季元渊花边新闻合集，谁知道身后突然传来某人的怪叫。


    他被吓得微微一抖，转头就看到季元渊这个大傻子正在对一只已经飞走的知无能狂怒。


    他挥着胳膊唿哧哈嘿，知却丝毫不为所动，刚好飞到他够不了的地方打圈盘旋。


    很好，这是非常戏剧的一幕。


    封枫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描述这一人一虫的「趣味互动」。


    他是该为知了凭着一副不到5厘米的身躯就能把季元渊弄得昏头转向而感到惊讶。


    还是该为了季元渊当众「跳雷射舞」而感到丢脸。


    正在忙着和知了一较高下的季元渊没注意脚下，差点被路边不起眼的一颗小石子被绊倒，整个人往一旁趔趄一下了，模样有点滑稽。


    「诶嘿，没摔着！」


    封枫差点就被他这憨里憨气的模样给逗笑了。


    可当他笑容刚刚出现了一瞬间，立刻又想起手机里写的那些季元渊花边绯闻合集。


    写合集的人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了季元渊和程星曾经相恋的消息，添油加醋的就写到了合集里。


    其中有一段就写着学生时期的季元渊愿意为了逗程星一笑，甘愿当街扮丑。


    ──眼下季元渊这副模样不就刚好和合集里描述的那段重合上吗?


    莫名的堵塞感突然出现在心头，封枫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也不知怎的，从前他看到季元渊和别人的绯闻时内心毫无波澜，怎么现在却觉得心里憋闷得慌。


    从前那个人模人样的季元渊就算同时和八个人纠缠不清，封枫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但现在这个会因为一只知了而手舞足蹈的傻大春季元渊，封枫就是不愿意看到他也传出什么桃色新闻。


    这种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十分陌生，封枫从来没有对一个人产生过这种想法。


    好不容易把知了给赶走了，季元渊赶紧跑到封枫身边和他肩膀贴着肩膀：


    「老婆你一会儿还有课吗?」


    趁着现在时间还早，他们刚好可以在校园里熘达熘达。


    「没有。」封枫刚回答完就看到季元渊迫不及待地露出了一排大白牙，他立马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回答的这么快。


    不对，他是该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搭理季元渊才对。


    一会儿有课还是没课，这都是他个人的问题，凭什么要这么痛快地告诉季元渊?


    封枫抿紧嘴唇，往旁边的小道挪了一步，和季元渊拉开一小段距离。


    「你别靠得太近，很热。」


    和老婆贴贴失败的季元渊瞬间注意到封枫的别扭情绪，以及他生硬的拒绝贴贴行为。


    而且他还察觉到了这股别扭情绪是针对他来的。


    季元渊的眼珠子又开始转了起来，在脑中从起床开始復盘他今天在什么地方不小心惹到了封枫。


    但他才想到自己今天起床后忘了扎头髮，身旁的封枫就自顾自的大步向前走去。


    其实封枫刚说出那句话时就已经开始懊恼，这里的别扭意味怎么这么浓。


    他又不是什么十七八岁的小年轻了，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和季元渊生气?


    他一边懊恼着一边快步沿着校园的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


    封枫心里明白以他现在这种情绪波动，就算回到办公室也没法静心工作，那还不如四处走一走透透气。


    他在前面走着，季元渊就在他身后半米左右的距离默默跟着。


    两人一前一后，彼此沉默着。


    一个是不愿意主动开口，一个是还没復盘完成，不好意思开口。


    但即使他们俩谁都不说话，他们之间这种微妙又诡异的气氛还是引来了过往路人的注意。


    每个从他们身边路过的学生都会回头悄悄看他们一眼。


    远远一看，他们还以为这两个人是什么闹别扭的小情侣呢，没想到走近一看竟然是封枫和季元渊。


    怎么着，这俩夫夫闹小矛盾了?


    不过看起来封大教授好像很生气呀，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封枫这么明显的挂脸。


    再看看跟在后头的季元渊，一脸抓耳挠腮的纠结模样，一看就知道他正在琢磨着该怎么开口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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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身经百战」的季元渊来说，哄人不应该是信手拈来的事吗，怎么现在还纠结起来了?


    ── 「情感大师诚不欺我，果然人只有在真正喜欢的人面前才会小心翼翼，没想到花花公子归来倒成了个纯情小男孩。」


    三两个学生低声议论着从封枫身旁走过，就算他们已经刻意压低了音量，但这一句还是完整地传进了封枫的耳朵里。


    封枫快走的脚步不由得放慢了下来，越来越慢……直到站定在一片人工湖旁。


    而时刻注意着他的季元渊也跟着他了停下来。


    他才復盘到早餐比封枫多喝了一碗豆浆，多吃了一根油条和一个茶叶蛋。


    ── 「季元渊，你当初哄程星的时候……也会跟在他身后陪着他一起散步吗?」


    封枫努力让自己的心情保持冷静，但说出来的话却忍不住带上了一股酸味。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股酸味有多浓，但是季元渊注意到了。


    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封枫会突然对他生气，原来都是因为从前渣男留下来的感情烂摊子啊。


    「我都不知道程星是谁。」季元渊赶紧走到封枫身边和他解释：「我也从来没哄过他！」


    「老婆你相信我，我只是一个不小心来到这个世界的外星人，还不小心成为了『季元渊』。


    但我和从前那些人都没有任何瓜葛，别说是程星了，就算他是金星木星土星天王星，我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又来了，季元渊又开始犯病了。


    封枫已经不知道听他说过多少次这种话。


    如果不是这种事太荒唐，根本就不可能发生，他几乎都要相信季元渊了。


    季元渊也不过是个脑部受创的病人，他怎么能和一个病人计较这些。


    封枫自嘲的扯了扯嘴角，转身打算原路返回。


    「知道了，你是一个外星人，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外星人。」


    季元渊皱眉，直接挺身挡在了封枫面前：


    「我真的是外星人！」


    「知道了知道了。」


    封枫随口敷衍他几句，拐个弯就要绕过他继续往回走。


    但他往左拐，季元渊就跟着往左挪，他往右拐，季元渊就往右挪。


    一来二去，封枫依旧只能在原地踏步。


    见季元渊如此执拗地想证明自己就是外星人，封枫干脆成全他：


    「你给我原地飞一个，我就相信你是外星人。」


    这个要求不算难，或者说简直是小菜一碟──但那也仅限于季元渊还没穿书前了……


    理所当然地，听到封枫这个要求后，季元渊只能尴尬的笑了笑：「这个暂时还不行。」


    别说是暂时了，除非现在人类变异，否则他永远也飞不起来。


    封枫又说：「那你给我搓个火球。」


    「……这个暂时也不行。」


    「意念取物?」


    「不行……。」


    封枫挑眉：「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还算哪门子的外星人?」


    被质疑身份的季元渊立刻摆出委屈的表情：


    「可是我真的是外星人嘛。」


    ── 「我是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想对你好，让你过上好日子的外星人。」


    季元渊委屈巴巴地说完，说完后就眨巴着眼睛盯着封枫不放。


    他眉骨本就深邃，一双眼直勾勾的注视着别人时像是要把人吸进他那双眼里。


    这双眼天生多情样，就算看路边的电线桿都像是在看知心爱人。


    谁都能被他看在眼里，但谁也不能在他眼里多逗留。


    就像此时此刻，封枫能清晰地从季元渊眼中看到数个路人行色匆匆从他眼中闪过──唯一没离开季元渊眼中的只有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季元渊看了多久，直到周围又落下一只鸣叫的知了，季元渊的瞳孔终于开始颤动。


    他一边忍着对昆虫的害怕，一边却又不想从封枫身上挪开视线，脸上的五官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拧巴。


    「……」


    封枫闭了闭眼，和季元渊错开视线。


    刚刚真的有那么一瞬间，他相信了季元渊。


    季元渊一瞧他这样，就知道封枫又没相信他。


    他脸上委屈的表情更委屈了，除了口头表达，他好像真的找不到其他方法证明自己的身份。


    ── 「如果你真的是为了我而来，那就用时间来证明吧。」


    封枫伸手拂去季元渊肩头「唧唧」鸣叫的知了，脸上泛开笑意：


    「反正我们以后的时间还长，等你什么时候反悔了，我们再好聚好散。」


    不可否认的是，现在他的心中确实对季元渊产生了那么一丝特殊的情感。


    但这么一丝也足够了，足够让他给出季元渊证明自己的时间。


    想清楚这点后，封枫心中忽然畅快了许多，那一股憋闷感也不翼而飞了。


    大家都是快三十岁的成年人了，承认这种事没那么丢脸。


    季元渊还没着急回应，封枫忽然抬手轻轻推开他的肩膀，从他眼前径直走过。


    才走几步，封枫又回过头来看他：「我现在要回去了，你要和我一起走吗?」


    「一起一起！我们俩一起回去！」


    老婆一唿唤，季元渊立刻抬脚跟上紧紧贴在他身边。


    这回封枫倒是没拒绝他的贴贴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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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季元渊道歉的视频在网上疯传，这视频是t大的学生拍下来的，本校的学生们自然也讨论起来。


    刚好也上完课的常哲彦听着学生们的议论，回到办公室后也看完了这条视频。


    但他明显更偏向于季元渊演戏炒作这种说法。


    他才不相信一个人一夜之间就会性情大变，季元渊分明是为了保住他的事业才演了这么一齣戏而已。


    也就只有那些容易心软且不知道他真面目的人才会相信他。


    不就是随便说几句话而已吗，这谁不会啊。


    仅凭这一点就认为季元渊浪子回头，未免也太可笑了些。


    常哲彦对作戏的季元渊嗤之以鼻，决定等季元渊回来后就好好挖苦他几句。


    最好能让封枫也看看季元渊这副令人作呕的样子。


    常哲彦看了看时间表，又看了看封枫空荡荡的办公桌。


    他今早已经和其他老师打听过封枫今天的课表，知道封枫今早只用上第一节课。


    而他这个临时安排进来的a大老师，只需要每周五上第二节课就好。


    封枫和他的上课时间刚好错开，要不然他们还能一起走去教室。


    虽然心中对这样的课程安排感到些许遗憾，但这些都是小事。


    至少他现在已经能和封枫坐在同一个办公室里不是吗?


    季元渊那傢伙可只能去隔壁的办公室呆着。


    所以除去这两节错开的上课时间，今天一整天他都能和封枫近距离相处。


    常哲彦心中难免开始得意，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等着封枫返回办公室。


    同办公室的老师说封枫下课后就没回来，可能是临时出去办事了吧。


    没关系，他能等。


    只要他足够有耐心，迟早能等到封枫回来。


    十分钟后，封枫并没有如他所愿返回办公室。


    二十分钟后，办公室门口还是没出现封枫的身影。


    常哲彦轻松自在的表情逐渐有些破裂。


    又不知等了多久，直到同办公室的老师都陆陆续续下班出去吃午饭了，封枫还是没有回来。


    与此同时，隔壁美术系的办公室也传来了季元渊迟迟没有返回办公室的消息。


    常哲彦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他怎么就忘了，季元渊这人最会耍心机小手段，他肯定在封枫下班的时候拦住了他，不让他顺利返回办公室。


    终于想明白这点，常哲彦却已经痛失了和封枫相处的大好机会。


    现在他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还有剩下最后半天时间，他还有机会。


    常哲彦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又在心里唾弃季元渊的卑鄙手段。


    而等已经一起吃过午饭的封枫和季元渊回到办公室时，只看见常哲彦一个人黑着脸坐在办公桌前。


    一看到贴在封枫身上的季元渊，常哲彦的脸色更难看了。


    「季大画家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能走到今天这步也不容易啊。」


    豁，这句话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季元渊和封枫同时抬眼看向阴阳怪气的常哲彦。


    「想不到季画家除了会画画，演戏的本事也不小，演起戏来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不过你也就只能骗骗这些涉世未深的学生了，他们社会阅歷不丰富，听你随便说了那么几句话后就被你给骗倒了。


    但除去这些学生，还有不少知道你真面目的人，这些人可就不会那么容易被你给忽悠过去。」


    常哲彦叽里哌啦说了一大堆，最后还满脸骄傲地抬了抬自己的下巴：


    「比如我，我是不会因为一条视频就相信你的。」


    季元渊定定的看了常哲彦一会，一时有些纳闷他为什么会突然骄傲起来。


    ── 「你相不相信我很重要吗?」


    季元渊对常哲彦迷一样的自信感到疑惑不解：


    「我可能不会演戏，但你好像真的不太聪明。」


    没想到有一天季元渊也能评价别人脑子不聪明了，封枫又差点憋不住笑了。


    「……我的意思是你这样的手段低劣又幼稚！」


    常哲彦在封枫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丢了面子，当即就提高音量斥责季元渊：


    「谁不知道你来t大上课就是为了洗白自己，像今天这种情况你肯定早就提前做好了准备。


    就等着哪个学生向你提出质疑的时候立马就把准备好的说辞背一遍，这不就能营造出你诚心悔过的模样了?


    这种拙劣的伎俩，但凡是个聪明人就能一眼看破，也就只有你还会因此沾沾自喜。」


    常哲彦自以为一针见血，终于当着封枫的面成功揭开季元渊的真面目了。


    但他不知道其实封枫早就已经听季元渊贬低过曾经的他。


    所以也不存在他知不知道真面目这回事。


    话又说回来，应该没人比他更清楚曾经的季元渊有多么惹人嫌。


    所以当常哲彦拼命给他使眼色的时候，封枫反而还有些看不懂了。


    想不到常哲彦不仅要对他发出这样莫名其妙的斥责，还要当着他的面试图用眼神勾引封枫。


    季元渊当场就怒了，像个母鸡似的叉腰挡在封枫面前：


    「啊对对对，就你厉害，就你无所不知！


    那你敢不敢说你来t大上课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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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哲彦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我的目的当然是来上课。」


    「你放屁！」季元渊根本不吃他这套。


    此时已经有一些老师吃完饭后回到办公室午休，还没走近就看到季元渊两手叉腰把封枫挡了个严严实实，而他自己则横眉竖眼质问常哲彦。


    ── 「你说，你是不是想勾引我老婆！我一早就看出你这人不对劲，满脸狐媚样，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狐狸精！」


    狐媚样……


    狐狸精……


    他这又是从哪儿学到的词。


    封枫有些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决定今晚回家后好好检查季元渊看的究竟是哪个版本的生活常识大全。


    ————————


    来咧！！！


    第34章 你会接吻吗？


    常哲彦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被人这么粗鄙的指着鼻子骂，还是当着其他人的面。


    他出身于书香门第，父母都是大学教授，从小到大接受的也都是精英教育，接触到的同学朋友也都是有素质的文明人，大家骂人从没带过脏字。


    什么狐狸精，狐媚子，这些话他从来只在电视上见过。


    想不到有一天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还要被季元渊这么侮辱！


    常哲彦呆了几秒后眼睛一瞪，鼻孔微张，唿吸逐渐开始急促。


    他的自尊心让他无法接受被季元渊如此嘲讽，但他的羞耻心却又不允许他在此时过多狡辩。


    常哲彦满脸涨红，脸皮发紧，季元渊当众揭开他对封枫有情这块遮羞布，这让他顿觉丢脸。


    毕竟封枫现在的确是已婚人士，而他是个受过高等素质教育的精英人士。


    「你你你……你胡说！我对封枫只是普通朋友的感情罢了！


    ……算了，和你这种人说话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


    常哲彦努力扯起最后一点点遮羞布，努力把他可怜的自尊心紧紧围住。


    回到办公室的老师越来越多，也有越来越多异样的眼神看向表情尴尬的常哲彦。


    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在事情越闹越大之前，他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男狐狸精」这种上不了台面的词彙可不能贴在他的身上。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常哲彦匆匆忙忙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低着头快步离开办公室。


    他走得倒是挺快，低着头又不看路，差点就和回来的刘同甫迎面撞上。


    「诶?小常老师你这么快就走了?」


    刘同甫一个灵活侧身，躲开了像炮仗一样朝他撞上来的常哲彦。


    但脸色难看的常哲彦听到他的疑问后没有丝毫停顿，没过多久，他略显狼狈的身影就在众人的注视下消失在走廊拐角。


    这一局，是季元渊大获全胜。


    但季元渊却开心不起来，因为就在常哲彦狼狈离开前，他还犹不死心的往封枫的方向看了几眼。


    怎么着，他难不成还指望封枫替他求情吧?


    这个狐狸精怎么就这么难缠呢！


    不只是季元渊心里觉得不舒服，封枫也同样觉得别扭。


    常哲彦离开前那种表情分明就是被戳破心事后的尴尬。


    可他为什么会对自己产生这种特殊的感情呢?


    难道就因为大学的时候他们两个曾经一起在同一个学生社团待过吗?


    封枫严肃着脸仔细思考。


    在他的视角里，常哲彦的确在大学时对他颇有照顾，逢年过节就会给他送些礼物。


    但无功不受禄，封枫从来没收下过这些突然出现的礼物。


    而如果常哲彦帮了他什么忙，下次封枫肯定也会想办法还清这个人情。


    封枫以为是的自己从来没有和常哲彦互相亏欠过什么，他们俩完全就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大学同学关系而已。


    可常哲彦好像因此误会了什么。


    封枫心里的别扭感愈演愈烈，决定还是找个时间和常哲彦好好聊一聊比较好，免得再产生一些其他误会。


    常哲彦都离开了，自然也就没热闹看了，办公室里的老师们整理好表情，若无其事地和封枫打了声招唿就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几人接连走进办公室，季元渊也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跟在封枫身后想偷熘进去。


    还没走两步呢，刘同甫突然出声：


    ── 「季画家，你是不是走错地儿了，你的办公室在隔壁才对吧。」


    「……哈哈，是吗，原来我走错地方了呀。」


    季元渊浑身一顿，他就好像做坏事被教导主任发现的学生一样，面对刘同甫的提问，他只能哈哈几声，不情不愿地停了下来。


    不愧是教学多年的老教师，仅仅一句话就能让季元渊蔫菜


    虽然各个办公室允许串门，但是他怎么觉着刘同甫格外防备自己?


    被刘同甫紧紧盯着，季元渊也只能脚底拐弯，灰熘熘地走进隔壁办公室大门。


    鞋底还没踩到门槛，赵德辉恰巧赶了回来，而且还目睹了刘同甫「以大欺小」自己学生的完整过程。


    「奇了怪了，你们办公室又没藏着什么机密文件，季元渊凭什么不能进去?」


    护犊子的赵德辉对刘同甫如此小心眼的行为表示不屑。


    这个老刘头不就是担心季元渊会带坏封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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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话！他们这两个加在一起都快六十岁了，还在乎什么带坏不带坏！


    「赵德辉！你又来惹事是吧，是不是还想和我过几招啊！」


    刘同甫看到这师徒俩脑瓜子就疼，一个是从大学时期开始就和他处处不对付的老槓精，一个是拐走了封枫的不靠谱大傻个！


    他俩随便一个都够让他头疼，组合出现更是不得了。


    但比起季元渊，还是赵德辉更欠揍一点，刘同甫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端着自己的保温茶杯就要和赵德辉再次一较高下。


    赵德辉也不是个怕事的，只要刘同甫敢来，他就敢应战！


    走廊微风习习，吹乱了这两位鬓角斑白的大佬的髮丝。


    两人就站在彼此前方半米左右的距离，四只眼睛对视，似乎还有隐隐的火花在他俩相交的视线中滋滋作响。


    这是属于大佬们的战争，其他人轻易不能插手，也不敢插手。


    就在两位大佬互相对视时，某个长捲髮的男人弯着腰蹑手蹑脚地熘进了封枫所在的办公室。


    正忙着积累气势的刘同甫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偷家」了。


    确定自己没有被刘同甫发现后，成功熘进办公室的季元渊重新挺直了腰板，大摇大摆的就走到了封枫的办公桌旁。


    刚巧封枫周围还有一张暂时没人用，充当杂物桌的办公桌，季元渊大咧咧地就坐下了。


    封枫对他到来的并不意外，如果季元渊会乖乖听刘同甫的话，那他就不是季元渊了。


    听到季元渊坐下的动静后，封枫只是侧头瞥了他一眼，随后就继续开始自己的工作。


    他在忙着他的工作，季元渊也不主动闹他，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等着封枫下班。


    封枫本来还以为以他闹腾的性子，熘进办公室后高低得找他闹一闹。


    万万没想到季元渊不仅没闹，反而还拿着空白a4纸和黑笔埋头画起画来了。


    就这样过了十分钟，季元渊还是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整理完一份课件的封枫忍不住悄悄用眼角余光观察他笔下的a4纸。


    黑色的笔触在干净的白纸上随意勾勒描画，一个熟悉的侧脸跃然纸上。


    为什么说这个侧脸十分熟悉呢，因为这就是封枫的侧脸。


    季元渊忙活这十分钟，都是在画正在工作的封枫。


    封枫：「……」


    果然也就只有画画能让季元渊安静下来了。


    正在专心画画的男人对飘到他身上的视线毫无察觉，手腕一动，又给画中的封枫添了两笔。


    这两笔刚好就落在封枫形状漂亮的唇上，他画得十分细緻，好像要连唇纹都一起画出来一样。


    无意间成为画家笔下模特的封枫咬了咬下唇，犹豫几秒后还是决定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将自己的目光又移了回来，继续开始他的工作。


    只不过他敲键盘的动作明显急促了许多


    但埋头画画的季元渊抬眼观察封枫的坐姿时，却发现他的后背微微挺直了，坐姿也端正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炎热肝火旺盛，封枫的嘴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红了许多。


    季元渊短暂的看了一会儿后就把头转了回来，老婆还在工作，他不能随便打扰。


    又画了几笔，封枫莫名红润的嘴唇依旧在季元渊脑中挥之不去，他干脆从桌上又翻出一只红笔，给画中封枫的唇染上一点颜色。


    嘴唇刚画完，季元渊忽然又发现封枫的耳朵也开始红了。


    他赶紧又重新调整自己的画。


    可没想到耳朵的部分还没画完，坐在另一头的封枫的脖颈又泛起了绯色。


    脖颈上淡淡一层绯色逐渐向上蔓延，隐约有了要攀上脸颊的趋势。


    季元渊画不下去了，他本来还以为封枫只是因为天热而肝火旺盛，但这也太旺了点吧。


    完咧……他老婆不会发烧了吧！


    季元渊的表情逐渐凝重，也不管封枫还在工作，抬起手直接摸向封枫的额头。


    「老婆你咋啦?」


    他的手掌因为办公室冷气的缘故而有些发凉，碰到封枫额头的那一瞬间，他立刻就能感觉到从掌下传来的不正常燥热。


    这一看就是生病了，季元渊第一反应就是要带封枫去校医务室看病。


    但被他突然触碰的封枫却抿着唇扒开他的手：


    「我没事，你继续忙你的。」


    「可是你的脸真的很红。」


    季元渊还是十分不放心，说什么都要带着封枫去校医务室。


    刘同甫刚和赵德辉大眼瞪小眼，还打算回办公室简单休整休整后继续重返战场。


    谁知道一进门就看到赵德辉的学生在对他的学生动手动脚！


    啊！！！


    这是在干什么！


    为什么要把手放在别人的脸上！


    现在可是上班时间，办公室里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


    他们师徒俩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刘同甫竖起眉毛就走向季元渊，打算替赵德辉好好教训教训季元渊。


    怒髮冲冠的老教授快步上前，还没来得及喝斥季元渊，反而先看到了季元渊放在桌上未完成的侧脸画。


    画上的人刚好就是脸颊微红的封枫。


    刘同甫满腔的怒火突然被勐地泼了一盆冷水。


    再听听季元渊和封枫都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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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婆你的脸真的很红，确定不去医务室看看吗?」


    「……我真的没事！」


    刘同甫竖起的眉毛在听到这几句话后又回到了原位。


    好哇，你们这两个大龄青年在这里给我上演青春纯情偶像剧是吧?


    他在季元渊身后站了多久，这两个人就无视了他多久。


    刘同甫终于是忍不住了：


    「季画家！」他捏紧手里的不锈钢保温茶杯，冲着季元渊的后脑勺大喊一声：


    「如果你串门就是为了阻碍其他人工作，那我只能请你出去了！」


    「……啊?」


    季元渊勐地回头，迎面就是皮笑肉不笑的刘同甫。


    再然后，他就连人带画一起被刘同甫提熘出了办公室。


    不懂看眼色行事的大型犬终于还是被制裁了。


    正在走廊上往眼里滴眼药水的赵德辉眼睁睁看着自己人高马大的学生被人像拎小鸡仔似的拎了出来。


    他自己还没和刘同甫比出个高低来，季元渊怎么就拖他后腿了?


    被赶出办公室的季元渊一脸挫败，一脸苦哈哈的站在办公室门口。


    赵德辉见状恨铁不成钢，巴不得亲自动手把季元渊给塞回去。


    随即他又看到了被季元渊拿在手里的那张侧脸画，还看到了办公室里强装镇定却依旧满脸通红的封枫。


    赵德辉：「……」


    再多看一眼，他就要憋不住笑了。


    被气笑的那种笑。


    而最让他感到恼火的，还得是办公室里刘同甫胜利的微笑。


    赵德辉气不过，干脆选择眼不见为净，转头就离开了t大。


    他英明一世，最后却败在了季元渊这个老婆奴手上。


    自己的老师走了，季元渊却不想走，他今天非要等封枫下班不可。


    既然刘同甫这套防线目前无法攻破，那他就选择迂迴战术。


    于是乎整个办公室的人就看到季元渊每隔一会儿就从办公室门口路过。


    他有时候是假装上厕所，有时候是假装去走廊尽头打水，总之他就得刷够存在感才行。


    而且看他架这势，一时半会儿还不会走开。


    刘同甫背过身去假装没看到季元渊不停路过的身影，其他老师见状偷偷评价刘同甫就好像那个担心自家白菜被猪拱的菜农。


    虽然他看着的这颗白菜已经和别人结婚了，但这似乎并不妨碍他坚决抵制季元渊再次进入办公室。


    就在季元渊第八次假装打水路过门口时，办公室里的大白菜坐不住了。


    办公室里虽然开着制冷空调，但是室外还是三十多度的高温。


    刘同甫可以用这种冷处理的方式让季元渊知难而退，但封枫不行。


    他就是受不了季元渊可怜兮兮的表情。


    趁着背过身去的刘同甫一个不注意，封枫起身静步离开办公室。


    其他老师还十分默契地假装看不到离开的封枫。


    就这样，在其他老师的配合下，封枫顺利走出了办公室大门，抬手就把打算第九次假装路过的季元渊给拦下了。


    心心念念的封枫突然出来了，季元渊两眼「唰」地一下放光。


    但他也迅速的反应过来，封枫肯定是偷偷熘出办公室的。


    那他就不能大喊大叫暴露封枫的行踪了。


    季元渊忍着心里的笑意，拉着封枫就钻进了隔壁的办公室。


    这间属于美术学院老师的办公室此时空空荡荡，除了他们俩以外再没有第三个人。


    「有些老师带着学生去校外採风，有些老师去上课了，所以现在办公室没什么人。」


    季元渊把封枫带到自己的位置上做好，然后他又从角落里拉出一把椅子，挨着封枫一起坐在了办公桌前。


    季元渊还是老样子，只要逮到一切机会就会想尽办法和封枫贴贴。


    就比如现在，封枫只要稍微动一动大腿就能和季元渊并膝相贴。


    隔着薄薄的衣料，封枫能清晰感觉到从季元渊身上传来的热度，正通过这一小块相接触的皮肤源源不断的钻进他的皮肉里。


    封枫的身体又开始忍不住发烫，心跳的频率也正在飞速加快，过快的心率让他忍不住微微蜷起放在桌上的手指。


    安静的办公室除了他们俩的唿吸声外，就只剩下制冷空调沉闷的运转声。


    ── 「我们这样好像在偷情。」


    季元渊轻笑一声，一手支着脑袋歪头望着沉默不语的封枫。


    他只是随口一说，但封枫的手指却因为「偷情」这两个字狠狠攥紧。


    季元渊为他画的那幅侧脸画还摆在办公桌上，封枫不受控制地多看了几眼画中自己被红笔抹上绯色的嘴唇。


    在这种极其安静的环境里，封枫甚至能听到从他胸腔传出的急促心跳声。


    他下意识又用牙齿咬了一口自己的下唇，一道浅浅的痕迹被刻在了皮肉上。


    「季元渊……」封枫低声喊了一声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嗯?」


    歪着脑袋的季元渊抬眼和封枫对视，他那双多情的眸子又一次出现了封枫的身影。


    被这样信任的眼神注视着，封枫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瞬间崩断。


    「季元渊……你会接吻吗?」


    第35章 大白菜被糟蹋啦！


    「你会接吻吗?」


    封枫的声音很轻，轻得好像这只是季元渊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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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忍不住也跟着放轻了唿吸。


    封枫说的接吻，是他理解的那个接吻吗?


    是那种……地球人为了表达对对方的喜爱之情才会做出动作吗?


    一瞬间，季元渊曾经在那些小说中看过的所有描写亲吻画面的文字全部出现在他脑中。


    他看的小说种类繁多，那些小说对亲吻的描述也有很多技巧讲解。


    比如亲吻时该如何调整唿吸节奏，比如舌尖该如何活动，又比如接吻的时候手又该放在对方身上哪个位置……


    这些理论知识在季元渊脑子里像说明书一样一页页快速翻过，直接就让他从入门看到精通！


    季元渊眼神一凛，自认为他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绝对都能给封枫带来最美好的感受！


    ── 「我会！」


    季元渊目光灼灼，转身满脸严肃的坐在封枫正对面：


    「老婆你放心，所有接吻的理论知识我都已经学会了。」


    封枫眨眨眼，他倒是想要相信季元渊的话……但是哪有人接吻前会是这么一副严肃的表情。


    「那我开始了?」


    季元渊深唿吸一口气，正式接吻前还十分绅士的给了个提醒。


    封枫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问季元渊这么一个蠢问题了。


    但现在就算他心里怎么后悔也没用了。


    因为季元渊已经伸出两手，死死握住了他的肩膀。


    季元渊行动力还挺强，他的手刚刚碰到封枫的身体，下一秒撅着嘴的脑袋就凑了过来。


    封枫眼前一黑，两人的嘴唇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


    「等……嘶！」


    突然的疼痛让封枫忍不住皱眉。


    坚硬的牙齿狠狠撞上了柔软的唇肉，他几乎是瞬间就能感受到嘴里泛起了一丝丝甜腥味。


    ……他的嘴巴好像被季元渊给撞破了。


    可到了这一步完没还，季元渊马上就开始践行他丰富的理论知识的第二步。


    刚和封枫亲密接触没多久，他就用尖利的犬齿叼起封枫的唇，在那一小片唇肉上用力一咬！


    「嘶！！！」


    封枫再次倒吸一口冷气，脆弱的嘴巴被季元渊咬出了一个小口子。


    这种疼可比牙齿撞到嘴巴疼多了。


    季元渊还没来得及进行第三步实践呢，实在忍无可忍的封枫手臂用力，直接就把他给推了出去，肿着一张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学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到底是从哪看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封枫难得生气，他只是想和季元渊接个吻而已，谁知道季元渊给他来这一出！


    还保持着撅嘴姿势的季元渊被他这么一吼，撅起的嘴马上收了回去。


    「我，我是从兽人世界小说看的，他们都是这么亲的……」


    季元渊起初还理直气壮，可随着封枫的脸色越来越冷，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一个字时，他的声音和蚊子叫没有任何区别。


    封枫做梦都没想到季元渊口中理论知识的出处竟然会是一本小说。


    而且还是兽人小说！


    他甚至不愿把自己当成正常人类来看待！


    封枫简直要被气疯了，他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对季元渊报以任何希望。


    现在好了，他的嘴巴莫名其妙多了个口子，只要一说话就疼得很。


    封枫狠狠瞪了一眼被他推出去的季元渊，冷着脸重新坐回了座位上。


    就算季元渊再傻，也该知道现在封枫的心情有多差了。


    是时候做点什么弥补一下了。


    季元渊的脑瓜子又开始转了起来。


    但他转动的方向不太一样。


    他并不觉得是自己看兽人小说的错，小说是无辜的，而他是有罪的。


    错就错在他不该在咬破封枫嘴巴后不及时处理伤口。


    前两步都是铺垫，最后一步处理伤口才是重头戏。


    只可惜他处理不当，实施前两步时过于浮躁，所以才在中途惹怒了封枫。


    确实是他考虑不周全。


    季元渊挪着屁股又悄悄挪回了封枫身边，打算找机会把第三步给补上去。


    察觉到他的动作，封枫又往另一头移了移，再次和季元渊拉开一小段距离。


    季元渊再挪，封枫就再移。


    两人无声地来了一场「你逃我追。」


    不过封枫还没能移开多远的距离，就被限制在了办公桌的角落里。


    半包围式的办公桌设计让他逃无可逃。


    他逃，他追，最后还是插翅难飞。


    封枫不得已停了下来，但季元渊却还在继续前进。


    他现在就是进击的傻大春。


    「……」


    最后的最后，封枫到底还是被堵在了角落里。


    他想着与其在沉默中暴毙，不如就在沉默中爆发，扭头就想和季元渊好好理论理论。


    可谁曾想他头完没还全转过去，季元渊又开始展现他惊人的行动力了──


    表情严肃的男人再一次俯身朝他靠近，两只手捧着他的脸就亲上来。


    不久前的兽人式热吻还歷歷在目，封枫下意识闭上了眼，不忍直视自己被再啃一口的痛苦。


    「……?」


    想像中疼痛并没有袭来，反而是某人正在轻柔的舔舐着他唇上还红肿着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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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元渊一手掐着封枫的下巴，半强迫性的迫使封枫张开自己的嘴巴，这样才方便他能更深入封枫的唇内。


    伤口被陌生的入侵者温柔对待，细微的刺痛感引出了莫名的心悸，封枫僵硬的身体在一点点的亲吻中变得柔软。


    他睁开紧闭的双眼，却刚好又撞进了季元渊的眼里。


    两人以极近的距离互相对视，连唿吸都彼此交融。


    封枫心中微动，颤巍巍地把缩在角落里的自己送了出去，出去的那一瞬间就和季元渊碰上了。


    皮肉短暂接触了一瞬间，但这一瞬间激盪而出的陌生感觉却让他们俩不约而同的愣在了原地。


    人生二十六年，第一次和别人零距离触碰的封枫羞红的脸，尴尬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最后还是季元渊主动打破了僵局，他伸着手臂就将封枫完全揽进了自己怀中，和封枫对视一眼后再次俯身。


    只不过这次他们俩都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一个世纪这么漫长，嘴巴都已经麻木的两人才依依不捨地分开。


    刚刚长时间的亲密接触让他们俩的脸一个比一个红。


    亲的时候比谁都狠，亲完后又重新回到纯情大男孩的状态。


    封枫努力维持平静的表情，挺直嵴樑缓缓深唿吸。


    而季元渊却已经躁红着一张脸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直接就跑到了空调的出风口，对着唿唿往外冒的冷气物理降温。


    与此同时，隔壁办公室的刘同甫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怎么他刚回过身来，就坐在他面前的大白菜已经不翼而飞了?！


    再一看周围其他人耐人寻味的表情，很明显，大白菜已经被人拐跑了。


    造孽啊！


    季元渊怎么就这么有能耐呢！


    刘同甫气势汹汹地就跑去了隔壁办公室的门口，刚好就看到红着脸的「大白菜！和红着脸的「偷菜贼」。


    尤其是大白菜的嘴巴好像还有点肿。


    刘同甫微微后仰，倒吸一大口冷气！


    终究还是他来晚了一步，大白菜已经被人给糟蹋了！


    刘同甫差点原地上演一出「心痛菜农哭天喊地，和偷菜贼同归于尽」的戏码。


    他还没来得及闯进办公室把偷菜贼就地正法，放学的铃声忽然响起。


    而这刚好就是最后一节课的铃声。


    这也意味着封枫和季元渊可以下班了。


    红着脸的封枫一刻都不想多等，稍微整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领就急匆匆的走出了办公室。


    出门时还和门外的刘同甫对上了眼。


    封枫：「……」


    刘同甫：「……」


    一切尽在不言中，说再多都是累赘。


    于是乎大白菜就这么当着菜农的面撒丫子跑了，追都追不回来。


    偷菜者紧随其后，并且大喊：「老婆你等等我！」


    两人一前一后，再到并肩而行，最后又黏黏煳煳不分彼此……


    刘同甫：……


    啊啊啊啊啊啊！


    他和季元渊没完！


    封枫一路沉默着快走，努力让自己无视学生们调侃的眼神。


    走到停车场后拉开车门直接钻进了驾驶座，而季元渊也随后跟着他一起钻进了副驾驶座。


    虽然他俩的视线会短暂接触那么几秒，但谁也不好意思主动开口说话。


    话唠如季元渊也只敢红着脸胡乱朝封枫点了点头。


    他也不知道他为啥要突然点头，封枫也不问。


    一个点头一个沉默，油门一踩，黑色的宾利快速离开了t大校园。


    但今天下午发生的种种，封枫可能会记上一辈子。


    回到家后，两个人又别别扭扭地下了车，各自回到房间。


    还在做饭的郝阿姨对他们今天下午干了些什么事一无所知，还兴沖沖地跟他们介绍今天晚饭吃些什么：


    「我今天做了一道夫妻肺片，麻辣口的，可香了，你们肯定爱吃。」


    麻辣味啊……


    封枫忍不住伸手摸向还肿着的下唇，季元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尴尬。


    彼此的视线又忍不住开始交集，可又在触碰的一剎那迅速扭头。


    封枫快步走回房间，返身关上了房门。


    本来只落后他一两步的季元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上步用身体抵住了封枫即将合上的房门。


    封枫用眼神无声询问他还有什么事?


    「那啥，其实除了兽人背景，我还看过很多其他类型的小说……


    我下次可以用这些小说里的理论知识。」


    言外之意，下次他还想亲。


    封枫余热未退的脸因为季元渊的暗示又开始红了起来。


    ── 「这些小说里我最喜欢的就是强制爱，从这种类型中学到的本领也更多，我觉得下次可以试……」


    话音未落，封枫脸上羞赧的表情一变，冷着脸就关上了房门。


    还想强制爱啊，去和他的生活常识大全爱去吧！


    ————————


    我先来！半糖麻薯你可真短啊！(点菸)(沧桑脸)


    第36章 你想对我老婆做什么


    啪！


    封枫看着清瘦，力气还挺大。


    这一下甩门甩得，直接就把门框都震得抖了三抖。


    甩出的强劲门风拍向季元渊的脸，他的髮丝也跟着抖了三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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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封枫关门前冷若冰霜的表情来看，他应该是又说错话了。


    难道老婆不喜欢强制爱?


    季元渊聪明的脑瓜子滴熘熘地转，最后还是选择忍痛放弃这一心爱的小说题材。


    「其实我们还可以尝试九十九次落跑小甜心，那种题材我也很喜欢。」


    「……」


    房间里的封枫忍耐着闭上了眼，努力让自己无视季元渊荒唐的建议。


    就在季元渊介绍到第五个自己最喜欢的相爱相杀题材后，已经做好饭的郝阿姨在楼下喊他俩吃饭。


    他的推荐计划只能暂时中断。


    但饭后他也没有机会继续介绍了，因为封枫在饭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去沽酒继续上班了。


    封枫承认，他跑得这么快的确有想要躲开季元渊的意思。


    所以无论季元渊在身后唿唤的多么撕心裂肺，封枫出门的速度没有丝毫减缓。


    大门一关，别墅里就只剩下季元渊和郝阿姨两个人。


    季元渊不愿意轻易放弃，对着封枫离开的背影又嚎了几声。


    依依不捨的表情就好像封枫不是去上班，不是上西天。


    干嚎了三两声，郝阿姨默默给他送来了一杯润喉的冰糖雪梨汁。


    再喊下去，嗓子就该噼叉了。


    季元渊接过冰糖雪梨汁一饮而尽，随后又步履匆匆地紧跟着封枫的脚步走出家门。


    他今天才刚和封枫亲了嘴儿，正是意犹未尽的时候，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封枫逃掉。


    一场现实版的落跑小甜心追逐战就此开始。


    *


    封枫来到沽酒时时间尚早，店内还没开始正式营业。


    沽酒的员工们还在井然有序地准备着，虞小飞还在吧檯前检查今晚酒水准备情况，见到封枫时他还有些惊讶：


    「今天的太阳难道从西边升起了，您老人家怎么现在就提前来了?」


    现在距离营业时间可还差着将近十五分钟呢，以往除非节假日客流浪高峰时期，否则一般情况下封枫肯定会在营业后的一个小时才姗姗来迟。


    虞小飞已经习惯了老闆随意的上班时间，但像今天这样提前来报导，他还是头一次见。


    一路走进店内的封枫没有把虞小飞的调侃放在心上。


    他总不能和虞小飞坦白自己是为了躲着季元渊才会提前赶来。


    在这么多员工面前，封枫还是很在意面子的。


    不过虞小飞也没调侃多久，当他的视线注意到封枫手腕上高调奢华的镶钻男表后，他吊儿郎当的表情倏地一变。


    先是震惊不已，随后是满脸疑惑，最后便是不可置信。


    「我靠?！你手上戴着的不会是昆顿·拉塞尔的遗作吧！


    拉塞尔老爷子自从做完这最后一块表后就因病去世了，这块表就是他最后一件作品。」


    虞小飞爱财，且更爱研究和收藏手錶，对市面上所有的手錶产品都如数家珍。


    而且他眼光犀利，只要稍微一看就能知道出现在他视线里的手錶出自哪个品牌，又或是由哪位名家亲手制作。


    他刚开始看到封枫手上的男表时，一瞬间怀疑过封枫是不是好面子，买了一块赝品。


    但随着封枫越走越近，他也终于能看清这块表上的细节。


    毫无疑问，封枫手上精緻的钻表正是昆顿·拉塞尔去世前对外公布的最后一件作品。


    不仅是名家杰作，而且还是名家的最后一件杰作，这两年这块表的身价已经水涨船高，到达了虞小飞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度。


    「据我前段时间观察市场价格走向来看，现在这块表已经能抵得上市中心一套豪宅了，而且还是复式结构的豪宅。


    但我记得你对这种溢价的奢侈品不感兴趣才对吧，怎么今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直接就买了个金疙瘩?」


    封枫听到他这么说，脸色有些不自然。


    很明显，他并不知道自己手上的钻表有多名贵。


    当时季元渊将这块表送给他的时候，也没特意和他说过价格，只说这是特意为他挑的礼物。


    现在瞧见了虞小飞脸上夸张的表情，封枫忽然就有些不自在了。


    从前他收下季元渊给他买的那辆宾利时，他心里从来没有一点难为情，因为这是他这几年任劳任怨当替身所应得的。


    但如今季元渊已经「傻了」，而且还「浪子回头」，再收下这份价格昂贵的礼物，封枫心中忽然就觉得自己占了好大一个便宜。


    他平时的确对这种华而不实的奢侈品完全不感兴趣，如果不是虞小飞告诉他这件事，恐怕他还只以为这是普通的手錶，只不过多了几颗钻而已。


    封枫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虞小飞的眼神就越来越意味深长。


    他自认为对封枫还算比较了解，一看就知道这块表不是封枫买给自己的，而是别人送他的。


    最重要的是，送礼物的人好像根本就没告诉封枫手錶的价格。


    那又是哪个阔绰人家出手这么大方，一送就送了市中心的一套豪宅。


    这可比季元渊当年送给封枫的宾利贵多了。


    虞小飞在心里嘀咕，季元渊送宾利的时候屁话还贼多，一副高高在上，大发慈悲好心施捨的模样。


    要不是看在完全白给的份上，封枫根本就不会收下这辆车。


    一个是装模作样的季元渊，一个是阔绰大方的不知名富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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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一比，季元渊不就相形见绌了嘛！


    虞小飞心思活络了起来，开始发散思想，想着这位送礼物的富豪是不是正在追求封枫。


    封枫身边从来不缺追求者，送的礼物也多，但他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地收下这些东西。


    可现在，他竟然收了！


    不仅收下了，还戴了出来！


    这是不是意味着那位富豪在封枫心中的地位也非比寻常呢?


    哦豁豁~


    虞小飞挑眉，满脸八卦地凑到封枫身边，打算从他身上打听出富豪的真实身份。


    他在沽酒工作了这么些年，对安淮市的大小富豪也算略有所知，究竟是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在封枫的心里留下痕迹?


    「你悄悄告诉我这个大方的有钱人是谁，我绝对不说出……」


    ── 「是季元渊送给我的。」


    封枫语气平淡，表情冷静。


    可听到回答的虞小飞却一脸见了鬼的样子：


    「你说啥?！谁送给你的?！」


    他已经在心里把所有知道姓名的安淮市富豪全熘了一圈，结果告诉他这个不知名的大方富豪就是季元渊本人?！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虞小飞刚严肃着脸让封枫别开玩笑，但封枫的表情比他更正经。


    这绝对不是开玩笑的意思。


    而且封枫也不是一个随便开玩笑的人。


    「……6.」


    沉默了大半天，虞小飞只能从嘴里吐出一个6.


    之前封枫不是还特别讨厌季元渊吗，怎么现在突然就变卦了?


    「难道说──」回想起季元渊从前接连不断地绯闻和在沽酒中浪荡的表现，虞小飞心中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难道说，你是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过去了！傻兮兮的相信了他的甜言蜜语！」


    不要啊，如果这是真的，那封枫岂不是就变成了恋爱脑！


    emmmm……


    对于虞小飞这样不着边际的猜测，封枫只能用无语的表情来回应。


    无论是「花言巧语」还是「甜言蜜语」，这两个字和现在的季元渊完全不搭边。


    那个大傻个只会向他介绍曾经看过的浪漫小说。


    哦，他还会使用从书中学来的所谓的「理论接吻知识」。


    只不过效果非常不佳。


    封枫用舌尖舔了舔下唇的伤口，好在他出门前涂了药，现在伤口已经恢復得差不多了。


    「他现在已经改变了，和从前不一样了。」


    听完封枫的回答，虞小飞却更加坚定了他心中的想法。


    很好，封枫现在就是个大恋爱脑。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相信季元渊改变，不如相信公猪会上树。


    虞小飞痛心疾首，爱情的力量果然使人盲目，就算理智如封枫也只能沦为「爱情」的阶下囚。


    就算季元渊坏了脑子，可谁知道这是不是他故意装出来的假象。


    虞小飞现在十分后悔当初他第一次看到季元渊犯傻时没有立刻戳破他的谎言。


    不过他也不打算苦苦相劝，现在的封枫很明显已经被季元渊的花言巧语蒙蔽了双眼。


    就算他说得再多也是徒劳无功，那不如直接让封枫认清现实！


    「如果他以后再也不出现在沽酒，那我就相信他是真的改变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虞小飞心中却明白以季元渊的浪荡性子，他根本不可能忍住不来沽酒消费。


    要知道他可是沽酒的顶级会员，每次来一定会带上一大群狐朋狗友，非得从半夜喝到天亮为止。


    这样一个纨绔，想要指望他长时间不来菸酒之地潇洒，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忍得了一时忍不了一世，哪怕季元渊前阵子真的没有在沽酒出现过，那也不代表他以后也能忍下去。


    封枫没有反驳虞小飞的话，他能理解虞小飞的心情，毕竟刚开始他也怀疑季元渊是在演戏。


    如果不是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后他发现季元渊的确和从前不一样，那时季元渊送他手錶的时候，封枫也会和虞小飞一样嗤之以鼻。


    「你放心，他以后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他来了，我就把手上这块表送给你。」


    一个成天只会看小说画画喊老婆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有闲工夫跑来这里喝酒?


    封枫对此有着极度的自信。


    至此，虞小飞和封枫的赌约正式成立。


    双方都十分信誓旦旦地认为自己才是正确的一方，就等着看季元渊到底会不会来沽酒喝酒。


    和虞小飞约定好后，封枫照常穿上调酒师的工作服，带上口罩后赶去吧檯工作。


    就在他和虞小飞说话的时候，沽酒已经开始正式营业了。


    封枫依旧熟练地处理每个客人的调节需求，在繁忙的工作中逐渐将赌约置之脑后。


    另一头的虞小飞也在忙着安排工作，确保某些喝醉酒的客人不会闹出什么事来。


    两人都在忙，谁也没注意到某个外星人已经孤身一人从门口一路走到了吧檯前──


    季元渊不喜欢喝酒，因为酒精会麻痹神经，会让他在重要时刻做出错误的决定。


    身为一个合格且优秀的机甲战士，酒精这种东西是他日常生活中的禁品。


    但他喜欢看封枫调酒。


    封枫的调酒技巧数一数二，无论多笨重的酒瓶在他手里都能翻出轻盈的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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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专注沉静的眼神，清瘦高挑的身形，再加上漂亮优雅的调酒花样，观看封枫调酒的过程就像在欣赏一种艺术。


    季元渊笑眯眯的坐在吧檯前注视着封枫的一举一动，那双平常在键盘上跳动的手此时也正在酒瓶上灵巧翻跃。


    成功又调出一杯水割威士忌后，封枫本能扭头看向吧檯前新来的客人，试图询问对方想点些什么酒?


    可一转身，季元渊那张笑嘻嘻的脸就出现在他眼前。


    封枫：「……」


    为什么季元渊会在这时候突然出现在这里?


    难道这是他的幻觉吗?


    ──很明显，这不是幻觉。


    因为虞小飞也跟着一起注意到了出现在沽酒中的季元渊。


    比起明显错愕的封枫，虞小飞的情绪就生动了许多。


    他就知道季元渊肯定会耐不住寂寞，迟早会跑来他最熟悉自在的沽酒消遣！


    这下好了，季元渊不仅崩塌了「傻子」人设，还是当着封枫的面塌的。


    虞小飞朝着封枫比了个口型，示意他会好好保管封枫送给他的钻表。


    打脸来得太快，封枫的表情忍不住冷了下来。


    他想质问季元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可随即他又想起现在自己只是沽酒的一名调酒师，而季元渊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也罢，既然如此，那他不如就用调酒师的身份来试探季元渊这些日子到底是不是真的在演戏。


    「这位先生，请问您想点些什么酒?」


    封枫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语气十分生硬。


    季元渊还有些不习惯封枫如此客气的态度，他还以为封枫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时就会和他相认来着。


    但马上季元渊就恍然大悟了。


    现在是封枫的工作时间，他肯定是不想自己打扰他的工作，所以才会用这种语气暗示他。


    懂了懂了，他都懂了。


    季元渊是个极其配合的人，封枫这么问，他也就顺着话茬演出自己不认识封枫的模样。


    「你好，我想点一杯纯牛奶。」


    哈?纯牛奶?


    不仅是封枫有些楞住了，其他听到这句话的客人也楞住了。


    谁会大老远的来酒吧，就为了喝一杯纯牛奶啊?


    原以为季元渊配合从前一样点上一排烈酒的虞小飞也愣了。


    封枫呆愣了几秒钟后迅速回过神来，从酒柜中拿出一盒纯牛奶给季元渊倒满。


    纯牛奶也是调酒常用的饮品之一，封枫能拿出来也不奇怪。


    倒完牛奶后，封枫又试探性问了一句：


    「您还有其他想喝的酒吗?」


    季元渊立刻摇头：「不用，我不喝酒。」


    「噗……」


    不知道是哪个客人发出了声响。


    来酒吧不喝酒，那他来酒吧干什么?


    虞小飞也有着同样的疑问。


    季元渊的表现太奇怪了，他从前可不会滴酒不沾。


    无论封枫如何拐弯抹角的询问，始终都只能得到季元渊坚定的拒绝。


    就算是老婆，也不能让他打破自己的禁酒原则！


    于是很有原则的季元渊又连着点了好几杯纯牛奶。


    一杯接着一杯，别人喝酒他喝奶，这又何尝不算是一种奇葩行为呢。


    渐渐的，季元渊成了整个一楼大厅的焦点。


    也有人看他长相英俊，心里有一些其他旖旎心思。


    酒吧嘛，被人搭讪很正常，要是顺利的话还能发展出一些其他桃色东西。


    一位打扮精緻，画着漂亮妆容的女生拿着手里的鸡尾酒，笑盈盈的走到季元渊身旁：


    「帅哥，有兴趣交个朋友吗?」


    「没有。」季元渊的眼里只有还在工作的封枫，听见旁人的搭讪头也不回：「我自闭，不喜欢交朋友。」


    这还是他从《生活常识大全加强版》上新学的社交小妙招。


    听说一用一个准。


    果不其然，他刚说完，搭讪的女生就无话可说了，端着手里的酒扫兴而归。


    这之后接连又有好几个人上前和季元渊搭话，但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季元渊对他们的交友申请只有一个回答：


    「我自闭且自卑，还会半夜发疯，和我交朋友会被克财运。」


    这个略显无厘头的回答成功劝退了所有人。


    其他的理由都好说，但「克财运」这三个字确实是致命一击。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帅哥诚可贵，财运价更高，告辞！


    季元渊这边刚清静下来，那头正在调酒的封枫却碰上了麻烦。


    有个看起来有些醉酒的男子正一边拍着吧檯，一边冲着封枫大吼大叫：


    「老子他娘的说了我要喝长岛冰茶，你凭什么不给我调！」


    面对男子的质问，封枫处变不惊，他没有回答男子的问题，反而是看向正呆在男子身边的年轻女生：


    「长岛冰茶是一款烈酒，你确定你能喝吗?」


    「啊?这是烈酒吗?」女生的表情明显十分惊讶：「可是他刚刚和我说这只是普通的酒精饮料呀?」


    「什么酒精饮料啊，这可是出了名的一杯倒，酒量差的女生最好别碰。」


    周围有些懂酒的客人对女生好言相劝：


    「看你这样子应该是头一次来这里喝酒吧，最好还是提高点警惕性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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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第一次来，但你身边这男的可是这里的常客，他最喜欢骗一些不懂酒的女生喝烈酒。


    之前几次都被别人给挡下来，没想到他还不死心，竟然又找上了你。


    你要是真的听了他的话喝下长岛冰茶，那就完咯……」


    女生脸色骤然一变，迅速和身边的醉酒男子拉开一大段距离。


    而封枫适时开口解释：


    「店内有明确规定，像长岛冰茶这款烈酒我们一般不会轻易调制，再加上刚刚这位先生神色有些不对劲，所以我才没有为你们调酒。」


    沽酒这几年来之所以能成为安淮市的常青树酒吧之一，也正是因为封枫在开店指出就定下了一条原则──


    在调制所有度数较高的烈酒之前，必须先和客人说明特调酒的度数，随后才能根据客人的反馈决定是否调制。


    醉酒的男性容易冲动暴躁，而醉酒的女性则容易被不怀好意之人「捡尸」。


    出于多方面考虑，封枫必须将这条原则刻在每位员工心中。


    但男子在听到封枫的解释后却突然恼羞成怒，他之前几次想灌醉其他女生的时候，就是因为沽酒的这条规矩才屡屡碰壁。


    要是没有这条破规矩，他都不知道成功多少次了。


    现在封枫这么一说，再加上周围人的冷嘲热讽，醉酒男子一个上头，抓起面前的特调酒就要朝封枫的脸泼去！


    「我操你妈的！开酒吧不调酒，那你还开个屁的店啊！」


    可就在他的手臂刚刚抬起的一瞬间，另一只大手突然伸了过来，将他的手臂死死按在桌上。


    陌生男人的手掌强劲有力，竟让醉酒男子动弹不得，挣扎多次无果。


    男子红着眼扭头朝不速之客瞪去，长捲髮的男人目光冷冽──


    「你想对我老婆做什么。


    有病就去治，别挡在这祸害其他人。」


    他虽然不会制作解酒药，但必要的时候他也可以物理解酒。


    ————————


    捡尸的意思就是，有些人会趁着别人醉酒，把醉酒的人带走，然后做些不好的事。


    大家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谨慎！


    长岛冰茶这款酒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度数不低，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的话不小心喝下，酒量不好的宝子一定要小心！


    至于昆顿·拉塞尔，完全就是我随便编出来的人名啦~


    第37章 好的不学尽学坏的！


    季元渊人高马大，单单是冷着脸面无表情看着别人就已经很有压迫力，尤其是他现在还一边说着，一边不断逼近醉酒男子。


    就好像如果这人真的想对封枫做些什么，那季元渊也会对他做些什么。


    突如其来的武力警告，再加上周围其他人的指指点点，醉酒男子被酒精泡到迷煳的脑袋终于恢復了些许清醒。


    但假如他现在就离开，那他岂不是当着这么多人丢了面子?


    他可是沽酒的银卡会员，这几年在沽酒消费了整整十万块呢！


    短暂的惊吓过后，男子强迫自己重新恢復镇定，他回过身来，和一旁的季元渊面对面：


    「哟，你不就是刚刚那个只会喝奶的毛头小子嘛，不乖乖喝你的奶，跑来我这儿逞英雄来了?」


    他其实早就看季元渊不爽了，明明他就坐在那里只会喝奶，什么都没干就有一波又一波的人上赶着去和他聊天。


    原本他已经看上了好多个美女，自己都没来得及出手，那些人就跑去找季元渊去了。


    要不是因为这样，他也不至于把条件放低，找上身边这个长相普通的女大学生。


    这小白脸不就是长得比他稍微好了那么一点吗，有什么可炫耀的！


    该死的调酒师坏他的好事就算了，这个小白脸竟然也想当出头鸟，真以为他是好惹的啊。


    男子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训教训季元渊，扬手就把手里的酒杯砸向地面：


    「既然你想和爷爷我过两招，那我就不客气了！」


    透明的玻璃杯在黑色瓷砖地上碎成无数残渣，随即男子暴喝一声，攥起拳头就要往季元渊的脸上砸去。


    若是有人仔细观察，一定能发现他握着拳头的手指上还戴着几枚刻有尖锐突起的戒指。


    他特意用带着金属戒指的手攻击季元渊，怎么做的目的已经十分明确了，他就是要让季元渊这张脸当众破相！


    「看老子不把你打回娘胎！」


    季元渊对男子的突然出手毫不意外，他早就猜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出现。


    可就算男子的出拳速度再快，在他眼里也根本成不了任何气候。


    季元渊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在外人眼里看起来他更像是被男子给吓傻了。


    一拳还未落下，甚至还没来得及碰到季元渊的一根头髮，挥拳的醉酒男子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这一脚力道极大，毫无防备的男子一瞬间就被踹倒在地。


    短时间内发生多次变故，周围看热闹的客人纷纷长大了嘴巴。


    比起男子和季元渊的争斗，他们更惊讶出手……不对，是出脚的人竟然是刚刚还在吧檯里调酒的封枫。


    想不到这位喜欢戴着口罩的神秘高级调酒师，不仅调酒技术一流，揍人的力道也一流。


    封枫单手从吧檯跳出，落地的一瞬间就出脚踹飞了这个胆敢对他的傻子丈夫出手的醉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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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汉从来没想过一个他根本不放在眼里的调酒师，竟然会突然对他动手。


    他只来得及痛唿一声，随后就倒在地上捂着被踹的大腿嗷嗷乱叫。


    但他也没能叫多久，马上虞小飞就喊来酒吧的保安把他给抬了出去。


    接下来所有的一切就都被虞小飞和封枫处理妥善了。


    刚打算好好教训教训醉汉的季元渊孤零零的站在一边，显得有些呆。


    处理完闹事的傢伙，戴着口罩的封枫这才转身看向差点就被「暴打一顿」的傻大春。


    四周还有许多客人的视线放在他们俩身上，醉汉被赶走后，这些人才回过味来。


    ──刚刚这个帅气的牛奶小哥，是不是叫这个黑口罩调酒师「老婆」来着?


    他俩……是夫夫啊?


    当醉汉走了，他俩就成了新的酒吧焦点。


    封枫不得不临时找个调酒师暂代自己的工作，拉着季元渊就跑去员工休息区。


    虞小飞眼睁睁看着他俩当着自己的面就这么跑了。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他的赌约要输了。


    不过为啥他心里不觉得难受呢，可能是因为季元渊主动挺身为封枫出头的模样深得他心吧。


    虽然为人出头的季元渊还差点就被打了。


    啧……果然是个傻子，不过是个知道护老婆的傻子。


    虞小飞在心里嘀咕两句，然后就笑意盈盈地继续处理工作去了。


    他身为封枫的资深合作伙伴兼多年好友，自然乐得见到封枫能把日子过好。


    *


    封枫拉着季元渊的手一路穿过人群，最后带着他走进了自己专属的员工休息室。


    走进休息室后的第一时间，封枫就把他脸上的黑口罩摘了下来，冷白清俊的暴露在室内暖色的灯光下。


    季元渊见他终于肯把自己的口罩摘下来，两眼微微一亮，可还没等他朝封枫喊出「老婆」这两个字呢，封枫就先板着一张脸教训他：


    「你知不知道刚刚的情况很危险，那个人的手上戴了那么多戒指，每个戒指上头还有尖刺凸起。


    如果拳头真的打到你的身上，你现在就不是待在这里和我说话，而是已经被送去医院躺着了！」


    封枫的确非常生气，只要一想到生龙活虎的季元渊刚才差点受伤流血，他就忍不住烦躁：


    「好的不学，尽学些坏的！


    你不会打架就别去和醉汉纠缠，否则到时候只有你会吃亏。」


    季元渊想开口辩解其实他真的会打架，而且格斗技巧还挺不错，但是一看到封枫紧紧皱起的眉头，他不由自主地就闭上了嘴。


    乖乖低着头任由封枫训斥。


    又说了好一会儿，直到瞧见季元渊低着头满脸诚恳的模样，好像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封枫这才停下。


    除了这件事，他还有另一件事想问季元渊：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工作?你跟踪我上班?」


    「跟踪」这两个字用得有些严重了。


    季元渊尝试纠正封枫的用词：


    「我只是出于对你的关心之情，所以才会在你出门之后跟着你一起来到了这里。」


    「哦，那就是跟踪了。」


    封枫面无表情，怪不得季元渊会认出带着口罩的他，原来是这小子神不知鬼不觉地跟着他一起来到了沽酒。


    如此想来，一切就都合情合理了。


    那么季元渊突然出现在沽酒也不是为了寻花问柳，更不是找消遣。


    他只是单纯的想来找自己罢了。


    这么一想，之前那些因为季元渊的出现而烦闷的心情忽然就随风飘散了。


    封枫的阴郁心情有了迅速的好转。


    他理所当然地将自己身份暴露的原因归咎于是因为季元渊擅自跟着他来到沽酒，根本不知道其实他隐藏多年的调酒师身份早就已经被季元渊知道了。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封枫有些好奇，平时这个点季元渊不是在画画就是在看小说，怎么现在跑来找他?


    一下子就被问到了核心问题，季元渊难得开始扭捏起来。


    他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扭扭捏捏，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不说话，可频频看向封枫嘴唇的眼神却暴露了他心中的想法。


    怎么会有人大老远的跑来老婆上班的地方就为了讨个亲吻呢，这不是变态就是痴汉！


    为了维持自己在封枫心中那所剩无几的最后一点靠谱男人的形象，季元渊斟酌再三后选择委婉的表达自己的诉求──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来看看你，真的不是想和你讨个亲吻，所以你千万不要误会我是为了和你讨个亲吻才来找你的。


    我绝对不是那种为了一个亲吻就会来打扰你工作的人，所以我肯定不会单纯因为一个亲吻就让你为难。


    说了这么多我还是想和你表明我真的只是想来看看你，不是为了讨个亲吻才来的。


    而且一个亲吻而已，也没什么大不的，你现在不亲我也没关系，反正我来这里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讨个亲吻……」


    长手长脚长头髮的季元渊越说身体越拧巴，左手勾着右手，十根手指头缠成一大坨麻花，扭捏地像个情窦初开的青涩小男孩。


    封枫还以为他是因为多重要的事才会来找自己，结果听他说了这一大段话，中心思想无非就是为了让自己亲他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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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算什么大事，哪里值得他亲自跑一趟。


    面对已经快把自己捲成人形大麻花的季元渊，封枫随手将黑口罩塞回了口袋里。


    微微一垫脚，一个轻柔的吻就落在了季元渊嘴上。


    这是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接吻，仅仅是两人嘴唇相贴而已。


    也没有什么其他花里胡哨的技巧，迅速亲完之后封枫就立刻站回了原位，冷白的脸颊上挂着两层诱人的红晕。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主动亲人。


    可惜被亲的男人明显不在状态里。


    封枫的亲吻又轻又急，季元渊只感觉自己的嘴唇好像被羽毛轻轻扫了一下。


    他还没来得及把这个吻还回去，这片羽毛就又悄悄飞走了。


    季元渊意犹未尽地砸砸嘴，他的唇上好像还留着老婆的气味，淡淡的，风一吹就没了。


    「老婆，咱们俩都已经这个岁数了，清新校园风格好像已经不太适合我们俩。」


    言外之意，就是嫌他的吻技差呗。


    上一秒还在羞涩的封枫马上变了脸色，没好气的嗔了一眼话里有话的季元渊：


    「有这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 「那你再亲我一口嘛，就一下就好。」


    好不容易处理完自己手上的工作，正打算要来休息室寻找封枫的虞小飞一呆。


    他就只是想来找个人而已，不是故意来听夫夫情趣的。


    休息室里的封枫还不知道这个休息室的隔音条件不咋样，听了季元渊无理取闹的要求，他的表情更生气了。


    但季元渊还是笑嘻嘻，甚至还因为刚刚那个主动的亲吻而得寸进尺，上前一步就把封枫挡在了休息室的沙发角落里。


    「就一下，一下就好。」


    封枫抬眼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如果只是稍微亲一下的话，好像也不怎么浪费时间……


    耐不住季元渊的软磨硬泡，封枫最后还是对他心软了。


    「那就只亲最后一下。」


    嘴里嘟囔着，封枫仰头再次将自己的唇印向了季元渊。


    期待已久的亲密接触再次袭来，这回季元渊没有给封枫快速抽身的机会。


    封枫柔软的嘴唇刚碰上自己，季元渊就迫不及待地伸手把封枫牢牢摁在了怀里，张开嘴衔住封枫躲闪的唇，和害羞的老婆来了个成年人的热吻。


    他噼头盖脸的进攻差点让封枫喘不过气来，努力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跟上季元渊的节奏。


    今天下午时他们俩还都是青涩的初学者，但现在季元渊的技术已经远超他一大截了。


    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在某些方面就是格外有天赋。


    他俩抱在一起又不知道纠缠了多久，而此时此刻蹲在休息室走廊拐角的虞小飞越来越不耐烦了：


    「靠！这两个人到底要亲到什么时候！


    我是真的有正事！」


    ————————


    大年初一，大家新年快乐！


    特别感谢「福寿延年」， 「无」还有「蕉太郎的香蕉」这三位宝子送出的新年祝福！


    啾咪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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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这三位宝贝，本章评论前15名，每位都有新年红包！


    大年初一有些繁忙，所以九千字约定顺延到明天完成，宝子们睡前看个小甜章，睡个美觉哦！


    第38章 白月光回来咧


    虞小飞在外头蹲了好久，蹲到他的腿都开始发麻了，才终于把封枫给等了出来。


    他不仅等到了封枫，而且还等到了紧跟在封枫身后的季元渊。


    看到虞小飞，季元渊上来就是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两排健康的大白牙差点闪瞎虞小飞的眼。


    季元渊记得这个虞小飞，他不仅是封枫的合作伙伴，还是为数不多的能和封枫交心的好兄弟之一。


    他和封枫的关系好，季元渊爱屋及乌，自然也对虞小飞有好感。


    但他的笑容在虞小飞眼里就有些「惊悚」了。


    从前季元渊来过这么多次沽酒，可从来没有对他露出过这样热情的笑容。


    他就当自己是个普通的服务人员。


    虞小飞被弄得浑身不自在，频频朝封枫使眼色，示意他到另一边说话。


    封枫还以为他是要和自己聊关于酒吧经营的事，把季元渊放在一边后就跟着虞小飞走了。


    两个生意伙伴的聊天内容肯定十分严肃正经，反正季元渊也听不懂，那还是别让他来瞎掺和了。


    老婆不带上自己，季元渊也没瞎胡闹，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等着封枫。


    但即使他没有特意去「偷听」封枫和虞小飞的聊天内容，也架不住他的听力天生就好。


    再加上休息室的走廊十分安静，封枫和虞小飞的谈话生就更清晰了。


    虞小飞背对着季元渊，表情有些忧愁：


    「封枫，咱们酒吧好像惹上事儿了。」


    自从他们经营沽酒以来，什么样的事没见过，听了虞小飞的话后，封枫倒没有多担忧：


    「是不是因为我刚刚踹了那个醉汉。」


    「也算是吧。」一起到那个闹事的醉汉，虞小飞就气得牙痒痒：


    「本来我都让保安把他拖出去了，谁知道他在酒吧门口大声嚷嚷死活都不肯走，最后还把程家人给喊来了。」


    程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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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枫平静的表情这才有了一丝微动，虞小飞接着又继续说道：


    「是因为程家的小儿子程阳刚好拉着一大群狐朋狗友在街上飙车，路过沽酒的时候刚好就看到了那个闹事的醉汉看到。


    醉汉看到程阳的时候就像看到了救星，原来他是程阳身边的一个小跟班，今天在我们这儿碰壁了，转头就要找他的老大告状。」


    「程阳也是个不安分的人，一听到我们酒吧竟然敢当众欺负他的小弟，放下狠话要让我们好看呢。」


    程阳这人也算是安淮市有名的纨绔子弟，平日里什么都不干，最喜欢带着一群狐朋狗友四处开着豪车满城游荡，享受一群人围在他身边拍他的马屁，喊他一声程少。


    他的脾气还不好，稍有一些不和他意的事发生就会爆跳如雷。


    程阳这么多年闯出来的祸和路边的蚂蚁一样数也数不清，但无奈程家人愿意护着他，所以一旦有人被他盯上，那人就算是完蛋了。


    虞小飞满脸不屑，他最看不惯这些仗着出身优越就耀武扬威的二世祖，有一个是一个，他通通不喜欢。


    就算程阳真的要和他们算帐又有什么关系，沽酒开业这么几年，扬言要找他们算帐的都不知道有多少个了，再多一个程阳也无所谓。


    虞小飞见惯了大风大浪，自认为他处理起这种事来最得心应手。


    他有信心处理好这件事，特意来找封枫也只是把前因后果告诉他一声，封枫是店里的大老闆，有权利知道店内的大事小事。


    「你放心把事情交给我就好，但是我怀疑下次程阳估计还会带着那个醉汉来找你算帐，估计这段时间你得小心点了。


    ……要不然，你干脆下个星期五就别来上班了，免得看到那些人你还心烦。」


    「这恐怕不行。」封枫摇头拒绝了这个建议。


    虞小飞虽然是为了他着想，但他才是真正动手的人，如果程阳带着醉汉来店里找不到人，肯定会闹个没完没了。


    对于程阳这个人他也算略有耳闻，封枫不仅知道他是程家的小儿子，还知道他有个在外国留学的亲哥哥。


    他亲哥的名字就叫程星。


    果然不是冤家不聚头，就算封枫这个替身没有和程星这个正主见过面，但他最后还是要和程家人纠葛在一起。


    虽然季元渊找替身的事在他们圈内没有大范围传播，但程家人应该知道这件事。


    往年程星生日的时候，程阳就没少上门阴阳怪气。


    以程阳的手段，要想查清楚他才是沽酒的幕后老闆简直易如反掌。


    所以就算封枫想躲，也根本躲不掉。


    「既然他想来，那就让他来吧。


    如果事情确实闹大了，那大不了咱们就停业休整几天。」


    他这不是在认怂，而是这就是彼此双方的实力差距。


    他们只是普通的酒水商人，除了赚钱什么也不会，偶尔处理一些闹事的混混就够了。


    和程家硬碰硬，那就无异于以卵击石。


    甚至休业已经是封枫能想到的最好结果了。


    程阳本来就不喜欢他，对他手中的沽酒更不会仁慈。


    但虞小飞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满意：


    「他们有钱又怎么样，我们这几年一直正常营业，该交的钱我们都交了，不该碰的一点都没碰。


    况且也没有做任何亏心事，凭什么要怕他们?」


    「我们虽然没做亏心事，但只要程阳愿意，他有的是办法让我们认输。


    如果真的和他正面消耗下去，吃亏的只会是我们。」


    假如没有「替身」这层关系，或许程阳随便来这闹一闹就了事了。


    可惜没有假如。


    虞小飞还是有些不甘心，但他也清楚封枫说的对。


    他之前来找封枫合作开酒吧的时候，就是看中了封枫总能第一时间做出最理智的决定。


    沽酒是他们俩人一起经营多年的心血，谁都不愿意看到沽酒被整垮。


    他们俩的谈话内容一字不落的全进了季元渊的耳朵里。


    一听到沽酒可能要停业休整，季元渊脸上的表情剎那间沉了下来。


    早知道那个不知死活的醉汉会闹出这么多事来，他就该直接让救护车把他送走。


    只要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再多的话他也说不出来了。


    封枫和虞小飞商量完之后的准备事项后，回过身来就看到季元渊臭着一张脸，闷闷不乐地站在休息室门口。


    看着活像是个捡球失败后独自生闷气的大狗。


    封枫拍拍虞小飞的肩膀，示意他接着去工作。


    随后封枫又走回季元渊身前，他和虞小飞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可以压低音量，知道季元渊摆出这副表情应该也是因为听到了他们的聊天内容。


    他都没有因此丧气，怎么季元渊反而先耷拉着脸了。


    封枫感觉有点好笑，伸手整理好季元渊有些凌乱的衣领：


    「总归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大事，大不了在程阳动手前就先暂时关门，也省得他多惹出其他事端来。」


    被封枫这么安慰着，季元渊的表情才稍稍好转了一些。


    虽然他心里清楚如果沽酒休业将会造成多么大的损失，但既然封枫这么说了，他也不能再继续垂头丧气。


    封枫说完后就该继续工作了，他在前头走着，季元渊就紧紧跟在他身边贴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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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俩这对焦点人物刚一出场就获得了店内大部分客人的注视。


    无论是这两人的特殊亲密关系，还是不久前程阳在店内放下的狠话，这些都足够让封枫和季元渊引人注目了。


    酒吧内灯光昏暗，季元渊又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其他人一时还真没发现他的身份。


    如果再加上他季大画家的名号，整个沽酒还不知道要热闹成什么样子。


    一直到凌晨两点多，忙了一整个晚上的封枫终于能下班了。


    他一离开吧檯，季元渊也赶紧跟着他离开。


    还不知道程阳准备什么时候动手，他必须时刻警惕。


    警惕性超强的季元渊一路警惕到家门口，封枫弯腰换个鞋，再抬头就看到季元渊还是那副严阵以待的表情。


    他又一路走到自己房间门口，严阵以待的季元渊竟然也踩着家居拖鞋想挤进他的房间。


    这回封枫没有继续惯着他：


    「这是我的房间，你走错地方了。」


    被老婆挡在门外的季元渊眼神一闪，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尴尬。


    可他马上又想起自己房间的空调现在还「坏」着呢！


    心里头的那一丢丢尴尬瞬间被他甩掉，季元渊甚至还有些理直气壮：


    「老婆你是不是忘了，我房间的空调坏掉了，维修师傅今天有其他事，所以没来修理空调。


    我今晚好像只能和你挤一挤了。」


    封枫不为所动：「还有客房可以让你睡。」


    「……可是郝阿姨今天已经把客房里所有的床单被子都拿去洗了，现在客房的床板光秃秃，根本睡不了人。」


    短暂的停顿后，季元渊迅速编出一长串谎话。


    其实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他这也不算说谎，因为郝阿姨凑巧今天真的拿着那些床单被子去洗衣店了。


    郝阿姨也没想到向来准时准点的维修师傅，今天会突然「临时有事」，导致季元渊房间的空调无法维修。


    所以她瞧着今天天气不错，收拾好客房的床上三件套就去了专门的洗衣店。


    一连串的「意外」一环接着一环，让季元渊的谎话完美闭环。


    封枫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他又想不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根本就没想到季元渊为了能和他在一个屋子里呆着，竟然会对他撒谎。


    所以出于对季元渊的信任，单纯的小封教授完全没有去季元渊的房间亲自查看空调的打算。


    在季元渊可怜兮兮的表情攻势下，封枫到底还是软了心肠，松口答应季元渊今晚可以和他睡在同一个房间──


    「但是你只能打地铺睡在地上。」这是封枫最后的底线，他还没做好和季元渊同床共枕的准备。


    封枫有些不自然的指了指自己房间中的一块空地，那块空地刚好就在他的床附近，根据肉眼观察来看，季元渊刚好能躺下。


    「你就抱着你的被子睡在那里吧，不过只能睡一晚。」


    只要能和封枫呆在一起，睡在地上也无所谓。


    季元渊兴高采烈地应下，一路小跑回到他的房间收拾东西。


    五分钟后，季元渊又拖着他大包小包的小玩意儿跑回了封枫的房间。


    桌面摆件，笔记本电脑，抱枕，香薰，小夜灯……


    一个又一个精緻的小玩意儿被摆到了封枫的桌面上。


    原本只放着简约书架和电脑的书桌，逐渐被这些东西摆满。


    极简主义瞬间变成极繁主义。


    季元渊和渣男唯一的相同之处就是他俩都喜欢收集一些「华丽小废物」。


    只要长得和他们心意，有的没的通通都要买回家。


    封枫眼睁睁看着只属于自己的房间渐渐被季元渊的东西填满，就在季元渊试图往他的床上也摆上丝绒抱枕时，封枫赶紧制止了他疯狂的行为：


    「不是已经说好了，你只在这里呆一个晚上吗?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对啊，一个晚上。」季元渊严肃正经：「这些都是我晚上会用到的东西。」


    这些全部都是吗?


    封枫怀疑的眼神落在衣柜中季元渊带来的那几个衣架上。


    谁大晚上睡觉需要用到衣架啊！


    还有那几盒被放在另一个角落里的全新蜡烛香薰。


    仅仅一个晚上而已，需要用到这么多香薰吗?


    甚至还是没拆封的全新香薰。


    「咳……」封枫的眼神越来越不解，季元渊只能轻咳几声转移话题：


    「我先去洗个脸，马上就回来。」


    在封枫下一个问题说出来之前，季元渊一熘烟地就跑了。


    无奈之下，封枫只能忍下季元渊的胡闹行为。


    他坐回自己的书桌前，稍微一看，发现季元渊虽然东西摆得多，但是还算井井有条。


    所有的东西都规规矩矩按着大小高低的顺序摆在桌面上，一点多余的地方都没占。


    虽然东西乍一看好像太多了，但索性这张书桌够大，摆下季元渊这些东西也算绰绰有余，并不会妨碍封枫的日常工作。


    除了一些精緻的小废物，在季元渊搬来的东西里，封枫还发现了好几本《生活常识大全》。


    除了最开始他买给季元渊的普通版和加强版，季元渊后来还自己又购入了恋爱版，人际交往版，怼人一百招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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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枫有些沉默，怪不得季元渊有时候说出来的话这么诡异，原来都是被这些无良商家出版的书给害了。


    上次那本情人特殊情趣版已经够炸裂了，想不到季元渊还有更加炸裂的。


    随便翻了翻这些各个版本的常识大全，这其中还有好多内容连封枫都没见过。


    趁着现在季元渊还没回来，封枫干脆抽出恋爱版常识大全简单翻看起来。


    谁知道刚巧就翻到了季元渊放着书籤的那一页，这是他还没来得及看的内容──


    「恋爱常识进阶版第三章 ──伴侣床上感情交流必用小妙招……」


    啪！


    刚看完这一串标题，封枫就忍不住一把将手里厚厚一本常识大全用力合上。


    这是什么狗屁常识大全，这根本就是小黄书！


    封枫臊红着一张脸，甩手就把常识大全塞回了原位。


    过了几秒，封枫又重新红着脸把这本恋爱版常识大全拿了出来，只不过这次他是为了净化「黄色废料」。


    他偷偷用力撕下这几页「床上感情交流绝招」，转手就将这几张不堪入目的书页丢进垃圾桶。


    为了掩盖他撕书的痕迹，封枫还耐心将剩下的一些纸屑通通揪了下来。


    确定已经净化完成后，他才把书重新放回其他几本常识大全中。


    有了这一本的教训，他本来还想在检查其他书会不会也存在这样破坏人类心灵纯洁的黄色内容。


    无奈他还没开始展开行动，季元渊就已经洗好了脸，哒哒哒地走了回来。


    ── 「老婆！我回来了！」


    季元渊亮着两排大白牙走回了房间里，他前脚刚走进来，紧接着就看到封枫走进房间中洗手间的背影。


    「咔哒」一声，洗手间的玻璃门被封枫从里头锁上了。


    他应该是没听到季元渊的唿唤，从头到尾动作没有一丝停滞。


    季元渊不疑有他，大摇大摆地拖了一把靠椅走进房间。


    这还是他从自己的房间拖出来的电脑靠椅。


    将靠椅摆在合适的位置后，季元渊就打算趁着封枫洗漱的这几分钟时间再努力学习一些新的知识。


    他第一个拿起的就是恋爱版常识大全。


    季元渊还记得他已经看到了进阶版第三章 ，网上评论都说这第三章的内容十分刺激有用，他早就已经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心了。


    翻开书籤所在的那一页，季元渊满眼期待的低头一看──


    「啊?！为什么我这本书缺页啊！」


    本该连贯的页数突然凭空消失了五六页，季元渊的眼睛勐地瞪大了好几圈。


    他都已经做好记笔记的准备了，结果就给他看这！


    缺页的常识大全就不再是完整的常识大全，他接下来还怎么继续往后学呀！


    季元渊不死心地又翻了好几遍，可无论他翻多少遍，在他眼前的书页始终缺着那么至关重要的几页。


    期待已久的第三章 刺激教学忽然就落了空，季元渊不耐烦地啧一声：


    「奸商！都是一群奸商！


    缺斤少两的奸商！


    亏我还在他的店铺里预定了明年的新版精修爱情常识大全！」


    因为不知如何面对季元渊而躲在洗手间的封枫：……


    前面两句无论怎么骂都无所谓，后面一句就没必要了吧。


    今晚的「学习计划『被迫落空，季元渊只能蔫了吧唧地躺回他铺好的地铺准备睡觉。


    洗手间里的封枫听外头彻底没了动静，才假装刚洗完脸的样子走了出来。


    而躺在地上的季元渊明显情绪十分低落，见到封枫走出来也只是从枕头上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又把自己的脑袋放了回去。


    如果不是封枫提前知道了他想看的那几页内容究竟是什么东西，没准他还真的会安慰失落的季元渊。


    但现在，封枫只有一句「活该」送给季元渊。


    封枫没有理会装模作样的季元渊，关上房间的灯后就躺回自己的床。


    房间内唯一的光源被关闭后，整个屋子里就只剩下季元渊带来的小夜灯还在亮着。


    夜灯发出的光芒微弱但温暖，封枫嗅着鼻尖安神的薰香，没一会儿就有一阵困意袭上他的眼皮。


    明明房间里还躺着另一个人，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反而还睡得更快了。


    他迷迷瞪瞪的闭着眼，睡前好像还隐约听见季元渊对自己说了声「晚安」。


    封枫最后也没记起来自己到底有没有回应季元渊，他只觉得这一觉睡得十分安稳。


    清晨一大早，封枫在一阵吵闹声中睁开了眼。


    吵闹声好像是从客厅传来，最后又从门缝钻进了他的房间里。


    封枫睡得快醒得也快，睁开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向地上某人的地铺。


    这一看却落了个空，地铺上已经没了季元渊的身影，只有已经整理好的被子枕头。


    而此时客厅中的吵闹声再次加剧，已经到了刺耳的地步。


    封枫拧着眉头从床上起了身，在洗手间迅速洗漱后就拉开房间大门，站在二楼朝一楼的客厅看去。


    不知何时起床的季元渊正双手抱臂在胸前，翘着二郎腿坐在客厅新买的沙发上，对面是怒髮冲冠的「彩头少年」。


    等等，彩头少年?


    封枫尚且还有些迷煳的脑袋，在看到客厅中这位大约才十七八岁，却将满头的头髮同时染上七八个不同颜色的少年时，终于清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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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的表情看起来十分愤怒，正一边拍着面前的防弹玻璃茶几，一边用手指着季元渊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这个臭不要脸的害人精！


    就不能好好管管你的替身小情人吗！你知不知道他昨天打了我的兄弟！」


    这一开口，熟悉的语气和熟悉的用词立刻就让封枫知道他到底是谁了。


    这位彩头少年不就是程家人见人怕的小霸王程阳嘛，换了头髮颜色之后，封枫差点认不出他是谁。


    封枫现在还记得上次见到程阳的时候，他还是一头火红的狼奔头，没想到这次就变成了七彩阳光头。


    不过除了他以外，应该也没有人会一大清早的就来上门找别人的麻烦。


    封枫起初还以为他会晚些时候再来找自己算帐，谁知道这个小少爷这么等不及，现在才早上七点半，他就已经收拾好上门「寻仇」了。


    程阳先是噼里啪啦的骂了一大堆，骂到自己口渴后又毫不客气的拿过桌上郝阿姨递给他的咖啡勐灌一口。


    等他说够了，季元渊才慢悠悠开口问他：


    「小非主流，你哥到底是谁啊?」


    ── 「噗！」


    程阳刚灌进嘴里的咖啡差点又吐了出来：


    「你他妈再说一遍，你不知道我哥是谁?！」


    这小孩，看起来年纪轻轻，可嘴里怎么就没有一句能入耳呢?


    一大早就被这位来势汹汹的彩头少年吵醒，季元渊的心情已经很不好了。


    看这人的年纪，季元渊本来还以为他是封枫的学生，所以才耐着性子听他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


    可谁曾想到这傢伙上门的目标不仅是封枫，还有他。


    甚至在看到他的时候，这小兔崽子马上就暴跳如雷，指着他的鼻子大骂特骂。


    季元渊听了半天，总算是从小非主流的话里找到了重点──他今天看似是来给他兄弟报仇，实则是来给他哥鸣不平的。


    ……但是季元渊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他说他哥到底是谁啊?


    「我说的话很难理解吗?」季元渊板着一张脸：「你从进门开始就没说过你到底是谁，难道要让我自己凭空猜测吗?」


    对于现在的季元渊来说，他确实不知道面前这个没素质的小非主流就是程阳本人。


    他能忍到现在都没把程阳直接轰出去，已经是他高素质的表现了。


    「你！」程阳怎么都想不到季元渊会给他来这一出，忽然间被气到不知该说啥了。


    怎么，季元渊现在不会跟他演一出狗血的失忆戏码吧！


    「季元渊！我哥就是程星！我是程阳！


    现在你他妈的知道我是谁了吧！」


    短短两句话又骂了脏话，季元渊耐心逐渐被程阳嚣张的态度消耗殆尽了。


    ── 「你用不着发这么大的火。」


    站在二楼的封枫一边走下楼，一边不紧不慢地开口：


    「季元渊前阵子受了点伤，失去了一部分记忆，所以他现在根本不知道你是谁。」


    看到封枫已经被程阳吵醒，季元渊心中对程阳的不满越来越深。


    要是下次季家人如果还敢说他没大没小没有家教，他就把程阳带去那群人面前熘一圈，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没有家教。


    「如果你不信，我们家里还有他去医院看病的病歷证明。」


    封枫踱着步子缓缓走到季元渊身边坐下。


    他刚刚坐下，季元渊就立刻把自己面前的热豆浆推到他眼前：


    「老婆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这个小非主流我自己一个人就能解决。」


    再一次被喊为「小非主流」的彩头程阳怒不可遏，只不过封枫看起来并没有撒谎，而且季元渊的表现确实和从前不一样。


    他干脆重重冷哼一声，把怒火转变为对季元渊和封枫的冷嘲热讽：


    「还老婆呢，叫得这么肉麻也不觉得噁心。


    要是我哥当年没出国，你以为你还能和季元渊结婚吗?


    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臭水沟里呆着。」


    诸如此类的话封枫已经听习惯了，以前程阳每来一次就一定会嘲讽他一次。


    不仅骂他是个可有可无的替身，还会阴阳怪气说他不过是仗着和程星有那么几分相像就捡了个大便宜。


    之前封枫不会对这种话产生一丝情绪波动，现在就更不会了。


    反正如今的季元渊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渣男，他的种种表现已经足够让封枫放下心来去信任他。


    所以就算程阳骂出花来，封枫连眼皮都不会动一下。


    但是季元渊就有点坐不住了，他老婆从头到尾就说了两句话而已，程阳竟然追着骂了三句。


    要不是封枫暗中给他使眼色让他少安毋躁，季元渊早就已经把程阳踢出家门。


    听完了程阳讽刺他自甘堕落给别人当替身的事，封枫还是那副泰然自若的表情，就好像完全没听到程阳的话。


    当事人不给一点回应，程阳颇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憋屈感。


    但他又想起自己昨晚刚查出来的那些新鲜事，那些事总该是封枫在乎的事了吧。


    程阳忽然重新又变得洋洋得意起来，高高扬起下巴，恨不得用鼻孔看人：


    「你猜我昨晚查出了什么?


    原来你就是沽酒最大的幕后老闆。


    一个人模人样的大学教授，背地里竟然是室内大型酒吧的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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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昨天还当众打人，你说如果我把这些事都爆出去，你现在这份工作还能不能保住?」


    他就不信了，堂堂一个大学老师背地里做这种工作，还会有学校愿意继续让他任职。


    程阳自以为抓到了封枫的把柄，语气也变得趾高气扬了起来。


    封枫却并没有因为他这番话而露出一丝害怕的神情，他甚至又悠哉悠哉的喝了一口手里的热豆浆：


    「你有什么确切的证据证明我就是沽酒的老闆吗?就凭你的小道消息?


    还是说你拍下了我在沽酒工作的照片或者视频?


    如果这两样东西你都没有，那恐怕仅凭你的一面之词，并不能让我被现在的学校辞退。」


    封枫微微一笑，对程阳幼稚之极的威胁手段不屑一顾：


    「就算你能查，也只能查到我是沽酒的股东之一。


    但是据我所知，沽酒自从营业以来风评向来很好，也不存在违法乱纪的行为，他仅仅是个卖酒的地方而已。


    而我也仅仅只是个投资的股东而已，这有什么错吗?」


    封枫也没想到程阳的手段会这么幼稚。


    但凡他直接对沽酒下手，或许还真的会给自己带来一些麻烦。


    可惜程阳的脑子只能想到用沽酒的事来威胁他，而且还试图让他因为沽酒而丢掉大学的工作。


    如果他从这个方面切入，那他註定无功而返。


    封枫最不怕的就是威胁，尤其是对他个人的威胁。


    事实也正如封枫所料，程阳的手中确实没有任何强有力的证据证明他就是沽酒的老闆。


    他只是稍微打听一下，听到一些蛛丝马迹后就迫不及待地赶来这里兴师问罪。


    可谁知道封枫平时不吭不响，对他的冷嘲热讽没有任何反应，今天却一反常态，竟然都敢直面和他作对了。


    程阳表情阴鸷，心里暗暗打算要不然就趁着封枫上班的时候，僱人把他堵在半路，把他打进医院重症监护室算了。


    他正想着呢，门外忽然又传来一声他极为熟悉的唿唤──


    「阿阳，你是不是又惹祸了！」


    程家大少爷程星，在客厅众人的注视下从门外走了进来。


    那张和封枫的确有着五分相像的脸此时正挂着微怒的表情。


    他和封枫的确长得很像，但也仅是乍一看而已，至少在季元渊眼中，程星连他老婆的一半帅气都比不上。


    众人先是惊讶于程星的突然回国，紧接着又是好奇他怎么能轻易走进季元渊的家门?


    急匆匆赶来的程星先是怒斥一声自己的亲弟弟，然后又表情复杂的看向季元渊：


    「小渊，原来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没换家里的门锁，我也没想到当年你送我的那把钥匙现在还能派上用场。」


    封枫表情微冷，暗暗斜了一眼季元渊。


    季元渊大唿冤枉，这是渣男留下的烂摊子，不关外星人的事啊！


    ————————


    啊啊啊啊啊啊啊！来晚了！


    其实早就已经写好了，但是改文的时候没注意时间！


    第39章 你不要睁着眼睛乱说！


    外星人什么都不知道，外星人此时的心情十分崩溃。


    他也没想到渣男竟然这么长情，为了等一个初恋竟然整整五年都不换锁。


    可是既然渣男表现得这么痴情，平时又为什么会到处花天酒地，频繁和别人闹绯闻?


    薛丁格的痴心男设定对吧！


    封枫的表情已经明显不太好看了，季元渊赶紧瘪着嘴向他表示这一切都是误会。


    他的眼神还没传达给封枫，白月光程星忽然又开口了：


    「小渊，我知道这几年你过得很辛苦，当年还差点为了我做出一些傻事。」


    封枫的表情更冷了。


    确实，季元渊当年为了程星整日买醉，拉着狐朋狗友醉酒到深夜，还险些把自己喝进医院，那可不就是「傻事」么。


    程星继续说着，脸上还露出十分怀念的神情：「还有这些年我虽然人在国外，但每年还是能收到你的邮件生日祝福。」


    季元渊拼命摇头。


    不是啊！


    这是渣男设置的自动邮件祝福，他还没来得及改回来！


    早知道渣男给他留了这么多坑，在穿越的第一天他一定会把这些通通改过来。


    ── 「去年你还拜託你的朋友，特意从国内送了我一份纪念礼物，那是我俩相识十年的纪念日礼物。


    季元渊的头摇得更狠了，误会啊！一切都是误会啊！


    这个渣男不仅送了程星相识十周年纪念日礼物，他还同样送了其他人各种各样的「纪念日礼物」。


    比如给小李送的是一起「初次一起喝酒纪念日礼物」，给小张送的是「初次一起兜风纪念日礼物」。


    还有小钱小赵小孙，只要是和他有过暧昧绯闻的人，通通都会有一份礼物。


    渣男之所以是渣男，就是因为他看起来好像对每个人都十分上心，可实际上这些人都只是他生命中的无数过客罢了。


    就连他找的初恋替身封枫都有一份「替身礼物」。


    送的还是一本写真集，一本程星的写真集。


    目的是为了让封枫能通过这本写真集更好地学习如何模仿程星的神态动作表情，以达到真正的完美替身的地步。


    但是那本写真集在第二天就被封枫给秘密处理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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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替身礼物已经是两三年前的事，封枫都差不多把这件事全忘光了，现在听程星提起，倒是让他忽然想起了那本令人糟心的怼脸写真集。


    也不知道渣男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么多怼脸高清照片。


    封枫的眼神逐渐复杂，听到这儿他可算是反应过来了。


    现在程星所怀念的全都是渣男季元渊惯用的「偷心小手段」。


    目前为止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这些看似真诚的小伎俩而拜倒在渣男的西装裤下。


    程星当年为了学业前途毅然决然地断掉和季元渊的爱情，封枫还以为他是个聪明人来着。


    想不到他回国后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来找季元渊回味过往。


    程星独立事业批的形象在封枫心中悄然崩塌。


    正在满脸怀念，对从前种种回忆如数家珍的程星还不知道坐在他眼前的季元渊已经换了个里子。


    等他好不容易怀念完，停下来偷偷观察季元渊的表情时，却发现这个从前满心满眼只有他一个人的男人，此时正面露不耐，撇着头看都不愿多看他一眼。


    程星心里一咯噔，完美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缝。


    季元渊以前可从来都不会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当初只要他稍微皱一皱眉头，季元渊马上就会对他嘘寒问暖。


    难不成是因为他们俩人多年未见，彼此的关系因为时间而变得陌生了?


    还是说……是因为封枫──这个他的替身的存在?


    程星看了眼面色平静的封枫，想起来之前季家人对他的嘱咐，默默攥紧了放在大腿边的手。


    「这位就是封枫吧。」程星不再执着于季元渊，转而将目标改为封枫：


    「这几年我只听说过你的名字，还是第一次见到你真人呢。


    想不到这世界上竟然能有和我这么像的人，真是好巧啊。」


    哪有什么巧不巧，在场这几人谁都知道封枫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能和季元渊结婚。


    程星故意提起这件事，就是为了激怒封枫。


    替身终究只是替身，就算长得再像又有什么用，现在他本人已经回国，封枫这个替身还不是得乖乖让位。


    程星装模作样地感慨着，就等着被惹怒的封枫和他争执，到时候季元渊就能看清他俩的素质高低。


    他已经把意图表现得这么明显，封枫就算是个傻子也能听出不对劲。


    很好，现在程星在他心中不仅事业批形象崩塌，还多了个「小绿茶」标籤。


    程星坐在沙发上，两眼直视封枫，看起来自信无比。


    可谁知道封枫还没露出生气的模样，坐在封枫身边的季元渊突然第一个跳脚了──


    「哪里像了哪里像了！


    明明我老婆就是长得比你好看多了，你不要睁着眼睛乱讲好不好！


    我老婆可是纯天然的妈生双眼皮大眼睛，和你这种后天人工双眼皮完全不一样。


    我老婆的皮肤不仅比你好，还比你白，身高也比你高，学歷也比你优秀，你怎么能说我老婆和你一样呢！」


    季元渊真是听不下去了，在他看来，就算封枫披着个麻袋都比穿着光鲜亮丽的程星好看。


    而且他老婆不会莫名其妙的装绿茶。


    这个程星不会真以为装绿茶这招对他管用吧。


    他虽然是个外星人，但也是见过世面的外星人。


    像程星这种低端的绿茶句式，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俗话说得好，只有故意睁眼瞎的男人，没有鑑定不出来的绿茶。


    而他季元渊，饱览群书，钻研各类题材小说，已经把所有类型的绿茶都看了个遍。


    所以程星这种小花招在他面前根本不会起任何作用。


    季元渊毫不客气的直接戳穿程星的真面目：


    「你把你那副奇奇怪怪的腔调收一收。


    与其在这里白费功夫，不如回去好好找找自己的原因。


    你在国外留学这么多年，成绩有没有提高?绩点有没有修到满绩?学习有没有努力?


    好好反省反省好吧。


    我老婆可是名校优秀毕业生，你不要登月碰瓷。」


    豁，连登月碰瓷这种话都会说了，看来季元渊已经把生活常识大全学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封枫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


    程星没有等来封枫的回应，反而等来了季元渊噼头盖脸的一顿骂，他的眼圈一瞬间就红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小渊你误会我了，我真的没有任何恶意。」


    自己离家多年的亲哥刚回国就被人惹哭，程阳的暴脾气「蹭」地一下就上来了。


    季元渊敢对他哥这么不客气，那就别怪他也不客气了！


    程阳拍着桌子愤怒起身：


    「好你个害人精！当年我哥就是因为你，才被你们季家人逼去了国外。


    这么多年他都不敢轻易回来，还不都是你们季家人搞得鬼！


    现在他好不容易回来了，好心来找你叙旧，你倒好，不领情就算了，怎么还有胆子对我哥大吼大叫！」


    程阳的这番话无意间揭开了当年程星执意出国的背后真相。


    这时封枫这才抬头多看了程星几眼。


    他只知道五年前程星不顾季元渊的苦苦哀求，执意要抛下他独自一人出国留学。


    却不知道这背后竟然还有季家人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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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事情真的如程阳所说，那他这几年屡次来找季元渊麻烦也是情有可原。


    程阳脑子一热，程星在他说完后却立刻变了脸色。


    他急急忙忙地把冲动的弟弟拉了下来，转头和季元渊解释：


    「这只是一个误会，虽然当年季爷爷确实提出让我出国留学，但我知道他都是为了我好。


    那时的我们都还太年轻，确实需要一段时间让彼此冷静冷静。


    不过现在五年过去，我也已经冷静好了，季爷爷终于见到了我对小渊的真心，同意我们俩可以继续在一起了。」


    「什么意思?」季元渊脸色阴沉， 「什么叫他同意我们可以继续在一起。」


    上次季家人没能成功让他和封枫分开，现在就来整这一出?


    程星忽然有些羞涩，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这一切都是季爷爷他老人家的意思，他说你年纪大了，该好好成家立业才行。


    他想来想去，觉得我俩毕竟从小一起长大，自年幼时就互相喜欢，既然如此，那不如就成全我们当年的心愿。


    只要我们俩愿意，季爷爷愿意亲自出面主持我们的婚礼……」


    「不可能。」


    程星话完没说还，季元渊便厉声打断他的话：


    「我现在和封枫才是合法夫夫，不可能和别人举行婚礼。」


    「你们可以离婚呀。」


    程星早就想好了对策，不过是办个离婚证的事，很快就能解决。


    他回国之前季家人就对他千叮咛万嘱咐，只要他能让季元渊和封枫离婚，事成以后他就能以季家二少爷夫人的身份得到一部分季家股份。


    而且他还能得到季元渊一半的财产，以及一个国际着名大画家爱人的名号。


    程星这人爱钱财名誉胜过一切，五年前季家人也正是靠着这一点才成功让他自愿出国。


    五年后的今天，季家人又以同样的理由让他回到季元渊身边。


    只不过这次的理由更诱人，诱人到让程星愿意抛下在国外的新男朋友，连夜火速赶回国内。


    可惜事情的发展并不如他所想的那样顺利。


    原以为季元渊这么多年苦恋着他，只要他一回来就一定能让季元渊屁颠屁颠的自动回到他身边。


    没想到如今的季元渊竟然像是换了个人一样，见到他不仅不开心，反而还十分反感的样子。


    程星认为这一切都只是季元渊在和他闹别扭而已。


    不管是公然维护封枫，还是出言讽刺，这些都是季元渊在发泄这些年被狠心抛弃的憋屈。


    但即使如此，程星还是很有信心。


    就凭着季元渊从前对他的痴迷，还有这些年来接连不断的礼物和生日祝福，他就有绝对的信心能把季元渊重新哄回来！


    顶着季元渊杀人一样的目光，程星再次开口重复：


    「现在离婚手续很简单的，只要你们俩带着结婚证去一趟民政局，五分钟就能搞定这件事。」


    ── 「呵，那真是不好意思。」


    季元渊靠在沙发上骄傲的抬起自己的下巴：


    「因为结婚证已经被我一把火给烧了。」


    程星：「……啊?」


    结婚证这玩意儿是能随便烧的吗?


    当然不能。


    季元渊横眉冷对傻眼的程家兄弟。


    但他是季元渊，在他眼里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第40章 你一星期换三个男朋友！


    或许是季元渊的语气过于骄傲，过于理所当然，程星和程阳两兄弟张着嘴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连封枫听了季元渊的话都忍不住无奈的嘆了口气。


    谁能想到之前被烧掉的结婚证现在竟然派上了用场。


    但在场所有人中最感到手足无措的应该就是程星了。


    他都已经做好苦心相劝的准备了，谁知道季元渊突然闹出这个么蛾子，他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你……就算你烧了结婚证，那大不了再补办一次，补办之后再离婚！」


    总之季元渊和封枫肯定是要离婚的。


    「稍等，我想向程少爷请教一个问题。」


    一直在看戏的封枫冷不丁地开口。


    他姿态悠闲的斜靠在沙发上，那双浅棕色的眸子泛着森森冷意，明明是最普通的坐姿，却凭空给人一种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压迫感。


    面对这张和自己有几分相像的脸，程星竟然突然哑了声，说不出其他话来。


    「你说了这么久，究竟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命令季元渊和我离婚?


    一来你不是他长辈，二来现在你和他的关系并没有密切到能对他的婚姻指手画脚的地步。」


    封枫的表情好像真的有些疑惑，但他说出的话又极具讽刺性：


    「既不是亲人也不算朋友，我想请问你凭什么以为季元渊会听你的话和我离婚?


    前几天季家大少爷季元宣也是抱着和你同样的目的来到我们面前，最后也是悻悻而归。


    你觉得你和季元宣相比有什么绝对的优势吗?」


    封枫不紧不慢地说出自己的疑问，说完后好整以暇地坐在原位，静待程星的回答。


    可他都已经把季元宣拉了出来，程星还能说什么呢。


    难道他要说自己真的比季元宣还有本事吗?


    程星脸皮骤然发紧，就好像被人凭空扇了好几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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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不得昨天季元宣找上他的时候脸色会那么难看，话语里还不断强调一定要让季元渊和封枫彻底断绝所有联繫。


    可他回国之前，季元宣也没坦白他先前失败过啊！


    要是知道了季元宣在这里碰过钉子，程星肯定会改变策略。


    但是……


    程星犹豫着瞄了两眼翘着二郎腿的季元渊──


    季元渊什么时候变得都敢顶撞季元宣了。


    他不是最害怕他的大哥吗?


    五年前程星坐飞机出国时，季元渊因为季元宣的命令，甚至都不敢亲自到机场送机，连个电话都不敢打。


    现在季元渊竟然已经成长到敢和季元宣正面硬碰硬了。


    别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因为封枫……


    自己曾经陪伴了季元渊整整十年，都没能换来他为自己勇敢过一次，凭什么封枫这个替身就能轻易做到。


    程星忽然感到一阵不甘心，他承认季元渊的变化确实很大，但他不愿意承认季元渊是因为封枫才会产生这些变化。


    淡淡的嫉妒从程星的心中升起，他毕竟曾经和季元渊那么亲密无间，还差点就走到了最后一步，说他一点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


    就算他爱钱财胜过爱季元渊，那也不代表他对季元渊就没有一点爱了。


    程星梗着脖子依旧固执己见，不愿意轻易放弃：


    「就算我和小渊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我们曾经是那样亲密无间的好朋友。


    也是在彼此心中最重要的恋人，我相信他一定会考虑我的建议。


    就算我们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分开了五年，但我相信我和他的关系纽带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淡。


    只要稍微给我们一些时间，我们肯定能再次回到从前。」


    程星的表情倔强又隐忍，就好像他和季元渊才是一对儿，而封枫就是鸠占鹊巢的坏鸟。


    ── 「不不不，绝不考虑！」


    刚听完程星的「豪言壮语」，季元渊立刻就甩着脑袋錶示强烈拒绝：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


    士别三日还要刮目相看呢，更何况是别了整整五年。


    以前的季元渊已经没了，麻烦你不要把我和他混为一谈。」


    季元渊还有些庆幸自己赶在程星回国之前穿了过来，否则还不知道封枫会被这两个缺心眼的折磨成什么样子。


    他还记得原着小说里明明白白的写了程星回国之后，渣男立刻就抛下了重病的封枫，马不停蹄地赶去程家和程星相聚。


    两个人久别重逢，天雷勾地火，差点就在程家老宅激情演绎一段「爱情动作大片」。


    而程星回国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让季元渊和封枫离婚，而他之所以会突然从国外回国同样也是受到季家人的指使。


    原着中季家人看不惯封枫的存在，想方设法给他使畔子，可最后都没能让封枫屈服，于是他们干脆就把程星喊了回来。


    打算利用渣男对程星的深厚感情赶走封枫，事实证明他们的计划确实有用。


    有了程星的存在，封枫这个替身就变得可有可无，渣男隔天就迫不及待地让封枫签下离婚协议。


    现在来看，季家人虽然同样不喜欢封枫，但他们更不喜欢年近三十却在一夜之间进入叛逆期的季元渊。


    如今喊来程星，季家人明显是更想故意噁心封枫和季元渊。


    但不管是处于什么目的，季元渊对季家人和程星的厌恶都不会减少一分一毫：


    「既然是季元宣让你来的，那你不如回去找季元宣吧。


    他现在也没结婚，而且他手里的股份更多，你要是能嫁给他，分到的钱比从我这儿拿的要多得多。」


    程星绷紧的脸皮迅速涨红，也不知道是因为羞愧还是因为被季元渊说中了他的真实目的。


    「小渊你怎么能这么说！」


    程星红着脸喝斥一声，满脸的不可置信：


    「难道我在你心中就是这么不堪的人吗！


    我知道这几年你心里肯定对我有怨，但当年的事我也是迫不得已。


    现在我终于回来了，连口饭都来不及吃，第一时间就跑来找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当年你曾经许下要一辈子对我好的诺言，难道你现在都忘了吗！」


    「那你曾经说过要一辈子为我守身如玉，出国后绝对不交其他男朋友咧，结果你不还是一个星期换三个！」


    程星大喊大叫，季元渊也不再客气。


    他身为原着读者，对程星在国外的那点破事可是了解得很。


    本来原着就剑走偏锋，讲的是两个恶人彼此相爱互相折腾，直到最后折腾不动了才在一起的故事。


    渣男在国内搞绯闻，程星就在国外交男朋友，破锅配烂盖，这俩简直绝配。


    但他们绝配是他们的事，凭什么要把封枫给扯进来。


    就因为程星那点嫉妒心，在原着后期他可没少折腾可怜的封枫。


    季元渊当时一边就追更一边缩在被窝里为惨兮兮的封枫哗哗掉眼泪。


    单单是揭开了程星清纯白莲花的真面目，他还不满意，他还要继续挖苦：


    「一个星期换三个，你也不怕你累死！


    还搞什么黑白配，什么夹心饼干，你不害臊，我都替你害臊！」


    季元渊这张嘴损起人来是真损，主打的就是一个有仇当场必报，绝不精神内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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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枫在一边听着这些几句画面感的描述，一边还要用惊讶的眼神上下打量好像下一秒就要被气晕过去的程星。


    他们夫夫俩一个负责嘴炮输出，一个负责眼神攻击，程星根本招架不来。


    就连程阳都忍不住小声询问亲哥：


    「哥，他说的黑白配是我想的那个黑白配吗?」


    「不是！！！」程星恶声恶气地嘶吼一声，再也没了进门时优雅归国豪门的形象：


    「我没有干这种事！从来都没有！」


    他算是知道季元宣为什么会被气跑了，肯定都是因为季元渊这张嘴！


    程星怒气上头，季元渊为什么会知道他在国外的事?！


    难道是季家人暗地里一直在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然后还把他的事全部告诉了季元渊?


    ──那季元渊这几年还坚持不懈地给他送礼物和生日祝福，难道也是为了故意噁心他吗！


    怪不得，怪不得他回国后季元渊看他的眼神这么不对劲，原来是因为他早就知道自己在国外交男朋友了。


    程星气得差点咬碎后槽牙：


    「就算我在国外交男朋友又怎么样！


    你不会真以为我会因为你而浪费大好时光吧！


    就凭你！就凭你也配?！我去你大爷的！老子不干了！


    f**k you all！」


    优雅的程家大少爷对着季元渊和封枫狠狠竖起两根中指，带着目瞪口呆的弟弟就离开了别墅大门。


    消失前他中英文混合的脏话还迴荡在整个客厅中。


    看来这五年的留学生涯的确让程星学到了一些东西，只不过不是什么好东西。


    「嘁！拽洋屁不起啊！」


    季元渊对程星临走前的破防大骂表示不屑，这还只是他的平a，没想到就换来了程星的大招加闪现，这波不亏！


    惹人厌的傢伙们都走完了，季元渊又赶紧联繫家具公司的工作人员马上给他换一套全新的沙发和茶具。


    但凡是这两兄弟碰过的东西，他通通都要丢了！


    全部拉回工厂废物回收！


    还有门锁！


    不，干脆连门一起换了算了。


    和负责人沟通完了，今天这场闹剧才算是彻底画上句号。


    大清早的就被打扰睡眠，季元渊还打算回封枫的房间睡个回笼觉。


    可他刚躺下，房间里的封枫却已经换好了衣服准备出门。


    季元渊躺在自己的地铺上随口问了一句他要去哪儿?


    整理衣领的封枫就随口一答：


    「我今天约了常哲彦一起吃饭，反正午饭时间就快到了，干脆现在直接出门。」


    ── 「啊?！你说你要和谁一起吃饭?！」


    直挺挺躺在地铺上的季元渊又瞪着眼睛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怎么刚走一个程星，又来一个常哲彦，这些人搁着跟他玩火车接龙是吧！


    第41章 封枫也真是的


    他人还在这里躺着呢！常哲彦怎么就敢光明正大的撬墙角啊！


    是不是上次他骂得还不够狠，让常哲彦产生了能翘墙角的侥倖心理！


    看来做人果然不能心软，尤其对方还是他老婆的追求者，那就更不能手软了。


    这一瞬间，季元渊的脑中已经闪过无数种该如何让常哲彦彻底认清现实的方法。


    封枫一看他这种表情就知道他心里肯定又在憋着什么坏主意。


    为了避免季元渊又做出什么无厘头的事，封枫不得不提醒他一句：


    「今天这顿饭是我主动约他的，我和他之间有些误会需要面对面说开，你不要胡思乱想。」


    前半句话刚说完，季元渊的脸立马就垮了下来，听完了一整句话后，他震惊且疑惑不解的表情才有所缓和。


    原来是因为这个，那他就放心了。


    老婆亲自和他报备行程，季元渊脸上的表情迅速由阴转晴：


    「那你早去早回哦，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季元渊也没有过多追问封枫口中的「误会」到底是什么，这毕竟是封枫的个人私事，他怎么好意思刨根问底。


    激动的心情重新恢復到常态，季元渊又悠悠躺了回来，而封枫和他道别后也就出了门。


    封枫刚走没多久，季元渊又收到了来自何志文的工作消息，他只能再次从被窝里爬出来处理自己的工作。


    他们俩今天各有各的事要忙，勉强也算是充实的一天。


    而对于突然收到封枫约饭邀请的常哲彦来说，今天註定是非比寻常的一天。


    自从昨晚封枫给他发了一条午饭邀请消息后，他一整晚都没睡好。


    这还是封枫第一次主动请他吃饭。


    虽然封枫已经在信息里说明今天这顿饭事出有因，但常哲彦完全忽略了他的说明，只在乎封枫要和他单独共进午饭这件事。


    为了能显示出自己对今天这顿饭的重视，常哲彦还特意起了个大早，用了一整个早上的时间来装扮自己。


    好不容易才勉强挑中一套满意的休闲西装，眼看着和封枫约定好的见面时间越来越近，常哲彦又急忙往头上抹了一把髮胶，抓起车钥匙急匆匆的离开家门。


    昨晚他已经和封枫再三确定，今天这顿饭只有他们俩人，不存在像季元渊这样的第三人。


    这是不是说明封枫今天中午要和他说的事，是不方便告诉季元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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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他终于决定要和季元渊离婚了吗?！


    常哲彦难掩心中的激动之情，一脚勐踩油门，提前十分钟赶到他们约好的餐厅门前。


    将车子停好后，常哲彦满面春风，跟着服务员一路走到封枫订好的座位前。


    在座位上坐下后，他第一反应还有些惊讶，因为他原本以为封枫会给他俩定一个较为私密的包厢。


    毕竟如果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起吃午饭的话，为了更好地营造气氛，还是包厢的环境会更好。


    但常哲彦随后又想到封枫这些年来一直埋头钻研编程，几乎没有什么朋友，也不怎么参加社交活动，所以他肯定不知道这些东西。


    想到这儿，常哲彦不禁有些无奈的摇头笑了笑。


    封枫也真是的，如果他早点说想和自己一起吃饭的话，自己肯定会主动定下整个安淮市最好的包厢。


    常哲彦的外貌条件虽然不像季元渊一样是个让人过目不忘的顶级帅哥，但他的五官长相也算清秀端正那一挂。


    再加上他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就在他坐在餐厅中等待的这几分钟里，已经有不少客人对他频频侧目。


    倒也不是因为他长得有多帅，而是因为他今天这身西装确实有些「华丽」了。


    先不说胸前在灯光下闪亮亮的碎钻胸针，单单是一路敞开的v领设计就足够引人注目了。


    下半身倒还平平无奇，不过就是修身的西装裤配上皮鞋罢了。


    但上半身又是碎钻胸针又是大开的v领，还有他那抹了髮胶的大背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常哲彦一会儿要去参加什么秀场活动呢。


    客人们一边偷偷看他，一边小声和同伴碎碎念，时不时还要捂着嘴笑几声。


    封枫踩着约定时间的最后一秒赶到餐厅时，看见的是这样的画面。


    见到常哲彦的那一瞬间他甚至还有些楞神，要不是身材和长相不一样，从背面看他恍惚间还以为是季元渊在等着他。


    不过季元渊也不会在头上抹上这么多髮胶。


    常哲彦这副打扮和平时的他截然不同，封枫看着心里只觉得有几分别扭。


    也就只有季元渊的个性和长相能驾驭住这样张扬华丽的穿着风格。


    他记得常哲彦平时不是最喜欢简单的t恤牛仔裤打扮吗，怎么今天忽然改变了风格?


    封枫忍着心里的别扭，走到常哲彦面前坐下。


    「学长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让你久等了。」


    「不会不会，我也只是刚到而已。」


    常哲彦赶紧摆摆手表示没关系，封枫今天能单独约他出来就已经让他感到很开心了，他怎么会再计较其他事。


    两人落座简单寒暄几句后，服务生及时送上菜单。


    为了能在封枫面前好好表现表现，他还主动将点菜的任务揽到了自己身上。


    就在常哲彦点菜的空档，封枫这才注意到他胸前的胸针样式好像有些熟悉。


    「……」


    ──这个胸针为什么和季元渊之前参加慈善拍卖会时胸前戴的那个长得那么像?


    只不过季元渊当时所戴的那款猎豹款式是俯身狩猎动作，而此时常哲彦胸前的则是简单站立姿势。


    封枫的记性很好，所以他能轻易记住季元渊当时全身上下的配饰究竟长什么样子。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在看到常哲彦今天几乎一比一復刻时他才会下意识觉得别扭。


    常哲彦究竟想干什么，为什么要在他面前模仿季元渊?


    封枫眼神一动，一抹不耐的神情快速从他面上闪过。


    而坐在他面前的常哲彦还没意识到他的不悦。


    他知道今天自己这身打扮确实和季元渊平时的风格有几分相像，但又没规定这世界上只有季元渊才能穿成这样。


    他也只是凑巧路过服装店时看到了类似款式的衣服，觉得这套衣服刚好合他心意，所以才买了下来。


    季元渊能穿得，他为什么就不能穿！


    他绝对不是在故意模仿季元渊，只是单纯想尝试新的穿衣风格罢了。


    点完了菜，常哲彦又想让服务员上一瓶红酒，封枫及时抬手制止他：


    「学长，我们两个一会儿还要开车回家，不能喝酒。」


    「哦对对对。」还沉浸在喜悦当中的常哲彦这才反应过来， 「我差点就忘了这件事，幸好你提醒我了。」


    封枫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说话。


    而服务员走后，这张餐桌就彻底只剩下他们俩了。


    短暂的安静过后，最后还是封枫选择主动开口：


    「学长，我还记得我们大学的时候曾经在同一个学生社团工作过。」


    常哲彦眼睛微亮，封枫竟然会主动和他聊起曾经的大学往事?


    他是想和自己怀念过往吗?


    为了抓住这宝贵的机会，常哲彦赶紧顺着封枫的话茬继续说下去：


    「没错，那个时候我是副社长，而你是组长之一，我们俩因为社团工作的缘故还经常同进同出。」


    封枫又接着说道：


    「我还记得参加社团的那段时间，学长对我非常照顾，还经常送些礼物给我，对此我非常感谢学长。」


    「不用谢不用谢，这些都是小事而已。」常哲彦又开始摆手：


    「你年纪比我小，我照顾你是应该的，那些礼物也不过是我随手买的而已，你不用特别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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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了，你平时不也经常送我礼物嘛。」


    说到这儿，常哲彦还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还记得我毕业前你特意跑来送给我的那个手工小陶罐吗?


    我现在还把它摆在家里的书柜上，就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那个小陶罐对于常哲彦来说意义非凡，不仅是因为那是封枫亲手做的，更是因为封枫只给他一个人送了这样的礼物。


    常哲彦也因此坚信封枫的心中一定有一寸他的位置。


    如果这样的情谊都不能算喜欢的话，他还真不知道什么才能叫做喜欢了。


    可谁知道封枫在听完他说的话后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小陶罐?学长你是在说那个巴掌大的小陶罐吗?」


    「对呀，就是那个你亲手送给我的手工小陶罐。」


    ── 「可是那个小陶罐也只是我给其他社团帮忙时，他们送给我的谢礼罢了。」


    封枫微微一笑，在常哲彦逐渐呆愣的表情中缓缓解释：


    「当时那些人一共送给了我整整十个小陶罐，因为宿舍没有空余的地方，所以我把他们全都送给了别人。」


    「也就是说，并不存在这是我特意送给你的礼物的说法。」


    这句话犹如当头一棒，揭开了这么多年常哲彦自作多情的真相：


    「可，可是你当时还特意顶着大太阳跑来给我送礼。」


    他还记得当年封枫送礼的那天，天气和今天一样是个艷阳天。


    如此高温，封枫就这么硬生生从宿舍楼一路走到校门口，就为了给他送个小陶罐。


    如果说这不是特意送给他的礼物，那封枫何必大费周章跑这一趟。


    可封枫对此的解释是因为当时他恰好要去校门口附近的行政办公楼帮老师拿几份文件：


    「而且那时我的书包里还装着其他几个要送给老师们的陶罐，只是恰好看到你站在校门口，所以就顺手送了一个给你。」


    封枫上大学时和老师们关系不错，送个简单的小礼物也不是问题。


    但常哲彦却无法接受这个说法。


    「那你之前送给我的其他礼物呢，那些也是其他社团的人给你的谢礼吗?」


    「那些礼物当然不是谢礼……可是也不是专门给你的礼物。」


    封枫干脆微笑着把所有事情一次性全部说完：


    「刚才我不是说过学长你曾经送过我许多礼物吗，虽然当时我自认为已经明确的表示拒绝那些礼物，但是好像你并不这么以为。


    至于我当年送给你的那些东西，也只是正常的人情往来罢了，我不希望你为此对我们俩之间的关系产生任何误会。」


    常哲彦这回真的笑不出来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封枫突然和他提起这些往事，不是为了和他把手言欢，而是为了和他撇清关系！


    「为什么啊，你为什么今天才突然和我说这些话！


    如果事情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你当年完全可以直接和我说明白！」


    「我以为我当年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了，每次送礼时我会特意说明这是为了还清我之前欠下的人情。


    但我不知道究竟是我的表达方式有问题还是你的理解方式有问题，你竟然会因为那些礼物而对我产生不该有的感情。」


    他之所以会特意说明，就是为了防止常哲彦会误会他。


    可千防万防，最后还是没防住。


    封枫正色：「我想我必须强调一件事，现在的我已经是已婚人士，而且我还有一位合法丈夫，所以我希望学长你不要在我身上继续浪费时间了。」


    「我们两个是根本不可能的。」


    这些年来面对身边所有的追求者，封枫从来都是直截了当的拒绝，为了不消耗彼此的时间，他不会留给对方任何所谓的希望。


    但他也没想到常哲彦竟然会因为曾经那些小玩意儿，而对自己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说来也是，怪就怪他，现在才后知后觉，当年就算常哲彦是他的学长，有时候对他表现出来的积极和热情也不该是一个正常的学长该表现出来的样子。


    可惜那时候的封枫只以为常哲彦是个天生乐于助人的性格，所以才没有细细琢磨。


    但如今常哲彦已经因为心中的那点幻想，试图插足自己和季元渊的婚姻。


    既然如此，那他只能把自己的态度完全展露在常哲彦面前了。


    封枫说完最后一句话，常哲彦的脸色已经是一片灰败，胸前的钻石胸针好像也变得黯淡无光了。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这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抱着对封枫的幻想过了整整五年，可在这个五年中他却从来没有主动询问过封枫，更别说向封枫表明自己的心意。


    五年前的他以不忍心破坏两人友谊为藉口，只敢将自己的心意藏在心底。


    而五年后的他还是老样子，就算封枫和他在高校学术研讨会上多次擦肩而过，他也没能开口和封枫说上一句话。


    等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该向前迈一步时，封枫却早已经和别人结了伴。


    常哲彦心有不甘，虽然他小心谨慎，但那不也是为了他们之间的友谊着想吗?


    如果封枫拒绝了他的表白，他们岂不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所以，所以当年你也是因为知道了我对你的喜欢，所以才会在毕业之后就删掉我所有的联繫方式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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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之所以删掉你的联繫方式是因为别的原因。」


    常哲彦一怔，他还以为……


    不止是常哲彦，当年为了能顺利摆脱封鹏池，封枫把手机中所有的联繫人全部删了个干净。


    他不愿在这个时候过多提及这件事，这只会让他产生生理不适。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服务员也把常哲彦点好的菜送了上来。


    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精緻菜餚摆在两人面前，可此时此刻他们俩谁都没了胃口。


    常哲彦心中一阵讽刺，这些菜还都是他照着大学时封枫爱吃的口味点的。


    现在看来，反倒是多此一举了。


    菜上齐后，封枫却准备走了。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再呆下去只会越来越尴尬，那不如他先走一步。


    他刚站起身，面前的常哲彦突然又开口喊住他：


    「……如果大学的时候我能鼓起勇气和你表白，就凭我们还算深厚的朋友关系，你会不会考虑和我在一起?」


    他承认自己现在问这个不过就是个马后炮，但这也是这几年来一直让他在心中耿耿于怀的问题。


    「当然不会。」封枫毫不犹豫：「恋人和朋友完全就是两码事，我不会因为我们曾经是朋友就心软答应和你在一起。」


    「那不叫爱情，那是同情。」


    常哲彦的脸色因为他这句话又白了几分：


    「可就算你不喜欢我，有些话我还是要劝你。


    ──季元渊他绝对不是一个可以託付终生的人，他曾经和别人有过那么多绯闻，数也数不清。


    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收心乖乖经营好一个家庭，你肯定是被他现在装出来的表象给骗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现在的你只不过是被他表现出来的痴情模样蒙蔽了双眼。


    如果你真的把身心都交给了他，你一定会后悔的！」


    无论如何，常哲彦的心中始终对季元渊抱有强烈的偏见。


    而这些偏见在短时间内也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 「如果你是想对我说这些，那可能有些晚了。」


    封枫淡淡开口，提起季元渊时，他的脸上才会出现一丝温柔，虽然这丝温柔转瞬即逝，但在常哲彦眼里却格外刺眼：


    「他不过是个大傻子，想不出来这么复杂的招数。」


    「呵，这是因为他装得好而已，再过一阵子他肯定会露出马脚！」


    自己的傻子丈夫被人三番两次诋毁，封枫终于忍不住冷下了脸：


    「既然他在你眼中如此不堪，那你又为什么要模仿他的穿着打扮。


    你觉得你这样东施效颦的行为又算得了什么?」


    第42章 这其中一定有诈！


    常哲彦的表情骤变，刚刚还一副他什么都懂的样子，被封枫戳破心里那点小心机后立马就变得尴尬了。


    他甚至都不敢继续和封枫对视，偏过头继续嘴硬：


    「谁说我是在模仿他的穿着了，难道这种衣服只有季元渊能穿，我就不能穿吗?」


    「你当然能穿。」封枫冷漠开口：「只不过你穿得比较丑而已。」


    「……」


    餐厅内的环境还比较安静，他们俩这段对话刚巧就被其他人给听见了。


    好几名正在吃饭的客人听到封枫这么说，忍不住就朝常哲彦看了过来。


    虽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季元渊是谁，但他们都能看出常哲彦这身打扮确实不怎么好看。


    有几个还毫不客气的笑出声来。


    围观者的笑声像又尖又细的小针一样，狠狠地扎在了常哲彦脆弱的自尊心上。


    他忽然间就觉得自己身下的椅子坐垫变成了带刺的钢板，再继续在这里多呆一秒都是对他的折磨。


    常哲彦当产生要离开的念头，封枫却已经提前一步，当着他的面大步走出了餐厅。


    离开前他还不忘找服务员结帐付款。


    既然都说了今天这顿饭是他请客，那他一定会说到做到。


    而他之所以没订下包厢，就是为了能够做到真正和常哲彦「敞开天窗说亮话」。


    事情已经彻底解决，从此以后他和常哲彦唯一的联繫就只是两所高校共同的编程合作项目。


    从餐厅离开后，封枫直接驱车回了家。


    他的傻子丈夫还在家里等他着回去。


    封枫走后，常哲彦也呆不下去了，穿着那身滑稽的衣服急匆匆地走了。


    而那些刚送上桌的饭菜就这么被完完整整地留在了桌上，一口都没动。


    餐厅服务员虽然心里奇怪这两位客人怎么点好了菜后却一口不动，但他们还是训练有素地迅速收拾好了桌子，等着下一位客人光临。


    而就在封枫和常哲彦走后不久，坐在餐厅角落中某个年轻男子放下了手中的财经报纸。


    这名男子约莫二十出头，一双和季元渊有三分相似的多情桃花眼看向封枫离开的方向。


    他现在所呆的位置离封枫和常哲彦不远，刚好就能将他们刚刚所有的谈话内容都听了个遍。


    季元昔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又看了一会儿后才拿起手机给列表中的某个联繫人发去餐厅定位：


    「程星，马上来这里找我。」


    十分钟后，满脸怨怼的程星带着浑身的怒气来到了季元昔面前。


    刚一坐下他就没什么好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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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告诉你大哥，我不干了！


    季元渊他现在就是个疯子，油盐不进的疯子！」


    虽然季家开出的条件十分诱人，但架不住季元渊就是一块铜墙铁壁。


    他现在不仅对自己没了感情，反而还懂得用「黑白配」， 「夹心饼干」这种噁心词彙来侮辱他。


    程星又不是傻子，绝对不可能再去季元渊面前自讨苦吃。


    「反正这几年我也听你们的话，老老实实呆在国外没回来一次。


    该做的我都做了，做不了的我也不会再继续做，从此以后我程星就和你们季家人两清。」


    早上的事现在还歷歷在目，程星现在满脑子都是季元渊阴阳怪气的话。


    他怒气冲天，尤其不满季元宣故意隐瞒季元渊性情大变的事。


    程星噼里啪啦地抱怨了一大堆，坐在他面前的季元昔还是那副带笑的表情：


    「看来你在我二哥那里的确受了很大的委屈啊。」


    何止是委屈，那简直就是奇耻大辱，程星作为程家的大少爷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


    就连当年季老爷子拿着一张数额巨大的支票要求他立刻离开季元渊时，人家表面上对待他好歹也算温声细语。


    程星朝天狠狠翻了个白眼，恨不得把眼珠子翻到后脑勺。


    「你二哥现在可不得了了，都敢顶撞季元宣了。


    现在整个季家，估计也只有你还是个会听话的人。


    不过可惜你只是一个私生子，不然以你这乖巧懂事的劲头，季老爷子应该会给你安排一份好工作。」


    季元昔作为季家唯一的私生子，从小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就备受诟病。


    小时候不受家族重视就算了，长大以后也没有被安排好工作。


    二十好几的岁数了，却还只能当个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季家小少爷」。


    就算程星的家世背景比不过季家，可他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程家大少爷，自然也看不起季元昔这个私生子。


    他在季元渊的家里受的那些气，现在一股脑的全发泄到了季元昔的身上。


    「到底还是『大老婆『生的孩子比较好啊，哪怕季元渊都混蛋成那样了，季家人还是愿意管着他。


    要是换成了你，估计季老爷子一定会毫不犹豫就把你赶出家门吧。」


    季元昔对程星的挖苦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反而还微笑着点头贊同：


    「你说的没错，我只是一个私生子而已，怎么能反抗爷爷。」


    不被正眼相看的他就只能给家里人当个传话的跑腿。


    就比如现在，季元宣此时还在忙着处理公司的事务，根本无暇顾及程星，所以干脆就派他来时刻跟进程星的计划。


    不过季元昔和程星也没有什么交情，解到程星任务失败的情况后，季元昔就打算走了：


    「你失败的事我会如实告诉大哥，没有什么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程星不耐烦地伸手赶他：「要走赶紧走，我现在看到你们季家人就烦！」


    季元昔笑了笑，起身从容走出餐厅，临走前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事，转身对程星说道：


    「对了，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其实就算你真的能让封枫和季元渊离婚，爷爷也不会同意你们俩结婚的。


    毕竟你在国外的私生活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


    他老人家可不会让一个不检点的破鞋进入季家大门。


    还有你在国外欠下的那些高利贷，虽然之前我们约定过会替你还清这些债务。


    ──不过既然你任务失败了，我们也没理由做无用功的善事。


    就请程大少爷以后好自为之吧。」


    季元昔咧嘴一笑，在程星怔愣的眼神中转身大步离去。


    将程星失败的消息发给季元宣后，季元昔本该回家继续当他无所事事的小少爷，但当他坐在车上后，望着人来人往的大街，他心中忽然有了个新的目的地。


    *


    而此时的封枫已经回到了家门口，回家的路上他还特意给季元渊买了一些甜品。


    以前的季元渊最讨厌甜食，但现在的他却每天都要吃几颗奶糖才肯罢休。


    封枫挑了一家口碑最好的甜品店，排了将近二十分钟的队才成功买下手中这块蓝莓奶油蛋糕。


    他刚下车，就要回家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有些陌生的唿唤：


    「二嫂，好久不见啊。」


    目前为止能够喊他一声二嫂的人，也就只有季元昔了。


    封枫扭头看了眼站在身后不远处的季元昔，那张和季元渊三分相似的脸此时正笑意盈盈。


    季元昔给封枫的印象就是个随时随地都在笑的人，不管听到多难听的话，遇到多棘手的麻烦，他总能笑出来。


    就好像这世上没什么能让他真正生气的事。


    按理说拥有这种八面玲珑的性格的人，应该是社交场上最受欢迎的主角才对，可就是因为他私生子的身份，一直以来季元昔就只能给季元渊和季元宣变兄弟当陪衬。


    即使如此，他依然能笑得出来。


    这样的人，要么就是天生心大，要么就是城府极深。


    但是一个没有母亲依靠，单凭个人本事就能在季家安然成长到现在的人，怎么可能没心眼。


    封枫对季元昔有些无感，他向来不喜欢和笑面狐狸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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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不知道季元昔突然登门拜访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他也是季家派来让季元渊和他离婚的说客?


    封枫不理人，季元昔也不恼，自顾自地就朝他走了过来：


    「听说二哥前阵子不小心伤到了脑袋，我心里有些担心，但无奈一直没能抽出时间来探望他。


    今天好不容易有了空，我就直接来了，应该没有打扰你们俩吧。」


    谁不知道季元昔就是个闲人，他怎么可能会没空。


    这一天就是他随口想出来的场面话。


    要是寻常人听到他这么说，可能也就随便点头应下了。


    但封枫不是寻常人，比起目的明确的季元宣和程星，季元昔这种无缘无故上门拜访的人才最应该防备。


    ── 「你的确打扰到我们了。」


    「……是吗?」


    季元昔嘴角扬起的弧度有了一瞬间的停滞，他根本没料到封枫会这么直接。


    依照他和封枫前两次的见面来看，封枫这个所谓的替身在他们季家人面前不该这么硬气才对。


    就算他不喜欢自己，看在季元渊的份上，他也该让自己进屋吧。


    难道季元渊能容忍他这么无法无天?


    「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封枫冷着一张脸：「你的确打扰到我们了，请你回去吧，我们家今天暂时不招待客人。」


    好干脆的逐客令。


    季元昔甚至连他们家的大门都没见到，就被封枫直接赶走了。


    季元昔还想再继续争取争取，出门熘达兜风的季元渊穿着碎花大裤衩子就从屋里走了出来。


    「老婆，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呀，事情都谈完了吗?」


    季元渊的声音刚一出现，封枫和季元昔不约而同的同时侧身看了过去。


    一抬眼就先看到季元渊身上那件显眼的碎花大裤衩，然后就是他脚下的人字凉拖。


    封枫还仔细多看了几眼他的人字拖，这回他穿的是一样颜色了。


    可季元昔就没有封枫那么淡定了。


    他维持多年的完美笑容险些就在季元渊格外接地气的打扮中破裂。


    虽然他和季元渊的关系也不算太好，但他自认为对这位大画家二哥也有几分解。


    但他再怎么解，也没了解到现如今的季元渊竟然会抛弃从前的大排场，选择成为村口遛弯的无业游民。


    或许……这就是季元渊脑子被砸的后遗症吗?


    见季元渊出门，封枫将手里给他买的奶油蛋糕递了过去：


    「也不是什么大事，随便聊两句就好了。


    ──这是给你买的蛋糕，你今天下午就把它当下午茶吃了吧。」


    「好嘞，谢谢老婆！」


    季元渊笑得满面春风，他也没想到老婆出门一趟还给自己带了一块蛋糕。


    夫夫俩你一句我一句，当着季元昔的面随口聊了起来。


    他俩简单却亲昵的日常聊天来看，这两人的关系已经达到了非常亲密的地步。


    就站在一旁的季元昔不由得目露诧异，难道大哥说的竟然是真的，季元渊竟然真的对一个替身动了真感情?


    封枫和季元渊的聊天太过亲密无间，就算季元昔想插嘴都插不进，只能在一边干瞪着眼，等着季元渊什么时候能把目光从封枫身上移开，注意到他这个前来拜访的小弟。


    不过就算季元渊注意到他，他应该也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好脸色。


    季元昔本来的打算是想看看封枫和季元渊的感情是不是真的变好了，毕竟在餐厅中封枫「霸气护夫」的场面确实让他感到有几分惊讶。


    他也只是凑巧在那家餐厅吃个饭而已，谁知道刚好就看见了封枫和常哲彦。


    程星的失败的确让他感到有些意外，但和现在季元渊展露在他面前的模样相比，这点意外都不算什么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季元渊终于注意到了沉默的季元昔。


    只见他两眼微微一亮，乐呵呵的就喊了一声「小弟」。


    态度之亲切，笑容之和善，让其他两人同一时间呆着在了原地。


    什么时候季元渊也能这么亲切地对待季元昔了?


    他甚至还喊了人家一声「小弟」，从前他可都是直唿大名的，也就只有季元宣才能让他喊一声「大哥」。


    季元昔犹犹豫豫，嘴里这声「二哥」始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来。


    他算是彻底相信季元宣和程星的话了──季元渊是真的疯了。


    季元昔还没来得及完全消化这一声「小弟」，季元渊忽然又十分热情地邀请他进屋做客喝茶。


    这回就连封枫都忍不住多看了季元渊两眼。


    但季元渊有他的打算，即使他十分厌恶季家，可季元昔在他眼里相对而言还算个好人。


    这个「好人」不是指季元昔有多善良大方，而是因为季元昔在原着中才是整个故事的幕后大boss。


    原着中，就在封枫因车祸去世后三四年，私生子季元昔突然背刺整个季家。


    季元昔在季家韬光养晦多年，表面上他是个游手好闲的私生子，可实际上他这么多年已经暗中以神秘人的身份收购了众多季家股份。


    摇身一变，在某次季家的股东大会上，季元昔突然登场，宣布他才是季家最大的股东。


    不等其他季家人反应，季元昔手下的精英团队迅速拿出季老爷子这些年利用漏洞偷税漏税的证据，逼着季老爷子从董事长的位置退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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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季元昔，则在万众瞩目下，成为了季家对新一任董事长。


    在整个故事中，季元昔有魄力有胆识更有忍耐力，只可惜最后还是敌不过主角光环。


    渣男季元渊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测反了他身边一位得力助手，就在季元昔刚当上董事长后不久，得力助手突然背叛，导致他前功尽弃，不得不离开安淮市远走他乡。


    而渣男和程星也因为立下汗马功劳，他俩的爱情终于被季家人承认，从此两人相伴一生……


    ──啐！


    当时季元渊看到这个结局后只觉得无比噁心，凭什么封枫都会折磨成那副鬼样子，这两人却还能心安理得地享受一切。


    所以除了封枫，整本原着中季元渊最看好的就是季元昔。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现在终于亲眼看到了活的大反派，这让他怎能不开心！


    好哇！


    只要是能够让季家人吃瘪的人，在他眼里都是大好人！


    季元渊脚踏人字凉拖，咧着两排大白牙，就这么硬生生的把满脸惊恐的季元昔拉进了他的家里，封枫紧随其后。


    此时的季元昔大反派还正在成长期，距离究极形态还差将近五年的磨练时间。


    面对如此热情开朗的季元渊，他除了无所适从，心里更多的是担心后怕。


    季元渊怎么可能会对他这么好，他是不是已经发现自己暗中着手夺权的计划?


    如果他真的发现了，那季家其他人呢，他们有没有发现?！


    从进门到坐下的短短几十秒里，季元昔已经想过无数种如果季元渊真的对他兴师问罪，他又该如何应对的办法。


    可他万万没想到，就在他坐下后，季元渊非但没有兴师问罪，反而还热情的招唿郝阿姨给他切一份果盘。


    没过多久，一杯新鲜果汁和一盘精緻的果盘被摆到了季元昔面前。


    可及时郝阿姨和季元渊的笑容有多么灿烂，季元昔心中的疑虑却不减分毫。


    这其中一定有诈！


    这一切都是季元渊为了让他放低警惕而伪装出来的！


    刚刚在餐厅里他都听到了，那个坐在封枫面前的男人说季元渊现在可会耍心机装样子了。


    他不能吃！


    他不能被季元渊的糖衣炮弹轻易蒙蔽双眼！


    季元昔挺直腰板端坐在沙发上，微笑着婉拒面前这份果盘：


    「谢谢二哥，但我刚刚才吃过午饭，现在就不吃了。」


    「你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怎么胃口这么小?」


    季元渊真情实感地在为已经二十岁的季元昔的身体状况感到担忧。


    他还记得幼年期的反派从小就不被家族重视，吃饭喝水都得看人脸色才行。


    而作为家中的二少爷，渣男没少对季元昔冷嘲热讽，严重时还会又打又骂。


    ……靠！


    搞霸凌，渣男真不是人！


    季元渊反覆唾弃渣男的恶劣行径，所以他更肯定现在的季元昔也是在看自己脸色。


    季元渊低头看了眼郝阿姨送上来的果盘，马上就发现了些许端倪。


    「哎呦！我忘了你对猕猴桃过敏，怪不得你不肯吃，这都怪二哥。」


    幸好他发现的早，要是季元昔真的因为吃下这一大颗猕猴桃而噶在他家里，他不就成了要被钉在耻辱柱上的罪人。


    季元渊严肃着脸，马上就把果盘里的猕猴桃挑了出去，然后又把剩下的水果推到季元昔身边。


    「你快吃吧，这些水果你吃了没事。」


    季元昔却因为季元渊这两句话再次感到错愕。


    为什么季元渊会知道他对猕猴桃过敏，这种事只有季家的家庭医生知道，其他人根本不会在乎。


    不行，他不能因为季元渊表现出来的善良就对他放松警惕。


    这些水果肯定都是酸的，季元渊一定是想让他出丑！


    幸好他机智，差一点就被季元渊给骗过去了。


    季元昔的眼神再次坚定起来：「我现在真的吃不下了。」


    兄弟俩对着一盘水果你推来我推去，就坐在季元渊身边的封枫都看不下去了，伸手就把这盘可怜的果盘拿到自己手中。


    你们不吃，我吃！


    于是季元昔又眼睁睁看着封枫淡定的吃完了这盘「一定很酸」的果盘。


    他吃得还挺津津有味。


    季元昔忽然就觉得有些馋了。


    ……他懂了，季元渊一定是想用这种招数让他主动服软。


    不可能，他是不会屈服的！


    正在吃水果的封枫对兄弟俩的表现十分无语。


    季元渊是因为砸到了脑子，所以才会显得有点不聪明。


    那为什么季元昔好像看起来同样也有点不聪明?


    他们俩明明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却傻的有些如出一辙了，


    ————————


    浪费粮食不可取，千万不能浪费粮食！


    第43章 这又何尝不是人类史的退步呢


    尚在成长期的大反派虽然很聪明，但他的聪明在季元渊面前形同虚设。


    就算他如何警惕，季元渊脸上依旧挂着「憨厚亲切」的笑容。


    哪怕季元昔已经毫无掩饰的表现出自己对季元渊的抗拒，季元渊本人丝毫没有为此感到生气。


    这绝对不是从前的季元渊会对他做出来的表情。


    就在这和蔼可亲的笑容背后，季元昔都不敢想这得是多心机深沉的人才能笑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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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元昔面色凝重，觉得此地实在不宜久留，挪着屁股就想告辞离开。


    但季元渊哪里是等闲之辈，眼看他还没在未来的大反派面前刷够好感，他一把手就扣住了季元昔的手臂：


    「来都来了，干脆留下来陪我们吃顿饭吧。」


    季元渊力道极大，被他握住手臂的那一瞬间，季元昔就已经心如死灰。


    他知道，今天他是註定难逃一劫了。


    而季元渊的邀请在他看来就是「死亡威胁」 ── 「既然你来就来了，那就别想走了！」


    小反派紧闭双眼，心中忽然想起他那位被心爱男人骗心骗身，然后又被狠心抛弃，最后只能在某个暗黑潮湿的地下室独自一人郁郁而终的可怜母亲。


    妈妈！原谅我最后还是不能给您报仇！


    儿子我马上就来陪您了！


    万念俱灰之下，季元昔两眼黯淡无光，坐在沙发上满脸生无可恋。


    但没过多久，生无可恋的小反派的眼中忽然闪过一道精光。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横竖不就是个死字。


    如果季元渊最后要和他摊牌，大不了他就和季元渊来个鱼死网破！


    就算他的计划前功尽弃，他也必须要让季家脱掉一双皮！


    不就是演戏吗，他在季家演了十多年的卑微私生子，难道还差今天这一天！


    季元昔不愧是韬光养晦多年的大反派，在经过短暂的心灵重创后，他又迅速恢復了镇定。


    脸上也重新摆出了完美微笑：


    「既然二哥盛情邀请，那我这个小弟怎么能不给你面子呢。


    不就是吃顿饭嘛，我吃！」


    「好好好，你愿意留下吃饭就好。」季元渊完全不知道小反派心中九曲十八弯的复杂心路歷程，他只知道自己终于能接着晚饭的机会尝试和小反派拉近距离。


    「那你们俩先坐着，我去厨房亲自给你们一锅海鲜粥。」


    季元渊心情大好，美滋滋的就跟着郝阿姨一起钻进了厨房。


    临走前还把封枫也一起拉了过去。


    两人走后，客厅里就只剩下季元昔一个人了，小反派又忍不住独自开始胡思乱想。


    季元渊拉着封枫来到厨房安静的角落，小声叮嘱他：


    「老婆，季元昔这人将来对我们有大用！


    等他再成长几年就能扳倒季老头，成为季家的新董事长，到时候咱们就不用再被季家人纠缠不清。


    所以你一会儿记得多和他聊聊天，争取在季元昔面前刷刷好感，事成之后没准我们还能蹭一蹭他的好运。」


    封枫面无表情的听完这一大段话。


    往后第一反应是伸手摸向季元渊的额头。


    温度不是挺正常的嘛，怎么好端端的病情就加重了?


    季元昔可是整个季家小辈最听话的人，他怎么可能会背叛季老爷子。


    而且就算他真的有这个想法，季元渊又怎么会知道?


    季元昔没理由会把这种事情泄露给季元渊。


    「你又在瞎说什么。」封枫对季元渊的话不以为然：


    「他天生性格小心谨慎，怎么会做这种『九死一生』的事。


    再说了，你又是从哪知道的?


    难不成你暗中调查过他?」


    什么时候季元渊也有这种缜密的脑子了。


    封枫不禁感到有些稀奇。


    ── 「这当然是因为我是一个外星人。」


    季元渊一本正经地解释：「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我是来自sb250的机甲战……哎呀！」


    话完没说还呢，季元渊的脑袋就被封枫毫不留情地屈指敲了一下。


    得，这人又开始犯病了。


    为了让傻子丈夫恢復正常，封枫一连敲了好几次，直到季元渊因为受不了疼，呲牙咧嘴地到处闪躲，封枫才收回自己的手。


    「你还是老老实实煮你的海鲜大乱炖吧，没事别找我。


    有事也别找我。」


    封枫没有再理会满嘴胡话的季元渊，随手把手中已经空掉的果盘放在厨房，然后就转身离开了厨房。


    就算他知道有些豪门的确会存在财产争斗，可这种事又不像街边买菜一样随处可见。


    季家早就已经把所有后代的继承遗产分配好了，除了季元宣以外，其他毫无价值的人都只能分到皮毛。


    而季元昔作为半路被接回家的私生子，自从他踏进季家大门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成为了季家的边缘人物。


    像这样的连日常吃住都得看人脸色的人，怎么还能有余力计划夺权。


    对于季元渊无厘头的言论，封枫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或许是他现在对季家的厌恶已经到了一个极点，所以才会幻想最没可能成为中心人物的季元昔成为最终赢家。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现在的季元渊和季元昔在季家属于同一个地位的人。


    一个是叛逆不听话的混蛋儿子，一个是「出身低微」的私生子，没准季元渊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对季元昔产生惺惺相惜的感情。


    想不到季元渊傻了以后对他的小弟竟然抱有如此高的期望，这还真是让人始料未及。


    封枫慢悠悠地回到客厅，就看到季元昔瞪着一双闪亮又警惕的眼珠子朝他看了过来。


    季家三兄弟的眼睛全都遗传到了他们父亲的桃花眼。


    只不过这种桃花眼特徵在季元宣的脸上不怎么突出，反而在其他两兄弟身上格外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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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元渊曾经就靠着他那种多情的眼睛收穫大批大批的绯闻对象。


    而现在，那双桃花眼的眼里已经没了往日的勾人，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憨气」。


    季元昔脸上的桃花眼原本形状也算标准完美，只不过现在他恨不得把眼睛瞪成铜铃。


    封枫努力无视格外刺眼的注视，从容的坐在了沙发上，刚好就和季元昔坐的是同一张沙发。


    从他走进客厅到坐下为止，季元昔的视线都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哪怕一秒钟。


    季元昔见封枫如此泰然自若，心中忍不住犯起了嘀咕。


    怎么从前他没发现封枫是个心理素质这么强的人。


    他已经努力让自己的眼神表现得十分兇狠，为什么封枫还有这么淡定。


    呵，不愧是「戏精」季元渊的老婆，看来也是个「老戏骨」啊！


    趁着现在季元渊不在场，季元昔打算从封枫这个突破口下手，最好能试探出一些其他消息。


    季元昔收回自己铜铃一样大的眼睛，转而开始主动挑起聊天话题：


    「想不到二嫂和二哥的感情这么好，本来我还以为程星哥回国后可能会对你们俩造成一些影响呢。」


    不管他们现在感情有多好，也掩盖不了封枫曾经就只是个小小的替身的事实。


    季元昔敢这么说就是想看探一探封枫是不是真的对替身这件事毫不在意。


    只要让他发现这俩人之间存在隔阂，哪怕这个隔阂细如髮丝，他也能趁机离间两人。


    再接着他就能在从封枫嘴里套出季元渊到底针对他制定了哪些计划。


    可他万万没想到封枫现在对「替身」这两个字已经完全脱敏了。


    无论是谁，就算一开始心中的确有些不爽，但在短时间内被季元宣和程星轮番用替身这件事阴阳怪气，到最后总会被磨平稜角，紧接着便是坦然接受。


    封枫现在便已经进入了这个状态。


    所以不管季元昔说什么，他都始终是一脸淡然：


    「对啊，我和他不仅是替身契约关系，我们还有其他y。


    比如兽人什么的。」


    既然躲不过那就不如大大方方加入。


    封枫完全破罐子破摔了。


    反正替身这件事本来就是事实。


    不过依照今早程星那副低端绿茶的模样来看，没准他还是「贵替」呢。


    封枫在心中难得自嘲。


    可季元昔却被他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发言吓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


    什么兽人不兽人的！


    他对这俩人的房中夫夫情趣y一点兴趣都没有！


    封枫难道以为自己是在和他开玩笑吗！


    自己准备好的腹稿被「兽人」这个打乱，季元昔刚收回来的眼睛又迅速瞪大。


    「……哈哈，二嫂可真爱开玩笑。」


    季元昔干笑几声，打算随便将这件事敷衍过去，另外再找新的话题。


    可封枫听到他这么说，却忽然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你以为我是在和你开玩笑吗?


    你二哥他不仅和我试过兽人y，他还想玩落跑甜心剧本。


    对了，还不止这些，他说他博览群书，在这方面知识丰富，每一个剧本都想和我试一试。」


    ──啊啊啊啊啊啊！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季元昔「蹭」地一下，就像屁股装了弹簧一样从沙发上跳了起来，顶着一张怒气沖沖的脸恶狠狠地瞪着封枫。


    他虽然已经二十岁了，但不代表他就得被这些污言秽语污染！


    要知道他这些年在季家一直如履薄冰，小心翼翼，连异性的手都没碰过，更别说这些奇奇怪怪的y了！


    季元昔唿吸极速加快，年纪轻轻就差点被封枫气出高血压来。


    如果是五年后究极大反派形态的他，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狼狈不堪。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季元昔现在就是个刚满二十岁的毛头小子，能顶着压力在外人面前伪装十多年已经实属不易。


    而是他伪装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人当着他的面一本正经地的开黄腔！


    平时这个圈子里的人为了自己的面子，就算有再噁心的话也会拐着弯说出来。


    谁像封枫一样啊！张嘴就把他和季元渊在床上的那些事儿全抖落了出来！


    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什么套话不套话，季元昔现在就想对着封枫那张讨人厌的脸来一套军体拳！


    特别是他心中现在认定封枫和季元渊已经知道了他真面目，所以封枫这段话完全就是在故意噁心他！


    士可杀不可辱，就算远在天堂的母亲復活来劝他，他今天也一定要揍封枫！


    见他已经被自己气得不轻，封枫的眼里也露出一丝笑意。


    虽然季元宣和季元昔同样容易被人激怒，但比起道貌岸然的季元宣，还是季元昔的反应更好玩一些。


    他的确不怎么喜欢和「笑面虎」有过多来往，可明显季元昔的道行还不够高深，稍微一激就破防了。


    果然比起其他喜欢装腔作势的季家人，还是季元昔这个小年轻更顺眼一点。


    就在季元昔摩拳擦掌打算和封枫好好比划比划时，靠在在沙发上封枫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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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你想夺权?」


    「……」


    正在扎马步的季元昔膝盖一软，差点因为这句话当场就被封枫跪下了。


    果然如此，他就知道！


    果然季元渊已经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他正在计划夺权的事！


    果然他们俩刚躺在厨房里窸窸窣窣讲悄悄话，就是在讨论该怎么利用这件事来针对他！


    封枫既然敢在这时候跟他摊牌，肯定也是做足了准备吧。


    季元昔冷哼一声，收好自己扎马步的姿势，挺直嵴樑站在封枫面前，抬起下巴就应下了这句话：


    「没错，我就是想夺权！


    但那又怎样，就算你们把这件事说了出去，其他人也不会相信你们。


    要知道我在外人眼中的形象，一直以来都十分温顺懂事，而且还非常听话。


    像我这种从来不会给家里惹麻烦的好儿子，没人会相信我敢夺权。


    所以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就算你们有再多的手段……」


    后面的话封枫完全没听进去，因为他已经愣在了沙发上。


    他的本意只是想随口开开玩笑，逗一逗季元昔。


    可谁知道他刚说一句话，，季元昔竟然就主动承认了?


    就他这样的心理素质，以后真的能扳倒季老爷子吗?


    封枫还没来得及为季元渊的「胡话」竟然真的成真而感到惊讶，就先为季元昔令人着急的心理素质感到忧心。


    怎么会有人因为别人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自乱马脚。


    啧，果然是傻子兄弟。


    封枫拧着眉头不耐烦地啧一声，季元昔有着扳倒季家这样宏伟的远大目标固然令人欣慰，但他目前的表现实在令人揪心。


    可他下意识的一声啧，却让还在长篇大论解释自己的伪装有多么完美的季元昔当场破防了。


    封枫竟然「啧」他，他竟然敢「啧」他！


    他啧什么啧啊！他不会以为已经抓到自己的破绽了吧！


    听没听说过狡兔三窟啊，就算他们真的把自己架到季家人面前，他的好兄弟依旧会继续执行夺权计划。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个道理他可是牢牢记在心里。


    「你你你，你们不要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我是不会轻易向你们屈服的！」


    厨房中正手撕螃蟹往锅里丢的季元渊动作一顿，他刚刚是不是听到了小反派大喊大叫的声音。


    这声音听起来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为了小反派的身心健康着想，季元渊立刻抓着手里的另外半只螃蟹从厨房里沖了出去。


    他刚跑到客厅，一抬头就看到小反派正张牙舞爪上蹿下跳，像个大马猴一样呜呜喳喳，好像在试图用滑稽的肢体语言吓退他面前的封枫。


    进门前他还是满面春风得意的优雅小少爷，没想到这才过去十分钟而已，他竟然就「返祖」了。


    而反观坐在沙发上的封枫，他也是一脸沉思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个人一动一静，一人一「猴」，组成了格外诡异的一幕。


    ── 「就算你们知道了我的夺权计划又怎么样！反正现在这些计划也只是雏形罢了，你们根本阻止不了我！」


    封枫皱眉轻声呵斥一句：「别吵，我在思考。」


    他在思考为什么同父异母的两兄弟在某些方面的「呆傻」程度会如此一致。


    而季元宣却又是另外一个表现。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难道是基因变异?


    封枫抬头看了眼距离返祖就差一根猴尾巴的季元昔，随机又冷漠的收回了视线。


    如果基因变异能让人类发生返祖现象，这何尝不是人类史上的一大退步呢。


    封大教授又陷入了沉思中。


    季元昔本来就脆弱的心灵因为封枫这冷漠又随意的两眼，立刻就碎成了八瓣。


    他不甘心啊，他好不甘心啊！


    明明已经伪装了这么多年，怎么会败在季元渊的手里！


    不行，他现在必须马上通知自己的好兄弟，计划有变，立马暂停夺权！


    ── 「你是不是打算找郭利帮忙?」


    季元昔掏手机的手停在了半路，勐地抬头看向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客厅的季元渊。


    只见季元渊身上围着甜美可爱的粉色凯蒂猫围裙，手里握着半只已经死透的螃蟹，另一只手还抓着一根汤勺。


    他就像个百变小厨郎，略显辣眼。


    但季元昔却笑不出来。


    季元渊为什么会知道郭利的存在?


    郭利是他还没被接回季家时最好的朋友，他们俩一起在小胡同里长大，彼此之间无话不说。


    自从季元昔被带回季家后，虽然表面上，他们俩人已经不在继续来往，可实际上季元昔这些年其实一直在暗中联繫郭利。


    他知道郭利家境窘迫，于是便从自己的零花钱里拿出一大部分钱接济郭利。


    他还知道郭利因为父亲欠下的赌债没法顺利上学，于是他便揽下了郭利初高中，甚至大学的所有学费费用。


    在季元昔的眼里，他们俩的关系已经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


    所以他更不会让季家人发现郭利的存在，他绝不会让季家人伤害郭利！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季元渊念出郭利的名字时，季元昔才会非常惊讶。


    「你……你调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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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暗中调查，季元昔想不出其他途径能让季元渊知道郭利的存在。


    听了他的问题，身穿粉红围裙的季元渊却神秘一笑：


    「难道就非得我主动去联繫他吗?」


    「你什么意思?」


    季元渊之所以知道郭利，正是因为这个人就是原着中背叛季元昔的得力助手！


    他不但知道这个助手的名字，他还知道其实这个郭利一直以来对季元昔都抱有其他的恶意。


    当年季元昔被接回季家时，在郭利眼中无异于一步登天，从那一天起，他们俩就不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眼看着季元昔往后的日子吃香喝辣，锦衣玉食，郭利的心中便滋生出越来越多的嫉妒。


    凭什么他们俩都在同一条胡同长大，就因为季元昔投了个好胎就能被豪门季家接走，而他却得继续在胡同中苟延残喘。


    特别是季元昔接下来几年对他的接济，在郭利眼里那就是赤裸裸的炫耀。


    所以他一边嫉妒着季元昔，一边又一各种各样的藉口从季元昔的口袋拿到更多的钱。


    当季元昔提出要和他一起实施夺权计划时，郭利之所以答应得那么干脆，就是因为如果季元昔能当上季氏的董事长，他就能季元昔那里得到更多的权利和金钱。


    可惜季元昔一直到被赶出安淮市为止，他都没有怀疑是郭利背叛了他。


    但是从此刻开始，命运的齿轮将在季元渊手中发生改变。


    他直接拽着命运齿轮来个一百八十度无敌风车大翻转！


    在季元昔怀疑的眼神中，季元渊缓缓说出那些只有季元昔和郭利才知道的事情。


    这些事也是他之前在原着中看过，最后就凭着极好的记忆力给记了下来。


    他每说一个字，季元昔的脸色就白一分。


    这些明明都是他私底下和郭利的聊天内容，季元渊不可能知道才对啊！


    总不能是郭利告诉他的吧！?


    就在季元昔震惊不已的时候，季元渊看准时机又放出一剂勐药──


    「其实你还不知道吧，这么多年来你把郭利当兄弟，他却把你当作是行走的atm取款机。


    只要你仔细想想，这些年是不是都是你一个人独自付出，他从来都是接受的那一方。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真心待你，就算你现在把夺权计划失败的消息告诉他，他也不会帮你，他只会快速和你撇清关系。


    然后带着你曾经给他的那些钱远走高飞。」


    「不可能！郭利不是这样的人！」


    季元昔下意识反驳，当季元渊提出让他当场发消息验证时，他立刻自信应下。


    当着季元渊和封枫的面，他迅速给郭利发出编辑好的消息。


    可消息发出后许久都不见对面回復，季元昔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有些难看，当他想要在发出新消息时，对话框旁却出现了一个刺眼的红色感嘆号。


    封枫忍不住感慨一声：


    「没想到我活着活着，竟然看到了活的白眼狼。」


    可怜的小反派，还没来得及成长就被人性给上了一课。


    第44章 这种东西是可以写出来的吗！


    就连季元渊都被郭利如此干脆利落的删除拉黑一条龙给惊呆了。


    见过白眼狼，还没见过做事这么绝的白眼狼。


    郭利甚至不愿意向季元昔打听一下失败的原因，光是看到「失败」这两个字扭头就跑了。


    三人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红色感嘆号，不禁同时陷入了沉默。


    「当初我看这小子在外头当着别人的面说你小话的时候，我就知道还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季元渊一脸一本正经，他没瞎说，因为郭利的确喜欢在背后和别人吐槽季元昔。


    这也能充分解释他为什么会知道郭利和季元昔之间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亲身体会被好兄弟背叛的季元昔心态崩了，想不到季元渊不禁提前知道了他的夺权计划，甚至比他还了解郭利的为人。


    那他这十几年来的努力不就成了个笑话吗！


    深受打击的小反派膝盖一软，当着季元渊和封枫的面，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完了，这一切都完了……


    小反派两眼泪汪汪，看着好像随时都会嚎啕大哭，季元渊的同情心当场就泛滥了。


    他抓起自己身上的粉色围裙，一把煳在季元昔的脸上，帮他擦去眼角那几滴将落未落的泪滴：


    「就算没了一个郭利，你还有二哥我呀！


    你要是想继续夺权，我第一个贊成！」


    他不仅贊成，他还要举着双手双脚贊成！


    听他这么说，季元昔睁着两颗泪汪汪的大眼珠子，看着就可怜兮兮：


    「你不要再继续侮辱我了，我又不是不了解你的为人。


    从小到大，你看着比我还怕季家的那些人，只要爷爷一瞪眼睛，你绝对是第一个下跪认错的人。


    小时候你还抢过我的零花钱，你不仅抢钱，还要抢玩具。


    那时候你都十八了，我也才十岁而已！」


    小反派声泪俱下地控诉，反正他已经失败了，索性就把这些年来在家里受的委屈一次性全说了出来。


    他的那些可怜经歷简直是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听到这些话都得唾弃季家这一家子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264页

    季元昔好不容易说完，两眼无神的坐在地上，就等着季元渊把他带回季家审判。


    但他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季元渊给季家打电话，却等到了郝阿姨喊他们吃饭。


    陪着季元昔蹲了许久的季元渊站起身，顺手还把季元昔给拉了起来：


    「走吧走吧，午饭时间到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季元昔满脸疑惑不解，他甚至开始怀疑季元渊是不是演戏演上瘾的。


    这时候难道不应该直接把他送回季家吗，他怎么还能这么若无其事地邀请自己吃饭。


    季元昔突然就有些想不明白季元渊到底想干什么。


    吃什么饭，吃他的「断头饭」吗?


    他被摁在座位上坐好，手里被强制性的塞上一碗满满的海鲜粥，面前摆上油滋滋的红烧肉时，季元昔的脑子还是懵的。


    好像自从他走进季元渊的家，这之后发生的所有事都脱离了他的控制和想像。


    难道说……季元渊他真的想和自己一起夺权?


    可他没理由这么做啊！


    他又不是私生子，就算他一辈子碌碌无为，看在他是季元宣同胞亲弟弟的份上，季家肯定会保证他下半辈子一时无忧。


    ──除非他自己作死和季家决裂，否则他没理由和季家作对。


    刚想到这，季元渊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人是季元宣。


    季元宣突然在这时候打电话，坐在桌上的几个人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齐唰唰地盯着桌上不断震动的手机。


    随后，季元渊伸手按下接听键，下一秒季元宣强忍着怒火的呵斥声就从手机听筒传了出来：


    「季元渊，我都已经帮你把你一直心心念念的程星从国外喊了回来，你为什么还是不愿意和封枫离婚?


    别怪我没提醒你，爷爷和父亲已经下了最后的命令，你和封枫必须在下个月离婚！


    我最后和你强调一遍，封枫他配不上我们季家，你和他玩玩可以，但是绝对不能动真感情。」


    季元宣的声音听起来明显已经动怒了，但坐在饭桌前的季元渊还是满脸无所谓，看都不看手机一眼。


    手机外放的声音响彻整个餐厅，季元昔在听到季元宣声音响起的那一瞬间，忍不住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


    没办法，毕竟现在的他完没有还全成长，面对季元宣的时候第一反应还是畏惧和警惕。


    可当他看到无所畏惧的季元渊时，他不由得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时候的季元渊难道不该第一时间低头认错吗?


    季元渊满不在乎甚至有些嚣张的姿态和从前的他形成鲜明地对比，季元昔一时间还以为自己来到了平行世界。


    手机里的季元宣又骂了好一会儿，却始终没听到季元渊的回答：


    「季元渊，你又在干什么，没听到我在和你说话吗！


    我是你大哥，你竟然敢这么无礼，就不怕我告诉父亲和爷爷吗！」


    季元宣今年都三十几了，遇到事情后竟然还想着要找家里的长辈告状，正在喝粥的封枫不屑撇嘴。


    而季元渊的反应则更加直接──他竟然理都没理季元宣，直接就挂断了电话，随后又熟练地季元宣也拉进了手机黑名单，和季夫人一起躺在他的黑名单列表中。


    没了季元宣刺耳的声音，餐厅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季元渊和封枫两人明显已经习惯了这种事，可坐在另一头的季元昔却长大了嘴巴：


    「你怎么敢挂他的电话，你真的不担心他回家以后会告状吗?


    季元宣可是爷爷亲口定下的未来继承人，在家里他的话语全仅次于爷爷和父亲，你还敢惹他生气?！」


    就连季夫人有时面对暴怒中的季元宣时，她都要退避三舍，季元渊怎么敢的呀?


    这不就是在主动找死吗?


    「我不但挂了他的电话，我还把他拉黑了。」季元渊把拉黑的事说得就像吃饭一样简单：「不仅是他，我前阵子也拉黑了季家的老太婆。」


    季元渊是不愿意称唿季夫人为母亲的，他更愿意叫她老太婆。


    「你说什么?！」


    这一刻，季元昔终于彻底颠覆了对季元渊的认知，整个季家能被说成「老太婆」的也就只有季夫人了吧。


    她可是季元渊的亲妈啊，他竟然把这种称唿放在季夫人身上。


    而且他还拉黑了季夫人。


    那他这样和直接跟整个季家作对有什么区别?


    季元昔忽然就陷入了恍惚，为什么他总觉得季元渊比他更讨厌季家，而且连掩饰都不愿意掩饰一下。


    ──所以他刚刚说要帮自己夺权也是心里话吗?


    季元昔目光闪烁，再抬头时，他看向季元渊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就算季元渊再怎么整他，也不可能拉上季元宣陪他一起演戏。


    所以在目睹季元渊公然对抗季元渊后，季元昔心中已经将他看作适合自己同一阵营的人。


    「但我还是十分好奇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讨厌季家。」


    「突然吗?」季元渊纠正季元昔：「我是一直都很讨厌他们。」


    他可是封枫的狂热单推人，自己的主推被季家这么折腾，季元渊怎么可能不生气。


    而且他的目的一直十分明确，他要改变封枫悲惨的结局。


    季元渊牢记初心，所以才会主动加入季元昔的夺权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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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前的季元渊满脸坚定，眼中是令季元昔倍感陌生的坚毅和果决。


    这份坚定同样感染了季元昔，他也忍不住跟着摆出严肃的表情。


    他懂了，他终于明白了一切。


    其实季元渊的骨子里和他是一类人，大家都是不受季家重视的边缘人物。


    哪怕季元渊是季元宣的同胞弟弟，在从小就被当成继承人培养的季元宣面前，他依旧只是个毫无价值的废人。


    明明大家都是一个妈生的，为什么他却要被区别对待?


    这些年来季元渊的心中一定饱受这种落差折磨，怪不得他会选择离家成为一名画家。


    所以他也是在用这种方式向季家表达自己的不满吧。


    一个不受重视的次子，最后却凭着自己的努力成为着名大画家，这其中得经歷多少艰难险阻啊。


    季元昔又开始眼含热泪，他都要脑中幻想出来的「季元渊成名史」给感动哭了。


    二十多年的憋屈，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


    所以季元渊没有在第一时间向季家揭露自己的夺权计划，是因为他心中肯定也有怨恨，想要通过和自己合作完成对季家的报復。


    一系列精彩的次子翻身大戏在季元昔的脑袋瓜里播放完毕，他望向季元渊的眼神也更加热切：


    「好二哥，就凭你我彼此通力合作，我们一定能完成目标！」


    季元渊不知道这短短的十几秒里，他在季元昔心中的形象已经完成了一百八十度大反转。


    他只知道小反派现在很开心，还愿意和他合作，那岂不就是好事一桩。


    兄弟二人举着手里的白开水隔空一碰，随后一饮而尽，愣是把白开水喝成了白酒的架势。


    此时饭桌上唯一的聪明人封枫一眼就看出了这两人的脑迴路肯定不在同一条线上。


    封枫默默拿起面前的白开水浅喝一口，算了，也无所谓了，只要他们俩开心就好。


    吃饱了饭喝饱了水，季元渊和季元昔俩兄弟之间的关系立刻亲密了不少。


    季元昔板正的嵴梁骨也放松了许多，离开别墅时他的脚步也变得十分轻快。


    目送快乐的小反派离开后，季元渊又和封枫在家里休息了一会儿。


    说是休息，但那也只是季元渊单方面的休息。


    季大画家的日常工作除了画画还是画画，只有偶尔才需要外出跑几个额外活动。


    刚好前两天他也已经把积攒的工作都处理完了，今天就是他真正的休息日。


    但封大教授依旧工作繁忙，就算在周末也需要处理好些事情。


    程星和程阳他们俩今早被气走，也就代表着他们几人彻底结下了梁子。


    还不知道程阳会不会突然对沽酒动手，封枫得提醒虞小飞时刻做好相应的准备才行。


    反正也就一句话──打不过就跑，没有必要和他们白白浪费时间。


    封枫在电脑桌前处理工作，季元渊就厚着脸皮坐在他身边假装学习生活常识。


    他心中还是对那几页莫名消失的书页耿耿于怀。


    他明明记得这本书刚寄回来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检查过了，那时候还一页都不缺来着，怎么一夜之间忽然就缺斤少两了?


    季元渊纠结一会儿后，还是选择联繫商家。


    卖书的店家看在他是本店优质消费者的份上，免费给他发来了一份电子版《恋爱生活常识大全》。


    更绝是的这份电子版还是图文教程。


    季元渊毫无防备地点开这份内存极大的精修版图文教程，手机屏幕一闪，入眼就是一大片粉色的文字和姿势奇特的人体照片。


    豁！好奇怪的字体颜色，好高难度的姿势照片。


    季元渊仅仅是多看了一眼，就瞬间红了脸。


    光天化日朗朗干坤，哪有人会给顾客发来这种东西！


    国家法律还在看着呢！


    季元渊立刻就在商品的评价栏中对老闆如此大胆的行为发表了长达五十字的「谴责」，最后还不忘给他点了个五星好评。


    随后他才整理好自己略显激动的心情，假装又若无其事地继续点开了下一页。


    这份图文教程他要每一个字都细细揣摩才行，将来肯定会派上大用场。


    他之前虽然也看小说，但那些都是删减版，脖子以下的画面绝对不能轻易描写。


    所以就算有些小说会涉及到一些极其亲密的接触，那也只是简单略过而已。


    而像如今他手机里的这份绝密教程，季元渊还是头一次看到。


    刚看了第一页，他就已经感到些许的口干舌燥，为了避免在封枫面前露出什么不对劲的马脚，他看完第一页后赶紧关上手机开始平復心情。


    退出教程封面后，看着店家海棠花的头像，他是越看越黄。


    尺度太大，他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短暂的平復了一会心情，季元渊第二次开始向图文教程发起挑战。


    想不到第二页的冲击力更强，上来就是一大片详细得不能再详细的描写教程，随便拎出一句话都能让季元渊目瞪口呆，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这种东西也是可以写的吗！


    人类的柔韧性真的能达到这个地步吗！


    好不容易坚持看完了第二页的上万字长文，季元渊终于坚持不住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去一趟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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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瓮声瓮气的说完这句话，季元渊低着头就快步走向封枫房里的洗手间。


    正在忙着处理工作的封枫并没有发现傻子丈夫的不对劲，他只来得及感觉到自己身后好像有道风掠过，然后他就看到季元渊火速奔向洗手间的背影。


    不过他为什么夹着腿，看着姿势还挺别扭。


    封枫稍微疑惑了一下，但是季元渊平时做出来的无厘头怪事太多，他现在已经习惯季元渊时不时的「抽疯行为」。


    看了几眼玻璃门紧闭的洗手间后，封枫又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眼前的电脑屏幕上。


    今早他和常哲彦的坦白局果然有用，到现在为止常哲彦都没有再以奇怪的理由找他聊天。


    重新进入工作状态的封枫手指飞速敲击键盘，在清脆的键盘敲击声中逐渐忽视了周围环境的变化──包括从洗手间中传来的些许诡异喘息。


    半个小时后，季元渊又扭扭捏捏地从洗手间里里走了出来。


    回到房间前他还特意趴在洗手间门口探头瞧了一眼，确认封枫依旧在认真工作，并没有发现他的不正常行为后，季元渊才松了口气。


    想不到那份图文教程的后劲这么大，愣是让他在洗手间里呆了半个小时。


    但这也只是个开始而已，他刚刚粗略翻了一遍，这份精修版图文教程总共有二十多页。


    每一页的内容都非常刺激。


    季元渊缓缓做了好几个深唿吸，再次做好心理准备后，他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第三次开始向教程发起挑战。


    在这之后的一整个下午，季元渊花了好些时间才终于把一整份图文教程看完。


    当然，大部分的时间他还是呆在了洗手间里。


    而那些粉红的字体也以奇怪的方式化作知识，装进了他的脑袋里。


    在他第三次姿势诡异地跑进洗手间后，封枫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暂时放下手里的工作，有些担心的朝洗手间问了一句：


    「季元渊，你不会是吃坏肚子吧?」


    「……没有，我只是今天午饭的时候水喝多了而已。」


    季元渊努力让自己的音调保持正常，他绝不能让封枫发现他的异常。


    像这种东西，他一个人看就够了。


    他老婆还只是一张啥也不懂的白纸，就连亲个嘴都得脸红大半天。


    如果让封枫看到这些粉红的图文，还不知道他会脸红成什么样。


    正在洗手间里忙活的季元渊逐渐放空自己，他甚至开始庆幸桌上那本实体《恋爱生活常识大全》缺斤少两。


    要是一不小心被封枫看到了，估计封枫马上就会把他从房间里赶出去。


    洗手间里的季元渊迟迟没有出来，封枫不免开始担忧。


    也不知道季元渊今天到底是吃错了什么东西，怎么会在一个下午连续跑三趟厕所?


    ……会不会是他买回来的那块奶油蛋糕有问题?


    封枫忍不住开始回想起季元渊刚吃完饭后就立刻吃蛋糕的场景。


    今天中午他吃了这么多红烧肉，饭后又一个人吃了一整块蛋糕，这么多油腻的东西同时下胃，他的肚子肯定受不了。


    难怪他会跑这么多次厕所。


    为了能让傻大春闹腾的肠胃恢復正常，封枫干脆离开房间下楼去找肠胃药。


    他之前肠胃不好，所以家里一直都没有肠胃药。


    只不过这段时间他被季元渊监督着按时一日三餐，已经很久没吃药了。


    可想不到他的肠胃才刚好，季元渊就闹起了肚子。


    封枫离开房间后不久，解决完事情的季元渊也从洗手间里出来了。


    房间里忽然没了封枫的身影，季元渊第一反应还有些奇怪，可随后他就瞥见了封枫书桌角落的废纸篓。


    废纸篓里也没多少垃圾，总共也就几个被团成一团的废纸。


    但是他为什么越看这些废纸的图案越熟悉……


    是他的错觉吗?


    为什么他觉得这些废纸长得有点像他的《恋爱生活常识大全》?


    季元渊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弯腰从垃圾桶里把那几个废纸团捡了出来。


    打开一看──


    好巧啊，为什么他遗失的那几页常识大全的书页会出现他老婆的废纸篓里呢?


    第45章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行！


    看看手里的废纸团，再看看桌上缺页的生活常识大全。


    季元渊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但也没有完全明白……


    已知，他的生活常识大全莫名其妙地缺页了。


    随后，他就发现了这几页不翼而飞的书页出现在了他老婆的废纸篓里。


    似乎从目前已知的情况来看，大概率就是他老婆偷偷撕掉了他的生活常识大全。


    也就是说，封枫不仅偷看了他的生活常识大全，而且还要「毁尸灭迹」。


    如果不是他凑巧看见了废纸篓里的纸团，他这辈子都会以为是这几张纸自己长腿跑掉了。


    可是封枫为什么这么做呢?


    如果他不喜欢这本书，大可以一整本全部丢掉，为什么却偏偏只对这几页有意见?


    ──难道是他不相信自己对这些内容的实践能力?


    疑惑不解的外星人陷入了沉思，攥着手里的几张废纸坐在自己的座位前静静思考。


    如果真是的因为这样，他又该如何向老婆证明他的实践能力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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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当封枫拿着手里的胃药走回房间时，刚好就看到季元渊正板着一张看起来非常严肃的脸，目不转睛地盯着手里的几张皱巴巴的废纸发呆。


    这些纸看起来怎么有些眼熟?


    他低头定睛一看，季元渊手里的这几张纸不就是他之前偷偷撕掉的那几张「黄色废料」吗！


    封枫心里一咯噔，他记得自己明明已经把这几张纸丢进了废纸篓才对呀。


    悄悄转头又一看，好傢伙，他书桌底下的废纸篓空空如也，一看就被人掏过。


    ……提问，家里的傻子丈夫喜欢翻他的垃圾桶怎么办，在线等，急。


    封枫清楚季元渊对他这几本生活常识大全的重视程度，为了能让这几本书时刻保持整洁，季元渊甚至还上网自学如何封书皮。


    虽然最终的手工成果不尽人意，和狗扒没有任何区别，但这也足以证明季元渊有多么宝贝他的书。


    现在他知道了自己背着他偷偷「破坏」他的书，心中应该会对自己产生一些意见吧。


    一种试图掩盖错误被当场抓包的窘迫感悄然出现在封教授的心中。


    他脚下的脚步忽然间就收敛了一大半，轻手轻脚地坐回了自己的电脑前。


    坐下后还不忘把手中的胃药放到季元渊的桌上。


    做完这一切后，封枫就只能静静等待季元渊的爆发。


    说起来这也怪他自己，人家只是好学点，虽然不小心就学到一些奇怪的东西，但他也不可以私自破坏别人的私人物品。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他的错。


    过了好一会儿，发呆中的季元渊终于回过了神，此时的封枫已经在心中懊恼了八百遍。


    季元渊稍微一动，时刻用眼角余光注意着他的封枫暗自抿紧了嘴唇。


    也不知道季元渊一会儿会怎么质问他。


    他会朝着自己生气怒吼，还是会沉默地使用冷暴力?


    季元渊拿着手里的废纸，坐在自己的滑椅上逐渐靠近身旁的封枫。


    随着他的距离逐渐接近，椅子下滑轮的咕噜声轻轻响起，封枫也忍不住越来越紧张。


    说来也奇怪，从前不管季元渊对他的态度有多不好，封枫的内心始终不会升起一丝波澜。


    现在的他却会这么轻易的就被如今的傻大春影响了情绪。


    封枫突然就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态有些反常，于是干脆开始对着电脑屏幕悄悄深唿吸放松自己。


    「老婆，我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季元渊终于来到了封枫身边，把手里的几张纸放在封枫面前开口问他：


    「你为什么要撕这几张纸啊?」


    封枫垂眼一瞥桌上这些皱巴巴的纸张，就算他能把这些纸捏成乱糟糟的一团，却无法改变纸上文字的内容。


    不管怎么看，这些文字还是那么「不堪入目」。


    封枫仅仅是瞥了一眼，然后迅速就将视线从纸上某段大尺度破格描写中移开。


    文字还是那些他认识的文字，怎么拼在一起就显得如此陌生了?


    不仅陌生，而且非常辣眼睛。


    他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试图为自己不怎么礼貌的撕书举动找个合理藉口：


    「其实……我这么做是因为……」


    ── 「因为你在怀疑我的动手实践能力对不对！」


    封枫的脑子还没转过来，话才说到一半，季元渊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心中的猜想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肯定是这样，你肯定是因为上次的『兽人』题材的意外，所以对我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但我认为你仅仅因为那一个吻就对我的能力全盘否定，这样的行为非常有失偏颇。


    我也是会成长的，虽然初期起步会有些波折，但毕竟俗话说得好，万事开头难嘛。


    只要我再多多学习，接下来的事肯定会越做越顺。


    就比如这个──」


    季元渊一番长篇大论，然后突然伸手指向书页上某段姿势描写：


    「我认为凭我现在的能力已经完全能驾驭这些姿势。


    今晚我们就可以尝试这个，你上我下！」


    「等等！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前面的话还算正常，后面的话就越来越没羞没臊了。


    封枫再也听不下去了，他现在终于尝到了被人「开黄腔」的滋味。


    更过分的是，说话的人并不觉得自己在说些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封枫臊红着脸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刚刚还说着虎狼之词的季元渊满脸无辜地看着突然生气的老婆。


    他确实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么不得，这难道不是正常的夫夫感情交流吗?


    不是说地球人都会干这种事吗?


    难不成他老婆也是个外星人?


    季元渊眨巴眨巴眼睛，两只多情的眼珠子此时全是清澈的单纯。


    「我没说什么呀，我只是觉得这个姿势看起来你应该会很舒服……」


    「闭嘴！不准再继续说下去！」


    封枫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当着他的面说过这些话，季元渊每说一个字，他的脸就要更红一点。


    到最后，封枫甚至连脖子都一起红了起来，这片绯红甚至还有沿着他的胸膛一直蔓延下去的趋势。


    季元渊就这么坐在座位上仰望着封枫，觉得此时此刻浑身泛红的封枫简直漂亮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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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浅棕色的眸子在灯光下亮得惊人，再也没了平时淡漠的模样。


    冷白细腻的皮肤也泛着一层极其惹眼的绯红，特别是紧闭的嘴唇，又润又红，让封枫整个人都带上了一分艷色，倔强又漂亮。


    季元渊还是头一次认识到「艷」这个字也能用来形容一个人。


    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封大教授在这一刻终于坠入了凡尘。


    他好像理解了为什么图文教程中的人物为什么总是会有一方对另一方露出痴迷的表情。


    ……比如他现在就对封枫过分痴迷。


    季元渊的肾上腺激素迅速飙升，一把拉过封枫染上绯色的手腕，手臂用力，将封枫拉进自己怀里。


    就像将他从云端拉进了自己手心中。


    封枫一时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就因为季元渊这一拽而摔倒在地上。


    可就在他的膝盖即将碰到地板的下一秒，季元渊两手用力将他勐地抱起，竟然让封枫面对面直接跨腿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大片的皮肤突然紧密相贴，温热的触感混着满心的羞臊径直冲上封枫的天灵盖。


    「等一下！我们现在这个姿势太奇……」


    「怪」字未出口，季元渊的亲吻就噼头盖脸地朝着封枫的脸落了下来。


    他今天的亲吻格外急切，比先前在办公室里还要急切成百上千倍。


    封枫一口气还没喘匀，下一口气就被季元渊重新堵了回去。


    两个人就以这种难为情却又亲密无间的姿势彼此纠缠了起来。


    在亲吻落下的那一瞬间，虽然封枫下意识就想挣扎拒绝，可季元渊的手却死死扣着他的后脑勺不让他乱动。


    男人的拥抱过于热烈，连带着亲吻都显得炙热许多。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封枫的理智也逐渐消失在和季元渊互相交融的喘息中。


    他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季元渊抽走了，只能被动的承受季元渊带来的一切。


    屋内的温度似乎也随着这两人的动作逐步升高，就在封枫以为自己的嘴巴马上就要彻底失去知觉的时候，季元渊终于依依不捨地松开了他。


    顺便也松开了封枫发疼发麻的舌尖。


    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鼻尖碰着鼻尖，彼此闭着眼用唿吸感受对方的存在。


    「老婆，要不然我们俩现在就实践那个姿势吧。」


    他觉得自己真的要忍不住了。


    只要一看到封枫，他就会轻易失去理智，无法控制地想和封枫做出更多更亲密的事。


    他们俩彼此之间的距离极近，稍微动动嘴巴就能触碰到另一方的唇。


    封枫的嘴唇因为季元渊的轻语而有些微痒，他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却在无意间触碰到了另一个人。


    季元渊的眼神因为这一细微的触碰霎时暗了下来，环抱着封枫的手臂也忍不住收紧。


    他的细微变化清晰地落在了封枫的眼里。


    ──只不过其他地方的变化似乎更明显一些。


    封枫开始意识到季元渊并没有在和他开玩笑，他是真的想在这时候做些其他的事……


    「不行，今天不可以！」封枫想都没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季元渊的请求。


    开什么玩笑，就凭他现在能感受到的变化来看，季元渊这傢伙吓人得很！


    除非他想接下来这几天都趴在自己的床上，否则他绝不能轻易让季元渊得逞。


    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封枫不仅拒绝了季元渊，他还拼命挣扎着从季元渊的身上站了起来。


    「我忽然想起今天下午就该去医院看望我妈妈，所以今天肯定不行！」


    封枫努力让自己不去看季元渊难以置信的委屈眼神，只要不看季元渊，他就不会对他心软。


    马上就要到嘴的鸭子突然就跑了，季元渊立马又和封枫约定好下一次的时间：


    「那就明天！明天总可以吧！」


    「明天也不行！」


    封枫立刻二次拒绝。


    季元渊难掩心中的失落：「为什么?」


    「因为……因为明天是个大晴天！」


    封枫的脑子因为季元渊的连番追问已经出现了短暂的卡壳，脱口而出的藉口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


    果然，在听到他的理由后，季元渊立马露出怀疑的表情。


    《恋爱生活常识大全》也没教他不能在大晴天培养感情啊。


    好在短暂的卡壳后，机智的封教授迅速想好了藉口：


    「你也知道我工作很忙，我有个怪癖，只要是个大晴天我就必须要工作，一点时间都不能浪费。


    但是做那种事又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行，所以必须要等我不工作的雨天才行！」


    仗着季元渊现在脑子不好，封枫就光明正大地用这种无理取闹的理由来煳弄他。


    这种奇怪的理由乍一听好像有那么一些道理，仔细一想却又觉得某些地方好像有些别扭。


    季元渊就这样被这个随口胡诌的理由定在了原地。


    他不明白，为什么封枫在晴天必须要工作，他又不需要进行光合作用。


    这涉及到sb250星人和地球人的生理结构问题，他不得不仔细思考。


    如果只有雨天才可行的话……


    季元渊掏出手机查询接下来几天的天气情况，一排排的明媚太阳标志出现在手机屏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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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可是盛夏时期，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半个多月全都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季元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严肃了下来。


    而封枫却悄悄松了口气。


    他确实没做好心理准备，至少现在没做好。


    他私下那几页纸的时候刚好看到了上面的内容，随便一段文字组合起来都非常炸裂。


    如果季元渊非要按照他从生活城市大全上看的那些所谓的「理论知识」来进行实践的话……


    封枫简直不敢想到时候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


    趁着季元渊还在思考发呆的时候，封枫赶紧换上外出的休闲服，一刻不停地离开家门。


    不过倒也不能认为他是在瞎说，因为他确实有几天没有去医院看望闻雨莲了。


    前阵子他说好要替闻雨莲办理转院手续，前天刚好就办完了。


    所以他现在去新的医院看望自己的母亲倒也合情合理。


    陷入苦恼的季元渊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婆像飞一样迫不及待地离开他的身边。


    开车前往医院的路上，封枫的脑子里总是会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季元渊在房间中像疯了一样亲他的画面。


    几天前他还是个「纯情阳光开朗大男孩」，这才过了多久啊，他竟然就变成了急不可耐的「痴汉」。


    都怪那本无良商家出版的劳什子《恋爱生活常识大全》，如果季元渊没多看那几本书，他肯定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封枫捏紧手里的方向盘，打算这两天一定要找个机会把购物软体从季元渊的手机里彻底删除。


    既然他不能改变无良商家，那他就得改变季元渊胡乱买东西的坏习惯。


    十几分钟后，封枫抵达了闻雨莲所在的新医院。


    这所医院虽然是私立医院，但它对病人的居住环境和私密保护措施都非常用心。


    非病人家属的其他外来人员，基本不可能见到病人本人。


    而且这所医院在精神科这方面的风评极佳，之前还有好些个抑郁症病人在这家医院的治疗下重新回归到正常生活。


    经过多方考量后，封枫这才决定让闻雨莲转来这所私立医院。


    但他没告诉闻雨莲之所以让他转院是为了躲避封鹏池。


    为了闻雨莲后续的治疗着想，封枫只说是为了让闻雨莲保持新鲜感，认识一些新的朋友，所以才将她换了过来。


    临近下车前，封枫又仔细对着车内后视镜检查了自己的着装，确保没有出现任何奇怪的地方。


    但再怎么奇怪，也比不上他现在不自然肿起的嘴唇了。


    封枫用手摸了摸嘴角一处浅浅的伤口，在感受到细微的刺痛后又迅速把手收了回来。


    ……喜欢兽人题材就算了，也别把小说里的坏习惯带到现实生活中来吧！


    封枫暗骂一声季元渊，平復好心情后才走下车。


    刚下车的一瞬间，一阵冷风忽然从停车场附近的灌木丛中吹来。


    想不到在如此高温的天气中竟然还有这样冷的寒风，封枫不禁打了个寒颤，随后才继续向医院的住院部大楼走去。


    闻雨莲的病房在大楼最高层，那里的风景会好一些，对她的病情恢復也会有一点帮助。


    封枫提着手中的果篮走进病房时，刚好看见闻雨莲正和王阿姨对着电视机有说有笑。


    闻雨莲因为身体原因不能长时间活动，日常生活中唯一的消遣也就只有看电视了。


    虽然电视上放的也只是一些老套的八点档狗血剧，但对于她这个病人而言也已经足够了。


    见到进门的封枫，闻雨莲脸上的笑容立刻扩大了好几分。


    「你今天来得挺早呀，我还以为你会在晚饭后过来。」


    闻雨莲和儿子打完招唿，紧接着又看了看封枫的身后：


    「小季呢，他没和你一起来吗?」


    「他今天还有工作要忙，所以才没来。」


    封枫有些意外闻雨莲还惦念着季元渊，看来上次他在闻雨莲面前的确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此时的封枫没意识到其实上次季元渊跟着他一起来的时候，无意间已经暴露了他们俩的关系。


    他还在暗自庆幸闻雨莲没有对季元渊产生任何反感的态度。


    母子俩简单问过几句彼此的近况后，闻雨莲眨了眨眼睛，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封枫嘴角奇怪的伤口：


    「小枫，你最近是不是上火了，怎么嘴巴这么红，嘴角还破了?」


    母亲的话语让封枫瞬间感到无所适从，他总不能坦白嘴上的伤口是被季元渊给啃成这样的吧。


    都怪那个不知分寸的季元渊！


    「昨天吃了些辣菜，想不到今天就上火了。」


    这是封枫今天第二次找藉口，只不过他到底不是个擅长撒谎的人，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不好意思直视闻雨莲的目光。


    知子莫若母，自家儿子难得露出这样难为情的表情，闻雨莲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儿子和小季正是年轻力胜的年纪，精力难免会旺盛一些。


    就算偶尔激动时不小心过了火，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就像她现在看的电视剧一样，剧中的两个主人公不久前才抱在一起吻得难捨难分来着。


    闻雨莲的人生阅歷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对其他的事已经完全看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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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甚至还有心情调侃儿子：


    「年轻人上火是正常的事，那你下次注意别吃得这么辣就好了。」


    来自母亲的安慰听起来确实让人感到舒心。


    但是封枫为什么总觉得他妈妈好像话里有话?


    第46章 儿子


    封枫有些困惑，但他尽量没让自己的困惑表现得太明显。


    逗完儿子，闻雨莲紧接着又问他：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先前封枫带着季元渊来医院时，闻雨莲就能看出封枫是在刻意对她隐瞒他和季元渊的关系。


    想来肯定也是因为这孩子顾及到她的病情，所以才会如此小心谨慎。


    虽然她的确曾经因为某个人的伤害而已陷入了恐慌之中，甚至一度想要寻死。


    但无论自己怎么样，闻雨莲的心中始终都希望她唯一的孩子封枫能获得幸福。


    不管封枫未来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闻雨莲一定会全力支持他。


    闻雨莲虽然没有明说，但封枫却能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他的事业已经步入正轨，闻雨莲的病情也在逐渐好转，即将痊癒。


    人生中的几件大事都已经圆满，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婚姻了。


    ……接下来的打算吗?


    他坐在椅上盯着手中剥皮剥到一半的橘子，不知该如何回答闻雨莲的问题。


    他今年也才二十六，接下来的人生还十分漫长。


    而这这样漫长的人生又该如何度过呢?


    人生打算这种事似乎从来没出现在他的计划里。


    就在封枫思考的时候，他的眼前忽然闪过季元渊那张看起来不太聪明的笑脸。


    以及他出门前季元渊在房间委屈巴巴地对他说「老婆，我等你回家」。


    季元渊的脸刚出现在脑中，封枫的嘴角就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


    漫长的人生路突然间就挤进来另一个人的身影。


    如果是他的话，好像也不错。


    因为闻雨莲的一句话，封枫第一次意识到他或许可以把季元渊安排进他的下半段人生。


    手中的橘子剥好后，封枫将干净的果肉放进闻雨莲手中，抬头笑了笑：


    「接下来的计划还需要问过另一个人的想法才行。」


    这也算是变相坦白他的身边已经有另一个人的存在了。


    闻雨莲能感受到儿子的开心，她也忍不住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那就好，只要你觉得好就够了。」


    看儿子这个反应，八九不离十，他心里最中意的那个人就是季元渊了。


    为了保持一点神秘感，封枫也没和闻雨莲说明他身边的那个人到底是谁，闻雨莲也没问。


    看闻雨莲的反应，他还以为是母亲是在故意配合他，却不知道其实闻雨莲心里早就已经门儿清了。


    母子俩相视一笑，一起在医院里度过了一个惬意的下午。


    直到外头夕阳渐落，已经到了晚饭时间，封枫才依依不捨地和闻雨莲告别，并且约定好下次他一定会带着季元渊再来一趟。


    而此时他们的家里，郝阿姨也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就等着他们俩入座吃饭。


    季元渊没有第一时间落座，却也没有坐在客厅沙发上眼巴巴的等着封枫回家。


    他一反常态，竟然拉着一把椅子坐在后花园门口望着天边的火烧云发起呆来。


    郝阿姨有些好奇，走到他身旁轻声问他：


    「季先生，你是在看天边的风景吗?」


    「不，」季元渊摇摇头，目光严肃且有些忧愁：「我是在想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下雨。」


    下雨?


    郝阿姨闻言更疑惑了，明明这几天的天气这么好，怎么会有人盼着天上下雨呢?


    而且前几天才下过一场雨，安淮市盛夏时节少雨，下过那一场后，接下来如果再等下一场雨，估计最少也得等上半个多月了。


    郝阿姨心里只觉得纳闷，可季元渊听完她的话后却目光呆滞，上次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噩耗：


    「……半个月，我竟然还要再等上半个多月……」


    帅气又漂亮的老婆就在眼前，他却不能立刻完成自己的心愿。


    让他等上就半个多月，估计到时候他的身体都要憋出问题来了。


    季元渊两眼一抹黑，未来的人生好像已经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之中。


    他向后一倒，像一滩扶不起的烂泥似的瘫坐在了靠椅上。


    这阵仗把郝阿姨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他突然犯了什么怪病。


    封枫刚拎着手里的小零食走进家门，一抬头就看到了坐在后花园门口半死不活的季元渊，还有他身边满脸忧愁的郝阿姨。


    见到封枫回家，郝阿姨就像看到了主心骨，赶紧快步走到封枫面前：


    「封先生，也不知道我刚刚哪里说错了话，季先生听完后突然就变成了那副样子，不会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吧。」


    封枫瞥了眼和生无可恋的季元渊，又问了问郝阿姨刚刚究竟和他说了些什么。


    郝阿姨三言两语的就把自己对季元渊说的那些话又复述一遍，说完后她又继续表达自己的担心：


    「夏天原本就不怎么下雨，为什么季先生会盼着这种天气呀?


    雨天路滑，出门也不方便，怎么看都不是个好天气。」


    封枫听完后脸上的表情却显得有些难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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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出门方不方便的，季元渊现在肯定只希望能下一场瓢泼大雨，把他们俩通通困在家里。


    至于困在家里干些什么，这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他就说了吧，季元渊一天天的也不学好，就会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封枫摆摆手：「郝阿姨你别管他，他就是犯病了而已。」


    「哦哟，季先生生病了呀，那我可得替他准备些清淡好消化的吃食。」


    郝阿姨一听季元渊竟然生病了，赶紧快步走回厨房修改接下来几天的餐食计划。


    她哪里知道这是封枫和季元渊两人之间不可言说的小秘密，她只知道她得负责好他们俩的一日三餐才行。


    郝阿姨迈着小碎步走回了厨房，封枫也来到了季元渊身边。


    低头一看，瘫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好似三魂丢了七魄，嘴唇还不停小声念念有词。


    封枫凑过去仔细一听── 「快下雨快下雨快下雨……」


    一连串的「快下雨」像咒语一样从季元渊的嘴里窜出来。


    他的语速又快又急，不间断的说出来好像不需要换气似的。


    封枫仅仅听了一小会儿后就再也听不下去了，伸手就是一掌直接拍在了季元渊的后脑勺上：


    「该吃饭了。」


    来自老婆的掌击并没有让季元渊重新振作起来，他反而还顺着封枫的力度倒在了另一边。


    「为什么非得等到下雨才行呢，这难道有什么科学依据吗?」


    「当然没有什么科学依据。」封枫面无表情的回答他， 「只不过是因为我乐意而已。」


    根据天气预报的情况来看，除非发生奇蹟，否则未来这半个月天上别想掉下一滴水滴。


    冷酷无情的现实摆在眼前，就算季元渊倒地撒泼也不管用。


    他只能灰熘熘地跟在封枫身后一起走进餐厅吃饭。


    晚饭后，天边的落日彻底消失在地平线上，郝阿姨也下班回家了，家中就只剩下还在房间工作的封枫──以及一名对着天上满天星星求雨的某个长发男人。


    今天的月亮可真亮啊，星星可真多啊……


    真是烦死人了！


    一直等到半夜都没等来一片乌云，季元渊带着对老天爷的怨念钻进了他的地铺被窝。


    钻进被窝前封枫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


    「你房间的空调还没有修好吗，为什么还要住在我的房……」


    话未说完，躺在被窝里的男人立马闭上眼睛，装作一副已经睡着的样子。


    只要睡着了他就什么都听不到，不管封枫说的再多他都依旧保持沉默。


    这简直就是在明目张胆地耍无赖，封枫拧着眉头啧一声，伸脚就要踹醒装睡的季元渊。


    可他的脚还没落到季元渊的身上，装睡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睛，藏在被窝里的大手勐地抓上了他的脚腕。


    男人的指节修长有力，一把就能轻易扣紧封枫清瘦白皙的脚踝。


    脚踝突然落入他人手里，封枫不得不抓着墙边的窗帘才能维持平衡。


    季元渊的手掌不仅有力，而且还十分燥热，一看就知道他已经憋到了什么地步。


    封枫暗暗使劲，试图把自己的脚踝从季元渊手里抽出来，可惜努力了大半天也始终无果。


    要么为什么总有人说不要轻易招惹一个「饥渴」中的男人呢。


    就比如现在，季元渊明明还躺在地上，眼睛却已经从下往上把封枫看了个遍。


    尤其是封枫的领口和睡衣下那一小截不小心露出来的韧腰，这两个地方是季元渊的重点关注对象。


    他的目光实在过于直白热烈，封枫忽然间有种他好像能透过衣服看到自己身体的错觉。


    偷鸡不成蚀把米，封枫忽然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个特殊时期招惹季元渊。


    眼看着季元渊握上脚腕的大手有了逐渐向上爬来的趋势，马上就要摸到自己的小腿，封枫赶紧出声喊停：


    「你……你放手，现在还没下雨，你也不能对我动手！」


    又是这句话，又是这个古怪的约定。


    两只眼睛饿得都快冒绿光的季元渊嘴角向下一耷拉。


    他心中虽然十分不情愿，但这毕竟是他和封枫之间的约定，而他又是个十分守信的人。


    在没有下雨之前，他只能看不能吃。


    季元渊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掌，只是那双眼睛还直勾勾盯着眼前的封枫。


    封枫被他这样如狼似虎的眼神看得非常不自在，成功挣脱他的束缚后就赶紧跑回了自己的被窝里，把自己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


    为了保险起见，他甚至还裹着被子缩到了大床的角落中，试图在有限的空间中拉开和季元渊的物理距离。


    不死心的季元渊起身探头一看，没看到他心心念念的老婆，只看到一个严丝合缝的「蚕蛹」。


    「……」


    看得出，老婆现在非常忌惮他。


    老婆已经明确的表示出了拒绝的意思，季元渊见状只能收回自己炙热的眼神，抱着对雨天的幻想闭上眼睛。


    同意房间中的两人异床异梦，一个在祈祷明天就下雨，一个在祈祷另一个人的祈祷不起作用。


    在彼此平静的唿吸声中，封枫和季元渊倒也算相安无事。


    可临到后半夜，躺在床上的一团不明物体忽然蠕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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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过多久，满头大汗并且脸色飘着不自然绯红的封枫从被窝里钻出来。


    他浑身的汗倒也不是被热出来的，而是被憋出来的。


    要怪就怪季元渊睡觉前非得搞那一出，导致他就算做梦都是季元渊用手掌抚摸他的脚腕。


    ……靠！


    早知道他就把季元渊赶回他的房间了，热死他算了！


    封枫背对着季元渊躺在床上努力平復略显急促的唿吸，但从身体某个地方传来的异样始终无法忽略。


    甚至还因为他的脑子里的画面而愈演愈烈。


    坚持了五六分钟后，封枫终于忍不住了，蹑手蹑脚地爬下床，姿势别扭的走进房中的洗手间。


    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过后，总算解决的封枫才洗干净手回到房间。


    而躺在地上的某位男子自始至终都对老婆的一系列行动毫无察觉。


    他还搁那儿坐着瓢泼大雨的美梦呢。


    封枫站在床边怒视季元渊好一会儿，半天都没办法把心里的气消下去。


    他干脆弯腰扯过季元渊的被子，把被子直接丢到一边，让没心没肺的季元渊睡在空调出风口下。


    做完这一切后，他心里的憋屈才算稍微褪去了一点。


    封枫重新躺回床上睡去，而失去温暖的被子的季元渊无意识地打了个哆嗦。


    梦中的瓢泼大雨突然就变成了雨夹雪，其间还夹杂着凛冽寒风。


    隔天一大早，季元渊顶着凌乱的鸡窝头从被窝里坐了起来。


    他昨天好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前半段还算美梦，后半段就变成了在冬天荒野求生的噩梦。


    往旁边一看，原来是他睡觉的时候不小心把被子踢掉了，怪不得会做那样的噩梦。


    熟睡中的季元渊根本不知道昨晚后半夜发生了什么，他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封枫。


    但封枫已经先他一步起床洗漱好，现在正坐在一楼餐厅准备吃早餐。


    季元渊从房间出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后花园仔细观察今天的天气。


    明媚的阳光毫无保留地照在他阴郁的脸上，很明显，今天也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季元渊眼中期待的光芒瞬间消失，踩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饭桌前。


    刚吃下一根油条，封枫忽然又说吃完早餐后他还得出门一趟。


    「学校里有几个研究生找我有事，我得回学校看看。」


    说了一下今天的行程，封枫又继续补充道


    「今天我会晚些回来，午饭和晚饭我就不在家吃了。」


    季元渊拒绝的动作突然一停，怎么一夜之间这么多人要找封枫?


    今天不是星期天吗， t大的学生哪怕在星期天也要学习吗?


    季元渊本来就因为大晴天而不爽的心情更憋屈了。


    但是他除了接受不能发表任何意见。


    因为他老婆的人生中除了他以外，还有自己的事业。


    被迫独守空房的季元渊只能眼睁睁看着封枫吃完早饭后潇洒的从家里离开。


    他只能回到自己的画室将此时此刻阴郁的心情化作绘画灵感，全部发泄在画布上。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下一幅新画作的名字，就叫《一个等老婆的男人》。


    当他把这个名字告诉经纪人何志文时，何志文沉默了大半天，只给他回了一句话：


    「请您独立行走好吗?」


    *


    封枫带的几个研究生组团搞了一个小项目，一切都还顺利，谁知道今天刚好碰到瓶颈。


    想了大半天他们都不知道如何解决，那就只能找封枫帮忙了。


    虽然在星期天打扰老师非常不厚道，但他们也没想到封枫不仅迅速回復了他们的消息，而且还决定亲自来学校帮他们解决问题。


    学生们不免有些受宠若惊，毕竟封枫的工作一向繁忙，能让他在星期天这样难得的休息日来学校实属不易。


    买好了封枫喜欢喝的果茶，几个学生就乖乖站在校门口等着他们的老师。


    忽然，手里捧着冰果茶的女生伸手向校门前的人群一指：


    「那是封教授吗?他今天怎么没开车呀?」


    其他几个学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随后另一名男生摇了摇头：


    「教授今年才二十六，那个人看起来都已经五十多岁了，他才不是封教授。」


    最先指人的女生又仔细看了一会儿，随后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确实，虽然乍一看那个人和封教授长得有点像，但仔细一看他的确比封教授的年纪要大许多。」


    「不过他真的和封教授长得好像哦。」


    学生们望着人群中的某个中年男子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起来：


    「要是封教授和他站在一起，没准还会被人误认为是父子俩。」


    正说着，驱车赶来的封枫终于来到校门口。


    封枫虽然看起来沉默寡言不怎么理人，但和学生之间的师生关系却非常融洽。


    见到他，学生们赶紧拿着手里的果茶笑嘻嘻的跑了过去，也没其他闲工夫再去瞧人群中的中年男子。


    忽然，被学生们簇拥着的封枫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了上来。


    万里无云的大晴天，他却平白无故地心底发毛。


    他下意识回头向四周的人群看去──什么都没发现。


    或许是手里的果茶太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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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瞬间的寒意褪去后，封枫并没有在意这件事。


    叽叽喳喳的学生们也没注意到他的不对劲，一群人缓缓走进校园大门。


    这些学生发现的问题确实有些棘手，几乎要将整个项目推翻重来才行。


    等封枫处理完学生的问题后，一天的时间也就这么过去了。


    和学生告别后他才驱车准备回家，可在回家的半路上，他忽然又接到了虞小飞的电话。


    「封枫，今天有个你的远房亲戚来店里找你。」


    封枫皱眉：「我没有远房亲戚。」


    「那就奇怪了。」虞小飞这声音听起来有些好奇：


    「那个大叔一进门就直接喊出了你的名字，他说他和你是亲戚。


    他还说你们好久都没见面了，他找了你很久才找到这里。」


    封枫的心跳骤然加快，手指紧紧攥着面前的方向盘。


    一个被他尘封在记忆中整整五年的男人的脸庞突然闪现在他眼前。


    他控制着自己的声线，再次向虞小飞确认：


    「……那个男人有没有说他叫什么名字。」


    「这个倒没有，我也没来得及问，他听说你今天不上班后就直接走了。」


    不知道名字反而让封枫更慌了一些。


    从前那些不愿记起的回忆也迅速从脑海深处翻了上来。


    凌乱破烂的家具，母亲的悽厉哭喊，以及他和那个男人彼此狰狞搏斗的身影……


    封枫的唿吸逐渐不受控制，双手也开始隐隐发抖，一个晃神差点就闯了红灯。


    他现在只想回家，只想立刻马上回到家里！


    轰──


    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在几息之间迅速积起层层雷云，沉闷的雷声响彻在整个安淮市上空。


    正待在画室中专心画画的季元渊听到这声雷声后立马抬起头，随后便是一阵狂喜涌上心头。


    下雨了！终于下雨了！


    他等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奇蹟终于来了！


    手里的调色盘也不管了，随便丢在地上后他就撒丫子跑出了画室，满心期待地站在家门口等封枫回家。


    轰──


    天边翻滚的雷云又发出一声轰鸣，季元渊期待已久的大雨即将袭来。


    而此时封枫也已经开着车来到了家门口。


    他刚走下车，脚步匆忙的就要走进家门。


    突然，一道他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封枫。」


    封枫的脚步不受控制地停了下来，连着唿吸也暂停了好几秒。


    巨大的恐慌就像天边翻滚的漆黑雷云，让他无处可躲。


    听到封枫回家的车声，季元渊赶紧从屋中快步走出来。


    拉开大门，却只看到目光怔愣的封枫呆站在他的面前。


    他脸上的表情是从所未见的难看，似乎下一秒就要随着雷云一起崩溃……


    第47章 你们是个狗屁的夫妻！


    封枫虽然曾经预想过他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再次和封鹏池见面，但他从没想过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五年没见，封鹏池已经不再是当初那副对外人模狗样的高素质知识分子模样──衣衫褴褛，不修边幅，那张和封枫相似的脸满是胡茬……


    看得出这几年的监狱生活让他并不怎么好受。


    唯一不变的就是他脸上假惺惺的笑容，还是和从前一样令人作呕。


    见了封枫，封鹏池的笑容更夸张一些，就好像他们二人之前的关系有多么情深意厚：


    「小枫，咱们多年不见，你不过来和我拥抱一下吗?


    这几个月来，我找你找得很辛苦呢。」


    封鹏池的神态放松自然，甚至还朝着封枫张开了手臂，仿佛真的在期待父子相拥的情景。


    可就在他张开臂膀的那一瞬间，他右手小臂上某道狰狞的伤疤暴露在封枫和季元渊眼前。


    那是五年前封枫在家中拿着椅子和他以命相搏时，在他手臂上留下的伤疤。


    过了这么多年，那道伤疤的形状更加噁心可怖，像条蜈蚣一样盘踞在他的手上。


    封枫的胃忽然又开始抽痛了，封鹏池脸上伪善又做作的笑容让他忍不住想吐。


    呕……


    封枫捂着嘴，两手撑着膝盖，最终还是没忍住弯腰低头干呕了一声。


    季元渊面色一沉，赶紧走到封枫身边。


    原着中根本没出现过封鹏池，一直到封枫不幸因车祸去世，这个男人都没露过一次面。


    可现在他竟然在这时候出现了，这是季元渊从没预想到的变故。


    封枫已经恐慌到了一定地步，明明什么都吐不出来，但他就是无法控制自己干呕的动作。


    他越是狼狈，封鹏池的表情看起来就越是亲切：


    「其实我半个月前就已经来到安淮市了，当时我还想去找你妈来着。


    只不过没想到你妈看到我的时候反应会那么激烈，我只在她面前露了个脸而已，她就差点又犯病了。」


    说到这，封鹏池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语调听起来更轻松了：


    「要不是当时她身边的护工反应太快，没准当时我们夫妻俩就真的见面了。」


    「你闭嘴！……咳咳！」


    封枫勐地抬头喝止封鹏池的胡言乱语：「你已经和我妈离婚了！你们是个狗屁的夫妻！」


    这是封枫这几年来第一次情绪失控，全身上下都在表达对封鹏池的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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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五年前就离婚了！她现在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再敢去找她……我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剧烈的情绪起伏险些让封枫喘不上气来，膝盖一软差点摔倒在地，幸好站在他身边的季元渊及时伸手将他扶稳。


    季元渊的手刚刚碰上封枫，封枫便一把反手将季元渊的衣角死死攥在手里，用力到指尖都开始发白。


    「诶，儿子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俗话说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嘛。」


    封鹏池满脸无所谓：「我和你妈毕竟曾经当了二十年的夫妻，如果没有当年的我们，你又怎么会出……」


    ──嘭！


    封鹏池话音未落，季元渊突然沉着脸上前几大步，扬起拳头对着封鹏池噁心的笑脸狠狠砸了下去！


    这一拳头的出拳速度极快，封鹏池根本来不及躲闪，结结实实地挨下这一拳。


    季元渊的力道还大得很，当即就把封鹏池打了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谁都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更没想到他出手的速度这么快。


    封枫捂着喘不上气的胸口抬头向季元渊看去。


    他就挡在自己的面前，彻底隔绝了封鹏池的视线。


    「如果再让我发现你出现在封枫的面前，你这双腿就别想要。」


    不过是个从监狱里爬出来的人渣而已，竟然还妄想染指封枫现在的生活。


    季元渊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人破坏封枫的人生。


    封鹏池歪头动了动嘴，朝地上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他舔了舔嘴里的牙齿，意外发现竟然有颗牙齿隐隐有些松动，可见季元渊这一拳的怒气有多大。


    但即使如此，封鹏池还是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模样。


    他甚至还能回过头来夸奖季元渊这一拳力道不错：


    「不愧是季家的二公子，果然非同凡响。


    小枫能和你这样的贵公子结婚，属实是他高攀了。」


    封鹏池皮笑肉不笑，不怀好意地继续说道──


    「怪不得亲家急着要让你俩离婚，封枫这种能亲手把亲生父亲送进监狱的不孝子，确实配不上季家的二公子。」


    「……」


    因为他这句话，本来就沉闷的空气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封枫咬紧后槽牙，季家……


    又是季家……


    季家人为了能让他离开季元渊的身边，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季元渊脸上的表情也不好看，他已经和季家说得那么清楚明白了，他们那群人竟然还敢阴魂不散。


    封鹏池把他们俩人脸上的表情变化全看在眼里，一看到他们这样，他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这两个人果然还是忌惮季家。


    「我今天来这儿不过就是为了和多年不见的儿子打个招唿罢了。


    既然见到了儿子，那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反正我们接下来的时间还多得很，亲家说了，他们会给我提供住宿的地方，好让我们父子俩能在这段时间好好叙旧。」


    言外之意，他不仅会在接下来这段时间不停骚扰封枫，而且季家人还会用资金支持他所有的行动。


    季元渊攥紧拳头，迈步就想再砸一拳！


    但这回封鹏池已经有所防备，在季元渊的拳头砸过来之前就连连后退几步，噁心的笑容再次出现：


    「听说小枫你现在还成了t大的教授，爸爸可真替你高兴。


    改明儿找个时间，我一定要去学校好好看看你工作的地方。」


    说完，封鹏池又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


    「我差点忘了，你还开了一家酒吧对吧，叫什么『沽酒』来着。


    我今天去过一趟，环境还不错哟，我作为你的亲生父亲，以后去那里喝点小酒应该也没关系吧。」


    封鹏池准确说出这两个封枫最近常活动的地方，明显能看出他是有备而来。


    有季家在他背后撑腰，封鹏池现在完全无所畏惧。


    之前他刚来到安淮市的时候，囿于资金紧缺以及他是留过一次案底的特殊人群，他在安淮市的日子并不好过。


    不过没过多久季家人就找到了他，并且承诺只要他能让封枫和季元渊离婚，他们就会给他一大笔永远也花不完的钱。


    既能报復封枫和闻雨莲，又能白赚这一大笔钱，他何乐而不为呢?


    这五年来，他在监狱里无时无刻不在幻想出狱后该如何报復封枫和闻雨莲。


    这对母子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他迟早有一天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只要一想到接下来他就能肆无忌惮的噁心封枫，封鹏池浑浊的双眼就忍不住露出兴奋的精光。


    他不但要让这对贱人母子付出代价，他还要让他们跪在他面前磕头认错！


    「儿子，咱们一家人后会有期啊，我等着我们一家三口人再次见面的那一天。」


    封鹏池说完最后一句话便转身大步离开原地，如果他稍微晚一步，季元渊肯定会再次出手。


    看不出来这傻逼富二代还挺会打架，单单这一拳就够他缓上大半天了。


    封鹏池摸着已经开始充血肿胀的脸颊，在心底暗暗骂了一声季元渊。


    ── 「呕！」


    封鹏池的身影刚刚走远，封枫就再也忍不住又干呕了一声。


    「老婆！你没事吧！」


    季元渊着急忙慌地扭过头，却发现封枫已经彻底脱力瘫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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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迅速上前将干呕不止的封枫揽进自己怀中。


    今早出门前封枫还是愉悦鲜活的模样，不过半天的时间而已他就好像失去了全部的活力。


    季元渊抱紧怀里的封枫，试图通过紧密的拥抱缓和封枫止不住的颤抖。


    「……季元渊，他回来报復我了……」


    封枫惨白着一张脸，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似的。


    他完全没办法自如的控制他的身体，一切都好像回到了五年前，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我当年就该杀了他……我五年前就该杀了他……」


    封枫两眼无神，嘴里止不住念叨着同一句话。


    周围的雷声风声在他耳里全都变成了五年前母亲的哀嚎声和封鹏池的叫骂声。


    ── 「我五年前为什么没能杀了他！」


    要是封鹏池死在了五年前，他就再也不会来找他们母子的麻烦了。


    封枫双手死死握着季元渊的胳膊，坚硬的指甲陷进季元渊的皮肉，在他的胳膊上留下十个见血的月牙痕迹。


    但和封枫此时崩溃的心理状态相比，这点疼痛对季元渊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他用力抱起封枫，一边轻声安慰着他一边将他带回了他们的家。


    此时此刻，只有他们的家能带给封枫一些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轰──


    又是一阵沉闷的雷声。


    豆大的雨滴从卷积的雷云中砸下，整个安淮市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所覆盖。


    因为不速之客的出现，封枫和季元渊都没了吃晚饭的胃口，他们俩一进屋子便直接回到了封枫的房间。


    屋外是翻滚漆黑的雷云，屋内是两个紧紧相拥的身影。


    封枫还是忍不住时不时地颤抖，但在季元渊的怀中他好歹算是稍微安定了一会儿。


    他将头埋在季元渊的怀里，第一次向季元渊提出请求：


    「季元渊……我们搬家吧。」


    搬去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他的声音小得可怜，几乎要被窗外的雷声掩盖过去。


    但季元渊还是听到了这句话，他牢牢拥住怀中的封枫，心脏随着封枫的颤抖一起抽痛：


    「好，我们马上就搬家！」


    这一晚，在雷雨交加的嘈杂声中，封枫和季元渊谁都没能安然入眠。


    第二天一大早，封枫难得和学校请了几天病假。


    这还是他入职以来第一次请病假，而且还一连请了四五天。


    刘同甫有些担忧他的身体状况，当天早上就给他打来了电话。


    为了不让刘同甫为自己烦心，封枫没说出他的具体情况，随便找了个藉口就敷衍了过去。


    但从他沙哑的声音来听，就算是傻子都知道他现在的情况一定非常不好。


    可封枫固执的不肯松口，非要坚持他现在没什么大碍，刘同甫拗不过他，只能暂时放弃上门探望的心思。


    而就在封枫和刘同甫打电话的空隙，季元渊也联繫上何志文让他帮忙找个新房源。


    这个家无论如何都不能继续待下去了，他必须要尽快让封枫彻底安定下来。


    就在准备收拾搬家行李的时候，季元渊无意间看到了衣帽柜中的黑色鸭舌帽和黑口罩。


    他伸手拿起这两样东西，心里忽然又有了新的念头。


    ————————


    回家路上有点堵车，来不及更太多了，明天一定补偿大家！


    第48章 季元渊你在哪儿？


    封鹏池的突然出现彻底打乱了封枫的生活节奏。


    他开始时常走神，将自己困在一个人的角落默默发呆。


    有时候明明他就坐在桌前办公，但坐了大半天也没能敲出一个字来。


    有时候他明明就呆在家里，却沉默的像一具没有气息的尸体。


    没人知道他发呆时心中在想些什么，季元渊也不敢贸然打扰他。


    他能感觉封枫的神经已经绷到了极致，稍微一碰，支撑着他的弦就会立马崩溃。


    因为封鹏池的出现，封枫被迫来到了悬崖边缘。


    他眼前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正面面对封鹏池，要么在家当一辈子的缩头乌龟。


    但封枫和季元渊都心知肚明，这两个选择不是封鹏池给的，而是季家给的。


    他们知道已经没办法从季元渊身上找到任何一处突破点，那就转头找上了封枫的麻烦。


    可季元渊更怕封枫会做出第三个选择……


    从封枫这两天的状态来看，他真的认真考虑过和封鹏池同归于尽。


    甚至昨晚他还独自一人走到厨房对着厨具架上的水果刀发呆。


    如果不是季元渊及时出现，恐怕封枫已经握上了那把刀的刀柄。


    幸好闻雨莲所在的那家医院安保措施较好，封鹏池一直都没能顺利熘进医院。


    至少闻雨莲目前是安全的，这也是这几天能让封枫勉强维持正常生活的唯一希望。


    又是一个深夜，封枫躺在床上一直睁眼到后半夜都没能顺利入睡。


    窗外依旧是沉闷的雷声，前几天那场大雨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封枫平躺着望向天花板沉默不语，季元渊则寸步不离地在房间里守着他。


    为了防止再次出现封枫深夜走进厨房拿刀这种事，他还特意把睡觉的地铺拉到了门边，时刻注意着封枫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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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封枫一直沉浸在他的世界中，几乎不会主动和别人说话，季元渊也逐渐习惯了这种有些令人窒息的沉默。


    又过了好久，墙上的时间来到凌晨两点半，躺在床上的封枫突然轻声开口：


    「季元渊，世界上真的存在恶有恶报吗?」


    他的声音很轻，说出的话却直接扎进了季元渊的心里。


    在漆黑的房间中季元渊没办法看清封枫此时脸上的表情，但他却能从这句话里听出封枫心里的绝望。


    封枫五年前不惜和过去所有的亲朋好友彻底断绝联繫，就是为了彻底躲开封鹏池的寻找。


    却也不想无论他再怎么逃避，封鹏池还是像狗皮膏药一样甩也甩不掉。


    季元渊同样在黑暗中轻声回答封枫：「……一定会的，」


    封枫没有在继续说话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季元渊的回答。


    时间再次一点点流逝，当时间来到凌晨四点时，漆黑的房间里终于传来了封枫浅浅的唿吸声。


    他终于睡了。


    封枫睡去不久，季元渊放在枕边的手机忽然轻轻震动几下。


    是季元昔发来的消息。


    既然季家会在安淮市给封鹏池提供住宿的地方，那他不如拜託季元昔帮他在季家打听一些消息。


    季元渊原本还以为这些消息需要一些时间，想不到季元昔的行动效率怎么高。


    前天拜託的事，他今天就给出了结果。


    季元昔也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就发来了某个出租屋的详细地址：


    「这里就是季家给封鹏池准备的出租屋，环境比较偏僻，一般不会有多少人注意到这种地方。


    而且我还打听到为了防止封鹏池半路逃跑，季家还派了三四个保镖时刻守在出租屋附近。」


    「按照我对季家的解，一旦封鹏池的计划成功，等你们俩离婚后他们就会立马卸磨杀驴。


    到那时封鹏池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因为季家不会允许他这样的定时炸弹继续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蹦哒。」


    像封鹏池这种能对妻儿下狠手的人，就算是道貌岸然的季家都会对他嗤之以鼻。


    他能为了钱毫不犹豫地和季家联手，说不定某天等他花光了手里的钱，就会以这件事为把柄回过头来威胁季家。


    季元昔清楚季元渊为什么会让他帮忙找到封鹏池的住址，但为了安全起见，他不得不在季元渊动手之前提醒他一句：


    「其实你完全可以和二嫂假离婚。


    季家人不过就是想看到你在他们面前服个软罢了。


    等你和二嫂假离婚后，封鹏池马上就会被他们解决掉。


    没了封鹏池，到时候你不就可以和二嫂復婚吗?」


    在季元昔看来，这样的计划是最可行而且安全系数最高的计划。


    甚至他们还能做到借着季家人的手来处理封鹏池。


    只不过是多了一张离婚证而已，无论是封枫还是季元渊都不会受到任何损失，何乐而不为呢?


    可季元渊看到他发来的消息后却紧皱眉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提议：


    「我凭什么要对他们低头?


    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我的下半生不可能看着他们的脸色过日子。


    而且他们竟然敢对封枫下手，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他只是现在为了照顾封枫，所以才没时间去季家找那帮混蛋算帐。


    但这不代表他会唯唯诺诺地吞下这口气。


    他必须要给这群人一个教训。


    成功得到封鹏池的住址信息后，季元渊干脆利落地换上一身方便行动的衣服。


    走到床边替封枫掖好被角后，他便戴上黑色鸭舌帽和黑口罩，立刻出发赶往封鹏池的临时住所。


    而此时的狭窄出租屋内，封鹏池也刚刚才从街边的深夜烧烤摊喝完了酒，踉跄着脚步准备返回季家给他准备的出租屋。


    四名人高马大体型健硕的保镖一前一后，紧紧跟在他的身边。


    刚喝过几瓶白酒，封鹏池现在正酒精上头，见这几个保镖不眠不休地坚持着他，他心中也难免生出一些不满。


    他虽然接受了季家的资助，但说到底他和季家是正儿八经的合作关系。


    他们的地位应该是平等的才对，怎么季家还明目张胆地往他身边安插眼线?


    这不就是看不起他吗！


    封鹏池嘴里嘀咕着几句不满的抱怨，一把扬起手，将手里半瓶没喝完的啤酒狠狠丢去面前的垃圾桶。


    不就是有几个臭钱而已，拽什么拽！


    都是一群傻逼！


    他不敢把这些话全部说出来，只能拿酒瓶泄恨。


    跟在他身旁的几名保镖见状，彼此交换了一个不屑的眼神，不紧不慢地继续跟在封鹏池身边。


    啪──


    被甩出去的酒瓶砸到了街角的垃圾桶，随后又反弹到地上碎成数十个玻璃碎片，瓶中的酒水淅沥沥洒了一路。


    空荡荡的垃圾桶被这瓶酒砸的原地摇摆几下，慢悠悠地倒去一边。


    ── 「诶?前面那傢伙别挡路！」


    封鹏池浑身酒气，指着站在他们几人面前不远处的某道身影大声吆喝。


    说来也奇怪，现在都已经是后半夜了，街道上一片黑漆嘛乌啥也看不见，可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人，却戴着帽子口罩把自己挡的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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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乍一看还以为是谁家的中二神经病跑到大街上装神秘来了。


    封鹏池嗤笑一声，大摇大摆地朝着神秘人走去。


    他身边还有好几个保镖呢，他怕谁！


    「臭小子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让你闪开！


    懂不懂什么叫好狗不挡道啊！」


    封鹏池一边叫嚣着一边还要伸手把面前的人推开。


    他的手刚刚伸出去，站在他面前不声不响的神秘人却突然反手一抓，将他的手臂狠狠扭到身后！


    「操！」封鹏池还没回过神来就差点被肩肘处传来的剧痛疼出眼泪来：


    「你他娘的！」


    季元渊没有理会他的尖叫，又是一个抬腿狠狠踹向封鹏池的膝盖。


    砰！


    封鹏池膝盖一痛，惨叫着跪倒在季元渊面前。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跟在封鹏池身旁的保镖们还没反应过来，季元渊就已经把封鹏池死死摁在地上揍了好几拳。


    拳拳到肉，打得又快又狠，没几下功夫就把封鹏池打的鼻青脸肿，嘴角和鼻子还同时渗出血来。


    季元渊打人还专挑脆弱的身体部位，每一下都能让封鹏池连连喊疼。


    眼看着封鹏池就要被季元渊打到晕厥，这几个保镖才走上前试图把季元渊拉开。


    可这个黑帽黑口罩的神秘人虽然看着没有他们壮硕，力道却不小。


    他们屡次伸手想要把这个神秘人拉走，却每次都被轻易挣开。


    有时一个不小心还会被牵连挨上几拳。


    就算是平时训练有素的专业保镖，也被这几拳打得龇牙咧嘴。


    很明显，这个神秘人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封鹏池。


    而且这人下手又凶又狠，一副不把封鹏池打死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这一看就是封鹏池的仇家来寻仇了。


    虽然他们也不怎么想管这件事，但如果继续放任神秘人打下去，封鹏池迟早会被他打出问题来。


    封鹏池是他们老闆的重点关注对象，出了什么岔子他们可付不起这个责任。


    领队的保镖一咬牙，勐地扑上前要将季元渊压倒！


    这一个大块头突然向自己扑过来，季元渊只能暂时放开手中已经半死不活的封鹏池，闪身向另一边躲去。


    「滚开！」


    季元渊沉声怒吼一声，他现在的目标是封鹏池，但不代表如果这几个碍眼的保镖继续阻止，他就不会对这些人动手。


    听到他的声音后，领队的保镖动作一顿。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这不就是他们老闆的二儿子季元渊的声音吗！


    领队保镖更为难了，万万没想到这个在深更半夜拦路揍人的神秘人竟然是季元渊。


    他们怎么敢对季元渊动手啊。


    ……况且就算如果他们真的要和季元渊打起来，还不一定能打得过季元渊。


    就在刚刚拦人的过程中，领队保镖的肋骨就被季元渊误伤了好几次，现在还一阵阵抽疼。


    「二少爷！二少爷你就别为难我们了，我们也只是听老闆的吩咐而已！」


    领队保镖试图再次阻止季元渊，他们也只是拿着工资办事的普通打工人罢了。


    不管今晚是季元渊出事还是封鹏池出事，他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可季元渊完全不管不顾，领队保镖的话在他眼里就是耳旁风，他的动作不仅没有停顿，反而还要伸手去抓试图逃跑的封鹏池。


    保镖们赶紧一拥上前将他拦住。


    几个人再次缠斗在一起，最开始这些保镖还顾及着季元渊的身份，不敢尽全力出手，在季元渊频繁的攻势下保持着防守姿态。


    但随着季元渊如雨点般的拳头砸在他们身上，这几个身强力壮的保镖也渐渐吃不消了。


    有个保镖还想使用强制性手段让季元渊服软，却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季元渊面无表情的一脚踹到了垃圾堆里。


    「……」


    他们终于发现，原来季元渊是真的能打，而且不是一般的能打。


    围在季元渊身边的保镖们突然开始不知所措，他们打又打不过，拦又拦不住，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季元渊把封鹏池活生生打死吗?


    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封鹏池见势不妙，赶紧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逃走。


    季元渊作势要追，口袋里的手机却在这时发出一阵震动。


    ── 「……季元渊，你去哪儿了?为什么我在家里找不到你?」


    封枫略显焦虑的声音从电话听筒中传来，季元渊浑身的戾气因为他这句话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出来买些夜宵而已，马上就回去了，老婆你在家等着我。」


    季元渊柔声安慰着电话那头不安的封枫，和刚刚活阎王似的神秘疯子相比，他现在的声音简直温柔得不像话：


    「再等一小会儿就好，我马上就能回家了。」


    「……那你快点回来。」


    封枫刚刚忽然在梦中惊醒，醒来后却没看到季元渊的身影，再次袭来的恐慌感让他下意识给季元渊打去了电话。


    他害怕季元渊会悄无声息地离开他的身边。


    现在的封枫脆弱的可怕，稍微一点不对劲的风吹草动就能让他紧张好久。


    季元渊的心也跟着封枫颤抖的声线一起刺痛，他也不想管在地上蠕动爬行的封鹏池了，只想着赶快跑回家陪在封枫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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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挂断电话后，周身温柔的气息立马一变，又变成了不久前面不改色下死手揍人的活阎王。


    保镖们心里一紧，赶紧绷紧自己的肌肉，严阵以待防着季元渊对封鹏池出手。


    但季元渊现在满脑子都是封枫，已经不想再和这些人纠缠。


    他随手拎起街边一根废弃的铁棍，在保镖惊慌失措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到封鹏池身边。


    「二少爷！」


    「啊！！！」


    在领头保镖惊恐的叫喊中，季元渊扬起手中的铁棍狠狠砸在封鹏池的腿上！


    封鹏池的右腿在铁棍勐烈撞击中瞬间弯曲成一个自然的角度。


    「我后悔了，从你出现在封枫面前的那一刻起，我就该把你的腿打断才对。」


    季元渊冷冷说完，随后又将手中的铁棍随便丢到一边。


    趴在地上的封鹏池喊得撕心裂肺，保镖们也被季元渊这一举动吓得不轻。


    不是说季家二少爷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画家吗，怎么下手比地痞流氓还要狠啊?！


    ————————


    卡文，是一种境界(沧桑脸)(点菸)


    不过大家放心，预计两章内就能解决这些事


    第49章 想和他一起私奔


    季元渊赶回到家时天际已经隐隐冒出白光，又一个难捱的夜晚过去了。


    他将手中随便买的一些夜宵放在客厅桌上，然后就快步上楼来到封枫的房间门前。


    拖鞋踩踏木质地板，快步行走的声音在空荡的屋子里闷声迴响。


    房间里正缩在被中安静等待的封枫听到他回来的脚步声后立马抬起了头，起身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房间的大门。


    「……」


    房门被拉开，站在房间内外的两人彼此对视一眼。


    一方身上带着些微刺鼻的酒气以及凌晨街边的雾水。


    而另一方则是满眼通红，一张脸惨白如纸，因为过于急切甚至没来得及穿上家居拖鞋。


    「我半夜被饿醒了……所以才出门随便买了些夜宵。」


    季元渊舔了下干涩的嘴唇，假装若无其事地随便编了个藉口：


    「东西我都买回来了，就放在楼下的桌子上，你看看你有没有想……」


    后半句话完没说还，站在他面前的封枫便低着头伸手将他死死抱住。


    这是一个十分用力的拥抱。


    用力到季元渊能从这个拥抱中清晰地感受到封枫内心的慌乱茫然。


    ……他是真的很害怕自己会无缘无故突然离开。


    季元渊曾经也幻想过会不会有一天封枫也能主动拥抱他，但他从想过封枫第一次主动会是在这种情景下。


    虽然亲密无间，他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他在原地呆愣了一瞬间，随后才伸手将封枫揽进自己怀中。


    怀里的身体还在止不住的颤抖，季元渊此时此刻忽然无比后悔自己没有打断封鹏池的另一条腿。


    不止两条腿，他该把封鹏池直接打死在路边。


    可他到底还是没有告诉封枫自己半夜出去究竟是为了什么。


    像封鹏池这样的人，就算他明天一大早被发现死在街边都算活该，封枫不需要因为这种人而费心。


    他们的拥抱持续了很久，直到从封枫身上传来的颤抖完全消失，他们才缓缓从各自的怀抱中退开。


    封枫的眼睛还是布满了血丝，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


    他强撑着站在季元渊面前：


    「……刚刚医院给我发来了消息，医生说，我妈的病已经痊癒大半，再过不久就能出院回家自行康復。」


    在经过长达将近五年的治疗，闻雨莲终于可以回归正常生活。


    封枫等了五年，终于等来了这个好消息。


    这原本的确是一件令所有人都欢唿雀跃的好事，可无论是封枫还是季元渊，他们谁都笑不出来。


    他们俩人都明白，如果闻雨莲在这时候康復出院，封鹏池接近她的机会只会更大。


    封鹏池的存在就是一把悬在他们几人头上的利刃，稍有放松就会被封鹏池一刀捅进心脏。


    闻雨莲就是封枫最后的底线，也是他最大的软肋。


    每当他心中升起想和封鹏池同归于尽的念头时，是闻雨莲的存在让他找回理智。


    「我们逃吧，逃去一个谁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这是封枫第二次提出想要离开这里，季元渊听后立马应下了他的话：


    「我们马上就能搬家了，何志文已经找到了一个新住处，从此以后谁都不会找到我们。」


    只要闻雨莲顺利出院，他们俩马上就能接她离开安淮市。


    季元渊两手捧起封枫苍白的脸，直视着他没有神采的双眼：


    「明天，明天我们就搬家！」


    他有钱，很有钱，比封枫想像中的更有钱。


    就算下半辈子什么都不做，他也能保证可以让封枫和闻雨莲衣食无忧。


    而他的承诺也成功让封枫无神的眼眸重新泛起光芒。


    他望着眼前对自己郑重承诺的男人，忽然觉得此时就算是他们俩一起私奔到世界尽头也不是什么坏事。


    再坏也坏不过现在了。


    在封鹏池彻底毁掉他的人生之前，他必须尽快逃开。


    他能接受自己和封鹏池一起坠入地狱，但闻雨莲却不能接受失去儿子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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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季元渊，他一定也接受不了。


    封枫扯起嘴角，露出这几天来第一个笑容：「好，我们明天就走。」


    快快的走，把所有人都甩在他们身后。


    *


    季元渊的突然袭击确实让封鹏池吃了大苦头。


    他的右腿被季元渊一棍直接打断，不得不连夜跑去医院接骨矫正。


    可即使他已经被打出多处内伤外伤，季家人在看到他这副惨状后却依旧无动于衷。


    封鹏池还想据理力争，试图让季家人严惩季元渊。


    可负责接洽他和季家当家人的季元昔听到他的要求后满脸嗤之以鼻：


    「季元渊再怎么说也是季家二少爷，你怎么能和他比。


    况且他现在心中难免有怨，气不过稍微发泄一下也无可厚非。


    反正你也没有被他打出什么大事来，大不了我们全额负责你的医药费，顺便在额外多给你一些钱咯。


    一点小事而已，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你这几年在监狱里受过的伤比现在严重多了吧。」


    在封鹏池面前，就连一向喜欢装成和善无害模样的季元昔都懒得给他一个笑脸。


    「他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你自己在心里好好掂量掂量。


    就算你闹到我爷爷面前，他也一定会是我这样的态度。」


    虽然他和季元渊都不喜欢季家，但不得不承认在这种情况下借着季家的名号狐假虎威确实很爽。


    果然，在听到季元昔搬出季老爷子后，正拄着拐杖满脸愤愤不平的封鹏池立刻老实了下来。


    他本来也只是想以季元渊胡乱打人为理由，向季家再要一笔「精神损失费」。


    如果能顺便教训教训季元渊就再好不过了。


    但现在既然季元昔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他要是再继续闹下去，恐怕连这笔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都要不到了。


    封鹏池就算心中有怨，也只敢在心底偷偷发泄了。


    可他随后又转念一想，他虽然不能教训季元渊，那他总能去找封枫的麻烦吧。


    反正他们这对夫夫同气连枝，季元渊之所以会半夜偷袭他肯定也是受到了封枫的教唆！


    封鹏池狠狠啐了一口，打定主意今天他就要去封枫工作的地方好好闹一闹。


    他不怕丢人，难道封枫这个大学教授也不怕吗！


    和季元昔分开后，封鹏池马不停蹄地就跑去了t大的校门口。


    他刚刚出发，跟在他身边的几个保镖转头就将他的行踪一分不差的全部告诉给了季元昔。


    季元昔早就猜到了他会闹事，可惜他现在明面上依旧是季家听话的私生子小少爷，不能光明正大地阻止封鹏池。


    听到保镖的汇报后，他只能假装毫不在意，一副随封鹏池闹去吧的模样。


    随后他又想了想，嘱咐保镖们如果封鹏池到时候真的在t大的校门口闹出什么么蛾子，他们这几人必须站在别的地方隐藏身份，绝不能当众保护封鹏池。


    这个嘱咐让人有些意外，领头的保镖队长忍不住问了句为什么。


    季元昔满脸理所当然：


    「他去闹事，丢的是他的脸，但你们是季家的员工，如果让其他人认出来季家的员工竟然和这种无理取闹的小混混呆在一起，那不就是丢了我们季家的脸吗！」


    「爷爷只让你们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如果你们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反而还让季家丢了脸，你猜爷爷到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季老爷子确实让人害怕，季元昔这么一解释，那些保镖赶紧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会听从他的一切吩咐。


    有了季元昔的特意嘱咐，当封鹏池真的来到t大校门口的时候，他身边没有一个保镖跟随，他们全部都混迹在街边的人群中暗中观察。


    封鹏池忙着报復封枫，也没仔细注意他身边已经没了那几个「跟屁虫」。


    今天是工作日，学校门口来来往往全是学生和老师，但t大的校门口设有门禁，只有校内学生和老师以及相关工作人员才能进入。


    封鹏池这个校外无关人员只能站在保安亭外来回打转。


    但他等了大半天都没等到封枫来上班，眼看着日头越来越毒，封鹏池也越来越不耐烦。


    他干脆不等了，直接随机拉过一名t大的学生就问他：


    「你们学校是不是有个教授叫封枫?」


    被他突然拉住的学生有些不明所以，但出于礼貌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封教授的确在我们学校工作，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封鹏池嘴巴一咧，脸上的笑容恶意满满：


    「我是他爸，他的亲爸。


    你们封大教授在五年前把我这个亲生父亲送进了监狱，这件事你们知道吗?


    他还和我这个养育了他整整二十年的亲生父亲大打出手，现在我好不容易出狱了，结果他又不想认我。


    老爸在街头无依无靠风餐露宿，他这个儿子反而吃香的喝辣的，这世上哪有这个道理！


    我今天就是来揭穿这个衣冠禽兽的真面目！你们马上让他出来和我对峙，我要好好问问他凭什么不认我这个父亲！


    当时他差点把我打死在家里，现在又想丢下我不管，他想都别想！」


    封鹏池越说越激动，越喊越大声，唾沫星子从他嘴里一路狂奔，像是用口水下了一场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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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他拽住的学生最开始听到他说这些话时还有些震惊，毕竟他们从来没听说过封枫的过往歷史。


    但他听着听着，谁知道封鹏池的神态表情越来越夸张，到最后几乎像个失去理智的疯子。


    一个在校门口肆无忌惮大吵大闹的疯子，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人越多，封鹏池就越起劲，拼了命的想要在这些人面前抹黑封枫：


    「我一个人在外头当牛做马辛苦赚钱，供他吃供他喝供他读书，将他养育成材。


    他倒好，大学毕业后竟然直接翻脸不认人，把我打了一顿后就带着他妈远走高飞了。


    可怜我含辛茹苦养了他这么多年，没想到养出了一头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封枫他但凡有良心，现在就该在我面前磕头认错！」


    封鹏池挥舞着手臂在原地张牙舞爪，一副如果封枫还不来见他，他就要在校门口一直闹下去的样子。


    而围在他周围的人也三五成群，低头交耳议论纷纷。


    有些人不认识封枫的人就当自己是在看热闹，而有些和封枫熟悉的学生听到这些话后纷纷皱起眉头。


    凭他们对封枫的解，封枫绝对不可能做出无缘无故暴打亲生父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而且他们也知道封枫的母亲在医院住院治病长达五年之久，这五年来封枫事事亲力亲为，从来没表现出任何不满或是不耐烦。


    一个对亲生母亲如此孝顺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毫无缘由的抛弃亲生父亲?


    封鹏池还在挥着手臂造谣封枫对他有多么多么不孝，有几个学生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就要站出来指责封鹏池。


    但有人的动作比他们更快──


    「保安，赶紧把这个胡言乱语的疯子拉走，如果他再继续闹事，直接报警！」


    刘同甫黑着脸从人群中走到封鹏池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疯疯癫癫的封鹏池。


    在看到他那张和封枫有几分相像的脸时，刘同甫眼中的嫌恶更明显了一些。


    封枫曾经是他的学生，对于封枫的家庭环境他也略有解，其中就有关于封枫母子常年遭受亲生父亲家暴这些事。


    他还知道闻雨莲之所以会患上严重的抑郁症就是因为封鹏池这么多年来的折磨。


    封枫好不容易带着母亲逃离了这个人渣的身边，他也才刚刚过上五年的好日子罢了，想不到这个人渣还有脸主动来找封枫。


    刘同甫心中只感到噁心至极，多看封鹏池一眼都是玷污他的眼睛：


    「听说有个隔壁市的疯子跑来了我们安淮市，疯疯癫癫的见人就说胡话，我看那个到处乱跑的疯子就是这个人吧。


    为了学生和老师们的安全起见，就辛苦保安把这个疯子从我们学校门口赶走了。」


    「你他妈骂谁是疯子！你才是疯子！」封鹏池眼睛一瞪，冲上钱就要揪着刘同甫的领子好好理论理论：


    「我来这是为了找你们学校的封枫，我是他爸，我有权利和他见面！」


    刘同甫眼疾手快向后退一步，成功躲开了封鹏池伸过来的手：


    「我是封枫多年的老师，他曾经和我说过他的父亲在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了，现在只有他和他母亲两人相依为命。


    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就是封枫死去的爹，难不成你从骨灰盒里诈尸了?」


    「放屁！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老子还好好的呆在这里，老子是大活人！


    要不是封枫这个白眼狼，老子他妈的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不管，你们今天必须把他交出来！否则我就在你门学校们口一直闹下去！」


    刘同甫看了他一眼：「寻衅滋事是违法行为，既然你想闹，那你就去警局和警察闹去吧。」


    说完，刘同甫让保安亭中值班几名保安当场拨打了报警电话，并且还让他们把封鹏池强制性带离t大校门口的范围。


    封鹏池没想到突然出现的刘同甫竟然真的敢报警，而且他还敢让保安来对付他。


    「报警就报警，谁怕谁啊！


    你们敢碰我一根手指头试试！我身边有人在保护我，你们要是敢动我我一根毫毛，我就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封鹏池还以为季家那几个保镖就站在他的身后时刻准备保护他，挺直腰板和面前的几个保安硬碰硬。


    谁知道还没嘚瑟多久，下一秒他就被保安们几下制服，当中把他从校门口给赶走了。


    这一路上封鹏池还坚持不懈地继续叫嚣，嘴里一直念叨着他是季家的合作伙伴。


    殊不知他越是这么说，那些保镖就越不会出现。


    事关季家的面子，保镖们可不敢轻举妄动。


    而周围的一贯人群在听到封鹏池嘴里念叨着他是季家的「合作伙伴」后，更相信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了。


    季家可是安淮市的豪门之一，季家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和这个说话颠三倒四的疯子合作。


    眼看着封鹏池被一路拉走，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人影，刘同甫才稍微松了口气。


    他拿出手机想给封枫发条消息，告诉他封鹏池来学校闹事的事，但消息刚编辑到一半他又把对话框里的字一一删除。


    封枫这几天突然因故请假，想来就是为了躲避封鹏池的骚扰。


    既然如此，他就别再给封枫徒增烦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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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手机重新放回口袋中，刘同甫忧心忡忡地重新走进t大校门。


    也不知道这场闹剧到底什么时候结束。


    学校闹事失败，瘸着一条腿的封鹏池还不甘心，拄着拐杖站在路边对封枫破口大骂，顺带着还指桑骂槐的骂了几句季家。


    他骂得正起劲，季家的几名保镖才慢悠悠走到他身边：


    「注意你说话的态度，要是没了我们老闆，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天桥底下捡破烂。」


    「我可没有骂你们老闆，你们别乱说话啊。」


    封鹏池梗着脖子矢口否认。


    保镖们懒得搭理他，开门见山地说：


    「我们老闆对你这几天的毫无作为非常不满意，如果你明天还没有任何进度，那你和我们老闆之间的约定就此作废。」


    约定作废就意味着拿不到事成之后的巨额奖赏，封鹏池一听这话就急了：


    「别别别，我还有办法！」


    「你都被二少爷打断一条腿了，你还能干什么?」


    封鹏池摸着右腿的石膏满脸堆笑：


    「我可是封枫的亲爹，他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我还不了解他嘛。


    虽然现在我的腿断了，行动不便，但是只要有你们老闆帮忙，封枫和季元渊离婚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


    不如你们现在就联繫你们的大老闆，让我和他聊一聊。」


    领队的保镖犹豫了一会儿，他们的大老闆正是季朗，季家老爷子，但如果他们贸然打扰季朗，说不定还会丢了饭碗。


    可封鹏池却执意要和季朗谈一谈：


    「我保证只要你们能让我和季老爷子说上话，明天封枫就会主动提出和季元渊离婚！」


    他再三请求，领队保镖只能同意。


    反正一切都是为了能够顺利完成任务，大老闆应该也不会多说什么。


    领队保镖半信半疑，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拨通了季朗的私人秘书的电话。


    等了七八秒，电话终于被秘书接通，领队保镖简单说了几句现在的情况，随后就把手机递给了封鹏池。


    封鹏池两手接过他的电话，万分谄媚的对着电话那头的人打了声招唿：


    「季老先生，我是封鹏池，好久不见……」


    第50章 你选一个吧


    何志文找到的新住处在距离安淮市一千公里外的泉化市。


    临海，僻静，不会被人打扰，是封枫最满意的住处。


    季元渊定下之后他们俩便连夜收拾好家中的行李，迅速定了三张前往泉化市的机票。


    明晚八点的飞机，当天晚上九点半就能到达泉化市。


    时间有限，封枫不得不提前打电话和医院联繫明早他就会提前将闻雨莲接送出院。


    早上将闻雨莲从医院接出来，下午他和季元渊就能带着她一起离开安淮市。


    出院的决定有些匆忙，闻雨莲不免感到疑惑。


    儿子这几天一直没来看她，现在竟然直接就想接她出院，还要带着她赶往泉化市。


    这些奇怪的举动让闻雨莲下意识开始猜测封枫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小枫，怎么突然就要搬家呀，是你的工作出了什么问题吗?」


    「我……」


    母亲温柔的询问声从手机听筒传来，封枫沉默了几秒，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几天他一直都没去看望闻雨莲，就是担心她会看到自己如今狼狈的模样。


    就在封枫犹豫的时候，走进房间的季元渊看到他垂着头不知所措，便自作主张地伸手接过他手中的手机：


    「闻阿姨，我是季元渊，突然搬家这个决定确实有些匆忙，也怪我们没有提前通知您。


    t大前阵子打算让封枫去泉化市和别的高校老师一起交流学习半年左右，这半年的时间就不回安淮市了。


    但他放心不下您，所以才临时决定带着您一起去泉化市。」


    「原来是这样啊。」这个理由合情合理，闻雨莲心中的疑虑瞬间消失：


    「那带上我会不会太麻烦了?其实我一个人在安淮市也能过得好好的。」


    「不行！」封枫立刻拒绝了闻雨莲想要独自居住在安淮市的提议。


    他拒绝得过于干脆，语气也有些严厉，电话那头的闻雨莲被说的一愣，一时间没回过神来。


    封枫刚说完就后悔了，他不该在闻雨莲面前情绪波动如此剧烈。


    他确实太紧张了，精神长时间高度紧绷导致他没办法向从前一样自如的控制情绪。


    如果他真的让闻雨莲独自一人待在安淮市，这和亲手将她推下悬崖有什么区别。


    「……妈，医生说你后续的康復还需要精心休养才行，我不放心把你一个人丢在安淮市。


    你还是和我们呆在一起比较好，我也能更好地照顾你。」


    闻雨莲笑了笑：「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会照顾不好自己呢。」


    话是这么说，但最后闻雨莲还是同意了和他们俩一起搬去泉化市。


    和闻雨莲打完电话后，封枫又迅速和医院定好办理出院手续的时间，然后他又忙着和t大办理辞职申请。


    而直到他和教务处这老师打了电话后，他才知道原来今天早上封鹏池去t大校门口闹事了。


    他说的那些话已经被围观的学生们传遍了整个学校，不管这些话是真是假，现在已经造成了一定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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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这些影响还有些恶劣。


    本来学校中就有一部分人十分看不惯封枫，封鹏池出现后那些人就像抓到了封枫的致命把柄似的，疯了一样的在学校论坛中刷屏。


    学校论坛管理员现在删帖子都删不过来了。


    就算封枫不主动提出辞职，校方也会考虑让他休假一段时间。


    而既然封枫现在主动辞职， t大教务处便直接同意了他的辞职申请。


    挂断电话后，封枫用力捏紧手机，他早就知道以封鹏池的性格，那个人一定会想尽办法在他出现的地方围堵拦截他。


    他第一个去的地方一定会是t大。


    正在办公室午休的刘同甫接到教务处的通知后一惊，勐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封枫绝对不是无缘无故就会辞职的人，肯定是因为封鹏池。


    刘同甫心中替封枫感到惋惜，又替他感到不值。


    虽说孩子不能决定他们的父母是谁，但遇上这样一个泯灭良心的亲生父亲，封枫的人生几乎都被毁了。


    封枫准备好了一切，最后才拨通了虞小飞的电话。


    电话拨通后两人沉默几秒，谁也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这段时间一直联繫不上封枫，再结合封鹏池时不时就要来沽酒门口晃荡寻人，虞小飞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从封鹏池那张和封枫相像的脸来看，他就能猜到封鹏池和封枫之间的关系。


    他好歹混迹社会多年，稍微一看封鹏池脸上不怀好意的表情他就能猜出这人想干嘛。


    所以每每当封鹏池想要在沽酒闹事的时候，虞小飞都会第一时间让沽酒的保安把他拉走。


    屡次闹事不成，封鹏池自讨没趣，再加上沽酒的保安个个凶神恶煞，虞小飞又时刻提防着他，几次之后他就不怎么再去沽酒自找麻烦了。


    「要不然我直接喊道上的几个兄弟好好教训他一顿。」虞小飞给出的建议十分简单粗暴：


    「我让那几个兄弟直接打到他以后再也不敢来找你为止。」


    「不用。」


    虽然这个建议听起来似乎可行，但封鹏池身后的靠山是季家，季家人可不会放任几个街边小混混破坏他们的计划。


    如果虞小飞真的贸然对封鹏池动手，到时候他不仅不会成功，反而还会惹得一身腥。


    沽酒是封枫和虞小飞几年来共同的心血，封枫不能眼睁睁看着虞小飞也被拉进自己和季家的纠葛之中。


    「我明天就会离开安淮市，沽酒以后就拜託你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沽酒唯一的老闆。


    所有相关的合同我马上就会寄给你……往后沽酒就是你一个人的酒吧。」


    「我不要！」虞小飞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不就是一个碍事的傢伙嘛，我相信你一定能解决他，等你把所有事情解决之后再回来沽酒就好了。」


    「不管怎么说，沽酒始终都有你的位置，你随时都能回来。」


    「……好。」


    虞小飞是个有些执拗的人，封枫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没法说服他，就只能先应下他的话。


    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后已经临近深夜，客厅中全都是封枫和季元渊整理好的行李，就等着明天一起全部寄去泉化市。


    寄去他们的新家。


    即将迎接新的生活，封枫的心情忽然有些忐忑。


    他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亮，喃喃自语：


    「明天我们就能摆脱封鹏池吗?」


    躺在地铺上的季元渊轻声回答他：


    「没错，明天我们就能彻底摆脱他了。」


    摆脱，这个词听起来真好。


    封枫缓缓闭上眼睛，第一次如此期待第二天的到来。


    *


    睡眠的时间断断续续，再多次从梦中惊醒又反覆继续睡去后，一个睡眠质量不算多好的夜晚结束了。


    封枫再睁开眼时窗外天色已经大亮，房间中只有他一个人，季元渊已经早早起床去楼下清点行李了。


    搬家公司的人也早早的来到了别墅，正在分工合作将他们俩昨天打包好的行李搬上货车。


    封枫走出房间时还听到季元渊在客厅小声叮嘱搬家的工人动作一定要尽量放轻，千万不要吵醒还在睡觉的他。


    眼看着摆满行李的客厅一点点被清空，封枫逐渐有了他即将离开这个住了五年的房子的实感。


    实话说这五年来他过得也并不怎么样，但好在季元渊「变傻」后的这段时间他过得很开心。


    开心的足以让他在临走之际对这座房子升起一丝依依不捨。


    又看了一会儿季元渊在楼下搬行李的身影后，封枫也重新回到房间洗漱换衣准备去医院接闻雨莲。


    见他从楼上下来，还在搬东西的季元渊连忙放下手里的纸箱，走到他身边问他：


    「老婆，你一个人去真的行吗?需不需要我陪你?」


    也不知道现在封鹏池会不会在医院门口等着围堵封枫，季元渊实在有些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去医院。


    但封枫听了他的话后却摇摇头：


    「我会尽量小心一些，你不是还要忙吗，不用太担心我。


    办理出院手续也不需要多少时间，最多一个小时后我就会带着我妈一起回家。


    你先忙你的，如果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我会联繫你的。」


    既然封枫如此坚持，季元渊也不能再说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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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加上现在的确需要有个人在家和这些搬家工人一起商量合作，所以季元渊只能眼巴巴看着封枫离开的背影。


    今天是这些天来封枫第一次出门。


    持续了好几天的阴雨天终于放晴，整个安淮市迎来了期待已久的大晴天。


    封枫一路驱车顺利来到医院停车场，这一路上他小心观察了路边的情况，确认没有封鹏池的身影后他才放心下车。


    走进医院大门，和住院大楼的护士站确认了家属身份后，封枫便直接来到闻雨莲所在病房的楼层。


    ──可他万万没想到当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他却看到季元宣就站在楼层的护士站前。


    封枫脚步突然一顿，季元宣的出现让他始料未及。


    听到了电梯门打开的声音，围在护士站周围的几个保镖侧头向电梯口的方向看来。


    在看到封枫后，他们又低声喊了一声悠哉悠哉的季元宣。


    正在用嫌弃的目光四处打量住院大楼的季元宣回过头来：


    「封枫，好久不见啊。」


    就站在他身旁的另一名头髮花白的老人家也跟着转过头。


    那双隐在老花镜下如鹰般锐利的眼瞳直直望向脸色惨白的封枫：


    「你就是封枫?那个跟在季元渊身边的小玩意儿?」


    能让季元宣毕恭毕敬地对待，又能直唿季元渊的大名，封枫瞬间反应过来这位头髮花白的老人家的身份。


    ……季朗，季家老爷子，也是季家真正的当家人。


    季家的人突然出现在这家医院，又刚好出现在闻雨莲所在的病房前。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已经十分明显。


    封枫根本不敢去细想他们是不是已经见过了闻雨莲。


    假设他们已经见过了闻雨莲，他又该怎么办，他又能怎么办……


    「你选的这家医院确实不错，浪费了我一些时间才顺利进入住院大楼。」


    季朗将鼻樑上的老花镜摘下来仔细擦了擦，眼睛瞥向闻雨莲所在的单人病房。


    封枫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幸好病房的房门严严实实地关着。


    注意到他脸上担心的表情，季朗心里便有了计较：


    「也不知道你来的算不算及时，刚好就赶在我们去『拜访』你母亲之前来到了医院。


    今天是我们两家的长辈头一次见面，我还特意给你母亲准备了一些补品来着，看来这些东西只能浪费了。」


    「……」


    封枫没说话，季朗也不在意他心里怎么想，自顾自地又丢下一颗炸弹：


    「我还听说你父亲和你母亲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不知道如果你父亲来到了这里，你病房里的母亲会不会开心呢?」


    封枫一怔，心脏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


    一日夫妻百日恩，同样的话他也在封鹏池的嘴里听过。


    不管是封鹏池还是季朗，他们俩说这话都让他感到噁心。


    「你竟然能在t大工作，那至少证明你是个聪明人。


    和聪明人说话也不需要拐弯抹角，那我就直说了。」


    季朗杵着手里的拐杖慢悠悠走到封枫面前，季元宣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今天我能让这么多无关紧要的人出现在你母亲的病房前，你猜猜下一个出现在这里的又会是谁?」


    封枫眼前发黑，这句几乎是威胁的反问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明明努力了那么久，在季家面前却好像是个微不足道的笑话。


    他的胃又开始绞痛，封枫喉结微动，差点在季朗这些人面前干呕。


    但季朗却对他表现出来的痛苦视而不见：


    「我活到这个年纪也做不了什么大事了，但是安排一对分别已久的夫妻见面这种事我还是能做到的。」


    ── 「季元渊还是闻雨莲，你选一个吧。」


    ————————


    凌晨还会更新下一章，但时间不确定所以大家也别等啦，明早睡醒后就能看到新的一章~


    第51章 一个没用但有钱的画家


    「……他们不是夫妻。」


    封枫呆愣着表情，反驳季朗刚刚的话：


    「我妈和封鹏池五年前就离婚了，他们不是夫妻。」


    季朗先是一愣，然后那是忍不住扶着拐杖大笑几声：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竟然还在纠结这种细枝末节的问题。


    怪不得封鹏池说你这人最放不下的就是你妈，他虽然做事不利索，但是对你这个儿子还是挺了解的。」


    封枫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的季朗，垂在一旁的手指无意识抽动几下。


    又是封鹏池……


    「闻雨莲和封鹏池是不是夫妻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到底想怎么选。」


    季朗抬手叫来身边的贴身保镖，从保镖手中拿来一份离婚协议递给封枫：


    「签下这些东西，我就让封鹏池离你妈远远的。


    你做了五年都没办法做到的事，我们季家只需要动动手指就好。」


    「但是如果你拒绝，今天下午封鹏池就会出现在你妈面前。


    二选一，我给你五分钟的考虑时间。」


    封枫的胃更痛了。


    漫长的五分钟过后，季朗带着那份已经被封枫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医院。


    一群人大摇大摆地来，得意洋洋地走，只留下封枫一个人在医院护士站前站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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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中的闻雨莲并不知道走廊外发生了什么，她还沉浸在马上就能被儿子接出医院，从此以后就能和儿子一起过上正常生活的欢喜中。


    她耐心地在病房中等了又等，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等到了封枫。


    闻雨莲拿起自己收拾好的一小包行李，高高兴兴地从病床前站了起来。


    她虽然住院五年，但行李却总共只有几套换洗的衣服和一些生活必需品，一个小小的单肩包就能全部装完。


    她背着自己的单肩包，笑着和来到病房前的儿子打了声招唿：


    「小枫…… 「闻雨莲脸上的笑容尽数收敛── 「你怎么哭了?」


    站在病房门口的封枫满脸怔愣，听到闻雨莲的话后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脸侧，一片湿润。


    嘴边的一丝咸味让封枫感到陌生。


    他哭了吗?


    就因为他马上就和季元渊离婚吗?


    封枫睁着两只眼睛，眼泪争先恐后地从他眼眶里涌出，一滴又一滴，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明明一切都在变好，明明他马上就能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


    明明……明明他已经真的喜欢上了季元渊。


    「妈，我喜欢他。」


    封枫已经看不清眼前的闻雨莲，他的眼前只剩下一层又一层的泪水：


    「我好喜欢他，我真的好喜欢他……」


    明明他那么喜欢季元渊，明明季元渊也同样喜欢他。


    但是他今天却选择主动放弃了季元渊。


    「我真的好喜欢他，我爱他……」


    封枫呜咽着在闻雨莲面前坦白自己对季元渊的喜欢，说到最后已经是泣不成声，所有的话都被呜咽声吞没。


    这是闻雨莲第二次看到封枫在她面前情绪崩溃。


    第一次是五年前他毕业回家的那天，第二次则没有任何缘由。


    她试图询问封枫为什么会突然哭得这么伤心，但封枫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回答。


    他只是在哭，一直在哭。


    哭得就好像他要把对季元渊所有的喜欢和愧疚一起流尽。


    *


    季元渊在家里等了一个又一个小时，从早上一直等到中午，他都没有等来封枫的消息。


    起初他以为封枫是在办理出院手续的途中浪费了一些时间。


    但是当搬家公司都已经把他们家里所有的行李都搬上了车，封枫还是没有回来。


    季元渊终于等不下去了，他拿起手机想要给封枫打个电话，一个陌生号码却先一步拨了过来。


    接通后，对面传来季元宣讨人厌的声音：


    「我和爷爷现在在临华医院对面的咖啡厅等你，就是封枫的母亲住院的那所临华医院。


    二十分钟之内，爷爷希望能在这家咖啡厅看到你。」


    季元渊面色一沉：「你们最好给我等着。」


    封枫在接闻雨莲的途中突然和他失去联繫，季家的人偏偏又在这时候联繫他，想也不用想都知道这二者之间肯定有必然的联繫。


    十五分钟后，季元渊推开了咖啡厅的店门。


    整个咖啡厅都被季元宣给包了下来，里面站着的全是季家的专属保镖。


    那晚在封鹏池的临时住处被季元渊误伤过的几名保镖也在其中，一见到表情阴沉的季元渊，这几个保镖就忍不住偷偷倒吸一口冷气。


    二少爷看起来心情非常不好，要是在这里和他们打起来，指不定还能把这家店给拆了。


    季元渊黑着脸大步向店内走去，最终在咖啡厅二楼的某个包间找到了季元宣，以及他身旁的季朗。


    此时的季朗正坐在桌前慢悠悠品着手里的咖啡，听见季元渊的脚步声后他微微掀起眼皮，瞥了眼明显面色不善的季元渊。


    「有段时间没见，你确实长进了不少。」


    季朗喝完这一口咖啡，又让季元宣把那份已经被封枫签字的离婚协议送到季元渊面前。


    「我知道你心里现在在想些什么，但是我要告诉你，蛮力是这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


    就算你现在和我们闹起来，也无法改变你註定要和封枫离婚的事实。」


    他这次带了这么多人来，就是为了防着季元渊当着他的面大打出手。


    只要季元渊还是季家的人，只要他季朗还是季家的当家人，他就不可能让封枫这种人脏了季家的地。


    季元渊看了几眼站在包间中的保镖，足足有七八名，每个都满脸警惕地盯着他。


    无论是这些保镖还是另外的那些人，在他眼里都无法构成任何威胁，他只在乎手中这份离婚协议。


    封枫的名字就签在协议的右下方。


    就算看到了封枫的亲笔签名，季元渊也不相信这是他自愿签下的东西。


    季家这些人突然出现在临华医院，他们的目的肯定和闻雨莲离不开关系。


    而闻雨莲在医院呆了这么久，直到今天才被季家人找上，肯定也是因为有人说了她曾经特殊的过往和她如今的病情。


    封鹏池……


    季元渊攥紧手里的硬质文件夹，脆弱的文件夹在他手中没过一会儿就被捏出了断裂的声响。


    对于这种无声的反抗，季朗完全不放在眼里。


    他是季家的当家人，他活了这么大岁数，难道还会怕季元渊这个毛头小子。


    「要不是看在你是正儿八经的季家子孙的份上，我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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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家费了这么多心血将你养大成人，不是为了让你在外头胡作非为。


    你的一举一动都要在季家的允许范围之内，包括你的婚姻。」


    季朗在季元宣的搀扶下，从座位上缓缓站起身：


    「你和封枫这段婚姻，我可以破例当作没看到。


    但接下来我已经给你物色好了新的结婚对象，是马家的人。


    马家和我们季家是多年的合作伙伴，如果你能和他们家的人联姻，对季家之后的发展将大有裨益。


    你和封枫离婚后就立马和我选好的人结婚，我希望这一次不要再出任何岔子。」


    季元渊全当自己没听到季朗的胡言乱语：


    「我已经把封枫和我的结婚证烧了，我和他离不了婚。」


    「简单，明天你们就去补办结婚证，补办之后就能离婚了。」


    季朗临走前回身看了眼沉默的季元渊：


    「这次我是以季家家主的身份命令你，如果你希望接下来封枫和闻雨莲还有好日子过的话，最好乖乖听我的吩咐。」


    闻雨莲是封枫的软肋，而封枫又是季元渊的软肋，他不可能会在这时候反抗整个季家。


    果然，在听到这句话后，季元渊的脸色虽然更难看一些，但他到底还是不敢轻易动手。


    季朗嘴角闪过不屑的嗤笑：


    「要是你把你画画的天赋用在经商上，没准这时候我还会稍微忌惮一些。


    但可惜了，你只是一个没用的画家。」


    一个画家而已，竟然还想对抗整个季家。


    简直是痴心妄想。


    季朗带着一群人离开了咖啡厅，就像他离开医院时一样志在必得。


    季元渊独自在包间中坐了许久，放在他面前的离婚协议迟迟没有落下他的签名。


    他心中明白封枫的顾虑，封枫害怕闻雨莲再次受到伤害，也害怕封鹏池这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但究其根本，这些所有的顾虑都源于季家。


    如果没有季家对封鹏池的支持，他根本翻不出任何水花。


    季元渊紧盯着桌上的离婚协议，随后毫不犹豫地伸手将那几张薄薄的协议撕成几片废纸。


    他说过的，他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破坏封枫的人生。


    如果有封枫不能做到的事，那就由他来做。


    将手里的废纸丢进垃圾桶后，季元渊在夕阳中起身离开了咖啡厅。


    回到车上后，他便掏出手机打通了季元昔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季元渊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你的夺权计划进行到哪一步了?」


    季元昔此时还在季家打听季朗你接下来准备如何对付封枫，季元渊直接又大胆的提问吓得他赶紧捂住了手机听筒。


    趁着没人注意，他赶紧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已经开始准备收购其他股东的股份了，但是目前手头资金不够，股份只能一点点慢慢来。」


    「我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你觉得能不能让你的夺权计划多走几步?」


    季元昔两眼一亮：「你有多少钱?」


    「很多钱。」


    季元渊淡淡回答，随后便将自己卡内的余额截图发给季元昔。


    他之前还打算留着这些钱带着封枫和闻雨莲一起在另外一个城市好好生活。


    但既然现在季家非要和他对着干，那这些钱就另有用处了。


    一连串的数字差点看呆季元昔，他知道混出头的艺术家都挺有钱的，却没想到季元渊可以这么有钱。


    「二哥你这些钱完全够让咱们的夺权计划迈出一大步了。」


    「不止这些，我还有其他东西给你。」季元渊又在手机中列出季家所有的主要合作伙伴以及这时期和季家竞争的其他家族。


    这些都是他曾经在原着中看过的东西，这些信息就是原着中季元昔为什么能扳倒季家的关键所在。


    虽然目前季元昔尚在成长期，但只要给他一些成长的养料，他就一定能立刻做出一番大动作。


    季元渊不要求他能一次性立马扳倒整个季家，只要能给季家带来大麻烦就行。


    一个能让季朗明早醒来就被气出高血压的大麻烦。


    他的确是一个没用的画家，但前提是他是个很有钱的「没用」的画家。


    从银行办理转帐手续后，季元渊便马不停蹄地给封枫发了消息：


    「老婆你在哪儿，我现在就去找你。」


    ————————


    明天再捉虫啦，好睏好睏


    第52章 我来接你回家


    被迫签完离婚协议后，封枫就像是丢了三魂七魄，他不知道该接下来该如何面对季元渊，于是干脆带着闻雨莲随便在某间酒店住宿一晚。


    手机还在跳着登机时间即将结束的提醒，封枫没有理会这些消息。


    泉化市是季元渊替他们选择的新家住址，他也不能再去了。


    事已至此，他只能带着闻雨莲另外找一个住处。


    闻雨莲见他失魂落魄地望着窗外发呆，也不敢轻易打扰他。


    他已经维持这种发呆的姿势一整个下午了，动也不动，也不说话，只是一个人沉默的坐在那儿愣神。


    放在他身旁的手机闪了又闪，不断有新的消息弹窗出现在屏幕上。


    或许是消息弹出的频率太快，封枫的注意力逐渐被跳跃的弹窗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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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动了动手，拿起手机随便一翻这些消息，却发现大部分的消息都是季元渊发来的。


    ── 「老婆你在哪儿，我去找你行吗?」


    ── 「我已经和季家那些人见过面了。」


    ── 「你怎么不回家，能告诉我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吗?」


    ── 「老婆，和我见个面可以吗?」


    季元渊小心翼翼地询问，生怕一个不小心说错了话。


    可他这些消息看在封枫眼里却是另外一个意思。


    季朗今天强制性要求他签下离婚协议时曾告诉他，当季元渊下一次联繫他时，一定会是他们俩正式办理离婚的时候。


    现在再看到季元渊发来的所有消息，封枫只注意到季元渊已经和季家的人见过面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现在联繫自己就是为了离婚。


    封枫鼻尖一酸，泪水又开始从眼眶中溢出。


    但即是他心中不愿意面对季元渊，这件事总归要有个结果。


    封枫闭眼，再睁眼时已经强迫自己迅速恢復冷静。


    他将自己和闻雨莲现在所在的酒店地址发给季元渊，消息顺利发出后他便继续坐在窗前静静等着季元渊。


    等待的期间他还在心中反覆做准备，力求当他和季元渊见面时不要显得过于狼狈。


    二十分钟后，季元渊终于来到了酒店门前。


    封枫就在窗边，透过玻璃窗他能清楚地看到季元渊一步步靠近酒店的身影。


    就在季元渊即将走进酒店大堂时，他忽然停住了脚步，似乎注意到了封枫的目光，向上仰头朝封枫所在的房间方向望了过来。


    站在玻璃窗后的封枫心中一紧，手指无意识扯住一旁的窗帘。


    哪怕他心里清楚外面的人不可能透过窗户看到房间内景，但不可否认，当季元渊抬头的一瞬间，他确实有种和隔窗他对视的错觉。


    封枫只给季元渊发去了酒店的地址信息，却没告诉他具体的房间号码，季元渊只能站在酒店外默默等待封枫主动出现。


    夜晚的气温还是十分闷热，从街边吹来的晚风黏在皮肤上，令人感到有些不适。


    封枫就站在季元渊背后一米多的距离，默默看着季元渊的背影，两眼情绪复杂。


    或许是他的目光过于热烈，正在街边等候的季元渊似有所感，在封枫的注视下慢慢转身看他。


    他最先注意到是的封枫苍白的脸色和他有些红肿的双眼。


    肯定是哭过了。


    季元渊的心脏突然被揪起一角，生疼。


    「老婆。」


    他低声喊了一声封枫。


    这两个字刚刚说出口，封枫的眼睛就控制不住开始发酸。


    「……你是来和我离婚的吗?」


    封枫站在路灯下，像个迷路的孩童一样手足无措：


    「但是现在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已经下班了，我们俩现在还不能补办结婚证。


    你可以明天再来找我吗?明天……要等明天工作人员上班后我们才可以离婚。」


    至少今天晚上他和季元渊还能继续保持婚姻关系。


    只需要一个晚上就好，就一个晚上。


    封枫手指攥着衣角，低着头不敢去看季元渊的脸色。


    最先向季家妥协的人是他，最先在离婚协议书上籤下名字的也是他。


    是他主动放弃了季元渊，季元渊如果在心中对他有恨，他也只能全盘接受。


    「我不是在故意拖延，再给我一点点时间就好，就一小会儿。


    明天早上等你睡醒睁开眼，我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说到最后，封枫的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稍微一颤眼皮便有大颗大颗的泪滴从他眼中滑落。


    他赶紧伸手把脸上的泪水胡乱擦干。


    未干的泪痕煳了满脸，出门前还算镇定的他因为这几滴泪再次变得狼狈不堪。


    他真的不想和季元渊离婚。


    「对不起……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他好像已经没有别的话能对季元渊说了。


    明明季元渊已经为了他做了那么多事，还为了他和整个季家闹翻脸，可他竟然在这个关键时刻突然逃跑。


    「对不起。」


    又是一句对不起，站在封枫面前的季元渊这时忽然一动，几步走到封枫面前，伸手用力将他抱进自己怀里。


    这个拥抱真诚又热烈，封枫不由得一愣，连脸上的眼泪都忘记擦了。


    「我是来接你回家，不是来和你离婚的。」


    封枫的脑子更晕了，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大脑缺氧而出现了幻听现象：


    「……回家?」


    封枫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季元渊，一时分不清他是不是在故意和自己开玩笑。


    季朗的态度那么强硬，那么胸有成竹，难道连他都不能让季元渊低头服软吗?


    「不行，我不能和你回家。」


    想起今早季朗和他定下的约定，封枫心中忐忑不安，又一次小声拒绝了季元渊。


    「如果我和你回家，季家的人不会放过我妈的，他们一定会让封鹏池缠着我们不放。


    我妈不能再见到封鹏池，她的病才刚刚好。」


    封枫的犹豫在季元渊的意料之中，他清楚闻雨莲在封枫心中的位置，也明白他为什么会拒绝自己。


    ── 「马上就没有所谓的季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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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元渊双手捧起封枫满是泪痕的脸，温柔地擦去他脸颊旁湿润的泪痕：


    「我说过我来这儿就是为了能让你拥有更好的人生，我说到做到。


    不管是季家还是封鹏池，以后他们谁都不会来打扰你了。」


    「季元渊。」封枫算是彻底迷煳了：「你不能因为你现在傻了就胡言乱语。」


    季家可是安淮市有头有脸的豪门大家族，季元渊怎么有信心说出这种话。


    他总不会是想要做一些不该做的事吧?


    封枫眼泪一收，板着一张还没擦干净泪痕的脸提醒季元渊：


    「现在是法制社会，你不要因为想不开就去做蠢事。」


    他一本正经的警告成功逗笑了季元渊，季元渊低头用力在封枫碎碎念的嘴上亲了一口，堵住了他还未说出口的话。


    短暂的一个吻结束后，季元渊又亲了亲封枫红肿的眼尾：


    「相信我，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来威胁你了。」


    他将自己不久前和季元昔合作的事通通告诉了封枫，包括了他将所有的积蓄全都投入了季元昔的「夺权计划」之中。


    封枫还以为当初季元渊和季元昔合作一起夺权只是对未来的幻想，毕竟他们俩一个对经商一窍不通的画家，另一个是不受家族重视的私生子。


    这俩人从身份上来看，怎么看都不像是能顺利夺权的样子。


    谁知道现在季元渊竟然告诉他这个「夺权计划」已经开始，并且在他的助推下顺利跨过准备阶段，直接正式开始收购季家的股份。


    「明天一大早季朗就会收到有史以来最坏的消息，他马上就会自顾不暇。」


    他已经用钱给季元昔铺好了前期一大半的路，接下来就全靠季元昔的发挥了。


    只要一想到季家那些眼高于顶的人马上就会受到报应，季元渊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几分。


    「老婆，你不用再继续担惊受怕了。」


    这天大的好消息忽然砸到头上，封枫不知道他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迎接这个消息。


    季元渊又一次坚定地选择了他。


    「你不会生气吗?」封枫目不转睛地看着满脸笑容的季元渊：


    「是我主动先妥协选择放弃了你，你不会生我的气吗?」


    「当然不会。」季元渊抱着封枫久久不放手， 「这是季家和封鹏池的错，我绝对不会怪你。」


    「有错是的其他人，你千万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你只管往前走，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封枫唿吸微滞，傻傻的看着季元渊，一时说不出话来。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终于明白──原来他比自己想像中的更喜欢季元渊。


    「……我真的好喜欢你。」


    封枫喃喃自语，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季元渊，我真的好喜欢你。」


    季元渊笑了笑，低头再次吻上封枫的唇：「我也喜欢你。」


    封枫离开房间后久久未归，坐在房内等他的闻雨莲不免有些忧心。


    她担心封枫和季元渊见面后会情绪失控，更担心他们俩情人变仇人。


    但所幸这俩人并没有让她失望。


    闻雨莲看着那对在街边紧紧相拥的身影，走向封枫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直至停在原地。


    她看到自己泪流满面的儿子此时正安心的窝在季元渊的怀里，仰着头和面前的人交换了一个安静亲昵的吻。


    这就足够了，只要封枫能得到他想要的幸福就够了。


    闻雨莲目光温柔，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后便重新折返回酒店房间。


    现在是属于他们俩人的单独相处时间，她就别去凑这个热闹了。


    成功将「擅自逃跑」的老婆追了回来，季元渊心情大好，当场就想带着封枫和闻雨莲马上回去他和封枫的家。


    但紧接着他又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 「老婆……我把我所有的钱都给季元昔了，我现在好像变成一个穷光蛋了。」


    一个穷光蛋又怎么能让封枫过上好日子。


    季元渊上扬的嘴角忽然又耷拉了下来，可怜巴巴地和封枫诉苦：


    「如果我没有钱，你还愿意和我一起回家吗?」


    封枫刚刚看他突然变了表情，还以为他要说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没想到只是缺钱这种小事。


    「我有钱，以后我来养你。」


    封枫从季元渊的怀里抬头看他，露出这几天以来最灿烂的笑容：


    「我有很多钱，可以让你一直画画。」


    除去在t大工作的那几年所得的工资奖金以外，封枫其他的一大部分收入都来自沽酒。


    幸好沽酒的生意一直不错，让封枫攒下了一笔数目不小的存款。


    虽然和季元渊之前的存款相比，他这点钱根本算不上什么，但至少也足够支撑他们这个家正常生活。


    季元渊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养他这种话，当即就乐得找不着北。


    在他的想像中，只要说出这种话就意味着要负责一辈子，那也就是说封枫愿意和他过一辈子。


    这比其他所有的事都让他开心。


    季元渊忍不住凑过去狠狠又亲了一口封枫，牵起封枫的手和他一起返回酒店。


    闻雨莲见到他们俩十指相扣，肩并肩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脸上也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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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是笑着朝季元渊点了点头：「你是来接小枫的回家的吗?」


    「我是来接你们的。」季元渊主动拎起闻雨莲放在椅子上的单肩包：「我们一起回家。」


    闻雨莲眼中的笑意更明显了：「好，那我们就一起回家吧。」


    *


    有了季元渊投入的那一大笔钱，季元昔的计划顺利前进一大步。


    他不仅从其他股东的手中成功收购了季家的股份，还通过季元渊给他列出的名单挖走了季家几个重要的合作伙伴。


    季家虽然家大业大财力雄厚，但同时季朗也是业内出了名的傲慢脾气差。


    除了几个能和季家比肩的家族以外，其他的企业想要和季家合作都得看着季朗的脸色。


    他自诩季家是拥有百年传承的顶级豪门，所以对一些近几年才崛起的企业嗤之以鼻，就算是和这些企业合作也不愿让利一步，非得拿最大头的利润才行。


    季元宣身为季家的继承人，在这方面和季朗学了个十成十，他的挑剔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新兴的企业家为了能顺利在安淮市立足，就只能委屈求全拿着那一点点利润，和季家继续合作。


    季元昔这么多年在季家和其他企业家之间当传话筒，早就知道其他人对季家已经是咬牙切齿，就盼着什么时候季家倒台。


    他借着外地企业家的名义，秘密联繫了这些对季家有缘的企业，通过谈判后便立刻从这些企业手中抢走了季家的单子。


    他手里有钱，再加上他给出的利润分配十分合理，这些人自然愿意和他合作。


    更重要的是他还隐隐约约地透露出他手中已经持有一部分的季家股份，这些股份足够让他成为季氏集团的大股东之一。


    他能以股东的身份保证不让这些企业受牵连，并且还能为他们带来巨大的利润，这样的合作何乐而不为呢?


    隔天一大早，季朗还在等着季元渊和封枫离婚的好消息，可等了半天终于等到季元宣来到他面前，对方说出的第一句话竟然不是季元渊离婚的事──


    「爷爷，出大事了！之前和我们商量好要一起合作的几个企业今早突然反悔，单方面宣布和我们解除合作！」


    季朗脸色一黑：「他们怎么敢和季家叫板，就不怕往后没法在安淮市继续立足吗！」


    但这还不是最坏的消息，就在他们爷俩因为合作的事怒气沖沖时，又有一剂勐料被某个神秘帐户爆出──


    「季氏集团董事长季朗涉嫌多次偷税漏税，现有关部门已紧急成立调查小组，正在赶往季氏大楼准备调查。」


    ————————


    还有一更凌晨更新，明早醒来就能看到啦！


    明天一起捉虫！


    第53章 你和我谈父子情？


    这篇爆料虽然出现的十分突然，但一经出现便立刻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


    成千上百名网友纷纷在这篇帖子下留言，留言的内容还全是一边倒的指责季朗和整个季氏。


    这一切明显是有备而来，季氏的公关团队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这条帖子就已经被顶上了热搜榜前三的位置。


    谁不想看高高在上的豪门当场倒台的热闹场景，尤其是季家的风评向来不算多好。


    在舆论的刻意引导下，其他网民纷纷也发帖子爆出季家这些人曾经大大小小的坏事。


    比如季元宣早年间曾因为闯红灯而导致某位无辜路人受伤，但季元宣却肇事逃逸，这件事随后又被季家花重金压了下来，从此不了了之。


    又比如季家三兄弟的父亲季向明多次婚内出轨，在外头养了多名小情人，甚至还涉嫌迷奸，逼人堕胎这类恶劣事迹。


    桩桩件件，季家这对父子仗着家里的钱财势力，完全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全然一副他们就是安淮市龙头老大的嚣张模样。


    季氏的公关团队试图在网上删除举报这些爆料的帖子，但只要他们删除一条，马上就会有十条相同的帖子被其他人发出来。


    之前和季家合作的其他企业也在这时候纷纷表示，从此以后他们将不再和季家合作。


    这些人顺带着还揭露了季朗这些年来对他们的不公平对待。


    短短一个上午，季家瞬间成了大众的焦点，一个又一个爆料帖子被发出，嗅觉灵敏的营销号也在第一时间大肆宣传这些豪门八卦。


    季朗和季元宣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边还要应付上门调查偷税漏税的调查小组，一边还要想尽办法将网上的舆论压下去。


    一切正如季元渊所想的那样，季朗现在的确要被气出高血压了。


    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些已经被他处理干净的陈年往事，为什么会突然又被人翻出来，有些事甚至他自己都快忘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这些东西按道理来说应该只有他们季家的人才知道，就连季元昔这小子都不知道。


    季朗黑着脸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手边是保姆送过来的降压药和温开水。


    而季元宣还在捧着手机对几个带节奏的营销号破口大骂。


    装修奢华的客厅中，就只剩下季元宣一个人疯狂的叫骂声，这位在大众面前人模人样的季家继承人终于忍受不住，一句又一句脏话从他嘴里蹦出来。


    上至祖宗十八代，下至户口本家庭成员，能骂的他都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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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够了！」季朗本来就心烦，季元宣偏偏还要在他面前喋喋不休的吵闹，一点都没有季家继承人该有的稳重。


    「你有闲工夫在这儿骂人，不如好好想想现在该怎么办！


    其他的事先暂且放在一边，现在最重要的是该如何解决调查小组的人。


    公司的那些帐目都藏好没有，千万不能在调查小组面前露出一点马脚。」


    好在他这些年未雨绸缪，早就做好了相应的准备，公司真正的帐本已经被他藏了起来，就算那些人想查，也查不出什么真东西。


    季元宣这个蠢东西还没冷静下来，根本靠不住，季朗则收到调查小组通知不能随意走动，那他只能将目光放在低头站在客厅角度一言不发的季元昔身上。


    这个小孙子虽然只是个私生子，但好在他一直十分乖巧听话，从来没有给他惹什么麻烦。


    安排给他做的那些事也都圆满完成，没有留过烂摊子。


    一个听话且老实本分，又没有野心的私生子，对于他们季家而言的确是个可靠的辅助工具。


    季朗略微思考一会儿后，还是决定让季元昔返回公司通知他的心腹一定要将那些公司帐本完善处理。


    他朝角落中的季元昔招招手，把人喊到自己身旁：


    「元昔，现在这个关键时候，就只有你能靠得住了。」


    季朗先是对季元昔一直以来卓越的处事能力表示赞赏，用一颗甜枣软化季元昔的内心，随后才切入主题：


    「有个事关咱们季家生死存亡的重大任务要交到你手中，爷爷希望你能像从前一样完美解决。」


    季元昔拘谨的站在季朗身边，对他口中的赞赏似乎有些侷促：


    「爷爷您别这么说，我是季家的一份子，肯定该为季家做些实绩才行。


    只要是您交代的事，不管是刀山火海我都会全力以赴。


    您放心，我一定会让您看到最满意的结果！」


    季朗对他这番话很满意，他果然没有白养季元昔，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现在也到了季元昔该报答的时候了。


    「你一会儿马上就回公司，去找财务部的刘经理。


    如果他要问你找他有什么事，你就说是我让你来的。


    我有个很重要的东西寄存在他那儿，但我现在暂时没办法拿回来，你让他带着那东西尽快离开安淮市，最好能找个机会出国。


    等到时机成熟，我自然会让他把那东西重新带回来。」


    季朗虽然仔细叮嘱季元昔，可他也留了个心眼，并没有告诉季元昔刘经理手中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你让他安心做事，出国所需要的所有费用我都会为他准备好，他后续的生活开销也都由我来负责。


    最后你一定要记得提醒他，他的老婆和孩子在咱们家的老宅工作，他在国外的时候，我会定期让他和家人视频见面，让他一定要专心手里的工作。」


    言外之意，这位刘经理的家人都在季朗的掌握之中，要想家人平安，他就只能乖乖听季朗的话。


    看来这就是季朗维持下属忠心的手段了。


    季元昔脸上带笑，一一应下季朗对他的所有叮嘱，完全就是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他留在其他人心中的形象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只能依附于季家生存的小小私生子，所以季朗才会对他稍微放下心防，愿意将这种事託付到他的手上。


    「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会将您的原话带给刘经理！」


    季朗深感欣慰，用力拍拍季元昔的肩膀：


    「果然还是咱们元昔最靠谱，你比你大哥二哥都要靠谱。


    等这阵风波过去之后，我就在公司里给你安排一个职位，让你跟在你大哥手下办事。


    有你辅助你大哥，我也就放心了。」


    这又是一个随口就来的大饼，季元昔都不知道听过多少次这种随随便便的承诺了。


    话说得好听，但每次事情解决后季朗都会假装从没说过这种话，还是会将季元昔随便丢在一旁不管不问。


    季元昔心中不屑，脸上却配合着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就好像他对季朗有多么信任一样：


    「谢谢爷爷！我一定不负您的所託！」


    又是一番对季朗的恭维之后，季元昔才带着季朗交给他的任务离开季家老宅。


    所有的事都在按照他和季元渊的计划逐步前进，丝毫不差。


    如果不是季元渊将那些季家人犯下的蠢事告诉他，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季家人竟然做过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


    还有刘经理手中的公司资金流水帐本，这也是季元渊告诉他的事。


    季元渊负责在网上爆料引导舆论，而他则负责混水摸鱼，在整个季氏大乱的时候找到季朗偷税漏税的决定性证据。


    坐上自己的车，季元昔第一时间拿出手机给季元渊送去好消息：


    「二哥，季朗让我帮他去找刘经理了，看来那些帐本资料还没被他转移走。」


    「网上的节奏也带得差不多了，现在季朗急得不得了，恨不得亲手把那些带节奏的营销号全都教训一顿。」


    「还有季向明，季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他竟然还在小情人家里花天酒地，一整晚都没回家。」


    「季元宣也已经快顶不住压力了，我出门前他还在摔东西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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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这些人都已经过惯了轻松的日子，哪里经歷过如此大规模的指责和控诉。


    季元昔等了这么多年，隐忍这么多年，在季家低声下气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今天。


    他精心策划布下了这么多局，终于可以逐步收网。


    季元昔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季元渊分享他此时此刻的兴奋心情。


    但他一连发去多条消息，却迟迟不见季元渊回復，季元昔有些疑惑：


    「二哥?你怎么不回我的消息?」


    又过了一会儿，那头的季元渊终于有了动静：


    「我刚刚和你二嫂在忙。


    消息我都收到了，你就按照季朗的话去做，等你找到了刘经理再见机行事。


    不过按照季朗的性格，就算他让刘经理保存公司帐本，他也一定会再留一个后手。」


    封枫看到了这些消息，捂着被亲肿的嘴巴狠狠瞪了一眼得意洋洋的季元渊。


    就在季元渊回復消息之前，他还被季元渊死死摁在怀里勐亲。


    亲就算了，他还要上牙啃，好像恨不得要把他这个人全部吃进肚子里一样。


    明明在忙这种事，他也好意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亲人的时候又凶又狠，看都不看手机一眼，幸亏季元昔没有多问，否则他以后还怎么和季元昔见面！


    季元渊粘在封枫身边，注意到他抱怨的目光后赶紧捧着封枫的脸，安抚性的又亲了一口。


    他这几天一直担惊受怕，连封枫的手都没摸过，今天一个没忍住，不小心用力过勐了。


    成功安抚生闷气的封枫后，他才拿着手机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信息告诉季元昔。


    「就算坐实了季家偷税漏税，他们也能找出一个替罪羊来顶罪。


    据我所知，季氏的法定代表人是季向明，季朗为了保全他自己，在必要的情况下他一定会将季向明踢出来顶罪。


    还有替他保存帐目的刘经理，这个也是替罪羊之一。」


    季向明经商天赋一般，在公司内挂着总经理的名号却不干实事，成天只知道在外寻花问柳找情人。


    而季朗之所以还让他呆在总经理的位置上，不仅因为他是季朗唯一的儿子，更因为他是季氏的法定代表人。


    平常没什么大事的时候他就只是一个虚有其表的摆设，可如果真的遇到了极端情况，季向明就是季朗最好的挡箭牌。


    季向明不知道自己的地位多么岌岌可危，他心中还以为就算真的出了什么大事，季朗也一定不会放弃他这个亲生儿子。


    而季朗也正是利用季向明对他的信任，才得以成功将这条后路隐藏至今。


    季元昔也想不到季朗竟然会如此狠心，时刻准备着将季向明这个替罪羊挡在他的面前。


    不过他又一想，季朗这人平时总是自诩他才是季家真正的管理者，对其他人唿来喝去，对待季元宣也及其严格。


    可他偏偏十分纵容季向明，不管季向明在外头惹出了多大的荒唐事，找了多少个情人，季朗总是一笑而过，耐心地替他收拾所有烂摊子。


    季元昔起初还以为这是因为他们父子俩舐犊情深，却没想到这是季朗补偿季向明「替罪羊」身份的方式。


    季老爷子果然心狠手辣，连他唯一的儿子都不肯放过。


    正忙着在网上用神秘帐号带节奏的封枫也忍不住感慨：


    「季朗活了这么多年，百分之九十的人生都用在算计别人身上了。


    想不到他的儿子季向明却这么心大。」


    而且不只是季向明，季元宣也是个莽夫，虽然有点心眼，但和他爷爷比起来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绕来绕去，最不被季朗看重的季元昔反而成了季家第二个心眼多的人。


    ……但是他的心眼虽然多，可是有时候好像不怎么聪明。


    封枫想起先前季元昔当着他的面「返祖」的画面，默默在心里将季元昔划入另一个档次。


    ──是个会返祖的聪明人。


    季元渊听到这些评价后抬头看他：「那我是什么档次?」


    「你是……」


    望着季元渊单纯且期待的眼神，封枫突然有些语塞，你不知道季元渊能否承受自己对他的评价：


    「你是个乍一看好像有点聪明的人。」


    他这话也没说错，季元渊虽然大多数情况下傻里傻气，但当他绷着脸不说话时，乍一看确实很有气势。


    只要他别无缘无故露出傻兮兮的笑容，他这张脸一定能唬住一大部分和他初次见面的人。


    这句听起来好像是在夸他，实际上却是相反意思。


    季元渊脸上期待的笑容迅速一收，他觉得封枫的评价有失偏颇。


    「其实我这叫大智若愚。」


    季元渊严肃强调这一点，特别在「大智」这两个字上用了重音强调。


    盯着电脑观察舆论动向的封枫头也不回：


    「大智若愚?


    请问』智『和』愚『的比例是一比九吗?」


    「……」


    季元渊沉默了。


    很好，看来他老婆回家之后的状态已经完全调整过来了，现在都恢復到从前骂人不吐脏字的阶段了。


    只要季家倒台，封鹏池就没了靠山，封枫和闻雨莲也只能继续过上安生的日子了。


    今天这些事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就算季向明真的当了季朗的替罪羊，也改变不了季家元气大伤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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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那时季氏势必会召开股东大会重新决定季氏的管理层，季元昔也就有机会凭着他目前已经收购的股份，以季氏大股东的身份跻身股东大会。


    他这么久以来的韬光养晦终于能看到成果。


    相信这样的日子也不会太远了。


    所有事情都顺利解决之后，他们俩就能一起四处旅行，无拘无束。


    只要等季元昔架空季朗，顺利完成他的夺权计划。


    只要封鹏池不再继续出现在封枫面前……


    想起还有个封鹏池没有解决，季元渊脸上的笑意不由得渐渐消散，表情也变得有些吓人。


    反正他也知道了封鹏池现在的住址信息，而且此时的季家肯定也无暇顾及封鹏池。


    就单凭那几个不中看也不中用的保镖，根本没人能拦得住他。


    只要他愿意，今晚就能二次突袭封鹏池。


    这一次，他应该就能打断封鹏池的另一条腿了。


    季元渊的心中闪过无数如何让封鹏池跪地认错的计划，以他的手段而言，他能在最大的程度上让封鹏池痛苦，但是却又不会伤及他的性命。


    最重要的是那个小出租屋周围没有摄像头，没人会发现他做了什么事。


    封枫从电脑屏幕前移开视线，一回头就看到季元渊板着脸，专心致志地看着手机中的聊天界面。


    他还不知道季元渊在想些什么，以为他是在和季元昔聊天。


    低头一看，刚好就看到季元昔发来新消息──


    「二哥！我已经成功从刘经理的手上骗来了资金流水帐本，只要用这些资料举报季朗，就算他不垮也得脱层皮。」


    得到帐本的过程比季元昔想像中的更简单，他原本就是季家的小少爷，名义上来说他也是季家的一份子。


    当他在刘经理面前提起季朗，说明他此次前来的缘由时，刘经理便立刻相信了他。


    只不过季元昔没有将季朗嘱咐给他的那些威胁话语说出来，他反而打着季朗的旗号让刘经理把手中的帐本交给他。


    起初刘经理还有些顾虑，但是季元昔平时懂事乖巧的小少爷形象实在深入人心，刘经理也不相信他有胆子拿着帐本做出背叛季家的事来。


    短暂的犹豫一会儿后，刘经理就毫无防备地把所有帐本的信息都交到了季元昔手里。


    就连紧紧跟在季元昔身边，时刻监视着他的保镖也没发现他的异常举动。


    这些至关重要的帐本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落入了季元昔的掌握中。


    季朗说得对，此时季家的生死存亡的确就在季元昔的一念之间。


    季元昔拿到帐本后没有第一时间返回季家，他随便编了个藉口将监视他的保镖支开，转头就匿名将这些帐本交给调查小组的人。


    只要有了这些货真价实的帐本，季朗费尽心思做出的假帐立刻不攻自破。


    季朗万万没想到，明明他前一秒还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气定神闲地等着调查小组无功而返，谁知道他手里一杯热茶还没喝完，调查小组马上就拿着帐本出现在了他面前。


    证据确凿，就算他再想否认也没用了。


    季朗颤抖着手，两眼一黑，当场犯了高血压。


    而季元宣也因为早年间恶意肇事逃逸，被警察带去警局拘留调查。


    还呆在情人家里温存的季向明因为多次下药迷奸，也被上门的警察带走了。


    听说警察找到他的时候，他还光着身子和年轻貌美的小情人做那档子事。


    才做到一半就被强制性拉走了，跟在警察身后的媒体镜头还将他光着身子的模样拍了下来。


    短短一个上午，季家祖孙三人全部被警察带走。


    就在众人都以为季朗这次必死无疑的时候，在调查小组的审问过程中，试图狡辩无果的季朗突然改口。


    他将所有偷税漏税的责任都推到了亲生儿子季向明的身上，并且一口咬定这些都是季向明和刘经理共同策划的，他对所有的事一无所知。


    「我也想不到季向明他不仅在外整天花天酒地，还在公司里做出这种违法乱纪的勾当来。」


    季朗在审问人员面前泣不成声，一副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的老父亲模样：


    「怪不得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不肯从总经理的位置上退下来，原来都是为了和别人勾结偷税漏税！」


    季朗一边甩头一边用拳头捶着他的胸口，当众嚎啕大哭：


    「枉我季朗经商多年一直本本分分，竟然生出了这么一个大逆不道的儿子！」


    一位头髮花白的老人家趴在桌上如此痛哭，这一幕不免让旁人心生恻隐之心。


    谁都没想到事情的幕后黑手竟然会是整天不务正业的季向明。


    包括季向明自己也没想到。


    本来他因为迷奸就已经身陷囹圄，面前最着急的事还没顺利解决，他亲爸又给他拉来了这么一项大罪?！


    「我怎么可能偷税漏税！我根本没有时间去做这种事，我连刘经理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季向明在狭小的审讯室内冲着面前的审讯员大喊大叫，他的脑子已经乱成一团，根本想不明白季朗为什么要诬陷他：


    「我承认我又迷药强奸了那些女孩，但是我绝不承认偷税漏税！


    你们让我爸来我面前当面对峙，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为什么要这么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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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讯员在他的崩溃中面不改色，一字一句地记下了他承认迷奸的证词。


    「所有证据都已经非常明显了，季朗还为我们提供了你和刘经理之间的转帐记录和资金往来。


    这些都是货真价实的证据，就算你狡辩也没用。」


    「我和刘经理之间有转帐记录?！不可能！」


    季向明用力拍桌，大声怒吼：


    「我再说一遍，我和他根本没有见过面，我连他全名叫什么都不知道，更别说和他互相转帐了！


    你们这是诬衊，我要去法庭上告你们！」


    季向明从来只顾着自己逍遥自在，他的资金帐目和存款一直以来都由身边的助理负责管理。


    但他不知道其实他的助理也是季朗的下属，这些年每当季朗和刘经理一起准备假帐，操作季氏偷税漏税，都是用季向明的名义给刘经理转帐。


    就在季向明本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已经和刘经理完成了数十次转帐。


    而在刘经理的视角中，他唯一的合作对象也只有季向明一个人。


    哪怕他从头到尾都是听季朗的命令行事，但他手中却没留下任何有力的证据。


    至此，季向明不得不顶下偷税漏税的罪名。


    这项罪名再加上迷奸，以及其他大大小小的证据，数罪併罚，季向明至少要在监狱里呆上十五年。


    这还是目前已知的罪证，如果接下来还有其他犯罪证据，季向明所面临的处罚还会更严重。


    季家的季向明突然成为最大替罪羊，此消息一经爆出，大众舆论譁然一片。


    可就算他们心知肚明真正的罪人到底是谁，无奈手中也没有证据。


    季朗在万众瞩目下被带走调查，却又在众目睽睽之中安然返回，似乎他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本分做生意的商人罢了。


    哪怕其他曾经和季氏合作过的企业对他怨声载道，但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他也成了祖孙三人之中，唯一一个全须全尾离开警局的人。


    就连他的亲孙子季元宣都因为肇事逃逸，即将面临两年的有期徒刑。


    高高在上的季家瞬间垮台，就只剩下季朗还能继续挣扎。


    两天过后，关于季向明和季元宣的处罚结果被媒体大肆宣传，整个安淮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季家已经要走到头了。


    季向明的妻子也早早地跑回娘家了，生怕季家和她染上一点关系。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季氏元气大伤，季朗依旧是名正言顺的董事长。


    凭着他的人脉和手中的股份，他相信自己迟早会东山再起。


    季氏也将重回安淮市巅峰。


    季朗江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计划好了，就等着在股东大会上向其他股东表明自己的决心。


    季向明不过是摆在公司当幌子的棋子而已，没了就没了，他也不会感到可惜。


    反正他已经替季向明收拾过那么多烂摊子了，好吃好喝的养着他，该赔偿的都已经赔偿完了。


    就算退一万步来说，他也是季向明的亲生父亲，如今他大难临头，季向明身为他的儿子难道不该挺身而出替他挡下这一劫吗?


    至于季元宣，这个他亲口定下的未来继承人。


    他的确在经商方面有些天赋，但终究成不了大器，在监狱中磨练个一两年后没准还能对他之后的人生有所帮助。


    季元宣在监狱里的这些日子，他会着手准备让季氏重新崛起。


    等季元宣出狱之后，他依旧是自己委以重任的唯一继承人。


    而在季朗的计划中，他甚至还没放过季元渊。


    季元渊依旧是目前最适合联姻的季家人，季朗心中依旧在幻想封枫和季元渊离婚过后，他就能靠着季元渊和别人的联姻拿到一大笔资金。


    这些资金足够让季氏挺过现下最难捱的一关。


    等他开完股东大会之后，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季朗野心勃勃，在股东大会召开的当天第一个来到会议室等待。


    他一个人在会议室等了大半天，却始终没见到其他股东的人影。


    而这些人也不愿意回復他的消息，明显是不把他这个董事长放在眼里了。


    「一群没良心的墙头草！都忘了我当年是怎么厚待他们！」


    季朗握着手中的拐杖不屑一顾。


    虎落平阳被犬欺，等他崛起之后，他一定要让这几个见利忘义的人付出代价！


    他又等了好一会儿，直到他耐心耗尽前的最后一秒，会议室的大门终于被人推开。


    季元昔第一个踏进会议室，而他的身后则是季氏的其他股东。


    坐在长桌主位之上的季朗对迟到的众人没有什么好脸色：


    「想不到你们竟然还记得股东大会，我还以为你们已经不是季氏的股东了。


    是不是还得我八抬大轿的去请你们来才行啊?」


    季朗长年身居高位，根本不懂在这种时候他首先要放低身段才行，开口第一句就是对着胆敢怠慢他的股东们阴阳怪气。


    即使他现在是董事长，他的身份地位也已经大不如从前了。


    其他跟在季元昔身后的股东们听到他这话后纷纷变了脸色，要不是看在季元昔的份上，他们才不会来见季朗这个老傢伙。


    股东们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应，季朗心中的怒火更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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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他看到季元昔竟然毫不顾忌地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和他隔着对视时，季朗瞬间怒不可遏。


    「季元昔你给我站起来！那个位置是你这个私生子能坐的吗?！


    这里是股东大会的会议室，你在公司里没有任何职位，怎么敢当着我的面坐下来！」


    季朗毫不掩饰地露出自己对季元昔的厌恶之情。


    果然这种某家出身地位的私生子就是不会看脸色，除了跑腿之外一无是处！


    可一直以来对他毕恭毕敬的季元昔听到他的喝斥后却一反常态。


    季元昔不仅没有顺从地从座位上起身离开，反而还在他的面前翘起了二郎腿，俨然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


    「爷爷，您怎么能说我没有资格参加股东大会呢?」季元昔抬手让身边的助理将他手中的股份证明放到桌前：


    「我现在可是季氏的大股东之一，拥有季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相信在场所有人里，我应该是最有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才对。」


    「你疯了?」季朗根本不相信季元昔的话：「就凭你，也能拿到季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你哪来的钱?谁又会卖给你?」


    要知道就算是季元宣这个未来的季家继承人，季朗也只愿意分给他百分之五的股份而已。


    而季朗自己手中的股份也才刚刚好百分之二十。


    最重要的是，季朗根本没收到任何股东转让股份的消息。


    季元昔肯定是疯了，他肯定是想钱想疯了。


    季朗都想干脆让保安把发疯的季元昔轰走算了。


    他刚产生这个念头，随即季元昔身边的助理就将桌上的股份证明送来他的眼前。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季元昔的手里真的握着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他的确是名副其实的季氏大股东。


    而且还是能和季朗平起平坐的大股东。


    季朗看着手里的股份证明，血压再次升高，险些连手中的拐杖都握不稳了。


    「这是你什么时候干的！你怎么敢背着我做这种事！


    我绝不会承认你的身份！」


    一个私生子而已，怎么配合他平起平坐！


    季元昔早就撂到了他会是这个反应，就算季朗不愿意承认，他的大股东身份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再说了，他这次之所以赶来参加股东大会，也不完全是为了证明他大股东的身份。


    季元昔对季朗的怒火视而不见，反而还转头看向了会议室门口的方向。


    还在试图把季元昔赶出会议室的季朗也不由得跟着他一起朝会议室门口看去。


    紧接着两个他此时最不想见到的人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 「都来齐了啊。」


    季元渊穿着一身休闲装，脚上还踩着他最喜欢的人字拖，牵着封枫的手大摇大摆地走进会议室。


    无视季朗大惊失色的表情，封枫跟着季元渊一起坐到了会议室的长桌前。


    他们刚坐下，季朗却撑着手中的拐杖站了起来。


    他站立的速度太快，起来的那一瞬间还脑袋发晕，眼前天旋地转，差点当着所有人的面重新摔回座位上：


    「你们几个到底想干什么！


    这里是季氏的会议室，是我们季家的地盘，不是随随便便的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地方！」


    「封枫！你还敢和季元渊呆在一起，难道你就不怕我马上让封鹏池去找你们吗！


    你想要所谓的爱情，那你就必须得放弃你妈！」


    熟悉的威胁话术再次出现，封枫却已经不再是几天前那个慌不择路的他。


    正如季元渊所说，有错是的其他人，他为什么要因此怪罪自己。


    只要解决麻烦的源头，从此以后就不会再有麻烦了。


    不知在何时，封枫的思考方式已经逐渐和季元渊趋于一致。


    有问题没关系，只要解决产生问题的人就好了。


    季朗还在一边用手中的拐杖勐烈敲击地板，一边怒斥封枫不顾母子亲情，看起来他似乎想要用道德绑架这一招让封枫感到愧疚。


    但封枫不是一个轻易会因为道德绑架而动摇的人──更何况季朗是最没资格道德绑架别人的人。


    ── 「季老爷子你都亲手把儿子送进了监狱，竟然还有脸在这儿和我提亲情?」


    封枫冷漠回击，成功把季朗未说出口的下半句话堵在了喉咙里。


    「你当初说我亲手把亲生父亲送进监狱，是个大逆不道的不孝子，还说想让我和封鹏池父子重逢。


    现在的你又是站在什么立场指责我，你想和我讲究所谓的父子情，难道是想去监狱和季向明父子重逢吗?」


    他竟然来到这儿，就意味着他不会再对季朗妥协。


    「就算你现在让封鹏池重新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介意向你展示五年前我是如何把他送进监狱。」


    他们这个家，不止季元渊一个人会揍人。


    「你……」季朗满脸不可置信， 「你想对我动手?」


    封枫竟然想动手打他?


    「没错，我确实有这个想法。」


    封枫扭头看他，那双浅棕色的眼里全是对他的憎恶。


    早在季朗用闻雨莲威胁他的时候，他就想动手了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对不起我失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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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滑跪道歉！


    第54章 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封枫眼中的憎恶过于强烈，季朗突然相信如果有机会他是真的敢对自己动手。


    最可怕的是他身边还坐着同样凶神恶煞的季元渊。


    从他之前派去监视封鹏池的保镖口中可知，他这个叛逆的二孙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了几套格斗术。


    就连经过专业机构严格训练的职业保镖都打不过他。


    他不仅下手兇狠，还喜欢半夜偷袭，封鹏池的右腿就是被他用铁棍硬生生敲断的。


    那可是一个大活人的腿，他竟然就这么当街打断了。


    季朗脸色逐渐凝重，右腿似乎也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还有封枫，封鹏池和他见面的时候还手舞足蹈的和他比划，向他诉苦当年这小子是如何用一把椅子把他打得头破血流。


    那把椅子留在封鹏池手臂上的疤痕狰狞又可怕。


    这两个混蛋，打起人来是真的会下死手。


    季朗有些警惕地多看了几眼封枫和季元渊，不动声色的往会议室门口的方向挪了几步。


    他心中也清楚这俩人对他一定有怨，要是他们俩真的突然发疯要对他动手，他就得赶紧离开这里。


    季元渊将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像季朗这种为老不尊的人，他连多看一眼都觉得烦。


    因为封枫和季元渊的出现，会议室中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了。


    就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中，季氏的股东大会开始了。


    就算股东大会正式开始，封枫和季元渊也丝毫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在场的所有股东纷纷默认了他们俩的存在，没人会像季朗一样如此没有眼力见，当众质问他们为什么能坐在这里。


    明眼人都能看出从今天开始，季氏就要变天了。


    季家如今已经分崩离析，季朗身边已经没了可信任的人，而季元昔又和季元渊联盟自成一派。


    一个是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老顽固，另一个是手中握有百分之二十股份，手段得的后起之秀。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近十年来季氏每年的利润一直逐步下滑，他们这些股东能得到的分红也大不如从前。


    可无奈季朗性格霸道又固执，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改变季氏的营销策略，如果再继续按照他以为的想法经营下去，季氏迟早得完蛋。


    尤其是季元宣这个继承人也没有创新的想法，就非得按照原来的老路走。


    身为季氏的股东，他们肯定更愿意看到季氏能向好的方向改变。


    因为这几天那些破事，股东们还以为季氏真的要玩完了，幸好这时候季元昔联繫上了他们。


    他们也想不到一直以来都只能当「跑腿小弟」的季元昔会在一夜之间摇身一变，成为了拥有庞大资产的神秘企业家，而他手中更是握有大量的季氏股份。


    就在季朗海呆在家中幻想以后他该如何带领季氏崛起的时候，季元昔已经带着他写好的企划书挨个敲响了这些大股东的家门。


    有诚意有礼貌，就重要的是还有钱，股东们当然会选择和季元昔站在一边。


    哪怕有些股东心中依旧充满顾虑，不愿意继续呆在季氏冒险，季元昔也能说服他们将手中的股份卖出。


    凭着手中越积越多的股份，以及剩余股东的支持，季元昔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内就初步完成了股份收购计划。


    而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架空季朗，将他手中剩余的另外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逐渐收入自己囊中。


    而整场股东大会几乎成了季元昔的个人战场，他提出的所有企划和营销策略得到了所有股东的贊同，只有被忽略在一边的季朗黑着脸表达反对。


    但是无人在意他这个董事长反对还是贊成。


    季朗多次试图开口抢回主场，但每次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季元昔直接打断。


    没有人愿意理会董事长，季元昔虽然还没正式入职季氏，但是他已经在股东大会中拥有了绝对的话语权。


    这也就算了，季元昔说完了所有计划后他还另外多提出了一条投资建议：


    「季氏多年来墨守成规没有创新，所产出的产品已经逐渐落后于当前的市场发展。


    我认为如果想要最大程度上改变目前的经营窘境，我们就需要努力迎合当前市场潮流。」


    「封枫经营的沽酒酒吧营销额向来不错，如果我们能和他一起合作，想必对季氏未来的发展一定会有所帮助。」


    和沽酒一起合作也是季元渊的要求。


    他把所有的钱都投入了夺权计划，唯一的要求就是一定要和沽酒合作。


    这个要求也是为了防止程家以后故意刁难沽酒。


    之前季元渊为了封枫公开和程星撕破脸，不能排除程家过后找麻烦的可能。


    程阳那小子一直蠢蠢欲动，就等着找个机会对沽酒杀下手了。


    封枫也没想到季元昔会突然提出合作计划，他以为季元渊带着他来参加股东大会是为了看季朗的热闹，却不曾想还有这么一层意思。


    沽酒虽然生意不错，但是远远还达不到能被季氏列为合作对象的地步。


    这一定又是季元渊出的主意。


    封枫心中颤动不已，下意识牵上了身边季元渊的手。


    就在他的手心伸过来的一瞬间，季元渊迅速翻手和他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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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唐！」季朗终于找到机会开口，厉声反驳季元昔的投资计划：


    「一个小酒吧而已，你怎么配和我们季氏合作！」


    「注意你的用词。」


    季元渊握着封枫的手心，不急不慢地提醒季朗：


    「现在的季氏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天下了，别忘了季元昔和你一样同样拥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你如今已经不能继续一家独大，得和季元昔平起平坐才行。


    合作不合作也不是你想拒绝就能拒绝的。」


    这个提议是季元昔提出来的，既然季朗持相反意见，那大不了就在股东大会上投票决定是否继续实施这个计划。


    季元渊完全不给季朗面子：


    「那大家干脆举手表决吧，同意的举手。」


    「我不……」


    季朗话音未落，在座的其他几位股东纷纷举手表示贊同。


    他们能看得出来这个提议是为了给封枫撑场面，再说了，就算真的和沽酒合作，那也是小事一桩。


    自从知道了季向明和季元宣做的那些荒唐事，这些股东们的心态已经彻底归于平和了。


    反正目前的情况已经这么坏了，再坏还能坏去哪儿呢?


    少数服从多数，整个会议室只有季朗一个人苦苦挣扎。


    但他的反对就像他目前的地位──完全没有任何震慑力和说服力。


    他现在就像曾经的季向明一样，空有董事长这个职位，真正的实权已经落在了季元昔的手里。


    最不被人看重的私生子翻身成了季氏的掌权人。


    股东大会结束前，股东们甚至还当着季朗的面将季元昔送上了总裁的位置。


    季朗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沦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开会前他还是说一不二的董事长，开会后他却成了一个虚有其名的空架子。


    他目前能倚仗的只有手中仅剩的那些股份──而这些股份他好像也快守不住了。


    会议结束后，股东们心满意足地离开公司大楼，会议室中就只剩下「季家人」。


    但准确来说，真正的季家人只有季朗，季元渊和季元昔已经被季朗看作是季家的罪人，不配和他一样姓季。


    「你们不要以为这样就算赢了，就算你们把整个季氏都抢走，从今以后你们也休想再踏进季家一步！


    往后，我季朗彻底和你们断绝一切亲缘关系，你们不在属于季氏子孙！」


    「季这个姓是你独有的吗?我凭什么不能姓季?」


    季元渊觉得季朗这个老头好像有点精神失常了。


    在家里当惯了老大，就以为全世界都有听他的吗?


    「如果你要是实在对我们有意见，我建议你去联繫百家姓的作者，把季姓从百家姓里挪出去。」


    损人王者季元渊再次发起进攻：


    「不过那位作者已经逝世多年，你如果实在想和他见面，那就只能去阴间找他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要用挑剔的眼光上下打量季朗，视线在他花白的头髮上格外多停留了一会儿。


    「看你现在这样子，距离你和他见面的时间应该也差不了多久。」


    「季元渊！你怎么敢这样和我说话！我是你爷爷！」


    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敢光明正大的诅咒自己的亲爷爷早死！


    简直是大逆不道！


    季朗终于还是在季元渊的面前破防了。


    季元渊的破防战绩再次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破大防的季朗还在翻着口袋找降压药，损人成功的季元渊则带着封枫大步离开了会议室。


    对于季朗这种人，继续和他多说话就是在浪费时间。


    季元昔忍辱负重多年，就盼着能够有朝一日在季朗面前扬眉吐气。


    季元渊刚咽下手中的降压药，季元昔又跑来了他的面前：


    「其实你还不知道吧，在网上举报你偷税漏税，以及爆料季元宣和季向明那些事的神秘人就是我和二哥。


    你交给刘经理保存的帐本也是我亲手拿走，匿名送到调查小组面前的。


    造成如今季氏溃败局面的人就是我们。」


    「……原来是你们！」


    在季朗怒不可遏的眼神中，季元昔的脸上再次露出他最熟悉的乖巧笑容：


    「就是我们，最想让季家倒台的人就是我们。


    但是事情的结果却比我想像中更好，我还以为你们祖孙三人至少会稍微团结一会儿，如果真是这样，没准我和二哥的计划就不能顺利完成了。


    可事实证明我的担心都是虚惊一场，你竟然为了自己的利益，早早的就将季向明当作是你的替罪羊。」


    「爷爷，虎毒尚且不食子啊，你却亲手把亲生儿子送进了监狱，一呆就是十多年。」


    季元昔不禁感嘆季朗果然心狠手辣：


    「你都这样了，怎么还有脸说二嫂不顾父子亲情。


    你和封鹏池只会家暴妻儿的人渣一样，不配做个父亲。


    上樑不正下樑歪，季向明这个草菅人命的禽兽，同样也不配为人父。」


    「整个季家就是个巨大的魔窟，你们黑吃黑终于吃到了自家人身上，这又何尝不算报应呢。」


    季元昔终于将憋在心里多年的话一次性全说的出来，他顿时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


    如今的结果都是这些人面兽心的禽兽应得的。

 第296页

    「爷爷你放心吧，就算你不能继续胜任董事长这个位置，我也会负责给你养老送终。」


    季元昔伸手将被季朗自己扯乱的衣领重新整理好，脸上乖巧的笑容让季朗心惊胆颤。


    ── 「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我们爷孙俩还得继续纠缠下去。」


    *


    封枫离开季氏的公司大楼后也忍不住暗暗松了口气。


    虽然他很乐意在会议室中看着季朗被气个半死，但他终究还是无法适应会议室中那种暗潮汹涌的气氛。


    季元渊凑到他身边揽着他的肩膀，腻腻歪歪地低头在他脸颊边蹭来蹭去。


    街上来往的行人就这么看着他像个巨大的人形挂件，挂在封枫身上晃来晃去。


    自从他和封枫在真正意义上互相表白后，他就越来越敢明目张胆的对封枫动手动脚了。


    封枫心中那一丝丝仅有的紧张也在季元渊的插科打诨中消散。


    他也没把挂在他身上的季元渊推开：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该回家了。」


    他们今天下午才到达季氏的会议室，结束股东大会后已经是傍晚时分，现在回家刚好就能赶上闻雨莲为他们做的晚饭。


    回家路上，季元渊看着街边的小吃摊，某个藏在人群中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看了眼身边的专心开车的封枫，开口问道：


    「老婆，你今晚想吃夜宵吗?」


    「夜宵?」封枫目视前方，完全没注意到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和他擦肩而过：


    「吃夜宵也好，我今晚和你出去一起买。」


    「不需要这么麻烦，我一个人出去就行。」


    季元渊从车上的储物盒拿出一颗软糖，剥开外包装，亲手将甜香的软糖送进封枫嘴里。


    「你在家等着我就好，我很快就会回来。」


    ————————


    已经进入收尾阶段啦，明天会再来一次长更！


    第55章 以后换我来缠着你


    封鹏池这两天过得非常不好，因为他把季家「资助」他的钱全花光了。


    虽然季朗出手也算大方，给出的定金数目不小，但封鹏池在监狱里苦了整整五年的日子，出狱后就喜欢报復性消费。


    他花钱大手大脚毫无顾及，再多的钱到他手里最后都会所剩无几。


    最开始他还能死皮赖脸的去找季家要钱，但自从季家那几个人出事以后，他就再也没办法拿到他想要的钱了。


    那几个跟在他身边的保镖早在出事的第一天就找藉口走人了，封鹏池现在简直就是身无分文。


    也就只有季家帮他找来的那套出租屋还能住一阵子，否则他不仅没钱还没地方住，肯定要去睡大街。


    封鹏池还没享受几天好日子，就又要回到他刚来安淮市时窘迫的生活──在大街上四处游荡，看看能不能捡到什么或者偷到什么。


    他身上越是没钱，想要找封枫麻烦的念头就越是强烈。


    总不能他还在街上当流浪汉，封枫和闻雨莲母子俩就住在豪宅里过好日子吧。


    他们现在的好日子不也是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要不是当年封枫狠心把他送进了监狱，他又怎么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这都是他们母子俩的错！


    两个白眼狼想彻底摆脱他，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潇洒自在?


    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他肯定会让封枫和闻雨莲吃不了兜着走。


    封鹏池一路晃荡到季氏大楼底下，望着这座高楼大厦暗自下定决心──


    就算没有季家帮忙也没关系，他有的是办法。


    没错，他可是封枫的亲生父亲，封枫的身上还留着他的血，这辈子他们都别想甩开他！


    封鹏池望向季氏大楼的眼神恶意满满，随后便在周围路人异样的目光中转身回到他的出租屋开始他的计划。


    在出租屋里呆了整整一天，临近半夜十二点，封鹏池才饿着肚子出了门。


    他的出租屋附近有一家深夜烧烤摊，每到半夜时分，就是那家烧烤摊生意最好的时候，他没准能趁着别人不注意偷些客人桌上的饭菜。


    要到达那家烧烤摊还要经过一条狭长的小巷，小巷里的路灯年久失修，一到晚上整条小巷就又黑又暗。


    但封鹏池这些天频繁经过，所以他对这条小巷都也算熟门熟路。


    ──只不过今天晚上又出一些意外。


    他手里拄着拐棍，拖着一条还没癒合的伤腿，一瘸一拐地走进小巷。


    这条小巷因为平时鲜少有人经过，久而久之就成了周围居民默认的垃圾场。


    所有的生活垃圾和废弃物都堆积在这条小巷内，本来就不算多宽敞的小巷变得更加拥挤。


    又臭又黑，根本没人愿意经过这里，只有流浪的野猫会来这里觅食。


    封鹏池刚握着拐杖小心翼翼地绕开地上的污水坑，他的眼前就突然闪过一团黑影。


    伴随着野猫发情的悽厉叫声，几只瘦骨嶙峋的野猫快速朝他跑来，随后又在他的身后消失。


    野猫的奔跑速度极快，经过封鹏池身边的时候还差点把他手里的拐杖撞倒。


    封鹏池差点突然窜出来的野猫吓死，重新扶稳手里的拐杖后，他便从地上抄起破酒瓶朝离去的野猫砸去：


    「他娘的一群没长眼的畜生！信不信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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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玻璃酒瓶被砸碎的声音在整条小巷中迴荡，野猫们的叫声更悽厉可怖了。


    封鹏池赶走这群四处乱撞的野猫后，才瞪着眼睛回过头来。


    果然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连野猫都敢在他面前嚣张。


    他拿起拐杖，又要继续向前走去。


    可救在他即将走出小巷时，从巷口透进来的光忽然被一道人影遮挡。


    封鹏池本来就差的心情更差了：


    「他妈的谁在前面挡路！」


    人影不回答，只是一步步向他走近。


    沉闷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封鹏池却始终看不清逆光的人究竟是谁。


    但眼前这场景却勾起了他几天前的回忆。


    就在好几天前，也有一个人在深更半夜挡在他面前。


    而他的右腿也是断在那个人手里。


    封鹏池的表情逐渐变得惊恐，难不成季元渊又来找他了?！


    他已经把自己的腿打成了这样，他还想怎样！


    「季，季元渊！我警告你不要乱来，季家都已经倒了，你要是再敢对我动手，我一定会报警！」


    「季元渊」越靠越近，最后终于走到了封鹏池面前。


    直到这时封鹏池才看清楚站在他面前的人到底是谁── 「封枫?！」


    封鹏池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出现在他眼前的封枫。


    他怎么敢主动来找自己?


    封鹏池正疑惑着，随即又注意到封枫手里的木棍。


    那是一根笔直且粗短的木棍，像是从某把废弃的椅子上折下来的凳腿。


    五年前封枫提着椅子和他拼命的时候，也从椅子上折下来这样一根短木棍。


    封鹏池手臂上的疤痕就是被那个木棍打出来的。


    从前狼狈不堪的回忆再次出现，封鹏池终于忍不住连连后退。


    「……你想干嘛！别忘了我是你爸！你对我动手就是大逆不道，会遭到报应的！」


    「报应?」


    封枫握着手中的木棍一步步向前：


    「如果世上真的存在恶有恶报，你才是最该遭报应的那个人。」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解决了，只剩下他和封鹏池的恩怨还没有解决。


    他已经逃避了整整五年，现在终于到了和封鹏池真正面对面的时候。


    封枫随便从巷子里的垃圾堆中挑了一根木棍丢在封鹏池脚边。


    ── 「来吧，我们父子俩今天就把所有的事彻底结清，五年前你没能打死我，现在试试看五年后的你有没有长进。」


    *


    待在家里的季元渊还不知道封枫已经来到了封鹏池的出租屋。


    半个小时前本该是他出发教训封鹏池的时间，但出门前封枫忽然又喊住了他。


    「今晚的夜宵就算了，我要去一趟沽酒。」


    封枫这么对他说道：


    「我去找虞小飞处理一些事，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回来，你在家里帮我做一碗海鲜粥行吗?」


    封枫换好出门的衣服，凑上来主动亲了一口季元渊：


    「我好像已经很久没吃到你亲手做的海鲜粥了，现在还怪想念的。」


    又是主动要求吃海鲜粥，又是主动亲吻，季元渊当即就被迷得神魂颠倒，教训封鹏池的事瞬间被他抛在脑后。


    反正只要封鹏池现在还呆在安淮市，他总有机会能找到他。


    教训的事不急于一时，眼下最重要的是要给他老婆做一碗豪华海鲜粥。


    「那你路上小心，等你回来的时候就能吃上热乎的粥了。」


    季元渊甘愿化身为「家庭主夫」，目送封枫出门后便满心欢喜的走去厨房开始准备食材。


    而他不知道的是，封枫已经通过他藏在被子里的黑色鸭舌帽和黑口罩，猜到了他今晚出门的最终目的。


    季元渊完全没想到封枫会突然想到帮他整理地铺，被子一掀开，他藏着的帽子和口罩便暴露在封枫眼前。


    没有人会把这些东西小心翼翼地藏在被子里。


    联想到季元渊下午突然说他晚上要出门买夜宵，以及他之前说过要替自己彻底解决封鹏池，封枫心中瞬间明白了一切。


    被子里的那顶黑色鸭舌帽甚至还是当初他带着季元渊去美术馆时，他在车上随手丢给季元渊的帽子。


    这顶帽子已经有些破旧，是他准备丢进垃圾桶的东西。


    他当时只是随手一给，完全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季元渊却将这顶帽子好好保存了起来。


    封枫盯着被子里的东西沉默一会儿，紧接着又把被子盖了回去，假装他从没发现这些东西。


    一直到季元渊出门前，他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还是该吃吃该喝喝，就连闻雨莲也没发现他的不对劲。


    所以当他突然喊住季元渊，说出他要临时出门，并且让季元渊呆在家里给他煮海鲜粥的时候，谁都没有升起疑心。


    一切都十分自然，自然得就好像这只是一个普通寻常的夜晚。


    封枫还以车子没油为藉口，从季元渊手中拿到了他的车钥匙。


    上车后封枫就立刻打开车内导航，从导航中找到了某个十分偏僻的地址。


    抵达时间又是在深更半夜，稍微一想就能知道这个地址究竟住着谁。


    封枫再次定位导航，驱车赶往这个陌生的地方。


    他已经亏欠季元渊许多东西，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季元渊再次因为他而脏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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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达那片偏僻的街区后，封枫如愿在小巷中见到了那张他最熟悉不过的脸。


    ── 「来吧，今天我们就做个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你不是最喜欢缠着别人不放吗，除非你今天能把我打死，否则从今以后换我来缠着你，死不松口。」


    封枫蹲在地上，将手中的木棍抵在封鹏池的眉心处，脸上是近乎于疯狂的笑容：


    「你说得对，我们是亲生的父子，我身上还流着你的血。


    不管你走到哪儿，我总有办法找到你。」


    他躲了整整五年，也压抑了整整五年，但他终于发现一昧地躲避已经不会起任何效果。


    那就只有彻底和封鹏池算清一切了。


    他绝对不会再让封鹏池出现在闻雨莲和季元渊面前，他绝对不会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的人生。


    此时的封鹏池面对封枫毫无还手之力。


    他右腿的石膏已经被地上的脏水浸染，无力地耷拉在一边。


    而他身体的其他部位也没有一处好肉，通通都被封枫提着棍子敲了一遍。


    而那根被封枫丢到他脚边的木棍也早就被踢到了垃圾堆里，就算他挣扎着想要逃跑，还没爬出去多远就又会被封枫扯着头髮拽回来。


    「你曾经不是很喜欢扯着我和我妈的头髮往墙上撞吗，你不是很喜欢这么干吗！你有本事现在再来一遍啊！」


    「不……」


    封鹏池眼皮高高肿起，几乎快要看不清眼前的封枫，他只能感受到封枫扯着他的头皮，一点点向着小巷两旁的墙壁走去。


    这两片墙壁粗糙至极，平时稍微不小心蹭上就会在身上留下一片刺痛的擦伤。


    假如封枫真的拎着他的脑袋往这样的墙壁砸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封鹏池只能不停摇头拒绝，但他拒绝终究只是徒劳无功，只能看着那片沾满各种脏污的墙壁离他越来越近。


    眼看他的脑袋距离墙壁也不过只有半米的距离，封鹏池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剧烈：


    「封枫！我求你放过我行不行！」


    如果继续下去，他真的会被封枫活活打死在这里。


    当初季元渊来找麻烦的时候，封鹏池都不曾感到如此害怕。


    因为季元渊只会让他感到身体上的痛苦，而现在的封枫却能给他带来精神上的恐惧。


    ──他是真的担心封枫会和他拼命。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来找你们了！我向你保证！


    我要是再来找你们，我就是狗！」


    封枫拉扯他头皮的力道不变：「你早就已经是个没有人性的畜生了。」


    但凡封鹏池真的会悔过，他出狱之后就不会一路追到安淮市，更不会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封枫面前。


    封枫扯着他的头皮，强迫他仰头和自己对视：


    「一个畜生，他说的话不会有任何可信度。」


    封枫五指用力，抓着封鹏池的头就朝着墙壁用力砸去──


    「不……！」


    巨大的死亡威胁迎面而来，，封鹏池再也承受不住刺激，两眼一翻竟然晕了过去。


    而就在他的脑袋即将和墙壁碰上的最后一刻，封枫也刚好停止了手臂的动作。


    他手指一松，晕死过去的封鹏池脑袋歪，像一滩烂泥似的倒在了地上，半张脸刚好砸进一滩脏水中。


    确定他是真的晕死过去后，封枫紧绷的身体才微微放松下来。


    ── 「老婆！」


    季元渊惊慌失措的唿喊从巷子外传来，紧接着就是他急促的脚步声。


    他在家里想了半天，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了封枫的不对劲。


    明明他这两天都没有开车出门，他的车又怎么会没有油。


    注意到他的被子被人翻过后，季元渊迅速反应过来，紧赶慢赶来到封鹏池的出租屋。


    来到那条巷子前，他差点被巷中一人揪着另一人的脑袋的场景吓个半死。


    还以为是封鹏池对封枫下了死手，却没想到当他走进后才发现原来封枫才是那个揪着别人脑袋的人。


    季元渊大步跑到封枫身边，满脸紧张的上下观察，生怕在封枫的身上发现一处伤痕。


    封枫贸然来找封鹏池，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季元渊一定会懊恼一辈子。


    他围着封枫转了一圈又一圈，确定封枫确实没有被伤到之后才松了口气。


    「你怎么突然来了这种地方。」


    他差点就以为封枫又要偷偷躲在一个地方，悄无声息地离开他的身边。


    封枫的视线瞥向倒在地上不知生死的封鹏池：「我是来做了结的。」


    季元渊这才将他的注意力从封枫身上离开。


    他踢了一脚烂泥似的封鹏池。


    封鹏池毫无反应。


    身上虽然有挨揍的痕迹，但四肢还算健全，也没有明显血迹，看来这人只是晕了过去而已。


    「这样你就解恨了吗?」


    季元渊觉得如果只是揍一顿，完全不足以让封鹏池从前做下的那些恶事一笔勾销。


    「仅仅是这样当然不够。」


    封枫和封鹏池之间所有的恩怨绝不会止于现在这一步。


    「但只要他继续呆在安淮市一天，我总有办法对付他。」


    倒在地上的封鹏池半张脸埋在水坑中，一动不动，仿佛他对这些话毫无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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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枫语气轻松，就像是在和季元渊随口闲聊：


    「大不了以后就换我来缠着他，毕竟我们是亲生父子，他永远也摆脱不了我。」


    曾经这种话只会出现在封鹏池的口中，但如今封枫也能轻松自如的这么说了。


    封鹏池半张脸埋在水坑里，一动不动，仿佛根本听不见这些话。


    「既然他想报復我，那就看看最后到底是谁先成功吧。」


    封枫说完最后一句话，将手里的木棍随手甩到封鹏池身上，然后才带着季元渊离开这条脏乱小巷。


    季元渊还是有些不甘心：「我觉得还是要多揍他几拳才行。」


    封枫及时拦下返身又想再补几拳的季元渊：


    「相信我，他这个人永远记吃不记打，就算将他彻底打残，他也会想尽办法从病床上爬起来。」


    封鹏池你就是一条阴沟里的蛆，普通的办法对他根本没用，必须要用特殊手段。


    直到他们彻底走远，再也听不见他们说话的声音，趴在地上装死的封鹏池才大喘一口气，睁眼从地上爬起来。


    「操你妈的，还想对付我，我呸！


    等我把身上的伤养好，你们这些人都得死！」


    封鹏池龇牙咧嘴，瘸着一条断腿慢慢走回他的出租屋。


    隔天一大早，做了一晚上噩梦的封鹏池在一阵粗暴的敲门声中惊醒。


    「里面的人给我出来！这房子我不租了，你赶紧给我滚出来！」


    屋外是房东不耐烦的叫喊声，封鹏池不明所以所，刚拉开出租屋的大门，站在屋外的房东抬手就是一甩，将租房的合同甩到了他脸上：


    「早知道你会给我惹来这么大的麻烦，我肯定不会把房子租给你！


    现在这栋楼下围满了来找你讨债的人，他们都快把我其他的租客吓跑了！


    你赶紧给我滚蛋！


    违约金你也别想要了，赶紧滚！」


    房东是个两百多斤的壮汉，比封鹏池壮了整整两圈，只见他伸手直接拎起封鹏池的后衣领，就像拎小鸡仔似的把还没反应过来的封鹏池从出租屋里扯了出来。


    「……诶诶诶！你他妈想干嘛?！」


    封鹏池猝不及防，直接就被赶了出来，脚上的拖鞋还掉了一只，而出租屋的大门也被房东甩手锁上了。


    房东看到他竟然还想和自己动粗，态度就更不客气了，两手一推差点就把封鹏池从楼梯上推下去：


    「我还想问问你他妈想干嘛呢，在外面赌钱就算了，竟然还把讨债的人引到了这里。


    你诚心想坏我的租房生意，那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讨债?讨什么债?」


    封鹏池感到莫名其妙，他从来都没有出去赌钱，又何来讨债人这一说。


    但房东已经不想和他继续掰扯，不停挥手把他赶下了楼。


    而此时出租屋楼下的空地上，已经有十多名凶神恶煞的地痞流氓围成一团，一看到封鹏池就朝他伸手要钱：


    「封鹏池是吧，这是你昨天在我们的场子里欠下的八十万，你打算什么时候还啊?」


    「你们放什么狗屁！」封鹏池一把拍掉小混混手里的欠条：


    「我他娘的昨天晚上根本就没出门，我难道在梦里和你们赌钱吗！」


    小混混似乎早就想到他会矢口否认，干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一样东西：


    「这是你的身份证吧，昨天就是你在我们的场子里赌钱，还把你的身份证放在我们老大那儿做抵押。


    现在人证物证都有，你别想抵赖，赶紧还钱！」


    封鹏池看到自己的身份证后心脏骤停，下意识摸了摸身上的口袋，他放在裤兜里的身份证竟然真的不见了。


    一定是有人偷走了他的身份证，拿着他的身份证去赌场做抵押！


    昨晚在小巷中封枫对他拳打脚踢的画面再次浮现在他脑中，封鹏池瞬间恍然大悟。


    肯定是封枫昨晚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把他的身份证偷走了。


    是封枫故意拿着他的身份证去赌场！


    封鹏池像是找到了什么致命漏洞，扯着嗓子冲着这群小混混大声嚷嚷：


    「钱不是我欠的！是一个叫封枫的人！他是t大的教授，也是我的亲生儿子，我的身份证是被他偷走的。


    你们要钱就去找他！他手里有的是钱，你们想要多少都行！


    去找他，别来找我，不关我的事！」


    他自以为这样就能把所有的责任撇得干干净净，不曾想领头的小混混听到他的狡辩后却不为所动：


    「我们可不管你的身份证到底是谁偷的，反正欠债的人就是你，留下的身份证也是你。


    这笔钱不管怎样都得你来还。」


    「你们听不懂人话?我都说了这一切都是封枫干的，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


    无论他怎么说，眼前这群小混混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他们就好像认定了这笔钱就是封鹏池欠下的，哪怕封鹏池对他们说出封枫目前的居住地址和工作地点，他们也当作听不到。


    「反正这笔钱就是你欠的，赶紧还钱！」


    ── 「我们毕竟是亲生父子，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你，只要你在安淮市一天，我就一定能让你生不如死。」


    昨晚封枫说的那些话又一次迴荡在封鹏池的耳边。


    他勐地一怔，解释的话停在了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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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都是封枫的阴谋。


    对！一切都是他的阴谋！


    封枫就是存心不想让他好过！


    封鹏池想逃，她想去找封枫要个说法，但面前这群凶神恶煞的讨债人怎么可能会给他逃跑的机会。


    他还没走几步，背后就被某个小混混丢来的棍棒击中，剧痛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可他还没站稳，又是有一个人抬着踢向他唯一完好的左腿，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拳头朝他砸来……


    *


    封枫收到封鹏池被混混围殴的照片已经是中午的事了，虞小飞在手机那头洋洋得意：


    「你放一百个心，这些人全都是我认识的好兄弟的手下，有他们在，封鹏池绝对不会好过。」


    遇上封鹏池这种人，那就只能以毒攻毒。


    他死皮赖脸不讲道理，那就找比他更不讲道理的人。


    封枫又给虞小飞转了一笔劳务费，辛苦他还要为自己从中牵线。


    虞小飞也没有过多推辞，如果他不收下这笔钱，封枫只怕会更过意不去。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后，虞小飞又问他：


    「这段时间发生这么多糟心事儿，你有没有考虑出门散散心?


    反正你现在也辞了其他工作，专心休整一段时间，然后再回来沽酒继续上班呗。


    你都不知道，你没上班的时候，店里的客人一下就没了大半，他们都盼着你啥时候回来继续上班呢。」


    这个建议倒是不错，封枫有些心动：


    「那你有什么推荐的地方吗?」


    「泉化市啊，去海边散步多好啊，而且他们还有海边森林能露营。」


    封枫微微一愣，想不到虞小飞推荐的地方就是季元渊先前想搬家的去处。


    那还真是巧了。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带着季元渊和闻雨莲一起过去一趟。


    ————————


    不好意思来晚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56章 我要把这玩意儿染成绿的！


    季家祖孙三代出事的消息传遍了安淮市各个角落，也传进了刘同甫的耳朵里。


    虽然季元渊从来没有对外公布过他和季家的关系，但仅凭着在校门口闹事的封鹏池的表现来看，季家和季元渊之间肯定有着密切关系。


    如果这两者之间毫无关联，那季家完全没有理由和一个形迹疯癫的「流浪汉」合作，特意来找封枫的麻烦。


    所以季家出事后，刘同甫的第一反应就是封枫会不会被牵连?


    他和季元渊目前还是合法夫夫，要是季元渊因为季家而受到什么影响，难免会波及到封枫。


    刘同甫越想越担心，最后终于忍不住掏出手机想给封枫打个电话。


    号码还没拨出去呢，他又一咬牙，想着这种事还是当面说比较好，于是又赶紧开车跑去封枫的家。


    整个办公室里也只有他知道封枫的住址在哪儿了，因为封枫一般不会轻易将这类私密信息告诉其他人。


    多亏刘同甫和封枫的关系一直不错，所以才知道他住在哪儿。


    这是他第一次亲自上门找封枫，封枫也没想到刘同甫会突然拜访。


    他正在家里打包行李，准备带着季元渊和闻雨莲出发去泉化市玩一阵子。


    「刘教授?您怎么突然来了?」


    封枫的手里还拿着给季元渊准备的沙滩泳裤，这条泳裤还是季元渊对手机中的商品详情图片一见钟情，执意要买下来的。


    左边一半是红的，右边一半是绿的，而且整条裤子还布满了波点花纹。


    怎么看怎么丑，越看越丑。


    但是季元渊特别喜欢这条泳裤，点名要求一定要带着这条泳裤去海滩。


    为了表示对这条泳裤的喜爱，他甚至一次性买了两条。


    一条在家里好好放着，另一条则带去海边。


    封枫手里的这条就是季元渊打算放在家里好好保存的「备用款」。


    但这条泳裤的设计风格确实过于先进，已经远超目前正常人类的审美水平。


    就连已经年过半百，自以为歷尽大风大浪的刘同甫也忍不住将他的目光放到了这条泳裤之上。


    咦！


    这又是什么丑玩意儿?


    他眼中的嫌弃实在过于明显，拎着泳裤的封枫也有几分尴尬。


    他将手里的丑裤子揉成一团随便塞进沙发的靠枕后头，然后才邀请刘同甫赶紧进客厅坐下喝茶。


    刘同甫还没坐下就着急要和封枫细谈季家垮台的事：


    「封枫，其实我今天真的有一件有十分重要的事要和你好好谈谈。」


    封枫被他凝重的态度说的一愣，随后也跟着认真了起来：


    「是不是我昨晚给您发过去的程序模块有问题?」


    他虽然从t大辞职了，但他还是将自己之前负责的高校合作程序模块全部编写完成，确认无误后便立即发给了刘同甫。


    发送之前他也再三检查过，自以为没有任何问题才对，但没想到刘同甫还是从中找到了不妥的地方。


    封枫表情严肃：「如果有问题我现在就能修正，不会耽搁您太多的时间。」


    刘同甫赶紧摆摆手：


    「你的程序模块没有任何问题，已经是所有模块中编写最完善的了。


    我来这儿是有另一件事要问你──


    季家出事的消息你应该也听说过了吧，季元渊这小子会不会受到什么影响，你又会不会被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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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问题让封枫感到有些意外，他也没想到刘同甫竟然已经知道了季元渊也是季家的人。


    不过看来刘同甫虽然知道了季元渊和季家的关系，却不知道季元渊已经和那些人彻底决裂了。


    倒不如说，其实季元渊就是导致季家垮台的「幕后黑手」之一。


    封枫略微犹豫了一会儿，你最后还是决定干脆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刘同甫算了。


    在明面上来看，真正成功完成夺权计划的人是季元昔，可实际上只有他们几个知道，季元昔之所以能够顺利推进全盘计划，百分之八十都是靠着季元渊给他的那份合作名单以及季家的决策目标。


    还有季朗偷税漏税，季元宣肇事逃逸，季向明迷奸无辜少女，这些也通通都是季元渊透露给季元昔的消息。


    在此之前，除了季朗祖孙三人之外，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些事，更没有人敢把这些事说出来。


    更重要的是，季元渊还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交到了季元昔的手上，成为了季元昔顺利收购股份的最大推力。


    如果没有这些东西，季元昔绝对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重创整个季家，也不会顺利成为季氏最大股东。


    季元渊就是整个夺权计划中最大的功臣，名副其实的功臣。


    刘同甫听完后不由得露出惊诧的表情，想不到表面上看起来没心没肺没头脑的季元渊，实际上既然有着如此「深沉的心机」。


    不单单是合作名单，就光是从季元渊熟知季朗他们几人不为人知的秘密就能看出，他绝对在季家内部有着一条自己的消息渠道。


    而且这条信息通道还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隐藏了多年，甚至连老谋深算的季朗都不曾知晓。


    季朗是什么身份的人物，他可是掌控季家将近五十年的老狐狸，能在他的手中拿到这么多消息，可见季元渊的手段十分不得啊。


    哪怕是现在上任的季家新当家人季元昔，他也在众人面前装了十多年的乖巧私生子。


    难道说，之前浪荡公子的形象也是季元渊的伪装吗?


    刘同甫大受震撼，并且还在脑中开始疯狂幻想季元渊是如何一边伪装身份，一边暗中收集季家人所有的罪证。


    「如果事情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那季元渊他不仅不傻，反而还是个非常聪明的人。」


    刘同甫坐在沙发上，两手交叉摆出沉思的模样：


    「俗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我果然还是目光短浅了。」


    对于向来对季元渊抱有坏印象的刘同甫来说，这样的评价已经非常难得了，封枫自己也点头表示贊同。


    「他的确是一个大智若愚的人，只是平常的一些举动让他看起来有些不靠谱而已。


    但实际上他还是比较可……靠！」


    正在反思自己之前是不是过于小瞧季元渊的刘同甫：「?」


    怎么还骂人啊?


    封枫的眼角余光忽然窜出一名全身波点花纹装扮，就连头顶的草帽都要印上波点的可疑男子。


    可疑男子顶着脸上漆黑的墨镜，一路从房间里光脚跑出来：


    「老婆老婆老婆！我想把这玩意儿染成绿的！」


    季元渊指着自己头顶的波点草帽，兴沖沖地从二楼冲到封枫面前。


    只见他一路火花带闪电，头顶的草帽都差点被他跑飞。


    也不知道最近季元渊又看了哪些小说，突然就对波点花纹产生了兴趣，不仅要买带波点的泳衣泳裤，还要买同样花纹的草帽。


    他带出门的行李箱都得有波点元素才行。


    这顶草帽也是他精心挑选了许久才购入的良心商品。


    季元渊可以说是凭藉着一人之力就拉高了各个商家波点商品的销量。


    如果不是审美尚且正常的封枫强烈拒绝，季元渊恐怕还会给他也买一整套「波点全家福」。


    而现在，他好像已经不满足于单纯的波点，他还想让这些波点有颜色。


    最好是五彩斑斓的颜色。


    ── 「他们都说绿色最有韵味，尤其是出现在帽子上的时候。」


    季元渊兴致勃勃：「我也想把帽子上的波点全染成绿的！」


    坐在客厅里的封枫和刘同甫听了他如此恳切的要求，纷纷低头陷入了沉默。


    刘同甫忍不住思考，季朗到底是为什么会败在这样一个人的手中?


    难不成季元渊还是个有超能力的外星人?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外星人也都是他这副样子，宇宙距离毁灭好像也不远了。


    哈哈，他们银河系好像真的要完蛋啦。


    客厅里两个大活人忽然不说话，季元渊在这时终于注意到了家里多了一位客人：


    「刘教授也来做客呀。」


    也?


    这个「也」字听起来十分耐人寻味，特别是从季元渊嘴里说出来。


    就会让刘同甫想起某个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不是说要出门旅游吗?东西都准备好了没?」


    伴随着询问声，赵德辉出现在众人眼前：


    「如果还缺什么尽管和我提，我能替你们通通解决。」


    赵德辉现在还不知道季元渊和季家的关系，他只知道自己的学生马上要带着家里人一起出门旅游。


    他身为季元渊的老师，也得上门来看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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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更何况他当了季元渊十几年的老师，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肯定要更深厚一些。


    赵德辉笑意盈盈地走进客厅，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坨叫嚣着要将帽子染成绿色的不明人形波点物体，超前的艺术审美以及超前的染色需求，无论哪一项都足以让人感到不适。


    其次就是坐在沙发上对他冷眼相看的死对头。


    赵德辉：「……」


    好好好，原来他今天是上门来渡劫的对吧。


    看在他今天心情不错的份上，赵德辉选择沉默着无视沙发上的刘同甫。


    他今天是上门拜访的客人，不能挑事儿。


    所幸刘同甫看起来和他是一样的想法，两人用眼神针锋相对几秒后，便默契的错开视线，假装对方就是一团空气。


    和封枫简单打过招唿后，赵德辉便坐在了距离刘同甫最远的单人沙发上。


    而此时的季元渊还在坚持不懈地说着他想要给帽子染色。


    赵德辉到来的并没有让沉默的气氛得到缓解，反而还更尴尬了。


    但是季元渊根本没注意到气氛都不对劲，他手里拿着帽子试图和封枫交流在这顶帽子上如果能出现一抹绿色，那该是多么别出心裁的点缀。


    封枫错开视线，不想直视他浑身上下无处不在的波点图案：


    「你的裤子已经有一半是绿色了，还不知足吗?」


    「当然不。」


    季元渊认真严肃，满脸一本正经：「裤子上的绿色已经不能满足我了，我现在需要帽子也带点绿。」


    封枫：「……6，你这个要求倒是也挺特别的。」


    特别的有一种返璞归真的美感。


    其实绿色的帽子本来不存在任何歧义，只不过随着越来越多人的误解和调侃，绿色的帽子才会被这么多人排斥。


    而季元渊此时此刻的要求完全是出于他对绿色单纯的喜欢而已，他如此简单直接，倒是显得他们几个多想了?


    赵德辉身为一名资歷颇深的艺术家，对于学生这种敢于大胆表达自己的行为十分赞赏，他不仅也开始思考要不然自己也弄一点绿色的帽子算了。


    「绿帽师徒」，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对艺术的追求呢。


    这一刻，赵德辉从季元渊的身上看到了未来艺术圈的希望。


    「好！既然你喜欢绿的，那我也要买一点绿色帽子，老师陪着你一起买！」


    刘同甫紧闭双眼。


    真的是够了！


    这两个美术生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结束这场闹剧！


    ————————


    进入完结倒计时！


    第57章 其实我有备份！


    赵德辉同样也是一名具有超高执行力的选手，他说干就干，决定要和自己的学生买啥同样款式的「绿帽」后，他当场就掏出手机下单了。


    同样的店家，同样的波点图文，甚至还是同样的加急快递。


    从他急切地捧着手机和店家沟通的动作来看，他是真的非常迫切地希望能拿到这顶波点帽子。


    季元渊非常的欢迎赵德辉和他一起加波点大军，两位着名艺术家就着目前波点潮流的传播趋势，开始探讨起了接下来大众审美该向什么方向发展。


    明明他的本职工作是画画，聊天内容却偏偏围绕着当前时尚走向。


    从它们的谈话内容来看，如果他们俩真的能成功进军时尚圈，恐怕这个圈子距离完蛋也不远了。


    讨论之余，季元渊甚至还有闲功夫，转头问封枫和刘同甫想不想要和他们一样戴上这顶波点草帽。


    封枫和刘同甫两人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的邀请，这种潮流是他们目前还看不懂的先进玩意儿。


    一想到即将出现另一个浑身波点图案的不明人形物体，封枫就忍不住想嘆气。


    婉拒了季元渊的盛情邀请后，封枫就继续回房间收拾出门的行李了，临走前还不忘中沙发靠枕背后抽出那条一半红一半绿的丑裤子。


    原本搬家公司都已经把他们的东西全都打包好运上了车，马上就要运去泉化市。


    谁知道半路出了季家那档子事，解决那些碍事的人后，他们的搬家计划自然而然也就取消了。


    一头雾水的搬家公司的工作人员不得不原路返回，把车里的东西再一点点重新搬下来。


    东西搬来又搬去，家里这两天一直处于乱糟糟的状态，而他们现在又要准备去泉化市旅游，那这个家就更乱了。


    封枫想着赶紧先把必需品都收拾好，然后再整理其他的东西也不迟。


    而就在收拾东西的过程中，封枫还发现其实季元渊房间里的空调根本就没坏。


    何止是没坏，他连一点故障的迹象都没有，简直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自己的谎言被揭穿的当晚，季元渊就抱着他的被子，被封枫从屋里赶了出来。


    「既然空调没坏，那你今晚就回去睡好了，至于其他的东西，明早醒来之后再搬回去。」


    对于季元渊这样的小花招，封枫觉得自己还是非常有必要给他一个教训的。


    季元渊这几天已经逐渐表达出他不想再继续睡地铺的意向，而封枫房间只有一张单人床，如果睡下他们两个大男人肯定会挤得慌。


    借着这次教训的机会，趁季元渊在他房间反思的时候，封枫刚好就能把房间里的床换成足够容纳两名成年男子的双人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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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精挑细选了整整一个晚上，好不容易才通过仅有的那一点点人脉找到了某位定制家具的设计师。


    和设计师敲定好双人床的款式后，封枫就安心等着一星期之后将双人床摆进他的房间里。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前一晚才刚找完设计师，第二天一大早季元渊就又抱着他的被子枕头站到了他面前：


    「房间空调坏了，这回是真的坏了。」


    季元渊一手抱着枕头一手扛着被子，委屈巴巴地站在封枫面前，看样子好像还因为突然坏掉的空调而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封枫不可能在同样的招数上栽两次跟头，所以当季元渊跑来他面前时，他第一反应就是这傢伙肯定又在煳弄人。


    但当他真的来到季元渊的房间，看着莫名其妙没了扇叶的空调时，封枫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季元渊。


    此时的季元渊已经趁机重新在封枫的房间里铺好了他的地铺：


    「如果我说这个空调的扇叶是自己突然掉下来的，你会相信吗?」


    封枫抬头望着墙壁上那明显是被暴力拆卸过的空调，久久不语：


    「你觉得我应该信吗?」


    季元渊咧着一排大白牙哈哈一笑：「毕竟万事皆有可能嘛。」


    的确，对于季元渊来说，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事都不算太离谱。


    封枫甚至觉得他或许该庆幸季元渊只是把空调的扇叶拆了下来，而不是把整个空调从墙上扒下来。


    预想中的计划再一次被打乱，封枫已经能迅速平復好心情。


    或许这就是和季元渊呆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代价吧。


    时隔短短一个晚上，封枫房间的地板再次迎来了它们的「主人」。


    这一晚，季元渊重回地铺巅峰。


    他似乎是觉得封枫以为他不喜欢睡地铺，所以才把他赶回了自己的房间。


    为了能让老婆安心，重新回到地铺的那一晚，季元渊表现得十分安分守己，就好像他天生属于地铺，躺在地上睡得格外香甜。


    看他睡得这么安心，封枫都不好意思问他要不要上床和他挤一挤。


    虽然这张单人床不算太大，但他们俩挤挤也不是不能睡。


    但很明显，季元渊并不知道封枫的心思，躺在地上的他完美错过了这个绝佳的同床共枕机会。


    一个房间里多了另一个人的东西，要收拾的东西也更多了。


    封枫已经做好了要消磨好一会儿时间来整理房间的准备，但当他推开房间后，却意外地发现房内已经被收拾得整整齐齐。


    除了某人放在地铺上的波点沙滩套装之外，其他地方都重新整理为他们「搬家」之前的模样。


    所有东西的摆放地点都和从前分毫不差。


    看来季元渊在屋子里倒腾他的波点服装时还顺便帮忙整理了房间。


    封枫嘴角泛起浅浅的笑意，这倒是省去了好多时间，他可以专心来准备出门的行李了。


    经过他和季元渊并排坐的书桌时，封枫还注意到季元渊桌上的电脑屏幕中正摆着他和某个店家的聊天界面──


    季元渊：「实话实说，你们家的生活常识大全确实有点用，给个好评。」


    店家回覆：「多谢亲的肯定呢~除了常规版，本店今天还刚刚上新了另一份全套精修进阶版生活常识大全~」


    「老版有的它都有，老版没有的它也有哦，物超所值，绝对是居家旅行提高生活质量的不二之选，亲考虑买一份吗~


    目前本店满三件打八折，买的越多优惠力度就越大哦~」


    乍一眼望过去，店家每句话结尾的波浪号让人无法忽略。


    封枫本来还想着偷看别人的聊天记录不怎么光彩，却也忍不住在波浪号的勾引下继续看下去。


    只见季元渊继续问道：「物超所值?有多超?」


    店家：「因为您是我们店内超级尊贵豪华vip，所以我能提前给您透露一些精修版的内容，您请看──」


    店家说完后就一连发了好几份压缩文件。


    封枫仔细一看，这些压缩文件还打开，应该是季元渊正忙着要把他的帽子染成绿色，所以没来得及看。


    封枫站在电脑前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心，悄悄坐在电脑前点开了那几份压缩文件。


    滑鼠轻轻一点，清脆的dj声在安静的房间传开，随即又是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迴荡在整个屋子里。


    封枫看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以及时不时出现的几张描摹细緻的图片，愣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回过神来。


    缓过来后他才后知后觉这些压缩文件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不愧是进阶精修版，单单是这几张预览的图片内容就足够炸裂。


    图片中几乎每隔三句话就会出现一个尽显风骚波浪号，每个波浪号都「寓意非凡」。


    这绝对不是正经店家该售卖的东西。


    他们这种行为不管放在哪个年代都是要被抓起来的！


    封枫只是随便瞄了几眼就受不住了，赶紧颤抖着手关掉这些预览文件。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这个店家喜欢说话带波浪号了。


    这种东西如果被季元渊看到，后果将不堪设想。


    就凭他的本事，他保证会彻夜研究这些玩意儿，并且还会拉着自己一起拼命「探讨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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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枫现在只能庆幸季元渊还记得晴天不能对他动手动脚这个约定，也幸好这几天天气一直是艷阳天。


    要不然可能今天刘同甫上门找他的时候，他还下不来床。


    季元渊这人对那方面的需求太吓人了，封枫现在甚至都不敢轻易和他亲吻，要不然一亲就是十多分钟的时间，嘴巴都被亲肿了。


    屏幕上的压缩文件过于刺眼，封枫仔细听了听屋外的动静，确认季元渊还在和赵德辉畅聊未来艺术发展趋后，他稍微松了口气。


    像这种东西还是不要随便传播比较好。


    封枫坐在电脑桌前深唿吸几口气，努力平復心情后终于下定决心。


    删掉删掉，这些东西通通全部删掉。


    他眼神坚定，握着滑鼠的手指飞速dj，没接下的功夫就把店家发过来的这些压缩文件全部删除干净。


    坐在外头眉飞色舞的季元渊还不知道他那些珍贵的「学习资料」已经全被删得一干二净了。


    包括更早之前季元渊收到的那些普通电子版常识大全，也通通被封枫找出来删除。


    这种事情干多了就熟能生巧了。


    之前他撕掉那几页纸的时候技术还不算熟练，可电脑文件就是他的主场，封枫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能用什么办法把这些东西真真正正的删除。


    他不仅要把这些东西从电脑桌面上移除，他还要把它们彻底从电脑资料库里踢开。


    对于现在的季元渊来说，有些东西还是不要学得太快比较好。


    处理完这些压缩文件后，封枫还悄悄把店家放进了季元渊的黑名单里，试图用这种办法杜绝季元渊接触到一些不该接触的文字和图片。


    反正季元渊向来大大咧咧，就算自己把他的聊天界面关闭，等他回到房间后也不会发现什么异常。


    做完这些后封枫心中还莫名有些心虚，干脆又在网上给季元渊託买了几套波点泳衣泳裤。


    还有季元渊最梦寐以求的绿色草帽，他也买了。


    一买就买了俩，让季元渊直接轮流换着戴。


    客厅里乐呵呵的季元渊毫无察觉，就在这半天的时间里，他已经和赵德辉达成了共识，接下来师徒俩还会围绕绿色波点这一主题一起合作，共同完成一幅波点油画。


    他们还诚邀刘同甫当他们这幅画的第一位观众。


    刘同甫再次拒绝了这个邀请，他听这师徒俩念叨了一下午的时尚潮流，听得脑子都要大了。


    要不是他足够有意志力，恐怕他也会在不知不觉间加入绿色波点粉丝团。


    此地实在不宜久留，为了保护自己仅剩的那一点点正常审美，刘同甫和封枫打过一声招唿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们俩的家。


    多拖拉一会儿，他的审美就多危险一分。


    送走了刘同甫，没过多久赵德辉也意犹未尽地起身告辞。


    不要误会，他并不是为了保护他的审美才选择离开。


    相反，他只会觉得这短短半天时间的交流还远远不够，但无奈他接下来还有工作要忙，所以才不得不和季元渊告别。


    一大坨浑身波点状的不明人形物体站在家门口，依依不捨地和老师挥手告别：


    「老师你以后一定要常来啊，下次我还给你准备绿帽子。」


    离去的赵德辉听到这话后心里一咯噔，就算他已经能接受绿色波点，但特意给他准备绿帽子还是大可不必了。


    接连送走两位客人，波点季元渊才屁颠屁颠地跑回房间找他老婆。


    闻雨莲今天一大早就跟着郝阿姨一起出门玩去了，估计晚上才会回来。


    她在医院里呆的时间太久，憋了整整五年，出院后第一时间就想着要四处多逛逛，多唿吸新鲜空气才好。


    但封枫和季元渊又要忙着收拾家里，于是封枫便拜託郝阿姨带着闻雨莲出门四处逛逛。


    晚饭估计就是他们两个自己解决了，但这也不算什么问题。


    季元渊带着他那顶波点草帽跑回封枫的房间，一进门就看到他老婆正在收拾衣柜替他俩准备出门的衣服。


    听到他进门的动静，封枫也没啥反应，只是收拾衣服的手微不可察的停顿了一下，眼睛也忍不住瞥向桌上的电脑。


    季元渊的电脑桌面干干净净，除了必要的软体之外什么都没了，包括他藏在文件夹里的「学习资料」。


    封枫删掉那些压缩文件后，还腾出一些时间检查了一遍季元渊的电脑，把所有隐藏在犄角旮旯里的东西都揪了出来。


    现在这台电脑，简直和刚出厂的新机没什么两样。


    这样的改变过于明显，季元渊刚在电脑前坐下就注意到了不对劲。


    等等，他的电脑桌面上的这些图标是不是摆得太整齐了?


    还有他的回收站，这里头怎么空空如也?


    整个电脑桌面干净得让季元渊害怕。


    不过从电脑桌面来看，除了这些图标和回收站的变化之外，季元渊暂时也没发现什么其他异常的地方。


    他就是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但他又想不起来是哪儿变了。


    一大坨波点人形物体就这么坐在电脑前陷入了沉思。


    时间一点点流逝，季元渊思考的时间也越来越久，草帽上的波点似乎也染上了智慧的光辉。


    过了好一会儿，季元渊终于想起到底哪里不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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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


    他斥巨资买的那么多生活常识大全去哪儿了！


    怎么只是下楼聊会儿天的功夫，他的「学习资料！就不翼而飞了！


    季元渊凝神皱眉，扭头看向站在衣柜前的封枫：


    「老婆，你刚刚是不是动了我的电脑?」


    封枫动作一顿，心里想着他果然还是做得太明显了，不知道季元渊这次发现以后又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就算季元渊发现了也没关系，反正他已经把所有东西都删完了。


    ── 「不过就算你把电脑里的东西都删完了也没关系。」


    季元渊在封枫疑惑的眼神中歪嘴邪魅一笑：


    「你还不知道吧，其实我早就加上了店长的私人好友！」


    像他这种超级尊贵豪华vip，早就已经和店长达成了长久合作关系。


    一切都是为了能拿到第一手「学习资料」！


    季元渊随后又当着封枫的面用电脑打开了聊天软体，并且成功从店长手中再次拿到新的精修进阶版常识大全。


    这一次，他要拿回属于他的一切！


    封枫捏着手里的衣服目瞪口呆，季元渊什么时候背着他长脑子了！


    第58章 他相信季元渊是个好人


    季元渊洋洋得意，整个人散发着名为智慧的光芒。


    封枫差点被这样的光芒闪瞎了眼，赶紧把手里的衣服收拾好后就要离开房间。


    像这种程度的学习资料，如果季元渊当着他的面研究起来，他恐怕还要沦为「实验对象」。


    为了身体着想，还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比较好。


    事实也正如他所想的那样，他刚离开房间没多久，埋头学习进阶常识大全的季元渊忽然从电脑前抬起了头。


    这一版的学习资料确实有用，他只是稍微看了一小会儿而已就已经是受益匪浅。


    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理论知识已经达到了一种至臻完善的境界。


    这些天来所收集到的所有知识通通呆在他的脑子里，就等着一个完美的时机，他就能将这些知识全部付诸实践。


    季元渊向后斜靠椅背上，歪着身子翘着二郎腿，扭头看向窗外夕阳渐落的火烧云，淡淡的忧愁围绕在他身边。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现在就差一场从天而降的倾盆大雨了。


    最好还是一场能持续三天三夜的大雨。


    在厨房准备晚饭的封枫对季元渊的忧愁一无所知，他只想着最好接下来的日子每天都有这么好的天气。


    最好还是那种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同一栋屋子，两个人站在不同的位置，不约而同地看上窗外的天空诚心诚意地祈祷。


    晚饭的时间两个人也异常的沉默。


    明明是面对面坐着，但封枫和季元渊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他们俩就好像在进行某种神秘的角逐。


    饭后两人之间的沉默还在延续，封枫悄悄看了眼天气，确定今晚百分之百不会下雨后默默松了口气。


    彼此同时季元渊也在专心致志地捧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


    但反正只要他们的约定还有效，只要今天晚上不下雨，季元渊怎么着都不能对他随便动手动脚。


    这一场沉默的较劲，终究还是他占据上风。


    封枫心情大好，瞥向还在低头看手机的季元渊时，他的嘴角甚至还带上了略显挑衅的微笑。


    他难得露出这样的表情，也不知道季元渊有没有看到。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气预测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季元渊苦苦期盼的奇蹟并没有出现。


    封枫拿着准备好的睡衣，悠哉悠哉地走进浴室准备洗漱后睡个好觉。


    明天他们一家人就要出发去泉化市了，他今晚肯定要好好休息才行。


    他自以为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季元渊的期盼註定落空，所以也就放松了警惕。


    以至于他都没有仔细留意季元渊的嘴角已经不知何时出现了意味不明的微笑。


    浴室的玻璃门缓缓合上，埋头盯着手机屏幕的季元渊缓缓抬头。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中，他的手机屏幕中正摆着店长和他的私聊界面，里头全是店长给他发来的「夫夫和谐生活建议」。


    季元渊不仅长脑子了，他还学坏了，学会了在必要时刻找某些行家指点迷津。


    面对超级尊贵豪华vip的疑惑，店家当然是有问必答，倾囊相授──


    「守约当然是个美好品德，但在特殊情况下，盲目守约可能只会带来反效果哦~」


    「对于您这种情况，我当然是建议另寻他法啦~俗话说得好，路是人走出来的，办法也是人想出来的。


    只要思想稍微活络一些，有的是能对付这种约定的办法。」


    季元渊赶紧问道：「只要你能告诉我你的办法，我现在马上再下单十套进阶常识大全，而且你们店内未来的预售款我也全订了！」


    突然天降一笔大生意，手机那头的店长笑得见牙不见眼，当即就给季元渊支了一招：


    「虽然您和您的伴侣约定好如果不下雨就不能做事，但谁说『下雨』就非得是户外下雨呢。


    只要能模拟下雨的场景，那不也是下雨嘛。」


    能模拟下雨的地方?


    季元渊的脑袋瓜子飞速转动，眼角余光瞥向传来淅淅沥沥花洒声的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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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好像悟到了一些不得的知识。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店长就不信季元渊还不明白，他又再接再厉，给季元渊推荐了一套「生活场景使用大全」。


    「正所谓相爱简单但维持相爱的状态很难，一些常规办法或许在感情初期会起到作用，但如果想要保持新鲜感和刺激感，就需要多下一些功夫好好琢磨琢磨了。


    相信我，这套『生活场景使用大全』一定能满足您的所有需求！」


    事关店内本月的营业额，店长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用尽毕生所学向季元渊推荐这套使用大全：


    「恋人无聊?没关系！


    恋人不满足?也没关系！


    恋人已经进入了感情倦怠期！更没关系！


    只要拥有使用大全，所有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只要有了这本书，您的生活将会越来越美满幸福！


    本书中我们不仅会为您推荐各类生活场景的使用方法，还会详细讲解在此场景中该如何迅速激起恋人的新鲜感与刺激感。


    凡是您忽略的种种，都有可能成为最关键的一步。」


    「鑑于您目前的特殊情况，我强烈推荐全套大全中的浴室篇！


    细緻使用描写外加各类特殊情况的应对方法，这里头通通都有！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您真的不考虑来一份吗！」


    一连串的推荐话术看得季元渊眼花缭乱，他根本看不见其他东西，他眼里就只有两个大字──刺激！


    还有什么东西比这两个字更有吸引力吗?


    没有！


    这家店的产品质量是什么水平他最清楚不过，店长推荐的浴室篇使用大全完全可以闭眼入，绝对不会吃亏。


    买它！买它！


    现在就买！


    季元渊急不可耐，就在店长发来连结的那一瞬间，他便以飞快的手速下单付款，就连店长也十分意外这位vip的手速之快。


    看得出，这位客人的心情确实十分迫切啊。


    有了这份浴室使用大全，季元渊忽然就觉得他的生活又有盼头了。


    他正襟危坐满脸严肃，拿着手机十分郑重的点开店长发来的压缩文件。


    文件一打开，入目就是大片熟悉的波浪号。


    不愧是店长亲自推荐的商品，这里头的文字描写还会用粉色字体着重突出强调重点内容，关键信息一目了然。


    季元渊一目十行，没过多久就把手里的浴室使用大全的关键内容全都记在了脑子里。


    此时封枫也刚好洗漱完毕，穿着轻薄的丝绸睡衣从浴室中走了出来。


    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季元渊从手机中抬头看他，那眼神复杂又深邃，期间还夹杂着一些让人无法忽视的急切。


    洗完澡后的封枫浑身带着淡淡的沐浴露清香，整个人都被热气熏得白里透红，头髮也乖顺的垂在额前，看起来就很容易让人把持不住，浮想联翩。


    季元渊直勾勾的看着封枫，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粘在封枫身上。


    特别是封枫的领口，因为睡衣的开领设计，一小片白皙的皮肤从黑色的睡衣中透出，而这一小片皮肤也成了季元渊的重点关注对象。


    他的眼神实在是过于热切，封枫不得不伸手将领口露出的皮肤遮挡。


    现在外头应该也没下雨吧，怎么他觉着季元渊的眼神这么奇怪。


    看起来就好像他已经迫不及待地等着要做某些事情一样。


    一种淡淡的不祥预感在封枫心中升起，但窗外月明星稀的好天气又让他再次放松了警惕心。


    他相信季元渊是个守约的好人，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随便破坏他们之间的约定。


    这人虽然傻了点，但这方面还是十分信得过的。


    「我已经洗好了，你也快点洗洗吧。


    明天下午咱们就要出发了，今晚得好好休息才行。」


    季元渊沉默的点了点头，勉强把自己粘在封枫身上的目光移开。


    封枫已经提前把他的睡衣整理好，就放在浴室里的置物架上。


    水温也调到了刚刚好的温度，就等着季元渊进去洗漱了。


    进入浴室前，季元渊又偷偷迅速翻了一遍浴室使用大全，确保已经把所有东西都记在了脑子里，然后才快步走进浴室。


    时间不等人，他要马上在浴室里做好所有准备！


    封枫眼睁睁看着他放下手机后就一熘烟地窜进了浴室里，动作快得就好像要赶着时间做什么事情一样。


    但是他在浴室里又能做什么呢?


    封枫不明所以。


    他也没有过多在意这件事，将出发前的所有行李再检查一遍后他也该睡觉了。


    仔细检查过行李后，封枫擦干不小心被花洒打湿的头髮，坐在床沿就要准备入睡──


    碰！


    浴室里忽然传来一声闷响，听着像是摔倒的声音。


    封枫立刻从床沿站了起来，拧着走进浴室。


    他房间中的浴室设计为干湿分离，外头是洗漱台，里头才是真正的浴室隔间。


    这声闷响听起来好像有些严重，封枫开始担心是不是隔间里的季元渊发生了什么意外。


    「季元渊你没事吧?」


    封枫隔着一道半透明玻璃门，朝里头隐约晃动的人影开口问道：


    「是地上太滑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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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间里头的季元渊却没有立刻回答。


    他从来没有表现得如此沉默，封枫见状不由得更担心一些。


    到底是摔得有多重，才能让季元渊疼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一瞬间，封枫心中对季元渊的担忧达到了顶峰，他也顾不得其他，抓着把手便一把推开了面前的玻璃门！


    「季……?！」


    玻璃门刚刚被推开，淅淅沥沥的水柱噼头盖脸地朝封枫洒了过来，顷刻间就将他身上薄薄一层的睡衣打湿。


    还有他刚刚才擦干的头髮也没能倖免于难。


    意料之外的变化让封枫愣在了原地，伸手胡乱插去脸上的水滴后，他才抬头望向好端端站在他身前的季元渊。


    季元渊不仅没摔到，反而还笑得满脸灿烂。


    还没回过神来的封枫就这么傻傻的站在原地，被季元渊用花洒淋透了全身上下。


    在花洒的水声中，他听到季元渊笑着对他宣布── 「老婆，下雨了。」


    「下什么……」雨?


    哪来的雨?


    最后一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站在隔间里的季元渊忽然伸手握住了封枫的手腕，用力将他拉进隔间中。


    在迎头兜下的数道水柱中，季元渊两手捧起封枫的脸颊，在他呆愣的目光中俯身用力吻去──


    *


    浴室隔间不算多么狭窄，但两名成年男子站在其中难免显得偪仄。


    周围已经被腾起的水雾包围，除了季元渊那双深邃的眼睛之外，封枫再也看不清其他的东西。


    他只能凭直觉感受周围的变化，包括季元渊热切滚烫的亲吻，包括他越来越急促的喘息以及那双四处游走的大手。


    他们俩的距离近得吓人，封枫甚至能通过紧密相贴的皮肤感受到季元渊胸腔下快速跳动的心脏。


    季元渊的攻势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勐烈，无论封枫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他的狩猎范围内。


    他的亲吻又凶又恨，像是要把封枫整个人拆吞入腹，封枫连一点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他只能被迫仰头接受季元渊所给予的一切，唿吸，触摸，心跳，还有越来越炙热的拥抱……


    这一切明显是有所准备，每当封枫好不容易清醒过来想要逃跑时，季元渊总能有新的办法让他再次陷入无措，只能倚靠在季元渊身上任由他的理智被一点点磨灭。


    就在封枫短暂的清醒时间中，他眼前的世界好像每一刻都在改变，唯一不变的只有紧紧将他抱在怀里的季元渊。


    在水声中四处飘散的雾气彼此纠缠又再次分开，雾气中倒映着是的茫然不知所措的他，以及在他身后仿佛彻底失去控制的季元渊。


    「等一下！明，明天还要出门……」


    封枫只来得及说上这半句话，未说完的话语立马又被季元渊强硬的吞入唇间。


    没有完全成型的拒绝又一次凭空消失，封枫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说不出话来了。


    他只记得自己到最后连哭的力气都没了，声音也嘶哑了，嘴巴更是失去了知觉。


    身上的睡衣早在一开始就被扯开丢到了角落里，封枫迷濛着眼被季元渊抱在怀中，在支离破碎的世界里只有窗外那轮刺眼的月亮还依旧保持完整。


    今天是晴天还是雨天，封枫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


    直到月亮从窗外渐渐逃走，隔间中翻腾的水雾才逐渐趋于平静。


    成功达成愿望的季元渊将封枫抱进房间，他的身后是一片狼藉的浴室。


    封枫的头髮已经湿透了，但他也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被抱到床上的那一瞬间，他就挣扎着要爬进被窝远离季元渊。


    可无奈脱力的他再怎么挣扎也仅仅能成功抬起一只手臂而已。


    逃跑计划尚未开始就彻底宣告失败，封枫将脸埋在被窝里试图用这种方式逃避现实。


    他果然不该相信季元渊，早知道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他就该让季元渊「摔死」在隔间里！


    季元渊住在床沿处，将试图闷死自己的封枫从被窝里捞起靠在他身上。


    这个期间当然少不了封枫幽怨的注视，以及力道小得可怜的挣扎。


    但他假装自己是个瞎子，啥也看不见，自顾自的拿来吹风机轻轻吹干封枫的头髮。


    这个「瞎子」还是选择性眼盲，虽然看不见封枫哀怨的眼神，但他却能准确捕捉到封枫红肿的嘴唇，并且十分厚脸皮的凑上去亲了又亲。


    多次拒绝无果之后，封枫只能木着一张脸任由季元渊对他又亲又摸。


    转头一看墙上的时钟，竟然已经是凌晨三点半。


    如今的他只能庆幸明天的出发时间定在了下午，否则这一觉睡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到时候他们肯定会错过飞机航班。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他的头髮也在季元渊的伺候下重新恢復干爽。


    封枫终于能如愿躺回他的被窝，但某人似乎仗着今晚他俩关系前进了一大步而开始为所欲为……


    ── 「季元渊你给我滚下去！」


    封枫冷着脸，自以为十分兇狠地瞪着和他一起躺在床上的季元渊：


    「你的床在地上，而不是这里！」


    季元渊却在这时又开始装起了聋子，他完全不顾封枫的警告，反而还一本正经地顾左右而言他：


    「老婆你轻点骂，要不然明天早上你就嗓子就不能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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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枫闻言绝望的闭上双眼。


    这个傻大春以为他的嗓子是因为谁才会变成这样的啊！


    第59章 听说过绿顶红绿灯吗


    事实证明，下午出发确实是最好的决定。


    如果不是顾及闻雨莲还在等着出门旅游，封枫甚至还想干脆一睡不起算了。


    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封枫就看到了季元渊那张讨人厌的脸。


    「……」


    他全身上下都酸痛无比，连翻个身都有些困难，可眼前的男人依旧没心没肺，嘴角都快跑到天上和太阳肩并肩了。


    「老婆你醒啦，东西我都已经收拾好了，我们马上就能出发。」


    出发?


    就他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出发去哪儿?


    封枫躺在床上狠狠翻了个白眼，并不打算理会满脸阳光灿烂的季元渊。


    两个人一起做这种事，到最后吃亏的只有他一个人罢了。


    他无视季元渊殷勤的笑容，撑着两条酸软的手臂从床上坐起来。


    脚掌还没沾上地板呢，季元渊就赶紧主动拿来了今天出门的衣服要帮他换上。


    从季元渊脸上略显猥琐的笑容来看，他一定还想着趁着换衣服的时候再干些别的事。


    所以封枫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的换衣邀请。


    但可惜刚起床浑身酸痛，毫无还手之力的他，根本反抗不了季元渊。


    季元渊脸上笑嘻嘻，手上的动作却十分麻利，三下五除二就扒光了封枫身上皱巴巴的睡衣。


    褪去了睡衣，他昨晚留在封枫身上的所有痕迹立马一览无遗──大大小小的红印落满了封枫的整片胸膛，看着格外可怜。


    封枫的脸色越来越臭，季元渊也忍不住开始心虚。


    他昨天只顾着办事，完全没留意到封枫已经被他折腾成了这副样子。


    怪不得今天封枫会和他闹脾气。


    在封枫冰冷的注视下，季元渊又赶紧把准备好的衣服给封枫换上。


    等他帮封枫换好衣服之后，他才发现普通t恤的领口完全不能遮挡封枫锁骨处的痕迹。


    不只是锁骨的那些痕迹，还有封枫两只手的手腕上也有一圈较为明显的青紫。


    仅从两圈青紫指痕就能看出昨晚季元渊到底有多上头。


    封枫也发现了这一点，所以他眼神更冰冷了。


    他昨晚说过一万次今天要出门，可季元渊就是不听，现在好了，他脖子上这些痕迹没个是绝对不会消下去的。


    恨就恨在他没有锻鍊的习惯，这副清瘦的小身板完全打不过季元渊，否则昨晚他俩究竟谁上谁下还是个未知数呢。


    季元渊尴尬地干笑两声，扭头就从衣柜里找出一条布料轻薄的高领长袖。


    重新换上长袖后，封枫这一身的痕迹才算遮了个七七八八。


    在这样的盛夏时节还穿着一身长袖，出门难免会引人注意。


    不过和大咧咧地把身上那些暧昧痕迹露在外头相比，封枫更愿意当一个不走寻常路的「怪人」。


    全部收拾整理好后，封枫一手扶着腰，迈着步子慢腾腾的下楼和闻雨莲汇合。


    而季元渊则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边，密切地关注他的一举一动，生怕他一个不留神脚软摔倒。


    闻雨莲先是有些意外儿子为什么会在这么热的天气还穿一身长袖，紧接着她就注意到封枫脸上不自然的表情以及满脸紧张的季元渊。


    她好像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难得看到封枫露出这样难为情的表情，闻雨莲忍不住抿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还当着封枫的面，轻声嘱咐郝阿姨再准备一个软一些的坐垫：


    「这一路有些颠簸，小封可能会需要这个坐垫缓一缓。」


    也就只有闻雨莲能当众调侃封枫了，封枫脸上难为情的神色更加明显，耳垂忍不住发烫髮红。


    季元渊听了闻雨莲的话后，只觉得到底还是长辈想得更周到一些，当即就大声附和：


    「对对对！伯母说得对！我也觉得准备一个软……啊呀！」


    季元渊刚开口的一瞬间封枫就再也忍不住了，抬脚狠狠踩向季元渊的脚背，成功用这种办法让季元渊闭上了嘴。


    想不到自己的老婆虽然看着无精打采，好像没什么力气，但是教训起他来还是具有一定杀伤力的。


    封枫不仅狠狠踩了季元渊一脚，他还要用脚尖狠狠在季元渊的脚背上狠狠碾上几下。


    没几下功夫，这个家里又多了一个走路慢吞吞的人。


    闻雨莲被他俩逗得乐不可支，笑了半天后才摆摆手让这两人停止「打情骂俏」 ：


    「我们得赶紧出发了，要不然时间就真的来不及了。」


    如果不是看在闻雨莲的面子上，封枫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季元渊。


    前往机场的路上，季元渊被封枫赶去了副驾驶，而他自己则和闻雨莲坐在了计程车的后座。


    不管季元渊露出来的眼神有多可怜巴巴，封枫通通当作自己看不见。


    他昨天晚上不是很喜欢装聋作哑吗，那自己今天也让他尝尝这个滋味。


    闻雨莲将他俩亲昵的看在眼里，眼中也盛满了欣慰的笑意。


    她能看出封枫现在过得很快乐，只要他能快乐那就足够了。


    计程车经过某条街道时，聚集在街道旁的一群人引起了闻雨莲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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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起来似乎是一群小混混在围堵另一个人，而被围着的那个人好像腿脚有些问题，走起路来踉踉跄跄。


    碍于小混混们的遮挡以及计程车正在快速行驶，坐在车内的闻雨莲并没有看清被围堵的人长什么样子。


    她只以为这是一起以多欺少的恶劣事件，不禁有些愤慨这群小混混竟然敢当街对一个残疾的瘸子施暴。


    坐在她身边的封枫听了她的感慨，脸上却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侧头安慰闻雨莲：


    「妈，那个瘸子一点都不无辜，他在赌场欠了很大一笔钱，那些人都是来找他讨债的。


    这件事还是虞小飞告诉我的，恶有恶报，那个瘸子恶事作尽，他只是得到了他应有的报应罢了。」


    「竟然是这样吗?」闻雨莲恍然大悟：「如果是个嗜赌的赌徒，那他这样的确是活该。」


    都说善恶到头终有报，既然如此，她也不需要再对这种人投去过多的眼神。


    计程车司机一踩油门，快速离开这条街道，也把街边的那群人抛在所有人的身后。


    顺利坐上飞机后，闻雨莲也已经把路上的事忘得差不多了。


    一个多小时的飞行时间，他们一行人终于在傍晚时分抵达泉化市。


    约好的司机直接将他们一路送到民宿门口，办理好所有的入住手续后，这场泉化市之旅才算是真正开始。


    封枫订的这家民宿就在海边，站在阳台放眼看去，眼前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傍晚的徐徐海风透过大开的落地窗吹进屋内，成功驱散了屋内的闷热。


    封枫在飞机上短暂的休息一会儿，现在也差不多恢復了精力。


    他站在阳台眺望海边的落日，而他的身后则是兴高采烈准备沙滩泳装的季元渊。


    ── 「老婆老婆，你觉得这套黄色的波点好看，还是这套蓝色的波点好看?」


    ── 「我觉得黄色奔放热情，蓝色沉稳内敛，这两个好像都挺不错。」


    ── 「最关键的是他们俩都能和我那条泳裤搭在一起，组成一整套波点时尚泳装。」


    海边的落日非常赏心悦目，但某人大胆独特的服装搭配却非常辣眼。


    封枫扭头面无表情的看向已经换上那条半红半绿泳裤，却还在纠结上半身到底是穿黄波点还是蓝波点的季元渊。


    来到泉化市的第一天，他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和季元渊分房睡了。


    不管是黄色波点，还是蓝色波点，这些都不是他现在的时尚修养能够妄加评论的高级玩意儿。


    拆开看都是好东西，可某人却非要配上那条拼色泳裤。


    「如果非要我选的话，还是黄色波点更好一些。」


    「哦?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季元渊也没想到封枫竟然会真的给他做出搭配建议。


    就连他这样的艺术家都要纠结好一会儿，想不到封枫却直接给出了答案。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大道至简吗?


    而且经过封枫这么一说，他也觉得黄色波点和他的泳裤好像更配一些。


    就在季元渊钦佩的目光中，封枫满脸高深莫测：


    「因为这套搭配会让我想起某个牵动全国人民出行的重要枢纽。」


    仅仅是一套衣服而已，竟然还上升到了这种地步，季元渊心里对封枫的搭配理念更好奇了：


    「究竟是什么?」


    ── 「红绿灯。」


    封枫板着一张脸，看起来十分认真，就好像他真的在用心给出建议一样：


    「俗话说得好，红配绿塞狗屁，但红配绿配黄就十分不得了，就连交警看了你都得愣神三秒。」


    如此奇特大胆的审美，也就只有季元渊能想得出来了。


    封枫一本正经的解释，季元渊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话听着……有那么一点道理……


    「那如果我再配上这顶绿色草帽呢，会不会成为行走的绿顶红绿灯?」


    「……」


    这又是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封枫千算万算，没算到季元渊会把他随口胡诌的玩笑话当真：


    「可以，但没必要。


    因为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绿顶红绿灯。」


    季元渊大失所望：「怎会如此啊，在我的家乡随处可见这样的红绿灯。」


    家乡?


    指的难道是那个传说中的sb250星球吗?


    很好，看起来季元渊又开始犯病了。


    封枫对犯病的病人向来十分包容，也不再和季元渊在这方面过多纠缠。


    今天晚上他还预约了民宿的海鲜烧烤大餐，与其和季元渊在房间探讨到底为什么会存在绿顶红绿灯，他不如赶紧收拾收拾去和民宿的老闆选定一个好位置。


    不再搭理还在纠结的季元渊，封枫拿起手机就直接离开了民宿房间。


    他来到海边的民宿餐厅时，民宿老闆和他的员工们已经开始热火朝天的准备海鲜烧烤。


    除了露天烧烤以外，民宿老闆还特意准备了可以提供特调酒的微型露天小酒吧。


    只不过这个酒吧的调酒师似乎是个新手，调出来的特调酒就不仅比例错误，而且手法还十分生疏，已经引起了一部分客人的不满。


    老闆既要忙着准备露天烧烤，又要忙着安抚不满的客人，恨不得多出一个分身来替他处理这些问题。


    看到了封枫，老闆就像看到了救兵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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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宿老闆和虞小飞是好哥们，封枫他们几人也是经过虞小飞的推荐才会选择这家民宿。


    封枫作为虞小飞的生意合伙人兼沽酒的幕后大老闆，民宿老闆对他这人也算略有解，尤其是他那出神入化的调酒技术。


    虽然让客人来帮忙非常不好意思，但现在情况紧急，民宿老闆也只能厚着脸皮来到封枫面前，问他愿不愿意临时搭把手。


    「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浪费你太多时间，新的调酒师还在路上一时半会儿过不来。


    只需要你撑到他来的时候就好，作为报酬，今晚你们在烧烤区的所有消费我通通免了。


    这样的条件你看行不行?」


    封枫看着吧檯上的那些调酒工具，心里也忍不住开始痒痒。


    算算时间，他也有好些日子没能去沽酒调酒了，也不知道技艺有没有生疏。


    反正调酒对他来说不算难事，季元渊和闻雨莲还在屋里收拾，那他就当这份「临时工作」是个消遣算了。


    封枫也没有讨价还价，当即就答应了民宿老闆的请求。


    民宿老闆喜不自胜，就凭着封枫这样优越的外貌条件，他光是站在那儿就能引来不少客人。


    能用一顿免费的烧烤大餐就请来封枫这样的高级调酒师，他稳赚不亏。


    稍作准备后，封枫便顶替了新手调酒师，站在吧檯后替来来往往的客人调酒。


    一切正如民宿老闆所想的那样，他站在那里还没多久，马上就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他这张脸。


    当季元渊终于穿上了一套他心满意足的泳装，悠哉悠哉来到露天烧烤地点准备找他的老婆时，却意外扑了个空。


    定睛一看，选好的座位空空如也，而他老婆本人正站在小吧檯后，被一大群「如狼似虎」的男男女女围得水泄不通。


    —— 「这位小哥，你今年多大了?单身吗?有女朋友吗?或者男朋友?」


    「我看你的调酒技术这么好，私底下一定练了很久吧，能不能也教教我呀?」


    「小帅哥怎么不说话，还挺害羞的嘛。」


    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围在一起叽叽喳喳。


    而被围在人群中间的封枫还是那副泰然自若的表情，不管周围人问出多么刁钻的问题，他也不为所动。


    直到被人反覆追问是否单身后，封枫才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看向人群外的某人：


    「本人已婚，而且我老公就在那边站着。」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纷纷回头，却只看到某个身穿半红半绿泳裤搭配一件黄色波点上衣，头顶萤光绿草帽的不明波点人型物体。


    季元渊两手环臂在胸前，臭着一张脸看着这群骚扰他老婆的陌生人。


    ──他老公就是我，不满意?


    你们这些人还看什么看，没听到他老婆说自己已婚吗！


    季元渊踩着同样布满波点图案的人字拖，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到封枫面前。


    「你好，给我来一杯纯牛奶。」


    同样的话在不同的地方响起，封枫嘴角微微上扬，直接从吧檯下掏出一小盒未开封的纯牛奶递到季元渊手边。


    「你先玩着，我这边马上就好。」


    季元渊手里握着他老婆亲手递给他的纯牛奶，斜靠在吧檯前用极其炫耀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其他的人。


    看！这就是已婚人士的底气！


    而在其他人眼里，他们只看到这个不明波点人型物体浑身散发着嘚瑟的气息，嘴边的纯牛奶硬生生被他喝出了二锅头的气势。


    这张脸看起来还是挺帅的，就是这身衣服太丑了。


    又丑又帅，丑帅丑帅。


    ————————


    明天要准备搬家了，未来几天可能会非常忙，但是我会努力争取每天更新的！


    第60章 没事就别叫我回去了！


    有季元渊「坐镇」，周围再想搭讪的男男女女只要稍微露出一点不对劲的苗头，马上就会收到某个绿顶红绿灯的死亡凝视。


    死亡凝视就算了，他偏偏还要顶着一身波点沙滩服扫视全场。


    本来还没怎么注意到这边的游客就因为他的存在，一个个的全都看过来了。


    或许连季元渊自己都不知道，现在的他凭着这一套超前的打扮，已经成为了这片海滩最引人注目的「风景」。


    封枫身边之所以会有这么多搭讪的男男女女，这其中还有季元渊的一部分责任。


    而其他在海边招揽客人的商贩们见此，脑袋一转，心里有了想法。


    要知道他们这个海滩除了游玩项目比较出名，情侣拍照这方面也很出名的喔。


    有个商贩抢先一步，赶在其他竞争对手行动之前跑来季元渊身边：


    「诶，小伙子，你和你老婆这么腻歪，考不考虑来个夫夫海边亲密合照一条龙服务?


    物美价廉，最优选择，整片海滩就数我的拍照技术最好，绝对物超所值！」


    刚刚又用眼神吓退新一波狂蜂浪蝶的波点绿顶红绿灯季元渊勉强回过头，看着眼前这位深色皮肤白色牙齿的热情摄影师：


    「亲密合照?」


    摄影师赶紧点头：


    「对对对，就是亲密合照，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不得拍几张帅气的照片回去做纪念嘛。


    要不然两手空空地回去多可惜啊。


    咱们这片海滩可是被誉为最佳情侣约会胜地，好多人都是大老远特意赶来打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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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说从这里打卡回去之后的情侣，感情生活会越来越顺利嘞。


    什么感情危机之类的统统都会消失！」


    前几句话季元渊都反应平平，摄影师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终于严肃了表情。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经过一次季朗的阻拦，季元渊已经不想以后再有任何的阻碍出现在他和封枫之间。


    摄影师还想继续推销，季元渊直接就掏出手机要付定金：


    「你这里都有什么套餐，我要最灵的那个！」


    最好是那种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能把他和封枫分开的那种灵。


    他非得拉上封枫一起把所有灵验的拍照姿势都拍个遍才行！


    摄影师大喜过望，马上就和他定好了时间。


    「地球人不骗外星人，只要能让我和我老婆彻底锁死，再多的钱我都能给！」


    季元渊眼神犀利，目光灼灼，想要从摄影师的口中得到确切的肯定。


    为此他甚至还想以「外星友人」的身份和摄影师做约定。


    不过可惜天真单纯的外星人还不知道商家为了能把手里的「产品」销售出去到底能多厚脸皮，推销的话术一套又一套，完全不顾事实的真实性。


    别说什么外星人还是地球人，只要是个人他都可以忽悠两句！


    摄影师胸有成竹，从随身携带的背包中掏出一沓洗印好的相片：


    「我办事你放心！这些都是我这些年拍出来的得意之作，你只管带着你的伴侣摆造型，剩下的都交给我！


    还有这个——」


    摄影师又拿出一张薄薄的卡片塞到季元渊手里：


    「这个地方就是我们这儿最受欢迎，也是情侣必去的露营区，环抱大自然，通过吸收天地灵气以达到天人合一，身心交融，互通心意的目的。


    这个露营还是我个人认为最值得推荐套餐，好评高达百分之九十九，去过的人都说好！


    结婚多年的伴侣将重新燃起爱情火焰，年轻伴侣则会更加如胶似漆，有图有真相，绝不欺瞒。


    现在正值打折促销活动，双人两天一夜游只需要1998！


    绝对是歷史最低价格！」


    为了拿下季元渊，摄影师连比带划，将露营地所带来的好处说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同类产品中的佼佼者。


    他可是团队中的销冠，夸起自家产品面不改色，直接让听起来平平无奇的露营地成为月老庙平替。


    季元渊两眼放光，立马就买下了这份露营套餐，丝毫没有怀疑过摄影师话里的真实性。


    站在吧檯前的封枫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再注意的时候就只看到红绿灯正在和一名陌生的摄影师手舞足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绿顶红绿灯背对着他，封枫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从某人的肢体语言就可以看出他们俩聊得很开心。


    封枫的后背突然升起一阵凉意，凭他丰富的经验来看在一般情况下，季元渊兴奋的时候就是他遭罪的时候。


    比如二十四小时前，某人在浴室热演假摔伎俩，成功利用了他的同情心来达成自己心里那点见不得人的愿望。


    封枫将手中最后一杯特调酒递给客人，又将身上的工作服交给终于抵达现场的调酒师，然后就假装不经意地从季元渊身边路过，试图偷听他到底在和别人聊些什么——


    「明天中午就出发！我亲自开来接你们！」


    成功谈下一笔大生意，摄影师还十分慷慨地免费提供接送服务。


    封枫刚走到季元渊身边，只来得及听到这句话，紧接着摄影师就抱着他的相机朝他们俩挥挥手，一熘烟地从两人面前消失，似乎生怕季元渊反应过来后就将这笔钱又收回去。


    「你又在折腾什么玩意儿?」封枫板着一张脸，警惕地询问。


    他不明所以，但心中的不祥预感却更加强烈。


    而在他听完了季元渊的讲述后，他心里的不祥预感又迅速转为无语。


    原来世界上真的会有人听信这种莫须有的推销话术，封枫觉得他有合理的理由相信季元渊老了以后还会被人骗去买保健品。


    像这种听起来就十分不靠谱的地方，他是绝对不会轻易去的，他还不想让这场本该完美的旅行出现任何意外。


    一看见他似乎想要拒绝，季元渊立刻就耷拉着嘴角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如果你真的不想去的话，也没关系，那我就自己一个人去好了。


    虽然这个露营点的游客都是成双成对出入，但是我相信只有我一个人不会有关系的。


    我一定会带上你的那份，一起把对我俩爱情的美好祝愿送入大自然，哪怕周围的其他小情侣会对我露出莫名其妙的眼神也没关系。


    你就好好忙着自己的事就好，我相信我自己能搞定这些事。」


    季元渊越说，脸上的表情就越可怜，看着活像是个马上就要被老婆抛弃的「怨夫」。


    头上的萤光绿草帽也跟着一起塌了下来，波点都带上了肉眼可见的委屈。


    封枫起初还能坚持一会儿，但眼看着季元渊越说越哀怨，马上就要将事情升级为他就是个无依无靠无人在乎的活寡夫，封枫不得不点头答应。


    如果他再不答应，还不知道下一秒季元渊又要整出一些什么么蛾子。


    反正他还有腿，如果到时候情况真的不对劲，他还可以立马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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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封枫的点头同意，季元渊立马又支棱起来了：


    「明天中午我们就出发，今晚我就收拾两天一夜的行李！」


    ── 「什么行李?」


    闻雨莲慢悠悠来到两人面前，手里还拎着两串贝壳手串，她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们俩要去什么地方玩吗?」


    封枫将季元渊「上当」的事向闻雨莲简单说了说，他本以为闻雨莲会站在他这一边，谁知道闻雨莲听完后却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竟然会有这么灵验的地方吗?那钱花得还挺值得哦！」


    闻雨莲看起来非常贊同季元渊买了这个两天一夜的露营套餐，她还拿出自己手里贝壳手串对封枫和季元渊炫耀：


    」我手里的手串也是能促进情侣感情关系的特制祈福手鍊，特价九十九一条，我直接就给你们俩买了两条！」


    闻雨莲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捡了一个多大的便宜，封枫不由得将目光移向她手里的那两串手串──


    无非就是一些经过打磨抛光的染色贝壳，再加上一些普通的珍珠而已。


    不管是珍珠还是贝壳，看起来都是十分普通的小装饰品，可这些寻常的小东西搭配在一起竟然能卖出九十九高昂价格。


    封枫的心情一言难尽，看来老了之后会被骗去买保健品的不只是季元渊一个人。


    闻雨莲和季元渊两个同道中人凑在一起，互相交流探讨各自对情侣祈福产品的见解与心得。


    两人虽然有着二十多岁的年龄差，但是在这种方面却丝毫未见代沟的存在。


    也不知道是闻雨莲的心态太年轻，还是季元渊的某些表现太「成熟」，短短十几分钟的聊天时间，他俩已经迅速成为了忘年交。


    封枫在一边默默地听着，还知道了就在来的路上，闻雨莲还在卖手串的小摊旁结识了几位同样对这些周边产品十分感兴趣的同龄人。


    大家都是有家庭有儿女的中年人，一拍即合，干脆相约这两天自行组成一个临时的中年旅游小组，一起四处观光旅游。


    她这些年虽然一直在医院养病，但多亏了护工王阿姨的帮助以及封枫的关心，她出院后才能迅速重新融入社会，比较轻松的就跟那些中年人打成一片。


    这下好了，他们一家三口各有各的安排，封枫也不用担心如果他和季元渊出去露营，闻雨莲一个人留在民宿里会觉得无聊。


    第二天中午，在闻雨莲的目送下，封枫和季元渊坐上了摄影师的小车，晃晃悠悠地赶去位于森林中的露营地。


    到达露营地后，封枫才发现原来「上当受骗」的人不止季元渊一个——


    摆着几个大帐篷的露营地中，除了他们俩之外，还有另外两对年轻的情侣。


    这些小情侣个个年轻气盛，脸上充满了对露营的期待，腻腻歪歪地抱在一起对着风景你亲一口，我亲一口。


    ── 「宝贝，你看天边那朵云，像不像笑起来的你，真好看。」


    ── 「讨厌啦，我的脸哪有那么大，你好烦哦~」


    情侣们甜甜蜜蜜，粉色气泡都快淹没了旁观的封枫。


    季元渊又开始蠢蠢欲动：「老婆你看树林里的那朵小花，像不像……」


    「像什么像，不像。」封枫直接无情的拒绝了季元渊给自己发来的粉色气泡邀请：


    「都快三十岁的人了，就别搞这些小年轻才会搞的花样。」


    他们俩一个二十六一个二十八，四捨五入就是三十岁，转眼就要五十了，再过几年，他俩就会跨入老年圈。


    这么一看的话，他俩离半只脚踏进棺材的年纪也不远。


    都这把年纪了，还搞什么腻歪的情话。


    「情话能当饭吃吗?快来和我一起收拾今晚要睡的帐篷，这个才是最要紧的事。」


    封枫一语中的，左右手各拎着他们俩的背包，走到帐篷前就开始麻熘着收拾东西来。


    在他离去的背影中，季元渊感受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这种踏实感就像寒冬里的热炕头，扎在袜子里的秋裤，朴实无华但有用。


    季元渊收起准备好的情话，扭头就加入了封枫，和他一起挽起袖子收拾帐篷。


    摄影师带着他的专业团队赶来帐篷集合点时，就只看到格外分裂的一幕──


    一边是忙着谈情说爱的年轻情侣，主打的就是你侬我侬，甜情蜜意。


    而另一边却是搭配默契，挽起袖子加油干的封枫和季元渊，从他们干净利落的动作和坚毅的表情来看，他们俩好像把这儿当成了荒野求生的无人区。


    摄影师短暂地愣了一会儿，突然开始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他明明记得自己推销的是甜蜜度假项目，不是极限求生啊。


    好在他从业经验丰富，见多了各种奇葩的游客，稍微楞神一会儿后，摄影师就迅速调整回了营业模式：


    「既然大家人都到齐了，那咱们这次的露营摄影活动就正式开始了。


    请大家放心，我们团队的所有工作人员都是具有极高职业素养的专业人士。


    我们的摄像头能捕捉到你们相处中最甜蜜的一幕，所以大家只管放开了玩，拍照的事交给我们。


    等大家玩完了，最完美的照片也就拍完了。」


    摄影师胸有成竹：「我们最擅长的就是捕捉氛围感，相信只有最自然亲密的互动才能体现出大家的感情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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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还有神秘礼包赠送，保管让大家满意哈。」


    说到神秘礼包，摄影师的表情明显变得意味深长。


    其他小情侣看到他这样子立刻心领神会，看向身边伴侣的眼神更加火热。


    除了帐篷之外，露营地还提供隔音小木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些小木屋是干什么用的。


    摄影师话里的暗示意味十足，封枫听后心中然，这份神秘礼包肯定内容不简单，怪不得这片情侣露营地虽然设施不算多么豪华却能好评如潮，应该多半就是所谓的神秘礼包的功劳。


    一群人里只有季元渊依旧满脸认真。


    他懂了，这份礼包肯定就是传说中的祈福大礼包。


    礼包里的东西也一定都是能够加固他和封枫感情的秘宝。


    他就知道这趟没来错！


    一切正如封枫所想，整个露营项目中最重要的东西就是那个神秘礼包。


    其他的情侣提前在网上做好了攻略，就等着夜晚来临之后领取神秘礼包，一起度过火辣甜蜜的美好夜晚。


    而至于其他的拍照项目通通都是无关紧要的附加品，随便应付了事就行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摄影师跟拍环节中，其他人全都满不在乎，随便摆拍几张就了事。


    只有一名男子对此事格外认真──


    「这张角度不行，没有拍出我老婆的帅气。」


    「这张光线不行，显得我老婆气质不好。」


    「这张曝光不行，把背景拍得太假了。」


    「这张也不行……算了，直接把相机给我吧，我来拍！「


    季元渊对摄影师拍出来的相片指指点点，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挑了半天后，好不容易才挑出几张差强人意的照片。


    到最后更是直接把摄影师手里的相机抢了过来，自己抱着镜头对着封枫一顿勐拍。


    和其他人相比，跟在封枫和季元渊身边的摄影师明显工作量更大，一整个下午过后也只有他们这边的摄影师累得浑身大汗。


    一方面是身累，另一方面是心累。


    摄影师只想着太阳赶紧下山，他也能赶紧解脱。


    在所有人的期待下，挂在天上的太阳可算是慢悠悠的落回了地平线下，而露营团队许诺的神秘礼包也终于送到了几人的帐篷里。


    另外两对情侣已经迫不及待地钻回各自的帐篷里研究该如何使用手中的神秘礼包。


    为了保持神秘感，这些礼包里头只有三张精緻的邀请函，每张邀请函都对应着方向不同的小木屋。


    看样子真正的礼物就在这些小木屋里，分给他们的几顶帐篷只是摆设而已。


    他们只需要任选一张邀请函，就能前往专属的木屋共同度过这一晚。


    所有人都知道这张邀请函到底意味着什么，就连封枫也不例外。


    但可惜凡事都有意外，最大的意外恰巧就在他身边……


    「月色静谧星空小屋，我们就去这儿！」


    季元渊一眼就相中了某张印有漫天星空的黑色邀请函：


    「按照所有祈福惯例，对着星空许愿是最灵验的办法，我们俩今晚就去这儿！」


    季元渊眼中，只看到他自己想看的东西，完全忽略了邀请函背面还有一连串的木屋介绍。


    这些介绍里还包括许多屋内的特殊摆设和特殊道具。


    而这些东西全都被季元渊忽略了。


    封枫一瞟，刚好就看到了被季元渊无视的木屋介绍。


    从介绍语末尾的波浪号一看，木屋里面的东西应该非常了不得，同样荡漾的波浪号他只在某些精修版常识大全中见过。


    他忽然庆幸季元渊现在眼神不好，不然他可能会更兴奋。


    将选定的邀请函交给营地的工作人员后，封枫和季元渊便被带到了一条神秘小路前。


    小路两旁挂有闪着微光的灯条，一路向前延伸，在道路的尽头隐约可见某个亮着灯光的小木屋。


    「二位沿着这条小路一直向前走就好，我们会有另外的工作人员在道路尽头进行接待。」


    工作人员的脸上挂着耐人寻味的微笑，抬手就把他俩引到了小路上。


    两人来到木屋前，又被木屋的工作人员为他俩打开了木屋的小门：「祝二位今晚愉快哟~」


    木屋内的摆设装修乍一看和普通的房间没什么两样，除了屋顶多开了一大扇可以欣赏夜色的透明玻璃天窗。


    站在屋内抬头一看，恍惚间还会让人由衷置身于夜空下的浪漫。


    当然，如果屋子里的人在某种场合下抬头透过天窗看向屋外的夜空，那应该会更浪漫。


    除此之外，这屋子就没什么特别的了，看来是想等着客人自行探索特殊道具。


    屋内所有的使用说明都写在了邀请函的背面，工作人员也没想到会有人连邀请函都没翻开就直接来了，把木门的门锁打开后，工作人员就识趣的离开了现场。


    小屋里突然就只剩下封枫和季元渊面对面了。


    封枫作为两人中唯一一个知道小木屋正确使用方法的人，呆在屋里头只觉得忐忑不安。


    这个屋子也只是表面看起来普通而已，实际上单单是靠墙的木柜里头就有一整箱小玩具。


    他不能确定季元渊会全部知道这些玩具该怎么用，但他相信凭着季元渊强大的求知慾和学习能力，他一定不会放过探索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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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要时他没准还会求助好友列表里的店长朋友。


    封枫两眼紧紧盯着四处打量屋内的季元渊，时刻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如果一会儿季元渊真的想对他做些什么，他马上撒腿就跑！


    他身上的那些痕迹完没有还全消褪，短时间内他不能再被折腾一次了。


    此时的季元渊正忙着观察天气，根本没发现封枫的异常。


    今晚天气不错，夜景也好看，小屋周围的视野还能开阔，随便一看就是大片大片漂亮的夜景。


    果然是名副其实的月色静谧小屋。


    季元渊还在木屋外发现了一片空地，那里更能亲近自然。


    很好，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他拿出自己的背包，从里头掏出一大串各种颜色的挂饰，抓着这些挂饰就挥舞着双臂跑去了空地，一边跑还一边念念有词。


    封枫只觉得自己眼前黑影一闪，一道人影咻地一下就从他身边窜了过去。


    然后他就看到季元渊在空地上抓着手里的一大堆挂饰冲着天上的月亮一声吶喊：


    「喂喂喂，这里是1号，再次唿叫sb250总部，我要宣布我已经在地球找到了伴侣，没事就别叫我回去了！」


    熟悉的一幕让封枫沉默：「……」


    请问季元渊是不是有什么一见到月亮就犯病的习惯。


    远处正在值班以防出现什么意外的工作人员一激灵。


    这又是什么b动静?


    ————————


    晚点有第二更


    第61章 咱俩以后直接锁死一辈子！


    季元渊朝着月亮宣布完自己结婚的消息，然后就不管母星的回应了。


    虽然从某种意义来说他肯定不会得到回应，但他觉得自己喊完就跑的样子真的是帅呆了。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真外星人也从不干等母星回应。


    他手中还有一连串挂饰，这些挂饰各个都意义非凡。


    季元渊将手里的挂饰一条条摆开——


    这条带月亮图案的是维持感情关系。


    这条带圈圈花纹的是促进矛盾修復。


    这条没有装饰的细红绳是增强心灵相通。


    还有这条，这条和这条……


    姗姗来迟的露营地工作人员就看到他把一条又一条挂饰摆在地上，还一边摆一边介绍这些挂饰各自的作用，也难为他还能记住这些挂饰的作用。


    他们身为在这片旅游区工作多年的资深工作人员，有好些挂饰连他们都不知道营销出去的作用是啥。


    「王哥，我看有条手串有点眼熟，是不是你老婆摆摊卖过的东西，那个时候宣传的作用还是财源滚滚吧。


    怎么现在成了夫夫感情生活必备?」


    「你别管，反正能卖出去就对了，你以为咱们营地还真的能让别人百年好合啊，还不都是胡话。


    就今天来的这三对情侣里头，六个人里头，光是熟客我就见到了三个。」


    他们也是要吃饭的好不好，一定程度上的夸大宣传也是必要的。


    这年头的游客越来越难忽悠了，他们的营销话术也不得不跟着游客的防忽悠等级的提高而提高。


    也就只有季元渊这种「人傻钱多」的游客才能让他们大赚一笔。


    不过这年头这么傻的人也不多见了。


    工作人员长嘆一口气，扭头就离开了原地。


    目睹老公拿出挂饰「摆地摊」的封枫也很无奈，他怎么知道季元渊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又买了这么多东西。


    不仅买了，还要这些东西拿出来对着月亮显摆。


    ……看着还怪傻的，本来就不怎么聪明的脑瓜更加令人担忧。


    这一刻，看着月光下傻了吧唧的老公，封枫也开始由衷地反思是不是自己平时对季元渊的关心还不够，这才导致了季元渊会将对他俩的感情期待寄托在虚有其表的批发商品上。


    季元渊对着月光虔诚地祈祷一番，然后又一脸郑重的把地上这些已经吸收月光精华的小玩意儿们重新收了回来。


    还真别说，经过这一场短暂的月光洗礼后，他还真觉得身心舒畅了许多，手里的挂饰们都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回身刚打算返回小木屋，他就看到封枫站在门边对他笑得一脸温柔：


    「晚上气温比较低，容易着凉，办完事就快回屋子里吧。」


    封枫脸上是从所未有的温柔，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柔情蜜意了。


    季元渊顿时受宠若惊──他的祈祷这么快就起作用了?


    商贩的推销竟然是真的?！


    行，等他明天回去后就再多买几条，带回家好好供着！


    回到木屋简单洗漱一番，两人并排躺在床上，双方都有些紧张。


    封枫是在紧张季元渊会不会突然发现木屋里头的小玩具，季元渊则是在紧张自己的祈祷会不会突然失去作用。


    就在两人心惊胆战的心情中，这一晚稀里煳涂地就过去了。


    其他情侣早都把该干的事全都干完了，封枫和季元渊却只是盖着被子单纯的睡了一觉。


    两个人半夜还联繫工作人员点了一份夜宵……


    众所周知，人一紧张就会饿，饿了就会想吃东西。


    前半夜吃夜宵，后半夜睡大觉，真正意义上地在享受这一晚的露营生活。


    隔天集合的时候，所有人都对昨晚的活动心满意足，虽然满足的方向大相迳庭，但也算是做到了尽兴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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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下半天的时间也不过在所谓的相思树上挂上祝愿感情生活幸福美满的布条。


    这种活动几乎每个景点都会有，经过了昨晚的重头戏，其他人对这个略显无聊的活动兴致缺缺。


    除了季元渊始终保持高昂的热情，另外几人都随便写写就好。


    在挂布条的过程中，其中一对情侣的女生忽然在树上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等等！为什么我在这棵树上看到了你和其他人的名字！你是不是和其他人来过这里！」


    她的男朋友大唿冤枉，解释这不过就是同名同姓的巧合，但当女生又找出其他好几条有着相同字迹和落款的布条，她的男朋友立刻没了声音。


    「你还敢说我是你的初恋，说我才是你心尖尖上的人。


    想不到你的心是榴槤做的，每个尖尖都有一个人！渣男！分手！」


    「宝贝你听我解释，她们都是我生命里的过客，只有你才是我的一辈子的真爱！」


    「放你娘的狗屁！这句话我已经在其他布条上见过了！」


    季元渊和封枫挂布条的功夫，无意间就见证了一对情侣的分手全过程，顺便还看了一场热闹。


    他俩面面相觑，又默默看着女生怒甩了男生狠狠一巴掌，一路疾走跑回露营地。


    这俩人的分手闹剧后，树下就只剩下四个人了。


    有了先前那位女生的经验，另一对情侣也长了心眼，开始各自在树枝间仔细观察，看看是不是也能找到对方曾经写下的小布条。


    想不到这一找还真给他们找到了。


    「我在这里看到了两条布条上写了你的名字，好巧哦。」


    这边的男生刚说完，站在他身旁的女生忽然抬手一指：「确实好巧，因为我也看到了你的名字，还一共找到了三条。」


    「…… 「


    这回尴尬了，这俩谁都没想到自己都是对方鱼塘里的一条小鱼。


    极其尴尬的短暂沉默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哈哈一笑，假装从来没有看过这些布条。


    再一次做了旁观者的封枫和季元渊都有些呆了，现在的年轻人玩得挺开放啊。


    季元渊赶紧凑到封枫耳边保证：


    「老婆你放心，我这辈子肯定都只会和你一起挂这个布条。


    有那些东西在，咱俩以后一定能直接锁死！」


    封枫瞥了他一眼：


    「就算没有那些东西，我也会和你继续过一辈子。


    无论在什么地方，无论是在哪棵树上，我都只会和你一起挂上这种布条。


    一条也好，十条也好，只要你愿意，不管多少条我都会和你一起挂上。」


    傻大春憨里憨气，他还不放心让他一个人过着，谁知道某天醒来会不会在社会新闻上看到季元渊半夜对着月亮大唿小叫的视频。


    封枫将手里的布条和季元渊的并排系在同一条树枝上，扭头仰头主动亲了亲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季元渊：


    「放心吧，你的母星会保佑我们相伴一生的。」


    曾经季元渊那么坚定地选择了他，他也该让季元渊感受到同等分量的安全感。


    虽然他的老公有时候傻了点，但这不能改变他们两人彼此相爱的事实。


    ── 「回去以后我亲手给你做一条挂串，肯定比你买的那些要好。」


    封枫拉着季元渊的手慢悠悠走下小山坡，身后并排挂在树桠枝头的两条布条轻轻随风摇曳，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季元渊可怜巴巴的声音响起：


    「老婆，那我能多要两条嘛?」


    ……


    完。


    ————————


    感谢观看！


    再次感谢各位这段时间的陪伴，写文这条路才刚刚开始，我一定会努力进步，写出更好看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