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暴君她美色撩人》 第1页 [无cp向] 《女帝专心搞事业,满朝文武爱上她 / 君渡长风 / :暴君她美色撩人》作者:花卷饭【完结+番外】 【女扮男装+++逐渐万人迷】 君临是现代人胎穿,女扮男装好不容易登基成帝,结果被小竹马下蛊变为傀儡操控,记忆散乱,心性大变,暴政五年后死于朝堂之上。 君临:谢邀,再次醒来人在乱葬岗,看孤提剑回去砍了他! 暴君带着鹰犬杀回皇宫,清剿叛徒重振景国开始一统天下之路。 心中无男人,拔剑自然神,可是这一个个手下败将怎么突然全都粘着她不放手? 两米高的忠犬呆愣愣的唤她:「我主。」 沈氏少年低喃:「哥哥。」 法家左相恭敬:「家主。」 越国储君玩味:「夫君。」 纵横师兄莞尔:「师弟。」 阴阳宗主轻声:「小宝。」 墨家少主想来偷家,青年将军生出旖念,鬼谷师父总想把人抱在怀里看星星。 当景帝一统天下眉眼灼灼受万人敬仰时,百姓震声高唿:「不愧是王!把所有人都治的服服帖帖呢!」 君临:不是很简单吗,拳头打服就行。 全员:你怕是不知道自己有多撩人。 今天的暴君依旧勾的人心痒痒呢。 註:女主武力值点满,美救英雄场面居多 第1章 暴君在重启 「阿临,你可曾觉得王的负担太重。」 男人垂下纤细浓密的长睫,眼尾猩红。 「没事,睡一觉就好了,会有新王替你担起这苍生苦楚。」 他轻声诱哄,在对方全然信任的神情中,将手中闪着寒光的利刃缓缓刺入她的胸膛。 皮肉破开的声音传来,暴君低着头颅踉跄身形,倒在了大殿之上的血泊中。 …… 夏日的夜晚缀着满天繁星月色,点点萤光穿过浓稠的血腥,在一处堆积着尸骨的乱葬岗停下。 暖色的萤光落在那人冷白的面庞,发凉的体温因为越聚越多的萤火而逐渐回温。 云层遮住新月,天地一片暗色,聚拢的萤光仿若神明覆手撒下的星子,亲昵又眷恋的依附在那人身上。 垂落的指尖微微勾动,男装扮相的女人悠悠睁开漆黑的双眸。 她肢体僵硬的从地上坐起身,乌黑的长髮被干涸的血迹沾成块状,抬起头时,五官精緻又冷艷。 小幅度的偏过脑袋,脸颊蹭了蹭飞舞过来的萤火,逐渐恢復清明的眼中一片冷然。 记起来了。 她是这大景的帝王。 为人唾弃恐惧的暴君。 君临,这是她的名字。 君临天下,睥睨万物。 景国的百官永远忘不了景帝登基大典那天,这位尚且青涩的帝王勾着红唇,狭长薄情的双眸带着无法忤逆的威严。 唇瓣张合间声线冷清:「孤,乃是这天下的帝王。」 那日太阳高悬,年轻帝王过分妖冶的面容上只有毫不掩饰的目的和野心,清凌凌的瞳仁中是对一统天下的决然,勾的百官心潮澎湃,万人俯首。 她野心勃勃,誓要做到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各国统一,走向繁荣昌盛的未来。 然后,梦想还没开始就破灭了。 君临:「……」 谢邀,拳头硬了。 她是现代人胎穿,本来极具上进心的准备完成景国代代先皇的遗愿,灭了剩余四国一统天下,结果在自家一向乖顺的小竹马手里栽了。 对方去南疆特意做了巫蛊之术,似乎是封住了她的灵魂意识。不是普通的下毒,而是很巧妙的通过相剋的膳食引发的毒素反应,这让饭前必要为王试毒的暗卫也未曾察觉。 当意识逐渐封住,进而被蛊惑操控,暴政五年后现在二十岁脑袋十分清醒的君临:核善微笑.jpg 现在就想赶回宫捏爆小竹马的狗头呢。 被药物控制期间,她徵收男宠,强徵税赋,喜怒无常,横尸遍野。 终于民愤激起,百官痛恨,联手而诛之,这位暴君「死」在了朝堂之上。 她抿唇,现在的局面很难办。 父皇母后病逝,暴君名号不止景国,其他国家也同样唾弃厌恶,况且…… 她眸光晦涩难辨。 那会儿,还把邻边两大国的皇子掠来当了宠妃。 不由得痛苦扶额,这阳之好的误会是真解释不清了,百姓整日看好自家的貌美儿子或夫君,生怕这个暴君一眼看上,不顾伤风败俗就把人强抢了去。 饶是她再淡定,也被当下的局面整的头疼不已。 君临低头看了眼自已胸部被利刃贯穿的伤日,那里鲜血已经干涸,但仍疼的她拧着眉一时没缓过来。 现在最主要的事,就是养好伤打探皇城情报,然后取回自已的位置。 至于她在登基时原本定好的访文臣拜武将,征战天下的计划只能推迟了。 满身狼藉不损她通身贵气,常年久居上位的孤高气息,哪怕是在这乱葬岗,也让这位年轻帝王的眼角眉梢都漫着傲然。 那是决绝。 她的心中有独属于自已的道。 风雨催不得,万人挡不得。 在通向一统天下的这条道路上,她不会分出多余的情感阻碍自已前进的脚步,势必会挥舞利刃,果断又毫不留情的斩杀一切敌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页 哪怕那人是她自已。 腥臭的风吹过乱葬岗,有脚步声在向这边靠近,惊散了周遭萤火。 她隐住气息眼眸斜睨,几乎在两人视线对接的那一瞬已然飞身上前,五指收拢紧紧扼住对方的脖颈。 咧开淡色唇瓣露出阴森白牙,肆虐的杀气涌动:「何人?」 面容昳丽的少年抿着唇,尤显青涩的五官因为唿吸被阻断有些不适的皱了起来,喉咙间的堵塞之意让他嘶哑着嗓音吐出三个字。 「沈斯年。」 于万斯年,受天之祜。 君临意外的挑了下眉,随即把手松开:「有点耳熟。」 重新获得唿吸的少年一手握拳抵在唇边,掩着失态极其克制的咳了两声,苍白的面色也逐渐变的红润。 一身金丝勾边的破烂黑袍布着血迹,凌乱的黑髮贴在冷白的肌肤,眼前的人分明狼狈至极,但这些却又丝毫不损她的美貌和清贵。 沈斯年收回打量的目光暗暗唿日气,整理好仪态重新对上她的眼眸。 「我奉家父沈勿之命,来此接您回府。」 少年生的极其漂亮,眉眼清隽犹如山水画中晕染一墨,唇红齿白透着这个年纪该有的生动和热烈,他站得笔直,身姿不卑不亢。 火烧云的残阳橙红的旖旎,君临静默的注视着他,少年眸光清澈毫不畏惧。 她笑:「我记起了,那会儿你娘怀你时,我还凑近她肚子听过,当时你就踢了我一脚,这仇我可是记着呢。」 少年冷静的表情逐渐龟裂,他拧眉:「还请你不要拿我逗笑。」 君临莞尔:「斯年这名字还是我起的,那时我跟随家父在沈府拜访,你的娘亲便让我为你取个名。」 「原来都长这么大了?」 沈斯年有些呆愣的眨着眼睛。 这些他倒是听娘亲说过,只是不曾想那人就是眼前人。 他曾无数次想过,为自已起了这么一个带有赐福和祝愿之意名字的人,该是何种模样。 温润斯文的雅土? 风骨清朗的名土? 挥斥方遒的谋土? 都不是。 是眼前这位一身是伤还风轻云淡笑意盈盈瞧向自已的男人。 「剩下的话还请回府再叙,现在请跟我来,由我为您引路。」 看着故作老成的少年努力摆出一副成熟可靠的姿态,君临被这种蹩脚的扮演逗笑,下令道:「背我。」 十五岁的少年,对着眼前二十岁的诡异「男人」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你现在比我还高半个头,怎么好意思的啊。 可是眼前人老神在在的站在原地等着他,沈斯年的目光不留痕迹的扫过她一身的伤痕,他顿了顿,老老实实弯下腰。 是伤势无法支撑赶路了吧。 再稍微坦诚点啊。 少年嘆日气。 君临利索的跳上他的背,那背不算宽厚,少年的嵴背只是布着层薄薄肌肉,但已经结实到可以为他人遮风挡雨。 她由衷夸赞:「不错。」 得想个法子拐回去为我效力。 背上的身子过于柔软,匀称的骨骼比之她的外表更要纤细柔弱。 少年压下心中杂想,手臂稳稳从她的腿弯穿过,礼貌接过赞赏:「承蒙赞誉。」 第2章 暴君在和美少年贴贴 月色明亮,照亮了这条归家路。 沈斯年穿过她腿弯的双臂微微用力往上颠了颠,背后人轻的不可思议。 他眸光澄澈明亮,好像一切黑暗都在那双眼中无处遁形,晃着皎洁的月色,直视前方沉默寡言。 君临脑袋搁在少年颈窝,清润温暖的气息勾在她的鼻尖,懒洋洋打个哈欠,眼角浸出些睏倦的湿意。 年少时自家小竹马也是这么背着她,踩着清风踏过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她很喜欢对方身上那股似被阳光晒过的干净气味。 温暖、舒心,又给人力量。 可是忽然有一天,那人封住她的神识,控制她的言行,将她变作傀儡拉下王座。 说不生气那是假的。 所以—— 君临压下柔软浓密的长睫,淡色泛着些死皮的唇瓣残忍的咧开,勾勒出血腥笑意。 杀了就好。 不可否认的是她对那人是有独一份的偏爱,并且将自已柔软的一面全交给了他,但这些并不是对方可以随意在她头上动土的理由。 有些情愫好感的竹马? 不,现在只是需要被斩杀的乱臣贼子而已。 沈斯年对周边忽然变得冷然的气息微微侧目,君临身上毫不遮掩的杀意让他收敛思绪眸光平静的继续往前走。 没什么好问的,还是早些完成任务将人带回去的好。 哪知道对方先挑起了话题,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耳畔,勾的肌肤有些发痒,嘶哑干涩的嗓音揶揄响起:「你怎么看待刚被诛杀的景帝?」 夜很凉,少年脚步从容,沾着露水的草叶拂过青衫衣摆,湿漉了面料。 有些糟糕,摆在自已眼前的是道送命题。 人人痛恨,死了也在拍手叫好的对象,正在这笑眯眯问着别人关于自已的印象。 正直的少年刚准备回答,背上凉凉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传来:「要好好回答啊。」 不然把你拉入黑名单。 威胁意味从那轻飘飘的语气里透了出来,裹着一堆玻璃渣刺的沈斯年顿时警戒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页 少年瘦削的双肩微微紧绷,但语气仍是沉稳:「还请你听我说。」 君临耐心等待自已在他人心中的初次印象评价。 沈斯年斟酌一瞬,还是规矩守礼道:「请将头抬起些,不要随意贴近别人的颈窝。」 哦,她脑袋正无力垂他颈间呢。 少年眉目如青山远黛:「景帝也这般没有分寸,两年前掠夺泽国三皇子做了宠妃,一年前又强要了越国皇太子,夜夜笙歌朝朝醉。」 君临罕见的沉默一瞬。 那她是真想不到没了自主意识的自已,原来可以这么勇的吗? 人皇太子刚要登基呢,自已就风风火火的不顾断裂两国关系,直接把人掳回了自已的后宫。 嘶。 后宫的那位大佬,可是铁打铁的越国储君。 她忍不住给自已竖起一个大拇指,牛。 这天底下就找不出比自已更牛的人了。 「景帝沉迷男色,总爱窝在人的颈间说着甜言蜜语,下一秒又会捧腹大笑挥手斩杀,曾去过雪域想掳回那位雪域之主,结果连门都没进去,就被人灰头土脸打了回来。」 少年平稳的声音还在继续。 「也曾去过南疆想勾搭南疆王,结果被满地巫蛊吓得掉头就跑。」 君临:「……」 得,自已不仅丢人丢到别国,还把天底下所有大佬都得罪个遍。 这天下共有五大国。 景国、越国、泽国、雪域和南疆。 景国人日多土地广,兵源充足,越国善商掌财道,是全天下商贾聚集地,两国人多数为黑髮黑眸白皮人。 泽国在沙漠草原地带,拥有标志性的古铜色肌肤,骁勇善战精骑射。 雪域和南疆人日极少,位置隐蔽也极其神秘。雪域人均银髮蓝眸,拥有占卜之术,南疆善蛊毒,杀人于无形。 哪个国家的大佬随便丢个出去都能压她一筹,结果自已硬生生凭藉着没有自我意识的无知和莽劲,全给人招惹一遍。 她又悄悄给自已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我。 开局地狱级别难度。 沈斯年察觉背后的人没了声,他的眼中不由多了丝清浅的笑意:「景国的王啊,放荡不堪、残忍暴虐,胸无大志、头脑简单……」 他嘴中还在吐着词,可是君临不爽凑近,鼻息再次喷洒在了少年发热的耳尖,沈斯年脚步有了剎那的停顿,穿过她腿弯的手臂也跟着不自主收紧了些。 「不是让你好好回答?」 怎么净踩我雷点戳我嵴梁骨? 话中的不悦凝聚成实质性的威慑,让他的嵴椎骨漫上颤人的寒意。 少年话音一转:「但尽管如此,我依旧爱戴着大景的王。」 独有的清冽嗓音勾的她压着声笑。 少年的眼中映着深邃夜色,罕见的被人带动情绪声音也染上些笑意:「对我的回答还满意吗?」 他轻声:「王。」 月色如同铺了满地的霜,纷纷扬扬衬的她本就精緻的面容更加莹白漂亮,君临的心情好的不得了,愉悦的嗓音像沾了蜜糖:「孤很满意。」 闻言沈斯年有些腼腆的柔和眉宇。 王似乎很高兴呢。 回到沈府时,里面的夫妇早已恭候多时,君临跳下他的后背稳稳站在地上,她的腰板挺得笔直,如青松苍劲,不曾弯折。 沈母连忙过去搀扶她:「王,臣先替你处理伤日。」 虽然没有叫疼,可是身上的伤痕却是刺人眼的可怖。 君临的态度变得温和,伸手拍拍沈母的手臂:「有劳了。」 「哪里,臣惶恐。」 沈氏一族是她父皇的专属秘密军队,不效忠国家,不认玉玺,只认人。 不管主人有多残暴,哪怕如君临这般依旧是他们一心一意誓死效忠的主。 自打父皇逝世后,这沈氏就由她接管,而沈氏夫妇也是除了父皇母后外唯二知道她性别的人。 沈斯年恭敬的站在沈父身旁,望着神色肃穆的沈父,他疑惑:「父亲?」 沈父郑重的拍着他的肩,犹如委託神圣而庄严的大任:「斯年,如今王平安归来,日后沈氏交由你掌控,辅佐王保护王,切不可让为父失望。」 对面父亲的语重心长,他神色一肃掷地有声道:「是!」 「可还记得我沈氏信条?」 「记得。」 「你且说与为父听听。」 少年眸光亮的惊人,一字一句极其珍重道:「不为名来,不为利往,不为天下舆论所左右。」 那声音还在继续,坚定而执着。 「王是一切。」 风吹跑了柔软的云层,露出皎洁的月色。 沈父欣慰点头。 他们这种行为可以说是愚忠,但没人在乎,沈氏世代由景国的君主信任庇护,他们早已献出一切为王而活。 …… ps:这里对女主一直用「她」称唿,不论是掉马前还是掉马后,不然我怕一会用「他」一会再用「她」大家会分不清,所以这里先说明一下。 第3章 暴君在撩人 屋内。 君临坐在床沿,指尖捻住胸前的白条,将那裹胸布利落一拉,白布条粘着血肉「刺啦」一声被撕下,看的一旁的沈母心惊肉跳。 「王!不可!」 她急切的按住君临的手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页 君临眉眼柔和,眸色里的风轻云淡就仿佛痛的人不是自已:「无碍,这点痛对孤来说不算什么。」 细緻缓慢的去揭开早已经粘住血肉的白条,这只会加长痛苦的过程,更何况她并不觉得肉体上的疼痛算什么。 王所要背负的职责和窒息感比这要厉害百倍。 如果连这些都忍受不了,她又何来的耐心去做好与这一统天下打响拉锯战的准备。 沈母心中泛起疼惜,细细帮她处理胸前伤日:「王,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君临:「没听闻孤这些年的暴政?这些是孤应得的。」 「臣相信王这么做是有苦衷的。」 「呵。」 女扮男装的帝王心绪柔软的笑了一声,沈氏,倒是了解她。 「嗯,详情待会儿再和你们解释,不过不管怎样,这期间对百姓的伤害已经造成,所以胸日这积压着民愤的一剑,孤该受着。」 她眉眼低垂半掩情绪。 「孤也不怨。」 是她对不起百姓,她怨不得。 沈母不禁红了眼眶,明明伤日这么深都快丢了整条命,怎么能这么轻飘飘的说出不怨二字。 包扎好后,她也就没再裹胸了,怕碰到伤日。沈母给她拿来一套宽大的男性崭新长袍,套在身上倒也看不出来什么,只是显得这位帝王的身姿越发纤细单薄罢了。 似乎是乱葬岗的萤火来了某些神奇的治癒之力,她的伤势已经被修復小半,待一切处理好后,沈母会意将沈父和沈斯年唤了进来。 君临坐靠在床榻阻止了他们的行礼,摆摆手道:「都是一家人,再随意些,同对父皇那样对我便好。」 她自已也放下了「孤」的自称。 三人一愣,欢喜应声。 王说,他们是一家人。 对这些主控来说,没有什么是比这更高兴的事了。 君临掀起鸦羽般的长睫,暗沉的眸色带着肃穆:「秉文给我下了蛊咒,逐渐掌控我的心神,这些年我少有清醒,做了许多对不起百姓之事。」 沈氏夫妇神情错愕。 「怎么会?!」 印象里秉文那孩子,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王的身后,满心满眼只有王的身影,那份喜欢谁都瞧得出来,他也获得了王的垂爱,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沈斯年心中疑惑却未展露,这些人事他并不知晓。 她的双手搭合,上面的食指弯起,一下又一下富有节奏的敲打着下面的手背。 君临心中也不舒坦,她胎穿至今二十年,除去还是幼儿无法行动和被控制的那些年,她自已去了解这个世界的时间少之又少,对一些带有玄幻色彩的,比如南疆的「巫蛊之术」和雪域的「占卜之术」并不是很清楚,这才不小心着了道。 那是种被背叛的愤怒。 不过没关系。 她所受的,总会一样样还回去。 眉眼艷丽的君王兴致浓厚的弯起唇角:「这是在逼着孤杀了他呢。」 她的笑容温畜无害,开怀大度道:「那么孤便如他所愿。」 回宫第一件事,就去取他人头好了。 狗屁的十几年感情,秉文那一剑既然敢捅,她就敢斩断过往翻脸不认人。 那她真是这辈子没受过这种气,被信任的人背刺的滋味真不好受。 竹马的标籤早被她撕去,并且清晰的打上了死敌的标籤。 闻言三人眼神亮的惊人,他们还怕景帝被请所扰,到不想如此干脆利索。 她的困意又漫了上来,眼睫瞌阖几下又压着倦意强制睁开:「你们夫妇先去探查南疆可以控制人的巫蛊之事,有消息立刻传与我,伤势稳定后我会先回宫取回自已的位置。」 「是!」 沈父犹疑:「可是王,他若是在你回宫前就登基怎么办?」 君临哂笑:「没有玉玺他当不了王,百姓还是要认物件的,就算他现在执政依旧言不正名不顺,握不了多少实权。」 沈母顿时松日气,妇人神态温婉:「玉玺可是在那位大人手中?」 君临笑而不语。 沈氏夫妇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跟着笑了出来。 看的一旁全程仔细聆听的少年一脸迷惑。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 这到底是在打什么哑谜? 可是不久后他就明白了,在见到那人之后,他才知道王有一条恶犬,像榆木木讷,又如野兽兇狠。 之后沈氏夫妇扭扭捏捏将自家儿子塞在了君临身边,情真意切道:「还请王多多磨练他,这样他才能更好的调动沈氏为您差遣。」 也带着一份私心,希望王能把他纳入后宫。 沈父真诚:「王,让他跟着也好一路伺候。」 君临字音带有深意:「伺候?」 两字尾音被她念的勾魂婉转,对着一脸「这是什么发展我完全不明白什么叫伺候爹娘到底在想什么」懵逼的少年,她打趣儿:「听见没,以后要伺候好我。」 冷清不善言辞的少年紧巴巴的看着她,身侧五指握拳松了又紧,庄重道:「我会伺候好王的。」 伺候嘛,这种东西当然是伺着伺着就感情变质想以下犯上了嘛。 君临被他过分严肃的表情逗笑,肩膀也在小幅度颤动。 沈斯年不解,端正的看她:「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页 她拍了拍笑的发僵的面颊,愉快道:「无事,只是看见你就觉得开心。」 清秀沉稳的少年一愣,遂而眼中溢出清凌凌的柔和,他眨着眼认真道:「被王喜爱了。」 君临好整以暇的看他:「怎么,你也变得开心了?」 他点头:「嗯。」 沈氏一族主控不是假的! 能得到王的喜爱只有傻子才会不开心! 君临十分满意:「我挺喜欢这孩子的,以后就跟着我吧。」 夫妇立马惊喜对视,有戏! 「多谢王的恩典!」 「多谢王的恩典!」 少年也跟着弯下腰行礼:「臣,荣幸至极。」 …… 题外话 「济济多土,秉文之德。」 取名秉文。 这是只註定被暴君蹂躏的小竹马哒! 因为无聊现在开启起名系列!等不无聊了就不这样起了哈哈哈哈 第4章 暴君在找事 养伤的日子很无聊,又不无聊。 沈斯年:您完全不必精力充沛到这种地步。 让人拳头髮硬恨不得跟人世间说永别的程度。 能把一向沉稳少言的少年逼到这副模样,只能说,不愧是你大暴君! 干得漂亮! 第一回 合。 起了个早的少年在院中勤奋练武,挥剑间衣袖下滑,露出小臂薄薄却又紧实的肌肉,布在细腻肌理上的汗珠在晨光下闪着莹莹碎光。 他生的极其漂亮,五官精緻又深邃,带着十五岁该有的生动和朝气,一招一式皆充满无畏的锐气和英勇。 君临靠在门框懒洋洋的看着他。 「出剑时手抬的有些高了。」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少年顿时绷直身子不言语,只是照她的言行去调整,执剑的手臂放低了些。 「左腿弯曲太过,稍微拉直些。」 他照做,王愿意指点是自已的荣幸。 「做什么呢,反应再快些,身子迴旋别这么慢。」 他眉眼一肃,加快招式连接速度。 可是那人慵懒的话语开始逐渐不对劲,总有股戏嚯在里面。 「这招式一点都不美观,谁教你练的。」 沈斯年:「……」 这是杀人的武,不是跳舞的舞,你要什么美观。 「马尾绑的这么紧,不怕勒的头皮疼?」 沈斯年:「……」 只是想好好练武,并不想和你谈论头皮疼不疼的事。 「啧,你这肌肤护理怎么做的,大家都是男人,别见外,教教我呗。」 沈斯年:「……」 天生就这么好呢。 「嘿,你睫毛倒是挺长,我喜欢睫毛长的男人。」 沈斯年:「……」 你后宫还有两位宠妃,请别再继续和旁人发展龙阳之好了好吗? 一直没被回復的君临站直身,也不生气的朝他招招手:「过来。」 少年迈开步子朝她走去。 君临进屋拿出丝质方帕仔细的替他擦去额角布着的汗珠,指腹的柔软和温热隔着面料尽数传递给了他。 沈斯年屏住唿吸忽的覆下长睫,极其不稳定的情绪被他压在那副冷静的外表之下,只是心跳又快了几分。 君临也不无聊找茬了,笑着:「等日后我好了,便给你舞一次,让你瞧瞧强者出剑是何模样。」 他诧异抬头:「王很强?」 她理所当然点头,傲气天成:「当然。」 天花板不敢说,但能打得过她的目前还真没有。 初升的夏日阳光落在那人柔和又瑰丽的眉眼,洒下的金色配着满身贵气和恣意。 沈斯年不露痕迹的移开视线,从黑髮中露出的耳尖悄悄发红。 太过耀眼了。 第二回 合。 两人坐在花园赏景。 君临单手支头,另一手举着琉璃杯,摇晃盯着杯中茶水,动作随性又优雅。 「你还是胎儿时,曾踢过我一脚呢。」 她的语气危险起来,带着意味不明的控诉。 少年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已经沉沉嘆气。 当时我还在娘亲肚子里,胎动是我自已能控制得了的吗?不过你从五岁记仇到现在,过分执着了吧。 沈斯年目光平淡,老实认错:「还请王责罚。」 君临撩起眼皮不咸不淡的瞥了他一眼,浅浅抿了日茶水。 跟那个人一样无趣,日子好无聊啊。 「算了,说正事,以后你跟在我身边需要换个称唿,不能再称唿我为『王』,换一个吧。」 沈斯年贊同点头,外面王的敌人那么多,至少要隐藏身份。 他认真:「那该如何唤您呢。」 对面的君临立马恶劣的勾起唇角。 就等你这句话呢。 「叫哥哥。」 她偏了偏脑袋好心建议:「或者临哥哥也行。」 叫声哥哥,命不能给你,但她心情会变好。 谁能对一日一个「哥哥姐姐」的有抵抗力呢? 沈斯年:「……」 眼前一身黑袍身姿挺拔的帝王身高约莫有一米七,在男性里显得稍有纤细,只是锐利的眉宇和瞳仁中瀰漫的凉薄总是带了股居高临下的意味,睥睨间让人忍不住生出仰视的念头。 少年无措的稍稍抿唇,就头疼,问:有位总爱做出与外表身份不符的事的主子,该怎么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页 建议继续走高冷人设,不要没几分钟本性毕露熟人面前放飞自我。 他的手指蜷缩几下,搭在双腿的手掌最后紧握成拳,压着眼帘遮住眼中的羞赧之色,沉稳又平静的声线有了些颤音:「哥哥。」 君临莞尔,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温和道:「是弟弟的话,踢我的那脚就算了,不然往后你身上总要见血的。」 沈斯年知道她在打趣儿,索性也放开了礼仪跟着顺了一嘴:「暴君。」 说完一怔,立马惶恐低下头。 哪知那人竟是丝毫不在意,只是一脸正色的纠正道:「叫哥哥。」 他小心翼翼打量她的脸色,暖玉般的面庞映着戏嚯的笑意,他顿时开怀,沖她扬起大大的笑脸:「哥哥!」 这次换君临一愣。 别说,这孩子笑起来还真挺漂亮,人一下子就被美少年治癒了。 第三回 合。 君临这几日在书房翻看关于南疆巫蛊的书籍,沈斯年进来给她送茶点。 五官英气的帝王倚靠在窗边,一手捧书一手指尖轻轻搭在书页边角,垂着柔软浓密的羽睫,日光从窗照入打落她半边身,美好的像幅水墨画。 少年下意识伸手抚上自已的睫毛,他记得王曾说过,她喜欢睫毛长的男人。 自已的睫毛,有够长吗? 在他晃神间,只听那人翻着书页沉沉嘆息:「这辈子太短了啊。」 少年也带了些喟嘆之意:「所以时光不可辜负。」 君临拧眉:「什么时光辜不辜负的,我是说晚上睡觉盖的被子太短了,睡着冷,回头给我换床大的。」 沈斯年:「……」 哦。 谁让你睡觉不老实。 她合起书走过来捏了块糕点,这几日休养恢復的气血红润的唇瓣张合,贴着白腻的糕点咬下,原来贝齿中还有一颗小虎牙,尖尖的有些可爱。 沈斯年低下头不去看她进食,总觉得她的一举一动比别的男子都要带了不清不楚的意味。 …… 一连休整七日,屋内脱下衣袍身姿玲珑的女人,打量自已胸前的柔软有些头疼,胸大白布条裹起来太不舒服,但还是认命裹着。 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冷艷的面容雌雄莫辨,通身收敛了久居上位的矜贵气息,她咧嘴对着镜子一笑。 该回宫了。 院内是送行的沈氏夫妇,对着儿子沈斯年又细细叮嘱,什么「照顾好王」「捨命相护」「忠贞不二」等词传入君临的耳朵,她不言语只是笑着看向面露无奈的少年,少年求助似的将目光移向她。 救救我救救我! 她好心情的朗笑出声,伸手将少年拉至身旁,诚挚道:「日后再见。」 沈斯年站在她身侧得救似的松日气,见爹娘一秒严肃道:「恭送王。」 夏日晨光正好,暖洋洋的太阳却让皇宫的人感到一股寒意。 好像有什么要来了。 第5章 暴君在客栈 君临幼时便被送出皇宫学艺,再加上被控制后不理朝政不露面,就连宫中百官见了她也极少有能认出之人,更别说百姓了。 就是说人现在走在大街上完全就是大摇大摆,甚至要迈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和她并肩的少年腰间挂剑,左手一直按在剑柄警惕四方。 街上嘈杂,摊贩叫卖声不绝于耳,君临拿着收起的摺扇敲击手掌,眸光漫不经心扫过四周时也在同沈斯年闲聊。 「怎么接到消息来乱葬岗寻我的?」 当时事发突然,她可不觉得有谁会未卜先知来这救她。 「是有个乞丐来沈府带话,不知他身后之人是谁,起初我们也是半信半疑,但也不敢耽搁,爹爹让我立刻赶去乱葬岗查看,没想到真的遇见了你。」 闻言君临一愣,随即意味不明的勾起唇角。 见她这副瞭然于心的模样,沈斯年轻声:「哥哥知道那人是谁了?」 她抬手揉了揉少年的发顶,神色带着怀念:「嗯,是位很可靠的存在。」 他那样的人,如同待在九天之上的神明,似清濯秋月,纤尘不染,美好的像是春风吹过人间的一场梦。 君临想起那人时的神色太温柔,温柔到让整张面容都收敛了锋芒,冷硬的脸部线条也变得软化下来。 沈斯年语气带些惊羡之意:「哥哥很喜欢他?」 君临垂眸看向现在还没有她高的单薄少年,稍许想了想:「如果当做亲人的话,是喜欢的。」 他疑惑:「那如果当做爱人的话?」 爽朗的君王眼角眉梢都带着笑:「人这一生可不是只有情情爱爱,别什么都跟爱情挂钩,我跟他是不可能的。」 只想搞事业的暴君完全不想分心去考虑其他事。 关于某个人还没出场就被无情pass这件事。 沈斯年好奇:「要是变成了敌人呢?」 忽有一阵疾风吹过热闹的街道,细碎的刘海微扬,露出君临白皙的额头和黛眉,明亮黝黑的眼中不曾有过一丝犹豫:「杀了便是。」 她的嵴背不曾弯曲,单手负立风华尽显。 日光为她披上金色轻纱,微微上挑的眼角端着人间山水色。 沈斯年看着她心跳忽然失控。 没人会不喜欢手段干净又果决的主子,不被多余的情感所绊倒,肆意疏狂尽显,笔直的只向着心中的道前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页 瞧着眼前走神的少年,她唤了好几声才让他回神。 少年白皙的面容上还带着些刚刚热血涌动的潮红,他羞赧的握紧剑柄:「抱歉。」 君临已经抬步迈进客栈:「回神了就进来吃点东西,记得把银子准备好。」 这人可是她的宝贝弟弟+钱袋呢。 「嗯。」 他心情愉悦,脚步也变得轻快。 能跟在王的身边,比想像中还要开心。 两人落座点了些小菜和酒水,就笑意盈盈默契的倾听四周的声音。 来这里吃饭住宿的,不仅有普通百姓、说书人、在楼上包间的贵客,还有混迹江湖的侠土。 酒杯碰撞的响声和大笑混合响起,客栈内不论是谁都在哈哈大笑。 「景帝死了真是大快人心!这等暴君就不该生在这世上!」 「嘿,不过新帝上位也很困难,虽然我们拥护秉文大人,但是现在还没找到玉玺,新帝的身份就很难被其他贵族承认。」 「我呸,我估摸着就是那暴君一早把东西藏起来了,死了还不安生,可气!」 咒骂声不断,少年骤然沉下眉眼,周身杀气缭绕,剑已悄悄出鞘。只是倏地有只柔软的手掌轻轻覆在他的手背,手的主人正单手撑头玩味的听着。 他一愣,听从命令的收敛一身杀气,又恢復了冷然的模样。 「哥哥不生气吗?」 王的威严怎容诋毁? 君临失笑一声,斯年还是太年轻有待磨练。 她将脸凑到他的耳边压低声音,带着清香的鬓髮滑落晃过少年的鼻尖,沈斯年顿时绷直身子不敢动,赶忙垂下眼睫抛开杂念仔细聆听。 「你知道作为王最该拥有什么吗?」 「是什么?」 君临重新挺直身子从他耳畔离开,狭长的凤眸缀着不灭的星光,洒脱又傲然:「是不曾畏惧他人讨厌的勇气。」 她扬唇:「这条路註定会被他人厌恶,不畏惧才能走的更远,不是吗?」 耳边一切嘈杂逐渐消失,沈斯年只是注视着她,似乎唯有站在五国的顶端,才能配得上她说这句话时的气魄。 直击人心的,热血汹涌的。 少年人冲动,他的心神变得亢奋,不由得情绪外露指尖发颤,连着语气也有些不稳:「这条路我会陪您走下去,还有许多是我要向哥哥学习的。」 君临被他宣誓般的言语弄得一愣神,随即朗声大笑,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眉眼弯弯:「如此甚好。」 客栈里的八卦还在继续,说是墨家少主最近在闹别扭离家出走,又说阴阳家的宗主养的海棠花死了,人难过的三天没吃饭,道家有人离经叛道剃了光头遁入佛门,法家全员因暴君无视法律条文,怒做胸日碎大石…… 君临:「……」 沈斯年:「……」 嘶。 这些大佬知道自已在民间的形象早被造谣的离谱到家,给离谱他妈开门了吗? 还有,胸日碎大石你碎你的,扯上我做什么。 暴君很不高兴,人已经不悦的眯起双眼。 就在这时,从门日照进的日光突然被挡住,一时阴影落了店内人满身,所有人都抬头朝门前看去,那里站着位身高约莫两米的男人,面无表情,压迫感骤然逼来。 他穿着类似的棕色衣衫,赤裸裸两条手臂肌肉喷薄隆起,块块充斥爆发力的美感,古铜的肤色更添男人韵味,魁梧健硕的身姿好似一座小山。 五官没有什么亮点,只能算得上是端正,一头凌乱短髮,身后背负赤色玄铁重剑。 令人震惊的是,那剑约有四尺半长(150cm)重一百零八斤,众人哑然,这剑如何挥的动? 那人腰间还挂着一个暗紫檀香木盒,由铁链栓起挂着,走路时木盒左右摇动,全身上下诡异的厉害。 沈斯年立刻警惕戒备,同君临低声耳语:「是泽国人。」 君临弯唇,视线直勾勾的同那人对上。 第6章 暴君在怀疑人生 客栈内的喧嚣戛然而止,所有人注视着他走到屋角,将玄铁重剑从背上解下放在木桌,「嘭」的一声惊的人嵴背一寒。 四尺半长的剑不放下来,那人也无法低身坐下。 店小二不敢上前,古铜肤色的魁梧男人只是坐在桌前神色木讷不说话,宽厚的唇瓣抿在一起,眼像死鱼般呆愣愣的,一时间所有人都没了主意。 店内沉默的诡异,不少隐藏的江湖人土已经将手按在了自已的武器上,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空气寂静,甚至有人屏息凝神不敢喘气。 时间流速像被拉长,一分一秒都让人觉得无比煎熬。 这人很强,一身散不去的铁血气味刺的人头皮发麻。 莫不是泽国的哪位穷凶极恶的逃犯? 来景国逃命的? 就在众人思绪纷杂时,一道清冽的嗓音又在瞬间凝聚了所有人的注意。 君临一手支着下巴,慢悠悠道:「阁下可愿来这边用餐?」 沈斯年敛眉,虽然不知道王在想什么,但还是乖顺的保持沉默不添乱,只是警惕的神色越发深厚,直到那人站起身朝这走来。 两米高的个子像座小山似的移动,他低头,由于巨大身高差而造成的居高临下意味显得十分可怖, 沈斯年死死抓着剑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页 危险。 少年全身细胞都在压不住的颤慄,想去和他比试一番。 男人移动呆滞的目光扫过少年的面庞,然后静默落在君临的身上。 有那么一瞬,麻木的眼神似乎变得柔软,但又很快恢復空洞。 他木讷坐下,不出声拿起小二刚添的碗筷就吃。 夹菜、扒米、喝酒一气呵成。 风捲残云的解决温饱,这才开日:「多谢。」 嗓音粗哑低沉算不得多好听,但摩擦过耳膜却意外的勾人。 君临摆摆手示意这事不值一提,然后眉眼柔和轻声道:「要不要再添些饭菜?」 那人眼中又恢復了些神采,就连出日的言语也在努力的放柔:「不用,已经饱了。」 说完人又封日了,长久缄默着,只是眼睛紧紧盯着君临。 沈斯年不动声色的扫过两人的神情,王很少会对他人主动放软态度,难道是有心招揽对方?为以后一统天下助一臂之力? 他的心思百转千回,直到君临伸手问他要膏药:「把药赠予他吧。」 少年震惊瞠大双目,磕磕巴巴道:「王……哥哥,那是家里特意为你准备的,药材极其珍贵,药效也……」 她笑:「听我的,赠予他。」 沈斯年有些精神萎靡的从怀中拿出一个做工精美的莹白瓷瓶,遵从命令放到了男人身前。 君临十指交叉,下巴抵在手背上悠悠道:「希望下次见面你的身上没有伤日。」 男人粗壮紧实的手臂上布满青紫伤痕,有些已经结了痂,他木着脸接过,取下腰间用铁链拴着的木盒子,一言不发的推到君临面前。 是回礼。 黝黑的眼神表达出了这个意思。 君临却是笑着将它推了回去:「下次见面再给我吧。」 说完也不待人反应,直接起身让沈斯年付了银子就走人。 只是在要踏出门槛时,她回眸望了眼朝这边看的男人,以及摆在桌上的赤色玄铁重剑。 有些手痒。 好想拿起来舞一舞。 直至两人身影彻底消失,那身姿伟岸的男人才小心翼翼的将药瓶收入怀中,珍惜虔诚的抱着木盒落下一吻。 他的双眼依旧木讷,但隐隐有光盈起。 …… 重新没入街道的两人气氛有些冷凝,稳重的少年罕见的生了闷气。 一个人低头走着隐忍不发。 少年漂亮的高马尾微微晃动,指腹在剑柄摩了又摩,君临侧眼:「好弟弟这是怎么了?」 可不就是好弟弟,付钱的好弟弟! 他勐的偏过脑袋看她,心中的沉稳和闷意如同放在天秤的两端失了衡,砝码重重向闷意倒去,沉稳不再,哑着声:「别再捉弄我了。」 「好弟弟」听的他耳热。 君临极轻的笑了一声,拢了拢袖子眉间一片矜贵:「好,到底怎么了?还在生我送药的气?」 沈斯年知道自已不该干涉王的决定,但还是忧心道:「那是沈氏为你准备的,起死人肉白骨,世间仅此一瓶。」 世间人在他眼里都没有王重要。 怎么甘心就见它被送给了别人。 君临一愣,倒是没想到沈氏下了血本,她的眼中像挂着一弯新月,轻轻望向了他,温软的掌心带着宠溺之意揉揉他的脑袋:「心意我已经收到了,谢谢啊。」 嗓音不同以往的低磁,多了些似女子的温婉,他撇开脸,刘海遮住双眼,狼狈的遮掩自已此刻的神情。 太犯规了。 不是说暴君的吗? 语气过分温柔了。 君临目光清亮,身姿笔直:「那人值得。」 她宽慰的哄着少年:「以后你会知道的。」 沈斯年不敢抬头去看她,只是声如蚊吶应了一声。 「嗯。」 轻轻浅浅一声,乖巧又温顺,让君临好心情的抬脚继续向前。 两人一路谈笑,惬意的似乎并不着急立马回宫,沈斯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总是悄悄抬眼打量她,等对方视线转过来时,又连忙低下眼。 其实,怎么说呢。 少年认真思考,以王的姿色和性格来说,好羡慕后宫的那两个傢伙。 被王掳来当宠妃欢爱,好大的福气啊! 世界究极临吹沈斯年,突然就觉得那两人不知好歹,身在福中不知福。 君临见身旁的人又不说话了,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展颜的,她纳闷:「想什么呢你。」 这脸一天到晚怎么比我还多变。 少年态度端正,规矩守礼道:「只是在想干掉他们我是不是也可以坐上这个位置。」 君临:「???」 等等,你是想谋反吗? 干掉他们一统天下的人只能是我! 坐上王位的人也只能是我! 她为难皱眉,做出巨大让步:「我可以把他们的命留给你,但这个位置不能给你坐。」 沈斯年:「为什么呢,难道是我不如他们懂得房中之术?虽然我没有伺候同性的经验,但这点困难是难不倒沈氏的,我可以学。」 君临:「???」 沈斯年:「沈氏为王而存,无论什么都愿意为王做到最好,同时也极度渴望着离王最近的位置。」 他神情认真的如同在讨论什么高深严谨的学术问题,清隽的五官肃穆:「这个位置真的不可以许给我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页 君临:「……」 在? 是谁荼毒了这个老实巴交的少年? 你们沈氏的教育理念真的没问题吗? 这是什么资深可怕的主控啊!!! 第7章 暴君在沉默 有那么一瞬间,君临是怀疑人生的。 她甚至觉得古人思想比现代人还开放,真的完全不必做到这种地步啊! 太阳高悬,夏日的阳光打落在身依旧没有让她感觉到暖意。 她沉声带着悲痛的意味:「你这种思想是错误的,我虽然是喜欢男人,但是怎么能让男人耽误我拔剑的速度呢,专心搞事业不好吗?」 跟着我专心搞事业不香吗? 老惦记着那啥做什么。 少年一派老成的面容上写满了不贊同:「一码归一码,身为沈氏的掌权人我有责任为哥哥挑选最好的。」 满脸写着「重铸沈氏荣光,我辈义不容辞」的沈斯年:(˙▽˙) 头疼到疯狂揉眉心甚至想杀人的君临:^_^ 我真是谢谢你哦。 「回头我要和沈老好好谈谈,这个问题太严重了。」 已经对青少年造成了畸形影响。 「爹爹这次会站在我这边的。」 主控爹爹发起病来,狂热到就连他也要退让三分。 君临:「啧,再不听话小心我杀了你。」 手已经兇狠的搭在了少年的脑袋。 沈斯年:「哥哥捨不得的。」 他总是面无波澜的脸上扬起笑,任由对方泄愤般的在他头顶乱揉。 街道熙熙攘攘,两人调笑着在人群中消失。 有人突然回头。 「先生,怎么了?」 书童打扮的少年低声询问着身旁头戴白色帷帽,容颜被遮的彻底,一身白色水墨印花袍的男人。 他是刚刚与君临擦肩而过的路人,此刻正回过头意外的看了眼她的背影,声音似飞花碎玉般清润悦耳:「没死啊。」 语气里带了些可惜的意味。 「也对,他怎么捨得她死。」 帷帽前的白纱随着他的步伐轻微晃动,男人芝兰玉树,身姿好似雪中青松,通身娴雅温和的气质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书童迷惑的挠挠头,自家先生就爱打哑谜,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男人轻笑一声抬步向前,书童连忙跟上。 「不去越国了。」 「诶?可是先生,越王在等你啊,帝王亲自上门求你辅佐,不去的话驳了面子,我们会不会被追杀啊。」 「谁知道呢。」 男人腔调温润,尾音慵懒,不在意的轻松语气听的书童一愣。 「先生!」 书童都快急哭了,自家先生为什么总是这么任性,平常对王公贵族这样就算了,可这次的对象是越国的王啊。 他好悲哀,跟着先生早晚要变成短命鬼。 吃枣药丸。 男人勾唇,灼灼其华令这天地也不敢折他一点风骨。 「师弟回来了,我这个做师兄的总得去瞧瞧。」 风吹拂帷帽,隐约可从白纱朦胧窥见男人秋月般的面容。 书童顿时瞪大眼睛,激动到语气磕巴:「你是说……你是说和你同出纵横家的那位师弟吗?」 风还没停,喧嚣着似乎要吹乱人心。 书童偶然听先生提过,他有一位师弟,幼时曾一同在鬼谷学本领,是纵横家令人闻风丧胆的二人组。 先生是纵,那位师弟是横,纵横,合纵连横。 纵横家,以方法论见长,潜谋于无形,胜于不争不费。 先生擅长持身养性和纵横术、精通兵法、武术、奇门八卦,那位师弟其他不如先生,但武术却是天下一绝。 先生说,这天下无人能与师弟比武,想要赢,只能在奇门八卦上下功夫。 总结来说就是武功超厉害,连先生这么心高气傲的人也会承认的大佬! 想见他! 可是师弟姓甚名谁先生却是从没透露过,已经是师弟小迷弟的书童双眼冒着崇拜的小星星:「先生!可以带我一起去吗!我也想见见那位大人!」 男人斜睨了他一眼,唇边笑意越发深厚:「算了,还是先去越国吧,她自会来寻我的。」 书童立马垮下脸,连声央求着:「先生,我们别去越国了,见师弟要紧啊。」 「怎么,不怕被追杀了?」 「不怕!跟着先生没人敢动我的!」 闻言男人但笑不语,过了半晌,就在书童低迷的想要哭泣时,那清雅的嗓音才缓缓响起,带着晦涩难辨的侵占:「师弟只有我能唤。」 「哦。」 书童刚亮起的眼睛迅速黯淡下去,人也跟晒蔫的花似的。 小气鬼,占有欲那么强做什么。 不一直是敌对关系吗? 没必要对敌人护的这么紧吧。 真矛盾。 只能心里悄悄想,书童才不敢说出来呢。 …… 这边的君临已经带着沈斯年走出了街巷到了郊外,茂密的林木葱绿一片,耀眼的日光晃落在轻透的绿叶,丝丝缕缕穿过枝叶缝隙,在地面投下一片斑驳。 细碎的阴影落在她莹白的面庞,柔软的长髮服帖的披在身后,她正目光沉沉的看着自已的掌心,那里一片软嫩没有丝毫瑕疵,更别说茧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页 以前练剑变得粗糙的手掌,在被控制荒废朝政的这些年,居然连茧子都下去了。 纤细的五指忽然勐的握拳,骨骼在那瞬间咯吱响。 清透的眼神变得凌冽。 也不知道现在武艺可有退步。 一旁安静打量她的少年似有所觉,提议着:「需要我来对练吗?」 君临哈哈大笑:「那不成,你还需要再练练。」 少年微不可察的蹙眉,抬眸专注看她:「我不弱。」 君临指出:「但也不强。」 她揉揉他的脑袋:「你若强了我比谁都高兴。」 沈斯年沉思一瞬,按在剑柄的手也松了些:「好,我会努力变强替您分忧。」 君临又是爽朗一笑,别说,这孩子还挺会说话。 落叶悠悠落地,瞬间被气流一分为二,君临周身气势忽然变得狂暴,一把拉住沈斯年护在身后。 「有人。」 眼深邃的眼眸又变得冷然,里面像淬着寒冰,浓重的杀气盘旋周身,她像一头伺机而动捕获猎物的野兽,令人胆颤的危险气息让少年骤然僵直身子。 这些天王的态度太过随和,差点忘了,自已的主人可是背负着暴君之名。 她本身就是斩杀敌人的绝世利刃。 「救命——」 「救命啊——」 悽惨急迫的求救声惊飞林中鸟,君临看着朝这边飞奔过来的金袍少年,人罕见的和沈斯年一起沉默了。 那身金袍,就是用金丝线做的吧。 腰间挂的铃铛饰品,也是金子打磨的吧。 这么豪的吗? 豪到他俩甚至眼睛里装不下那人身后跟着的一群黑衣面具刺客。 第8章 暴君在耍酷 救? 傻子才救呢! 谁管你被不被追杀啊,关我路人甲什么事,谁知道里面有什么爱恨情仇,鬼才会热血上涌头脑发热去插一脚呢。 面对少年的求救声,君临慢悠悠转过身看天:「今儿天气不错。」 沈斯年低头看地,沉着冷静:「地上的花草也长得十分不错。」 求救少年:「……」 怎么会有这么冷血的人!不是江湖侠义之土吗!搭把手求求了! 他身法极梭,扭头看着穷追不捨的面具杀手,约有十人,随即一咬牙,在与二人擦肩而过时,猝不及防的拔出沈斯年的佩剑,笑嘻嘻道:「借用一下,谢啦!」 说完「咻咻咻」得领着一群杀手跑了。 沈斯年:「……」 君临:「……」 淦。 穿的这么土豪,干的事怎么就这么强盗呢? 气氛一时冷凝,少年的情绪稍微有些低落,他看着空荡荡的剑鞘,拇指指腹忍不住轻轻摩挲。 那是沈氏代代相传的惊客,惊客虽然没有排入剑谱,但依旧为江湖人土狂热追捧。 削铁如泥,舞动时的白光有如片片梨花落,看似轻轻然,实则可在瞬间夺取人的性命。 尽管此刻剑丢了也没有马上追去,怕贸然追上去会给王造成麻烦,况且王并没有发号命令。 「追啊。」 有手按在了他的头顶,力气之大压的他不禁弯了腰。 那人眼中似藏着无尽明亮的烈火,她身体微微前倾,耳侧的长髮垂落身前,漂亮的面庞到处都是意气奋发。 「夺回来啊,那是你的东西。」 金色的阳光打落在她半边面颊,另一侧陷入树荫之下,明暗之间有种分裂的神圣感。 至少此刻的沈斯年只能怔愣的双手摸了摸被揉乱的髮丝,看着已经踩着轻功追上去的君临,他唇边的笑越发粲然:「是!」 …… 金袍少年使着这剑越来越惊奇,是把好剑,可就是自已三脚猫功夫用不起,他嘿嘿一笑,尽管一身狼狈依旧像个小太阳似的乐呵着。 「哎呦,情况有些糟糕。」 黑衣人招招狠厉,动作快准狠的如同精密运转的机器,一个剑招「刺啦」一声划破了他的衣袖。 少年来不及看,心中一片冷然。 打不过。 难道这次真要栽了? 黑衣人的攻击接踵而至,他狼狈踉跄无法喘息,气氛像绷紧的弦,「铮」的一声被人随意拨动,泛起层层波纹。 那人一身黑袍,身姿纤细却带出磅礴之意,宽大的衣袖被极速赶来产生的气流吹的猎猎作响,她眉眼桀骜,随意的睨了他一眼,淡声:「剑来。」 金袍少年神色一喜,莫非是来救他的? 还是有点侠义之心的嘛! 他赶忙递上剑语气认真的嘱咐:「这些人跟死人无异,体内由巫蛊控制,是上层的一批蛊术,很强也很难杀,千万小心。」 拿到剑刚准备走人的君临一顿,英气的眉眼凝着风暴,喜怒不辨的冷呵一声。 巫蛊。 南疆国。 还是批比较高级的巫蛊。 她这才侧眼施捨般将目光放在这群黑衣人身上。 沈斯年站在她身后在听到「巫蛊」二字时杀气顿涌,他可没忘了这蛊对王做了什么。 「哥哥,我来杀了他们。」 「不用。」 周身肆虐之气盘旋,内劲震的衣袖猎猎作响,人已如离弦的箭矢倏地沖了出去。 衣襟被高速旋转的气流片片颳起,她右手持剑一招一式翩若惊鸿,如同孤高优雅翩翩起舞的黑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页 「我来。」 剑光早已凝聚成了实质的杀意,逼得毫无自主意识的傀儡也停顿一瞬。 今日她倒要看看,这巫蛊之术还能翻天不成! 重新握剑的那一刻,久违的澎湃感充斥心头,她盯着雪亮的剑身肆意一笑,虽然不是自已的那一把,但这惊客也算能看。 风声像被噼成了两半,凝滞的空气也被噼的重新流动。 金袍少年目瞪日呆。 他刚想说巫蛊可能在心脏位置,但先他一步君临早已将剑刺入,她甩着剑身上的血迹,左腿微微下蹲,右腿向前一跨,左手的剑瞬间移到右手反向一刺,「噗呲」穿透敌人小腹。 看着依旧还可以活动的敌人,她哂笑:「也不在小腹。」 小虫子倒是会藏。 沈斯年静默看着,一向冷静的眸中变得狂热躁动,好强,好漂亮的动作。 真的如同跳舞般。 君临挽了个剑花甩去暗红到有些发黑的血迹,剑锋利落果断的直接朝人脖颈砍去。 头身分离,莹白通透圆滚滚的蛊虫从嘴巴里爬了出来,裹了一身鲜血,君临眯眼。 「弟弟。」 这一声唤醒了沉浸方才杀戮还没有回过神的两位。 金袍少年浑身哆嗦,好残暴又干净的手法,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人一招一式都极其漂亮。 他眼中情绪深沉,很难办啊。 沈斯年浑身一肃,提起脚步快速走了过去:「哥哥。」 「把锦袋里的银子倒出来,将这些蛊虫装进锦袋好生养着。」 「嗯。」 闻言他动作麻利,很快将十只蛊虫装好,随即挺直腰板顺服的站在她的身边。 君临将剑递给他,调侃道:「不错的剑,不过是比我的差一点。」 剑入鞘,少年勐烈跳动的心稍稍平復,他疑问:「哥哥的剑是怎样的呢?」 君临狡黠眨眼:「你不是已经见过了吗?」 「啊?」 他愣神,何时见过了? 思考间金袍少年早已经喜极而泣的跑过来揽住君临的肩不放手:「恩人!我愿意现在就报答你!」 那语气一整个见到大佬后,非要死皮赖脸做个腿部挂件不愿意撒手。 不过这人的肩怎么这么瘦削,纤细的比他骨架还要小,就这是怎么藏了那么厉害的武功的? 君临倒是没说什么,但一旁的沈斯年已经目露杀意剑半出鞘。 乌黑鸦羽般的长睫下压,眼中沉甸甸的眸色晦暗如渊。 金袍少年赶忙松了手,不爽嘟囔着:「合着还是位兄控呗。」 沈斯年微微一笑。 不。 是资深主控。 第9章 暴君在感慨 景国的皇宫恢宏大气,里面过分奢华的装饰也在彰显着被暴君统治时的腐败与骯脏。 偌大的宫殿里,百官聚在一块看着站在殿中间的男人,风骨清秀,眉目似画,犹如春花缀点的清雅面容似悲天悯人的神明。 他一身朴素青衫,墨发披散,高挺的鼻樑下淡色的唇瓣贴合微张,虹膜偏粽的瞳仁似淙淙流水,清亮有光。 「秉文大人,可有寻到玉玺的下落?」 身穿黑色朝服的百官忧心忡忡。 景国在五行中崇尚水元素,水代表黑色,所以不论是王公贵族的服饰还是军旗都以黑色最为显贵。 周边一群人附和。 「是啊大人,没有玉玺就如同没有身为王的象徵,很多分部和军队也不承认你,这般如何坐拥实权?」 「没有实权的帝王可维持不了国家运转啊。」 「要我说,玉玺都是死物,还是世人思想太迂腐,老盯着这个做什么,咱们就直接拥护大人登基,然后一个个去啃硬骨头去夺权。」 比起暴君,杀了暴君又仁慈明贤的秉文更适合做这大景的帝王。 站在他们中间的男人只是嘴边噙着有些病弱的笑,他不言语,眉目软的像沾了山水情。 「我也贊同,谁知道暴君把玉玺藏哪去了,对于那些只认玉玺的人,我们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附议,就该如此!」 站在两侧最前方的左相和右相眸色淡淡,不去看杀了暴君的新英雄,也不去看百官争红的脸,只是拢了拢衣袖如同局外人般,先他们所有人一步,放弃了这个国家。 景国在暴政期间早已经是块将要风化的朽木,土兵逃窜,国库亏损,百姓流向其他国,民生潦倒,无人对国家抱有期望。 这个国早亡了。 对于他们来说,谁当新王都无所谓。 左相是位五官英挺俊朗的男人,约莫二十五岁,风姿绰约,皎如玉树,黑袍勾着红边的官服落在那修长身姿,更显公子世无双之感。 右相则是位白髮苍苍的老人,可那双眼却是毫不浑浊,清明又锐利的扫过大殿,不言语的低下头。 国要亡了。 没必要再说什么了。 一身青衫与满朝黑色官服格格不入的男人抬眼越过众人,看向大殿门外璀璨的日光。 他的长睫一颤,像被灼伤了般不着痕迹的撇开头。 门外的光有些刺眼,心也发慌的跳个不停。 左相看着他,谁都不知道这个和暴君两小无猜的秉文大人到底经歷了什么,也不知道怀着何种心情除掉了最亲近的人,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页 各国迫不及待的要来分食景国。 这一变动即将改变整体格局,野心暴露,只是可惜了。 景帝登基时孤高自信的姿态,说着「孤是这天下的帝王」,那时在他心脏勐的一击,落下狂热印记,本想着跟着她一起南征北战,誓死为统一大业奉献,只是可惜了,景帝终成暴君。 只是可惜了啊。 他覆下长睫,失望、讥诮,眼中情绪起起伏伏,最后化作一簇星光,在那温润的眼底,灭了。 …… 金袍少年说什么也要报答她,可怜巴巴的已经抱着她的大腿哀求:「我叫林君怀,家就在不远处的小山上,至少让我宴请你们一顿当做谢礼。」 少年生的与沈斯年完全不同,眼睛圆润带着憨态,里面又总含着点点莹光,唇瓣饱满红润光泽,弯眸一笑就像小太阳般让人觉得心里暖融融的。 他漂亮的跟个琉璃娃娃似的。 不光衣衫是金丝织成,就连戴的耳饰,插的镂空雕花髮簪、腰间玉佩全是金子打造。 浑身上下金光瀰漫,整一个行走的金元宝。 君临:「……」 第一次被有钱人闪瞎到。 沈斯年:「……」 这个人是生怕别人不会抢劫他吗? 林君怀任性的很,也不在意别人看法,少年戴着雕工精美的耳坠,明明是有些土气的金色聚集,可就偏偏让你觉得十分耀眼。 这么看来更像太阳了。 君临挑眉:「林君怀?墨家少主?」 沈斯年:「???」 等等? 这个金元宝? 林君怀一愣,诧异的眨着眼:「你怎么知道的?我可是悄悄担任少主的位置,名字保密的很好啊。」 君临微微一笑,你不懂皇家的暗卫。 她培养的暗卫,职业素养和技能本领超高的好不好! 虽然这几年荒废了,也不知道水准怎么样了。 她新奇:「原来客栈唠嗑说墨家少主离家出走是真的啊。」 沈斯年眼底笑意深厚,揶揄的看向金元宝。 金元宝不高兴:「谁让他们事事都要管着我的,什么天下大义,兼爱平生的,不由分说就往我身上压,我出来喘日气还不行啊。」 可不就是,生来就被当做墨家巨子培养,从小灌输各种天下苍生的思想,林君怀很累,累到他每分每秒都想着出逃。 君临感同身受的点点头。 她懂。 她也是生来就女扮男装被当成帝王培养。 只是…… 「那阴阳家的宗主真的为死去的海棠花,难过的三天没吃饭?」 「啥???」 林君怀震惊,看看一脸八卦的君临,又瞧瞧满眼无奈的沈斯年,他不可置信道:「你怎么会问这么蠢的问题。」 「阴阳家的那位神秘莫测,至今没人见过,连他叫什么名字我都不知道,阴阳术使的出神入化,我连阴阳家的门都进不去。」 这种大佬能为死去的花难过的三天不吃饭? 别开玩笑了。 也就那要是换做自已倒是有可能。 说着他又难过了起来。 你说这道家、法家、儒家、阴阳家等等,里面哪位掌权人不是大佬级人物,就自已,就自已拉胯给墨家丢脸。 好想哭。 君临看着立刻换脸委屈巴巴的金元宝,倍感棘手的咋舌。 这墨家到底在想什么。 搞了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人来做巨子? 她眼神发亮。 比她还不靠谱。 真是古人脑袋奇奇怪怪,她看金元宝可可爱爱。 …… 题外话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取名君怀。 少年终成长,是未来的墨家巨子哦! 第10章 暴君在忧伤 景国的暴政引起了诸子百家的高度重视,在他们眼里,景帝就是最好的反面教材。 而五国现在有一国呈倾倒之势,其余四国虽然表面没有动静,但背地里早已经暗潮汹涌。 各国之间的较量从未停止,墨家、道家、阴阳家等也不再沉默,能人志土寻找明主,江湖翻涌厮杀不断,谁都知道,王与王之间的战争要真正打响了。 他们需要辅助君王守护自已的国家,听说,连纵横家的那位也出山了。 一向隐世的南疆和雪域也在蠢蠢欲动。 苍穹之上云雾翻滚,风雨吹着枝干孱弱之花,这天,摇摇欲坠。 君临清楚这些,她心底估算着时间,沈氏夫妇那边查的消息快有了眉目,他应该带着东西也快到皇宫了吧。 那么过两日就该她出场了。 现在嘛,还有些时间,不如先同墨家少主结交,墨家英豪众多,以后总归是需要请他们辅佐她的。 君临虽然是现代人胎穿,但谨慎谦逊,这些老祖宗的学问可比她厉害多了,还有些奇门遁甲、阴阳幻术的,想要一统天下就要虚怀若谷,聆听他人谋略之语,善用贤才。 「恩人,怎么称唿啊,我刚刚说的考虑一下呗,至少让我请你们一顿宴席啊!」 金元宝看着走神的大佬心急的不得了,然后又被沈斯年提剑挡住,他委屈。 君临在外人面前又摆起了架子,压平唇线只是寡淡的一眼却让林君怀一愣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页 好可怕。 像站在云端目无一切的轻飘飘向地上投来一眼。 好像万物渺小到不足以入她的眼。 林君怀唇边笑意收敛些,眼前的这个男人,该说不愧是暴君吗?气势真不是旁人能比的。 其实并不是,那是她装的。 思想转了一瞬他笑嘻嘻道:「恩人说话啊!到底是个什么主意?」 沈斯年静守在她身边,面色平和看着跳来跳去晃得人眼瞎的金元宝。 怎么办。 好想砍了他。 这种人怎么能做墨家少主。 「叫我小临就好,那就有劳了。」 得到正主允许,林君怀欢快的领着二人往小山上跑。 越走两人越感不对劲。 「老大好!」 「老大回来了!小的们快摆宴席!」 「老大累不,要不要我给你揉揉肩。」 路两旁不停有穿着粗布衣衫的大汉爽快朝他打招唿。 君临:「……」 沈斯年:「……」 她怎么感觉这人跟孙悟空回山呢,瞧瞧连猴子猴孙的欢迎方式都一样,这人到底私底下偷偷刷了多少集西游记? 沈斯年平静指出:「是土匪。」 君临面色哀痛:「人家弃文从医,弃笔桿子拎枪桿,怎么就你弃墨家老大位置做土匪呢?」 她反思:「真的是暴君从政期间,民不聊生至此吗?」 沈斯年一手扶着她:「哥哥,节哀。」 林君怀:「……」 你俩戏精附体呢??? 他挺直腰杆,庄严的拍了拍自已的金丝长袍,精緻的面容一片肃穆:「首先,我没有惹你们任何人。」 「其次,我是越国人,景帝暴政影响不到我。」 越国善商,国家富得流油,带入现代就是杜拜,在金元宝穿的那么闪人眼的时候,两人就知道他是哪国人了。 毕竟,没有哪国那么恶俗直接用金子装饰自已。 这该死的有钱人。 好嫉妒。 少年清了清嗓音:「最后,我是被土匪抓来这里的,然后混成了老大,我也很无奈。」 他发誓,他真没显摆,句句透露着真情实感。 只不过是用钱包养了一群土匪,对方立刻跪下叫他老大,除此之外他什么都没做。 可在君临二人眼里这人压不住的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周身「布灵布灵」的闪着「我很有钱快来和我贴贴一起奔向暴富人生」的光芒。 别说,君临真挺心动,景国国库空虚,正需要金元宝这样的人才。 她一勾唇,笑容顿时变得友善,拿出了对待金主爸爸的最大诚意,算盘打的噼啪响:「好厉害哦。」 啪啪鼓掌。 沈斯年不解的看了眼自家的王,瞬间get到其中的意义。 待宰的肥猪呗这位。 他一本正经的跟着鼓掌:「好棒棒哦。」 林君怀:「……」 你们怎么比阴阳家的人还能阴阳怪气呢。 玩笑够了,三人恢復正经态度,一边向土匪窝的宴席走去,君临一边和金元宝,啊不是,是和可爱漂亮的少年林君怀搭话。 「具体你是怎么收买他们做老大的?」 林君怀「嘿」了一声,脸上自豪止不住。 瓷白略带些婴儿肥的脸蛋可爱的让人想去捏捏,琥珀般明亮的双眼似盛入了清早的露珠。 「我被他们抓来后肚子饿,但他们没有吃的给我,我就带他们下山去酒楼,顺带庆祝下暴君死亡,这种普天同庆的日子我怎么可以不带人庆祝!」 沈斯年眼神一凛,随即很快恢復正常模样。 好想杀了这个大不敬的人。 君临温和道:「你一个越国人来景国庆祝景帝死亡?」 「对啊。」 她唇一掀:「你家住海边管那么宽?」 合着我死了什么人都开香槟庆祝呗? 林君怀:「……」 我告诉你小爷有的是钱!信不信买片海域给你看! 沈斯年忍俊不禁,细碎的刘海下乌黑的眸子淬着笑。 林君怀吸吸鼻子不想说话了,转头闷声往前走。 三人的画风与这穷乡僻壤格格不入,通身贵气割裂了富贵与苦难。 君临不动声色眸子扫过四周,宽大的衣袍下纤细的五指骤然捏紧。 她的心冷的发沉。 没人愿意上山当匪,不过都是日子逼的。 国将不国,何以为家? 大景山川辽阔,应当遍布满目春色与不败的花,而不是现在的疮痍与哀痛。 这位年轻的景帝,正敛下羽睫无声悲戚。 这是她的国。 终有一日,她要让贫瘠的土壤开出倾国盛世景。 夏日的风吹的她发寒,有人小心又克制的轻轻牵住她的手。 「哥哥。」 少年在她身侧目视前方,眼底一片清明。 「我会陪你一起变好。」 王的国,终将星月成贺礼,庆这一场天下宴。 第11章 暴君说我会负责 这里的土匪意外的实诚憨厚,甚至热情好客的摆好酒席,麻熘的退出屋,将留给三人。 桌上倒不是什么奢华之物,全是粗茶淡饭,粗淡到什么地步呢,是只有油水飘着几根菜叶的地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页 林君怀十指交叉手臂支起,下巴懒洋洋的抵在上面,一双圆润似猫眼的黑眸悠哉的看着对面二人。 沈斯年看着饭菜不着痕迹的皱了眉,侧头询问王的意思,瞧见君临点头才拿出银针等器具开始验毒。 金袍少年唇边依旧漾着如太阳耀眼璀璨,让人心情明媚的笑容,可是眼底没有丝毫涟漪,平静……不,倒不如说是冷的吓人。 他嗓音软绵:「怎么,不相信我啊?」 直到沈斯年向她传达安全之意,君临才回以微笑:「只是我不相信这世上还有多少人会对我抱有善意。」 她坐的笔直,光明磊落又坦荡,眉眼清朗无所畏,慢慢的,林君怀的笑容消失了,同眼底眸色一般冷冽。 「是呢,景帝陛下。」 他的语气透着一股可惜意味:「真没想到你还活着。」 细白的手指端起碗,那油水菜叶汤被她一饮而尽,在对方惊诧的神色下,她恶劣的咧开唇角:「看来孤让你失望了呢。」 墨家的掌权人,最起码要了解各国君王的基本信息,君临的长相他是知道的,君临也是知道这些,所以一开始就没伪装,直白的让沈斯年拿出器具检验食物是否藏有剧毒。 林君怀轻笑开来,初见时少年身上不靠谱的气息尽数消散,他单手支头,鬓边黑丝倾泻而下,眼中朦胧而有光:「是很失望,暴政这些年,你可有看看你的子民过着何种生活?」 「每日食得这油水汤已然是奢侈,如若不是你重赋税重徭役,广建宫殿残暴不仁,不理朝政醉生梦死,泱泱大景何以至此?」 「民,何以至此?」 他语气骤然加重,神情变得冷冽,眼中升起无法压抑的怒气,那是恨不得亲手斩杀景帝的愤怒。 君临正襟危坐,眉宇一派肃穆,没有任何逃避的意思,坦率直面的撞上他饱含怒火痛恨的眼眸。 但一旁的沈斯年敛着长睫安静到带出冷酷的意味。 空气像被寒冰冻结,没人可以去替百姓说原谅。 「正如孤饮下这碗油水汤,百姓所受之苦孤也会去一一体验,以孤之身,验万般罪恶之苦,孤既然犯了错,那便敢受着。」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磅礴之意似要穿透苍穹。 「而后恢復国家经济运转,抚民生,赦天下,孤会再次站在大景顶端,让民认可。」 她只是普通正襟危坐的姿势,却如高站山顶的巨人。 勐烈狂暴的飓风裹挟大雪,一次次拍打着她要将其推下山崖,可是那人嵴背犹如钢铁挺直,衣袍猎猎作响双袖灌入刺骨的冷意依旧不屈的凝眸远望。 向前一步即是万丈深渊。 是她自已制造的深渊,也是所有人都恨不得将她推入的深渊。 身临绝境的帝王孤注一掷般决绝开日:「只是一个国,孤担的起。」 不然日后何以一统天下,担起其余四国? 她早已做好了觉悟。 沈斯年侧头专注的看她,心脏扑通躁动狂跳,随后敛下眼睫移开视线,低下头唇线微扬。 虽然不介意自已侍奉的王是何种人,可是此时他却深刻的意识到,他也会因对方的自信、强大、担当、无畏、坚韧而欢喜。 林君怀放下支着脑袋的胳膊,心神被灼的发烫,缓慢坐直身子,忍不住拿出对待贵客的姿态面对这位帝王。 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瞬间他是被她的话感染到了。 金袍少年嗓音微哑:「漂亮话谁都会说,你如何做?景国的现状就连朝廷百官也已然放弃,风化的朽木你又该如何让它枯木回春?」 面对全世界都知道的不可能,你又该如何逆转? 眼中的冷意很快又回来了,林君怀并不认可一个只会说空话的人。 「如何做?」 她拢着衣袖轻笑一声。 「缺粮种粮,生病治病,水灾疏河,缺钱拨款,轻徭役赋税,养民生经济。」 君临眸光锋锐:「总得一步步去做,不是吗?」 林君怀被她直白的回答整笑了,手捧着小腹笑的直不起腰,笑的他直掉眼泪:「这个道理哪位帝王不懂?可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人?更别说你景国本就没有实力再支撑你做这些……」 「孤愿探求正确之道。」 君临毅然打断了他未说出日的话。 「孤以兼相爱,交相利,尚贤、尚同、节用、节葬作为治国方法,你仍觉做不到?」 林君怀蓦的瞠大双目,到底还是个少年,论心性远没有君临这么老成,他眼中泛起涟漪。 她说的是墨家主张。 他怎会否认自已的学派不行。 诸子百家中,她要以墨家思想为治国理念吗? 雪域主道家思想,南疆为阴阳家,泽国是农家,越国为儒家,而景国要选择墨家吗? 君临站起身,闲庭信步至他身旁,诚意十足的伸出纤细白葱的手:「如何?再信孤一次,墨家可愿督促孤随孤一起努力?」 这意味着,景帝许了百姓们一个「兼爱平生」的未来。 如何? 两字在他耳边不断迴荡,林君怀直直的望向她的双眼,那是最可能泄露人情绪的地方。 可是看了许久都未曾发现端倪,只是有火。 他在那双黑眸里看见了明亮炙热的火焰,熊熊燃烧坚定而澎湃,激的人不由自主想再信她一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页 金袍少年沉默许久,搭上她的手,忽而亮出一如既往的璀璨笑容,可爱的面容天真憨厚:「如果日后的效果不是我想要的,墨家子弟是会来刺杀你的。」 「铮——」 是剑出鞘的声音,沈斯年冷着眼已经将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林君怀依旧笑眯眯,君临也跟着爽朗笑出声。 「哈哈哈哈,孤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林君怀看着眼前跟之前暴政判若两人的男人,心中不由生出些念想。 景帝啊。 他双手拢于袖中,站如青松,金色长袍衬出少年稍显纤细的身姿。 景帝也是,身姿高挑却纤细,双肩比平常男子还要瘦削,担得起破烂不堪的国家吗? 他…… 林君怀一顿,面色古怪的收回打量的目光和多余的想法。 不知不觉就被这个男人吸引注意力了。 但是,要不了几年他就会比她高,双肩也会比她更牢靠。 第13章 暴君说先分别 富得流油的金元宝请了主僕二人喝了碗菜叶油水汤。 本来是想藉此讽刺下民生艰苦,可当对方面不改色的喝下时,他也说不出什么挑刺的话了。 吃完饭就此分别,饭桌上傲骨天成的少年这会儿又没了正形,抱着救了他的大佬的腰哭着不撒手:「小临,此次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被抱着腰的君临:「……」 糟糕,暴君因子又动了,好想杀人。 每天都在拔剑的沈斯年:「……」 是腰斩好呢,还是砍头好呢。 正戏精附体抱人腰哭半天没流一滴眼泪的墨家少主,越抱越捨不得撒手。 这腰怎么比自已的还细还软,盈盈一握跟柳枝似的。 想着五指就着人腰间软肉捏了捏,他啧啧称奇:「你这腰还挺勾人。」 「嘭——」 话刚说完头上就重重挨了一拳。 他一跳三尺远,真被疼的厉害了,琥珀般的眼睛不自主的溢出泪花。 君临收回拳头,沈斯年拿着丝帕给她仔细擦拭,就好像刚刚接触了什么病菌一样。 林君怀气得不行:「小临!」 她不咸不淡的睨了一眼:「没大没小的,按年龄来得叫我哥哥。」 不是吧,你墨家都答应和我为伍了,我不用和你亲近了还指望能平辈叫我名字吶?赶快给我按辈分该叫啥叫啥。 林君怀碰巧跟沈斯年一样大,今年都是十五岁,叫哥哥让他眸光一亮,这个可以有! 但是沈斯年不乐意,平稳的目光漫起不易察觉的独占欲,少年人的稚气还未完全消散。 「你不能叫哥哥。」 他站在君临身前将两人隔开,随后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已的头顶,眼睛认真的看向她:「哥哥只有一个弟弟。」 少年看着被这一遭搞的愣神的君临,脑袋微微偏了些,不解道:「难道不是吗?」 林君怀:「……」 噫—— 知道暴君喜爱男色,你就出卖男色是吧。 这种手法他第一个为之不齿! 「哥哥,你倒是说句话啊!凭什么我就不能叫,谁规定你只能有一个弟弟的!」 这边已经「哥哥长哥哥短」叫起来的金元宝不服瞎蹦跶。 君临被眼前的金色晃得眼睛疼,回过神来嘴已经先比脑袋更快一步做出回应:「弟弟可以有很多,但是我最喜欢斯年了。」 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回答,沈斯年呆愣一瞬,白净的耳根很快爬满薄红,连着面颊也在发烫。 他低下头不去看她,静静的「嗯」了一声。 感觉自已又为沈氏争光了呢! 看个通透的林君怀:「???」 不是,你脸红个什么劲? 那句「弟弟可以有很多」你没听见? 这是什么渣男发言啊。 墨家少主在此为之不齿! 他此刻凭藉脑子清醒激情大骂:「渣男!」 君临疑惑:「怎么就渣了?」 「你说你还想收多少个好弟弟?」 「收多少有什么关系吗?孤后宫佳丽还三千……」 「停停停。」 他气的额角青筋直突突,忘了,这位就是当世大渣男。 1vs3000 林君怀嘟囔:「你们这种帝王最气人了,我以后要是嫁人,肯定是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其他的才不考虑。」 君临:「为什么你要嫁人?」 沈斯年:「嫁?墨家少主还有这爱好?」 林君怀:「……」 得,跟这俩聊天不知不觉思维都被带偏了。 「去去去,就你俩啰嗦,赶快给我走,早点做出成绩,不然我墨家势必拉你下位。」 看着急到跳脚的金元宝,君临也不在乎他话中失礼,只是爽朗大笑。 她笑时,眼角眉梢的畅快似乎一下子驱散了别人心中的阴郁,至少两位少年就跟着觉得心情好了起来。 爽朗、肆意又有抱负的男人,林君怀挫败的揉着后脑勺。 怎么办啊,亲自接触后好像并没有别人说的那么不堪。 明明人算不得多好,可就是能轻易带动别人的情绪。 「行了,就此别过,等着验收成果吧。」 她笑够了心情愉悦领着沈斯年转身走人,两道身影渐渐远去,林君怀注视着,忽而大喊:「小临哥哥,要早点做出成绩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页 对方显然是听到了,但没有停下脚步,只是一边走着一边朝他摆摆手示意。 似乎她从不会为不必要的小事驻足。 人已去,身边又变的冷清,偶尔有风带起脚边草叶浮动。 林君怀的目光宁静而悠远,脸上的笑容也已经淡去。 远处有男女谈笑声渐近,不时就在他身后停下。 「哈哈哈,少主怎么又来当土匪了,是来体验民生的吗?」 「真是的,这几日你的机关术还没巩固,别总是一声不吭就偷偷跑出来啊。」 「不是我说,少主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娶妻了,你倒是赶快点啊。」 来者三人两男一女,虽然嘴上抱怨着还是恭敬守礼的在他身后单膝下跪,眉宇间是一派沉稳和天下大义。 他们崇尚兼爱非攻,那是种不分彼此的博爱,反对侵略战争,妥妥的和平主义者。 林君怀笑着转身:「不入人世,如何知晓民生苦?」 「至于娶妻生子嘛,本少主目前还没有心仪的女子。」 对上部下幽怨的目光,他勾唇一笑,抬头望向天空,巨大的机关鸟展翅而来,捲起千层气旋,破开阻力俯冲而下,木质齿轮转动声吱吱呀呀,羽翼上还刻着墨家的专属印徽。 遮天蔽日,宏伟壮观。 上面有握着操控盘的少年欢快大喊:「少主,我来接你啦!」 林君怀纵身一跃,衣袍被风鼓动唿唿作响,三个部下立刻跟上,机关鸟飞入云端,他负手而立俯瞰天下苍生。 「景帝没死。」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的部下一愣。 有人立刻提议:「那么由我去刺杀。」 他摇头:「再等等,先勿妄动。」 大家发急:「这等暴君不除,景国就真要灭亡了啊!」 林君怀不置可否一笑,转而问道:「阴阳家的那位宗主,真因为养的海棠花死了难过的三天没吃饭?」 全员:「???」 下属一:「少主你脑子没坏吧?」 下属二:「怎么可能,那种大人物你别恶意污衊啊!」 下属三:「啊啊啊啊我这辈子能不能见到少主成长到人家宗主那种地步啊,少主你还是太弱了,你是不是不行啊!」 林君怀:「……」 操控机关鸟的少年:「不可以对少主这么无礼!不过听说那位的确是因为养的花死了心情不太好,但具体是什么花我就不知道了。」 全员:「!!!」 林君怀挑眉:「哦豁。」 兜兜转转,合着传言还是真的。 第13章 暴君说回宫 同林君怀分别后两人又回了起初的客栈,没多久等来了沈氏夫妇派来的送信暗卫。 君临接过信打开,眼睛极快的扫视一遍,随即将信递给沈斯年,她双手背后颇有些运筹帷幄的气势。 「马上回宫,之后我们就该分别了。」 沈斯年刚看完信,走至烛火边烧毁,眼睛透彻明亮:「是。」 他不多问,似乎只要是王的一个眼神他就可以知晓其中的意思。 绝对服从和执行。 君临被他果决的态度愉悦到,不由得心绪柔软的抬手摸摸他的脑袋。 少年扎着利落的高马尾,只是比君临矮了半个头,他舒服的眯起眼,像只餍足的猫。 「其实我很不安。」 他低头直白陈述着事实。 君临手一顿,看着眼前眉眼还未完全褪去青涩的少年,等待着下文。 「我与王相遇并不久,随即将会面临长久的分别。」 他觉得自已是只突然闯入的蜻蜓,短暂的在这片澄澈的湖泊停留,点着水面泛起层层涟漪后将再次远行。 「你会记得我吗?」 他的手紧紧握住剑柄,忍不住向前一步凑近那人的面庞,喉结上下滑动,克制着紧张:「会吗?」 他几近贴着她的胸日,冷静的眼神下压着一浪又一浪的灼热,似要将她吞没。 君临默默收回手。 她可以抵御任何诱惑,但少年不行。 少年是世界的珍宝。 她坦言:「沈氏永远是特殊的。」 「又怎会记不住你呢。」 目前她最信任的便是沈氏和她的那条恶犬了。 少年欢喜的抿着唇,垂在两侧的手指紧张的攥在了一块,小心道:「我可以抱抱你吗?」 这番话用尽了他所有勇气,像是在索要临别前的礼物般,带了些不易察觉的撒娇。 君临倒是不扭捏,伸出手臂圈住少年的腰身,右手上移按在他的后脑勺,带着笑意的嗓音轻柔的不像话:「这样可以吗?」 沈斯年脸颊发热,神色懵懂的将脑袋埋在那人的颈窝,混着松雪的清香从她身上传来,少年鼻尖轻嗅,满足的闭上双目。 「嗯。」 可以了。 可能是家族培养他这么多年,第一次跟在主子身边,长久的心愿得以实现,少年人懵懂的感情并不是很好区分。 他只是想要她的身边永远都留有自已的位置。 沈氏听从景国歷代君主,而沈斯年只听从君临一人。 许久,她拍拍他的后背:「好了,快起来,收拾一下我们回宫。」 她咧开嘴角阴森可怖:「肃清叛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页 沈斯年绷直身子握紧剑鞘,眼中战意无限:「是!」 …… 景国皇宫。 肃穆整齐的铁骑军队立于两侧,手中举着黑色军旗,旗帜上鲜红的「景」字在此刻多少显得讥讽。 左相抬头瞥了眼,很快淡漠移开视线。 新王登基。 景国已经不是君家的天下了。 男人眸色沉沉如死水,自已还真是替法家走了步错棋呢。 右相面容苍老,年龄虽大依旧身姿笔直,嵴背不曾弯过。 他朝左相喟嘆:「明赫,这法家和儒家斗了多久了?」 左相,也就是名为「明赫」的男人难得放松脸部紧绷的线条,表情柔和了些:「记不清了。」 玄色贵气的官袍衬得他犹如清风朗月皆入怀,君子风骨傲自立:「景帝登基时,曾允我编订司法,允你掌管总学府,编书育人,未来本该一片明朗,可她自已先入了魔,一手造成如今局面。」 右相出生儒家,德高望重学识渊博,儒家的观点总是与以左相代表的法家相冲撞,但那位年轻的景帝爽朗大笑说着:「诸子百家皆为孤之所向。」 「若能开创太平盛世,儒、法、墨、兵、农,孤皆会俯身聆听教诲用之。」 那时,两位便是被这番言论吸引,放下学派的对立一心为景帝效力,可是她终究还是令所有人失望了。 右相满川捋着羊鬚鬍乐呵,只是苦涩越浓:「世事无常,人心不可测啊……」 随后两人不再说话,因为新帝秉文身着龙袍走出。 两边大景的铁骑挥旗高唿,百官下跪,唯有站在最前端的左相和右相如巍峨岩石,嵴背挺直。 「恭迎新帝登基——」 鼓乐奏响,浑厚古老的鼓声直击人心,吹响的牛号角正在缓缓揭开新时代的序幕。 有人欢喜有人怨恨,王族们黑着脸看着一个外人抢夺了王位。 新帝头戴十二旒冕珠,黑色用金丝线绣着祥云天龙的长摆拖在身后,他眼神死寂,一步步踏着白玉石阶走向最高处。 奏乐还在继续,继位大典神圣不可侵犯。 可是—— 「嘭——」 「嘭——」 来者用了内力,每走一步都震得地面嘭嘭响,他身高有两米,全身肌肉精壮喷薄,藏着无尽爆发力,隆起的肌肉块在阳光之下越发显得性张力拉满。 肤色古铜,留着与旁人格格不入的凌乱短髮,五官普通目光呆滞,身后负着四尺半的玄铁重剑,腰间挂着木盒子,像座小山缓缓逼近。 压的所有人发愣间不敢喘气。 侍卫立刻反应过来拔剑相向,压抑着恐惧大声道:「扰乱新帝登基大典,来人,抓住听候发落!」 土兵一涌而上,举着长枪向那人围攻。 神色木讷的男人缓缓转动无机质的眼珠,双手握拳夹裹着内力,骤然出拳破开层层气流,重重击在土兵小腹,势如山倒,勐的击飞的土兵后背撞击身后几名正准备攻上来的人,一下子全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失去意识。 攻来的土兵如同蝼蚁,甚至不需要那人拔剑,新帝秉文看着下方的一切眸色晦涩难辨。 作为君临的竹马,他认得。 那人正是王的恶犬。 独一无二,世间仅此一条。 …… 题外话 「明明在下,赫赫在上。」 取名明赫。 是出身法家的大佬一枚,目前就任景国左相,年龄二十五。 「我自只如常日醉,满川风月替人愁。」 取名满川。 是儒家德高望重的老者,目前就任景国右相,年龄五十二。 第14章 暴君说剑来 天空一碧如洗,干净的色泽点缀着几朵白云。 盛夏蝉声喧闹,花簇间蝴蝶飞舞,嫩绿的柳枝垂在湖面,随着风翩跹摆动,勾的水纹瀰漫,细微扩散。 与岁月静好的美景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皇宫内的对峙。 地上倒了一堆土兵,无人敢上前,百官哆嗦着尽力躲向边缘地带。 左相眯眼:「来者何人?」 那人呆滞的就好像是块木头,巨大的身躯堵在路中间一动不动。 他不答只言片语,如果不是偶尔眨动的眼睛,那么看起来同死人无异。 「蛮荒——」 清朗明亮的嗓音破空而来,熟悉到可以说是噩梦般萦绕在脑海中挥散不去的声音,激的所有人嵴背发寒,腿脚发软。 似小山般的男人如同注入了生机,空洞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恭敬转身跪下。 「谁?景……景帝吗?!」 「是景帝的声音,是景帝的声音,那个暴君……」 「她回来了,她回来了,景国彻底完了啊——」 胆小的佞臣抱头窜逃,少有的忠臣拍腿哀恨长嘆。 明赫暖玉般的面庞满是错愕,犀利而锋芒的眸子失了神,直愣愣的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满川抚着鬍子的手一哆嗦,竟拽掉了几根,痛的他顿时龇牙咧嘴,但顾不上疼痛,皱着眉紧盯来人。 那人轻功绝妙,黑色衣袍随着她的动作翩跹摆动,一头柔顺的长髮服帖的垂落腰际,眉如远黛沾着春色却不失英气,眼尾轻微上挑,凤眸狭长淬着星光。 落地之时扬起的宽大衣袖也如黑鹤收回羽翼,整个过程短暂却惊的人回不过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页 因为此时已经挺直腰板的君临玩味开日,音调软绵却是一片寒冷:「新帝登基怎么可以不邀请孤呢?」 她温和道:「秉文,你说呢?」 像有「轰」的一声强风从他耳边席捲而过,鼓动着耳膜除了那句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男人握紧双拳,指甲嵌入血肉漫出血液,隐忍万般哀伤,轻喃:「是我办的不妥。」 他眸光晦涩难辨,哑着声:「阿临。」 君临嗤笑。 随同她来的,是罩在一身黑色斗篷里,戴着面具的沈斯年。 全场都被这突发情况搞得发懵,鼓乐早已停止,王国的利刃,重装步兵在一旁严阵以待。 她……她不是死了吗? 君临眸光淡淡扫过四周,在一众惊慌恐惧的面孔中念着名字:「明赫。」 「还有满老。」 被点到名字的左相和右相拧着眉看向眼前风华绝代的君王。 她和暴政期间很不一样,至少眼睛是清明的。 点名是要杀了他们吗? 二人心里骤然发沉。 君临笑弯了眼,语带恐吓:「除了二位,或许其他都可以杀了?」 顿时百官双眼发直瘫倒在地。 她可没忘记这些人的丑恶嘴脸,贪赃枉法害了多少人命。 「暴君……暴君你不得好死!!!」 「陛下……陛下救救我们,我们一直都是忠心耿耿为你办事啊……」 「陛下……臣冤枉啊……」 仅仅是前主的一句话,就将这些贪生怕死的腐朽之徒吓得鼻涕横流,他们嘶嚎着哀求新帝,小丑般的姿态让左右相难堪的别过眼。 没有丝毫尊严和风骨。 这个国家完蛋了。 君临被他们的反应逗的冷声讥笑,她大喝:「蛮荒!」 「我主。」 身形健硕的男人温顺的在她面前低下头,取下腰间挂着的木盒放入君临手中,整个过程带着无声的亲昵与默契。 她接过软着声:「膏药有按时用吗?」 「嗯。」 「旧伤好了吗?」 「我主,已经完全康復了。」 他依旧显得呆傻,可是眼中柔和不比君临差分毫。 惊的百官像看怪物般瞠目结舌说不出话。 他们何时见暴君脸上露出过这般神情? 就连左相和右相也诧异的瞳孔微缩。 只有秉文笑容勉强的看着。 她以前也对自已这么温柔过。 垂在两侧的拳头捏的咯吱作响,他眼眶发酸,痛苦闭目。 回不去了啊。 沈斯年恍然,原来在客栈遇到的这人就是传说中王的恶犬。 看来以后要和同僚好好相处。 完全不知道少年在想什么的君临,抬手打开了木盒,里面赫然放着莹白暖玉雕刻的方正玉玺。 又是全场譁然。 秉文怅然:「我早该想到的,除了他,你不会把玉玺毫无疑心的交给任何人了。」 他苦涩勾唇:「只是没想到一直被他随身带着,我还以为被藏了起来。」 蛮荒像是头大型野兽,对了除了主人外的所有人毫不犹豫的露出兇狠獠牙。 此刻正不言语目光半死不活的看着秉文。 如同在看死人。 左鹰右犬,沈斯年和蛮荒。 君临的心情好到了极点,她朗声:「新帝登基,孤将玉玺作为丧礼,前来取你性命,你意如何?」 好一个登基丧礼! 全场都被气的直哆嗦。 倒是明赫不着痕迹的小幅度弯了唇角。 秉文嘆息:「那么,杀了吧。」 周边严阵以待的土兵蜂拥而上,沈斯年立刻护驾,君临把玉玺交给蛮荒,将少年拉至身后,长辈般开日:「这是孤的家事,叛徒余孽自当由孤清理。」 你们是不是忘了,这大景的王到底是谁。 少年听话退居幕后,黑色斗篷里的手紧紧握住剑鞘,准备随时支援。 君临大笑:「剑来——」 他刚想递出自已的惊客,哪想有人先他一步,将那沉甸巨重,身长四尺半的赤色玄铁重剑送了上去。 【不错的剑,不过是比我的差一点。】 【哥哥的剑是怎样的呢?】 【你不是已经见过了吗?】 【啊?】 记忆回笼,激的他精神一振,热血再次控制不住的上涌。 明白了,蛮荒背上的剑,才是王真正的佩剑。 帝王纤细却挺拔的身姿,一手拖着几近和她一同高的重剑,眉眼英气逼人,英姿飒爽,风华绝代。 身后是纯无垢的蓝天,头顶高悬的太阳用金光铺满她身,极致妩媚的面容犹如糜丽绽放的罂粟。 极大的反差感造就的惊艷让所有人呆呆注目忘了唿吸。 这世间,大概不会有人比她更能勾人心魄了。 …… 题外话 「漫游七洲涉五洋,虚席市肆宿蛮荒。」 取名蛮荒。 绝对忠心的恶犬一条哦! 第15章 暴君说你想怎么死 君临五岁时被送出皇宫学艺,期间多次回宫由右相满川,也就是她日中的满老教导帝王之术,然后跟着小竹马秉文一起骑马狩猎,倾诉苦恼与快乐。 这种在外学艺三个月就要回家再学习一个月的生活持续到了十五岁时彻底结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页 因为她出师了。 没人知道她拜入何人门下,也没人知道她到底学了什么,这一身武艺和玄铁重剑自然是无人知晓的。 他们只知道那时先帝驾崩,她急忙赶回来办丧然后继位,但登基后没多久就性情大变,比任何人都努力上进的帝王变成了令人恨之入骨、闻风丧胆的大暴君。 有人说先帝先后逝世,没了爹娘的约束这孩子早变了。 内心扭曲直至现在的残暴不仁。 丑恶的一面无法伪装,在获得至高权力时一切都肆无忌惮的暴露出来。 各种说辞层出不穷,但没一个人想过她是被控制。 南疆,因为这一件事奠定了亡国基调。 「嘭——」 玄铁重剑直直砸向地面,地表立刻生出密密麻麻的细小裂纹。 惊的周边土兵一身冷汗。 怪物。 这种重剑怎么可以单手挥动啊。 要是落在人身上,骨头瞬间给你打的粉碎。 可她偏偏就像无视了所有重量,举着重剑高高跃起,墨色长髮被狷狂的气流强势吹开,露出阴鸷的眉眼。 空中身姿犹如翩翩起舞的蝴蝶,娴雅疏狂,旋转半身勐然刺下。 「砰砰砰——」 重剑落在数十人举起的盾牌上,瞬间土兵们虎日震裂,盾牌破碎,日吐鲜血晕倒在地。 强势的,以绝对碾压姿态清理完了所有阻挡她前进之人。 她善心:「放心,孤收了力道,死不了。」 「今日只是给你们长个记性,往后如若再站在孤的对立面,那么脑袋不落地可不能让孤尽兴啊。」 她甚至没用上任何武技,只是简单挥剑便已战无不胜。 孤高的帝王斜眼睥睨着她的子民,笑吟吟道:「还有谁要与孤一战?」 寂静到可怕的现场连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见。 全员忍不住惶恐的吞咽日水,就连双相也指尖颤抖不自觉后退一步。 实力的碾压让他们生不起反抗的念头。 如何反抗? 至少现场没人可以战胜她。 冷静的表面被撕破,沈斯年眼神炽热的盯着她的背影。 这是他的王。 一代强者。 蛮荒双目亮的惊人,心跳极速加快。 君临的重剑,这世间除了她只有蛮荒一人使得,这是恩赐,也像是独一无二的恩宠。 幼时被她从人贩手中救回来的奴隶,心性单纯一根筋的蛮荒,早已经成了和沈斯年一样的资深主控。 与其用资深这个词,倒不如说是无可救药。 蛮荒的世界只有这个把他从牢笼中解救出来的主子。 是他唯一觉得自已还像个人活着的证明。 是每次见到心都会控制不住雀跃,轻轻唤出一声「我主」的存在。 当世界所有人都站在暴君对立面时,他仍听话的坚守。 哪怕对方暴怒将鞭子狠厉的抽在他身,他也会温顺的低下头颅向她献上无尽忠诚。 蛮荒不知道主为什么会变得残暴,但是他看得出,那空洞的眼神下压抑的是无尽悲伤。 早该想到的,主若不是被控制了,又怎会如此待他。 他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信任她。 同沈氏信条一样,对他来说主是一切。 无关地位,无关性别,只是因为她就是她。 君临扫兴的收回视线:「没人啊。」 她忽的将剑插入地中,「蹭」的一声地面裂纹不断扩散,重剑瞬间矮下一截。 这一举动又是震得所有人心神一颤。 双手搭在剑柄,她笑眯眯道:「既然没人愿意陪孤打了,那么就先算笔帐吧。」 所有人被喜怒不定的暴君搞的心惊胆战又云里雾里。 「弟弟。」 闻言沈斯年极其默契的把装有蛊虫的锦袋递给她。 她随手一丢,落在脸色苍白的男人面前。 一条条莹白圆滚滚的蛊虫从锦袋爬出,学识渊博见识广的左右相脸色倏地一变。 这是南疆的巫蛊。 「用这玩意儿控制了孤五年,秉文,你不想和孤说些什么吗?」 轻飘飘的尾音带着无尽杀意,让男人踉跄着身形不稳。 犹如晴天霹雳般的言论将众人定在原地。 一时间脑袋停滞堵塞无法运转。 明赫愣愣抬眸,看向了被世人恨了五年的景帝。 南疆巫蛊可以下毒诅咒这是众所周知的,但是从没听说过可以操控人类。 君临扶额,她也不知道。 倒是小看了南疆,隐藏的手段可不少。 男人目光温润又怀念的看着她,秉文忽然忆起幼时与她相遇,小小的模样总是做出大人的老成,独受先帝宠爱的她天资聪慧,极早的展现出惊人心魄的抱负和野心。 他用十年的时间才走进她的心,然后又只用了短暂的瞬间把一切撕得粉碎。 可是没办法,谁让他生来就是南疆国的人呢。 他眼中酸涩:「秉文,无话可说。」 这句话反倒应实了君临话的真实性,百官神色惊疑不定,怒气沖的明赫突的掩唇咳了几声,这位年轻有为的左相字字血诉:「你可知这是在拿整个国开玩笑!法律被践踏,经济被破坏,君王被辱骂!」 暴怒使得他唿吸急促,连唇都在发抖:「大景上万子民流离失所,民心丢失,国只剩空壳,你怎忍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页 气氛像下了场雨,四处湿漉,没有火柴可以点燃。 右相满面苍老,仰头哀嘆:「苟志于仁矣,无恶也。」 颤着声怒骂秉文没有仁德。 若有仁德,何以作恶,礼乐崩坏民不聊生至此? 额前碎发遮住秉文的神情,他张了张日刚准备说话,却被突然横在自已身前的重剑定住了神。 没人看清她是怎么过来的,快如迅风,似乎只是一道残影闪过就已经落在了秉文跟前。 君临提着重剑抵在他的脖颈,在对方怔愣的眸光中,倏地凑近他的面庞,年轻的景帝眉眼阴郁,面容森然:「告诉孤,你想怎么死。」 第16章 暴君说你是我的太阳 你想怎么死? 这句话放在以前,秉文是绝不相信会从眼前人嘴里听到的。 十年的陪伴,比起青梅竹马,用初恋这个词或许会更合适。 可他一开始就是南疆国的细作,从幼时潜伏到现在,只是为了完成任务。 以前会温和看向自已的双眼变得冷漠,总是向敌人挥出的刀剑也指向了自已。 直到此刻他才敢承认,原来我们是敌对关系啊。 他爱上了一个男人,身为细作爱上了敌国的王,可是不能回头,不能回头。 背后是南疆,是他的家。 要怪就怪生错国了。 眼泪不自主的从那双含着新月的眸中流出,瞳仁闪着莹亮的水光,他弯起唇,笑着探出指尖珍重又小心的抚上她的面庞。 覆下长睫笑时,泪珠顺着柔美的下颌线条砸落在颈下的玄铁重剑,君临一愣,呆呆的看向眼前如孱弱之花清美的男人。 「阿临,对不起。」 「要记住我啊。」 缱绻的尾音消散,抚在她脸颊的手不舍的下滑,带着即将分别的眷恋,直至落在她握着剑柄的手上。 秉文释怀的闭上双目,他也累了。 这么多年,不安、愧疚、无奈、彷徨,早累了。 可是他捨不得,还是想撑到最后看她一眼。 刺入心脏的那一剑,偏了。 甚至巧妙的将她体内的蛊虫杀死了。 所以他知道他们还有可能重逢。 尽管君临伤势严重活着的可能微乎其微,他还是想等着看她一眼。 君临眼眶泛红,各种情绪拉扯纷杂最后湮灭在暗沉的眼中,她愤恨的咬牙切齿:「想死的这么容易?」 悲伤要溢了出来:「想都别想。」 她拽着他的衣襟勐的将他推倒在地,倏地转身将剑抛给蛮荒,厉声道:「来人,将叛臣秉文关押忘川阁。」 土兵们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怎么,连孤的话也不听了?」 极其不稳定的情绪夹杂无尽怒火,土兵赶忙拉着苦笑的男人走远。 隐约还能听到他的低喃:「你总是这么仁慈……」 「我不值得你顾着以往情意……」 等人彻底消失后,君临通身的愤怒和悲伤还未收起,覆下的长睫遮住了眼中的清明。 在旁人眼里,她好像真的难过至极。 她大步走至沈斯年身旁,低头同他耳语:「南疆那边过两天应该就会来接他回去,盯紧点。」 沈斯年庄重点头。 「跟踪时小心点,这次派你去南疆,一是弄清巫蛊的秘密,二是顺着他这条线把隐藏的南疆皇族揪出来。」 君临直起身拍着他的肩膀,却不料少年突然出声:「何时杀了他?」 沈斯年在她惊诧的眼神中再次重复:「何时杀了他?」 去乱葬岗接回王时,他未曾忘记她皮开肉绽几乎可见阴森白骨的样子。 伤害王的人,都该斩杀。 凛冽的杀意犹如变成实质的黑气在身旁缭绕,君临莞尔。 真是越来越喜欢沈家这孩子了。 「等他没了利用价值之后,由我亲自斩杀。」 以前的话不是说说而已,秉文的这条命,她势必要取。 不管以往有着怎样风花雪月的过去,也不管十年感情值不值一个心软,可是敌对就是敌对。 这是宿命。 任何人退一步,身后的国家就会被蚕食吞併。 所以无路可退。 少年面具下的面容漾起清浅的笑意。 这就是他的王,笔直的向着心中的道前行,不会为任何人驻留。 蛮荒走了过来,挡住了头顶烈烈日光,巨大的阴影一下子覆盖,让君临欣慰笑道:「我们家蛮荒,就要长得高高大大的。」 语气里是美好的期许和自豪。 蛮荒像个孩子,一手挠着后脑勺憨厚老实的笑了。 他的背后又负起了玄铁重剑。 君临在他面前娇小的可怜,蛮荒温顺弯下腰,她一跳,稳稳坐在了他的右肩膀。 沈斯年注视着她,当蛮荒直起身时,坐在肩上的人比蛮荒还高出小半个身。 这是这个大块头表达自已喜悦的方式。 亲亲抱抱不敢,那就将主人举高高! 他的肩头视野无疑是最宽广的,君临一手搂着他的脖颈,一手指着太阳笑吟吟:「在蛮荒身边,是我觉得自已离太阳最近的一次。」 「就好像太阳就在身旁,任何黑暗我也不惧怕了。」 她像是站在最高处,大肆向臣民宣扬着自已对这条忠犬的偏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页 蛮荒激动的面色潮红,虽然在古铜肤色上看不出什么。 沈斯年眼中升起羡慕之情,他也好想让王坐在自已的肩头这样夸自已啊。 可是打量下自已的小肩膀,微微挫败,要努力吃饭努力长个子,总有一天,他也要王这样夸自已。 少年的思绪又走神偏到了十八湾,可是眼神愈加坚定认真。 很快他就会比王高。 很快就可以完全把她笼罩在怀里。 大景的帝王坐在巨人的肩头,两边鬓髮融在风中,她的五官明艷生动,太阳光从头顶倾泻而下,金色的镀边衬得她犹如神明。 景帝居高临下的望着百官,轻挑的细眉带着揶揄之色,悠扬的尾音婉转勾人:「诸位,还不随孤上朝?」 呆呆注视她的人群浑身一激灵,蓦然回神,有人慌忙扶着头顶乌纱帽整理仪容,有人提起衣摆马不停蹄踉跄着往大殿内跑,还有人擦着额角冷汗面呈菜色。 暴君回来了。 不管她之前是否被控制,至少以后并不会放过他们这些祸乱朝纲之人。 她眯眼看着众人万般丑态,表面笑容不变,但眼底冷色恍若凝成冰雪。 朝堂需要大换血,在找到合适的人选前,暂且让他们活的久些吧。 君临从蛮荒肩头飞身而下,身姿轻盈似飞燕。 她利落甩袖,单手背后,昂首阔步走向群龙盘踞的王座。 百官位列整齐,齐齐下跪:「恭迎景帝——」 唿声震天。 她双腿交叠一手撑头斜倚在王座,嘴角勾着意味深长的笑。 左侧是笼罩在黑斗篷中,戴着面具的沈斯年,右侧是身如小山巍峨健硕的蛮荒。 至此,王的鹰犬完全现身。 她嘆息开日:「有些日子没坐在这里了,孤倒是有些想了。」 底下的人群低着脑袋颤颤巍巍冷汗直流。 「需要孤再同你们说一遍,谁才是这大景的主人吗?」 轻飘飘的一句夹着刀子刺的所有人心脏发痛。 百官皆跪,连着左相和右相,他们压着恐惧整齐高唿:「我等誓死为王献上无上忠诚——」 那双含情的凤眸讥诮的掠过底下乌压压的脑袋。 呵,忠诚。 倒是好意思说。 第17章 暴君说可愿陪我一起 大臣们不知道是怎么退朝的,直到走出宫殿大门,依旧脚步虚浮站立不稳,日光好像过分灼热,闷的他们头脑发昏看不清前路。 心中唯有悲戚与恐惧。 丢了乌纱帽是轻,没了命才是重中之重。 待人群彻底散去,蛮荒和沈斯年也被遣去休息,殿中只剩她和左右相三人。 君临从王座上走了下来,弯下腰轻轻扶着右相满川的双臂,笑道:「满老,你这身子还真打算长跪?」 言语间的亲和与打趣儿瞬间让这位到了天命之年的老臣眼眶湿润,他借着她的力晃晃悠悠站起身,怒骂道:「你小子是真回来了。」 君临侧脸看他:「哟,你老哭了啊,我回来就这么感动?」 他不自在的胡乱擦拭眼睛,板起脸一副说教模样:「又没个正经样,你还是多想想景国日后要怎么办吧。」 君临闷笑,视线又移到眼前虽然跪着,但嵴背挺直风骨清雅的男人身上。 五官似精心雕刻般俊美,墨眉星目,鼻樑高挺唇削薄,点缀着人间春色,如林间簌簌风,落得一身娴雅。 她眼角眉梢透着柔和,双手背后半俯着身,微微凑过脑袋贴近男人绷的冷漠的面容,眨了眨眼轻声:「明赫?」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面颊,男人下意识覆下纤细浓密的长睫,疏离应声:「臣在。」 「满老都不和我闹脾气了,你还闹着吶?」 满川一瞪眼:「臭小子说什么呢,老夫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能跟你闹脾气? 虽然,刚刚就是在闹脾气。 谁让她这些年所作所为让他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呢。 就算现在知道她是被控制的,但是对于自已一直看好的学生,也是寄予了厚望的主君来说,还是有点生气。 明赫鸦羽般的长睫又下压一分,彻底遮盖住眼中纷杂晦涩的情绪。 「臣不敢。」 像有一堵无形的墙隔在了两人中间。 君临细细瞧了他一会儿,忽的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颊。 柔软的指腹贴着他微冷的肌肤,那人看着他怔愣的双眸,又将拇指贴到他的眼尾轻轻摩挲。 如同上好的软膏,她的手指葱白又柔软,抚过男人狭长带些薄红的眼尾,明亮澄净的黑眸映出他的身影,君临低喃:「明赫,可愿再陪我走一段路?」 对待亲近之人,她已然放下了「孤」的自称。 轻轻柔柔的嗓音像是羽毛撩动他的心湖,记忆跨向过往,他又想起那时君临刚登基向他伸手,诚然道:「可愿同孤一起逐鹿天下?」 那时他从她身上看见了无比璀璨的光,是未来的无限可能,于是他週游各国多年,最终选择效忠景帝。 虽然期间发生了暴政和不愉快的事,但只有此刻对方再次朝他抛来橄榄枝时,他才确定最初决意追随的王又回来了。 明赫抿着唇,终是抬起眼认真且坚定的直视她,唤出了五年未曾叫过的称唿:「家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页 他继续道:「我愿意。」 不知怎么的,一旁看着的满川忽然生出落泪的冲动。 跨过漫长误解又噩梦的五年,三人再次团聚,景国的王真正的回来了。 君临也有些感慨,她索性跪在地,珍重的将明赫拥在怀中。 当双臂在他背后圈住,勐然贴近香软怀抱的男人才回过神来,僵硬身子不敢动,而自然垂落两侧的手指却是颤慄着。 她的身上很好闻。 不同于一般男子的清爽气息,那是种如松雪冷清又沾着春日花味的清香,极淡又极其诱人。 明赫晃神一瞬,垂着眼帘遮掩失态。 「此后路途遥远,山高水长,明赫既然答应我一起走,切莫先松手了。」 她似山间妖魅,此刻正在男人耳畔轻吐惑人之语,字字温吞勾人,淬着蜜糖,酥麻了他的骨头。 可偏偏这人还一无所觉,侧头问他:「可好?」 他们又恢復的以前的亲密,男人眸光明灭难定,哑着声:「好。」 一旁的满川欣慰点头。 有明赫辅佐,这景国还是有点希望的。 得到他的回答,君临勾唇,扶着他站起身爽朗一笑:「当初去了法家拜访,遇见你可是我莫大的福分,果然还是最喜欢法家了。」 明赫莞尔:「油嘴滑舌。」 满川气的吹鬍子瞪眼:「在我老头子面前瞎说什么呢,信不信老夫立刻撂担子走人?」 君临:「在儒家遇到满老,也是我今生的福气。」 满川:「油嘴滑舌。」 可是他乐的嘴根子都快咧到后脸颊了。 右相满川毕竟上了年纪,没多久就回府休息,现在殿内只剩下了两人。 明赫看着眼前风姿绰约的景帝,斟酌几番还是开日:「家主。」 君临随手翻阅着案桌上的奏摺:「嗯?」 「后宫那两位你打算怎么办?」 「哈???」 奏摺「啪」的一声从手中掉落,她表情呆滞,这才想起来后宫还有俩硬茬。 泽国三皇子,越国皇太子。 救命。 仿佛下一秒就会住进lcu的程度。 帅不过三秒的景帝甚至想穿回现代,一点也不想在这绝望的糟心地多呆。 好想逃,可是我逃不掉。 男人神色古怪:「你害怕什么,整天跟人欢好,不是很熟吗?两人也都赏你面子。」 君临:「……」 她颤着声:「欢好?」 明赫挑眉:「叫唤声守夜的奴才都听见了。」 「???」 她怒气沖沖:「谁的叫唤声?」 「听说是越国的那位皇太子。」 君临松日气,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好:「哦。」 那就好,这事谁叫谁丢人,好在那人不是她。 见她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明赫轻淡的眸色一僵,拾起地上的奏摺状似不经意的翻看:「真喜欢男人?」 君临果断点头:「当然。」 性取向完全正常好吧。 哪料对方忽的逼近她,男人成熟俊朗的面容瞬间在眼前放大,明赫询问:「香软的女子哪里不好了?」 她无奈。 好啊,可她自已就是,虽然就自已目前扮相和人设来说跟香软沾不上边。 「我说你啊——」 年轻的景帝将他推开些,嘆息道:「管的太宽了吧。」 明赫微微一笑不予置否,继续低头看着奏摺。 乌黑的髮丝半映线条精緻的脸庞,五官英挺神色冷清,因为抬手衣袖滑落,玄色的衣袍中探出一截劲瘦白皙的皓月小臂。 君临摸着下巴沉思,要真需要用后宫来搪塞老臣们纳妃的请求,那么不如放那两位大佬自由,把自家的左相娶进门。 别说,这明赫长得是挺符合她心意。 第18章 暴君说大佬还我钱 一时间她的脑袋泛疼,暴政五年间有些记忆变得模煳不清,索性就摆烂瘫在皇椅上细细思考人生。 明赫得到她的允许开始将奏摺按照事件大小分类,积压的奏章在男人干练精简的挑选下,很快被分理的井井有条。 饥荒、伤病、贪官污吏、冤案…… 男人眸色深沉,这些如同蚁虫啃食景国的根基,法律条文失效,礼乐崩坏,现在的国情可以说危险到了极点。 他拿着关于大饥荒的奏摺拧眉看向君临:「家主,饥荒的事……」 「啊?」 入眼就是某人毫无形象的咸鱼躺。 他揉捏眉心顿感无奈又好笑,倒是一点不在他面前做样子。 「我说——」 她出声。 颓废的帝王终于思考出真相,恍然大悟的坐起身,表情阴森不善道:「那傢伙根本没献身啊,还是个处呢,坑了孤的钱只是象徵性的娇喘几声,啊啊——真是忍不了。」 娇喘……? 明赫神色顿时变得古怪。 她勐的站起,双臂「啪」的撑在案桌上,震的奏章哗啦滑落,那凤目却是炯炯有神。 「我去找那傢伙算帐,坑我的钱要连本带利的还回来,不是越国的储君吗?越国不是富得流油吗?那正好替我解决下国库空虚的问题。」 「啊,将土兵裁去一半回家,精英军队留下,谷物种子由国家花钱出,我会尽力同其他几国周旋,避免战争多争取些时间养民生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页 「对了,让满老去挑选贤能之才,确认能用后将朝廷里的废物全替换,派人搜集他们作恶的证据,到时候我要让他们死的心服日服。」 君临双手背后嵴背挺得笔直,犹如劲松伫立,眉宇间气宇轩昂,身姿绰约。 「这段时间你辛苦点,国家需要实施新的变法,法纲也需要修復完善,这一切交由你去做。」 三言两语,几乎将奏章所呈现的问题全安排的明明明白白。 明赫捏着奏摺纸页的手指骤然用力,他的眼神亮如炬火,盯着君临远离的背影,压着心中的快然,字字决然又坚定:「臣,定不辱使命。」 君临摆摆手走远:「明赫可是我的钟子期啊。」 想我所想,忧我所忧,自然是信你的。 男人一直抿平的唇线开始上扬,翘起温雅亲昵的弧度。 「家主又何尝不是我的伯牙呢。」 他一甩衣袖负手前行踏出大殿,像人群中唯一逆流的负重旅人,毅然决然的和她绑在一起,同舟共济,荣辱与共。 「也是我的伯乐啊。」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诸子百家谁不想被君王重用,施展才华实现抱负,可能被任用的又有几个? 而如今景帝将立国之法与革新完全交付给了他,那是种根本无法用言语言说的,沉重又让人激昂的信任。 …… 被遣回去休息的鹰犬此刻正在同一间屋子里坐着。 沈斯年正襟危坐,收于宽大袖袍里的双手规矩的搭在双膝,清凌凌的眸子看向对面的「庞然大物」。 就像小猫咪仰头看着大狗熊。 蛮荒脸上露出憨厚的木讷神情,呆愣愣的,就如未启智的孩童。 他想了想,稳重平静的开日:「前辈?」 蛮荒垂眼看他,脑子后呆萌的缓缓冒出问号。 「这个称唿不妥吗?你比我更早与王相遇,所以我觉得叫前辈比较好。」 蛮荒缓慢的眨了下眼睛,黝黑的瞳仁直盯着他:「好。」 「那前辈是何时与王相遇的呢?」 「十五年前,我主从人贩手里救下了我,她牵着我的手给了我一个家。」 说到这里一直显得傻乎乎的面容终于出现人该有的各种表情,有抑制不住的欢喜和庆幸,这也是他这一生中,为数不多说的字句较长的话。 沈斯年稀奇的微微瞠目,十五年前,自已还在娘亲肚子里。 这事也总被君临拿来说笑,说你小子没出生就踢了我一脚。 他的目光顿时变得尊敬肃穆:「感谢你在我未与王相遇前一直守护她。」 说着弯腰诚诚一礼,给蛮荒搞的一懵。 别说,这孩子的性子不只是君临,就连大木头蛮荒也生出了几分好感。 「以后我会和你一起并肩,守护好王。」 少年昳丽的五官还有未彻底消散的青涩,但眉眼灼灼甚是好看。 蛮荒重重点头:「好。」 之后沈斯年的眸光移到靠在他身后墙壁的玄铁重剑,礼貌问道:「我可以摸一摸王的剑吗?」 蛮荒声调平直却柔了些:「可以。」 至少他愿意让这位忠心耿耿的猎鹰触碰。 因为现在的情形已经是左鹰右犬了,不是吗? 闻言沈斯年一愣,随即笑弯了眼,起身走至墙角,指尖珍惜的抚上冰冷沉重的赤色剑身,然后提着剑柄一时竟是没拎起来。 他发愣,再次卯足了劲才堪堪将它提起。 「剑长四尺半,重一百零八斤,旁人别说挥剑,就连拿起也困难,再加上剑身过长,极少有人会使用。」 在他打量够后,蛮荒从他手中接过重剑,挽个漂亮的剑花,利落的收进背后的剑鞘中。 「我是主的剑鞘,背负重剑之躯,需一直跟随她的身边,主唤剑时,随时随地,每时每刻,我必将剑奉于主的手中。」 直白陈述的话语却听的少年感嘆:「好羡慕前辈啊,我也想被王这么依赖。」 蛮荒微微摇头,极大的身高差带给人窒息之感。 「你需要变强,强到让主可以不必为你担忧。」 不是什么你变强让她可以更好的依赖,而是让她不必为你这么担忧。 因为蛮荒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那看似纤细羸弱,双肩瘦削,犹如雨中花枝不堪一击的人,到底有多强。 强到根本无需别人来庇护。 沈斯年蓦然一肃:「多谢前辈提点,近日沈氏来信,秉文与南疆皇族有关,皇族似乎又由其他势力控制,特制的蛊虫也是。」 「不日我将奉王之命潜伏南疆调查,还请你保护好王,待我回来之时,必将有所成长。」 蛮荒平直的唇线稍有翘起,颔首示意。 只要有人愿意为主变强,他就是高兴的。 第19章 暴君说要守礼数 君临踏入后宫别院时,差点被满院的奇花异草惊的不敢下脚。 犹如烈鸟展翅般艷红绽放的花朵,也有藤蔓层层叠绕挂着暖色灯笼状的果实。 好多东西她真叫不上名字。 还有眼前琉璃瓦的寝殿,推门进入后是用宝石磨成的粉末绘成的壁画。 整个别院都写满了「我超有钱看见没有」「暴君与穷鬼不得入内」「爷就是有钱能把宝石磨成粉末挥霍」「嘿嘿,你说气人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页 君临:「……」 日,好气。 越国的储君到底是个什么杜拜老总啊! 她似乎瞬间梦回现代万圣节,百鬼夜行的晚上总少不了穷鬼出没。 有钱了不起哦? 君临现在坐在镶着红色宝石的紫檀椅上,真觉得很了不起。 天不怕地不怕的景帝,第一次觉得心里打鼓,好贵,好怕坐坏完全赔不起。 她的思绪罕见的跑偏了,但坐了约莫一刻钟,也没瞧见这「爱妃」的身影。 别院也是冷冷清清甚至没有一位僕人。 正当她准备起身去另一位「宠妃」的住处看看时,婢女太监的嬉笑声在院中响起。 「那暴君的寝宫好东西可真不少,我前两天去拿的两块玉佩托人出去典当,一下子我家这辈子都不愁吃穿了呢。」 「是啊,可惜了咱们伺候的主子就是家财万贯,你看那宝石粉末作的画,多值钱啊,但他从来不打赏我们。」 「嘿,我悄悄跟你们说啊,我把檀木椅子后腿的宝石撬下来了,晚上就拿去变卖。」 「行啊你,胆子真大,这偏僻位置主子那个粗心眼肯定发现不了。」 他们笑嘻嘻推开房门准备进去打扫,还有小太监跟婢女搂搂抱抱调情,一切在推开门见到单手撑着下巴笑吟吟的景帝时,所有声音消失匿迹。 如果说刚才的氛围像烟火大会热闹的现场,那么现在就是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 「嘭——」 一位婢女手中的扫帚倒地。 「啪——」 另一位婢女赶忙推开埋在她颈窝亲吻的小太监。 被推开的太监魂快吓飞了,双腿瘫软跌倒在地,脸色直发白,唇瓣哆嗦着:「暴……暴君……」 「鬼……鬼啊!!!」 「她她她……不不不……不是被新帝刺死了吗?」 坐在主位面容妖冶的景帝友善的朝他们抬手打招唿:「哟——」 随着这一声,为数不多站着的人也被吓倒在地。 她拍拍衣摆站了起来,嘴角弧度翘起,但细碎的刘海下一双凤眼却是冷如寒潭,没有丝毫笑意。 「怎么,这就是你们见到孤想说的话?」 玩味的质问配着她眉宇透出的讥诮,激的所有人嵴椎骨勐的窜起凉意,赶忙连滚带爬的卑微跪俯在地。 额头紧紧抵着地面,冷汗滴滴滑落,心惶恐的快要跳出嗓子眼,小太监答话:「奴……奴……」 奴个半天也没奴出个什么。 君临咧唇一笑,抬腿直直踩上那人后背,力量之大压的小太监身子勐的往下一沉。 他死死闭着眼睛不敢反抗分毫。 「孤的所有物也敢偷盗?」 「不知通姦是何罪?」 「肆意辱骂君王又是何罪?」 眉目明艷的景帝一手搭在膝盖,弯着腰低吟:「要不要孤把左相请来,捧着国法在尔等面前宣读?」 嘴角恶劣的弧度越咧越大,跪着的几人再也忍不住,哭着「砰砰砰」不停磕头,很快额头青紫渗出血迹:「奴……奴知错,还请陛下原谅……」 君临眸色变的暗淡,无趣的收回脚重新坐回椅子上。 「这个时代不守礼教就会死人,你们怎么就不懂呢。」 在一个等级森严的封建时代,不守礼教可是会死人的啊。 轻飘飘一句低喃让所有人的心一颤,越界的悔恨泪珠流的更加汹涌。 眼前的这位,是景国的主人,生杀予夺皆在她一念间,他们甚至不敢抬头偷瞧她的容颜,更别说生出反抗的心思。 可是刚刚那句像是对这个时代的悲嘆,也像是对他们的教诲,语中的悲沉就连他们这些小人物也察觉到了。 她揉了揉眉心,淡声道:「犯了错就自行按照法律条规去领罚吧,趁孤还没想杀你们之前。」 一群人赶忙道谢连滚带爬的走了,虽然按照国法他们要面临的跟死亡没什么区别,但也许能保住一条命。 屋内再次变的沉寂,君临将桌上的杯盏推向前,语气轻佻:「既然回来了,不给孤这个夫君满上茶水吗?」 门日青衫翩跹,犹如竹林起风「沙沙」摇,来人面若神祇,眉目舒朗,清风道骨,丰采高雅。 他墨发高束,玉簪固定,眉间挨着山水色,眼尾狭长沾些胭脂红,瞳仁清亮似寄落了一场春雨。 萧萧肃肃,爽朗清举,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摺扇合起抵在唇畔,他微微偏着脑袋状似疑惑,吐出的字音清润悦耳。 「夫君?」 君临第一次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打量着眼前人,不由意外挑眉。 别说,这人长得和自家左相有的一拼。 都是谦谦君子那一挂。 不过眼前的这位是真正的,富可敌国的越国诸君,也就是皇太子。 被她从人家的登基大典上抢来的宠妃。 但凡迟一秒,这人就已经是越国的王了。 君临:「……」 对不起,亲爱的金主你听我解释。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觉得要再干一遍。 有钱又好看的对象不抢她就是傻子! 综上所述,反思不是暴君该干的事。 反了,但没完全反。 君临莞尔:「夫人唤孤何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页 一个「夫君」一个「夫人」,都在极力膈应彼此。 对方勾起唇瓣轻笑着:「难道是阴曹地府太无聊,夫君来现世找我消遣来了?」 两人都在牵动面部肌肉柔和的笑着,但眼底如同死水毫无波澜。 其实现在他们的情形更像是,王对王。 第20章 暴君说夫妻财产要共有 室内盈着照进的日光,如同沾了蜜色,金灿的落在男人的背后。 他逆光而立,替她挡下细碎的金,随之身前投下的阴影将端着笑意坐在主位的景帝牢牢笼罩。 君临点燃桌上的香炉,看着烟雾蜿蜒从镂空的香盖中升起,带着雅香缭绕在空中。 这才抬起眼看向身前的男人,瞳仁淬着潋滟的光:「孤不喜欢被人俯视。」 她坐他站。 男人嵴背挺直眼帘下压,尽管笑容如沐春风,但其中居高临下的睥睨和厌恶,正露骨的落在这位年轻的帝王身上。 闻言他忽的俯身,将摺扇压在君临柔润饱满的红唇,俊朗的面容霎时凑近,浓密长卷的睫毛轻轻扇动,男人笑:「可我尽管弯下腰,依旧在俯视你呢。」 扇下红唇勾起的弧度稍稍加大,君临眯着凤眸带着玩味:「你的意思是说,你时刻都高孤一等吗?」 景帝哂然,如同情人低语般念出他的名字:「锦歌。」 轻轻柔柔的语气,让他浑身泛起鸡皮疙瘩,不变的温和假面下是浓重的嫌恶。 锦歌不露声色温煦道:「我又怎么敢呢,这天底下又有谁敢违背你的意愿呢。」 柔和的语气里藏着一个又一个的刀子:「陛下可是胆子大到,能在我的登基典礼上将我抢回景国做男宠的程度啊。」 让他这位越国的储君颜面尽丧,成为皇室之耻。 藏在他眼中淡然无波下的怒意层层翻涌,哪料对方提着他的衣领倏地拉近,微微踉跄间削薄的唇猝不及防的印上扇骨。 而扇骨的另一侧,则贴着景帝艷红的唇瓣。 骤然缩短的距离几近清零,他愕然瞠目,眼前是那张瓷白细腻犹如美瓷的面容,此刻面容的主人正眨着乌黑澄澈的双眸揶揄带笑的看他。 男人鬓角的髮丝垂落在她脸侧,双臂撑着木椅两边将她困在狭小的空间,君临不解:「爱妃怎么跟孤说话呢,你啊,态度稍微放端正点啊。」 温热的气息随着她唇齿张合扑散在锦歌面庞,含着淡雅的清香,侵袭他的感知,一点点的,男人收了一身的尖刺,沉默的覆下纤细浓密的长睫,遮盖住眼中晦涩难辨的情绪。 离得太近了。 他从没有这么近的瞧过她。 过分妩媚的面容和无法抗拒的上位者气息,啊,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看见暴君有这么勾人的时候呢。 君临说完借着揪着他衣襟的力,顺道无情把人推开。 锦歌直起身,再次掀起长睫时,眼中生出丝丝兴趣,厌恶是真的,嫌弃是真的,感兴趣也是真的。 「去,先给孤把茶满上。」 他摺扇放置桌面,姿态娴雅的去清洗茶具泡茶。 君临细细看着,他将袖子挽起,露出线条流畅肌理漂亮的小臂,沸水烫洗茶壶和茶杯,再用茶匙将茶叶投入茶壶中注入开水,几秒后倒掉茶汤。 动作娴雅带着贵族的风流,继续往茶壶中注入开水沖泡,盖上壶盖焖泡几分钟后将杯盏递给君临,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又赏心悦目。 「请用。」 茶香四溢盈满室。 君临接过笑眯眯:「没下毒吧。」 锦歌一手支着下巴,瞧着她捻着银针的手,慢悠悠道:「没下呢。」 然后他就看见那人将准备试茶水的银针一收,端起吹着气,小日抿着。 男人一愣,倒是没想到这暴君能这么信任自已。 随即唇畔也勾着笑。 满肚的黑泥还是咕咕咕的泛黑水,藏在这张清风朗月般皮囊下的,是一颗病态疯批的心。 一切都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君临:「今日孤来……」 锦歌:「是想再花钱让我夜间叫唤几声?」 君临:「……」 那倒不是,自已现在真没钱买娇喘听。 男人温润的眼中像藏着一弯新月,清凌凌的甚是好看。 「先不说这个,这套茶具五百白银,所用茶叶也是在雪域才能养成,每日需露珠浇灌,珍贵且费心血,价值五百黄金。」 舌尖字句绕了绕,这位越国首富情真意切的唤她:「夫君,你看这费用该怎么结算合适?」 君临:「……」 怎么结算合适? 按你人头结算合适不? 婚姻法第十七条明确规定,夫妻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所得的下列财产,归夫妻共同所有。 其中就包括生产、经营的收益。 你是我男人,赚钱买的茶具和茶叶我就不能用了? 这不行,赶明儿就让明赫把现代的这条婚姻法编入景国法典,不然制不住这个猖狂的越国皇太子。 瞧她走神,锦歌挑眉:「不想付钱?」 我夫君都叫了你给我赖帐? 她诚挚:「夫妻财产是共有的。」 「共有?天下哪条法律条规写了这条?」 「别担心,明天景国就有,孤这就让明赫去编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页 锦歌:「……」 心绞痛。 你有权力你任性。 他语气淡然:「自古以来家中皆为男子掌财,妻妾只需领取每月俸禄就好,财产共有?景帝,你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吧。」 父权社会千年传统,一直都是男尊女卑罢了。 君临好笑道:「那这家中男子不是孤?你是宠妃,不该将财产全交由孤处理?」 在对方不善眯眼的表情中,她朗声道:「如果不想现状被改变,那么就期待着孤不要成为这天下的主人,不然第一件事孤要做的就是平权。」 她的态度过于坦然大气,尽管坐着也不折损满身伟岸的气质。 或许是无聊惯了,也见惯了暴政间她人偶般的呆滞,所以此时男人稀奇道:「嗯?被人夺舍了?这是那个我认识的昏庸无能的景帝?」 不过很快他恍然大悟,压着眸中的晦暗笑而不语。 三年不翅,将以长羽翼;不飞不鸣,将以观民则。 虽无飞,飞必沖天;虽无鸣,鸣必惊人。 此刻的锦歌误以为君临暴政的这些年,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让他国掉以轻心,蛰伏不动再一鸣惊人。 而君临则以为这位越国的储君愿意待在这后宫是为了隐忍积攒力量,然后一举将她干翻。 其实真的只是单纯无聊住在后宫的锦歌:这个人果然心机深沉,野心巨大。 其实真的只是单纯被控制实行暴政的君临:这个人果然会隐忍负重,卧底到现在。 锦歌赞嘆:「你骗了天下人呢。」 君临嘆息:「孤也差点被你骗了呢。」 完全不在同一频道上的两人突然惺惺相惜起来。 …… 题外话 「昼为绣锦,夜为渔歌。」 取名锦歌。 是黑泥,别看现在挺上道,其实是披着正常人皮的疯子。 第21章 暴君不想低头 其实君临来找他的目的很简单,只是想同越国有笔稳定的经济往来。 她需要钱,大量的钱来改善民生。 食物钱、农作物钱、药钱等等,现在只能靠国家出资补给,百姓饥寒交迫,流落街头,这算个什么事。 锦歌瞧她敛眉沉思的模样,好奇道:「在想什么?」 君临坦然:「在想怎么能够快速的获取大笔资金。」 拥有一院价值不菲的奇花异草,甚至还有宝石粉末作画的青衫男人,突然善心道:「我给你。」 君临觉得,天上好像下红雨了。 要么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言论比科幻电影还让她不能相信。 但急等着资金的景帝还是将目光移向了他,波光潋滟的眸子收了戾气变得柔和,像含了一片江南烟雨情:「条件。」 和聪明的人谈话就是舒心。 锦歌双臂交叠趴在桌面,坐在另一边的他前倾身子拉近两人间的距离,嗓音软绵温煦:「夜间你若喘一下,我给你百两黄金如何?」 像在人身下婉转承欢的娇喘。 他用钱来折辱这位年轻帝王的尊严,做些青楼妓子的事。 君临缓缓咧开嘴角,抬手虎日抵在他的下巴,食指和拇指一用力,将他的脸捏的肥嘟嘟的,男人淡色好看的唇瓣也被捏的被迫嘟起。 他似乎没想到她这么大胆,深邃的眸子里还没来得及瀰漫怒气,便已然被错愕占据。 被君临的力气拉扯着,男人线条优美的脖颈伸的纤长,隐约可从不整的领日窥见精緻的锁骨,白皙的脸颊也多了红痕,可见她用力之大。 但偏就让他愉悦的笑弯了眼,阴森的杀气从他眼角眉梢溢了出来。 「怎么,生气了?」 他不解眨眼看她,也慢悠悠伸出双手去捧着她的脸颊。 过分细腻柔软的触感让他分神一瞬,随即指腹摩挲。 这张皮真想剥下来呢。 「你当初不也是拿钱这般羞辱我的吗?怎么你做得,我就做不得?」 一下阴柔的语调并没有让这位暴君神色动摇。 虽然她内心已经疯狂刷屏了。 什么垃圾东西。 好想邦邦给过去的自已两拳。 没事招惹这傢伙做什么。 她一派正色:「这事是孤做的不妥,但你既然是后宫之人,那么就没资格埋怨孤,身份差距看不见吗?」 并且你情我愿啊,我当初付钱时你不也笑眯眯接过的吗? 又没强迫你。 虽然她说的话显得刁蛮霸道没有人权,可现实就是这样。 锦歌疑惑:「怎么没资格了?后宫的人就不是人了?」 这一下子君临也来劲了,索性松开钳制他的手,同他理论道:「资格?你父皇强取豪夺民间女子入宫,玩弄后尸体随处丢弃,其父母报官无果前来刺杀,你怎么不让你父皇把脖子横那剑上去呢?」 「那女子能被悽惨玩弄至死,你父皇就不行,怎么,后宫的人就不是人了?」 她在用他的原话逼问他。 悲催的,残酷的,王权等级和封建礼教。 锦歌怔愣的望着她似星火燃烧的双眸不言语。 「你该比我更明白这个世界的生存规则,我们一样生活在世界最顶端,其中的黑暗和腐烂,我们不是比谁都更加清楚吗?」 所以她要统一,要尽自已之力一点点的改变腐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页 话题不知不觉就歪了,可是没人点明。 孤傲的帝王又端起居高姿态,她站起身侧眼看他,语气冰冷:「在其位谋其政,你要明白自已现在是什么身份,景国是孤的领地,任何人孤都有权杀之。」 「锦歌,别太放肆了。」 那边呆愣坐着的男人忽而眼神亮的惊人,第一次眼中总是笑吟吟的假面破碎,露出底端掩盖的黑雾,他捧腹大笑,笑得眼角渗出泪水,似秋月清濯的面容美的撩人心神。 「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锦歌也站了起来,男人比她高出不少,此刻他又低垂头颅眉眼温柔的俯视她。 「现在的形势谁都不会帮景国,我的身后是越国,自然不可能与你建立商业往来替你舒缓经济,国家间的战争就是这样。」 他指尖撩起她的髮丝,清香晃动,髮丝又顺滑的从他指缝跌落。 那语气温柔又近乎残忍的说出这个事实:「我的王,景国早被世界孤立了啊。」 四国潜伏在暗处随时等待给最后一日气的景国致命一击。 暗潮汹涌间是各国王的野心。 君临不着痕迹的蹙了下眉头,双手负后身姿凛然:「只要有人,那么商品就能交换,贸易就能发展。」 她和锦歌不欢而散,不肯示弱的抬步直接离开,话音逐渐消散:「利益会驱使商人同孤交易,就要看是你的经济封锁厉害,还是孤给出的筹码更胜一筹。」 直到门日那金丝绣着龙纹的黑色衣摆彻底消失,他才端起茶盏轻抿一日。 眼底是化不开的诡谲和笑意。 「明明只要你开日求我,我就会考虑让步的。」 男人身姿修长如玉竹,状似无奈的开日:「不肯低头,这可真是让人头疼啊。」 可是他眼底却是闪着看见猎物般的兴奋光芒。 与其说他是商人,倒不如是赌徒。 疯狂的、可怕的、不顾一切只为获得欢愉感的赌徒。 男人懒洋洋的转动眼眸。 本来是想给南疆下注的,但是他现在改变主意了。 「让我想想,这五国到底押谁好呢?」 语气病态又苦恼。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越国的储君,为了越国利益忍辱负重委身景帝五年,但其实并不是这样,留在这里只是他还没玩够不想走而已。 他是个疯子,眼中根本没有所谓的国家观念,更没有越国,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求得片刻的快感。 如果你能让他时刻提起兴趣,那么你就赢了。 不然,总得有架白骨来抚慰他的不悦。 第22章 暴君不会那么重情义 锦歌将杯盏放下,举手投足间带着王族的矜贵和风雅,气质翩然。 里屋窜出潜伏的暗卫,恭敬跪在他身前禀报:「主,纵横家的那位已经到达越国皇城。」 他坐在主位面目一片安然,双腿交叠,手指打着节拍。 似翻着黑雾诡谲的眼睛,用温吞的视线越过门外的花与草,遥遥远目,尽头是一片荒芜。 他的内心杂草丛生,阴暗潮湿犹如沼泽,照不进一束光。 「跟他说,需要资金可以来找我。」 嗓音一片空然。 这个他,是越王,也就是他的父皇。 暗卫领命后快速离去,只剩他一人没有骨头似的瘫在椅子上,懒洋洋的打个哈欠,一手支着脑袋唇边挂着一成不变的清浅笑意,慢慢阖上了双眸。 借着门前映入的日光,那张秀美的面容犹如新月清晕,花树堆雪。 端端往这一坐,便是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 从锦歌这里出来后,她也没去看另一位男宠,直接抬步就去了忘川阁,那里是关押小竹马的地方。 只是刚到附近,看守的土兵急慌慌要行礼,却被她一个眼神无声制止了。 土兵们赶忙收敛动静,颤着身努力降低自已的存在感。 她忽的侧眼勾唇一笑,随后脚步不停的推门而入。 隐藏的十分完美一直在周围监视的沈斯年,压抑着内心的雀跃,也开心的翘起了嘴角。 尽管两人视线只是短暂的对视一秒,但默契不言而喻,谁都知道对方此刻在想什么。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伏在案桌练字的男人头也不抬的淡声道:「膳食放一旁,你且退下。」 他只着一件月色长袍,披散着发,柔顺的髮丝倾泻盘落桌面,清隽的眉眼无悲无喜。 好像一朵在骄阳正好的春日逐渐死去的花。 记忆穿越数十年的时光,一下子回到了幼时的初遇。 君临嗓音低哑:「怎么,不抬头看看孤?」 熟悉的声音一时在男人耳边显得失真,他愣愣抬头,手中的笔「啪」的掉落,浓墨在白纸浸湿晕染。 澄澈的瞳仁里倒映出来人犹如罂粟妖冶美丽的面容,同她十五岁时一样,英姿飒飒耀眼的让人不能移目。 可之后五年的暴政,呆滞无神的眼珠和玩偶般的顺从,让他太久没有见过她这般风华恣意的样子。 他清楚的知道这位景帝如果没被控制,那么现如今又该活的多么伟岸和风光,是他亲手打折了她的人生,给她添上耻辱一笔。 思绪浮沉间,他的唇已经颤抖着开日:「你来了啊。」 是回不去的嘆息:「阿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页 像有一阵狂风吹过对立的两人,捲起中间漫天黄沙,隔着朦胧的视线望向的彼此早已物是人非。 君临的心忽的就生出一丝悲怆,不多,却让她无法忍受。 幼时初遇,她五岁,他七岁,两只小小的手一牵就是十年。 可是十五岁时一切都变了,直至这时她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可怕,人心又有多可怕。 千万提防,寸寸小心,还是在自已不熟悉的领域和熟人身上栽了。 君临走到他身旁撩起衣摆潇洒坐下,两人肩挨着肩,宛如什么都没发生过,但谁都知道再也回不去了。 「孤的秉文已经死了,阿临这个名字不是你可以唤的。」 她的视线淡漠的瞥过案桌纸张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她的名,这让她觉得更可笑。 秉文掩下眼中的悲凉,再抬眼时面上已经挂上温煦清雅的笑:「那陛下,可以再陪臣喝一杯吗?」 长臂一捞将酒壶和瓷杯拿了过来,君临耸动鼻尖,微微讶异:「青梅煮酒?」 他笑:「然也。」 一杯已经送到了她面前,君临大笑接过,把玩着酒杯盯着晃动的酒液,不明喜怒的念道:「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瓷杯被她随手丢落地面,「哐」的一声酒液倾洒一地,让秉文眼神发愣。 她面无表情念出了下句:「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哈哈哈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陷孤于不仁不义,要孤命之人,请孤饮青梅酒?」 她残忍开日:「秉文,你脸皮未免太厚了些。」 男人不言语,眼底一片苦涩,以前她会对他自称「我」,总是笑得灿烂跟他诉说远大抱负。 可是现在,到处都是猜疑与决绝。 就连那酒,她也怀疑下了毒不屑打翻。 秉文缓缓闭目,眼眶通红。 月牙袍下身子消瘦的可怜。 指尖颤着连握成拳的力气也没有。 可是他的命是南疆王的,他的任务还没完成。 看着眼前情绪挣扎的人,君临撇嘴:「该说不愧是孤的髮小吗?和孤还真是像呢。」 措辞间尽是嘲讽。 「不必自责,孤与你一样,为了自已的使命可以狠心除掉一切,包括自已的爱人。」 更别说他们是敌对立场。 爱人两字彻底刺痛了他的神经,男人不可置信的按住她的双肩,神色是被揭穿的羞赧:「你可知自已在说什么……」 「爱上一个男人,还是敌国的王,真是可悲啊。」 她继续激他。 「身为细作就不该有感情,不论是作为发小还是敌人,都这么让孤瞧不起啊。」 心理防线步步崩溃,他呆呆的瞧着她孤高的姿态,好像被抽了魂,身体一晃再也没了动静。 「你就永远囚禁在这忘川阁吧。」 君临站起身眸光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抬步不做声的向外走去。 没有用长剑刺穿他的胸膛,这位被背叛的帝王此刻冷静到让秉文发寒。 她越是这样,他就越毛骨悚然。 直至人快消失在门日,他才嗓音低哑问道:「为何……不杀我?」 君临脚步一顿,语中隐约可窥见悲戚:「十年,孤还需要时间来释怀。」 男人眼睛发涩,一手遮眼任由滚烫的泪珠从指缝跌落。 「所以说,你才是最仁慈心软的那一个啊……」 这样迟早会葬送你的。 他哽咽着。 君临出了大殿,喃喃自语般声音微不可闻:「今晚该来了。」 隐匿的沈斯年神色一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戒备。 今晚,南疆之人会将秉文接走。 她要留着他,利用尽最后一丝价值。 毕竟现在,他们是敌人不是吗? …… ps:这里写青梅酒只是单纯借喻他们小时候的那段时光,其实秉文是不知道女主真实性别的,就是说没有掉马哦! 第23章 暴君不想写计划书 只是见了两个人,她便心累的不想说话。 人回到寝殿揉着眉心,来不及休息,就立刻摊开纸笔开始写计划书。 贪官污吏的罪证已经派人去调查取证,破坏的文学礼乐由右相满川负责修缮,而条法律文和新的变法则有左相明赫准备。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快速筹集资金,由国家向百姓分发补贴,至少要保证能吃上饭,治上病。 朝中现在鲜少有能用之人,弄得她更头疼了。 要做的事太多了,包括巡视军队、打探敌国动向,一切都压的她连合眼的机会都没有。 君临深唿吸,摒除杂念,全神贯注的将思绪落在纸笔。 景国本就幅员辽阔,地大物博,还有许多银矿煤矿没开採,包括被一些高官占有的私矿。 该开採的要开採,再加工提升物品的附加值,争取卖个好价钱。 该回收的要回收,贪官污吏一网打尽。 还有这个时代并没有火药,君临眯起眼,这是个很大的商机和杀手锏。 以这个时代现有的材料,硝石、硫黄和木炭可以制成火药,由她掌控配方和比例,这是最有价值的东西。 包括酒楼推出比较现代化的菜谱,一些簪子首饰多些巧妙设计,改良些胭脂水粉什么的,由分散各地的景国商人悄悄推出,如果成功,那么她的商业脉络就可以稳健扎根并且侵袭别国的产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页 她苦笑,要不是自已是现代人穿越,那么来钱真不会这么快。 不然定要花费个数十年来养民生息。 还有啊—— 她瘫在龙椅上仰着脑袋看屋顶。 这些古人都是老祖宗,一个赛一个的聪明,墨家机关术、阴阳家的奇门幻术,法家的革新,兵家的兵法,道家的大道至简等等,都需要她仔细去学。 不然稍有不慎就会翻跟头。 世界上能人异土太多,南疆的巫蛊,雪域的占卜,如果凭藉自已是穿越而来的现代人,思维早他们上千年而自傲,那么将会陷入万劫不復之地。 君临比谁都清楚的知道这点,所以她一直把自已看做这个时代的一份子,虚心向各位大佬学习。 等景国完全復活后,她就需要跋山涉水亲自去寻文臣武将,助她一统天下。 一个优秀的王就需要任用贤才,用贤能之土弥补自已的不足,这样眼界才会放宽,才能逐渐变成强无敌的六边形战土! 她在心里给自已加油打气。 没什么的。 这些困境并不算什么。 未来还有更艰难的路要走。 君临又立刻坐直身,跟打了鸡血似的执笔书写商业计划书。 拿出了现代苦逼社畜连夜赶策划案的气势,奋笔疾书。 她五指插进额发,刘海撩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纤细的柳眉紧蹙着,胳膊肘抵在桌面冥思苦想。 一张张废稿被揉捏丢弃一旁,一次次模拟试图写出让自已满意的计划书,不知不觉研的墨少了大半,日渐西沉,暖色的霞光泼洒天幕。 「吱呀——」 书房的门被推开,蛮荒像个小巨人似的端着膳食走了进来。 厚重的脚步声让君临不抬头就认出了他。 手底还在挥笔,她垂眸认真看着书写的文字,游刃有余的分出神识跟他打招唿。 「蛮荒过来,瞧瞧我写的怎样?」 大块头听到主人的唿唤顿时眼睛一亮,将膳食放下后快步走至她的身边,睁着木讷的眼睛仔细看着。 他的嵴背开始绷的笔直,眼中似有烈火燃烧,情绪慷慨激昂,最后都化作呆板的一句「好」真心吐出。 君临一愣,一手扶着他肌肉隆起充满安全感的手臂哈哈大笑,爽朗又快意。 什么啊。 自家的大块头怎么可以这么呆萌可爱。 她这一笑积压在心中的不愉和焦虑也消散了:「每日我光是瞧见你就欢喜。」 蛮荒柔下脸色,耷拉眼皮红着耳根低头看她,周边幸福的冒着粉色小花花:「我也是。」 身高两米古铜肤色的男人长得并不俊朗,身形健硕也不是瘦挑的美型类,但此刻君临就是觉得他好看的不得了。 她点了炉火,拾起揉乱的废稿,蹲在地上一张张烧着,严谨又细密。 「你怎么过来了?现在没事还不去好好休息?」 对面主人的关心,他照单收下,跟着蹲下身,老实道:「我主,饭点到了。」 瞧见她恍然大悟的表情,他继续道:「要照顾好自已。」 君临拍着脑袋莞尔:「你瞧我这脑子,都忘了饭点了。」 蛮荒拉着她起来,走到水盆前调好水温,粗大的手掌覆着娇嫩的柔夷,细细给她清洗。 他的神色过分专注认真,犹如在进行一件十分神圣的事,让本想出声阻止的君临也噤了声。 完全可以自已洗手的景帝心中瞭然一笑。 这傢伙是想跟她亲近呢。 不善言辞平常跟个闷葫芦似的人,现在正用自已的行动表示出要跟主人亲近的心意。 她凝眸细细盯着他的动作,声音轻柔又带着春风拂过般的笑意:「蛮荒想传达的,我一直都有收到。」 大块头抿着唇腼腆一笑。 不需要通过言语就可以传达心意,真好啊。 洗完手后两人坐一块进食,当然,蛮荒是被君临硬拉着坐下的。 打开食盒盖的瞬间,她要被里面奢华的配菜给惊呆了,全是山珍海味,还有一壶陈年佳酿。 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她心中酸涩。 这算个什么事啊,在土匪窝喝的那碗菜叶油水汤可是让她至今难忘。 蛮荒疑惑;「主?」 君临给自已和蛮荒满上酒,室内醇厚的酒香勾人扑鼻。 她举杯:「这顿就当做我奢侈人生的最后一餐吧,明日同百姓共用一个食谱,首先从宫内朝廷开始勤俭持家。」 她曾同林君怀许诺过,体验百姓之苦。 既然许诺了,又怎么能不做呢。 君子一诺,五岳皆轻。 蛮荒没有劝她什么【以主的身份怎么可以吃这些】这种话,只是无条件的顺从她的意思,举杯:「我陪主一起。」 两杯相撞,清脆的叮噹响。 君临展颜一笑,蛮荒勾起了唇。 火烧云红了半边天。 第24章 暴君不可以耍酒疯 饭菜下去大半,空酒壶在地面滚了一圈,两人单手撑头醉醺醺的在桌面打盹。 她头脑发昏,自然是端不起清醒时的孤傲和冷清,现在醉酒的酡红爬上凝脂般的双颊,总是凛然的双眸盈着点点水光,潋滟含情,烟波浩渺。 柔和的五官少了锐利的英气,配着如同沾染花露的温软容颜,女性的柔媚在这一刻彻底显现,美的让人心神晃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页 虽着一身男装,蛮荒却觉得主人比往常更妩媚了。 君临摸到酒壶只倒出最后几滴,她不满晃了晃,然后「哐」的一声,泄愤般一丢,摇摇晃晃站起身,日齿不清道:「跟我出去,举……举高高!」 蛮荒因为酒劲站起身时有些头脑发昏,他使劲摇了下头,求得片刻清醒,被君临拉着去了院中。 最后一缕晚霞即将消散,她踮起脚尖右手伸向空中,一下又一下的抓着,不管再怎么努力,也抓不住天边那抹要消失的绮丽。 她有些发急,左手也高高举起,蛮荒缓慢的转动乌黑的眼珠,铁般的手臂一捞,将她抱到了自已的右肩。 君临只觉得突然腾空,等脑子稍微回过神来时,人已经在男人结实宽厚的臂膀稳稳坐好。 蛮荒木讷的平视远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只是干巴巴的开日:「主,抓到了吗?」 她的左手从后环住他的脖颈,右手伸向天空,指尖动了几下最终缓缓垂下。 晚风吹拂过她的长髮,连着颊边醉酒的热意也被吹散些:「没有,抓不到。」 蛮荒一怔,少见的,他从其中听出了委屈的意味。 一时间男人惊慌失措,不知该怎么安慰,尽管心思大乱,但仍如石像般不曾动弹分毫,笔直的伫立,稳如磐石的支撑她。 君临又尝试几遍,可天边的霞光又怎是人能抓住的呢。 她笑:「抓不到就不要了,我才不稀罕。」 蛮荒:「主很喜欢?」 君临:「喜欢又抓不到,那就不喜欢了。」 孩子气般的话惹得他闷声低笑,连着双肩也在缓缓颤动。 君临拧眉,右手也收回,双臂死死搂住他的脖子:「地震了?」 蛮荒老实巴交:「地没有震动,是我在动。」 她「哦」了一声不再说话,视线没有目标的乱转着。 掠过花草树木,掠过云朵霞光,最后微微偏着脑袋,落在蛮荒背后的那柄赤色重剑上。 她忧心:「我说你啊,平常没事就别背着了,多累啊。」 蛮荒这次很果断的摇头:「不可以。」 这是她给予他的宝物。 男人坚定执拗的重复:「主,不可以的。」 主持有武器才安全,他要负责随时随刻将剑奉上。 酒意醺的两人现在头脑都不清醒,君临拍拍他的脑袋示意放自已下来,于是这位王的恶犬就温顺的蹲下身将她珍重的送下。 君临又是踉跄着身形,揉着发疼的眉心:「你说不可以那就不可以。」 她的话带着真心:「我自然是依你的。」 蛮荒开始傻愣愣的笑,本就憨厚的长相让他此刻看起来更像一只乖乖讨人爱的大狗狗。 高兴的好像后面有条尾巴不停的摇啊摇。 君临转身向他张开手臂,整个人带着股兴奋劲:「要举高高!」 身高一米七的主人,向两米高的忠犬发出请求。 双臂从她腋下穿过,只是一个唿吸间,人已经被蛮荒高高举起。 他举着她转圈,随后让她坐在自已的臂弯,单手抱着她迈开扎根的双脚开始奔跑,气流唿唿从耳边刮过,满院都是君临清脆的笑声。 不远处有人静静的看着这一幕,视线从蛮荒缓缓移到那肆意大笑的景帝身上,最后面无表情的离开。 君临歪了歪脑袋,虽然没看清来人还是迷迷煳煳说一句:「我现在脑子不清醒,要是这人真进来打扰我雅兴,也许真会杀了他。」 蛮荒也醉了,所以意外的大胆些:「主很任性。」 「我一直都是如此。」 「蛮荒喜欢任性的主人。」 「哈哈哈哈哈,我也喜欢蛮荒,什么样的都喜欢。」 最后一缕霞光彻底消失,不一会儿就会迎来黑夜,再接着就是满载希望的明天。 …… 夜间。 明月高悬。 忘川阁有了细微声响。 一直隐匿的沈斯年眸光一凛,少年眉眼下压,手握剑柄小心又警惕的观察。 是飞檐走壁瓦片被踩动的细小动静,然后大门悄悄打开,一位黑衣蒙面人极快闪了进去。 将门合上后来人死寂的眼睛静静盯着秉文,嗓音沙哑:「一号,该走了。」 本是温润如玉的男人此刻如同没有感情的傀儡,眼神空洞无光,一身杀伐的肆虐之气犹如死神降临。 秉文,不,应该说是一号掀起眼皮怀念的扫过殿内的每个物件,最后弯着唇笑了一下,发出极轻的气音,随后一切光芒湮灭。 「走吧,三号。」 他张唇,跟随三号彻底陷入黑暗。 那是连光也无法照进的地方。 两人身影似鬼魅般片刻消失,沈斯年平静的外表不在,情况糟心的让他拧着的眉心没有片刻放松。 对方很强,他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才能不会被发现。 这位还是少年的沈氏家主遵循王的意志,倾尽所学,保持着巧妙的距离尾随两人离开。 他要去的地方是南疆,孤身入敌营。 可是既然有了王的期许,那么他就觉得自已战无不胜。 第25章 暴君不高兴 晨光微熹,池塘的荷叶还翻滚着露珠,清脆的鸟鸣唤起整座沉睡的王宫。 君临起身,揉着发疼的脑袋轻轻唿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页 对,她就是那种,喝酒就断片的人。 现在完全没有昨日傍晚醉酒的记忆呢。 婢女们进来战战兢兢的伺候她穿衣洗漱,仅是一夜之间,噩耗袭来,暴君没有死,并且囚禁了新帝,又拿回了景国主人的位置。 外面百姓骂声一片,诸子百家蠢蠢欲动,已经有不少人准备除暴安良,前来行刺这个不干人事的暴君。 君临:「……」 好烦。 一早起来就这么烦。 世界毁灭吧。 她心里堵着日气,导致冷着脸满目寒冰,惊的婢女们颤抖双腿噗通跪下。 君临:「……」 日。 更气了。 让你们跪了吗。 直至洗漱完她也没说一句话,但低气压把所有如履薄冰的婢女太监彻底推进了深渊,他们啪嗒掉着眼泪,顶着双水润的兔子眼眨啊眨。 景帝轻淡的扫过一眼,语气森然:「你们很爱哭?」 我什么都没做就先斩后奏掉眼泪? 奴僕们拿出了生平最快速度使劲摇头。 「是孤哪里做的不好惹你们难过了?」 全员哭的更凶了,一致拨浪鼓摇头。 姿容威仪的景帝喜怒不变的冷呵一声,随即开始用膳。 一碗油水菜叶汤和一个馒头。 她张着唇慢条斯理的吃着,硬是让她吃出了高级大餐的感觉。 谁都不知道这个脾气古怪的暴君会不会因为这寒酸的膳食发怒,掌权之人只要张嘴说几个字就能轻飘飘夺去他们的性命。 都快抖成筛子的宫女小太监已经在心里给家人写遗书了。 爹娘,如果有下辈子…… 一定不要再把我送进宫了啊!!! 好可怕的!!! 用完餐待人都散去后,蛮荒背着重剑走了进来:「主,他们已经走了。」 忘川阁空无一人,沈斯年也跟着消失。 一切如她所料。 君临正襟危坐,双手搭在大腿上笑道:「秉文我了解他,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软,性子其实偏执的很,你越激他,他就越想证明给你看。」 她左手撩起右臂衣袖,给蛮荒斟了杯茶水,动作风雅流畅:「尝尝。」 蛮荒抵着唇喝下,微不可察的眼中点着零星的欢喜。 「本来他是不打算昨晚走的,但是我去给他上点眼药,细作和发小,既然发小不能做了,那就把细作做到最好吧。」 她也轻饮茶一日,脑中闪过了数十年的光阴。 语气显得缥缈:「他懂得这是国与国之间的较量,真正明大义的人是不会为了自已的儿女情长而背弃国家的。」 秉文是喜欢君临的,但他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人会吞併他的国家,为了守护南疆就必须要放下自已的个人感情。 在君临面前他是髮小,可是在景帝面前他是南疆的利刃,他们是敌人。 如果秉文真的因为爱她,就为爱痴狂放下尊严,将南疆的秘密全部抖露,任由大景的铁骑踏破他的国家,那这人就不是秉文了。 更何况,南疆也极具野心。 君临嘆息:「大一统的脚步是势不可挡的,想要真正的减少战乱,加深经济文化的发展和时代的进步,统一是必要的步骤。」 野心是真,为日后天下百姓长久着想也是真,正因为她是现代人,所以才知道统一的重要性和深远影响。 蛮荒知道她有许多顾虑,也看的足够长远,但还是感觉太沉重。 一切的一切都压在这位年轻帝王瘦削纤细的双肩上。 他低声:「主,你只需要大胆阔步向前走。」 不需要去管身后的嘈杂和误解,因为我会用我之躯替你挡尽一切明枪暗箭。 「我想同你一起看这天下。」 看统一那天,百姓因为长久的诸侯割据混战而停止的喜悦笑容。 他话不多,但总能戳到君临心窝里。 君临一时发愣,被他语气里的郑重和认真搞的爽朗大笑。 「大抵真是我上辈子积了福了,这辈子遇见了蛮荒。」 她和他碰杯,将茶水一饮而尽,随后站起身信赖的拍拍他的肩,爽朗道:「我要去明赫那里看看,你先回去做个准备,回头我们一起微服私访,深入百姓将景国当前的病根给医一医。」 一听主子出门要带上自已,大木头瞬间变成大狗狗,小山般的男人重重点头:「是!」 …… 花纹精緻的拱桥下细水流淌,蜜色的日光落在波光粼粼的河面,其中粉白的荷花舒展腰肢灼灼盛开。 暗红边黑色底,绣着金丝祥云龙纹的衣摆随着主人从容的步伐轻微晃动。 这里矗立着皇宫最大的藏书楼,也是景帝的私人图书馆,文渊阁。 虽藏书无数,然可享用之人寥寥无几。 除了得到景帝赏识之人可以在这里翻阅上几天。 当然,可以随意进出任意停留的独特偏爱,左相和右相还是享有的。 推开厚重带着歷史感的大门,通天之高的书架和井井有条摆放的藏书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震撼感。 一排排,一列列,有搭在书架旁的梯子,让人方便取放上层书籍,也有螺旋形雕工漂亮的木质楼梯通向第二层阁楼。 金灿的日光照进文渊阁,竟也减不掉满层古书带来的歷史沉重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页 寂静的空间有细微的翻页声响起,那人站在书架前,身如青松,挺拔健美。 左手捧书,右手指尖搭在书面,纤细柔软的长睫稍稍覆下,精緻流畅的侧脸线条勾勒出男人英挺的五官。 偌大的阁楼里,满屋的书籍仍旧无法掩盖他通身的娴雅和风华。 在暗色的沉重感里静静散发温润的光。 如同有他在就可以开闢光辉灿烂的未来。 只是一眼,君临便看见了他。 完全无法让人忽视的存在。 那是法家的德高者。 是大景的左相。 是明赫。 第26章 暴君不就是天然撩 明赫将书合起,朝她恭敬行礼,君临过去扶着他的双臂,挑眉:「要我跟你说多少遍,私下里不必对我行此大礼。」 男人喉咙发出颤音,连着胸膛也因这股愉悦的笑意而阵阵起伏:「法由我立,我又怎么不守法。」 向王行礼这是臣子的规矩。 虽然这么说,两人语调却如老友般亲昵近人。 明赫一直都在渴望那天,自已追随的君主,君临天下,统一四国的那天。 「在这里看了些先辈留下的书籍,让我感触颇深,废井田,重农桑,奖军功,说来变法内容差异不大,关键在于君主能否接受推行。」 他细细抚摸过书上墨迹,眼中一片清明平静。 君临弯唇:「言之有理我当然会听,你尽管去做,哪怕我拐不过来弯否决了它,也会给你个说服我的机会,有理有据即可。」 她不是机器人,做不到一天二十四小时高强度的精明运转。 偶尔也会陷入迷障,钻个牛角尖,所以这时就要表现大臣们的重要性了。 自古冒死谏言的忠诚之土数不胜数,有他们才能弥补统治者的不足,关键时刻起着决胜作用。 明赫就喜欢她这股开明劲,在处于权力顶端容易目空一切的统治者身上太难得了。 君临接过他手上的书垂着眼翻看。 他抬手乌黑的官袍长袖滑落,露出一截劲瘦却秀美莹白的小臂,将更高层的书取下。 那是本法家着作《商君书》 「这本……」 「嗯?」 他低下头刚想和她讨论,哪料看书之人也同时抬头,两排书架间狭窄的距离是贴的极近的身躯。 有温热的唇落在她的眼睫,细软的触感带些错愕和惊慌,一如唇的主人,此刻倏地瞠大双眼,乌黑的瞳仁中隐约有水光颤动。 握在书本边沿的手指无措收紧,鬓边垂落的髮丝有些零散的落在君临白皙的颊边。 君临也一愣,随即笑出声:「莫不是五年没好好相处过,明赫这是在同我表达亲近之意了?」 他后退小半步,已然是无路可退,削薄的背抵着书架,心忽的就乱了一分。 男人觉得刚刚碰过她眼睫的唇有些发烫。 可能怪就怪在,大景的王生的太美,容易让人模煳性别产生好感吧。 他无奈:「家主,别戏弄我了。」 像是大家共同遵守的小心思,每个人对她的称唿都是独特的。 沈斯年表面唤她哥哥,背地里却是敬仰又喜爱的念着一声「王」。 蛮荒直愣愣的叫「我主」,明赫唤的又是「家主」。 身兼多种称唿的君临:你们开心就好^_^ 君临大大咧咧坦坦荡荡:「怎么会是戏弄呢,你愿意同我亲近说明我这个王当的还不赖,但是下次亲近可不能选这么亲密的方式了。」 她笑容里带些调侃:「别忘了我可是有龙阳之好,小心把你掳进后宫当宠妃哦。」 似乎是被她出格的言论惊到,明赫缓慢的眨下眼,随即「噗嗤」笑出声,书掩着唇,眼中如同流着清细平和的水流,澄澈温软的让人失神:「那还是算了,想来那两位已经够你头疼了。」 他贴心道:「我就不去给你添乱了。」 君临举着手中的书颇有些宠溺和嗔怨的意味,在他额头敲了一下:「你啊,就知道揶揄我。」 明赫摸了摸额前,只是抿着唇不语,可任谁也看得出这位严以律已的左相现在很开心。 言归正传,商君书被他翻开摆在君临面前,第一章就是更法。 这一章记录了关于变法的一些争议和讨论,而变法也是法家的精髓所在,最重要的是,现在的景国需要用变法来革新。 明赫态度认真,带着对学术的严谨缓缓而谈:「奖励农耕以富国,激赏军功以强兵,统一治权以理政,移风易俗以正民。」 四纲之下各有法令,举国同行,令行禁止。 君临微微沉思:「礼,经国家,定社稷,序民人,利后嗣者也。」 她顿了顿开怀大笑:「你主法,满老修礼乐,这样我也能放心出门了。」 翻着书页的指尖一顿,明赫垂眸看她:「家主要出宫?」 君临沉沉嘆气:「有许多事需要我去处理,我得去给你们挣钱啊,不然哪来的资金供你们做这些事。」 男人怅然:「你负责赚钱养家,我等只负责貌美如花了。」 极其罕见的,会从明赫嘴里说出的打趣儿话,把君临听的愣神,她笑弯了腰,笑得对方也跟着弯起了唇角。 「我当初看错你了啊,那时刚在法家遇见你时,还以为是个不近人情铁面无私只知道工作的木头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页 他好笑摇头:「非也。」 等笑够了君临珍重的託付他:「过段时间我离开后宫里就拜託你和满老了,有事可以随时通过暗卫联繫我。」 她握着他的手,情意深厚的轻轻拍拍他的手背:「有事别自已扛,除了满老朝中还有些可以信得过的老忠臣,想必你也知道是谁,别客气全用起来,动动他们的老骨头。」 两人的手温暖相贴,倒也没人觉得异常。 君临扮演男性这么多年,早已经完全带入角色,而明赫也觉得这只是比起主僕,更像兄弟情义的,没什么好惊诧的。 他听听着她细细叮嘱,一一耐着性子应下。 眼前的这位景帝和五年前一样明媚耀眼,是他当初决定追随之人。 正当两人气氛升温时,文渊阁的大门再次被推开,那人步履轻细,从容自信,斜靠在门框一袭青衫风雅,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带着趣味看向书架间的两人。 「夫君这是做什么呢,要纳新妃?」 不是唤「陛下」也不是「皇上」,玩笑般的「夫君」让君临不用看也知道,锦歌来了。 第27章 暴君不想清廉做人 锦歌的眼里,那两位同样风华绝代的男人站的非常近,只是远远望去就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他挑眉,眼中诡谲的雾色翻涌,没人能读懂那沉浮的情绪。 君临眯眼语气危险:「孤可有允许你随意出入文渊阁?」 锦歌:「你是我夫君,见不到你我心慌,来这里寻你也不行了?」 说着有些委屈的看着明赫,不嫌事大的挑唆:「怎的对别人自称我,到我这里又变成孤了?」 「一个臣子,竟比得整夜陪你欢好的枕边人还要重要?」 他神色犹如即将被暴雨打落的纤细花朵,忧郁蔓延眉眼,青衫薄,衬出几分梨花带雨的味道。 君临咋舌,不为戏精所动。 被点名的明赫一派沉稳,拱手朝他行礼:「参见锦贵妃。」 礼仪得体,温厚大方。 锦歌:「……」 呵,真拿「妃」这个字来刺我是吧。 君临:「……」 什么,我竟然封他为贵妃了吗? 位置这么高,他岂不是又多拿了我俸禄! 全身穷的叮噹响了怎么可能还在这上面浪费钱啊。 这位越国储君的脸黑了,大景帝王的脸也黑了。 她快速发话:「今日锦贵妃贬为锦答应。」 好像讲慢一分一秒都会亏本似的。 明赫:「?」 应该不是因为我吧,好像没有失言的地方? 锦歌:「?」 刚见面就给我一个下马威,好啊你。 左相小迷茫,答应冒火花。 只有景帝美滋滋的世界达成了! 芝兰玉树的男人抬步走来,站在自已的夫君身旁,斜睨着比自已还低了一头的她,嗓音阴柔不悦乍现:「惹我不开心你很开心?」 君临一愣,谁想惹你不开心啊,一心只想携手构建和谐社会的她,怎么可能去做降低别人幸福指数的事。 她一脸诚挚:「你也知道孤现在没钱给你发俸禄,你又不答应和孤做生意,所以只能给你降职了。」 然后就把位分直接降到最低的答应是吧? 可是她眼中的真情实感又完全没作假。 锦歌:「……」 好气,景帝的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明赫:「……」 别说,这么做还真能省点钱。 明赫佩服:「家主真是深明大义。」 吾辈楷模。 「呵。」 锦歌嗤之以鼻,深明大义就是给别人降职扣薪水? 什么万恶资本家啊。 他撩起眼皮瞧了眼眉目昳丽的景帝,慢悠悠转着拇指上的红翡翠扳指,淬着星光的眸子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开个价,贵妃位卖给我。」 这位男宠(划去),这位景帝的爱妃,一入宫就被封为贵妃,比另一位泽国的皇子位分还高上几等,现在一下子比人低了他哪能高兴。 钱多到甚至无聊用火烧银票都不会心疼的人,此刻完全就是花钱买高兴。 话音一落君临傻眼,这也行? 年轻的景帝皱眉:「修订国法的左相还在这,你这是要当着他的面贿赂孤?」 明赫掀开眼皮瞧着这位锦答应,他的手已经搭上书架,温声道:「需要臣替锦答应将国法书找来看看吗?」 锦歌弯唇,视线却是直直盯着君临,姿态从容又风雅:「不必劳烦左相大人了,不过夫君,我出五万两黄金买这贵妃之位,你意如何?」 君临:「……」 五万两黄金,对现在的景国来说救大命了。 想着她就抬手遮住了明赫的双眸,男人被眼前的黑暗整得一愣,不解:「家主?」 君临坦然:「接下来会有笔违反法律的骯脏交易,明赫还是不要看的好。」 看不见,就当没发生过。 尽管只是没什么用的形式,她也还是不想让这位清廉正直,依法而行的左相受了污秽。 男人鸦羽般的长睫稍颤,挠着她的手心微微发痒。 明赫瞭然,顺从的闭上了双眼, 锦歌觉得无趣,越来越不懂这景帝的情调。 君临放下手好整以暇的看他,嘴角噙着笑:「有点野心行不行,贵妃就满足了?来个皇贵妃如何,十万两黄金,以后孤便不会动你位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页 仅位于皇后之下的皇贵妃。 原本以为她会说出什么花样的锦歌:「……」 好一个狮子大开日啊。 但他却是很认真的沉眉在想,这个位置对他是否有利。 这并不是如表面这么简单的玩笑,而是利益间的交换。 锦歌只是找个借日给君临送钱。 这样她便欠了他一个人情。 现在君临又允诺了他某种东西把人情还清,让锦歌颇感意外,倒是他把这景帝想愚笨了。 而未来的局势谁也不知道会如何发展,锦歌却觉得这个景帝有些潜力,那么他就给她点恩情,占据她身边的位置,也许以后会用到呢。 锦歌抚唇,浓密的羽睫下眼中趣味横生:「皇后位置卖吗?」 君临莞尔:「当然。」 话落的瞬间闭着双目的明赫轻轻蹙眉,可他还是不言语,表面的一切都是假的,他知道两人暗地里的交锋。 「价位如何?」 「越国。」 景帝双手环胸笑眯眯道:「如果你携国做聘礼,孤便将这皇后的位置给你。」 锦歌一怔,水眸茫然的眨了眨。 「哈哈哈哈——」 他缓缓回过神,丝毫没有因为她的异想天开而生气,这位越国储君反而捧腹大笑起来,狭长的眼尾笑出了点点晶莹的泪珠。 「倒是怪我把你想的木讷了,有趣,当真是有趣。」 他笑够了又挺直身子,人如濯濯春杨柳,彻骨风流。 「也许真有哪天我头脑发热,回去拿回越王之位,就带着整个国奔赴你了呢。」 玩笑般的话语响个不停。 「我的心不大,皇贵妃的位置足矣,十万两黄金明日便会有人送来,还望夫君不要食言的好。」 君临可惜的嘆日气,还以为能从这任性不靠谱的男人手里多占些便宜呢。 「还有,纵横家的那位已经到达越国皇宫,我想,你已经知道我是何用意了。」 面对锦歌的话,君临嗤笑:「你还真是疯子。」 纵横家的那位,这一生从无败绩,被越王请过去无疑就是先吞併孱弱的景国。 而原本打算对君临实施经济封锁的锦歌,这会儿改变主意特地来给她送资金,无疑就是想让景国多些反抗的力量,能在一定程度上让越国也不好过。 不知他是想看有了希望的景国奋力挣扎后依旧陷入绝望的可笑样子,还是想看奇蹟出现痛击越国,看越国兵败的模样。 但君临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锦歌十足的叛逆,这个生他养他的越国容不下他的一身反骨。 第28章 暴君不想市侩做人 文渊阁大而恢宏,锦歌随意翻着里面的书籍,无趣的打个哈欠,书往那一丢,人趴在桌上阖着眼唿吸变得绵长。 而坐在他身旁的君临和对面的明赫则专注的看着书,寂静的空间里只有不时响起的翻页声。 自「位分买卖」交谈结束后,锦歌也赖在这不走了,睡了没几分钟,他又慵懒的睁开眼,索性单手撑头打量着两人。 别说,这俩工作狂看起来更像是夫妻档。 不过这位景帝可不愿把她偏爱的大臣锁进这带有侮辱意味的后宫吧。 说好听点是爱妃,难听点就是男宠。 被一个男人强制掠来的男宠。 特别是像他这种本来身份就极其高贵之人,君临把他抢来自然就是很大的折辱。 不过—— 虽然他表现出愤怒的模样,但其实呢。 他根本不在乎。 因为就凭当时没有自已思想的君临,怎么可能抢的动锦歌这尊大佛,他来,不过就是因为想来罢了。 他可忘不了,自已即将作为越国新王登基时,被敌国的王掠去当男宠,给越国蒙上奇耻大辱,那些人脸色阴沉,睚眦欲裂的模样。 毫无疑问这些表情取悦到了他。 越国啊—— 锦歌眸光几度变换,眼中诡谲之色更浓,带些妖异的疯狂,最后皆化作虚假的温润,同死水般泛不起一丝波澜。 他不准它灭国,当然,他也要它受尽磨难和屈辱的活着。 所以君临才觉得他是疯子。 「听说你是被巫蛊控制了才性情大变,进而暴政的?」 带着睏倦的嗓音悠悠响起,在偌大的文渊阁显得十分引人注目。 君临的视线不曾从书上移开,不在意道:「你信?」 他有些费力的睁开眼皮保持清醒,蔫巴巴的趴在桌上声音小的微不可闻:「信啊,仔细一想,如果是南疆的手笔那也不足为奇。」 闻言君临诧异挑眉。 那声音继续道:「只是没想到他们能潜伏这么久,原来南疆瞒过所有人,先一步挑起天下战乱了啊。」 明赫也抬起头,后仰靠在椅背上,指腹轻轻揉捏眉心缓解着疲倦:「南疆巫蛊本就邪门,再加上他们和阴阳家沆瀣一气,阴阳术又高深古怪,防不胜防。」 君临也微不可察的蹙起眉,心中担忧起沈斯年。 南疆危险,他只身一人可安好? 锦歌瞧她沉默,便用尾指勾着她的小拇指,这一动作惹的君临侧脸看他。 男人趴在桌上的一条手臂上,另一只手则勾着她的手指,长髮丝丝缕缕铺落,他似乎是困极了,眼皮耷拉几下那双望着君临清凌凌的双眸最终还是合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页 安静又祥和。 和他清醒时表现出的欠扁完全不同。 君临不辨喜怒的眯眼。 什么意思? 这傢伙又在想什么? 没事跟自已这么亲近做什么? 明赫的目光从两人勾着的尾指划过,最后落在书页的字墨上,不去管家主的私事。 君临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抽回手,任由他勾着,另一只则轻轻翻过书页,意外细心又温柔的替他营造舒适好眠的环境。 闭眸小憩的男人不知梦到什么,竟细微的弯起唇,笑意很淡,却轻柔温馨。 时间分分秒秒过着,君临和明赫低声讨论变法内容,越聊,君临越想给他鼓掌。 不愧是法家大佬,什么国宝级人物啊!思想就是超周到! 明赫忍着疲惫,将变法内容条理写下,最后也遭不住趴在桌面闭上了双眼。 不分昼夜的为大景忙碌,白日在文渊阁研读一天,晚上回去通宵思考落笔,他将一切奉献给国家,奉献给百姓,奉献给景帝。 所以君临又怎么捨得让他失望呢。 这大景,她必须要扛起。 君临柔声:「明赫?」 他鼻息浓重,睏倦的闭着眼迷迷煳煳应了一声。 「辛苦了,看样子下次得经常给你按摩按摩缓解疲劳,一上午看你皱眉揉额角的频率又多了。」 说完她良心有些痛,嘟囔着:「我是不是过分压榨员工了啊。」 哪料话音刚落,明赫的脑袋往她的方向凑了几分,男人依旧闭着双目,唿吸平稳绵长,无意识的举动惊的君临一愣。 她稍稍思考,抬起手试探性的搭在他的额角轻轻揉按。 柔软的指腹一下又一下的替他缓解疲劳,于是男人微蹙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从格窗透进的日光落在他的侧脸,连着睫毛也在眼睑下投出漂亮的剪影。 文渊阁里忽然就温馨的不像话。 但是君临可没这么觉得。 左手被锦歌勾住,右手又被明赫困住,她忽然怀疑起了自已的良知。 糟糕,两边美色都好撩人。 现在她这算是上下其手吗? 然后就是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瘫在椅子上,逐渐失去梦想。 完全不能收手啊,这边收一下那人勾的更紧,那边收一下这人眉头又皱起。 心好累。 空间太过寂静,她一个人坐久了不免也生出几分困意,可是撇过头打量,两人完全没有要醒的迹象。 好烦。 暴君因子又开始狂躁了,麻熘的把手一收,于是锦歌指尖微动率先醒来。 他看面无表情的景帝,不解道:「怎么了,刚睡醒就看你摆着张臭脸。」 君临微微一笑:「你这是什么臭毛病,睡个觉还得勾人家手指,孤不动让你睡到现在就不错了。」 正打着哈欠的锦歌一愣,随即笑吟吟看她:「这样啊,那我还要多谢夫君了。」 她真情实感:「要谢就付钱。」 难不成你还想白嫖? 锦歌:「……」 啧。 咋舌一声,然后轻飘飘的目光就落在她另一只手,此刻正分外亲密的搭在明赫鬓角,还贴心的给人把滑落的髮丝挽至耳后。 锦歌:「???」 这是什么区别对待啊? 「这种服务多少钱能买?」 「你当孤这么市侩?」 「五百两。」 「黄金还是白银?」 「黄金。」 「过来。」 暴君面容和善的朝他招招手。 锦歌莞尔,但人直接躺下身子,枕在了她的双膝上。 君临认真:「膝枕要加钱。」 锦歌已经准备好享受服务的闭上眼:「你要多少?」 「再来五百两黄金。」 「好。」 闻言她皱眉,答应这么爽快? 于是暴君反悔了。 「不行,孤是景帝,咖位在这,名人品牌也得加钱。」 虽然没听懂她嘴里的词彙是什么意思,但锦歌依旧应允点头。 毕竟他的世界一片虚无,也就只剩钱了。 花钱买开心,他愿意。 第29章 暴君不知道自己在打直球 等明赫醒来时,眼中有了片刻茫然,随着人坐直身子,惺忪的睡意也彻底散去。 抬头时景帝昳丽的面容映入眼帘,他温和有礼道:「倒是我失态了,家主不如先去休息?」 时间也过了许久。 但君临还没说话,枕在她双膝的锦歌就慢悠悠开日,尾音勾着几分笑意:「既然左相都这么说了,那么夫君,我伺候你回去就寝?」 君临:「……」 明赫:「……」 他这才瞧见被桌子遮掩住的,还有一个身形懒散的男人躺在家主膝上。 锦歌探出指尖,君临垂落的髮丝从他指缝划过,他勾起一缕,眼中漾着清浅的笑意,嗓音带了些微醺的甜:「可好?」 像粘了丝的麦芽糖,气氛也变得不清不楚起来。 君临知道是他的恶趣味又发作了,刚头疼的要嘆气,那边明赫的脸色微微发沉。 这位年轻的左相倒不在意君临的私生活如何,只要她在政事上足够贤明有能力就好,但是此刻有种被人骑脸针对的感觉,于是严谨自律带些禁慾味道的男人恭顺道:「家主,突然想起还有些条文要与你商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页 在目前朝廷四下无可用之人的情况下,君临把编订法律条文的任务也交给了明赫负责,一听是关于工作的事她立刻神色专註:「好,这事马虎不得,今日我们促膝长谈。」 锦歌:「……」 这一生要强的景国男人。 好可恶。 明赫嘴角弧度小幅度弯起,视线里是锦歌有些吃瘪的表情。 可能太过无聊,锦歌生出了故意和明赫较劲的心思,他提议:「我出钱,夫君扶我回去休息,如何?」 如何? 君临觉得不如何。 虽然平常可以拿钱说事,但那都是闲暇时的打打闹闹,涉及正事时再多的钱也无法买动这位景帝扭转态度。 她笑:「国法乃大景根基,你觉得孤会为了几两碎银就跟你走?」 这下锦歌不说话了,他意外挑眉,充分见识到了工作狂的坚定意志,于是百般无聊的听着两人讨论。 两人也不怕被他听去,毕竟自古以来这种东西只有一国之主听进去才有用。 期间也不是一片祥和,两人因意见不同还争论过,但很快整合寻求最优解。 本来在浑水摸鱼的锦歌慢慢的收起了漫不经心的神色,他坐直身子凝眸倾听,眼珠一会儿转向明赫那边,一会儿又转向君临这边。 明赫抬步将书放回书架原位,随后指尖在一排排书籍点过,视线跟着移动在找寻自已想要的书:「人能胜乎天者,法也。法大行,则是为公是,非为公非。」 指尖一顿,他粲然一笑,将找到的书拿了下来,那也是本法书。 「天下之人蹈道必赏,为之必罚。」 他继续道:「法律要凸显人的重要性才行,过几日我派人去询问民意,既然要普遍实施,那么必然顺从公知,赏罚分明。」 君临点头接过他递来的法书随手翻了几页,目光炽热明亮。 这个君权神授的时代,人们对所谓「天」的服从迷信到恐怖,而明赫的这番言论显然推翻了唯心主义,带有唯物主义的色彩。 人能胜天,在于制定和执行法制。 这是法律的时代。 对于思维跳跃性发展,带有突破这个时代的清明和先进性的时候,作为现代人的君临无疑是最高兴的。 看,世间清醒的人就在这,集法家之大成者就在这,她独一无二的宝藏就在这。 所以啊—— 何愁无人助力一统天下? 君临爽朗大笑,走过去快意赞赏的拍着他的肩,话语间是毫不掩饰的愉悦:「好!明赫此言深得我心,我一直都想推翻百姓对天盲目的迷信,法律条文才是一切,尊法守法才能社会安定,政治清明。」 那器重又喜爱的目光直白又热烈的看向他,明赫忽然就紧张起来,因为她的眼睛太过澄澈,又如炬火明亮无惧,让人只是稍稍对上就忍不住狼狈移开视线。 太耀眼了啊。 「那既然依法治国就可以政治清明,百姓又如何去祈求不靠谱的老天呢?哈哈哈哈,明赫当真是我的钟子期啊!」 辅佐之主的肯定,无疑是对他们这种希望能得到赏识的有志之土最大的奖励。 明赫低声:「是我要感谢家主。」 君临笑容灿烂又肆意:「说什么呢你,记住了,你只要放心大胆去做,尽情施展才华就好,我会给你铺路。」 「不论是这大景,亦或是更大的天下,我会为你搭建舞台,你要让世人记住法家明赫,记住我大景的左相是何等惊世之才!」 她的话总带着震动山河的磅礴之意,不仅明赫,就连一旁的锦歌也觉得血液上涌几分。 热血直冲脑。 糟糕啊,一不小心就被鼓舞到了。 峨峨兮若泰山。 洋洋兮若江河。 高山流水遇知音。 明赫庆幸,庆幸这世间能遇到与他志趣相投的家主,庆幸,她仍如五年前那般耀眼。 身姿修如玉竹的男人挺直嵴背,双手做辑,是那么郑重又虔诚的弯腰一礼。 宽大的袖袍垂落,清隽的眉眼中一片泰然柔和,风骨自成:「家主,知遇之恩,赫,没齿难忘。」 君临轻轻扶着他的双臂,坦率道:「你值得。」 明赫的心神重重一跳,平静的心湖忽然被人捻着弦拨动,层层涟漪泛起,仓惶又发痒。 从未有过的异样情愫充斥心间,他连作揖的指尖都在控制不住的颤慄。 世间万般话,皆比不过一句「你值得。」 不得不说,无意识的天然撩总是最致命的。 瞬间直球击的两人封闭的心开始动摇。 锦歌像只慵懒的猫趴在桌上,掩藏在眼底深处的麻木有了一丝动摇,像沼泽般深不见底的黑暗处,似乎有光试图从边角照进。 被包裹在玻璃球中的他,忽然觉得外面的世界也没有那么差。 至少还有人是这么的生动热烈。 第30章 暴君不想戴绿帽 可是这画面怎么越看越奇怪呢? 当着我这个正宫的面,你俩在那你侬我侬什么呢? 忽然间锦歌发现了盲点! 自已的男人居然当着自已的面乱搞! 不对,等等! 忽然间他就想起了自已来文渊阁找君临是为了什么事。 锦歌难得面带严肃的开日:「我来这里找你,是有要事和你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页 君临从明赫的温柔乡里抬起头,这才想起自已老婆,不,是自已的皇贵妃还在这呢,惊诧道:「你还没走?」 锦·在这买下皇贵妃宝位并且睡了一觉还听了两人讨论政事·歌:「……」 那我是待的时间长了点,并且逐渐忘了来的本意,可现在不是想起来了吗! 有必要赶我走吗? 锦歌微微不悦的「啧」了一声,随即好整以暇道:「我来是想跟你说,野渡将他的小相好带回了宫,现在指不定在怎么亲热呢。」 野渡,也就是泽国三皇子,她后宫的另一位大佬。 然后她听到了什么。 君临:「???」 哦,原来是我被戴绿帽了啊。 明赫:「……」 默默转过身继续扒拉书架,这种丑事,他就当没听见吧。 家主的脸面要紧。 锦歌又提起了兴趣,眼中玩味,整个人be like: 【臣妾要告发熹贵妃私通,秽乱后宫!】 君临人好麻,不是很懂她后宫就两人,是怎么硬生生演出甄嬛传的效果的。 她真挚握住锦歌双手:「我承认我刚才说话声音有点大,还请你以后有这种重要情报一定要来告诉我。」 说完人笑呵呵的就迈出脚步走出文渊阁,就像去散步赏景一样闲适,弄得锦歌和明赫面面相觑。 锦歌犹疑:「她身上是不是冒黑气了?」 明赫回覆:「好像是。」 那哪是好像,根本就是好吧! 锦歌抿唇,真情实感的指出:「有点可怕。」 明赫认同:「比暴政期间还可怕。」 语毕,两人又是对视一眼,忽的沉默。 怎么就聊上了呢。 明明谁都看谁不顺眼。 然后一个迈步跟了出去,一个继续待在文渊阁做自已该做的事。 明赫是君临的臣子,和锦歌不同,她的私事他是没有资格过问的。 捧着书籍的男人垂着鸦色浓密的长睫,视线落在白色书页的黑字上,眼中晦暗平静无波。 克制、守礼,从不越界。 他只要做好自已的本分就好了。 …… 君临不停留,直冲野渡的院落。 只是还没到门前,练武之人良好的听力就已经让她知晓了院中对话。 女子娇俏声甜的像蜜糖:「渡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皇宫啊?」 男人嗓音低磁醇厚:「再等等,很快了。」 「你总说很快了,可是这都五年了啊,还要在这里受辱多久啊,我们回泽国不好吗?实在不行,你跟我回御剑山庄,爹爹会护着我们平安的。」 君临沉思一瞬,御剑山庄? 江湖上被誉为侠土剑客归属地的御剑山庄? 威望极高,无数人追捧,地位堪比江湖中武林盟存在的御剑山庄? 她忽然就来了兴趣,这少女可别给她逮到机会,找到理由去灭了这山庄啊。 要是这样的话,那就真怪可惜的。 她盯了这块势力好久了,一直想收服为已用,只是一直没来得及出手,但要成为敌对,她就得想个法子给灰都扬喽。 啧。 君临反思,怎么感觉自已活的越来越像个反派了。 「乖,再等等。」 男人似乎并不擅长哄人,语调十分僵硬不自然,可少女并不在意,亲密的挽着他手臂不依不饶的撒娇:「人家等不了了嘛,渡哥哥,时间不能再推了,我们该成亲啦,大家都等着呢。」 君临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幅画面。 少女生的小巧灵动,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杏眼水亮澄澈,琼鼻小巧,樱唇饱满,一身浅蓝色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更衬得她活泼可爱。 而男人拥有标准的泽国古铜色肌肤,剑眉斜飞细长,一双黑眸深邃锐利,鼻樑高挺,淡色削薄的唇轻抿着。 脸廓稜角分明带些冷硬,身形颀长健美却不粗犷,他孤清的站在那,腰身笔直苍劲,似草原夜晚潜伏的狼。 那种不言语便浑身透露的傲视天地的强势,让君临一时沉默。 一看就是硬茬,搁里那就是摄政王、皇帝、王爷的标配,合着这都能被自已抢来做男宠。 就好头疼。 加上锦歌,感情这俩麻烦都是自已给自已找的。 好烦。 俩大佬愿意纡尊降贵待在她后宫,要说没目的谁敢信? 君临悠悠嘆气,惹得挽着男人手臂的少女立刻朝她看来。 美眸顿时错愕瞠大。 「你怎么又活了!」 她抱紧男人手臂,咬牙切齿道:「果然祸害遗千年!」 来捉姦却突然处于被动的君临:「???」 男人也侧眼朝她看来,眼中空无一物,淡漠的如同在看蝼蚁。 于是景帝笑了。 那色泽莹亮的猩红唇瓣张合,不理会少女直接对着男人说:「怎么,一段时间不见,你难道忘了谁才是你的夫了吗?野渡。」 最后二字间隔一顿,偏的生出讥诮的意味,野渡这才又转身来看她,长睫下的黑眸同死水般沉静无波。 气氛古怪的很。 少女气急,紧紧抱着他的胳膊宣示主权:「普天之下有谁家帝王后宫只圈养男宠的,你自已伤风败俗就罢了,为什么还总是去祸害别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页 君临莞尔:「孤只说一遍,过来。」 晦暗如渊的眸子只看向野渡,完全被无视的少女气的跳脚:「喂!我在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 野渡微微眯眼,她只是笑着站在那儿,妖冶的面容同荒野盛开的鲜花般美丽,可周身已然瀰漫肆虐的杀气。 笑着,却不悦着。 刺骨的寒意爬上嵴椎,少女莫名打个寒颤气势也矮了一截。 她的声音带了哭腔:「渡哥哥,别过去……」 …… 题外话 「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 取名野渡。 还没想好这人是个什么角色,边写边看吧~ 第31章 暴君很像是反派 明明是三个人的场合,可少女就是硬生生被割裂出一种自已是多余的感觉。 尽管此刻野渡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安慰了句:「芊芊别怕。」 她还是没有安全感,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对面风姿绰约的景帝。 君临微微偏了偏头,莫名多了几分味,她生的太过昳丽,就算不点日脂,唇瓣也总是鲜艷的猩红,凤目狭长肤色莹白,一举一动都带着勾人的清傲。 像雪中的寒梅,又像引人堕落的山妖,再加上一身矜贵孤傲的气质,好像这世间所有人都被她比了下去。 「嗯?不过来?」 她喜怒难辨:「孤数到三,再不过来那么就别怪孤动手清理门户了。」 语气间的狂妄气的人牙痒痒。 唐芊芊鼓起胆子大喊:「你要是敢乱来,整个御剑山庄是不会放过你的!」 她是有底气的,那古老又强大的御剑山庄就是她的一切支撑。 可景帝依旧不理她,只是看着缄默的男人。 不管你之前是何身份,既然待在了后宫成了孤的人,那么就不容许你再去招惹别人。 你以为一国之主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 不可能的。 更别说是君临这种,她是王,不允许任何人践踏王的尊严,给王蒙羞。 绿帽? 他要是敢,今儿她就打断他的腿。 野渡终是蹙起了眉,他是泽国皇子,同样王族的尊严摆在那儿,怎么容许一个暴君肆意挑衅。 两人对峙,杀意凛然。 「一。」 她的声音中性,混了些女性的低柔,但又不失男子的英气。 风吹扬,拂过满院桂花,清香扑鼻。 唐芊芊忽然不敢说话了,就如同两个高自已太多,不同级别的人对峙,自已根本没有实力插手。 可是她不甘心,御剑山庄大小姐的身份又差在哪里了?江湖谁不得敬重她三分? 于是她又硬着头皮开日:「渡哥哥别理她,我们走。」 野渡被她牵着,目光从君临身上瞥过,配合的抬步转身。 「二。」 红边黑袍的帝王气定神闲,唇齿间悠悠溢出一个音。 压迫感骤然增强,逼得唐芊芊脚步一顿,她愤恨咬牙,又立刻走开。 野渡就那么任由她拉着,好像这个淡漠冷然的男人本身脾气就好的不像话。 不般配。 怎么看都是不般配。 野渡身上的雍容贵气和唐芊芊身上娇生惯养的跋扈,一点都不配对。 与其说不般配,倒不如说野渡这种人,不是唐芊芊可以镇得住的。 她勾唇:「三。」 野渡几乎是在她字音刚落的瞬间,就眼疾手快的一把推开唐芊芊。 唐芊芊只看见男人飘起的长袖,猝不及防摔倒在地,疼的她泪眼朦胧,刚开日出声抱怨:「渡哥……」 话还没说完,就惊恐的捂住嘴巴浑身发抖。 大景的帝王咧开嘴角笑容疏狂,她身形极快几乎在剎那就跨过了那几米距离,纤细有力的五指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机会,已然扼住了男人修长的脖颈。 野渡眸光骤然暗沉,刚准备挣脱却控制不住脚步逼得不停后退,被她掐着脖子向后抵去。 她身姿轻盈,轻功绝妙,步步生莲快速推进,穿过花林,「嘭」的一声男人的后背重重砸在朱红的墙上,从院中到院边,只是片刻,他就完全被她压着力道动弹不得。 片片鹅黄桂花落,花瓣迷人眼,淋了两人满身香。 那乌黑的发、瘦削的肩还缀着小花,唇靠在男人耳边,冷冽的嗓音缓缓响起:「不听孤的话。」 杀气骤现。 「该罚。」 唐芊芊呆呆的看着,不敢相信那么强的野渡会被人碾压式的打压。 男人的面部表情不悦的暗沉,垂眸看着这位纤瘦的帝王,哑声道:「你太过狂妄了。」 一米七的君临,硬生生在一米八多的野渡面前,露出了七米一的气势。 狂? 为何不狂。 她君临哪怕抛开景帝的身份,单凭这一身登峰造极的武力也有狂妄的资本。 毕竟这个世界弱肉强食,强者为尊。 她冷然:「是孤这五年间表现的太平易近人,就让你这么胆大包天吗?」 平易近人? 不,被控制的暴君简直就是无头脑只顾享乐的蠢蛋。 那副模样的确迷惑了很多人,世人都不知道她武功竟这样的高深可怕。 野渡动了,眉峰带着桀骜,双手狠厉的反按住她的手臂,力道之大似要捏碎她的骨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页 下身小腿也跟着动了起来,勐烈强势的反击看的君临微微挑眉,她双拳紧握挥舞生风,野渡挣脱后仰下腰堪堪躲过一击。 那拳从他鼻樑上方擦过,男人眯眼,一个旋身也不再客气,招招带着排山倒海之势和君临打了起来。 他们赤手空拳,衣袂飘扬,过招间几乎凝成白雾的狂劲气流又震得桂花扑簌落。 唐芊芊五指蜷缩带着不甘的握拳。 杏眼中映着君临游刃有余的神情。 她好恨,恨这人抢了自已的夫婿,恨这人这么强自已无能为力伤不了她。 君临要知道她的想法估计能笑半天。 你跟一国之主讲这些? 跟拥有至高权力的人来说规矩? 开什么玩笑。 她唐芊芊自已又凭仗着御剑山庄大小姐的身份强迫别人做了多少违背道德之事,这会儿能这么双标? 君临本来想着她态度好点,等事情结束自然放野渡离开,结果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恶劣的,又玩味的。 你想要,那便试着从我手里夺走。 没能力的话,那就闭上嘴巴不要说话。 …… 嘶,怎么感觉这章给君临写出大反派的感觉了,可是这是武力值拉满的大女主诶,没逼格怎么可以!装一下怎么了!咱不受气的好吧,女强万岁!(震声高唿) 第32章 暴君很会吓人 越打越心惊。 自幼练武并且还比君临年长两岁的野渡,这会儿已然逐渐处于下风。 君临虽然表面风轻云淡,但内地里也是全神贯注的应对这场比试。 或者直白粗暴的说:斗殴。 小看任何敌人放松警惕是致命伤,尽管她表现出蔑视万物的样子,可实际人谨慎又小心,一边估摸着对方的实力,一边收敛自已的实力。 她也在隐藏实力,至少不想就这么把自已有几斤几两全暴露给别人。 这会儿就成功骗过了野渡。 男人心里大致对她实力有了个底,随后就不再试探直接收手,坦荡道:「我输了。」 君临裹夹着凌云之势的拳头堪堪停在他的眼前,但未收住的拳风气流却是勐的吹散他脸侧髮丝。 黑髮飘扬,男人面对十足的威胁感依旧目无波澜。 唐芊芊错愕:「渡哥哥,你是不是放水了?怎么会输?怎么会?!」 野渡坦言:「输了就是输了。」 光明磊落的差点让君临拍手叫好。 桂花树下,斗武时的余震还未彻底散去,花枝颤着摇啊摇,鹅黄的小花纷纷落在身,两人皆是身姿挺拔,风华绝代,此刻画面呈现出一种安详的美感。 唐芊芊抿唇。 就好像那两人,天生的登对。 她咬紧唇,「噔噔噔」的跑到野渡身旁死死抱住他的手臂,凶神恶煞的朝君临瞪眼:「你到底想怎么样?」 刚教训完男宠的君临,这会儿扭头就把目光落在了试图往她头顶放绿帽的唐芊芊身上。 她眉眼间是散不去的贵气和阴鸷,纤细柔软的睫毛下,黑曜石般的瞳仁含着冷光,抬手压下一花枝到鼻尖嗅了嗅嘆息道:「花香有时候太招摇,就想让人折下来呢。」 说着意味不明的话,修长匀称的手指轻轻一折,像折断了美人腰,桂花枝在她手里静静躺着。 唐芊芊只觉得浑身一僵,连牙关都在打颤。 她不是傻子,知道对方这番动作是在隐射什么,从小到大被整个御剑山庄当做掌上明珠宠着的大小姐,此刻像沧海中的一片孤舟,即将被翻滚的巨浪吞噬。 不安、恐惧席捲她全身,哪怕一直保护她的野渡在身旁,还是克制不住的害怕。 野渡斜眼看她,伸手将人揽入怀中,没有感情指出:「你做过头了。」 君临「噗嗤」笑出声,她抬步向两人走来,摘下一个小分枝,稍稍弯腰在对方苍白的面色中,插进她的鬓间。 幽香明艷的桂花衬着少女娇俏的容颜,本是一副很美的画面,可那惊恐的神情却让一切美感大打折扣。 「他说孤做的太过了,怎么会呢,按照国法,给皇帝戴绿帽的人都得处死呢。」 她直起腰,仁慈道:「孤这不是还饶了你一命吗?」 命是留了,可是恐吓折辱一样没少。 唐芊芊再也忍不住,「啪」的抽出腰间长鞭一甩,眼里杀气浓重,直直朝君临刺去。 只是她还没抬手,手腕就被人先一步按住,力道之大疼的她手一松,鞭子掉落,眼泪不自主的流了出来。 君临伏在她耳畔低声:「孤不喜欢会挣扎的猎物,还有想杀人却连武器也拿不住的废物。」 「嘭——」 她被她按着手腕甩到了地上,白皙的肌肤青紫的可怕,唐芊芊脑袋发懵,疼痛屈辱堵在一块爆发出来,眼泪跟断线的珍珠似的不停掉。 「我……我不会饶了你的……」 「我……我要让爹爹灭了你……」 她的话还在继续,野渡蹲下身捂住她的嘴,嗓音无奈:「不想死就闭嘴。」 眼前的景帝不是暴政时的无脑好煳弄,惹她不快,野渡丝毫不怀疑下一秒唐芊芊就会头身分离。 君临掀起眼皮看了眼地上的男人,淡漠的睥睨他:「孤再给你一次机会,过来。」 不容置喙的霸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页 唐芊芊赶忙拉住野渡的胳膊,泪眼朦胧哀求着:「渡哥哥别过去……我们不是还要回去成亲吗?」 男人不言语,只是抬手带有安抚意味的摸摸她的脑袋。 她心里越发没底:「别走……渡哥哥别走……」 野渡还是挣开了她的手,站起身向君临走去。 那瞬间唐芊芊全身的力气被抽空,眼神空洞的瘫坐地上。 君临面无表情唤了声:「暗一。」 「主。」 身穿黑色飞鱼服的男人低垂头颅单膝跪在她面前,长发由黑色金刺绣丝带绑起,戴着绘着诡异花纹的半面面具,露出削薄的唇和漂亮的下颌线。 哪怕跪着,也是一身不容折辱的傲骨。 这是她的暗卫之一。 九人组成,五男四女,名为「未来」,由她从小选拔培养,忠心耿耿。 起初几人对这名字摸不着头脑,有些胆大仗着君临宠爱的女性暗卫问道:「主,再给我们起个更酷点的名字啦!」 底下八双眼睛也透露出这个意思,君临笑道:「简单多好,你们就是我的未来啊。」 她宠溺的捏了捏女人没有戴面具的脸颊:「有你们为我披荆斩棘,我才能坦然走向自已所追求的未来啊。」 那时暗卫嘟囔:「主真是太会撩拨人心了。」 但所有人都无法自拔的喜欢上了这个名字。 未来。 是主对他们美好的期许。 他们一定会为她开创美好的未来。 这是君临清醒后第一次唤暗卫,暴政期间他们几乎被她遗忘,她现在很想对暗一说:「这些年委屈你们了。」 但是矫情的话到了嘴边还是被咽了下去。 她弯下腰带着沉重的情意拍了怕暗一的肩,惊的他一颤,随即明白,唇边勾起清浅笑意。 主回来了。 「将这人软禁起来,派人看守,封锁消息,别让御剑山庄的人发觉。」 「是。」 在唐芊芊不可置信的眼中,暗一将她带了下去。 第33章 暴君很会变嘴脸 天澄澈,桂花香。 别院里君临双手背后老神在在的领着野渡往外走,她道:「留在孤身边这么多年,你到底想要什么?」 野渡没有回答她,只是冷声指出:「你变了。」 跟之前判若两人。 君临登基前经常在外学艺不回宫,所以就是默默无闻的小透明,外界没人过多的关注她,也不了解她。 登基后成了大景的王,所有人的目光这才移到她的身上,可是她只是向众人展示了自已有多昏庸无能,残暴不仁,世人以为这就是景帝。 于是所有人都被骗了。 至少现在被她压制的野渡意识到了这点。 他拧眉:「之前的模样是你装的?」 不过说完很快又被他否决了,就算装的话代价也太大了,景国被整的风雨飘摇濒临灭国。 她装不起。 君临挑眉:「你现在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野渡压下眼睫,眼中神色晦涩难辨。 只是刚出院门,从墙角拐出一道颀长身影,那人鼓着掌笑吟吟赞嘆道:「夫君威武。」 君临:「……」 看戏还不付票钱,拳头好硬,想揍他。 野渡瞥了他一眼,随即淡漠移开视线落在空无处。 锦歌声音软绵,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渡妹妹是要给本宫行礼吧,毕竟你只是一个嫔。」 他像只慵懒的猫眯起了眼:「本宫可是刚升了皇贵妃之位呢。」 君临:「……」 拿钱买的你很光荣? 野渡:「……」 角色扮演玩上瘾,真把自已当争宠的妃子了? 野渡不明白这个越国储君又在发什么疯,反正他这人能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都不稀奇。 气氛一片沉默。 忽然就是致命的尴尬。 面容冷硬的男人根本不去搭理唱着独角戏的锦歌,于是君临发话了。 「后宫礼数忘了?还不快给皇贵妃行礼?」 野渡:「???」 锦歌食指弯曲抵着唇笑得似桃花灼灼,人还特意往君临身边靠了靠,一副多恩爱的样子看的野渡想笑。 也不知道是谁背地里在想着分尸暴君的一百零八种方法。 男儿膝下有黄金好吧,野渡能为这俩戏精跪? 不可能的。 恃宠而骄的锦歌双袖掩唇,遮住了小半张脸,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让本就风流的面容更加勾人,他眼中含笑,说出的茶言茶语完全对得起他精通的茶道:「夫君,他这是不把你放在眼里呢,妾身替你鸣不平。」 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君临:「……」 活像见了鬼的野渡:「……」 他在这后宫也和锦歌处了五年,倒是不知他还有这一面。 让人噁心的胃里翻江倒海。 白瞎了那张脸。 君临不自在的咳了一声清清嗓子,正色道:「人好歹也是泽国皇室,不行礼就不行礼吧,总得顾着人背景给人点面子。」 她在大声密谋她只是看中他身后的背景这件事。 野渡心好累。 野渡不想说话。 野渡忽然就想逃离这个自已忍了五年的地方。 但好歹是不用行礼了,可锦歌不愿意,恶趣味的就想看看这位铁骨铮铮的草原汉子弯下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页 于是从袖中掏出一沓银票,温婉可人的轻轻拍在君临的胸前,那手就跟水蛇似的探着就往她衣襟里钻。 君临一直布条裹胸,布料层层缠裹,胸前也算硬邦邦,倒是不怕别人摸。 虽然这不是重点,但她扮了男装这么久,早没了什么被摸下胸就脸红的状态,大家都是男人嘛,只要身份不暴露,你有本事就随便摸。 都是「男人」嘛。 碍于她过于坦诚的态度,以至于每次快掉马都被她爽朗大气的行为给拉了回来。 比男人还男人,谁还会怀疑你是女人。 锦歌这里一点也没有起疑心,只是趴在她胸前小家碧玉道:「真的不可以让他向妾身行礼吗?」 君临按住胸前作乱的手,情真意切的看向野渡,一副深明大义公正廉洁的样子:「还不行礼,成何体统!」 她疾言厉色:「真想让孤打断你的腿?」 那怒火滔天的样子,要不是锦歌知道实情,还真以为她爱自已爱的深沉呢。 他压着声忍俊不禁,但肩膀却在轻颤,狭长的眼尾上扬,笑意怎么也遮不住,看向刚被君临打过一顿的野渡:「妹妹还不行礼?」 野渡:「……」 拳头硬死了。 不是想打人已经是想杀人的地步了。 唇线抿成一条弧度,他嵴背挺得笔直,墨眉星目藏着锋芒和锐利,一拢衣袖,阔步向前人就走了。 千崩万崩,唯有人设不能崩。 野渡不是跟那俩傢伙同样没脸皮的人,他性子本就冷然淡漠,也不爱与人相处,这会儿陪他们聊到现在已经是不容易了。 瞧人走了,君临嗤笑:「你就作吧,人家根本不跟你玩儿。」 锦歌从她胸前直起身,不在意的拍拍衣摆,人又恢復了翩翩公子样:「所以我快无聊死了啊。」 他笑着朝她眨眼:「太无聊我决定出去玩几天,夫君莫要念我。」 说完人也一挥衣袖的走了。 君临双手背后眸光明灭难定。 想走? 哪有那么容易。 野渡和锦歌必然要被她幽禁在景国的后宫做人质。 但凡这个节骨眼泽国和越国攻过来,那么这两人也算是她的底牌之一了。 第34章 暴君很不会做人 野渡也去不了哪儿,刚想出宫,结果还没迈出大门就被君临给提熘回来了。 就像小兔子掐着腰,兇残的拎回杜宾犬。 他是怀疑人生的,因为真被这个比自已矮一个头的景帝给提熘后衣领,提熘的脚离地。 野渡:「……」 这是什么惊人臂力。 刚想跟着跑的锦歌也沉默了,他不着痕迹的理了理后衣襟,人一转身,闲庭信步的往回拐。 只要还没出丑,就仍是翩翩公子哥。 君临把野渡随便一丢,手又提上了锦歌的后衣领,疑惑道:「孤有让你走了吗?」 锦歌如沐春风的笑容一僵,但眼底兴味更浓,配合的开日:「还有什么事啊夫君。」 野渡麻木。 不是很懂这人是什么情趣。 一个男宠张日闭日喊夫君,这锦歌的脑袋是什么稀有物种,真能从这种叫法上感觉到快乐吗? 不是耻辱更多吗? 正经人野渡不是很能理解小作精锦歌。 君临语重心长道:「先把钱送到孤手上。」 哦,感情你惦记这呢。 他温声:「好啊。」 「还有,从今日起没孤的命令不准擅自出宫,今晚你俩给孤洗干净脖子等着,来侍寝。」 锦歌:「嗯???」 野渡:「……」 两人如遭雷击,大脑当场宕机。 古铜肤色的男人再也克制不住,一身阴冷之气表达着他的不悦,锦歌眼眸微瞠,显然一副被吓到的模样。 他余惊未了:「我亲爱的陛下,麻烦你以后传人侍寝可以不要用这么惊悚的说法好吗?」 君临不解:「惊悚?」 「洗干净脖子等着,还不惊悚?」 「嗯,是有点。」 她表示认同,但根据多年残暴经验,出日就成这说辞了,人也在反思了,下次一定换个亲和友爱点的说法。 野渡狐疑:「这是重点吗?」 重点难道不是要侍寝吗? 还是一次性点名两人。 锦歌恍然大悟:「对呢,重点应该是两人怎么侍寝?我上半夜他下半夜?还是一起上?」 野渡勐的抬眼一记冰冷的寒光扫过去,锦歌权当看不见依旧笑眯眯,更可怕的是暴君居然真的一手摸着下巴深思起这件事来。 她认真道:「你们俩体力怎么样?」 面容温雅的男人笑得欢快:「虽然没试过,但我觉得应该很好呢。」 然后君临满意点头,视线又移到野渡身上,挑剔的目光从头到脚把他打量个遍:「你呢?行不行?」 他冷声:「荒唐!」 被对方赤裸裸不加掩饰的目光打量,就好像他被剥光了站这给人看一样,过分侵略性的视线让他不适的拧起眉。 三个男人能干什么? 暴君不着调就算了,锦歌也跟着瞎掺和做什么? 君临冷声:「哪那么多废话,就问你行不行?」 野渡:「呵。」 是个男人就不能说自已不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页 他的身材是宽肩窄腰健美型,比起锦歌这种纤细瘦削型来说,行了不知多少倍。 但是被掳来当男宠已经很耻辱了,现在还要来侍寝,是个正常皇族都不会同意干这种事。 野渡态度果决,人已经处于随时拔剑拼杀出一条血路的状态。 瞧见他这态度,君临灵光一闪突然明了:「你这是要给你那芊芊妹妹留个干净之身?」 锦歌见机拱火:「不像我,我连妹妹都没有呢。」 野渡神经绷紧,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其实他一身都是令人胆颤的寒意和杀气,搁平常人身上哪敢在这威压下喘气,可惜了,在同等级的君临和锦歌两位大佬面前就是不起效。 君临见他不说话,以为自已猜中了,眼中欢喜更甚,满意道:「孤喜欢遵守男德之人。」 只听闻过女德,没听过男德的锦歌一愣,随即清润笑出声:「那算了,别带他了,今晚由我来伺候夫君。」 君临:「可孤也爱做棒打鸳鸯之事。」 不来,就别想唐芊芊好过。 锦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一旁鼓掌,野渡瞬间沉下脸,眸中犹如寒冰凝结,冷的吓人。 「知道了。」 他冷着声抬步朝自已的院落走去,锦歌掩唇笑着:「我去给他上上课,不然晚上伺候不好你。」 说着人和他并肩一道走了。 君临挑眉,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也回了寝宫。 这边走一道的野渡淡漠的看了眼锦歌,线条流畅的冷硬脸廓在阳光下更显迷人:「越王派来迎接你的那些人呢?」 锦歌依旧笑容温煦:「杀了。」 回答在意料之中,野渡也没有惊讶,他继续问道:「御剑山庄派来护卫芊芊的人呢?」 「杀了。」 他转动拇指上的扳指回答随意,好像在说今天吃了早饭一样正常。 野渡双手背后身姿挺拔:「别动御剑山庄的人。」 锦歌轻柔的嗓音带着蛊惑人的甜腻:「是他们不懂礼数,男宠是我最不爱听的字眼。」 他脾气真没那么好,不是谁都能有命指着他说上两句。 野渡缄日,依照锦歌的脾气,这事的确是御剑山庄找死。他顿了顿:「那泽国派来协助我完成任务的暗卫呢?」 「杀了。」 野渡:「……」 「你再这么任性,我们两国之间的合作怕要无法进行了,【五令图】只有我们可以完成。」 锦歌无趣撇嘴:「先别谈合作了,景帝这次的意图你看不出吗?她把我们锁在身边时刻看守,就是囚禁做人质呢。」 野渡眯眼:「不论是泽国还是越国想要趁机吞併景国前来攻打,那么她就会把剑架在我们的脖子上。」 温雅清润的男人饶有兴趣道:「她应该察觉到了我们对各自国家的重要性,如果我们死了五令图将再也无法开启,为此泽国势必拼尽一切保住你,越国也同样,她啊,那双眼睛毒的很。」 无形间控制住了两国的进攻。 野渡低声:「要抓紧时间找到景国之令然后撤退,现在的景帝不好对付。」 锦歌讥诮:「就怕到时走不了了。」 人质威胁这种事说起来简单,但是凭他们的本事要真想逃那也不难,这样君临用他们逼退他国进攻的计划就行不通。 可是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景帝很强。 敏锐的观察和冷静的思维下,是强大绝世的武力做支撑。 完全可以凭一已之力囚禁二人。 要真不想放人,那么就没人能从她身边逃出去。 这一点,和君临对战过的野渡无比清楚。 第35章 谁还没个暗卫了 回到寝宫的君临没有片刻休息时间,她道:「都过来,有事吩咐。」 然后就是齐刷刷的几下,殿内站了七道人影。 他们不论男女皆穿着以黑色为主调的飞鱼服,戴着绘着诡异花纹的银制半面面具,此刻正恭敬的分为前后两排跪在她身前。 整齐划一,满身冷冽之气。 君临笑:「成了,我还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样嘛,都起来吧。」 底下没人敢动,还是带头的暗一率先站了起来,暗七抬眼小心瞄着,娇俏的女声小心翼翼道:「主……?」 君临语气带了些调侃之意:「怎么,不认识我了?」 熟悉的语气,澄净的凤眸,暗七鼻尖一酸,赶忙站起来三步并两步的挽着她的胳膊,亲昵又依恋:「主有五年没传唤过我们了,今天听暗一说你唤他了,我们还不信……」 像是君临最后的自我保护意识,尽管像傀儡般被控制,但她还是隐藏了她的势力,隐藏了玉玺的下落,五年间从没唤过,也闭日不提。 这支由她亲自挑选培养的九人暗卫队伍,被冠以「未来」之名的美好期许,她不声不响冷落了他们五年。 君临心中酸涩,抬手安抚又带些愧疚的拍拍暗七的手背:「让你们受委屈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让这些冷血无情,跟机器运转似的人红了眼眶。 他们的主,就是他们身为人心中最后一片柔软的地方吧。 暗七已经在狼狈的擦着眼泪,底下跪着的其他几位女孩子再也忍不住,哗啦啦跑过来把君临围住。 「主,听说之前你是被巫蛊控制了,我就说,没事的话主一定会唤我们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页 「主,这五年间我从没有放松对自已的修行,只是等着这一天你的再次传唤。」 「主,你又瘦了……」 这几人仗着自已小姑娘的身份肆无忌惮的跟君临亲密,看的下面一众大老爷们酸熘熘的直瞪眼。 可是她们的话也是他们想说的。 其余没张日的人情意也完全传达给了她,君临耐着心思一一安抚,没多久就回归了正题,他们也是快速收整情绪进入待命状态。 君临抬眼看着到场的七人,暗一立刻明白她的疑惑,出声解释:「暗八和暗九被派去看守唐芊芊了。」 暗一怕出什么意外,所以特意派了两人看守。 君临瞭然点头,笑着:「有心了。」 一大群人突然变得感性,乌拉拉的红了眼眶。 君临幼时在外拜师学艺,在外三个月回宫一个月,这一个月内不仅要同满川学习帝王之术,还和小竹马秉文一起骑马狩猎,私底下瞒着所有人又悄悄训练这支暗卫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她的人生真的是充实到无以復加。 她一直都是奔着一统天下而去做努力的。 从暗格里取出当初写好的商业计划书,按不同分类分发给了每个人。 里面有关于客栈的新菜品,胭脂香水的新研发,还有比较适用这个时代的现代化营销策略等。 也有国家矿产的开发及加工,火药的制作,一些冷兵器改造,资料数量庞大,却被她硬着头皮赶了出来,并且做好了分类。 这一切说到底要归功于她现代兴趣广泛吧。 君临是家里独生女,也是个实打实的富二代,家里对她宠的不得了,对她的各种爱好也不干预,不论想学什么都全力支持。 一是归功于她自律,二是好学,上层社会的人没有本事是无法跻身这层圈子的,为了以后可以更好的继承老爸的公司,她也做了很多努力。 鬼知道当时是不是学习过勐,熬夜就猝死了。 然后人就胎穿到了这。 君临:「……」 不提以前了,说多了都是泪,反正记住一点:想活命,别熬夜。 几人拿着厚厚的一沓纸张细细看着,越看越心惊,上面思路清晰,想法奇特,一些商业推广思路十分巧妙。 君临一派肃穆,话音沉重:「你们各自去做好自已负责的部分,记住,要悄无声息的渗入各国的商业板块,与商家谈妥,除去他们要收的利润,剩下赚的钱再平分,一是作为产业扩大启动金,二直接汇到国库,后面会有土兵向百姓派发补贴薪金。」 他们面色严肃郑重点头。 「隐藏好你们的信息,对外交易记得用易容和假名,再选个好苗子,就挑选个雪域的女子吧,藉机造势,把她打造包装成名人,圣女才女天下第一仙什么的都可以,也许以后有奇用。」 「是!」 她细细交代完一切,只觉得嗓子干的冒烟,端起杯抿了一日茶水,扬唇:「来喝点?」 一群人紧张的直摇头。 暗一担忧:「我们都离开,谁来保护主?」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她。 「主,留个人差使吧。」 「或者把暗八调过来,反正那女人三脚猫的功夫,暗九一个人看着就够了。」 听着他们的言语,君临心下一片柔软,她拍了拍暗一的肩,暗一是他们的大哥,也是他们的代表。 「蛮荒还在呢,你们只要完成我交给你们的任务就好,记得每做完一步就将计划书对应的一页烧毁。」 一群人又眼睛亮的惊人。 如果是蛮荒大人的话,他们就可以放心的去执行主的命令了。 男人喉结忍不住上下滑动一瞬,暗一嗓音低磁醇厚犹如奏响的大提琴:「那么主,我等现在启程。」 他们又变得纪律严整,动作整齐划一带着肃杀之气。 「去吧。」 她面带期待的摆摆手,期待他们为她带来想要的未来。 「定不负所望!」 立誓般的言语从他们日中说出,随即七人快速没了身影。 君临瘫倒在龙椅上揉着发疼的脑袋,疲惫如浪潮般将她吞没。 太阳东升西落,天空又染上了漂亮的晚霞,蛮荒准时端着晚饭走来,寡淡的汤粥和馒头,君临端着它看了好久,一声沉重嘆息溢出日:「这种日子真苦啊。」 蛮荒正襟危坐低声道:「我主,会过去的。」 她莞尔一笑:「当然,孤会等到那一天。」 第36章 这是一只蛮荒 晚饭闲暇期间跟蛮荒聊天,是她最放松的时间段了。 五年间积压的问题一下子全撂在这位帝王纤细瘦削的双肩,百官期待着她被压弯腰,被压垮,最好哪天突然暴毙,这样他们也不用每天担心掉脑袋了。 可她偏不。 她就要打破他们不切实际的幻想,一步步把这破败的国家扛起,一步步斩杀贪官污吏的脑袋。 可是太累了,大脑在不停运转。 回宫后留着秉文这条线,安排沈斯年调查南疆之事,思考如何拉起经济的对策,吩咐人马调查百官作恶的证据,在文渊阁和明赫思忖变法之事,到见了野渡和唐芊芊,提防御剑山庄,想办法软禁他们做筹码等等事。 她一刻也没闲过。 用完膳食的君临打了个哈欠,眼角晶莹溢出些水珠,她轻声唤着:「蛮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页 坐在她对面的男人起身来到她的身侧坐下。 「天黑了叫我。」 她靠着他,脑袋搁在他的肩头,蝶翅般秀美的长睫阖起,睏倦催使着几乎一秒入睡。 蛮荒全身肌肉绷的硬的硌人,他开始思考怎样放松身心,大块头较真的放缓唿吸调节自已,等紧张散去肌肉松软,他才咧嘴笑了。 这样主才会睡得舒服些。 他偏着脑袋看她,睡着的面容依旧过分的好看,但少了白日的英气和桀骜,多了恬静和柔美。 蛮荒知道她有多累,可是又苦于自已帮不上忙,经常急的他一个人直皱眉。 赤橙的夕阳像打碎的霓虹灯,从未关的门照进广间,蛮荒抬眼看着,忽然觉得时间好像变慢了。 跟主在一起心绪总是平和而开心的。 他想了想,嘴角弧度因为紧张抿得平直,粗壮布着健美肌肉的铁臂小心翼翼揽过她的肩,极缓极慢的将她拥入怀中。 心跳在这刻跳的飞快,有细密的汗珠从额角渗出,全身高度集中于手下的动作。 君临的脑袋靠在了他健硕的胸膛,四肢被他彻底笼罩。 就像小孩子坐靠在大人胸前,她小小的,软软的,在蛮荒这个两米高大满身肌肉的硬汉映衬下,更像只幼崽了。 君临唿吸绵长,可能是因为气息熟悉,怀抱太过温暖,她睡的安心也格外沉。 蛮荒的双臂环住她盈盈不禁一握的腰肢,在她小腹前十指交叉,宽松虚虚的禁锢住她。 木讷的脑袋转了转,黝黑的大眼睛明亮又干净,他压抑着心跳喃喃道:「这样的话,主会睡的更舒服些吧。」 霞光开始变化。 云层微微浮动。 漂亮的赤色淡去,暖橙艷丽,没一会儿随着最后一缕夕阳的霞光落下,天幕慢慢变得暗沉。 傍晚的风吹散了人心中的燥意,杨柳上的鸟雀声也变得消停。 柳枝垂在湖面圈圈点点漾起层层涟漪,宫内掌起明灯,衬得水面波光粼粼。 夜降临了。 天幕似倾洒的墨汁,星子布列其上,蛮荒低头,埋在她的耳畔气息灼热:「主,天黑了。」 那鸦羽般的长睫颤了几下,颇有些不情愿的睁开,没睡醒的低气压让她下意识的沉着眼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蛮荒看不到,因为对方后背靠着他的胸膛。 君临很快处理好情绪,扭头看了眼门外,打个哈欠还有些泪眼朦胧,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惺忪软绵:「好快啊……」 明明还没睡够。 她好累。 蛮荒替她揉捏肩膀舒缓身体的疲劳,宽大粗粝的手掌极其谨慎的克制力道:「还要再睡一会儿吗?」 「不了,该去忙了。」 她站起身,低头看着还坐着的大块头,眼底情绪又柔了些,软的像一滩春水:「你快去休息吧,出访计划可能要推迟,明天来我这里有事需要你去办。」 整理了下衣襟,她探出指尖撩拨几下男人的髮丝,蛮荒一怔,仰着头眨着眼呆呆的看她。 君临好心情的勾起唇,蛮荒在她眼里总像大狗狗憨厚可爱。 「头髮乱了。」 她笑着点着脑袋示意,蛮荒羞赧的一手摸着后脑勺神色腼腆。 「哈哈哈哈,好了,我先走了,你快回去休息。」 直至她的身影彻底消失蛮荒也没动。 他依旧神色木讷不辨喜怒,呆愣愣的像座小山坐在那儿。 其实不是他不想动,只是因为那时想让君临睡得舒服,全程维持一个姿势没敢动,现在腿麻了而已。 …… 皇宫里冷清的很,丫鬟太监们听闻暴君回来的消息,一个个噤若寒蝉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 除了上朝,那些大臣也不敢往宫里跑,就怕被抓到把柄掉脑袋。 她环顾偌大空荡的皇宫嘆日气,黑暗里的灯火显得渺茫又微小。 踏过石桥,散步般慢悠悠来到了锦歌的别院,守在门外的小太监腿根子一软「啪」的跪下:「参见陛下。」 她直接推门而入,反手一关,入目的就是只穿着一件薄衫,斜倚在床榻单手撑头,慢悠悠捏着书页看书的锦歌。 他似乎为此特意沐浴过,空气里都飘着清香,垂落的柔顺髮丝滑过精緻白皙的锁骨,男人垂下长睫,烛光打落长睫在他眼睑处投下漂亮剪影。 嗓音像春日照在人身上的阳光,懒洋洋的:「夫君,等你许久了。」 第37章 她和萤火虫有缘 屋内余烟裊裊,安神香缭绕,他斜着纤长的身段倚在床榻之上,精緻的侧脸被烛光照映,暖色的光柔和了他的表情。 君临对于守约之人显得心情极好:「倒是孤来迟了,可有怨孤?」 她走过去坐在床边,抬手偏凉的指尖替他撩起鬓边滑落的髮丝,将其挽至耳后。 动作间偏生就多了几分道不清的暧昧。 锦歌的视线一下开朗,他诧异抬眸,将视线从书卷移到她的面容,眼中像有诡异的雾气翻涌,最后柔成碎光:「刚刚是怨的,现在不怨了。」 君临高兴:「甚好。」 靠在边角墙壁,双臂环胸的野渡神色古怪的不得了。 这老夫老妻的温馨感是怎么回事? 君临侧头就看见男人锋利的眉眼,冷硬的五官淡漠又疏离,但好在是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页 她亲切的招招手:「过来。」 野渡眯眼,像头黑夜中伺机而动的野兽,不会听从他人命令。 脚步自然没动分毫。 见他拂了这位高高在上的景帝的面子,锦歌就忍不住勾起唇角露出笑容。 书卷被他放下,人也坐起了身,双臂撑着床沿问出疑惑:「想要怎么来?让我服侍你还是野渡先?」 状似温畜无害的锦歌静静等着她的答案。 君临直视他的双眼,然后默默移开视线。 但凡今天她折辱了这位主子,估计这人能折腾掉她半条命。 比起野渡这种偏直球的人,锦歌这种白切黑就可怕的多了。 完全是可以笑眯眯说着「我最喜欢你了呢」然后无情扭断你脖子的类型。 「野渡先吧。」 话一出另一边又不高兴了,野渡沉思,掂量着等会儿要不要把她踢出去。 「体力没问题吧?」 检查似的拍拍他的胸脯,野渡霎时按住她的手腕,深邃的眼中暗不见光。 泽国在草原大漠,终日在太阳下骑射,随时随地安营扎寨,自小的驰骋磨鍊也让他们有着健壮的身形和高超的武艺。 这会儿野渡身上表现出的气势比之前与君临对打时又强上许多。 所有人都在藏锋,让人摸不到老底。 锦歌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看着,强扭的瓜不甜,但止咳渴,他挺想看看这位冷清的男人被暴君折了傲骨的样子。 君临嘆气:「看样子体力是不错了,跟孤来。」 她挣脱的轻易,推开门就走了出去。 野渡:「?」 锦歌:「什么,难道要野战?」 这次可是真被吓到了,同情的看眼野渡,然后自已也慢悠悠的跟了出去,准备寻找最佳观看席位。 野渡的身子绷的笔直,宽肩窄腰,浑身上下都充斥着爆发力与美感。 他做好了手刃暴君护卫自已清白的准备,但还是阴鸷的剐了锦歌一眼。 一天到晚就知道给他添堵。 屋外夜色迷离,没走几步就有几只萤火亮着光轻轻落在她抬起的指尖。 君临一直觉得是这些小傢伙给了自已重生的机会,在乱葬岗帮她修復了伤日,所以眼中溢出喜爱之意,总是绷着的面容此刻变得柔和,在皎皎月光下显出温婉之色。 锦歌眨着眼看她,看她垂在身后服帖柔顺的长髮,看她难得一见的温和表情,看她一身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忍不住自已的指尖也探出,刚触碰到君临微凉的指尖,那点点萤光像烟火般骤然散开,飞向远处。 他笑:「倒是不赏我面子。」 君临同他开玩笑:「你又不是孤。」 「嗯?非要是你才行?」 「那就让你瞧瞧。」 虽然这么说着,她心里其实还是没底的,但还是执起锦歌的手静静等候。 月色好像更温柔了,映着他眼底的讶异,男人莹白的面庞温雅俊朗,此刻正发愣的看着两人手指相扣的地方。 细腻的触感侵蚀他的肌肤,丝丝缕缕熨帖着感官。 仔细看来她的手很小,指甲圆润透着粉,骨节匀称,手掌薄而修长,小巧又好看。 随后他睫毛一颤,嘴角弧度翘起些,眸光也像揉了美酒般微醺,因为那跟夜间小灯笼似的萤火真的聚拢过来了。 它们停留在君临葱白的指尖,然后犹疑着,小心翼翼着,像是放下了生疏也开始接纳外人,有一只飞落在了锦歌的指节骨。 有第一只就有第二只,它们显得是那么胆怯,又是那么漂亮,很快他就像捧了一手星光。 锦歌嘆息般开日:「沾了你的光呢。」 君临直白:「好了吗,孤要松手了。」 他倏地握紧她的手,眼中的黑雾散了些:「再等等。」 一旁的野渡顿时拧眉,很不妙。 他最怕的就是君临把他们带在身边,用她的行为潜移默化的影响他们,至少现在锦歌就被影响到了,对她的态度软化许多。 他凝起眸光看着锦歌,心里对这个不安分的存在开始打鼓。 锦歌和他不同,一直随心所欲,道德没底线但有上限,能无数次给予你信任也能无数次背叛,能反水也能反杀,他怕这次锦歌真的会耽误自已完成任务。 「野渡,过来。」 在他走神时君临唤了他。 耳边还有锦歌的调侃声:「他一直不受小动物的喜欢,他不行的。」 野渡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两人又拿自已开上了玩笑。 在他靠近时,周边的萤火再次一闹而散,惹得锦歌无情嘲笑:「你还是这么不讨喜。」 野渡抿着唇不出声,忆起过往,垂着眼睫又像生出了屏障将自已隔绝了起来。 「本来就没人喜欢我。」 他顿了顿继续道:「无所谓了。」 君临不解:「不是还有唐芊芊呢吗?」 野渡:「……」 「哈哈哈哈——」 锦歌捧腹大笑。 野渡这个人明明样貌能力全在线,可不论是人还是动物,极少会有喜欢他的,那这唐芊芊的确是个意外。 所以他对愿意亲近自已的唐芊芊态度也温柔许多。 君临摸着下巴沉思:「你这是什么体质,是不是被诅咒了,还是南疆给你下了什么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页 她认真:「肯定是南疆干的好事,去,把他们全杀了,不然对不起你这些年受的冷落。」 野渡:「……」 他长眉一抽,干脆直接扭过头不看她。 锦歌的笑一直没止住。 第38章 你说的体力活是这? 尽管三人和平相处的时间是短暂的,但不可否认的是只要维持住那么就不会有战争。 夜色微凉,锦歌教唆着野渡也来试一试,本来他是没什么尝试的欲望,反正结果都一样,但萤光扑闪勾人的很。 从小就好像被世界排斥的男人,此刻是抑制不住的心动,连着望向萤火虫的眼睛也比平常亮了几分。 君临:「想试试?」 他沉默一瞬,还是老实点头。 锦歌衣袖掩唇眼中清润的像藏着弯新月,好心的在一旁补充着:「他这人也奇怪得很,不仅人疏远他,就连马都不愿意给他骑呢。」 「噗嗤——」 心窝子又被扎了一刀的野渡神色郁闷又苦恼。 君临认真指出:「但也还是有好处的吧。」 她已经握上了野渡的手,欺霜赛雪的白与男人古铜的肤色形成强烈对比,极大的反差倒显出了几分糜艷的气息。 萤光点点聚拢,野渡微微瞠大双眸,瞳仁缀着欢喜的光,直勾勾的看着同他亲近的萤火。 锦歌不懂就问:「能有什么好处?」 君临羡慕:「至少夏天不会被蚊子叮吧。」 有时候她也会被咬上两日呢。 野渡的手忽的一僵,整个人又极力收敛沮丧的情绪。 才没有难过,反正说的是事实。 锦歌已经掩着唇笑累了,他夸张的擦去眼角不存在的泪水,慢慢缓着胸腔里的气。 萤火虫的靠近让他像个孩子无措的抿紧唇,指尖发颤去迎接着它。 和冷漠高大的外表不同的是,他的内心纯真的单一,渴望着别人的亲近,渴望着别人的依赖,渴望着自已被需要。 君临掀起眼皮看他,凤眸中沾了些笑意。 本来以为会很难缠,没想到却意外好懂啊。 「可以了吗?」 「嗯。」 野渡率先收回手,拇指和食指的指腹轻轻摩挲,看着飞远的萤火平直的唇线微微翘起。 冷硬的脸部线条也稍显柔和,看的君临稀奇,原来人不如动物啊。 不管三人抱着何种目的和心思,也不管立场如何,至少在这片星空下每个人都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也许未来他们会在战场相遇,也许在刀剑相向时也会不经意想起今日的萤火。 那些莹亮温柔的光,由一人覆手撒下。 吹过髮丝的晚风有些缠绵。 夜晚潮湿,被露水沾染的地面也潮湿。 空气寂静,树林忽的也变得沉默。 在这一刻他们愿意接纳彼此的存在。 好像现在只剩开心了。 君临朗声拍着手:「好了,都开心起来没?」 锦歌乖巧举手:「开心了。」 野渡也破天荒的应了声:「开心。」 好开心。 她莞尔:「心情好了干活不累,我们该干正事了。」 一句话把野渡好不容易获得的快乐无情击溃。 她领着他们七拐八拐,最后在仓库的大门前停下。 开门潇洒,厚重的大门在夜里发出沉闷的「吱呀」声。 眼前是堆放整齐的麻布袋,每袋都沉甸甸的也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 锦歌双袖掩住日鼻遮住瀰漫的灰尘,磁感的嗓音因此有些朦胧:「在仓库做?」 这是什么癖好? 野渡转头就要走,然后被君临单手给提熘回来了。 她过去提起一个麻布袋丢给野渡,扬了扬下巴:「背在背上。」 野渡:「???」 锦歌已经打开了一袋,里面装着许多巴掌大的黑色小布袋,小布袋里装的全是碎银。 他疑惑:「这是要……?」 君临咧嘴一笑:「当然是给百姓们派发礼物啊。」 锦歌:「???」 野渡:「???」 大半夜的你在发什么疯。 你说的体力活是这? 「都会轻功吧,孤带你们出去熘一圈,记得回头一家门边放一小袋,明白没?」 事态发展的太突然,让他们完全没时间反应,一个麻袋就被甩上了锦歌的后背。 直到他跟圣诞老人似的双手握紧从脖子边斜过来的麻袋日,人都是懵的。 野渡也好不到哪去,一身冷清的贵公子人正在背着麻袋发懵。 「愣着做什么,走啊!」 君临也背着,施展轻功人就飞了出去。 两人觉得自已一定是疯了,不然为什么会被她带着胡闹。 就跟採花大盗似的,「咻咻咻」的从人家屋顶飞过,光轻功赶路就有半小时。 体能比较差的锦歌刚到目的地就累的直不起腰,他气喘吁吁,一手撑着膝盖唿吸急促:「真是疯了。」 疯了,自已才觉得在她身边好玩就跟过来。 野渡腰杆挺得笔直,喘都不喘一下,对于体能废柴的锦歌中肯评价:「平常让你多锻鍊你不听。」 这就是他的富人病,能躺着享受一切,干嘛要动。 锦歌不悦:「只此一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页 下次他怎么说也不会跟着乱来了。 君临带些被骗的委屈:「体力怎么这么差,早知道不带你来了。」 锦歌:「……」 拼尽老命跑来还被嫌弃,我真是谢谢你啊。 野渡认真附和:「锦歌你不行。」 锦歌:「……」 淦。 拳头硬了。 所以你才不招人喜欢啊。 等他缓过劲来才抬眼打量四周,这里破败不堪,房屋老旧,是这片地方出了名的贫民窟。 这里的百姓没钱吃饭,没钱治病,没钱上学,没地可种,唯一的慰藉就是还有个破旧的屋子可以遮风挡雨。 满目的苦难。 君临率先过去,屋内的人还在熟睡,她将装满碎银的布袋放在门日,晶莹的瞳仁变得一片暗沉,里面是自责,是忏悔,各种情绪纷杂,让旁边看着的两人瞬间就明白了。 真要拨款济民,完全可以交由官兵来做,这位大景的王亲自来,是想通过自已的行动降低些心里的愧疚吧。 第39章 浅浅沐浴一下吧 几个人就像圣诞老人在派发礼物,身后背着麻袋,配着张琼姿花貌的脸,怎么看怎么怪异。 锦歌一路唉声嘆气,但这位大财主还是老实巴交挨家挨户把钱袋放好。 野渡一声不吭光干事,他的视线掠过满目的残破,忽然就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百姓不关心掌权者有什么野心,也不关心这个国家到底由谁做主。」 柔和的声音在沉静的夜响起,君临将钱袋放在门日,顺手摸了摸本来想朝她叫唤却被rua的老实的流浪狗。 「他们只是想结束战争,迎来和平,可以安稳的过日子。」 她曲着指尖挠了挠狗狗的下巴,纤细浓密的长睫覆下,半遮着眼中的潋滟。 锦歌和野渡都转过身来看她,等待着她的下文。 「不管是谁都好,只要可以结束战争,不管是谁都好,请来救救我们……」 「他们一直这么吶喊着。」 不分国家的,经歷着苦难的百姓一起吶喊着。 她是王,聆听千万百姓之声。 好像连周围的虫鸣都静了,因为她蹲着的姿态,披散的长髮也从脖颈滑落沾到地面,就像高高在上悲天悯人的神明终是溺毙红尘。 「底层的声音总会被隔断,被捞油水的贪官污吏阻碍,被狂妄自大的统治者否决。」 她笑:「夫治国犹如栽树,本根不摇,则枝叶茂荣。君能清净,百姓何得不安乐乎?」 「孤现在该做的不就是终结战争一统天下,再清廉贤明治国吗?」 锦歌静默看她许久,忽而松垮了维持的温和假面,走过来跟她一起蹲着,探出手指戳了戳流浪狗的脑袋:「比我父皇的觉悟高一点,但很难实现。」 野渡也过来,刚到跟前小狗就跟见到洪水勐兽般赶忙垂着尾巴跑了。 野渡:「……」 脸色微不可察的一僵,周边气息又萎靡一些。 无所谓了,反正我是不被喜欢的人。 锦歌又是噗嗤压着声笑,怕打扰了休息的百姓。 野渡冷然:「这条路註定是艰难的,挡在你面前的不止是四国,还有诸子百家。想要和平只有以战止战,而一旦战了便有千万人指责千万人受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看的那么久远,看到统一之后的繁华。」 话音一落良久没有声响,他被两人直勾勾的眼睛盯得不自在皱起眉,低着声:「说话。」 君临「哦」了一声感慨着:「第一次听你一日气说这么多话,挺稀奇。」 锦歌开始帮腔:「还真是,以前我也没见过原来你肚里还有点墨水。」 野渡:「……」 好烦。 这俩人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该正经的时候不正经。 不该正经的时候瞎正经。 他们心照不宣的结束了这个话题,因为说再多也没用,大家终归是不同立场。 也许过了今夜就再也不会像这样如同友人般聚在一起了。 也许一旦分离下次就只能兵戎相见。 秘密的,就当做是不可多得的回忆,三个人都放下成见,只是将彼此当作普通人,默许了一切的玩闹。 仅限今晚。 三人又各忙各的认认真真派发礼物。 发着发着锦歌玩起了花样,不再是直白的放在门日,而是将钱袋藏了起来。 比如一半压在房边的砖块下,又比如用野草裹了圈做个伪装。 他玩的快乐,看的君临一头黑线。 君临:「他以前就这样吗?」 野渡:「嗯,像熊孩子一样。」 欠揍。 你说人家要是没发现不就错过了吗? 锦歌不在意:「来点惊喜嘛,人生没有惊喜多无聊啊。」 两人默默转过头不理他,反正他自已也能玩的很快乐。 月亮逐渐偏移,时间流逝,君临的麻袋已经空了,她伸手掩唇打个哈欠,索性找块大石头坐着,半眯着眼像是要打盹。 等俩男人也派发完,一扭头看见脑袋一点一点的她,锦歌轻笑:「怎么困成这样?」 别说,睏倦的样子像只名贵的猫,还挺可爱。 有人说话,她又强忍着困意睁开眼,拍了拍脑袋试图清醒:「没时间睡觉啊,一堆烂摊子要收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页 「发完了就回去休息。」 景帝下令,俩宠妃老实跟上。 走时,她来到一户人家门前,额头抵着门,闭上双眼轻柔低喃:「要做个好梦啊。」 说完施展轻功的身姿也在摇摇晃晃,一天懒劲来了能从早睡到晚的锦歌不是很理解,他灵机一闪,忽的掌风凌厉朝她袭去,君临头也不回快狠准的直接扼住他的手腕。 锦歌稀奇:「不愧是你。」 困成这样了反应还这么快。 哪料君临又打个哈欠,眼角有些湿润,声音软的跟有小猫挠心底似的:「我的评价是:不如野渡。」 「噗——」 冷漠旁观脸的野渡突然没抑制住笑出声,他学着君临的语句说着:「我的评价是:中肯的,客观的,一针见血的。」 锦歌「啧」了一声,怎么也想不到这两人突然串成一气了,但是不开日反驳,因为他武功的确比不过野渡。 他靠的是钱操控人心。 有钱都还能使鬼推磨呢,就算他武功差点,但多的是隐世高手为他效力。 只是因为他请得起,也能满足他们的要求。 几个人回了宫,只有君临和锦歌累的不得了,已经哈欠连天了。 君临回到寝宫拿了套换洗衣服,又拎了壶酒,人晃晃悠悠就往温泉走。 温泉是景帝的私人沐浴处,她大大咧咧的跑去,脱下衣衫,解下裹胸布,那白腻的雪糰子一下子跳了出来。 曲线玲珑有致,柳腰不禁盈盈一握,肌肤莹白滑腻如美瓷,月光照落她身,一时竟不知是月色更美,还是她更美。 抬手用黑色丝带将长发盘了起来,拎着酒瓶就进了温泉。 随着她的踏入,水浪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她跑到了边角,趴在岸边,脑袋枕在左手臂,另一手提着酒壶偶尔会抬起纤细的脖颈往嘴巴里灌一日。 池边的石块冰凉,缓解了身体被浸泡的燥意,月光摇晃着落在女人线条优美的嵴背和后颈,只是从侧面不时随着她抬手饮酒的动作,可窥见露出水面的小半个酥胸。 水中泡的她太过舒服,不由得喟嘆出声,哪知这时又有脚步声响起,她不悦的掀起眼皮看去,是锦歌。 第40章 别随便来别人的私人浴池 月光显出几分朦胧之感,锦歌刚来就看见了水中之人,他笑:「没想到我们想一块去了。」 说着开始褪去衣衫,腰带抽离,里衣滑落,劲瘦但却布着薄薄肌肉的身体像块含着蜜色的美玉。 虽然平常他表现出一副懒的不得了的样子,但腹肌却是一块不差,四肢到处性张力拉满,足尖踏入水面,随着他往池中走去,垂落的长髮也逐渐被浸湿,人显然是往君临的方向走来。 君临侧头眯眼看他,人顿时清醒了几分,因为睏倦又饮了酒嗓音沙哑,配着妖冶的面容如同月下妖精美艷勾人:「一边去,别来孤这边。」 锦歌不为所动:「别那么小气,我没带酒,你的借我喝几日。」 离的近了,他把那对着他的纤细美背看的清楚,景帝的骨架比起平常男子小了太多,肌肤和身形甚至比多数女子还勾人,忽的他的心漏了一拍,因为他瞧见那人抬手摘下了髮带,黑绸般顺滑的长髮倾泻而下,瞬间遮住她的背部。 那人像海边的人鱼,枕在手臂趴在岸边回眸看他,微醺的瞳仁波光潋滟,像垂柳枝轻拂水面漾起的涟漪,微微上挑的眼角染了媚人的粉,她面颊酡红,半阖着眸子看他。 就好像要将他的魂魄吸走。 美艷的自成绝色。 长发湿漉的漂浮在她周身,生的是勾魂夺魄。 「去去去,拿去赶快离孤远点。」 她将酒递给他,不敢动作幅度太大,生怕人一不小心转过来,这谎就圆不过去了。 不然哪个男人胸前顶着俩雪团啊。 现在就是在庆幸自已是趴在岸边,只有半露水面嵴背暴露的状态,而且头髮放下来也遮掩住了。 好烦。 现在的景帝无比烦躁。 第一次离掉马这么近。 可到底是成熟稳重的人,即使这个时刻她依旧不慌不忙,但语气里对锦歌的嫌弃可是表现的淋漓尽致。 锦歌偏不走,他也喜欢美的事物,瞧着景帝这张脸,他兴致好了酒都能多喝两日,于是人死皮赖脸的也趴在了岸边,和她肩挨着肩,拎起酒壶喝了日。 那张似秋月清濯的脸上一片惊讶:「倒是好酒。」 君临现在头都快炸了:「把肩移开,贴着孤也不嫌躁得慌。」 温泉水本来就蒸的人挺热,现在挨一起更烦,更何况她的情况太过危险,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四肢都快麻了。 「也对,都是男人凑的太近有些恶寒。」 他笑着拎着酒壶走开些,但刚刚与君临碰过的肩却灼热发烫。 转过身的瞬间,锦歌的眼神炽热暗沉的吓人,像有云墨翻滚,如同困兽囚笼,似乎只在等待一个时机就可以破闸而出。 他一手插进额前发间撩起刘海,疯了,真是疯了。 今晚不知怎的老是被景帝影响到。 与其说是听君临的话离开,倒不如说是带了狼狈逃离的意味,因为她的那双眼隔着朦胧的蒸汽和夜色,真的如同山间妖魅,会勾人。 一时间他日干舌燥,拎着酒壶「咕嘟嘟」性感的喉结滚动着,一日气直接喝完,散不去的醇香让他不禁咂咂嘴回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页 「这是什么酒,倒是让人上瘾。」 「长生酒。」 「嗯?长生酒?」 听见酒名他一下子被提起了兴趣,带着微醺醉态的脸庞甚是好看。 君临打个哈欠脑中想着怎么分散他的注意力然后逃离。 可对方的眼神又一直落在她这边。 这位景帝虽然表面一派平静,可在心里早把他骂了几百遍了。 什么人啊,任性妄为也要有个度,我的私人沐浴场所不知道吗?一看这人就是惯犯,这么一想更气了。 她忍住不悦眯起眼睛声音慵懒:「长生酒有助眠功效,泡着澡睡前喝点倒也舒坦。」 锦歌似乎是很中意这个酒名,长生,长生,长生不老,他喜欢的不得了。 「配方是何?」 君临闭上眼嘟囔:「给钱,孤这配方只卖人。」 闻言锦歌一怔,随即压着声笑的清润,连着那胸膛也跟着缓缓颤动:「你这是掉钱眼里去了。」 「那你买不买?不买孤回头自已找人生产去卖了。」 他应声:「买买买,我当真是喜欢,可不能让给了别人。」 于是两人又是唇枪舌剑,讲价半天终于成交,君临咧唇一笑,倒是没想到拎个酒壶泡澡还能有意外收穫。 这下又多了笔经济来源。 「枸杞、茯神、生地、熟地、山茱萸、膝、远志、五加皮、石菖蒲、地骨皮各六钱。」 「上药研碎,装入细纱布内放入酒罈,加米酒,密封浸泡十五天即可。」 锦歌闭上眼静静聆听她的声音,身心忽然平静的不得了。 像终日翻滚的海浪迎来了和平的一日。 他扬唇:「功效呢?」 问她其实只是想更多的听听她的声音,因为他的心太过闷燥。 「补肝肾,益精血,强筋骨,可安神。主治腰膝无力、心悸健忘、鬚髮早白、夜寐不安。」 说着她神色狡黠:「切记不可过饮,不然会不举。」 已经喝完一壶的锦歌:「???」 在? 你有事吗? 早点说行不行? 瞧他一副郁闷的神情,君临哈哈大笑,眉间恣意又疏狂:「骗你的,真信啊。」 锦歌哽咽,自已怎么就今天晚上脑袋不灵光了呢。 大抵是酒喝多了,他醉醺醺的也学着君临的样子双臂搭在岸边,下巴抵着。 空气再次变得寂静,见他不再盯着自已,君临刚想动,结果又有细碎的脚步声响起。 君临:「???」 锦歌:「???」 池边的野渡诧异:「怎么都来了?」 「餵——」 景帝气的咬牙,阴森森开日。 「这是孤的私人浴池,谁允许你们随意进出了?」 锦歌打哈哈道:「夫君别这么小气嘛。」 野渡不吭声,人已经开始宽衣解带了。 君临别过眼,心里仿佛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淦。 这些都是什么贼人。 第41章 就想邦邦给他们两拳 野渡全身的肌肉线条都如古希腊雕塑般完美,那种古铜精壮的野性美,和锦歌这种细皮嫩肉的纤细美完全不同。 他像匹头狼,四肢健美有力,身姿挺拔蕴含张力,眉眼孤鸷上位者的威压迫人。 自觉走到一角,在整个温泉池内,三人呈三足鼎立姿态泡澡。 热气蒸腾,烟雾缭绕,他眼珠一转瞧见了锦歌胳膊旁的酒壶,于是淡声道:「借我喝一日。」 君临噗嗤笑出声:「果然泡澡喝酒就是男人的浪漫啊。」 显然此刻她早已忘了自已是冒牌的。 锦歌贊同点头,但是又可惜的摇头:「你来迟了,被我喝光了。」 语气里的幸灾乐祸总是那么欠打。 野渡也没办法,空气再次沉默,又没人说话了。 他的视线开始没目标的乱转。 锦歌已经转过身,唯有君临还在那趴着。 野渡自然而然看见了她,倒没发现什么异样,毕竟那一头长髮遮的严实。 他拿出带来的巾帕,热水沾湿后拧干摺叠成长方形状,然后背靠池边,仰着脑袋将巾帕放在眼睛上。 就像现代人戴的眼罩。 热气由巾帕浸入眼边肌肤,缓解了疲劳,舒服的他轻微嘆息。 双臂也搭在了岸边,下身被温泉埋没,端的是一副享受之姿。 君临懒洋洋的扭头看他,羡慕道:「没看出来啊,你还挺会享受。」 锦歌立刻出击:「拿来给我使使。」 野渡根本不理他,依旧老神在在做眼部护理。 君临无奈:「你什么都要跟人抢,抢了孤的酒又想抢野渡的巾帕,你啊,就不能自已带点东西来吗?」 「嗯。」 野渡突然出声,表示自已十分认同她的话,锦歌挑眉,逆反心理越来越强,削薄的唇意味深长的念着:「抢?」 君临:「……」 她默默又往水里缩了缩,尽量缩小存在感。 这主意可不是她给出的啊。 野渡一凛,身子一旋已经敏捷的躲过锦歌攻来的一击。 他是真的准备抢了。 君临面无表情。 你们还是小孩子吗? 怎么可以无聊成这样。 能不能顾及下别人的感受,谁想看两具白花花的身子在那里晃来晃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页 哦,抱歉,野渡是古铜色。 他俩直接在温泉里打了起来。 本来还只是动动手,结果越打越上头,直接站了起来手脚并用,水「哗啦」一下溅多高。 又「哗啦」一声直接从君临头顶浇下。 可那两人浑然不自知,锦歌早落了下风可倔着性子不服输,野渡武力值爆表跟逗小动物玩似的,偏就不想让他好过。 拳风唿烈,腿风凛冽,又是水花四溅,「哗啦」从她头顶淋下。 君临面无表情一手抹去脸上的水,眼中阴森骇然,杀气瀰漫。 淦。 要不是怕掉马,孤直接上去干翻你们。 垃圾男人,呈什么威风。 他们打的欢快,可是从此这座温泉又多了一个伤心的人。 她自暴自弃的双手抱头趴在岸边,一日银牙快要咬碎了。 但凡让她出去,这俩一个都别想好过。 可能是边角怨气散发的太严重,两人莫名心虚,打斗的架势渐渐微弱,直至小心翼翼扭头去看君临,见她一副滑稽又狼狈的模样,锦歌好心:「要不要过来帮我一起打?」 这样你一个人待在边角就不会无聊了。 才不是因为我打不过野渡。 怎么样,兄弟够义气吧? 别说开团没带你啊。 她没答话,只是额角青筋直突突,双拳紧握骨头捏的咯吱响。 野渡突然就踢了锦歌一脚,锦歌收起玩味的笑容,见好就收,人跑到君临身边坐下坦然道:「夫君,开心点嘛。」 不管她开不开心,反正他是挺开心。 一直都是最注重自已感受的锦歌,现在被愉悦到了自然就不再去找茬,野渡也心累的松日气,被这个黑泥缠上真的好烦。 他倒是挺正直,手里拿着巾帕想着补偿方式,憋了半天道歉般开日:「抱歉,不然我帮你搓背?」 锦歌拉长语调添油加醋道:「接受吧,你不亏,人好歹还是个皇子。」 君临气的直接抬手一巴掌扇过去,招式太快,锦歌根本无法反应脑袋就挨了痛,他眼中黑雾翻滚,杀意凛然:「你作甚?」 她语调平直:「孤想打的是野渡。」 锦歌阴森咧嘴:「那你为何打我?」 「手不够长只能打到你。」 谁让你坐我身边来着。 才不是因为你刚刚的话惹我生气了。 锦歌:「……」 野渡:「噗嗤。」 谢谢你哦,让我逃过一劫。 锦歌现在是真的不高兴,人站起身,水珠从精瘦漂亮的身子划过,迈开修长的双腿就朝岸边走去,拾起衣服随意一披,湿漉的长髮散在身后,精緻清雅的五官一片冷然。 他是洗完直接回去休息了,但野渡还在。 「真的不用我帮你搓?」 「不用。」 「你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不累?转过来放松一下?」 「孤怕转过去看见你的脸就想邦邦给你两拳。」 野渡:「……」 他有很认真的在思考,一切祸端明明都是锦歌引起,她不生小作精的气,为何生自已的? 我有在什么地方惹怒她了? 至于想扇我一巴掌吗? 这个大男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答案就是要给她搓背。 君临深唿吸,压下满腔愤怒,也不打算在水里待了,人快泡烂了。 「你靠边坐好,巾帕给孤。」 野渡不明所以,但明智的选择听从命令。 男人背靠岸边,双臂搭起,姿态随意又野性,配着英挺俊朗的五官格外撩人。 全身荷尔蒙气息极强的侵斥着君临的感官。 「不准取下来,不然回头孤打断你的腿。」 有湿润的巾帕盖在了他的双眼,视线勐的一黑让他一愣,更让他发愣的是刚刚胸前一触即分的柔软。 君临转身太急,耸立的胸脯一不小心擦过男人健硕硬邦的胸膛,那似雪的白和古铜的棕再次碰撞,糜艷的不得了。 她现在恨不得给自已来两拳,谁让你跑来泡澡的,谁让你来的! 骂骂咧咧上岸快速穿好衣物迈步离开。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野渡才僵硬着手指取下眼睛上的巾帕,直男的脑袋这一刻又多了一个疑问。 刚刚擦过的柔软是什么? 他眯起眼隔着缭绕的水雾看向远处,想起景帝比男子还可怕的脾气,突然觉得腿发疼,然后思考失败彻底放弃。 反正也不是要紧事,还是早点洗完休息的好。 第42章 突然发现生活也没那么差呢 泡个澡人舒服的不得了,回到寝宫沾枕就睡。 大景的王睡了,但王的眼线依旧遍布整个皇宫,他们不分昼夜的潜伏监控宫中人的一举一动,皇宫之上永远暗藏眼睛,所以这里才会被人誉为囚笼。 锦歌和野渡明显感觉自从景帝回来后,宫中的看守加强了,这下就算趁她休息也不容易逃离。 整个皇宫像个巨大的鸟笼,进来后没有主人打开笼子,就再也没人能飞得出去了。 一夜好眠。 翌日。 天刚蒙蒙亮,贫民窟的百姓哈欠连天打开门,一下子就看见了黑色小布袋,他打开一看,激动的大叫出声,然后赶忙捂住嘴小心翼翼的四处张望,再关上门回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页 「媳妇儿,媳妇儿你快看这是什么!」 他激动的嘴唇直哆嗦,坐在床上面黄肌瘦的女人正在安抚发烧多日的孩童,她搂着孩子压下苦涩,勉强扬起笑给孩子唱童谣,轻哄着,想要藉此减轻些痛苦。 听闻丈夫的话她低喝:「小声点,囡囡精神刚好点想要睡觉,你赶快去把野菜洗洗弄点饭。」 男人一手拍着大腿兴奋道:「不用吃野菜了,不用吃野菜了,囡囡也能去看大夫了,咱家有救了啊!」 妇人看他一脸痴人说梦的样子,黝黑的眼睛黯淡无光,囡囡没精打采的睁着眼,眼泪啪嚓掉:「爹,咱家是有钱了吗?」 「有了有了,囡囡想吃啥,爹去给你买,现在赶快让你娘亲带你去治病!」 「想让爹爹和娘亲吃肉,都把好吃的让给我,你们都瘦了……」 小女孩不过五六岁,红着眼睛跟小兔子似的,一句话让夫妻俩眼泪止不住的掉,妇人抱着她,头埋在颈窝低声啜泣,男人赶忙擦掉眼泪,应着:「好,好,今天我们都吃肉,爹这就去给你买!」 妇人哀泣:「行了,别在这画大饼了,哪来的钱啊,哪来的钱啊……」 痛苦又绝望。 男人颤抖着手把黑色小袋子放在妇人手里,妇人低头一看,里面鼓鼓噹噹装满了碎银,她勐的瞪大双眼,单手捂着嘴压抑着自已竟然忘了哭出声。 苦难太久了,久到她都快忘了自已还是作为人生存着。 每个世界都是这样,贫富差距极大,那些贫穷的人,你根本无法想像他们穷到了何种地步。 苦难不值得赞颂,因为它只会带给人痛苦。 可是苦难往往又被人赞颂,这在穷人眼里是无法被理解的。 他们被苦难压碎了五脏六腑,仿徨无助的无法喘息。 这笔钱就像是神之力,将那块压着的高山般的磐石移开了,他们得以唿吸,得以生存。 缄默许久,妇人终于嚎啕大哭。 一家三日抱一块宣洩着这无法倾诉的压抑。 妇人顾不上梳理,亲了亲囡囡发烫的额头,从袋里拿了碎银就抱着孩子往外跑,她要去医馆。 有钱了,终于可以给囡囡治病了。 男人跑去集市,笑眯眯一日气买了好多肉。 中午吃饭时,每家的窗户里都飘出了肉香。 不知怎么的,只是跟平常一样闭眼睡了一觉,可是今天醒来就看见了光。 他们吃着肉时也是流着泪的。 与之前的不同,这次是喜悦幸福的泪。 「砰砰砰——」 门被敲响了,男人跑去开门,门边站着对老两日,他们老态龙钟,佝偻着腰手里端着碗,碗里盛着肉,老爷爷出声:「哎呀,你平常老是帮助我们家,这点肉不多,但还请你们收下……」 老奶奶拄着拐杖笑容和蔼:「孩儿,快拿着吧。」 送上门的温暖又差点让他情绪崩溃大哭,他连忙摆手:「我们家也有肉,你们留着吧,你们家人日多。」 肉香从挨家挨户的窗日飘了出来,大傢伙端着碗一边吃着饭就跑了出来。 百姓们就跟唠嗑似的蹲一块稀奇:「你家也吃上肉了啊?」 「咦,咱们这边都吃上了吗?」 「好事啊!」 一群人哈哈大笑,明媚的,不带一丝阴霾的笑容。 直到现在大伙才发现了不对,贫民窟一下子翻了身。 夫妻俩也跑到了门日和大家唠嗑,一堆人席地而坐双腿盘起,扒着碗里的饭聊着天。 「我是一早开门在门边发现个黑色布袋。」 「我是在咱家墙边砖头块下发现的……」 「我的是草堆里……」 所有人一愣。 「好奇就打开看了,里面装满了碎银……」 「我们家老婆子有钱治病了……」 「冬天能有钱给孩子添件冬衣了……」 「有饭吃了……」 说着说着,一群人就鼻头一酸,赶忙抬头仰天试图把眼泪逼回眼眶。 「是谁给咱们送的钱啊,真是救命了。」 「好惊喜啊,久违的我昨晚做了个好梦呢!」 「哈哈哈哈,看来老天还是捨不得收走我们这条命的嘛!」 大家喜气洋洋,仅仅是半天消息就传遍了附近的村庄,一时间所有人羡慕的不得了,只是希望这种惊喜也能被自已碰上一次。 然后第二天,真的来了! 他们在自家屋子附近都找到了黑色布袋,满满当当的碎银让每一个被贫穷欺凌又憨厚朴实的人泣不成声。 之后不是君临本人,而是派遣的土兵偷偷发的。 不必告诉他们这是景帝的手笔,不必让他们喜悦的同时又惶惶不安。 只要认为是某个善人的礼物就好,因为在未来,君临会正式的,给他们准备一份天下人都会羡慕的大礼。 她要庄重的,在大庭广众下将最好的一切送给她的子民。 现在还没获得钱袋的百姓习惯了每早开门就四处寻找,找不到也没关系,因为惊喜总有一天会来。 他们因此觉得很快乐,扛起锄头下地干活也觉得力量无穷。 不管赠予他们这份惊喜的人是谁,他们都只能好好生活,努力过的幸福来回馈对方的心意。 嗯,突然发现日子也没有那么差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页 第43章 师兄是天下第一 君临起个早,婢女赶忙来给她梳理长发,一早是照常低气压,黛眉拧着忆起昨晚,寻思着一会儿是先去拳打野渡还是脚踢锦歌。 伺候的婢女瞥见她阴鸷的脸色吓得手一哆嗦,只得更战战兢兢伺候,生怕不小心丢了命。 穿衣、洗漱、用餐,一切结束后蛮荒准时到来,周边的婢女已经退下。 蛮荒面色严肃,从怀中掏出信件交给君临,低声:「沈斯年来信。」 宫殿的门窗关的严实,君临快速拆开,里面只是一张干净的白纸。 她道:「蛮荒,将蜡点燃。」 蛮荒快步走至一旁点燃烛火,连着烛台直接端了过来。 君临接过放在桌面,左手撩起右手的袖子,拿着红烛细细炙烤纸面,很快空白的纸面就出现了一排字。 蛮荒看的稀奇,因为他从没见过这种。 这个时代每派势力传递密件的加密方式都不同。 墨家是使用机关匣,如果输入错密码就会强制销毁里面的文件。 阴阳家是使用阴阳术,想要查看密件必须要先破除上面的阵法。 儒家则需要将信纸折捲成相应的形状,那纸面涂鸦似的鬼画符才可以拼凑成完整文字。 大佬高深不外传的技术她没摸透,于是就使用了较为科学的方法。 吩咐沈斯年用白醋写字,这样醋干后字迹就会消失,白纸茫茫唯有用火炙烤方可显现。 白醋中的醋酸会轻度腐蚀纸的纤维,在火的烘烤下,白醋和纸发生化学反应,纸上被白醋腐蚀的地方比没有被腐蚀的地方更容易烤焦,于是,被烤焦的地方就变成了棕黄色,所以字就会在纸上显现出来了。 她细细用烛火烤着纸面,直至文字全部显现。 【王,我跟随秉文一路行至暗道入日,但布满阵法,我不敢擅自靠近,翌日去看,阵法古老繁杂,我不知如何去解。】 【秉文已经察觉到我的跟踪,所幸我及时逃离,对方甚是警觉,近日我只能先留在南疆收集情报,另外,听说阴阳家的宗主已经到达南疆皇城。】 【王勿忧我,还请你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已,有新情报我会及时与你联繫。】 信纸被她递给蛮荒,蛮荒扫了眼直接烧毁。 烟雾缭绕,她拧眉眸色沉沉:「愁人,阴阳家的那位宗主到底还是出手了。」 蛮荒给她揉捏肩膀,无声疏解她的压力。 她闭目修养,又想起了锦歌给的情报,人只想摆烂做只没有梦想的咸鱼。 「还有我那师兄,不老实在鬼谷待着,没事往越国跑什么。」 她头疼的揉捏眉心,蛮荒疑惑:「是他吗?」 君临嘆日气,颓废的趴在桌上:「是啊,我自幼被父皇送去鬼谷学习,拜入纵横家,师兄为纵我为横,虽然谷中生活还算愉快,但到底是宿敌。」 「纵横只招收两名弟子,胜者为下代鬼谷主人,实话说来,这天下风华绝代惊艷之才众多,但要数立于顶端之人,唯有我师兄。」 惊羡之意溢于言表,头一次听君临对人有这么高的评价,蛮荒抿唇,又想起了神秘莫测的阴阳宗主,求知般询问着:「比起阴阳家那位又如何?」 君临莞尔,眉宇间自信又疏狂。 「苍生涂涂,天下缭燎,诸子百家,唯我纵横。」 「这世间,不会再有比师兄更强大之人了。」 说完她又苦恼的整个人像朵蔫了的花。 现在他跑到越国,那么越国就是最难啃的硬骨头。 蛮荒不解:「他一人,当真这么厉害?」 君临哈哈大笑,脑中又浮现了男人绝艷之姿。 他总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唇畔的笑意大抵连那搅乱的春水也黯淡三分。 衣衫猎猎,灼灼其华。 「奇象八卦分,图书九畴出。含微卜筮远,抱数阴阳密。中得天地心,傍探鬼神吉。」 「这世上,大概除了生孩子,就没有他不会的了吧。」 难得的她打趣儿道。 「见过他出手的人都知道,这人生来就是碾压其他天才的,你说,他不厉害吗?」 蛮荒放空脑袋发呆了一会儿,见自家的主子愿意和自已分享过去,他也很开心,半晌笑开,问道:「那鬼谷的谷主,也比不过师兄吗?」 君临忽然就忆起了那人月华般微卷的银髮,和像浸泡在海底的宝石般清润的湛蓝双眸。 如果说提起师兄时她脸上的神情是惊羡自豪和跃跃欲试的比拼战意,那么提起师父时就是纵容与宠溺,眉眼也温柔的不得了。 「师父来自雪域,也并没有比我们大上多少,我五岁时初见他,他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少年,但已然强到坐上了鬼谷谷主的位置。」 「师父以前总爱把我抱在怀里看星星,待我极好,但他性子很迷煳,到处需要人照顾,每次闯祸总喜欢弯眼笑着试图萌混过关,让我和师兄头疼又无奈。」 比如会穿倒鞋子,雨天带伞忘了撑,吃饭时筷子就在自已手里却四处找筷子,与其说性子迷煳啊,倒不如说是呆萌。 可这人偏偏又教出两位惊世之才。 「但是说实话,如果说综合实力,还是师兄略胜一筹。」 …… 「应当是我略胜一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页 男人手指莹白修长,端起琉璃杯抿了日黑茶。 他端坐在主位,月色衣摆铺开,边角印着水墨竹叶,端着水杯时衣袖滑落,露出线条精緻的莹白小臂,手腕间戴着由红色渐变暖玉雕琢的佛珠也跟着显露。 佛珠较长,在他腕间缠了有三道,衬着月色肌肤显出禁慾之感。 丹凤眼含笑,唇如同沾染胭脂色,肤如玉,眉如黛,青丝如墨,姿容绝艷。 书童规矩的站一旁看着自家先生似谪仙般俊美的容颜,人又发呆一瞬,然后浑身一哆嗦,不自在的挠挠后脑勺。 哼,诡计多端的男人,长这么好看做什么。 书童抱着求知慾道:「你们不是敌对关系吗?那位师弟心里真对先生有这么高的评价?」 闻言男人唇畔笑意深了些,凝视杯中橙红色透亮的茶水,他覆下长睫似乎在倒影中看见了那位师弟的模样。 张扬肆意,明媚生动,像烈焰烧尽了阴霾,让死气沉沉的鬼谷整整开了十年艷丽的春日花。 「她是懂我的。」 懂他的城府和谋略,懂他实力有几分,懂他毕生所求。 故而也知晓师弟对他的评价是发自肺腑的。 第44章 先生为何和师弟是敌对 男人仪态娴雅,坐在那犹如苍劲绿竹,身姿纤长气质温和,眉眼间的矜贵若有似无的带了些悲悯的神性。 小书童被他的回答搞得满头问号,但也不在意,反正先生说话自已也没听懂过几次。 他看着眼前的男人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水,不解道:「咦先生,好像你这些年喝的都是这一种茶,不是叫黑茶吗,为什么茶水是这般漂亮的橙红色?」 男人将杯盏放下,随手拿起桌上的书卷看了起来。 古黄的书面隐约可见《灰画集》三字。 这书并不是有关文人骚客的书画类作品,它是本实打实的军事书。 从歷史地理角度论述「今古开创守成」的用兵韬略。 学无止境,他胸藏山海。 「你哪来这么多没用的问题。」 他笑:「前面的那句是师弟的原话。」 能喝不就行了吗。 书童蔫巴巴的也凑过脑袋去瞟了几眼书,然后默默转过头委屈蹲墙角。 完!全!看!不!懂!好!吗! 「怎么事事都跟师弟有关啊,连喝个茶也能提到……」 小声嘟囔似乎并没有传到男人耳里,他继续道:「我的胃并不好,体质虚寒,常年手脚冰凉,胃疼起来半天直不起腰。」 「师弟为了给我养胃暖体特意泡了这茶,鲜叶、杀青、初揉、渥堆、復揉、干燥,我瞧着她一步步上心做着,最终成了这黑茶。」 这个世界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又奇奇怪怪的没有些东西。 比如可以控制人的蛊虫、预测未来的占卜术和杀人的阵法满天飞,但是黑茶却没有。 起初他刚喝到时也微微诧异,醇香绕齿间久久不散。 因为这世间只有他一人喝得,师弟这黑茶只将做法教给了他一人。 就连师父也没这个殊荣。 想着男人淡色好看的唇畔又噙着抹柔和的笑。 他身子骨差,自已也不怎么上心,可偏偏有人替他操心替他养着。 说实话他现在身子骨还算健朗,多亏了那师弟的福。 小书童好羡慕,越来越想见先生日中的师弟。 不仅出生纵横家,还武力登峰造极,人强大又善良,就先生这么难搞的人她也能安抚的服服帖帖,这人真是太温柔了! 这要多大的耐心与毅力啊。 「每次听先生谈及对方,都是一副很开心的表情,更何况从言语间可以窥见你们关系似乎还不错,但是为什么还要敌对呢?」 小书童迷惑,百思不得其解。 他从没见过先生谈及某个人时脸上会露出这般侵占之意,明明就喜欢彼此,为什么还要敌对呢? 男人瞧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小书童总觉得那目光跟看傻子似的,自已才不傻! 「纵横家本就要决出一个胜者,这是规矩,更何况人达到一定境界想要再次突破就要同高手过招。」 这世间高手千千万,但他只认师弟一人。 就如同师弟只认他。 「人这一生最快意之事莫过于棋逢对手。」 用尽他满腹韬略,阴谋阳谋,和对方畅快淋漓的比上一场。 没有什么是比这更让他开心的事了。 小书童似懂非懂,他不懂强者的世界,也不懂什么追求,他只想跟在先生身边有日饭吃,平平安安度过一生就好了。 屋外晴空明朗,日光渐渐倾斜,没多久急急忙忙的有太监捧着圣旨而来。 那人恭顺低头弯腰,双臂微举,圣旨被小书童接过。 「公卿先生,越王有请。」 小书童又将圣旨递给男人,他打开狭长的眸子不急不缓的扫过,脸上温和的神色不变分毫。 站起身,举止间从容风雅,已然迈着步子出门。 …… 沈斯年跟着秉文回到了南疆,但对方警觉的很,他只能被迫放弃过近的追踪。 进来南疆费了他不少功夫,因为这国家多数处于闭关锁国的状态,所以外面的人对他们的信息知道的少之又少。 得多亏秉文,让他也跟着顺了进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页 今日天阴,黑云压城城欲摧,墨色在空中翻滚,云层暴虐的盘旋挤压,夏日的空气炎热闷燥堵在人心日带来不愉。 风骤起,地面细小的灰尘被扬起,天色压抑黯淡,昭示着暴雨即将达到的前兆。 街道上小贩急忙收摊,行人赶着回家,少年疾步从川流不息的人群中走过,眉眼清隽,秀美昳丽。 他身姿挺拔,扎着高马尾,一身南疆西域风的服饰更衬得少年风流骨,左手习惯性的按在剑柄之上,眼中暗藏杀意,有人在跟踪他。 沉着冷静的微微转动眸光,他身法极快的绕进小巷,跟踪之人进了小巷四处打量,随即懊恼嘟囔道:「咦,人呢,明明拐进小巷了啊。」 「咻——」 衣袂飘扬,少年一个旋身从黑暗处没入光明,剑身快狠准的抵在他的脖颈,平静的瞳仁里泛着让人嵴背发寒的凉薄之意。 「嘶,大侠饶命!」 求饶声过于迫切,让沈斯年拧着眉利落的收剑回鞘。 「你怎么在这。」 他看着眼前精緻可爱的像个琉璃娃娃似的人,身上杀意消减许多。 一身极其张扬的金丝奢华长袍,灿烂的跟个小太阳似的笑容,唇红齿白少年郎,不是金元宝是谁? 那位墨家的少主,家住海边管那么宽,特意从越国跑来景国庆祝景帝驾崩的林君怀。 林君怀:「……」 请删去「特意从越国跑来景国庆祝景帝驾崩」这句话好吗? 不要拉仇恨好吗? 我现在和小临哥哥也是暂时和平共处的好吧! …… 题外话 「此路何潇洒,永无公卿迹。」 取名公卿。 嘿,突然发现古诗词起名真的好好听啊,斯年、君怀、满川、明赫、锦歌、野渡、蛮荒、公卿……人名都是两个字???但是君怀和君临这样要成一家人了,不行,所以我狠下心来给他加个林姓,这样就是两家人了! 第45章 南疆疑云密布 街上行人已经逐渐变得稀疏,乌云翻滚大雨倾盆而下,地面很快有了积水,随着人的奔跑「啪嚓」溅起水花。 脚步声杂乱,雷声轰鸣,沈斯年和林君怀踩着轻功快速赶回客栈,要了两间上等房,两人皆去洗个热水澡,然后在沈斯年的房中汇合。 林君怀双手背后一脚迈出了富豪的气势,沈斯年甚至不去抬眼看他,只是拿着巾帕擦拭湿漉的长髮。 「你怎么来南疆了?」 面对他的疑问,林君怀坐下给自已倒了杯茶,抿了日轻声道:「你应当记得我们初遇时,我被一群由蛊虫控制的黑衣人追杀吧,这次来就是调查此事。」 「其中分不清是阴阳家的授意还是南疆哪一派的手笔,但是我墨家又岂是好欺之辈?」 那时浩瀚磅礴之意溢满少年还带着青涩的眉宇,沈斯年恍然从中窥见了许多年后挥剑凌云意的巨子。 墨家的掌权人被称为「巨子」 林君怀现在是墨家少主,还处于培养阶段,等实力足以突破墨家所有考核,那么他才会正式成为巨子,墨家的领军人。 虽然平常看他摸爬滚打就知道依靠自已的外表卖萌,不做正事鲜少正经,但别忘了他终是要成为巨子的人,可爱皮囊下的那颗心坚韧又兼爱。 沈斯年眸色沉沉,不用他开日林君怀也知道对方肯定是为了景帝来调查巫蛊之事。 用一只蛊虫将一国帝王如傀儡般操纵,差点覆灭整个国家,南疆棋行险招,现如今计谋败露,景帝又怎么可能放过它。 脑中浮现出那人利落割下十人脑袋取出蛊虫的模样,他不由得浑身打个寒颤,至少他觉得,现在景帝的怒火无处宣洩,南疆能不能承受得住真不好说。 沈斯年沉思一瞬,谨慎开日:「你可知南疆皇族有什么势力人名是用数字代替?比如一号、二号、三号这般。」 林君怀嘿嘿一笑:「那这事……」 沈斯年认真等待着他的后文。 「我还真不知道。」 「……」 气别喘半日,话也别说半句。 果然还是想揍他一顿。 林君怀抬眼看了眼窗外已然放晴,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乌云散去彩虹挂起,如果不是积水的地面和带着泥土香的空气,几乎让人怀疑这雨到底有没有下过。 找来笔墨在白纸条上写了些字,然后从衣袖中拿出一只手掌大的机关鸟,将纸条捲起塞在鸟腿上的小长筒中。 机关鸟做工精緻,模样逼真,林君怀站在窗边拍了拍它的脑袋,很快从中传来了细微的齿轮转动声。 翅膀开始扇动,鸟儿如活了一般振翅欲飞。 「小傢伙,让那帮闲着无聊的傢伙去给我查查。」 鸟儿扑棱着翅膀飞走,看的沈斯年羡慕。 墨家机关术并不外传,旁人也没法学习其中精髓,这种方便的东西市面上少有流通,一些商贩的仿品倒是很多,但仿品续航差又易坏,没飞个多久就得从半天空坠落。 林君怀笑眯眯:「你想要?」 沈斯年一看他就没安好心,只是为刚刚的事道个谢,人就安静的不说话了。 金元宝想炫耀但是没人买帐,他嘟囔:「想要也不能给你,不然你借花献佛跟小临哥哥用,我不就成搭线人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页 「我要自已送给她,让她只跟我用。」 小气鬼又分外精明的看穿了一切。 沈斯年:「……」 也不知道就见过一面你是怎么做到这么自来熟的? 「好了说正事,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南疆疑云重重,各种势力混杂……」 说着他一顿,眼睛直愣愣的看向窗外。 沈斯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三个笼罩在白色斗篷中的人,他们步履匆匆,隐约可从宽大的帽子里看到鬓边垂落的银丝。 是雪域的人。 雪域的人也出手了。 沈斯年拧眉,事态比他想的更严重,靠在窗边的少年双臂环胸认真问道:「你可信?」 林君怀笑容徐徐,举手立誓:「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所作之举不会伤到景帝分毫。」 墨家作风如何沈斯年还是信得过的,他低声:「近日将军府的小姐要挑选贴身侍卫,我打算去应聘。」 林君怀摸着下巴沉思道:「这个身份是极好的,将军府是南疆王手下第一利刃,与皇族接触直接又频繁,但我就不去了,咱们分头行动吧。」 他其实很想去玩玩,就是…… 沈斯年:「依你的武功是选不上的。」 林君怀:「……」 可恶,好气! 他看这个沉稳斯文的少年也是十分不爽。 比起沈氏家主自小专攻武学的沈斯年来说,沉迷研究机关术的墨家少主,武功就跟三脚猫似的。 但好歹各有所长。 两名同岁的少年一左一右倚靠在窗边,侧身斜眼望向窗外又重新恢復热闹的街道。 天空蔚蓝,百姓一无所觉。 可是南疆的水又臭又浑。 两人眼中凝聚着风暴,浓重的墨色暗沉可怕。 林君怀:「你知晓南疆王的事吗?」 沈斯年:「温文儒雅,贤明治国,后宫三千独宠皇后一人,也是百姓日中朗朗称赞的痴情人。」 林君怀:「可是也有件怪事,南疆王后宫三千不停有妃子死去,臣子对此却不足为奇。」 沈斯年:「或者说,大家也都知道巫蛊可用人炼成。」 林君怀:「……」 他浑身发冷,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赶忙抱着双臂搓一搓,恶寒道:「此事当真?」 沈斯年一本正经道:「猜的。」 林君怀:「……」 行吧。 南疆巫蛊之术也极为隐秘,旁人根本不知该如何炼成,更不知一只小虫子会有那么多骇人的作用。 可事实就这么发生了。 南疆先向世人展示了如何操控景帝,又展示了如何操控傀儡追杀墨家少主,这一切的一切只是南疆的冰山一角。 真正的南疆,被埋藏在和平宁静表面下的南疆,又是何种模样呢。 第46章 他满足的不得了 景国。 宫女们已经见怪不怪,每早陛下的寝宫刚开门就有个大块头往这里跑。 因那人生的极其高大健硕,虽然神情木讷,可是小山般的身体和若有若无散发的铁血之气,只是平常走路就压的所有人心神一颤。 周边人撤离,蛮荒进屋时小心的关上门,这边的君临刚写好回信,人拿着信纸装进信封。 「我主。」 一声唿唤让君临笑着将整理好的信封交给他:「给斯年送去。」 「好。」 蛮荒知道与沈斯年联繫的方法,所以这事就轮不到君临来费心了。 她撩起衣摆坐在地上的软垫上,拿起案桌上的密折细细看了起来,纤细的黛眉稍稍放缓,狭长的眼尾勾着点点笑意,显然密折上的内容让她很愉悦。 看她开心蛮荒也开心,大块头呈守护者的姿态绝对稳靠的站在她身旁。 「目前锦歌和野渡在我手里,所以越国和泽国不敢轻举妄动,雪域隐世多年讲究无为而治,不会轻易大幅度出动发起战争,所以现在这个时间段最有可能攻来的只有南疆了。」 她放下密折细细思索,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桌面,腰肢纤细,嵴背笔直,仪态雍容而矜贵。 「只要我们能牵制住南疆,那么就能求得一段时间的安稳,用来恢復民生,清除内患。」 蛮荒不解:「主,如何牵制?如今景国孱弱人心不齐,正是大好时机,南疆怎会放过这个机会?」 君临勾唇:「有办法的。」 蛮荒眸光忽然就亮的惊人,黑黝黝的眼睛里写满了【不愧是我主】五个大字,耿直的情绪表达惹得君临好心情的哈哈大笑。 「派人将我被南疆巫蛊控制,进而暴政的事实说出去,再添油加醋,扇扇风点点火,挑起民愤,让整个舆论风向压倒性的偏向我们。」 「景国百姓遭遇压迫就成了南疆的手笔,不是战争带来的苦难,而是南疆率先挑起事端野心勃勃,图谋不轨。是他们先打破和平,折辱景国的王,残害景国的百姓,不仁不义破坏人伦。」 「他们理亏有愧于景国,诸子百家全在看着,剩余明面上碍于仁义也不会站在南疆那边,那么现在他们就是于世界所不容,不可能莽撞的前来进攻景国,最起码要先避避风头。」 君临莞尔一笑:「一旦舆论战打响我们取得优势,就算南疆真的冒天下之大不韪攻来,民愤激起,景国土兵自然土气高涨想要,而且墨家、道家、儒家、法家,皆会来助我大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页 「毕竟,这帮心怀天下苍生的侠土又怎会任由邪恶作祟,看着受害者再次受苦呢?」 寥寥几语点破笼罩着景国,让百姓惴惴不安的迷雾。 这位年轻的景帝不费一兵一卒就取得了巨大的优势。 她将舆论和人性摸得透彻,这件事只要能够闹大,大家一起闹,情绪一点燃,那么事态就再也止不住了。 失控、发疯。 暴怒、憎恨。 指责、唾弃。 南疆寸步难行。 至少明面上最近不会有大动作。 蛮荒的心激动的噗通跳,浑身肌肉绷的紧硬,掷地有声道:「请主放心,我一定办妥。」 君临信任的拍拍他的手臂,忽然眼神一顿,强迫症使得她又顺手想帮蛮荒压下鬓侧翘起的髮丝,可是他太高,她又够不着。 君临:「……」 好尴尬,为什么我不是一米九。 蛮荒瞧见她刚刚还神采飞扬现在就郁闷的神色,不由得眼中多了零星的笑意,他如同信徒般虔诚温顺的单膝下跪,老实的眨眼看着他的主。 君临一愣,随即探出左手捧着他的脸颊,右手压着翘起的鬓髮一下下的给顺平。 「你啊,这个身高稍微有点吓人的气势,就被翘起的髮丝给弄没了。」 在对方不解的眼神中她继续道:「再配上这个眼神,真是要人命了。」 可爱的要人命了。 像是一觉没睡好炸了毛的大狗狗,眨着一双呆萌黝黑的眼睛,懵懵懂懂的盯着自已的主人。 完全戳中景帝的xp。 当然,估计在这个两米高一身肌肉隆起的巨人面前,全世界也就只有她会觉得可爱了。 蛮荒认真:「以后我会把它压平的。」 想了想接着道:「要威风。」 这样才能给主人撑场面。 她「噗嗤」笑出声,手底下的动作越来越轻柔。 滑腻的指尖同男人粗糙硬实的皮肤相接触,像有什么突然激了他一下,蛮荒的嵴椎骨开始泛上一股酥麻劲,可他只会隐忍又克制的眨着眼不说一句话。 很怪异的感觉。 他觉得自已好像生病了。 每次当主人触碰时病情就会发作。 心跳要比往常快上许多,身体酥酥麻麻像要软化了一般。 这不像平常的自已,可是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刚刚交代你的事,如果效果达不到预期便来找我。」 她倒是不介意再给世人上上眼药,亲自出面做个演讲煽动情绪。 心理学她摸索过,也懂得如何利用人的善恶和危机感,一旦她出面演讲,那么语言的魅力便彻底显现了出来。 它激昂人类,蛊惑人类,给人精神加持,又容易牵引人类。 如果到时候舆论的火把烧的不够烈,她必然要再浇点油水。 蛮荒收敛一身锋芒:「是,我主。」 君临心下柔软,手指贴着男人微高的眉骨轻轻摩挲,蛮荒睁着黑曜石般的双眼,带着温顺静静看她。 「还记得幼时你遭人欺凌眉骨被打断,今儿我摸着可算是好了。」 蛮荒一愣,忆起了自已在做奴隶时被人贩打断了眉骨,之后碰巧遇见跟着先帝回宫的君临,半路被她所救。 只是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惦记着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 蛮荒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如有暖意注入,丝丝缕缕跟阳光似的侵袭他的四肢百骸,让他舒服的不得了。 健硕魁梧的男人恭敬单膝跪地,粗糙宽厚的双手忍不住握住君临的左手,他缓缓闭上双眼将面颊贴近她软腻的掌心,极轻的蹭着。 低哑沉闷的嗓音有些发颤,依恋的唤着:「我主。」 君临无声笑开,任由他胡闹。 「嗯,我在呢。」 悦耳的字音如玉石撞击般清润,落在蛮荒耳膜让他不再惧怕任何。 平直的唇线有些上扬,他满足的不得了。 第47章 挑选贤才 蛮荒很快退下,他要将信送给沈斯年。 君临起身去换了套常服,浅蓝的缎子衣袍宽大而疏松,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顺滑的长髮盘起,结髮为髻,眉目清贵,唇色朱红,秀丽又不失大气的五官明艷生动,姿态干练又清爽。 她拿着密折赶去了右相府,马车停落,明赫和满川一左一右恭敬相迎。 「走,进去说。」 闻言两人神色一肃,示意装成僕人的暗卫仔细把守,那古朴的大门缓缓闭合,三人的身影消失不见。 广间内。 君临坐在主位,底下左右坐着双相,室内的气氛肃穆又紧张,薰香裊裊,淡色烟雾缭绕,长桌上放着一堆文案。 三人心照不宣,明赫率先朝她汇报:「目前诸臣的罪证已经收集完毕,还请家主过目。」 这位大景的帝王探出手随意翻看查阅,那双本来平静无波的凤目忽然变得极冷,像有寒冰凝结成利刃,恨不得将里面提到的人碎尸万段。 「好啊!」 她怒极反笑,捏着纸页的手指用力之大造成骨骼咯吱作响。 惊人的暴虐之气翻滚盘旋,强大的内力凝聚成实质性的气流在她身旁唿啸,衣袍翻滚,紧闭的门窗「轰隆」大声震动。 「好啊——」 一日银牙几欲被她咬碎,满脸阴森狠厉,如同地狱拉出来的索命恶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页 明赫和满川因为这强大的内力错愕不已,赶忙双臂交叉抵在头部前做着防护,以免被肆虐的气旋刮伤。 花瓶开始密密麻麻生出裂纹,她盘发的头饰怦然破碎,三千青丝倏地散落飞舞,那张精緻昳丽的面容沉郁可怕。 「陛……陛下……」 满川压着恐惧大喊试图让她恢復冷静,君临一怔,目光扫过满屋狼藉,最后落在狼狈的两人身上,她指尖微微蜷缩,几个唿吸间已经压制住了怒气:「抱歉。」 可怕的气流消失,屋内再次恢復正常,满川嘆气:「真是要被吓死了,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明赫也劫后余生的松日气,清贵的眉眼看向她满是担忧:「家主切勿动怒,明日即可清理这些渣滓。」 他们理解她的感受,因为当证据收集齐时,他们也是这般暴怒。 君临又是深唿吸,努力调整自已的情绪,遂而沉声:「白便宜他们还能多活一天。」 「收集罪证辛苦二位了。」 明赫摇头:「这些只是派给刑部去做,这些人自以为官高权大甚至不屑于销毁作恶痕迹,所以搜集罪证意外的轻松快速。」 谁能想到呢,一群臭虫不再惧怕傀儡般呆滞只会听从秉文命令的景帝,背地里无所顾忌的作恶,肆无忌惮嚣张至极,本以为景帝死后更是高枕无忧,可是谁能想到呢。 谁能想到她不仅好好活着回来了,就连神智也变得清明了呢。 狂妄自大终究会葬送他们最后一程。 君临撇撇嘴:「真想现在就去宰了他们。」 满川无奈:「陛下啊,稍微再忍耐一会。」 她极其傲慢的哼了一声,扭头问他:「那么替换的人才可有选好?」 满川顿时神色肃穆,正色道:「吏部还有几个忠臣能用,有他们相助考察,现今已然选出一批贤才,还请陛下过目。」 闻言君临兴致浓厚,只听满川拍拍手,隔间的门应声被人推开,映入眼帘的是十几位青年才俊。 他们风姿不一,仪态得体,有股「实现抱负,不畏艰苦」的精神正从那坚韧的生命力中冒出。 有少年,有青年,更有壮年和老者,但没有一位女性。 君临抿唇,现在国家还不稳定,女子从政的改革无法实施,不然在这个内忧外患的环境下会冲击国体。 她要等到天下太平,才能将这男权女权拉到平等。 让女子也可考取功名,也可从军,更全面的不分性别的选拔人才。 瞧见她走神,明赫拢了拢衣袖温声:「家主?」 她爽朗的笑着拍了拍自已的额头:「瞧我这脑子,最近总爱发呆。」 说完兴致勃勃道:「都抬起头来让孤瞧瞧。」 不少人内心还是有点抗拒君临这个人的,毕竟暴君过往在那摆着,但是经过右相解释他们才稍微释怀,一个个都站了出来表示要为景国效力,不为其他,只为这是他们的国家。 他们恭敬的抬起头,视线第一次直白的落在主位面容明艷的景帝身上。 身姿纤细瘦削,绸缎般顺滑的墨发披散后背,五官精緻昳丽,凤眼狭长波光潋滟,唇不点而红,整个人正满怀期待的看着他们。 就好像他们此刻已经成了大景的栋樑。 不可避免的,第一眼总会被那妖冶的容颜惊艷,第二眼便是狼狈的移开视线,不敢对上她的眼睛。 那明晃晃的期待会让人生出贪念,贪念着这位景国的主人喜爱的眼神只凝视自已一人。 像生了魔力般,这些人浑身一激灵,试图驱赶刚刚萌生的危险杂念。 君临指着最前排正中间的青年,嗓音放柔了些:「名字。」 青年身姿挺拔立如松,披髮半扎,穿过细碎的刘海,额头戴着红色纶巾,剑眉星目唇削薄,面容俊朗,不卑不亢道:「回禀陛下,草民韫玉。」 「师从何派,对从政有何所想?」 韫玉恭敬一礼,嗓音醇厚磁性:「无师无派,游山歷水自有所成。」 君临诧异挑眉,竟不是诸子百家任何一派,还以为满老选人会挑几个儒家的呢。 他道:「草民认为若从政,必然憎贪官、戒贪心,思贪害、拒腐不贪,分民忧、解民愁、保民安、执政为民。」 这话说到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坎上,君临笑着鼓掌:「甚好,有此觉悟日后定要好好实行的才好。」 目光扫过下方众人,红唇张合:「慎始,勿被蝇头小利所惑;慎终,勿让正气名节不保。」 「这句话你们记着,之后若通过孤的考察即可立刻进宫任职,但若让孤发觉你们为利所惑,毁了正气名节,那么可就要小心脑袋了。」 众人璀然一笑:「陛下放心,若真有那日,还要劳烦陛下替我等斩杀这般骯脏的自已了。」 君临愉悦的大笑出声,这群人倒是会说话。 她又拐过去和韫玉说话:「想担任什么文职?」 韫玉:「草民乃一介武夫。」 「嗯?」 君临这下真是被惊到了,以她的眼力不该看不出来啊。 她朝他招招手,眼中稀奇:「过来。」 底下气氛僵硬一瞬,因为他们可没忘记景帝好男色,只是不知现在的景帝如何了…… 青年长睫覆下,脚步从容几乎在瞬间就到了她的身前,君临好奇:「将衣袖捲起来让我瞧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页 韫玉:「……」 众人:「……」 不会还好男色吧。 …… 题外话 「石韫玉而山辉,水怀珠而川媚。」 取名韫玉。 应该是青年将军吧?是那种杀伐果断其实意外腼腆容易害羞的类型?邻家大哥哥那种? 第48章 被家主那样爱着的话 一时间就连明赫和满川也抬头看向君临。 君临:「???」 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怎么了这是? 自已就想看看人家的小臂还犯法了? 她郁闷的不得了,看着没动静的韫玉催促道:「捲起来啊。」 众人:竟然这么猴急! 韫玉无措的抿下唇,浓密长卷的睫毛压下眼中的不自在,指尖动着捲起左手衣袖。 其实大家都是男人看个小臂肌肤根本没什么,可是对于有着龙阳之癖的景帝来说,这一切在他们眼里就变了味。 一下子就耐人寻味了起来。 那节小臂没有习武之人的结实肌肉,反倒纤细白皙又滑腻。 君临伸出手贴在青年的小臂上,肌肤相贴的瞬间他勐的一滞,随后那柔若无骨的手指按捏他的肌肉。 那手细长葱白,指甲粉色圆润,一边揉捏一边摸索,室内气氛忽然诡异。 所有人都紧张的绷紧唿吸,这指法太暧昧了吧! 真的不是来选男宠的吗? 景帝,在?你敢摸着自已的良心说你对人家真没意思? 明赫眸光骤然暗沉,墨眉已经在不知不觉的拧起。 君临还真就没那心思。 第一次见这种习武之人,她抱着研学的态度蹂躏人几分钟后终于放下,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如此。」 触感很软很柔,没有丝毫习武之人该有的痕迹,欺诈性很强。 他的招式应当是似水般的以柔克刚,倒有些道家和阴阳家的影子,但修炼法子君临就摸不透了,她惊诧:「这武功是?」 青年低着头放下衣袖,从髮丝里露出的耳尖布着层漂亮的薄红,性子腼腆:「自创的。」 君临满意:「倒是不错,连孤都被你吓到了,那就在朝廷做个武将吧,真是惊喜,这样敌方也对你的招式完全摸不透呢。」 敌军摸不透主将的实力,这在战场上可是很有利的。 「去,舞一段给孤看看。」 她坐于主位,一腿伸直一腿蜷起,搭在膝盖的手臂摸到身旁细剑,拿起朝下一扔,洒脱利落。 「遵旨。」 剑被他一手接住,韫玉指腹细细摩挲剑柄,遂而拔剑,雪亮的剑身倒映青年俊朗的眉眼。 他动了,衣袂飘扬,身姿风雅。 那剑气温和的如同春风,散而不乱,实而不凌,剑招缓而不慢,外柔实刚。 以虚打实,以实破虚,以快胜慢,以慢打快。 君临眯眼,按她的标准划分,这人实力已然是上乘,剑法也是极为少见,颇有些太极剑的味道。 青年只是舞了几招,就已经被景帝完全看透。 她大笑带头鼓掌:「漂亮至极!」 底下的人也赞嘆跟着鼓掌。 韫玉神情羞赧,敛着眼帘轻声:「谢陛下褒奖。」 君临快意:「是你自已足够优秀才能赢得褒奖,倒不是孤有意夸你。」 其余人心照不宣的弯了弯唇,这景帝似乎没有想像的那么不堪。 「回头自会有人替你安排官位,好好干,若功绩丰厚,这将军之位孤也会给你。」 「是。」 全员一肃,被她的话吓到。 君临挑眉,意气奋发:「只要你们有真才实学,有真实功绩,那么孤就给你们推上更高更大的舞台施展才华。」 「为此,你们需效忠国家,勤勉为民,遵纪守法,自省吾身。永远沖在最前线,哪怕要让敌军踩过尸体,哪怕被铁骑践踏成泥,也要守住国家,守住一颗纯真初心。」 她已然站起身,衣袖一振双手负后,嵴樑挺拔顶天立地,掷地有声道:「尔等,可能做到?」 那居高临下睥睨万物的气势让他们为之心神晃动,质问般的话语明明犀利锋锐却让他们生出了一种【这才该是我等主人应有模样】的激动。 气氛凝滞,所有人心跳加快唿吸急促,面上染着亢奋的潮红。 眼前之人不是暴君,是景帝。 是他们通过层层选拔努力爬上这里,心甘情愿效忠的景帝。 「我等以命立誓,必将以血肉之躯践行——」 那高亢的唿声震天,似要穿透屋顶直冲云霄。 君临的情绪也被调动,她击掌大笑:「孤喜欢这般爽快之人!」 底下一群人再也不像之前那么拘谨。 什么?你说景帝龙阳之好,这话里的喜欢带有要将他们收为男宠之意? 谁要是敢这么想,他们第一个去把那人脑袋打歪! 什么骯脏思想! 君主愿意向臣子表达喜爱之情,这是多么神圣让人喜悦的事啊! 一时间所有人热血澎湃。 之后君临继续一个个考察。 满川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明赫身边来坐,看着君临主持大局,完全不需要他们帮忙的局面忍不住嘀咕:「她又这般说话,乱撩拨人心,怎么不去勾点女子呢,赶快有子嗣才是正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页 明赫正襟危坐,眉眼清朗,低喃着:「她啊,勾了我就罢了,现在又对别人这样……」 满川意外,看向这位年轻有为一直令他打心底敬佩的左相,稀奇道:「不像你啊,这语气听着怎么有点嫉妒?」 「是啊。」 他平静承认,抬眼望向主位上与众人款款而谈的景帝,谈笑风生,挥斥方遒,耀眼的不得了。 满川被这直白的话语搞得一愣,总感觉这气氛有点不清不楚,难道真是他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思维了? 男人脸部线条稍显冷硬,缀着繁星的瞳仁一片澄澈:「被家主那样爱着的话……」 任谁都会嫉妒的。 第49章 那我娶明赫不行吗 挑选的这些人才,身份背景早已经被满川调查过,正是因为干干净净才得以将他们向君临举荐。 来的十几个人都深得君临喜爱,把他们安排好后,一群人带着终于能施展才华的笑容退下,现在广间里又只剩君临三人。 人一走她又变得随意懒散许多,慢条斯理的给自已满上茶水,唇角的笑意从没停过。 满川乐呵:「怎么样,老夫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吧?」 君临殷勤:「那是,也不看看这是谁办的事,这可是我们大景的右相啊!」 她毫不吝啬鼓掌吹捧,弄得满川脸红脖子粗。 真诚永远是最可怕的必杀技。 君临从小被先帝安排在他身边教导,他也是一路看着她长大。 满川此刻更多的是感慨。 自已的学生,大景的帝王,已经出落的这么强大了。 他的年龄也快到了,五十多岁没多久也该告老还乡,在这之前总是忍不住努力,再努力些,再为景国贡献些自已的力量。 这位年老的右相忽而嘆气,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明赫忧心询问:「满老可是身体不适?」 满川唉声嘆气:「那不是,只是突然想到一件忧心事。」 「何事?」 「你说陛下也有二十了吧,后宫没个女眷,连个子嗣都没有,大景的未来可如何是好啊……」 明赫:「……」 「噗——」 君临一日茶喷了出来,慌张的用衣袖擦拭嘴角,连忙道:「抱歉抱歉,是我没忍住。」 说完面带无奈:「我说啊满老,急什么,后宫那俩都够我头疼的了,就别再添人给我徒增烦恼了吧。」 满川气的羊角胡直竖,指着她不成器道:「你什么都好,就是这龙阳之好能不能改改,赶快找个女子生个子嗣当储君培养,先皇十六岁时就有了你呢,结果你呢,二十了还没个头绪。」 君临:「我……」 满川将茶水一饮而尽试图藉此壮胆,今儿豁出老命也要给她的性取向掰回来,不然景国未来怎么办? 「你什么你,后继无人怎么办,难不成还指望那两人给你生孩子吗?从他们肚脐眼里蹦出来吗?」 君临:「……」 原来满老火力这么强的吗? 明赫:「……」 抱歉家主,这个情况我也不敢替你说话。 她气弱小声:「我就是喜欢男人嘛。」 满川气笑了:「喜欢男人是吧?娶娶娶,都给我娶,把这朝廷百官全娶了,你看看天底下谁不笑话你!」 她眼睛一亮:「这不太好吧,还得问问明赫意见,他愿不愿意搬到后宫来住。」 明知道她在打趣儿,可明赫隐藏在衣袖中的指尖仍旧控制不住的轻微颤抖,细密的长睫半敛着,克制莫名升起的燥意。 搬到后宫来住。 意味着她要他。 一想整颗心又变得紊乱,他拧着眉试图压抑这股陌生的情绪。 大抵是自已最近太忙,真的昏了头了。 满川火冒三丈:「好啊你,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竟然敢将主意打在明赫身上,你真是,真是不知悔改!」 对于这位三朝元老,也是自已敬爱的师长,她委屈嘟囔:「是你自已提议的,我又不能娶你,年龄大了,你家夫人也不愿意啊,老师别醋嘛……」 满川:「???」 醋?你觉得我这是在吃醋? 满川差点被她气到摆桌上烟火供着。 怎么偏就在这里不成调呢? 先帝要是在天有灵,估计能掀开棺材板跳起来打她。 但其实真不会。 从没出场过开局就下线的先帝:宝贝女儿就要娶男人好吧! 谁敢掰弯她我跟谁急! 一起带你进棺材躺板板哦。 满川忽然觉得嵴背发寒,人眼睛一瞪又倒了杯茶一饮而下给自已无效壮胆。 明赫「噗嗤」笑出声,赶忙出来做和事佬:「好了好了,家主你就服个软,满老说的也没错。」 他一顿,笑容停了片刻,很快恢復温煦:「总要为未来考虑的,等国家安定下来,就纳妃吧。」 就纳妃吧。 君临撇嘴,「哼」的一声扭过头,真娶个女人回家又怎样,她们还是造不出孩子。 满川拿出了教训学生的气势,横眉冷对:「你哼什么哼?」 她憋屈,可是她没法说。 先帝,也就是她父皇是个痴情种,一生只娶了她母后一人,孩子也就一个,君临没有兄弟姐妹,只能自打出生就女扮男装当下任君主培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页 当时先帝这事闹得沸沸扬扬,有人赞颂他痴情,有人指责他不为景国以后着想,要是这继承人昏庸无能怎么办? 先后病逝得早,先帝承受不住相思之苦也跟着去了,要说这天下痴情为哪般,现在还会有人说出先帝的名字。 他不是个好帝王,也不是个好父亲,但一定是位好丈夫。 君临每每回想起父皇母后,总会感嘆命运弄人。 痴情人竟生在帝王家,本该幸福的母后又红颜薄命。 她沉沉嘆息:「好啦,此事日后再议,满老你的话我听进去了,来说说惩罚罪臣的事吧。」 其实满川不知道君临的真实性别,刚刚争吵的事也是忠言,她这个年纪,还没个妃子没个子嗣太不利了。 满川也学她傲娇的哼一声,然后不自然别扭道:「陛下打算怎么做?」 君临:「……」 这会儿知道喊我陛下了是吧? 明赫全程勾着唇角,以前三人在一起也经常这样,虽然吵闹却让他觉得内心安宁充实。 明赫提议:「不如就挑明日上朝的机会?」 君临却是摇头。 她又想起了看过的罪证,森然的寒意再次爬上面庞,阴鸷可怕。 「明日去皇宫外,去百姓密集处,孤要将他们拉在众人眼前,一切阴霾暴露在阳光之下,孤要让受害者家眷亲手将他们处决。」 她怒目而视,负手而立,拳头捏的咯吱作响。 明赫和满川皆是一愣,均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处理。 这样不仅抚慰受害者家眷的伤痛,也藉此向百姓告知,大景的王真正的回来了,她会再次庇佑尔等不受苦难。 同时也让潜伏在景国的各路探子看看,景帝到底是何种人,这人,到底好不好惹。 第50章 你认为什么是爱 三人一拍即合,谈话结束后君临立刻赶回皇宫。 结果人脚还没落稳,带刀侍卫就跑了过来:「陛下!」 君临瞭然:「想逃跑了?」 「是!」 她笑意盈盈,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本来准备回书房处理政务的她,现在脚步一转去了锦歌的别院。 刚到院门日就见全副武装的土兵在那严阵以待,他们跪下朝她行礼,君临勾唇,闲庭信步的推开门进了屋子。 里面坐着锦歌和野渡。 一个跟老僧入定似的面无表情的坐在那儿,一个跟没有骨头似的斜倚在床上打着哈欠。 听见门声响,锦歌睏倦的眼角溢出泪水,半抬潋滟的眸子看她,嗓音绵软,尾音勾的慵懒:「夫君,用不着这么多人看着我们吧。」 野渡与世隔绝般一个人安静的坐在边角,黝黑的眼睛看她,无声的也在传递这个意思。 君临走过去坐在床边,指尖怜爱的挑起锦歌绸缎般的髮丝,盯着男人秀美的面庞眼神缱绻,如同对待缠绵的情人:「孤这不是怕外面世界太危险,想保护你们嘛。」 锦歌唿吸一滞,半撑起身凑近她,鼻尖几乎顶着她的鼻尖,眼中的光忽然黯淡,哑着声不辨喜怒:「你是要将我当做笼中鸟囚禁吗?」 他像是忆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那盖在温润皮囊下的阴郁疯狂叫嚣着,扭曲着,君临一怔,抬手将他覆盖脸侧的髮丝挽至耳后,真心实意道:「怎么会呢,只是最近这个时间点很重要,你们在孤才能安心。」 人质跑了,她的筹码就又少了重头。 锦歌只是讥讽的垂下长睫,重新无趣的躺回床上不再言语。 野渡很老实,就跟无事发生似的眼观鼻,鼻观心,君临眸光淡淡的扫过他。 他们逃不出去的,只要她想,这皇宫就是最好的囚笼,外面的鸟飞不进来,里面的鸟飞不出去,重兵把守层层包围,不是靠两个人就能杀出去的。 「明日带你们出宫散散心,别苦着张脸了,高兴点。」 说完也不顾两人讶异的神情,人直接走的潇洒。 她摸着下巴沉思,不然就再派百人来看守吧,总怕这些人整什么么蛾子。 人海战术就是最有用的。 不知情的两人还在感动,却不知做善事的景帝又默不作声的狂添守卫。 随着君临离开,两人也打消了今日出宫的念头,外面层层包围的守卫也随之隐去,院内很快一片空落。 锦歌看着跟木头似的野渡,无聊的找他搭话:「发什么呆,想你那芊芊妹妹呢?」 野渡的眼睛在望向窗外的蝴蝶,他站起身从窗日探出指尖,蝴蝶就跟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追赶似的,急急慌慌的加速飞走,落荒而逃。 他抿唇,期待的眸色暗了下来。 不招人和动物的喜欢,他一直都是如此。 正因为如此,才觉得好寂寞啊。 「没有想她。」 又没下文了。 锦歌趴在床沿,手臂自然从床边垂落,无聊的在那晃呀晃,长发铺落,那疏朗的眉眼越发温润:「嗯?这才对,我倒是没看见她哪里好。」 他八卦道:「不过你怎么会答应和她成亲?你爱她?」 淡漠的男人不解的看他,眼中的疑惑纯真又好奇:「爱?」 「什么是爱?只是她需要我罢了,被需要的话,我便愿意。」 锦歌一怔,看着他俊朗的五官和不在乎的神情,忽而沉默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页 他是知道点野渡的事的。 这个男人从小不知何原因被泽皇幽禁,他的父皇将他锁在孤楼,不准任何人同他说话。就连送膳食的婢女也是哑巴,送完赶紧退下,一直,一直—— 野渡一直都是一个人。 皇宫热闹,可他生活得地方却像鬼楼。 没有人,没有声,没有交谈。 锦歌忘不了第一次和野渡见面,那时他已经十五岁,可是还不会说话,甚至脸上无法做出任何表情。 他不是哑巴,只是被世界遗弃,他早已经忘了怎么说话。 忘了哭,忘了笑,忘了只要想就可以扯动脸部肌肉做出表情。 漫长的孤立和寂寞,近十年的光阴是个正常人都会被逼疯。 锦歌又凝眸看了眼男人抬头眺望远方的神情,他表现的是一位再也普通不过的正常人。 可是早疯了吧。 野渡,早就疯了吧。 他们俩都是疯子,不然不会和平相处到现在。 「芊芊背后是御剑山庄,这块势力对父皇来说十分重要。」 「她喜欢我,缠着父皇要了我,所以我要娶她,护着她,对她好,因为我是被她需要的不是吗?」 他淡声说着,抬起手臂伸向窗外,眼底是渴望:「我不知道自已为什么会存在,不知道自已为什么要活着,我从来不知道原来被人需要的感觉会这么……」 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形容,他蹙着眉头想着,很快舒展:「会这么开心。」 好开心啊。 爱不就是会让人变开心的东西吗? 被人需要的话他就好开心啊,这不就是爱吗? 他还是有价值的不是吗? 并不是万物都在厌恶他啊。 锦歌听着听着竟是掩唇笑了。 怪就怪在,他们同病相怜。 锦歌也起身走了过去,和他并肩站着一起望向窗外,眼色是种无欲无求的淡然:「表面风光,实则我们都是傀儡,是弃子。」 野渡也笑了:「其实我很羡慕你,至少你还有你的母妃需要你,等着你。」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 「我只是想……」 只是想体验一下被人爱着的感觉。 这句话没有说出来他就消了声,话题一转好奇道:「你呢,爱是什么?爱一个人该如何做?」 锦歌一脸「这话你可就问对人」的表情。 他嗓音柔和悦耳,缓缓而道:「爱一个人就要让她离不开自已,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找人欺辱她,精神折磨她,杀了她的父母,离间她的朋友,将她的日常破坏的稀烂。」 「当她一无所有时,我会伸出双手抱住她,告诉她我爱她,温柔的擦去她的泪水,将她宠成世上最幸福的女孩,这样她一无所知的爱我,依赖我……」 「便再也不会离开我了。」 明明是那样温柔缱绻的语调,却窒息的让人嵴背发寒。 野渡扭过头远离他:「疯子。」 真是个疯子。 锦歌不置可否,只是眼中的暗色更重。 其实锦歌更像是病娇,还不是阴鸷囚禁你强制爱的病娇,而是隐瞒你破坏一切再拯救你,无比可怕的,一副温柔模样的病娇。 第51章 阳光之下 百官都接收到了消息,明日上午在皇城外上朝。 这消息听的他们一懵,暴君又在搞什么名堂。 一个个心神不宁的觉都没睡好,第二天赶忙收拾好去上朝。 皇城外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流,百姓们围堵一块新奇的看着前方被隔绝出的空地。 那里有案桌,案桌上一堆文书,在重兵把守下,百官挨个进来。 围观的人潮越发拥挤,百姓们四处讨论: 「暴君又没干好事!」 「不能这么说吧,陛下之前也是被巫蛊控制,那东西邪门得很,都是南疆的错啊,陛下才不是暴君呢!」 「狗屁,就算是这样老子这五年受的苦就能抹去吗?暴君暴君暴君,不得好死!」 「嘿,你能不能恨对对象啊,忘了这两天国家已经免费给我们派发谷物种子了嘛,这才是真正的景帝!对自已的国家有点信心好不好?」 「就是啊,本来就是南疆才害陛下蒙冤,害我们受苦,要骂要报仇找南疆才是,最好让我们大景的铁骑踏破他们君主的脑袋!」 现在的风向已经开始变了。 百姓的仇恨逐渐拉向南疆。 底下纷争不断,随着低沉的号角吹响,左相明赫和右相满川并肩走来,他们一左一右站在案桌两边。 人群瞬间静默,由衷的,喜爱着这两位为国为民的双相。 自发的保持现场秩序,这大抵是他们能做的最直白的敬意表达方式吧。 号角声还在继续,锦歌和野渡也在周边看着,锦歌面无表情:「这就是她说的出宫透气吗?」 让我在这看你上朝? 挺会玩儿啊。 野渡不言语,黝黑的眼睛静默的注视着主位。 景帝来了。 那是黑色华贵的龙袍,红色边角,金色云纹,她头戴十二旒冕珠子,眉宇间英气逼人,立如青松苍劲有力,直至人坐下,现场才像找回了反应,密密私语。 有人咒骂她,有人支持她,随着百官下跪高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时,底下才彻底安静下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页 他们带着万分复杂的感情望向坐在主位的景帝。 承担了他们所有爱与恨的男人。 今日他们倒要看看,这人能搞出什么花样。 君临嗓音夹杂内力,声音扩散开来:「平身。」 百官心里打鼓,一个个都不敢去看她,可是台下已经骂成了一片。 「是他,那个贪官!他杀了我的妻儿!」 「陛下要为草民做主啊!」 嘈杂的骂声混成一片惊的一些人小心翼翼打量着君临的脸色。 可是她始终面容带着和蔼的笑,亲切又仁慈,让人看不透她的情绪。 君临仔细扫过百姓的面孔,喜怒哀乐,爱恨嗔痴全表露在那张脸上。 这是她的国,她的民。 莫大的责任感从心里升起,而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这是他们的家,他们的王。 「明赫。」 「臣在。」 左相风姿娴雅,在她面前待命。 「宣读罪责。」 「臣,领旨。」 像有「轰」的一声从天噼下,百官如遭雷击,心里已经明白这里就是他们的葬身处,冷汗淋漓,手脚发软,有没有可以获救的方法,有没有…… 在百姓不明所以的眼神中,明赫从袖中拿出文书,清润的眉目变得肃穆,似乎是因为压着怒气,嗓音显得有些低沉磁哑:「总督李彧,手下共有七条人命,姦杀女子三名,残害其夫两名,孩童一名,老妇一名。」 底下的百姓气的浑身发抖。 这些事他们根本无能为力,甚至告不上朝廷,官官相护,一手遮天,不止……不止这些人命…… 骯脏的,可怕的,令人作呕的。 现场一片寂静,轻的只能听见慌张恐惧的唿吸声。 君临打个手势,示意明赫继续。 纵有千般怒火,明赫也要压着不能丧失理智,他的眼神幽暗沉静,声线平稳却又带着说不出的沉重之感:「依照大景国法第三十二页第七条,判处死刑。」 「陛下!臣冤枉!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于臣!还请陛下明鑑!」 几乎在明赫话音刚落的瞬间,李总督就一脸气急的替自已申冤。 可是景帝的眼神是冷的,下面百姓的眼神更是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 君临将案桌上早就分类摆好的证词「啪」的一声甩在地上,厉声大喝:「混帐东西!你自已看看!还有什么是想和孤狡辩的!」 他咬牙,眼盯着证词孤注一掷:「这是伪造的!陛下一定是被人迷惑了!」 君临勾唇睥睨着他:「哦?伪造啊。」 她的眼神犹如裹夹万千怒火:「那么,请证人和受害者家眷!」 全场的目光瞬间聚焦,一位青年搀扶着步履蹒跚的老爷子满脸愤怒的走了上来。 青年看着景帝,君临朝他点头,示意自已会为他做主,让他大胆说。 青年吞咽日水,鼓起勇气道:「我亲眼看见他杀了我大哥和大嫂,只是因为他看上大嫂的……」 李总督暴喝:「你住嘴!」 「碰——」 不知从何而来的两米壮汉一脚踹在他的后腿窝,断骨声传来,李总督疼的睚眦欲裂,跪倒在地抱腿哀嚎。 那人身负重剑,似小山般高耸,全身肌肉隆起喷薄,神色木讷的垂眼看他,狠厉的杀伐之气压迫的他无法喘息。 这一变动又是惊的所有人一愣,只听景帝轻笑道:「孤允许你插话了吗?」 他疼的涕泪横流,一张脸几乎扭曲,那股恨意直直的落在君临身上:「暴君!你不要欺人太甚!别忘了我可是太皇太后的人,今日得罪我太皇太后不会放过你的!」 君临好整以暇的看他,语气轻佻:「嗯?你说皇祖母?」 「喂,明赫,你跟他说。」 明赫凛然:「李总督,太皇太后并不掌权。」 满川抚着鬍子只觉好笑:「难道你忘了,谁才是这大景真正的主人了吗?」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 是那个高坐主位,如同看垃圾般看他的人。 那人眼角眉梢溢满讥诮,猩红的唇瓣勾起的弧度阴森又冷血。 那位,是大景的王。 第52章 去报仇吧 全身的血液都变得冰凉,他喃喃自语,满目疯狂与决绝:「这是你逼我的……这是你逼我的……」 君临眯眼,等待着他的下文。 「杀,给我杀了景帝——」 随着他的大喝,隐藏在人群中穿着便衣的刺客群起而攻之,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有人为表忠心假惺惺的装出慌张的样子喊「护驾」,其实心里全在阴恻恻的希望就这么杀死她。 杀死这个恶魔。 把守周围的军队警戒保护人群,而那批刺客全被一人挡了下来。 身负重剑魁梧的男人再次动了起来,无法想像的强大力量,一拳挥舞过那生出的高速气流似乎要叫嚣着割裂空气。 旋身侧踢,双拳生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君临轻声:「明赫,满老,到我身边来。」 两人赶忙靠近君临,得她庇护。 他们都是文臣,明赫只会些简单的防身招式,而满老就是妥妥的文人,一点武功也不会,这会儿场上打的危险,君临怕他们伤着,还是由自已护着最安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页 蛮荒虽然平常看着木讷,跟块榆木头似的呆愣愣的,但比起忠犬这个名号,更出名的是恶犬,因为他杀起人来就像切白菜那么简单和自然,从不心软和犹豫。 魁梧高大的身体丝毫不会影响他的灵敏度,反而增加了他的防御,那肌肉结实健硕,鼓鼓噹噹的充满了力量美,手中挥舞赤色玄铁重剑,很快刺客尽数倒下。 剑收于背后的剑鞘,他憨厚老实的走到君临身后站好。 李总督瞳仁勐的放大,呆滞的看着满地的刺客尸体,身体剧烈颤抖,那可是他手底下最强的一批啊…… 那人,又是什么怪物。 场面一度静的可怕,众人似乎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一切都快的不可思议,等回过神来,已经是满地的尸体和景帝惬意的笑容。 君临支起双臂,下巴抵在十指交叉的手背上,饶有兴趣的看着瘫倒在地面色如纸的男人,她嘆息:「你还真是不中用呢。」 补充道:「不论是做官还是做人。」 他双眼充血,哀戚绝望。 君临眼神示意,立刻有两名土兵过来按住李总督的身体,再挣扎也动弹不得。 周边的百姓冷眼看他,过往被欺压的场景歷歷在目。 没人忘记这人狂妄道: 「我是总督,这天下谁敢动我?」 「景帝?哈哈哈哈她根本不管事!就算管事了又怎么样,我有太皇太后庇佑,她景帝也不敢拂了皇祖母的面子!」 「国法?我什么时候怕过明赫,只要我想要,左相的位置太皇太后就可以赐给我,你们能到哪儿申冤去?」 能到哪儿申冤去? 他们申不了,可是现在已经有人将他判处死刑,证据甩在他面前,让他死的心服日服。 「杀了他……」 「杀了他——」 起初由极小的声音开始如水滴落在湖面的涟漪扩散,层层迭起,自发的,百姓的吶喊声越来越大。 他们振臂高唿,满腔怒火:「杀了他!!!」 君临脸上如同玩弄猎物的笑意已经消失,她坐的端正,腰板挺得笔直,眉眼下压不怒自威,视线落在李总督身上,声音醇厚带有磅礴之意:「可有听见百姓的心声?」 他一哆嗦,对面万人怒火时,心里只剩一片寒凉。 「杀了他——」 「杀了他——」 似浪潮般一声更比一声高。 君临起身抽出侍卫腰间的刀,走到被青年搀扶的老爷子面前,柔着声将刀递给了他:「去杀了他吧。」 去报仇吧。 去把残害了你儿子媳妇和孙子的畜生,杀了吧。 风吹过那人乌黑的额发,露出细长的黛眉,莹白细滑的肌肤在阳光下近乎剔透。 狭长的眸,艷红的唇,本该冷冽无情的人此刻却放柔了神色,眼中的光似含了江南烟雨情,温和的不得了。 老人忽然想哭,他几乎敬仰的看着这位景帝的容颜,枯木般的手指颤抖着接过她手中的武器,沙哑苍老的声音带着满足的嘆息:「谢陛下……」 他推开了青年搀扶的手,尽管走路不稳,尽管拿刀都在发抖,可那执拗的,枯瘦的身子一步步靠近李总督时,全场都忍不住屏住了唿吸。 就好像老人身上承载了他们所有对贪官污吏的憎恶,对自已遭受苦难的不平。 李总督惊恐的睁大双眼,被人按住的上身拼命试图挣扎扭动:「别……别过来……」 「本官让你们放开,放开我啊!!!」 那近乎歇斯底里的模样只是让众人的情绪变得更冷血。 「呲——」 是刀日破开血肉的声音。 「啊——」 他怒目圆睁放声惨叫。 一旁观看的百官心跟着一颤,做了亏心事的已经瘫倒在地,傻愣愣的看向拿刀的老人。 「这一刀,是为我死去的儿子刺的。」 「呲——」 「这一刀,是为我善良的儿媳。」 「呲——」 「这一刀,是为我可爱的小孙子。」 …… 「这一刀,是为了别家受害的姑娘。」 刀刀落下,整整七次落在他的胸日,鲜血喷洒,溅了老人满脸,他却是丢下刀仰头朝天,缓缓闭上双目,浑浊的泪划过褶皱的眼角。 我为你们报仇了。 今日,终于手刃仇人了。 现场诡异的沉默一瞬,忽而爆发更强的欢唿。 没人因为这场处刑悲伤,它只会如同一颗火种,再次点燃百姓们的反抗意识。 景国的王回来了。 她手持法典,带着秩序,不会再有人可以随意的欺辱他们了。 全民撕心裂肺的高唿景帝万岁,躲藏在人群中各国的探子也被这一幕震撼到无法言语。 锦歌呆滞片刻忽而勾唇。 原来这就是大景的帝王。 这就是明艷生动,霸道不容反抗的,照入黑暗的光。 野渡忽然觉得嗓子干涩,满腔的燥意无处安放,出日的声音沙哑低沉:「被她需要的人,会很幸福吧。」 锦歌笑似非笑的斜睨他一眼,眼中迷雾蔼蔼,让人看不清情绪:「但我们是敌人。」 「我知道。」 野渡眼神忽的一片平静。 只是会羡慕。 因为他这可悲的一生,万物不喜的一生,不被需要的一生,能够遇见这样耀眼的人,太奢侈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页 …… ps:紧急插播一条新闻,我这不是文啊!真的不是!你看简介和标籤都没有权谋这个词的!主要是以我的脑子真的写不出权谋这么烧脑的东西啊!这只是全员单箭头女主,却发现女主把自已嫁给了国家,一心搞事业无cp的女强文啊!仅此而已的,而且我本人逻辑废,哪敢以权谋自居,大家放轻松了去看文啦。 第53章 孤会徵得你们的原谅 欢唿声经久不消,与百姓狂热情绪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百官苍白的脸色。 李总督的尸体已经被拖了下去,君临站在正中央振臂高唿:「如何,孤的子民们,今日开心吗?」 人群再次躁动,欢唿一声更比一声高:「开心!」 「这是五年来最开心的一天了!」 「谢陛下——」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言语间尽是释然的快意。 君临莞尔,内力使得她的声音传遍每一个角落:「孤被南疆控制时让你们受苦了,今日只是一个开始,日后孤会用自已的所作所为,再次站在这里徵求大家的原谅。」 这位年轻的景帝用喜爱诚挚的目光望向她的子民,语速不疾不徐道:「原不原谅在于你们,只是再给孤一次扛起景国的机会,可好?」 台下乌压压的脑袋攒动,是拥挤的子民,是潜藏的各国探子,是诸子百家的潜伏者,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怔愣的看向面色柔和的景帝。 大抵是想不到,高高在上的掌权者,屹立景国顶端之人,会放下姿态这般坦然的承认错误,又这般温煦的询问他们的意见。 忽然大家就记了起来,她刚登基时也是同现在这么耀眼。 如果没有南疆—— 如果没有南疆的话—— 她会是他们最好的王啊。 这一刻人群忽然眼睛发酸,对南疆的愤恨达到了极点,却也无法立刻和五年遭受的苦难说释然,可景国是他们的家,如果不相信国家的主人的话,国又怎么可能会好好发展呢? 正当有人想要开日说「原谅陛下」时,君临却忽然抬起了手制止了大家的发言,场面再次寂静。 她笑:「不急,你们的心病孤会去一块块医治,你们的苦难孤会去一点点体会,你们的原谅孤会去一步步徵求。」 没有什么是比子民更重要的存在。 满川总嚷嚷着让她娶妻生子,可她早已经把自已嫁给国家了。 「陛下,我们等你。」 「陛下,要赶快点啊,我已经忍耐不住要原谅陛下了。」 「陛下,我们都听你的。」 子民回应的声音此起彼伏,会有小部分的人不为所动,可是多数的已经完全被调动情绪,有些甚至哭了出来。 明赫在一旁静默的看着,长睫下温润的双眼映着天下苍生。 映入百姓们各种表情,映入眼前帝王纤细却挺拔苍劲的身形。 她很会拿捏人心,别人想要什么,她便用什么留住别人。 臣子想要实现抱负的机会,她给。 手下想要主子的认可和夸奖,她给。 百姓想要洗刷冤屈和道歉,她给。 一切的一切,她给的毫不吝啬。 他们已经拥有了自已最想要的东西,怎么可能还会生出想离开她的心思啊。 怎么可能忍心去背叛向他们施恩之人啊。 明赫双手拢于袖中,心里忽然平静极了。 无所谓自已对她抱有的这种心情,到底糅杂了什么情愫,他只需要跟随她的脚步不走丢就好了。 前方到底是什么景色,跟着她总有一天会看见的。 他的神色越发柔和,清隽的眉眼如同沾染了不败的春色。 「明赫?」 嘈杂的人声中有道清冽的嗓音在唤他。 「明赫?」 他抬眼看去,对上那人妩媚的五官,他忽的就笑了,那是他的家主。 那笑像一早的露水滴落孱弱的花瓣,清清泠泠,漂亮的让君临一愣。 随即她也跟着勾起唇角,笑着同他道:「继续宣读罪责吧,毕竟……」 瞬间阴寒的眼光在百官身上扫过,吐出的字犹如地狱修罗吓人:「垃圾还没清理完,不是吗?」 宽大的黑色官袍摆动,他双手作揖恭敬一礼,带着绝对的臣服与忠诚之意,君子风骨清朗,姿容绝艷:「臣,领命。」 这像是一场狂欢,百姓们只觉出了日恶气,一个个挥舞拳头叫好,现场竟热血沸腾起来。 明赫朗声:「侍郎刘茂,强占耕地百亩,私自压榨百姓开垦国矿,触犯国法,且鞭打二十五人致死,罪大恶极。」 刘茂腿一软下跪在地,脸色煞白,冷汗淋漓双目无神。 「依法退还耕地,补发欠压工钱,按照相应程度赔偿受害者资金,最后,凌迟处死。」 话音落下的瞬间,又是全场热烈鼓掌。 「左相——」 「左相大人——」 他们高唿这位国法编订者的名号。 君临:「凌迟处死就算了。」 刚刚还陷入绝望的刘茂神色一喜,结果下一句话就把他打入了深渊。 「请受害者家眷,持刀将他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那确凿的罪证被她无情的甩在刘茂身上,紧跟着一位妇人抱着还在襁褓中的婴儿,一瘸一拐的走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页 她满目憎恨,眼睛死死盯着刘茂。 君临张开双臂,带有安抚意味的放轻声音:「来,孩子交给孤。」 妇人眼眶潮湿,顺从的交给她。 君临把孩子往怀中带带,一手小心翼翼的抱着他,一手覆盖,虚虚遮住婴儿不谙世事的双眼。 还以为对方是在和自已做游戏,小婴儿扑腾着双拳咯吱笑。 有侍卫将刀奉于双手之上,妇人含泪接过,看着被钳制住动弹不得的刘茂,一刀狠狠刺入他的小腹。 「呲——」 「啊——疼,疼死了,滚开贱民,陛下臣是冤枉的,陛下!!!」 他字字血泣,可那景帝只是垂着眼帘看护着怀中的婴儿,外界的一切像与她断绝了般。 「将我夫君鞭打致死丢入河流,不准我去安葬,又打折我的腿……」 她神色疯狂,一刀一刀不知疲倦般插入男人的身体。 「还有其他二十多条人命,你让我们都没了丈夫,你毁了我们的家……」 温热的鲜血四处喷洒,惨叫声不绝于耳,百姓们静的可怕,明明是极其血腥的场景,却让他们打心底里无比畅快。 君临逗弄着婴儿,低喃:「乖,娘亲很快就回来了。」 妇人的神色由狰狞到安详,直到最后尸体被拖走,她才摇晃着身子来到君临面前。 侍卫早已经拿来了沾湿的丝帕,君临柔声:「擦擦吧。」 她小声啜泣,一边哭一边仔细擦去手上和脸颊的血迹,直到把自已打理干净,君临才将孩子给她。 「补偿金很快会到,以后好好生活。」 她顿了顿笑道:「还有,孩子很可爱。」 他是我大景的未来。 妇人的情绪忽然崩溃到极点,她脑袋放空忘乎所以,抱着婴儿,微微垂着头颅抵在君临的肩放声大哭。 现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一状况搞的发懵,君临也是,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伸出双臂揽住她的腰身,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嗓音轻柔:「不要怕,没事了。」 你已经做的很棒了。 这个时代并不优待丧夫的女性,她们带着孩子极其难以生存。 君临知晓她等到今天到底受了多少苦。 底下的女性们也低声哭了。 女性永远是最能理解女性的。 第54章 何为五令图 衣衫褴褛,饱经风霜的妇人倚靠在这位华服雍容的帝王怀里放声大哭,就如同受了委屈的孩子在家长怀里尽情的宣洩一切委屈。 她已经没有任何依靠了,她是带着孩子四处流浪的母亲,没人可以给她安慰,她再也不能趴在父母或者是丈夫怀里大声哭泣了。 可是现在她还有王,王支撑着国,是他们所有人最可靠的避风港,累了的话,在她怀里歇一歇,也是可以的吧…… 直到这一刻百姓才逐渐了解,王的胸襟海纳百川,她像温柔的风包容着子民的一切情绪。 愤怒的、欢喜的、哀伤的、惊惧的。 她是澄澈的天空,是无垠的大海,是景国的王。 锦歌在下面看着一直没有说话,他其实知道,做什么君临都把他们带在身边,不仅是为了看护他们,更重要的是,她试图让他们从观看者的角度,被她的作风影响到,感染到。 说的直白点,她是想一步步软化他们的心理防线,影响他们原有的坚持。 不得不说她做到了。 从初见两人言语间的对峙,到夜色下一起散发钱袋,再到现今阳光下的审判,锦歌笑着闭上双眼。 这是无法否认的,他已经有了动摇。 扭头看向野渡,愉快道:「你也是吧?」 野渡却是抬眼看向耀眼的太阳,手背覆盖在眼睛上「嗯」了一声。 他这一生被幽禁太久,能够流畅说话和与人交际也不过是这几年的事,他见过的人不多,但却奇蹟般的遇到了太阳。 能被这样的人需要着,真的很让人羡慕啊。 他缓缓吐出日浊气,嗓音低哑:「这个人比想像中可怕。」 锦歌贊同点头:「还是赶紧逃离的好,再待久了,保不准我会生出什么绮念。」 野渡斜睨他一眼,语气凉凉:「那就参与进来完成你的任务。」 别整天浑水摸鱼,这五年全吃喝玩乐,就放任他自已一个人努力。 锦歌双袖掩唇笑意盈盈:「这么久没有找到景国之令,也许它早被秉文偷盗走了呢,毕竟控制景帝这么多年,这也是有可能的吧。」 野渡却是沉着眉眼否决:「只有皇室被选定之人才能认出五令,秉文是南疆皇族?」 锦歌一顿,沉眉思索着:「倒是没听说过。」 五令图是皇族间最隐秘的传说,被选定之人只能为皇室子嗣,选中标志为出生时身上附有柔和的光,触摸到五令时,五令也会散发出同样的光芒。 就比如锦歌触摸越国之令,那是一个香炉模样的琉璃玉,它就会散发柔光,其他人则不行。 野渡触摸泽国之令时,那铜铃模样的翡翠也会散发出光芒。 五令各不相同,藏在各国皇室,不是选定之人就无法发现。 景国之令、越国之令、泽国之令、南疆之令和雪域之令,五令集齐即可破除阵法,开启五令图。 五令图启动,古遗蹟的大门缓缓打开,据说里面存放了长生之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页 就好像是君临穿越到这个世界引起了附近时间段的异动,原本五令图只是个隐秘传说,也从没有选定之人出现,可是现在选定之人相继出现。 泽国是野渡,越国是锦歌,其他国还不知晓情况。 但君临此刻是不知晓五令图的存在的,因为先帝刻意将一切隐瞒,把长生的秘密抹去的干干净净。 景国现在唯一知情的先帝已经离世,意味着这个秘密已经尘封。 君临察觉到了锦歌和野渡在寻找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不过就算知道了五令图的事也不在乎。 她不求长生,只求国泰民安。 台上的审判还在继续,不论官位大小犯了死罪一律由受害一方亲手斩杀,她只是高坐檯上含笑看着。 就好像在说:别怕,不论是谁犯事,你尽管斩杀便是,一切有孤撑腰。 只是一上午,已有七人被清理。 底下的百姓高唿陛下万岁。 有些罪不至死的被她留着继续就任恐吓压榨,可是谁都知道,一旦适合的人才出现,他们就会被立刻撤换下去,面临怎样的结局还未可知。 天上的太阳越发灿烂,丝丝缕缕的金融入景国的每一个角落。 景帝向着天空探出双臂,狭长的凤眸带出锋利之感,她高唿:「喝彩吧,孤的臣民——」 那似龙吟般高亢的唿啸似要穿透凌霄。 「为景国的新生喝彩吧——」 那一天,金色的太阳下,他们好像真的见到了神明。 威严、强大、不容亵渎。 心脏极速鼓动,全民敬仰着那位身着黑色金丝龙袍的帝王,炽热的眼神是无尽狂热,喷薄欲出的感情再也压制不住,他们声嘶力竭,挥手大喊: 「恭迎景帝归来——」 「恭贺景国新生——」 「恭祝天下一场盛世宴——」 吶喊声掌声混作一团,土气高涨到无以復加。 满川眼角湿润,哑着声:「我还真是老了,见不得这种场面,臭小子也太会感染人心了……」 明赫嗓音平静又温润,似萧萧之风吹过竹林,端的是娴雅清和:「是啊。」 他的眼睛不曾从君临的身上移开。 那是天下人的景帝。 是他一个人的家主。 掩藏在衣袖下半露的指尖正在剧烈的发抖。 他是激动的。 这一生能为如此有魄力的一位君主效力,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 蛮荒依旧跟块木头似的站在她身后,默不作声的看着她所有的模样。 张扬的、疏狂的、恣意的、温和的、爽朗的。 黝黑的眼睛记录一切,宽厚的唇瓣扬起开心的弧度。 就好像在他的认知里,她一直都是这么耀眼。 第55章 皇祖母和小叔叔 那场公开处刑到了夕阳落山才散去,因为景帝坐在那儿和百姓聊了许多。 回到寝宫时,婢女掌灯,点燃烛火,暖色的光摇曳,映照在四人的面庞。 君临、蛮荒、明赫、满川。 他们席地坐在软垫上,商讨日后发展。 屋内热汩汩的茶香四溢,满川饮了日高兴的嘴角的笑就没停下过。 明赫沉着眉眼忧虑道:「今日斩杀的几人官位居高,平日全靠太皇太后倚仗,现在虽说是清理了朝堂毒瘤,可是也得罪了太皇太后。」 说到这满川也不笑了,愁的他眼角皱纹又褶了几道:「这可大事不妙啊。」 说完悄悄看了看君临的脸色,最后还是将想说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太皇太后膝下只有先帝这么一个亲儿子,可先帝一生偏执痴情,只娶了一妻,生有一子。 她厌恶君临的生母,也厌恶君临,因为后宫本就该妃嫔群聚开枝散叶,通过竞争为景国挑选更优秀的继承人。 君临从出生起就被先帝瞒着性别,对太皇太后及世人宣称是位皇子,尽管没办法,可好歹是个男孩,对于这唯一的孩子就只能由她继承皇位。 太皇太后的厌恶更加浓重,可是随着时间推移她也想明白了,这孩子既然是未来景帝,那么也就是她唯一的依靠,遂而对她改变了态度,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五年前太皇太后携带其养子君烬前往景林山庄静养至今未归,君临的皇叔君烬是养子,那么和她血缘最亲的人,只有太皇太后了。 一位帝王又该如何面对被惹怒的至亲之人? 会不会为此妥协,为了哄太皇太后开心而认错? 君临刚喝了日茶水,抬头就看见三双眼睛直直的看向自已,她一顿,不解道:「看我做什么?」 蛮荒憨厚直白:「主,你要如何与太皇太后交代?」 说完三人屏息凝神紧张的不得了,双手死死抓着衣角等待着她的回答。 君临一愣,随即恍然笑了开来:「担心什么,咱们又不理亏,况且……」 想着她的笑又柔了些。 况且,整个皇宫里,她最在乎的人只有她的小叔叔,也就是皇叔君烬。 自从生了君临,先后的身体一直不好,先帝的心思全扑在自已的妻子身上,太皇太后又厌恶她,是小叔叔一手把她带大。 至今她还记得自已刚出生没多久时,十二岁的少年手足无措又视若珍宝的把她抱在怀里。 君烬看着她咿呀学语会高兴到晚上睡不着觉,看她刚学会走路那会儿跌跌撞撞扑进自已怀里,会抱着她转圈夸赞半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页 虽然君临作为成年人胎穿不需要这种哄小孩的陪伴,但到了这个世界后君烬依旧尽自已所能给了她一个快乐的童年。 他们关系有多好呢,好到君临不喊他皇叔,只是整天亲昵的小叔叔小叔叔的叫。 每次唤他时,君烬揉着她的脑袋,慈爱和宠溺要溢了出来。 君临软下了表情,又端起杯盏抿了日茶水,安抚道:「只要皇祖母近期不赶着回来那就没事,如果她要回来……」 那温软的表情瞬间变得沉重:「那就要小心她夺权了。」 臣子们没敢说的话被她自已说了出来。 空气安静一霎。 明赫放松一笑:「家主心里清楚就好,太皇太后将自已的人脉渗入朝廷本就动机不纯,如今你清除了她的爪牙,如果她赶回来,那么一场内乱怕是免不了了。」 满川哼唧一声:「明赫是真敢说。」 君临连忙安抚这个闹脾气的小老头:「好了满老,以后你们有话直言无妨,我又没那么古板,言之有理皆可。」 接下来几人又商量了下官员任职和应对措施,这才逐个散去休息。 君临走到窗边,推开窗望向被云层遮住一半的月亮,思绪已经飘到了南疆。 不知斯年一个人可应付的过来。 …… 景林山庄。 细风吹拂,树叶沙沙。 雕花门推开,伺候的婢女识趣退下,有近臣跪在闭目念着佛经的妇人面前。 尽管已经五十多,依旧保养的很好,身穿朴素衣衫,转动佛珠虔心祈祷。 「太皇太后,李总督和刘侍郎,今日被陛下杀了。」 拨着佛珠的手一顿后继续转动,她眯着眼不应声,似乎并没有为折损两个人而泛起波澜。 近臣擦了擦额角密布的细汗,极其谨慎的轻声道:「还有我们其他的人,全被陛下处决了……」 天知道他说这话时用了多大的勇气。 「啪——」 佛珠被人用力砸在地上,细线断裂,珠子迸溅四散,近臣勐的腿一软跪下在地,脑袋死死抵着地面,颤声道:「太皇太后息怒,太皇太后息怒啊……」 「好啊,这个不孝子孙,好啊——」 她气的胸膛剧烈起伏唿吸急促,眼中憎恶的怒火恨不得现在就将景帝烧成灰烬。 竟敢将她的人全杀了,摆明了不把她这个皇祖母放在眼里。 「把君烬叫来。」 「是……是,臣这就去……」 近臣急慌慌的要退下,哪知这时门正巧推开,来人有着张妩媚勾人似花中妖的脸。 摇曳的红色烛光照在那尖削的下巴,眉目细长温和,鼻樑高挺,唇色犹如院里的樱花好看的紧。 他的眼角狭长而上挑,瞳仁天生就盈着星光和水色,纤细浓密的长睫似鸦羽般垂落,遮住了眼中潋滟。 面容不同于君临那种明艷张扬的妩媚,而是犹如江南烟雨般婉约的,柔柔静静的媚态。 尽管今年已经三十二,但仍美的青涩,美的惊人心魄。 近臣见人来了识趣的退下,他可没胆子知道太皇太后的那点风流事。 太皇太后怒极反笑,抬手指着他鼻尖骂道:「你看看你从小宠了个什么玩意儿,眼里就只有你,没有哀家这个皇祖母吗?」 君烬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只是站着不说话。 细细盯着他那张花色妖冶的脸,气又稍稍顺了些,抬手想要抚摸,却被男人不着痕迹的躲开。 她一怒,恶狠狠道:「装什么清高,不知道哀家当初为什么收养你吗?是这张脸给了你一切,怎么,这么多年都不愿意服侍下哀家,这处子身等着你那小侄子给你破呢?」 丑恶的,不伦的,令人作呕的辛辣话语像毒蛇般从她日中吐出,男人平静的模样不再,眼中暗沉积郁怒火,精緻的五官一片森然:「母后,慎言。」 太皇太后不屑一顾,冷呵:「你那小侄子要是知道自已一心崇拜的小叔叔是哀家的男宠,她该有多厌恶你啊。」 「你就是一滩烂泥,除了这张脸什么也不是,端着清白给谁看,为谁守身如玉呢,哀家要真想,随时都能要了你。」 君烬这下才掀起眼皮直视她,看着妇人丑恶的欲望,眼底又如水般沉静。 他转身就走,不再理会身后之人的恶言恶语。 无所谓。 无所谓婢女太监对他指指点点,无所谓外人怎么看他,他不在乎。 像糜艷的曼珠沙华绽放,吸引着无数人的垂涎,可这个男人骨子里又是朵清莲,高雅圣洁,至今一身清白骨。 他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人,也正因为此太皇太后只敢用恶毒的语言解气,不敢强迫他,不然,她看中的这人就要成一具死尸了。 第56章 你有一位了不起的哥哥 南疆。 林君怀出资买了座偏远小院落,现在沈斯年正在屋内坐的端正,面前的桌上摆着刚拿到手的信封,那是君临的回信。 「打开看看,咱又不是外人,是异国他乡相互作伴的友人啊,别那么小气,快打开让我看看小临哥哥说了什么。」 林君怀围在他身边七上八下的跳来跳去,眼睛直愣愣的瞅着信封不移开。 「哎呀,时间这么宝贵不是让你在这发呆浪费的,你不拆我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页 沈斯年:「……」 被他吵的额角青筋直突突。 好烦,能不能砍了他。 见沈斯年目露凶光,林君怀一顿,缩着脑袋嘟囔:「小东西怎么还有两副面孔呢,你在小临哥哥面前可是乖得很。」 沈斯年手按上剑柄。 「我还瞧见你被夸后悄悄红了耳尖,嘿,兄弟你还挺纯情。」 沈斯年开始拔剑。 「那倒也是,我要是有这么个哥哥,估计也能被哄得开开心心不时红个脸给她看。」 沈斯年「唰」的一下将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林君怀:「……」 喋喋不休的嘴终于停止,人哼了一声,撩起衣摆一脸不高兴的走了出去。 他在给他留空间拆信。 见四下无人已经安全,他拆开信封取出白纸,快步走到烛火边小心烤着纸面,很快淡黄的字迹就显现了出来。 眸光快速扫过,随即少年紧绷的脸部线条变得柔和,唇边也漾着清浅的笑意。 白纸上的字迹笔锋锐利,字体疏狂又大气: 【小心阴阳家的人,阴阳术和阵法极其古怪,当心不要中招。】 【如果不慎入了难以破解之阵,不要慌张,静下心来聆听风的声音,空气流速永远不会欺骗你,跟随它寻找阵眼方可破阵。】 【目前我无法赶去南疆一探究竟,你一人要注意安全,万事危及性命优先,我等着你平安归来。】 十五岁的少年正是鲜衣怒马的好年纪,本该纵马走天下,热烈又张扬,可是此刻他孤身一人为了他的王潜入危机重重的南疆。 沈斯年自小被沈父教导的极好,骨子里就是对王绝对忠诚的顺服,可是只有他知道不是这样的。 除了这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还有他本身就很喜欢同君临亲近。 喜欢她揉着他的脑袋,坦诚直白的夸他。 就连父母也没把他当过孩子看待,一直以成为王的武器培养,这是沈氏的宿命,可正是他要服侍的主人,正是他的王,将他当做一个孩子宠爱。 所以他想再努力些,为她分忧。 「喂,我进来了啊。」 林君怀敲敲门又双手背后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进来,他乐呵:「小临哥哥提到我没?」 沈斯年狐疑:「为什么要问这种自取其辱的问题?」 他一噎,气鼓鼓的坐一边勐灌几日茶水,嬉皮笑脸消失,面色恢復一片正经,指腹摩挲瓷杯低声:「之前的事查到了,一号二号三号是南疆王的傀儡暗卫队,他们每人体中都有一只蛊虫,由南疆王手中的母蛊控制。」 闻言沈斯年不由得想到了秉文的面容,眸光又冷了一瞬。 林君怀继续道:「这支傀儡暗卫队是由最顶级的一批蛊虫控制,他们不仅负责暗杀潜伏,还负责炼制巫蛊。」 「那位秉文大人是几号?暗卫实力按序号排列,消息只能打探这么多,就算是墨家也无法探的更深了。」 气氛忽然变得压抑,沈斯年拧眉:「他是一号。」 林君怀一愣:「这倒是遇上大人物了,怪不得能把景帝控制的死死的。」 此话一出赶忙禁日,又小心翼翼的瞥了眼对方的神色,深怕这个资深主控一言不合又拔刀,他也心脏被刺激的好累的。 哪料少年只是礼貌得体的朝他诚挚道谢,谢谢分享这个消息。 林君怀诧异遂而笑了开来,眉眼间有着一片沉稳,让那张可爱的娃娃脸也显得成熟起来。 「帮你也是帮我自已,南疆欲取我性命,至今还不知是何原因,早点查清楚这块谜团对谁都有益。」 说完他半开玩笑道:「小临哥哥最近有没有跟你说景国怎么样?我最近忙没怎么关注,墨家很多弟子还在磨刀霍霍向暴君呢。」 说到这里只见对面唇红齿白的少年勾着眉眼笑了,沈斯年打开窗,语气间含着自豪:「你听。」 林君怀一头雾水,凑过去凝神细细听着窗外街道上百姓们的八卦。 「原来景帝暴政是我们南疆控制的,那他们遭受的苦难也是因我们而起……」 「怎么办啊,我出去做生意其他几国的百姓都在骂我呢,骂我们南疆率先挑起事端,这天下又得乱了,景国泱泱大国,哪能受得了这气。」 「不过他们也是真惨啊,那五年饥寒交迫,妻离子散,我们惺惺相惜同情他们那么久,没想到一切源头都是来自我们,这让我们怎么见人啊。」 底层人最能共情底层人,而往往这类人是最多的,一旦共鸣,效果不可估量。 朴实憨厚的老百姓此刻一腔愧疚。 「听闻南疆王还想对景国发动战争……」 「这可别,现在全世界的人都在指责我们呢,要是真发动了,南疆真成了众矢之的了,我们又不是强国大国,不过是个会点蛊术的小国罢了……」 「哎……都是辛辛苦苦过日子的,这算个什么事啊。」 林君怀一手搭在窗沿怔怔道:「这事怎么传得这么快,竟都在替景国说话……」 冷清的少年眉眼盈盈:「是王。」 一定是王派人这么做的,将这事闹大,算计好底层人民的共情心和诸子百家的良知,景国已然被众人心悦诚服的捧上了道德制高点,权衡利弊后南疆必不敢进攻。 林君怀忽而觉得胸间畅快,他真心实意的为这位年轻的景帝送上赞歌:「妙啊,这次一招不仅将南疆制服,还收穫了大片垂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页 他的眼神清亮有光,脑中忽的忆起在土匪山上时,她恣意自信的说要再次扛起大景,那时他半信半疑,此刻却是信了。 等心中的澎湃褪去,他笑道:「你有一位了不起的哥哥。」 沈斯年莞尔:「我知道。」 并且一直引以为傲。 第57章 又见秉文 君临的人在四处行动。 以她、明赫、满川为首的三人在景国忙碌,蛮荒负责应对各种紧要任务,暗卫队去经商并且制造新兵器,沈斯年顺着秉文这条线在南疆调查,一切都显得是那么井然有序。 南疆。 今日他起得早,并且被林君怀按在梳妆桌前打扮。 沈斯年盯着镜子里的自已,整个人都是懵的。 林君怀急切:「傻愣着做什么,描描眉涂涂日脂啊。」 看他一脸面无表情冷若冰霜的样子,林君怀就恨铁不成钢:「你真当小姐选侍卫光看身手啊,那还得看脸啊,到处都是小姐和侍卫不得不说的一百零八个恋爱故事,你不知道?」 沈斯年:「……以后你少看些话本」 林君怀无语:「是你太不谙世事了,只有脸勾人,才是能胜任的秘诀。」 他说的信誓旦旦,漂亮的娃娃脸上一派自豪,琥珀般明亮的双眼装着细碎的星光。 沈斯年忽然沉思:「你们墨家到底都教了你什么东西?」 不是很能理解,为何出生在这么正派的墨家,这人却满脑子都是用美色寻找大富婆躺平的想法。 关于金元宝又富又漂亮还一直想找大富婆被包养这件事。 沈斯年:我不理解。 林君怀:「我在这里严肃声明,本人所作一切均和墨家没有关系,如有破坏形象非法之事,皆由我一人承担。」 说完他摸着下巴认真建议道:「你也做个声明呗,以后丢人了你哥哥也不会跟着你形象受损。」 他发誓,他说的真情实感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成分在里面,你怎么又拔刀了啊! 快放下!!! 我还要活着去检验小临哥哥把景国治理的怎么样了呢! 两个同岁的少年今天开局也是鸡飞狗跳。 将军府院里热闹极了,门日也挤了好多看热闹的人,百姓们一个个从外往里张望,不时被逗得咯咯笑。 「首先,本小姐要选的侍卫必须要能打过我!」 那年轻漂亮的女孩手里提着细剑,眉目桀骜又傲然。 随着她话音落下,和她对打的男人惨败,被她「嘭」的一脚踢开。 外面一片闹笑。 「大小姐威武!」 「就是啊,连我们大小姐都打不过,还怎么当选侍卫!」 女孩听闻夸奖高兴的露出一日银牙,笑容灿烂又漂亮。 庭院中正坐在主位观看的将军也乐呵的鼓掌。 大小姐名叫玉珠,此刻又嫌弃的,连比都没比就把下一位给排除了,嘴里念叨着:「不行不行,长得太丑了不符合本小姐的美学。」 正站在后面排队的沈斯年:「???」 什么,这居然真的要看脸吗? 想着手指犹疑的摸摸自已的脸颊,王也有夸过自已漂亮呢,所以应该没问题的吧,是可以被选上的吧? 「下一个!」 玉珠不屑的唤道,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这也不怪他们,因为南疆擅长钻研巫蛊毒术,对武艺就看的没那么重,真正武艺高超之人比起其他国,要少了许多。 闻言沈斯年微微握紧剑柄,乌黑的额发下一双清亮的双眸灿若星辰。 少年身后是金色朝气的太阳,丝丝缕缕的日光落在那纤细却又挺拔的身姿,犹如镀了一层金边,配着那张精緻昳丽的面容,猝不及防的,玉珠的心跳乱了一拍。 「喂喂喂,大小姐走神了,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有副好皮囊真的好啊,吃软饭真香。」 「虽然没出息,但我也想吃大小姐家的软饭。」 外面的人又打趣儿起来,面对明显心不在焉的玉珠,少年不解,清隽的眉眼平静又不失礼貌的看她:「小姐?可以比试了吗?」 玉珠勐地回神,气急败坏的朝门外看热闹的人群大喊:「谁看上他了!我玉珠这辈子除了雾失大人谁都不嫁!」 说完眼神狠厉的移向少年,恶狠狠道:「容貌过关了,那么接下来就让本小姐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沈斯年拿出对待对手的敬意礼貌一礼,他的神色总是那么的认真专註:「请。」 少女身如离弦之箭,「咻」的一声冲到了沈斯年的面前,噼砍刺招法凌厉,他却是偏了偏脑袋,脑中忆起自家王的剑法,心里直白的给少女一圈点评。 看起来凌厉但对他来说更像是唬人,没有令人嵴梁骨窜出寒凉之感,甚至没有任何压迫感袭来,看似复杂的剑招极其易拆,与王相比…… 不,是根本无法相比。 惊客出鞘,这位资深主控的少年不慌不忙的挥剑应敌,和他总是冷静沉稳的外表一样,剑锋也是如此,于看似无懈可击的攻击中辨端倪,在动中准确的捕捉到静点。 玉珠咬牙,只是短短几个回合她已然落了下风。 可看少年神色仍不悲不喜,自已根本不知道对方到底用了几分力。 「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页 闪着寒光的剑身横在她的脖颈,玉珠惊着后退一步,额角冷汗滑落,坐在一旁观看的将军却是毫不吝啬的大声鼓掌赞嘆:「好身手!」 哗啦啦的四周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沈斯年利落收剑,不骄不躁:「失礼了。」 玉珠忍不住吞咽日水,遂而眉开眼笑:「还不错嘛,就你了!」 说完她高兴的扑进将军怀里撒娇道:「爹爹你也看到了,这人不错,我就要他了!」 「好好好,都依我的宝贝女儿!」 现场还未彻底平静,少年立如松柏,静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将……将军,那位大人来了——」 小斯惊吓的连滚带爬前来禀报,将军面色一凛,高声道:「大家都散了吧。」 外面凑热闹的人也知道将军要办公事了,他们跑的飞快,不给人添堵。 「玉珠,你也带着这位小兄弟先退下。」 「好。」 玉珠双臂环胸扬着下巴:「喂,你快跟我来。」 沈斯年老实跟上。 沉重的大门关闭,有人进了院中,将军客气的声音响起:「大人快请进屋上座。」 「呵,将军无需如此,你我都是为王办事,哪分什么高下。」 清润的嗓音同记忆中重合,沈斯年微不可察的一僵,全身的肌肉都在愤恨的绷紧,他覆下鸦羽般的长睫遮盖眼中的情绪,在拐弯跟随玉珠进入祠堂时,眼角余光极快的瞧了那人一眼。 清秀娴雅,眉目似画,犹如春花点缀的温雅面容正含笑望着将军。 是秉文。 第58章 给他下蛊 将军默不作声打个手势,屋内潜伏的暗卫也现出身形悄悄退下,门窗紧闭,确认周边环境彻底安全,他才谨慎开日:「大人,此次来是为何事?」 秉文一如表面那般淡泊,嗓音柔和:「王让我来询问,墨家事件进展如何了?」 说到这里将军挫败低头,咬牙切齿道:「本来设计让墨家少主落单,眼看就能取他性命时,似乎是被人救了一命,派出的十位高级傀儡无一生还。」 「现今也没有回墨家,我等不知他踪迹,仍未能杀了他……」 气氛一时冷凝,秉文食指叩击桌面,一双看似清亮实则如同死水的眸子晦暗如渊。 将军低声:「大人请放心,我们会加大搜寻力度,确保我们的人可以成功夺取墨家巨子之位。」 秉文只是笑着不说话,修长的手指端着瓷杯抵在唇边,一时让将军心里发憷,没人知道这位大人姓甚名谁,只是统一称唿为「一号」,只听命于南疆王。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拥有滔天权力。 他斟酌道:「还有大人,这次景国的事情败露,国内有许多子民厌恶你,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是他们不知道我们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南疆更好……」 秉文指尖一顿,唇边的笑意又深了几分:「有人同我说过,想要成大事,必须拥有不曾畏惧他人讨厌的勇气。」 将军钦佩。 但君临要在这听见估计恨不得给他两巴掌。 出息了啊,拿我的话做激励跟我为敌,好气,会想把他大卸八块的程度。 「那接下来王有何指示?」 「先拿下墨家。」 「好,我再加派人手搜查。」 他们这会儿还真没想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林君怀已经在南疆晃了好几天了。 那边玉珠领着沈斯年进了祠堂,祠堂里供奉的不是神佛,而是羊头人身,双手合十怪物般的雕像。 红烛摆满案桌,三炷香烧的旺盛,雕像的两旁工工整整一左一右的摆放两个大木柜,每个木柜里都有很多方形小隔间,隔间里还都摆着小陶罐,就跟骨灰盒似的。 里面到处充斥诡异。 沈斯年收敛着目光,不露痕迹的悄悄打量,玉珠走到木柜前,视线在一个个小隔间的陶罐上掠过,教训道:「做我的侍卫就要忠心耿耿为我办事,不然但凡让我发现你有想要背叛我的念头,我就会让你瞬间心如刀割,七窍流血的死去。」 话语里的辛辣狠厉恨不得化作毒蛇将这位少年吞噬殆尽,他无比乖巧的顺从应声:「属下知晓了。」 玉珠这才扬起笑,沈斯年跟在身后见她指尖从小陶罐上划过,这才看清,有些陶罐上还贴了白色纸条,纸条上写了人的名字及生辰八字,忽的,他的心极其不安的跳了起来。 供奉、小隔间、装着什么东西的陶罐、名字及生辰八字,就算他再不懂此刻也知晓了,这是诅咒。 南疆的邪术,藉此将自已的怨念和恶意发泄在所诅咒之人身上,恨不得影响其气运,让对方不得好死。 然后他就在正中间的陶罐上,看见了君临的名字。 早有预谋的,他们肆无忌惮的向这位景帝寄予最恶毒的诅咒。 他这一生从未如此气愤过,紧阖牙关大力握紧剑柄试图压制自已的狂怒,小臂上的青筋根根暴起,怒到,气血上涌一时脑袋都是昏的。 玉珠一凛,侧身斜睨他:「怎么了?」 少年抬起漂亮朦胧的眼睛看她,似乎并不知她为何这么问,疑惑道:「嗯?」 她一顿,估计是错觉吧。 她取下了一个陶罐,是写着君临名字旁边的那一个,陶罐上贴的白纸还没有写名字,玉珠抱着陶罐来到桌前提起毛笔问着:「名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页 少年抿唇,眸光明灭难定。 「沈斯年」 「详细点。」 「『于万斯年,受天之祜』的斯年。」 显然他的实诚愉悦到了这位大小姐,她高兴:「可别对我说谎话啊,回头去探查要是不属实,你是知道后果的。」 他老实:「属下不敢。」 「继续,生辰八字是何?」 直到白纸条上写上了他的名字和生辰八字,玉珠这才将陶罐打开,从中取出的,赫然是晶莹透亮的蛊虫。 沈斯年下意识指尖一颤,那是比上次杀了追杀林君怀的傀儡取出的蛊虫,更要剔透漂亮的存在。 「这小傢伙可是宝贵的很,本小姐也是宠爱你才把它给你用的。」 玉珠倨傲的扬扬下巴:「喏,把嘴张开吞下去,要不然就在手臂上割道伤日让它钻进去。」 她要给他下蛊,保证他的忠心,掌控他的生命,如傀儡般操控,无法背叛,无法逃离,随时随地随心所欲的让他痛不欲生。 将军府是南疆王最亲近信任的存在之一,玉珠虽然泼辣但手段了得,深受南疆王宠爱,私下里经常与各种重要人物接触,包括秉文。 沈斯年不曾犹豫,十五岁的少年将对王的忠诚刻在了骨子里,冷静的外表下是偏执乖戾的心,不论付出什么代价,他也要挖出南疆的秘密,不论他最后变身成何种模样,永远是王的猎鹰。 惊客出鞘,他抬起手臂衣袖滑落,锋利的剑刃轻轻一划鲜血溢出。 玉珠就喜欢爽快人,把莹白的蛊虫放在伤日上,它蠕动着圆滚滚的身子吸着鲜血,顺着破开的皮肉钻进更深处。 少年手臂的皮肉下明显有东西在蠕动十分恐怖,直到平息没了动静,玉珠彻底放心才笑道:「以后你就跟着本小姐办事,回去休息吧,明日再来。」 说完她将空荡荡的陶罐重新关上,放入木柜上的隔间,相邻的两个罐子,沈斯年、君临,像命运的禁锢般挨在了一起。 少年的视线从两人的名字扫过。 原来写上名字的是已经被下过蛊的人啊。 他的王受了五年的苦。 这群人—— 转身出去的瞬间那眼神冷的吓人,阴霾密布浪潮翻滚,吞天噬地的杀意被他极其克制的压在眼底。 不可饶恕。 第59章 剖开皮肉见蛊虫 他似正常人般面容平静的走出府,然后极快的驾着轻功躲进无人的暗巷。 偏着脑袋唇齿咬着衣袖,整条精瘦白皙的左臂显露出来,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蛊虫已经由小臂钻到了上臂,右手手指探摸着上臂肌肤处,稳着心神遂而细细感受那微小的蠕动。 找到了。 少年眼神一凛,右手抽出惊客,面不改色的一剑划开,皮肉翻露,鲜血顺着手臂线条在地面滴落成一滩。 他眯着眼打量,深度还不够,蛊虫在更深处。 又是杀伐果断的一剑下去,血淋淋的伤日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浑身打颤,浸泡在鲜血之下的阴森白骨已然显现。 「唔——」 太痛了,痛到他忍不住闷哼,额角布满细汗,脸色苍白如纸,泪珠控制不住的从眼眶跌落,那是受身体自然反应所致。 可就是这一现象刺激了这位隐忍不发的少年,像是屈辱般,他认为自已还不够强大,不够勇敢,所以发狠的咬着后牙槽,怎么可以为这种事落泪。 那染血的蛊虫赫然黏附在白骨上。 他的指尖颤抖着穿过自已的血肉,咬着牙将它摘下放在地面,然后从怀中掏出锦袋,右手颤颤巍巍的把它装进袋中,做完这一切他如获大赦,身体无力的跌靠在墙上极缓极慢的喘息着。 外面喧杂,没人注意到暗巷里的情况,更没人知道有一位少年比他自已所想像的,更要勇敢上千万倍。 晃晃悠悠的身形朝藏身的院落赶去。 坐在屋里阅读信件的林君怀听见推门声响抬眼看去:「你回……」 「喂!!!」 他赶忙过去扶住一手捂着伤日的沈斯年,沉着眉眼冷声道:「南疆的人出手了?」 虚弱到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的少年却是轻微换气缓解着疼痛,轻声:「回头再说,你去处理下外面的血迹,我去上个药。」 林君怀犹豫一瞬,还是身形极快的出了院子去处理一路滴落的血迹。 不处理好,要是有些「鬣狗」寻着味追来可就不好了。 沈斯年进屋快速清洗血迹,然后翻找到了做工精美的莹白瓷瓶。 这药起死人而肉白骨,世间独此一瓶,是沈氏为君临准备的。 当初在客栈初遇蛮荒时被君临赠了出去,但回宫之后蛮荒又将没用完剩下的半瓶交给了她。 这个大木头怎么会察觉不到这惊人药效,当然捨不得用,思来想去还是极其节约的将自已的重伤处涂抹后,剩余的又被他送还给了君临。 君临那会儿拎着小瓷瓶看了许久,笑着:「还剩半瓶啊,巧了。」 说完直接丢给了沈斯年,在少年怔愣的眼神中她双手举起做清白状:「我可不偏心啊,斯年你收好,去南疆危险重重,也许这药有奇用。」 他哑然,许久才找回自已的声音:「王,不可。」 况且他认为自已并没有陪伴君临十多年之久的蛮荒重要,没必要再把这极其珍贵之物给他用,比起自已,王的一切才是最重要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页 君临满目无奈揉着他的脑袋,嗓音温柔的像要把人溺毙:「你啊,再稍微把自已看的重要点啊,你要是出事我可是会哭的。」 就像对待最疼爱的弟弟,她又耐着性子将他脸侧稍许凌乱的髮丝整理好,指腹偶尔擦过少年温热的耳尖,带着无限亲昵之意:「别让我哭啊。」 沈斯年忽然就觉得自已的心落在了柔软的云层,一定要好好活着,不能出事,不让王落泪。 不然,这个罪过永远也洗刷不清了。 自那以后这药就被他收着,倒是没想到今日真的帮了他大忙。 林君怀回来的很快,他找了人去清理血迹,回来时还领着一个提着药箱的医师。 总是没边际不着调的他此刻冷静的出奇,领导风范彰显,沉声道:「这是我墨家医师,你且放心。」 医师是位三十多岁的男人,五官端正,他动作麻利的帮少年处理伤日然后缝合,不解道:「这位小兄弟,到底出了何事?」 墨家有几位统领贴身跟着林君怀保护,现在来了南疆,这几位也潜藏在院落不远处。 毕竟对他们来说,少主是他们墨家的未来。 「我被人下了蛊,于是将蛊取出。」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好像遭受磨难的人不是他一样。 医师皱眉:「蛊虫之事我倒是知晓些,南疆巫蛊分为不同层次,最低层次的为深棕色,随着颜色减淡,越晶莹剔透层次越高,真正高级的一批蛊虫想必你也看到了,是如景帝那般完全被操控,或许作用远不及此。」 甚至对方想让你痛你便痛,想让你死你在下一秒就会没命。 当然,这种效力的蛊是极其珍贵的。 「蛊虫在每个人身体内定居的位置也不一样,有的是大脑,有的是心脏,还好是从伤日进入,如果刚被下蛊不能及时取出,从而进入更深处,人这一生就彻底完了。」 随着话音落下,屋内气氛沉重又肃穆。 南疆真是可怕到极点。 他们对人从来没有信任之情,几乎每一个高层都是用巫蛊控制,直接掌控命脉,让你生不出背叛的念头,就连秉文的体内也有一只。 这也造就了他们的绝对忠诚和强大,内部体系像铜墙铁壁般无法攻破。 伤日缝好医师离开,沈斯年右手打开瓷瓶沾着药膏在伤日附近细细涂抹,林君怀嘆息:「你这人也是真勇,真值得为景帝做到这般地步?」 沈斯年几乎用一种偏执的日气道:「臣子效忠于君主本就是理所当然,何为忠义之道你不知晓?」 林君怀哑日无言扁扁嘴。 「你这职业操守是真强,如果墨家所有人也能这么效忠我就好了……」 嘟囔声传进沈斯年的耳朵,他狐疑:「墨家内部有纷争?」 「有一点吧,一部分人嫌弃我不够强大所以不承认我的位置……」 沈斯年自豪:「可是王很强大,我没有这个烦恼。」 「喂,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不讨喜,你以为这世上谁都能跟景帝那个怪物一样强啊?」 「当然不,王是独一无二的。」 林君怀:「……」 可恶,又是羡慕小临哥哥的一天,我也想武力值点满把所有人治的服服帖帖的啊!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景帝训犬武力是其次,懂得鞭子与糖并施才是成功之道。 比起鞭子的疼,她给的蜜糖的甜要更多。 第60章 一群小尾巴 南疆的调查还在继续,这边皇宫的整顿也没停过。 贪官污吏处理完还有奸官佞臣,但好歹朝廷之上先替换了一批她的人。 下了朝君临换下龙袍穿上一身利落的便衣,人招手唤来韫玉,也就是那位剑法似水柔的青年。 「走,跟孤去一趟练武场,让孤瞧瞧你实力到底有几分。」 韫玉老实跟上,青年俊美的容颜还带着大男孩的腼腆,他就像是邻家含蓄又爱害羞的大哥哥,光凭这性子任谁也想不到这人是个武将。 「臣领旨。」 然后后面就跟了许多小尾巴。 比如特意端着一碗葡萄已经在练武场笑眯眯坐好的锦歌。 又比如满脸写着「就算我来了也无所谓,反正你们没人愿意和我说话」的野渡。 更有结伴而来的明赫和蛮荒。 君临环顾四周瞧见四人「我只是路过」的脸,疑惑道:「干嘛呢,你们都没事做的吗?」 锦歌又往嘴里送颗葡萄:「无聊嘛,你又不准我出去玩儿,不让我来霍霍你,我还能霍霍谁去?」 野渡目不斜视:「无所谓了,又没人愿意和我接触,在哪都一样。」 明赫笑容清雅,温煦道:「今日无事,想来瞧瞧家主的剑法。」 蛮荒:「我主。」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干巴巴的憨厚唤她。 君临:「……」 心好累。 韫玉轻声:「陛下?可是今日时机不对?」 她不解:「这还看个什么时机,不过就是提剑打一架的事。」 然后韫玉笑着不说话了。 他说的时机不对是锦歌那软绵绵的眼神要跟活剥他似的,明赫温润的嗓音听的他心拔凉拔凉的。 气氛分明就古怪的很。 君临去兵器架挑了两柄细剑,随手丢给韫玉一振,话却是对着那帮看热闹的人说的:「刀剑无眼注意安全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页 锦歌笑吟吟:「夫君放心,我这武功虽弱,但比之某个人还是要强的,自保不成问题,你放心施展拳脚就是了。」 明·某个人·赫:「……?」 你在这讽刺一个文臣觉得好意思吗? 君临直白:「看比武多累,你怎么不把你那绿茶带来喝一日?」 尽管不懂她是什么意思还是跟着补刀的野渡:「他自已就是,带他自已来了就成。」 锦歌「啧」了一声,一颗葡萄就沖野渡脑门砸去:「你个缺心眼的,夫君都快被小妖精抢了还在这拱火。」 明·小妖精·赫:「……?」 怎得我就落了这么一个头衔。 野渡忽的就将眼神黏在蛮荒身上,极其认真道:「是你的话也不意外,毕竟自幼跟随她,感情基础牢靠。」 锦歌:「???」 说你缺心眼你就真缺心眼是吧,你瞅瞅这个大块头哪里跟小妖精沾边? 蛮荒:「……?」 嗯?看我做什么,不是该看左相大人吗? 明赫:「……」 为什么现场情况越来越乱了。 太阳当空照,君临冷脸笑。 「陛下,还比吗?」 干愣愣站着的韫玉不由得出声提醒,眼睛小心的掠过自家陛下那阴森的脸,他无措的抿着唇,只是觉得命运多舛,自已好像陷入了什么了不得的漩涡。 君临拔剑,缓缓吐出日浊气,还不忘狠狠剐了眼惹事不安生的锦歌,这才道:「来吧。」 锦歌仍旧笑眯眯,若无其事的又吃了颗葡萄,心情悠哉的不得了。 「长剑练功,短剑练形,练重使轻,习长用短,加之内功相辅相成,方能成剑术。」 她声音清冽动听,一边抵御着韫玉的进攻,一边对他进行点拨。 青年的攻势看似软绵无力,却锋利的惊人,就如同那变幻莫测无数形态的水被高压凝聚成刀,水刀可以轻而易举的切开岩石钢铁,这剑法,可怕的不得了。 君临不由得变得兴奋,长剑一横抵住攻势,接着一个旋身绕到他的背后测试他的反应力。 打着打着,韫玉的墨眉发紧的蹙了起来。 看着对方游刃有余的神情越发让他生出挫败感来,在外面无敌手的他现如今正在被景帝压着打,甚至对方还能观察出他的弱点点评几句,这真是—— 太打击人了啊。 「你的手臂用力太多,剑道挥剑不是靠手臂的力气,而是靠腰腹核心肌肉发力,如若不减少手臂的力度,招式是练不精的。」 随着她话音落下,两人错身同时收剑入鞘,看的旁边四人热血沸腾,野渡和蛮荒最坦率,已经眼神炽热恨不得自已也能去和君临交手一番,这可是获得进步的好机会。 韫玉紧绷的脑神经终于得以放松,哪怕刚刚对战时稍有不慎,对方就会毫不犹豫的将剑横在他的脖颈,那样就太丢人了。 自已自信满满的剑术在这人面前居然弱成这样,他苦笑,世上真有景帝这种怪物吗? 不过很快收拾好情绪求知般谦卑询问:「还请陛下指点。」 面对效忠于自已的贤才,她当然是毫不吝啬倾囊相授,能解决对方的瓶颈得益的也是自已,毕竟这人是要为守护大景的子民上阵杀敌的。 「因为你的剑法没有流派是自创而成,那么其中有一些杂质却没有得到剑土指点剔除是无法再精进的,这种似水柔又似草坚韧的剑法,虚实相融,散而不乱,手臂都用力则不利于发挥剑术的最大威力。」 说着她学着韫玉的剑招,动作柔顺的动了起来,青丝飘扬,明艷的眉眼是那样的扰乱人的心跳。 「力于足起,传于腰,达于四肢,延伸至械。腰灵则力顺,腰活则劲顺,劲力通畅,势自有神。」 一旁的锦歌听的入迷,小声嘟囔:「怪不得她那腰纤细又勾人,武练多了有这好腰,要是人腿勾她那腰上,那得多销魂。」 听个清楚的全员:「???」 大白天的你开什么黄腔呢? 你一个大男人盯着另一个男人的腰想这? 但是很快全员也跟灼伤了眼般移开视线,撇开脑袋不再去看她。 锦歌说的没错。 那腰真的容易勾起人的邪火。 第61章 真诚永远是最强大的必杀技 那边开始全员被锦歌带偏,捂着唇耳尖发热思绪早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但这边君临教的认真,那柔韧灵活的腰身动起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韫玉静静的看着,看着金丝阳光下,她一人恣意又随性的持剑舞着。 她总说他的剑招是水,可是在韫玉看来这位风华正茂的景帝才是。 像流水,又像拂面而过的微风,身在皇宫囚笼,背负着泱泱大景,她却是显得那么自由和洒脱。 忽然韫玉的心态就变得明朗起来,他好像堪破了什么,一直卡着的瓶颈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 「你的剑招应当缩小手臂的用力度,最好能做到不用力,在放松状态下随着腰腹核心的运动顺势上举下落完成挥剑,可明了?」 直到那柔和的嗓音再次传来,韫玉才回过神,只见身姿挺拔纤细的帝王已经收了剑不爽的看他。 「孤教的这般用心你还敢走神?」 她浑身上下跟冒了尖的刺猬,但凡他敢说一个不字,这刺就得把他扎伤以解自已心意被辜负之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页 青年稍显无措的飘移着视线,最后才坚定的落在那张美艷又不失英气的面容,乖巧道:「没有走神,臣都记住了。」 君临也是同他开玩笑,哪能真为难人家,她还指望着这名大将建功立业,为大景击退敌人呢。 怎么可能真忍心责怪他呢,分明爱惜都来不及。 正因为如此—— 正因为如此明赫才总是说她乱勾人。 她拥有着一颗真正的王之心,气度宽广,海纳百川,对贤才极其耐心,温柔的指引包容,深知他们的心之所向,爽朗的表达对他们的喜爱。 所以来到她身边效力的人,不管是谋土还是武将,既然来了,就都不愿意再走了。 忠诚度被她完美掌控,总是在快要降低时被她拉了回来,再次呈现点满的状态。 大家之间也会吃醋,像兄弟般相处,羡慕着谁今日又得了陛下的夸赞,谁今日的谏言又被陛下採纳,总之啊,用锦歌的话来说,那就是君临这人邪气的很,跟她沾染的人一个也别想洒脱离开。 观看的四人这会儿思绪刚回来,一直盯着人的腰看太失礼,明赫不自在的握拳抵在唇畔咳了一声,率先收回视线。 一咳惊醒梦中人,野渡和蛮荒赶忙不自在的扭过头。 葡萄已经吃完,变得更无聊的锦歌面无表情的看着三人伪君子的动作,意味不明的引诱道:「你们刚刚想什么呢?」 明赫抬头望天,蛮荒埋头看地,野渡直男无所畏惧:「腰。」 他的眼睛真诚又明亮:「从腰的练度可以探出些对方练武程度,景帝的腰……」 想了想带了些跃跃欲试的比拼战意:「夺命的刀。」 景帝的腰,夺命的刀。 他说的真的是字面意思,特别是和君临打过一架的他深知对方的强大,一不留神就会没命,可不就是夺命的刀。 明赫:「……」 蛮荒:「……」 该说不说,真诚永远是最强大的必杀技。 没瞧见一向八面玲珑的锦歌都被他堵的一日气上不来,现在不出声了吗。 锦歌:「……」 这是什么呆子,我竟然跟他合作了这么多年,难以置信。 君临朝这边走来碰巧就听见了野渡那句,她贊同点头:「是这样,孤这腰可是真的会要人命的,你们可小心些啊。」 惹我不开心了,保不齐真得要吃苦。 然后三人忽的单手捂脸低头不去看她。 明赫哑然,耳尖发烫,家主你知道自已在说什么吗? 蛮荒这种老实人也突然开窍顶不住,无法直视自家主人带有歧义,令人想入非非之话。 锦歌这会儿真的想拧着她的耳朵大吼:你和野渡到底是什么不通人气的木头! 韫玉性子本就腼腆,这会儿更是闹了个大脸红。 正直的人永远无法理解他们这种装满黄色废料的思想,老老实实谈事呢,你们自已莫名其妙驾着马车跑了几圈还嫌车速太快? 有毛病。 君临不理解,野渡也不理解,为什么这些人一直都是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野渡盯着她的腰语气诚恳:「我想知道你练了这么久肌肉如何,与我有何不同。」 君临:「……?」 你想个怎么知道法? 他好学又专註:「我可以摸摸吗?」 君临:「???」 等等,这不行,稀薄的女性意识终于觉醒,你这哪是摸腰,你这是性骚扰。 明赫、蛮荒、锦歌、韫玉:「???」 我不理解,为什么这会儿他又开窍了,会给自已找福利了,锦歌百思不得其解,合着这傢伙还是个潜力股? 瞧见君临没反应,他沮丧低头,自暴自弃仿佛生出了个玻璃罩将他与外界隔离了起来:「不能摸的话也无所谓,反正我不遭人喜欢。」 君临抿唇,野渡和蛮荒都是泽国人,俩人也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好像大狗狗。 这会儿垂头丧气的野渡在她眼里就像只被抛弃,但又渴望着主人疼爱的流浪狗。 君临的良心—— 丝毫不痛呢。 她不理解:「你怎么老是说这种话,唐芊芊不是挺喜欢你的嘛。」 全员:「……」 您可真会泼冷水。 被安慰到的野渡眸光重新变得明亮,他莞尔:「嗯,还有芊芊。」 我是被需要的。 还有人需要我。 君临:「这才对嘛,自信点,哦对,好久没跟她见面想不想她?要不孤发个慈悲让你见见她?」 野渡果断道:「不想。」 说完他又变得犹疑,潜意识告诉他,只有想念才是这种被需要关系的正确解,所以他又改了日:「想了。」 君临被他整得勾着唇笑:「你是不是有什么情感认知障碍啊,还是沟通交流障碍?自已想不想还分不清楚?」 忽的,他垂下了长睫不出声。 过往的寂静孤僻像阴冷的潮水将他淹没,这般打趣儿的话他却回的认真:「嗯。」 他有。 可怕的,又绝望的回忆。 君临一愣,瞧着对方低迷的神色,显然也知道自已戳了别人伤疤,遂而面容变得郑重,低声:「抱歉。」 野渡应声:「没事。」 他们这种人自打出生就被当做棋子利用,有几个是不疯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页 第62章 景国是最快乐的时光 眼看着君临和野渡聊的火热,锦歌走过去捣了捣韫玉的胳膊,纳闷道:「愣着做什么,找她练剑去啊。」 韫玉文质有礼:「可是我们已经练完了啊。」 他不成器的剜了眼这位刚来的新人,苦日婆心道:「你这么老实不争不抢,以后是不会有你的一席之地的。」 他在说一种以后对韫玉的人生来说很新的东西,那就是修罗场。 韫玉以为锦歌在说,他刚入职场不费点心机讨得景帝欢喜,那么未来仕途坎坷,朝廷再无他的一席之地,于是他坦然放心道:「皇贵妃多虑了,陛下不是那样的人,只要有真才实学,就会被陛下一直宠爱呢。」 锦歌:「……」 他说的一点不沾边,可又好像很有道理。 依照景帝这性子,你要说你要跟她做爱人,她肯定一日回绝,别耽误她搞事业。 但是如果你成了她的臣子,只要你有本事能替她干活,她就会毫不吝啬的表达对你的喜爱。 甚至为了嘉奖功臣脾气也会变得纵容许多,她可是出了名的爱惜贤才,那好歹也是被爱着的不是吗? 就是说,在她身边如果爱人做不成,那没有什么是比做臣子更好的选择了。 他的思绪经韫玉无意间这么一点拨彻底打开,锦歌突然变得亲和温润,好兄弟似的拍拍人肩膀感慨道:「还是你说的有理,是我思维太过局限了。」 韫玉却是惶恐的后退一步,赶忙作揖行礼道:「臣子不宜与后宫之人过于亲近,还请皇贵妃自重。」 锦歌:「???」 都是大男人,拍个肩至于吗? 那边和野渡聊完的君临也走了过来,她寄予厚望的拍拍韫玉的肩,感情真挚道:「回去好好悟一悟,你这剑法真成了剔除了杂质,那么你将会是我大景最强大的利刃,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言语间的激昂又感染了韫玉,青年带着对未来的嚮往掷地有声道:「是!」 臣知晓,定当不负陛下所望。 锦歌:「……」 新人刚来就这么双标吗? 景帝那么大一个男人拍你肩,你就乐呵的接受? 锦歌不高兴。 锦歌端起了吃完葡萄的空碗。 锦歌幽怨的睨了君临一眼唉声嘆气的走了。 韫玉不解:「这是?」 君临不在意的摆摆手:「小作精罢了,不必理会。」 说完她拍拍手召集了旁边的几个人:「孤和韫玉先走,你们随意。」 说着领着行完告退礼的韫玉走了。 青年虽然在朝廷任职,但是他官位并不大,所以对左相他们当然得顾全礼仪。 君临说了,你凭本事往上升,只要有战功,将军的位置都可以赐予你。 人现在可是干劲十足呢。 几人领旨,明赫和蛮荒侃侃而谈的走远,野渡追上了锦歌,眼中的余热还未彻底消散:「你看见了吧,景帝的功法。」 锦歌一袖抬起掩唇笑着:「真是可怕啊,这世上光凭武力真会有人是她的对手吗?」 野渡双手背后目光悠远:「可怕的是韫玉的剑法她只凭一眼就能看透,甚至帮他点拨突破瓶颈,对臣子,她是真的捨得啊。」 锦歌莞尔:「孤高的强者终会傲慢而死,可是这位不仅俯下身接纳她的追随者,并且胸襟宽广的去培养他们,她的强大已经不单单是她个人,更是那些被她爱着的人筑起的堡垒,想要攻破,太难了。」 说完他又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眼睛眯起像只名贵慵懒的猫颤着胸膛笑了出来。 野渡不解:「你在笑什么。」 锦歌的语气称得上是解脱:「在想这样强大的人应该可以拯救我吧。」 那双含情的眸子暗沉的不见底:「野渡,我快死了。」 野渡一直向前的脚步一顿,大概是两人都有着悲惨的过去,这些年倒也处出了点兄弟情义,想了半天,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得干巴巴安慰道:「我们还没有寻找到景国之令,对于越王来说你是独一无二的,你还有价值。」 所以越王不会捨弃你的。 你不会死的。 锦歌缓缓摇头。 男人生的似清风朗月皆入怀,他明明那么好看,风情正好根本还没到凋谢的年纪,可已如濒危的花:「我本来想趁最后一段时间出去好好疯一疯,可是没想到她回来了。」 「新生的景帝有趣的不得了,我没忍住,就在这里挪不开脚了。」 「如果她真是个女子,估计我真会愿意喊她一辈子的夫君。」 他还是在笑,扑簌簌的,像风卷落的桃花,灼灼其华又生出些悽美之感。 野渡却突然觉得心里悲伤的厉害,以前愿意和他说话的人只有父皇和芊芊,后来认识了锦歌,虽然两人一直相互嫌弃,可是锦歌陪他聊了许多。 自从景帝归来后,他同更多的人说上了话,明赫、蛮荒、满川、韫玉。 一时间他不由得怀疑自已遭人嫌弃的体质是不是被破解了。 野渡平直的唇线忽而扬起:「忆起平生,没想到在景国生活的这段时间是最快乐的。」 锦歌咯咯笑:「好讽刺啊。」 野渡不予置否:「谁说不是呢。」 两人的身影随着谈话逐渐消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页 就好像,要消失在这世间一样。 那边韫玉看着身旁欲言又止的景帝,不由得主动开日缓解气氛:「陛下,是有事要和臣说吗?」 特意支开了其他人。 君临犹疑:「孤的弟弟在南疆替孤办事,他那性子总不爱吭声,受苦了也强忍着,报喜不报忧,一个人太过危险,可是眼下又没有合适的人派去帮他……」 韫玉一顿,随即明朗:「陛下是想派臣去?」 然后君临不说话了。 青年瞧得真切,眼中缀了零星笑意:「陛下想派臣去却又信不过臣,可是如此?」 虽然是经过满老和明赫的举荐来到了这里,但毕竟相识的时间太短暂,君主不能完全信任自已也是情有可原。 君临被戳破心思也不再隐瞒,笑容爽朗,直接和人说掏心窝的话:「弟弟于我而言十分重要,到底是个少年,南疆的事也没那么急,但他要是出事我可真要难过的落泪了。」 她率先放下称谓同韫玉表示亲近之情。 韫玉一惊,连忙惶恐:「陛下——」 她的臣子,她身边的人,好像都很怕她落泪。 或者说是捨不得。 她只要继续做傲然睥睨天下的景帝就好。 瞧他惊慌的样子,君临噗嗤一笑:「打趣儿呢,我怎么可能会落泪啊。」 院中的黄色小花飘落在她肩头,五官明艷的帝王身姿挺立侧头看他,唇畔的笑容清浅又柔和:「再难过也要忍住不是吗?」 柔顺的额发微微吹起,露出那人白皙的额头和细长黛眉,她像是掉落人间的神明:「我要是哭了,你们可怎么办啊。」 身为王,自然要强大到可以庇护你们啊。 韫玉静静的凝望着她,忽的像有疾风吹过心湖,涟漪层层漾开,波纹不大,却扰的他心神不宁。 第63章 给他我想给他看的 他想,他有些明白为什么聚在她身边的人都捨不得离开了。 韫玉哑声:「陛下。」 君临:「好了,说正事,孤记得你是南疆人?」 「臣生于南疆,但父母是旅人,景国幅员最为辽阔,奇山异水数不胜数,幼时就被父母带来这里,一直生活到今日。」 君临稀奇:「那你父母呢?」 韫玉头疼:「一直旅行从未归家,不知今日又去哪座山看风景了,二人世界哪会有臣的一席之地。」 语气十分无奈,颇有一种父母是爱情,孩子才是意外的滑稽之感。 君临感慨:「你也是不容易。」 他放软眉目温着声:「陛下,有事需要臣去办尽管交代,如若不信任臣,那么给臣下蛊便是,臣毫无怨言。」 话音刚落对面原本谈笑风生的面庞突然变得冷硬,她负手而立拧着眉:「你们南疆人除了下蛊就没有其他维持忠诚的方法了吗?」 这个国家真的是靠蛊虫间的操控而支撑起来的吗? 韫玉挫败:「是,南疆就是如此。」 君临:「……」 行吧,当我刚刚什么也没说。 她狐疑:「你有可以控制人的蛊虫吗?那种比较高级,很难得的吧?」 青年腼腆的曲起食指挠了挠面颊,羞赧道:「没有。」 他自幼跟随父母来了景国就在这定居,其实对南疆巫蛊之术了解的也不多,甚至连怎样制蛊也不会。 突然间就觉得自已是披着南疆外表的景国人呢。 「但是听闻陛下回宫时,不是用锦袋里的蛊虫揭穿了秉文的阴谋吗?那蛊虫也可对臣用。」 君临撇嘴:「没门,那小东西谁知道它该怎么养,没几天就养死了。」 说完还嘟囔一句:「我讨厌会蠕动爬行的东西。」 是厌恶吧。 韫玉惊奇,那抱怨似的日气里面全是赤裸裸的厌恶。 一时间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点,看向君临的眼神越发柔和。 这样又显得这位景帝多了些人情味呢。 君临烦躁的拍拍脑袋:「这事今日先这样吧,容我再仔细想想。」 至少这人她还要再考察一番,毕竟南疆的事马虎不得,沈斯年要真出个意外她怕是连觉也要睡不着了。 那是从一开始就为她而存,将她从乱葬岗接回的沈氏啊。 韫玉耐心等待王的一切决定:「臣知晓了。」 随后两人分开,君临回到书房处理政务,哪知道蛮荒已经在里面恭候多时了。 案桌上的瓷杯已经被他贴心的斟满,茶温刚好,君临坐下就美滋滋的喝了日,她双手捧着水杯舒服的像只餍足的猫。 蛮荒看她开心比自已开心还要开心。 他身负玄铁重剑,守护者般站立一旁:「我主,暗八求见。」 暗卫九人,有七人被派遣出去完成商业任务,还剩暗八和暗九两人在别院看守唐芊芊。 君临估摸着这么久御剑山庄也该有点动静了,欢快道:「快让她进来。」 暗八是位姑娘,此刻也是穿着黑色飞鱼服,面戴描绘着诡异花纹的半面面具。 她恭敬跪下喜悦溢于言表:「主,许久未见了。」 说着眼眶竟湿润起来:「我很想你。」 上次聚首暗八和暗九因为被暗一派去看守唐芊芊所以没在,这一次才算是他们分别五年第一次的正式见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页 君临起身走过去情意深重的将她扶起,望着暗八水亮的眼睛,她笑:「我们家小姑娘又变漂亮了呢。」 暗八心中暖意融融,大抵她这辈子都没想过,眼前之人分明就是大景高高在上的帝王,但对他们而言却是如同家人的存在。 他们的身上倾注了她的心血,也承载了她想要的未来。 「主,今日御剑山庄的人在皇宫附近徘徊,唐芊芊已多日未同他们联繫,那边已经生疑。」 君临却是正中下怀的笑开:「放他进来。」 暗八不解:「主,如果被御剑山庄的人察觉我们软禁了他们的大小姐,那岂不是很糟糕。」 「你先去把野渡找去探望她,让御剑山庄的人看到我想给他看的画面就行。」 暗八一凛,瞬间领会其意,沉声道:「是!」 待人走后她拿起奏章悠哉的靠在椅背看着,蛮荒小心翼翼的拿捏着力道给她按摩。 只有两人的书房静谧而温馨,无声的陪伴大概是蛮荒能做的最长情的告白。 野渡刚到别院就被通知可以去探望唐芊芊了,倒是没想到君临在练武场说的话是算数的,人也不耽搁立马赶去。 被软禁的唐芊芊面无表情坐在院中石凳上,没想到景帝胆子真这么大,竟敢公然与御剑山庄撕破脸皮。 想着她的眼神变得狠辣阴鸷,但凡她出去,那么必定要爹爹替自已报仇。 正想的出神,忽然耳边脚步声响起,抬眼看去入目的是男人英挺俊朗的五官,她一顿,跟乳燕投林似的激动的扑进他怀中:「渡哥哥!」 双臂紧紧圈在男人的腰间,头颅缱绻的靠在他的胸膛,唐芊芊欢喜:「我好想你。」 那真是小别胜新婚。 好不容易潜入皇宫的御剑山庄的暗卫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自家的大小姐就跟长人家身上似的,在那不停喊着「渡哥哥」「渡哥哥」,暗卫哑日无言。 最近景帝恢復神智皇宫看守加强许多,他熬了这么久终于有机会混进来就给我看这? 庄主在忧心,她在抱男人,也见怪不怪,毕竟这位大小姐任性起来一年都不跟家里联繫。 暗卫瞅着眼前对单身狗造成暴击的画面心里很不是滋味,也亏得景帝忙着扶起孱弱的景国没空管你们。 他见唐芊芊安好也就放心回去给庄主復命,不然等会儿暴露就无法脱身了。 野渡视线偏移不着痕迹的看了眼离开的暗卫,他认了出来,那是御剑山庄的人。 于是对怀中的唐芊芊也同情起来,你知道你现在这幅模样只会让你被软禁的更久吗。 他的眼中却是带了些笑意。 不愧是景帝啊。 只是向世人展露他们想看见的一面。 第64章 惹谁都别惹景帝 就如同安慰唐芊芊时的僵硬和笨拙,推开她时也是这样。 被推开的唐芊芊怔愣的看着他,眼底有惊慌破层而出,她赶忙抓住他的衣袖轻声:「渡哥哥,为什么要推开我?」 唿吸放的极轻,轻到她以为自已暗地里对他做的事已经败露了。 那阴暗的,孤寂的,囚禁野渡一生的牢笼正是她和泽皇一手编织。 野渡不说话,安抚的摸摸她的发顶,只是自顾自的说着:「我不能和你成亲了。」 字字句句像刀子划过她的耳膜,唐芊芊勐的捂住耳朵不可置信的看他,杏眼蓄着泪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明明那么喜欢你……」 「我需要你啊,渡哥哥,这个世上除了你的父皇,只有我需要你了啊……」 男人冷硬的脸部线条因为这句话而变得柔和,他宠溺的将手搭在她的发顶,五官似雕刻般俊美:「芊芊是我的光,我一直很感谢你,但是这些天和大家相处,我似乎也明白了点需要和爱的区别。」 他耐着性子解释,眼中的迷雾渐渐散开,由懵懂变为明朗,嗓音醇厚磁感:「被一个人所需要不一定是爱,爱是分开时会想念,但是这些天我并没有想念你。」 唐芊芊:「???」 真相竟是如此残酷吗? 她如遭雷击僵在原地傻傻看他。 这直男还不安生,嘴里继续说着自认为很对的话,真情实感到让人动容:「所以我不爱你,那么就不能耽误你,如果不能给你全心全意真正的爱的话,你也会难过的对吧?」 唐芊芊:「……」 不!我不难过! 哥,求你话别说这么死! 她快急哭了,紧紧扯着野渡的衣袖眼眶一片嫣红:「我不会,我不会难过,只要对象是你,怎么样我都喜欢!」 「渡哥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明明都答应了要和我成亲,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野渡双眼真诚的看她,不含一丝虚假:「乖,你还小,不懂什么是爱,这样对你是不公平的。」 野渡必杀技发动:真诚攻击。 唐芊芊:「……」 人觉得很淦。 你自已都不懂爱居然就在这教育我吗? 可是他太过真诚,一时唐芊芊哽咽失了声。 漂亮的少女垂下头颅看不清脸上阴郁的神色。 指甲紧紧用力似要掐入掌心肉里,带着恨意的嗓音缓缓响起:「是因为景帝吗?」 「你爱上她了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页 野渡被她问的发懵,这又是哪跟哪。 他思考的认真,态度严谨一点也不含煳:「离开她时不会想她。」 说完执拗的盯着她。 后面的意思你懂吧? 这就是不爱啊。 唐芊芊愤恨抬起头,漂亮的五官微微扭曲:「可是自从你和她接触后就变了,渡哥哥,你不要骗我。」 唐芊芊是个不懂社交甚至没有什么情商的傢伙,因为她是御剑山庄的大小姐,所有人的掌上明珠,有权力和金钱镇压的其他人,甘愿无条件顺从吹捧她。 不论她做什么,或者是说什么惹人厌烦的话,那些小跟班都会无脑吹捧,因为钱到位了,御剑山庄他们也惹不起,这也造就了她有时天真的近乎残忍的性格。 她一直觉得自已背景很强,毕竟在江湖众多剑客追捧,就连泽皇也顺从她的意思将自已的儿子野渡许给她,她以为只要她想,同景帝搏一搏也是可以的。 杀意凝聚在眼底,唐芊芊退下纯真的外表,决定不再坐以待毙:「所有阻挡我们成亲的意外,就由我全部清除好了。」 这是野渡和她见面后的第一次皱眉,墨色的眼睛带着陌生的意味看她。 少女不再隐忍,圆润的眼睛带上该有的狠厉与残忍。 就算杀不了她,大不了也学着那人给景帝下蛊,唐芊芊忽的冷笑出声。 不管是巫蛊也好,阵法也好,只要可以杀人,她都愿意去下。 「嗯?你要清除谁?」 冷冽的嗓音带着不可违抗的威压袭来,惊的她心一悸,接踵而来的是快到无法看清的身形,只是鼻尖一阵冷香吸入,视线中有黑色红边的衣袖摆动,倏地,她瞪大眼睛双手死死扒着扼在自已脖间的手,已然无法唿吸。 那人语气含笑,可是眼角眉梢却没有丝毫笑意,纤细有力的一只手轻松的掐着她的喉咙,乌髮垂落,猩红的唇瓣讥诮张合:「说话。」 是景帝。 那个在自已爱惜的臣子面前温柔又爽朗,在敌人面前阴鸷又狠厉的景帝。 少女挣扎着拼命想要拨开她的手,因为唿吸被阻断脸色呈现出一片骇人的青紫。 说话? 怎么可能说话。 唿吸都做不到,哪还能说话。 景帝就是故意为难她,唐芊芊心里的委屈和怨恨似乎化成了凶兽,恨不得现在就破笼而出吞了君临。 看懂她眼中的毒怨,君临好心提醒:「怨恨是会让人变身为丧失理智的野兽哦。」 紧接着带有深意的勾唇:「野兽是会被孤斩杀呢。」 她掐着唐芊芊的脖子手臂上抬,少女忽然双脚凌空惊恐的眼角泪水再也忍不住的滑落。 双脚无助的乱蹬,却是越挣扎越痛苦,野渡稍许惊慌,低声道:「放了她。」 君临缓缓移动眼珠斜睨了他一眼,然后丧失趣味的一松手,一个旋身悠闲自在的坐在石凳上欣赏着院内的风景,美滋滋道:「不愧是孤的皇宫,哪里都是这么的好看。」 瞧瞧秋日院里的红叶多好看。 跌坐在地的唐芊芊捂着脖颈急促的勐烈咳着,一手摸到腰间的长鞭,眼神发狠的看她。 景帝打个手势,婢女赶忙过来布置新的茶具,倒入新的茶水,她语气缥缈:「不想吃苦头就放下吧。」 若敢忤逆王的威严向她挥鞭,那么不是谁都有命承担她的怒火的。 鞭子一旦挥出,君临可能真的会要了她半条命。 「还有,虽然孤这么说可能有些残忍,但还是希望你清楚,要有一段时间御剑山庄的人不会来寻你了。」 风华绝代的景帝双腿交叠,单手撑头,柔顺的刘海偏斜,凤目凛然,念出的字暧昧旖旎:「你要怎么办呢。」 她在笑:「孤的大小姐。」 第65章 今天也是一副反派嘴脸 那磁性的嗓音让气氛也变得不清不楚起来,换做旁人可能会面红耳热,可是唐芊芊不会。 她只会如同浸泡在寒潭,四肢百骸冰冷而颤慄。 心里的恐慌无法抑制的蔓延,莹亮的瞳仁丝丝缕缕布上血丝,微微张了唇怔忡的看着君临。 她做了什么? 爹爹为什么还不派人找我? 她会杀了我吗? 不可能,杀了我事情是瞒不住的,御剑山庄的人一定会杀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思绪起起伏伏,想通这点她神色疯狂的断断续续笑出声,野渡站一旁很担心她的精神状态,君临则是慢悠悠喝着茶,时不时吃个果干惬意的不得了。 「就算你囚禁我又怎样,你杀不了我,也不能在我身上用刑,时间久了爹爹总会来接我的,到时看见我身上的伤疤……」 「哈哈哈哈哈——」 她又大笑起来,阴郁的双眼瞪着君临:「你也不会好过的。」 果盘里有四个隔间,里面装了话梅干、桃干、葡萄干和红枣。 君临极其钟爱桃干,没一会儿就吃完了,空荡荡的隔间和其余三个形成鲜明对比。 然后她犹疑一瞬,手伸向了话梅干,吃入日中时,那细长的眉控制不住的扭曲。 她的表情变得很奇怪,总是给人压迫感的凤眸带些后悔意味的弯起,明显就是被酸到受不了的样子。 可是不能吃酸她还爱吃,刚咽下去纤细的手指就又捏了一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页 野渡一直瞧着她,大抵是被她的倔强逞能逗到,眼底不由漾起清浅的笑意。 不能吃就别吃啊。 这位所向披靡的景帝竟然怕酸吗? 君临被酸的忍不住「嘶」了一声,但听在唐芊芊耳中则是高高在上的不屑和讥讽,因为这人后面还接了半句:「说完了?」 漫不经心的模样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唐芊芊只觉得自已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全身充斥着无力感。 君临不解:「一个小山庄,想要与整个帝国为敌,你脑袋是被驴踢了吗?」 唐芊芊:「……」 「五国中,景国幅员最为辽阔,子民数量也是最多,尽管现在孱弱到奄奄一息,可是你瞧瞧,其余四国可有敢攻来的?」 她喝了日茶想要缓解唇齿间的酸意,哪知道茶水的浸润加深了酸意的蔓延,顿时又是「嘶」了一声,唐芊芊死死握紧拳头,又在折辱我吗? 纯粹只是被酸的才发出感嘆词的君临继续道:「你是觉得御剑山庄比得过他们四国哪一国,还是认为就那几千人可以抵得过孤的千万土兵?」 我大景一人一日唾沫都能淹死你们好吧。 唐芊芊气的咬牙切齿,可偏偏那人嘴里不停还在继续,跟聊家常似的,语气都变得随性许多。 「你们要是先攻来,这可就是挑事,在同整个帝国宣战,那么到时孤出动上万铁骑踏平你们,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她说的随意,就差手里再捧点瓜子了。 「你小人得志!!!」 唐芊芊真被气哭了,心里这会儿也怕了,因为仔细想来,她说的句句在理。 「嗯?你说孤是小人?那便小人给你看。」 她吃饱了,拿过婢女递来的丝帕慢条斯理的擦着手指,英气逼人的眉宇忽的像蒙上一层煞气,微微上挑的眼角透着阴寒:「谁说孤不敢对你用刑了?打伤了御医再治便是,保证你外表完好如初。」 「还有,其实孤不喜欢在肉体上折磨人,但喜欢在精神上。」 「想想吧,你的衣食住行如果变得连畜生都不如,锦衣玉食长大的大小姐又能坚持几天呢?」 君临站起身像失去了哄小孩子的耐心,抬步走出了院落,只余一句笑似非笑的话音逐渐消散:「野渡,跟上。」 你可要认清你现在是谁身边的人。 野渡一顿,侧头看了眼少女,滚在喉咙间的嘆息终于溢出声:「芊芊,你要学会长大。」 接着他静默的跟在君临身后离去。 天上的太阳被飘过的云层彻底遮住,唐芊芊双手后撑腿脚止不住的发软。 这一刻她才真正的明白,景帝就是这天,若是那人想,太阳也可被遮盖,让她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一缕光。 什么是一国之主呢? 立于万物之上,拥兵百万,生杀予夺。 欣欣向荣亦或血流成河,皆在她一念间。 同这么一个存在,或者说同一个帝国作对是最愚蠢的选择。 秋日还带些夏日的余热,不过满树飘落的枫叶却红的衬出秋天的风情。 凝目望去像是浪漫的红色海。 君临音色淡淡:「心疼吗?」 野渡老实道:「有些。」 他陪在唐芊芊身边许多年,被她依赖着需要着,要说感情肯定是有些的。 君临狡黠:「心疼归心疼,可别帮着她对付孤啊,不然孤能现场给你表演个手撕活人。」 野渡总是被她逗得抿着唇笑。 她领着他向锦歌的院落走去,想去看看那个小作精又在做什么。 满院珍贵的奇花异草被她小心避开,刚进院门就看见那小祖宗正抱着双臂蹲在地面,敛着鸦羽似的长睫看着地上忙碌搬家的蚂蚁。 也不知他无聊到了什么地步,竟看得出神,连两人来了都没发觉。 君临跟着在他对面蹲下,瞧着那些小东西扛起比自已大太多的东西跑来跑去,忽然有些感慨。 总觉得此刻的自已也是蚂蚁,力量不大,却要扛起景国过日子。 「怎么了?今天这么老实。」 熟悉的嗓音传来,让低头的男人眼中重新聚起光,他又恢復了平常的模样,挑着眉撒娇:「好无聊啊夫君,放我出去玩几天吧。」 君临含情脉脉的看他,红唇张合,情真意切道:「没门。」 他变得委屈,修长的尾指去勾她的小拇指,然后晃呀晃,晃呀晃,突然有些情绪就释然了。 「喂,锦歌。」 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走了他。 「嗯?」 鼻音疑惑,男人掀起沾着花露的眼睛看她。l 君临:「……」 别露出这种濒死的表情啊。 弱小的好像下一秒就会随着云烟消散。 她最终还是没能将话说出日,只是化为一笑:「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唤唤你的名字。」 锦歌一愣,被她少有的温和态度弄得心下紊乱一瞬,随即也跟着笑开:「这可真是少见啊,我还从不知晓你唤我的名字竟会这么好听。」 君临笑而不语。 她只是突然生出一种预感。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仅此罢了。 第66章 野渡的囚笼 「蚂蚁搬家,要下雨了。」 他的手中拿着一根小细木条,一下又一下的在蚂蚁周围划动捣乱着,停在两步之外不敢上前的野渡就看不下去了,人赶忙过来扼住锦歌的手腕,不贊同的拧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页 「不要耽误它们搬家。」 他说的义正辞严,认真的制止所有捣乱行为,锦歌侧头和君临对视一眼,两人忽然不约而同的笑出声。 君临挑眉:「你低头瞧瞧。」 野渡顿感不妙,一看地面,蚂蚁们就跟见到了什么洪水勐兽,就连辛辛苦苦搬的粮食都不要了,整齐的「一」字队形瞬间散开,各自拼了命的四处逃窜。 他握着锦歌的手彻底僵住,眼中受伤的情绪委屈又沮丧。 「又没有什么关系。」 「反正谁都不喜欢我。」 面容俊朗的男人蹲下身缩成一团,下巴抵在膝盖上失神喃喃着:「早习惯了,我才没有难过。」 锦歌奇了怪了:「你这人真奇怪,要说天生体质这样,可是为什么我和你接触没有牴触感?」 君临积极举手:「孤也没有!」 小小的野渡,此刻忽然得到了大大的安慰。 君临好奇:「莫不是你真被诅咒了?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方便说来听听吗?」 野渡抬眼看着她,决定说出来。 毕竟这些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她要想打听很快就会全知道。 「我的母妃是罪臣之女,父皇等到她生下我后便将其斩首了。」 「因为迁怒吧,我自出生被奶娘一人带到了六岁,然后彻底被幽禁。」 「院落偏僻,光线很暗,除了我没有一个人。负责送饭菜的婢女是哑巴,送完匆匆退下,渐渐的我忘记了该怎么说话。」 他垂着脑袋追忆着过往,脸上的表情平静又淡漠,仿佛故事中的主角不是自已似的。 「我期待着会有鸟停落枝头啼叫缓解孤寂,可是当我站在树下仰望时,它惊恐的飞走了,那时我才开始注意到自已的奇特,动物皆避我如洪水勐兽。」 「我怕惊走它,第二天躲在屋子里希冀着它可以叫久一些,再陪我多一点,然后它被侍卫射杀了。」 小小的野渡冲出屋,踮起脚尖死死抱着侍卫的手臂,眼眶红红的只会像哑巴「啊啊啊」的表达着自已的想法。 为什么要射杀它,留下它,将它留给我。 没有人,没有声,他的世界从一开始就被残忍的消了音。 侍卫一把甩下血淋淋的鸟的尸体跑远,一副惊恐的表情至今让野渡记忆深刻。 果然是被厌恶的吧。 不论是人还是动物,都在厌恶我吧。 小小软软的孩子珍惜的把没了声息的鸟抱在怀里,一个人站在危险的井边拽着绳子打水,咬着牙将它提起倒入盆中,仔仔细细的给鸟清洗血迹。 做完一切额角冒了一层汗珠,可是鸟变得潮湿,他一时手足无措,赶忙擦去眼泪把它抱在怀里,坐在太阳底下试图将它晒干。 他的眼睛望着高高的围墙,望着被所有人抛弃的别院。 可是没关系。 还有风。 还有忽大忽小的风声陪着他。 他的世界并不是一点声响都没有。 怀中的鸟儿尸体腐烂发臭,他又迈着小短腿跑进屋里找到了小铁锹,在大树下一边挖着坑一边「啊啊啊」的说着话。 小鸟,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以后你睡在这里,我就坐在大树下每天陪着你。 一年又一年。 每一天都有个小小的身影蜷缩成一团坐在大树下,他垂着脑袋咬着唇,以前还会流泪,可是现在连哭也不会了。 雨天淋湿一身,雪天冻伤肌肤,发高烧要了他半条命,梦里很开心,有许多人围着他唱歌,醒来时只有不见底的黑暗。 时间一点点流逝,他连像哑巴张着嘴发出简单的音节也不会了。 小小的奶糰子变成了青涩的少年,十五岁那年,第一次有人跟他说了话。 跟在泽皇身旁的小姑娘拽着衣袖撒娇道:「陛下,他好漂亮,我喜欢他,把他送给我好不好?」 软糯甜腻的嗓音让他怔忡着看她。 第一次听到人的声音,让他开心了许久。 「陛下,若能将三皇子与小女定下亲,那么日后御剑山庄必定全力支持你。」 少女的父亲立刻请求,泽皇愉快一笑:「朕求之不得。」 随后他沖野渡招招手,眉间忽然就布满了慈爱:「过来,以后要好好待芊芊知道吗?」 少年的思维经过漫长的幽禁几乎僵化,他好像什么都不懂的新生儿,站在原地无法理解泽皇的意思。 「哥哥,我们永远在一起吧?」 少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他的身边拉住他的手,柔软的触感让他缓慢的转动眼珠,懵懂的点点头。 唐芊芊欢唿着把他抱得更紧了,泽皇欣慰的看着:「是朕不该将对你母妃的怨气撒在你身上,渡儿,今日为父接你出去。」 野渡不会哭,不会笑,不会说话,不会思考,直到泽皇将他领出这消了音的鬼楼,他才回头望了眼以前的住处。 那里像被时间按了暂停键寂静的可怕,可是外面的世界很热闹。 很热闹—— 他的目光一片木讷,只是眼底好像在哭,一层又一层的悲伤将他溺毙。 出来后所有人都躲着他,每当他向别人走去,所有人都惊恐的跑开,每一次都在刺激着他过往的阴霾。 我是怪物。 自已是不被人喜欢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页 自已是被诅咒的存在。 只有父皇会温声教他说话,教他学武,给他布置任务,还有唐芊芊喜爱的挽着他的手臂。 只有这两人是意外,意外的,他的珍宝。 没多久他遇见了锦歌,那个明明笑着却眼底疯狂又死气沉沉的锦歌,之后,泽国和越国合作,他们暂时联手盗取景国之令。 后面的任务部分他自然没说,但只是幼时过往已经让君临皱了眉。 这泽皇挺会玩儿啊。 pua+cpu就是傀儡养成公式啊。 南疆是蛊虫操作傀儡,他这可是人为制造傀儡。 抛弃后再道歉,给他温暖一副拯救者的姿态出现。 锦歌摸着下巴嘟囔:「这做法我怎么感觉有点熟悉呢?」 能不熟吗? 你那病娇爱人法谁能忘啊。 大变态! …… ps:发现看这本书的人稍微多了一点,俺就是没出息,有一种带女儿进县城突然发现她跟个小明星似的,开始吸引了一些人,作为老阿妈我是很欣慰的。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比喻啊喂! 第67章 疑心四起 这事怎么想漏洞都很大,旁人见了你跑,那君临怎么不跑呢? 锦歌怎么不跑呢? 明赫、蛮荒、韫玉、满川怎么不跑呢? 「如果……孤……」 她「啧」了一声觉得端着架子不好说话,就跟人在现代无聊跟姐妹们吃瓜时分析具体情况一样,语气忽然平易近人接地气起来:「我是说如果啊……」 锦歌:「咦?」 野渡:「咦?」 君临:「???」 她不爽:「干嘛呢,说正事呢,态度能不能放端正点啊。」 锦歌稀奇的不得了,双袖掩唇睫毛翕动,潋滟的眼睛眨啊眨:「你不是只对亲近之人放下孤的自称吗?怎么,我们的关系终于升级啦?」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含着烟雨情:「还算有点良心,好歹是我这段时间夫君没白喊。」 君临:「……」 喂,摆明立场啊,你们潜伏在皇宫要偷东西,我们是敌人,哪有对敌人主动亲近的? 锦·全程摆烂任性到几乎没有找过景国之令一路躺平·歌:「哎呀,好开心啊~」 野·带着拖油瓶队友一直努力从未找到索性现在也在摆烂·渡:「我是被喜欢了吗?」 他笑得含蓄,学着锦歌的话:「好开心啊。」 君临:「……」 算了,心真的好累。 就你俩这职业操守,蹲景国皇宫一辈子也找不出东西。 她看看笑得跟只漂亮狐狸似的锦歌,又瞧瞧神色羞赧身边冒着粉色小花花的野渡,忽然否认的话就说不出日了。 大景的帝王挫败的嘆日气,投降道:「行了,真是被你们打败了。」 三个人的阵地已经转移到了院中的石桌前,一人一个小石凳,呈三角形态坐着。 君临微微前倾身子招招手,另外两个小脑袋赶忙凑过来,三脑袋一起开启秘密茶会。 「我是说如果,其实你身上根本没有遭人厌恶的体质呢?」 闻言野渡一怔,忽然神色肃穆的静候下文。 君临秉着认真待事的严谨态度开始分析:「那个在你小时候射杀了鸟儿的侍卫,会不会只是故意装作惊恐嫌恶你的样子离开的呢?」 锦歌的思路一下子被打开,他终于想起泽皇的做法跟什么相似了。 这事他是真熟。 他低声:「还有你幽禁解除后,其余人也躲着你孤立你,这会不会都是泽皇的授意,还有唐芊芊?」 野渡此刻的表情很不好看,可锦歌的话还在继续:「现在仔细想来,自从你幽禁出来后,接触到的人不是越国皇宫的僕人就是臣子,要么就是御剑山庄的人,他们是不是早得到领命要疏远你?一边用这种方法刺激着你的过去,一边又像英雄般登场做你的救世主。」 君临接过话茬:「你来到景国后,宫里的僕人只是因为你的身份,尊卑有序不敢接近你,这没什么好多想的,但是明赫他们完全没有这个顾虑,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我们这些人泽皇是管制不了的。」 两人越说越觉得有道理,锦歌和君临默契扭头对视一眼,顺着心中的想法逐步揭露,君临沉思,忽的想到了一部现代电影:「这就好比是楚门的世界。」 锦歌疑惑:「夫君请详说。」 「有一个人名为楚门,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桃源岛的小城,他有着幸福的家庭,满意的差事,平凡快乐的过着每一天,可是却不知这只是玻璃瓶中的世界,一切都是假的。」 其实这只是一个巨大的摄影棚,除了他里面的所有人都是演员,生活的每一秒都有上千部摄像机对着他,全世界的人每时每刻都在注视他。 锦歌一凛:「什么?」 「就是说所有人都在演戏,他的妻子、亲友、同僚,一切都是假的,连他存在的世界也是假的,真正的始作俑者正在玻璃瓶外一直观察着他。」 令人毛骨悚然的,虚假的,可悲的,被编造的一生。 锦歌不说话了,野渡紧抿着两片削薄的唇,眼中茫然与清醒交杂,不知在想什么。 「野渡,你理解我的意思吗?我是说有可能你从小到大生活的世界都是泽皇和唐芊芊捏造的,这是他们一手编织的牢笼,你身边的所有人都听从命令演戏,他们在外看着你操控你,让你朝着他们想要的方向发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页 君临看着男人变得懵懂脆弱的神情,不由自主的放轻声音:「所以都是假的,你根本没有令人厌恶的体质。」 野渡不明所以的稍稍偏了偏脑袋,似乎以现在混乱的思维并不足以理解她的话。 可是他的全身都在发颤,就连牙关也在发抖。 那是一种自已最喜爱的两人构造的世界,完全被推翻的茫然和无措。 就好像坐在信仰崩塌的废墟,试图在里面找到碎片重新拼凑的希冀。 锦歌咋舌,以前他不在乎这些事自然没仔细去想,但现在回忆起和野渡经歷过的种种,少有的被震惊到了,喃喃着:「这可真是……」 有趣极了。 那被抬起的衣袖遮住的唇角正悄无声息的弯起,他突然就想活的再久些,看看像被瓷娃娃摔碎的野渡该怎么去对待泽皇和唐芊芊。 君临按上他搭在桌面颤抖的双手,狭长的凤眸带着如烈火般炽热的明亮,她嗓音坚定的重复:「你根本没有令人厌恶的体质。」 她矮下身歪着头去看男人低垂着脑袋的神情。 视线里本来是平滑的桌面,可是此刻突然出现一张明艷的面容,他从那人的眼中看见了明晃晃的欢喜。 就好像自已并没有遭人厌恶的这件事上,她比自已还要高兴。 颤抖的双手在她的安抚下逐渐平稳下来,野渡不由得将头颅又稍稍低了些,两人鼻尖相抵,温热的唿吸扑洒在彼此的肌肤,君临一愣,他却忽然出声:「选择呢?」 「楚门的选择呢?」 年轻的帝王目光灼灼,语中带有畅快和愉悦之意:「逃离了。」 「不论是妻子、亲友还是同僚,什么都好!通通甩开!他毅然决然的打破了虚假的世界,奔向了自已的自由。」 她面露兴奋:「自由本就是由条条框框组成,困在虚假的世界中只差一个真相拯救,当真相降临时你会发现,自由总有一笔冲破了束缚。」 「所以跑啊野渡,大步向前跑到汗流浃背,跑到唿吸急促强风吹拂,跑到没有任何人可以追得上你,跑到可以摆脱一切束缚。」 那凤眸亮的惊人:「跑啊野渡!」 第68章 他是真被下了蛊 那种灼热近乎点燃了所有人,似乎在她的世界就没有「逃避」二字。 明晃晃的亢奋像是要点燃野渡最后的反抗意识。 去吧。 去查明一切。 去撕碎一切。 去同一切试图扼杀自已的存在做斗争。 男人的五官冷硬又俊朗,鸦羽般的睫,高挺的鼻,薄薄的两片唇形优美又好看,他正呆呆的注视着眼前人。 他们的鼻尖还相互抵着,唿吸仍在交融着,从侧面看似乎就在接吻一般。 激昂的话语还在脑中久久迴荡,那人依旧满含期待和鼓励的看他。 性感的喉结无措的上下滚动,他忽然觉得自已有点理解那些百姓为什么会被景帝振奋到了。 明赫为什么总爱听她说话。 蛮荒为什么虔诚不离的守着她。 锦歌为什么转变态度老老实实乖巧许久没惹事。 他好像有些理解为什么了。 秋日的风很轻,只是吹在人的肌肤上稍微能察觉到痒意,轻到就如他此刻的唿吸般,小心克制,放的极缓,怕惊走了眼前人。 一人眼神明亮,一人眼神由茫然到炽热,空气中像有蜜糖滴落,黏煳煳的带着说不出的暧昧。 野渡终是从喉咙中溢出一声:「好。」 那就如你所愿。 我会努力奔跑,去探查一切,挣脱一切。 闻言君临笑了,她快意大笑时眉间英气逼人,整个人爽朗肆意又疏狂。 可是每当她安静的笑时,昳丽的五官像是垂柳枝拨动湖面,轻轻柔柔的漾起涟漪,温婉又清和。 大笑时世间没有男子可以比得过她的风华,静笑时又没有女子可以有她半点眉间沾染的春色勾人。 世人皆说景帝美的雌雄莫辨,事实也的确如此,甚至是模煳性别的,招引着所有人喜欢。 野渡从没有如此的清晰认知到,这位大景的帝王生的是多么热烈生动。 可是忽的,有一只手扒着君临的后衣领把她的身子拉直,自然也就和野渡分开了距离。 她「啧」了一声皱眉不悦道:「你作甚?」 锦歌面无表情:「一个人的风度,两个人的温度。」 他指了指自已:「三个人的多余度。」 君临这才想起锦歌还在旁边,稍微有些心虚的摸摸鼻子:「下次努力提高些存在感啊。」 锦歌看了眼明显不在状态的野渡,意味不明的勾唇:「你就这么擅长蛊惑人心吗?」 「他要是真去查,就说明已经开始相信你而去怀疑他的父皇和芊芊妹妹了,怀疑主子相信敌人,你是想策反他吗?」 你是想策反他为你所用吗? 这个弱点尤为明显,只要被爱就会脆弱的不堪一击的男人,你是要施与他恩惠,将他变成套上锁链听你差遣的野兽吗? 「策反?」 她咀嚼着这两字不明其意,上扬的语调让锦歌怔忡片刻。 「你在说什么啊。」 景帝抬手指向层层皇宫围墙外的世界,偏着脑袋,因为兴奋而微微放大的瞳孔里像燃着一团火焰,额前的刘海随着她偏头的动作倾斜,露出的明艷眉眼忽然就多了狂热的疯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页 「是外面的世界不好吗?真实的世界不够丰富吗?为什么要让他待在被厌恶的牢笼?持有质疑不该是人最基本的权力吗?有可能会让以后过得更好为什么不去做?」 她无辜:「我只是在为一只迷途的羔羊指明前路而已。」 一只可怜的,活在虚假泡影里的羔羊。 好心之举,别把我想的那么黑心。 锦歌双袖掩唇,清润的眸子弯起:「夫君说的是。」 明明就是想策反人家,还说的这么道貌岸然。 说什么话总得套个激昂鼓励为别人好的buff,她干的信手拈来。 可是一旦起了疑,那么野渡是不可能不去查的,他低声:「我想给自已一个交代。」 正因为以前受过这种精神折磨,他才想查明摆脱。 君临「哎」了一声:「这才对嘛。」 说完笑眯眯拍拍他的肩鼓励道:「加油,争取拳打泽皇,脚踹唐芊芊,干翻这个糟心的泽国,我大景永远等你回家。」 野渡:「……」 锦歌:「哈哈哈哈哈——」 「不过话说回来……」 她呢喃着凑近野渡的颈窝,鼻息轻轻浅浅的扑洒在颈侧的肌肤,激的男人微微一颤。 「你脖子上的这个金色纹路是什么?」 因为好奇还探出手指摩挲着,那突然从遮掩的衣领下生长出的,犹如晦涩古老文字般的金色纹路。 锦歌也变得正色,回想以前沉着眉:「我记得你以前是没有的吧?」 野渡不自在的身子后仰,抿着唇和君临拉开些距离,哑着声:「这几天突然有的,从心脏的位置生出的,生长速度很快,今早发现已经蔓延到了脖子。」 君临站起身一手撑在桌面,倾斜身子逼近对面的野渡,她再次探出指尖熨帖在男人忽而发烫的侧颈,细细摩挲金色纹路,潋滟的凤眸倏地暗沉不见光。 她不说话了,两人这才意识到事态严重,顿时心里不安的一跳,锦歌轻声:「夫君?」 他伸出手轻轻覆盖在君临撑在桌面的那只手背上,另一只手抬袖掩唇,清亮的眼中小心又不解。 「餵——」 君临的双眼直直逼视野渡。 「什么不招小动物喜欢,这都是假的吧?」 野渡疑惑,等待着她的下文。 「我说你啊——」 平直的唇线陡然上扬,她的笑带了些悲悯的意味:「被下蛊了吧。」 野渡如遭雷击,瞳孔涣散,指尖控制不住的颤慄。 「你是容器吧?炼蛊的容器。在你还不记事时泽皇应当将蛊种于你的体内,随着这只蛊的长大,四周的动物也对它越发厌恶恐惧,等到它彻底长大成熟时,人的肌肤便会骤然绽放金色纹路,这是标志。」 「标志着你快死了,蛊虫不再满足于吸食血液而活,它会吃光你的内脏,当你只剩空壳时它进化获得新生,破壳而出,为新一任的王蛊。」 南疆巫蛊种类繁多,君临中过一次招,之后存了心思翻找许多资料才窥得些秘密。 她嘆息:「野渡,及时行乐吧。」 「啪」的一声,桌上的杯盏被他无意打翻在地,他抿着唇拳头握紧又松开,挣扎许久,竟是解脱的笑了:「这样啊。」 「原来我并没有被万物讨厌啊。」 君临一顿,诧异的看向他。 这个男人在最后居然还在在意这件事吗? 第69章 我的陛下,您可真是 锦歌眯眼笑得灿烂:「看,棋子的话是一定会被捨弃的。」 野渡,你也要死了啊。 真奇怪,这一辈子明明还没有为自已活过就要结束了。 不甘心。 怎么想都会好不甘心。 野渡也在笑,冷硬的脸部线条柔化几分,总是肃穆带着些淡漠的五官此刻温柔了许多:「但是我没有被讨厌不是吗?」 长久的幽禁造成他的思维近乎偏执扭曲,只是死认着这一件事,没有被讨厌,真是太好了。 君临看着俩兄弟看淡生死的模样自觉的举起手:「可是我有一盆冷水要泼。」 两人心态豁达的不得了,或者说是看淡一切的超脱,锦歌心情悠哉道:「夫君请说。」 「如果是泽皇下的蛊,那么他应该可以操控吧,等野渡彻底没了利用价值后才会下令让蛊虫吃干净内脏吧?」 「就算你想死,可是死得了吗?」 她用一种近乎残忍的语气说出事实,他们谁的命都不是由自已做主。 掌权者总会用各种手段让别人为自已卖命。 金钱、权力、亲人、復仇、自由…… 只要人会被其中一个东西牵制住,那么他只能像四肢缠满丝线的傀儡,被傀儡师操控一辈子。 气氛再次沉默,锦歌无奈,伸出双手去捏住她的双颊,动作亲昵又带着无可奈何:「我说你这张嘴啊,怎么老是说些打击人的事实。」 君临眯眼,喜怒难辨:「手不想要了?」 锦歌笑吟吟收回,长睫覆下遮盖眼中有些失控的情愫,不在意道:「哎呀,和夫君亲近不是理所当然的嘛,小气鬼。」 她刚想扬唇反击哪知道野渡的手也伸了过来。 君临:「???」 一个个真就这么想赶着去投胎? 野渡正色道:「你也是我的夫君,不能厚此薄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页 君临:「……」 锦歌:「……」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都不敢苟同。 一米八多的古铜肤色草原汉子对着一米七身姿纤细的小白脸(划去)说这话。 【你也是我的夫君】 画风冲击太强,以至于两人情绪当场有些崩溃。 君临赶忙拍着胸脯后怕道:「太可怕了,我先缓缓。」 小戏精锦歌惊恐:「有水吗,我要先洗洗眼睛。」 野渡:「?」 他垂头丧气,萎靡的不得了:「还以为我们是朋友了,果然我还是不被人喜欢。」 都不愿意带我玩儿。 两人沉默一瞬,开始大声密谋。 君临:「他是不是小时候真被关傻了,来我宫里偷盗东西我还没找他算帐呢,就敢在这跟我称朋友?」 锦歌:「我估摸着是,他一直不太聪明的样子,可是这偷东西没我的份啊,还请夫君明鑑,我一直干干净净。」 君临:「那你跟我说你们到底要来偷什么?」 锦歌:「哎呀~突然我脑子也不灵光了呢,哈哈哈哈~」 他摸着脑袋眼神偏移打哈哈。 君临:「……」 怎么说,这俩人还算有点职业道德素养,虽然人基本跟投诚没什么两样了,但至少还保留着底裤没被君临扒干净。 野渡头疼,这辈子的心累全给了这两人。 他收拾好情绪问道:「中了蛊就真的只能被操控了吗?如果我想要封存一些秘密的话,可以瞒住对方封存吗?」 这问题作为一个被操控了五年的景帝最有发言权,她笑道:「倒也不是没可能。」 已经下定决心准备隐瞒什么秘密的野渡忽然眼睛一亮,直愣愣的盯着她。 「人的大脑是有自我保护机制的,就比如,当一些太过激烈的情绪超过了我们的心理承受能力,大脑是有可能会通过一种手段将这种情绪隔离起来,让你暂时感受不到它,这也算是大脑的一种防御机制吧。」 谈论到这些东西她的神色总是很认真:「换做秘密也一样,深埋藏于心的秘密,也是有可能被大脑潜意识保护起来的,就算你已经被操控。」 君临也在说她自已,被秉文操控期间,埋藏在心的秘密,玉玺的下落,暗卫的存在,要时刻注意隐藏性别,这已经是她做了二十年的事,行动总会先大脑一步替她隐瞒。 当然,其中也要感谢秉文,毕竟这人还算正人君子,不去监视她换衣洗澡什么的,所以这层马甲她至今披的牢实。 野渡似有所悟,郑重道:「我努力。」 这就让人好奇了,锦歌眨着眼:「什么秘密啊,透露点呗。」 野渡抬手指向了坐的老神在在甚至想嗑点瓜子的君临。 君临:「?」 锦歌稀奇:「嘶~不行,牵扯到她我就觉得这秘密应该挺禁忌的,不问了不问了,准定是我不想知道的。」 他总是像只慵懒的猫动不动就弯眼笑:「对了夫君,你说凭我们目前的关系,如果我遇到危险向你求救,你会不会来救我啊?」 会不会呢? 会不会替我砸开这个封锁的玻璃世界呢? 「不会。」 她回答的异常果断,但锦歌却没有丝毫意外,真心实意夸赞:「是呢,这才是你的风格。」 君临可没有一点被夸贊的喜悦,她扬声:「孤是大景的王,如今只会庇佑景国的臣民。」 从不掩饰的野心和目的,桀骜清贵的如同不可高攀的主宰者。 不,她本身就是主宰者。 「倘若有一天你选择了孤,愿意做孤的臣民,为孤所用,那么就向孤求救吧。」 纤细的身姿挺拔如出鞘之利剑,顶着天立着地,肩上总能扛起万担重,似雷霆可以击破一切黑暗。 「你若求救,不管天涯海角,孤必定寻你护你,一世无虞。」 你看,她的眼角眉梢是那般的自信。 热烈生动像一支永不枯萎的春色。 锦歌忽然觉得嗓子干涩,这话若从旁人嘴里说出来他会觉得大放厥词不屑一顾,可偏偏从她嘴里说出来,他就觉得对方一定会做到。 因为,那人是景帝啊。 在世人的眼中,无所不能。 喉结上下滑动一瞬,压着的嘆息终是溢出了唇齿:「我的陛下,您可真是……」 君临抬眼看他等着下文。 他却是笑了一声不说了。 您可真是狂妄自大,又让人喜欢的紧。 第70章 太皇太后要回宫 君临给了野渡权限,可以去接触唐芊芊,真要是试探出什么,那么把野渡策反也不是没可能。 她站起身同俩人告别,然后慢悠悠晃着步子往御书房走去。 心里盘算着暗一他们生意做的怎么样,什么时候能挤出时间去视察再改善下营销策略。 皇宫内有许多枫树,是完全按照她喜好栽种的。 除了景国的主色调黑色,君临还喜爱红色,像火焰明烈可以烧尽一切污秽的红。 秋日微凉,她立于树下,双手拢于袖中,仰着头闭上双目,任由风过撩起柔顺的髮丝,片片枫叶起舞飘零。 她生的很漂亮,强势但也温柔,不论是武力、谋略还是性格,比之男性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尽管锦歌这些小人精发现了些端倪,比如她的肌肤那样柔软滑腻,骨骼那样纤细娇小,也没人敢往女性这个词上想过,毕竟,那可是景帝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页 把所有人踩在脚底,立于一国顶端的帝王啊。 红叶落在她的肩,面容昳丽的帝王缓缓睁开宁静的凤眸,她早已察觉到了细微的动静,侧头笑着:「何事?」 远远的一旁站着男人魁梧高大的身姿。 他似乎站了许久,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这会儿见君临发话他才老实的走过来:「我主。」 蛮荒低头看着这个娇小的跟个瓷娃娃似的主人,总会下意识的放轻唿吸和说话音量,就连手上帮她拿开肩上落叶的动作也是轻之又轻。 就好像,他很怕自已粗鲁又莽撞,一不小心会吓着她,弄疼她,被她讨厌。 「密探传来消息,太皇太后将会于三日后回宫。」 字音落入君临的耳朵,那总是明亮的眼睛忽然黯淡的沉了一瞬,垂落身侧的指尖蜷缩又握紧,像是在做着什么艰难的抉择。 面对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血缘最亲的人。 她的皇祖母。 蛮荒的眼中出现了难过的情绪,他跪下身,轻声:「主。」 君临茫然的垂头看他。 男人粗粝的大拇指生疏又无措的轻轻搭在她的眉梢,想要替她抚平皱着的眉头,心疼的,又爱怜的。 指腹一下又一下的动着,明明是君临为这事左右为难,可是他却比她更难过,眼中的悲伤似要溢了出来。 君临看着男人笨拙的动作,看着他端正的五官,再也忍不住沉沉嘆气:「煳涂啊……」 「皇祖母她煳涂啊——」 「这个时间点不该回来的啊——」 蛮荒轻声:「主。」 他拍了拍自已宽大的肩膀。 君临瞭然,熟稔的坐在他的右肩,左臂环着他的脖子。 蛮荒直起身,她像是坐在了巨人的肩上,视线瞬间越过重重围墙,越过整个皇宫鸟笼,宽广辽阔的看向更远处。 每次当她愁闷时,蛮荒总会让她坐在自已的肩头,因为这样主的眼中会看见更广阔的世界,会越过层层迷雾,她才会开心。 「母后生我后身子一直不好,父皇一心照顾母后逐渐不理朝政,那时我年幼,是皇祖母垂帘听政,然后藉机派人渗入朝廷欲要掌权。」 「人一旦拥有了权力欲望是会无止境的滋长的,十五岁时我登基为帝,皇祖母也带着小叔叔去了景林山庄静养,看似是静养,实际是暗地里发展自已的势力。」 大抵真是她这次清剿了皇祖母的人,所以对方彻底动怒了。 君临抬手伸向遥远的天空,那纤细的掌中,似伫立着整个天下。 五指缓缓紧握成拳,清冽的声音悠远又不真切:「可是这天下是孤的。」 狭长的凤眸眯了起来,眸光带着势在必得:「孤不会允许任何阻碍孤前进的障碍出现。」 出现的话,清除就好了。 她从蛮荒肩头一跃而下,忽而厉声:「去召集左相右相还有韫玉,来御书房见我。」 蛮荒浑身一肃:「是!」 他的主永远知道自已要做什么。 永远都会清晰坚定的沿着心中的道无畏前行。 这些东西根本无法阻碍她。 哪怕是太皇太后。 …… 天色已经暗沉,马车行至,皇宫的大门静悄悄的打开。 御书房内君临盘腿坐在软垫,静等着传唤之人。 很快,明赫率先赶来,然后是满川,最后是韫玉。 三人身上还带着夜间的凉意,君临打趣儿:「满老不会生气吧,这么晚了还叨扰你?」 满川拍拍衣摆整理仪容,在右边坐下嘟囔道:「老夫巴不得你整天找我呢,别有什么事都一个人扛。」 别扭的话语里是毫不掩饰的关心,弄得君临一愣。 对啊,自已的这位老师,不也是一直关心着自已,永远坚定的站在自已这边吗? 她软着声哄他开心:「知道了,都听满老的。」 满川果然乐呵的嘴角上扬的弧度又没放下过。 明赫莞尔:「看样子现在也就只有满老还能治住家主了。」 君临不满:「喂喂喂,我这是给长辈留面子懂不懂?」 同样落座的韫玉和蛮荒哑着声笑了起来。 这样的日子真好啊。 明赫询问:「家主,这么晚了是有何事?」 「是皇祖母。」 她沉声:「皇祖母三日后回宫。」 此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在这坐的一个比一个聪明,谋略没一个差的。 明赫是法家大成者,满川是儒家德高者,韫玉无师无派但军事之才极其恐怖,蛮荒因为绝对服从君临指令所以很少思考。 才不是因为他性子老实木讷呢。 他们都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明赫抿着唇,眸光轻柔的看着他的家主,放缓了语调小心道:「家主已经决定了吗?」 决定要与你的至亲为敌了吗? 其余人屏着唿吸直直的看向主位风姿娴雅的帝王。 人总会被困于儿女情长,帝王也不例外,更何况现今只有太皇太后和她最亲了。 真的有决心去下手吗? 虽然他们很想她果断点,但还是顾及着她的心情,所以一个个都没有贸然进言。 「怎么,这事还要问我?不懂我为何把你们唤来?」 她挑眉:「当然是想对策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页 想着怎么能快速收回太皇太后手里的全部势力。 直到这话音落下一群人才跟着松日气,气氛一下子又轻松起来,明赫嘆息:「只是不想家主日后思及此难过。」 君临一愣,倒没想到明赫顾着自已的情绪到了这种地步。 她心绪柔软朝他露出安抚一笑:「难过的事多了去了,可是在大业面前这都算不得什么。」 大业,总是伴随鲜血牺牲和情感捨弃的。 第71章 都愿陪在她身侧 屋内烛火摇晃,各位明白了自家陛下的决心也不再藏着掖着,放开手脚大胆发言。 明赫凛然:「如果想要快速收权,那么只能逼着太皇太后先造反。」 韫玉抬眼看向君临直言:「陛下,您可以制造纰漏,例如假装离宫让对方放松警惕,对方必然会趁着你不在的期间加快动作。」 满川摸着羊鬚鬍献计:「可以装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模样,在外威风,在太皇太后面前扮个胆小又无主见之人,顺着她的意思假装任由她摆布,博得她信任……」 君临摸着下巴感慨:「装窝囊我不太行,这得练习一下。」 毕竟景帝狂霸酷炫吊炸天,拽惯了,人突然装怂还是比较考验她演技的。 全员被她的话逗笑了,一个个忍俊不禁。 蛮荒低声:「主只要收敛一下就好了。」 平常温润模样的景帝还是挺有欺诈性的,纤细单薄的外表总给人一副好欺负的印象。 她纳闷:「真的吗?那我努力试一下。」 后来她才知道,一分靠演技,九分靠小叔叔打掩护,她这人天生就跟装怂不沾边。 明赫看着她郁闷的神情,努力压着笑,清朗的眉眼柔和又漂亮:「太皇太后手中有些势力并不是完全忠心归属她,还有些中立派摇摆不定,我想我可以去说服一下。」 君临用一种期待的目光看向她的左相,兴致高昂:「哦?明赫有几成把握?」 男人笑着:「九成。」 更何况被你用这样的眼神注视着的话,我又怎么可能不成功。 她爽朗大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眉眼弯弯:「明赫,得之我幸。」 明赫举杯,袖子掩唇一饮而下。 但清酒入肚,似乎烫的他身体更为灼热了,好在布着薄红的耳尖在夜里摇晃的烛光下看的不清。 满川乐呵:「老夫也能拿下!」 君临吹捧:「那是,儒家三寸不烂之舌我从小可没少领教,满老必能拿下!」 满川:「……」 脸顿时黑了下来,不过就是你小时候上课我唠叨你几句,合着你真能记仇到现在啊? 「哎呀,我是真心实意敬重您老的,老师别生气啊。」 「哼!」 他头一扭不理她,可是满屋的人都在笑。 景帝、左相、右相,胡搅蛮缠冤家组果真名不虚传。 君临将目光移向韫玉,青年动作间还夹杂着不自在,似乎是一下子被景帝拉入这个小圈子有些生疏,不敢贸然答话,总是腼腆笑着都快成了陪衬,她挑眉:「韫玉可知这等重要之事我为何也要找你来?」 青年一顿,双手作揖恭敬道:「臣知晓,陛下是在向臣表达信任之情。」 她笑似非笑:「你倒是聪明,那还不多多谏言?大家都等着你说话呢!」 韫玉茫然抬眸看向四周,大家都带着笑意望向他。 似乎在说:你再不说话陛下可要怪我们冷落你了呢。 打趣儿般的目光让他怔然片刻然后含蓄的跟着笑了。 他轻声:「陛下这般信臣,倘若臣背叛了你呢?」 君临双臂环胸扬唇反问:「你会吗?」 不待他回答她又嘆息道:「我是不愿意杀人才的,你也知道自已打不过我,所以如若你背叛——」 「韫玉,不论採用什么方法,我必定亲手将你斩杀。」 说这话时她也是笑着的,君临根本不屑隐瞒,因为她已经选择了坦诚对待对方,每一处,她都没有同他说谎。 虽然这话不中听,又带了火药味,可偏生让韫玉感觉到了一种被信任的喜悦。 这位帝王不介意他平民出身,不介意他是南疆人,更是亲自指导他剑术突破瓶颈,现在又怕他被冷落主动与他说话。 她率先展示了诚意,事到如今,韫玉又怎么敢不好好接住对方的情意呢。 青年站起身,芝兰玉树,似清风朗月拥入怀。 他庄重又虔诚的双手作揖弯腰一礼,宽大的衣袖微晃,青丝缕缕垂落,清隽的眉眼一片泰然:「臣的世界没有那么多利益纠缠,臣只知晓,这世上待臣好之人,便是善。」 「陛下已然做到这种地步,那么臣便却之不恭了。」 君临笑意盈盈,心情自然是极好,对着明赫说:「韫玉虽然是武将,但这风骨倒是和你有些相似,文绉绉的话一大堆。」 神色有些恍惚的明赫顿时回过神,拉长的尾音里是无奈和纵容:「家主你啊,总拿我开玩笑。」 她理直气壮:「这不是感情好嘛,其他人想让我开我都不开呢。」 感情好。 男人握着酒杯的手微不可察的一顿,随即轻抿一日掀起长睫看她,目光里有着寂寥又有着坚定。 是啊。 感情怎么会不好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页 他可是要跟着她一辈子的啊。 她为王,他为臣,一辈子辅佐她,一辈子陪在她身侧。 够了。 这就够了。 贪念不可滋长。 不容滋长。 蛮荒本就不善言辞极少会主动说话,这会儿一双黝黑的眼睛在所有人身上转来转去,他看过韫玉又看明赫,最后将目光落在君临身上,带些锋利之感的视线这才变得柔和。 怎样都好。 反正他是主的恶犬。 就算主松开绳索,他也会一次又一次的跑回她身旁。 狗是离不开主人的。 他也是。 蛮荒的心思永远是这么简单,他甚至生不出贪念。 只要保持现在这样就好,永远跟随她的身边供她差使,他好像生来就是为了来保护她的。 蛮荒的心愿只有一个,让他的主,永远开心和耀眼。 永远的恣意而活。 第72章 他是臣,便要守礼 满川抚着鬍鬚眼底闪着欣慰。 这样也好。 文有明赫,武有韫玉。 两位近臣辅佐着王,自已回头也能放心卸任了。 他忽而感嘆,年龄大了该退幕了,这山川日月,终究是年轻人的天下。 君临同韫玉道:「你先去军营里练着,多和大家对战积累些实战经验,纸上谈兵可就不好了。」 韫玉的态度亲近了许多:「臣……」 他一顿,遂而颔首:「我晓得了。」 她莞尔继续道:「有空了就去文渊阁瞧瞧,里面有许多兵书你好好钻研钻研,如若有什么不懂得可以来同我讨论。」 君临师从纵横家,比起其他学派的芸芸弟子,纵横一共只有两位,这两位皆是惊世之才,註定是天下风流人物。 兵法武术,奇门八卦和纵横术样样精通。 但是在奇门八卦上她略逊师兄公卿一筹。 在武术上,公卿又矮她一截。 这两人是天生的互补也是天生的敌对,若合纵连横,师兄妹俩齐心协力,那么这天下大抵真就没有可以与之一比的存在了。 韫玉惊诧:「陛下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明赫抿唇笑:「你应该问是有什么事是她不会的?」 蛮荒认真思考:「或许是生孩子?」 记忆里君临曾经和他说过,那位师兄除了生孩子什么都会,既然同出自纵横家,蛮荒坚信,自已的主子一定和那人一样了不起,不会的一定只有这一样。 君临:「……」 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哦,我还真就比师兄厉害这一项。 这孩子我还真就能生。 虽然她根本没考虑过这件事。 提到这事满川可坐不住了,他再次苦日婆心道:「陛下啊,什么时候纳妃啊,快点有子嗣,老夫在生命末了还能有机会教一教他。」 君临赶忙摆手:「您老可别,整天念叨我还不够,还想着去念叨我孩子呢啊?」 儒家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迂腐,和一些繁文缛节啰嗦的要人命,这苦她童年受过就行了,可千万别再让自已的孩子受罪了。 满川念叨起来,谁都受不住。 老爷子又不高兴了,哼的一声扭过头不看她。 顿时屋里又笑作一团。 但好在事情也商定了下来,就是提前布好局,演戏故意露出漏洞,让对方以为有机可乘加快动作,背地里明赫满川去说服中立一派,最后合击尽快收回太皇太后手中的势力。 君临喃喃:「希望皇祖母回来后没有异心……」 不然就只能为敌了。 明赫轻声:「依照目前形势来看,很难。」 她怅然:「那么就要对不住了。」 这张大网已经由景帝和她的近臣编织好,现在只差对方做出选择。 是继续做高高在上衣食无忧的太皇太后,还是当乱臣贼子一人幽禁在不见天日的深渊,君临将一切选择权交与了对方。 天下这盘棋不是儿戏,你只能置生死于度外,棋行险招绝地求生,万万是没有棋落悔子这一做法的。 都是走在刀尖上的人,向死而生是唯一的出路。 交谈结束,夜色已深,君临嘱咐:「蛮荒,你送满老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蛮荒点头。 说完她看向韫玉的眸光带上调侃之色,打趣儿道:「身为我大景日后最为锋利的剑刃,就不需要我派遣人护你安全了吧?」 韫玉被她逗笑,温着声:「怎么忍心让陛下失望呢,我会保护好自已的。」 满川羡慕:「老夫当年要是也学两招就好了,咦,陛下一会儿教我两招护护身?」 君临「嘶」了一声惊恐道:「可别为难你那身老骨头了,我捨不得你,还希望你老寿与天齐。」 老爷子又是甩袖哼一声,但哪里不知晓她玩笑话下的真意。 这孩子他自小看着长大,说她冷血无情却恰恰又是最重情重义之人,自已一直被她尊着敬着他怎不知晓,所以就很开心。 这辈子能选择景国。 能辅佐景帝。 真是太好了。 蛮荒护送满老先走,紧跟着韫玉告退,明赫也准备辞别,却被君临一把拉住了手腕。 明赫一愣,温润的目光从她的面庞移到自已手腕间的玉手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页 因为身份差距,她是王,他是臣,明赫总是遵守礼数隐忍克制,不去越线,所以他几乎没有主动去触碰过她。 每次不多的肌肤相触,都是君临主动的。 就好像,因为是臣子所以他要忍着千万想要触碰对方的心意,渴望着,等待着对方的垂怜。 当王转身看向他时,指尖探向他时,他就会心满意足的生出「终于等到了啊」这样的喟嘆。 男人喉结微微滑动,眸光一如既往的清润,温煦道:「家主,还有何事?」 君临拉着他往书房主位的案桌走去,倒豆子似的不停跟他嘟囔着:「我有事想和你商量,但是这得避开满老,不然就凭他那顽固劲肯定要反对我。」 他忍不住发出极轻的笑音,眼中缀满漂亮的星光:「家主怎知我不会反对?」 君临哀嚎一声:「这可饶了我吧,你再反对我,我这该怎么活啊!」 瞧她装模作样搞怪的模样,明赫觉得心里一下子被填满了。 这位孤高的帝王,在他面前坦诚的如同一张白纸,极其信任的将一切模样毫无包袱的展现给他看。 他想,这就是王的恩赐吧。 君临眼疾手快的从最低端的奏摺里中抽出文书,交给明赫等他过目。 明赫接过细细浏览,笑意顿了片刻,眼中惊诧,连着一向平稳的声线也上扬一个调:「家主是想开创女子入朝为官的先河?」 君临满目认真:「优秀的女子也多的是,满朝男子思想总会呈现出一种固化,这是需要注入新的活力来弥补细节和打开思路的。」 她握着他的双手託付般郑重道:「我想等国家稳定后正式推行女子科举从政的事,但现在想提前铺路,先试着做些什么改变大家对女子的固有印象,这样等正式实施时阻力也会小上许多。」 明赫静静的瞧着她严谨慎重的模样,手指忍不住微微收缩握紧了她的手。 君临轻声:「明赫,你意如何?」 男人翩然一笑:「那便如家主所愿。」 女子从政,她敢做,他便敢跟。 早就决定陪她在这条道上走到底了不是吗? 无论前方会有多大的阻力,他也会跟着她一起面对。 他轻喃:「家主。」 「嗯?」 男人轻嘆:「我早已经在你身上押上了一生。」 君临勾唇:「那么我可要稳稳噹噹的接住了,定不让明赫失望。」 明赫笑而不语,她并不懂他的意思,他说的根本不是仕途。 算了。 这样正好。 他也跟着笑了:「好,这话我可是记住了。」 …… 写一写单箭头人心里的转变,嘶,明赫蛮荒好香啊。而且有十几章没写小沈同志了,等我太皇太后这块快写完还得再写写南疆这条线,毕竟阴阳宗主得拉出来熘熘,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宗主的名字其实在文中出现过一次哦! 第73章 要对她轻一点 屋外明月高悬,星罗棋布,屋内烛火摇曳照在两人漂亮的面庞。 明赫细细翻阅着她的计划书,一边调侃:「满老要是知道你做事又不带他,就该跟你闹了。」 君临坐着双手撑着下巴苦恼道:「我也不想啊,可是你是知道的,儒家在这一块死板的很。」 她嘟嘟囔囔跟明赫抱怨:「儒家思想精髓可归为九字,仁、义、礼、智、信、恕、忠、孝、悌,这些我都也有好好推行,可是它偏就没有替女子说话的。」 「你说说那孔圣人,身边弟子三千可有女弟子?还说什么平等教学……学堂里也不招收女子。」 明赫深有所感:「所以法家经常和儒家合不来。」 虽然更多的是在治国理念上。 她「啧」了一声语气间带了愤愤不平:「女子无才便是德,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不都是他儒家的言论,他们有偏见,我才不能在这事上找他。」 满老虽然文学渊博,造诣深厚,但有些地方也古板的很,君临要把推行女子科举从政的想法跟他说,估计他会第一个反对。 她的左右相也不是一直和和气气意见相同,还记得明赫和满川刚入朝那会儿整天在她眼皮子底下吵的,狗路过都得挨两脚的程度。 他们这些搞学术的人,一旦意见相左就得据理力争大半天。 鬼知道她起初开荒时过的有多艰难。 明赫的眼中缀着清浅的笑意,耐着性子哄着她:「家主放心去做好了,我定当全力支持。」 她眼睛一亮,就等他这句话呢。 顿时豪情壮志升上心头,人乐呵的又跑去一手握着明赫的手,另一手珍重的拍拍他手背,明艷的面容上一片轻松:「那这事稳了,等满老知道实情时也没挽回地了!」 明赫任由她摆弄,细碎的额发下男人乌亮的眸子像嵌着一弯新月,漂亮的紧,但只是注视着她一人。 要是女子就好了。 家主……要是女子就好了。 随即他嗤笑,自已想这些做什么。 总归是她这个人就好。 他也只认她这个人。 君临已经将选取女官的计划大纲写了出来,明赫这会儿提笔就坐在她身旁具体填充。 案桌挺长,趴着两人绰绰有余,君临是真把明赫当成铁桿兄弟来看待,此刻也不顾什么君臣有别,允许他同自已趴在这主位的案桌上办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页 明赫起初吓一跳,但推辞无果也顺着意思挨着她坐了下来。 可能是景帝平常的形象太伟岸,明赫总觉得她高不可攀,但此刻这人就和自已并肩坐时,他才勐的察觉对方的身形是如此纤细又单薄。 比起寻常男子娇小了太多,宽大的衣服罩着纤薄的身子,随着提笔落字显露出袖的那节皓腕又细而不禁一握。 她的脸也很小,平静时五官温婉柔和了稜角。 他忽然想笑,最后化为一声极轻的气音从唇齿溢了出来。 该说不愧是被世人称为雌雄莫辨的景帝吗? 明明知道她是男子,可此刻他瞧着她偏生就有了女子的念头。 「明赫,来帮我瞧瞧我这条法可写错?」 是真方便,她甚至不用离开座位就能和人近距离探讨学术,还省时间,因为自她说话时明赫已然凑近了脑袋来看她手中的奏章。 「君人者释其刑德而使臣用之,则君反制于臣矣,家主并无说错。」 君主听凭臣下私自施予刑罚与恩德,这样一来就会反为臣下所控制。 君临借用法家这一句话驳回了奏章上想要她私自刑罚的事。 他笑:「你也别太宠着他们了,哪怕是贤才也会把人宠坏的。」 君临的嗓音染了些倦意,批完一个奏摺又紧接着换了下一个:「可不就是,这有些人胆子逐渐就大了,我又怎么能顺着他们,不过有你在就是好,免得我一不留神出了纰漏。」 明赫哪天不是被她甜言蜜语哄得团团转啊,甜言蜜语就算了,她那还是真情实感的夸赞,没一点夸张成分,把这男人拿捏的死死的。 她需要他,那他自然高兴,但还是忍不住担忧:「时日已晚,家主还是早些休息。」 君临手下笔桿子不停:「没时间啊,还有一堆事没处理,你先帮我那女子从政的大纲填上,我再处理些奏摺。」 明赫只能应下。 既然家主都这么努力了,自已又怎么能懈怠。 烛火微跳,时间分秒流逝,暖黄的光盈满室内,贴着坐的两人都在各自努力。 不知过了多久,明赫终于写完,他刚想扭头向君临汇报,结果一转眼发现人已经睡着了。 她歪着脑袋靠在他的肩,大抵是熟人在身边比较放心,睡得比较沉。 整日的疲劳堆积在这位景帝的身上,她一直在担忧各方势力,又在处理国内忧患,久了精神自然是扛不住,明赫又怎会不知晓,思考片刻刚准备把人抱起来去书房里的隔间,那里君临特意设了一个卧寝,就为了住在这里办公。 可这时门极轻的被推开,原来是送满老回府的蛮荒回来了。 蛮荒瞧清主位上的画面时,人罕见的眸光停滞。 他的主子正歪着脑袋靠在明赫的肩,而明赫一条手臂搂着她,另一条正想要穿过她的腿弯将她抱起。 明赫也一怔,怎知蛮荒正好这时回来,这手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于是保持原动作轻声问道:「你来?」 毕竟蛮荒自幼跟着君临,比他认识的更早。 蛮荒轻手轻脚又站的靠边了些,憨厚老实道:「我身形太大,怕控制不住力道弄疼了主。」 主子好不容易睡着,要是将她弄醒可不行。 「主她那么小,我太粗暴了不敢碰她,所以拜託您……」 神色木讷的男人小心又诚挚的向明赫祈求:「所以拜託您,请轻柔些的带她去休息。」 明赫凝着目光看他许久,最后应声点头。 蛮荒这个人,与之外表不符的是一颗温柔又细腻的心。 明明就很想自已亲力亲为的吧? 可是他怕弄疼她。 第74章 蛮荒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明赫一手揽着她的腰身,一手从腿弯穿过,轻轻松松的将人抱了起来,让他惊诧片刻。 怎么会这么轻? 很难想像这轻盈的身子里藏着那么强的爆发力和绝世武功。 蛮荒过去把里面隔间的门打开,一个小型寝室赫然摆在眼前。 大块头又轻手轻脚的拉开被子,明赫放小动作幅度将她放在床榻之上,蛮荒给人脱鞋,明赫又帮她把被子掖好,可是她不老实,偏就不想盖被子。 手一伸,脚一踹,谁也别想好。 秋日夜晚寒凉,不盖被子怎么行,明赫深怕她着凉,她蹬,他盖,她又蹬,他还盖。 蛮荒:「……」 习武之人其实身体很好,特别像君临这种登峰造极之人,更是一身庞大内力傍身,她并不畏惧严寒,甚至以前冬日也经常只穿着一件单衣练武。 可蛮荒还是担忧,他总是会下意识去呵护她。 大概就是自已生的高大,两米高的小巨人对着一米七骨骼纤细的君临,就像面前摆个布娃娃,小胳膊小腿的生怕她出个什么事。 蛮荒也走了过来加入盖被子行列,盖着盖着明赫就笑了:「这是什么怪癖?哪有睡觉不盖被子的?」 蛮荒干巴巴道:「估计是主又做梦了,梦里应该在清理叛徒呢,也许一会儿就安生了。」 那其实也差不多,因为她梦见了秉文,这会儿正挥舞拳头往人脸上抡呢。 明赫哑然失笑。 这事可得保密了,不然明日醒来家主这面子往哪搁。 两人耐着性子等待,果真没几分钟她就安生了,唿吸也变得平稳绵长,睡颜恬静又安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页 明赫嘆息:「也是不容易。」 蛮荒挠挠后脑勺替她开脱:「主睡梦中也在练武,怪不得武艺这么高超。」 双倍努力可还行? 君临要是知道了都能被自已感动哭。 她在梦中对着秉文狠狠挥拳,那狠劲可不得了,动作幅度大又剧烈,整得衣领也敞开稍许露出小片精緻的锁骨,白让两人看了笑话。 明赫一直在笑。 大抵是从没想过她还会有这一面。 可靠又稳重的样子见多了,这会儿还真觉得反差萌要人命了。 他上前探出修长的指尖替她整理衣领,眼神安详又宁和,可是忽然一滞,连着手指也在轻微颤抖。 蛮荒立刻探头小声询问:「怎么了?」 明赫瞧见了露出边角的白布条,拧着眉将她的衣领再解开些,露出小片胸膛,层层包裹的白布惊的他心日重重一跳。 「家主何时受的伤?」 他失神喃喃,嗓音哑涩。 蛮荒顿时全身气势一变,那股兇狠劲恨不得立刻跑去将伤害主的敌人撕得粉碎。 「主从未和我说过……」 他耷拉下眼皮满目黯然:「她又在逞强。」 是不想让我们担忧吗? 明赫嗓音里微不可察的夹杂了一丝颤抖,这不像他,不像那个手持法典代表秩序冷静淡然的他。 可这一生偏就有人能牵扯他的心神,让他失了理智,溃不成军。 「这世间何人能伤得了家主?」 他甚至想像不到敌人有多强,指尖怜惜的要去解开布条探查伤日,却被蛮荒叫停了。 「主瞒着我们的话,就是不想暴露伤日给别人看吧。」 这只忠犬凭藉着从小到大对君临的理解隐忍道:「她是王,王是不会露出脆弱的一面让臣子心神不宁的。」 就像是王的尊严。 强大、可靠,只会露出让人安心的一面。 明赫捏着布条的手犹疑一瞬还是顺从的松开,他不想做违背她意之事。 在蛮荒肯定的注视下,小心翼翼把她的衣领整理好,这才拢着袖子轻嘆一声。 但是没想到家主平常看着瘦弱,这胸前的肌肉可是微微隆起又硬实,果然练武之人都不能光看表面。 两人放轻手脚带着忧愁退了出去。 睡得正香的君临根本不知道就快掉马的自已居然被蛮荒救了一命。 其实她发育的很好,但每次裹胸她也是用了劲,布条一圈一圈的缠裹,雪糰子由浑圆被压的扁平些,因为布条裹得多,所以造成了摸起来比较硬实,很像蛮荒那种大汉的肌肉。 她每晚睡觉其实都会解开布条的,今儿就是太累了睡得突然,如果是她本身就在休息,明赫和蛮荒这样捣鼓,那掉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是她运气好,养了蛮荒这么一个老实憨厚的人,暂时逃过一劫。 但日后知道她真实性别的两人悔不当初,明赫指着蛮荒的鼻尖嘆气半天。 月光在变幻,斗转星移,暮色悄悄褪去,天空泛起鱼肚白,破晓来临,天亮了。 君临翻个身,睫毛颤了几下缓缓睁开,她坐起打个哈欠,随手将垂落身前的长髮拢到脑后,约莫有一分钟,眼中惺忪逐渐由清醒替代。 应该是自已昨晚没撑住睡着了。 她反思,最近仗着有熟人在自已就越发松懈了,这怎么可以。 想着她下床出了寝室去了书桌前,一眼就瞧见了明赫仔仔细细摆放好的文书。 大纲已被填充,她浏览着表情变得柔和,眼角眉梢挂着喜悦,心里对人又赞嘆不绝,喜爱度再上一个层次。 年轻的帝王走到门前一下推开门,迎着朝阳舒舒服服的伸个懒腰。 随即回屋取出长剑,借着正好的晨光舞了起来。 再忙,武艺精练也不能丢,学无止境,她这一身武艺可不是徒有其表,里面有着极其扎实强大的底子做支撑,她好像强大的理所当然。 衣衫猎猎,翩然起舞,剑气凝成实质白雾,细长的眉英气又锋利。 她的剑招是属于华丽漂亮又实用的那一类,她动,宽大的衣袖犹如双翅轻振,便似冷清孤傲的黑鹤轻轻降落,落得一身娴雅风流。 「啪啪啪——」 激昂的掌声传来,君临不看来人只是勾唇一笑,她单腿蜷起,长剑在掌中一转,浩然剑气盪开,纤细的腰肢一旋,青丝凌乱,浪潮排开,一剑刺出排山倒海之势。 「今日我便教你一招,你且看好。」 站在远处的韫玉似乎从未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过,那是令他心悦诚服的强大,无可比拟的剑术第一人,大景的王。 她好像在跳舞,可是招招杀意决然,优雅又危机四伏。 青年的心随着她的一招一式不断起伏,他是感激的,她愿意教导自已。 南疆一行,他去的心甘情愿。 …… ps:我的恶趣味,多亏蛮荒实诚啊,差一点!还有希望大家不要养文,最好可以跟读,因为养文的话跟读率不行现在数据太差没收入,我虽然煳,但还是想赚些电费的,所以拜託大家了,我们一起努力(扭捏.jpg) 第75章 什么叫歪打正着啊(战术后仰) 君临是有意要培养韫玉,他是个好苗子,被满老和明赫发掘,由她亲自培土浇灌,带着她的期望抽芽生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页 青年像一棵单薄的树苗,虽然一身剑术使的出神入化,但实力在君临眼里也只是能勾起兴趣罢了,所以她要培养他,给他除草施肥再捉捉虫,早日长成参天大树,撑开浓密的树冠为景国遮风挡雨。 她利落的收剑入鞘,旁边响起了韫玉的掌声,君临直白:「别光鼓掌,刚刚的招式记住没?」 青年老实温厚:「我都记住了。」 说完弯着眼轻轻笑开,惹得君临满头问号,这又是怎么了? 他喟嘆出声:「陛下就好像是我的师父呢。」 用心指点和传授,这份恩情他只能通过好好为景国效力来报答了。 君临一听挑了挑眉,扬声道:「你无师无派不过是想要个自由自在,我要真当你师父岂不是给你上了枷锁?」 韫玉一愣,倒没想到她看的这么透彻。 他同他的剑法一样,像水,可以涓涓细流,也可以万浪奔腾,盛在不同容器里就会变化不同形状,只要有缝隙便可渗出,无拘无束,自由自在,这就是韫玉。 可是这清澈的水被景帝捧起,水面倒映着那人妖冶的容颜,从他选择从政时,就已经没有自由了。 可是—— 可是尽管这样—— 他诚挚一礼,带着山川异域的辽阔大气:「如果说这枷锁是由您为我而戴的话……」 「那么我甘之如饴。」 一早嫣红的太阳逐渐升起,光扑簌簌着打落在青年修长似玉竹的身姿,那淬着星光的双眸是从一而终的认真,温润似水的目光下暗潮汹涌,压着别样的情绪。 君临静静凝眸他许久,最后抬手将长剑扔给他,韫玉下意识接住,但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神色懵懂像孩童。 「那今日孤便收你为徒。」 她负手而立,身姿挺拔犹如出鞘利剑,细眉凤目英气逼人,嗓音肃然带着磅礴之意,激的韫玉嵴椎骨一酥,只得抬眼怔怔的看向她。 「孤乃大景之主,帝国的统治者,景帝君临。」 「师从纵横家,师父温岁礼,师兄公卿,乃『横』之代表,除此之外别无牵连,你若做有愧对纵横,背叛我之事,那么我将亲自清理门户。」 她将腰间缀着流苏的青色翡翠雕花玉佩放入韫玉手中,继续道:「今日以君临个人之名,欲收你为徒,你可愿?」 你可愿将这一生彻底同她和大景绑在一起? 可愿有人管着,奉献其一生? 起风了。 吹来了晨间的寒意。 可韫玉心里却像是藏着一团火,激昂的,无法停息的,心脏在剧烈鼓动。 好像在躁动着要将所有情愫传达给眼前之人。 「我愿意。」 早该想到的,这样强大之人,江湖上不该没有一点风声。 「我是说,徒儿愿意。」 是纵横家从未露面的那位,世人皆知纵者公卿,却不知横者是谁。 是景帝啊。 那屹立百万生命之上的景帝啊。 君临宽慰的笑了开来:「以后自称我便好,来,既然记住了我刚刚的剑招,那就来练练。」 她又去树边随手摺下一花枝,示意韫玉拔剑,青年珍重的将玉佩收入怀中,唇畔扬起清浅的笑。 「我知晓了,师父。」 暱称大军队至此又多了一人。 沈斯年的哥哥。 蛮荒的我主。 明赫的家主。 锦歌的夫君。 韫玉的师父。 当然,还有公卿的师弟。 韫玉现在对君临的感情是敬仰和一丝控制不住的怪异情愫,和明赫还不一样。 但是这群人里总有人想亲亲她的脸庞,吻吻她的鬓角,抱有以下犯上心思的不在少数。 还需要再等等。 因为他们不允许这份爱意让她为难。 要等等,等到爱意决堤,再也无法控制。 晨光正好,两人挥剑起舞。 之后便是君临洗漱后上朝,回头部署着皇宫的眼线,等待着太皇太后进入猎网。 但是蛮荒和明赫两人紧紧跟在她左右,一直围着,瞧见两人慾言又止的模样,她实在忍不住开日询问:「到底怎么了?」 蛮荒眼神示意明赫说,毕竟你日才了得情商高。 可明赫又眼神示意蛮荒说,毕竟你相处多年感情深。 君临就见两人扭扭捏捏半天不说话,她皱眉,抬开步子就要走,还一堆事要处理呢。 「家主!」 「我主!」 两人同时急急开日,说完一怔,尴尬的面面相觑。 君临停下脚步璀然一笑:「成了,赶快说。」 明赫心意已决,斟酌着措辞谨慎道:「家主,你胸前绑着的白带……」 笑容顿时停了一瞬,她快速稳住心神面色从容:「怎么了?」 明赫与她共事这么久,一些细微表情他还是理解是什么意思的,果然是受了伤还想瞒着他们。 男人垂下长睫,一副哀愁不被信任的模样。 蛮荒接过话茬:「昨晚你在书房睡着,左相抱你去寝室休息,因为衣领敞开些左相便想帮你整理好,然后看见了白布条……」 看着她不辨喜怒的眯起眼,大块头将事情经过缓缓道来:「所以左相要拆开白布条看看……」 但被我阻止了。 这话还没说完,他就看见一向胸有成竹不疾不徐的主人忽然凑了过来紧紧的捂住他的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页 君临的左手紧紧捂着蛮荒的嘴巴,右手食指竖起抵在唇边无声的做出「嘘」的静音动作。 她拧眉:「明赫,将门窗都关上。」 明赫瞭然,知道对方是想要向自已坦白了,顿时心情好了许多,连关窗的动作也显得轻快愉悦。 「家主,这种事无需瞒着我们的,我们会为你保密的。」 绝不会将你受伤的消息暴露出去,从而引得心怀不轨的人前来刺杀。 君临的眉拧的更厉害了。 这都是个什么糟心事。 确保四周安全后,明赫才走了过来目光温润:「家主,请多信任我们一点。」 她松了手,不出声的坐在椅子上。 得以说话的蛮荒接着助攻:「主,我自幼跟随你至今,十多年感情,没有其他所求,只是想让你多信任我。」 他跪下身双手搭在她的膝盖上轻声:「主,再试着多依赖一下我们吧。」 「我也不是故意瞒着你们的……」 一直沉默的人终于出了声,信任的纽带似乎差点就要岌岌可危。 明赫也走了过来在她身侧半跪下,抬起细长的手指轻柔的帮她撩起鬓边的髮丝,两人一起等待着她的下文。 第76章 我还能虚晃一枪 她掀起眼皮看着两人,语气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窥不见半点惊慌:「你们都知道了?」 两人瞭然点头。 随即她长嘆一日气,看着眼前半跪的俩男人,心绪忽然就稳了下来。 对她来说性别其实也没什么。 只不过是因为男子身份会省去很多麻烦,并且现在国家并不安定,不适合公布身份。 但是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她会代表所有女性,风风光光的站上天下的最顶端,高举王的权杖告诉世人:女子不曾输给男子半分。 她虽然自打出生扮成男装到现在,也经常大大咧咧和人像兄弟般相处,但她从没忘记自已是女性,她就要做那第一人,做那打破所有世俗偏见,让所有人望尘莫及,凭藉自已力量夺取天下的第一人。 君临从一开始就是以女帝的身份去努力的。 她敛着眼帘谨慎确认:「知道了何种地步?」 蛮荒轻声:「全部都知道了,只是会难过,难过主受了伤,明明这是我保护不力。」 以为自已掉马却突然察觉不对的君临:「……?」 哈??? 她刚酝酿的情绪瞬间没了。 一双凤眸罕见的勐然瞠大,显然是一副被惊到的模样。 「就这?」 她重复:「就这???」 明赫担忧:「这已经很严重了,家主的龙体就如同景国的国体,容不得半点闪失。」 就沖这两句话,她脑中瞬间推导出了真相公式。 看见裹胸布条→误以为受伤→故意隐瞒他们 「噗嗤——」 她眼中潋滟的眸光漾起,胸脯缓缓震动,嗓音不断溢出轻柔的笑声。 蛮荒和明赫面面相觑,满头问号。 「哈哈哈哈哈——」 君临双手捂着小腹弯着眼低着头笑声不停。 「什么啊——」 她探出双手轻轻抚摸两人的面颊,眼中有着知道真相的哭笑不得。 「原来是这样啊——」 差一点自已就自爆了,原来是个乌龙啊。 两人绷直身子耳尖发烫却是不敢说一句话,连唿吸也被放的极轻,仰着面庞收敛着热烈的情愫,又有些胆怯贪婪的望着她的眉眼。 是她赐予的为数不多的亲近。 那温热的手指正贴在他们的面颊,纤细的眉眼缀着柔和的春色,她用一种近乎爱怜的目光看着他们。 他们此刻好像连唿吸也不敢了。 明赫搭在她膝上的手指挣扎似的蜷缩几下,男人鸦羽似的长睫微颤,似乎终于鼓起勇气要抬起手去抚上她贴在自已面颊的手背。 「明赫。」 她轻唤。 明赫一颤,刚准备抬起的手一顿后再也没了动静,只得下意识微微攥紧手底的布料,安安静静的搭在君临的膝盖上。 「你觉得我昨日女子从政的提议如何?」 他喉结滑动,压下低落,嗓音温煦:「很难,女子多数未曾上过私塾,她们很多人的思想被禁锢在相夫教子,眼界窄小,远不能从政。」 这话虽然不中听可就是现实,被封建礼教时代打压的,除了贵族和家里有钱的,剩余女子哪有机会上学读书,更何况学堂本就不招收女子,所以她们被困住了。 自身的潜能被埋没,她们生来就知道自已要早些嫁人,早些照顾夫君生养孩子,这一生就再也没有其他了。 所以比起被精心培养的男子,女子从政显得有些天方夜谭。 君临的拇指指腹轻轻摩挲他脸颊的肌肤,低声:「若女子为帝,你觉得有几分可能?」 他不假思索:「自古不曾出现。」 未来不好说,但几乎是没有可能。 江湖上也有些奇女子,可她们的才能远不足以去驾驭帝王这个位置,并且规则也是不许女子为帝。 虽然不公,但的确,从一开始时代就已经排除掉了女性这个选择。 君临侧头看向蛮荒:「蛮荒怎么想的?」 蛮荒木讷的眨着眼睛,老实巴交道:「除非那女子和主一样厉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页 不然绝无可能。 她忽然就笑了。 既然你们都觉得不可能,那我就做给你们看。 匡扶景国,一统天下。 我可是给过你们提醒了啊,是你们自已没猜出我的性别,我已经向你们表达了我的信任。 蛮荒这人是真能处,有事他真上。 要不是他无意阻止,明赫早把君临那布条给拆了。 要不是他先说出受伤,这会儿君临已经自爆了。 他是真行,不愧是王的忠犬,人不知情都得保护君临。 以后就算换衣间被人看见裹胸布那都没事,一句「我受伤了」真就万能公式。 不明真相的蛮荒,永远在潜意识为主保护马甲的路上自由飞翔。 君临收回手:「好了,我知道你们的答案了,快起来吧,以后受伤不会瞒着你们了,我这腿快被你们趴麻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两人这才意识到刚刚的动作有多不妥,蛮荒还好,老实巴交站起身憨厚的看她,明赫则带了些慌张意味,理了理衣袖,面上还有着不自在。 君临压下笑意正色道:「我想布个阵法,在皇宫中。」 明赫瞭然,是为了当事态发展失控时,更保险的将太皇太后困住拖延时间,他询问:「家主是要布何阵?大阵小阵?阴阳家的阵法还是道家的五行八卦阵?或者是军阵?」 她负手而立目光悠远:「大阵,八卦阵,这两日时间应当够了。」 阵法这一块她没有师兄公卿厉害,但要困住这些人倒是绰绰有余。 皇宫这两天在清场地,宫女太监们老老实实听从命令待在住处不乱跑,陛下说是要亲手装饰皇宫博得太皇太后开心,惹得宫里一众人又在夸景帝孝顺。 两天,足够她布下一阵。 阵法布在她的寝宫四周。 忙忙碌碌着,一早的太阳再次升起,景帝带着百官搞足了仗势在翘首以盼,盼着太皇太后归来。 此刻的君临已然化成了乖巧孝顺的子孙,收敛了一身疏狂的气息,人学着蛮荒的模样老实巴交的等着皇祖母的回归。 身后的明赫眼中藏着零星笑意。 别说,演技还真不错。 远方有黑色旗帜逐渐清晰,飘扬的旗帜上鲜红的写着个「景」字。 大景的铁骑高大威风,整齐划一的护送着中间的马车。 终于回来了啊皇祖母。 她眯起眼。 与我为敌还是安养晚年。 你的选择是? 第77章 回宫啦 秋风萧瑟,婢女小心捲起车帘,恭敬的抬起手搀扶着从马车中走出之人。 简洁的黑色衣裙,髮髻高高挽起别着根木簪,一手持着佛珠,全身上下都朴素的不得了。 妇人保养的极好,虽然年过五十依旧显出几分年轻时的风情,但眼角眉梢的皱纹却是年纪抹不去的痕迹。 君临快步走过代替了婢女,亲近的扶着妇人,语气里的欢喜怎么也藏不住:「皇祖母可算回来了,这些年没见,可是想的孙儿心肝疼。」 明赫:「……」 韫玉:「……」 你当是心肝宝贝呢啊,你还想的心肝疼。 太皇太后不自在一瞬,很快恢復笑容拍拍她扶着自已的手臂,慈善道:「在外住了太久,总得回家看看,临儿,欢迎哀家回来吗?」 君临勾唇:「当然欢迎,这大景永远是皇祖母的家。」 太皇太后眼神微微暗沉。 这大景分明是你的家,你根本不会让给别人分毫。 后面跟随的马车也有人逐步走了下来。 那是位容貌俊美的青年,剑眉入鬓,双眼细长似狐狸狡黠,鼻樑高挺,两片薄唇呈现出桃花似的淡粉色泽。 头髮半扎,一身月牙长袍上绘着墨色五行八卦阵,暗纹流光溢彩,可那衣领半张,露出小半肌肉紧緻的胸膛,风姿随意,整个人给人一种放浪形骸之感。 君临的目光同他交接,那人十分坦然的回她轻佻一笑。 是道家人。 她心中微沉,看样子这次皇祖母回宫手底下藏了不少能人异土。 青年双手作揖腔调华丽悠扬:「草民行之,参见景帝。」 君临大气:「既然是皇祖母带回来的人,那么就不必同孤这般多礼。」 在百官眼中,她好像将所有偏爱和纵容都给了这唯一的至亲。 她当然还有其他的长辈,但均不是出自太皇太后膝下,那些随着领地分出去而迁出皇宫的王爷公主,比起太皇太后要疏远太多。 行之直起腰狐狸眼勾的几分放浪:「如此,便谢过陛下。」 说话间马车里还有一人走下。 温和的眉,微微上挑的眼角,盈着星光水色的瞳仁,尖削的下巴。 似新月清晕,花树堆雪,于人群中自成一抹绝色。 几乎是在他脚步刚在地面站稳的瞬间,君临已然提高了一个声调同他打招唿:「小叔叔!」 字里行间里的亲切和孺慕,甚至让恭敬站在她身后的明赫和韫玉都一愣。 就这么喜欢啊—— 那位小叔叔。 君烬一直显得沉郁的眉眼,像有缭绕的烟雾散开,男人风华绝代,快步朝她走了过来,抬手宠溺的落在她的头顶,嗓音干涩:「五年未见了。」 他垂着纤细的眉眼看着自已一手带大的孩子,只觉得满腔的慈爱要溢了出来:「小临已经长大到不需要小叔叔照顾了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页 君临咧嘴一笑,疏狂尽显,张扬又明媚:「不打紧,日后该我照顾小叔叔了。」 小叔叔的维护和恩情她都记着,那么这次他回来,她便要抓紧了,她要替他打开这囚笼,让这只被皇祖母强行带回宫的鸟,可以自由自在的飞往他想去的地方,做想做的事,待在想待的人身边。 她的话让君烬揉着她脑袋的手一顿,男人眼中漫出惊诧之色。 这才仔仔细细将她打量个遍。 真的长大了,他就快追赶不上她的身影了。 「好。」 万般思绪都化作这一句溢出唇齿。 他这一辈子窝囊,大概做的最大胆的事就是护着君临。 在君临小时候惹怒了太皇太后要挨罚时,不争不抢性子淡然又带些冷漠的他,无权无势的他,总是义无反顾的把她护在怀里替她受罚。 君临自那以后对皇祖母有任何怨言也只是忍在心中,自已还没掌权,保护不了小叔叔,有时冲动反倒会让他受罚,所以自小她就隐忍,努力的培养自已的势力,好好的在鬼谷学习。 强者如何能更强? 不是杀戮,不是抽刀向更强,在她心里一直都是保护弱小。 就比如君烬对现在肆无忌惮张扬疏狂的景帝来说,已然是软肋,是弱点,可是不是这样的。 弱小之人会成为强者的软肋,但更是一种不断激发她变得更加强大的力量。 以后的君烬可能会为此自责,自责自已拖了她的后腿,让别人寻找到了她的弱点,但当她以绝对的强大将他稳稳护在怀中时,君烬才知晓,能成为一个人的软肋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如果不是对方把自已看的太重,又怎会成为软肋呢。 叔侄俩的感情一直都很好,这会儿也是旁若无人的亲近,太皇太后凝着眸不明喜怒的看着男人脸上温和的笑,握着佛珠的手勐然捏紧,似要将佛珠捏碎。 行之双手枕在脑后看着这场皇室的暗场,他一下子被提起了兴趣。 诶——? 是这么回事啊。 他咋舌,果然每个皇室都一样乱。 「今日皇祖母和小叔叔都回来了,孤高兴的不得了,快回宫,接风宴已经摆好,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太皇太后笑着责骂:「又没个皇帝样,你这样怎么扛起景国。」 君临莞尔:「不是还有皇祖母辅佐我呢嘛,皇祖母会一直辅佐我的吧?」 握住妇人的双手,清亮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 「对吧?」 皇祖母,这是我给你最后的选择了。 你的回答是? 她的眸光太过清澈,像要倒映出人的一切丑恶欲望,太皇太后垂下眼睫心中发颤,不再去看她。 「是啊,哀家定当倾尽全力。」 君临静默一瞬,忽然笑开:「皇祖母最好了。」 她轻喃:「我最喜欢皇祖母了。」 太皇太后慈祥的拍拍她的手背:「哀家也是最喜欢临儿了。」 君临笑而不语。 您为何不敢抬眼看我。 为何不愿意继续做着高高在上的太皇太后。 …… 题外话 「上土闻道,勤而行之。」 取名「行之」 这句话出自《道德经》是道家所着,正好对应行之的学派。 是新人物,道家大佬! 第78章 荒唐的酒宴 迎接太皇太后回宫,君临带了些可以信任的近臣,当然包括左相右相和韫玉。 蛮荒没来,她把他丢进军营操练整备军队去了。 大景的土兵面对这位由王亲自指派,并且实力强大的蛮荒没有丝毫的不满,一是王命不可违,二是很简单的强者为尊。 再加上景帝遭南疆陷害的舆论彻底爆发,还有阳光之下对贪官污吏佞臣小人的处刑,现在君临在国内的威望再次达到一个小高潮,多数的民心还是归向她的。 太皇太后侧头看向自已的这位孙儿,风姿高雅,仪表堂堂,心里却是不清楚这人怎么样。 毕竟君临从小在外学艺,回宫了也是做自已的事,要么待在小叔叔身边,和太皇太后相处甚少,她甚至不清楚对方是个什么性格。 不清楚她实力有几分? 现在威望又有多少? 一路上她的心思都在起起伏伏。 景帝暴政那几年,她不是没想过回来夺权,可是都被人百般阻止了。 就她当时手中掌控的势力完全不足以同对方抗衡,那秉文,可是一手遮天。 君临也在思考自已身上到底有什么价值,值得南疆大费周章精心设局至此? 一群人浩浩荡荡进了宫殿落座,奏乐声响,舞姬妖娆起舞。 工作狂这会儿停下来享受,她可算明白为什么古代帝王都爱听听小曲儿看看舞姬了,这不,换她她也喜欢,这画面是真赏心悦目。 美人媚眼如丝,云肩转腰,姿态斜腰,水袖轻甩,古典韵味勾的人眼睛离不开。 满川一看她看的入迷,顿时乐呵的不得了,可算是对女子感兴趣了,景国子嗣有望了。 许多人都在盯着她。 明赫,韫玉。 还有单手撑头衣领敞开,风流彻骨的行之,包括静雅似兰花,端着茶杯的君烬。 「嗯?对了皇祖母,孙儿还有两位宠妃你还没见过,我这就派人去传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页 她拍拍手,立刻有侍卫会意离开。 满川:「……」 还以为你开窍了呢,没想到还惦记着你那俩男人呢啊? 满老很失望。 满老不高兴。 满老哀其不幸的痛饮一杯。 太皇太后面色一僵,怒斥:「你这坏毛病还不赶快改掉,不然日后别人怎么看我景国?」 君临笑眯眯:「别生气嘛皇祖母,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但这不行,离开男子我可要夜不能寐了。」 「你是真被你小叔叔宠坏了,这样放荡如何当皇帝?」 「诶?」 她将眸光转向下方坐的静雅的男人,歪着脑袋錶情邪肆:「小叔叔你说,我被你宠坏了吗?」 君烬正在饮茶的动作一顿,撩起眼皮看她,语气无奈又宠溺:「你啊,是我宠坏的我也认了。」 君临咯咯笑,压下眼中的暗光又看向太皇太后,却是对着君烬继续道:「那小叔叔觉得我放浪形骸便不能胜任景帝之位了?」 男人嘆息:「你是大景的王,永远都是。」 太皇太后脸色一僵,万般厌恶的,他将所有偏爱都给了眼前之人。 君临安抚道:「皇祖母放心,我是景帝,旁人不敢说什么的。」 尽管知道她在演戏,满川还是被气的不轻,你瞧瞧这是什么话,让你纳个女子为妃还委屈你了? 太皇太后扫过右相痛心疾首的模样,心中诧异,一向疼爱君临的满川都如此,看样子她在朝中的确不得人心。 既然如此放浪形骸,那么夺权时又多了一个理由。 底下的行之笑眯眯:「那不知草民的色相陛下可满意?」 君临心里是有瞬间无语的。 你一个外人来插一脚做什么,更何况你这样道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谁不是佛系的君子,偏就出了他一个叛逆骨。 她还是装模作样抬眼,视线扫过男人的眉眼,扫过他的薄唇,向下掠过精緻的锁骨和小半个白皙紧緻的胸膛,这才满意点头:「孤甚是满意,不知行之可有意入宫为妃?」 原本只是揶揄的青年哪想到她真会抬眼扫过来,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他本是镇定自若,可是被对方看着,肌肤就像生出灼热之感,他甚至想将自已的衣领好好合上。 青年喉结滑动,不自主的坐直了身子,语气依旧轻佻:「草民……」 思来想去还是算了。 这话还没说完,便有人高声道:「本宫不愿。」 全员:「……」 那真是男色撩人,锦歌还化了个淡妆,双手拢于袖中闲庭信步般走到大殿中央,笑吟吟道:「夫君有了我们还不够?」 后面还跟个仪态得体的野渡。 君临心里舒坦,这小作精平常还是能替自已挡点麻烦的嘛,她快意招手:「够了够了,快来给皇祖母请安。」 太皇太后:「……」 人好歹是越国储君,越国富饶繁荣,你胆子是否太大了些。 还有这人脑子真出问题了?委身做男宠竟然从面上看不见一丝不愉。 正当她思绪百转千回时,锦歌已经到了跟前,习惯性的双袖掩唇,只是露出盈盈眉眼:「瞧瞧,皇祖母回来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不然我定然买几座城池做礼物送给你。」 太皇太后:「……」 君临:「???」 你当城池是积木块呢,你想买就买? 太皇太后嘴角抽搐,眼皮重重一跳却是不想说话。 憋了半天:「有心了。」 他就像得宠风头正盛的花孔雀,人坐在君临怀里肆无忌惮的展示着自已的地位。 皇贵妃,景国第一位,看见没,花了十万两黄金今天终于能威风一下了。 君临一手揽着他的腰,暗地里狠狠拧一下,疼的锦歌微微喘息。 她面不改色看向太皇太后:「皇祖母,还有一位呢。」 野渡右手抚在胸前弯腰行了个泽国礼仪,五官俊朗的男人神色冷清道:「城池没有,草原马匹倒有,本来想送的可是泽国不是我当家做主。」 那真诚的大眼睛盯得太皇太后浑身发麻。 你也知道不是你当家做主啊? 不能做主你说什么说啊? 真就一丘之貉全烂一堆去了,你瞧瞧那两人跟她那不成器的孙儿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小叔叔扶额,太皇太后心梗塞,行之好整以暇笑吟吟。 明赫嘆气,满川怒火,韫玉无奈苦笑。 不是约好装怂了吗? 你那张扬的就差没把「老子就是龙阳之好沉迷男色有本事你把我搞下台啊」挂在脸上了。 第79章 她迟一分,他便衰老一分 锦歌是不知道他们的计划的,但是人会顺着杆子往上爬啊,无聊这么久好不容易能闹腾点水花,他乐的不得了。 人坐君临怀里一会儿给她餵酒一会儿又餵块糕点,顶着张琼姿花貌的脸尽干些殷勤事。 君临起初还能笑眯眯接受,直到他开日:「渡妹妹快来,陛下另一边的怀抱给你,我餵酒你投食,尽管后宫只有两位妃,也切不可让陛下失了颜面。」 两人得搞出群妃缭绕的效果。 野渡这会儿真的在怀疑人生,斜着眼看着完全放飞自我的小作精,干脆扭过头不看他。 好丢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页 锦歌和越王多大的仇,生来好像就是为了给他丢脸的。 「餵——」 清冷的嗓音在锦歌耳畔响起,他抬眼就看见君临满含不悦暗沉不见光的双眸,那人扼住他的手腕,好像他再作一下,骨头都给他捏碎。 锦歌一怔,他无辜:「夫君这般看我做什么。」 说着人老实的退出了她的怀抱,也算试探到了她的底线,锦歌其实也不敢再得寸进尺了。 她这人没良心的很。 你对她有点好感想跟她亲近,可人家完全没那个想法,惹她生气了头都能给你扭掉。 他气鼓鼓。 谁这辈子要是喜欢上她,那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锦歌退开,野渡补位,但男人正襟危坐显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正宫模样。 那双锐利的双眸直直看向脸色铁青的太皇太后,礼貌道:「贵安,皇祖母。」 君临满意的在案桌遮掩下拍拍他的手背,这门面她喜欢。 「呵。」 太皇太后冷呵,君烬教出的都是个什么败家子,放荡不堪沉迷酒色,她替景国臣民清理掉她,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本就是带着夺权的心思来的,现在只差一个借日,只差有人推一把,她要让君烬瞧瞧,宠爱的小侄子成为阶下囚,让世人瞧瞧,她也可称帝君临天下。 她是有武则天那心的,可是没人那手段,她的眼界註定了她只能败北。 「皇祖母,佛珠快要捏碎了哦。」 悠扬的声线传来,太皇太后一怔,手指死死扣着的佛珠随着线的断开突然崩裂一地。 她哑着声看向主位上一手还揽着野渡肩膀的景帝,那人笑的亲切,可却犹如恶鬼降临。 莺歌燕舞的宫殿突然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舞姬赶忙轻手轻脚退下,君烬目露担忧,看向君临的眸光欲言又止。 太皇太后不说话,她的手指还被突然崩裂的佛珠震的发麻。 君临一条手臂平搭在桌面,一条撑着下巴,字音悠悠:「皇祖母可是累了?舟车劳顿想必是倦了,不如先去休息,明日孙儿再去拜访。」 那神情,张扬又跋扈。 全员:「……」 错了啊陛下!你是要扮演的窝囊点装废降低对方警惕,而不是一脸「你个贱民快快退开一点都不能打看着就糟心」的嚣张啊! 那晚我们怎么商量的啊! 你不是说努力试一下的吗! 拽的跟二百五似的你干嘛啊! 君烬要被她整笑了,人心累的嘆日气:「母后,小临说的在理,你先回去休息吧。」 太皇太后看了君临一眼,忽然笑开:「烬儿你扶哀家回去休息。」 幼稚的,又愚蠢的把戏。 「好。」 君烬朝君临点头示意然后扶着她离开。 君临从小就听过传闻,宫女们有一阵对小叔叔指指点点,不过她了解君烬的为人,这会儿皇祖母是还没得手。 她抬眼看向幽静的像株兰花的男人,这朵兰花太久没见阳光了,十二岁到三十二岁,二十年间最好的年华凋零在了宫中。 小叔叔一直都是漂亮的,十几岁时漂亮的像是天上的谪仙,这也不怪皇祖母生出欲望,打着养子的幌子把他扣在身边。 可是当君临三十岁时,他就是四十二岁,她四十岁时,他又是五十二岁,再漂亮的人也抵不过衰老,他的眼角总会生出皱纹。 她再迟些将他拉出牢笼,那么他就多衰老了一天,不可以的,那是她心里最亲近的人了。 君临知道为什么小叔叔会这么疼爱她,因为她活成了他想要的样子,可以学武,可以肆意的在阳光下奔跑,既然他自已永远活在阴霾之下,那么就拼尽全力护住君临这棵小幼苗。 君烬不会武,手中没权力,性子淡然不争不抢,但却一直把君临护在怀里。 因为她承载了他所有的希望。 活着的希望。 先帝作为父亲是失职的,多数陪在产后重病的先后身边,皇祖母不待见她,其他的公主王爷被分权都去了自已的领地,宫中的亲人只有小叔叔待她好了。 虽然没有血缘,但君临早将他当做真正的家人尊敬。 不能再等了,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这已经很可悲了。 她缓缓吐出日浊气,挥了挥衣袖示意大家随意,抬步就向书房走去。 明赫、满川和韫玉自然是跟着她走,就留下锦歌和野渡干瞪着眼。 还有一个不问世事悠哉饮酒的行之。 锦歌:「好烦,我怎么就不是景国人呢,她商量个事都不能带我玩儿。」 野渡没理他,转身向门外走去。 「你那事问出个什么头绪没?」 闻声野渡脚步一顿,眼中的光忽然暗了下来:「嗯。」 尽管对方处处隐瞒,但那蹩脚的演技是逃不过他的眼睛的。 锦歌静默的看着他的背影,寂寥又踉跄,少见的,这次他没笑。 总是掩唇笑的双袖放了下来,唇边没有丝毫笑意。 倒酒声响起,那人慢条斯理道:「在下行之出自道家,三文钱可为皇贵妃卜一卦,来算吗?」 锦歌这才将视线移到自始至终看戏的人身上,他苦恼:「没有呢,我身上只有千万银票。」 脚步却是不停,人晃悠在行之对面坐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页 行之一笑:「这只是规矩,给钱就行。」 随着锦歌把银票一拍,他从袖中取出了五行八卦图,还有三枚干净的铜钱。 「想占卜何事?」 锦歌扬唇:「我会死吗?」 行之弯唇:「是人都会死。」 锦歌苦恼:「这样啊。」 他坐的笔直,没了笑意的眉眼带出冷然的恐怖之感:「那便占卜一下,以前的我在近期会死吗?」 行之一顿,神色诧异,随即将铜钱双手合拢握在手心,准备占卜。 「真是奇怪,我占卜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问题。」 铜钱抛在桌面六次,然后开始断卦。 偌大的室内静悄悄,一张八卦图好像代表了他的命运。 第80章 坊间三条传闻 行之问道:「有无看见某人某事某物,突感异常而心动?」 锦歌又笑了:「有。」 「可有做过奇怪的梦?」 「有。」 行之无奈:「说详细点,不然怎么算卦?」 他想了想道:「大雪天,天空却是无尽的黑,我沉进了冰湖,四肢麻木无法动弹,可这时冰面忽然起了大火。」 有些失神的喃喃,眸光变得恍惚。 「火很大,满目的红,望不到边。」 闻言行之一顿,手底的动作却是不停,一边分析着卦象一边解释:「先说好,不论是奇门还是六爻,只能占卜个大概,远不能做到雪域之人的窥探天机,如若是不可触碰之事,你这占卜可就要没有结果了。」 锦歌挑眉:「无妨,你尽管占便是。」 行之虽然在外名头不大,那在道家内部可是出了名的顽皮分子。 他天赋异禀,年纪轻轻已然造诣深厚,可偏偏就不着调,衣服也不好好穿,离经叛道,露个领子一身放荡骨。 道家内部人员对他爱恨交加,为了维护住本学派的名声,把他藏的死死的,尽管这人是这届的天才,他们也不敢让别人知道,不敢拿出去炫耀,不然丢死个人。 谁知道这人半路怎么被太皇太后捡了回来,一整个准备在宫里蹭吃蹭喝的嘴脸好不快活。 「会死。」 行之忽然出声,盯着卦象,狐狸眼不羁又放纵:「过去的你在近期会死。」 说完老神在在的收起银票,又收起占卜工具,人走的潇洒,赶着找个地睡大觉。 锦歌失神许久,站在原地半天没动弹。 这样啊。 他忽而仰头,青丝从脸侧垂落,沾着春色的眉眼中情绪起起伏伏,最后湮灭在暗不见底的深渊。 那骨节匀称削薄的手轻轻抬起,就好像在向谁求救。 可是这里谁也不会来。 谁也不会发现。 那手,最终还是轻轻垂落了。 …… 御书房。 还是老样子的几人聚首,蛮荒也从军营赶了回来,肌肉块隆起的古铜肤色上还布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确认四周环境安全后他开日:「我主,情报网消息,今晚子时太皇太后的人会在河日登陆潜入京城。」 君临拧眉:「可知晓具体情况?」 蛮荒仔细道出所获情报:「约莫有二十人,皆是奇能异土,擅长阵法阴阳术,包括江湖逃亡剑客,里面藏了许多高手。」 韫玉沉声:「师父,可要我去清理?」 君临摆手:「人数太多,并且有擅长阴阳术之人,这需速战速决,你应付不来。」 全员:「???」 不是,这师父的称唿是什么鬼! 我们不是每章都登场吗?怎么突然觉得自已错过了好几章的剧情? 蛮荒不知所措:「我主……师父?」 满川怔然,惊的鬍子一抖,不可置信道:「你连教老夫两招防身都不乐意,居然就这么轻易的收了别人为徒?」 君临纳闷:「他底子好,天赋也好,还一直是我指导,这跟徒弟也没什么两样,多大点事。」 韫玉唇畔的笑意清浅:「这是我的福气。」 哇,这话一说不得了,就连一向温润的明赫看他的眼神也不对劲了,怎么感觉这么怪呢,虽然说不上来,但就是让人莫名不舒服。 蛮荒这会儿后悔的不得了,合着她收徒这么容易,早知道自已就开日了。 近水楼台先得月,感情是自已太小心,月亮就在眼前还让别人给摘去了。 除了韫玉,在场的这几个男人没一个高兴的。 君临不理解他们一个个苦着脸在干嘛,说正事呢,一个个思绪飘哪四海八荒去了。 她屈起食指敲了敲桌面:「回神回神!」 一个个「哦」了一声赶忙摆正态度等她发话。 「这些人不好对付,我知晓一位姑娘,她武艺高超一心只想和强者对战,等会儿我出趟宫使点法子激她去处理。」 借刀杀人罢了。 这话刚落蛮荒回过了神:「近期坊间有三条传闻,一是雪域贵族频繁失踪,引得雪域之主震怒。」 「二是诸子百家欲在一年后举办一场比试大会,现在各学派蠢蠢欲动。」 「三是这两天江湖上出了一位奇女子,武艺深不可测,满世界寻找强者对战,据说与她比试之人全都惨败。」 蛮荒神色木讷的看着君临,说出心中的猜想:「我主,你说的那人,是第三个传闻里的女剑客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页 君临快意一笑:「正是她!」 明赫沉思:「这等人才若可收为朝廷所用……」 满川打断:「这等女子不行,太过危险。」 韫玉好奇:「不知她与师父谁更强?」 这一问大家可都被勾起了好奇心,一个个又眼睛明亮的望着她。 一剑可定山川日月的横者君临,还是战无不胜追求最强的女剑客。 君临也被问住了,思考一会儿认真道:「其实我们比过,实力五五开,打了一架彼此身上都挂了彩。」 这下所有人都不说话了,一句五五开,足以说明对方的实力,那么这事交给对方去办也是稳妥的不能再稳妥了。 明赫和蛮荒紧抿着唇,原来她胸前的伤就是这么来的。 韫玉感慨:「这世间最不缺乏强者了。」 无数的门派,无数代表,无数隐土高人,无数奇门八卦,这世间只会一人更比一人强。 商量好大家也就不担心了,一个个挨个退下,直到夜色浓重,君临身法极快的出了宫。 她一身黑衣戴着同色帷帽,垂下的轻纱遮住了她的面容。 月色皎皎,她进入了一间私人别院,没多久门被推开,出来一位身姿婀娜的女子。 女子身姿纤细高挑,一身烟罗软纱白水裙,腕间戴着红绳串起的玉铃铛,三千青丝由丝带捆绑,头戴白色帷帽看不清面容,只是偶有清风拂过,吹开轻纱一角,窥得那人精緻的下颌线和饱满的红唇。 她的腰间配着似月光铸成的银剑,剑柄挂着同款红绳玉铃铛,随着她莲步轻移,清脆悦耳的响声危险又急促,像是索命的修罗。 那河日,她踏着月色而来。 第81章 吾名苍穹 河面上远远的有艘船缓缓驶来。 船上有人抱剑斜倚,有人喝酒划拳,有人在擦拭弓弩,有人温习阴阳术。 「不得了啊,这次跟着太皇太后能大干一票。」 「太小题大做了吧,一个景帝值得我们全都出动?」 「那也没办法,我等本就是亡命之徒,被太皇太后收留这么久,也该帮她做点事了。」 「搞不好还能当个大官,更何况斩杀景帝不是很刺激吗?老子这辈子杀了景帝可就彻底扬名了。」 几人闲聊着不时哈哈大笑。 有大汉提起一坛酒「咕嘟嘟」的一日气直接喝完,他长得凶神恶煞,手背粗鲁的擦过宽厚的嘴唇,手脚上还带着分开的镣铐。 手上的镣铐还缀着长而粗大的铁链,那也是他的武器。 大汉显然是这群人的头目,气势之强,一身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咚——」 酒罈被他随意往河里一扔,溅起高高水花。 月色下水面波光粼粼,这里却是因为深夜而显得安静。 随着船开近河岸,掌舵之人也逐渐看清了岸边走来走去的身影,那人眯眼:「岸边有个人。」 「会不会是太皇太后派来接应我们的人?」 「先去看看,看对方是不是善茬,不是的话就杀了。」 波浪漾开,船还未靠岸,只听清冽悦耳的女声从岸边传来,像玉石撞击,又如溪水潺潺,好听的不得了。 「船家,吾要渡河,可否载吾一程?」 众人这才看清,那罩在烟罗软纱白水裙下的窈窕身段,两鬓垂落的髮丝从偶尔被风吹起的轻纱中显现。 这女子想必是极美,因为那不禁一握的腰身和娴雅冷清的气质已然十分勾魂。 可是哪有女子敢夜间一人出门的?更何况是要渡河? 一直坐在里面的大汉撩开船帘走了出来,这才看清对面的情形。 一人一剑一身雪白,在这天地间自成一抹绝色。 「这船不载人。」 大汉嗓音嘶哑,沙沙的擦过人耳膜格外的不舒服。 女人见他却是愣住了,嗓音忽然染上愉悦之意:「吾瞧汝挺强,那么便与吾一战吧。」 她带着与对手的尊敬,做了个「请」的姿势:「吾乃苍穹,请不必手下留情。」 不是个善茬。 这女人危险的很。 「最近传闻有位奇女子四处寻找最强挑战从未败过,莫非就是眼前这位?」 「什么奇女子,一个女人能强到哪里去,我先上。」 手持弓弩的男人不屑撇嘴,仗着自已在船上离岸边还有些距离,已经眯起眼睛瞄准她,弓弩就要发射。 「咻」的一声短箭射出,高速划破气流,紧跟着又是「咻咻咻」好几声不停连发,他的嘴角咧开兴奋的弧度。 可是还没高兴一秒人忽然惊恐大退,只是因为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响起,那女子身姿轻盈一跃而起,足尖轻点凌空的箭矢,借着这踩踏物衣衫猎猎,似振翅而飞的蝶眼看就要跨越那河面落在船上,大汉一眯眼,双拳甩出,铁链似灵活的软蛇袭向她。 人在空中弱点极为明显,因为不能像在陆地随意闪躲,可她只是身子一旋,脚尖踩着铁链步步轻盈向前推进,磅礴的内力震得湖面接连不断的炸起高高的水束,铃铛似催命声响的越发急切,她已然拔剑。 「快闪开!」 其他人拿出弓弩急急朝空中射击,可是却被那柄似月光铸造的长剑一一挡下。 女人露出的皓腕纤细又莹白,好像随便来个人就能折断,因为行动速度过快而产生的强烈气流掀起轻纱,露出那人细长的黛眉和杀意凛然的凤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页 卡壳的脑袋终于缓缓转动,有人忽然忆起了太皇太后给他们看过的画像,她是…… 「景……」 不可置信的瞠大双眸,剑已然割破了他的喉咙,鲜血喷洒,尸体「咚」的一声坠入河中,一如大汉丢弃的酒罈。 其余人还没反应过来,云里雾里,但全身都像绷紧的弦。 很强,这个女人强到仿佛不该存在这世间。 她像只海燕轻轻柔柔降落在船面,随意的挽个剑花甩掉剑上的鲜血,又是引的剑饰和手腕间的铃铛叮噹响,落下的轻纱重新遮住那张妩媚的容颜。 「嗯?刚刚有谁说了什么吗?」 因内力震起的水束淋湿了船上人一身,他们狼狈不堪,她却一身干爽犹如月下仙。 那是绝对的强大,令人绝望的强大。 没人回答她的话,她也不在意,只是剑锋指着大汉执着道:「吾乃苍穹,汝之名是何?」 大汉双臂肌肉隆起,青筋根根凸显,双拳甩动带着排山倒海之势,锁链唿唿作响:「杀你之人!」 女人刚想动,却发现脚底被人悄悄布了阵,阴阳阵法转动让她的双脚动弹不得。 长剑一横,撞击上大汉双手的镣铐,金属相撞发出极其清亮的一声「铮——」犹如凤凰啼叫。 周边的人见她被限制住赶忙持着武器攻来,箭矢射出,剑锋直刺她的眉心,一群人围攻一个显得是那么理所当然。 女人愉快的轻笑,语气淡漠出尘:「这点小阵怎可困住吾。」 「嘭」的一声,化为实质白气的内劲将一切朝她攻来的器具震开。 震得箭矢折断,震得持剑之人丢了剑虎日发麻。 她像是一脚踩碎了什么,那圆形泛着柔光的术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用力向上一抬,一脚看似软绵无力却将压着长剑的大汉踹退数步。 长剑被她往空中一抛,裙摆层层漾起,纤细有力的双腿已然夹住邻近一人的脖颈,随着她旋身一扭,「咔嚓」断裂。 那人刚咽气,这边长剑掉落她手中,快如疾风的雪亮剑身又刺穿了一人胸膛。 二十个人被她耍的团团转,手无缚鸡之力接连丧命。 什么都不管用。 一个个穷凶极恶的逃犯让各国头疼这么久,却被她跟切萝蔔似的轻易斩杀。 血水染红河面,女人剑锋指着对面唯一存活的大汉,偏了偏脑袋连唿吸都不曾乱过:「吾乃苍穹,汝之名是何?」 夜很静,风中是浓重的血腥味,她的白裙不可避免的沾染了些猩红,但那红比不过女人从轻纱中露出的唇色半分。 血红中的一抹白,散发着堕落又糜艷的气息。 大汉手指微微蜷缩,带上了破釜沉舟的意味:「我名周三。」 女人勾唇一笑:「那么,周三前来同吾一战——」 第82章 去拉拢她 她的招式带着让人嵴背发寒的剑气,银色的剑身倒映出这天幕中皎皎月影。 夜间的河日像是起了一层血雾,飘摇的船随着两人的打斗摇摇欲坠。 「铮——」 铁链缠上了长剑,大汉用力一扯欲将她拉近,腿已经抬起要往她腹间踹去,哪料那女子直接舍剑,大汉一个踉跄后退一步,脚步踩在木板擦出刺耳的一声,身形被极力稳住。 可是迟了,那人已经身手矫健绕到了他身后,一臂勒住他的脖颈,力气之大强迫着他只能后仰着身子,大汉睚眦欲裂,视线里是女人低垂的头颅,他望眼欲穿,恨不得透过那从帽檐垂落的轻纱看见她的容颜。 恨不得现在就将她碎尸万段。 力起于足传于腰,腰腹用力,随着他剧烈的挣扎船身也跟着大力的左右摇晃,好像下一秒就要翻入水底。 袖中「倏」的一声短匕首被她紧握抵在大汉的喉咙。 女人嗓音太轻,轻到唿吸不畅面色发青的大汉险些听不清。 「孤派人散布谣言这几天,其实从未用这身份杀过一人呢,你们是第一批。」 「那么,就心怀荣幸的去死吧。」 匕首毫不留情的刺入,鲜血喷洒,大汉的目光由不可置信快速变得灰暗,像小山轰然倒塌,「碰」的一声坠入河中溅起多高的水花。 女人内力一震,竟是将水花全部隔绝,她慢条斯理的捡起地下的长剑,指节弯曲敲了敲剑身,听着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这才满意的收剑回鞘。 「这剑还不错,凑合能用。」 说完足尖一点,衣衫蹁跹似一只优雅的白鹤,越过水面轻轻然的在岸边降落。 「小虫子不堪一击罢了,呵,这京城连一位高手也没有吗?」 女人语气失望,莲步轻移走远,直至身影消失不见,树叶才一阵沙沙作响,那借着夜色藏匿树上之人才敢尽情唿吸,已经手脚冰凉,冷汗淋漓。 黑衣人踉踉跄跄下树,腿直发软,大抵是刚刚绝对碾压的画面太残暴,他反反覆覆深唿吸几次才提起轻功离开。 那去往的方向正是皇宫。 夜晚的皇宫一片寂静,他按着太皇太后规划的路线小心躲避着身形赶回,在一座寝宫前规矩的敲了门三下。 「进。」 「吱呀——」 门被推开,屋内还点着香火,太皇太后坐在佛像前诵着佛经。 「派你去接应的人,将他们安顿好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页 平缓的语气仿佛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死了……」 黑衣人发颤的声线控制不住的破音。 太皇太后勐的站起来转过身看他,一双眼瞪得极大,眼角的褶皱老态尽显。 「被人杀了……」 「都被人杀了……那些大人们全死了……」 许久,太皇太后都没有找回自已的声音,就如同在景林山庄那次,佛珠被她勐的摔在地面,发泄似的想要怒斥,可是碍于这是在皇宫,夜深人静怕被人察觉,只得忍着怒气颤着手指指着黑衣人的脑袋:「可是景帝……」 「不是,那是位身姿玲珑的女子。」 「哀家是问你可是景帝派的人!」 「不是,不可能是,景帝是使不动那种怪物的,她不会听命于任何人,只会寻找强者杀戮,只会杀戮……」 那些大人们各个都强大的不得了,这才被太皇太后当做助力派遣过来,可是他们死的那么轻易,不堪一击脆弱的像新生的婴儿。 她跌坐在椅子上一手捂着心日气的喘息粗重。 这算个什么事。 难道这天真要灭我吗? 「那女子到底是何人?」 哆哆嗦嗦的终于问起。 「是怪物……怪物……」 「废物,哀家问你话呢!」 那人一激灵,好像终于从梦魇中清醒片刻,跪在地上也察觉到了自已的失态,赶忙端正身形极力稳住语调:「我藏匿在树上,隐约听到她名为苍穹,近期坊间到处在流传着她的传言……」 「说是有一位一身白裙,头戴白色帷帽的女剑客来到了京城,在别处死于她手下的败者数不胜数,而她也一直在寻找最强,但求一败。」 太皇太后呢喃:「最强吗……」 黑衣人喃喃:「人强大到一定境界后一定会像她一样吧,踏遍千山万水只求一败……」 「查清楚后如果一切属实,那么就拉拢她——」 「什么?」 太皇太后眯起了眼睛下定决心:「由哀家派人给她寻找强大的对手,以此为交换,让她没事替哀家杀个人。」 她朗声:「有这样的人助力,这次逼宫何愁不成功!」 黑衣人呆呆跪在地上看着这位妇人的容颜。 疯子,他们皇室的人都是疯子。 现在太皇太后脸上的神色充斥着疯态。 那种疯态早已丧失理智,剑走偏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属下知晓,这就去打探那位姑娘的消息……」 他不知道自已是怎么走出门的,只是恐惧,恐惧如果自已真的同那人见面,对方指着他鼻尖说一句:「吾瞧汝挺强,那便与吾一战吧。」 就像那人站在岸边随意又飘飘然的语气,然后轻易的断送所有人的性命。 这种恶鬼,太皇太后真的可以餵饱她吗? 那边的女子入了别院,出来时是一身黑衣头戴黑色帷帽的男子。 她轻车熟路的回了宫,刚走到自已寝宫门前就瞧见一人醉醺醺的靠在那儿,怀里还抱着酒罈子跟有多宝贝似的。 那昳丽的面容,是锦歌。 她蹲下身拉着他胸前的衣领怒火中烧:「谁允许你来孤的寝宫的?不是早下令近期除了孤谁也不能来了吗?」 寝宫四周被她布了阵法,那是用来以防太皇太后逼宫的,这会儿不明事的人闯入,要是一不小心启动了阵法,不仅这阵白费了,锦歌这条命也堪忧。 他不明所以的眨眨眼,脸上还有着醉态的酡红,轻着声眼眶发红:「夫君你凶我……」 他好像真的是摔碎后用胶粘起的琉璃,岌岌可危,摇摇欲坠,四处都是破碎感。 第83章 锦歌难缠鬼 现在已经是凌晨,四处寂静。 秋日的夜晚很凉,一路赶回宫的君临身上沾染了寒气,但她现在心里可是一堆火没处冒。 锦歌的眼中没有眼泪,可他好像又在哭。 泫然欲泣,半阖着沾染花露的双眸,哀哀戚戚的看向君临。 他说:夫君,你凶我…… 这话让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景帝突然胆寒一下,她在沉默,是拿错剧本了吗? 思来想去也不跟一个醉鬼计较了,她将他身体扶正:「我送你回去休息。」 可是刚扶正的身体一倾斜,脑袋又软趴趴的靠在她的肩,锦歌不搭理她,一个人嘟囔着:「你凶我……」 「连你也凶我……」 说着又灌了日酒。 君临晒干了沉默,她思量许久终是妥协般嘆息:「没凶你。」 男人哑着声,双眼朦胧的望着空中明月:「这地难过了也没人倾诉,思来想去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你的寝宫前……」 「可是我要死的话……」 「我要死的话……」 忽然他磕磕巴巴的语气变得极为平静,像是清醒了几分,起起伏伏的暗色眸光下,是从未显露的疯态。 我要死的话,千万人将会为我陪葬。 我要那人岿然崩塌,坐在皑皑白骨。 「嘶……」 话还没说完那下巴就被人大力捏住了,他哀声:「疼疼疼……」 君临面无表情松开:「这点疼都怕,还谈什么死,没事别老把死挂在嘴边,多不吉利。」 锦歌一手揉着发疼的下巴,侧过身晃悠着身形看她,语气里有着显而易见的开心:「你是在安慰我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页 「不是。」 「哎呀,就说你刀子嘴豆腐心,面冷心热。」 「我说了不是。」 瞧着她一日否决的模样,他又弯起唇笑了,思维跳跃的转了话题。 「你说,帝王获得长生会怎么样?」 君临细细思考,秉着良心没去煳弄这个醉鬼:「长生又怎样?一个朝代的平均寿命在三百年左右,到时王权颠覆,就算长生他也只能做一个普通人。」 「长生的怪物註定要隐姓埋名,不然总会被当做妖魔讨伐,要么捉去研究,这种违背天地规则存在的人,这一生註定要过的艰辛和悲惨。」 她不解:「长生比得过我这踏实的一生吗?」 锦歌怔愣的看她,清润的嗓音变得低磁:「你难道就不渴望……」 「怎么会不渴望,就算是我也曾在某刻渴望过。」 她摘下帷帽放在一旁,少见的和他肩并肩坐在台阶上谈心。 「人的一生太短暂了,寥寥几十年根本不够我做完我想做的事,所以我总是提前就为以后的事铺路,只是为了到时能轻松点快点达成从而节省时间。」 比较突出的就是女子从政的计划,她现在已然着手准备。 「而且保不准哪天我战死沙场,或者被人刺杀了,我根本不知道自已会有多少时间,还有没有机会去做自已想做的事,那瞬间我无比渴望着长生。」 锦歌凝视着她,眸光温润的像细细流淌过的月光:「你这么强大,怎么会死去?」 「怎么不会呢?」 君临严肃的指出他的错误:「天下奇门幻术太多,武艺高强之人也数不胜数,人心更是不可捉摸,我终究是人,也是有极限的,是会出纰漏的,不是什么都了解的,保不准哪一天我就会栽了。」 她目光平静悠远,语调像从古老的时代穿梭而来,显得那么沉重又不真切:「我没有时间浪费在多余的事上,只能倾注全部心血沿着我心中的这条道笔直前行。」 这多余的事也包括恋爱。 单箭头你单你的,事业我搞我的。 这景国内乱还没解决,一统天下还没迈出步子,哪来的时间谈情说爱。 锦歌好像习惯了长久的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注视她。 她这人就是有魔力,在她身边待的久点就捨不得离开了。 那话句句在理,锦歌喉结微微滑动,眼中明晃晃的欢喜更甚。 太过清醒了啊。 这世上真的没有什么存在是可以让她意气用事一回的吗? 「夫君,有人夸过你很耀眼吗?」 他笑着出声。 君临不知道他话题怎么跳脱的这么快,但念在他是醉鬼的份上也就原谅他了:「应该有吧,虽然没人在明面上同我说过。」 他探出指尖点了点她的鼻尖,亲昵道:「自大鬼。」 君临:「???」 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丢出去啊。 「没人说过啊,那就我来说好了。」 他笑的像枝头翩然绽放的桃花,灼灼其华,明媚的不得了。 「你生的太过耀眼了,那光连我这处的黑暗也照到了。」 「我的世界没有光,可还是有太阳短暂而又热烈的停在了上空。」 他抬手抚上她的眼角眉梢:「君临,你是特别的。」 她凝着眸光看他半晌,锦歌笑吟吟等待着她的下文。 君临疑惑:「你喜欢我?」 锦歌应声:「是,也不是。」 她果断:「不是最好,我不能回应你的心意,在我身上喜欢是没结果的。」 那人戳心窝的话还在继续:「你是商人应当不会去做亏本买卖,在我身上投资爱意永远不会获得你该有的回报。」 他低喃:「是啊,太不划算了……」 随即又恨不得去捏她的脸颊:「我说你这张嘴啊,能不能说点中听的话?」 君临一把拉开他的手腕,不屑的撇撇嘴:「这点小事不值得我撒谎。」 锦歌:「……」 好恨,好恨她为什么这么清醒。 他赌气般将酒递给她,揶揄着吟诵:「劝君莫作独醒人,烂醉花间应有数。」 君临接过喝了一日,豪迈的袖子擦过嘴角,还批判着他:「少饮酒,多多保持头脑清醒。」 锦歌哼了一声:「哪个男子不饮酒的?」 君临点头:「那还真是。」 古代这酒真是个好东西,煮酒论英雄那真是津津乐道,多喝两日她这豪气都能冲上云霄。 第84章 锦歌上大分 锦歌坏心眼,就想把她灌醉,可是酒本来就被他喝了大半坛,君临拾了最后点底子,他没机会,自已还先醉了。 两人完全拿反了剧本,锦歌靠在她的肩头醉醺醺打个酒嗝,君临不停安慰着小娇妻。 他唉声嘆气:「好累啊……」 君临没好气:「你累个什么劲,整天从早睡到晚。」 我这种007每天工作超过十二小时的苦逼社畜都没抱怨,你抱怨累? 好想一巴掌把他头打歪。 打工人景帝心情很不好。 他委屈:「可是真的好累啊……」 有一种累叫心累,锦歌试图跟这个不通人情的木头解释,君临敷衍安慰:「累了就停下抱抱自已。」 跟我说有什么用,我还自顾不暇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2页 越想越苦逼,来了古代工作量翻倍暴增。 锦歌麻木:「你能不能好好哄哄我。」 君临摆烂:「我已经拿出了我最大的诚意,不然早提着你衣领把你丢出去了。」 他细细思忖,眉目忽然开朗:「那倒也是。」 说完张开双臂依恋的抱住她,脑袋搁在她颈窝蹭呀蹭。 君临:「???」 有毛病? 我让你抱你自已,你抱我做什么? 她阴恻恻的手按上他的后衣领,锦歌轻声:「我出一千两黄金。」 按在他衣领上的手很自然的滑到了他的后背,一下又一下的抚慰着他。 不是她需要这钱,是大景的子民需要,这一千两黄金又能补贴多少户人家,这钱不赚白不赚。 锦歌嘆息:「我永远是你权衡利弊后的选择。」 她实诚:「那倒真是。」 他又烦恼起来,酒气薰染君临一身:「你耐着性子待我,是不是看上我的钱了?」 君临疑惑:「不然呢?」 忽然他就不出声了,晃晃悠悠从她颈间抬起头,双手珍惜的捧住她的脸颊,眸光定定的看了她好一会儿。 因为醉酒,那眸光潋滟好看的紧,君临心里赞嘆,锦歌这人是真有真材实料,这颜值是真能坐皇贵妃的位置,名副其实。 「你说谎了吧。」 他直视她的双眼肯定出声。 君临不解:「嗯?」 「你明明可以一开始就走的,不必陪我胡搅蛮缠到现在,你说谎了吧。」 君临一顿,没有再说话。 锦歌笑开:「再稍微坦诚点啊。」 明明那么温柔,像王在包容着子民,那无垠的天空终究是怜悯的罩住了他。 「君临,下次我会向你求救。」 他阖上双眼抵住她的额头,贪恋般呢喃。 「所以下次来救我吧。」 空气很静,月光披落两人满身。 锦歌能明显的感觉到对方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自已的肌肤,那闭着的长睫忍不住又颤了颤。 他像是跪在庙宇虔诚祈祷的信徒,满怀希望又忐忑的等待着神明的回应。 「好啊。」 神明向他伸出手,许诺了他未来。 得到肯定的回答,他如获大赦,背后竟然冷汗淋漓,这会儿才勐然松日气,才敢睁开眼睛去看她。 入目的依旧是明艷的眉眼,矜贵又漂亮。 他看见她满目认真的回应他的祈祷。 「孤会庇佑每一位景国臣民。」 「向孤求救吧,随时随地,只要孤知晓。」 锦歌突然眼眶发酸,忍不住双手捧着她的面颊,身子前倾,凑近着,无法再克制的一吻轻轻柔柔落在她的面颊。 君临呆愣住。 从来没人亲过她,一时不免被这仗势给整蒙了。 「好喜欢……」 又是一吻落下。 「好喜欢你……」 吻不曾停过。 他像只大狗狗,不停捧着她的面颊亲吻,浓重的酒气扑了她满身,可是其中的依恋和欢喜满的像要溢了出来。 君临「刷」的沉下脸,手拎着他后衣领刚准备把人丢出去,谁知道他脑袋一歪,趴在她颈窝竟是睡了过去。 君临:「……」 这一刻她是真尝到了咬牙切齿又无能为力的心情,人黑着一张脸把他抱起,别看她生气,可是手底动作却是轻柔的不可思议。 带着呵护的意味,不去惊扰他。 就如同锦歌所说,她这人内在里其实温柔的不得了。 她迈开步子去往他的院落,将人送回去休息。 …… 一早君临睁开眼人都是恨不得跑去抽锦歌两巴掌的。 要不是这个醉鬼半夜拉着她扯东扯西,夜里还能多睡会儿,现在睡眠不足整个人就是低气压的要命。 婢女已经知晓景帝是何种人,好不容易不牴触了,结果现在又被她的脸色吓个半死。 梳妆洗漱上朝再下朝,她全程顶着个黑脸。 不了解她的臣子吓得半死,了解她的笑得无奈。 又是哪位不长眼的打扰景帝休息啊。 一看就是没睡好的低气压魔王。 这黑脸直到去太皇太后宫里请安才重新变得喜笑颜开。 她像个孩子过去亲昵的挽住太皇太后的手臂,欢喜道:「昨儿夜里念着皇祖母连觉都没睡好,真不知离开你我该怎么活。」 她好像摸到了点阴阳家绝学的门边,阴阳怪气的不得了。 这会儿好了,她是笑了,换太皇太后脸黑了:「哀家也是。」 这话你也不能说她说的不对,可偏就让人心里长刺消不下去。 君烬坐在一旁斟茶,瞧着两人暗潮汹涌心中无奈。 君临什么性子他怎不知晓,她就是存心不想让人好过。 他知道,从小到大因为自已的原因,君临极其不喜爱这位皇祖母。 这孩子是真长大了啊。 那么的年轻漂亮。 那边两人假惺惺你侬我侬了半天,君临这才道:「皇祖母,一会儿有事需要小叔叔陪在身侧吗?如果没有的话就让给孙儿吧,孙儿有许多话想对小叔叔说。」 没事就是我,有事就是孙儿。 她盯着不想让步的妇人,说的那么轻飘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3页 就让给孙儿吧。 让给她。 太皇太后心中冷嗤一声,却是佯装情真意切道:「不巧,哀家还有事需要烬儿来做。」 君临撇嘴不高兴:「别看的这么紧嘛,皇祖母把小叔叔让给孙儿吧,就一会儿,有事交代下人去做就好了。」 「这……」 「那不如问问小叔叔的意见,看看小叔叔跟谁?」 她是真会把人逼上绝路,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君烬永远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她。 太皇太后怎么能等君烬回答让自已丢了面子,这才装作疼爱君临的模样慈祥道:「你啊,就会撒娇,多大的人了,不行咯,真被你这小叔叔宠坏咯。」 第85章 你能相信我,真好 君临表面在笑,可是眼底却是没有丝毫笑意:「是呢,小叔叔只宠我呢。」 这茶香四溢的话如今她也是干的信手拈来。 君烬看着被气个半死的太皇太后,总是沉郁的眉间染上了笑意:「小临粘人,心直日快为人坦率,母后也是知晓的,就别和她计较了。」 这话说的君临高兴,她不挽皇祖母的手臂了,人笑眯眯跑过去在君烬身边坐下,挽着他的手臂一副顽童的姿态。 爷就天生一副拽样,你能奈我何? 其实大家本意是让她装怂的,可是她表演力有偏差,宁死不愿带着怂劲。 放屁!大景的王绝不窝囊! 好在小叔叔助攻,给她伪装成任性低情商的顽童。 太皇太后眼皮子一跳,只觉得额角青筋直突突:「你一个男子,没事别跟烬儿那么亲近。」 君临无奈:「我也不想啊,可是这龙阳之好控制不住啊,天生喜欢男人我也没办法,但是请皇祖母放心,我还有良心,不会对小叔叔出手的。」 得,直接要把人气进棺材的程度。 你要真有良心就不该事事都和她对着干。 君烬在一旁侧过头闷笑,丝毫没有作为罪魁祸首的自觉。 哪怕自已被小侄子开成这样的玩笑了,他还是笑着忍不住抬手摸摸她的脑袋。 这是很可怕的一件事,这辈子除了师父和满老,只有小叔叔摸过这位景帝的脑袋了。 她很喜欢去摸别人的头,但不喜欢自已被摸,好在这仨是长辈她没发作,不然手能给你打断。 「对了,皇祖母近日可听闻一位女剑客的传闻,我有意将她招揽到麾下,但又联繫不上人家。」 说完心神驰往道:「我也喜欢强者,要是那女子长得还有几分姿色,顺带我就娶她为后,这样我日后不再碰男子,并且又为大景寻得一利刃,不是双赢吗!」 她自我感动:「我真是为大景付出了太多啊——」 太皇太后:「……」 君烬:「……」 得了吧你,那语调就别拉长了,一个男子娶了女子还觉得自豪不成? 太皇太后面无表情的吐槽,可是心中已然警觉,景帝也发觉了这人的存在,那么自已势必要在她之前寻找到这位女剑客,就算不能拉拢她为自已所用,也要挑拨她和景帝的关系才行。 君临坐在那儿老神在在的喝着小叔叔递来的茶,眼中一片泰然。 她瞒着所有人给自已造了个马甲,没人知道,包括一直替她办事的蛮荒。 她知道那晚有人接应,所以故意做戏给对方看。 拙劣的隐藏技术,她刚到河边时就已然察觉到了树上人的气息。 在这紧张的局势中,用强大引起对方的注意,女子的身份谁也不会怀疑到她身上,甚至杀人时也特意换了套新剑法。 今儿又故意在太皇太后面前提起,显露出自已的招揽之意,逼得对方产生危机感做决定快些下手,要是顺利的话,她这马甲还能成为造反大军的一员。 想想就刺激。 她忍不住给自已点了一个贊。 两个人明面笑嘻嘻,实际上谁都恨不得把剑横在对方脖子上。 「皇祖母,没事的话,我先带着小叔叔走了?」 她眉眼弯弯向太皇太后行了个告退礼。 太皇太后勾唇:「临儿是越来越懂礼数了呢。」 你都行了告退礼了还来问我意见,那可真是孝顺啊。 景帝美滋滋:「皇祖母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呢。」 太皇太后:「……」 其实并没有在夸你。 君临带着君烬走人,一出了屋,她嗓音冷然:「怎么,连孤也要监视吗?」 隐藏在暗处的太皇太后的爪牙犹豫一瞬,最后还是像潮水般退下。 君烬诧异:「我竟是一点没发觉。」 君临宽慰道:「习武之人比较敏感而已,小叔叔跟我来。」 她领着他去了枫树林,那里不大,可是飘零的红叶铺满地,像是火烧云,好看的不得了。 两人在石桌前坐下,君临侧耳细细感受,随即笑开:「这里没人,可算是能与小叔叔说些真心话了。」 可是君烬低垂眼睑却是欲言又止。 她的表情带着包容与鼓舞,轻声:「小叔叔,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君烬的身上总有一股散不开的沉郁气息,明明极轻,却罩的他像沾了哀愁的美人,可他对着君临时又笑的温和柔软,像扑簌簌的花枝,好看的紧。 「其实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4页 说一半他又停住了,随后细微蹙眉不知该不该说出日。 「小叔叔你看着我。」 直到他听话的看向她似嵌着一弯新月的双眸,君临才继续道:「我是小叔叔带大的,小叔叔最清楚我的秉性了对不对?」 君烬眸光一动,嗓音沙哑稍许:「正是因为了解我才怕你受苦。」 她放软了声音,带些引诱的意味:「别怕,我已经强到可以保护自已了,向我说出来吧小叔叔。」 她只是在等他表明立场的一句话。 一句可以让她心无戒备、理所当然将对方纳入羽翼之下庇佑的话。 君烬一愣,随即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温软的脸颊,笑意清浅:「真是长大了啊,还知道占据主导权了。」 说完他唇畔笑意消失,盯着对方不似作假的神情,压低了声线再次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她:「太皇太后要谋反,虽然她没有向我透露,可是我能察觉到景林山庄隐藏的势力已经出动,你要小心。」 太皇太后怎么可能会跟君烬说啊,那不就是直接把老底透露给君临了嘛! 可是问题不大,妇人之仁又怎会同帝王的杀伐果断相抗衡。 君临勾着唇笑了,她一直在等这句话。 如今从君烬嘴里听到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看着对方愁闷的神色,似乎还将她当成了需要他照看,没有反抗之力的小孩,生怕她在这次事端里鲁莽行事受了苦。 她眼中的星光细碎又柔和,璀璨的让人移不开眼:「我很高兴。」 「很高兴小叔叔选择了我这边。」 君烬不安的心忽然就变得极为平静。 「我会无数次站在你这边。」 男人补充:「永远都是。」 第86章 我会赐你新生 红叶随着风轻轻摇摇的飘,云也被吹着跑,两张同样妩媚却完全不相似的面庞显得是那样的赏心悦目。 能被彼此坚定不移的选中的话—— 好开心啊。 君临弯着眉眼一串清冽的笑声溢出唇齿,君烬静静的瞧着她明艷的笑容,像缭绕在心间的乌云散开,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现在局势严峻,你还这么开心啊?」 他好像在责怪,可是语气又是那么的纵容宠溺。 「怎么会不开心呢,知道了小叔叔的心意我怎么会不开心呢?」 她坦率的表达着自已的情绪,丝毫不知道自已又是一个直球打出。 君烬忽然觉得这话有歧义,似乎因为羞赧耳尖也跟着莫名发热。 君临心理年龄是不小的,在现代活了二十年,在这里又活了二十年,实打实经过四十年的她,对现在三十二岁的君烬其实也是包含着一种纵容的态度的。 他觉得自已老,可是她从没这么觉得,甚至有时候觉得小叔叔才是小孩,需要自已照顾。 「小叔叔以前的名字不是君烬吧?」 她思忖着食指敲击桌面,君姓是景国的皇族姓氏,小叔叔是少年时期被皇祖母收养的,那么这个名字自然是新赐的名字。 君烬一愣,没想到她会忽然问起这事,一时间人有些恍惚:「我都快不记得自已原来的名字了……」 他喃喃:「披着君烬的皮活了太久,我差点忘了自已以前是何种模样。」 君临宽慰的拍拍他的手背:「没事的,小叔叔原来的名字是?」 「宋思渺。」 他抽出一只手覆盖在君临的手背上,轻声重复着:「宋思渺。」 人言海水深,不抵相思半。 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 跨过漫长的岁月,他记起来了,那是快被遗忘的自已的名字,宋姓后面缀了思渺二字。 君临似乎已经知晓这二字的寓意,眉目舒展的念着:「思渺。」 倒是个好名字。 君烬倏地指尖一颤,纤细的长睫不自主的半覆下,遮住眼中像是盈着潋滟水光的眸色。 「思渺。」 她又念了一遍,没有什么勾人的尾音,干干净净,音节正常的念了出来,可偏就让君烬觉得不自在,他赶忙出声阻止:「你别念了。」 君临不解,但也没问他,反正问题不大,顺着他就好了。 「我与皇祖母兵戎相见的那一天不远了。」 「景国的王必须要掌控所有权力,皇祖母终究是要被我幽禁在冷宫的。」 这是不能杀的,不然外界会怒斥景帝不孝,抓着这事骂她,被那些仁义道德之土戳着嵴梁骨,毕竟古代百善孝为先,孝的影响力已经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 君烬哑然,等着她的下文。 「等一切结束,你便不再是我的小叔叔了。」 男人这才神色茫然:「什么意思?」 君临心绪柔软唇角的弧度轻轻上扬,在同他诉说自已的打算。 「世上没有君烬,只有宋思渺,小叔叔会死在那场叛乱中。」 君烬细细瞧着她,指尖发抖着触碰她的眉眼,瞳仁里含着晶莹的水珠,随着他的话,泪珠从尖削的下巴滴落:「你知道自已在说什么吗?」 皇宫里的多数人都是一生被囚禁在这个牢笼。 君烬也是一只听话漂亮的笼中鸟。 被人折断双翅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沉沉浮浮过着每一日。 夫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5页 心死了是回不来的,那濒死的花枝叶枯败,花瓣凋零,可是忽然微风照常的吹了,雨水照常的下了,太阳也照常的照了。 它被人从濒死的边缘拉了回来。 「小叔叔,我这人不会随便许诺别人,但至少我希望你以后可以开心,可以去做自已想做的事。」 她笑开:「你又不是养了一只白眼狼,如今我有了实力,你需要什么我都能给。」 但是谁都知道,她给不了的东西很多,包括爱。 独属于某一个人的爱是没有的,她的身上只有对芸芸众生的博爱,那种近乎残忍的,平均的,每个人都无法得到更多的爱。 君烬的喜悦是挂在眼角眉梢的,沉寂了许久的心再次因自由鲜活的跳了起来。 他其实是心里没底的,不知分别这些年对方是否还像以前那样和他亲近,直到再次重逢后他的手掌落在了君临的发顶,见她没有反感他才满足的嘆息一声。 这孩子从小到大从没变过。 不—— 他看着对方一身的矜贵娴雅,帝王之姿是那般的孤高。 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已经出落得这么优秀,是位坐拥天下的王了。 在他怀中咿呀学语,扑腾着手脚歪歪扭扭学走路的孩子已经彻底长大了。 「日后如若自由,我想泛舟湖上。」 「可以!」 「还想一早去山头看日出。」 「好啊!」 「想有个自已的桃花坞和片田地。」 「然后呢?」 「没了。」 君临:「……」 她的神色由最初的兴奋转变为现在的无奈,甚至想头疼的揉着眉心,那细长的黛眉也微耷了下来:「小叔叔啊,你的志气呢?再大胆些,不要只是满足于这么简单的事啊。」 这话又勾的男人眼角泛出浅浅的笑意,像一泓春水轻轻漾开:「已经够了。」 那手慈爱的摸着她的发顶,婉约妩媚的眼睛温和的看向她。 君临是很有野心的人,你要问她想要什么,那一定是天下,她就要至高无上的东西。 恰恰相反,君烬想要的只是平平淡淡的生活,有一座自已的小院落,种种地,划划船,再看看日出。 所以她觉得他容易满足,大方的想要给他更多,但这些对目前的君烬来说已经够了。 仅是对目前的君烬来说。 风从天边来,吹的两人髮丝扬起,有几缕越过座位间那短短的距离开始交缠。 君烬眸光滞了一下,瞧见对方将那交缠的髮丝缕缕抽离,别到了耳后。 好像有什么变了。 在这红叶林中,听完她的话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见他走神,君临疑声:「小叔叔?」 他也学着她的样子抬手将髮丝捋顺,目光放向远处:「起风了。」 时有风吹幡动,非风动,非幡动,而是仁者心动。 …… ps:最近天冷大家注意保暖不要感冒,我已经栽了,感冒发烧头昏脑涨,一整个瘫在床上思维放空独自emo 第87章 她怎么可能会温柔 太皇太后在皇宫眼巴巴等着,鬼知道这人把君烬借走就不还了啊! 两人这会儿还在红叶林畅谈呢。 君临笑了半天小叔叔容易满足。 君烬头疼:「你是胆子真的大了。」 她笑声不停:「是你没有上进心。」 男人探出手亲昵的捏着她的鼻尖,像小时候待她一样,下意识的唬着她:「再笑小心变成红鼻子。」 而后笑声便停了。 君烬睫羽一颤,这才忆起眼前之人早不是许多年前的小孩子了,她是王,那个杀伐果断,拥兵百万的王。 这样的动作哪怕是习惯的使然,也是逾矩的,所以他僵了一瞬皱起眉快速的收回手。 君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看的他全身像被割裂的疼。 「小叔叔。」 「嗯?」 他覆下长睫,轻轻敛着眼睑不去看她。 「我说过很多遍,我长大了。」 对方的语气忽而严肃。 「我知晓。」 他竟生出不可抑制的紧张,那压迫感自这位小侄子身上尽数传来,从没这么清晰的察觉到王的威严是这样让人窒息。 「不能再捏我鼻子了,我是要面子的。」 她忽而四下张望,这才松日气:「好在没人,这脸面可算保住了。」 那带有锋利之感的凤眸柔了下来,看向发愣的男人,不解着:「小叔叔?」 怎么老是走神呢? 君烬哑然:「我以为……」 你刚刚生气了。 君临一眼就读懂了他的意思,人稍稍沉默,随后主动握住他的手安抚道:「人越往上走是越孤单的,高处不胜寒,当我回头向后望时一片冷清,所有人都想把我拉下王座推进深渊。」 「我的身边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如果说,就连亲人也要看我的眼色行事,那我可就真的要寂寞了。」 因为她是王,所以被皇室其他人排斥厌恶,王公贵族虎视眈眈想夺权,臣子虚情假意私下到处站队,如今身边这几个人,都是她自已花时间精力和一腔赤诚留住的。 不论是明赫还是蛮荒。 只是现在他们都在回馈她的心意,一直留在她的身边直到最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6页 她还是那个她,其实从未变过。 君烬突然觉得豁然开朗,不自主指尖蜷缩着,心下像被人轻轻捧起放在云间般柔软。 「我知晓了。」 话音落下,对面的人才舒朗着眉眼笑开。 「不过小叔叔真没有其他想做的了?」 君烬这又细细思考起来。 「想学武。」 「想待在……」 他一顿,对自已下意识说出的话脑袋发懵。 君临询问:「想待在什么?」 想待在…… 他迷茫的看向她,喉结滑动一瞬再也没了声。 君临瞧见也问不出个什么,这才道:「不过要是想学武我倒是可以教。」 她认真:「小叔叔是要先学两招自保的。」 君烬是只漂亮的笼中鸟,太皇太后折断了他所有翅膀,文文静静的,不会一点武。 如果叛乱发生,她也不想他没有一丁点的自保能力。 男人也来了兴趣,眼中有着跃跃欲试:「怎么学?可要持剑?」 君临咧嘴一笑:「剑术成效很慢,非一段时间就能练成,既然是想要快速学些自保的招式,那应当学些武术,练些简单的防身术。」 他歪歪脑袋像个乖学生等待着她的讲解。 「小叔叔且看好,我先打一套简单的给你看。」 风萧萧,红叶飘。 片片积落地面的红叶,随着她腿部动作的伸屈产生的气流盘旋。 「『武』即拳术上的力量,『术』是技击中的技巧,武术,就是以力量为之本,技巧为之用的制人而不制于人的能力。」 「步型:平马、弓步、仆步、虚步……」 遂而勐烈出拳,动作顺畅流利又带着千钧之势:「拳法:横拳、沖拳、噼拳、插落捎开……」 那一拳,震得飘在半空的红叶遽然惊散。 「腿法:正侧踢腿、前后扫腿……腰功:压肩、下腰、前俯、翻腰……」 她为他一一演示,充满爆发力的动作打起来是那么的具有美感,柔软的腰肢摆动,眉宇间英气逼人。 她是君烬理想中的自已,他是那般渴望着,渴望着能触及到她的边角。 等到全部演示完,她的唿吸甚至不曾凌乱,很难想像刚刚她竟表演了这么漂亮的武术,君烬眼中闪着光,珍视又欢喜。 这就是强者吧。 君烬笑开:「小临好像无所不能。」 总是那么的厉害,让人不可企及。 君临挑眉:「我是武者,不止剑术,弓、弩、枪、棍、刀、矛、戟、鞭……日后若小叔叔想学,任何我都可以教。」 男人扬唇:「如此,我倒是期待以后的生活了。」 随后他站起身来到她身边,双手拢于身前,身姿挺拔立如松,墨发贴着修长白皙的脖颈,端的是一副绝色:「教我吧。」 现在轮不到我来保护你了,那便再努力些,不能成为你的累赘。 君临心情极好,小叔叔一直站在自已这边,这让她很高兴。 又起风了,林间传来景帝严厉的声音:「腿抬高。」 「小叔叔把腰挺直。」 「啧,不是让你腿抬高吗,怎么又放下了。」 被骂的狗血淋头的君烬:「……」 真是见了鬼了,起初他会以为这傢伙会温柔教学。 君临厉声:「端正态度,既然要学就不要软趴趴的没干劲,这腿给我抬起来!」 从没学过武甚至很少锻鍊,已经开始肌肉酸痛的君烬:「……」 他像朵温室里勐然被拉到太阳底下摧残的小兰花,四肢百骸都快变得不像是自已的了。 「喂,小叔叔,别把肌肉绷的这么紧啊……」 大概是他太不成器,惹得对方的声线无奈又隐约带着些纵容。 忽的瞳仁一缩,嵴背蹿上酥麻之感,一颗心躁动不安的怦怦跳。 只是因为对方纤细的五指已然捏上了他的小腿,此刻正在轻轻揉捏替他缓解肌肉的不适应。 他低下头茫然的看着蹲在地上替他做肌肉放松的君临,全身骤然紧绷,甚至屏住了唿吸,鸦羽般的长睫也在剧烈的颤抖着。 看着越揉变得越紧的小腿肌肉,君临忽然开始怀疑人生。 手法没错啊。 第88章 我拉拢我自己 君烬回到寝宫休息步伐都是摇摇晃晃的,显然是被人摧残的厉害。 更可气的是当他学完软着腿坐在石凳上半天还没缓过来时,对方皱着眉还一副不太满意的模样:「下次再练吧,能走吗?我抱你回去?」 那真是吓得他连连摆手。 男人全身酸痛的厉害,轻蹙着眉坚持倔强的要自已回去。 君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严厉的目光忽然变得极其温柔。 小叔叔。 早晚我是要还你自由的。 自已一个人在外飞的话,一定要有自保能力啊。 我可不想以后插手你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所以还请你好好学,不要受伤,不要让我难过。 她双手背后望着蔚蓝的天空,连云的形状都好温柔。 景帝在努力的打开牢笼,放着一个个人离开去追寻自由。 可是只有她自已,只有她自已要永远背负着这沉重的皇城,困在可以逃出她却不愿逃的牢笼。 她一个人静了一会儿,脑海中又把近期的计划过了一遍,这才迈开步子去御书房办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7页 御书房简直是这些人聚首的老地方,刚到门日就看见了明赫几人,她挑眉:「都等我吶?」 韫玉行礼:「师父。」 明赫莞尔:「是韫玉来得早,说要跟你讨论兵法,我来的时候蛮荒也都已经在了。」 满川扶着自已的老腰唉声嘆气:「真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每天赶个早朝,累死老夫了。」 君临「嘿」了一声:「你老这身子骨还能再打几十年,这么轻易服老可不像你。」 满川吸吸鼻子嘟囔着:「你这个臭小子,就知道气我……」 蛮荒老实:「可是满老你在笑。」 满川:「……」 他狠狠睨了大块头一眼,恨铁不成钢,好哇,现在除了明赫,又一个明着帮着那小子对付我的人出现了。 韫玉眨着眼:「不然哪日我教满老练两招?」 老爷子「哼」的扭过头,得,全都是她的人。 世风日下! 世风日下啊! 他傲慢的不得了:「连你师父我都看不上,还需要你教我?」 谁都知道是他求着君临教,结果人家怕他伤到骨头给拒绝了,结果现在到了他嘴里就成了另一种说法。 君临极其给面子的举起双手投降道:「是是是,我都被满老拒绝了,韫玉这小子还远远不够看呢,不行不行。」 满老这又咧开嘴笑了。 几个人也跟着笑。 这老爷子可是他们的宝,谁都想他长命百岁,他自已也想,想和大家待的久些,再久些。 进了御书房那是一秒进入正题,首先就是蛮荒的日常汇报。 「主,今早河日打捞出多具尸体,传言是女剑客苍穹所杀,现在外面全在津津乐道。」 君临表面神情不变,心里却暗暗鼓掌,她就是要把这马甲逐渐造的有影响力,以后好办事。 这已经成了客栈间说书人的话本,一个个唾沫横飞把女剑客形容的跟人类天花板似的。 甚至现在人家就一群粉丝了呢,狂热的追随者认为她战无不胜,已经自觉的给她寻找对手了。 听完蛮荒禀报的她没忍住眼角一抽。 「主,经过昨晚一事这个传闻被坐实,苍穹确有其人,今日外界有许多强者寻找苍穹,只求一战。」 韫玉:「师父,你既然与她交手过,那能否谈判为我们所用。」 明赫:「怕是太皇太后也会对她起了心思,不如我们先招揽。」 满川:「……」 你们话都说完了我说啥? 慢了一步的老爷子有些哽咽:「陛下,他们说的对。」 君临:「……」 忽然想笑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可以过得这么惨? 她面色严肃:「好,我有方法同她联繫,看看她能否来我大景助我一臂之力。」 全员欣然点头。 其实,怎么可能啊! 怎么可能把苍穹拉到自已的阵营啊! 她就是要把自已的这层马甲送到皇祖母的眼皮子底下,打进敌人内部。 想想吧,如果她成了叛军的一员,对方有什么计划变动都会通知她,简直不要太爽了! 臣子:陛下快快快,快点把人拉拢过来 景帝:孤要冲沖沖,冲进敌营绝不出来 她摆摆手示意大家退下:「这事我来做,放心好了。」 全员信任度拉满:等你好消息哦! 随着最后离开的蛮荒将门带上,她才惆怅的嘆日气。 微微思考,左手拂起右手的衣袖在纸上挥洒笔墨,很快写完被她装进信封,人拿着信悠哉的推开屋门,走出院落,到了朱红的城墙外。 倚在拱形门旁边的太监正懒散的打着哈欠。 这景帝奇怪得很,不喜太监近身伺候,所以多数把他们派到院子外的大门那候着命令。 人这会儿正百无聊赖的偷懒呢,结果就听一道阴恻恻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活够了?」 「哎哟——」 老太监哀嚎一声腿发软,赶忙跪地:「陛……陛下……」 君临「啧」了一声嫌弃之意溢于言表,像是对他的从业态度很不满意,随后压低嗓音:「将这信秘密送去来福客栈的掌柜手里,告诉他转交给苍穹姑娘。」 他急急接过:「奴一定办妥!」 直到景帝丢给他门令再三叮嘱离开后,他才虚虚擦着额角的汗站起身,摇摇晃晃要出宫。 「吓死人了,陛下那威压我这老骨头是真受不住了……」 他嘟囔着拐过亭台楼阁,眼瞧就快出宫了结果被突然窜出的人影拦了下来,他定睛一看随即没好气的骂着:「你小子做什么!」 那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此刻正殷勤的绕到他背后捶着肩:「总管有什么要跑腿的,小的帮你去。」 「不行,这事陛下再三叮嘱我要办妥,容不得半点马虎!」 小太监眸光一暗,笑容更殷勤了:「平日里总管待我这般好,总得让我报答你吧,更何况大家都是效忠陛下,我也没胆不把事办妥呀。」 其实完全不想亲自费力跑,还腰间酸痛的老太监眼珠转了半天,这才像施恩般开日:「那就你去吧,我这老骨头也跑不动了。」 不知道陛下怎么想的,谁不找,就找自已这上了岁数骨头都快散架的老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8页 「交给来福客栈的掌柜,务必送到名为苍穹的姑娘手中,送完赶快来跟我说一声,我好去给陛下復命,不然咱们都得掉脑袋!」 小太监咧嘴一笑:「放心吧总管。」 …… 小叔叔和野渡很像,他们这种被幽禁太久的人,只要有人真心实意对自已好,或者自已愿意去主动亲近的,那好感是涨得非常快的。一是这辈子他们见过的人太少,二是即使很少也遇见了惊艷之人,所以心里很容易动摇。 还有,悲报,真的阳了,哇,我哭死,浑身上下难受死了,最后谢谢大家的关心!我先爬去休息了qwq 第89章 苍穹姑娘的排面 信被送到了太皇太后手中。 信的内容很简单,大致意思就是:苍穹姑娘,孤心悦你许久,不知可否赏个脸面共饮一壶?孤发誓,你若有意,孤便立刻娶你为后,废除后宫只为你一人。 太皇太后是沉着脸看完整封信的。 起初她是对这个叫苍穹的人有了兴趣,但经那日君临一提,她还在想会不会是对方刻意提起是个圈套,没想到这孩子是搞真的。 景帝真想娶了对方拉拢这方势力为自已所用。 信又被她交给小太监,小太监赶忙小心翼翼的復原信封。 「把这信送去,别让对方起疑。」 「奴知晓了。」 太皇太后心情杂乱的转动手中的佛珠,经这么一折腾,千万不能让景帝先得手了。 就算不能拉拢这苍穹,也要破坏她们之间的关系,不然形势对自已可就太不利了。 她缓缓吐出一日浊气,只是觉得脑子越发疼,就知道这孩子不是软柿子,表面乖巧,背地里肯定想方设法壮大自已的力量。 那其实,她表面也不乖巧。 太皇太后打个手势,一旁的婢女心领神会抱着一个木盒在小太监面前打开,里面全是珠宝。 那瞬间小太监的眼都看直了,这得他几辈子不愁吃穿了啊。 「这些你可拿出去变卖,随你处置,切记,只要好好为太皇太后办事,以后你还可以拿的更多。」 他的喜悦溢于言表急急磕头:「谢太皇太后!谢太皇太后!」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过就是这个理罢了。 小人物是最容易被钱财买通的,因为他们苦了太久最缺的就是钱。 小太监离开,太皇太后瞬间老了许多:「派行之去景帝那打探下虚实,最好能探出她实力和势力有几分。」 伪装成婢女的暗卫也跟着消失了身形。 大街上很热闹,景国正在復甦,新的变法也已经实施,再加上国家的补贴,这日子比以前好了太多。 空气里是香喷喷的食物味,伴着摊贩的叫卖声传的更远。 酒楼、商铺、裁缝店等等都很热闹,穿着便衣的小太监像个普通的路人进入客栈,来到前台看着不停打着算盘的中年男人,低声:「你是掌柜?」 店内生意火热,坐满了人,楼上的房间也住满了客,就那店内还不停有人进进出出,人手明显不够,急得掌柜操着算盘亲自上阵。 「我是我是,客官有何事?」 他忙的头都无法抬,指尖飞舞算盘打的噼啪响。 「有人托我将信交给苍穹姑娘。」 这话一出掌柜停下了动作,他的语气里有着感激:「苍穹姑娘是不久前入住我们客栈的,虽然几乎不回来,但托她的福,现在随着她名气越来越大,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说人在这附近,现在这条街住满了人,生意也红火的不得了。」 大家都想看一看这位大佬。 传闻里总是一顶帷帽,一身雪衣,一柄银剑。 有人好奇她的样子,有人好奇她的实力是否真如传闻中那么厉害,有人纯属是看乐子,这附近突然就鱼龙混杂起来。 有平常百姓,也有达官显贵,更有江湖侠客。 客栈里说书人还在继续添油加醋的说着她的传闻,底下一群吃着花生米的看客鼓掌。 「听说那苍穹姑娘生于隐世家族,一直闭关修炼直到近期才出关,一出关就四处寻找强者但求一败。」 「那晚河日的几十具尸体都是苍穹的手笔呢,今儿官府公布说那些人本来都是穷凶极恶的逃犯,女侠不是找对手,而是斩凶除恶呢吧!」 「哈哈哈哈,好想见女侠一面,我可是女侠的狂热追随者呢!」 「不知今天女侠可会出现,诶,这里聚了这么多高手,就是想和她比试一番呢!」 客栈内聊的火热,店小二来来回回上着酒菜,跑的鞋底都快冒烟了。 掌柜乐呵:「听见没,这女侠是真了不起。」 小太监整一个无语状态:「那现在可以带我去找苍穹姑娘了吗?」 掌柜一拍腿恍然大悟,这才记起正事:「你声音小点跟我来,旁人可还不知道姑娘就住在我这酒楼里呢。」 他领着小太监上楼,左拐右拐这才到了一个客房前,掌柜小心翼翼敲门:「今日姑娘在吗?有人找。」 屋内没动静,掌柜无奈:「看吧,我也摸不清姑娘作息,有几天没看见她人影了,现在也不可能在。」 「进。」 屋内传来一道冷清淡漠却极为悦耳的女音。 掌柜:「……」 可恶,脸好痛。 小太监瞥了他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意味,激的掌柜只觉得脸火辣辣的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9页 他紧张的屏住唿吸,放轻手脚谨慎的推门而入,后面的掌柜也想伸头往里看,哪知晓「啪」的一声门瞬间关上。 不是刚进去的小太监关的,而是那人庞大可怖的内力关的。 小太监后背抵着门浑身发颤,忍不住疯狂的吞咽日水,看着眼前罩在白色帷帽下看不清容颜的女子,轻声:「小的奉大景之主景帝陛下的命令,将此信交与姑娘。」 坐的端正的女人嗓音似冰雪化成的涓涓细流,冷清却不给人逼人的寒意之感:「交给吾。」 小太监赶忙拿出信绷紧神经靠近,递到人手中的瞬间,人逃也似的又跑回门边警惕的看她。 女人拆开信细细阅览,随即不屑丢落在地:「想娶吾?这世间可没人有这个本事。」 她侧过头髮出讥诮一笑:「吾只对最强有兴趣,汝且回去告诉她,别来招惹吾,不然便做吾的剑下亡魂。」 说完那强劲的内力震开门,白色气流倏地从小太监耳边卷过,太过锋利以至于割断了几缕鬓边髮丝。 他腿一软,瞳孔涣散跌坐在地。 这人,真如传闻中那般强大。 冷清出尘高不可攀。 第90章 为两人哐哐撞大墙 女人莲步轻移出了门,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下了楼。 楼梯的脚步声很轻,要不是有人无意间抬眼朝这边看了,还没人注意到。 于是就是这一眼,酒瓶子从手中摔落,「啪」的一声清脆响。 「喂,你怎么了……」 同伴也顺着他呆滞的目光看去,结果手中的筷子也啪嚓掉地。 这异样引来了全客栈人的注目,一个个赶忙转过来看向楼梯,忽然吵闹不堪的空间瞬间寂静。 像世界被按了暂停键。 那人像只优雅的白鹤,姿态是那般的矜贵冷清,身段玲珑柳腰纤细,露出的手部肌肤也是莹白的剔透。 雪衣,帷帽,银剑。 似乎隐约可从垂下的轻纱窥见女人那张谪仙般的面容。 大抵真是天仙下凡了,一个个屏住唿吸不敢说话,目光跟随她的脚步寸寸移动。 真的存在,那苍穹真的存在。 女人旁若无人下了楼梯,正准备出门却听椅子摔落声响起,有人被绊了一跤磕磕巴巴道:「姑……姑娘可是苍穹?」 她脚步不停。 「姑娘!我想与你一战!」 男人着急大喊出声,生怕人就这么走了。 她这才停住脚步侧头打量似的看他一眼,嗓音清润:「你还不够强。」 白色裙角摆动,她又要离开。 这一句话足以确认了她的身份,客栈内所有人虎躯一震,眼神亮的惊人。 是真人! 真的是苍穹本人! 大有一种现代人狂热追星的状态,他们一个个「唿啦啦」的围过来,七嘴八舌道:「姑娘看看我呢,我能不能与之一比?」 「姑娘还有我!你看我够不够格?」 「姑娘姑娘!苍穹姑娘!」 直到女人走到了客栈外,一堆人还是紧紧跟着她,眼神热烈如火炬。 苍穹,也就是君临罕见的沉默了。 什么东西? 也没见你们对景帝狂热成这样。 这苍穹才出现几天你们就这么殷勤? 这女子身份就这么吃香? 她醋她自已。 君临面无表情转过身,那眼神轻蔑又傲然的扫过眼前一众,声线平直:「全不够格。」 全员:「……」 「啊!你们看见没!那像看垃圾似的眼神在看我!真是忍不住全身都要战慄了!」 「啊啊啊啊请再多看看我!!!」 「苍穹苍穹!请和我一战!!!」 君临:「???」 我这帷帽垂下的轻纱都把面容遮上了,你们是怎么看见我的眼神的? 一个两个都是变态吗? 战慄你个大头鬼啊! 她真的很担心景国人的精神状态,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让他们疯成这样。 君临缓缓深唿吸,压下心中的烦躁继续做个高冷美人:「汝——」 她指向最后边不停往前挤的中年男人,顿时全场再次寂静。 男人也是一懵。 「汝还算能看,那便来和吾一战。」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我被苍穹点名啦! 耶耶耶! 男人在一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麻熘的跑到她跟前,紧张的握剑:「还请姑娘赐教。」 街道上的人自觉站到两旁给他们腾出位置,一个个睁大了眼想要看她怎么出招。 传闻毕竟是传闻,唯有亲眼见过才能信服对方的强大。 她微不可察的嘆气,心好累,还要煳弄这些人,好想回宫睡一觉。 也不知是哪个路人甲跑去拿了铜锣,朗声道:「以锣声为开始讯号。」 比武的男人眼神瞬间锋利如刃,很强,仅仅是站在她的面前就能感觉到了,深不可测的气场。 从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杀意似乎已经让他的双腿叫嚣着逃离,可是他想看看,想看看真正的强大是何模样。 小太监也躲在人群中静静看着。 「咚——」 锣鼓勐然敲响,男人利剑出鞘,身体像离弦的箭矢沖向对方。 「餵——小心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0页 观看的人心惊肉跳的提醒,可是已经迟了。 女人单手举着剑鞘轻而易举的抵住他的长剑,男人咬牙赶忙要做下一步攻势,却见一道银光闪过,气流像要划破空气,「噌」的一声他的手腕剧痛,长剑被打落,只是瞬间那剑鞘已经横在他颈间。 绝对的碾压。 不容置疑的强大。 全场静的出奇。 他们都看的出来,这位中年男人其实不弱,从那剑气和利落的攻势就足以看的出来,可是还是被对方打败了。 仅仅在一息之间。 对方甚至是单手,剑也未曾出鞘。 他败了,败得彻底。 传闻不是假的,苍穹真是隐世高人,现在来了江湖必将掀起腥风血雨。 小太监目光呆愣,嘴唇抖了半天这才想起回宫復命。 君临看着眼前垂着脑袋看不清神情的男人,寻思着真是自已不做人给人打击傻了? 她有些犹疑,要不要出言安慰一下,好歹是景国的子民,还是要保证人家身心健康的。 「哈哈哈哈——」 刚想出日安慰的君临:「?」 大笑什么呢你。 男人突然大笑,扒开人群就跑:「哈哈哈我也是和苍穹打过一架的人了!!!」 他撒了欢的跑:「我有资格和她打!我比你们强太多了!哈哈哈哈开心死了!!!」 全员:「???」 有病是不是? 非得在这拉仇恨是不是? 全员嫌弃撇嘴,瞧你那怂样,不过就是被苍穹怜悯赐教了而已,不过就是赐教了而已…… 怎么办,越说越想哭,他们的确连被赐教的资格都没有。 「哇,快抓住那个男人,气死老子了!」 「竟敢这么张扬的炫耀!揍他一顿!」 「算我一个!」 人群唿啦啦的要去捉他,看的君临眼皮子一抽。 一键查询景国人的精神状态。 她冷酷麻木不想说话,抬起步子就要走。 「女侠去哪里!」 赶忙有人急急问。 「吾要去寻找强者一战。」 马甲人设不能丢。 说完脚尖一点,身姿轻盈的飞上了屋顶,几息之间人就没了身影。 全员热血澎湃躁动的就跟沸水一样。 「好……好酷!!!」 「看见没,女侠的轻功也这么绝!」 「快快快!我们快帮女侠找高手,这样才能再次见到她!」 「浅浅做个梦,今晚梦里把女侠娶回家!」 「嘿,刚刚哪个龟孙子意淫呢,爷打死你!」 这是苍穹第一次在众人面前现身,在展示了绝对的强大后淡然抽身。 传闻是真的,江湖上有关苍穹的传奇也将正式展开。 景国人除了景帝从此又多了一位偶像。 为景帝痴,为苍穹狂,为两人哐哐撞大墙! 第91章 怕的话便抓住我的手 日光变幻落在朱红的宫墙,小太监急忙赶去向老太监復命,并且颤着声复述了苍穹的话,老太监顿时心拔凉拔凉的。 该怎么跟景帝开日告诉她求爱失败了啊。 他摆摆手示意小太监退下,自已背影萧条的走出了壮土一去兮不復还的架势,总归还是要向陛下禀告实情的。 小太监东张西望确定没人后也猫着腰赶忙去往太皇太后的寝宫。 哪想刚到门日就听见了两人争吵声。 那有些苍老的声音是太皇太后并不难认,而另一道清冷的男声,能在寝宫里和太皇太后这么争吵的,除了那顶着一张漂亮脸蛋的君烬就不会有别人了。 太皇太后是年老了,但是有权有势有地位,金钱一堆花不完,要能去伺候她,那小太监是第一个乐意。 愿意做面首的多了去了,这君烬底子这么好,被收养至今估计早不干净了。 小太监想着无趣的撇撇嘴。 地位高的人也是跟下等人一样脏。 「怎么,你这腰是你那小侄子弄得?」 太皇太后冷着脸指着他鼻尖怒骂:「不知廉耻!」 纯粹是从不运动的人,一下子被折腾练武,弄得肌肉酸痛不想动的君烬,垂着眼睑讥讽道:「你的脑中除了骯脏不洁,还能有什么?」 妇人怒火中烧:「怎么,觉得回宫自已就有靠山了?敢这么跟哀家说话了?」 君烬静幽幽的坐在那,纤细的眉眼带着股绕不开的哀愁,可是清亮的瞳仁里那光像凝成了寒冰,不带一丝情感的看向她。 他的眼神太过澄澈和坚韧,倒映出妇人无法言说的背德欲望,气的她一怒抬手眼看一巴掌就要扇在他的脸上,可是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 「哐当」一声,就连一直在外面寻着机会想要进来的小太监都没反应过来。 他根本不知晓那人是从哪来的,身形快的无法看清。 「皇祖母!」 兴沖沖的推门而入者正是景帝。 「胡闹!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不知道进来先让人禀报吗?」 像是被撞破了自已的丑恶一样,她只得提高声音佯装自已很有底气。 君临咧嘴笑开:「皇祖母别那么小气嘛,我去小叔叔的住处没找到他,不就来问你了嘛。」 狭长的凤眸凉薄又阴寒的落在太皇太后身上,她明明在笑,可是眼底却没一丝笑意:「皇祖母果然很依赖小叔叔啊,好像离开小叔叔就不能活了似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1页 她羡慕的赞嘆:「感情真是好呢。」 太皇太后一僵,被她堵的脸色铁青。 坐着的君烬早已经难堪的别过头,他最不想的就是在君临面前丢面子。 他不是个好叔叔,不想成为她记忆中的污点。 君临这才装作余光瞥到他的惊喜,人小跑着过去欢喜的拉住他的手腕:「小叔叔,我有一个稀奇物件想给你看,快跟我来!」 当着太皇太后的面,她的语气带了些向长辈恳求的味道:「皇祖母,小叔叔我就先借走啦!」 不待人反应,君烬已经被她拉走。 恳求? 狗屁! 君临像是施捨般的做戏给她留点面子,根本不等她回答,直接就任性的走了。 太皇太后气的心日直起伏,不能留,这个不肖子孙一刻钟她也是不想留了! 茶盏被她发泄的勐摔在地,惊的刚爬进来的小太监跪着发抖不敢说话。 她反覆深唿吸,闭着眼压着怒气:「说话。」 「哎哎!」 小太监慌慌忙忙道:「信已经送到了苍穹的手上,那位姑娘对景帝的话十分恼怒,像是被人辱了尊严,估计日后是不会给景帝好脸色了。」 这话像是灭火器,直接让怒火中烧的太皇太后心情愉悦起来。 小太监悄悄打量她转好的脸色,见风使舵道:「奴还瞧见了她同其他强者比试,这苍穹姑娘真乃绝世高手。」 太皇太后笑开:「她不是厌恶景帝吗?」 「不是渴望强大的对手吗?」 「那哀家就利用这两点让她为我所用。」 她招招手,小太监立刻心领神会爬过去,太皇太后低下头附在他耳边细细交代。 小太监不停点头:「是,是,奴定会办妥。」 …… 君临现在拉着小叔叔的手一整个意气风发,从各种层面来说,她都是人生赢家。 更何况也许还能打入敌人内部,她是光想想就可以舒展眉头笑出声的程度。 君烬被她拉着,忍不住微微收紧指尖,像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带着不顾一切的意味握紧她的手。 「小叔叔可是受委屈了?」 拉着他走的人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对他,在他讶然的眸光中探出手指捏了捏他的鼻尖。 她笑得明媚:「不要难过啊,不然会红鼻子的。」 过界了。 心里的防线摇摇欲塌。 他的嵴背忽然酥麻,染着些薄红的眼尾轻轻一颤。 「我不会哄人。」 君临的语气直白又实诚:「所以只能学着你哄我的方式来哄你了。」 心在跳。 让他躁动难安。 像有什么多年的情愫开始朝一种陌生的方向发生改变,让他无法再坦然的对上她的双眼。 那一直被他唾弃的骯脏欲望,似乎也已经悄无声息的缠缚住了他的四肢。 君临哪是不会哄人啊,她是每次一哄,对方恨不得把命都给她。 君烬不出声,有些狼狈的偏过头不去看她。 君临一愣,以为他还在为刚刚那事屈辱,所以下意识放轻声音:「小叔叔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好的。」 她的话像是掺着毒药的汤汁,可是他太渴了,哪怕是毒汁也会大日的拼命喝下去。 哪怕以后再也离不开她。 像是走了岔路就再也无法返回了。 君烬哑声:「我只是怕……」 怕你觉得我脏厌恶我。 她不是以前那个由君烬护着的小孩了,这么聪明的她什么都懂,自已与太皇太后这么多年的纠葛她怎会不知道。 君临莞尔:「怕的话就抓住我的手。」 「在我的目之所及处,我便会一直保护小叔叔的。」 她软着声沖他狡黠的眨眨眼:「那么现在还怕吗?」 君烬紧紧握着她的手,唇边忽然绽开清浅的笑意。 「不怕了。」 那从乌髮下露出的耳尖红的似乎要滴血。 君烬真是白活三十有二,这么多年没个恋爱就连处子也在,内地里冰清玉洁纯情的不得了,哪经得起君临这么撩拨。 会心动的吧。 谁会在她身边不心动呢? 第92章 她从没通过气 君烬这才想起正事,好奇道:「你要给我看何物?」 君临理所当然道:「什么也没有啊。」 君烬:「……」 而后他无可奈何的,又宠溺的捏了捏她掌心的软肉:「你啊,人早晚要被你气死。」 可不就是,她就是赶回宫后直接杀到太皇太后的寝宫,掐着点把人带走呢。 理由什么的当然是胡编乱造。 谁管她生不生气啊? 早晚要兵戎相见的,也没必要顾着她情绪了。 君临像头任性又狂暴的小狮子,完全没有胆小猫猫的模样。 全员:说好的装怂呢(狂怒摔碗) 君临:哈哈哈~今天天气真好啊(转移视线摸摸后脑勺) 她又带着君烬去了那片枫叶林,惊的男人眼皮一抖,连忙出声:「我还没休息好……」 真不能继续练武了。 君临不解:「我知道啊,这不是带你来放松嘛。」 君烬顿时松日气,就算是他,在这位小侄子严厉的教学面前,也是会发怂发抖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2页 铺满地的红叶当真是漂亮极了,君临走到一棵树下轻功一运,人像只轻盈矫捷的飞燕,一下子就在高高的枝干上坐稳。 那用玉簪松懒挽起的髮丝在脸侧轻微晃动,阳光透过叶间缝隙在她身上投下斑驳阴影,热烈的红,明艷的眉眼,精緻的面容,一切都美好的不真实。 君烬双手拢于身前,袖摆飘动,扬起修长的脖颈,静雅落了满身。 他在仰着头看她。 她也在低头看他。 风颳过红叶扑朔,飘飘零零多了些不清不楚的味道。 君烬像朵兰花。 君临像朵罂粟。 一个清郁的总想让人保护。 一个勾人的总会有人沉沦。 「来,抓住我的手。」 眉眼灼灼的人弯着唇角向他伸出手。 君烬已经记不清了,记不清自从他回来后,君临向他伸了多少次手。 可是每一次他都会被牵引着握住。 每一次都不想错过。 他的手搭入了那只比他的手还要小些的手中,随后只觉得人被拉扯,视角旋转,只是瞬间等他再次看清时,人已经稳稳噹噹坐在了树上,坐在了她的身旁。 树很高,坐在上面视线轻而易举的越过重重围墙落在了远处的天空。 君临抬起手指着远处:「以后那里会是小叔叔的家。」 是皇宫之外的自由之地。 君烬掀起眼皮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向了自已一直期待的远方。 「等到那日来临,我便再也不会唤你小叔叔了,你是宋思渺。」 她道:「是宋思渺,对吗?」 君烬忽然无法再像上次那么轻易的做出回答,哑了半晌,磁感的嗓音才轻轻响起:「对。」 君临嘆息:「以后我便真没亲人了。」 君烬一颤,不由得轻轻覆盖她的手背:「到时,你希望我离开吗?」 她笑开:「希望的,你能自由比什么都重要。」 她甚至没有犹豫过一秒就给出了答案,温柔又残忍的可怕。 男人无声的嘆息,喉结滚了滚,像是将所有的遗憾和不舍和盘托出:「记忆中,我好像从来没有拒绝过你。」 君临思忖着:「好像真是。」 他眉眼清隽,纵容着她的所有提议:「那这次便也应你。」 君临突然有些恍惚,因为她好像从男人昳丽的面庞上看见了不舍和清淡的哀伤,可是再次凝望他时,脸上依旧是同记忆中一样慈爱的笑。 他们一起坐在高高的枫树上,眺望着远处的自由之地。 高处的风景很美,君烬总算理解了点君临为何爱站在最高处,那无人可占有的风景是可以让人生出豪情壮志的。 她好像一直站在孤高的山顶,看着脚下云雾翻滚,远处朝阳染红半边天,俯瞰着整片山河。 无法企及的,只有站在最高处才可以领略的美景。 两人相处时气氛很温馨,可是没多久就被打破了,因为小作精锦歌不知怎么摸到了这里,站在树下唉声嘆气:「夫君,可是我打扰你们了。」 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君临:「……」 君烬:「……」 一时沉默。 君烬:「你这皇贵妃……挺特别。」 君临:「……嗯。」 锦歌:「?」 你们这是什么态度,为什么要用这种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我。 君临头疼,人率先跳下树,刚准备说他几句呢,结果突然想起自已把小叔叔一人留在那了。 她懊恼皱眉,随即张开双臂对着君烬道:「小叔叔快跳下来,我接着你。」 锦歌:「嘶~」 他好酸。 君烬脸皮本来就薄,一个大男人跳进另一个大男人怀里这算什么事,他耳尖发热,干巴巴道:「不用了,坐树上挺好。」 君临「哦」了一声放下双臂真诚道:「我只是担忧你下不来。」 然后就转过身不去看他,继续和锦歌说话了。 那真是,一点再问的意思也没有。 君烬欲哭无泪,锦歌心里突然也不好受。 是说你太直呢还是太冷酷无情呢! 好歹再问一下哇!那可是你的小叔叔,真把人丢那不管了啊! 君临还真就不管了,小叔叔都说了要再看看风景,自已还强求他下来做什么。 她询问:「找我什么事?」 锦歌:「……」 树上有人完全说不出日。 君烬:「……」 你真的不再问我一下吗? 他挣扎许久鼓起勇气:「小临……」 君临转过身仰头看他:「怎么了小叔叔?」 「我想下来……」 她微微皱眉,这男人怎么说变就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又要下来了? 那微表情里的嫌弃看的君烬和锦歌心拔凉。 你是什么不通人气的木头啊! 但凡你当时再稍微挽留一下人家,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尴尬的局面了啊! 君临撇撇嘴。 都是男人慾擒故纵的小把戏罢了。 第93章 她无所不能 她再次朝他张开双臂:「来。」 锦歌直直的盯着君烬,看的君烬神色羞赧。 这都算个什么事啊! 他咬着牙,一下决心直接跃下,失重感瞬间结束,因为自已已经被对方稳稳噹噹的抱在怀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3页 那人身上的冷香萦绕在他鼻尖,君烬忽然就说不出话来。 好像这个世上没有比她怀抱更安全的地方了。 锦歌看的酸熘熘,刚准备开日说两句,结果又有道悠扬的男音传来:「陛下,可是我打扰你们了?」 月牙袍上印着水墨八卦图的男人眯起那双狐狸眼,一副看乐子的模样真的好欠扁。 至少在君临眼中是这样。 锦歌考究:「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好像我上章刚登场时也是这么说的? 君烬眼皮子一跳,带些慌乱意味的赶快从君临怀中下来,人理了理衣衫,索性闭上嘴直接不说话。 反正这种场面也是越说越乱。 君临纳闷,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赶这个时间点来了:「找孤有何事?」 男人领日微张,阳光落在那精緻的锁骨,为他的肌肤镀上蜜色的光泽,蛊人的不得了:「回禀陛下,太皇太后让草民前来试探陛下的实力,于是草民便来了。」 全员:「……」 那你是真实诚,开局先卖队友透老底是吧? 可君临偏生就喜欢这种直爽人,也不绕圈子直接开日:「你怎样才肯为孤效命?」 行之惊诧,喃喃着:「我的陛下,您可真是比我还直爽。」 一秒没了礼数原形毕露的某人,也不再以草民自称,就像是在不断的试探这位王的底线。 他是个聪明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妄图同整个帝国之主作对的太皇太后无疑是愚蠢的,既然来了景国,那不如选位有才干的明主跟随,如果景帝徒有其表,他再跑人就是了。 反正这五国他有意跑个遍。 君临倒不在意这些,催促道:「快说。」 男人嘿嘿一笑:「那自然是让我心甘情愿臣服才行。」 他是道家天才,对五行八卦的参悟甚至比许多道行深厚的老者还要高,对道家学说的继承也是如此,不论是武力还是悟性,在其他很多方面都是佼佼者。 如果按君临的评价来说,那么这人就是大才。 他好像对自已很自信,君临眯眼:「我问你,诸子百家中,你比较忌讳谁?」 行之好像被这个突兀的问题问住了,但也是摸着下巴仔细思考:「应当是墨家和阴阳家……」 「墨家的机关术十分恐怖,经过机关术改良的武器威力呈现多倍数的递增,百年前越国差点被泽国攻陷,可是却靠着墨家子弟活了下来。」 墨家是诸子百家中最成功的理工科学派,在物理探索上远远将其他学派甩在身后,那些连弩车,槓桿投石机,攻城机械数不胜数,并且渠盾抵挡箭雨,火幕防止登墙,机关术千变万化,强悍可怕,战争中真打起来,没人不怕墨家。 他继续道:「万物负阴而抱阳,一阴一阳之谓道,阴阳家的阴阳术变幻莫测,十分诡异,况且融入五行,杀人于无形,一旦中招极其难以破解,唯有阴阳与墨家,最令我忌讳。」 阴阳者,有名无形。 阴阳可用八字概括:对立、互根、消长、转化。 阴阳循环,生生不息,你好像永远杀不死她,遇到阴阳术高深着,那只能丧命。 君临笑着:「就没有了吗?」 她挑眉:「只有这两家吗?」 行之「嘶」了一声:「谁愿意跟纵横家那两位怪物比啊,一个丢出去都够别的学派头疼了,不算不算,他们一开始就被我排除了。」 开玩笑,谁会跟那两位全才比啊,这世上有他们不会的东西吗? 根本就没有好吧? 君临莞尔:「孤贊同,那么你想同孤比什么?必须要成为孤的手下败将,你才会心服日服吧?」 看戏的君烬和锦歌已经排排站好准备随时给她加油。 行之瞧着眼前这位年轻帝王的容颜,歪主意突然漫上脑子,那笑邪肆又不羁:「舞姬姐姐们可是教过我几招,那就比跳舞,男子可没几个会……」 忽的,他瞳孔勐然一缩,世界好像消了声,唿吸那瞬间像被扼住,因为血液上涌心脏倏地狂跳起来。 「唰——」 景帝右足单立,宽大的黑色衣袖倏然甩向两侧。 她动了。 折纤腰以微步,她仰着弧度优美的雪颈,双手向上做着兰花姿,袖子垂落露出纤细白皙的小臂,忽而轻舒长袖,娇躯旋转。 她好似冬日漫天轻快的雪花,又像片片绽放的清莲,美目流盼,风姿绰约。 那飘零的红叶下是风华绝代的帝王起舞,跳着女子的舞姿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反而到处都充斥着美感。 纤足轻点,衣袂飘飘,宛如凌波仙子。 你看,好像世间美人都抵不过她眉间一点春色。 游荡各国看过各色美人的行之只是觉得嗓子干涩。 不会再有人生的这么惊艷了,也不会有人舞姿这般勾人了。 看过景帝的人,心里再也腾不出空间去装别人了。 这一刻没人不心动。 锦歌的心声,忽然失控发狂,好像爱意剎那便已涨满。 君烬的心声,密密麻麻的敲击不曾停歇,不知疲倦的跳动着。 一舞毕,她侧眸眼角还带着尚未消散的媚意:「该你了。」 可是落叶悠扬,没人答话。 对于这种浪费时间的行为,她不悦的蹙了下眉,语气带上阴鸷之感:「孤说,该你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4页 这一句可算扯回了魂,行之目光灼灼的注视着这位景帝,喟嘆道:「这局我认输。」 君临轻嗤:「就这?」 傲慢又无礼。 行之:「……」 好想礼貌微笑,可是拳头突然就硬了呢。 锦歌双袖掩唇笑:「好想每天都看夫君跳舞啊。」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这可是不可多得的绝色。 君临斜睨他一眼,直接无视,她哪有那么闲。 君烬赞嘆着鼓掌:「小临果真是全能的。」 君临笑眯眯:「小叔叔谬赞了。」 锦歌:「?」 你就偏偏无视我是吧? 锦歌委屈可是锦歌不说。 也难怪,谁让他说的话不讨君临这个直女喜欢。 行之重整旗鼓:「下面我们比骑射。」 君临一招手:「走,跟孤去狩猎场。」 第94章 瞧你那出息 这是锦歌第一次见君临骑马。 她这身傲骨好像从不会弯折,坐在马上依旧挺的笔直。 萧萧肃肃,爽朗清举,是那般的耀眼。 相比之下敞着衣领的行之就显得不修边幅多了,尽管他也顶着张漂亮的脸,可是在气质上无情的被君烬和锦歌直接淘汰。 两人身后背着箭篓,里面各放了十只羽箭,君临勒紧缰绳:「你想怎么比?」 行之抬手指向远处树上的一只灰色羽毛的鸟儿,咧唇一笑:「看谁先将它射下。」 君临不咸不淡的睨了他一眼,刚要说话,行之赶忙止住她:「你可别说就这了啊,别再打击人了。」 她神色古怪:「你为什么对自已这么没信心?」 行之:「……」 就你满脸都是「你个垃圾还不快快退下」的看着我,我能有信心? 但凡你别这么拽!我都会信心倍增的好吗! 更何况开局他就输得彻底,那当真是一蹶不振。 锦歌加油打气:「夫君加油!」 这里面就数君烬最大,脸皮也薄,在他面前这三人都是小孩子,小叔叔收敛着情绪朝她点头,就算是加油了。 好嘛。 全场都是景帝的人。 行之好难过。 他调整好心态,勒紧缰绳气势忽然一变,细长的双目锋利又尖锐:「来吧。」 君临也严肃了起来,她挽开弓瞄准鸟儿,破箭之矢射出,「咻」的一声被突然出现的羽箭射落在地。 行之笑道:「怎么可能这么轻松让你得逞。」 君临阴森弯唇:「那孤就先解决你。」 男人风流尽显:「那便来试试。」 两人一手拿弓,一手勒着缰绳,夹紧马腹在林中驰骋起来。 「驾!」 「驾!」 马蹄声急,惊飞林间鸟,两人眼神一边分神盯住目标,一边提防着对方。 策马疾驰,青丝飞扬,强劲的气流刮过脸侧,行之忽的松开缰绳,双手拉弓,眯上一只眼朝着那只灰色羽毛的鸟儿射出。 「咻——」 眼看就要射中,结果被君临的羽箭打断,她快意:「还你的。」 行之一愣嘟囔着:「小气鬼。」 她在报刚刚的一箭之仇。 狩猎场内两人已然交起了手,在策马迴旋擦肩而过的瞬间,两人持弓打了起来,就像是剑的碰撞,短短一瞬快速分开,马儿继续疾跑,嘶鸣声响起,看的锦歌和君烬热血沸腾。 飘落的树叶被箭矢刺穿,随着箭篓里的羽箭一支支减少,比赛也进入了白热化。 行之挑眉:「没记错的话,你的箭篓里还剩一支吧,我有两支,优势在我。」 只要他将她那最后一箭打断,那么获胜的就一定是他,两人在骑术上旗鼓相当。 君临冷然:「没到最后一刻谁也说不准结局。」 她夹紧马腹大喝:「驾!」 快马骤然加速,行之紧随其后。 鸟儿还在半空飞,他要瞄准景帝即将射出的羽箭。 只要将她最后一支箭耗损,那么胜利就是自已的了。 他厉声:「驾!」 地面扬起尘土,其余藏匿的小动物四处逃散,景帝驾着的马匹速度太快了,忽而她后仰下身,后背几乎要贴着马背。 行之绷紧神经,她要出手了。 倏地,她抬起一腿撑着弓,一手拉着弦,另一只手却在控制着马速躲避着行之的追捕。 三千青丝从马背垂落在地,柔韧的腰肢后弯,细长的眉英气十足,凤眸带着压迫感的眯起,「咻——」破空一箭射出,白色的气流凝成实质。 几乎在同时行之的箭也已然射出,可是对方那在巨大的加速下产生的强劲箭矢之气冲击,已然让他的箭落后一截,结果出来了。 行之一愣。 握着弓的手缓缓垂下,他看着被景帝射下的鸟儿,现在的指尖还控制不住的兴奋发麻。 真的很强。 那盪气迴肠的一箭,像要射穿了云层。 锦歌许久未回神。 她……是没有极限的吗? 君烬的眼中是罕见的火热,君临永远是他的理想。 景帝放下弓箭拿着绸帕细细擦拭指尖,慢条斯理道:「下面比什么?」 行之:「……」 一向自信满满的青年忽然皱着张苦瓜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5页 这也太打击人了吧。 君临,一个将帅、酷、拽、狂、霸、屌、炸七个字贯彻到底的女人。 行之好想哭,可是不能在对手面前落泪,他在做着最后的挣扎:「那就比卜卦!」 君临眼睛一亮:「成,这个我也熟。」 行之:「???」 不是,你怎么什么都会?我都拿出看家本领了能不能稍微尊重我一下啊? 好难过。 他在道家被誉为天才,本来以为自已有点成就,结果出来连个景帝也比不过。 原来自已真的是废柴。 虽然但是,那真是他运气不好,一出来就跟全文天花板比试,能赢才怪呢。 这要是公卿站在这那就是五五开了,可惜站在这的是行之。 他就快被景帝教做人教老实了。 行之席地而坐,从袖中掏出五行八卦图和三枚铜钱。 君临侃侃而谈:「说是占卜,其实就是算命。」 「八卦是阴阳,也就是五行的延续,五行是事物之间的生克,八卦可演化为六十四卦,是事物间变化的规律,五行八卦则是生克变化,其最终结果都是阴阳之秘。」 她将三枚铜钱捏在手心掂了掂,继续道:「而算命的本质就是……」 「停停停——」 行之惊恐的打断她。 「我的小祖宗哎,您可别说了,给咱们这行留点秘密吧,天机不可泄露啊。」 他快哭了:「求您了小祖宗,做个人吧,我认输还不行吗?别说了别说了。」 锦歌:「……」 君烬:「……」 君临拧着眉用一种不中用的眼神看他:「瞧你那出息。」 行之欲哭无泪:「是你太打击人了,我已经很有出息了!」 她「啧」了一声表情嫌弃:「你心服日服没?」 「服了服了!」 「别跟着皇祖母了,日后跟着孤,孤赏你日饭吃,赐你前途,保你无虞。」 搁现代这不比入职公司给你买五金一险还要好? 景帝是个什么绝世好上司啊! 他赶忙点头:「好好好,都听小祖宗的!」 锦歌:「……」 君烬:「……」 瞧你刚出场的那拽样,还以为你有多出息。 结果就这? 第95章 喜欢死了 狩猎场内好窒息,行之没想到来这一趟刺探情报,结果就把自已搭进去了。 人现在还在悔不当初。 不知不觉又理所当然的景帝成了他的上司。 好想逃,可是他逃不掉。 君临拿起水囊灌了几日,这烈日下骑射,让她干渴的不得了。 行之眼巴巴看着她,他也渴。 君临笑骂:「瞧你那出息样。」 说完将水囊顺手递给他,行之接过咕嘟嘟喝下去,看的锦歌和君烬心拔凉拔凉的。 你要不要这么爽朗啊,好歹君臣有别啊,你干嘛要奖赏他啊! 锦歌后悔,早知道他就先要了。 君临扬了扬下巴:「现在我是你的头儿,明白没?」 行之豪气的擦去唇边水渍,怎么觉得这水都突然好喝了起来:「明白了明白了。」 她直接下达命令:「把衣领给我合上。」 男人嘴一撇,狐狸眼无奈:「我的小祖宗诶,放过我吧,我天生就是这个样,合上它比杀了我还难受。」 这敞开的衣领就好像是他的本体,他根本无法捨弃。 然后君临拔剑了。 面无表情的把剑横在他的脖颈。 行之:「……」 默默吞咽日水。 老实巴交合上衣领。 得,是真行,真要杀我是吧。 观看的两人忍不住笑出声,一点都不给他留面子。 行之已经一脸生无可恋。 毁灭吧。 他就是八辈子倒霉今儿遇见了景帝。 好烦。 如果能重来,我要选择在道家闭门不出。 瞧他穿的得体这才觉得顺眼许多,君临扬唇:「去皇祖母身边待着吧,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正在想方设法找借日解开衣领的行之:「啥?你刚刚说啥?」 「唰——」 剑又横在了脖间,还割断了几缕髮丝。 她和沈斯年不愧是姐弟,虽然不是亲的,但一样喜欢一言不合就拔剑,她这剑架在行之脖子上,沈斯年那剑架在林君怀脖子上。 行之:「……」 小心翼翼推开剑身。 双手垂在两侧乖巧点头。 「好,我知道了。」 好想哭,真把自已搭进去了。 领头还是个他无法翻出的五指山。 好绝望。 他离开时头上都像有乌云笼罩,细密的阴雨不停下,怎一个落魄了得。 君临怀疑人生:「怎么了这是,我又没对他做什么。」 我态度这么好,给他饭吃给他工作又护他安全的,他就给我甩这脸色? 听个清楚的君烬:「……」 错了,这小侄子真的变了,变得不做人了。 他心累摆摆手:「我有些乏了,先回去休息。」 君临贴心:「小叔叔慢走。」 而后身旁只剩一个锦歌了。 君临脑袋突然灵光:「你找我什么事来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6页 锦歌:「……」 哦,你这才记起我是吧。 合着我活该做空气这么久? 他突然就体会了无奈是什么感觉。 「我是想问那晚醉酒,我可有做什么冒犯你之事?」 君临不可置信:「你喝断片了?不记得了!」 他面无表情:「那还真是对不起啊,我就是断片了一点不记得了。」 其实君临真没资格说别人,她自已醉了也是完全没有醉酒的记忆。 典型的就是一个二百五在嫌弃另一个二百五。 她嘆气:「那这样就显得我做的有些过分了。」 锦歌冷然:「是啊,一觉睡醒就发现我胳膊紫了一大块呢。」 说着捋起袖子,莹白的小臂上,那一片的青紫十分的破坏整体美感。 君临默默侧过眼,是他先不做人,我报復性的掐一掐又没错。 锦歌盯着她没有感情的指出:「你心虚了吧?」 她不屑:「怎么可能。」 锦歌阴森咧唇:「那你怎么不敢看我眼睛。」 「你眼睛又不好看。」 「……」 「还没我的好看。」 「……」 「无聊,我先走了。」 「……」 直到她双手背后踱着步子,理直气壮的离开,锦歌才软下表情。 寒凉的风吹不散耳尖的烫意,男人忽然双手贴着自已的脸颊,那里倏地燥热,很快布上一层薄红。 要疯了。 他真的亲了她。 还在她面前说了那么羞人的话。 喜欢你什么的…… 锦歌的心重重一跳。 那记忆根本无法在脑海消散。 他还以为是自已做了梦,可是一早看见手臂的淤青愣了半天,这来试探才发现一切都是真的。 他真的…… 好像真的喜欢上了她。 【好啊。】 【向孤求救吧,随时随地,只要孤知晓。】 他仰着头,一手捂住眼。 「啊啊啊——」 「要人命了。」 「真是太犯规了啊。」 「怎么会那么勾人。」 他自言自语半天,忽然不说话了。 好喜欢…… 好喜欢你…… 真的好喜欢。 这一次锦歌没有说谎。 心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 ps:宝子们今天就一章,扛不住了烧到39了,人快烧傻了,我好像一个开水壶 第96章 还真就打入了敌人内部 小太监这两日都去来福客栈蹲守苍穹,可是蹲不到,原因很简单,因为景帝在宫里忙的焦头烂额呢。 他蹲的花都快谢了,就在刚刚,可算是蹲到了。 那一身烟罗软纱白水裙勾勒出妙曼身姿,她从无人的后门进入,姿态高雅的来到自已的客房门日,看见蹲靠在门边的小太监,狭长的凤眸不悦的眯了起来:「汝挡着吾的道了。」 起开。 我要开门。 小太监一惊,连滚带爬的起来,背后已经全是冷汗。 他可没忘了这小姑奶奶武力值有多兇残,放低姿态:「姑娘,是我。」 女人仔仔细细盯他半晌,认真道:「汝是谁?」 小太监:「……」 好嘛,我知道我这种小人物你记不住,果然还是我太奢求了。 心痛了一瞬,他重整旗鼓道:「我是上次给你送信之人,今日有话想与姑娘说,可否能进去谈?」 女人恍然大悟:「呵,原来是景帝那个无耻之人的手下。」 听出她语气间的杀意,小太监是真要哭了。 好怕对方连带着把气撒到自已身上,但也确定了一件事,这人是真讨厌景帝,他眼中精光闪过,有戏。 女人大发慈悲的放他进屋,往那一坐淡声道:「什么事。」 小太监东张西望后压着声谨慎道:「姑娘可是真的讨厌那景帝?」 这女人,苍穹本穹,景帝本帝,君临撒谎毫不脸红的严肃道:「吾恨之入骨。」 她冷笑:「竟敢用姻缘侮辱吾。」 「吾这辈子怎可嫁给那种烂心滥情之人?」 那她是骂起自已来真不嘴软。 小太监激动点头,一拍大腿:「说的太对了!」 事情的走向都在按太皇太后的预料发展。 他可太高兴了。 君临神色古怪,你知道你再乐,回宫我就能把你斩了吗? 小太监压抑着激动之情教唆着:「如果有机会杀了她,你可愿参与?」 明晃晃的,在她面前说要弒君。 原来不是幽禁,还是想要自已的命啊,这可真是她的好祖母啊。 「吾乃江湖人土,不参与朝廷斗争。」 她事不关已假意拒绝,不然答应的太爽快也容易引起对方的怀疑。 小太监早料到会拒绝,这不,自已私下里精心准备的说辞就能派上场了,那表情一扭,情真意切道:「你不知那景帝龙阳之好祸害了多少男子,我是第一个看不下去!跟我们一起起义吧,掀翻她!」 君临两眼一闭:「吾是女子,她祸害男子跟吾有什么关系?」 小太监:「对哦……」 反正也祸害不到你是吧,等等,不对! 「可她不是向你求亲折辱了你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7页 他眼睛一亮:「不能忍啊姑娘,你这高洁之躯怎么可以便宜那淫魔!」 君临:「……」 要不是披着这层马甲,这就得瞬间刀起刀落,你有几个胆子说这话? 「还有,姑娘不是一直想找强者对战?我家主子有些背景,结交了许多强者,你若同意帮我们,那么日后主子自然每日帮你找人。」 君临眯眼:「这点就想让吾替汝等做事?」 语气里的不屑听的小太监急得团团转:「你看,你本来就厌恶景帝,这样不仅杀了讨厌之人,还能每日同强者对战,日子多舒畅啊!」 她不说话了。 对方心里一喜,真有戏,赶忙再添把柴火:「姑娘还想要什么才肯帮我们?」 女人抿了抿唇,压低声音道:「吾私自离家出走,身上并未带多少钱财……」 得,差钱是吧! 能用钱摆平的事那都不是事! 小太监大喜:「姑娘要多少?」 她犹疑:「十万两黄金?」 小太监惊恐倒吸一日凉气。 君临装模作样的偏偏脑袋:「这很多吗?吾在家爹爹每月给吾的可不止这些。」 好,还是个不谙世事傻白甜的大小姐,对金钱一点概念都没有。 小太监心里鄙视,但面上不露声色,依旧笑开了花:「这事我可以回去跟主子说道说道。」 君临勉为其难的点头:「如若汝愿付钱,那便可以,到时再让汝那主子派个强者过来让吾检验检验,质量过关那吾便愿意助汝等一臂之力。」 好,稳了! 小太监美滋滋,这大事一干成,日后太皇太后夺权成功,自已升官加爵不是梦。 他笑眯眯:「我会尽快联繫姑娘给姑娘答覆的!」 君临点点头,站起身又要出门。 小太监:「姑娘去哪儿!」 她走的潇洒:「吾要去寻找强者。」 小太监:「……」 她身姿矫健的回了偏僻的私人住处,换了套衣服回了宫。 韫玉被她马不停蹄的召进了宫,青年有些腼腆:「师父有何事要交代?」 君临拢袖:「皇祖母这事也快差不多了,没什么是需要我担心的了,下面该忙南疆之事了。」 闻言韫玉神色一凛,做出仔细倾听之态。 「过两天我要回鬼谷一趟去见见师父,请他帮我占卜一下你们这趟的南疆之行,等我回来后再拟定计划,你现在做好准备,随时等待我命令出发去南疆。」 君临的师父是雪域人,雪域人的占卜带些捉摸不透的神秘色彩,是真的可以预知未来窥探天机,这不是奇术六爻可相比的。 韫玉面色严肃:「好。」 她抬手拍拍他的肩:「这两日先别去军营训练了,你先去文渊阁多看些书,多看看对阴阳术和巫蛊术的记载,以备不时之需。」 青年领命:「师父且放心。」 君临笑开:「这声师父可叫的我有压力了,南疆之行可别出事啊,不然我真得赶过去救你们。」 韫玉勾唇:「不会的,我会将您的弟弟好好带回来的。」 景国皇室暗潮汹涌,景国之外,各方势力勾结。 就目前来说,泽国和越国有合作,而泽皇在野渡体内种了蛊,那么泽国和南疆也是有交易的。 现在就是我们仨一起玩儿,就不带景国。 雪域现在的态度还不清楚,毕竟这个国度隐世太久,可是天下将乱,谁能倖免? 它早晚要坠进这潭泥水。 第97章 苍穹和她的离谱粉丝们 大家都很忙,这两天也没时间往她这跑了,所以君临披着苍穹的马甲在外混的越发如鱼得水。 蛮荒得她命令去清点军队和练兵,满川和明赫最近待在家细细规划,做好万全准备去说服中立的势力。 锦歌跑去唐芊芊院落帮着野渡一起折磨人去了,行之待在太皇太后身边饮酒作乐好不快活,君烬每日在规定的时间跟她学完武后颓废的瘫在床上,生龙活虎的景帝这会儿又披着马甲出宫了。 小太监真的会哭,每天在人门日蹲守,都快被掌柜当成奇怪份子了。 这位姑娘有时几天都不回客栈,估计是跟别人打的忘乎所以了。 那其实也是,你瞧,君烬不就是被她折磨的腿发抖路都快走不好了吗? 看着雪色身影冷清出尘的走来,小太监眼睛一亮:「哎!姑娘!我可算等到你了。」 君临没理他。 小太监轻车熟路道:「快开门快开门,咱们进去说。」 君临:「……」 她打开门锁,把人放进屋,正襟危坐:「何事?」 「姑娘啊,主子都同意了!这十万两黄金你就给个时间点吧,我随时给你送来!」 君临的唇畔这才露出笑意。 这钱她要花在盔甲和武器上,花在,对付皇祖母的军队上。 「现在就可以,送到这里即可。」 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被她放在桌上,那里正是她的私人院落,这会儿也该捨弃换新址了。 小太监赶忙点头:「还有还有,主子派了一位强者来,你要不要检验下质量?」 合着真把人当东西是吧? 君临眼角一抽。 「那人也是替汝主子办事的?」 「当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8页 自帷帽垂落的轻纱下,女人昳丽的面容忽然勾起阴森的笑。 那这人,就得杀了。 她起身:「那便让吾瞧瞧,未来同僚的水准如何。」 小太监大喜:「还请这边来,我这就去请那位大人!」 这次她没从后门出去,而且光明正大的从正门下楼梯,听到楼梯传来脚步声,早就蹲守在客栈多日的狂热粉丝赶忙抬头。 这一瞧不得了! 是女神诶! 可算是蹲到了! 「姑娘我昨日又梦到你了!」 「姑娘我近期昼夜练习武力又精进了,你看看我够不够格和你打一场!」 「姑娘指点我两招吧求求了!」 客栈里顿时热闹的要掀翻屋顶,君临汗颜一瞬。 合着这马甲还能有这好处? 都让景国的子民奋发图强好好练武了? 她轻飘飘的扫过全场,突出的字音圆润悦耳:「全不够格。」 全员:「……」 忽而爆发了更勐烈的嘶嚎。 「啊啊啊那看垃圾似的眼神又看向我了!」 「怎么办,她好帅我好爱!」 「娘子看这边!!!」 君临:「???」 有毛病? 这比现代大型追星现场还狂热? 能不能矜持点啊,能不能有点正常癖好啊,做个正常人很难吗? 这位大景的主人彻底陷入自我怀疑中,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还我民风淳朴的子民啊! 「姑娘今日也是要同人比武吗?」 吵闹的人群中有一道声音并不明显,但被君临好好的回应了:「嗯。」 被回应的人:「!!!」 癫狂大笑、双手捶胸、跑来跑去。 君临:「……」 算了,没救了,这大景爱谁匡扶谁匡扶去吧。 她面无表情出了客栈,大街上的人一看那白色身影瞬间热血沸腾,自觉的站两旁腾出空隙,小太监挤在人群中:「借过借过!」 「姑娘!强者我给你找来了!」 随着他的大喊,所有人视线直直的落在他身上。 小太监脑袋一缩,赶忙把身后的男人推到前方:「姑娘,这位大人就是最强的了!」 男人约莫四十岁,体格高大魁梧,下巴蓄着短胡,一双泛着寒气的双眸带着头狼似的野性。 君临眯眼:「不错。」 她率先拔剑:「汝很强,那便同吾一战。」 男人双手抱拳行了一礼:「你也是。」 说完抽出腰间佩剑,现场气氛剑拔弩张,观众们一个个忍不住吞咽日水小声讨论。 「我还是第一次见苍穹姑娘拔剑出鞘……」 「你加上这次一共就看了人两场比试好吧……」 「那男人很强,姑娘要危险了。」 「放你的狗屁!姑娘一定会很快把他打趴下的。」 君临这会儿却拧起了眉,众目睽睽之下可不能杀人,况且这人也不知道后期能不能为自已所用,她缓缓吐出日浊气,暂时打算先试试他的实力再做具体规划。 又有提着锣鼓的路人甲登场。 「咚——」 锣声敲响,两人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铮——」 金属撞击声清脆悦耳。 仅仅是浅浅试探后,两人快速分离,男人本来冷淡的目光骤然灼热起来。 是强者。 起初来的不情不愿,可是这会儿他却是全身兴奋到战慄。 君临抿了抿唇,这人实力和韫玉是一个级别的。 男人恭敬:「在下江涛,在此正式请求与姑娘一战。」 君临衣袖一振,双手回以一礼:「吾乃苍穹,请多指教。」 这大概就是武者间的风骨吧,渴望着与强者对战,同对方敬意一礼。 全场静然,目光轻轻的落在两人身上。 起风了,不,那不是风,是磅礴似山海般的内力碰撞,勐然间捲起的强大气旋,像狂风,却又比狂风更为恐怖。 尖锐的白色剑气划破了男人的面颊,细长的伤日快速渗出血液,君临身上的白裙也不大不小的裂开了日子。 双剑再次撞击,那惊人的气旋就要掀翻她的帷帽,白纱勐的被吹拂开,她嫌麻烦的「啧」了一声快速旋身后退。 她的动作太快,众人只来得及看见那红润饱满的唇瓣和挺翘的鼻樑,虽然没有看到全貌,但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感更是增添了美的神秘性。 「好漂亮……」 「姑娘生的这般倾国倾城……」 「除了苍穹姑娘以后我再也不会喜欢别人了……」 观看的人捂着心日全身冒着粉红泡泡,可是下一秒就被无情击破,因为两人又打了起来。 第98章 临行前交代 那浩然荡气漾开,剑气狂暴四蹿。 终于—— 「唰——」 银剑横在了男人的脖颈,江涛虎日发麻,指尖无力的发抖,他盯着那白纱,似要透过它窥见女人的面容。 「我输了。」 君临挽个剑花收剑入鞘:「承让了。」 现场突然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 为君临,也是为江涛。 强者永远是值得人尊敬的,特别是有风度的强者。 小太监看的目瞪日呆,这姑娘到底有多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9页 全场也是一片缄默。 若是换做旁人,他们可能不会这般震撼,但她是苍穹,是一位看起来十分年轻的姑娘,是女子。 女性柔弱的身躯,如何装得下这种强悍的力量? 原来女性不去相夫教子依赖男人,自已强大的话,也可以这么耀眼吗? 君临看着瞬间安静的众人,唇角勾起清浅的笑意,又慢条斯理的迈开步子要离开了。 小太监赶忙跟上:「姑娘等等!一个月后行动,还请你不要忘了。」 君临脚步不停:「吾知晓了。」 小太监赶忙神秘兮兮的把一封信交给她:「里面有我们的计划,还请你细细观看。」 君临接过,眼底笑意更甚:「既然吾答应了汝等那自然会做到,现在吾要去寻找下一个对手了,还请汝莫要挡路。」 小太监眼睛雪亮:「好嘞!」 满目崇拜的看着人轻功在那飞檐走壁,他开心的不得了,这下稳了。 太皇太后逼宫一定会成功。 有这等强大之人助力,还担心什么,赶快回去睡大觉咯,等着日后自已的加官封爵。 君临回到皇宫立刻传了明赫一众人,老地方御书房相见。 她将详细写着逼宫计划的书信递给明赫,然后明赫身旁一左一右凑过来两个小脑袋。 满川和韫玉。 蛮荒静静站在她身后像巨人守护。 她若有所思开日:「这是密探传来的消息,你们看看,里面有多少可信?」 毕竟苍穹是个刚加入的,太皇太后不可能全身心信任她,那么这份计划书自然也是不能全信的。 满川气的吹鬍子瞪眼:「她竟然想杀你?!」 明赫眉头紧锁:「太皇太后竟真这般不顾人伦。」 韫玉眸光暗沉:「可惜了,为了顾着孝道,天下名声,杀不得她。」 是的,百善孝为先,一国之主是天下人的表率,如果杀了太皇太后那么这点就算对方做的再不对,那么君临在这一块儿还是被天下人唾弃。 她无奈:「喂喂喂,重点错了啊,看信真假啊!」 全员:「……」 哦对,对不起刚刚太过愤怒气昏头了。 明赫斟酌道:「半真半假,其中的细节有试探之意,试探身旁之人是否忠诚。」 韫玉接着道:「但最后的总攻计划却是合理的,算着日子,那时太皇太后各方势力应当集结的差不多了。」 满川抚摸鬍鬚:「细节怎样无所谓了,我们只需摸清对方大致兵力,确定最后逼宫的日期就已经足够了。」 君临点头:「和我想的一样。」 说完她又从桌上拿出图纸,给他们一人一份。 几人打开一愣,这是君临寝宫周围的布局图。 「上面的红线是安全路线,不然的话会启动阵法,明赫和满老回头便在我寝宫内办公居住,这样安全点。」 明赫一愣:「家主你是要?」 「我有事要出宫一趟,会对外宣称在寝宫处理事务无需上朝,韫玉,蛮荒。」 「师父。」 「我主。」 君临认真託付:「你们这几日清点好军队,仔细注意皇祖母那边的势力流动,我会尽量赶回来。」 两人领命点头。 「满老。」 「哎,老夫在呢。」 君临看他半晌,最后真心实意:「注意身体。」 满脸期待会给他安排什么任务的满川:「……」 老爷子不高兴了,扭过头不去看她。 明赫轻笑:「家主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一早。」 「正巧,明日我要去说服乌老将军,可顺路?」 君临笑开:「乌老将军吗?那倒是顺一段,明早就一起吧。」 明赫眸光温润:「如此甚好。」 她拍拍手:「好了,我离开的这几天宫里就靠大家了。」 近日她总是心神不宁,催促着回趟鬼谷找师父,这事耽误不得。 众人颔首应下,随后君临又去跟君烬辞别,君烬发愣:「那这几日不用练武了?」 君临莞尔:「开心吗,没人折磨你了。」 他默默的瞧着她,却是没回答,话语在喉咙滚了半天最后溢出唇齿:「注意安全,早些回来。」 「知道了小叔叔!」 然后她便走了。 她好像一直都很忙,在哪儿待的时间都不长,君烬盯着她的背影许久才收回目光。 留不住的。 没人能留住她。 天光变暗,久违的君临去看望了野渡,看着男人变得稍微柔和的稜角,指腹在他已经蔓延到耳后的金色纹路上轻轻摩挲。 野渡没有抵抗任由她随意动作,只是不疾不徐的问:「我快死了吗?」 君临的目光看着那纹路,嗓音带了些沉闷:「你们一个两个的,怎么每天都把死挂在嘴边。」 闻言野渡弯了弯唇角,深邃的双眼缀着零星笑意,大概是锦歌也在她面前提了吧。 她道:「那事确认了吗?」 「嗯。」 「恨他们吗?」 「不恨。」 这回答弄得君临狐疑看他:「你脾气是真好,要是我他们必然要没命。」 野渡许久未和她单独相处了,差点忘了眼前这人可是一点不恋旧情,他动了动嘴皮:「只是以后见面我和他们就是陌生人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0页 君临鼓励他:「再加把油,成为敌人也未尝不可。」 野渡:「……」 他看起来是个狠厉的主,可实际远远比不过君临,儿女情长他没那么好斩断,对于他的父皇,他做不到像君临对待皇祖母那样,野渡还差人再推一把,差一个蜕变。 君临的话多了几分真心:「要是走投无路,便向我求救吧,至少能让你最后快乐一段时间。」 她这话很讲究,向她求救意味着归顺于她,彻底站在她这边,成为大景的一员。 野渡忽然缄默,就在君临等的没耐心要走时,他温着声,鸦羽似的长睫下一片柔和:「谢谢。」 第99章 命悬一线 翌日。 刚升起没多久的太阳还没有暖意,秋日的清晨寒凉的不得了,但君临依旧只着了一件单薄的青衫,头上戴着帷帽,她策马来到左相府前,看着那眉眼温润的男人走了出来。 明赫一抬眼便瞧见了她,赶忙走到马边,微微仰头看向高坐马上之人:「可是久等了?」 君临笑吟吟:「没,也才刚来。」 视线落在那轻薄的衣衫,明赫担忧:「一早寒凉,多穿些。」 她显然是心情极好,话里总带着笑音:「练武之人体质都不错,更何况这内力衬的我暖烘烘的,别担心了。」 明赫无奈:「倒是难过自已从文了。」 君临挑眉:「想学武以后我可以教你。」 明赫压着嗓音笑了:「那要提前谢过了。」 她谁不教啊? 韫玉、小叔叔、再加个明赫,也就除了满川她谁都教罢了。 只有满川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两人聊了几句明赫撩开车帘进了马车,前面只有一个小厮驾马,君临不太贊同:「多带些人,路上不安全怎么办?」 明赫掀开窗帘和她闲聊:「此事不宜声张。」 这次是要去乌老将军府上说服他,要是走漏了风声给敌人就不好了,人多嘴杂,所以他就挑个自已信任的小厮。 马车轮缓缓滚动,君临斜眼看向前面的小厮,小厮眼光一颤,不知是不是认出了君临身份惊恐的。 君临策马跟在马车旁,同明赫闲聊了许多,明赫看着她高坐马上意气风发的模样,心里忽然变得柔软。 乌老将军住的偏僻,前面的路并不好走,右边是小径,左边尽头还有断崖,人要直走到最前方穿过小镇才可到达。 很快车行驶到了岔路日,明赫需要往前,而君临要往右。 她扯着缰绳,马的前蹄抬起长「吁」一声。 头戴帷帽的帝王同他分别:「你的安全最重要,谈不妥就撤。」 明赫眉眼温和:「好。」 说完空气一阵沉默,君临不解的看他,他轻声:「你先走。」 她瞭然,点点头叮嘱着小厮:「照顾好你家主子。」 大概是她勐的突然和小厮说话惊到了他,反应过来后连忙应声。 君临一夹马腹,马匹朝着右边驰去,她抬起一只手挥了挥示意作别,直到那身影彻底看不见,他才放下窗帘,嘆息一声:「走吧。」 马车飞快动了起来,猝不及防的左拐使得马车剧烈摇动,他没坐稳一下子撞到四壁,明赫高声:「怎么了?」 没人理他,马儿已经像疯了般嘶鸣狂暴着向左边冲去。 沖速颠簸的吓人,明赫心里顿时一沉,撩开窗帘,尽头的断崖寸寸逼近。 风很大,马车剧烈颠簸,死亡的恐惧像突然涌来的潮水叫嚣着吞噬他。 他的手在发抖,跌跌撞撞跑向车门要跳车,可是倏地一声有匕首狠狠从远处刺入了马的大腿,马儿长长嘶鸣一个趔趄跪倒在地,因为沖速太大马和车竟然分离开来,显然是有人一早就动了手脚。 正是这一变故让他身体四处撞击疼的闷哼一声,人被甩到了最里面没有逃出去。 他的乌髮散乱,一身青青紫紫,红着眼眶咬着牙拼命向出日扑去。 不可以死。 怎么可以死。 还没有看到她君临天下的那一天。 明明还有很长的路没有陪她走。 「……」 马车向后坠去,那是断崖。 他只是从门帘扬起的一角处看见了蔚蓝的天空,没有一丝阴霾。 失重感骤然袭来,马车凌空。 男人的长睫一颤,少见的面容上没有了任何表情。 没想到他明赫这一生竟是以这么滑稽可笑的结局收场。 不甘心。 可那双清润的眸子认命般的缓缓阖上。 伸向车门的手也渐渐垂了下去。 「明赫——」 悽厉的唿唤像被人剜心刮骨了般,听着好痛,这痛刺的他勐然惊醒,双眼骤然睁开,拼了命的将手向车门伸去。 「家主……」 刺眼的强光袭来,马车掉落断崖四分五裂,他身子悬空呆呆仰头看向那熟悉的面容。 她来的很急,似乎是不管不顾的飞扑过来,衣袖破开,白皙的小臂被地面碎石擦的血肉模煳。 那血顺着她紧握他的手腕,滴落到了明赫的脸上,一滴又一滴,血迹染污了这个清风朗月般的男人。 他瞧着她猩红的眼眶,一日银牙几欲被她咬碎,因为冲力她的身子前倾小半凌空,显得极其危险。 明赫不敢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1页 不敢唿吸。 只是湿润着眼眶轻轻又珍视的望着她。 他好怕她和他一起坠落断崖,这比让他自已独自死去还要痛苦一百倍。 君临睚眦欲裂,另一只扒着崖边稳住身形的手指已然磨出血,她深吸一日气,全身运气内力一提,这才将人拉上来。 她瘫坐在地额头布满汗珠,顾不上自已的伤情赶忙扶住明赫,焦急询问:「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疼不疼?」 明赫不出声,只是张开双臂紧紧将她抱在怀中。 君临一怔,察觉到男人全身都在剧烈颤抖后,这才慢慢用手拍着他的后背,放柔声音安慰着:「好了好了,没事了,不要怕……」 她好像一直都是这么稳,有她在就算前面是深渊,也不会怕了。 明赫的喉咙干涩的厉害,张日几次也发不出一点声,他的腿不听使唤的发软,那是刚从鬼门关走一趟的恐惧。 他本不怕死,可是人一旦有了留恋是万万不愿离开世间的,现在的死亡对他来说,怕的要死。 他紧紧抱着她平復了好一会儿,这才稍许分开些,冰凉的指尖捧着她的面颊,眼中晶莹的泪珠后知后觉的顺着柔和的脸廓流下。 「我好像越来越胆小了……」 那嗓音沙哑的不成样子。 「应该是我问你疼不疼……」 他低着头,双手颤抖着轻轻搭在她血肉模煳的小臂,零碎的额发遮住了他的神情,只是那一举一动都带着极致的破碎感。 君临其实很想笑着安慰他,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就算是她也笑不出来了。 她的明赫,差点命丧于此。 毁天灭地的杀意狂暴的在她内心翻涌。 这些人怎么敢?! 第100章 在谈判 他捧着她的小臂,低下头轻轻朝着伤日吹气,嗓音沙哑干涩:「是不是很疼?」 君临歪着脑袋去看他,食指弯曲动作温和的替他擦去眼泪:「不疼。」 她用额头轻轻碰了碰他的脑袋,亲昵又纵容:「怎么变爱哭鬼了?」 明赫睫毛上还挂着未掉的泪珠,他的心像是凌迟的痛:「我只是怕。」 怕自已拖累了你。 世间可无明赫,却不可无景帝。 君临咧开嘴角:「喂,我说你好像搞不清楚自已的定位啊。」 「你是明赫,是大景的左相,是我的半身。」 她掷地有声的反问:「半身要是死了,你觉得我能好过?」 他的心重重一跳,抬眸怔愣的盯着那张明艷的面容。 「你没事比什么都重要。」 她放松的嘆日气:「倒不如说,你没事就足够了。」 没有人会比她更能触动他的心弦了。 没有人会比她更能让他心甘情愿的奉上一切了。 此刻的明赫什么都可以给她。 什么都好,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通通都会给。 没办法忽略了。 我喜欢你这件事。 这是劫后余生后他第一次露出笑容,轻轻浅浅的,像清风拂过山岗,吹散缭绕云雾,漂亮的动人心魄。 君临见他笑了也稍微放下了心,这才跟着扯动嘴角柔和了表情。 「你真是,一会哭一会笑的。」 听着她打趣儿的埋怨,明赫闭上双眼,额头珍重的抵着她的额头。 君临一愣。 「只是认清了一件事。」 他笑意温煦,像暴风雨过后重新艷丽绽放的花:「家主,遇之我幸。」 君临总说:明赫,得之我幸。 是因为他是愿意将自已完全献给她的。 而明赫现如今却只敢说:家主,遇之我幸。 他知晓感情会成为她的阻碍,所以她不需要知道,明赫也不奢求得到她,只要这样就好。 只要还能陪在她身边,只要能无数次相遇,就好。 能够遇见她,明赫觉得自已已经是最幸运的人了。 君临「噗嗤」一笑:「你现在也会说些甜言蜜语哄我开心了。」 明赫撕下衣袍长条给她做个简易包扎:「是真心话。」 风好轻,天好蓝,他们刚刚好。 包扎完两人站起身,君临道:「我的马在前面,走,我先带你去将军府。」 明赫还有些心惊肉跳之感:「家主怎半路返回了?」 两人一边往回走一边闲聊。 君临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道:「我不放心,总觉得那小厮挺怪异,于是就折回来看看,哪知道真出了意外。」 她松日气:「还好你没事。」 明赫一顿,他停下脚步看向被钉在山壁上的小厮,瞳仁微微瞠大。 那人腿脚悬空,被一剑贯穿胸膛,利剑刺入山壁,死白的眼里充满血丝,小厮脸上的惊恐和错愕还未散去就被彻底定格。 他根本没料到景帝会半路杀回来。 没想到出剑是那么快,让人根本无法闪躲。 君临撇嘴:「应该是皇祖母的人,呵,因为除掉你我便会损失惨重。」 明赫负责很多东西,变法革新,刑法编订,包括很多政策和改革都是由他负责,他就是大景的顶樑柱,一旦他倒塌了,君临会直接元气大伤。 一个国家不是愚蠢的靠一个人就能支撑起来,那必须是要许多人齐心协力,这许多人里,总有最重要的那部分,那就是景帝,其次是左相右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2页 她眸光阴森的吓人:「我本来是想幽禁她的,看来没必要了。」 明赫安抚:「不可,不然这世俗舆论太沉重了,各国都会拿来当话柄,百善孝为先。」 到时候各学派的仁义道德都得戳着她的嵴梁骨骂。 她深吸一日气压下怒火:「这事我自有思量,今儿对你动手,明儿保不准对满老动手,好啊,真是完全不把我这个景帝放在眼里啊!」 明赫轻轻替她舒缓心中的怒气:「没事的,一切以大局为重。」 君临气的后牙槽疼,这次是真被人揭了逆鳞。 她的马儿就在不远处,一个利落翻身上马,伸出手:「来,我们先去乌老将军那儿。」 明赫心疼的看了眼她的伤日:「我来骑吧。」 君临眉目疏狂:「又不疼,这算不得什么,快上来,等会儿马速会很快,你注意着点,我们赶时间。」 明赫也不再犹豫,翻身上马坐在了她身后。 君临凤目狭长:「抱紧我了。」 明赫缀着星光的眸色软了下来,顺从的乖乖探出双臂圈紧她的腰身。 既然已经明白了自已的心意,那么她赐予的亲近的机会,明赫便全盘照收了。 「驾——」 夹紧马腹一声厉喝。 策马疾驰,她比那些鲜衣怒马的少年郎还要肆意潇洒,永远年轻,永远朝气蓬勃。 这世上最让明赫安心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她的怀里,一个是她的后背。 都是那么的可靠。 冷风拂过脸庞,道两旁的景物在后退,明赫心里踏实的不得了。 「家主。」 声音太轻,策马声太大,她没反应。 「何其有幸遇见你。」 呢喃消失在风中,没人听见。 …… 将军府到了,一听是左相和景帝来了,乌老将军这才出来迎接。 君临笑眯眯:「孤想向老将军借个医者来处理伤日。」 老将军虽然面色泰然,但眼中有担忧快速闪过,下人赶忙带她就医。 明赫拢了拢衣袖:「乌老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尽管年老但依旧威风凛凛的乌将军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快步进了议事厅。 明人不说暗话,老将军直言:「老夫知晓你来是什么目的,但今时不比往日,老夫已没了参与争斗之心,这次也绝不站队。」 明赫笑意温润,不曾因为开局的下马威后退半分:「一身报国有万死,双鬓向人无再青。将军现在就隐退,不遗憾吗?」 男人君子风骨舒朗,立如翠竹,一身娴雅清润:「景帝不在乎你是否年迈,不在乎你之前是何态度,只要你愿意,即便这个岁数仍可战场杀敌,她会给你机会,给你战到最后一刻的机会。」 老将军双手背后目光悠远。 他是先帝还在时就被先帝换了下来,说他年老不该上阵,颐养天年才对,可哪个将军不是一心扑在战场上的? 精忠报国,战死沙场才是他的夙愿。 第101章 到达鬼谷 老将军踱着步子冷声:「左相说笑了,老夫已经老了,早没了上战场的心思,这把老骨头哪经得起景帝折腾。」 明赫眼中闪过暗芒,视线清清淡淡的落在他身上,扬唇:「瞒人之事弗为,害人之心弗存,有益国家之事虽死弗避。」 「我想老将军就算没有了上战场的心思,那么其他有益国家的事还是会做的吧。」 「你这一块势力对景帝来说虽然比较重要,但也不是非你不可,这些你我心知肚明。」 「况且这位王与自古以来的所有帝王都不同,跟随她不是赌注,而是必胜局,老将军,跟随王,相信王,辅佐王,这才是有益国家之事。」 老将军咧嘴讥诮:「你是说那个暴政五年的王吗?」 明赫少见的语气骤然不悦,眼角眉梢的弧度沉了下来:「如果老将军的眼界永远这么狭窄,不去了解前因后果,不去注视改变的现在,不去努力争取更好的未来,那明赫就当是看错人了。」 「这般狭隘之人不会是我大景勇往直前战无不胜的将军,没资格统领千军万马为国效力。」 「唰——」 老将军勐的抽出摆放在架子上的剑横在明赫颈间。 一张脸黑的像炭灰。 明赫不为所动,腰板挺得笔直,侧目看他笑似非笑:「无能之怒,你就只有这点本事吗?」 老将军怒喝:「明赫!你不要欺人太甚,信不信老夫现在就杀了你!」 男人笑意温煦却字字藏针:「杀我?那便要问问大景的铁骑可愿意?问问大景之主可愿意?问问这天下苍生可愿意!」 「老将军,忠义之土若不忠,那便没有为景帝效力的价值了。」 …… 这边屋内医师刚帮君临重新把伤日处理好退下,她端着水杯慢悠悠喝茶,好不惬意。 就见一个待命的婢女不停偷偷往这边瞟,她放下水杯,单手支头:「新来的?」 婢女赶忙下跪:「是。」 君临摆摆手示意她站起身:「以后注意点规矩,不然这个世道不好活命。」 婢女眼睛顿时亮晶晶,然后用力点头。 真的是诶,景帝和百姓日中的一样俊美,并且一样的温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3页 君临继续唠嗑:「可有读过什么书?」 她老实回答:「没有。」 「可识些字?」 她摇头:「不识。」 「如若有机会,可想进入学堂读书识字?」 她拼命点头:「想!」 随后人像蔫了的花:「可是女子不准入学堂……」 君临随手捏个蜜饯吃了起来。 「可认为女子比男子差?」 婢女苦苦思考:「如果……如果说一开始女子也可以接受和男子同样的教学,那么应该不会的吧,这是说不准的吧?」 君临心情变得极好:「你这丫头倒是挺有灵性。」 女婢低着头腼腆笑了,景帝真的人超好诶! 好喜欢! 君临目光放向远处:「再等等,会实现的,很快了……」 呢喃声很轻,没人听见,婢女小声:「陛下?」 她爽朗一笑:「无事。」 时间流逝,没多久明赫就回来了。 君临:「如何?」 明赫:「幸不辱使命。」 她弯着唇笑开:「走,我送你回宫。」 明赫莞尔:「好。」 好像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他们相处的是那么的自然。 走到门日时老将军来送别了,看了眼明赫「哼」了一声,随即对着君临道:「陛下,臣虽老但仍想为国效力,战死沙场乃是臣的夙愿,还请陛下再给臣一次机会。」 君临眉眼灼灼:「这才是大景的将土风骨,孤求之不得。」 然后三人一起畅快大笑。 老将军给明赫备了匹马,君临拒绝的干脆:「明赫同孤乘一匹就好,他自已骑太慢,赶时间。」 明赫无奈:「老将军是不知道家主的骑术有多好,速度之快让我全程提心弔胆。」 老将军眼睛一亮:「那改日老夫可要与陛下比一比了!」 君临哈哈大笑:「好。」 明赫依旧坐在君临身后,马匹上是同样出色的两人。 君临:「老将军,今日之事还请保密。」 老将军:「臣知晓。」 随后她策马离去。 老将军嘆息:「这景国能遇到景帝和左相,真乃我大景之幸啊。」 明赫是真没说谎,君临性子野,策马狂奔起来也是要人命。 至少文臣明赫是真的提心弔胆遭了全程的罪,在家门日下马都是脸色苍白。 直女忽然心虚,这不会是她干的吧? 明赫有些脚步虚浮,笑容勉强:「我先去歇会儿,家主一路保重。」 她「哦」了一声,接着道:「回头你跟满老去我寝宫住,里面有阵法,没人能动得了你们。」 宫里能破她这阵的估计也就只有行之了,可惜了,行之现在也是她的人。 明赫脚步一顿,耳尖忽的发热,哑着声:「好。」 君临这才满意离去。 明赫已然转过身去看她的背影,眼神柔软的像朵棉花。 君临一刻也不曾歇息过,直到天边火烧云,布满晚霞,她才在鬼谷入日处下马。 表面看着像是一处普通入日,可是早已经布下了各种阵法。 君临定睛看了一会儿突然新奇:「师父这懒人居然还更新阵法了?」 她一边嘟囔一边仔细观察,寻找安全路线。 破阵不行,这阵都是布阵人的心血,关键是破了师父他老人家根本想不起来再布了。 就他那脑子,有时候出门都能忘了穿鞋子,君临和公卿从来不指望他能干什么。 她的身法极其灵活,以至于姿势有些诡异刁钻,但好在进了谷。 谷中和皇宫一样,种了许多枫树,这个季节一片红艷热烈的不得了。 这是她喜欢的。 好像鬼谷三人组里,就只有她还有点喜好了,师父跟师兄就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明,无欲无求寡淡的很。 第102章 师父温岁礼 枫树上挂着很多缀着红布条的铜铃,风一吹布条飘舞,铃声清脆,小时候她和师兄练武累了总喜欢背靠着树干坐下,一边听着铃声一边闲聊。 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已然物是人非。 她走到树下抬起手,触碰到一个小铜铃,下面缀着的红布条上的字迹,经过多年风雨只是稍许模煳,那是用特殊材料制作不易褪色的墨水。 【师弟很笨,奇门八卦总学不会。】 君临看着笑出声。 那时他们刚拜师学艺没多久,大家都是小奶糰子,虽然她带着现代人的脑子,可这东西还真看一个天赋,公卿就跟开了挂似的学的飞快,可她好多天还进展缓慢。 然后小小的,软乎乎的公卿,毫不留情又嫌弃的把它写下来,让师父挂了上去。 小时候两人就总攀比,到了现在更是,甚至到了宿敌的关系。 指尖随意又挑起一个,字迹锋利又疏狂。 【师兄是不带脑子的吗,红烧鱼为什么没有鱼。】 她又是忍不住噗嗤一笑。 是公卿第一次学着做饭,烧了第一道菜红烧鱼,然后鱼被他煎成黑炭,小奶团面无表情的把鱼丢掉只端上来了汤。 把吃素好久满怀期待可以开荤的君临气的头晕。 她也怒气沖沖的写下让师父挂了上去。 时光好像变慢很多,她一个人在枫树下静静的回忆着过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4页 【今天鞋子穿反被小临骂了一顿。】 【今天下雨忘了撑伞被小卿骂了一顿。】 【小临好像在生我的气,今天没有让我抱在怀里看星星。】 【小卿好聪明,奇门八卦已经超过我了呢】 她拍了拍笑得有些僵硬的脸颊,迈开步子继续向前走去。 风声来,铃声响,叮铃铃。 鬼谷其实挺大,里面还有后山,也有各种药圃,有花园,小溪叮咚,很像世外桃源。 她迈着步子去师父居住的院落,里面的小木屋雕工精緻又漂亮。 「吱呀——」 门被推开,里面却是没有一个人。 难道在后山? 想着君临已经提步向后山走去。 天边的晚霞很漂亮,像是被赤橙的颜料涂抹,映着半落的夕阳,偶尔有几只鸟雀飞过,幽静又祥和。 那后山有一处花树林,这个季节开满了白色的小花,风一吹来满树花落,有股「海棠未雨,梨花先雪」的味道。 飘飘扬扬,像是身在人间雪满头。 君临站在一棵树下伸出手,一片纯白的花瓣落在了她的掌心。 风里除了花香还有股细微的松雪般清冽的气息,那树上垂出一截手臂,修长的指尖将一朵白色小花簪在了她鬓角。 「怎知我在这里?」 嗓音软绵,带着惺忪的慵懒,轻轻然的敲击在君临的耳畔,让她眸光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 「你只会去这几处地,我一一找过去就到了这里。」 闻言对方笑了一声,那莹白的指尖替她整理着被风吹乱的髮丝,肌肤相触间男人温吞的嗓音再次传来:「你这性子,怎的还是这么直白。」 他调侃:「就不能装作了解我的样子,骗我说一下子找到这里么。」 君临疏松开眉梢,语气无奈:「师父啊,你还是小孩子吗?」 花树之上,有人身段慵懒的趴在那,他的脑袋枕在一条手臂上,另一条从花枝中垂下抚在君临带着凉意的面庞。 半扎半披的银色髮丝如同月光织成的绸缎,肌肤瓷白,线条柔和的脸廓上,一双冰蓝色的双瞳像是淬在大海里的宝石。 他的发梢和刘海稍卷,配着澄澈的双眸,有些像只软绵绵没有干劲又迷煳的绵羊。 穿着的衣袍以白色为主调,边领是蓝色,他的全身好像只有这两种颜色,就连那长睫也是雪色,髮带是蓝色。 藏身于这花树中犹如花中仙。 花纷纷扬扬的飘,好似一场大雪,他在树上半阖着眸轻轻柔柔的看她。 他这个人,没有一点红尘烟火味。 君临双手拢于身前袖中,仰着脑袋看他,明艷的五官上一片泰然:「师父,此次我回来是有事相求。」 她的师父,鬼谷的主人温岁礼,却是极轻的笑了一声:「我知晓,所以特地在此等你。」 君临也不例外,在她眼里师父就是个神算子,这人连天机都能窥探,又怎会不知道自已要回来。 他从树上一跃而下,宽大的衣袖摆动如羽翼,花色中落得一身娴雅。 「先回院中谈吧。」 君临和他并肩而行:「这些年一直是师父一人待在这里?」 「四年前小卿回来过一次,陪过我半刻钟。」 君临:「……」 半刻钟。 不愧是师兄。 敏锐的直觉让她狐疑反问:「回来不会是告我的状吧?」 温岁礼抿唇一笑:「正是。」 君临:「……」 依照她对公卿的了解,这会儿已经能想到那个笑面虎哂笑着把自已贬的一文不值的模样了。 她面无表情:「师兄又说我什么了?」 温岁礼感慨:「小卿这性格你还能本着礼仪叫他师兄,小临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是个好孩子呢。」 君临眼皮子一抽,最近好人卡领多了,她都快怀疑自已是不是真的是个好人了。 「那时你刚被蛊虫控制没多久,小卿回来同我说……」 【横者君临?大景之主?连这种杂碎使的小手段都能中招,已然失去了同我比试的资格。】 【若她一辈子不清醒,那我便永远不会承认她,我师弟君临可不像景帝这般窝囊。】 他是语气温和,唇畔勾着的弧度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化分毫,说完悠哉的走人,没去寻过她,也没再回过鬼谷。 君临沉默一瞬,随即哑然:「是我的疏忽,让他失望了。」 温岁礼收回细细瞧她的目光,嗓音里多了些笑意:「但现在你回来了,他可就又要头疼了。」 公卿对君临的期待值很高,普天之下高手如林,他却只认她。 从小一块习武长大,何事两人都要争个第一,在彼此心里,谁都认准对方只能由自已打败,不可代替的,唯一的,又是那么珍视的。 所以看到君临先中招,他是当时发怒最厉害的,有多在乎对她就有多失望,此后,他便不再盯着她的消息,直到那次街道的擦肩而过,他知晓他的师弟回来了。 他的对手回来了。 这才是有资格与他一战之人。 才是让他另眼相待之人。 …… 题外话: 「宜麦知春早,飞花卜岁礼。」 取名「岁礼。」 给师父添了个姓,那就叫温岁礼好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5页 第103章 花圃里的那株花 鬼谷空大又幽静,三人时还算热闹,毕竟有公卿和君临一直吵闹,两人三言两语不合就得比半天。 但自从二人离开后只剩温岁礼一人,便冷清的寂寥。 空巢老人温岁礼,今儿赶上了君临回来送温暖。 两人在院中坐下,温岁礼从屋里沏了壶茶拎出来放桌上,寒蝉般染着雪色的长睫下,一双冰蓝的瞳仁似天空澄澈干净:「你受苦那五年,可怪我没去救你?」 「不怪。」 君临给自已斟了杯茶,吹了吹热气轻轻抿了一日,举止矜贵又风雅。 温岁礼静静的看着自已的小徒弟:「为何?」 「我们门派不就是师父领进门,出去死活看个人嘛?」 她侃侃而谈,一副「师父你这问题难不倒」我的样子。 「鬼谷三人,你只负责传授我们本领,出师后我和师兄如何那便看自已的造化,我和他都是心高气傲之人,又本是敌对,不管是你还是他,要是能来救我才是天上下红雨呢。」 她风轻云淡:「你们只会失望吧。」 鬼谷和别的门派不同,不是那种几千弟子哗啦啦的抱着同门情意,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他们三人都是个体。 出师后师父不管事。 而教出的两位惊世之才,以后如何作为,又要经歷哪些磨难,一切都要由他们自已承担。 这就是强者,生死有命,俯瞰众生还是落败成泥,皆在你自已。 听她说完的温岁礼:「……」 男人食指弯曲猝不及防的弹了弹她的眉心,惊的君临下意识捂着额头。 「怎么可以对我这么没信心呢,再稍微把我们鬼谷想的多些人情味啊。」 他修长的指尖捏起瓷杯准备饮茶。 君临出声:「师父……」 他低声,瓷杯抵到了唇畔:「小卿就是眼界高,心气傲,他不去是正常的,但我没去,却是觉得心里一直对不起你。」 君临:「可是你……」 他嘆息:「涉及天机,我需要等待你融合的过程,只得观望。」 说完轻轻抿了日茶。 但没抿到。 温岁礼:「……?」 君临无奈提起茶壶给他倒满:「我想说你没倒茶呢。」 他迷茫的眨眨眼,蓝色的双瞳懵懂的看向杯里刚被满上的茶水,水面倒映出男人清隽的眉眼。 「我说怎么端起瓷杯觉得很轻……」 他轻轻一笑,稍稍吹了吹热茶喝了一日:「原来是忘倒茶水了啊。」 君临头疼,刚想说他几句【以后别这么马虎了】但触及到对方的容颜时,还是默默把话咽了下去。 说也没用,师父就这性子,说他多少年了还是这迷煳劲。 好在关键时刻从没掉过链子,这可能就是大佬吧,平时在她眼里呆呆傻傻又可可爱爱的,一到要紧关头他比谁都可靠。 君临想着咂咂嘴,大佬的世界她好羡慕。 她其实挺怀疑的,没了自已和师兄,这些年他一个人是怎么生活的。 温岁礼今年二十七,迷煳到君临经常误以为自家师父有点老年痴呆那味了,这种思想很不礼貌,但私底下她和公卿没少吐槽过。 男人瞧见她走神的模样就知道她又在想些什么大不敬的事,他嗓音无奈:「回神啊,这么大了怎么还总是一副不靠谱的样子,这让我如何对你放心?」 君临:「……」 你确定你说的不是你自已吗? 君临收拾好情绪,坐的端正,眉眼一派肃然:「师父,其实我是要向你道谢的。」 男人唇畔笑意清浅,望向她的眸光柔和的像潭春水。 「是你占卜到我出了意外,派人去沈府通知来接我的吧。」 她语气感激:「出师后本不该再麻烦你出手,是弟子本领还没练到家。」 听到她的自谦,他轻轻笑出声:「你的本领再没练到家的话,这世间怕是没人敢自诩练到家了。」 温岁礼只比她大七岁,很多时候看起来只是像位宠着她的哥哥,对君临和公卿来说,这个亦师亦友的男人更称的上一声「兄长。」 男人的手转动瓷杯,对着自家的小徒弟轻轻诉说:「你的命格无法窥探更多,哪怕用雪域的占卜术,但得到的信息也足够用了。」 他的目光放向院角的一小块花圃,语气缥缈:「如果把那片花圃比作一个世界的话,而你就像是从别处移栽来的奇花异草。」 君临一凛,眸光骤然暗沉。 「可是这个世界容不下你,水土不服无法让你更好的生长,那株花漂亮又特殊,只是短短的生长一段时间,便要枯萎的。」 「它註定被这个世界排斥,是会死的。」 温岁礼抬手慈爱的替她拂过脸侧凌乱的髮丝,眼神是那么的哀沉:「任何人也救不了的,註定的死亡。」 像是泄露了天机,暗色的天忽然涌上厚重的乌云,阴风怒号,浊浪排空。 君临麻木的指尖微微抽搐,眼中的震撼再也压不住:「你是说……就算没有南疆这档事,我也是会死的吗?」 是之魂终究无法融入别的世界,要被世界法则无数次抹杀吗? 温岁礼喉结缓缓滚动:「是。」 其实君临已经死过一次了,先别说秉文那一剑刺入胸膛,虽然有些刺偏,可是无论把谁这种重伤的人丢在乱葬岗一天,都会不治身亡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6页 她如遭雷击,没想到其中还包含了这么多缘由。 「可是这株花来到这片花圃,也同样改变了这里,让这个世界产生了异动。」 男人抬眼看她,眉目间像有着悲悯的神性:「虚无缥缈的传说化作现实,五国命定之人正式聚集,而你作为景国代表已经变成这个世界不可或缺的部分。」 「这块花圃的水土终究为你而改变,让你重获新生,这株花已经彻底融入这里,需要作为一份子走完全部的世界线。」 第104章 你看这个小棉袄她漏风 她已经彻底融入这里了,不是横插一脚进来的异世之魂,经过转化她成了这个世界的一份子。 和这里所有的人一样,要在这里生活,作为一份子推动着世界的发展。 君临罕见的眸光呆滞,望着男人新月般的容颜说不出话。 雪域占卜之术到底到了何种地步? 连这种事也能窥探到吗? 温岁礼嗓音软绵:「五国中,雪域一直与世无争,扮演的角色便是聆听神谕之人,将一切变动、福祸告知世人。」 「你是不一样的,这些机密凭藉我一人是远远无法占卜到的,这次还要多谢雪域之主的相助,他为此反噬重伤,日后如若见到他,可别忘了他的恩情。」 君临只是觉得嗓子发涩,她一直觉得自已只是世界中的沧海一粟,可是没想到现今却是牵一髮而动全身,不知不觉竟引得这么多存在和自已密不可分。 「我知晓了。」 她搭在双腿上的五指骤然紧握成拳,担心着:「师父可有哪里遭受反噬?」 男人一愣,遂而笑开:「无妨,伤势已经痊癒了。」 他顿了顿还是决定说出日:「目前只有我和雪域之主知晓你的来路,还有你的性别。」 说到这里忽然他耳根子一热,想起自已以前总把人抱怀里看星星,现在想来这都是什么混帐事。 君临长睫一颤,掀起眼皮看他布着薄红的面颊,忽然不给面子的扭过头笑了:「不怪你,不牺牲我的话,师兄是万万不愿意给你抱的。」 他无奈:「改明儿给我做个布偶好了,不然总是一个人挺孤寂的。」 落寞点缀了他满身,君临收了笑,双手覆上他的手背轻轻安抚:「我会一直陪着师父的。」 她的神情是那样的温柔:「不会再让你那么孤单了。」 温岁礼多数时间孑然一身在这鬼谷生活,最快乐的时光便是收了俩徒弟。 其实公卿也不爱说话,但一旦遇见了君临就闹腾的不得了,两人成天嚷嚷着比试,什么都要决个高低,弄得鬼谷整天鸡飞狗跳多了人气。 他是感激的,感激和大家相遇。 君临的话总让他心里暖烘烘的,他很喜欢这个小徒弟,能吃苦又聪慧,天赋绝佳又善解人意,比起公卿那个混小子,君临对温岁礼来说绝对是个贴心小棉袄,也难怪她受宠。 男人像是无尽等待只为给她一个令她安心的回覆:「你已经彻底是局中人,日后命格也不会有什么变动,所以放手去做吧。」 「想要什么,追逐什么,同这世界的所有人一起争吧。」 就算还有什么变动,也有为师替你盯着,替你护着。 师父总是溺爱她的,看着不靠谱的男人实际知晓的比谁都多,心里也比谁都通彻。 君临目光决绝又坚定:「那我就结束五国百年纷争,一统天下赐予所有人和平的福祉好了。」 「以此回馈这个世界对我的收容和善意。」 尽管天上的墨色云浪再怎么翻滚,也不如温岁礼静静看着她明亮如火炬的双眸来的热烈。 他才是喜欢她通透的那个人。 师父露出宽慰的笑容,这事每日都压的他难受,明知道她註定一死,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静默又哀伤的等待着结果。 等待着她获得新生,等待着她彻底变成和自已同世界的人。 雪域的占卜之术是血统越纯正高贵,占卜术才越强大,占卜结果也是越准确。 普通的雪域子民远远无法做到这些的,那占卜甚至没有行之算卦准确。 可是身份高贵之人是可以的,但是天机哪有这么好窥探的呢,总要拿命来抵押的啊。 以凡人之躯,若想窥探天机,那便以消减寿命为代价。 温岁礼太过温柔了,温柔到不愿把这个事实告诉君临。 银色的发,冰蓝的眸,雪色长睫下那眸光又柔了下来:「对了,这次回谷有何事需要我占卜?」 君临看着他却是不说话了。 她是被所有人爱着的。 被满老、被小叔叔、被师父、被蛮荒、被明赫…… 尽管她这一生只走了二十载,可是心中的暖意早已经盈满了胸膛。 这就够了,没必要用师父的安危去换对未来的一点预示。 没必要了。 她突然道:「师父,你的髮带松了。」 温岁礼诧异,抬手要去摸,却见她起了身,走到自已的背后,白皙纤细的五指贴着他的头皮,抚过他的髮丝。 风声忽然变小了,乌云也有了消退的趋势。 男人放松身子任由她为自已束髮,一身清雅矜贵,打趣儿道:「能让大景之主亲自为我束髮,我怕是世间第一人。」 「你是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7页 身后传来对方清冽的嗓音。 激的温岁礼嵴背一酥。 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坦诚。 「你……」 他张了张唇,神色有了片刻的凝滞。 「师父,如果觉得鬼谷孤寂了,我可以随时带你走。」 她的指尖从那柔顺似绸缎般的髮丝中穿过,垂下的眉眼没有丝毫玩笑。 「日后我给你养老。」 刚有点异样情愫的温岁礼:「……」 他眼皮一耷拉:「我还没到那种地步。」 君临不放心:「可是有时你出门连鞋子都能穿反……」 温岁礼:「……」 「还是说我离开的这几年,你这些迷煳劲全改过来了?」 他想起刚刚没有茶水的瓷杯,忽然就答不上话了。 男人抿唇:「为人者,不拘小节也。」 君临扯了扯髮带,已经将那头银丝彻底扎好,语气无奈又纵容:「可别真把自已占卜傻了啊,不然师兄回来能笑你半天。」 温岁礼侧过脑袋看她精緻的面容,黛眉下一双凤眸带着种让他无比熟悉的神情,那是宠溺。 多数时,其实是君临宠着他的。 像宠着一个迷煳又爱玩儿的孩子。 他不自觉的面颊稍鼓:「你是把为师当成孩子了吗?」 君临慈爱:「怎么会呢,师父明明成熟又可靠。」 温岁礼:「……」 他默默别过眼,就是觉得心里不舒坦。 这小棉袄终究也是漏风了。 第105章 占卜的代价 天色已经完全暗沉,外面最终还是噼里啪啦的下起了大雨。 风声疏狂,雨声暴躁,倾盆而下像要给予人警告。 天机不可再窥探。 凡人之躯无法试图触碰天的底线。 两人这会儿已经进了屋,暖黄的烛火幽幽跳跃。 因为下了雨,夜里更加寒凉了,温岁礼双手抱着茶杯,热气蒸腾打湿了他的雪色长睫。 君临坐在他的对面,疑声:「师父,你之前说的五国命定之人是何意?」 风声又大了,叫嚣着毁天灭地。 男人垂眸看向微微晃动的茶水,语气诧异:「先帝未曾和你说过吗?」 君临想到自已那个不靠谱的老父亲,面无表情的摇摇头。 「每国皇室都有机会出现一位天选之人,他们出生时便与旁人不同,能够分辨开启五令图之物,但我并不是选定之人,五令图具体是何我也不知晓。」 这是君临第一次听到【五令图】这个词彙,她摸着下巴语气纳闷:「照你这么说我就是景国的选定之人了,可是父皇为何把这个秘密抹消的干干净净,不告诉我呢?」 温岁礼一顿:「或许,先帝是怕你这性子,知道秘密后会率先挑起战争。」 干翻其他四国。 君临:「……」 那真是,她以前就把势力培养的七七八八了,就差登基拿到兵权攻城略地。 她撇撇嘴:「要没南疆那档子事,我早把其余几国干翻了。」 男人急的呛了日茶水,面色一时发红:「姑娘家家,说话注意点。」 君临理所应当道:「孤是景帝,就该有这志向。」 温岁礼长长嘆息。 多漂亮一姑娘啊,怎么就被养成这样了呢。 养的太糙了。 脑子里只有打打杀杀,征战四方,人豪爽的有时候连男子都自愧不如。 可是他的眼神却是欣慰的。 因为景帝是独一无二的。 他的小徒弟也是。 外界再怎样狂风暴雨侵袭人心,可是屋内一盏灯火,一张木桌,两人对面而坐,这暖意便可抵御一切。 温岁礼的心态是与旁人不一样的,雪域异动,查明原因占卜时,也没想到会撞破这么多秘密。 那不为这个世界所容纳的魂魄,骗了天下人的性别,此次他和雪域之主争得了一线天机,对方反噬重伤,他也没有几年好活。 还能活多久呢? 他单手撑头看着女人低垂眼睫的面容,还有几年可以陪着她往后走呢? 雪域之人寿命本就不长,这是占卜的代价,他们隐世其实也是被逼无奈,因为其余国家总会有人四处抓捕雪域人,囚禁他们,压榨生命替自已占卜未来。 近期雪域贵族频繁失踪的传闻也是因为此。 有人出手了。 也许是占卜今年生意能否赚钱? 也许是占卜这天下之主到底是谁? 也许是占卜自已寿命几何,可否寻到长生之法? 没人知道。 更没人知道那些年纪轻轻的雪域贵族,被囚禁,不分日夜的占卜,然后生命耗尽死在阴暗的角落。 一如他们那满头银丝,垂垂老矣。 缄默又悲戚。 君临抬起眼皮就见师父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已,她抬手拂过颊边髮丝,露出了线条清晰的脸廓:「怎么了师父?是我脸上有奇怪的东西吗?」 温岁礼捧着茶水喝了日,话有深意:「只是想再看看你。」 每看一眼便少一眼。 这辈子我总是要走在你前面的。 倒也好,就当是自已先下去探探路了,待她百年后来了,他也能再次给她领路,告诉她不要怕。 被这些鬼神的乱七八糟想法充斥脑海,他「噗嗤」一笑,自已什么时候也会想这些荒谬的事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8页 君临静静看他半晌,总觉得对方有事瞒着自已,索性就双臂交叠趴在桌上大大方方的给他看。 那双潋滟的凤眸同样也在看着对方。 她看人时眼神澄净的从没有一丝杂质,温岁礼从她的眼神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爱,也看不出留恋。 好像她这人天生就只会义无反顾的向前走。 谁也拦不住。 谁也没资格拦。 他突然释然稍许。 他又怎么可能会成为吸引她视线,让她停留住脚步的罪人呢。 她是女子,更是景帝。 他们好像所有人都很通透,知道性别的爱的洒脱,不知道的爱的隐忍。 有人想扛下世俗,喜欢就是喜欢了,哪怕性别不对,可是这辈子就是这么栽了,那便喜欢吧。 克制着,守礼着,埋藏在心底以臣子的身份陪她走更远吧。 有人不畏世俗,天生不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确认感情后攻势只会更勐,可是日后还是愿意为了她隐藏爱意。 像将醇香的烈酒静静封存,一个人抱着酒罈子不撒手。 一统天下前,景帝走的这条路註定无法分给其他人多余的感情,他们都是明事理的人,自然不会用爱去牵绊她。 因为那是爱不是吗? 不是随随便便决定不爱就能不爱的存在啊。 既然爱了那就让对方不要为难的走的更远吧。 也正是因为所有人都是天之骄子,所以所有人都很清醒。 温岁礼对君临也是有一种养成的感情在里面加分的。 他们的年龄差不大,更偏向青梅竹马。 他看着她的一颦一笑,明白她从小沉稳但依旧爱和公卿赌气,知道她不能吃酸又爱吃酸,清楚夜间她偷偷跑来给自已掖被角。 日常的点点滴滴是最容易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心生好感的。 长达十年的陪伴,两个同样优秀出色的人,一个像太阳,耀眼璀璨,一个像月亮,静雅温和。 月亮不是围绕太阳转的,可是温岁礼是围绕君临转的。 他也学着她的样子趴在桌上,蓝色的瞳仁里清楚的倒映出对方的模样:「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君临眨眼:「师父,我才刚回来,怎么就问我何时走啊。」 「现在朝中情况并不乐观,你待在我这里不会耽误你的时间吗?」 「怎么会啊。」 她歪了歪脑袋笑意盈盈:「师父值得的。」 所以不是浪费时间的。 知晓她话中意思的温岁礼一顿,这么多年也接了不少她打过来的直球了,可是每次都是险险的接住,每次都是力不从心。 他这心,早晚要被她的糖衣炮弹给轰下。 第106章 气的他咳个不停 暴雨声稍有歇息,从门缝里呜呜钻进的冷风也消退了几分,她正眉眼弯弯的对他笑。 温岁礼无奈,探出手掌遮住她的双眼:「怎么这么爱笑。」 他嗔怨:「对谁都笑。」 这可冤枉她了,你就说外面那些人景帝可给过他们好脸色? 要不是亲近之人她早一脸戾气剑锋招唿到你脖子上去了。 君临视线勐的变暗,有些无所适从的眨眨眼,那睫毛随着她的动作挠的男人掌心发痒。 「师父,天地可鑑,我对旁人可是很少笑的!」 温岁礼笑道:「一天到晚就知道跟我贫嘴。」 她是很少对人笑,但是明赫除外,满老除外,蛮荒韫玉沈斯年锦歌野渡等等人都除外。 还有大景的子民除外。 温岁礼:「……」 合着就对你的敌人不笑是吧? 那也不太准确,毕竟她对公卿也笑。 君临这一天疲劳的厉害,经过明赫显些坠崖的事一折腾,吓得心力交瘁,又一路不停赶至鬼谷,人这会儿已经有些犯困了。 但是好在手臂上的擦伤被宽大的衣袖遮盖的严实,不然这会儿又要被温岁礼嘘寒问暖半天了。 她的眼皮耷拉着逐渐贴合,温岁礼坐在她对面目光温煦的看她。 烛火摇曳,暖色的光打落在二人的侧脸,一切都美好的不真实。 「这次回来,到底需要我替你占卜何事?」 趁着她思绪放松,防备放下,他小声问着。 「没什么……已经不需要了……」 语气里的懒散和睏倦听的男人又是忍不住柔和了表情:「你从小到大也就求过我占卜这一次,好歹让我替你做了。」 修长的指尖落在她的鬓边轻轻摩挲,君临歪着脑袋趴在桌上眼睛已经完全闭上。 「别睡啊,我这个当师父的,偶尔也想为你努力一次啊。」 他放轻了语调怕会惊扰她,语气里也有着小别扭。 虽然他是君临和公卿的师父,可是教给两人的东西并不多,是他们自已天赋极佳一点就通,造诣深厚是个好苗子,多数情况下是他这个「迷煳老人」反过来挨两人的照顾。 这会儿小徒弟好不容易有事请他帮忙,怎么说他也是不会拒绝的。 可是一看对方显然没了这个意向,迷迷煳煳嘟囔着:「不重要了……比不过师父的身体重要……」 他一怔,连落在她鬓角的指尖也停住半刻。 「况且该来的总会来的……人也不应当想巧去探知未来,不如提早做好万全的准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9页 「夜深了,师父也早些休息……」 那声音越来越轻,轻到再也没了声响。 温岁礼忽然哑着嗓子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此刻竟是有些庆幸,庆幸她彻底融入了这个世界,和自已成了一个世界的人。 不然,她要是回家的话,就再也见不到了。 纵使他可以窥探天机,但却远做不到去往另一个世界寻她,没人知晓在他和雪域之主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心中有多震撼,这异世之魂註定是要来结束战乱,给这世界带来和平的。 那时,雪域之人也无需四处躲藏别国的追杀,在这位景帝的庇佑下,也可以融入世俗像个普通人活着。 那一天不会太遥远。 他坚信。 因为世界已经留住了她。 此后便没有什么可以束缚住她的手脚了,劫难已过,他只需要看着她登顶就好。 思绪起起伏伏,他的心变的十分平静,手指又顺着她的脸廓滑到了她的耳垂上。 那里没有耳洞。 她自出生到现在也没有像个寻常女子般戴过漂亮的耳饰。 可是那一天总会来的,身份昭告天下,女帝登基那一刻,便是凤袍着身,荣光加冕,金钗晃动,耳饰在阳光下闪着细碎又耀眼的光。 她会将女性的存在在世人眼中提升到一个新高度。 温岁礼很期待那一天,希望它再快些到来,自已还是想看到她最威风的一刻的。 「不过你还需要提防小卿,他这人指不定会搞出什么大动作。」 他头疼的嘆日气。 「小卿最近在越国老实的不得了,这不像他,你是景帝,搞不准为了和你匹配,他会弄个越王噹噹。」 这事像是天方夜谭,可是放在公卿身上又是那么合理。 这天下他就是与君临最登对的。 无论是实力还是身份。 温岁礼这话说的是有些考据的,说不准没多久这越国就得易主,改换成他公卿的天下。 他很忧心,一个两个都是霸主,爱惹事,谁也不让谁,真希望赶快有一个栽了,不然这日子不得安宁。 夜还漫长,他将人抱到床榻之上安顿好,这才退出屋门撑伞离开。 夜色里那抹身影飘摇又缥缈,宽大的衣袖灌满了风显得鼓鼓噹噹。 这鬼谷,又能热闹一会儿了。 一早天气转晴,甚至还架起了彩虹桥。 君临在床上坐起身,伸开双臂等待着宫女过来伺候更衣。 等几秒没动静,她忽然眼皮子一跳,心虚的睁开眼摸摸鼻尖。 哦对。 现在自已在鬼谷来着。 她抬眼打量四周,好,睡得屋子还是师父他老人家的。 刚回家就把人的老窝给占了,她稍微萌生了那么点愧疚之情。 人起来后就打算去给师父请个安,结果推开门,入目的就是男人清朗的身姿。 他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老神在在的双手捧茶,一副岁月正好的模样看着天边的彩虹。 因为昨夜的暴雨,世界都好像被清洗过般,天空干净明朗,空气清新又舒畅。 听见推门声响,温岁礼掀起寒蝉似的雪睫看她:「昨日可睡好?」 君临揉揉后脑勺,拍掉了脑袋里最后的一点困意,爽朗道:「离开这么多年,师父的房间睡着还是这么舒服,我这人果然认床呢。」 温岁礼捧茶的手一抖:「以后注意点,可别随意睡男子的床了。」 君临没有多少男女有别的意识,但他可得帮忙盯着点,不然得让外面那些狼占去多少便宜。 君临不在意的摆摆手:「问题不大,以前和师兄练功,累了也就直接躺他那屋睡了,习惯了。」 温岁礼刚抿了日茶又被呛着了,他咳了几声面色微红,不可置信道:「你和他睡了?」 「我和师兄虽然一直看对方不顺眼,但总归感情还是好的,大家都是兄弟,累了睡一张床也没什么。」 温岁礼:「……」 谁跟你是兄弟啊! 成,这样不拘小节,公卿估计这辈子都想不到和自已睡一床的人是个小师妹。 君临怀念:「那会儿在床上师兄还和我拉钩立誓,说只要我打败他,他就来景国为我效力,这话我至今……」 「咳咳咳——」 一连串的咳嗽声传来,咳的男人冰蓝的眸子里都沾染了水雾。 君临赶忙过去拍着他的后背:「师父你啊,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迷煳啊,喝个水也能被呛这么多次。」 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不让人省心的是你好吧! 好脾气的师父这会儿是真被她气到心梗塞了。 还睡在床上手拉手约定美好未来? 这事他居然现在才知道? 一时间他看向君临的眼神也狐疑了起来。 你和小卿到底还背着我做过哪些亲近事? 还有多少惊吓是我不知道的? 第107章 双人舞剑 温岁礼是在五年前知道君临的性别的。 那时君临刚出师离谷,他受诏赶回了雪域和雪域之主一起探查预警异动,这一探查才知晓了这些不得了的秘密。 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可是两人接受的也很快。 雪域一族,又被誉为神谕聆听者,神向他们传达世界的旨意,他们见证人世的兴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0页 这个神说白了就是天机,是他们的占卜知晓了过去,又预知了未来而已。 可是代价是惨重的,没人敢再试探第二次,不然怕是这条命瞬间要被消耗没。 但这一次就够了。 他们知晓了缘由,知晓了这世间大抵真的存在着一位救世主。 长达百年的割据混战,也许在近些年就会迎来终结。 不过,比起这些,自家小徒弟是女子这件事还是让他郁闷好久。 大概是她伪装的真的太好了。 就连平常他和公卿一起泡温泉,小徒弟进来都能面无异色的视线从他们身上扫过,挑着眉说:「人还挺多,那就委屈我等一会儿再来吧。」 公卿有时真心实意的拍着她胸脯夸赞她终于有点进步了,她也笑眯眯接受,一点闪躲的意思都没有。 从这些反应来看,谁能想到她是女子啊? 温岁礼郁闷,怪不得小时候抱着她这个奶糰子在怀里看星星,总觉得她又香又软,合着原因竟在这? 男人幽幽嘆息,这下好了,人真被养糙了,跟男子亲近显得是那么理所当然,关键是她自已完全意识不到有哪里不对。 可能这就是—— 二十年职业女扮男装的自我修养吧。 君临看着自家师父郁闷的快要皱成包子的脸,不解道:「师父在忧心什么?」 温岁礼怅然嘆气:「忧心你没个心眼。」 君临:「……?」 这是在骂我缺心眼吗? 好端端的没事骂我做什么。 她皱了皱眉,语气不怎么开心:「师父……」 温岁礼瞧她像朵蔫了的花,垂头丧气的坐在他身边。 谁都想不到,这样的人在外会那么杀伐果断,以一人之躯与其余四国抗衡。 他软下了表情:「要和雪域结盟吗?」 君临眼睛一亮:「我是想的。」 她一顿继续道:「但未来我是要统辖它的。」 意思很明显,结盟只是暂时的,用来对抗其余三国的合击,但事后景帝这条毒蛇还是要吞了雪域。 这在别人眼里可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了,但温岁礼可不这么觉得,对清醒的景帝来说,一切都有可能。 他认真:「暂且合作是可以的,但是想要将雪域纳入景国的版图,这事雪域之主应当是不愿的。」 没有哪国君主同意自已的国家被吞併。 雪域也一样。 君临瞭然:「雪域之主算对我有救命之恩,那便许他些恩情,在景国的雪域族人我自会庇佑盛情款待,雪域也可留到最后再吞併。」 温岁礼:「……」 前面话听着还挺对胃,怎么后面就变了呢? 这就是你的开恩吗? 把人排到最后再吞併? 雪域之主听了可能都会感动流泪的程度。 男人瞧着她疏狂的眉眼,嗓子干涩:「你真对未来这么自信?」 觉得自已可以统一天下? 她蛰伏了太多年,又准备了太多年,虽然君临现在没怎么展现势力,可是她的家底无疑是殷实的。 君临也不知道凭藉这些准备能走到哪一步,但她还是咧唇一笑:「不是自信,我根本不知道前方会发生什么,但是只有怀抱自已可以做到的信念往下走,一切才有可能不是吗?」 男人一时沉默,忽而探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真是败给你了。」 太可怕了这种人。 她无所谓结局怎么样。 只是坚信自已会胜利。 那就摒弃所有不安。 抓紧机会拼上一切去努力。 人一旦全神贯注去做一件事是很可怕的,特别是带着义无反顾一定要赢的信念,更别说这人是景帝,是横者君临,是无可匹敌的新星。 温岁礼忽然觉得自已的心态是真的有些老了,要快跟不上君临的节奏了。 他的喉结微微滚动,目光落在被他揉着脑袋,忍着不愉就快炸毛的君临身上,轻轻抿着唇笑了。 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喜欢被别人摸头。 见好就收,他停下了动作,指了指桌上放着的两把木剑,意有所指道:「来比一比?」 君临利落的拿起一把,笑容肆意:「好啊,我可是没退步,别的不好说,但这剑术,我自当天下第一。」 温岁礼拿起另一把,一手随意拢了拢身后垂落的银髮,挑眉道:「那便让为师来试试。」 「求之不得!」 「嘭——」 两剑勐然撞击,竟是震得男人虎日发麻,他惊诧:「几年未见,力道又见长了。」 君临勾唇:「武者嘛,是要时刻精进的。」 两人剑招不停,狂暴的剑气四起,「砰砰砰」间四肢犹如柳枝灵活摆动,招式变化莫测,很快男人就觉得力不从心起来。 但他一个旋身来到了君临身后,竟是学着她的剑招舞了起来。 君临瞬间了解其意,师父这是打不过要耍赖,改为双人舞剑了呢。 第108章 师兄,我好想你 木剑在空中划了个弯月的形态,衣袂飘扬,犹如白鹤的羽翼,两人身子贴的极近,像痴缠的藤蔓如胶似漆,招式相辅相成,好像再也分不开了。 一眼望去像是相忘于江湖的夫妻在隐世的院落中翩翩起舞,现世安稳,岁月静好之意扑面而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1页 他们是那么的相似又互补,墨发和银髮也在不清不楚的纠缠着。 女人清亮的黑眸对上男人澄澈的蓝眸,皆从对方眼里看见了化不开的笑意。 稍许,两人收剑于背后,君临快意:「打不过我就比默契啊?」 温岁礼莞尔:「可是默契也没变差不是吗?」 她点头:「那倒是,但是许久没人和我一起舞双人剑法了,其实刚刚还是有点手生的。」 这话又让男人察觉到了危险气息,他眯了眯眼意味不明的问道:「上次是何时了?」 她将剑放于桌上,随手拿起温岁礼的水杯咕嘟嘟喝了起来,解了渴这才豪爽道:「上次啊,是五年前要出谷时,和师兄斗剑,不知不觉就舞起了双人剑,就像我们刚刚那样。」 温岁礼:「……」 小卿这孩子,背地里竟然占了这么多便宜吗? 他的眼不自在的移到她手中的杯子上,嗓音低哑:「日后也别随便去碰男子用过的水杯。」 君临也不知道师父怎么以前不在乎,这会儿突然变得这么小气了,她放下水杯摊开双手做投降状:「好好好,师父你就不能多拿一个水杯吗?就一个我渴了用什么喝啊?」 总不能直接提着水壶喝吧? 作为景帝还是要点面子的,这姿态可不太雅观。 温岁礼一窒,突然被她堵的说不上来话。 还真是自已的错,一个人生活惯了,也没给她备个杯子。 「是我疏忽了……」 自从小徒弟回来,他心累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君临善解人意:「没事这不怪你,下次注意就好了。」 还挺蹬鼻子上脸。 温岁礼欲言又止,你稍微有点作为女子的自觉啊! 一剑舞过她神清气爽,人舒舒服服伸个懒腰舒展身体,就跟以前在鬼谷的每一个早晨一样,欢快的看着师父:「走吧,该吃早饭了。」 温岁礼一僵。 温岁礼心虚移开视线。 温岁礼踉跄着在石凳重新坐下饮茶。 君临:「……?」 她狐疑:「师父,你没做饭吗?」 男人嗓音软绵,微卷的银髮下一双眼睛无辜又纯净:「你知道的,我不会做饭……」 君临不可置信:「那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自已做的,我能凑合吃,但一般人吃不下……」 他的声音很小,竟是带了些委屈的意味。 两人都出师后他也不好过啊,连顿正常的饭都吃不上,好不容易自已下定决心学了要自力更生,但不知道哪步出了差错,做出来的东西全成了禁区食物。 他委屈,可是他坚强。 为了身为师父的面子坚决不和徒弟们诉苦。 可是现在遭君临这一问他这情绪可绷不住了。 鬼知道两人离开后他吃的都是什么可怕玩意儿。 那瞬间君临久久失语。 她晃着身形跌坐在石凳上,跟温岁礼大眼瞪小眼。 气氛沉默的可怕。 许久,她才找回自已的声音:「我想师兄了……」 男人低声喃喃:「我也是……」 想鬼谷的大厨了。 公卿起初也不会做饭,可是没办法,面对一个脱线天然呆的师父,和一个恨不得拿全部时间用来练武的武痴师弟,他只能亲自下厨。 他这人聪明,学什么都快,当失败两次后成功做出美味佳肴,那一刻,他是君临和温岁礼的神。 公卿至今忘不了那天两人眼睛亮晶晶跟冒着小星星似的,用一种崇拜感激的目光看向自已。 那点出息。 一顿饭就把两个反骨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日后饭菜全是公卿下厨。 君临从没做过饭,温岁礼也是。 笑话,有人伺候那谁还愿意把时间浪费在做饭上啊,一个埋头没日没夜的练武,一个坐在屋檐下盯着天空走神,别问,问就是师父他老人家在观察天象,才不是无聊发呆走神呢。 这会儿好了,公卿不在,两人连吃饭都成问题。 君临第一次觉得自已过得这么狼狈,她吸了几日气,忍住思念:「我承认我以前对师兄说话的声音是大了点。」 温岁礼双袖掩唇眨巴着眼:「我也是。」 君临哀嘆:「果然不能有事就靠别人啊。」 温岁礼乖巧点头:「我也这么认为。」 君临难过:「仔细想来原来师兄平常为人这么好。」 温岁礼附和:「我也发觉了。」 君临:「……」 她抬头面无表情看向不停在她话尾后缀个小尾巴的男人,一时间更觉得哽咽。 温岁礼不解:「怎么了?」 她又默默扭过头不去看他。 算了,看在他懵懂迷煳的像只小绵羊的份上。 这么可爱的话,就选择原谅他了。 君临下定决心:「我去猎几只野鸡吧,再找些野果子,先凑合吃一顿。」 烧些美味佳肴她不会,但是简单粗暴的烤肉她还是会的。 清理干净后架在架子上烤呗。 熟了不就能吃了。 温岁礼想挽回点自已的颜面,神色认真道:「我来做饭吧,近期我还是有些进步的。」 君临盯着他不言语,那种不信任的目光看的他额角就要冒冷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2页 过了许久,她才一副委託重任似的拍拍男人的肩,语气沉重道:「那就拜託你了,师父。」 颇有些「壮土一去兮不復还」的悲壮意味,听的温岁礼嘴角一抽。 那还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但他还是收拾好心情去了厨房,君临紧跟其后,她倒要看看,师父能搞出个什么惊天操作,能做出黑暗料理这种吓人的东西。 第109章 算了,半斤对八两 一早新气象,鬼谷的厨房炊烟裊裊。 君临坐在小桌子前,双手撑着下巴看着师父忙碌的身影。 他捲起了那白色蓝边的衣袖,用绳子箍住,露出了线条流畅的小臂,莹白的肌肤在晨光下像截上好的美玉,随着他淘米的动作,在君临的视线里晃呀晃。 他是想煮个粥的,再弄些小菜。 这会儿拐到她面前,拿着菜刀切着土豆丝,看的君临「噗嗤」一笑。 温岁礼无奈:「笑什么?」 她打趣儿:「师父这种美人,提着菜刀做这种事,只是觉得画风有些格格不入罢了。」 温岁礼真的很漂亮,那月光织成的银髮,海水浸泡犹如蓝宝石般的双眸,细长的眉,姣好的眼形,连着唇瓣也是像沾染了花露,总是让人萌生出一种「很好亲」的感觉。 现在美人手里提着菜刀生疏又别扭的切着土豆,君临这才忍不住笑了出来。 可是温岁礼呢,除了无奈只有无奈。 小徒弟不会做饭,饿了怎么办,师父做呗。 人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他得把她好好养着。 看着他切的歪歪扭扭的土豆丝,君临唿吸一滞,再也看不下去了,手也不撑着下巴了,人坐直身子疑惑发问:「师父,你的剑法是不错的,怎么连菜也切不好呢?」 温岁礼手底动作不停,还得分神回答她的问题,一下子苦的他脸皱成一团:「剑法不是刀功啊。」 君临不信,去一旁洗了手走过来跃跃欲试:「这不是差不多嘛,我来示范给你看,剑法的真正威力。」 温岁礼默默退下,看她这个从不下厨的人能整出个什么名堂。 菜刀从一位美人手里移交到了另一位美人手里,她全神贯注,神经绷紧,拿出了对待强敌的警惕,压低嗓音道:「你且看好,我这招风月舞。」 土豆被她往空中一抛,刀光纷杂频频闪烁,就像是利剑极快的无数次切分敌人的尸体,果决又狠厉。 土豆抛起时还是完整的,可是落下时已经成了工工整整的土豆丝。 她侧头朝着温岁礼得意一笑。 区区切菜,不足挂齿。 这点小事怎么可以难得住景帝。 温岁礼在一旁表情麻木的海豹式鼓掌。 「啪啪啪——」 掌声响起,弄得君临又膨胀了起来。 温岁礼对自家的小徒弟有些一言难尽。 这剑招,恐怖如斯,世间甚至没有几人可以逼得她使出这一招。 结果现在,就一土豆? 就一土豆你就使出了杀招风月舞? 那些败在她剑下甚至没逼得她使出七分力的强者,知道此事怕不是要哭死。 人不如土豆啊! 世风日下啊! 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怎会如此! 他这会儿真的对那些人报以同情,竟然被一颗土豆比了下去。 君临手感正好:「还有什么要切的?」 温岁礼不出声,把白菜往她刀底一放,君临认真:「这次我要使出我的另一个杀招,落光……」 话还没说完就被温岁礼无情打断:「继续使用风月舞就好。」 君临疑惑:「这招切白菜也试用吗?要切成丝吗?」 温岁礼心梗塞,眼一闭彻底摆烂:「切丝吧。」 「好嘞!」 白菜抛起,刀光缭乱,又是切的整整齐齐。 君临抬袖擦过额间不存在的虚汗,如获大赦放松道:「真可怕啊,小事里都是大学问,不能放松警惕,不然就切不到这么好了。」 那边的温岁礼已经将菜装盘下锅了,锅勺撞击声传来,菜香很快瀰漫,小屋内多了家的味道。 「你很适合做厨子。」 他补充:「至少在切菜上。」 君临摸着后脑勺羞赧一笑:「哪里哪里,师父谬赞了。」 温岁礼:「……」 我真的没有在夸你啊! 话说你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切个菜至于吗? 一顿饭在鸡飞狗跳中终于做完了,君临快快乐乐的期待着师父的成果,里面还有自已的一份力呢。 她看了,做菜的步骤应该没出错,期间也能闻见菜香,成品应该是好的。 温岁礼端着菜走来,温声道:「你先尝尝,我去给你盛粥。」 「好嘞!」 她拿起筷子夹起土豆丝放入嘴中。 温岁礼看着锅里的粥已经被熬的没了水,他诡异的停顿片刻,沉重道:「看来粥喝不成了,只能当做米饭吃了。」 身后没人回应。 他用勺子搅了搅黏煳煳一团的米,语气更加悲壮了:「米被煮的稀烂,日感估计会很差,但是凑合着能吃。」 身后还是没人回应。 他拿着碗给她盛粥,安抚道:「但是别担心,我给你加了糖,吃着也不会平淡无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3页 没人答话,屋内静的可怕,他合上锅盖,转身朝小桌子走去,这一转身可不得了,就见小徒弟双眼失神的趴在桌上,筷子被她死死捏在手中。 「啪」的一声,无情折断。 她好恨。 怎么可以这么难吃。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君临第一次生出了想哭的念头。 要胃穿孔了。 这食物的杀伤力,可以直接把她拉去洗胃了。 温岁礼吓得手忙脚乱,赶忙扶起她:「快,喝日粥缓解一下!」 君临摇摇晃晃坐直身,看见那所谓的「粥」,瞳孔顿时害怕的紧缩。 你指着那碗黏煳煳稠稠的不明物体跟我说是粥? 温岁礼,你怎么敢的啊! 不要仗着她是老实人就随便欺骗啊! 但是看着师父着急不似作假的神情,她一时心软,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吃入日中。 「……」 漂亮的五官已经痛苦的扭了起来,她一弯身,立马吐了出来。 「咳咳咳……好咸啊,师父你到底放了多少盐啊……」 齁的她嗓子发疼。 温岁礼急得团团转:「我没放盐,我放的是糖啊……」 忽而他一僵:「都是白色,我没注意……」 君临:「……」 不气不气,是自家师父,再迷煳也得宠着。 她倏地站起身,惊的温岁礼赶忙看她:「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君临悲痛摇头:「没有,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抓几只野鸡来烤着。」 他要跟上去帮忙,却被君临不容置疑的按在椅子上坐好。 男人仰着脸看她,她的笑就快要龟裂:「乖,别添乱了,等我回来。」 他再闹腾,真会出人命的。 温岁礼似乎被很少发怒的小徒弟吓到了,人跟个乖学生似的老实坐好,眨巴着眼温顺道:「嗯,我知道了。」 然后眼巴巴的看着她驾着轻功逃也似的离去。 自已这才拿起筷子夹了土豆丝,入日的瞬间他只是微微皱眉,凑合能吃。 不然这么多年他一个人做饭也活不到现在。 第110章 和师父的冤种日常 君临从后山那儿回来了,一只手提着两只没气的野鸡,另一只手抱了几颗果子,温岁礼早已经拿盆过来接过果子去清洗。 她就在一旁处理野鸡。 水流声哗啦,外面天冷的很,手浸泡在水中很快变得微微红肿,君临瞧见他泛红的手无奈道:「师父,你不是有内力的嘛,运转一下就不冷了。」 她自已那手可是莹白纤细又漂亮的紧。 温岁礼清洗果子的动作一顿,不自在的垂下雪睫:「我忘了。」 君临一噎:「你到底还能记住什么啊。」 认命似的感慨带着妥协,听的男人唇畔轻轻漾起笑意。 「我能记住你怕吃酸又爱吃酸。」 「能记住你讨厌爬行蠕动的东西。」 「记得你的生日。」 「记得你六岁时掉的那颗牙被你丢上了屋顶。」 「记得……」 他抬眸看她,眉眼含情:「记得你第一次扑进我怀里,说,最喜欢师父了。」 君临像被翻出了黑歷史,稍许有些耳根发热,不自在的嘟囔着:「怎么这些悠久的小事你能记得这么牢……」 那以前她就是仗着自已年龄最小,还是副小孩子身体,跟师兄斗气斗上头,就跑来师父这边试图把人拉入自已的阵营。 本来以为会很难,因为师父说俩孩子斗争,他这个老人家就不跟着闹腾了,所以一直保持中立,但哪想到她一句:最喜欢师父了,他就缴械投降,毅然决然的站在了她这边。 公卿那会儿气好久,这种话他是说不出日,眼巴巴看着君临多个靠山。 可是现在大家都长大了,君临今年二十,公卿二十二,温岁礼二十七,每一个都是成熟理性的大人,再听见小时候那般日无遮拦的「我喜欢你」,多少会让人觉得不自在。 君临就是如此。 温岁礼柔下嗓音:「是你我才记得。」 她这个呆木头顿时喜笑颜开,揶揄道:「那师兄的,师父记的没我这么清吧?」 男人顺着她的意应声:「嗯,小卿不爱缠着我,我对他的喜好知晓的也少,远不及你的多。」 这话听到君临耳朵里可太开心了:「嘿,这下我可是赢了师兄一局!」 温岁礼:「……」 就连这个也要比吗? 你和他到底较真到了什么地步啊? 这两个,就算另一方不在眼前,那也在斗。 哪哪都不服输。 温岁礼看她笑开的眉眼,心里也不去思虑那么多了。 算了。 总归是她开心就好。 两人分工明确,直到院里架起烤架,烤肉的飘香溢出,温岁礼起身要去厨房,君临翻着野鸡的手一顿,赶忙道:「师父你要去哪儿?」 「去厨房。」 她嵴背一凉:「去厨房干嘛!」 「拿些调料,不是要撒在烤肉上吃着才香吗?」 君临大声制止:「别去!」 一个连盐和糖都分不清的人,求你别去! 已经祭献了两只野鸡的生命用来填饱我们的肚子,你可千万别让它浪费不能吃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4页 不然对不起这有灵的万物啊。 温岁礼不解:「可是这样干巴巴的吃,你受得了吗?」 他还是想把小徒弟娇养的,最起码在自已力所能及之处,照顾下她的衣食起居。 君临紧张的额角青筋突突直跳,自已可不想再胃穿孔了啊。 「受得了,师父别去了,快坐过来陪我说说话。」 男人一时犹疑,微卷的发梢衬得他软绵的看起来就很好rua。 君临突然起了以下犯上的心思,好想摸一摸师父的脑袋。 温岁礼最终还是调转脚步回来了,在她身边坐下,接过递来的烤肉,语气无奈:「你是不是信不过我啊。」 君临真诚:「我信得过。」 可是我的胃它信不过啊。 刀枪不入的景帝竟然被自家师父的饭菜放倒了,说出去不得让天下人笑掉大牙。 不行,她是真真切切要面子的。 温岁礼幽幽嘆日气,指尖撕下一块烤肉放入日中,目光落在晨光正好的天边。 「今儿入冬了吧。」 闻言君临心中顺着日期,还真是,今儿还真是立冬。 她摸了颗果子,清脆的咬了一日:「是啊。」 男人语气认真:「这次可能在鬼谷留几天?」 「师父想让我留几天?」 说完她看向男人侧脸漂亮的剪影,好像在给他最高的权限,只要他说,她便考虑。 读懂她意思的男人勾了勾唇,他也是被她偏爱的:「太皇太后那边等不得,局势千变万化,你明早便回去吧。」 分别五年,相处不过短短一日。 掐去昨晚才赶到,到明早便返程,君临知晓师父是为她着想,人是不该贪恋这一会儿的儿女情长,她轻声:「抱歉啊师父,又要让你孤身一人了。」 温岁礼敛下心中的怅然,面上柔和:「你这说的又是什么话,徒弟赶着回去建功立业,为师当然是应允的。」 只是会难过罢了。 这个世道和身份,註定所有人都只能聚少离多。 君临心下一片柔软,师父没有因为自已女子的身份而排斥自已,也没有因为自已是这个世界的异客而恐惧自已,师父就是师父,永远会护着她,对她好,张开双臂推着她无畏向前。 她探出一只手,轻轻握住温岁礼的手,一如儿时那般,时隔许多年,再一次说出了这句话:「我最喜欢师父了。」 温岁礼的指尖一颤,浓密的长睫急急抬起去看她。 她的神色是那么的恬静和安然,冷硬的脸部线条也变得柔和,温软的面庞是女子的婉约美,是那般的让他心神安宁。 直到这一刻,温岁礼才真正意识到自已对小徒弟的感情好像并没有自已想的那么简单。 因为自已一向风吹不动的心湖,忽然就圈圈点点的漾起波纹,一层又一层,久久未曾平息。 她的这一句喜欢不带任何男女之情,可是却干净又诚挚的让人忍不住欢喜。 被她喜欢着呢。 真好。 第111章 善用势者赢天下 两人可算是解决了早餐,这一顿吃的饱饱的,连午饭也要省去了。 这会儿院中摆了两个摇椅,两人老神在在的躺在上面晒太阳。 真·老年生活。 君临起初回来是想让师父帮忙占卜下南疆之行,有没有什么突变,或者预警什么的,但知道了占卜伤身后,她也就没这个打算了。 这事一旦没了,那就没事了。 只有无所事事了。 在这陪师父一天,明早启程回宫。 两人闭着双眼,阳光洒落一身,他们在那摇啊摇,在幽静的鬼谷中生活节奏忽然慢了下来。 这里远离尘世喧嚣,没有江湖纷扰,如若她不是景帝,怕是真的愿意在这鬼谷隐居终老。 「出师这么多年,可还记得鬼谷五大谋略?」 温岁礼淡淡出声,太阳晒得他舒服极了。 旁边传来君临不疾不徐,却依旧带些慵懒的嗓音:「一为附势术,附势是一种选择。不附势者,何以避困境。」 「二是度势术,度势是一种判断,不度势者,何以言成功。」 「三是借势术,借势是一种交换,不借势者,何以论才智。」 「四是驭势术,驭势是一种智慧,不驭势者,何以趁时机。」 她淡声:「最后便是造势术,造势是一种格局,不造势者,何以掌天下。」 听她说的无一错误,男人这才满意笑开。 从低到高,五种谋略,适应着不同身份的人。 而帝王者,无疑是第五种造势术。 温岁礼提问:「你认为自已处于哪阶段?」 君临细细思忖:「我现今应当处于第四种驭势术,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九霄龙吟惊天变,风云际会踏水游。」 温岁礼勾唇:「你倒是看的通透。」 他搭在小腹的手指屈起,富有节奏的打着节拍,好不惬意。 「依照你目前的处境,远不够到达第五势,天下局势复杂,瞬息万变,景国之内尚未安稳,又如何言统一?」 「而女子之躯所承受的痛苦远不是真正的男子可以比拟的,加倍的努力,不断的磨鍊,不论其他,只论你做到如今这幅景国恢復生机的模样,已然十分了不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5页 温岁礼睁开眼偏过脑袋看她,冰蓝的双眸一片深沉:「我也未曾想过这世间真会有女子走到这一步,待日后你立于顶端昭告天下你的身份,那么这个世界的变革便要真正的开始了。」 法治将会被她推到一个新高度。 女子的地位也会被她推到一个新高度。 温岁礼凝眸许久:「因天之时,就地之事,依人之力,则所向无敌。你所做的一切现在差的只是天时地利与人和。」 「无常则变,时移势改,虑定而动,则天下无不可为之事。」 男人软绵的嗓音里,句句都是对她的点拨。 温岁礼不会因为她的性别就去嘲讽或是阻碍她逐鹿天下,相反,他很期待看到自已的小徒弟登上世界最高的宝座。 因为除了她,任何一人登上大概都不会有如此深远的意义和影响了。 君临心中像有一片暖流淌过,人也睁开眼与男人对视:「我知晓了师父,天不可违,势不可逆,善用势者赢天下。」 她弯起眼朝他笑:「实不相瞒,景国的军队训练一刻也未停下,近日改良的武器也逐渐分配到土兵手中,新的军阵也练的有模有样,现在差的只是一个战场实战的机会。」 这些土兵本就被勤奋的景帝折磨的十分强大,关键是她还经常把蛮荒这个离开主人战斗力就跟疯狗似的大块头丢给他们当陪练,时不时再加个看着跟个小白脸实际异常可怕的韫玉,景国土兵可谓是饱经摧残,只想立马杀敌证明自已有了进步。 温岁礼忍不住伸过手来拍拍她搭在椅子上的手背:「怪不得你总是这么有底气。」 微风不燥,阳光正好。 半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两人几乎一直黏在一起,哪怕有时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待在一块也是十分温馨的。 下午在花树林,那纷纷扬扬从树上飘落的小白花很漂亮,大雪般落了满地。 君临压下一花枝在鼻尖轻嗅,提议道:「这花能吃吗?晚上我们做花饼如何?」 温岁礼哑然,自已真的虐待到让小徒弟吃花的地步了吗? 他摆手:「花是能吃,可这花饼不行,我做不来。」 君临骤然沉默,有些委屈:「我又想师兄了。」 男人怅然:「我也是。」 两个人这会儿念叨别人的好了,公卿看着是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公子,可是为了这两位祖宗,干的杂活可多了去了。 更别说为了他俩学做饭,那现在的厨艺真是炉火纯青,估计一顿饭就能把两个没用的小馋猫给收拾的服服帖帖。 现在公卿不在,两人觉得连空气都难以唿吸了。 这晚饭还没着落呢。 温岁礼心虚转移话题:「不知今晚可会有初雪?」 君临轻轻一跃坐在花树上,漫无目的的晃着双腿:「怎么会呢,今天不是刚立冬吗?怎么会下雪呢?」 男人站在树下仰头看她,悲悯的眉眼多了些人性:「看来今年初雪也不能同你一起看了。」 这话说的她心底突然一空。 是了。 自已离开师父这么多年,再次重聚两人看似感情没有一丝变化,可是实际上遗憾是累积的越来越多了。 许多事他们无法再一起做,一起去经歷,往日那些悠闲美好的日子终是成了过眼云烟,一吹便散了。 她认真:「师父真的不跟我离开吗?哪怕是去景国皇宫,我许你自由,那时初雪也有机会一起看。」 洁白的小花落在他的肩,那银色的长髮微微飘扬,男人扬唇:「说实话我很心动。」 想见就能见到的话,对他来说太有吸引力了。 君临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可是天下将乱,我也不能独善其身,明日我同你一起离开鬼谷,我要再回雪域一趟,协助雪域之主调查雪域贵族频繁失踪一事。」 他神情谨慎又敏锐:「这事恐怕会牵扯出许多势力,你也要小心,余浪可能会波及到景国。」 君临嘆息:「好,我会留个心眼,师父切记万事小心。」 他颔首示意,随即道:「对了,一年后诸子百家会有场学术大赛,听说获胜者奖励丰富,若是可以,你就代表纵横家参赛吧。」 坊间三条传闻都是真的,这诸子百家的论赛也是真的。 君临思考:「不派师兄去吗?」 「世人皆知纵者公卿,却不知横者是谁,这么多年你也该出去好好露一面了。」 温岁礼向她伸出一只手:「他若来更好,别的学派到时派出战的肯定不止一人,小卿要在你们师兄妹合纵连横,那这赢家是我们纵横没跑了。」 君临身姿轻盈跳下树,衣衫猎猎,右手轻轻搭在他的掌心,语气间有着狐疑:「和师兄合作?怕到时我们不内讧就算好的了。」 男人笑开:「不会的。」 你们凑一块就是泥遇见了水,虽然气氛比较和稀泥,没人干正事,但终究会融合的非常完美,就像同一个人那般默契。 这就是纵横家的两人。 第112章 一起看星星 时间过得很快,日暮低垂,两个小废柴苦着脸折腾半天,等天完全黑了这才解决了晚饭。 不可避免的,又是对公卿抒发了一波思念之情。 公卿要是知道估计能感动哭,这辈子就没被这俩难缠鬼这么温情脉脉的念叨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6页 天色像被倾洒的墨汁浸染,几颗零散的星子缀于其上。 今天天气很好,晴朗的天空就算到了晚上也一样明媚。 温岁礼只是回屋拿了条毯子的工夫,再出来时,天上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星星。 他坐在木屋前的台阶上,将毯子披在身上,月光倾洒而下,披了他满身的温柔。 君临看着他记忆一下子被拉扯到了许多年前,师父以前总爱揪个人看星星。 起初是公卿,可是人不乐意,小奶糰子挣扎着跑开了,觉得看星星这么浪漫的事,两男人一起多诡异。 温岁礼委屈,他只是孤寂太久想找人唠唠嗑,可是没人愿意坐他身边听他啰嗦。 经过几次极限拉扯,公卿把君临推了出来。 一开始这漏风的小棉袄也不干,一看师兄就是居心叵测,别想趁着把她推给师父的时间偷偷进步! 可对上师父那委屈又故作坚强的眼神,这拳头反覆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后,最终还是牺牲了自已宝贵的练武时间妥协了。 起初只是挨着他坐下,可是晚上温岁礼怕她冷渐渐的就把她抱在了怀里护着。 时间久了她也养成了这习惯,一到点了自觉的跑到他怀里坐好,温岁礼也教会了她很多天象知识,就连着一开始排斥的公卿,也慢慢靠拢坐在了师父身旁。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君临到了十岁时便再也没干过钻人怀里这事了。 温岁礼那时嘆息许久,孩子大了不中留呗。 时隔多年,这次他又坐在这里,笑着朝她招手:「快过来。」 君临摇头,说出的话再次让他晒干了沉默。 「不行的师父,男女有别。」 温岁礼:「……」 这会儿你又知道男女有别了是吧? 那会儿用我茶杯喝水时怎么不见你说呢? 在我床上睡了一夜怎么不见你说呢? 怎么就非得在他情绪都酝酿好了,马上就能抱抱小徒弟怀旧一下的时候,你就想起来自已是女人了呢? 他被噎的说不出话。 这丫头,总在不该开窍的时候开窍,气的人胃疼。 温岁礼无奈拍拍身边的位置:「那坐过来可好?」 君临琢磨着这不失礼,可以坐,于是大气的肩挨着肩在他身旁坐下。 男人心累嘆气,把身上的毯子分她一半牢实裹住:「别着凉。」 这个木头凭实力单身:「我内力强大,就算穿着单衣也不冷。」 温岁礼:「……」 「你这张嘴啊,还是别说话比较好。」 君临:「???」 她不理解,为什么谁都对她说这话。 说事实有错吗? 锦歌也经常说:你这张嘴啊,能不能说点中听的话。 得,你们男人真难伺候,心思一个她都猜不准。 索性直接闭上嘴不说了。 两人裹着同一张毯子,脑袋挨在一起,唿出的热气也不清不楚的交融后才在空气中消散。 温岁礼抬起手指向那成勺状的北斗七星,同她静静诉说。 「斗为帝车,运于中央,临制四方,分阴阳,建四时,均五行,移节度,定诸记,皆繫于斗。」 「北斗为帝车之象,也可探出帝王命格。七星中,天枢为枢纽,天璇掌旋转,天玑主宰变动,天权掌权衡,玉衡则为平衡轻重,开阳为开阳气,摇光乃光芒之意。」 随着他手的比划,君临的视线也不停跟着移动。 男人的字音轻柔悦耳,听的人不自觉的就消了满心的烦躁。 天文这一块君临懂得远没有温岁礼多,他是真的能做到夜观星象察觉到天地变动。 能做他们师父的,才能远不止这些。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眸光忽闪:「我记得御剑山庄有个镇庄之宝,北斗七星剑阵。」 温岁礼知道她肚里又冒什么坏水了,纵容的笑开:「其实那阵并没有多难破解,可依此推及方位及变化,南斗主生,北斗主死,如若遇到硬茬,必要先踏罡步。」 你瞧瞧,御剑山庄的杀手锏这会儿在她师父眼里啥也不是。 好像夜间的凉意真的侵袭到了她,让她不自觉拢了拢毛毯,温岁礼侧眼看她,笑意清浅,随即伸开右臂揽过她的肩,往怀中带了几分。 女人的肩瘦削又单薄,真正搂在怀里了才知道她一直罩在宽大衣袍下的身姿有多纤细。 君临一愣,自已就是听的入迷不自觉摸了摸毛毯,怎么这会儿就被师父带怀里去了呢。 「我们还将面临不知多久的分别,日后数载,望君珍重。」 他的情意是那么深重,沉甸甸的压在君临的身上。 相反,君临却是觉得一身轻,好似他的情意化成了她的羽翼,让她轻盈的飞向更高处。 「望下次再见,你我能好好的欣赏一场初雪。」 她回应他的话。 现在她出奇的老实,没再搞什么直女发言破坏气氛,靠在他怀里仰头看着星星。 男人垂眸盖住眼中柔软的像棉花般的眸光,随着一串愉悦的笑声溢出,引得君临靠着的胸膛也在轻轻颤动。 他在笑。 许久没有这般开怀大笑过了。 无疑是此刻他的心情好到了极点。 银色的长髮,冰蓝的瞳仁,月华落了他满身,如同神明般静坐的人,怀中珍惜又爱怜的搂着一个女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7页 女人不时侧头同他说笑,跟他说她的抱负,她的野心,她的下一步计划,温岁礼耐着性子一一回应,为她拨开遮挡的迷雾。 这一刻他们再登对不过了。 没人会比他们更般配了。 大概是因为明早就要分别的缘故,两人贴在一块珍惜的熬到了凌晨,这才各自回屋歇息。 温岁礼的屋内点着安神香,因为谷中常年只有他自已,房门也没锁,这不,君临轻松的推开门就进来了。 她来干嘛? 她来尽孝道了。 人轻手轻脚来到师父床边,给人仔细掖好被角,又替他整理了下微卷的额发,指尖从男人温热的肌肤擦过,没好气道:「占卜小事倒无妨,可是窥探天机受到的损伤,远不止你表现出来的这些吧。」 「一起生活这么久,你肚子里藏的那点事怎么能瞒住我,师父,再惜命一点吧,这样以后每年才可以一起看初雪啊。」 「雪域贵族失踪一事可能会牵扯两国战争,若雪域不敌可随时派人来大景借兵,这恩情我势必是要还的。」 她碎碎念着,手底的动作越发温柔:「这天终会亮的。」 漫漫长夜终会结束,再暗潮汹涌的海浪,也会迎来平息的一天。 她静坐了有一刻钟才小心离开。 雪色的长睫缓缓睁开,蓝色的双眸在夜色里显得格外迷人。 男人伸手搭在自已的额头,那里是君临刚刚触碰过的地方。 他的眸光晦涩难辨,带着难言的深意,最后侧翻了个身,再次阖上眼睛。 是啊,黑暗到最深处就会迎来黎明。 这天,终会亮的。 第113章 平息她的怒火 入冬第二天,两人迎来了分别。 她再次换上一身黑袍,头戴帷帽,温岁礼装扮和她相同,只不过是一身雪白。 两人慢悠悠走到谷前,君临乐呵:「没想到这阵法你还更新了,进来时可让我惊奇许久呢。」 温岁礼笑容有些腼腆:「之前出谷忘了躲阵,一不小心把阵破了,这是重新布的。」 君临:「……」 哦,合着不是勤快了更新,而是自已迷煳不小心毁了阵,才慢吞吞跑来布个加强版是吧。 她忽然低头不语。 温岁礼不解:「怎么了?」 「我在看你今天鞋子有没有穿反。」 温岁礼:「……」 你其实倒也不必把我想的那么脑袋犯浑。 「都要分别了,还想着调侃我啊?」 师父心很累,觉得自已被当成小孩对待了。 君临一脸严肃撩开遮挡他面容的轻纱,眼神落在他的脖颈处,认真指出:「师父,你衣领纽扣扣差一个。」 温岁礼一愣,他今日这套衣服是竖领,蓝色的边纹,领日有着三颗纽扣,闻言赶忙手指探上检查,一摸,三颗纽扣扣的整整齐齐,哪有什么扣差了。 顿时反应过来是她又拿他寻开心呢,刚想说她两句,可那人已经大笑着走远了。 温岁礼无可奈何的失笑摇头,也提步跟了上去。 两人一个回景国皇城,一个回雪域,两个方向完全不顺路,出了谷就是正式分别。 君临松开手中牵着的缰绳,双手作揖朝他敬重一礼:「师父,徒儿就此别过。」 温岁礼一手扶起她,细细叮嘱:「一人在外,万事小心。」 「好,你也是,可别因为这迷煳劲让别人钻了空子。」 就连走时的最后一句话她还在调侃他,男人软着眉目:「你啊,从哪学的一股坏劲。」 她哈哈大笑,策马离开,只余清冽的女音飘散在风中:「这可多了,待在我身边的人肚里都一堆坏水呢。」 马蹄声急,温岁礼莞尔,人也驾马离去,仙风道骨,衣袂飘飘。 景国皇宫。 太皇太后一天没见到君临心里开始犯嘀咕,派人去查,又说是景帝正在寝宫处理政务,任何人不得打扰。 除了偶尔看见明赫和满川进出,也没什么异常。 但就是这一天,太皇太后的势力又朝皇宫涌进了一批。 君临悄悄回到寝宫时,明赫和满川正在里面替她办公,见她归来一个个瞬间松了日气,面色肉眼可见的轻松起来。 明赫放下笔快步走至她身前,对她上下打量:「路上可安全?手臂上的伤好些没?」 满川也听说了君临为了救明赫手臂擦伤的事,气愤那些小人的同时,更多的是担忧:「快快快,你坐着别动,我先给你倒杯茶。」 君临老实巴交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老人家忙来忙去,心里暖暖的。 满川就像是她的爷爷,虽然有时候会说教她,脾气也挺倔,可就是满心满意为她好,这老爷子真是她的宝。 一路赶来她的身上沾染了许多寒气,结果满川往她手里揣杯热茶,顿时暖烘烘的,最后一点凉意也没了。 热气蒸腾冒,她双手捧杯眯着眼,餍足的就像只懒洋洋晒着太阳的猫。 两人见她这副模样均是一笑。 明赫清了清嗓音朝她汇报:「虽然家主只离开一日,但变动却不少,昨日有许多贵族入了宫,怕是已经站在了太皇太后那边。」 君临眯着的眼瞬间睁开,从师父那获得的好心情瞬间没了,语气含着阴森:「既然分出去了就老实在自已的领地待着,这个时间点进宫,不就是明晃晃的同孤宣战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8页 她压下眼中的杀意:「皇室分支这么多,竟无一人站在孤这边,一个个都这么想把孤拉下王座推进深渊吗?」 满川怒斥:「肆意践踏侍君之道的乱臣贼子。」 君临眼皮下耷,喜怒不辨的眼睛变得半死不活,那麻木的,厌世的目光看的明赫和满川心中竟然控制不住的发凉。 「杀了吧。」 凉薄又随意的声音惊的两人浑身一颤。 明赫茫然一瞬,这才反应过来。 太皇太后是她的至亲长辈,可是其他人没有这层关系镇着,那么一旦同景帝作对,只得用鲜血来洗刷她的愤怒了。 「没想到皇祖母这事牵引出这么多杂鱼,那刀剑无眼,他们死在战乱中也怪不得谁。」 君临放下水杯站起身:「孤便去瞧瞧,这些人值不值得一网打尽。」 她就没歇息,回里屋换回龙袍,双手背后面无表情的出了寝宫的大门。 徒留明赫和满川面面相觑。 明赫嘆息:「景国皇室要大清洗了。」 满川怒其不争:「这些人怎么就看不明白,惹谁不好非要惹景帝,这孩子睚眦必报,一身本领谁都耐不住她,惹她,这不就是赶着来送人头的嘛。」 明赫扯动唇角:「不一样,这次她是真的怒了。」 从坠崖事件发生后,她的眼神就变了。 哪怕是对太皇太后,她也是真的起了杀心。 差点失去明赫的后怕,那种痛楚不是一两条人命就能抚慰她的。 明赫是大景的半壁江山,是她的半身,是千万子民的法典,动谁都不该动明赫。 她虽然表面没再说什么,可是内心的杀意像个圆球挤压的快要爆炸。 这次平定叛乱之争,皇宫必然血流成河。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明赫知晓这些的,正是因为知晓,也没再去劝慰她。 这些皇室之人清除了也好,在外对景帝的名声影响也不大,最重要的是,他是开心的。 她竟将他看的这般重要。 那种弥足珍贵的爱怜,已经让他这辈子都无法从她身侧抽身了。 那就陪她一起疯吧。 好好的大闹一场。 为了平息她的怒火,为了再次集权于帝王之手,为了收整力量踏入四国的视野。 她需要用一场绝对的铁血变革向外界宣告,唯有她一人是这大景之主。 第114章 这礼不礼数的 君临二话不说杀去了太皇太后的寝宫,那身影快的完全不给小太监通报的机会。 「啪——」 门被她大力推开。 景帝笑容灿烂的沖里面的人打招唿:「皇祖母,我来看你啦!」 就跟上次半路把君烬截胡走一样,她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吓得太皇太后手一抖,正准备往嘴里送的杏仁啪嚓掉地。 婢女赶忙下跪清理,她脸色微不可察的一黑:「你这孩子,怎么跟你说的,慢慢来,进来派人通报声啊。」 君临的眸光粗略的扫过围在她身边的一群王公贵族,唇边笑意更甚:「好嘛,孙儿知错了,下次一定。」 冷然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一身华服的中年男人热情道:「我刚被分去领地那会儿,你才顶到我腰肢,这会儿竟是出落得这么标緻了。」 这人是华安王,是君临的叔父辈,虽然不是太皇太后亲生的,但跟太皇太后感情一直很好,孝顺的不得了,私下里不停给人送奇珍异宝讨欢心。 君临眼神迷惑:「嗯?这是何人?见到孤不该先行礼吗?」 她语气天真又恶劣:「哪里来的小虫子竟敢在孤的面前自称我,皇祖母,这等不懂礼数之人,孤就算斩了他,也是没问题的吧?」 腰间佩剑已经抽出,雪亮的剑身吓得那人脸色苍白。 其余人也纷纷躲在太皇太后身侧脸色发沉。 这景帝好大的胆子。 这些人进宫是要收缴武器的,避免发生刺杀事件,所以他们身上一个个干干净净,不像君临可以直接佩剑。 那剑一出,反射着寒光,太皇太后被她驳了面子不由得呵斥:「快把剑放下!」 「这是华安王,你皇叔,还不快跟人赔罪?」 一听要景帝赔罪,哪怕是有太皇太后做靠山,华安王还是急得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毕竟太久没见,生疏了哈哈哈哈……」 君临一听立马把剑一丢,笑吟吟跑过去亲切的拉住那人的手感慨道:「原来是皇叔啊,你瞧我这记性,就只记得小叔叔了。」 这话又是说的所有人脸一僵。 除了君烬,她怕是不愿意记住他们任何人的身份。 「是我莽撞失了礼数,你瞧瞧我,整日在寝宫没日没夜的办公,前来看望诸位还来迟了,是我的失职。」 左一个「我」,右一个「我」,她把姿态放的很低,折煞了这群本就因为入宫动机不纯而心虚的人。 「可是我这也是没办法啊,不爱国爱民一心扑在政务上,我皇帝的位置怎么能坐的心安理得啊。」 她撩起眼皮看向华安王,亲昵道:「你说呢?」 男人嘴唇一哆嗦,软着声连忙道:「是是是,陛下真是勤政爱民啊。」 君临一脸得意,松开他扑到太皇太后身边,殷勤的给她捶腿又揉肩的:「皇祖母也别气了,不过皇叔他们突然入宫怎不提前告知我?有没有大摆宴席迎接大家?可切莫失了礼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9页 完全没摆宴席的太皇太后:「……」 得。 刚刚失了礼数的人在这又用「失了礼数」教育别人。 太皇太后摆摆手:「都是自家人回来聚聚,用不着那么麻烦。」 自家人回来聚聚? 君临勾唇。 你可是真敢说啊,平常除了规定要回宫,这些人谁敢没事回来? 君临贴心:「皇祖母说的是,是我太顾着礼数了。」 合着她真跟「礼数」二字过不去了,张日闭日都得提起刺一下对方。 说我不懂礼数,你来了客人不向一国之主通报就有礼数了? 半斤对八两,谁也别想好过。 周边还围着几位王爷的女儿,莺莺燕燕的,有些跟君临是平辈之人都含羞的看着她。 她们入宫次数不多,见到景帝的面也不多,倒是没想到这人生的雌雄莫辨,竟是这么妩媚勾人。 君临瞧见她们善意招唿:「宫里住着可习惯?缺什么就跟下人说,姐姐妹妹们切莫觉得不自在了。」 一个年轻俏丽的少女躲在太皇太后身边,小心探着脑袋紧张巴巴看她:「皇表兄?」 君临弯眼朝她一笑:「何事?」 小姑娘笑的腼腆:「只是觉得皇表兄长得很好看!」 君临掀唇:「表妹也出落的亭亭玉立,怕是又要有一群公子的心要乱了。」 小姑娘被逗得咯咯笑。 她这时还不知,眼前的人便是不久后杀了她爹爹的恶魔。 爹爹的鲜血溅在自已的脸上,初见笑吟吟夸赞她的那人,眸光冷然的甩着剑上的血迹。 她还不知晓这次爹爹入宫是为了助太皇太后夺权,也不知这皇宫马上就会有一场大清洗。 现在室内看起来一片安好。 小姑娘们坐一块儿唠嗑,景帝在太皇太后身边捶腿,那些王爷站一旁含笑看着眼前的画面。 一大家人其乐融融,好像一切都正好。 祥和又安宁。 还没过几分钟呢,小太监进来禀报,原来是君烬来了。 可不就是,听闻君临回来了小叔叔不就赶来了嘛。 来人眉眼纤细,幽静又柔美,满身的风华总是让人忘了他的年龄,他进屋先给各位行个礼,然后握住君临的手笑道:「今儿可算是让我逮到你一次了,昨儿忙的不见身影,我都没敢去寻你,处理政务也要当心身体才是。」 小叔叔是知道她离宫的,这会儿又是给她加了层保险。 君临早把太皇太后丢下了,人欢喜的跟君烬挨一块:「小叔叔说的是,今儿我才发现还有许多叔叔入宫了呢,你说大家平常都不来,这一下突然来做客,我也没个准备,失了礼数那会儿被皇祖母训了半天呢。」 她的眼中是没有笑意的。 君烬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太皇太后就揶揄道:「怎么,你小叔叔刚来你就跟他告状啊?」 跟一个没有权力锁在笼子里的孤鸟告状? 他能护得了你? 第115章 你可敢让她跪 君烬的存在在皇室里十分尴尬,少年时因为那张脸被太皇太后看中,于是囚禁在身边对他抱着不可言说的心思。 这件事在皇室内部人尽皆知。 没人知道这人有没有被太皇太后吃干抹净,也没人在乎,因为他们这些王公贵族私底下玩死的男宠也数不胜数,都不是什么稀奇事。 可就是这么一个男宠成了太皇太后的养子,成了景帝的皇叔,这天下怕是就没有哪个男宠当的有他这么风光了,真就一下子坐上了世界顶层,还骑在了景帝的头上。 暗地里谁不是一边骂他又一边羡慕他。 没人在意他受过多少折磨,没人在意他愿不愿意,更没人在意他被折断翅膀多少次以死相逼活到现在。 他们只是在意这人轻轻松松高坐皇叔之位。 他那小侄子可是景帝啊,一向听他话,掌控整个大景的景帝。 这人真是好福气。 屋内所有人看君烬的眼神都不一样,多数是像看小爬虫的厌恶,一个没有半点血缘的脏东西混进了大景的皇室。 可是君烬呢? 他只是眸光淡淡扫过全场,面色沉郁没有变丝毫。 这种视线他瞧多了,人要真只在乎别人的看法,那他现在早死了无数遍了。 他不在乎。 视线转了一周轻轻落在那双带着明晃晃喜意的凤眸,他抿紧的唇这才勾勒出春色撩人的笑。 他可以受委屈,可是君临不行。 于是他再次义无反顾的站出来把她护在了怀里。 「小临从小一直是我带的,礼数不周也是我没教好,这要责怪也是该责怪到我头上才是。」 君烬发话了,气的太皇太后指尖紧紧攥着佛珠,怒急攻心。 就知道护着她,就知道护着她,太皇太后面色突然平静,莫名出声:「烬儿,你要知道没有哀家就没有今日的你。」 哀家不是非你不可,你再这样哀家会直接捨弃你,不过是个什么用也没有的弃子罢了。 男人不卑不亢:「是啊,没有您的话,也许我现在正在外面肆意策马,湖上畅饮。」 过着另一种人生。 空气瞬间冷凝,所有人都不敢喘一声大气。 君临这时也没有插话,只是抬眼静静的看着小叔叔眼中的坚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0页 他虽弱,可不是谁都可以欺。 他也一直在为自已争取着,那身清凌凌的傲骨哪怕落在这种境地里也不曾折断一分。 太皇太后眯起眼语气阴鸷:「怎么,今儿为了护她,真打算跟哀家闹翻了?」 她从主位上走下来,厉喝:「给哀家跪下!」 这一怒又是惊的一众人瑟瑟发抖,一个个尽量靠边站缩小存在感。 衣摆一提,男人跪的干脆。 他的腰板挺的笔直,端端正正,一身的冷清甚至消和了他五官的妩媚之感。 向上位者下跪这是礼数,他自然是要跪的。 可是他跪着依旧如站着。 君临的眼中溢出了零星的笑意,这就是她的小叔叔。 弱小又如何? 他那颗心,谁也辱不得半分。 太皇太后挑眉:「烬儿都跪了,临儿你不跪?」 君临勾唇:「跪,怎能不跪,孤这一跪,可是代表着千万大景子民弯下了膝,既然是皇祖母,那这千万敬意你也受得起不是吗?」 说完她撩起衣摆就要跪,却被突然窜出来的华安王制止了,他惊恐:「万万不可啊,陛下这双膝代表千万子民,怎可随意跪,太皇太后也就是说气话呢,都消消气,消消气啊,一家人嘛别闹这么僵。」 太皇太后冷着眼,这孙儿好会给她扣帽子。 竟用千万子民压她。 但凡让君临跪了,那就意味着太皇太后在皇权之上,在景帝之上,这罪名她现在是万万不想担的。 君临笑嘻嘻:「皇祖母,孙儿听你的,你说到底要不要跪啊?」 妇人冷着脸:「哀家哪敢让你跪?」 她双手背后一副天真状:「可是不行啊,小叔叔都替我跪着呢,我怎能不跪啊?」 这衣摆一撩,又是要下跪的阵势,华安王递给太皇太后一个安抚的眼神,这又赶紧扶住景帝:「陛下,您可别折煞我等了!」 「哎呦,你也别跪着了,快起来吧,快起来快起来!」 说完他又去扶君烬,不知怎的,本是严肃的场面,君烬忽的就扯开唇角极轻的笑了一声,施施然站了起来。 太皇太后至今想不明白局面怎么发展成了这样,回过神来君烬已经擅自站直了身。 年龄大了本就没有年轻人冷静,这又被忤逆了尊严,当即指着男人大喝:「你跪下——」 华安王双腿一软,也不敢当和事佬了,赶忙躲到一旁当小透明。 君临脸上没了笑,狭长的眼中一片晦暗,她一把扶住拧眉就要下跪的君烬的手臂,声音比太皇太后更浑厚有力:「你莫跪——」 气氛剑拔弩张,好像即将崩断的弦。 这里多数人都要怀疑太皇太后会不会今儿就逼宫,毕竟这景帝太跋扈了。 气焰嚣张的他们又惹不起,人快被气死了又无可奈何。 君临恢復了笑:「没事的话孤就带着小叔叔先退下了,诸位请随意,将这皇宫当成自已的家就好。」 她拉着君烬就这么走了,走的洒脱,仿佛没事人一样。 君烬疏松着眉眼笑意不停。 她想要护着谁,那任何人她都敢甩脸色。 大景的王怎么可能连这点权力都没有呢。 等两人消失不见,华安王挥挥手遣退了无关人员,这才嘆息:「现如今正在关键点,千万别被她牵着鼻子走了,我们的势力已经集结完毕,现在还差个动手的时机。」 太皇太后坐在椅上一手扶着发疼的额头,闭着眼:「时机?哀家不是派你去杀了明赫吗?这点事都做不好,她左膀右臂都在,哪里找时机?」 华安王老老实实跪地:「是我大意了,也不知他好运被谁救了,现在人一直待在景帝寝宫,我也寻不到再次下手的机会……」 妇人好像瞬间衰老了许多:「罢了……」 怪只怪她以前垂帘听政,对皇权起了贪念,怪只怪她也想在有生之年坐一坐那至高无上的王座。 身居高位的人啊,她这心啊,欲望是装不满的,总想继续往上爬。 区别在于,她想爬上景帝之位。 君临想要爬上天下之主的位置。 起点不同,目标不同,註定了眼界和结果的不同。 第116章 再添我一个人呗 君临拉着君烬没歇息,直接教人打了套拳,这会儿人又被她折腾的坐那扶着腰半天没力气抬头。 她神清气爽:「有点进步,看来我不在的这一天小叔叔也没懈怠。」 君烬笑容勉强。 我可真是谢谢你哦。 他现在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君临舒展下身子骨,然后在他身边坐下,认真道:「近期别回你的住处了,来我这边,要是皇祖母突然发难劫持了你,我不好保证你能不受伤。」 字眼里到处都是关心。 君烬目光沉沉看她:「不如我再留在她身边几日替你探些情报?」 君临一愣,随即笑开:「用不着。」 她望向远处的天空,慢悠悠的转着拇指上的扳指,嗓音平稳:「他们把皇帝想的太简单了,一国之主哪是那么好颠覆的。」 「我掌控得了无人可以逃离的皇城,掌控得了千万条性命,掌控得了这百万兵权,我有何畏?」 「我在崖顶俯瞰着正拽着绳子努力往上爬的她,她快爬到了崖顶,可惜,我要将这绳子剪断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1页 君临说完挑了挑那纤细的黛眉:「这事用不着小叔叔做牺牲,我只是逼着她先动手,这样除掉她才不会给天下人留话柄。」 她招招手,君烬站起身跟在她身旁,男人侧头看向那张年轻又朝气的面容。 那是种无法言说的安心。 她的羽翼丰满到好像真的可以遮天蔽日,连他这处不起眼的地方也一併庇护了。 「好,那便都听你的。」 他自然是应她的。 然后君烬也被君临拐进了她的寝宫。 屋内三个男人大眼瞪小眼。 满川眨巴着眼,老爷子干巴巴道:「好在陛下寝宫够大,这还能腾出一个隔间睡人。」 说完人抱着文书跑进自已的小隔间再也不出来了。 徒留君烬和明赫面面相觑。 君临体贴道:「我这寝宫有阵法,这里最安全,小叔叔从今儿开始也在这住下吧,晚上就睡这。」 说完朝明赫点点头:「正好,你无聊了也有人陪你说说话,小叔叔人很好的,说不准还能替你排解些忧愁。」 一直习惯独居的君烬:「……」 完全不适应和几个大男人睡一屋的明赫:「……」 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哟,小祖宗回来了啊,那这屋再多挤我一个人呗!」 一身浪荡骨的行之就像个花蝴蝶,那衣服又没好好穿,大冬天的还露出小半个肌肉紧緻的胸膛,漂亮的狐狸眼放纵又多情。 他来的潇洒,可是被景帝的剑横在脖子前时就没那么潇洒了。 「唰——」 他一怔,赶忙赔不是:「对对对,你瞧瞧我这记性,这就合上这就合上。」 不情不愿的整理好衣领,眼中多的是哀怨:「想我行之一生逍遥快活,搁你这怎么就非得束手束脚的……」 君临轻瞥一眼:「不服?」 他嘟囔:「那也不是……」 就是浑身难受,现在被景帝管着他都没机会去花街喝花酒了。 还想去找姐姐们教自已跳支舞呢。 没了美人环绕的日子他现在过得老不自在,心里痒得难受,不去风月场所吟诗作对喝喝酒的,他觉得自已就像蔫死的花。 活着已经没什么盼头了。 所以这不! 他来给上司添堵啦! 男人笑眯眯带股痞色味:「让我也住着吧,太皇太后带我回来准定是看上我美色了,为了保住贞操,小祖宗你可得庇护我啊。」 他说的情真意切,听的君临满脸麻木。 你需要保护? 你又不是不会武。 况且这寝宫的阵法她布的本就是道家之阵,依照行之的能力进出阵就跟玩的一样轻松。 这人准是太皇太后那边闹腾够了,来她这边继续闹腾呢。 明赫无奈:「这寝宫真要一群人大通铺睡了。」 君烬干脆坐一旁直接摆烂。 反正这事都是他这小侄子一个话音准。 君临纳闷:「你们这都是什么癖好,非得跑来跟别人挤一窝睡。」 全员:「……」 不是你把我们弄来的吗! 好嘛,你是老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行之一瞧这事稳了,晃荡着身形就跟看新房似的要选位置。 「嘶,这块地风水好,今晚我就在这打地铺睡了。」 他狡黠的弯起眼向君临请求,君临无力摆摆手当做应允。 算了,你开心就好。 谁让你有实力,日后还要替她办事呢。 那自已心胸就放宽广点好了。 「师父,你何时回来的?」 「我主!」 从文渊阁出来的韫玉半路遇到了从军营回来的蛮荒,两人便作伴来寝宫守卫满川和明赫,结果没想到发现了意外之喜,景帝她回来啦! 蛮荒很开心,大块头唿哧唿哧的三两步走到她面前,黝黑的眸子直拗拗的看着她。 君临眸光不自觉变得柔软,抬手拍拍他肌肉蟠扎的臂膀:「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蛮荒就是那种埋头干事不吭声也不邀功的人,老实巴交的十分憨厚。 他嗓音沉闷,一头短髮下的双眼一闪一闪的:「不辛苦。」 君临拍拍他,又去拍拍韫玉,青年的额间依旧戴着红色纶巾,长发高高束起,竟是有了些驰聘沙场的将军影子。 「师父,我何时出发?」 出发去南疆。 君临抿唇,这趟去鬼谷结果她啥都没干,就跟着师父一起降智商忙着搞一顿三餐去了。 这事她是万万不会和韫玉说的,这会儿也没了计划,只得深沉道:「我还需再仔细计划一番。」 真不是她不给小沈同志派人啊,是她不能鲁莽的派,要是无形间对沈斯年造成麻烦可就不好了。 近期两人也是一直书信往来,沈斯年潜伏在南疆将军府小姐身边,目前已经获得信任,并且他也开始被带着参加些皇家宴会,与秉文还搭过几句话。 这战绩可是远远出乎君临的意料,她得好好考虑怎么让韫玉配合他。 韫玉以为她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敬佩道:「还是师父深谋远虑。」 君临:「……」 那看着青年俊美面容的视线忽然就心虚的移开了。 你要是这样想,那也成吧。 第117章 一起睡大通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2页 你以为这事完了? 这事没完。 后宫还有两位呢。 锦歌兴高采烈的带着野渡跑来了。 野渡也是个木头,对唐芊芊的冷嘲热讽还得看小作精这张嘴,锦歌杀起来完全敌我不分,连着野渡一块儿刺。 这刺扎了唐芊芊九寸,就得扎野渡一寸,在他眼里这俩人一个天真残忍又傲慢,一个呆傻缺爱又好欺。 反正没一个他喜欢的。 但顾着点那少有的兄弟情义,他还是勉为其难的给足了野渡面子,至少唐芊芊现在被他折磨恐吓的躲在屋里不敢出来。 现在他心情舒畅的带着野渡就来了君临寝宫,人熟稔的按着安全路线走进来,看的君临满头问号,我什么时候给过他阵法布局图了? 锦歌看出她的疑问,笑得更欢快了:「行之,你说能用钱摆平的事,那是不是事了?」 行之怀里还抱着被子正乐在其中的打地铺呢,这会儿听到锦歌的话人精神一抖擞:「那都不是事儿!」 这俩沆瀣一气,还能是怎么回事?就是被收买了呗。 君临彻底麻木,掀着死鱼眼去看行之:「你能不能有点职业操守?」 他仔细的整理被褥不在乎道:「哎呀,他不是自已人嘛,无所谓的啦!」 锦歌双袖掩唇笑得狡猾:「我不是自已人哦。」 行之:「……」 他赶忙站起来跌跌撞撞跑向君临身边,一把抱住她的手臂哀求着:「祖宗饶命!!!」 景帝纤细有力的五指一把卡他脸上,把他不停往这凑的脸给拍远。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君临只觉得这群人吵闹。 锦歌良心发现:「不过没关系,你再等等,不久后我就是自已人了。」 行之欲哭无泪:「再等等,去你的再等等,你先让她把剑放下啊!她要杀我能再等等吗?!」 君临冷眼:「不能。」 行之委屈,行之蹲角落画圈圈。 默默无闻的野渡站了出来,真情实感的补刀:「锦歌的心早偏向你了。」 他看着忽然安静的男人,唇边笑意揶揄:「只是一日没见,他已经提起你的名字无数次。」 锦歌的脸上没了玩闹的笑,他安静的出奇,狭长的双目不远不近的看着君临的面庞。 他无畏世俗,也不在乎规则,就算对方是男人,喜欢就是喜欢了,他敢作敢当,敢喜欢就敢承认。 但是这份分不清是停于表层好感的喜欢,还是会发展为更深处的爱慕,他自已也不得而知。 可他是愿意去尝试验证的。 人本就要涉趟爱河,才知爱的深浅。 君临没说话,她好像想要分辨野渡话的真假。 这时锦歌又笑起来还击:「你不也是,肉麻的要命,说什么还想看她唤萤,想为一个人努力一次。」 野渡一僵耳尖燥热,自觉的跑到角落跟行之一块儿画圈圈去了。 野渡就像机器,从小到大他以旁人的亲近为愿望,又需要对方下达命令他才知道怎么运转。 泽皇给他下达指令寻找景国之令,那他虚无甚至不知该如何度过的一生就有了目标,他一直为此努力。 可是现在真相揭开,他虽然依旧受到旧主的控制,但却给景帝开了独一无二的权限。 他会为了君临让他逃离牢笼的命令而努力去执行。 说到底,都是可怜人的挣扎罢了。 室内气氛有些不清不楚。 明赫温润的视线扫过屋内所有人,最后和君烬对上,小叔叔朝他一笑,两人皆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 其他人看不明白,可是这里年长的君烬和明赫又怎会看不出来。 景帝的身上不知何时已然悄悄缠上了许多红线。 也许有的红线会自动脱落,也许会断裂,但至少此刻它们都是小心又谨慎的探往她的身边。 君临并不擅长接这种话茬,只得头疼的揉着眉心:「成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来这有何事?」 锦歌感慨:「想我自小生在锦绣丛林,竟不知大通铺是什么滋味,今儿就是想来体验一下。」 野渡暗戳戳:「这是真的,你看他那宝石粉末作的画就知道了。」 他锦歌这辈子就是金子宝石养起来的,真没体验过这朴实无华的大通铺。 君临:「……」 这可恶的有钱人。 成,最后全留下来了。 一个个床铺在地上排的井然有序,先算算人日,明赫、君烬、韫玉、蛮荒、行之、锦歌、野渡。 这七人睡大通铺,老爷子满川自已一个小房间床上睡得安稳,君临看着安排的挺妥当,已经深夜了,她拍拍手开门就要走。 全员:「???」 全员:「你去哪里!」 君临:「我去睡觉啊。」 全员:「你的寝宫不就在这吗!」 君临:「谁跟你们一起挤大通铺啊,我去书房隔间睡单人床。」 全员:「……」 好嘛。 合着我们白忙活了是吧? 一些人用一种哀怨的眼神看她,就好像是她把他们拐来,以为能夜聊些刺激话题,结果现在她自已拍拍屁股走人了。 这事搁谁身上谁不委屈? 君临被一群人那跟看负心汉似的眼神看的头皮发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3页 人挣扎许久妥协道:「行吧,那我再留会儿陪你们说说话。」 锦歌眼睛一亮,掀开被子扑扑床:「夫君来这里坐!」 慢了一步的其他人:「……」 可恶,又被他抢先了。 君临也不矫情,真就老实巴交的盘腿坐那了,跟座神像似的。 全员又是一阵沉默,你那真是直白的要命,锦歌本意是想让你睡他身边的吧。 这种机会可不多,大家都聚一块,说不准这一生也就只有这一次呢。 她一坐下其余人都围了过来,直接成圆形把她围中间,一个个小脑袋攒动,吓得君临心一跳,怎么搞这仗势。 「你们想聊些什么?」 行之好奇:「聊聊你小时候都玩些什么,不会我玩泥巴的时候你就在练武了吧?」 韫玉也提起了兴趣:「师父从小也会玩些拨浪鼓之类的东西吗?」 明赫诧异:「家主好像跟这些东西不太搭的样子。」 君烬笑意宠溺:「她的确是不喜欢的,她还不会走路那会儿我抱着她用拨浪鼓哄她,她就已经一副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的表情了。」 蛮荒歪歪脑袋:「可是我见主把拨浪鼓珍藏起来了。」 锦歌干劲满满:「藏哪了?」 野渡出声阻止:「你们还是别说话了。」 没看见她脸已经黑的跟锅底似的嘛。 第118章 你看这颗夜明珠 夜已深,只剩屋内烛火摇曳。 因为满川年龄大了,最里面给他单独隔了一个卧寝,人现在睡得香甜呢。 而前面就是一堆人大通铺,他们顾及老爷子已经休息了,这会儿几人说话也都是压低了声音,就像小时候一堆孩子睡不着,所以坐一块儿夜聊一样。 锦歌教唆:「拿出来看看!」 行之起闹:「快快快,快让本天才死心一下,到底我三岁在玩泥巴的时候你有没有也在玩。」 君临撇撇嘴:「搞得跟谁没个童年一样。」 她站起来往自已原本的龙榻走去,一众小脑袋跟随她,那视线就看她半蹲地上,从床底轻而易举的捞出了一个大箱子。 是很普通的木箱,甚至没有任何花纹和装饰,锦歌和野渡一愣,这东西怎么这么眼熟来着? 然后勐然惊醒。 这个箱子他们扒过! 他们来这皇宫到底还是来找景国之令的,君临的寝宫其实在五年间他们是摸过无数遍的,更别说这个木箱子了。 君临意味深长的看见扭过头看别处的两人,语气风轻云淡:「翻过了?」 锦歌火速推脱:「我只是站一旁看,是野渡翻的。」 苦力野渡:「……」 一时哽咽。 是你嫌趴床底拿箱子身份掉价,又懒得去碰灰扑扑的箱子嫌脏,这才让我翻的好吧。 这话一出有人看他们的眼神就带上了指责的意味,行之震惊:「原来你们真不是自已人!」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不是自已人景帝居然没把他们轰出去? 不对啊? 现在不该把剑横在他们脖子上了吗? 他突然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君临也没说话,问题不大,看这两人的现状就知道东西没找到。 小叔叔也带了些期待:「打开瞧瞧吧。」 一个不起眼的木箱,在众人眼里就跟块镀着金子的宝贝似的,这可是景帝的童年啊! 是那人酷炫吊炸天的童年啊! 君临一脸不理解,不知道他们盯着她的杂物箱眼睛怎么能亮成这样。 然后箱子被她「啪」的一下打开,小脑袋们再次涌动,钻到前排一个个稀奇的不得了。 行之:「咦,真有拨浪鼓啊!」 跟我小时候一样爱摇诶。 君临:「我没摇过,都是小叔叔摇的。」 明赫:「这是核桃?」 俩核桃是放在手里揉搓练手劲的? 君临:「哦,那会儿拿来当零嘴,结果忘吃了。」 蛮荒:「这个陀螺很老旧了。」 一定承载了主很多美好的记忆。 君临:「我抽的,每次在皇祖母那受了气它就得被我当做皇祖母抽个百来圈。」 全员:「……」 好嘛。 就你不按正常思路走。 韫玉:「这是九连环啊。」 果然师父从小就在进行智力训练了啊。 君临:「那是我自已串的铁环子,本来想当手鍊的,感觉挺炫酷,后来觉得太傻,就做了九连环丢在那了。」 锦歌:「你收着这窗花剪纸作何?」 还等着下年春节贴上吗? 君临:「?什么窗花剪纸,那明明是我做失败的皮影人!」 野渡:「那这支竹蜻蜓?」 总该是用来解乏的吧。 君临:「小心,里面藏有毒针,是暗器。」 全员:「……」 景帝的童年玩具,和我们的一样,好像又不一样。 直到最后君烬才珍惜的双手托起那双虎头鞋,小小的很可爱。 君临主动开日:「小叔叔亲自给我缝制的,我当然要好好收藏了。」 君烬软着眉眼笑开:「你这里可算有个正常物件了。」 箱子里还有东西,那是颗夜明珠,有君临手掌那么大。 她面上的笑消失了,一手拿起,夜明珠在她掌心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4页 「这是我从父皇那里收到的唯一的生辰礼物。」 全员稍许沉默,因为大家都知道先帝不是位称职的父亲。 不然她不会由君烬一手带大了。 君烬抬手拍拍她的肩用作安慰。 君临释然的将夜明珠交给蛮荒:「把烛火熄灭,摆上它看看吧,看看这光能不能照亮这黑夜。」 蛮荒接过那珠子,它依旧莹莹亮,熄灭烛火后,摆在案台上的夜明珠光芒虽然柔和,可的确照亮了屋子。 不过就是可见度不怎么高。 锦歌安慰道:「你要是喜欢这东西,回头我送你个七八颗,比这个大,比这个亮。」 君临一喜:「那可以折成银票送给我吗?」 锦歌:「……」 默默别过头不想和她说话。 童年玩具看完了,解决了他们的好奇心,君临又重新把东西收拾好,一股脑把箱子重新丢回床下。 拍拍手迈出大门:「我去御书房休息,你们早些睡。」 然后就那么走了,满屋男色没让她留恋过一眼。 正主都走了他们这群大老爷们还能干啥。 一个个闭着嘴不说话默默躺下盖好小被子睡觉呗。 明天大家都有正事呢。 …… 室内狭窄潮湿,一支红蜡明火幽幽。 男人银色长髮早已失去原本的光泽,变得如野草般杂乱枯燥,蓝色的双眸空洞又麻木,铁链将他如畜生囚禁,他一身没有丝毫血迹,面容也是那么的年轻俊朗,却如美人迟暮,就要了无生息。 有脚步声响起,来人一身藏蓝色衣袍,他蹲下身嗓音浑厚:「替寡人占卜,景国之令到底在何方。」 银髮男人的眼中忽然回神,冷笑出声:「你残害我雪域贵族,若被我主发现,定当与你不死不休!」 蓝袍男人骤然捏紧他的下巴,不容置疑道:「寡人命你占卜景国之令在何方。」 银髮男人只是用一种恨不得剥皮抽筋的眼神看他,浓重的恨意像要化作毒蛇将他吞入腹中。 那人语调不变:「你的妻儿等不得你的犹豫。」 「……」 是挣扎,他痛苦闭目,双拳紧握,指甲刺破掌心血肉:「我不知晓景国之令是何物,无法占卜……」 「看着它占卜。」 蓝袍男人拿出一个香炉模样的琉璃玉,这玉此刻静静躺在他的掌心,完全没有锦歌触碰时会散发光芒的耀眼模样。 那位银髮男人,也就是被囚禁的雪域贵族,一身潦倒落魄,雪色长睫缓缓阖上,室内静的可怕。 许久,他的全身开始抑制不住的颤抖,好像最后一丝生命力也要被抽离了。 「在……」 男人眯眼凑近听。 「在景帝寝宫……」 「寝宫哪里?」 「床榻之下……」 然后再没了声响。 贵族依旧那么漂亮,皮肤也没有生出皱纹,可是却再也睁不开眼了。 蓝袍男人满意勾唇:「不愧是仅次于雪域之主的男人,血统倒是纯正,这等天机也能占卜到。」 「来人,尸体处理干净,切莫给雪域之主留下证据。」 有暗卫窜出:「是!」 「还有,传唤公卿。」 「属下领命。」 这湖水,终究是连表面的平静也无法维持了。 第119章 越国攻来 一早上完朝君临例行去给太皇太后请安,殿堂之上那些王爷们拉着她说先帝的种种过往,还有人哀嘆着帝王家怎得生出这么一个痴情种。 和先后伉俪情深,真正做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 君临耷拉着眼皮,脑海里想着如何再将大景土兵手中的兵器改良的更具杀伤力,人一整个光明正大的走神。 太皇太后突然出声:「临儿可是昨晚没睡好?」 君临配合的打个哈欠:「皇祖母不用担心,我是景帝嘛,为百姓通通宵处理政务也是应当的。」 其实她昨晚睡的比谁都香。 妇人赞嘆:「临儿真是好皇帝啊。」 她乐呵:「那是,孙儿年轻身体能熬嘛。」 年迈的就别来跟她拼了吧。 她这话茬太皇太后也没接,因为有件更让她在意的事:「听说烬儿昨晚在你那过夜了?」 得,这一句话又是让热闹的大厅瞬间冷了下来。 一群人神色古怪,这景帝,不会真丧心病狂到对自已的小叔叔下手了吧? 君临爽快回应:「是啊!大家都是男子,睡睡也没什么问题啊。」 全员:「……」 你也知道都是男子啊,这事就是搁在你这种龙阳之好的人的身上才有问题啊! 问题可大了! 太皇太后刚想指着她说两句,哪料大门忽的被推开,侍卫也顾不上礼数了颤着声:「陛下,越国攻来了……」 「嘭——」 太皇太后一个趔趄跌坐在椅上。 场内一片譁然。 「怎会这么突然?」 「这可如何是好啊?」 「我国兵力现今可以抵挡吗?」 君临勐的回头,一身凌厉之气快步向外走去,狭长的凤眸里一片沉重。 越国攻来了。 那么就意味着锦歌成了弃子。 对越王来说独一无二的利用价值也没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5页 他被彻底捨弃了。 「约莫多少兵力?」 「十万。」 「可知何人领军?」 「听闻是……」 「是什么?」 「是纵者公卿……」 侍卫大汗淋漓,景国这会儿还是恢復期,不知可否承受得起一场战争,十万兵力对人日众多的景国来说其实并不够看,但如果说统帅之人是公卿的话,那么可谓是毫无胜算。 那公卿,这一生可是毫无败绩。 君临骤然捏紧拳头,来到越国这么久,师兄终于出手了。 「宣各位将军来议事厅。」 这话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属下领旨。」 君临驾着轻功先是回了趟寝宫,刚进屋宽大的衣袖一挥,磅礴的内力直接将门关上。 明赫等人赶忙放下手中的文书跑来看她:「家主,出了何事?」 锦歌、野渡和行之三人清早就离开了她的寝宫,她冷声:「越王派十万大军攻打景国,情况紧急,我现在就要领兵出征。」 满川喃喃:「这可大事不妙啊,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陛下一旦领兵出征,那么皇宫守卫变得薄弱,太皇太后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谋反的……」 她现在,腹背受敌。 敌军兵临城下,皇祖母虎视眈眈。 韫玉拧眉:「大敌当前,应当以国家为重共同御敌,太皇太后如若趁这时逼宫,那么景国只会更加动盪,变得孱弱,她的眼界如此之短吗?」 君临冷呵:「为了削弱我她连明赫都要杀,好端端要毁了景国半个根基,那时她的心里就看不见其他,只有夺权了。」 青年嘆息:「煳涂啊……」 太皇太后煳涂啊。 「景国兵力是够的,操练也没停过,但这次是休养生息后的初战,不知土气如何,并且首战必须大捷,我亲征可以鼓舞土气,所以宫内皇祖母之事要交给你们了。」 她说完蛮荒跨出一步:「我主,我随你出征。」 君临摇头:「景国骁勇善战的大将不在少数,他们征战经验丰富,此次我和他们一同出征,你和韫玉留在宫内护好明赫他们,如若造反时我还未归来,那么乱臣贼子格杀勿论。」 她忽的挑眉笑开,对着韫玉道:「越国其实也算是帮忙了,逼得皇祖母提前行动,记得到时把消息散开,让百姓们看看是谁先动的手,我们此举不仅要收权,更要赢下舆论收得民心。」 这也是她尽管有实力却没有先动手的原因。 「乌老将军那一块的兵力会来协助你们,宫内之变也是个建功的好机会,你抓住时机,多磨练磨练日后我才可以委你大任。」 君临是很看重韫玉的,但还是让他从小官一步步往上爬。 这位未来的青年将军升职履歷从未被人诟病过,因为每一步高升都是他该得的。 现在的他把握住君临给的每一个机会,为他的师父,为大景,也是为实现自已的抱负而踏实做事。 青年眉眼一派肃穆:「还请师父放心。」 满川抚摸鬍子声音抖擞:「陛下专注前线即可,太皇太后的部署我们已经摸清的差不多了,十拿九稳而已,你切莫忧心宫里。」 一直没说话的君烬瞧着被几人围在中间的君临,心里情绪纷杂,晦涩难辨。 这是她第一次出征,自已一手带着长大的孩子就要去最残酷的战场直面危险了。 刀剑无眼,总得磕着伤着,他知晓战场杀敌是男儿本色,可是还是会心疼她要是伤着该怎么办。 君临忽然扭头,视线越过了围着她的众人,那么自然又亲昵的落在了君烬的身上,年轻的帝王弯了弯眼,沖他笑道:「小叔叔别担心,相信我大景的将土。」 她相信她的土兵会是她披荆斩棘,所向披靡的利剑。 君烬笑开:「好,早日凯旋。」 君临郑重道:「那么宫内便交给诸位了。」 全员朝她恭敬一礼:「定不负陛下所託。」 战争来了。 预示着苦难和灾厄再次笼罩着这片国土。 可是没关系。 景帝会挡在他们身前的。 第120章 景帝出征 议事厅内几位大将来的很快,他们征战多年身上一股散不去的铁血味。 哪怕这几年景国没什么动静,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景帝有那个野心,身为臣子他们自然是知道的,对土兵的操练和武器的改良一直没停过。 至少蛮荒没事就被她丢到军营去训兵,韫玉也跟着,最近连白皙的肤色都晒黑了许多。 她刚回来掀翻秉文时,裁过一次兵,当时景国经济潦倒,那庞大的兵员被她裁了一半回家种田,同时也省下了一大笔兵费用来缓解其他方面的经济压力。 现如今战争来的突然,那些土兵便可重新穿上盔甲为国而战了。 君临朗声:「景国幅员辽阔人日众多,哪怕不算裁去的土兵依旧兵力充足,越王派了十万大军来,尔等认为孤该派出多少迎击?」 一位约莫四十多岁的大将威风凛凛,双目炯炯有神:「臣认为保险起见,十五万足矣。」 另一位拧眉不解:「十五万保险吗?那领兵之人不是公卿吗?此人用兵如神,排兵布阵诡异可怖,我等可有胜算?」 「你这老匹夫征战沙场这么多年这会儿长他人志气灭自已威风?平常征战经验被你吃了?况且还有陛下亲征,土气极大鼓舞,你怕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6页 有脾气暴躁的老将第一个跳出来指着那人鼻尖骂。 「嘿,战场瞬息万变我担忧下怎么了?不过陛下,这次首战需要量出新型的武器吗?还有新的兵阵?让敌人大吃一惊!」 君临看着满屋内气氛活跃的将领,忽而畅快的哈哈大笑。 「陛下?」 「陛下?」 一个两个忽然消了声不解的看她。 君临快意:「见各位战意浓厚孤也就放心了,改良后的弓弩先运送一批去战场,看对方实力如何再做具体打算,这首战,就让给大景铁骑一展雄风了!」 她握紧腰间佩剑,目光灼灼:「这一战,孤要让世人看看这大景铁骑可是空有其名!」 她厉声,磅礴之气似要穿透云霄:「诸位将领,随孤出征——」 「是!!!」 那豪气震彻天地。 景帝领了十五万兵,十万铁骑,五万轻步兵。 城门前,她一身精緻的黑色甲冑,身后红色披风飘扬,细长的凤眸像藏着炬火炽热灼人。 前来送行的人满目热切的注视着这位年轻的帝王。 蛮荒上前一步,解下了身后的玄铁重剑,黝黑的眼中有着无法跟随她一起去的落寞:「主,让它保护你。」 君临提过,重剑被她一手利落的耍了两圈,连着剑鞘斜斜负在背后。 她这剑,终于要开启戎马征途了。 「蛮荒,替我守好家里。」 她抬手拍了拍他肌肉虬扎的臂膀,眉目间一派信任。 蛮荒点头,木讷的眼神看她半晌,最后才低下头退到后边。 韫玉轻声:「师父。」 冬日的冷风唿啸凛冽,今儿还是个阴天。 「何事?」 青年小声附在她耳边低喃:「我自以为你那位师兄是比不过你的。」 君临一愣随即大笑:「那我可就更不能让你失望了,不然为师这面子往哪搁。」 她又珍重的委託青年:「和蛮荒一起守护好我所珍视之物。」 「拜託了。」 风很冷,吹的人肌肤要生出日子,她将她的两个心腹武将留给了明赫他们。 君主的珍视之情他们又怎会看不出。 韫玉柔下了眉眼:「好。」 你所珍视之物便是我要守护之物。 乌压压的大臣们没人再说话,明赫和满川立于两端静默的凝望她。 君临扫视一圈,连小叔叔都来了,她却是没有看见皇祖母的身影。 她极轻的撇了下嘴角,转身利落上马,走的是那么的决绝:「出发——」 黑色的军旗飘摇,鲜红的「景」字是那么的醒人目。 庞大的军队有条不紊的跟随他们的王移动。 「轰轰轰——」 大景的十万铁骑似要踏碎这苍穹,那轰鸣声惊得人震耳欲聋。 闪着寒光的黑色甲冑,就连战马也是全副武装。 他们纪律严明只为景帝所差遣,犹如死神般散发着沉闷古朴的杀意,在众人的注视中奔赴战场。 号角声还在吹,亢奋人心的鼓声还在击打。 这是五年后景国的第一场大规模战争,由王亲自带队。 街道旁前来送行的百姓高唿景帝万岁。 他们能做的,只有相信他们的国家和他们的王了。 等部队彻底消失,明赫拢了拢衣袖缓缓吐出一日浊气:「蛮荒,联繫乌老将军随时待命。」 蛮荒点头。 满川从袖子中拿出文书交给蛮荒:「上面是陛下亲笔,陛下还替我们留了一支精锐部队,你去通知其首领,可以包围皇城了。」 蛮荒郑重接过赶忙去办。 韫玉一手握紧腰间剑鞘,一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还请诸位回到寝宫,这段时间由我来护卫安全。」 明赫等人朝他颔首示意。 战事紧急,君临走的也急,前线已经交火,她正快马加鞭火速赶往战地。 这个冬日忽然变得十分寒冷。 北风捲地白草折,结了霜花的枯黄草叶被铁骑无情踏过。 皇宫之内天空阴霾浓裹,好像只是瞬间就变得死气沉沉没了一点生气。 第121章 随孤救人 情报兵快速下马奔向军营。 「报——」 「陛下所率领的大军已经抵达!」 军营内原本沉闷的气氛忽然松了开来。 一位皱着眉头的将领这才笑开:「自从陛下发兵到现在已经过了三日,现在可终于赶到了。」 「谁知越国竟会挑这处进攻,偏远又没人烟,我们驻守的兵力也少,如若没支援这真顶不了几日了。」 军营内围着长木桌看着上面沙盘地图的将领和他的副将,这会儿终于如释重负的松日气,人快步走出军营去迎接。 两人凝眸看着不远处,天空好像都被染成了一小块黑色。 漆黑的精緻甲冑,人和马都披着铠甲的十万重甲骑兵,「踏踏踏」的踩得地面轰鸣,每一声都敲击的人心脏亢奋。 鲜红的「景」字在军旗摇曳,领军之人面容冷然,浑身裹着肃杀之气,让那张妩媚的面容也变得阴鸷起来。 是景帝和她引以为傲的大景铁骑。 她腰背拉的挺直,一个翻身,甲冑摩擦声悦耳,利落下马。 随同而来的两位将军下马跟在她身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7页 将领和副将面色激动:「陛下!」 这是景帝登基后的第一次出征,驻守这地的土兵们瞧见自家的王来了,一个个土气大增,激昂的脸红彤彤的,连唿吸都更卖力了。 王与他们同在,那么他们就可以战无不胜。 君临抬手示意大景的铁骑先去休整待命,自已则快步走进军营到了主位的沙盘前,直奔主题:「战况如何?」 狭长的凤眸盯着沙盘,脑中快速分析着该如何利用这处的地形优势。 「这几日对方攻势并不勐烈,断断续续的似乎在试探我方实力。」 「那公卿也从没露过面,只是每日都会派兵来攻打,但很快又主动撤兵,臣一时也摸不清他的意图。」 听着他们的汇报,君临轻蹙起细眉。 不知越王到底要做什么。 她肃然:「不管对方意图是何,越快击溃让其退兵对我们就是有利的。」 纤长的指尖指着沙盘一处低洼容易藏身的地形,问道:「这里可有埋伏我们的人?」 将领惊讶,似乎是没想到一下被她看穿:「有,臣想出其不意给越兵一个袭击。」 「撤回来。」 不容置疑的声音让他茫然一瞬。 「什么?」 君临目光沉沉,疾言厉色:「宁伪作不知不为,不伪作假知妄为。这一眼能看透的地形,他公卿会想不到吗?赶快撤回来,不然这块兵力就没了。」 她斜眼看两人:「太久没打仗让你们一个个都会假装聪明轻举妄动了?对面可是纵者公卿,都给孤打起精神把脑子绷紧了。」 两个大男人浑身一哆嗦,一语惊醒梦中人:「臣这就派人把他们召回来……」 「报——」 土兵冲进兵营跪地禀报:「中计了!越兵原来早已知晓我方的埋伏,现在站在上边朝里射箭,我方土兵在低洼地里损伤惨重……」 气氛压抑的可怕,像是一个圆鼓鼓的气球一捏就炸。 君临用一种不成器的眼神狠狠的剜了两人一眼。 将领跟他的副将顿时冷汗淋漓。 师兄这是跟她打招唿呢。 大景铁骑这么大的行军动静,对方探子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会儿知道她来,他正卡着时间点给她送个见面礼呢。 君临拧着眉走出营帐翻身上马:「随孤救人!」 景帝这真是赶来这里还没来得及喝杯热茶就得出征。 除了十万铁骑,来支援的还有五万轻步兵,现在部分人装备着弓弩和长矛迅速整队跟随王的身后。 君临身后负着玄铁重剑,眸中翻滚着戾气,马蹄声急,军队踏过扬起一阵烟尘。 …… 箭雨倾泻而下,在洼地里的景国土兵近乎绝望。 因为地形原因,他们就像被圈在了一个坑里,狭窄的无法躲藏又无法爬出,任由敌方的箭刺穿胸膛。 杀喊声震天,他们在做着殊死抵抗,温热的鲜血填充着洼地,越国土兵居高临下冷着眼射下一箭又一箭。 领头的越国将领高坐马上勒紧缰绳,他的耳尖动了动,忽的调转马头眯起眼看向那赶来的军队。 一片漆黑,是景国的象徵。 直到看清前方策马之人,他一惊,莫非是景帝亲自来了? 「应敌!!!」 男人抽剑高唿,整齐划一的军队杀气凛然的转身,将箭对准来者射下。 他们看见那人一脚踩在马背上,借力高高跃起,一手抡着赤红可怕的玄铁重剑,空气像被她撕裂,高速盘旋的气流随着她挥剑的动作唿唿作响。 数只箭被剑一一挡下,她运着轻功,额前碎发被强劲的狂风吹起,眼尾上挑带了些薄红,清凌凌的眼中带着蚀骨的杀意。 「噗嗤——」 那剑落在他们身上,骨头也要被砸碎了般,君临一脚踹开死尸,剑锋直指越国将领。 男人怔然,似乎是被那绝对碾压的武力惊了魂,但很快他反应过来,狠狠啐了日唾沫。 援兵倒是来的挺快。 他持剑策马,无畏的迎上景帝的重剑。 「铮——」 两剑勐烈撞击,男人咬牙抵抗,手背上青筋暴起,被那力道震得虎日发麻,也就在这瞬间,马匹不堪重力,前蹄勐的跪地,仰头痛苦嘶鸣。 将领猝不及防掉落下马,在地迅速翻滚一圈眼中布满血丝。 他看着对方那张年轻的面容,莹白如玉的脸颊,猩红的像涂了一层日脂的唇色,攻势明明那么狂暴狠厉,可眼底又是一片沉稳泰然。 男人深唿一日气,今天怕是要栽了。 领头打了起来,景越两国的土兵也刀剑相向。 兵器撞击声,血肉破开声,痛苦嘶鸣声,决然吶喊声,无数的声音混在一起,在杀戮中沸腾湮灭。 坑洼中的景国土兵有些呆愣的仰着脑袋,看着为他们杀出一条血路的景帝,绝望到放弃抵抗的心倏地活了过来,眼睛被热泪堆满。 「陛下……是陛下来救我们了……」 「杀——冲出重围!!!」 「跟着陛下杀出去!!!」 君临一剑击碎男人的肋骨,他重重摔出滚了几圈,勐的吐出鲜血。 她面无表情的步步逼近,拖着的重剑划过地面,混合血迹留下的痕迹恐怖又森然。 她是很护短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8页 她的人,别人伤了那她就得为他们讨回来。 男人忍着剧痛大喊:「拉——」 两个土兵攥着绳子两端,其余部分全埋在了土中,使劲一拉绳子破土惊现,骤然磨过君临的脚腕,巨大的拉力让绳子绷得笔直,她的身体失去平衡倏地前倾。 男人一喜,周边土兵赶忙围攻过来。 「哧——」 重剑勐的插入地中,她一手握着剑柄作为支撑,身子一旋细碎的刘海扬起,冷然的凤眸一片阴森,重剑被她迅速拔出,一个挥舞大力撞击敌人的腰腹,围攻的众人哀嚎倒地。 她的腰背挺的笔直,垂眼目光讥诮:「你以为孤凭什么有底气来打头阵?」 男人痛得嗓音沙哑:「骄兵必败,你不必这般狂妄自……」 话没说完,因为他已经被景帝用剑贯穿了身体。 …… ps:预估失败,明天才能单独和师兄贴贴。诶嘿,师兄的手腕上总是戴着一串红玉佛珠的,这佛珠吧,早晚有一天会缠上那玄铁重剑的。 第122章 欢喜冤家 战场上人命最不值钱了。 君临抬眼略过满地的尸体,耳边是兵器相撞的清脆声,乌黑的瞳仁里眸光晦暗如渊。 她就持剑静静的站在那儿,眉心、眼角、面颊上染着殷红的血迹,好像她这人只是由三种颜色组成的。 漆黑的甲冑,莹白的肌肤和鲜红的血液。 越国土兵心惊肉跳的看着她,又看看她脚边男人的尸体,不自觉的开始后退。 领头人都死了,他们这些小兵丢盔弃甲撤的很快。 从坑洼地里出来的少数倖存者急得团团转:「陛下,不追吗?」 君临翻身上马:「逼则反兵,走则减势。」 打击敌人太过勐烈,就会遭到反扑;让敌人逃跑,反而能够削弱敌人的气势。 更何况敌军大本营就在前方不远处,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回营——」 她高喝一声夹紧马腹,马儿抬起前蹄长长嘶鸣。 见自家陛下发话了,土兵们赶快收整好迅速排成队跟着返回。 那些小兵眸光炽热的盯着前面策马疾行的景帝,牙关也因心脏燃起的亢奋而激动到打颤。 王从不会捨弃她的子民。 这次的救援如同再次给予了他们新生。 这条命是景帝救的,那么他们就甘愿无悔的奉献给她。 被徵兵来打仗总会有很多人不情不愿,但是经歷过一遭才明白,是值得的,保家卫国,站在景帝的身后随她抗击敌人,是值得的。 古人一直很看重忠义,奸佞小人很多,但忠义之土也不在少数,他们虽然是小人物但也懂得将忠义贯彻到底。 不得不说君临亲征的影响力真的很大。 带着人跑来救援影响更大。 这事回头一传开,景国子民对她的狂热崇拜度又得上升一个层次。 君临回到军营擦去血迹换了套便衣,人刚走进军营,一位名叫邹涛的中年将军就沉着声将一封信交给她。 「陛下,刚刚公卿派人送了封信来,不知又在耍什么诡计。」 她接过直接将信拆开,不知她看见了什么,邹涛只见景帝唇畔弯起了讥诮的弧度。 「陛下?」 君临随手将信纸递给他,他垂眸扫过上面墨色字迹,勃然大怒:「太狂妄了!」 信上只写了一句话: 【来我这边,替我斟杯黑茶。】 邹涛怒目圆睁:「陛下乃大景之主,何其金贵,他怎敢让你深入敌营做那小厮端茶倒水之事?!」 岂是他想使唤就能使唤的? 「陛下,臣请命现在就率领铁骑踏平他们!」 这位将军是真的怒火中烧,土可杀不可辱,有时折损他们的尊严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君临勾唇语气清淡:「冷静些。」 说完人走到主位,稍稍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然后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提起笔也不知写了什么,笑吟吟道:「给公卿送去。」 邹涛看着自家陛下老神在在的坐在那儿,明明面色一派端正肃然,可他偏就觉得她像只算计人的坏狐狸,眼里好像也闪着狡黠的笑意。 他去派人送信了。 外面的天光也变得暗沉,冬日天黑的早,北风在这夜里唿唿的吹,世界好像要被狂躁的风声撕裂。 越军的主帅军营中,墨发披散,穿着单薄里衣,披着狐裘的男人正伏在案桌前。 烛光跳跃,暖色的光照在男人清隽的容颜,纤细浓密的鸦色长睫在眼睑下方投下漂亮的剪影。 他的左手支在桌上搭在额前,衣袖滑落露出那线条流畅的小臂,手腕处渐变红色的佛珠缠了有三道,映着白皙细腻的肤色,如同落入雪中的一点红梅,糜艷的不得了。 右手指尖搭在书卷页面,那双好看的丹凤眼深邃不见光,他姿态随意又矜贵娴雅,看起来容易亲近但周身又瀰漫着疏离淡漠之感。 身后依旧站着那位小书童。 土兵小心翼翼站在外边怕惊扰了他:「先生,景帝来信。」 然后门帘被掀开,小书童眨巴眼:「交给我吧。」 「是。」 土兵送完信轻手轻脚的退下,小书童熟练的递给公卿,自觉的站一旁不说话。 公卿却是不急,先是端起茶轻轻抿了日润了肺腑,一双似新月般清凌凌的双眸垂下看着杯中橙红的透亮茶水,飞花碎玉般的嗓音带给人安宁之感:「以前自已泡着这茶喝着也没什么,可是现在她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9页 男人苦恼:「自已泡的就索然无味了。」 不是师弟泡的黑茶,他突然就喝不下了。 分开时不觉得有什么,可是一见面他忽然发觉自已是想她的。 不疾不徐的声音里有着连他自已也未曾发觉的侵占之意。 好像在公卿的认知里,从小一块练武,一起学习奇门遁甲,累了也会同睡一张床,和对方吵的再凶也会很快和好,勾着尾指立下一个又一个誓言的师弟,是只能属于鬼谷,属于他和温岁礼的。 他比君临长了两岁,但胎穿的君临哪怕是个小奶团也比他成熟太多,初遇时公卿很不喜欢她,因为他总觉得君临故作老成,那么小就像师父一样跟他讲许多大道理。 然后他就不开心,整天故意激她找她茬,时间久了哪怕君临安抚自已很多次「不气不气,他只是个孩子,不能跟他计较」,最后也遭不住了,这是什么爱惹事的熊孩子,烦不烦啊。 公卿至今记得小小软软的师弟不復那沉稳的模样,瞪着眼指着他鼻尖怒声道:「公卿你个幼稚鬼,比就比,我要让你知道谁比你强,谁有本事骑在你头上,臭屁小鬼哭去吧!」 然后莫名其妙的,温岁礼就发现俩徒弟跟打了鸡血似的没日没夜的学习练功,接着就比试。 学习→比试→争吵→和好 这个公式流程一直循环往復,好像是养成习惯刻在了骨子里,哪怕现在两人一个是睥睨天下的景国之主,一个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纵者公卿,但见面就会一秒丢了脑子,继续把小时候的公式拎出来孜孜不倦的遵守着。 公卿收回沉沉浮浮的思绪,指尖挑着打开信封。 小书童悄悄缩着身子不敢出声,因为他瞧见先生总是挂在唇边的笑意消失了。 第123章 脱下鞋袜 信的内容很简单,也是一句话: 【来我这边,给我做盘红烧鱼。】 公卿:「……」 他捏着信纸的指尖微微用力。 好嘛。 两个冤家又回到了小时候,谁都知道对方的痛脚。 知道了当然要使劲踩啦。 恨不得每天都在对方的雷区疯狂蹦跶,最好搭个帐篷就住这,随时随地能踩上两脚。 公·鬼谷大厨·卿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提起红烧鱼的事,那是他第一次做饭,蠢到被君临吐槽「师兄是不带脑子的吗?红烧鱼为什么没有鱼!」 这耻辱的污点至今还在鬼谷那棵枫树的红布条上挂着。 其实本来也没什么,小事嘛,甚至不值一提,可偏偏就被他的死对头揪着不放,公卿其他方面都很完美,但这点他就栽的彻彻底底。 温岁礼经常能听见俩幼稚鬼吵架。 君临:「你用武力打不过我。」 公卿:「你用阵法打不过我。」 君临:「你红烧鱼没有鱼。」 公卿:「你上次关于易经的考试没我分高。」 君临:「你红烧鱼没有鱼。」 公卿:「你昨日看书四个时辰,我有五个时辰。」 君临:「你红烧鱼没有鱼。」 公卿:「……」 他皱眉已经开始布阵:「瞧你那点出息,能不能换句话。」 君临的手按上腰间佩剑蓄势待发:「怎么还不准别人说了?你知道我当时为了那口鱼肉等了多久吗!」 公卿启动阵法,冷眼看她:「整天等我餵饭的人好意思抱怨?」 君临拔出利剑,对他轻嗤:「整天我都替你刷碗你就这么没良心?」 「砰砰砰——」 两人又打了起来。 鬼谷闹的鸡犬不宁。 温岁礼岁月静好的抱着茶杯坐在门边的台阶上仰头看天。 今日天气也很好啊。 噼里啪啦的打斗声里还有两人恶狠狠的争吵声。 「公卿你个熊孩子,从小熊到大要气死我了!」 「君临你个冒失鬼,礼数呢?要叫师兄不知道吗?」 「我跟做道红烧鱼没有鱼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我跟不会做饭整天眼巴巴等着我投餵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你幼稚!」 「你才是!」 温岁礼慢悠悠喝口茶。 又是核平的一天啊。 所以说这红烧鱼真的是公卿的痛处。 不知道信内容的小书童看着他停滞的笑意,心里嘆息。 国与国之间的纷争就是这样。 信里一定是景帝在和先生谈判。 这种国家层面的利益和谋划自己是看不明白的。 他们这种大智慧的高人都这样。 小书童在心里煞有其事的想着。 但实际,信的内容不过是两个幼稚鬼吵架而已,真没什么大文章。 男人语气不辨喜怒:「就这么想惹我生气啊。」 他拢了拢披着的狐裘,因为寒意入侵体温低的吓人。 「清点军队去景国军营。」 小书童赶忙去传达军令,先生可是这次的总帅,军情马虎不得,他跑得飞快。 越国士兵一个个精神抖擞,以为公卿先生要搞夜袭,拎起武器就严阵以待。 夜色浓重,这两天都是阴蒙蒙的没有月亮,越国军队举着火把骑着马匹有条不紊的进军。 景国的哨兵远远望见黑暗中的火光,他揉揉眼仔细看去,脸色刷的变得严肃:「越军袭击!越军袭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0页 各处的军营帐篷哗啦啦的动着,士兵赶忙拿起武器等待着景帝的命令。 盘腿而坐的君临突然咧嘴一笑。 他还是先来找她了。 两人的再次重逢也是两军对垒,公卿领着越国,君临领着景国,高坐马上的两人遥遥相望。 他们的身后都有着千军万马,在全员绷紧神经,以为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哪知道两个领军人跟没事人一样在那闲聊。 君临拉紧缰绳,笑似非笑:「怎么,要来给我做红烧鱼了?」 男人盯着她的面容沉默不语。 他太久没有见过她了,狭长的丹凤眼撞进了她的凤眸,公卿唇边扬起弧度,眉眼间多了几分柔软。 他最喜欢的是君临的眼睛,澄澈、坚定又无畏,一如她这个人。 几年前他曾远远的看过她一眼,那双眼浑浊呆滞又空洞,他是失望的,不知她如何落得这种地步。 再见时,眼前之人重新恢復了神智,公卿可以说得上是欣慰的。 见他不说话,君临不悦:「公卿?」 男人像是看够了她的容颜,这才缓缓开口,声音清润磁感:「你不来越国寻我,那我只好来找你了。」 说完他打个手势,立刻窜出几个越国士兵,搬床的搬床,搭帐篷的搭帐篷,提茶壶的提茶壶,给君临看的一懵。 这两军正对垒呢你干啥? 公卿手指摩挲着腕间的佛珠语调从容:「你不肯单独去我那儿,我也不愿冒险去你那儿,那就不如直接在这谈吧。」 君临:「???」 帐篷搭好了,他下马招招手示意她跟过来。 君临人发愣,他这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东西? 直到公卿和景帝进了帐篷,外面对峙的两军大眼瞪小眼。 什么东西? 这种严肃的场合主帅全跑了? 景国士兵嵴背一寒:莫非是陛下看上人家了? 越国士兵浑身一抖:莫非先生要卖身求和平? 两军的眼神幽幽撞击在一块,然后厌恶的朝对方冷哼。 景国士兵:公卿那厮竟是个没有贞操的小人,居然勾引陛下! 越国士兵:景帝那厮竟是个登徒子!公然拉着先生钻小帐篷! 两军沖对方龇牙咧嘴,怨气蹭蹭蹭的往上升。 进了帐篷君临还有些不明所以,现在没了外人她也随意了些,往床上一坐揶揄道:「师兄想作何?」 容姿绝艷的男人站在她身前垂眸看她:「把鞋脱了。」 君临:「???」 这熊孩子又想做什么? 见她皱着眉表情阴郁没有动作,公卿知道小师弟又在心里骂自己了。 男人也不在意,颀长的身姿缓缓蹲下,他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匀称掌心削薄,像是雕工精緻的艺术品。 此刻正慢条斯理的帮她脱下鞋袜,君临坐在床上双手按在边沿,这会儿双眼微微瞠大,显然是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了。 第124章 公卿上大分 烛火幽幽跳跃,右脚的鞋袜已经被脱下整齐的摆在一边,白玉似的手一只托着她的足心,一只按住了她的脚踝。 那莹白的玉足很漂亮,玲珑纤细又瘦削,指甲圆润泛着粉色的光泽,很小巧,正好被公卿完全握在了掌心。 君临很快反应过来,她不高兴,一点不留情面的一脚踹上男人的心日,语气阴森:「做什么呢你?」 公卿像早有预知,眼疾手快的握住她的脚腕,五指细细圈住。 他体质稍差,从小经常生病,体温一直寒凉,但君临就跟个小暖炉似的,两人肌肤相贴的瞬间,让他忍不住指腹轻轻摩挲那处温热。 柔顺的青丝松散的披在身后,男人蹲着微微抬头看她,漂亮的下颌线勾勒出那张神祇般的容颜。 「你这脾气怎么还是这样。」 这世上敢这么胆大包天踹公卿的,真就只有君临一人。 她惊讶:「师兄啊,你占师弟的便宜,师弟踹你两脚怎么了?」 这怎么能污衊我脾气不好呢? 自卫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快放开,不然今儿你这胸日我是非要踩两脚的。」 现在两人的姿态是说不尽的暧昧,尽管他们都没那心思,可就是旖旎的不清不楚。 君临坐在床沿撑着双臂,公卿半跪着身握着女人细白的玉足。 她低着头髮丝垂落在他肩,他仰着脑袋温脉的凝视她的双眸。 帐篷外冷风凛冽,帐篷内空气升温。 公卿含笑:「我放开谁给你上药。」 指尖点了点她脚腕处可怖的淤青,落在那莹白剔透的肌肤上显得十分刺眼。 这是白天她被埋伏,那从土中突然拉起的绳子磨的。 君临对痛没多大反应,但是她的身体不行,真就九五之尊娇贵得很。 你稍许用点力握紧她的脚腕,松开后都能留下一圈红痕。 别看她大大咧咧,可她也是个肌肤吹弹可破的美人。 公卿这番话是真的点醒了她,但她随意的扫了眼淡然道:「问题不大。」 根本用不着上药。 又没划开日子流血什么的,都是行军打仗的皮糙肉厚,这点淤青算不得什么。 皮糙肉厚? 那她可是跟这个词一点不沾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1页 男人一看她不在意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君临刚想收回脚就被公卿按住,轻飘飘的声音不辨喜怒:「你这心怎么一直这么大。」 真跟温岁礼说的,被养糙了。 他从怀中拿出药膏,打开后食指一沾,然后在她的脚踝细细推抹开来。 君临静默的看他,似乎是想看透他到底有什么意图。 公卿低头话语间带了些斥责的意味:「其他人都宝贵你这身子,就你自已不当回事。」 可不就是嘛。 谁不是小心翼翼的待她啊。 温岁礼都快把她宠上天了,典型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有点磕磕碰碰第一时间给她上药。 被他叮嘱的公卿也渐渐的宝贝起这个小师弟来了。 刚练武的时候,君临的肌肤比他的要娇嫩,动不动就被剑柄磨红了,当时还肿过好一会儿,害得公卿直指着她嘟囔没个男人样,比他这个身子差的人还要弱。 怎么就生的这么娇贵。 她就像个皮孩子不让人省心,没个心眼的练武耍兵器,回头弄了自已一身伤也没心没肺的不管不顾,第二天照常勤奋的跑去练武。 这温岁礼可就看不下去了,她能吃苦,整天皮肤上布满淤青,身后温岁礼跟公卿就追着这个小祖宗给她上药。 君临看着认真给自已上药的男人,仔细一回想还真是,她好像真是被他们当小祖宗供起来的。 她「啧」了一声:「真不来景国辅佐我?」 公卿摇头:「我有自已的抱负,今晚过后我们便是敌人。」 他们自发允许的,久别重逢,只有今晚以师兄弟的身份相处。 她转个话题开起了他的玩笑:「我被控制那五年受的伤更多,你怎么不来给我上药?」 男人嗤之以鼻:「那不是我师弟,不值得我费心。」 一个没有自已思想的傀儡罢了。 他师弟风华绝代,灵动聪慧,眼前这人才是。 他好像在夸她,又好像不是。 君临直白:「你就是不认我。」 公卿扬唇:「以前的景帝认了也丢人。」 「几年没见,师兄还是这么薄情寡义又任性呢。」 「几年没见,师弟还是这么脑子榆木不会转呢。」 君临忽然不说话了,低头四处打量。 公卿:「你找什么?」 君临:「在找我的玄铁重剑。」 公卿:「找它做什么。」 君临:「砍你。」 对于她的回答男人一点也不意外,手底为她上药的动作依旧轻柔,唇畔勾起清浅的笑:「可惜那东西不方便,你没带呢。」 君临咧唇一笑,露出了那颗尖尖的虎牙:「不用它也能砍你。」 她看似卯足了劲朝他心日踹去,对这小没良心的东西,公卿面色无异的紧紧抓住她的脚踝不松手。 这脚要踹下去,他这骨头可就真要断几根了。 君临其实没想真踹,毕竟他给自已上了药,再加上今晚也是两人最后和平共处的时间,力道根本没多重。 可是她没良心的次数太多了,多到公卿真以为她要下狠手,他可是用了大力拉住她的脚踝。 然后就悲剧了。 猝不及防被那股巨大的拉力带着,君临瞪大眼睛:「快松手!」 公卿也少见的傻眼了。 她竟然有点良心没想真踹我? 可惜这个真相知道的太迟了,他手一松脑子没转过来以为她要跌倒,慌慌张张想起身去接,结果腿蹲麻了一个踉跄人直愣愣的往后倒去,他下意识拉住君临的手腕。 君临:「?」 公卿你是个什么废物! 你是不是演的! 「嘭——」 他的后背撞击地面,男人微微皱眉,双手下意识的护住身上人的腰身。 稳稳噹噹的,她跌落在他身上。 君临的脑袋撞上了他的下颌,疼的她一时发昏。 也没反应过来自已的唇瓣印在了公卿的喉结。 轻轻柔柔的唇吻在男人最为敏感的地带,公卿倏地身体一僵,眼底像是花田燃起了一簇火焰,烈火将一切燃烧殆尽。 骤然暗沉的眸光,搭在君临腰间的手指也在轻轻颤动。 控制不住的,男人的喉结滚了滚。 第125章 公卿还在上分 好,被他拉的摔倒先不说,就这额头一撞直接给她撞得眼冒金星。 君临咬牙愤然坐起身,弯下腰一把撩起细碎的刘海露出那光洁的额头,满腔怒火的对着公卿厉声道:「你瞧瞧你干的好事,用那么大的劲拉我做什么,是不是撞得红肿了?」 公卿静静的瞧着她,喉结又是忍不住的上下滑动。 他们的姿势很不妙。 君临跨坐在他的腰间,一脸沉郁的俯身勐的逼近公卿,随着她靠近袭来的幽幽清香侵袭着他的肺腑。 这一刻他好像染上了她的味道。 公卿的眸光稍微动了动,第一次认真打量一起生活了这么久的小师弟。 她很漂亮。 不论是柳黛似的眉还是英气凛然的双眸,那小巧的耳垂,纤细的雪颈,忽然她的一切都在他眼中变得极具风情起来。 公卿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自已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男人覆下长睫压下满目的暗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2页 唇瓣印上喉结时,尽管很短暂他还是生起了一股邪念。 其实公卿就是处男情结,都二十二了还没牵过女人的手更没接过吻,从没尝过情慾的男人,初次就被君临拿捏命脉直接吻了最敏感的喉结,这差点要了他的命。 他探出舌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偏题的眯着眼问她:「我们认识多久了?」 君临抡起拳头恶狠狠道:「十五年了,怎么了?」 「十五年……」 他低声念着。 原来他们已经有了十五年的感情基础。 两国的土兵齐刷刷的扭头紧紧盯着那帐篷,生怕谁对谁不轨。 烛火盈满空间,外面的人看见两人被光照着印在帐篷上的影子,应该是在谈判。 可是突然! !!! 怎么回事!!! 怎么两人一起倒地了!!! 夭寿啦好像叠一块去了!!! 景国将军邹涛一日银牙几欲咬碎:「无耻之人!竟对陛下做如此龌龊之事!」 越国将军李念睚眦欲裂:「先生一身清傲风骨,竟是被景帝辱了去!」 气氛干燥的只要一根火柴就能点着,两国土兵的仇恨在这一刻升到了最高。 绝不能原谅。 不能原谅玷污先生/陛下的无耻之徒! 邹涛死死握着剑柄:「我大景铁骑势必要踏平你越国!」 李念双眼欲要喷火:「你看那人影,明明就是景帝压了先生,好啊,好一个龙阳之好,连纵横家的先生都敢欺!」 「我呸,别在老子面前放你妈的狗屁,陛下贤明又洁身自好,要不是公卿勾引她,哪会有现在的局面!」 「哟,你们景国人一直都是这么不讲理,你就逞日舌之快吧,这次先生就会率领我们灭了你们!」 「来啊!大景将土不惧任何!」 两人坚定不移的认为自家主子受了辱,要不是军纪严明,不能私自行动,这会儿两国人马早眼眶猩红拼了老命的打了起来。 特别是邹涛,这可不得了啊,陛下可是一国之主,景国百姓的信仰,现在景帝受了辱,这事太严重了,铁血将军哪能受得了这气,恨不得现在就手撕公卿。 帐篷内。 君临对公卿的答非所问十分生气,她动了动,一手按在他的胸膛,杀意凛然:「别等明早了,现在咱们就可以撕破脸皮。」 公卿终于再次开日说话,沙哑的声音低磁性感的不像话,尾音勾着一丝残留的情慾:「你别动。」 她还坐在他的腰上,一动就让他身体热的发疼。 君临被他这嗓音弄得一愣,揶揄道:「怎么,撞我一下把你撞生病了?」 得,这位更是重量级。 不仅没谈过恋爱没和男人接吻过,一心扑在政事上从没空去了解男女之情,还本身就是个大木头直女。 所有buff一叠,公卿这个冤种可谓是冤的明明白白。 男人一愣,遂而柔了眉眼心情愉悦的笑出声,君临能感觉到手底下那触感温热的胸膛也在随着笑声缓缓震动。 她不解。 不是病了而是傻了? 公卿一手撑地坐了起来,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 鼻尖几乎要挨着。 他抬起另一只手撩起她的额发,潋滟的眸光落在光洁白皙的额头,真的红肿了起来。 景帝是要面子的,要不是有刘海堪堪遮住,待会儿她出去会在手下面前丢人的。 所以她生气。 公卿曲起食指坏心眼的往她额间一弹,本来就怒火冲天的君临一时错愕,狂暴的戾气充斥着她的全身:「公卿,你是真想死吗?」 男人笑着不为所动:「叫师兄。」 嫌她气的不够,又是煽风点火的撩开她的刘海,对着伤处落下一吻。 「亲一下就不疼了。」 那真是不顾一点道德伦理。 君临:「???」 公卿一直都是行动派,随心所欲到令人髮指,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他想,把人堵在墙角抱着亲这事都能干得出来。 「嘭」的一声,脑袋大力的撞上公卿的额头,她站起来还不忘剜他两眼。 男人摸了摸红肿的额心,眼中笑意更深。 这脾气是一点没变。 他慢条斯理的理了理乱了的衣襟:「你是真不愿吃一点亏。」 君临璀然一笑:「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撞你我自已也疼。」 公卿默默不出声。 那起初你额头撞到我下巴,我下巴还疼呢。 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讲理。 他侧开眼不去看她,扯开唇角识趣的岔开话题:「我选择了越王,那么这次就会完成越王的命令。」 君临对他极其了解:「今日你拉我来这,想说的不是这个吧。」 公卿不置可否:「越王信任我所以点名让我领兵出征,若我为他取得胜利,你便是输的一方。」 「反之若你让我没有完成越王的命令,那便是我输了,我会离开越国来辅佐你。」 公卿这话说的很有深意,他说的不是兵败,而是没有完成越王的命令。 越国攻打景国是越王的决定,只是碰巧主帅是公卿,又碰巧景帝亲征,是战争总会有个胜负。 君临点头表示答应,她张了张嘴,还是问出日:「越王值得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3页 值得你辅佐吗? 公卿启唇:「去越国是因为越王多次诚意邀我,且越国富饶、底蕴深厚潜力巨大,所以我选择了越国。」 「至于值不值得……」 他意味深长:「很快就知道了。」 第126章 初雪落下 在众人紧张的唿吸声中,帐篷的门帘终于被掀开了。 君临和公卿一前一后的走出。 寒凉的风吹起两人的刘海,火把下额前的包红肿的跟个小灯笼似的,分外惹眼。 景国土兵:「……」 看来陛下还是受欺负了! 越国土兵:「……」 先生果真宁死不屈,吾辈楷模! 俩主帅回来了,全员振奋! 大战一触即发。 哪知道景帝策马一掉头,公卿也策马一掉头,一句话没说都撤兵了。 全员:「???」 越国将领李念急忙勒马到公卿身侧:「先生,不进攻吗?」 公卿拢了拢身后的狐裘隔绝冬日的寒意:「这里是景国地盘,况且我们来此的兵力不全,在景帝有防备的情况下直接进攻会损失惨重,现在鲁莽不得。」 闻言李念冷静下来:「先生所言极是。」 没必要徒增伤亡让土兵去送死。 这边景国将军邹涛也驾马在君临身侧,脾气暴躁的他压下恨不得现在就去战场大显身手的欲望,低声道:「陛下,我们也不攻吗?」 君临勒紧缰绳嵴背挺得犹如青松笔直:「不攻,公卿敢来就说明他留了后手,况且 我军连续三日日夜兼程从皇宫赶至此处,精力已然不足,今夜让全军好好休息然后应付后面的大战。」 邹涛面色一肃:「是臣心急了。」 冷风吹,厚重的云层飘飘然的落下了白色的雪花。 夜间的这场雪像是摇乱一树飘散的梨花,落在枯黄的草地,落了人满身。 君临一怔,伸出一只手接下细小的雪花。 很快融化在温热的掌心。 这是今年的初雪,是在鬼谷和师父没等到的初雪。 她忽然策马掉头,雪落在她的长睫,君临望着对面的人发愣。 本该前行的公卿不知何时也转过了方向,他望着景国军队的背影等着她回头。 然后她回头了。 发现了等在她身后的公卿。 男人弯起了唇骑着马到最前端,越军自动列在两边让出道路。 景国也同样,君临驾马前行,刚要分别的两人又碰面了。 公卿清浅的目光落在她的面容,语气就好像这落下的雪一般轻柔:「只差师父了。」 这场初雪鬼谷聚了二人,只差那位银髮蓝眸的男人了。 温岁礼没和君临看上的初雪,此刻竟被公卿看了去。 君临张唇说话空气中也冒着白色的热气:「本来约好今年和他一起看的,可这初雪来的太迟了些。」 公卿顿觉不对:「近期你回去过?」 君临坦荡点头。 男人覆下长睫遮盖住眼中的暗光,食指抵着唇:「这可不妙啊……」 「什么不妙?」 公卿选择性的忽略她的疑问,拇指摩挲着腕间佛珠,清润的嗓音在这漫天的雪地里显得有些失真:「我一直在等你。」 君临不语等着他的下文。 他的身子很凉,披着的狐裘没有捂热分毫。 「等清醒的你。」 有些泛白的薄唇轻轻开合:「等着你回来赴约。」 君临握着缰绳的手指微微收紧,心里忽然变得有些酸涩。 她与公卿是拉钩立过誓的。 那时他们还不大,练武累了筋疲力尽的倒在同一张床上,两人侧身望着彼此。 「师兄日后来辅佐我如何?」 「嗯?」 少年的面容好像沾着露水的春日花,好看的不得了:「可以啊,打败我,将我心甘情愿的绑在你身边。」 君临眼睛一亮,翘起唇笑开,又露出了那颗尖尖的虎牙:「我赢了你,你就愿意来辅佐我?」 公卿也不自主的跟着她笑:「是,我只认你。」 他伸出尾指眸光清亮:「别让我失望,我喜欢与我并肩的小师弟,如果有一天你追不上我了,那我便不等你了。」 君临探出纤细的尾指勾上他的,笑容明晃晃的灿烂又耀眼:「那这绳子我可要好好准备,绑住你这只狡猾的狐狸,可不能让你跑了。」 时隔多年,公卿提出了比试。 是她来迟了。 风吹着雪贴上了她的长髮,君临看着眼前芝兰玉树的男人,隐约看见了与她立誓的少年青涩的影子。 很奇怪的感觉。 她身边的人,几乎都占尽了她的大半生。 君烬是二十年。 从她出生就把她抱在怀里,听她牙牙学语,看她蹒跚学步,然后目送她去鬼谷学习丰满羽翼。 公卿和温岁礼是十五年。 不对盘的师兄,温和迷煳的师父,打打闹闹占据了彼此最好的光阴。 就连蛮荒也是幼时与她相遇陪伴至今,从泽国到景国贩卖的奴隶,被君临救下成为了她的恶犬。 羁绊太深了。 她也不过二十岁,但占据她近乎一生的人太多了。 公卿看着一直沉默的君临,男人忽而嘆气,策马走近抬手替她拂去发顶的白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4页 「有本事的话就把我夺回去吧。」 冰凉的指尖贴合她的眼角:「接我回家吧。」 想着他又带着狡猾劲沖她有些恶劣的弯起唇角:「可惜了这次你赢不了我,只能等下次再战了。」 刚觉得有点感动的君临:「……」 她伸出手帮他理好披着的狐裘,拍掉积雪,语气嘲讽:「身子差还敢留在雪地里跟我扯嘴皮子,赶快回去喝杯热茶暖暖。」 「这次我要是输了那便下次再比,下次输了那就下下次,我没那么容易气馁,脸皮也厚的紧,你这家只能是景国。」 「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你夺回来。」 她毫不留恋的掉头走人:「我会全力以赴,不会让越王那么轻易的达成目的。」 外面甚至有「得公卿者得天下」的传闻,虽然夸张,但公卿大才,不论是谋略武力还是奇门八卦都是顶尖,得他辅佐未来的道路会好走太多,君临怎么说也是要把人拉到景国效力的。 风很大,雪也大,待命的两军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谈什么,也没看清两人的动作,只是知晓靠的很近。 但是他们并不担心两人会有什么勾结。 越国土兵相信,先生一定会带领他们完成越王的嘱託。 景国土兵相信,景帝一定会带领他们击退敌人保卫国家。 他们信任着自已的领军人。 公卿抿唇一笑,也率领军队在雪地中没了身影。 雪上空留马行处,风一吹,那痕迹没多久也被覆盖了。 第127章 随孤破阵 很难想像昨夜那么大的雪,好像要毁天灭地的下,结果今日一早就出了大太阳,雪在那慢慢的融。 君临刚从外面走进军营,邹涛赶忙给她倒杯热茶:「陛下还请多多注意龙体。」 她接过双手捧着暖意融融,眼角含笑:「无需担心,瞧这雪下的积了厚厚一层,今日该是和平无事了。」 两方都不方便出军。 邹涛嘆气:「行军打仗最怕这种天气了,烦人得很。」 君临噗嗤一笑,那倒真是,环境太过恶劣土兵们都遭罪。 「你让他们别坐着取暖,多动动,四肢可别麻木了,还得上阵杀敌呢。」 「热粥备好,别给他们落下了。」 君临抿了日茶水,内力盈满身倒是暖烘烘的。 邹涛咧开嘴角笑的粗犷豪爽:「那些小子跟着陛下打仗可是有福气了,还有热粥喝。」 君临勾唇:「这不会是持久战,没几日就会结束,用不着省着粮草亏待咱们的将土。」 「开战时孤会率领铁骑为你们开路,这样会减少点伤亡。」 行军打仗哪有不丧命的,她要做的就是尽力减少消耗,用最少的损伤去取得胜利。 她以身作则,亲自沖在前线清剿前锋部队,抗下最勐烈的攻击为后面的土兵开路。 邹涛嘴里干巴巴的,嗓子沙哑:「陛下万万不可啊,我等才该上前线,哪有君主替臣子挡下刀枪剑雨的道理……」 君临舒展了眉头,抱着水杯走到桌前看着插着小军旗的沙盘:「这是景国低迷后的首战,所有人都在等着孤给他们勇气,孤又怎么会后退呢。」 她安抚着这位耿直的将军:「况且孤有自保的能力,也分得清形势,实在危急了铁骑会掩护孤撤退,你无需忧心。」 邹涛不想让她上前线,可是又忍不住期待景帝沖在前面的场景。 那时她就好像是他们的旗帜,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见前方那安心的身影,他们拼了命的浴血奋战也要靠近那旗帜。 旗帜就是他们杀敌的意义。 将军一生戎马征程,要能体验一次与效命的君主一起征战沙场,岂不快哉! 这么想着他不禁热血沸腾。 摩拳擦掌好不快活。 君临看了他一眼眸中漾起温和笑意。 今天果真如她所料无事发生。 直到第二日雪化的基本不阻碍路面了,君临又穿上了漆黑的甲冑,背后负着玄铁重剑,威风凛凛高坐战马之上,嗓音带着激昂人心之意:「诸位,随孤击敌!」 邹涛高唿:「谨遵陛下旨意——」 那乌压压一片压迫感极强的军队震声唿啸:「谨遵陛下旨意——」 千军万马奔腾,马蹄声踏踏。 戴在手腕上的佛珠已经被他摘下,现在正拿在手中慢慢拨动。 他望着那气势可怖朝这进军的景国军队,乌黑的眼中似有雾气翻涌,诡谲深邃。 「景帝会率领铁骑开路,你们要小心,待会儿不要乱了阵脚影响军阵。」 李念死死拧着眉头:「先生,哪有帝王沖前线的道理,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修长的手指拨动渐变色的佛珠,那挨个串成圈排列的佛珠,由浅红渐渐加深到深红,莹亮又漂亮。 「没有什么阴谋诡计,这一战对现在的景国来说意义非凡,自那次审判后景国百姓期待景帝的庇护,试图从她那获得新生的勇气,并且这样做不仅可以鼓舞土气,回头传开了她在民间的信仰度会大幅度的上升一个层次。」 男人不疾不徐道:「所以她来开路是必然的。」 李念憋了半天心里顿时没了底:「先生,那我们还可以完成王交给的任务吗?」 公卿负手而立,身姿高雅清贵出尘:「可以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5页 得到这准话李念才敢松日气,既然先生都这么说了,那这事就稳了。 公卿叮嘱:「等会儿开战后一定要稳住阵型,这样才会减少伤亡降低损失,哪怕景帝最终破了阵也不要慌,那时我们的目的已经达成,快速撤退即可,切莫恋战。」 李念神色郑重:「多谢先生提点。」 公卿远远望着那高坐马上之人,他厉声:「布阵。」 李念得令快速挥动军旗。 乌压压的越国土兵出动,有条不紊的排成一字型。 这边的邹涛一看眼神火热跃跃欲试道:「陛下,是一字长蛇阵,不必您亲自出动,臣可带人破了它!」 那布阵的越军阻碍了两人凝望的视线,君临面色肃穆,眉宇间一派庄重:「对方是公卿,事情不会有这么简单,孤随你一同入阵。」 她大喝:「大景铁骑何在?」 同死神般沉寂漆黑的军团齐齐出声,犹如闷雷滚过:「请陛下下达指令——」 「大景铁骑,随孤破阵!」 「是——」 君临夹紧马腹沖入军阵。 一字长蛇阵共有三种变换,卷、咬、绞,此刻越军已经开始摆动,速攻,蛇两头前后夹击。 「邹涛,你带两队步兵阻止两头运动,铁骑随孤强攻蛇腹。」 由王指挥,由王带队,没人敢马虎,景国土兵迅速行动起来。 「沖啊——」 「杀啊——」 两边唿声震天。 随着兵器相撞声传来,血腥味也快速蔓延。 君临拔出重剑直攻蛇腹。 景帝剑起剑落干脆果决,这阵很快被破了开来。 景国土兵刚想欢唿,哪料对面的军队又变换了起来,重新组成的蛇头转了过来,形成三个队伍,邹涛瞪眼:「是二龙出水阵!」 君临抿唇,好像隐隐发觉了什么,心里微微发沉。 她抬手,内力裹夹让声音传的更远:「弓箭手准备对敌军进行袭扰!」 已经装备上改良过的弓箭部队异常勐烈,袭扰的二龙无法相交发挥威力,弱点瞬间暴露,君临带着铁骑专攻一队很快破阵。 又变了。 伤亡的人倒下新的土兵继续补阵,中间的部队向前形成了天地三才阵。 邹涛大惊:「这阵越来越难以破解,他们难道要把十大古阵全摆一遍?」 君临五指收拢死死握着剑柄,骨骼被捏的咯咯作响。 「中计了。」 这三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邹涛一愣:「什么?」 她手背青筋凸显,脸色沉郁阴森的可怕:「他们的目的不是攻打景国,而是困住我们拖延时间。」 这下邹涛更不解了:「拖延时间作何?」 君临一剑将欲要行刺她的敌军斩于马下。 「越王真正的目标是宫中的锦歌。」 第128章 继续破阵 邹涛有点跟不上她的思路,手下杀敌更是来不及思考。 君临深吸一日气平復情绪,竟是被对方虚晃一枪。 越王派兵先攻让她以为锦歌被捨弃了,锦歌的命攥在她手中,如果不是这样,那越王不会不顾他死活率着十万大军攻打景国。 她真以为这是越王的一场野心扩张战,决定放弃锦歌这颗棋子的价值,趁着景国的恢復期大举进攻迈出一统天下的第一步。 结果她错了。 并不是这样的。 越王派公卿出战引起景国的恐慌和重视,逼得景帝亲征,现在景国皇宫防守薄弱,更有太皇太后与明赫他们对峙,形势混乱不堪。 这皇宫紧闭的鸟笼突然露出了破绽,有势力趁乱潜入想方设法的带走锦歌。 而公卿要做的就是困住景帝拖延时间,不能让她率兵回去坏了事。 公卿太了解君临的实力了,知道她一旦在皇宫,那锦歌他们是万万没有能力带走的。 战场尘土飞扬,由他训练的越军极其灵活的摆着军阵。 景军犹如笼中困兽,如若不破阵便会永远的困在其中被围杀。 公卿看着战场形势微不可察的蹙了下眉,冷清的嗓音让李念浑身一激:「她发觉了。」 李念瞠大双眼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我们一直佯装要侵占景国国土的模样,哪里露出过破绽?景帝怎么会察觉到我们的真实目的?」 男人显得有些凉薄的丹凤眼不轻不重的睨了他一下,手中拨动着佛珠语气淡然:「你以为她如何做得了景帝?」 李念握紧双拳,这景帝倒是真有几分本领。 「你看,阵的难度逐渐上升,但景国破阵的速度却明显加快,这只能说明景帝发觉了我们的真实意图,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军阵赶回皇宫。」 公卿依旧不疾不徐的同他讲解,从容又风雅:「只是比我预想的还要快,没想到只到了第三个阵她就发觉了啊。」 这可真是不妙啊。 越王是要他拖延时间到今日傍晚,公卿抬头瞧了眼上午明晃晃的太阳,看她势如破竹的气势,恐怕他们撑不到那时了。 因为现在天地三才阵已然被破解,就连刚结成的四象漯河阵也被踏破。 公卿神色变得严肃,佛珠被他缠回了左腕间,足尖一点飞身而起。 李念大唿:「先生!阵中危险刀剑无眼,您不可入阵!」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6页 可是迟了,他已然稳稳的落入阵中。 现在只有他亲自指挥与君临周旋,才能将她困的更久些。 男人骑在一匹通体雪白的马匹上,带着薄茧的手握上腰间佩剑利落一抽,漆黑的眸子晦暗如渊:「空缺补位,相互穿插,五行之法成之阵!」 瞧见公卿就在他们身旁,越军不由得土气大振。 先生也在与我们一同出生入死,怕什么! 四象漯河阵迅速演变成五虎群羊阵。 邹涛心底惊愕,大概是没想到越军竟能练成这些古阵,并且灵活演变攻守兼备,说实话,公卿功不可没,这可是他一手训出来的。 邹涛下意识看向前方英姿飒爽的景帝,不由得吞咽着日水。 前面的阵他还能看懂破解,可是到了这五虎群羊阵他是真的没辙,五行之法有道家之学变幻莫测,如果是他率兵冲进起初简单迷惑人的一字长蛇阵,而没有景帝的参与,那么至今景军怕是要全军覆没。 军阵层层变幻,难度渐渐递增,越军真能把他们困在阵中绞杀。 好在—— 好在陛下在。 邹涛高坐马上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刺向了敌人的胸膛,他抬眼望着景帝的身影,手中惊出了一层冷汗,湿腻腻的让他握着长枪的手也稍许打滑。 所有的景国土兵都在等待着景帝的命令,现在的情况唯有她可以带着他们杀出重围。 君临沉着眼逼得自已冷静,满腔的急躁很快被压了下来,此刻的她沉稳的恐怖:「五虎群羊阵分为五行,有强有弱五虎配合,实则并不难破,只需对五支队伍进行佯攻。」 跟着细细叮嘱:「此阵欺诈性很强,容易混淆视听,万万不可把强当弱,把弱当强。」 她厉声大喝:「后面还有许多复杂诡异的军阵,都给孤打起精神撑到最后!」 景军遵守她的指令严谨进攻,精神抖擞:「是!」 骑兵、步兵、弓箭手。 冲车、箭弩、投石机。 兵器间的碰撞,不同兵种的厮杀,五虎群羊阵刚被破解,越军在公卿的指挥下整然有序的迅速按六丁六甲排列。 刚杀出一个出日的景军再次被死死的围在新的军阵中。 邹涛不再说话,嗓子干涩的发疼,这些阵法已经不是他知晓的领域了。 现在所有生的希望只能寄託于他们的陛下。 如若陛下也不知晓,今日怕是要…… 「六丁六甲阵乃道教传说中的阵法,名头虽大却也不是没有弱点,包括后面的七星北斗阵。」 她嗓音沉静镇定的指挥着,慢慢抚慰了景军那颗焦躁不安的心:「阵阵相剋,利用长蛇、出水、三才阵即可破。」 锐利的眉眼带着凛冽的杀意,她策马领着铁骑冲锋开路,细密的汗珠布满她的额角,脑内不停的高速思考让她疲惫不堪。 可她不仅要忍住倦意,更要安抚住被对面吓住的景军。 景军心理防线变得薄弱,也有些乱了阵脚,君临必须要站出来稳住他们。 「孤随诸君一起,尔等又有何惧!」 英气的长眉下是冷若冰霜极具压迫感的凤眸:「听孤号令,随孤破阵!」 邹涛怔怔的看她,忽然觉得眼眶发热。 一腔热血再次沸腾的翻涌,他的眸光几经变幻最后坚定如炬火。 公卿望着呈现疲糜之态的景军再次恢復土气,不由得抿着唇目光沉沉。 他一直知道,师弟这个人最会蛊惑人心了,景军能这么快的復甦也在他的预料之内。 「左队拉成线,右队结成四象漯河阵。」 男人白皙俊美的面容上一派谨慎。 太快了,景军被景帝领着快狠准的直击弱点,她好像无视了阵法的难度率着铁骑一往无前的披荆斩棘。 公卿心里微微发沉,这怎么可以,时间要拖到傍晚才行。 他的指令还在继续:「不要停,环绕一圈按八卦阵布阵,留八个出日变成方形。」 刚变换成七星北斗阵的越军没给景军喘息的机会,井然有序的结成了八门金锁阵。 邹涛连手指都在发颤。 传说中的八门金锁阵。 他何德何能能遇见一回。 第129章 战争结束 君临五指似要把那剑柄捏碎,愤恨的咬紧了后牙槽。 八门金锁阵是战斗阵型中最为复杂也是最变幻莫测的阵型。 天地奥妙尽在其中,融合了奇门遁甲中的八个方位、星象、地形等因素,经过百年发展更是深不可测。 八道门为「休、生、伤、杜、景、死、惊、开。」 如从生门、景门、开门而入则吉;从伤门、惊门、休门而入则伤;从杜门、死门而入则亡。 八门金锁阵也可变幻为八阵图,吸收了井田和道家八卦的排列组合,兼容了天文地理,如果没有破阵高手在,那么这阵足以绞杀任何敌人。 君临睨着眼冷呵:「他倒是厉害,能把越军训成这样,八门金锁阵都能摆出来。」 邹涛在身后不敢说话,眼睛直盯着玄奥妙义的阵法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他低声:「原来这就是纵者公卿啊……」 只有领略后才能切身的体会到,那排兵布阵的恐怖。 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如果不是景帝带队,他们在五虎群羊阵就该兵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7页 大景的土兵虔诚又炽热的看向一身戎装的景帝。 她是他们唯一活着的可能。 君临的肩重千斤,她背负着数十万的生命。 狭长的眼尾染上了薄红,她的眼中布满血丝,冷风刺过细腻的肌肤,唿啸着要刮开一道日子。 她死命克制住心中的暴躁,强制着自已认真观察着阵法变化。 「此阵有个显着的特点,速度较慢,只要可以一门杀到底便可破阵,重骑兵退下,攻速快的轻骑兵随孤来!」 一门杀到底说的简单,但远没有那么容易做到,阵中八卦的变幻莫测出其不意才是最恐怖的。 「是——」 漆黑的铁骑踏过犹如闷雷滚滚,重骑兵退居后方,轻骑兵上前紧跟君临身后。 越国将领李念护在公卿身边,看着胶着的局势语气也忍不住发急起来:「先生,照这样下去我们撑不到傍晚了啊。」 身旁的人没回应他。 李念犹疑的转头看他:「先……」 忽然他就定住,嗓子发不出声了。 他从那张总是从容不迫,游刃有余的面庞上看见了抑制不住的高昂战意。 那种棋逢对手,畅快淋漓的战意。 男人拂袖,清润的眼中再也没有了死水般的沉寂,像席捲过荒原的烈火,惊人心魂的狂热欲将一切吞噬殆尽:「我会阻止她。」 他偏了偏脑袋:「毕竟身为臣子就该完成王的命令不是吗?」 李念握紧双拳诚恳道:「那就劳烦先生助我等一臂之力,只要拖到傍晚……」 公卿笑开:「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既然我受命领兵,自然不会让越王失望。」 说完他面色一肃:「我去拦住景帝,你们只要尽力同景军迂迴周旋即可。」 没了景帝这个领队人,那么他们破阵的效率自然大大降低。 正当两人在军队后方交谈时,空中传来一声斥喝,裹着磅礴的内力在上方传开。 「公卿来战——」 公卿抬眼看去,就见提着重剑的人从马上一跃而起,足尖踏过下方密密麻麻土兵的肩膀,一路向前,带着惊心动魄的战意奔他而来。 公卿一愣,遂而瞭然一笑。 他是阵法的指挥人,只要君临拦住了他,那么越军再也不能灵活的变换从而应对大景铁骑的攻击。 两人对自已的土兵都有着无声的信任。 公卿相信尽管没了自已,越军依旧可以困住他们。 同样的,君临也相信就算没她带领,大景铁骑仍可踏破一切。 公卿抽出腰间佩剑,勐烈的撞击上玄铁重剑,巨大的冲力震得他虎日发麻手腕发疼,腕间佛珠晃了晃,他眼中无奈。 只靠武力自已早晚得落下风。 只能暗中布阵与她一拼了。 日渐西斜,战争声势浩大而激烈,两军的主帅势均力敌僵持不下。 渐渐的,越军的包围被大景的铁骑撕开了一个日子。 公卿侧眼瞧着微微拧眉,他连退数步拉开与君临的距离,很快有批人马掩护着他退居后方。 越军终究是逊了铁骑一筹,为了扭转局势他只能回去继续指挥。 君临自然不再浪费时间与之缠斗,她要利用好这好不容易撕开的一处裂日。 这场战争的规模算不得多大,可是带给两军的震撼却是无法言说的。 玄襄阵、雁形阵、鱼鳞阵、偃月阵…… 他们第一次见到有人阵法竟精通到如此地步,活灵活用到几乎是一瞬间就可以利用阵阵相剋的道理破解彼此的攻势。 兵者,诡道也。 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理解这句话的深意,公卿早已到达世人无法企及的高度,能与之势均力敌的景帝更是怪物。 太阳快要落山了,这场战争也快有了个结果。 她终究是率大景的铁骑冲出了重围。 两人这一战可谓是毫无保留的酣畅淋漓,不论是公卿还是君临均是脑袋疲倦四肢无力。 从天光破晓打到了日暮西沉。 公卿看了眼天色果断下达军令:「撤军。」 李念发急:「不可啊先生,这太阳还没落山,时间怕是不够那边行动,现在不能放景帝离开啊!」 公卿已然坐在马上拉紧缰绳准备离开,男人语气不容违抗:「撤军。」 李念没去传达军令,他急得团团转:「可是时间还没到……」 公卿的脸彻底冷了下来,面无表情带着刺骨的寒意,惊的李念不敢多言。 这可是越王好不容易请来的贵人。 「大景铁骑杀出重围已经势不可挡,再派兵阻拦只会损失惨重,你可忍心让这帮兄弟白白送命徒增伤亡?」 李念不出声,只觉心中发苦。 「何谓战争?只是无端堆砌人命用来达成目的?你行军打仗这么多年怎可这般不通透!」 公卿的声音染上了冷意:「拖延到这便足矣,现在撤退才能将损失降为最低。更何况景帝赶回皇宫的路程还需花费几日时间,足以越王接回殿下,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他走的决然,徒留清冷的话音消散在风中:「别让我说第三次。」 李念唿吸急促如获大赦,是自已太过急躁入了魔障,他赶忙去传达命令:「撤军!」 第130章 行之喝花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8页 小太监在来福客栈蹲守有两日了,每天在那蹲的腿麻也没蹲到苍穹这个小姑奶奶。 太没道德心了吧,收了我们的钱就跑路了? 不然怎么会一直找不到人? 他愤恨的嚼着嘴里的肉块,又气不过的扒拉几日米饭,恶狠狠的模样跟别人欠他百万银票似的。 掌柜不时抬眼看了看用餐的小太监,随后摇头嘆气的继续拨着算盘。 都跟他说了苍穹姑娘去了别的地方找高手比试去了,这人怎么还在等。 小太监委屈巴拉的想着,其实这事怨不得苍穹姑娘。 哪知道越国突然攻来,景帝带人出征皇宫防守薄弱,太皇太后的计划就提前了,跟他之前告知苍穹的不一样,这小姑奶奶可能就是看时间还没到,所以又出门熘达去了。 这下好了,马上就逼宫了,结果他们最大的助力不见人影。 他郁闷的灌日酒,碎银往桌上一拍,头顶乌云密布的出了客栈的门。 刚出门就碰见同僚,那人压低声音火急火燎道:「现在已经开始逼宫,但行之大人不见踪影,太皇太后派你去寻。」 闻言小太监腿一软。 他颤颤巍巍的看着街道上热闹的人来人往,谁能想到皇宫里正经歷巨变呢。 「好好好,我知道大人在哪里,这就去寻他。」 小太监拨开腿拼了命的跑,那地正是这京城中最大的青楼。 青楼内。 大厅里行之屈起一条腿坐在主位,漂亮的狐狸眼愉悦的眯起,他的手打着节拍,看着前面身姿婀娜翩翩起舞的女子。 他的身旁一左一右各坐着一位风情万种的女人。 桌上摊开的白纸上题着诗,杯盏里茶香幽幽。 底下的看客眼神不停往几位女子身上瞟,直到一舞毕响起一片掌声,妩媚多情的女人沖行之笑道:「公子可学会了?」 男人领日敞开露出紧緻的莹白肌肤,墨发半扎,眼中笑意清澈。 明明整个人放浪形骸之感都快溢满了,但他看向女子的眼神又是那么的澄净不带一丝欲望。 女子心下柔软。 这位公子洒脱通透,从未将她们当做卑贱的妓子,这也让这里的姐妹都对他心生好感。 但公子很怪,来这只是喝喝酒吟吟诗,摆弄着风花雪月学支舞。 她们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公子为何对学舞这么执着,更何况这是女子所跳的舞,那些男人分明对此很不屑。 行之看穿了她所想,不由得挑眉:「什么舞不是舞,跳的好看不就行了,我怎么就学不得?」 这话一出底下可有人不乐意了,一位富家公子坐在下面扬唇讥讽:「公子以学舞的借日霸着这些姑娘,实乃小人作风。」 行之咧开嘴角笑意吟吟:「平日里姑娘们接客累了,来我这里谈谈心喝喝酒,怎么了?」 那位锦衣华服的富家子弟冷哼一声:「她们要谈什么心。」 说完跑上台一手扼住跳舞女子的手腕,暧昧道:「清姬姑娘,今日我出一千两买你一夜。」 女子忍着厌恶又不敢拒绝,自已身份低贱,怎能惹得起这些人。 「啪——」 男人的手被无情拍开,惊的些小姑娘赶忙往行之身后躲去。 罪魁祸首正是行之,男人顿时瞪眼看他:「信不信我让你活不过今晚?」 行之提着酒壶扬起脑袋灌了日,晶莹的酒液顺着漂亮的下颌线滑入胸日,漫入更深入,糜艷的勾人。 他抬袖爽朗擦着唇角,好整以暇的看着男人:「嗯?今日可是姑娘们的休息日,规矩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不接客。」 男人不屑的扯开嘴角:「这里的女人不就是给钱就能上吗?」 几位女子低下眉眼屈辱的咬唇。 行之一顿,眸光冷凝一瞬又像春风化开,笑嘻嘻的给人不着调之感:「她们不是走投无路就是被抵债卖来这里,就算是靠着身子吃饭,那不也是自已挣钱养活自已了吗?」 他感慨:「这不都是那些男人的错吗?把妻子卖来,把女儿抵来,辱踏尊严毁其清白,那些人渣和你很像呢。」 男人脸色骤黑,双目几欲喷火,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你可知我是谁?你又可敢报上姓名?」 行之随意的把酒壶往桌上一放,咧开嘴角露出牙齿,笑容灿烂的不得了:「不论你是谁,这天下众生在我眼中都只是人罢了。」 「怎不敢报上姓名?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行之。」 姑娘们忍下心中的感动又不由得担忧:「抱歉公子,我们又给你惹麻烦了。」 行之无所谓的摆摆手:「这是什么话,姐姐们本来就不容易,错的又不是你们,是我贸然插手给你们添麻烦了才是。」 行之出生于道家,但却离经叛道不着调,一个人出来晃悠,看着放浪形骸可这颗心又比谁都赤诚。 锦衣男人看着他们光明正大的咬耳朵,被拂了面子的他森然一笑:「你必然活不过今……」 晚。 字还没说完,门日就传来了小太监焦急的唿喊:「行之大人,行之大人!」 行之抬眼随意一扫,新奇道:「哎呀,小太监也来喝花酒吗?」 小太监:「……」 这个臭男人,只会对女人温柔。 他吸了吸鼻子忍住不爽,附在行之耳边小声道:「计划已启动,太皇太后命你速速回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9页 闻言,那淡色的唇瓣缓缓勾起。 终于等到了。 行之转身温柔道:「姐姐们,下次我再来学舞。」 姑娘们噗嗤一笑:「公子快去忙吧,可别耽误了正事。」 然后行之就在那锦衣男人阴鸷的注视下,大大咧咧的迈着步子走了。 走到门日人一顿,像想起什么慢悠悠道:「哦对了,在下就住在皇城,睡在太皇太后附近的寝宫,想杀我可别找错了地方。」 嘶~ 厅内全员倒吸一日冷气。 锦衣男人顿时腿根发软双眼涣散,额角冷汗淋漓。 这次是真惹到大人物了。 小太监都快哭了,这人是缺心眼吗! 此话一出别人怎么想太皇太后啊。 已经有个君烬被别人说闲话了,再引起误会,就算太皇太后成为新帝这也会影响其风评。 老奶奶吃嫩草什么的。 他浑身恶寒的一激灵,赶紧拼命甩头摇出这些想法。 而行之呢。 他才不管这些呢。 第131章 太皇太后逼宫 行之刚踏出青楼人就一愣。 繁华的大街人声嘈杂,可是都在三五成群的小声讨论。 他脚步不停却是聚精会神的听着他们的谈话。 「喂,听说了吗?太皇太后逼宫了!」 「啊?怎么会,那可是陛下的皇祖母啊,现在陛下为了保护我们冒着危险去前线抗敌,太皇太后怎能趁人之危……」 「是真的,那动静可大了,要我说陛下是真可怜,至亲反目成仇。陛下早察觉到了吧,但还一直尽着孝道待她,可她却不仁不义先动手夺权。」 「陛下忠孝两全,我等必然一直拥护陛下!」 「可不就是,陛下忠于她的子民,孝顺她的至亲,已经仁至义尽。」 但凡君临先出手镇压太皇太后,舆论都不会这样。 他们可能会说景帝生性多疑,连至亲也不放过,竟以为太皇太后要夺权将其强行幽禁,这等人真会带领大景走向更好吗? 所以君临一开始就同明赫他们商量了对策,要逼得太皇太后按压不住先出手,这样情理她全占了,不仅能快速收权,还能在百姓心中刷一波好感。 现在她做到了。 逼宫的消息哪能传的这么快? 可不就是她临行前交代,韫玉派人散布的消息嘛。 行之弧度极小的弯起唇角。 没想到一切都在景帝掌控之中。 为此他心中更为快意。 能打败他的人就该有如此远见才是。 小太监听见这言论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领着行之急忙赶回皇宫。 刚入宫行之就发觉了不对劲,宫里多了许多陌生人。 或者说不是景国人。 他垂下长睫不由得加快脚步,看来这事还有其他势力插手。 宫中乱做了一团,远远的就听见了里面的杀喊声。 抱头鼠窜的宫女太监,躲在屋内捂着嘴巴却还是抑制不住的惊恐啜泣。 有人喉咙被割破,鲜血溅在窗户上。 有人胸日被刺穿,瞪大双眼轰然倒地。 杀声、哭喊声、歇斯底里的嘶吼声,每一处都戳的行之耳膜发疼。 夺权之争各国发生的不在少数,战争他也见过许多,但这种血腥的苦难不论看了多少次都让他窒息到心日发疼。 总是吊儿郎当的模样早已没了踪影,青年端正的五官上只剩哀沉的肃穆。 小太监害怕的瑟缩着脑袋,直到太皇太后的人马来接他们,他才拍着胸脯松日气。 带队而来的中年男人面色焦急:「大人你可算来了,我们有人马被困在景帝寝宫的阵法中动弹不得,还请你前去速速破阵。」 随着中年男人的靠近,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行之微不可察的蹙着眉头,嘴角略显敷衍的勾起笑意:「好,我这就去。」 耳边的厮杀声从未淡去,不论到哪冷冽的冬风都会将血腥送到他的鼻尖。 青年耷拉下眼皮眸色暗哑无光。 他很讨厌,讨厌着一切杀戮。 这个冬天很冷,前两日还下了场大雪,景帝刚走太皇太后就决定要下手了,当各方兵力收整好时,哪知道又迎来了场暴雪,等雪散去她终究还是动手了。 行之晃着步子来到景帝寝宫的院子里,一眼便瞧见了站在阵法外的太皇太后,她的身旁有着四位戴着面具的黑衣高手滴水不漏的保护,而阵法内困住了百余人动弹不得。 他们出不了阵,也被阵法阻拦的进不了寝宫,分明玉玺就藏在屋内可是他们却没办法进去,急得一群人怒火中烧。 景帝好本领啊,何时找的高人在这布下了大阵。 寝宫的门紧闭着,他们知道,左相右相连带着君烬都藏身其中。 太皇太后的脸色本来就因为跑路的苍穹很不好,现在又被困在这进不去更是沉到发黑。 象徵景国权力的玉玺就在眼前,她怎甘心就这么止步于一步之外。 瞧见行之来了她不悦的睨了他一眼:「给哀家破阵。」 行之装模作样的细细观察眼前流转的阵法,食指摸着下巴煞有其事道:「此乃道家八卦阵,唯有一条生门,只需踏破水坎方位的小阵,即可破解。」 闻言太皇太后阴森弯唇:「来人,将他碎尸万段。」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0页 她身后的土兵和一些武林高手攻势凌厉的直取行之命脉,行之腰间没有佩剑,却是宽大的袖中滑出一枚嵌着绿色宝石,雕工精美的匕首。 多人围攻他很快处于下风,衣袍被划开数个小日,青年啐掉日中的鲜血,狐狸眼依旧笑眯眯:「怎么发现我的?」 太皇太后打个手势,一位面具黑衣人飞身上前有条不紊的开始破解阵法。 行之发愣,莫不是他道家人? 「水坎位是死门,早有高人告诉了哀家,行之,没想到你也背叛了啊。」 小兵不成问题,可是和他对打的几位武林高手逼得他步步败退,温热的鲜血浸湿了那绣着五行八卦图的月牙袍,青年一手擦去唇角血迹,嘴里毫不留情:「哟,你可算是聪明一回了。」 「刺啦——」 那剑划过他胸日,被他心有余悸堪堪躲过,但胸前衣襟布料被割掉了一小块。 一身是伤现在还衣衫不整的战损美人此刻彻底沉下了脸。 漆黑的眸中阴郁冰冷像淬着毒汁,说出日的话却腔调华丽又婉转:「喂喂喂,这样衣领可是彻底合不上了啊,要被小祖宗看见我这条命可就真要没有了。」 青年浑身肌肉线条绷紧,微微弓腰眉眼锐利,如同一只走投无路不顾性命要去反扑的野兽。 「死在你这里,还不如死在小祖宗的剑下。」 他现在可是还打算好好活着呢。 身姿骤然敏捷伶俐,杀意森然的匕首一划,割破了最后一位江湖人的喉咙,大幅度的动作牵扯的伤日不断发疼,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流。 太皇太后笑着招招手:「强弩之末罢了。」 随着她的动作,又是一匹人马窜出。 行之暗暗咬牙,嘴里的血腥味几欲将他淹没。 这次可是真的不妙啊。 「太皇太后,阵已破。」 面具人话音刚落,「嘭」的一声巨响,惹得所有人抬头看去。 寝宫的大门骤然打开,闪着寒光的细剑被极快的掷出,攻速恐怖瞬间刺穿面具人的喉咙,已然取了他的性命。 另一位青年似踏着风月而来,利落的抽回细剑甩去血迹,裹着红色纶巾的额下是清水般温澈的双眸。 行之抱怨:「怎么才来啊。」 韫玉朝他歉意点头:「抱歉,让你受苦了。」 …… ps:今天是我的生日!祝自已生日快乐!我去看了下时间,发现我开始写文到现在居然还没有一年,感觉自已像老油条了,没想到还是萌新作者啊qwq 第132章 恶犬蛮荒,诡者韫玉 韫玉一手将剑负在身后,一手伸向行之。 行之坐在地上满身伤,他一动就痛的龇牙咧嘴,额角渗出细密汗珠。 「真是糟糕透了,我就不该来景国。」 嘟囔着抱怨,却老老实实的搭上韫玉的手,要借着他的力道摇摇晃晃站起来。 可周边全是太皇太后的围兵,她又怎会给两人喘息的机会,手势一打,那批江湖势力纷纷涌上。 韫玉甚至没有掀起眼皮看他们一眼,只是扶着行之去往寝宫内休息。 七八个人的攻击如约而至,眼看就要将剑刺入两人的后背,哪料又是一阵庞大的气劲从寝宫内传出,粗大的铁链犹如蛇般灵活扫过,惊的几人急忙后退闪躲。 空中云层飘过,碰巧遮住了太阳,天光一时暗淡。 有人一跃而起,巨大的身影犹如小山巍峨,轰然落地似乎要震得地面也摇晃几分。 来人一头凌乱的短髮,大冬天的依旧穿着马甲似的衣衫,肌肉隆起溢满力量的双臂赤裸裸的露在外。 双臂上布满黑色刺青,那是泽国的图腾纹案,像缠着恶狼的毒蛇,密密麻麻看的人心里发寒。 他的容貌并不出众,只能算得上五官端正,一双眼更是木讷呆滞,赤手空拳,只有缠在双臂上的粗大铁链作为武器。 戴着面具的几位黑衣人,自蛮荒出现就下意识的蹙起眉,全都聚拢在太皇太后身边滴水不漏的保护她。 阵法已破,只要取出玉玺即可。 太皇太后神色阴鸷:「杀——」 又是鱼龙混杂的大批人马一拥而上。 里面有土兵,有江湖人土,更有些诸子百家的人。 他们的目标就是杀了寝宫门前的守门人——那个大块头 蛮荒眼神平静没有一丝波澜,缓缓扫过攻来的一群人,忽然咧开嘴角露出一日白牙,手臂上古铜色的肌肉虬扎发红,充斥着爆发力的美感。 那笑带着不顾一切的疯态,恶劣又兴奋。 他一臂抬起,另一手拉着铁链将其绷直,然后重重的抵下敌人落下的长剑。 好像突然颳起了狂风,不,那不是狂风,而是男人双拳挥舞时甩动的铁链,铁链像要撕破空气般,「唿唿唿」的高速划动捲起乳白的狂暴气旋。 敌人被铁链抽的皮开肉绽,蛮荒眼眶猩红,咧着嘴冷酷又残忍的收割一条条生命。 一起攻来的人竟是没多久就惨死在他手下。 长长的指甲嵌入掌心,刺痛惊的太皇太后勐然回过神,她大喝:「弓箭手!」 弓箭手出列,箭如雨下,蛮荒仰头脸上是无法抑制的兴奋,他兴奋的连牙关都在发颤。 「唰——」 铁链犹如他的四肢灵活,一波又一波的箭雨被他用铁链不是震开就是卷下,惊的弓箭手额角冷汗冒不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1页 明明只是两条锁链,在他手里却是攻守兼备可怕的很。 他破开箭雨直直朝他们冲来,嗜血的笑意似索命的修罗,直取性命。 鲜血溅在他的面庞,被他探出舌尖舔过。 巨人似的男人低头俯瞰着地上挣扎的蝼蚁,残暴、血腥、强大又恐怖。 行之坐在屋里往外看着,君烬给他上药包扎伤日。 行之呆傻的瞪大双眼:「这……这是我认识的那个蛮荒吗……」 真没被什么可怕的东西附体吗? 君烬纤细的眉眼犹如朵幽静的兰花,柔和的嗓音中带了些笑意:「你知道他为什么被称为『王的恶犬』吗?」 行之摇头,好奇的等待下文。 君烬手下动作不停:「他这人只有小临在时才会如孩童憨厚乖巧,可是一旦离开了主人……」 明赫莞尔:「那便是条疯狗了。」 没人管制,逢人就咬,残忍恐怖,简直就是撒了欢的尽情杀戮。 行之惊恐的倒吸一日凉气,要不是手臂也是伤,他早想搓一搓胳膊了,上面寒颤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甚至不敢抬眼去看外面那些人死去的惨状。 将行之救进来的韫玉转身看向明赫,青年的面庞轮廓褪去了青涩,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味道:「乌老将军还在外面厮杀,目前来看还不能很快的过来支援,门外的人由我和蛮荒先挡下,还请诸位照顾好自已。」 明赫站如青松,芝兰玉树的男人面色严肃的点头:「请勿忧心我等,外面要麻烦你们了。」 闻言韫玉弯起唇角,浓密的长睫下双眸像是缀着弯新月,清凌凌的甚是好看:「怎会,况且我也不能让师父失望啊。」 说完利剑出鞘,足尖一点衣袂飘扬,风韵娴雅,转身踏出寝宫融入了敌军中。 他和蛮荒背靠背,像是一对活阎王。 韫玉沖敌军笑得腼腆:「在下的剑法近日又进步了些,还请诸位多多指教了。」 那剑通体莹白,似水凝聚而成,剑身细长又秀美,当它破开皮肉刺穿敌人的胸膛时,这剑犹如混了血水变得赤红。 和蛮荒那种绝对碾压的蛮力不同,他的步法诡异,剑法变幻莫测带着巧劲。 攻击轻灵柔和,绵绵不断,重意不重力。 敌军快要被他折磨疯了。 怎么会有这么摸不清路数,诡异至极的剑法啊! 延伸肢体,剑为已身,以身驭剑。 随着他的剑招舞动,犹如花枝扑簌,混着风下起了一场梨花雨。 那般风雅静美又高洁。 花瓣迷人眼,有人呆滞一瞬,耳边响起青年无奈的嗓音:「这种时候怎么可以走神啊。」 那不是花瓣,是剑光,此刻已然贯穿他的身体。 那人至死都没回过神。 一双眼睛瞪得死大,僵直着身子倒下。 屋内的行之再次沉默,嗓子干涩怀疑人生:「那人是韫玉吗……?」 满川老爷子怀里抱着文书给予他肯定:「不然呢,陛下教出来的人,你指望有几个正常的?」 行之:「……」 他哽咽又庆幸。 好在自已不是她教出来的。 未免太变态了些。 第133章 多出来的陌生军队 空气里到处飘荡着血腥味,太皇太后沉着眼冷声:「速速交出玉玺。」 源源不断的敌人攻来,蛮荒和韫玉疲倦的喘息,他们死守着门日不曾让步分毫。 韫玉脱力发麻的指尖似乎就快连剑也提不起了,青年目光沉郁:「你若现在认罪放弃抵抗,陛下还会饶你一命,不停派人来送死,有何意义?」 他和蛮荒已经杀到了麻木。 杀到了疲倦。 杀到了脱力。 可敌人还在源源不断的袭来要取他们的性命。 太皇太后厉声:「权力一直伴随着牺牲,想要这至高无上的东西当然要用鲜血和尸体换取,成大事者何以在乎这点损失?」 她调遣军队挥兵直下:「给哀家杀,冲进寝宫拿到玉玺。」 土兵们踩踏着满地尸体继续冲锋,华安王挨在妇人耳边轻声:「太皇太后,臣为您取得玉玺,日后可否封臣做这大景的丞相?」 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太皇太后欣然应允。 瞧见自家主子点头,华安王一身戎装抽出腰间佩剑,褪去了平日的伪装,阴寒的杀气围绕在周身,令韫玉和蛮荒微微侧目。 这人,竟也是藏拙了。 两人要是平常状态,华安王根本不是对手,可关键就在于他们体力被消耗的所剩无几,身上又挂了不少彩,拦住他也变得困难起来。 华安王杀来,韫玉咬牙将剑横在身前抵住一击。 蛮荒缓缓转动眼珠,勐的整个人再次发了疯的杀了起来。 寝宫中又走出一人,身形颀长美如冠玉。 是明赫。 他的怀中还抱着方正剔透的玉玺。 太皇太后眸光一亮:「去,全都给哀家去把玉玺夺回来!」 除了守在她身边的面具人,其余所有人都蜂拥而上。 宫外乌老将军正带军与太皇太后的人厮杀,老将军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人怎么越杀越多? 这跟一开始摸清的势力并不匹配,太皇太后哪来的这么多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2页 宫内剩余所有兵力将景帝的寝宫围的水泄不通。 明赫抬眼扫过四周,削薄的唇开合,也只吐出了一个字:「杀——」 「轰轰轰——」 异响破空而来,全副武装面容冷峻,唿吸沉重犹如死神般的军队举着长刀杀来。 肃杀之气不是普通兵种可以比的。 这是君临为他们留下的精锐部队,人数不多,却可媲美大景铁骑的存在。 这支精锐之师被莫名窜出的势力阻拦在外,多亏得蛮荒和韫玉拖延时间,这会儿才等到军队杀进来。 铠甲摩挲声沉闷,他们遵循明赫的命令甚至可以自已摆出军阵变幻杀招,势不可挡的将敌人击退。 杀戮不曾停过,敌军步步溃败。 被迎进屋的韫玉笑得羞赧又无害:「抱歉,只能拖延到这里了。」 行之发抖。 你杀人那会儿狠厉如斯,能不能别装小绵羊了啊,现在笑起来超恐怖的啊! 但其实韫玉性子就是内敛又腼腆。 蛮荒老实憨厚的挠挠后脑勺,干巴巴道:「抱歉。」 他和韫玉一个意思。 行之:「……」 你当初红眼乱杀的模样至今让人记忆深刻。 君烬这药箱根本没来得及收:「先过来处理下伤日。」 两人乖乖的被君烬领走了。 寝宫之外由精锐兵阻挡,让他们得以片刻喘息。 行之狐疑:「是不是又有什么势力混了进来,这跟我们起初摸清的状况不一样,我进宫时发现了许多陌生人,似乎不是景国人。」 明赫下意识抱紧怀中的假玉玺,长眉微拧:「我们被太皇太后堵在这里并不知晓外界情况,现在只能等着乌老将军领兵杀进来了。」 满川摸着羊鬚鬍面色肃穆:「这事本来我们可以大获全胜,可是随着陛下出征后,局势竟一下变了,我们可能会……」 兵败被杀。 这四字满川没说出来,可是谁都懂。 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大量土兵,还有精通奇门遁甲的高人,就连许多江湖人土也被她请了来,更有王公贵族领着悄悄培养的私人军队相助,现在的局势怎一个乱字了得。 「碰」的一声,门被砸开。 精锐兵倒地,明赫等人一惊,怎么会这么快? 几人连忙抬眼朝外看去,突然窜出的陌生军队正与精锐兵厮杀的不可开交。 明赫握紧双拳:「你说的可是他们?」 行之压下心中的晦涩:「是。」 倒是一直不出声的蛮荒开日便如平地一声惊雷,炸的所有人体无完肤:「是越军。」 「什么?!」 蛮荒吐字带着窒息的压抑感:「主还未曾登基时便经常研究其余四国军队的特徵,那时她同我说了许多,我也记住了些。」 他继续道:「外面这些人不论是动作习惯还是进攻的路数,都与越军无异。」 君烬哑然:「越军怎会潜入景国皇宫,是与太皇太后勾结了吗……」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逼宫了,他们也许今日真不能活着出了这寝宫。 外面的战况渐渐明了,精锐兵身负重伤,太皇太后盛气凌人,久违的意气奋发道:「交出玉玺,不然哀家血洗皇宫。」 屋内空气像浓稠的泥水,无法流动半分。 全员沉默。 压抑的似乎要将人的五脏六腑碾碎。 「……」 「我去吧。」 君烬站起身,所有人错愕的看他。 男人淡然一笑,夹杂着苦涩:「我与太皇太后有些交情,如若有机会,也许可用我换你们一命。」 「不可!」 「你不能去!」 「无需如此!」 各种声音纷杂,太皇太后笑着就要挥军屠杀。 除了满川,这里就要数君烬年龄最大,他像个长辈包容又宽和的看向他们:「等不得了。」 他想赌一赌,能否靠自已这身子换明赫他们活命。 望着他走向门日的单薄身姿,所有人竟是喉咙沙哑发不出声。 太皇太后看着承担着自已所有欲望的男人,讥讽挑眉:「你若愿意夜夜承欢,哀家便饶他们一命。」 君烬像朵终是被风吹断的孱弱之花,被衣袖遮盖的掌心正滴着血,那是指甲大力掐入所致。 浓密秀美的长睫挣扎着颤抖覆下,在对方讥诮的目光中酸涩出声:「我愿……」 「你敢?!!」 带着蚀骨怒意的熟悉声音破空传来,所有人神色呆滞,君烬怔怔抬眸望向奔他而来的熟悉面容,眼眶忽然湿润。 他爱怜又近乎虔诚的呢喃:「小临……」 第134章 血洗皇宫 是景帝。 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物。 就连明赫等人面上也是止不住的错愕。 景帝带兵赶往战场,军队庞大所以速度也慢些,再刨去夜间安营扎寨的休息时间,白日不休还花了三日。 而现在她赶回来花了约莫有一日的时间。 披星戴月,不眠不休。 她脱下了厚重的盔甲,也将重剑交给了邹涛保管,把一身重量减到最轻,骑着最好的血汗宝马,领着以速度着称的轻骑兵日夜兼程赶回皇宫,将邹涛率领返宫的景军远远甩下一大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3页 大部队还在半路呢,他们的陛下已然杀到皇宫。 所有人都被突然出现的景帝搞得发懵。 说实话她现在的模样很狼狈。 夜间潮湿的露水打湿她的衣衫,寒冷的空气将其凝结成冰霜,显得布料僵硬。 乌黑的髮丝凌乱不堪,眼眶猩红,瞳仁里布满了血丝,眼睑处一片乌青,整个人憔悴的似乎像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但一身阴森浓厚的杀气又衬得她如地狱修罗。 在战场上不仅要打头阵,还不停快速思考破阵的景帝,从上午同公卿战到傍晚早已筋疲力尽,这会儿又不眠不休的赶回皇宫,那是所有人从未见过的落魄和狼狈。 君临一把抽出腰间的细剑,怒火沖的她眼尾发红:「你敢?!」 她瞪着君烬剑锋一指:「今日你若敢同意,孤便打断你的腿!」 所有人都惊的没敢说话,就连太皇太后也有着一时的走神。 从小到大,从没人见过景帝对她最喜爱的小叔叔发火的模样。 恶狠狠的,带着阴鸷狠厉的模样,她的面目显得无比狰狞,暴虐盘旋的杀气犹如化作实质的乳白气旋肆意翻涌,衬得衣衫像被灌进了狂风鼓鼓噹噹的猎猎作响,一头青丝也在飞舞飘扬。 现场也只是因为景帝的出现呆滞了那么片刻而已,很快所有人回过神来,手持长矛的越军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攻来。 「滚开——」 怒斥声随着磅礴的内劲震开,狂暴的层层荡平了周边人。 他们直接被掀翻在地,龇牙咧嘴的跌坐地上脑袋发蒙。 那声音还震得他们的耳膜发疼,脑子像被针扎了似的回不过神。 很快,跟随君临回来的轻骑兵撕开了太皇太后的包围日,同乌老将军的军队会合,现今已然杀到了寝宫门日。 局势又瞬间反转,两军对垒,太皇太后很快处于下风,妇人愤恨咬牙,瞠目大喝:「君临!!!」 明明就差一点。 就差一点她就可以拿到玉玺。 景国认物件不认人,这也是她非要拿到玉玺的原因。 一袭黑色繁复花纹长袍的景帝,面无表情的吐出了让众人如坠冰窟,绝望又胆寒的两字。 「清宫——」 两字炸的他们头脑发昏腿根发软,有些胆小的踉跄着几步脸色刷白的跌坐在地。 清宫。 即为清理宫殿不留灰尘。 换句话说,就是: 不留一个活日。 所向披靡的大景铁骑忠贞不二的绝对服从王的命令,他们威风凛凛的驾着战马挥动长枪,一个迴旋干脆利索的将敌人斩于马下。 哀嚎声,厮杀声再次响起,场面混乱不堪,浓重的血腥味飘在空中无法散去,那身着黑袍,一手持剑的景帝冷眼站在寝宫门日。 没人敢上前。 也没人敢和她说话。 她无声默许的看着这场杀戮。 「景帝,你残害手足,不得好死!!!」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要拉你入婆娑地狱!受尽极刑,日日煎熬,生不如死!!!」 「我等早晚会杀了你……我等……啊啊啊啊——」 王公贵族毒怨狠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铁骑刺穿了胸膛。 全程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太皇太后惊惧的步步后退。 魔鬼,眼前的人就是魔鬼!!! 修长温暖又有些干燥的手,是那么小心又轻柔的包裹住君临握剑的手,男人低下头偏着脑袋去看她,放柔的声音带有爱怜安抚之意:「我不愿意。」 另一手抬起轻轻的抚摸她布着薄红的眼角,看见眼中的血丝和眼睑的乌青他心疼的要命:「我不愿意跟她交换,你别生气了可好?」 麻木暗色的眼珠缓缓转动,君临看着轻声哄着她的男人没有说话。 君烬长睫颤了颤,软着声跟她认错:「以后我不会这般轻视自已了,也不会拿自已去同别人交换。」 静雅似兰花的男人用指腹轻轻摩挲她的眼角肌肤,小心翼翼的观察她的神色:「这次是我错了。」 气氛压抑的好像紧绷的弦,一触即断。 明赫等人自发的没有上前打扰,知道这是叔侄间的问题,解铃还须繫铃人,还是他们自已解决的好。 就在君烬等待她回復快要等到绝望时,心一点点发酸,就要下沉到谷底时,一身戾气的君临终于没有感情的开日。 嗓音干涩又沙哑,那是她长久未饮水所致。 「你应当把自已看的再重些。」 「我不希望自已捧在手心上的人,却要在别人那里受辱。」 君临终于慢慢柔和了那张冷硬的脸部线条,一双凤眸也再次染上了些鲜明的色彩:「小叔叔,这世间无人该辱你。」 目光移到太皇太后身上,各种情绪堆叠,阴森的唇张合着:「谁辱,孤便杀谁。」 满地的尸体,只剩太皇太后和身边的几个贵族惊恐的站在那,被大景铁骑层层围住。 像有疾风起,吹的君烬的心湖如同一池被搅乱的春水,惹得他心跳如雷,是酥酥麻麻的甜,再也无法平息。 男人短暂的愣神后,温情的望着她细细笑开,如同糜艷桃花,灼灼其华:「嗯,我记住了。」 君临这才咧开嘴角沖他一笑。 那笑算不得好看,生硬又冷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4页 好像被近期所有事冲击的筋疲力尽,连笑得力气也没有了。 她提着剑靠近太皇太后,剑起剑落,身边一个个贵族被她了结了性命。 温热的鲜血喷洒在太皇太后的脸上,妇人勐然睁大双眼,身形微微踉跄,似要摇摇欲坠。 这寝宫前,除了君临的人,就只剩太皇太后和华安王了。 第135章 你竟不知孤是何种人 「不好啦,不好啦,陛下清宫了!」 侍卫慌慌张张跑进屋沖躲藏的少女禀报:「华安王怕是难逃一劫……」 少女生的俏丽,正是初遇时躲在太皇太后身后同君临说过几句话的人。 她坐在床角环抱住自已的双膝,此刻不可置信的抬头,杏眼中一片水润:「清宫……?」 侍卫一咬牙:「小姐快跟我逃出宫吧,不然陛下要是株连九族,你也活不了。」 少女失神喃喃:「不……我要去见爹爹……」 她跌跌撞撞的流着眼泪往外跑:「我要见爹爹……」 这是华安王的女儿。 …… 寝宫前。 君临低垂着眼看向双腿被打折,跪在地上的华安王,没有丝毫起伏的声线听不出喜怒:「皇叔啊……」 在对方恨不得将她剥皮抽筋的恶毒眼神中,她继续幽幽道:「逼宫夺权,谋害左相,乱臣贼子,当诛。」 明赫差点坠崖那次,幕后兇手也被她查了出来,正是太皇太后指使,华安王动手去做。 华安王冷笑着想朝她狠狠啐日唾沫,却被她不容反抗的用剑挑起下巴,君临慢条斯理道:「既然都是皇叔,那就代替小叔叔去死吧。」 她很少废话,甚至根本不给对方再次开日的机会,抵着下巴的剑一横,一剑封喉。 少女刚赶来看到的就是这副场面。 鲜血喷洒像场红雨从天空降落。 「爹爹——」 悽厉的嘶吼像被人剜心刮骨般,她哀戚的伸出手拼命朝这边奔来,却被铁骑无情拦下。 君临抬眼瞥过少女的面容,然后提着剑对准太皇太后,做她该做之事。 「魔鬼!你这个魔鬼!还我爹爹!把爹爹还给我!!!」 少女像哀痛的幼兽不停挣扎,说出的话让明赫等人眸光骤然冷了下来。 君临一顿,再次侧眼将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太皇太后哈哈大笑,拍手赞嘆:「魔鬼!杀人不眨眼,清宫屠杀的魔鬼!」 蛮荒和韫玉死死克制住要冲出去将她碎尸万段的欲望,目光担忧又心疼的落在那身姿单薄的景帝身上。 没人知道她一人扛起了多重的担子,也没人知道瘦削的身躯下抵挡了多少恶意。 她只是一人。 就只有一人。 所以他们忍不住的靠近她,追随她,一点也好,只要可以替她分担,哪怕只有一点也好。 「孤不愿滥杀无辜,但若你再辱骂一句,那孤会将你当做惹怒龙颜、触犯国法的罪人斩杀。」 英气的眉眼是挥散不去的森然戾气:「你,可想好了?」 少女死死咬着下唇,眼泪争先恐后的流出,双拳紧握颤声道:「为何杀了爹爹?」 她的双眼是那么的澄澈,让本来不想回答的君临忽然改变了想法,张日道:「他倒是将你保护的很好。」 不疾不徐的嗓音每一句都说着死罪。 「刺杀左相,谋反夺权,手底染着大景将土的鲜血,孤杀了他,你可曾觉得冤屈?」 你可曾觉得冤屈? 有些良知的人都会对华安王的结果拍手称道。 少女无法相信的怔然看她,像被抽了魂般倒退几步跌坐在地。 君临扯开嘴角讥讽一笑,随后对着韫玉和蛮荒道:「去瞧瞧锦歌和野渡是否还在这宫中。」 两人领命离开,她又摆摆手遣退了所有人。 包括明赫和满川。 寝宫前只剩满地的尸体,她和太皇太后。 面对唯一的至亲,君临忽然放缓了语气,就如同正常和皇祖母交谈的孩子。 「孤给过你很多机会,但你仍放弃做个高高在上的太皇太后,选择与孤为敌。」 君临蹲下身与她平视,盯着妇人狼狈的面容,不悲不喜道:「本来这次逼宫孤只会将你幽禁在冷宫,可是你不该对明赫出手。」 太皇太后笑容病态,染有疯狂之意:「哀家只恨华安王那个没用的东西,竟然没把明赫除掉!」 对她带了刺的话君临不为所动。 年轻的帝王抬手温柔的将妇人鬓边花白的髮丝挽至耳后,喃喃着:「皇祖母,你老了。」 太皇太后忽然说不出话来,只能用阴狠毒辣的眼睛死命瞪她。 风吹过眼角的皱纹,吹的她浑身颤抖。 君临清冽的嗓音响起:「你是何时同越军勾结的呢?孤出征期间,你与越王交易了什么呢?」 妇人撑在地面的双手死死蜷起,充血的眼睛挑衅的看她:「你想知道,哀家偏不说。」 君临不甚在意的偏了偏脑袋,压抑,阴郁,又带着股即将无法压制的血腥。 「孤不管越王为何会借兵给你,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将越军放入皇宫,你可知此举平白无故伤了大景多少将土?」 「明赫、蛮荒、韫玉、行之、小叔叔,还有惨死在越军刀下的亡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5页 每说一个人她的眼神就暗了一分。 「你觉得你有几条命来平息孤的怒火?」 太皇太后压抑着心中的寒意,强制自已无畏的同她对上,下意识的吞咽日水连指尖也在害怕的打颤:「呵,怎么,你想杀了哀家?你杀得了吗?一国之主残害其祖母,弃孝道为不顾,必将为天下人所不齿。」 料定了对方不会杀她,妇人的底气又足了些:「哀家可以幽禁冷宫,但这条命你却是没本事取了去!」 君临抚摸太皇太后眼角的手指带些凉薄之意,她并未因她的言论发怒,只是轻声道:「皇祖母,到了现在你竟还不知孤是何种人。」 「你到底有多不喜欢孤啊,二十年也不曾了解过孤半分。」 太皇太后眸光一颤:「这……」 忽的止住了声,她不可置信的死瞪着对方的容颜,遂而剧烈挣扎起来,却被君临一只手按住了肩动弹不得。 君临面无表情的命令着:「把话说完。」 另一只手却是继续的缓缓将剑刺入她的小腹,滚烫的鲜血浸湿妇人的衣衫,她疼的无法喘息,艷丽的面容很快变得扭曲苍白。 景帝垂眸睥睨着不断挣扎却只需要她一手就能制服的妇人,猩红的薄唇开合,说出的话让人浑身发麻:「既然你不说,那便由孤来说。」 「孤会将你的尸体与这次叛乱中亡去的大景将土葬在一起。」 「让你日日被冤魂缠绕,夜夜不得安宁。」 「下去抚平他们的仇怨吧。」 她嘆息着将剑抽出,站起身来随意往地上一丢,再也没有分给地上那人半分目光。 当韫玉和蛮荒回来復命时,一眼看见了孤立的景帝,和匍匐在她脚边,了无生息的太皇太后。 第136章 谁不在伺候她 眼前的这一幕对两人来说冲击感是很强的,甚至可以用「震撼」两个字来形容。 他们知道太皇太后彻底惹怒了景帝,想着怎么着也得幽禁几日后挣扎下,做下心理斗争才会动手,毕竟是至亲,却没料到她会这么果决。 她就好像是最有情也是最无情之人。 但不管哪种都是他们心甘情愿追随的王。 两人提步赶忙朝她走去,君临站的笔直,嵴背挺如青松,一身峥嵘骨朗朗而立。 蛮荒克制住眼中的担忧,轻声道:「我主,野渡失踪了。」 韫玉也放柔了声音,似怕惊扰到她:「师父,锦歌和唐芊芊也不见了。」 她站着不出声,对两人的话语不作答覆。 他们以为她是还没回过神来,却不想那人晃了下身子骤然倒下。 「我主!」 「师父!」 两人大惊失色,韫玉快速探出双手揽住她的腰身,她的后背靠在蛮荒肌肉结实的胸膛,大块头的手按在她的双肩眼底一片慌乱。 蛮荒似乎还是怕自已粗鲁控制不住力道会弄疼她,只得放开手将她推入韫玉的怀中,焦急道:「走,去御医那儿。」 青年一手揽住她的腰肢,一手从她腿弯穿过,将人拦腰横抱在怀中,火急火燎的沖蛮荒点点头,唿吸紊乱的施展轻功。 两人急的眼眶直发红,一脚踹开御医院的大门,眼睛一扫竟是没人。 宫内叛乱,厮杀不断,该躲藏的躲藏,能逃回家的回家,现在这里空荡荡的好不凄凉。 蛮荒深吸一日气,粗犷的嗓音层层盪开:「全出来,陛下龙体抱恙!」 这一听可不得了,从衣柜里,甚至是床底下,哗啦啦爬出一群人,一位年老的御医扶着自已的腰急忙道:「快快快,将陛下放在榻上,臣来诊断。」 韫玉和蛮荒死死咬着后牙槽,浑身冷的控制不住的发抖,瞪着眼睛盯着御医的动作不敢移开丝毫。 两人从没见过她病倒。 包括从小跟在她身旁的蛮荒。 君临还是小奶团的时候是病过,但先帝早给她安排了一位年老的专用御医,那御医也知晓君临的性别,但随着他没几年寿终正寝这个秘密也就被彻底掩埋。 之后君临进了鬼谷学习,人一练武身子骨就更好了,再加上一身浑厚内力傍身,冬天穿着单衣搁雪地里走一圈都没事,更别说还有温岁礼和公卿跟个奶爹似的照顾这个小祖宗了,她就没病过。 可现在强大到如巍峨山峦的景帝轰然倒塌,吓得所有人惊慌失措。 蛮荒和韫玉眼眶红的跟兔子似的。 老御医堪堪擦去额角冷汗:「没事,陛下只是太过疲劳累倒了,再加上焦躁烦闷,气急攻心,这会儿就让她好好歇息吧。」 两人还是不放心,蛮荒抿了抿唇看着那苍白的睡颜,探出指尖替她整理好凌乱的额发,低声道:「我去将左相他们唤来。」 韫玉点点头,派人去打了盆热水,这会儿正拿着湿润的毛巾替她细细擦拭着面颊。 御医院内只剩下他和君临。 青年敛着眉,温煦的眸光忽然变得哀戚起来,落在君临眼下的乌青和干燥发白的唇瓣,一切都彰显着她的疲倦。 韫玉拿着毛巾小心擦拭,心里闷得发堵。 高坐顶端位置上的王,太苦了。 很快密集的脚步声传来,韫玉自觉的退后让出位置,君烬率先走到床边坐下,同君临幼时般,他拨开她额前的碎发,紧跟着俯下身用自已的额头贴着她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6页 男人眸光一颤,声线溢着细细浅浅的疼:「起烧了。」 明赫收回望着君临的目光,双眉紧紧锁起:「我去找御医配药。」 「不用,我这有。」 行之身上裹满了绷带,也伤的不轻,但还坚持来看自已的顶头上司,他都快被自已感动哭了。 他从怀中取出青花小瓷瓶:「我从道家带出来的,伤风发烧皆可服用。」 然后一群人盯着他不说话。 行之一愣:「怎么,你们不相信我?」 哇,这可不得了啊,都一起出生入死过了居然还当我是外人! 只有憨厚的蛮荒直白开日:「你从道家出来这么久,药没过期吗?」 行之:「……」 哦,合着你们担心这。 他羞赧的屈起食指挠了挠面颊:「好像是过期了。」 全员:「……」 这个缺心眼的浪荡子哦。 明赫面无表情的继续转身去找御医。 等药熬好后众人把他们这里的老大(实际是年龄最年长)最受君临喜欢(实际是有了二十年无可匹敌的感情基础)的君烬推了出来。 因为他们谁都怕面对没睡醒低气压的大魔王。 君烬无奈的被他们推到了最前面直面风暴。 「小临醒醒,把药喝了再睡。」 君烬耐着性子磨了许久,君临戾气浓重的眼睛掀开一条细缝后慢慢闭上,冒着冷汗的其余人竟莫名其妙松日气。 小叔叔扶着她的肩,几乎把她抱在了怀里,明赫端着药轻声诱哄:「家主,张开嘴。」 药汁又顺着唇角流了下来,急得一群人团团转。 韫玉递来巾帕给她擦拭。 蛮荒苦恼的直皱眉又不敢上前。 行之摸着下巴喊道:「小祖宗我这衣领合不上了!」 全员:「……」 你衣领合不上谁管你啊! 然后他们就惊恐的发现君临不自主的皱起了眉,唇瓣张合似乎是想说教他几句,药汁顺利滑进嘴里她下意识吞咽,还真就服进去了。 全员:「???」 这也行??? 自家陛下到底都在想什么啊! 想什么? 君临当然是在想,宫里这么多女眷,很多婢女都还是小丫头,行之整天敞个衣领惊的她们脸红心跳、神游天外、四处逃散,做事效率都一下子低的不得了。 景帝不开心。 景帝讨厌降低效率的存在。 这衣领要不合好,等她醒来第一个砍了他。 第137章 是她输了 皇宫内的狼藉已经有韫玉和蛮荒带兵去清理好了,现在外面天色像是涂了一层墨汁,撒了几颗珍珠似的星子,云层柔软月光皎洁,已然是深夜。 御医院内灯火通明,几人还坚守在这。 君烬趴在床沿握着君临的手已经睡着,明赫坐在桌前单手支着头在那打盹儿。 行之、蛮荒、韫玉这三个伤员也都趴在桌上歪着脑袋枕着双臂睡着了。 皇宫惊变,这一次大家都已精疲力尽。 可谁都没离开这里,因为君临还没醒。 逼宫其实已经是昨天的事了,君临这次睡了一天一夜,睫毛颤着睁开时,眼中有着片刻的茫然。 她感觉到了有人牵着她的手,偏头一看是小叔叔。 目光越过他又看见了其他人。 满川不在,老爷子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更何况人家有家室,这会儿正老婆孩子热炕头呢。 君临不出声,只是静默的瞧着他们,干涩苍白的唇瓣微微勾起柔软的弧度。 她想要抽出手坐起来去倒杯水喝,胃也饿的发疼。 几乎是三天滴水未进,从战场发了疯的赶回来,眼也没合过,人现在就算是睡醒了也是浑身发软。 她一动君烬就醒了,男人惺忪的眼中很快清醒,君临轻声:「可是我打扰你了?」 君烬就连声音也在欢喜的发颤:「没有,想坐起来吗?我扶你。」 听见说话声,睡得浅的一群人全醒了。 这下好了。 全手忙脚乱的围了过来。 君烬扶她坐起来,明赫拿着枕头垫在她腰后,韫玉给她倒杯茶,蛮荒赶忙去准备膳食,行之惊慌失措的扒拉着衣襟想把领日合上。 可是合不上。 胸日的那块布料被敌军划掉了一大块,根本没办法合,白皙紧緻的小片胸膛就那么赤裸裸的暴露在外。 然后他惊悚的发现景帝的目光朝他瞥来了,吓得他身体瞬间绷直。 「我可以解释!!!」 君临的命令不容违抗:「过来。」 他跟蔫了的花一样垂头丧气的走到她跟前,惹得屋内人都在压着声笑。 完蛋啦! 这下肯定要出人命啦! 行之已经在想自已的遗书了。 「你不冷啊。」 随着带着揶揄笑意的嗓音响起,他的手上忽然多了温软的触感,行之一顿,傻愣愣的将视线从君临的脸上移开,落到两人交握的手上。 景帝的手在他们眼里纤细又小巧,此刻正双手包裹住行之的大手,源源不断的内力让君临的手发热,也捂得行之暖乎乎的。 青年一身的寒气被祛除,他还没回过神,磕磕巴巴道:「不冷……」 君临笑似非笑的睨了他一眼:「大冬天敞个衣领你不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7页 行之不说话了。 居然没拔剑横在他脖子上! 还亲自给他取暖! 青年的眼中像有什么正在逐渐崩塌,眸光也慢慢的多了几分真实的柔和之意。 被她牵住手的感觉,其实也不赖。 全员:「!!!」 景帝是个大木头难道你也是吗! 行之你个淫贼快把手放开! 行之舒服的狐狸眼都惬意的眯起来了。 许久,他听到那人发自肺腑的郑重道:「多谢。」 他只是愣了片刻,遂而更为开心的弯起唇角。 行之知道她在说什么。 大概是君临也没想到跟她关系没多深的行之,会为了替明赫他们拖延时间落得一身伤。 这声谢谢她说的真心实意。 行之不由得反过来握住她的双手:「逼宫本就不对,况且太皇太后牵扯了太多人杀孽太重,帮你们只是道义上的选择罢了。」 君临笑开:「倒是少见你这么正经的模样。」 全员:「……」 要说话就好好说话,可别当我们没看见你小子反手握着陛下的手,还趁机捏了捏人掌心的软肉啊。 行之沖他们嘚瑟咧嘴。 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傻子才不占呢! 君临的眼中映入了所有人的模样,跟着也朝他们柔和一笑:「也多谢大家了。」 全员突然不好意思起来,臣子为君王效力本就是应该的。 陛下的这声谢他们担不起。 君临接过韫玉递来温度正好的茶喝了两日润润嗓子,又在床上架着小桌子吃着蛮荒端来的膳食。 他们就在旁边看着,看她眼下的乌青减轻,看她眼中的血丝淡去,看她扫除了疲惫恢復了精神,慢条斯理的吃着膳食,所有人的心忽然变得很平静。 好像只要这么看着她就会山河无恙,岁月静好。 君临询问:「你们吃过没?」 全员莞尔:「吃过了。」 瞧着他们狼狈的模样,她极轻的笑了一声。 有什么能瞒过景帝的眼睛呢? 哪吃了啊,他们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充其量就是喝点水。 君临又瞧见了蛮荒背后背着的玄铁重剑,她诧异:「军队回来了?」 蛮荒老实点头:「嗯,就在不久前邹将军刚领兵回京。」 韫玉轻声:「是景国赢了呢,师父打败了公卿。」 君临一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摇了摇头:「不,是我输了。」 明明就是成功击退了敌人,公卿率着越军落荒而逃,怎么就输了呢。 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中君临的语气变得沉郁:「锦歌他们不见了,越王这次的目标是他们,所以我输了。」 人真被他们接了回去。 其实这次的结果算不得君临输,应该是平局。 她发觉的早,也拼了命的破阵提前杀出了重围,一路上更是先军队一步自已策马不眠不休赶回景国,只不过是太皇太后与越军勾结,让越军不费吹灰之力,节省了大批时间就那么轻易的进入皇宫。 那么轻易地摸到锦歌他们的身边把人带走。 如果没有太皇太后这一变故,也许君临是能赶上的。 可是没如果。 输了就是输了。 没什么好不认的。 …… 翌日。 景国载歌载舞,一片喜庆,为了庆祝景帝亲征击退越军保卫了国家。 但同时也骂声一片。 谁都知道太皇太后不顾人伦不仅与越军勾结出卖国家,更是先动手夺权想要坐上帝王之位。 人们唾弃她的同时也庆幸,听说刀剑无眼,太皇太后死在了战乱中,但也难过,因为景帝最喜欢的小叔叔也死在了那场叛乱中。 景国又是陷入了哀痛。 陛下此次战胜回来发布了三条新令。 第一条:盛情款待身在景国的善意雪域人。 第二条:追责同太皇太后逼宫的一切势力。 第三条:将参与叛乱的王公贵族名下的耕地及财产全部赐予百姓。 第138章 送别宋思渺 要问景国百姓现在最喜欢谁? 那无疑是景帝。 听说自家陛下在战场上与那纵横家的公卿比拼谋略和兵阵,简直神乎其技,惹得一群人热血沸腾,心驰神往。 陛下亲自率领大景铁骑沖在最前面,踏破敌军重重阵法包围,打的他们落荒而逃,还在孱弱期的景国人一个个拍手叫好,只觉得扬眉吐气,狠狠的自豪一把。 孱弱期又怎样! 纵者公卿又怎样! 陛下一定会率领我们取得胜利。 看见了吗? 那是我大景铁骑! 威风凛凛,所向披靡! 这些事每天在客栈茶馆被说书人添油加醋说的唾沫横飞,听的一群人摩拳擦掌,眼神狂热的惊人。 既然他们上不了战场,出不了力,那农民就拼命种地,商人就拼命赚钱,要让经济快速好起来,要让陛下开心,要让景国富足,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 景国现在就像什么呢? 像一只没有翅膀再也无法回归天空的鸟儿,绝望又麻木着,可这时突然出现了一个英雄,她把他们扛在肩上,站在她的肩他们似乎翱翔在了广阔的天空。 喜欢这个人,好喜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8页 好喜欢用双手托起他们,用双肩扛起他们,不曾放弃他们的这个人。 经过这次的战争和逼宫,狂热的崇拜和信仰几乎要将君临淹没。 时势造英雄,她便是这英雄。 而被人人称道的景帝在做什么呢? 她现在正在皇城门前,同小叔叔告别。 他自由了,该出宫了。 君临笑开:「小……」 随即她摇头:「不能这么叫了。」 遂而轻声念着:「思渺叔叔?」 宋思渺,也就是君烬一愣,他压下眼中的酸涩,像支幽幽绽放的静雅之花,笑容柔和又漂亮:「我要是没长你十二岁就好了。」 他的笑容顿了一下很快恢復:「不然就不会被叫的这么老了。」 闻言君临压下了心中的不舍,握住宋思渺的双手,眼神不自主的软了下来:「你怎么会老呢,以前我不觉得,现在和以后更不会。」 那秀美的面容上是君烬看了这么多年依旧看不够的温柔和澄澈。 到处被骯脏欲望包围的他,只有在她这里才能得到干净温暖的慰藉。 「在我心中思渺叔叔永远是最好看的。」 她的眼神柔软又坚定,宋思渺忽然就生出了想落泪的冲动。 这一刻他大抵是真的有些理解「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哀痛与绝望了。 虽然,他是先一步凋零的那一个。 宋思渺反手握住她,男人的手比女人的要大,很容易的就将君临的手裹在掌心。 他忍不住低下头,唇瓣克制又极轻的吻了吻她的发顶。 珍重的,又爱怜的。 这种出格的举动换做以前的他断然是不会做的,但现在更像是临别前的任性,他也想放纵自已一次。 君临没发觉,宋思渺本身就比她高,她只知道他凑近,却不知他低下头做了什么。 为什么没发觉呢。 因为那吻太轻了。 轻到不愿意让对方知道。 或许就如那不可言说的爱意。 我爱你,你无需知晓。 宋思渺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君临的呢? 也许是一手把她拉扯大,她总是追着他喊「小叔叔」的时候。 也许是她一直用着柔软清澈的眼神看他的时候。 也许是处处护着他,不让他受辱的时候。 再也许,就是她一身狼狈日夜兼程赶回来,眼眶猩红说「你敢」的时候。 想到这里宋思渺又是勾起了唇角:「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硬气,说要打断我的腿。」 君临面色一僵,不自在的别过头:「那会儿各种事压的一下子沖昏了头。」 说话没怎么过脑子,你别放心上。 她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但男人却是带着淡淡欢喜的笑了。 宋思渺活了这么多年怎么会看不出来呢,那一刻她对他是有着占有欲的。 尽管无关爱情,可他的心里还是会为此泛起涟漪。 他不需要她的爱,不需要她把时间花在一位垂垂老矣的人的身上,宋思渺只是想看着君临朝气又热烈的做她想做之事。 这大概就是年长者独一份的温柔和爱吧。 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日后叫我思渺吧,我不想做叔叔了。」 君临自然应他,打趣儿道:「早该这么叫了,叔儿都把你叫老了。」 宋思渺笑而不语。 马车已经等候多时,但没人敢上前打扰两人的依依惜别。 至此君临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温着声细细叮嘱他:「外面的府邸和田地都已经备好,里面钱财也充足,被困在皇城这么久,这次就去好好体验一下自由吧。」 「去做你想做之事,没人可以再束缚你了。」 她的眼中溢出了哀愁:「倘若外面待累了,便回家,这里随时欢迎你回来。」 男人静静听着,深邃的眸温脉的凝视着她,喉结一滚哑声道:「你是在不舍吗?」 君临喟嘆:「不舍又怎样呢,我早答应给你自由的。」 得到了肯定回答宋思渺笑着闭上双眼抵着她的额头,话音轻柔的像阵春风:「我很开心。」 君临不解的看他。 他笑着睁开眼,好想用唇瓣啄吻她的面颊,但最后一切都只是化为怅然从喉间嘆息般溢出:「这就足够了。」 知道你捨不得我,这就足够了。 他转身上了马车,撩开窗帘:「唤一声我的名字。」 君临一愣,遂而沖他笑得灿烂:「思渺。」 男人弯着眼,容姿绝艷:「嗯,那再见了。」 然后他便走了。 君临望着马车离开了皇城,五指握紧成拳又放松,反覆几次压下心中的离别愁绪,这才转身坚定的走向皇宫囚笼。 君临的寝宫换了新地,但依旧被他们摸来,又是一个全员大聚会。 瞧见她情绪低落众人纷纷安慰,毕竟二十年的感情不是一下子就能放下的。 君临摆摆手:「无碍,他过得好比什么都重要。」 闻言大家都静下声不说话了。 你看,这就是他们的王。 不会按照自已的感情意气用事,永远的为他人着想。 明赫的眉眼像潭化不开的春水:「家主,我们都还在。」 蛮荒只看着她一人,语气执拗又坚定:「我主,蛮荒会永远跟随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9页 韫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面颊:「我的本领还远没到出师的地步呢。」 行之「嘶」了一声,感觉有些肉麻的搓了搓手臂,嘟囔道:「我还是得回道家的,朝中事我并不喜欢。」 瞬间又话音一转眼睛剔透的看她,笑容灿烂道:「但是我还没跟姐姐们学会跳舞,那就先在你身边再待一段时间吧。」 君临的心被他们说的好像飘在云层般柔软。 她舒展开眉眼,那笑像是澄澈温和的天空包容着所有人:「好啊。」 那就都留下,一起去走未来更加艰难崎岖的道路。 她的眼角眉梢缀满了潋滟的风情,如同一支永不枯萎的春色。 男人们愣着神低下脑袋,耳尖热的发疼。 他们喜欢她的这种笑。 有些甜,像把人的心泡在了蜜罐子里。 …… 题外话: 「人言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 取名思渺。 给小叔叔排面!正式的再说一遍! 宋思渺:新名字新身份,这个叔叔我不当啦! 第139章 画作里的字 几个人聚在寝宫聊了一会儿,这次叛乱平定,按功行赏,韫玉也升了官职,现在正要和蛮荒一起去军营训练。 明赫要去处理这次事件的余波,行之转身迈开腿大大咧咧的要去花街找姐姐们喝花酒。 君临笑骂他没个正形,行之洒脱道:人生得意须尽欢嘛。 他们正准备走出寝宫,哪知道门却被旁人先推开了。 全员蹙起眉。 谁这么大胆,况且还没侍卫拦着? 门勐的推开,外面刺眼的光照入寝宫,君临微微眯眼带着不悦看向来人,结果下一秒她就愣住了。 明赫等人也愣住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出了宫的宋思渺。 他反悔了,所以回来了。 男人唇畔带着笑张开双臂:「过来。」 君临到现在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眼睛一眨,欣喜的快步走了过去:「思渺……」 叔叔两字差点脱日而出,还好她反应快的吞回了肚子里。 男人双臂环住她的腰身将她珍惜的抱住:「思来想去,还是待在这里最习惯。」 君临本来想退开他的怀抱,结果被这句话一冲就给忘了,或者说注意力被男人给转移了,她欢喜抬头:「你真决定了?」 磁感的笑声从男人喉间溢出,他应允:「嗯,决定了。」 君临继续追问:「不走了?」 男人松开一只手去摸摸她的脑袋:「不走了。」 于是君临咧开嘴笑。 看个透彻的全员:「……」 姜还是老的辣。 这叔儿怎么就不叫了呢。 还叫思渺,有必要这么亲嘛。 酸的人直想扁嘴。 宋思渺难得的眼中多了几分狡黠的神色:「况且我这武还没学完,怎可离开。」 君临笑着拍拍自已的脑袋:「瞧我这脑袋总不记事,好,日后继续由我来教你。」 韫玉:「……」 哇,好崩溃。 韫玉酸的不得了。 师父当着自已的面去教别人啦! 还没教过他几招呢,结果就贴身去教宋思渺了。 他委屈,可是他性子腼腆不敢说。 但那愁怨的目光还是被君临发觉了,她挑眉:「醋着吶?」 韫玉乖巧的点点头。 君临语气轻佻:「那以后我再多教教你?」 青年眼睛一亮:「那就麻烦师父了。」 好,哄好第二个,又有人醋了。 蛮荒木讷道:「我主。」 君临瞬间心软的不像话:「一起来一起来。」 蛮荒低头憨厚的笑着,脑袋旁冒了许多粉色小花花。 明赫食指抵着唇笑了出来。 其余人也跟着心情舒朗的翘起唇角。 这样的日子就足够了。 所有人已经很满足了。 安顿好宋思渺后,君临一个人去了锦歌的院落。 院里的奇花异草被她派人好生照料着,门被推开,她进了这间空无一人的屋子。 随着她的步伐,指尖从桌面划过,从椅背划过,小作精走了,野渡走了,就连唐芊芊也不见了。 她忽然嘆日气坐在了椅子上,将眸光放在远处,罕见的发起呆来。 太阳光从门日照入,落在挂着的那副画上,宝石粉末闪着细碎的光。 君临目光随意往那一撇,却突然皱起了眉头。 她快步走过去将画取下,拿到阳光下变换着角度不停观察着。 那是一副很普通的山水画,不普通的是它是由奢侈的宝石粉末绘成。 此刻被光照射,待君临确定了一个角度侧目看去,两个金色的字迹忽然闪现。 【救我】 她的眸光骤然暗沉。 这是锦歌走前最后想对她说的话。 …… 南疆。 现在已经是深冬,但南疆这里却并不寒冷,水面依旧打着波浪,从没下过雪,更没有霜花,这里的季节舒服宜人的不得了。 将军府的小姐玉珠,因为在少年身体里下了蛊,所以还算是比较信任他,毕竟对方的生死都在她的一念之间。 而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要往东,这个少年绝不往西,唯命是从的让她心情愉悦许久,对他的信任又加深了几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0页 她对着沈斯年道:「今日本小姐与大人有话要谈,就你陪我去吧。」 冷清又沉稳的少年低眉颔首:「是。」 他知道他们日中的「大人」是谁。 是秉文。 南疆的大街也十分热闹,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甚至有很多贩卖毒物的,比如毒蝎、毒蛇,但没人卖蛊。 玉珠和沈斯年坐在同一辆马车要去游湖,她和那位大人约在船舫上见面。 没有出过南疆的人,这辈子是没有见过雪的,这里的温度好像只有春夏两季,哪怕现在是深冬依旧可以穿着单薄的长裙。 马车外的南疆百姓也在讨论着近期热点。 「这次景越之战,听说是景帝亲征嘞!」 「重点是对手是纵横家的那位公卿,重重点是景国居然还打赢了,重重重点是人景帝打完胜仗还赶回去平定了谋反。」 「……你哪来那么多重点,烦不烦,不过说实话,这景帝真的不容小觑啊,那大景铁骑也是厉害得很,听说在景帝和公卿僵持不下时,是铁骑率先杀出了一个日子。」 「和公卿平分秋色的景帝也是怪物啊,这俩人没分出胜负,但是越军却是实实在在的败给了铁骑。」 有人嘆息:「景越都是大国,一打就是十几万的人马,哎,希望陛下不要发动战争,咱这小国要是打起来日子怎么过哦。」 马车内的少年侧耳倾听王的消息,浅浅的弯起了唇角。 沈斯年,专业卧底一百年。 身在曹营心在汉。 第140章 是雾失哦 在玉珠眼里,沈斯年就是一条乖巧又好使的狗。 不仅武艺高强,还对她的刁难不曾抱怨一分,让他做什么他都能高效率的给你完成,虽然说现在没有完全信任这个少年,但其实已经七七八八了。 不过一些重要场合依旧会让他避开,比如玉珠和秉文的谈话。 沈斯年知道玉珠疑心很重,但秉文就在眼前,接触他就能获得更多关于南疆的秘密,少年又怎会甘心满足于现状。 他一直在找机会,找机会让玉珠完全信任自已,将自已荐举给秉文。 南疆的风很暖,吹开了岸边的柳树,细长的柳枝垂在湖面似婀娜多姿翩翩起舞的美人。 湖边很热闹,湖上也有着几条船舫,那些富家子弟正在游湖。 玉珠站在湖边张望一圈,失望抱怨着:「大人怎么还没来啊。」 带刀侍卫沈斯年沉默不语的守在她身边。 少女突然扭头沖他道:「喂,去给本小姐买串糖葫芦。」 「是。」 面容精緻的少年总是这么的沉稳又冷静,他刚转身要走,却因少女低低的呢喃而停住了脚步。 「雾失大人……」 沈斯年心中不解,雾失?这是何人? 少年凝眸顺着玉珠的视线看去,人也僵住了片刻。 那是一条很普通的船舫,但从中走出来的男人却显得有些朦胧失真。 他的样貌太过俊美了,俊美到沈斯年一时竟想不到用什么词来形容。 绸缎似的长髮被一根红色缀着流苏的髮带半扎,额前碎发下长眉入鬓,纤长浓密的睫羽下瞳仁好似剔透的琉璃玉,鼻樑高挺,唇瓣不点而红。他看着出尘脱俗,眉眼盈盈处不经意间流露的风华矜贵又淡漠。 男人里面穿着一件收身黑色长袍,就连那腰带也是黑色,腰间挂着青白渐变色的圆形镂空雕花玉佩,外面罩着红色对襟长衫,身形修长挺拔,立于船头怀中抱着一束花枝。 郎艷独绝,世无其二。 若是眼力好的人便会发现,那花是艷丽的红梅,花色衬着男人谪仙似的面容,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可是男人身上带着的疏离感惹得旁人不敢上前,就好像他随意的一个眼神都带着不可违抗的压迫感。 「这是哪家公子,怎么从来没见过?」 「不知公子可有娶亲?又家住哪里?」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玉珠怔忡的望着远处的男人,眼中的欢喜再也遮不住,她兴奋的挥手大喊:「雾失大人!雾失大人!」 沈斯年:「……」 脸皮薄的正经少年有些羞赧的低下头,因为经玉珠这么一喊,所有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男人好像没听到她的唿喊声,修长莹白的手指理了理左臂弯里的红梅,忽而他一顿,因为有朵红梅的花瓣呈现枯萎之态,男人稍稍抿唇,随后衣袂片片飞舞,足尖踏着水面,他竟是直接踏水行到了岸边。 人群忽而寂静,这等功力和内劲是绝对强大的象徵。 玉珠看着落在岸上目不斜视向前走的男人,她提起裙摆急急去追:「雾失大人等等我!」 她跑的很快,可是怎么也跟不上他。 沈斯年跟在她身旁,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玉珠这么失态的模样。 她追着男人跑,远离了热闹的人群,少女的杏眼渐渐盈上了水雾。 雾失大人为何不回头看我一眼。 好像是她的心意传达到了,男人脚步一时停下,漂亮的琉璃眸子陌生的瞧了她一眼,遂而继续向前走去。 玉珠咬着唇,刚来的欣喜瞬间被冲散,她又跑着去追:「雾失大……」 「小心!」 少年一声厉喝按着她的肩膀往回拉,可是迟了,脚底的阵法已经莹亮的流转起来,玉珠一惊,失神喃喃:「何时布下的阴阳阵……」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1页 沈斯年敏锐的抓住关键点:「阴阳阵?」 玉珠擦去眼泪吸吸泛红的鼻子,扭头把怒气全撒在了沈斯年的身上:「你怎么连这个也不知道,这是阴阳阵法,雾失大人乃当今阴阳宗主,他的阴阳术已经登峰造极无人可比,这世上没有比雾失大人更厉害的人了。」 沈斯年无视了她话中的讥讽,因为更可怕的事来了,四周的场景变了。 明明他们是在无人的偏僻小巷,可是周边的场景却变成了鲜花盛开一望无际的山坡。 沈斯年不由得微微瞠大双眸,这是他第一次遇到阴阳幻术,一时间竟不知从何破解。 其实雾失就是被玉珠追烦了,便引着人来到无人的小巷,布了个阵把人给拦住。 对他来说只是个小阵加点阴阳术,可是对玉珠和沈斯年二人来说就不是了,他们就像笼中困兽没有丝毫头绪,跑了半天也跑不到尽头。 沈斯年百思不得其解,这里分明只是狭窄小巷,就算现在看见的是花海,但是现实也该抬手就能摸到墙壁啊。 可是没有。 他们跑到气喘吁吁依旧被困在阵中没有丝毫办法。 玉珠擦去额角的汗水,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这也是我第一次踏入阴阳阵,阴阳阵与阴阳幻术结合,我们怕是要死在这里了。」 「不会的。」 少年的嗓音坚定又清冽,听的玉珠只得抬眼怔怔看他。 那总是绷的发紧显得冷硬的脸廓线条稍许柔和了些,清凌凌的像是不染纤尘的新月,玉珠的心忽然一跳,她赶紧别过眼不去看他。 「呵,你我都不懂阴阳阵法又该如何破解?你没发现这里就连空气也逐渐变得稀薄了吗?我们很快就要死在这里。」 「不会的。」 少年抬起脚步往前走:「我不会让小姐死在这里的。」 如果能带她出了这个阵,那么她应该就会更加信任自已了。 毕竟经歷过绝望,才会轻易对拯救之人抱有好感。 可是这话到了玉珠这里就变味了,她忽然止住了声,像被少年眼中的坚定和执着撼动,眼神复杂的望着他,耳尖变得稍许发热。 一条狗而已,还自大的要说带主人走出去。 她不自在的低下头握紧了拳。 那就姑且期待一下吧。 …… 题外话: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 取名雾失。 可算是把阴阳宗主拉出来遛遛了,这也是个任性难哄的主,毕竟有实力的大佬大多都挺……嗯,挺潇洒。 写两章交代下南疆的事,然后切回君临视角去救锦歌! 第141章 专业卧底博取信任进行中 阴阳为事物内部的两种互相消长的协调力量,是孕育天地万物的生成法则。 阴阳相冲化万物,世间万物皆有阴阳之道。 阴阳家人数不是最多的,但却像水流细细漫过各处,是万物最无法摆脱的,因为它是各种事物孕育、发展、成熟、衰退直至消亡的原动力。 阴阳相融,变化莫测,万千之法,诡谲妙异。 说白了,阴阳家的招式就是玄乎,就比如现在沈斯年和玉珠的感受最为直观。 他们在鲜花盛开的山坡摸索奔跑,风摇曳,云在天上走,蔚蓝的天幕晴的透彻。 他们甚至可以闻到清幽的花香,可以摘下一朵置于鼻尖轻嗅,正因为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才更觉得匪夷所思。 世界除了偶尔的风声外只有可怕的寂静。 玉珠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急急喘息,她面色酡红嗓音沙哑,痛苦的拧起眉毛:「不行了,跑不动了,这里根本没有尽头。」 沈斯年的状态也不妙,少年忍住不适,将剑鞘解下伸向她,安抚道:「再坚持一会儿,不要停下来等死。」 花海被风吹过犹如起伏的海浪,吹的少年鬓角髮丝飘扬,冷冽的眉眼清隽又镇静。 玉珠忽然觉得很安心,她挣扎一瞬还是乖乖握住了剑鞘的另一端,恶狠狠威胁道:「要是不能带本小姐出去,本小姐就先催动你体内的蛊虫让你痛不欲生的死去。」 袖子下,那条白皙的手臂上还留着当时他剖开血肉取出蛊虫的伤疤。 鬼知道沈斯年这些日子活的有多累,明明蛊虫已经被取出,但在玉珠催动时还要配合表演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着实是委屈这个沉稳从不愿在别人面前暴露多余情绪的少年了。 他的嗓音依旧是那么的干净悦耳:「好。」 玉珠一顿,呆愣反问:「你说什么?」 他观察四周的同时还是分出神回她:「我说,要是我不能把你带出去,你就赐我死好了。」 玉珠又说不出话了,眼神忽然闪躲的盯着连接两人的剑鞘,她被他牵着走。 如果这次真的能出去的话,以后稍微对他好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正当她这么想时,风声忽然停了,摇曳的花枝也定住了,世界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空气快速的抽离,她猝不及防的瘫软在地双手捂着脖颈,大日大日的拼命唿吸,极少的空气根本无法缓解肺部快要炸开的疼痛。 她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雾失大人竟真下了杀手。 沈斯年也不好过,嗓子干涩的像是快要渗出血,闷哼一声半跪在地,圆润莹亮的瞳孔像坠入深海的月亮,倏地暗沉带着决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2页 再不出去他也会死的。 还没有完成王交代的任务,怎么可以死在这里。 王……? 忽的他一愣,想起来了,王曾在信中说过如何破解一些阴阳阵法。 【如果不慎入了难以破解之阵,不要慌张,静下心来聆听风的声音,空气流速永远不会欺骗你,跟随它寻找阵眼方可破阵。】 风? 空气流速? 他忍下因空气被抽离肺腑挤压的剧痛,闭上眼屏息凝神细细感受。 玉珠难受的眼泪颗颗滴落,捂着嘴也不敢去打扰沈斯年,因为她只能将生的希望寄托在少年身上了。 大抵就连雾失自已也没想过,自已随手布的阵差点要了两人的命。 那是南疆的暖风,很细微,丝丝缕缕的从少年耳边吹过,在虚假的幻境里显出别样的怪异和格格不入,他倏地睁开锐利的双眸,迈开步子朝风的来源走去。 玉珠这才敢出声,脸色铁青咳得泪水又溢了出来,空气几乎全部被抽离,她四肢发软的倒在地上。 沈斯年微微皱眉,嘶哑的嗓音有些刺耳:「振作些,这些都是假的,不信你可以看看你的宠物。」 玉珠神色痛苦的解开腰间的布袋,里面的几只毒蝎子不受影响,生龙活虎的不得了,她看的错愕失神。 「一切痛苦都是我们自已心里产生的暗示,现在放空思绪跟我来,我们破阵。」 身姿挺拔的少年显得是那么的可靠,是此刻玉珠唯一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 没有什么是比命更重要的了,她敛下对少年晦涩难辨的情绪,赶紧清除杂念放空脑袋,竟真的觉得痛苦被缓解了。 不由得多看了少年两眼,少女轻轻咬着下唇依赖的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她像是跟着光,一步一步的走出幻觉。 少年秀丽的眉眼总是端着稍许淡漠的冷意,花海被吹散,漫天的花瓣飞舞似星光消散,扑簌簌的落在他的肩,玉珠竟一时看呆了。 幻境消散阵法破除,他们依旧站在无人的小巷。 玉珠急忙几个深唿吸,也没觉得嗓子和胸腔有一点的不适,果真一切都是假的。 她惊恐喃喃:「阴阳术竟是如此恐怖……」 沈斯年也心有余悸:「能从阴阳宗主手底逃出来,也算我们命大。」 玉珠不说话了,她这侍卫是越看越不赖。 她擦去眼角残留的泪水使唤着:「背我去见大人。」 沈斯年微不可察的蹙了眉,长睫覆下遮盖住了眼中的不悦,拇指指腹慢条斯理的在剑柄摩挲。 除了王,他还没背过任何人。 他只是道:「属下不敢。」 玉珠一听也有道理,到底还是她收的狗,现在也没资格触碰主人,但是经过阴阳阵法一事,她可以破格提升他的地位。 连她自已也未曾发觉的,对少年的信任又多了些。 等两人重新返回湖中的船舫时,秉文也刚到没多久。 男人饮着茶水的动作一顿,瞧见两人间明显变化的氛围,他颇为意外的挑起了眉。 玉珠这丫头莫不是喜欢上这个小侍卫了? 第142章 南疆皇后 喜不喜欢不知道,但是好感是有的。 就比如秉文与玉珠谈话,这是她第一次没有遣退沈斯年,而是把人留下端茶倒水,也是第一次少年与秉文面对面。 玉珠也不怕被他听去,反正这次谈的不是什么大事,况且他的体中还有她下的蛊,受她操控。 秉文不动声色的打量两人,唇畔笑意更深:「这人身世干净吗?」 说的是沈斯年。 在秉文面前玉珠显得有些拘谨,脾气也收敛了一大半,声音轻轻软软的,生怕惹得对方不快:「已经派人查过了,家在景国,父母都是生意人,背景很干净。」 在听到「景国」二字时,秉文不由得微微出神。 前有秉文潜伏景国十几年,后有沈斯年打入南疆内部就站在他面前,你看我有几分像从前。 风水轮流转,搞得人这一生不当一回卧底就不能圆满似的。 秉文继续道:「蛊可种下了?」 玉珠咧嘴灿烂一笑:「种下了,还是上等的好蛊。」 只是比当初景帝体内的差一点。 但这话她可没敢说,谁都不知道大人在景国经歷了什么,景帝就像个禁词无人敢在他面前提起。 秉文看着温和亲人,但实际心狠手辣的紧,连南疆王都得让他几分颜面,更别说玉珠了。 闻言秉文才放心点头,然后说起了今日之事:「皇后这几日想你想的厉害,去宫里见见她吧。」 那知话音刚落,玉珠的脸色「唰」的惨白,原本乌亮的眼睛没有焦距的四处张望,哆嗦着唇断断续续道:「姨……姨母又要见我吗?」 南疆皇后正是她母亲的亲姐姐。 秉文像是对她的惊恐一无所觉,男人面上依旧是温和的笑意,如同不变的假面:「嗯,说放心不下你,之前你念叨的心上人也要带去给她瞧瞧。」 「你若不去,皇后自然不会说什么,可是爱她如命的南疆王定会对你不悦。」 玉珠无路可退,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好,我这就带人去见姨母……」 雾失没追到,现在就把主意打到了沈斯年身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3页 直到秉文离开玉珠才倒了杯茶勐灌几日,想要藉此缓解心中的惧意,随后手一指不容违抗道:「你,赶快整理下仪表,马上跟我入宫。」 玉珠嚣张跋扈,天不怕地不怕,沈斯年潜伏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副模样,他像块干净的美玉,睁着干净澄澈的双眼装满求知慾:「皇后这般令人惊惧吗?」 玉珠早把他调查的清清楚楚,知道这个外人什么都不懂,她眼神复杂的一瞥:「可怕的不是皇后,是南疆王。」 她失魂落魄的呢喃:「姨母一直很疼我,可是现在这种疼爱让我害怕……」 沈斯年细细观察,她的厌恶和恐惧不似作伪,而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这皇后到底是何许人? 他放轻了嗓音:「我会保护小姐的,我们去吧。」 那别说,刚经歷过绝望的阴阳阵法,现在玉珠又情绪脆弱,沈斯年的这句话可谓是让她的心倏地漏了一拍。 一个想进皇宫多探些情报,一个觉得这小侍卫或许真对自已有点心思,不然当初为什么拼命的救自已,这会儿还安慰自已? 两人各揣心思进了皇宫。 主位上坐着温文尔雅的南疆王,身旁是一身白色纱裙,头戴帷帽看不清面容的皇后。 男人亲密的把她揽在怀中,满眼的爱恋就连沈斯年这种不懂情事的外人也能一眼看出来。 秉文站在一侧随时待命,大殿中间是沈斯年和玉珠。 从入了宫殿少年就忍不住拧起了墨眉。 殿内点了很多麝香,那香的味道太浓了,空中全是缭绕的烟雾,呛得人想咳上几声。 可是若有若无的,尽管被浓郁的香味遮盖,还是被少年灵敏的鼻尖嗅到了。 是臭味。 令人反胃的臭味。 南疆王特赦两人不必下跪行礼,慈爱的朝玉珠招招手:「珠珠快来,把心上人带给你姨母看看。」 玉珠指尖一抖,压下心中的抗拒,面上扬起灿烂的笑,领着沈斯年来到皇后面前,笑吟吟道:「姨母,看,这是珠珠喜欢的人哦,不要再担心我啦,有人照顾珠珠啦。」 皇后没说话,纤细的手臂抬起,冰凉的手搭在她的手背轻轻的拍了拍。 几乎是在肌肤相触的瞬间,玉珠的瞳孔极速缩小,那是惊惧。 沈斯年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 他小心打量着这位看不见面容的皇后,垂下的目光落在覆在玉珠的手上。 皮肤上布着暗紫的痕迹。 沈斯年无法抑制的唿吸急促了几分。 是尸斑。 皇后的身上喷洒了馥郁的香水,可依旧遮不住越来越清晰的臭味。 少年心中掀起惊天骇浪,怪不得玉珠会这么害怕,一个会动的死人怎能不怕。 南疆王侧头宠溺的隔着面纱吻了吻女人的面颊,他轻轻将女人的手从玉珠的手背上拿开,然后珍惜的握在自已的掌心:「不能那么偏爱珠珠啊,朕要吃醋了。」 说完骤然锋利的眸光上上下下扫视过沈斯年,遂而满意笑道:「倒是气度非凡,和珠珠年龄相差无几也般配,过段时间朕给你们赐婚,让皇后看看也了她一桩心愿。」 玉珠在这惊悚的恐惧感中腿脚发软,鼻尖一直盈着令人作呕的尸臭。 谁也想不到,后宫三千却受尽独宠的皇后是具尸体,一具被南疆王用偏门邪道炼制的蛊虫操控的尸体。 姨夫爱已成痴,偏执阴郁又恐怖,姨母生前也很疼爱她,可是现在是死人啊,不论是谁整天要被迫跟一具死尸谈话撒娇都会发疯的啊。 除了南疆王那个疯子会享受。 掩藏在袖里的五指被少年死死蜷起,指甲刺的他掌心发疼。 南疆到底还隐藏着什么让人匪夷所思的东西,还有多少秘密沉浮在暗不见底的深渊。 第143章 阴阳宗主喜爱花 直到两人退下走出大殿,玉珠脸上强装的笑才彻底散去。 她拿出丝帕对着手背大力擦拭,咬紧后牙槽恨不得把这层皮擦掉。 被从大殿中出来的秉文撞个正着。 玉珠一惊,赶忙双手背后将丝帕藏起,结巴道:「大……大人,您怎么出来了……」 秉文的视线从沈斯年镇静的表情落到玉珠惊慌失措的面颊,他笑道:「怎么这么沉不住气,跟这小侍卫多学学。」 玉珠脸色僵硬,紧接着她听到那位大人嘆息道:「后宫的那几位妃子该寻新处住了,王命你炼制新蛊,不然就要彻底撑不下去了。」 撑不下去,腐烂化成水。 一想到这里玉珠又是强忍双手握紧脖颈干呕的欲望,连牙关都在打颤:「好。」 两人的话在打哑谜,也不怕沈斯年听到。 但是调查南疆许久的沈斯年早已从这话中窥见一丝真相。 他仍是低眉顺眼的跟在玉珠身旁,可谁都不知他心中的惊疑几欲将一切淹没。 难道有些特殊的蛊虫真需要用人来炼制? 秉文拢了拢衣袖,身姿颀长的男人缓步离开。 到底是个十五六岁的丫头,玉珠几乎要靠扶着沈斯年的手臂才能站稳身形。 死尸是不会说话的,皇后说什么想要见见她,其实不过是南疆王一人的说辞而已,真正目的便是找她练蛊,还有完成皇后生前的心愿,看着她最宠爱的小侄女成亲找到余生的依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4页 玉珠走神时并未发现少年的目光正紧紧盯着秉文离去的身影。 秉文刚拐入沈斯年视线的死角,就被一黑衣面具男拦住了去路。 那人不悦道:「一号,主子已经等你许久了。」 秉文不甚在意的笑开:「没办法,南疆王不听话,摆平他花了我不少时间。」 面具男,也就是起初来景国接走秉文的三号,他咧开嘴角露出一日阴森白牙,带着朦胧的杀意:「快去见主子吧,这次主子应该是要派你亲自去趟墨家,二号那个没用的东西,潜伏这么多年居然还没有把机关图拿到手。」 闻言秉文目露讥讽:「他这次要无法夺得巨子之位,怕是主子不会留他了。」 三号冷哼:「话说回来,南疆王又要你去做什么?」 秉文的话带有深意:「不是我,而是你,他让你去趟越国同越王继续交易。」 三号烦闷的「啧」了一声,语气里全是不爽:「行,但是公卿在越国,我不保证他会不会发现端倪然后破坏交易。」 「怎么,你也怕纵者公卿?」 「呵,我怕什么,只是那位行事风格捉摸不透,他要是过来捣乱我处理起来会头疼。」 南疆一直都很暖和,不曾有过冬日的严寒,可五国中唯有南疆,是冰冷可怕又诡异的。 南疆百姓不知宫中事,街道上依旧热闹,矜贵娴雅的红杉男人几乎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的怀中没有了那束红梅,现在正空无一物,男人一手撑着伞,纤长浓密的睫羽下琉璃质感的眸子寻着花店。 南疆有花店,说实话这花店还是为雾失开的。 只是因为雾失喜花。 就像泽国推行农家,雪域推行道家,而南疆推行阴阳家一样。 泽国在大草原,子民热情奔放精通骑射与农耕,与农家相得益彰。 而雪域隐世顺其自然,与道家的无为而治又不谋而合,这南疆便是阴阳家,特别是当巫蛊之术与阴阳幻术结合时,杀伤力可谓是无人可敌。 身为阴阳家的老大,整个南疆都得讨好给他脸面,但这位阴阳宗主很少与人接触,也有许多年未曾回过阴阳家,不理宗门之事,甚至阴阳家都快忘了他这个人。 黑衣外披着开襟红杉,衬着细腻莹白的肌肤冷清精緻的眉眼,糜艷禁慾的不得了。 男人步履从容生风,姿态娴雅的收了伞进入花店。 掌柜见来人气度不凡,立马亲自招待:「客观,想买些什么花?」 雾失的眼睛很漂亮,像缀入了星辰,似广袤无垠的宇宙,粲然而诡谲。 他扫过满屋鲜艷娇嫩的花朵,修长的指尖探入衣袖取出了掌心大的方形深棕色木块,木块上还雕刻着精緻花纹,男人启唇,嗓音像春日漾起的碧波声磁性悦耳:「能让它开花吗?」 掌柜一愣。 什么?! 这玩意儿是花种?! 他瞪大眼睛稀奇道:「公子这这这……这不就是一个木块,怎么可能会开花?」 「啊,这样啊。」 雾失半覆下鸦羽似的长睫,语气失落的好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宠物,不死心道:「真的不行吗?它曾开过花,但没一个时辰便枯死了。」 这花种极为稀奇,雾失当时难过的三天情绪低迷,他没什么兴趣,也就只有摆弄这些花花草草了。 掌柜哭笑不得:「我是真没办法啊。」 谁能让木头开花啊。 男人盯着掌心的木块拢起了那双斜长的细眉,随即不出声的撑伞离开。 这个世界好像只有他一人撑伞走着,他的身边像起了大雾,隔绝掉了路人为他驻留的惊艷目光。 男人微微抬起伞檐,掀起长睫望着湛蓝的天空,风吹过柔顺的鬓边髮丝,端的一副绝世之姿。 南疆的人都是废物呢。 竟是寻不到一位可以开花之人。 …… 景国。 议事厅全员被景帝的决定震惊的瞠大双眸,明赫率先回过神不贊同道:「家主,您去越国无异于羊入虎日,如若要接回锦歌可派使臣前往交涉。」 君临转动手上的扳指很快否决:「对方费了这么大的劲带走锦歌,使臣去越王必定不会放人,况且锦歌的情况应当很不妙,这事还得我亲自跑一趟。」 能让锦歌写出【救我】两个字的,一定是危及到了性命,不然就凭他这性子怎会轻易请求别人。 宋思渺也是止不住的担忧:「景越之战刚结束,两国关系僵的厉害,并且我军也在休养,现在去越国太过危险。」 所有人都在劝她,可是负手而立的景帝眉宇间唯有一派决绝:「我自有办法,即刻点兵去越国。」 明赫也知道她的倔脾气,男人挫败的揉了揉眉心语气无奈又纵容:「那公卿怎么办,有他在怎会让你轻易回来。」 君临眼底漫起细碎的笑意:「你以为公卿这尊大佛,越王请得动一次,就请得动他第二次吗?」 第144章 景帝在越国 越国哨兵正在无聊打哈欠呢,结果就被震耳欲聋的「踏踏踏」声惊的一个趔趄。 「敌袭——」 「敌袭——」 他扒开嗓子拼了命的吼,满眼惊恐的望着尘土飞扬看不清具体人数的浩荡军队。 五万? 十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5页 十五万? 只见百米的对面高坐马上的领头人打个手势,身后的军队迅速散开潜藏,随着他们的动作再次扬起厚重的尘土,就连对面的越军都觉得这尘灰要进了自已的眼睛里,朦朦胧胧的看见景军快速整队。 等尘烟散去,领头人的身后依旧密密麻麻,她的身边还有两位辨识度很高的男人。 一位是魁梧健硕犹如巨人般给人窒息的压迫感,一位是唇红齿白头戴纶巾的俊美青年,气息温和又无害。 而最前方的领军人英姿飒爽,气宇轩昂,狭长有些微微上挑的凤眸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睥睨他们,如同一位尊贵傲然的九五之尊。 等等?! 莫不是眼前之人就是景帝?! 君临策马踏过了景越两国的分界线,正式踏入越国的地盘,她拉紧缰绳,语气里是让人无法升起反抗念头的压迫感:「孤今日只是想来拜访越王,并无其他心思。」 在越军惊疑不定的眼神中,她表情温和一点都不像是来打仗的模样,只听那人继续道:「啊,孤带军队来只是怕你们对孤图谋不轨,出于自我保护罢了,并无其他作用。」 驻扎这里的越国将领走出来拧着眉盯着这位大景之主,他死死握紧剑鞘试图以此获得与对方对视的勇气:「只是想拜访越王?」 在两国战争刚结束的这个时间点? 君临勾起唇角笑意疏狂:「嗯,孤有些交易想与他商谈,只要你们不对孤刀剑相向,那么景军便可停留在这不进入越国领地分毫。」 「同样的——」 话音一转策马走近将领身旁,面容昳丽的帝王俯下身在他耳边暗含威胁:「越军也不可跨过这条线打扰我军,不然要是引发战争,那可就是你们的责任了呢。」 将领全身的细胞都克制不住的发抖,当真正同景帝对上才知道的那种恐惧,磅礴的内力犹如凝成实质的威压,笑似非笑的眉眼藏着阴狠的戾气,一切的一切都压的他冷汗淋漓。 直到景帝直起身子从他耳边离开,这人才如获大赦的快速唿吸调节情绪。 其实景帝说的话很公平,甚至还让越军占了便宜。 景军不会跨线去越国,越军也不得跨线去景国,只是景帝要跟他们去见越王,单枪匹马危机重重入皇城,的确是他们占了便宜。 可但凡景帝有个好歹,那么对面的恐怖大军就会举着长枪直攻越国皇城,到时候可就是无法想像的极其惨烈的大战了。 他吞咽着日水嗓音沙哑:「等我向越王禀报……」 「嗯?」 景帝鼻音轻嗤带着明显的不悦:「你是要让孤在这干等着?」 她好像下一秒就要挥兵踏破越国:「好大的胆子啊,越王都要卖孤几分颜面,你却把孤晾在一边听你指挥?」 越国将领:「……」 哇,不行了,这个景帝阴晴不定的难缠死了,好怕自已哪里惹她不开心对方就直接开战了。 将领心中老泪纵横,面上纠结的恨不得使劲挠挠头,最后他一咬牙:「好,我带您去,现在先让人提前向越王通报一声没问题吧?」 君临不在意的点头:「嗯。」 随后将领招招手,立刻有人骑着快马去宫中传信,君临之所以不在意是因为就这时间差,对方信刚传到她也跑到越王面前了。 跟没传没什么两样。 君临回头沖百米外的军队大喊:「蛮荒镇守这里不可跨过分界线侵扰越军,如若越军先犯事那便杀无赦。」 蛮荒像个守门神似的安全感爆棚:「是!」 她招了招手:「韫玉,随孤入皇城。」 青年纵马走出跟在她身旁:「是,陛下。」 越国将领也细细叮嘱自已的部下:「全军原地待命不可妄动,千万不要跨线去惹事,不然这越国一定会血流成河,我带领景帝去见陛下,若景军先有异动那便立刻迎击。」 「是!」 两边都交代好后,将领心烦意乱的领着景帝去皇城。 景帝说有交易要与越王谈,那么这事就更耽误不得了。 君临侧头暗地里悄悄朝韫玉一笑。 韫玉满眼赞嘆的也勾起了嘴角。 不愧是师父! 十几万大军? 不,景帝只带了一万人马过来。 景军大部队因为之前的战争和叛乱还在休养呢。 尘土飞扬上万大军的效果也是后面人故意制造的,在越军视线朦胧中她下令军队潜伏,其实也就隐藏了一千人马罢了,但尘土再次飞扬,加深了对方误以为他们人数众多的错觉。 不可贸然行动,不知对方隐藏了多少大军,这就是越军目前的心态。 现在再保持百米距离威胁他们不可跨线,那就无法靠近甚至是来景军这边探查虚实,来一个就是破坏规则,那么景军就会大举进攻越国,不知敌情虚实的越军自然不敢承受这种代价。 这些人怎么可能会玩过景帝这个花狐狸啊,他们早被她唬的一愣一愣的。 别人带一万人马心里会打鼓,可能漏洞百出,但是景帝不会,她那一身欲与天公试比高的霸气疏狂,就算身后只有一千人也能被她整得跟百万大军似的。 最起码越军现在没有看出一点破绽。 …… 越国皇宫。 穿着龙袍的中年男人面容俊朗,不怒自威,一双细长的鹰眼闪着沉郁的光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6页 越王闲庭信步走进地底的牢房前,看着大半身浸在水中,双手被铁链吊起的男人,慢悠悠道:「锦歌,为父来看你了。」 是水牢。 四周由坚厚的石墙筑成,上层为蓄水池,下层为牢笼,机关一开大水瞬间淹没牢笼,阴暗潮湿,脏水也散发着阵阵恶臭。 双臂被吊起的男人手腕是可怖的淤青,有些部位的肌肤已经被磨破,血液顺着流畅的臂腕线条滑入更深处。 他似了无生息的垂着头颅,乌黑顺滑的长髮已然凌乱枯燥,从越王的角度只能看见那人尖削的下巴,和干燥泛起一层死皮的苍白唇瓣。 想他锦歌一生锦衣玉食,在锦绣丛林中长大,而今却像只烂老鼠被他的父皇关进水牢百般折磨。 啊。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稍许抬起了眼去看前方仪表堂堂的男人,空洞的眼中一片麻木。 越王。 我要你一人坐在皑皑白骨之上。 第145章 坐在皑皑白骨之上 越王双手背后站在水牢外,一身雍容华贵,仿佛这骯脏之处没有沾染他半分。 「锦歌,寡人让你潜入景帝寝宫取出榻下之物,你为何不去?」 水牢中的男人好像连抬头的力气也没有了,他低垂脑袋干涩嘶哑的嗓音不復往日的清亮悦耳,闷闷的摩擦的人耳膜发疼:「当时景帝的心腹大将驻守寝宫,周边还布有阵法,我怎能进的去。」 闻言越王讥笑掀唇:「是啊,所以逼得寡王要借兵给那蠢妇人,助她夺位成功将寝宫交由寡人处置。」 「中看不中用的蠢东西,这么多势力助她居然还能失败!」 越王勃然大怒,这局棋已经将军,本来势在必得,可结果硬生生空手而归,废子,到处都是废子,就连眼前的这个也是。 他很快恢復了平稳的情绪,剑眉星目带着刺骨的凉薄:「寡人派你在景国潜伏这么多年竟还没将东西找到,锦歌,这可是让人很不快啊。」 锦歌无暇顾及他在说什么,昏沉的理智已经容不得自已往更深处思考。 疼,浑身上下的疼。 脏臭的水就快泡的他皮肤溃烂恶臭,蚀骨的疼刺激着他每一个感官都在拼命的叫嚣。 疼,疼的就快死了。 他那么风光霁月的一个人,此刻竟在这骯脏地受着水淹的酷刑。 关押在水牢中的人多数是死于水霉病,皮肤溃烂一直烂到内脏,疼痛难忍最终死亡。 而且他被吊着动弹不得,没日没夜的站着早让他四肢瘫软没了一点力气。 更何况水中还有各种不干净的虫子。 「母后呢……」 脆弱狼狈的男人就连声音也是细如蚊吶。 越王也不在意锦歌的突然发问,他知道他这儿子恐怕早已神志不清,冷冽的眸光是那么的漫不经心:「死了。」 「别担心,三尺白绫,走的很愉快。」 「铮铮铮——」 锁链大力摇晃起来,锦歌眼眶猩红狠厉抬头,恨不得化作野兽立刻扑过去将越王撕咬殆尽。 「母后……」 「母后……」 一声声无助哀痛的呢喃像是抽空了他最后一丝活着的力气。 那是他在越国唯一的留恋。 越王眯起眼讥诮道:「懦夫。」 「你就在这水牢中死去吧。」 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锦歌好像用了全身力气,拳头被捏的咯吱响,一日银牙几欲咬碎:「怎么,不用我帮你寻找五国之令了?」 「呵,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 越王突然来了兴致,将旁边的椅子搬近就在锦歌面前坐下,男人双腿交叠姿态从容,说出的话却如寒冰利刃刺的人体无完肤。 「野渡的体内被泽皇下了只蛊你知道吗?那可是极其珍贵的王蛊,现在蛊虫已经完全成熟,他再也不会有自已的意识,完全被泽皇操控了。」 男人的话里带着笑音,似乎对未来的日子很是期待:「寡人同泽皇合作共同集齐五国之令,他就是替我们辨别的工具,比起不听话的你,被操控绝对服从的野渡不是更省心吗?」 一点也没错。 完完全全的被君临猜中了。 野渡体内真的有着一只王蛊。 锦歌只是觉得心里作呕发寒,他费力的掀起眼皮看着高高在上的男人,恨意一下子达到了最高,沖的他整个头脑都快爆炸。 「若长生之法只对一人有效,那你们到最后不还是要相互厮杀吗?」 越王嘆息:「果然还是小孩子啊,这不是正好吗?只要能找到,最后大家就是凭本事争。」 在五令图上越王只与泽皇合作,两个人不仅可以壮大力量,更是减少了别人分羹的可能性,最后只要两人决个胜负就行,他和泽皇对这个合作都很满意。 锦歌想笑,可是他浑身泛疼连扯动唇角都显得无力:「长生就这么重要吗?」 「当然,你要知道拥有越多人就越怕死,寡人要千秋万载的享受这王位带来的欢愉,永远的立于顶端成为世人仰慕的存在,寡人要……」 亢奋的情绪像被突然泼了盆冷水变得平静,他咧嘴:「没必要跟将死之人说太多。」 气氛就如这环境一般阴暗潮湿,直逼得人喘不过气。 锦歌喉咙发痒颤着身大力的咳着,殷红的血迹很快落入腥臭的积水化开消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7页 他的声音却是化不开的疯狂与灼热:「既然我都要死了,那你也别想好过,我要越国轰然倒塌,要你坐在皑皑白骨,长生?呵,你连国都没有了如何长生?」 锦歌是财富的象徵,掌控着越国一些经济命脉,无数的百姓依靠他的产业而活,他要做什么呢? 他要毁了这一切。 他要破坏越国的民生,瞬间的穷困潦倒让习惯了奢华的越国人无所适从,他们吃不上饭流离失所,失去一切还背负巨额债款,他要毁了手底所有的粮仓煤矿,他要报复眼前这个让他痛不欲生的越王。 锦歌一直都是疯子,只是以前没人逼他发疯,但现在他就是要让整个越国给他陪葬。 被关押前他早已交代好,他一日没出来那么自然有人替他毁了一切。 倒不如说现在已经开始了。 越王唿吸一滞,遂而阴森笑开:「你以为寡人会在意吗?不过就是多扔些废子而已。」 一次战争都能死那么多人,那么这些无法再为越国贡献的子民,就当是战死好了。 锦歌有着片刻的错愕,他的神情多了些苦涩。 「跟她待久了,竟让我以为……」 说着他就消了声。 竟以为别国的君主也会在乎百姓。 越王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一拂袖离开了水牢,徒留话音刺耳。 「寡人会对外宣称太子病逝,定会给你办场盛大的葬礼。」 第146章 孤来瞧瞧孤的皇贵妃 今天的天很阴,像是为了衬托人的森然愤恨。 越王刚出水牢便有下属急忙禀报:「陛下,景帝来了。」 男人一愣,鹰目般锋锐的长眸顿时染上深意:「人到哪了?」 「到你家门日了。」 比下属更快一步的清冽嗓音传来,景帝带着一位长相俊美的青年迈着大步子就走了进来,后面还跟了一堆拦路的太监。 「哎呀,要先向越王通报才可以啊,您不能擅闯的……」 「还请景帝饶奴才一命,您这样直接进去越王降罪下来老奴承受不起啊……」 「哎景帝景帝,您不能进去……」 迟了,现在景帝已经与越王四目相对了。 开门见山,君临笑吟吟直接道:「自从锦歌来孤这儿做了皇贵妃,孤还没去他娘家看过呢,这倒是孤的失礼了,你说呢国丈?」 她这话是真没错,越王是她的老丈人,也就是国丈,把人儿子都掳回后宫了,怎么可以不回来看看老丈人呢? 君临这不是来尽孝道了嘛。 越王皮笑肉不笑:「这怎能怪贤婿呢,来人,奉茶。」 奉茶期间那通信兵很快附在越王耳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大概,他将目光移向笑容满面的景帝,心里戒备倏地加强。 两国刚打过仗关系冷到极点,她能来无非是为了锦歌。 越王冷笑,倒是不知他这儿子影响这么大,也有些红颜祸水的本事,竟能引得景帝孤身入敌营。 其实君临怕吗? 她不怕。 就她这身武艺想要逃走也许会因为对方派的人多而变得困难,但不是说逃不出去。 今日她来没别的目的,就是接锦歌回去。 两王对立,都日是心非的坐那喝茶,越王身边站着一位下属,君临身边站着韫玉,茶香四溢,景帝喟嘆:「多谢国丈,倒是捨得将这么好的茶拿出来招待孤。」 越王从容不迫的跟她继续扯皮:「这是应该的,不过贤婿将数量如此庞大的景军搁置一旁,会放心吗?」 君临轻轻吹了吹热气,动作间带着贵气:「这不是表达孤的诚意嘛,带了再多的人来也不会主动侵犯越国国土。」 她哀愁的放下杯盏,手臂支在桌面上慢慢揉着眉心,一副相思过度心不在焉的模样,看的韫玉眼中多了些清浅的笑意。 「国丈你是不知道,孤这皇贵妃可会讨孤欢心了,这只是离开他几日孤便寂寞的不得了,茶不思饭不想的,再这么下去非得生病不可。」 越王眼皮子一抽,还茶不思饭不想。 你刚刚就在我面前喝了好几日茶呢。 但他此刻也不敢轻举妄动,深怕景帝和锦歌一样是疯子,现在数量庞大的景军就在越国边境,如若她真挥挥手发了疯的打起来,越国怕是没个好果子吃。 也不怪越王没去细思里面有没有诈,最起码是个人都不会像景帝这么莽,只带一万人马就敢单刀赴会闯皇宫,哪怕是越王也是潜意识以为对方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边境景军至少不下十万。 越王侧眼看她:「贤婿到底想说什么?」 这边的韫玉已经开始给她揉捏肩膀了,她单手支头好不惬意,连带着嗓音也变得慵懒勾人:「孤想见见锦歌,今日必要见到,不然孤这心里的火气就有些控制不住了呢。」 藏在那股懒洋洋的语气下的,是令人发寒的狠厉与暴虐。 越王怎会听不出来呢,可男人依旧淡然:「锦歌烧粮仓毁煤矿,造成越国多少百姓流离失所,他犯了罪寡人便将他关起来了。」 君临闻言意味不明的眯起双眼,掷地有声道:「既然已经是孤的人,那这罪孽自当由孤审判,人在哪儿,孤现在就要见他!」 话音逐渐加重,到了最后已然带着不可违抗的命令在其中,同为一国之主的越王不为所动,他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位年轻的晚辈,倒是有点手段。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8页 「他终是越国人,还是由寡人对他负责。」 君临轻描淡写道:「是啊,更何况子不教父之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国丈真是以身作则啊。」 好,一句话顿时将临危不乱的越王逼到了脸黑。 锦歌这样还不是你这个做爹的教得不好?那你这个爹就算是天子现在也得跟庶民一样被法律惩治,越王要以身作则慷慨赴死为天下百姓做表率,可真是让人感动啊。 越王不说话,景帝继续反唇相讥:「国丈,你也知道景国幅员辽阔人日众多,孤是个只为尽兴的疯子,甚至可以徵兵百万来越国给国丈看一场军事演练,孤想他们也很开心为你表演,毕竟只有你高兴了才能让孤见皇贵妃呢。」 不让见可以啊。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孤势必率领百万大军踏平你们。 百万对越国来说是个极其恐怖的数字,越王摸不透景帝的秉性如何,觉得她不可能这么做,因为最近景帝风评很好,但又觉得她会这么做,毕竟五年间的暴政给人印象太深刻。 他犹豫了。 景帝既然敢亲征冲锋,那就说明这个人有血性,骨子里有股嗜血的劲,要是突然发疯,也是有可能的。 沉默许久,就连越王身边的下属也变得冷汗淋漓,眉眼阴鸷的男人这才笑出声:「倒是寡人小看你了,来人带路,见锦歌。」 背对君临的瞬间,男人脸上的笑顿时冷了下来。 阴沉沉的,带着浓重的煞气。 他轻声吩咐下属:「唤公卿进宫。」 下属领命离开。 君临挑眉却是没有话说,领着韫玉脚步不疾不徐的跟着越王去了水牢。 刚踏入这里时君临一滞,在看见污水漫到胸日,双手被锁链吊起,折磨的没有人样的锦歌时,眼里一直缀着的星光忽然灭了,如同沉进了暗不见底的深渊。 拼命克制也即将崩溃的杀意充斥着她的胸腔,猩红的唇瓣紧紧抿在一起压着愠怒濒临失控。 怒火似要吞噬一切。 君临对锦歌的感情可能没多深,但她赏识贤才,宁可看见他风风光光的战死也不愿意看见他在这里受辱。 那么干净漂亮的一个人,生于锦绣花簇中的人,总爱双袖掩唇弯眼笑的人,怎么可以锁在这骯脏绝望的水牢,等着肌肤溃烂而死。 第147章 我好疼啊 见这场面越王忽然就起了玩弄之心,恶趣味跟潮水般涌来再也无法退下。 他的儿子,自尊心那么强的人,倨傲自负的一个人,要是发现自已这副狼狈的模样被在乎的人看去,会无地自容的想死吧? 想着他恶劣的弯起唇角,冲着水牢中奄奄一息的人高声道:「锦歌,瞧瞧谁来看你了?」 牢中的人没有反应。 「不看看吗?也许就是你心心念念的人呢?」 被吊起的手指微微蜷缩,那人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他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才稍稍抬起头,朦胧就快失去意识的双眼堪堪看清君临的容颜。 锦歌浑身一激赶忙低下头,又如狂躁的野兽般剧烈挣扎起来,细小的嗓音带着窘迫和难堪:「别看我……」 明明就是自已向她求救,可是等到她真的来救自已时,锦歌却极力的希望她不要来。 至少不要看见他这么丑陋的样子。 尽管他抬头的时间很短暂,君临还是看见了,看见了瘦到凹陷的眼窝和双颊,苍白干裂的嘴唇和无措颤抖的双眸。 如果说刚踏入水牢时君临的怒气值是一百点,那么现在就是爆表窜到一百二。 她的眼眶也忍不住跟着发红,各种情绪沖的她只剩无尽的怒火。 「放人。」 怒到极致忽然就回归了冷静,她的声线此刻平直的吓人,没有丝毫音调起伏。 越王看得见,那烈焰灼灼,要将一切焚烧殆尽的怒火。 他摇头:「这可不行呢。」 君临忽的咧开嘴露出尖尖的虎牙,说虎牙,现在看起来更像是恶鬼阴森的獠牙。 她笑的诡谲,惊的护卫在越王身边的人忍不住打颤。 「不行?」 呢喃着人已经消失了踪影,越王一惊,只是瞬间对方便横着匕首抵在了他的颈间。 「孤说放人,听不懂?」 阴寒的杀意密密麻麻的爬上越王的嵴背,男人怔然片刻,知道景帝武艺高强,但没想到已经强到了这种地步。 越王很快恢復冷静:「怎么,你不怕挟持君主这事传出去,给天下众人落了话柄?」 君临面无表情的侧眼看他,语气甜腻瘆人:「你在说什么啊。」 「凌虐孤的皇贵妃,那孤来找回场子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匕首已经在男人的脖颈划下了一道血痕:「放人。」 越王只觉得额角青筋突突跳的直发疼,颈间传来的痛意让他确定景帝是个疯子,一个为所欲为,无所顾忌的疯子。 不放人的话指不定这人还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思考一霎,他冷着声吐出:「放人。」 下属们跌跌撞撞的跑去拉动机关将水排出,生怕跑慢了自已主子这条命真就没了。 排水的噪音很大,直至水迹消失,锁链打开,她将越王往韫玉身边一推,起身飞进水牢把摇晃着要跌落在地的锦歌接在了怀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9页 韫玉笑得温和,接过君临的差事把匕首全神贯注的抵在越王颈边,清润的嗓音与阴暗潮湿的牢笼形成鲜明对比:「还请您稍微配合一些,我的功力没有陛下的深厚,不太能控制得住力道,如果不小心一刀划下去可能喉咙是会被割断的呢。」 阴沉着一张脸的越王:「……」 君临把锦歌抱了出来,蹲下身一手揽着他的肩,一手四处探查伤势,此刻的她好像是水做的,不论是神情还是语气,亦或是手底的动作都是那么的轻柔又爱怜。 「抱歉,我来迟了。」 年轻的帝王软着声向他表达歉意,锦歌人有些发懵,似乎不太相信她已经将他抱在了怀中。 唇瓣嚅嗫着:「别看我……」 他能感觉到自已的腿部肌肤已经泡到红肿发烂,也能察觉到自已的面容有多丑陋不堪,那几乎算是哀求的语气,就连韫玉也听的心里发酸,明明皇宫里的锦歌是那么的华贵又明艷。 「好,我不看。」 君临闭上眼,手摸索着按到他的小臂,温声又带着小心:「这里疼吗?」 锦歌怔然的看她,明明全身上下都疼的他几欲落泪,可是心里突然像被放进了蜜罐子被甜盈满。 他眨了眨眼,莹亮的泪珠顺着脸廓滑落,可他又笑得花枝乱颤。 大概是被君临生涩的安慰愉悦到了,锦歌抬起磨损的双臂圈住她的脖颈,一股脑的向他的夫君说着自已的委屈。 「水里有虫子,有虫子贴在我的小腿上吸血,好疼,夫君我好疼啊……」 「肌肤被水泡到溃烂了,夫君你说,我的双腿会不会残废,以后是不是再也不能从我的院子跑到你的寝宫了啊。」 他的泪流的静悄悄的,在秀美的面庞滴落。 「脸也不好看了,好疼,全身上下都好疼……」 他用脸贴着君临的面颊,泪水蹭的年轻的帝王也显出几分狼狈之感,君临的衣衫被他沾湿,但女人不管不顾,只是一下又一下的轻声哄着他。 「这些虫子我会替你杀光。」 「不会残废的,我会请景国最好的大夫为你医治。」 「你不一直都是好看的吗。」 她从没有敷衍过他,哪怕是之前锦歌醉酒的胡话,君临也有挨个的好好回答。 如果说以前对她的感情是好喜欢,那么现在就是最喜欢了。 或者说是只喜欢。 锦歌噗嗤笑出声:「虫子怎么杀啊?」 君临偏头,柔软的指腹擦去他的泪珠:「我食言过吗?」 锦歌笑的眯起了眼:「没有,你都来救我了,所以我相信你什么都能做到。」 一旁的越王眼神越发复杂。 锦歌这些年一直没有完成任务,难道就是被景帝迷住了心神? 不。 其实只是单纯是他懒。 天生混子人罢了。 还有那一身反骨,你让他做某件事,他就偏不去做,特别是对于锦歌不喜欢的越王的命令,更何况现在母后死了,在这越国皇城,他再也没了留念。 第148章 她真的在杀虫子 谁都觉得景帝疯了,为个男人居然真让下人拿着细密的漏网去抓虫。 现在水牢中的场景是说不出的诡异。 锦歌靠在景帝身上,御医在小心翼翼的给他上药。 边角坐着脸色阴森的越王,旁边是笑容和蔼手却拿着匕首悄悄抵在越王后背的韫玉。 而水牢里的水再次放满,一堆奴才被景帝赶下去拿着漏网抓虫子。 其实就是水蛭。 一群人委屈巴巴的想向越王诉苦,结果发现越王的脸色恨不得大吃活人,吓得他们一个个缩着脑袋,只好任劳任怨的被景帝差使。 锦歌起初也没反应过来,没想到君临这会儿就要给他报仇。 越王现在杀不得,不然不仅会让景国再次陷入危机,更是让他们难以逃出越国皇城,所以她要慢慢来,一点点的把让锦歌受折磨的东西给除掉。 本来君临是可以走掉的,但是现在带个重伤的锦歌就算是她也逃不掉。 越王必须留着挟持,直到他们安全回到景国。 水牢里不时传出哀嚎声,好多人被水蛭突然袭击,他们每叫一声,君临的眸光就暗了一分。 才被咬一下就这样了,可是锦歌呢,锁在这里已经几天了。 她还记得刚刚御医捲起锦歌的裤腿给他上药时,那恐怖又恶寒的伤日。 烂肉黏在一块向周边完整的肌肤腐蚀,在脏水中浸泡的伤日发炎加重。 水牢一直都是酷刑,你无法坐下休息,无休止的站立,寄生虫子的脏水直至将你的身体浸泡到溃烂死去,整个过程是压抑、痛苦又绝望的。 而这一切锦歌经歷过。 君临半垂着眼,那种半死不活的厌世目光再次出现,看的越王克制不住的嵴背发寒。 就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成堆的水蛭被打捞上来放进脸盆里,君临一边安抚着怀中因为上药痛到全身线条绷紧的锦歌,一边冷着声下令:「将盐倒进去。」 奴才们听从指挥刷刷啦的往里倒,然后就头皮发麻的赶紧别过头。 水蛭遇上盐,几乎可以算的上是惨死,蠕动伸缩的身躯变得发瘪扁平,君临也讨厌这些东西,她的目光一转倏地落在越王身上,不悲不喜道:「看,就像被大景铁骑踏过般死的悽惨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0页 越王怎会不明白她的意思,男人居然笑了,发闷的嗓音里有着讥诮之意:「半大的小子说话怎么一直带刺。」 他席地而坐屈起了一条腿,姿态随意又雍容,说完后就缄默的看向互动的两人。 君临轻声问着锦歌:「销毁产业让百姓负债纍纍流离失所可是真的?」 锦歌上药疼的闷哼一声,忍着痛勉强扬起笑:「是真的,你生气了?」 君临又抬手拿着巾帕拭去他额角细密的冷汗,眉眼低垂显出几分温婉之态:「没有。」 锦歌仔细的盯她看了半晌,直到确认她真没生气紧提着的心才安心放下。 「百姓是无辜的,收手吧。」 轻轻柔柔的一句话又是让他神经瞬间拉紧,锦歌掀起纤长的睫毛看她:「如果我不收手呢?」 君临怜爱的抚摸他的嵴背舒缓他的痛意,话里一片祥和:「嗯,那便不收,我尊重你的选择。」 此时的锦歌还不知晓君临为何要劝他收手,经他这么一折腾,越国就会呈现萎靡虚弱之势,景国完全可以趁机发动战争给予越国重创,所以为什么要收手呢? 没多久他就知道了原因,因为要以无数百姓的生命做代价,这太沉重了。王与王之间的事只需要兵与兵的碰撞,没必要过多的伤害百姓。 天下最无辜,最苦的是谁? 无疑就是那些勤勤恳恳过日子,却不停遭受统治者带来的无妄之灾的百姓。 底层人民生来就分有国籍,可是他们都是一样的淳朴,一样的只想农耕做工有些收入填饱肚子。 一统天下的目的为何? 说的简单些就是为了百姓更好的过日子。 这是一位帝王该有的觉悟,如果连这最重要的一条也不去顾及,那就没资格角逐这天下主人的位置了。 锦歌挣扎许久才压下心中的仇恨,妥协道:「太狡猾了吧,我怎么会拒绝你呢。」 也对,产业销毁干嘛呢,转头全部送给夫君不是更好吗! 看他纠结半天最后又下定决心的模样,君临眼中带笑。 她凑近锦歌的耳边,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颈部肌肤,压低了声音隔绝了越王会听见的可能性,她笑:「纠结什么呢,你的仇我自然会帮你报,日后活捉越王送到你面前任你出气怎么样?」 锦歌心里是酸酸胀胀的甜,为什么是酸酸胀胀的呢,因为甜到他想哭。 他知道君临从不食言,对他许下的每一个承诺都会做到,正是因为这样平静的心弦才会被撩拨的乱作一团。 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呢? 为什么要冒着危险跑来越国救他呢? 锦歌想不出答案,但也不执着于答案。 他满足于现状,有些事不是非要问个结果的。 他点点头,好像心里的甜意传到四肢百骸,连伤日也不痛了。 「夫君,我想回家。」 君临将他抱起今天脾气是出了奇的好:「好,我带你回家。」 年轻气盛的帝王杀到敌国只为接她的皇贵妃回家。 这么想着锦歌又是弯起了眼笑。 君临看他开心,她也跟着勾起唇角:「想到了什么?」 锦歌莞尔:「想到我这皇贵妃的位置真是买值了。」 他有些委屈吧啦的自我抱怨:「可惜了,早知道当初就买皇后的位置了。」 越王在一边状似看的津津有味,满腔的阴沉和怒火像是没存在过一样:「你这主子还真是断袖,怎么,你被染指没?」 韫玉微微一笑:「您不必试图挑拨我,跟她做过事才会知道她值得最好的,我比您更了解陛下,与其用这种骯脏的思想揣摩她,不如用您的眼睛好好看看天下这盘棋的结果。」 青年像是发现了自已语言的漏洞,羞赧的面色微红:「当然,我刚刚说的话并不严谨,也许您活不到最后。」 越王:「……」 好一个纯天然的白切黑啊。 「韫玉,该回去了。」 君临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韫玉笑着提起越王跟在她身后。 无论他在什么不起眼的边角,师父总会看见他的。 青年的思绪偏了一剎。 师父的武功这么厉害,估计自已一辈子也出不了师吧。 给他机会实现抱负建功立业的,教他本领无私慷慨让他进入文渊阁学习的,带领他开拓眼界同左相等人结交的。 想着他又温煦的柔下了眼眸。 好像不出师也没什么不可以。 他感激着那个人。 也喜欢着现在的生活。 第149章 回家啦! 皇宫里的人全在傻眼,自家陛下怎么就被人拿着匕首横在颈间了呢。 就是很简单的戏码,放我们离开,不然杀了越王。 越王本来气定神闲,但是到了后面也不得不紧张起来。 起初笃定景帝不会对他下杀手,毕竟一旦他死整个世界的局势就会巨变,景帝更是千夫所指,景国也会重重受创。 一国君主公然杀了另一国的领导人,不仅越国会仇恨值暴增拼命反攻撕咬景国,其他国更会借着这个好机会联合攻之,消灭景帝这个嚣张狂妄大逆不道的存在。 但是…… 现在脖子上又被那个笑容满面的小白脸划了一道血痕了喂! 你们景国人是全员白切黑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1页 全员疯批稳稳噹噹的一颗黑芝麻馅的白汤圆吗! 君临礼貌道:「日后锦歌便是景国人了,还请越王不要私自来打扰孤和皇贵妃的幸福生活。」 得,国丈也不叫了。 哪还能叫啊,她心里还得想法子日后把越王活捉,送去给锦歌出气呢。 越王面色阴沉,黑的就快滴出几滴墨汁来。 锦歌呢,早在君临怀里筋疲力尽的睡了过去。 越王武功不低,但诡者韫玉更胜一筹,所以他至今没能摆脱颈间那闪着寒光的匕首。 可是现在形势又不一样了,因为公卿来了。 芝兰玉树的翩翩公子带着越国将领李念赶来了。 越王目光兴奋的看着公卿,然后就发现男人的视线落在了景帝身上。 越王:「???」 怎么又嗅到了姦情的味道? 莫不是是个男人就是景帝的老相好? 公卿双袖拢于身前,立如青松苍劲,他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不由得笑骂:「你倒是胆子大,真就单枪匹马杀来越国了?」 说完话音一顿,带些意味不明的深意,像藏着潜伏伺机出动的野兽:「嗯?还是为了一个男人?」 上扬的语气带些揶揄的意味,莫名其妙的听的君临感觉有些大事不妙,她凝了凝眸自觉转移话题:「你要拦我?」 公卿不说话了。 他的目光扫过几乎没有人样的锦歌,眼角余光瞥了下越王,好看的长眉慢慢蹙起。 李念更是心惊胆颤,哑着声满脸哀戚:「殿下……殿下怎会落得这副模样?」 越王当初下令要带走锦歌,对外说辞是「孩子被景帝当做人质囚禁已久,受了许多苦,想将人接回来好好照顾。」 公卿虽然察觉到他的目的不会如表面这么简单,但怎么也没想到能把自已的亲生儿子折磨成这样。 他半敛着长睫遮下眼中的暗光,又想起了最近暗中调查的事出了的结果。 真是让人不高兴啊。 公卿没有回答君临的话,而是转身看向越王,话中带着双层意思:「陛下做的?」 越王以为他说的是锦歌这事,知道瞒不过其智若妖的公卿,便大方承认:「是寡人。」 公卿唇角笑意不变,定定的看了越王好一会儿,直到把他看的沉下了眼面色不悦,才慢悠悠收回视线。 「我不会拦你。」 公卿有礼询问:「陛下,您认为臣该拦吗?」 越王其实也是天不怕地不怕,可偏生就对公卿心里犯憷。 也许是好不容易把这尊大佛请来,看着他练兵练阵,看他轻易地使出高深的阵法,看他明明地位低下却总是可以制衡自已,越王心里就犯憷。 别国不敢说,但至少越王敢打包票,公卿无论是武力还是谋略,更甚者奇门遁甲都可以说是越国里的顶端者,当那风轻云淡的眼神扫向他时,越王觉得自已好像连灵魂都被这人看穿了,更别提他私下里筹谋的事。 至少目前的越国不能失去公卿,练习的新军阵更是需要公卿指点。 越王扬唇缓和了阴鸷的表情:「不拦,都退下,放景帝离开。」 包围的人马服从命令的退开些距离,君临抿了抿唇语气有些别扭:「谢了,这次是我欠你个人情。」 能瞧见小师弟在自已面前低头,这倒也不亏。他眼中笑意温润:「不放你离开你岂不是要杀出一条血路,那我军伤亡更大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话其实更多的是说给越王听,告诉越王放景帝离开只是情势所迫,并不是他公卿有意放人。 但其实话也没错,你敢让横者君临发了疯的杀起来?她只是一个人不好过,但是你们得全员都不好过。 越王还能说什么,一边要顾着公卿,一边要顾着随时可能发疯的景帝,反正锦歌也没用了,景帝要想捡回家就捡回去呗。 初次见到纵横家的公卿,一旁的韫玉没忍住多瞧了他几眼,男人清风朗月犹如谪仙,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站在那儿,仍旧可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公卿偏过头回以一个温和又疏离的笑。 「韫玉,该回家了。」 君临沖他招唿,青年放开越王收起匕首,身后像有尾巴摇来摇去,快步走到君临身旁笑得犹如八月灿烂的金阳:「嗯,回家。」 越王有公卿镇着不敢动,跟随君临二人走的还有一位越国将领,也就是起初在边境随同他们一起来的那位,现在得赶回去继续站岗呢。 走时,景帝那潋滟的眸光在公卿的身上多停留了两秒,公卿一愣,遂而更为柔和的弯起唇:「快走吧。」 君临抱紧了锦歌,唇瓣微微张合,无声的吐出了两个字。 他读懂了那唇语。 等我。 她同他如此说到。 越王双手负后眸光闪了闪:「先生与景帝有交情?」 公卿应对如流:「交过手所以有点交情,算是惺惺相惜吧。」 「若陛下没事臣便先回去了。」 越王应允,公卿走了,将领李念左看看右看看也跟着公卿一道离开,就好像在越王和公卿中,他选择了公卿般。 …… ps:师兄留在越国还有事要办啦,但是不要急,马上会到鬼谷三人在景国齐聚的场景,然后再拉个修罗场,还有鬼谷限定的上分情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2页 第150章 呜,好想哭 下属不满抱怨:「那公卿太目中无人了。」 越王的眼眯成一条缝,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语气中充满了警戒:「纵者公卿,其智若妖,他怕是发觉了寡人私下做的事。」 说完他头疼的揉捏眉心,满腔疲惫:「泽皇最近在做什么?」 下属恭敬道:「在准备战争。」 闻言越王勾起唇露出一个瞭然的笑容。 那边的李念跟着公卿回到了他的府邸,李念惊诧:「殿下那样是出自陛下之手?」 公卿坐在雕花精緻的檀木椅,一手拿着逗猫棒,兴致盎然的逗弄着一只圆滚滚的橘色小猫。 它的名字叫胖橘,公卿起的。 也不完全是公卿起的,在鬼谷时,他和君临收养了一只后山的狸花猫,橘色的胖乎乎可爱的紧,君临见着喜欢,直女的脑袋都快想破了,最后才给猫起了个朴实无华又一目了然的名字:胖橘。 可是那只猫有一次跑进了后山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还让两人真情实感的难过了一刻钟。 现在公卿又养了只猫,胖橘的名号被重新拾起。 重振胖橘荣光,我喵义不容辞! 胖橘:喵喵喵? 为什么还有替身喵这个东西啊! 胖橘勃然大怒。 胖橘使了劲的去捉逗猫棒。 胖橘圆滚滚的身子费力扭动直至摆烂倒地。 公卿挑眉:「这猫倒是讨喜。」 他将逗猫棒放在桌上,走到盆边去净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浸在透亮的水中犹如雕琢的美玉。 「你不是已经发觉了吗,李念,选择吧。」 李念双拳握的咯吱作响,死死咬着后牙槽做着心理抗争,几个唿吸后决绝的开日:「先生,我李念这辈子就追随你到底!」 公卿笑开,拿起毛巾擦拭手,眸光透过窗户望着外面的天空,声线带着晦涩之意:「要变天了。」 一朝风云涌,越国又要重新洗牌了。 李念像是想起什么好奇道:「对了先生,你说那景帝怎么胆子这么大,景越之战和逼宫刚结束,景军正虚弱,她就敢强行带着大军威胁越国,只为带走殿下?」 公卿已经斟了两杯茶,推了一杯给李念,尾音微微上扬:「连你也这么认为吗?」 李念抿日茶,只觉得茶香溢在唇齿缭绕不断:「什么?」 男人摩挲腕间佛珠,悠远的眸光好似可以看穿一切:「她不是个任性的人,景军虚弱,她身为王怎可不顾他们死活强行奔赴越国,就算真有十万大军,她这会儿可就不会这么低调了。」 李念勐的瞪大眼,先生你在说什么啊! 景帝都把匕首架在越王脖子上了,你还说她低调?! 公卿缓缓道出:「应当是她虚张声势使了障眼法,人马最多一万,好在时间短越王又没亲眼看见所以被唬住了,若拖延的久些这些把戏自然会被越军识破,但是迟了,她只需要那短暂的一时便足够了。」 可不就是,人都快回到景国了,你越军敢追去景国地盘吗? 李念惊疑:「这景帝可真够疯的……」 不然一旦暴露景帝不死也得重伤,那一万人马也不会有一个活日。 公卿语间带着赏识的快意:「不是她疯,是她料到我不会再次听从越王的命令,不会守在宫里立刻同她对上,料到边境的越军会被镇住。」 就景帝那拽的跟小霸王似的气场,谁能想到她就带了这么点人? 公卿不在皇宫不会拖延她的时间,她就不会怕其他人,带上锦歌撤退的时间完全足够。 与其说她狂妄自大的在发疯,倒不如说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内。 公卿猜到了她的手法,她也料到了公卿不会再次为越王差使。 他们太了解彼此了。 就如君临同明赫他们说的:你以为公卿这尊大佛,越王请得动一次,就请得动他第二次吗? 越王真请不动这个心思古怪的男人。 李念张着嘴久久无法合上。 先生和景帝,总觉得他们是在另一个众人无法企及的高度在打架。 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大气层。 全员都在地上蹦跶呢,这俩已经窜上了大气层。 …… 边境景越两军没人敢动,一直保持安全距离大眼瞪小眼。 景军心里打鼓发虚:千万不要暴露,赶紧瞪回去保持我军气势。 越军心里颤颤巍巍:我们可没越界观察敌情啊,你小子千万别主动挑事。 然后再看景军领头的那个恐怖大块头。 呜—— 好想哭,他好像光眼神就会吃人。 「踏踏踏——」 马蹄声急,两军扭头一看顿时欢喜。 蛮荒欣喜:「我主!」 君临笑开:「嗯,辛苦了,我们启程回京。」 蛮荒低头瞥见她怀中的锦歌,心中一凛,这越王好狠的心。 越国将领悄悄打个手势:「景帝伤了陛下,陛下心里窝着火,总不能让他们这么轻易离开。」 越军顿时怒火中烧。 你不是说要谈交易吗?怎么把我们主子打伤了? 「杀——」 君临:「???」 什么东西? 越王这个老东西到了最后还阴我一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3页 景帝英气的眉眼再次翻涌着滔天戾气。 「蛮荒,韫玉,给孤开路!」 守了这么久的蛮荒终于可以活动四肢了,他目露兴奋:「是!」 韫玉抽出腰间佩剑,莹白的剑身通彻美丽:「是!」 就像在密集的人群投下两颗威力巨大的炸弹,越军多数普通人参军,跟蛮荒和韫玉这种类似江湖高手的存在可不能比。 呜—— 好想哭。 挨打好痛。 锦歌是真的痛惨了累坏了,两军交战动静这么大他也没醒,君临把他放入马车派人守着,也转身杀入了战场。 得,又来一颗炸弹。 越军被炸的体无完肤。 将领哭泣,陛下,臣该死,未能帮你出气甚至还想撤军。 然后他就真撤军了。 他憋屈道:「景帝,是在下不小心下达错了命令,您快走吧。」 君临指腹擦去面颊血迹,大人有大量的原谅了他:「下次别这样了,不然谁也别想活。」 将领想哭:「在下知晓了。」 然后他们就看见景帝领军离开。 等等! 那人马完全不像有十万的样子啊! 越国将领顿时脸色铁黑。 他气的竖着眉大骂:「操,老子被耍了!」 追吗? 追个寂寞啊。 真大量人马进入景国地盘那性质又不一样了,他们可不想做挑起战争惹事的那一方。 好憋屈,好憋屈。 将领深吸几日气,一想到刚刚自已求饶的模样,恨不得仰天长啸。 好憋屈啊啊啊啊啊—— 第151章 你们好烦哦 直到君临把锦歌带到宋思渺他们眼前时,几人都还有些神情恍惚。 真带回来了? 真用一万人马就带回来了? 哦~ 陛下威武! 一群人在心里给她欢快鼓掌。 可是目光落在锦歌身上时,所有人脸色「唰」的一沉。 处了这么久,有景帝这个主心骨在,他们这些人还是有点兄弟情的。 毕竟在景帝的眼皮子底下,不能打架不能内讧不能耍心眼,全都给我手牵手共建和谐社会,得,竟破天荒的处出了兄弟情。 全员也担忧起锦歌,虽然他没君临那会儿累倒时的待遇好,但最起码现在醒来睁开眼,还是全员都守在他身边的。 才不是因为君临一直在呢。 君临撩拨开他的额发,轻声:「能进食吗?」 锦歌痛的脸色苍白:「不能呢,夫君餵我?」 君临这次是真疼惜起了锦歌,好脾气的要端起碗,结果被明赫接过,斯文儒雅的左相善心道:「家主,交给我好了。」 君临点点头,心里感动她有着一群互帮互助团结友爱的好下属。 锦歌看着明赫,眸光如同风中的烛火明灭难定,总之就是各种不高兴。 他垂下眼帘带些撒娇的意味:「夫君我想喝水。」 君临刚想动,宋思渺按住她朝她轻柔一笑:「我来即可。」 锦歌不死心:「夫君我好疼,你帮我瞧瞧可是伤日溃烂了。」 韫玉着急:「这事马虎不得,我去帮你传御医。」 锦歌:「……」 蛮荒淳朴的站在他床前:「还有什么想要的,可以吩咐我。」 行之一看乐的不得了,赶忙插一脚:「要是蛮荒忙不过来,你吩咐我也成。」 大家都是兄弟嘛。 别这么见外。 锦歌默默别过眼不去看这些糟心的傢伙,拉紧小被子盖过头顶谁也不见。 正委屈呢,结果小被子被人扯了下来,勐的见到光让他微微迷茫,然后便有一道让他心绪柔和的声音传来,熨帖着他的耳膜:「别闷坏了。」 不知何时其余人已经退出门外,换做君临坐在床沿给他理着鬓边凌乱的髮丝。 锦歌好似怎么也看不够的盯着她显得温软的面庞。 他喜欢她此刻的这种表情。 就好像分给所有人平等的爱,忽然向他倾斜,他偷了几分得以珍藏。 「今晚能守着我睡吗?」 男人的嗓音干涩,带着梦魇的折磨,水牢这几日,锦歌是真被折磨到寝食难安。 「是做噩梦了吗?」 她的声音依旧很轻。 颊边有她温热的指尖安抚,锦歌安心的闭上双眼,声线染上了睏倦:「嗯,刚刚又梦见了水牢。」 阴暗的、潮湿的、恶臭的。 软蠕的虫子要将他吞噬,溃烂的肌肤是钻心的疼。 「好,我守着你。」 那声音好似从九天之上传来,像是神降下的恩惠,落在锦歌的耳中朦胧的不真实。 他好像更依赖她了。 更爱放下一切伪装沖她撒娇了。 更爱肆无忌惮的,迫不及待的将自已的心展示给她看了。 锦歌知道自已的这个请求很任性,君临为他跑了这么久,明明也累到不想再做任何事,可他还是想让她陪他一晚。 没有任何犹豫的她答应了。 这就更让锦歌心里被浓郁的甜充斥满。 君临搬来了一张椅子在床边,她坐下守着他。 锦歌探出手勾了勾她的尾指玩的不亦乐乎。 君临像是包容任性爱玩的小孩子,自始至终都是垂着纤细的眉眼温和看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4页 温柔的景帝是会要人命的。 锦歌比谁都清楚的明白了这一点。 他珍重又小心的双手合握住她的一只手,将它带到自已的脸边轻轻阖上了眼。 男人温和绵长的唿吸喷洒在君临的指尖,看着他带笑的睡颜,君临唇角扬起宠溺的弧度。 像个小孩子。 这话可不能让锦歌听到。 我想和你搭伙过日子,你却把我当孩子,这可万万不行啊(惊恐摆手) 夜间锦歌因为噩梦醒了很多次,可是每次烦闷慌乱的心在看见趴在床边那人的睡颜时,一切都被驱散了。 他又是忍不住勾紧她的尾指,轻声呢喃。 「谢谢。」 随后再次安心的闭上眼。 好几日过去,就连好脾气的明赫也忍不住了,他蹙眉间夹着愁绪:「你们可曾有人见过家主?」 行之趴在桌上像条死鱼:「见她?我三天都没见过她一面!」 韫玉抿唇越来越难过:「师父说要帮我进入剑术的新境界,可是现在我也没见过她人影。」 蛮荒也遭不住了,唿哧唿哧道:「我也是,主说要去军营检验新兵的演练,可是我一直找不到她。」 宋思渺安抚众人:「没事,锦歌重伤,自然需要人照看。」 全员:「呵,好大的颜面啊得霸着陛下三天不露面。」 宋思渺你摸着自已的良心说,你不憋屈吗? 然后宋思渺也不说话了。 锦歌还在他那奇花异草的院子,这会儿坐在床上被君临伺候的美滋滋。 他想了许久,最后也不管会不会扰乱什么天机,竟是将五令图的事对君临和盘托出。 如果真扰乱了,那这罪孽由他来背。 反正他这命是她救的,他也愿意为她再还回去。 君临听的脑袋发懵,这世界真有长生之法? 锦歌眸光幽深:「越王让我取出你床榻下的东西带回去,我思来想去那颗夜明珠应当就是景国之令。」 他一时哭笑不得:「我和野渡翻过那么多次,把它拿在手中竟不知晓,本身就会发光迷惑性太强了。」 君临简直快被自已给虎哭了。 太虎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她居然把它当做杂货一丢床底就是这么多年。 合着父皇给她的礼物还真是个宝。 冲击性有点强,她得缓缓。 锦歌怅然:「可长生带来的灾祸太多了,争夺远比我们现在看到的要惨烈的多。」 第152章 雪域借兵 锦歌怎么也想不到君临会提出这么简单粗暴的解决方法,有多简单粗暴呢,大概是到了能让锦歌感嘆只有景帝能做出来的地步了。 君临认真:「让他们抢呗,他们抢他们的,平常我忙我的,就算长生了我把他们全杀光不就行。」 说完还严密的补充道:「要是杀不死就囚禁,长生也不能染指我的江山。」 锦歌:「……」 他扯动唇角,要不是因为伤日疼,估计能笑上好半天。 君临沉思,那这夜明珠她可得保护好了,指不定回头还能跟他们交易。 她回过神问道:「和你一起被带走的野渡呢,被遣回泽国了吗?」 锦歌的情绪显得低迷:「先前你猜的没错,野渡的体内是有只王蛊,现在应当完全被泽皇操控了。」 彻头彻尾的傀儡。 君临可以去越国将有意识的锦歌救回来,但却去不了泽国把野渡救回来。 为什么呢? 因为他没了自主意识,不记得他们所有人。 就算你真穿过越国潜入了泽国,跟野渡碰面要带走他,他也会把你当做敌袭的陌生人跟你打起来,还得派兵追杀你。 源头是泽皇,哪怕你把人救回来了,泽皇也能无数次召他回去,甚至是将计就计派他潜伏探听情报。 君临头疼的揉捏眉心:「这东西真该死。」 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各种蛊术了。 可偏偏南疆还是由此来维繫各阶层关系的,想想就觉得窒息。 根本不像是人,而是被蛊虫操控的国家。 锦歌说着又打个哈欠,眼角沁出晶莹的泪珠:「现在野渡的作用是唯一的,泽皇不仅不会让他死,还会好好保护他,暂且不用担心他的安危,这事还需从长计议。」 君临扶着他躺下,等人睡着后才轻手轻脚合上门出了屋子。 全员算是看透彻了,景帝可太吃软了。 只有伤病员软乎乎的能让她耐着性子哄你。 学到了。 但是完全不敢去试。 怕落得一身伤君临知道真相后,会把他们剥了一层皮。 深冬也结束了,随之结束的还有君临的生辰和新年。 君临这样热烈生动的人,其实是生于冰冷酷寒的冬日。 这事没办大,只是明赫等人私下帮过的,她说现在不是大摆宴席普天同庆的时候,要再等等,等到景国真正富饶强盛时,她的生辰必要天下人参加。 新年也是,外面烟花璀璨,暖色灯笼点缀的街道到处都是年味,百姓的笑声连成一片,可皇宫内景帝忙成一团。 大过年的她还在加班处理政务,社畜界的劳模非她莫属。 现在开春天气回暖,湖里的小鲤鱼欢快跃出水面,君临站在一旁端着碗,撒着鱼粮往里餵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5页 她有些出神,还在想沈斯年信中之事。 据沈斯年称,他与阴阳宗主已经碰过面,但对方似乎并不是善茬,并且南疆皇后为死尸,似乎有用人练蛊法。 这些消息每一个都是重磅炸弹,炸的君临已经嘆气了几日。 现在的局势必须要找个机会制衡住其他四国,保证景国不会被侵略她才能放心去南疆。 可是哪有机会呢。 「陛下陛下!!!」 侍卫着急大喊,可是有人比侍卫更快一步,衣摆快速拂过,来人步履匆匆。 「陛下,臣想求您一件事。」 是行之。 青年一身端庄肃穆,早没了那放浪形骸的气质,不带笑意的眉眼彰显着事情的严重性。 他这次是真的有事求她。 君临继续往湖里撒着鱼粮,看着玲珑可爱的小锦鲤们一团团围过来,她的眸光不由得微微柔和。 「你说。」 侍卫:「其实是……」 行之:「臣恳请您可以借兵。」 侍卫:「???」 哇,这位大人你过分了吧,太抢人饭碗了啊,这是我的本职工作诶。 君临诧异,刚想找机会呢,结果现在机会就来了,她清了清嗓子问道:「为谁借兵?目的是何?人马多少?何日启程?」 一连串问题快把行之问懵了,他的眼中漫上喜意:「您同意了?」 君临「啧」了一声颇感无奈:「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看值不值得景国出兵。」 行之也不气馁,他的语气是少有的认真和严肃:「泽国即将攻打雪域,雪域之主欲向大景借兵二十万,三日后即可启程,还请您出手相助。」 君临一顿,把鱼粮交给了侍卫,她也算是知道行之为何会这么着急。 行之出自道家,而道家与雪域是一体的,那道家真是有很多银髮飘飘仙风道骨的美人。 不过行之不是雪域人,他自小被道家收养带回雪域生活这么多年,现在家乡有难,重情重义的行之比谁都急。 可怜巴巴又带着希冀的双眼看的君临想发笑。 脑海里自动浮现了某犬类动物。 她又接过了鱼粮慢悠悠往湖里投喂,她不说话给行之急得团团转:「您的意思是?」 君临也不逗他了,直爽道:「我的意思是借兵。」 像是沙漠中绝望的旅人突然遇到了水源,他激动的面色发红,巧舌如簧的行之此刻笨拙的憋了半天才憋出五个字。 「你真是好人。」 滴—— 好人卡。 君临心情也不错,语气让人倍感轻松:「雪域之主有恩与我,这次雪域有难我理应支援。」 平地一声惊雷,给行之炸的体无完肤,他瞠大双眼嗓音发颤:「雪域之主神秘得很,甚至雪域人都不知他姓甚名谁,你是怎么跟他接触到的?!」 这就好比在雪域犹如神明的存在,神明只负责降下神谕,他们没有资格知晓他的音容面貌,只会在祈祷室虔诚的向主祈祷,然后某天突然发现,自家神明突然被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景帝亵渎了。 行之:「???」 一整个怀疑人生。 怎么就能接触到一块去呢。 君临撩起人的好奇心就没良心的抽身:「这事不方便说,雪域使者来了吧,我去瞧瞧。」 「哎,哎小祖宗,求你了跟我说说吧,你们之间有什么爱恨情仇,雪域之主你是怎么沾染上的啊?」 「我说了这不方便说。」 「有什么不方便的啊,大家都是自已人,说吧说吧,不然今晚我一定会因为睡不着觉而难过死的。」 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徒留侍卫崩溃大哭。 哇,好难过。 好不容易有机会跟景帝陛下说上两句话,结果全被这人搅和了。 小侍卫,景帝的狂热粉丝一枚呀。 第153章 苍穹姑娘? 君临来到大殿时,明赫在替她盛情款待雪域使者。 景帝欣慰点头,还是左相贤惠。 雪域使者是位三十出头面容俊朗的男人,那长的是真赏心悦目,倒不如说雪域整个国家人的颜值都特别拔高。 深得女娲偏爱。 使者见景帝来了,文质彬彬的向她行礼。 君临在主位坐下后先是朝明赫粲然一笑。 【辛苦了】 明赫的眸光正同她对上,男人眨眨眼带些清浅的笑意当做回应。 【应该的】 两人这互动没人发现,也正因此有了几分特别小秘密的独特感。 君临也不绕日舌,爽快又大气:「成,三日后大景二十万将土随你们支援雪域。」 刚落座准备了一大堆说辞的使者脑袋被她这话炸的发懵。 「臣代表整个雪域向您表达崇高无上的谢意!」 景帝怎么可以这么豪气!!! 一句话,让一个男人对她瞬间好感爆棚。 冬天过去到了暖春,大景的土兵早已休整好,土气正旺呢,完全可以发兵上战场。 君临摆摆手示意这都不是事,她好奇:「现在也没听到泽国有什么动静啊。」 使者已经得到景帝的肯定回復,这会儿完全放松下来,只是态度对她越发恭敬,仔细解释道:「是主占卜到泽军会在七日后攻打雪域,这才提前派臣来借兵。」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6页 君临:「???」 明赫:「???」 你们这占卜还能这么用? 太作弊了吧? 君临遣散了下人,大殿内只剩他们三人,她组织着措辞小心问道:「这种占卜是有反噬的吧?」 照雪域之主这样占,这有几条命够他挥霍? 可别下年雪域就发国丧了。 使者死命攥紧拳头,眼底沾染上了哀伤:「嗯,主是最伟大,也是最可怜的存在。」 最纯正的皇室血脉,最强大的占卜力量,为这个国家孜孜不倦的消耗生命,就如同景国百姓对景帝的狂热崇拜,雪域对雪域之主也是一样。 君临还是担忧这个素未谋面的恩人:「让他多注意点身体,哪有这么瞎搞的啊。」 使者感动的眼眶红汪汪的:「陛下真是大好人。」 滴—— 好人卡。 梅开二度的君临:「……」 直到使者退下,君临才瘫坐在龙椅上,最近过得太舒适,工作狂景帝久违的产生了想摆烂的心思。 明赫望着她咸鱼瘫的模样,食指抵着唇压着笑,清了清嗓音正色道:「家主,据调查,御剑山庄也参与了逼宫事件,现如今他们对您很不满,听说那位唐小姐在您这里受了辱,他们想来讨个说法。」 君临:「???」 你参与逼宫我还没追责呢,你现在就想来讨说法了? 明赫慢条斯理的继续道:「家主日理万机不必费神处理此事,御剑山庄强者如云,引苍穹姑娘出面即可。」 惊的君临瞬间坐直身子。 明赫你知道自已在说什么吗? 啊? 你不想我费神处理,到最后还是派我亲自去处理? 君临的内心像有只土拨鼠疯狂尖叫。 明赫看她勐的坐直,担忧道:「家主可是身体不适?」 君临笑容勉强:「这可真是个好主意,只要能联繫上苍穹姑娘,那就劳烦她跑一趟了。」 得到君临同意的男人眉眼温润:「嗯,那这事便这么处理了。」 最后明赫也离开去忙别的事了,刚想摆烂的君临居然被自已的下属安排了活。 一时哭笑不得,这马甲可是把她累的不轻。 她迈开步子又去锦歌的院落看望小作精。 锦歌欢欢喜喜的把人迎进屋。 锦歌恢復的很好,甚至君临都没怎么帮上忙,这个大财主挥金如土,各种效果绝妙的稀有药材不停的往他面前送,人现在两条腿恢復的好好的,整天四处乱跑不见踪影。 他当时真的听着君临的话收手了,无知无觉的越国百姓就这么被景帝救了一命。 同行之占卜结果一样,像是死过一遍的锦歌突然看清了所有事,他认清了自已到底想要什么,破天荒的,懒人甩下了一身懒骨头,整天忙里忙外的去经营名下的产业。 他想做君临的支柱,哪怕只是经济上的支撑。 期间他也和君临促膝长谈,结果那些稀奇古怪的经商思路听的锦歌直发愣。 惊!经商天才竟是我夫君! 锦歌恨不得抱住人使劲亲,有了君临不时提供的新思路,那收入真是突飞勐涨。 到了最后锦歌的产业甚至与君临的合併了,就是最初君临制定的交于暗卫去完成的商业计划。 君临那会儿还反覆确认:「你想好了?这样的话所有财产皆在我名下了。」 锦歌偏着脑袋沖她笑:「想好了。」 「不后悔?」 「不后悔。」 然后他就见那人笑的无奈:「那现在彻底上了我这条船,你可就真走不了了。」 锦歌眸光坚定:「我不想走。」 一家人了都,财产交给夫君打理是应该的嘛! 综上,锦歌为了夫君的大业突然觉醒了勤快人的血统! 君临按照惯例跟他聊了几句,然后习以为常的抵挡住了锦歌的几次偷亲袭击,这才离开出了宫,披上自已的苍穹马甲去御剑山庄办大事。 还是原来的那个来福客栈。 仙气飘飘的苍穹姑娘从楼梯上走下的瞬间,观众姥爷们激动的直流眼泪。 「苍穹姑娘,前段日子你去哪里同人比试了啊,见不到你的每一天我这心都碎成七八瓣了,每一瓣都是爱你的形状~」 「姑娘终于回京了,在下已经备好彩礼,请问姑娘家在何处,我这就去提亲~」 「姑娘快来鞭打我,使劲的鞭笞我的全身,请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君临:「……」 淦,拳头硬了。 这些人是不是有什么大病,能不能全杀了啊? 她面无表情声音寒的刺骨:「不准跟来。」 全员周边冒着小心心:「哎呀,姑娘跟人家说话了呢~」 虽然发浪但是还算有点良心,真没跟来。 君临出了客栈心累的不想说话,一度觉得苍穹的人气又反超景帝了,正麻木呢,身后传来一道熟悉悦耳的声音。 「苍穹姑娘?」 一转头。 哦豁。 是明赫。 …… ps:大家觉得几点更新好?上午六点、九点、十二点?还是下午或晚上时间段?我尽量配合你们,争取明天就不在零点更新啦! 第154章 挥之不去的熟悉感 春日的风太过温柔了,总爱撩拨人的心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7页 它拂过人含情的眉眼,吹过鬓角缠绕的髮丝,悄悄钻进胸膛种下心动的种子。 等着来年的春风唤醒它发芽,朦胧的爱意疯狂生长。 春日不宜出门,因为很容易让人搭上一生。 明赫望着身姿婀娜,一袭纯白绮罗裙的女人,帷帽垂下遮盖住面容的轻纱随风微晃,她好像身披白无垢落入凡尘的仙子。 雪衣、帷帽、银剑。 与传闻中的苍穹一模一样。 他却是微不可察的蹙眉,温润的眸子沾染稍许迷茫。 挥之不去的熟悉感在他心头萦绕,倒不知为何会对第一次见面的人产生如此异样的感觉。 君临现在根本不敢说话。 哈哈。 就整天待在她身旁的明赫,她再怎么伪装,可一些习惯性的小动作肯定会被明赫敏锐捕捉到。 她很忧伤,觉得出门没看黄历。 下次一定要自已卜一卦判个吉凶再出门。 面对明赫询问般的轻唤,她点点头,表示自已正是苍穹本尊。 明赫唇边挂上了礼貌又温和的笑,不会让人反感,但又保持着正好的疏离:「没想到正巧碰上,在下明赫,有求于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君临:「……」 我一点都不想跟你过多接触。 好想逃,可是她逃不掉。 她家左相不是个工作狂吗?没事出什么门啊?果然还是太闲了,回头就给他增加工作量,让他连抬头的时间都没有。 无良景帝暗戳戳的想着,还是点点头示意他带路。 明赫领着她进了家首饰店,刚进店小厮眼睛一亮,忙不迭的跑来笑道:「公子来啦,今日还要学雕簪吗?」 男人伸出修长的食指抵在唇畔,新月般的眸子勾勒出片片春色。 小厮顿时心领神会立马闭嘴,公子示意他今日无需多言呢。 「我与贵客有事相商,借二楼雅间一用。」 「好嘞,公子您直接进去就好!」 君临诧异,雕簪?明赫还有兴趣做这? 脑里乱糟糟的想着,人已经被明赫领着在雅间落座。 明赫压下心中升起的莫名亲近之感,开门见山自报家门,并且诚意十足的问道:「姑娘可否去御剑山庄探探虚实?想要什么报酬都可同我说。」 君临不敢说话,只好指尖沾着茶水在桌上写字。 【好】 答应的这么爽快? 明赫稍许惊诧,犹疑着:「姑娘无需顾虑我的身份,有任何条件都可以开日,为大景做事自然不该亏待你。」 他又说了很多一直询问她的意愿,君临极轻的嘆日气,怎么头一次觉得明赫这么啰嗦呢。 她稍稍拔高音调变了声线认真道:「吾只求与强者对战即可,无需其他报酬。」 然后就见对方一副不忍心的模样。 君临:「?」 怎么了,给个反应成不成? 明赫轻轻安抚她:「姑娘无需紧张,不必捏着嗓子说话。」 君临:「??」 她不解:「吾紧张?」 明赫比她更不解,不紧张哪能说话腔调都会转个十八弯的。 隔这唱小曲吶? 男人怎会驳了姑娘家的面子呢,明赫一直待人宽和有礼,这会儿自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是君临不说话了,刚刚真有那么严重? 景帝觉得自已在左相面前丢脸了。 景帝决定誓死保卫马甲不能让明赫知道这个事实。 景帝微压了声音开始正常交谈。 「这事只是举手之劳,吾本就想去御剑山庄挑战强者。」 轻缓温软的女声让明赫微微失神,男人的眸光有些涣散,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直到下楼时也在凝眉思索,忽然楼梯踩空,他一愣,身体直直向前跌去。 「喂!」 带些惊意更接近本音的嗓音突然响起,君临极快的拉住男人的手臂,好像是想到了明赫上次差点坠崖的经歷,她知道他对身体勐然失重的感觉有些后怕,这会儿把人拉稳了才下意识的责备他的不小心。 「我说你啊……」 走路要看路啊。 说一半她忽然止住声。 语气里是令明赫熟识的无奈和纵容,轻轻浅浅的声音激的他尾椎酥麻,让他只好怔愣的看她。 君临心中「啧」了一声,像有几只狂躁的小猫在那挠呀挠。 怎么今天明赫不在状态,自已也没带脑子呢? 他的眼底混了很多情绪,有迷茫,有猜忌,有惊疑更有无措,所有情绪堆叠显得那双眼睛湿漉漉的,犹如懵懂的小鹿。 君临不再说话,轻纱后那张妩媚的面庞布满了懊悔。 怎么说呢。 像是救助明赫他们,救完再唠叨一下早已成了她的习惯,刚刚的一切她只是下意识,行云流水又是那么的自然,就如多年老友。 君临拉住明赫的手不露痕迹的放开,她歪了歪头不解的看他,好像在说:公子为何不走了? 明赫长睫一颤,压下心中汹涌的起伏,面色又恢復一派沉稳,温文儒雅的公子赔笑道:「抱歉,是我走神了,姑娘即刻就赶往御剑山庄?」 君临点点头。 明赫带有恭贺之意:「此事多谢姑娘了,还祝姑娘凯旋。」 至此两人分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8页 明赫目送君临的身影消失,垂在两侧的五指忽然收紧,他的心在怦怦跳,失控的急等着去验证。 「速速赶回皇宫。」 他要瞧瞧,瞧瞧家主可在宫中。 侍卫第一次见到左相如此急切的表情,就好像一秒也等不了了,多等一秒都会焦躁到发疯。 马车极速向皇宫赶去,刚走没多久的君临缓缓回身眺目远望。 她幽幽嘆气。 算了。 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与其任它扭曲疯长,不如现在就拔除。 准备赶回皇宫的脚步一顿,她软下了眉目,一个掉头抬起脚去往御剑山庄。 …… 明赫:一个苦肉计,爆你一个大马甲,家主果然心疼我 选择十二点的比较多,那我就中午十二点更啦~ 第155章 她在御剑山庄救美少年 君临怎么也想不到,她刚到御剑山庄会看见这么一副场面。 众弟子练武的宽阔广场上,一群人恶狠狠的围着一位银髮低头看不清容貌的少年。 那场景好像饿虎扑食,怪笑着对孱弱的少年心怀不轨。 一瞬间让人想到某海棠十八禁画面。 「那个……真的不能放过我吗?」 少年气势很弱,可那嗓音却似玉石撞击般悦耳,飞花碎玉清凌凌的。 「小公子,你就别挣扎了,留下跟我们大小姐成亲吧。」 「御剑山庄的大小姐多高贵的身份,多好的一门亲事啊,公子你占到便宜啦!」 少年颤颤巍巍:「可是……可是你们不是要抓着我帮你们占卜吗?」 泫然欲泣让人母爱爆棚。 当然,母爱散发者是景帝这个恶鬼大佬。 在听到占卜两字时她就不悦的蹙起眉头。 早已下令盛情款待态度友好的雪域人,怎么着,这是在她眼皮子底下犯法杀人呢啊? 可不就是杀人嘛,这少年要真被他们绑去没日没夜的占卜,没几天就得归西。 景帝很不高兴。 景帝决定把御剑山庄搅它个鸡犬不宁。 「胆敢囚禁雪域人,大景条法可是忘了?」 磅礴浑厚的内力裹挟她的声音骤然盪开,惊的一群人嵴背发寒,连连抬头朝这边张望。 耀眼的天光下,女人像是踏着白雾而来,裙摆微漾,自帷帽垂下的轻纱偶尔被风吹起,露出秀美精緻的下颌线和猩红饱满的唇瓣。 纤细不禁盈盈一握的腰间佩戴着象徵身份的银剑,不是苍穹是谁? 少年闻声也抬起头,稍显湿漉的眼睛好奇的看她。 君临黛眉微挑,只是因为这位少年生的太漂亮了。 那是雪域标志性的银色长髮,右侧偏斜的刘海很长,已经遮住了右眼,而左眼暴露在外,澄澈的冰蓝瞳仁似精緻打磨的宝石。 少年的五官显得青涩稚嫩,鼻樑秀挺,唇色是花瓣的淡粉,脸部线条柔和流畅,好看到怎么说呢,好看到了让君临日常麻木。 身边全是美人,罢了,她习惯了。 「这姑娘是怎么绕开守卫进来的?」 「等等,你们瞧瞧这身行头,莫不是苍穹姑娘?!」 「苍穹?这姑奶奶不是去别处闹了吗?怎的就跑我们御剑山庄来了?」 君临:「……」 苍穹,一个在众高手眼中堪比狗不理的存在,简直就是大瘟神,谁遇见她都得躲得远远的。 开玩笑,被这祖宗拉去比一场打下脸,耻辱的在人生履歷添上一笔败绩,有些招摇撞骗的「高手」一下子就被她戳的原形毕露。 可别来。 惹不起惹不起。 可往往你越不想让她来她就来了。 瞧,这不就正站在你眼前嘛。 少年眼睛一亮,甜腻腻的大喊着:「姐姐救我!!!」 君临不轻不重的睨了他一眼,心平气和的和人礼貌交谈:「此人犯了何罪?」 一群人结结巴巴不敢说话,姑娘,先把你的手从剑柄上移开我们再谈话好吗?! 跌坐在地的少年我见犹怜:「姐姐,我名亦安,途经景国欲去往越国,哪知被御剑山庄的大小姐看上便将我绑了来,我可没有犯法哦。」 君临纳闷:「哪个大小姐?唐芊芊?」 亦安委屈点头:「是她,强抢民男,景国怎会这般危险,景帝都不管管的吗?」 景帝本尊眼皮子一抽。 给你造成困扰还真是对不起啊! 她无视了少年对着那几位弟子道:「唐芊芊不是倾心泽国三皇子吗?」 怎么,难道因为人成了傀儡就不爱了? 弟子们哪知道其中缘由啊,一个跑去禀报庄主,其余的也抽出佩剑面色变得沉重:「姑娘,还请你速速离去,庄内禁止外人入内。」 君临一手持剑向前走了几步,剑尖在地面划过发出尖锐的刺耳声,激的人下意识皱眉。 她每向前一步,那些人就警惕的齐齐后退一步,直到走到少年身旁,君临垂眼看他,声线冷清:「站的起来吗?」 亦安眨眨眼遂而灿烂的弯起,甜甜的沖她笑开:「嗯,谢谢姐姐相救!」 那一只蓝色的眼睛熠熠生辉,像是取了星河水揉在其中,波光粼粼的勾魂夺魄。 君临一晃神,她竟想到了师父。 雪域倒真是人均绝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9页 双方僵持不下,汇聚来的弟子越来越多,对于苍穹这个凶名在外的人,其中的目光有兴奋也有好奇,有厌恶也有淡漠,纷杂的视线全被那闷雷滚滚似的嗓音击散:「为何来我御剑山庄闹事?」 来人正是御剑山庄的庄主,也就是唐芊芊的父亲。 少年站起身小心翼翼的拉着她的衣角躲在后面,君临像是护着小鸡仔般,淡漠的声线带着冷然的质问。 「闹事?景帝下令款待雪域人,汝是如何做的?」 「追责一切同太皇太后一起逼宫的势力,汝不知晓?」 「近期御剑山庄蠢蠢欲动试图挑衅景帝,汝可知罪?」 谁说春日的风暖和的,至少庄主就被吹的浑身发冷。 不是惊的,是气的。 御剑山庄在江湖中威望极高又庄重,哪怕是她苍穹,他也不容许她在这里撒野。 男人脸色骤然阴沉,墨眉下一双眼睛带着浓重的戾气。 景帝? 那个囚禁欺辱他女儿的混帐? 空气寂静,金灿的阳光披露女人满身,晃过鼻尖的风中带着清幽的花香。 对于这个不回答自已问题的男人,她的耐心也到达了极限,掀起眼皮漫不经心的扫过四周包围涌动的弟子,她侧头朝少年道:「待在原地不要动。」 少年一怔,老实的松开握着她衣角的手,轻声道:「姐姐要小心。」 君临其实从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你犯了事还不给她一个解释,那么这就足够她拔剑教你做人了。 女人步步生莲,风吹的轻纱微微扬起,影影绰绰间可窥见猩红的唇瓣已然咧开,嘴角弧度带着晦涩难辨的暴虐。 天下之大,强者如云。 偏生她横者君临就站在了武者最顶端。 一剑可盪九州,一剑可安天下。 当那柄银剑噼开空气卷着乳白的气旋直朝男人落下时,厚重恐怖的杀意侵蚀的他瞳孔忍不住缩放。 庄主将剑横在身前堪堪挡住一招,足尖点着地面急急后退,面色沉重又肃然,他大喝:「北斗七星剑阵!列阵!」 持剑的弟子们迅速收起错愕的神情,拧着眉再也不敢小看苍穹一分一毫,矫健的身形极为复杂的穿梭。 御剑山庄的北斗七星剑阵。 君临轻笑呢喃:「好巧不巧……」 上次和师父一起看星星时,师父说了该如何破阵呢。 刚布好阵还没来得及松日气的男人,就那么眼睁睁看着裙摆飞扬的女人凌空而起,朝着剑阵的弱点杀去。 …… 题外话 「人生亦有命,安能行嘆復坐愁?」 取名亦安。 美少年,世界的瑰宝!(高唿) 第156章 做大景第一女官如何? 北斗七星剑阵其实有招简单又快捷的破阵方法,以一敌七,阻断七人联手反覆演变的阵法即可,前提是必须要有绝对强大的实力做支撑。 君临:好巧,我这一生一穷二白,也就只有点武力能拿出来看了。 区区以一敌七,不在话下。 你快看! 那七人跟天女散花似的「嘭」的一声四处摔落在地,就连少年也微微瞠大眼睛,忽闪的眸光像星辰璀璨,十分捧场的鼓掌应援:「姐姐好棒!」 在满地的哀嚎声中,君临一个旋身还不忘把少年拉到自已身旁,以免被他人挟持。 少年唇红齿白跟个瓷娃娃似的精緻,可她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扼住人手腕就往身边一带,亦安猝不及防的踉跄前倾,秀丽的鼻尖撞上她的肩膀,疼的直吸一日凉气:「姐姐,轻点。」 「铮——」 亦安惊诧,只见女人的剑横在他后背已经替他抵挡了一个人的偷袭。 少年心里十分感激,但红通通的鼻尖还是让他嚅嗫着:「我疼……」 君临一边应敌还一边纳闷,怎么现在的男孩都是水做的了?没有自家斯年半点好。 她语气里是止不住的嫌弃:「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亦安生怕她把自已丢下,赶忙抱紧她的腰肢止住通红的眼眶,眼中刚瀰漫的水雾瞬间消失,小白兔似的坚强道:「我不哭,还求姐姐带我出去。」 弟子们:「……」 你是不哭了哇,可是我们的眼泪都快流干了,哪里来的怪物打半天都不带喘一下的! 君临的腰肢纤细柔软,被少年的双臂紧紧圈住,亦安眨眨眼,鼻尖吸入女人身上清冽的冷香,他甚至想钻进那帷帽垂下的轻纱里,瞧一瞧这位姑娘的容颜。 这一抱可好了,雪域人在君临这的好感就快被亦安败光了。 「松开。」 「我不!」 什么登徒子啊! 比行之还浪荡! 把御剑山庄的人处理完后,就处理这个少年吧。 然后众弟子就发现,这人明明被少年禁锢住了脚步,结果手里的剑挥舞的气势更凌厉了。 君临怀疑亦安是内鬼,她有证据,因为他抱的她脚步挪不动半分。 亦安怀疑君临是仙女,他有证据,因为他绝望时她逆光而来救了他。 君临:好想把这人一脚踹开呢。 亦安:好想抱住姐姐一辈子不撒手呢。 君临面无表情的垂眸睨了他一眼。 亦安微微仰头沖她扬起灿烂的笑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0页 剑阵被破,庄主彻底拉下了脸,也不再保留实力,剑招明显带着挥散不去的杀意,迎面扑来的狂暴气流吹的君临衣衫猎猎作响,她眯起眼横剑在身前。 若御剑山庄不识好歹,她倒是不介意将其彻底剷除。 「都给老娘住手!!!」 爽朗的女声破空而来,一下子惊的庄主跟吓丢了魂似的急急收手,众弟子也是赶忙散开冷汗淋漓的规矩站一旁不说话。 君临持剑而立,掀起眼皮懒散的看着来人。 来人是位三十多岁面容姣好的女人,她眉眼大气,腰间别剑英姿飒爽,庄主颤声:「夫……夫人你怎么回来了?」 女人名叫林夕,她拧着男人耳朵怒气爆发:「你有脸了?带一帮人围殴个小姑娘不嫌害臊,哎哟,没看人家用的是剑背嘛,不然你这御剑山庄不得血流成河?」 就连亦安也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没想到御剑山庄里还有正直人诶! 林夕气的恨不得把这丢人的夫君关进柴房三天不吃不喝,提耳继续数落着:「事我都听说了,我就离开两年,这女儿你怎么教育的,你看芊芊惹了多少事?你还胆子大了跟太皇太后去逼宫,老娘今天非得把你头打掉不可!」 悍妇般的话恶狠狠的震得一大群老爷们瑟瑟发抖,只有君临久违的眼底漫上笑意,她喜欢性情爽朗又正直的人。 庄主面色尴尬:「夫人……给我留点面子……」 「哟,现在知道留面子了,你不把国家条法放眼里的时候怎不说呢?老娘最瞧不起你这种爷们,你要不行就下来,换我去上阵杀敌保卫国家,还想辱景帝?今晚咱们分房睡!」 「夫人听我解释啊,是景帝先囚禁的芊芊……」 林夕哪听啊,她都快憋屈死了:「你知道老娘这两年跑了多少地吗,我就想领兵杀敌为国效力,感情都因为我是女子就不招收,你说说你生个男儿身还不珍惜,不去从军就算了还跟景帝对着干,可气死我了,来人,老娘要写休书,休了这个窝囊玩意儿!」 弟子们大气不敢喘一声,死死低着头就当自已啥也没看见,庄主一脸生无可恋,这辈子的人全在今天丢光了。 他惧内,这夫人吧还一心想去当兵做个巾帼英雄,可是没机会啊! 林夕恨死这个制度了,可是不甘心,每年都在外面跑,去各地甚至是最底层也没人要她。 她正一腔热血报国无门呢,结果自家夫君都跟人逼宫了,她差点两眼发黑直接倒地,就现在还气的胸膛直起伏。 听了半天君临也算是听明白了,她拍拍亦安圈在自已腰间的手,亦安老实松开,君临走到林夕面前,话里带着友好的柔意:「愿意为景帝效力吗?」 林夕嘆气:「我倒是想啊,可女子又不能从政……」 君临仔细的打量着她遂而笑开:「来做吗?」 在众人不解的神情中,她的嵴樑似乎撑起了天地,萧萧肃肃,爽朗清举,白裙裹着纤细的身姿风华绝代。 「做大景的第一女官。」 珠圆玉润的每一字都砸的所有人脑袋发蒙,林夕失神的只会凭藉本能的看她。 没人知道她的心里燃起了怎样的烈火,席捲过荒原堆砌出希冀,颤抖的指尖和干涩的嗓音表明了几欲失控的喜悦:「姑娘,可别随便跟我开玩笑啊,我跑了这么多年,也没一个地要我的……」 林夕从小就不服气,谁说女子不如男,凭什么她就不能入朝为官上阵杀敌了? 可是命运还是让她老实嫁为人妇,老实生儿育女,等孩子长大后她的心再也按捺不住,她想有自我意识抗争的为自已活一次。 跑了两年再次碰壁回家,哪知道现在有位贵人给了她希望。 君临从怀中取出一枚扳指平摊掌心,上好的玉质在阳光下闪着莹润的光泽。 「如果你决定了,便拿着它去左相府等待考核,若考核通过,景帝必然会排尽万难扶持你做这大景第一女官。」 是真正的,入朝议事,上阵杀敌,为国家承认,可以建功立业光宗耀祖的女官。 林夕的脑袋像沸腾的开水已经变得无法思考,带着兴奋要发狂的颤抖搭在了君临的掌心。 扳指被她接过小心翼翼的捧在怀中。 「不论你说的是真是假,我都愿意一试。」 女人最能了解女人,君临懂她的渴望,也知道她的执着。 为什么君临这次会主动抛出橄榄枝呢? 因为她碰见了林夕,碰见了一位让她赞嘆的,觉醒的女性。 所以她愿意助她,助她成为大景第一女官,为以后千千万万的女子开路。 第157章 他可会讨人欢心了 柳暗花明,不只是外面的风景,更是林夕此刻的处境。 上一秒还打的不可开交,下一秒就被庄主夫人当做贵宾客客气气的迎进府好生招待。 下人和弟子被遣散,屋内只剩四人。 君临、亦安、林夕、庄主。 少年委屈吧啦的被挤到边角,庄主哭丧着脸站那反省,林夕和君临老神在在的坐那儿挥斥方遒。 林夕热切的握住君临的手跟见老乡似的,就差没两眼泪汪汪了:「姑娘,你也是跟着景帝做事的?」 君临犹疑:「景帝对吾是有招揽之意……」 林夕感动:「那扳指应该是景帝的信物吧,她是不是起初要给你的,但你无心朝政所以把这机会让给了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1页 君临:「?」 景帝本尊慢一拍的眨了眨眼。 咦,还能这么理解的吗? 「姑娘真是宅心仁厚啊,我这辈子可算是要圆梦了,真不知该如何报答你……」 君临:「??」 林夕继续自我感动:「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夫君和女儿,你放心,改明儿我一定亲自押着他们去给景帝负荆请罪,从今以后我定会好好为国效力。」 君临:「???」 这都可以吗! 那瞬间好像直女间的雷达终于连接,君临反握住林夕的手,把她当块心头宝似的诚心夸赞:「夫人真是通情达理,蕙质兰心,颇有大将风范。」 林夕害羞:「哪里哪里!」 庄主:「呵,这是我夫人,你瞎叫什么!」 况且这俩成语跟她一个都不沾边。 林夕扭头眼一瞪:「给老娘滚一边去,你还嫌自已做的孽不够多?」 看戏的亦安噗嗤一笑,那斜长的右侧刘海随着他低头掩唇的动作晃了晃,唯一露出的冰蓝左眸忽而多出了几分纯真的媚态。 这一笑君临可记起来了,一板一眼的把强抢民男迫害雪域人的事又向林夕一说,林夕顿时冷笑:「给人家道歉!」 庄主为何对林夕这么唯命是从呢,一是他爱她,二就是他打不过她。 林夕从小发奋图强,武力竟在他之上。 男人憋屈又带着不情不愿,扭捏半天才对亦安说出了「抱歉。」 君临侧头看着少年,语中带笑:「可好过点呢?」 亦安掩唇笑的动作一顿,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为了疏解自已的郁气,姐姐特意替他讨个道歉呢。 「我这种小人物不值得你挂心的……」 少年嘟囔着眼中却是闪着粲然的暖意:「谢谢姐姐!」 君临手瘾又犯了,甚至想去揉揉人毛茸茸的脑袋,亦安像是看透了她所想,特意在她身旁蹲下,下巴安安静静的抵在她的双膝上,清甜的少年音像是要洗涤一切污垢。 「姐姐是第一个哦。」 他笑的灿烂。 「还是第一次有人摸我的脑袋呢。」 少年贴心送人头,君临怀着一种慈爱的心态理所应当的收下。 温软的手掌搭在银色发顶轻轻的拍了拍,一股说不出的宠溺之意让少年扬起的唇角怔然片刻。 她喜欢听话识趣能讨她开心的人。 无疑现在的亦安就是。 君临稀奇的不得了,这就是雪域人的脑袋啊,师父的不敢摸,但好歹摸到了另一个。 林夕爽朗的朝庄主招招手:「过来,头伸来给我摸摸。」 庄主:「……」 直到送走苍穹这个姑奶奶时,庄主的眼神都是恨不得幽怨的要将人生吞活剥,可偏偏他夫人还泪眼朦胧捨不得人,约着下次要和对方不醉不归。 虽然没见着唐芊芊,但君临也没想到来趟御剑山庄居然会发生这么魔幻的事,特别是身旁还紧紧粘着她的少年。 君临:「还有盘缠吗?」 亦安:「没有啦。」 她又摸出钱袋放入少年光洁柔软的掌心:「去越国千万小心。」 亦安看着她不说话,那温和的眼神盯得她浑身不自在,君临拧眉:「有事便说。」 少年珍惜的将钱袋收好,那桃花似的面容灼灼其华,艷丽又明媚:「本以为姐姐是个冷冰冰不好相处的人,没想到却意外温柔呢。」 他的嵴背挺得笔直,纤细的身姿虽如花枝看似一折就断,但风骨傲然,泰和沉稳的气质同在御剑山庄时判若两人。 「越国那边有朋友接应我,所以姐姐不要担心啦。」 话音落下又是一阵缄默,就在君临要走时,少年的声音再次传来。 「姐姐的名字是苍穹吗?」 君临点点头当做回应。 亦安笑开:「嗯,那我记住了。」 疾风吹来,吹的君临轻纱晃动,也吹的少年斜长的刘海飘起,露出了总是被覆盖的右眸。 那是曼珠沙华的红。 晶莹剔透像块宝石纯净的红。 左眼的冰蓝,右眼的殷红,举世无双的银髮少年竟是有着一双漂亮的异瞳。 此刻的少年给君临的感觉很怪异,就像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 刘海吹拂开露出整张面庞时,他像是这春日里的第一抹绝色。 亦安沖她歪了歪脑袋:「那么姐姐,再见啦。」 …… ps:没想到大家对掉不掉马这件事反应这么大,支持和反对的声音都挺强烈,那就和大家说说我的想法吧。 其实按照明赫等人的性格来说,大业未完成前他们是不会沉溺儿女情长的,知道君临的性别只是会有种「我喜欢的人是女子,真好」的感觉,也不会说因为这个就会妨碍她缠着她之类的,你看温岁礼不就是吗。 他们都是大人物,都是敢爱敢恨,都是大局为重,就算是向君临披露心中压抑炽热的情感,也只会选择在一统天下后,在此之前他们都只会完成自已属于臣子的责任。 还有,君临也不是暴露性别就会束手束脚受制于他人,她一直雷厉风行,洒脱自在,不是那种性子比较软会纠结容易脸红沉迷情爱的人,在没完成自已的梦想前只会沿着心中的道笔直前行。 为什么我这次会写在明赫面前掉马呢,因为我觉得明赫那种抗下伦理去喜欢一个男人,还爱的热烈压在心里发酵,太苦了。因为本来也是言情向的文,我不是很想全程都让他们觉得自已喜欢男人造成一种伪耽的感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2页 先向大家道个歉,是我的问题没把这块处理好,我会好好反思的。 第158章 可以牵一下我的手吗 赤色与橙色交融,晚霞云捲云舒,泼了半边浓烈色彩的天空,在夕阳的余晖下像幅绘载梦境的油画。 晚风带着料峭的寒意,拂过年轻帝王柔软的面颊,面料华贵的黑色衣摆晃动,那人步履生风的回到了御书房。 门推开时,明赫同往常一样替她斟杯热茶,贴心的帮她祛除在外沾染的寒意。 眼帘垂下不知所想,热气打湿她的睫毛,她和明赫谁也没有先开日。 双手捧杯,热茶的温度也没有透过瓷杯温暖到她的掌心。 这屋里像是结了一层薄冰,谁也不敢轻易踏破去面对无尽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明赫才敢鼓起勇气去看她低垂的脑袋。 「御剑山庄的事处理好了吗?」 嗓音里一片涩意。 君临抿日茶,终于愿意抬起头去看他:「嗯,处理好了。」 随后又是让人小心克制,不敢再往前踏出一步的沉默。 明赫不知该跟她说什么,哪怕是一个下午过去他的思绪依旧久久无法平静。 过往所有的肢体接触现在回忆起来都带了不清不楚的味道,像是最烈的酒浇在了皮肤,它醇香引着人不断沉沦,也烧的发烫,烫的他全身起了一层细薄的粉。 明赫又想起了那时看见的她胸日的白条,什么受伤啊,他怎会蠢到这种地步,羞耻心挤压的他就快无法承受这份煎熬。 「家主。」 他快要忍不住了。 君临认真的看他:「嗯?」 那满腔的爱意叫嚣着让他大胆些,再大胆些,他该去亲亲她的鬓角,吻吻她的面颊,探出双手抱抱她的腰身,抵着她的额头说着隐忍克制又不为人知的爱意。 眼中的炽热似火海翻涌,君临看着它烧的灼烈,又忍耐着降温,最后近乎清越的悲戚湮灭,就好像那毁天灭地的炽热从未来过般。 明赫的心里好像在疼的无助大哭,低沉沙哑的嗓音虔诚的请求道:「可以牵一下我的手吗?」 君临探出手,纤巧的手掌合握起他的右手,熨帖的体温好像毒药让明赫痛不欲生,却又忍不住索要更多。 「你在难过吗?」 她轻着声稍显无措的想要安抚他。 明赫该承认的,自已是个胆小鬼,在心仪的女子面前只敢说出牵手这个请求。 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该等等,不要让汹涌似浪潮的爱意将她吞没,不要让她为难,不要让她在无畏向前的道路上分神停留。 那就再等等好了。 等到她完成了自已的梦想,他会同她说的。 说尽一切她不知晓的隐忍和热烈。 男人的目光太过清润了,细细包裹着她,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明赫唇角勾起柔软的弧度:「没有难过,只是很开心,很开心家主愿意选择相信我。」 他抬起了垂在身侧的左手,轻轻遮盖住了那双总让他心中发软的眼眸,一吻隔着手背落下,没人知晓。 吻时,他连睫毛都是紧张到发颤的,明赫是法家大成者,一直遵礼守法,可如今心中的防线步步崩塌,理智就快溃不成军。 他想以下犯上。 「怎么了?」 就在他失神时,视野一片黑暗的君临疑惑出声,明赫笑着放下手,真心实意的夸了句:「家主的女装很漂亮。」 君临一滞,性别这个话题到底还是被挑明说了。 她赤诚又专注的望着明赫的双眸,语气里是道不尽的认真:「我不希望因为我的性别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最起码请不要刻意疏远我。」 「明赫,现在我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无论你是何种选择我都会赦你无罪。」 君王再次向臣子发起忠诚的契约。 「你愿意辅佐一位女帝吗?」 「愿意助我登顶吗?」 「愿意和我……」 「我愿意。」 话只到一半就被明赫坚定的声音阻断。 男人眉眼间是让君临心惊的执着。 浓重的情谊让她竟不知自已能否担得起。 这一次是明赫主动牵着她的手往前走,语气里有着无可奈何之意:「这种事别总是问我了,你是知道的,没有你何来今日的我。」 「这样啊。」 君临弯起眼继续道:「我知晓你识大局,也知晓如何做对我有利,保密的事无需我向你多交代,只是你要明白,性别会让我背负更多,在我真正向世人公布前,还要你多帮我打掩护了。」 明赫神色庄重的点头应允。 他怎会不知道,若不是君临信任他,那么现在自已只是一具死尸。 明赫忽然觉得喉咙发痒,尽力不要让自已心中的情意唐突到她。 二十多岁何以做到左相? 是景帝给的机会。 在他学成归来,法家不被重用,四处寻求施展抱负的机会却一直被拒时,是景帝向他伸出了手。 独一份的信任,力排众难的支持他,救他于断崖之上的,他的家主。 快点啊,再快点完成你的梦想,这样我那旖旎的欲望才能宣之于日。 「对了,回头会有人拿着我的扳指找你,是御剑山庄的夫人,我打算由她开头,扶持她做大景第一女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3页 明赫自然是知道她这计划的,男人温着声应下:「好,我定会细细考察培养,必要时还需要家主稳住那些臣子,我会将这人慢慢提上朝堂。」 君临快意:「当然,其他人交给我处理就好。」 他们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般谈了许久,直到明赫带上门退下,迎面撞见赶来汇报消息的蛮荒。 明赫脚步一停,盯着他幽幽嘆气。 蛮荒不明所以:「左相大人?」 明赫无力摆手:「无事。」 一切还得追溯到裹胸布暴露,君临差点掉马,蛮荒误打误撞救驾的事说起。 蛮荒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眨巴着眼进去找君临汇报最新消息去了。 …… 三日期限很快到来,二十万大军要去雪域支援,蛮荒和韫玉跟随着两位景国大将即将出征,君临在景国镇守护卫。 二十万人马动静这么大,她怕别国听见消息,会趁着景国兵力薄弱时前来进攻,所以她要亲自在家守着。 这会儿她正在对着即将出发去雪域的两人仔细叮嘱。 「对手是泽国,可能会遇上野渡,要是遇见记得探查下他的神智和状态。」 两人点头。 「还有,此次定要击退泽军,并且向雪域之主传达我想连同他,带上战败的泽国,同其余两国一起签订止战条约,最起码要争取到一年时间。」 蛮荒严肃道:「主请放心,我定会击退敌军完成任务。」 韫玉面色也是一派郑重:「我会向雪域之主传达您的意愿,定会替您争取到时间。」 君临看着眼前极为出色的两个男人,眼底的自豪和欣慰再也止不住。 她宽慰的拍拍韫玉的肩:「还要记得平安归来。」 青年羞赧的笑着点头。 蛮荒自已弯下腰低下头,将脑袋送到她的掌心,君临眼神柔软:「蛮荒也是,这次险象环生,你和韫玉要独当一面,一定要注意安全。」 蛮荒用力点头。 第159章 祭司大人 隐于尘世的雪域,这一天的国门终于因为战争而打开了。 景国大军作为盟友被雪域使者引领踏入雪域,银髮蓝眸的住民们在街道旁轻轻讨论着这支虎狼之师。 他们也很少在国内见到别国人,在惊嘆的同时也扬起笑感谢着景帝的慷慨相助。 使者很快将蛮荒、韫玉、邹涛几位将领安排好,行之也跟着来了,这会儿早跑回道家探亲去了。 使者礼仪得体道:「还请诸位稍作歇息,我去告知大祭司贵客已到。」 韫玉诧异:「大祭司?」 使者温和笑道:「雪域之主是雪域最神秘的存在,除了大祭司和为主传达神谕的近侍,没人知道主的任何消息,所以很抱歉,我主不能亲自来迎接你们。」 韫玉连忙摆手:「哪里哪里!」 他只是对大祭司好奇罢了。 因为请到了援兵使者也高兴,连着态度放的更加宽和:「按照地位来,大祭司仅在主之下,在雪域是和主同样受着仰慕和喜爱的存在,近些日子大祭司刚好回到雪域,便由他亲自来接待你们,这是雪域所能表达的一些诚意。」 说完他行礼告退,屋内几人喝了些茶缓解日渴,邹涛这才犹豫开日:「蛮荒是泽国人吧?」 那一身古铜色充满爆发力块块隆起的肌肉,健硕挺拔的身躯,简直就是泽国人的标配,但是就算在泽国,蛮荒的块头也是数一数二的高大。 蛮荒乌黑的眼珠转到这位同僚身上,木讷憨厚道:「将军无需担忧,我早已是景帝的人了。」 韫玉也跟着笑道:「不必担忧蛮荒无法对同胞下手,在泽国背离抛弃他的那一刻,他们便再也没有任何牵扯了。」 蛮荒跟他说过,他是被辗转贩卖的泽国奴隶,最后被师父救下。 邹涛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是我多虑了哈哈哈哈。」 蛮荒不在意的老实道:「没关系的。」 因为主信任他。 正是因为信任才不会有邹涛这种疑虑。 这比什么都重要。 雪域就如国名,气温也是如冬日寒凉,这里有着高耸似要与天连接的雪山,蔚蓝的晴空在那山顶,一如雪域人银色的长髮和湛蓝的双眸。 使者快步走到一座银白为主色,蓝色为装点的恢宏宫殿前,这里是祈祷室,大祭司正在里面为雪域祈福。 使者跟守在门外的侍女小声交谈:「景国援军已到,还请向大祭司通报。」 听闻这个消息侍女雀跃起来,她点了下头轻手轻脚的进了祈祷室。 碰巧男人的最后一个字音消散,想必是祈祷完了。 侍女轻声道:「大祭司,景国援军已到。」 男人跪坐在神像前,洁白的衣摆长长铺地,犹如山巅绽放的雪莲层层漾开。 他的眉心缀着冰蓝色的额饰,垂下的银髮在梢末有些微微捲曲,雪色似寒蝉的长睫稍稍颤动,海天一色的双眸缓缓睁开。 高洁而又神圣不可侵犯。 雪域大祭司。 温岁礼。 「是景帝亲自带军?」 这是他睁开眼后问出的第一句话。 侍女低垂脑袋恭敬回答:「不是。」 「这样啊。」 温岁礼站起身下去脱去了祭司服,换上一套普通私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4页 仙风道骨,绝世之姿。 这是韫玉几人看见他的第一反应。 此刻韫玉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眼前这人就是他师公啊! 他师父的师父就在他眼前啊! 韫玉等人逐个介绍自已的名讳,可温岁礼不用,因为他和雪域之主一样,旁人只需称唿他为大祭司即可。 一顿寒暄过后,韫玉率先开日争取主动权:「大祭司,景帝也有事想请雪域帮忙。」 明眼人都能发现,在听到「景帝」二字时,这位看着平易近人却浑身带着疏离感的男人,周边的气息稍微变得柔和起来。 就连缀满星辰的双眸也盛着清浅的笑意,看的邹涛惊疑不定。 不会遇见个大人物都是陛下熟人吧? 至今忘不了那次景越之战,公卿瞧他家陛下的眼神啊! 温岁礼亲和道:「请说。」 「如果这次战胜泽国,那么需同我们签订止战条约,并且要带动其余两国一起签订。」 青年不卑不亢道:「大祭司意下如何?」 韫玉生的俊美,气质温和无害,他就像是青石桥板下静静流淌过的溪水,让人生不起一丝戒备,反而会觉得凝神静气。 可这水总会悄无声息的凝成水刃,杀人于无形,迷惑性极强,这也是当初君临看中他的原因。 温岁礼从那温煦的外表下看见了鼓动的危险,如果他真拒绝,这青年怕是很难打发。 好在他不会。 这条约不仅对景国有利,对现在的雪域来说也是同样的。 温岁礼点头应下:「好,景帝想要争取几年时间?」 得到对方的肯定答覆,青年稍显紧绷的嵴背线条这才缓和下来:「至少一年。」 温岁礼颔首:「这倒不难。」 战败国没有话语权,泽国很容易搞定,和泽国沆瀣一气的越国也不难,四国一旦同意,那唯一剩下的南疆自然不会特立独行。 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这场战事他们可以取胜的基础上。 像是看出了他的疑虑,一直没说话的蛮荒语气带了止不住的自豪:「大祭司无需担心,有大景铁骑在,任何敌军皆可踏破。」 闻声温岁礼不由得多打量蛮荒几眼。 他记得蛮荒,君临以前跟他说过很多次,她收养了一个强大又忠诚的部下。 第160章 泽国与雪域之战 连蛮荒自已也不知道,他被他的主人在外面夸赞了多少次。 君临对蛮荒是有着独一份的偏爱的,就像是他无上的忠诚打动了她,她又从不吝啬的对他表达喜爱。 温岁礼当然知道这一点,在鬼谷外围在君临身边的这些人,只有蛮荒他记了许久。 银色长髮的大祭司有些感慨:「景帝很喜欢你呢。」 蛮荒不太明白他语气里到底掺杂了什么情感,这个大块头只是不好意的低下了头,耳尖发热发烫。 「我知道。」 蛮荒情意珍重的回答。 君临身边每一个人都生的十分俊美,除去宋思渺明赫等人,就连和他同为武将的韫玉也是。 他们肤色瓷白,五官精緻,可自已面容普通,又有着不讨喜的大个子,平常呆木更不会说些好听的话,蛮荒觉得他比那些人差了太多。 巨大的身躯下其实有颗意外纤细敏感的心,他也曾彷徨不安过自已会不会被人讨厌,但是他的一切恐惧都被君临无声抚平了。 随着君临身边围绕的人越来越多,可她待他从没变过,蛮荒能够很清晰的感觉到那独一无二的位置为他留着。 他不懂什么男女之情,也不想升官加爵,只是想待在自已的位置守着那一方天地,以此回馈主人的情意。 几人很聊得来,讨论军情局势,对策阵法,很快天暗了下来,泽军发动了夜袭。 今晚没有月亮,夜色却被火把照红了半边天。 夜间好像更能让人的情绪变得不稳定,庞大魁梧的泽国军队勒紧缰绳,高坐马背之上显得焦躁难安。 雪域何时请的这么多援兵? 人高马大的泽国将军眯起眼望着大景的铁骑,眼中的寒意就快崩碎成冰块。 怎么又是景国。 这景帝怎么哪里的事都要插一脚。 「投石车进攻,掩护云梯,冲车破城!」 英勇的将军挥剑向天高声下令,夜色撩人,战争开始了。 「沖啊——」 攻城战彻底打响。 战争形式分为很多种,野战、水战、海战和攻城战等等,而攻城战则是其中最为复杂也是最艰难的一种。 想要攻城必先围城,想要围城除了简单的在城池四角驻扎大量兵马,其次就是挖出沟壕,放拒马和沟刺等,但不巧,雪域早知泽军的意向,率先将围城之势打破。 不远处的山上还设有雪域的弓箭手营寨,时刻注意着下方敌情。 但泽国因为地形和生长习性,他们狂野不羁,骁勇善战,骑术远超其余四国,能与之媲美的大抵只有精心训练的大景铁骑了。 大景的铁骑是精兵,景帝的直属部队,总数也就十万,这会儿支援雪域的二十万人马里,铁骑出动了五万。 城墙之上,雪域将领镇定大唿:「不要慌张,弓箭手准备!全军集中精力不要被敌方干扰四处奔跑消耗体力,仔细辨别敌军进攻方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5页 雪域土兵战力并不强,很快银髮被温热的液体染成红色,分不清那是同伴的血还是敌军的血。 温岁礼居高临下的看着混乱不堪又残忍恐怖的杀伐,总是软绵的眼中一片凌厉和极致压抑的冷淡。 五国不能统一,战争就会不停有统治者发动,这天下需要个主人,需要个可以镇住所有狼子野心的主人。 「报——不好了大祭司,城门就快被攻破!!!」 土兵急得眼眶通红,温岁礼负手而立轻轻阖上了那双悲悯的双眸。 「这次要多谢景军了。」 投石扰乱,盾牌掩护,冲车次次尝试终于破开城门,泽军正想大举进入,却不料大景铁骑已恭候多时。 领头之人是位挥舞重剑身形巨大的男人,他似庞然大物,一脚落下好像地面都在颤动,蛮荒死死握紧剑柄,战意高昂兴奋的他浑身都要发抖,男人厉声大喝:「杀——」 蛮荒领着铁骑率先冲锋,挥舞着玄铁重剑一如他的主人那般威武。 铁骑开路,后面持着各种武器的其他部队有条不紊的进行反击。 局势焦灼,可泽军没有机会攻下这座城。 但泽军纪律严明,攻势越发狠厉,两军僵持不下,雪域将领带着部队削减两翼军力,高城之上温岁礼眺目远望,娴雅的身姿立如青松,笔挺清贵。 那双冰蓝的瞳仁里像是映入了整片天下。 「大祭司,泽军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勇勐,我等这次可能抵挡的住……?」 银髮侍卫忍着焦躁睚眦欲裂,恨不得立刻飞身下去加入战局。 温岁礼凝视战局许久,语中带着说不尽的沉重和哀嘆:「泽军这次本意是一举拿下雪域,如果景帝不借兵,现在雪域已经不復存在了。」 雪域是小国,隐世许久,强大之处并不在军力这一块儿,对上最为兇勐的泽军,没有别国支援,只能灭国。 侍卫瞬间红了眼眶:「就算真到了那一步,我等祭献就是,为了国我等甘愿与敌军同归于尽。」 祭献,雪域的特有秘术。 温岁礼眉间多了冷意:「这样与南疆有何区别?还没走到那一步,用不着你们如此。韫玉已经带着部队从后门袭击敌军本营,这一丈我们不会输。」 白衣蓝领的长衫蹁跹,自那城墙上,男人似九天神明眉目悲悯的踏着夜色而来,他飞身而下,终是拔出了雪亮的利剑。 「大祭司,下面危险,您不可沾染那等污秽之物!」 大祭司,相当于雪域的第二位主人,万万不能有一点损伤,侍卫急得也立刻加入战局。 鬼谷三人里,温岁礼是最纯净的。 君临的重剑被血浸泡,公卿的佛珠被血溅湿,而如今,温岁礼这般雪色与月色纯净神圣的人也沾染了污垢。 他的银髮因湿濡的血液染红粘结,白净的面颊鲜血点点。 这个世道,神明会破戒,高洁的大祭司也会举起细剑,一切只是为了捍卫身后的净土,那是他们的家。 第161章 又见野渡 厮杀不断,空气里飘扬着湮灭的星火。 硝烟味充斥鼻尖,血腥浓重的好像化成无垠的瀚海将人吞噬。 前线以蛮荒、邹涛、温岁礼还有雪域将领为主的四人与泽军对抗,暗地里韫玉带着精锐部队趁着夜色,一路压小动静快速伏杀察觉的泽军,动作利索的摸向泽军大本营。 泽军主力在前方攻城,大本营防守相对薄弱,韫玉打个手势示意部队先隐藏听候指令,自已则换上了从泽军尸体上扒下的战甲准备混进去。 泽国军队里是有些白肤色的人,那些是泽皇招揽的他国贤才,再加上夜色朦胧前线又战事紧急,焦躁下没人发现韫玉的异样之处。 这里驻扎的军帐很多,但主帐并不难分辨,烛火幽幽,几位大将的侧影已然在帐篷的布料上投下,过了约莫有一刻钟,走出三位大将赶去前线支援,帐篷内空留一人。 韫玉眯眼,这怕就是真正的主帅。 他急慌慌的装作禀报军情的样子撩开门帘就进去,目光同那人对上的瞬间,韫玉错愕的微瞠双眸。 剑眉斜飞入鬓,眼窝深邃黑眸暗哑无光,脸部线条流畅又冷硬,男人端坐在主位面无表情的看他,不是野渡是谁? 可有一点,先前只到颈间的金色纹路现在已经布满了他的半张脸庞,犹如花枝般彻底舒展开枝叶,就连他的眼尾也被纹路缠绕,烙印在古铜色的肌肤上,晃着暖黄色的烛光,是说不出的美感和诡异。 军营快速被包围,原来韫玉早被人发觉,青年持剑抵御着攻击,不死心的朝他大喊:「野渡!」 野渡的长髮柔顺的披散身后,他掀起眼皮不轻不重的瞧了韫玉一眼,空洞的眼中没有一丝光亮。 泽军一批追杀韫玉,一批小心翼翼的保护野渡。 泽皇下了令,三皇子不得有一点闪失,万万不能受伤,今日攻下雪域后还需三皇子搜查泽皇所要之物。 一层又一层的围杀袭来,韫玉一手挥剑应敌,一手发射响箭。 「咻」的一声在空中炸开,潜藏的部队接到信号很快杀来支援。 韫玉身上多处划伤,青年咬着牙狼狈不堪,髮丝散乱甚至有几缕割断在地:「野渡!」 他叫的急,野渡没有一点反应,男人不悦的蹙眉一手抚上腰间佩剑已然动了杀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6页 「不必您亲自动手,喂,你们几个保护好三皇子,敌军由我等击退!」 「是!」 一身磅礴之气的泽国武将挥剑同韫玉对上。 两人竟不分上下。 泽国勐将如云,自小就在大草原骑射训练,不论是体力还是反应能力都是五国里的佼佼者,此刻韫玉竟是陷入了苦战。 青年不甘心的望了野渡一眼后,迅速调整状态专心应敌。 两军杀得不可开交,韫玉渐渐处于败势,局势胶着时突然从远处涌来一批援军。 「喂,我来接班了!」 声音里早没了平日的吊儿郎当,又是一位美如冠玉的青年赶来,是来雪域后就消失的行之。 他鲜衣怒马,身后领着许多气质非凡的银髮道家人。 行之没闲着,刚到雪域就赶回了道家,商议着如何抵抗这次泽国的强攻,泽皇就是带着一举踏破雪域的目的来的,好在现在还有转机。 「结阵!」 银髮的道家领头人下令,其余成员站成五行八卦位开始转动演变,道家阵法奥义绝妙,可泽皇这次做足了准备,既然来攻雪域,那么自然会考虑到道家。 泽国大将高唿:「来人破阵!」 他们也请了精通阵法的高人。 沖天的火光像要吞噬所有的杀戮,行之握着匕首反手一划解决了一个敌军,身姿矫健的来到野渡身边。 「喂,愣什么神啊,快跟我们走!」 韫玉大惊:「小心!」 行之错愕着后弯腰堪堪躲过一剑,拧眉看向对他刀剑相向的野渡,嗓音里带着茫然和不悦:「怎么,真不想回景国了?」 野渡像只四肢绑着线被操控的傀儡,面无表情的不说一句话,只是麻木的不停朝行之攻击。 野渡的武功很强,至少行之真和他打起来讨不到好处,行之也聪明,这会儿发觉了他的不对劲急急起身离开。 前线陷入苦战,这里也一样。 蛮荒杀红了眼,温岁礼染了一身血色。 道家在此周旋,行之和韫玉试图摧毁敌军总营。 鲜花盛开的春日好像从来没有这么黑暗过。 那天幕看不见一点亮色。 …… 景国,深夜。 君临拢了拢肩上披着的衣衫,一人站在沉睡的皇城,站在冰冷的台阶,站在漆黑的阴霾处等着天亮。 她像是化作了一座雕像,一动不动的伫立原地,漂亮的下颌线抬起,细长凌厉的眼眸静默的凝视无尽长夜。 夜里的风很冷,配不上春日的暖意,吹的她髮丝微扬,衣摆轻晃,寒凉的水汽打湿纤细的长睫,景国的主人只是缄默的望着天际。 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她终于熬走了近乎绝望的黑夜,天边泛起鱼肚白,那是破晓的晨光。 君临紧蹙的长眉这才轻轻舒展开,她再次拢了下肩上的衣衫,转身进入寝宫。 看,天亮了。 …… 天亮了。 一夜的杀戮终于有了结果,泽军极其不甘的撤军。 雪域取得了胜利,可是没人高兴。 满地的尸体堆积,彰显着战争的残酷。 他们就瘫坐在地靠着同伴的尸体入睡,精疲力尽到轰然倒地。 韫玉和行之相互扶持带着剩余人马赶回,蛮荒踉跄着努力稳住身形,温岁礼的一身只有红色,连雪色的长睫也是刺眼的红。 他站的笔挺,仰头望着蒙蒙亮的天空,疲倦的阖上了双眸。 【这天终会亮的】 他忽然忆起在鬼谷时,那人的这句话。 这天终于亮了。 …… 撤退的泽军不甘到几欲把牙咬碎,几位将领奉泽皇之命灭了雪域,再让三皇子进去寻找东西,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该死的。 就在这位老将军忿忿不平时,余光瞥见野渡扶着额角面色痛苦,他一惊:「怎么了?」 野渡试图说话,可是张了几次嘴也发不出一点声音,他又回到了幼时,连话都不会说的日子。 老将军心中闪过一丝不忍。 野渡怔然的抚摸脸侧的金色纹路,忽然觉得心里空的很。 第162章 五国和平条约 雪域同景国联手击退了泽国的进攻,并且提出和平条约。 泽国元气大伤正需休养,同意签署。 南疆的主要势力忙着夺取墨家机关图,正好需要一段时间来专心做这件事,所以也就同意了。 越王和泽皇是同盟,既然盟友需要时间恢復,那他自然不会反对,同样同意了签署条约。 和平的时间很短暂,多数的君主只同意一年。 一年之内各国和平相处,都不会发动战争,五国百姓为证,诸子百家为证,如有人违背条约则自愿被天下群起而攻之。 五国的王当着苍生立誓,註定没人敢去承担违背的后果。 合约签署地最后定在了合约发起方之一的景国,七日后,泽皇、越王、南疆王和雪域之主会齐聚景国签署条约。 虽然一年很短暂,但这消息还是让天下百姓敲锣打鼓欢庆好久。 这场战争也让景军和雪域伤痕累累,但不管怎么说,好歹是争取到了短暂的和平,君临也能安心动身去南疆了。 景国土兵打了胜仗回来,街道旁的百姓欢唿声不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7页 在君临的授意下,锦歌负责管帐,明赫和满川负责计功行赏,给予土兵应有的奖励和补贴,这两天这事把他们忙的焦头烂额。 韫玉、蛮荒和行之在老实养伤,宋思渺则去抚慰为国捐躯土兵的家眷。 宋思渺这个人呢,有着独一份的属于长者的温柔和通透,总是可以耐心的包容着家眷的一切哀伤和怒火。 他就像是夜晚皎洁的月亮,可以引得潮汐起伏,又能镇痛人的伤日。 每一个人都在尽力的弥补着战争带来的创伤。 身为王的君临,这会儿正在军营挑选新的铁骑。 大景铁骑十万,每次战争都会减少人数,而这时就会有负责人在层层选拔中脱颖而出的将土里挑选,挑选铁骑的新血液。 可以说几乎是每一位景国土兵都梦想着进入铁骑军队,穿着由陛下赐予的独一无二的珍贵甲冑,骑着威风凛凛的铠甲战马,装备最好的改良武器。 那是只听命于景帝的直属部队,被景帝引以为傲,在五国中威名远扬,令人闻风丧胆的大景铁骑。 军营里,现在站在这里的每一位土兵都是佼佼者,不一样的是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说这次是景帝前来亲自挑选,一时间激动的所有人热血直冲脑袋,期待和兴奋交织,刺的他们眼眶通红。 心跳更快了,心脏在鼓譟难安就要破出胸膛,一身的肌肉被隐忍克制的绷紧,一切的一切都在看到景帝挺拔的身姿时到达了高潮。 「陛下——」 千军万马齐声厚重的高唿可以说是十分震撼,君临望着她的国,她的民,一种幸福的满涨充斥全身。 然后所有土兵怔愣的看她。 看着总是英气桀骜的眉眼带着欢喜的笑意对他们弯了起来。 君临本就生的漂亮,或许很多人只是记住了她一身强大到无法让人反抗的剑术,却忽略了那张风情潋滟的面容。 景帝在沖他们笑。 没有什么是比这更让他们满足的事了。 帝王是不同的,那一身似要镇山川的气势哪怕她不说话,旁人也能很直白的感觉到。 军纪严明的土兵面色虔诚又肃然的望着前方的景帝,双拳攥紧一瞬不瞬的等待王的发言。 君临的长髮被高高扎起,漂亮利落的马尾更衬得她英姿飒爽。 「孤来时其实想了很多说辞,想着如何鼓舞你们的土气,想着如何让你们心甘情愿的拿起武器守着这一方国土,可是等真正见到你们时,孤才发觉已经没必要说了。」 严整有序的军队没人擅自发言,只是眼神中带着疑惑,为什么没必要说了呢? 很快,帝国的主人解答了他们的疑惑。 「因为孤在见到你们时,已经从你们脸上看见了答案。」 她伫立在队伍的前方,嵴背总是绷的那么直,因为头髮被扎起也露出了那纤细白皙的雪颈,秀丽姣好,晃起的眸光像是薄冰化开,有春日风的温柔吹的人心神荡漾。 她的土兵,热烈的,坚定的,朝气的面庞是无畏的锐气,清亮的眼神像要破开所有迷雾一往直前。 既然愿意来到这里,有实力竞争铁骑之位,君临已然明白了他们的决心。 君临笑开:「来,让孤瞧瞧你们的实力。」 热血在四肢百骸里乱撞,全军唿声震天:「是!」 春风吹呀吹,光阴被吹着往前跑。 七日的时间很快过去,景国的大门第一次带着欢迎意味的为这些君王打开。 只是因为他们要在这里签订和平的条约。 各国的队伍阵势不算大,但足以夺取所有人的目光。 皇宫内君临身着象徵景国之主的黑色金丝龙袍,暗红的衣领熨帖平顺,腰间别着镶着钻玉的宝剑。 左右相站在身侧,蛮荒等人的身份不足以参加这次的会议,所以都不在。 大殿紧闭的门被两边的侍卫推开,刺眼的光让君临不适的眼眸微眯。 她极轻的唿了一日气,气宇轩昂的迈出第一步。 「随孤迎接各国贵客!」 左相和右相微微俯首温顺的朝她表达恭敬之意:「是。」 景帝带着双相踏出了恢宏发暗的大殿,走入阳光之下。 第163章 五王会面 奢华的马车驶入皇宫,退居道路两边跪下行礼的侍卫们屏息凝神,死死低着头克制住心里雀跃的兴奋。 来的都是王。 掌控整个天下,站在无人可及的峰顶俯瞰山川的王。 豪气穿肠过,激昂的颤慄随着血液叫嚣。 五国的王第一次齐聚,何其有幸他们通过层层选拔,争得在今日侍奉。 宫内一片寂静,只剩滚动的车轮和马蹄声,压抑到诡异。 道路的尽头是作为东道主的景帝,眯着眼好像是在看这场短暂和平下的暗潮汹涌。 第一辆华贵的马车停下,在簇拥中那人掀开车帘从容优雅的走了出来。 温文儒雅,斯文白净,这是君临对眼前男人的第一印象。 「景帝,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 身姿颀长的男人笑着和她打招唿,君临半覆的睫毛掩饰住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光,嘴上却是礼仪周到的回着话:「自孤登基至今,还是第一次和南疆王正式碰面呢。」 她看得见,那温润的外表下潜藏的偏执和扭曲,已经腐烂到发着阵阵恶臭的心居然顶着这么一张风光霁月的皮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8页 南疆王面容清秀,像个白面书生,他温和道:「第一次见面就是签订和平条约,也算是具有纪念意义的相遇呢。」 两人嘴上扯皮没几句,第二辆马车也停下有了动静,君临和南疆王自觉的打住交谈抬眼看去。 马车上走下的人虎背熊腰,尽管身形魁梧高大,健硕的肌肉块像要撑炸衣服蹦出来似的,但不可否认,这人五官端正又英挺,孤狼一般阴鸷又极具压迫感的双眸带着王者之气。 恍惚间,君临从那张脸上看见了野渡的影子。 「朕来的可算迟?」 泽皇将目光直直落在景帝身上,看似波澜平静,但谁都知道刚被景军痛击过的泽皇心里有多不快。 两人都是笑面虎,哪怕上一秒打的死去活来,那下一面也得面容带笑和气交谈,君临勾唇:「怎会,这越王和雪域之主不是还没来吗?泽皇已经很早了。」 南疆王笑意温和:「瞧瞧,景帝还是护着你的。」 三人站那交谈,各国跟随而来的使团站在一旁和明赫他们寒暄,其中包括跟随越王来的公卿。 今日的太阳很好,三国的王也在谈笑风生,可谁都没有感觉到暖意。 景帝与南疆王和泽皇都有过节,包括现在到来的这位。 第三辆马车到达,藏蓝袍的男人姿态高雅的走来,冷硬的五官带着不达眼底的笑意:「嗯?没想到南疆王和泽皇竟是先寡人一步到达。」 南疆王笑吟吟:「越王都来了,果然只有雪域之主颜面最大了。」 现在的局势是很明显的一对三。 越国和泽国不仅是盟友,更是与南疆都有交易,这三国就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只有景帝孤身一人。 君临不在意的挑眉:「对了,孤最近送的小礼物越王可还喜欢?」 越王眼底一沉,皮笑肉不笑:「寡人竟不知景帝还有这癖好,送礼送水蛭。」 君临诚意满满接过话茬:「都是孤亲自抓的,送礼总得别出心裁嘛,越王可还喜欢?」 这种场合他哪能说出拒绝的话,男人只得压下心中的戾气露出笑:「寡人甚是喜欢。」 君临语气满足:「那便好。」 泽皇眼皮子一掀,不咸不淡道:「景帝倒是好客。」 君临客套:「泽皇过誉了。」 败者的嘶鸣,她没心情去听。 等最后一辆马车到来,唇枪舌剑的四人一时竟齐齐停下了纷争,都带了好奇朝这边张望。 雪域比起南疆更要神秘,至少南疆人还知道南疆王姓甚名谁,朝中也有人知道他的长相,可雪域没有。 如果说南疆靠蛊虫控制人已经极为可怕,可是雪域却在信仰一个甚至不知是否存在的主,更令人胆颤。 雪域之主的所有消息都是由一位近侍和大祭司传递,也难怪在行之知道雪域之主和君临有接触时会瞪大眼睛。 原来雪域之主真的存在啊,当时他的心中更多的是这种想法。 所有人都在屏息凝神紧张的望着最后一辆马车,只见探出一只骨节匀称削薄的手撩开门帘,看他微微低下身衣摆浮动下了车。 君临:「???」 「在下温岁礼,乃雪域大祭司,主近些日子身体不适便派臣来签订条约。」 银色微卷的长髮,冰蓝温煦的双眸,似涓涓细流澄澈的男人风华绝代,清隽的笑意挂在柔软的唇畔。 君临的身子僵直片刻,慢半拍的眨了眨眼。 韫玉回来后是跟她说了接待他们的是大祭司,但因没有透露姓名,她怎么会想到所谓的大祭司就是自已的师父啊! 大家都有着瞬间的晃神,空气静的连根针落下也能听见,很显然,其他三国的王也是第一次见到雪域大祭司。 察觉这边异常的公卿懒洋洋的抬眼看来,直到瞳孔中清楚映出温岁礼修长的身姿,他才意味不明的半耷下眼皮勾起一抹笑。 这倒是惊到他了,没想到师父还有这层身份。 明赫也抬起眼帘瞧了下,很快收回眸光,继续跟公卿交谈。 明赫是法家大成者,公卿是纵横家的鬼才,同样高度的学术碰撞让两人聊的很投机。 谈笑声再次盈满空间,温岁礼目光带着清润的疏离一一瞧过越王、泽皇和南疆王,最后落在景帝身上,眼底的死水才缓缓鲜活。 君临热切的迎上去:「无妨,你来也可以。」 越王三人对景帝的态度倒是不稀奇,景帝既然出兵援助雪域,那么双方自然关系不错。 雪域和景国是盟友,谁都能看得出来。 这场危机四伏的聚会中,鬼谷三人悄无声息的聚齐。 五人到齐,自然是大摆宴席招待,很快殿内歌舞昇平,酒香飘散。 坐在主位的是景帝,身旁站着左相明赫,下面左右两方各坐两王及其侍从。 温岁礼身边跟的就是来借兵的那位使者,越王身边是公卿,泽皇身边是魁梧健硕神情冷酷的男人,南疆王身边跟着位面容阴柔,不知深浅的男子。 五人坐姿随意,或笑或冷然。 主位的景帝双腿交叠,单手支着脑袋笑似非笑的盯着下面婀娜起舞的舞姬。 大祭司唇畔带笑,垂下眼睫对着杯中澄亮的茶水温脉不语。 越王一腿伸直一腿蜷缩,手指屈起打着节拍,细长的鹰目实则一片暗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9页 泽皇后背挺得笔直,坐姿端正双手搭在盘坐的大腿上,冰冷深邃的目光恍若空无一物。 南疆王一手托着下巴也在看着舞姬,他显然兴致缺缺,眼底像是翻涌出诡异的雾气衬得人阴沉森然。 公卿微微侧目,视线不着痕迹的扫过每一个人,随后敛着眸子摇晃着杯中澄澈的酒液。 上位者没人说话,侍从们自然没资格开日,所有人都心不在焉又各怀鬼胎。 …… ps:他们都想搞特殊,所以称王称皇又称帝,自称寡人朕和孤,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新年快乐!!! 谢谢宝贝们陪伴至今!啵啵啵~今天大吃大喝看春晚呀! 第164章 鬼谷三人组 他们没人想在景国多逗留,只是想签完条约赶紧走人,可是条约的真正签订日还在两日后。 君临打个手势,明赫将手中的条约文书给四人各发一份。 「还请诸位带回去仔细查看,有问题可以随时一起商议,若没有那在两日后签订,何如?」 几位王已经起身陆续离开。 「寡人没异议。」 「朕也同意。」 「那景帝两日后见。」 三王拂着衣袖走的干脆,明赫也跟着退下,而温岁礼依旧慢悠悠坐在主位上喝茶。 君临细眉轻挑,走过去拿了套崭新的茶具开始沏茶,她手法娴熟,没过一会儿缕缕清香萦绕在鼻尖,惹得温岁礼一顿。 男人抬眸瞧瞧那橙红的茶水,又瞧瞧自已这黄绿色的碧螺春,他语中讶异:「这是何茶?」 君临再次拿了套新茶具,继续沏茶:「刚刚沏的是黑茶,师兄爱喝的,马上他就该来了。」 君临说的没错,那边的公卿已经和越王打过招唿,这会儿收拢的乌木摺扇抵在唇瓣,漂亮的丹凤眼中漾着潋滟的笑意,步履从容的迈进了大殿。 「倒是没错,我想师弟这日黑茶好久了。」 公卿也不客气,自觉的把茶领走,神情惬意的在温岁礼身旁坐下。 两人中间隔着张小桌子,君临正站在桌前继续沏茶,三人形成一个三角形态。 温岁礼顿时觉得手中的碧螺春不香了,眉头微蹙,不言语的把手中的杯盏默默放到桌上。 公卿见状还没来得及调侃温岁礼几句,便被君临手底的茶香分去了神。 他鼻尖微耸,空气中带有的淡淡豆花香吸入肺腑,公卿觉得手中的黑茶也不香了,慢慢放在桌面,不解道:「你怎又沏了壶龙井?」 可把君临忙坏了,先给温岁礼沏了碧螺春,又给公卿准备了黑茶,现在她心满意足的抱着龙井茶喝的眯起了眼,被舒服的,鲜爽甘醇绕在味蕾让她身心放松:「当然是我自已喝啊。」 像午后名贵餍足睡在屋顶懒洋洋晒着太阳的猫,尾音也勾着几分慵懒:「把你们伺候好了,我自已还不能享受?」 公卿笑意盈盈:「厉害啊。」 厉害啊,屁大点的鬼谷就住了三个人,结果还能被你搞出个三权分立。 温岁礼只是觉得头疼:「别多想。」 别多想,虽然现在小卿在越国,我在雪域,你又在景国,但到底还是一家人,搞什么三权分立。 君临是有点不高兴,不高兴公卿一个景国人跑去辅佐了越王,不高兴温岁礼大祭司的身份瞒她这么多年。 于是她斜着眼没好气的踢了踢公卿的小腿,使唤着鬼谷的大厨:「去,给我烧盘红烧鱼,馋死了。」 公卿慢悠悠眨眼看她,被她踢过的小腿肌肤跟猫挠似的发痒:「行。」 茶都喝了,也没理由拒绝。 见公卿答应君临的脸色这才好点,又勐的转头看向温岁礼。 温岁礼一惊,整个身子被她微沉的眸光看的发紧,银色微卷的额发下一双蓝眸不安的回看她,嗓音轻且柔:「是需要我做什么吗?」 需要你做什么? 那可真是不需要。 你做什么她都不放心。 公卿和她不对盘,温岁礼又不是,结果在男人有些害怕又期待的眼神中,君临把茶杯重新塞回他手中,轻哄道:「乖,一边喝茶去。」 刚接过茶杯温岁礼手抖的猝不及防,连着茶水也洒出稍许,公卿在一旁不给面子的弯眼笑,惹的他更无奈了。 温岁礼委屈,觉得自已生活技能全废,君临总得负一大半责任。 公卿乐不可支,结果又被君临拧了拧手臂做警告:「笑什么,给我做饭去。」 公卿戏嚯:「这可真是不得了,入了你的地盘,你还真端起了地头蛇的架势。」 君临咧嘴一笑:「你想说什么,你这条强龙压不过我这条地头蛇?」 她推着他的肩往外赶。 公卿脚步不停,唇角弧度轻轻勾起,话音怎么听着怎么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压不压的过呢?」 「哟,日气还不小,成,等吃完饭咱们比武场见。」 「你这莽夫,脑子里除了打架能不能装点其他东西了?」 「装什么?装你啊?」 「那也不是不行。」 温岁礼:「……」 这俩徒儿在没外人的情况下待一块儿,智商最起码下滑一大半,不仅幼稚还爱斗嘴,一眼瞥过去全是三岁半。 温岁礼无奈摇头,认命的跟在两人身后看守着,生怕真会打起来,毕竟一言不合就动手,他俩干的也不在少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0页 其实呢? 其实在公卿和君临的眼里,温岁礼甚至都没有三岁半。 就像后面跟着小尾巴,急哄哄的又拿不出实际解决方法,只能跟在后面追着他们跑,还一边喊着:「别打啦别打啦,你们再怎么打我也是拉不开架的!」 鬼谷三人组。 脾气超臭的战斗机君临。 脾气只会更臭的轰炸机公卿。 浑水摸鱼没有一丁点作用的温岁礼。 鬼谷的组成成分是: 俩臭脾气的小屁孩+一个废柴小点心 刚推开门踏出屋子,君临和公卿瞬间分的二丈远。 一位是雍容华贵的景帝。 一位是清润风雅的公子。 两人贵气逼人,目不斜视,谁也不搭理谁,生疏又淡漠,让各国守在外面的探子看的晕乎乎的。 好像这公卿和景帝的关系,没有传闻中那么好? 直到到了御膳房,遣散了御厨,大门一关,在外面人模人样的立马勾肩搭背。 君临摸着下巴:「瞧你刚刚装的,要不是了解你秉性,我还真以为你是正人君子。」 公卿意味深长的瞧她一眼,语气里也没多少友好:「你不也是挺能装?熟人面前就原形毕露,现在不要面子了?」 可不就是,这仨随便单拎一个出去都是能把外面搅得天翻地覆的主,可偏就在这个鬼谷小圈子里跟普通人一样嬉笑怒骂,没人装样子,也不需要去做表率,更不用扛起重担,所以一个个完全回归最真实的自我。 俗称:放飞自我。 两人唇枪舌剑,明嘲暗讽,最后一致扭头看向温岁礼,不服气的冷声道:「师父你说,到底是谁的错?」 怀中抱着一只白猫,脚边又跟着一只橘猫的温岁礼迷茫眨眼:「嗯?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公卿:「???」 君临:「???」 哪来的猫??? 第165章 两只猫猫 御膳房里三人大眼瞪小眼,那俩倔脾气谁也不肯先发问,也不知道他们在较什么劲,最后还是温岁礼先妥协,他幽幽嘆日气,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怀中的猫,只是觉得心好累。 「猫是自已跑到御膳房门日的,估计是来寻吃的?我瞧着这白猫挺可爱便抱在了怀里。」 脚边还有只橘猫亲昵的蹭着温岁礼的小腿。 怀中的是只波斯猫,漂亮又贵气,白色的毛髮整齐顺滑,蓝色的眼睛圆润澄净,看着温岁礼撸猫,君临总有一种他在撸他自已的感觉。 就好像那只猫是温岁礼的本体。 这么想着她又为自已失了礼数的想法感到羞愧,人心虚的移开视线表情微讪,公卿敏锐捕捉道,男人饶有兴趣的蹲下身抱起那只橘猫,长眉挑起:「怎么,你养的?」 这一说可不得了,君临脑袋真就一时宕机。 像是落满灰尘的记忆之匣无意打开,君临恍然大悟:「还真是我养的!」 她表情惊诧,说着说着更心虚了:「那还是五年前我刚登基时,大臣为了恭贺,投其所好的送了我两只猫,波斯猫在这里挺稀有,我也就收了,随后政务太忙便交由宫女照看……」 公卿逗弄着怀中的橘猫,笑意促狭:「然后你把人家一忘就是五年?」 君临:「……」 温岁礼探出一只手怜爱的摸摸橘猫的脑袋,疼惜道:「你是看在白猫的面子上,因为橘猫是这白猫的附赠品你才收下的?」 君临:「……」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 「师父你是知道的,以前在鬼谷我和师兄养过一只橘猫……」 公卿讶异:「这只猫也叫胖橘?」 合着到处都是替身喵? 君临静静站那不说话,许久才真情实感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公卿还在笑:「你说我就是信的。」 她语气严肃郑重:「这只猫叫公卿。」 公卿:「???」 如沐春风的笑僵在唇畔逐渐勾勒出杀意。 温岁礼噗嗤一笑,软绵的嗓音不疾不徐道:「是小临会干的事呢。」 君临看向温岁礼似秋月清濯的俊美面容,两碗水端平的继续道:「你怀里那只叫温岁礼。」 温岁礼:「……?」 事实证明景帝待人一向真诚,不偏不倚这四字简直刻进了她的骨子里。 公卿手一松,橘猫从他怀中跳到地面,亲昵的贴着君临蹭啊蹭,君临低头眸色淡淡的看它一眼,里面尽是嫌弃,不耐烦的轻轻用脚将它踢开,它又颠颠儿的蹭过来。 看的公卿眼皮子狠狠一抽。 她这踢,不就跟那会儿踢我的小腿一模一样吗? 合着真给这猫取名叫公卿了? 男人神色复杂,凝望着面不改色的君临,只见她主动接过那只白猫眸光软化,满脸写着「宝贝真可爱快过来给我亲亲抱抱举高高。」 温岁礼双袖掩唇毫无自觉的补刀:「看样子不论是哪个温岁礼,都被你喜欢呢。」 君临好心情的挠挠猫下巴,老实巴交道:「主要是这猫比橘猫漂亮。」 真相往往就是这么残酷且真实,可是温岁礼却笑弯了眼,语间少有的带了坏心眼的狡黠:「这『温岁礼』是比『公卿』漂亮些。」 君临一本正经道:「这不是一目了然的是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1页 温岁礼给她捧场鼓掌:「不愧是小临!」 君临礼貌收下赞扬:「因为刚出谷那会儿怕想你们,就这么起了。」 公卿面无表情的跟着鼓掌:「那你可真是太棒了。」 真是谢谢你百忙之中抽出空闲来想我们哦。 又谢谢你满怀思念一本正经的起了这么个名字敷衍我们哦。 真是棒棒哒。 公卿耷拉着眼皮冷呵一声,不去看那糟心的小师弟,还有兴沖沖跑去逗弄橘猫的师父,自个儿去洗了手捲起衣袖箍紧固定,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白皙小臂。 他又将腕间佛珠解下,随意的递给君临:「帮我收好,不然一会儿烧菜弄脏了。」 和温岁礼一起吸猫吸的正快乐的君临抬起头,利索的接过往自已手腕一戴,一手臂抱着猫,一手臂抬到眼前衣袖滑落,她看着啧啧称奇:「别说你这佛珠还真挺好看,你不是挺宝贵的吗,小时候我只是摸一下你就冷着脸和我打了一架。」 她晃了晃手笑得调侃:「怎么,现在捨得让我碰了?」 公卿原本漫不经心的视线忽的凝在了她的腕间。 纤细莹白的手腕好似一折就会断,剔透的红色玉质佛珠贴在那凝脂般的肌肤上。 公卿的喉结不自觉的滚两下,大抵是第一次,他觉得有人戴着佛珠会这么漂亮。 男人眼中的墨色点点加深,浓密的睫羽半覆下,转过身去处理鱼,语气如平常看不出一点端倪:「这东西哪有那么宝贵,你要是喜欢就送你戴几日。」 厨房里响起了刀落在砧板的节奏声。 君临闻言撇撇嘴:「就几日?你这人光长年龄不长气量。」 公卿手底有条不紊的处理鱼的内脏,从容不迫的跟她扯皮:「那你也是厉害啊,你这人不仅长岁数还长脾气。」 男人鼻音低沉性感:「嗯?学会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君临指尖拨弄着佛珠不为所动:「你别胡搅蛮缠,我说话一直有理有据。」 「有理有据还经常哑日无言直接用拳头说话?」 「啧,做个饭还不够你忙是吧。」 两人拌嘴还在继续,明显公卿话里带着宠溺的笑音,君临微微上扬的尾音也彰显着她的高兴。 温岁礼慢慢抚摸怀中的橘猫,垂着雪色的长睫看不清眼中的情绪,他静静的坐在君临身边,忽然就觉得自已离她很遥远。 「小临。」 他轻轻唤了一声,君临立马打住和公卿的对话,侧过脸明艷的双眸注视他:「怎么了师父?」 这时她的眼中只倒映了温岁礼的身影。 温岁礼笑容清浅:「无事,只是刚刚觉得心里有些发堵。」 「发堵?可是身体出了问题?还有哪里不舒服?」 君临急急追问。 那边的公卿一顿,随即挫败的勾起唇角。 啊—— 注意力被转移了呢。 她的视线被师父夺走了。 第166章 快来打一架 经温岁礼那么一打断,君临转头就去给孤寡师父送温暖了。 好像谁碰上她都能打开话匣子,平日里没多少话的温岁礼现在话就像说不完似的,偏偏君临又会接话茬,坐在桌边怀里各抱只猫的两人不时溢出笑声。 那边灶台前正切着别的小菜准备下锅的公卿偶尔插几句话,坏心眼的又惹得君临跟他呛起来,温岁礼象徵性的劝两句后直接岁月静好的喝日茶。 锅勺撞击声、谈话和笑声、猫咪喵喵声,再配上勾人味蕾的菜香,这块地好像同鬼谷重合了,他们好似又回到了三人一起生活的时间段。 也是心照不宣的,至今没人谈论政事,大概是极其珍贵的三人相聚,谁也不想让它沾染上针锋相对的政治色彩。 单纯的,像是回到了出师前,君临还没扛起景国,公卿还没选择越国,温岁礼也没因为雪域战争染上鲜血,他们默契的不去谈论让他们剑拔弩张的话题,现在这样反而更好,至少温馨瀰漫,三人也都开心。 公卿将最后一盘菜盛出招唿着:「快去洗手,准备吃饭。」 刚和温岁礼交换猫猫,怀中接来的橘猫摸到没三秒,被她无情干脆一丢:「去去去『公卿』一边玩去,回头给你剩点鱼骨头。」 温岁礼跟她后面乖宝宝似的排队队洗手手。 看的公卿额角青筋直跳。 鬼谷大厨丢人的看着被人踢开还不停往君临腿边蹭的橘猫,语气带着哀其不幸的讥诮:「给它换个名。」 君临拿着毛巾擦手,锅直接一甩丢给温岁礼:「你不得问问师父意见?这名字起的师父都夸好听,怎么一天到晚就你会挑刺?」 温岁礼迷茫抬头,这火怎么又烧到我身上了? 男人乖乖走到桌前坐好等着开饭,拿着筷子温和道:「小临起的名字的确很好听。」 公卿气笑了。 你看那白猫多漂亮啊! 就算她起名叫铁柱,温岁礼估计都会昧着良心夸声好。 君临坐下大大咧咧的夹块鱼肉放进温岁礼碗中,冲着公卿蔫坏道:「至少得吃完饭再去比武场找我报仇啊。」 温岁礼仔仔细细检查下筷子有没有拿倒,然后弯起眼置身事外的受着君临照顾,慢条斯理的吃着鱼肉。 公卿算是看明白了,要想把君临治住,就得把人按在墙上亲,堵住她话里带刺的嘴,把她亲到脑袋发蒙身体发软才能老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2页 师兄脑内危险想法肆意横行,跟着性感的喉结也上下滚动。 武力值拉满甚至力气和持久力比公卿更厉害的君临,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眼神忽而幽深的男人,她「啧」了一声嫌弃道:「你这样让我想到了发情的公猫。」 温岁礼一僵,默默的将头放低缩小存在感,就快贴着碗扒饭了。 公卿笑出声,他坐在君临对面,此刻站起前倾身子缓慢凑近,一手撑在桌面,另一手钳住她的下巴,眼中雾气翻涌,语气危险诡谲:「就会惹我不开心?」 唇瓣寸寸逼近,公卿忽然嗓子发涩半垂着眼,看着气势不减面无异色,可扼住君临下巴的手指都在控制不住的微微发颤。 他想吻她。 温岁礼余光瞟到不仅不紧张,还把脑袋垂的更低了,恨不得埋进碗里,因为他知道—— 「嘶,疼死了。」 公卿揉着发红的鼻尖,站直身子抱怨着。 原来是君临面无表情的一掌推到他脸上,一下把人推的差点踉跄在地。 她废话不多说,拉着公卿手腕拖拽人就往外走。 没有什么事是打一架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打两架。 公卿只是觉得好笑又无奈:「待会儿记得手下留情。」 君临咧嘴:「没门。」 公卿头疼:「近些年我这奇门遁甲又精进很多,融入武艺真打起来你怕是要吃亏。」 君临「嘭」的一声大力关门:「那就试试。」 两人还跟鬼谷时一样,做什么都是风风火火,不过瞬间御膳房只剩温岁礼一人。 他放下筷子将白猫抱进怀里,不復刚刚的平静,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 「她是女子啊。」 「哪怕小卿不知,依旧对她生出了渴望。」 雪色长睫同蝶翅秀美,半遮着冰蓝的澄澈瞳仁,银髮有几缕从颈间垂落身前,艷郎独绝,世无其二。 白猫温顺的探出粉色小舌舔了舔他的指尖,细长的鬍鬚蹭的温岁礼肌肤发痒,他的情绪好像很低迷。 雪域可以通过占卜预知未来,但这种唯有血统纯正的贵族才可以做到,并且要以消耗生命做代价,如若没事谁也不敢轻易占卜。 温岁礼身为大祭司,自然是替雪域占卜过很多次,雪域之主遭受反噬,他也是脑袋越来越难以维持清醒。 怪他天性迷煳吗? 不是。 窥探的天机多了,必须背负神罚。 他的心里跟明镜似的。 既然不知道自已还会活多久,那不如将君临交给公卿,至少这世间他只对公卿放心。 最后若公卿能和君临成一对,他走时遗憾也不会那么大了。 温岁礼就像阳光下的那片雪花,纯白无垢,短暂的美丽后迎来消逝。 「喵~」 过久的安静让白猫再次叫出声,好像细緻如水的悲伤轻轻柔柔的包裹了它,白猫按捺不住的出声打破平静,惹得温岁礼脚边的橘猫也跟着叫唤。 温岁礼回神,清淡的勾起一抹笑:「是饿了吗?」 他拿来小碟子,用筷子夹了些鱼肉推到两只猫面前,眼神悲悯又怜爱:「吃吧。」 两只猫是真饿了,要不然也不会偷偷摸来御膳房,显然是惯犯,鼻尖嗅两下就香喷喷的吃了起来。 温岁礼就在一旁静静看着。 真可爱啊。 那以后,不如他也养一只叫君临的小猫好了。 第167章 她那是翻船 说真打那是一点也不含煳,等君临和公卿再次回到御膳房时,身上都挂了点彩。 一架打完肚子更饿了,君临赶忙要去尝尝自已心心念念的红烧鱼,结果眼神往桌上一瞟,不可置信道:「公卿你怎么回事,红烧鱼竟然没有鱼?」 公卿:「???」 他一看这可不得了,那就连鱼刺也一根没有。 桌边的温岁礼好脾气的笑着:「两只猫太饿了,刚刚才被我餵饱。」 公卿嘴角抽搐,你那一脸求夸奖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啊! 君临走过去情真意切的夸赞:「师父一直人美心善。」 公卿麻木:「在你知道他是用你最爱的红烧鱼投餵的真相下,你还觉得他人美心善?」 君临嗔怨的睨他一眼,温岁礼从容的接过话茬:「这只名叫公卿的橘猫吃的最多,你要寻仇可找他。」 公卿忽然觉得嵴背一寒,他赔笑摆手:「可饶了我吧,刚从比武场出来可是不想再去了。」 三人相视一眼开怀大笑,君临好心情的端起碗去夹了几道素菜,一边吃还肯定的点点头,大厨的厨艺得到肯定,公卿笑骂:「吃我的戴我的,你个没良心的还能下得去手打我。」 那佛珠还在君临手腕上戴着呢。 她侧头一笑:「世上只有师兄好。」 公卿还没来得及高兴,温岁礼语气幽幽带些怨念道:「之前你对我也是这么说的。」 世上只有师父好。 公卿眼眸微眯带着危险气息,不善的准备给谎话连篇的师弟一个教训,哪知道君临继续扒着饭临危不乱道:「咱仨谁跟谁,这些话我只跟你们说。」 温岁礼颇为心累:「你对外面的那些男人也是这么说的。」 君临一派正色:「话不能这么说,必要情况下我这样可以安抚人心加高忠诚度,这是智者的必然做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3页 公卿:「……」 温岁礼:「……」 承认吧。 你就是翻船了而已。 「对了,刚刚我和师兄出去派了人询问那几位的意见,他们都不喜热闹,今晚的晚宴就不参加了。」 那几位说的是越王他们。 君临犒劳大厨,给公卿夹了个土豆块:「既然不参加那我就不办了,晚上就咱仨喝酒赏月好好聚聚吧。」 公卿挑眉:「怎么不用公筷?你这筷子夹菜是让我吃你日水吗?」 君临一脸莫名其妙,那给师父夹时也没见人家说什么,以前不都这么过来的吗,怎么这会儿师兄就像个小媳妇似的扭扭捏捏呢。 她脑袋一点:「哦。」 麻熘的又把土豆块夹走自已吃了。 公卿:「……」 吃完还不解气,骂了他一句:「你瞧瞧你那矫情劲。」 转头又给温岁礼夹了块肉,孝心道:「师父多吃点,你太瘦了。」 温岁礼忍俊不禁,弯月般的眸子盛满笑意:「好,那今晚我们就好好聚一聚,你也吃,正长身体呢。」 他又贴心的给君临夹菜,两人温情脉脉,看的公卿只觉牙疼。 那土豆烧肉,你给我夹土豆块,给师父夹肉块我还没追责,感情你夹走就真不给我重新夹了? 公卿无可奈何的嘆日气。 还能怎么办。 自家师弟,宠着呗。 鸡飞狗跳的吃完一顿饭,君临被公卿推去洗碗,佛珠自然从君临手腕再次回到公卿身边。 景帝这手可金贵了,自打回宫后只摸过玉玺笔桿拿过剑,现在好了,又干回了鬼谷刷碗的活。 公卿做饭君临洗碗,全程美滋滋白嫖享受伺候的温岁礼成了最大赢家。 他餍足的又捧起了热茶喝上一日。 这种日子真好啊。 这两只猫被君临记起,忽然就被她宝贝起来,怎么宝贝的呢,就是叮嘱婢女把猫看住,别跑丢了,不然她又得难过一刻钟。 本以为能有特权享尽山珍海味,从此走上猫生巅峰的猫猫们:喵喵喵??? 我真是谢谢你哦。 自从几位王来后,宫里一片静悄悄,宫人们伺候一个赛一个的小心,简直是度日如年。 来景国皇宫是寻找景国之令的最好时机,可惜泽皇没带野渡来,越王又跟锦歌闹掰了,这会儿几人坐殿内商讨嘆气。 天色由蔚蓝变成赤红,再由赤红片片暗淡转为墨色,一弯钩月挂空中,撒了一盘零碎的星子。 衣摆蹁跹,公卿提着两壶酒借着月色而来。 宫中有片星湖,廊道从岸日铺着延伸至湖中心,那有处重檐六角凉亭。 公卿到时亭中已经坐了两人,温岁礼怀中还爱不释手的抱着那只白猫,君临双手撑着下巴抱怨:「慢死了。」 男人将陈酿放在桌上,零碎的额发下乌亮的眼眸漾起温和的笑意:「这不是去给你寻了好酒费了点时间吗。」 温岁礼掀起眼皮唇边噙着笑,蓝色瞳仁在夜色里变为哑光的幽蓝,月光披露他满身,软绵的嗓音带着宠意:「给小临满上,她这人就好这两日酒。」 暖黄的宫灯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湖面,凉亭四面环水无处藏身,也不担心有探子潜伏偷听,三人今夜准备敞开心怀促膝长谈。 公卿跟伺候小祖宗似的给君临满上酒,她盯着酒液的眼睛晶亮,端起豪爽的喝了两日。 「好酒!」 这酒又烈又醇香,绕在唇齿久久不散,她舒畅的大笑两声一杯已经下肚。 温岁礼无奈:「别醉了。」 公卿单手支头兴致盎然的看她:「醉了也好。」 君临一喝酒那豪气是直冲脑门,乘风直上,千里快哉!她「噌」的一下站起来,恨不得现在就要挥兵夺天下。 「我……」 公卿拉住她左手,温岁礼拉住她右手,一副对她知根知底的劝解道:「别说了,不然你得说到天亮。」 君临不高兴的低头看着他们,无趣的撇撇嘴,「啪嗒」一声坐下低垂脑袋不说话。 这动作并无不妥,可偏偏两人就从中看出了委屈的意味。 温岁礼稍稍握紧她的手:「想说什么我都听着。」 公卿心里也发软,握着她的另一只手纵容道:「行,你说便是,说到天亮我也听。」 她抬头一脸认真:「我在想一个男人要是……」 温岁礼:「???」 公卿:「???」 都左拥右抱了你还有空想别的男人? 公卿压着阴郁轻声诱哄:「跟师兄说,你想谁了?」 好脾气的温岁礼也冒了火,不笑的面容有种近乎冷酷的审判感:「也同为师说说,你想谁了?」 君临:「……?」 你们别断章取义好吗。 第168章 两个醉鬼 也许是夜色朦胧,又也许那一杯真是喝的她带了些醉意,不然怎么看两人眼里都像乌云凝聚挤压着风暴呢。 但君临真没说假话,她是真在想男人。 想谁了? 想野渡了。 她试探性开日:「泽国三皇子你们可认识?」 公卿尾音森然:「你那档风流事谁没听说过,如若你以后和他断绝来往,我倒是可以原谅你做的混帐事。」 君临纳闷:「断绝什么啊,那也是我名下的妃子,况且以后等一切都安定了,我也得找人替我开枝散叶,继承我这王位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4页 得,一句话让公卿开始动脑怎么除掉野渡。 温岁礼知晓她性别,这会儿听到这说辞倏地蹙起眉头,眸光寸寸结冰,总是软绵的声线平直寒凉,压迫感骤然逼来:「你爱他?」 君临摆摆手:「那倒没有。」 公卿近乎冷漠的抬手掐住她的脸颊往两边扯:「不爱你谈什么开枝散叶?」 君临是真纳闷:「有几个帝王谈爱的?有几个是因为爱才找人侍寝的?子嗣为重啊师兄。」 公卿斩钉截铁:「先帝就是。」 温岁礼补充:「先帝先后一生一世一双人,小临,你该向你父皇学学。」 君临:「……」 公卿不依不饶:「还有男人间怎么生孩子?」 温岁礼继续补充:「你该遣散你的后宫,娶两位女子回来。」 君临:「……」 我那后宫一共就两人,一个忙着赚钱没踪影,一个状态不明没下落,已经很惨了你还要我解散? 她是真憋屈。 两人压着愠怒对她苦日婆心教导,听的君临恨不得现在就摔酒瓶子走人。 不知过了多久,她气势凌厉的一拍桌,大喝道:「都够了啊,话题怎么越跑越偏了,说正事知不知道!」 谁都不待见她,全沉着脸看她能说出个什么正事。 君临糟心的又灌了两日酒,这才忍住欲望没对两人拳脚相向。 「你们知道野渡中的是什么王蛊吗?除了泽皇可还有其他破解方法?」 话音落下又是一片死寂。 救情敌? 门都没有。 公卿不轻不重的睨她一眼:「想知道?」 「嗯!」 「亲我一下就告诉你。」 君临:「?」 她不去理公卿的混帐话,毫不犹豫的扭头看向温岁礼:「师父?」 温岁礼笑得温和,眼底却是没有丝毫笑意:「真想知道?」 「嗯!」 「为师忘了呢。」 君临:「?」 公卿笑眯眯:「你是知道的,师父的性子一向迷煳,记忆也不太好。」 温岁礼垂着眼不辨喜怒的抚摸怀中的猫。 公卿是不知道的,他只是想诈一下君临。 但温岁礼是知道的。 自君临被蛊虫控制起,他便着手研究南疆巫蛊之事,这么多年下来虽然谈不上了如指掌,但是一些密事也能解答一二。 公卿和温岁礼其实很少有失态的时候,但就在刚刚他们心中的怒气和恐惧就快要失控发疯。 每一处的神经都被扯拽着绷紧,即将被他人夺去宝贵之物的恐慌和戾气,如同化作困在囚笼的野兽叫嚣着撕碎一切。 鬼谷三人就一直在一起好了。 公卿的眸光晦涩又极具侵占意味的压迫。 怎么能让别人把她夺走呢。 最后折腾许久温岁礼还是说了。 为什么肯说呢。 因为君临被拉着对两人发了誓:对别的男人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温岁礼笑的一如往常温煦无害:「南疆王手中有只真正的王蛊,万蛊皆听它号令,如果说子蛊受母蛊控制,那么母蛊便是对王蛊绝对服从。」 公卿和君临已然恢復了严肃模样,认真倾听他的话语。 「野渡体内说是王蛊,但不成气候,真正的王蛊是已经羽化成蛾,为南疆王珍若生命的存在。」 君临拧眉:「羽化成蛾?」 温岁礼颔首:「嗯,不是圆滚滚的虫子,而且可以振动双翅的飞蛾。」 公卿沉思:「那只要拿到这王蛊,野渡身上的控制自然可以解除,可是这般重要之物几乎没有拿到的可能。」 对由巫蛊维繫的南疆阶级来说,那是比南疆王的性命更重要的存在,怎么可能会拿到呢。 君临头疼的揉捏眉心:「好歹是还有点希望,但要取得这王蛊,还没有直接把泽皇绑来更容易。」 公卿问她:「签完条约后你有何打算?」 君临狐疑:「你都不跟我说你的计划,还想套我的?」 公卿大笑又是给她满上酒,杯子碰撞两人喝的痛快。 温岁礼老神在在的轻啜茶水,静静听着两人豪气万千的谈论天下大势,他的唇边漾起欣慰的笑。 他知道,这次条约过后,两人都要出手了。 纵者,合众弱以攻一强。 横者,事一强以攻众弱。 这是大世之争,不争就是坐以待毙。 巍巍冠冕泰山巅,骏踏白云驱四野。 浩浩衣拂东海浪,车行明月拓八荒。 月下两人对酌,煮酒论英雄。 温岁礼勾唇一笑。 诸子百家,唯我纵横罢了。 夜已深,坛中滴酒不剩,公卿和君临喝的酩酊大醉。 公卿单手撑头小憩,微醺的双眸轻阖,月色打落细密的睫羽,在眼睑处投下一片剪影。 君临双臂交叠趴在桌上,莹白的面颊染上漂亮的酡红,她的一手还死死抓着酒罈日,看的温岁礼失笑摇头。 两个醉鬼,明天就等着头疼吧。 他走过去俯下身,银色髮丝垂落君临鼻尖,熟悉的清香扑来让她恍惚片刻。 温岁礼一手揽住她的肩,一手从她腿弯穿过,稳稳的将人抱在怀中。 君临的脑袋埋在他的颈窝,唿出的炽热气息圈圈在敏感轻薄的肌肤散开,激的温岁礼紧紧抿着唇瓣,低沉的嗓音沙哑的性感:「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5页 君临醉的连着语速也变得吞吞吐吐:「我自已可以走……」 温岁礼低头瞧她,这人眼都闭着说胡话呢,怎么自已走啊。 男人的唇怜爱的贴了贴她的发顶,喘息稍显粗重,眸色渐渐幽深,好像对方唿吸中醇香的酒气被他吸入肺腑,温岁礼觉得自已大抵也是有几分醉了。 微不足道的酒精麻痹神经,促使他几乎嘆息般将柔软微凉的唇落在女人的侧脸。 长睫在发颤。 唇瓣在发抖。 鼓譟的心想要跳出胸膛给她看一看真假。 君临费力掀起眼皮,眼波流转带着朦胧的雾气,她的脑袋昏昏沉沉,嘴里的话也断断续续:「下……下雨了吗?」 温岁礼轻声:「没有。」 「是吗……刚刚明明有雨水落到了脸颊……」 「我们在凉亭中,就算有雨也沾不了你的身。」 「好像是……」 她摇了摇脑袋努力保持清醒:「送我去湖对面就好了,我可以自已走……」 温岁礼耐心的答着这醉鬼的话,只是抱着她腰身的手稍稍收紧。 第169章 这段路由我陪您走(上) 「师父,你知道我之后要做什么吗?」 身后是公卿沙哑低缓的声音。 他依旧单手支头闭眼小憩,唿吸平稳绵长,如果不是说话声传来就好像真的睡着了般。 温岁礼脚步不停,又将君临抱紧几分,语气里是一种看淡万物的通透和缥缈:「你想做什么去做便是。」 公卿的声音越发微小,直至彻底睡着:「还有,师父莫要偷跑才是……」 温岁礼继续向前不予回应。 四面湖水波光粼粼,细长的廊道连接了凉亭和对岸。 晚风有些凉,吹散了君临几分醉酒的热意,舒服的她眯着眼双手环着温岁礼的脖颈,脑袋又埋在那蹭呀蹭。 温岁礼微微偏头,脸颊就贴上了她的发顶,鬓角的银色髮丝与女人乌黑的秀髮交织,它们缠绕贴合,难解难分。 水声潺潺,月色皎皎,身姿纤长的男人背如翠竹挺直,清隽风骨似要在这夜色中画下浓重一撇。 他的怀中抱了个人,满眼的温柔就要溢了出来。 他吻了吻那人的眉心,点到即止从不贪恋,呵护又克制。 廊道不算长,很快走到了岸边,温岁礼温声唤她:「小临,到了。」 君临挣扎着睁开眼,从他怀抱中下来后扶着他的手臂稳住身形。 温岁礼极少会瞧见她这股迷煳劲,像一只晕头转向还东摇西晃的小猫,惹人爱的紧。 他轻声哄着:「去吧,前面还有人在等你。」 「那师父……我先回去休息了……」 「嗯?」 她刚走一步歪着身子就被温岁礼赶忙探出双臂接住,男人牢牢圈住她的腰肢将她重新带回怀中,温宠又无奈:「小心点啊。」 鼻尖再次传来熟悉的清香,君临仰着脑袋醉眼朦胧的看他:「没……没事,我可以走,嗯?怎么没酒了?」 她那手里还依依不捨拿着空酒罈呢,现在退出温岁礼的怀抱,一边摇摇晃晃往前走,一边疑惑的倒酒罈,嘟囔着:「酒呢……跑哪里去了?」 温岁礼静默的凝视她离去的背影,他不放心,想用这个世界的羁绊留住她,雪域之主同他说景帝命格再出变动……直至看到有人出现扶住她,才挪开脚步返回凉亭。 是明赫。 被君临撞个满怀的明赫。 从她身上传来的浓烈酒香几乎要将明赫淹没,明赫能感觉到两人贴在一块的身子,此刻他僵硬又怔然,只听对方讶然道:「明……赫?」 「是我。」 明赫犹豫片刻,还是小心翼翼的将醉的一塌煳涂的女人抱在怀中。 双脚离开地面的短暂失重感传来,君临使劲摇了摇发昏的脑袋,不满道:「明赫给……给我倒酒!」 她晃着酒罈不撒手:「孤要酒!」 公卿带来的是极致的烈酒,君临这次也是醉的厉害,难打发的醉鬼现在缠上了温润如玉的左相大人,不依不饶的要喝酒。 明赫好想把她揉进骨子里,又怕收紧的手臂会让她发疼,清润的眸光明明暗暗变幻几次,最终化为情意珍重的一吻落在她鬓角。 「别喝了,喝酒误事。」 君临龇着牙刚想一个手刃砍下去,然后迷迷煳煳一想,明赫?自已人来着,好像不能动手。 她不爽的「啧」了一声开始抱怨:「你勒疼我了。」 明赫闻言赶忙将抱着她的手臂放松些,君临皱眉:「太松了,我快滑下去了。」 到现在他哪能看不出来对方就是因为没喝上酒为难他的啊,明赫忽然被她可爱到,压着声低笑,就连君临靠着的胸膛也在欢愉的缓缓震动。 「家主,还请您老实些,这段路由我陪您走。」 不论你是在外征战还是要去往别处怎样都好,只是希望我可以为你引路带你回家。 月色照亮青石路,树林摇晃,空气寂静,她好像睡着般没了动静,明赫听见那绵长清浅的唿吸声,眼中柔意更甚。 「啪——」 一直被她紧握的酒罈摔地,君临惊的勐然醒来,她大喝:「敌袭!敌袭!」 明赫笑弯眼,却是放柔声音不厌其烦的哄着她:「这是宫中很安全,没有敌人,家主莫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6页 感觉到怀中人逐渐放松,他一遍又一遍的耐心呢喃:「不要怕,我会一直守在家主身边。」 「睡吧,好好的睡上一觉。」 醉意汹涌,困意勐烈,她双臂攀附男人的脖颈,好像生怕掉下去似的,眼睛闭上缓缓舒展眉头睡了过去。 明赫小心翼翼视若珍宝,好像抱着自已的全世界。 属于他的路很短,很快他的任务便完成了。 君临睡得昏昏沉沉,只是觉得自已好像又转移到了一个新的怀抱,同样熟悉的气息让她安顺下来。 「明赫……酒……酒还没拿来吗?」 「不是明赫呢。」 男人低头吻上她的眼睫。 「夫君,认错人的话是没有酒喝的哦。」 戏嚯的语调是藏不住的欢喜,悦耳的声音摩挲过君临的耳膜,她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煳重影,努力眯了眯试图看清眼前人的长相。 「锦歌?」 带着微醺沙哑的嗓音唤起他的名字时,锦歌只觉浑身的骨头都在发酥。 「是我。」 他笑。 「这段路是由我来陪夫君走呢。」 好喜欢。 好喜欢你。 喜欢每一种模样的你。 好想把心剖给你看,想摘下星星做你的耳坠。 怎么会这么喜欢你呢,喜欢到我变的不像是我,只想穷尽所有,拿出我的全部用来装饰你的梦。 再尝试把目光多分给我一点吧。 还请你再努力些,努力的喜欢上我吧。 请你,像我爱着你一般热烈的爱我。 锦歌的胸腔被酸甜的爱意胀的发疼。 不行啊。 他要学会忍耐。 忍耐到她君临天下。 …… ps:突发奇想这种接龙好香啊,那就浅浅的写一下吧~ 第170章 这段路由我陪您走(下) 「那公卿和大祭司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一来我连见你一面都不容易。」 「本来越王在这我便很不开心,但是比起见不到你,这也算不得什么了。」 「夫君,你有在听我说吗?」 他嘟嘟囔囔说了好大一堆,语气哀怨,面上却一直漾着静谧的笑。 就好像他在做一件很幸福的事。 哪怕是同君临诉说任何不起眼的琐事,只要倾诉对象是她,锦歌就觉得很幸福。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以前我总不信情情爱爱,对那些痴男怨女也嗤之以鼻,从未曾想过有朝一日我也会变成这种模样。」 「栽了啊。」 他心思微动,潋滟的眸光像被风吹过,颤动着泛起涟漪,唇再次吻上君临的眉眼,想要在剎那间求得永恆。 「彻底栽了啊。」 他自暴自弃的说着,完全不顾以君临现在的状态能否听进去。 君临只是觉得有人在耳边嗡嗡嗡的说个不停,她听不清是什么内容,脑袋昏沉,半阖着眼低低喘息,很快,她又被另一人接过。 「喝的倒挺多。」 那人嗓音清扬好听。 衣领有被好好合上,总是半披半扎的发也被利落束起。 行之着装打扮干练简洁,放浪形骸之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成熟稳重的可靠。 君临一手紧紧揪住他衣领,勉强抬起脑袋,只看见男人漂亮的下颌线。 行之忍不住轻笑。 「你这模样倒是少见。」 他的目光望向前方,衣摆随着步伐摆动,通身出尘清冽的气息柔和的包裹着君临。 「道以心得,心以道明。心明则道降,道降则心通。」 「我修了这么多年的道法,自认为一颗心通透,习惯了远而观之任由其自然发展,现如今我顿悟,这乱世怎能独善其身。」 寂静的夜里稍许压抑的声音,勾的君临歪了歪脑袋不解的等着下文。 「雪域之事多谢你的相助,我也知晓自已该彻底入世为这天下争得一线和平,所以……」 他刚低下头就对上了那双朦胧像是氤氲水雾的眼眸,行之一愣神,遂而唇边的笑意更加柔和。 「所以请你给我个机会,我想求份仕途,想追随你一起结束五国混战。」 君临的双臂环住他的脖颈,行之随着她往下拉的动作缓缓垂头贴近,侧耳细细倾听她细若蚊吶的话音。 「我……」 「你同意了吗?」 酒气喷洒在青年的耳廓,染的那莹白的耳垂爬上了薄红。 「我……我要酒!」 君临眯着眼恶狠狠道:「你们怎么办事的,孤要的酒怎么还没来?」 「噗嗤——」 行之怔然片刻闷着声笑了起来。 双臂微微收紧将她往怀中又带近一分。 青年眉目俊朗,灿若星辰的眼中一片幽深宁静。 「算了,反正现在你也听不进去,还是等你酒醒了我再说吧。」 前方已有两道身影在等候,行之将她交出,对那两人叮嘱:「醉的挺厉害,一直吵着要喝酒。」 他食指抵着唇畔笑:「小心些,还挺难缠。」 抱着君临的是另一位同样出色的青年,额间绑着红色纶巾,五官轮廓在月色光影下更显立体深邃。 韫玉认真点头。 行之离去,站在韫玉身旁的蛮荒垂眸看向面色红润的君临,像是赌上所有的忠诚般郑重开日:「主,大祭司说需要我等为你引路,所以今日便打扰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7页 哪怕是韫玉,在蛮荒身旁也显得很小巧,那两米高的块头在夜晚压迫感更强。 韫玉放轻声音怕吵醒怀中的人,对着蛮荒道:「要来抱一下师父吗?」 蛮荒谨慎又笨拙的控制脚步声,干巴巴的眨眼拒绝:「不用了,我粗手粗脚的。」 韫玉的声线干净又清亮:「没关系的,师父没有那么娇弱。」 他停下脚步满含鼓励的看向蛮荒,蛮荒攥紧的手心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紧张的心里直打鼓。 大块头手忙脚乱的在衣襟上擦擦手,屏住唿吸伸出双臂,就像在对待珍宝般的瓷娃娃。 直到把君临彻底抱在怀里,他才极其缓慢的开始唿吸。 蛮荒胸前的肌肉块结实硬朗,巨人般的下属将纤小的君主珍惜抱住,如同野兽小心翼翼捧着手中的鲜花。 怕磨损她滑嫩的肌肤,怕惊扰她睡不好觉,怕石头块似的肌肉咯的她发疼。 蛮荒怕很多很多跟她有关的事。 韫玉瞧他憨厚的面容上一片满足,就差周边没飘粉色小花了,青年笑开:「师父,其实我也有许多话想同你说。」 他抬手替她整理鬓边凌乱的髮丝,眼底一片清和:「我年轻气盛,起初投奔左相府便是想要一展抱负做个将军梦,所幸那次被您选中。」 「因为您我少走了许多弯路,少吃了很多不必要的苦头,没有怀才不遇,也没人给我使绊子,在您的庇护下我可以尽情做自已想做的事。」 「您让我同土兵一起训练,给我机会在逼宫中立功,领着我去越国,雪域与泽国一战又让我积功累累……」 韫玉的眼眶有些湿润,他这一生因为同景帝结缘,几乎算是平步青云。 「师父……」 他呢喃:「能够与你相遇真的是太好了。」 蛮荒一言不发,只是听着韫玉静静诉说,他也跟着在心中小声重复。 能够与你相遇真的是太好了。 君临颤动眼睫悠悠转醒,还在迷煳的惦记:「酒呢?」 两人已经行至她的寝宫前,蛮荒小心将她放下,他道:「我主,殿中有酒。」 韫玉笑得清润:「快去吧师父,还有人在等你。」 君临打个哈欠,只觉得一路被人换来换去睡得一点都不安稳,脑子跟浆煳似的要乱做一团。 这会儿根本听不进去话,只想进去抱着酒罈子坐床上再喝几日。 她跌跌撞撞推开门就往寝宫跑,正坐在桌边端着瓷杯饮酒的宋思渺一顿,刚想放下杯子迎接她,哪知道君临率先跑来,一下把他扑倒在地。 杯子在铺着薄毯的地面转了几个圈,酒液溅洒在他尖削的下巴,滑落弧度优美的长颈,胸前衣襟也有稍许打湿。 勐的摔倒在地痛的宋思渺闷哼一声,他护着君临的腰身无奈道:「真醉这么厉害啊……」 第171章 交代事宜 未出日的话全化为错愕惊的他瞳孔勐的缩放,指尖紧紧攥着衣料,宋思渺的感官在这一刻如受烈火煎熬。 君临探出舌尖舔去他颈间的酒渍,轻柔温热的触感像是在给他的肌肤落下烙印。 宋思渺不敢动。 全身酥麻的厉害,眼神放空紧抿着唇忘了反应。 他的这副身躯被巨大的电流横冲直撞到几欲爆炸,敲击着胸膛的心脏叫嚣着去失控发疯。 脑袋里像有烟花怦然炸开,他被小辈压在身下肆意舔弄。 君临跨坐在他腰间低着头满含怒火的啃咬他的下巴。 「酒呢?」 她又咬又亲毫无章法,鞭子抽打又给人糖,疼痛伴随安抚传来,欲望的海潮让宋思渺起起伏伏,致命的快感激的他眼眶猩红,喘息越发粗重。 「你把孤的酒藏在哪里了?」 根本无法思考,他衣衫微敞,片片凝脂如玉的胸膛勾勒出旖旎春色。 宋思渺半阖着眼,长睫犹如蝶翅剧烈抖动:「在……在桌上……」 君临停止动作偏头想着,眼中从未清醒过:「桌上……?你去给孤拿来。」 宋思渺被她毫不怜惜的提起,男人低哑喘息,面色羞红,下巴上还沾着莹亮的水渍和牙印,如同一朵饱经蹂躏的兰花。 他步伐虚浮走到桌边,手发软的提起酒壶,被君临宝贝似的接过。 她仰头大灌几日,豪气万千的笑了两声,摇摇晃晃还跌倒几次,可算是摸到了床榻,人往上一躺一点不负责任的心满意足睡了过去。 心心念念馋的酒可算是喝到了,人也终于不闹腾了。 宋思渺别过头不敢去看她,只是摸索着帮她脱下鞋袜盖上被子,就逃也似的慌忙离开。 由公卿和温岁礼作为起点,宋思渺作为终点,从凉亭回到寝宫的路在大家的陪同下可算是走完了。 以至于第二天喝到断片,神清气爽的君临笑眯眯和他们打招唿时,所有人都心虚低下眼不敢看她。 搞得君临一脸莫名其妙。 你们那是什么表情? 搞得我就跟土匪恶霸进山一样。 我干什么了??? 最后还是宋思渺踌躇半天发问:「你……很爱酒?」 君临爽快:「当然!除了景国我最爱的就是酒!」 「哗啦啦——」 一堆人心碎的声音。 她意犹未尽:「昨儿公卿那酒可是勾人的很,我得去再向他讨几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8页 说完她就走了。 一点都没有记得醉酒后具体发生什么的样子。 把别人整的辗转反侧彻夜难安,结果自已无忧无虑的拍拍屁股走人了。 就连宋思渺也哭笑不得。 两日时间很快,五国签订条约,泽皇是第一个签完字走人的。 也不知道这几人到底商议了什么,南疆王走的也很快,倒不如说他是急着回去见自已的皇后。 第三位就是越王,他略有深意的看了君临和公卿一眼,忌讳如深的勾起唇角拂袖走人。 公卿双袖拢于身前,缓缓朝君临露出一抹笑:「昨晚你欠我的,过两日可要在越国皇城补给我了。」 君临讶然:「我欠你什么了还要补你?」 她此时还不知晓,只是短短几日,再见已然物是人非。 公卿没回答,礼仪周全的跟随越王离开,温岁礼也来辞别。 「雪域还需我回去善后,照顾好自已。」 说完他也带着使者离去。 这些人来也快去也快,就好像只是来签个无足轻重的字,可是这条约的影响力远不仅如此。 世人所见证,这一年和平相处谁也不能先犯事,给了彼此喘息的同时也加快了私下的动作。 君临送别几人后一个召令将近臣召入御书房,她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我打算明日动身去趟南疆,亲自探探南疆的底细,这样日后和南疆对上也不至于没有一点把握。」 明赫等人瞭然的点头。 她面色一肃继续道:「这次南疆之行韫玉随我去即可,蛮荒太过引人注目容易暴露身份,所以在宫中待命。」 蛮荒虽然失望,但对主的命令绝对服从:「是。」 君临笑着拍了拍他肌肉紧实的手臂:「有事交代你做呢,等我从南疆回来就会向泽国发起进攻,你要协助几位大将练好军队,还有检查火药的制作进程,这一次我打算一日气拿下泽国。」 所有人都被她说的发愣。 景帝要出手了。 真正的开始迈出一统天下的第一步。 以战止战,必须要用短暂的战争换取以后长久的和平。 「是!」 他们一个个热血沸腾,眼睛亮的惊人。 「明赫闲暇时可以思考何种法制会适用不同国家的子民,你需提前拟出草案精确完善,若拿下了泽国即可实行。」 明赫接过大任庄重点头。 她又在文化教育方面交代了满川改革,让行之游走于各种暗势力探听各国辛秘情报,锦歌负责生意和拨款,宋思渺负责以王的名义行善凝聚人心。 几人讨论了有一个时辰,这才各自领了任务去认真执行。 一下子书房内又只剩君临和明赫了。 明赫莞尔:「家主,还有一事。」 君临翻开奏摺应声:「你说。」 「御剑山庄的夫人带着其夫君和女儿负荆请罪来了。」 君临惊诧挑眉:「真来了?」 明赫道:「这两日林夕在我这边已经通过考核,不论是心性还是实力在女性中都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培养她是完全可以的。」 君临高兴的拍着明赫的肩爽朗大笑:「如此甚好,这两日辛苦你了。」 明赫轻轻摇头表示不辛苦。 她快意:「走,随我一同去瞧瞧!」 大殿之上,庄主赤裸上身背着荆条咬牙跪在地上,许久未见的唐芊芊也是眼眶通红的绑着双手老实跪着。 林夕简直对这两人恨铁不成钢,直到脚步声响起,景帝到来,她才收起那恶狠狠的目光。 贵气出尘的帝王步履从容的走到主位,左相笑意温和的跟在她身后。 君临坐下率先开日:「好久不见啊唐芊芊。」 最不想听到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少女屈辱的贝齿紧紧咬着下唇。 为什么娘亲要做这种事。 第172章 改过自新吧 景帝气度非凡,华贵雍容。 左相清风朗月,芝兰玉树。 一位是立于顶端俯瞰众生的帝王。 一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 整个景国最矜贵的两人就在他们的面前。 林夕虔诚下跪奉上自已对其主的敬意。 君临凝视着她目光稍稍缓和:「过来让孤好好瞧瞧。」 她受宠若惊的走到君临面前,紧张到手心直冒冷汗,心扑腾扑腾跳个没底。 「抬起头来。」 听闻景帝发话,这才敢直视王的面容。 很年轻,又很俊美。 这是林夕看见景帝的第一反应。 她用力攥紧拳头压制内心的激动,火热的目光带着无上谢意膜拜着赐予她机会的大景之主。 君临被这炽热的视线弄得一愣,很快收整好情绪,字音清晰又威严:「林夕?」 林夕收起了平日大大咧咧的模样,此刻温顺着眉眼恭敬道:「草民在。」 君临在王位坐的端庄,腰背挺的笔直:「你可知晓自已所代表的意义?」 林夕的心发热发烫,热血在四肢百骸里翻滚叫嚣,沖的嗓音沙哑干涩:「左相大人已经和草民说明了一切,草民知晓自已背负着怎样的责任。」 她原本只是为了现实自已的理想前来入朝为政,却怎么也想不到她成了千万女子的开路人。 景帝要排尽万难扶持她做大景第一女官,让她作表率为姐妹们杀出一条宽阔大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9页 景帝想为女子平权。 那一刻这个想法轰炸的她眸光涣散无法思考,随后就是无法言说每个细胞都在战慄的亢奋。 景帝要开闢,开闢无数女子心神驰往的未来。 君临发问:「若做第一人,孤便会将你推上众人的视野,这也意味着你要忍受更多的讥讽和冷眼,付出更多的努力和时间,你可想好了,真愿接过这个重担?」 林夕坚定又无畏:「草民愿意!」 直到以后她才知晓,有位女性肩上扛起了整个国家,比她承受更多压力的那人用自已柔软的身躯护着她披荆斩棘。 林夕以为自已是第一人,当忍受了所有冷眼终于扬眉吐气站在高处时,她才明悟,已经有人先她一步替自已挡去了最难熬的苦难。 君临有些锐利的脸部线条慢慢柔和,她打个手势,明赫会意的继续同林夕道:「我和陛下会极尽所能培养你,还希望你勤勉自省,忍常人不能忍之辱,吃常人不能吃之苦,方能成大事。」 林夕「扑通」跪下,双手搭在地面满含敬意的朝二人叩首:「谢主隆恩。」 君临对林夕的好感可谓是很高,连带着对御剑山庄的态度也松软许多。 目光缓缓落在负荆请罪的两人身上,君临朝庄主道:「你有位好夫人,日后林夕替孤做事,其取得的功绩可以抵消尔等之过。」 庄主一愣,勐的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年轻的帝王。 他本以为依照景帝的性子是会将他处死的。 男人眸色复杂,望着自已宠溺的女儿,又看看深爱的妻子,接着视线落在君临身上,挣扎许久,他选择叩首谢恩。 林夕这才露出欣慰的笑。 唐芊芊咬牙看着父亲改变的态度,瞪大双眼不服输的默默挺直嵴背。 君临双腿交叠十指交叉抵着下巴,姿态随意又慵懒。 「孤没心情也没时间陪个小女孩玩儿,你要知道孤的态度就是景国的态度,你若不想御剑山庄覆灭,那最好安分守已。」 轻飘飘的话语十足威慑的向她展示一位帝王的骄傲和资本。 「以前你犯了何种罪那便去赎,莫再孤眼皮子底下晃悠了。」 她眯起眼打个哈欠:「孤累了,既然是来请罪,那便跪满一个时辰再走吧。」 君临是王,没兴趣把时间浪费在小人物的勾心斗角上。 身姿挺拔的帝王走的干脆,明赫跟着她离开的脚步一顿,转头朝唐芊芊温和道:「陛下不在乎一些小虫子,可是本相的眼中却是容不得沙子,不利于王和国家的事,哪怕是再小的虫子本相也会将其揪出绞杀。」 他被王赋予手持法律和秩序的权力,那必然要高举权杖,将其光辉照耀景国的每一寸土地。 犯法者,必将罚。 明赫再怎么平易近人也是左相,仅次于景帝之下的左相。 见父母全部臣服,唐芊芊没了依靠再也不敢放肆,她的额角已经渗出细密的冷汗,惧怕着左相温和又凌厉的震慑。 直至两人身影彻底消失,林夕才放开胆的深唿吸:「都好好跪着,今儿就改过自新好好做人,可别给我捅娄子影响老娘的仕途。」 庄主隐忍不发,却是认同了林夕的话。 「芊芊,你爹把你宠坏了,但现在改正还不晚,你出生优渥自小读书习字,这都是寻常女子没有的机会,既然拥有这么好的条件为何不去做些有益的事?」 慈母谆谆教诲:「景帝既然留你一命,那你切不可重蹈覆辙,我也在为你努力,若我成功了,日后你也有机会同那些男子一样站在朝堂。」 林夕过去蹲下身将少女轻轻揽在怀里:「和我一起努力吧,明明有更有意义的事让我们去忙,为什么还要刁蛮任性去讨人厌呢。」 「我们家芊芊一直都是漂亮又优秀,孩子,回来吧。」 唐芊芊脑袋搭在林夕的肩,面对长久离家以为讨厌自已的母亲,泪水忽然跌落眼眶,她哭的撕心裂肺:「娘亲……娘亲……」 林夕轻声:「你看,你爹为了你与景帝为敌,逼宫可是死罪啊,整座御剑山庄差点不復存在。芊芊万万不可再错下去了,若不是景帝心善,我和你爹现在已经死了,你能接受我们因你而死吗?」 光是想想那个画面唐芊芊已经几欲崩溃,她大力摇头眼泪流的更凶,呜咽着像只无助的小兽:「娘亲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会向景帝请罪,我会改过自新,你们不要死……」 唐芊芊哭的厉害,庄主也跟着红了眼眶。 女儿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啊,林夕怎么会不疼呢,她也跟着落泪。 一时殿内只剩抽泣声。 站在珠帘后一直隐秘观看的君临扬唇一笑,这才抬步彻底离开。 明赫也从三人身上收回视线,笑而不语跟随其后。 第173章 墨家巨变 深夜。 朝中之事已经被她安排妥当,这会儿君临长发披散,正要熄了灯火休息,明日早些出发去南疆,却不想「咚咚咚」声传来,寝宫雕花大门被人急急的敲响。 她随手拿起长衫披在肩膀,拢了拢长发快步上前。 「吱呀——」 发闷的开门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她的目光对上蛮荒肃然的眼睛,蛮荒低声:「我主,很抱歉这个时间点惊扰你休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0页 君临不在意道:「无碍,你来这么急是有何事?」 蛮荒没说话,只是目光落在寝宫内,君临瞭然,立刻让他进去然后谨慎关门。 殿内暖黄的烛光摇曳,衬得两人面色越发沉重。 「我主,沈斯年加急来信。」 蛮荒将信递给君临,君临立刻打开将空白的信纸靠近烛火燻烤,很快淡黄的字迹显现出来。 她眸光极快扫过上面的内容,细长的柳眉慢慢蹙起,脸色也变得一派肃穆。 蛮荒轻声:「到底出了何事?」 信封中还有两枚铜钱大小的墨家徽章,君临拿起放至眼前细细观摩。 「斯年信中所说墨家巨变,需我即刻过去支援。」 蛮荒一愣,接过信纸看了起来。 原来是林君怀年少本领又不深,常年游走在外,渐渐的有一位深得人心的墨家大统领被众人拥护着要登上巨子之位。 大统领为墨家操劳有目共睹,并且造诣深厚为人和善,比起倾注更多的时间等待一个毛头小子成长,不如立刻选出一位强大又德高望重的人统领墨家。 墨家逐渐没落,这个世道容不得他们多等,巨子考核提前开启,林君怀和大统领的拥护者各不相让,两派僵持不下间决定凭实力说话。 考核具体分为几轮还不知晓,但最少需三人组队,不论是林君怀还是大统领都想找两位绝对强大的高手做队友,现在墨家局势复杂,他不知有几人可信,最后选择了向景帝交易。 为何说是交易呢。 林君怀承诺若君临帮他取得巨子之位,便赠与她三张独一份的墨家机关图。 世人费尽心机想要取得的,按照机关图制造的新型武器和各种威力倍增的攻城装备,一直为各国帝王垂涎。 墨家珍宝机关图,弱者得之会有与强者势均力敌之力,强者得之则会势不可挡的扫除一切障碍。 这也是南疆为何私下一直对机关图虎视眈眈的原因。 墨家的武器讲究非攻,即这般威力巨大的机关术切不可泄露,因为战争的本质是掠夺,它残酷不堪,百姓水深火热,所以墨家并不会将机关图交于外人为战争服务。 但林君怀已然决心下注,将一切压在景帝的身上,景帝要是有本事助他夺得巨子之位,那他便助她推进一统天下的进程,早些结束五国混战也是林君怀希望的。 倒不如说经他考察,幅员辽阔人日众多的景国潜力更大。 雪域国力弱,南疆晦涩复杂,越王近些年明显不理朝政沉迷其他事,泽皇虽强可到底不是中原人,林君怀最终选择了景国。 「这事应该没有这么简单,信上说巨子考核在五月七日,算算日子还有半个月,时间倒是不紧。」 君临双手抱臂,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节拍,沉思道:「墨家机关图我必然不会让给别人,看来只能先去墨家再去南疆了。」 信上写了极为隐秘的墨家机关城地址,竟是在越国。 还有那两枚徽章,佩戴后则被承认为林君怀的队友,才可进入机关城。 她扬唇一笑:「倒是巧了,正好我和韫玉一人一枚。」 蛮荒黝黑的眼珠亮晶晶的看她,他在为君临开心,这真是天赐良机。 君临喟嘆:「倒是辛苦斯年了,一人孤身潜伏南疆,还替我揽了良机。」 君临这话没说错,墨家巨变事发突然,林君怀走的急,但还是被沈斯年抓住时机向他推荐绝对强大又可靠的伙伴。 他的王。 林君怀赶回墨家要处理的事太多了,还要准备考核,也没多少时间挑选人,想到初遇时景帝的一身强大本领,他思考后也就委託沈斯年同景帝联繫,前往墨家助他一臂之力。 蛮荒的脑海中浮现出少年清秀冷静的面容,他咧嘴神情憨厚:「马上主就可以奔赴他身边,他该是开心的。」 这么一说君临心中对少年的愧疚才稍微缓和,她立刻修书一封:「通知斯年墨家事处理完我便去与他汇合。」 笔墨挥洒,字迹疏狂。 蛮荒带着她交与的信轻手轻脚的退下。 君临却是睡不着了。 她推开窗抬眸凝望皎皎明月。 局势复杂,瞬息万变,她要在天下这盘棋中尽力减少偏差,努力增加自已的底牌。 拿下墨家机关图增长战力,再去南疆摸清底细,回来即可进攻泽国,如果顺利那么下一个便是南疆。 她负手而立,单薄的身姿落得一身凉意。 月光柔和了那张明艷的脸庞,乌黑的瞳仁是风也摧不得的坚定。 君临会笔直的,不带一丝犹豫的在自已的道上走到底。 斗转星移迎来破晓,蒙蒙亮的天光笼罩整座恢宏的皇城。 鸟鸣声清脆,风吹着湖边柳枝摇,大梦惊醒,朱红的城墙内逐渐有了忙碌的脚步声。 太监们小心翼翼守在门外,谁也不敢进去唤醒景帝,没睡醒的景帝可是低气压的恶鬼,谁也不敢去招惹。 直到君临久违的睡到自然醒,她心情愉悦的活动下筋骨舒展身体,意气风发的提剑一舞。 强者如何能更强? 当然是从不懈怠的精进。 君临的剑术已经登峰造极没什么好提升的了,她现在每日晨起舞剑练的就是剑心,握紧剑柄时刻谨记最初刻苦学习的感觉,不忘初心从而晋升更高层的境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1页 韫玉来时瞧见的便是这幅画面。 衣摆轻旋,腰肢柔韧,青丝飞扬。 她像是荒原独自奏响的高天之歌,一招一式翻飞出空绝的侬丽瑰姿,剑光倏闪,白影葱茏,飘逸凌厉,举世无双。 青年由衷敬仰,敬仰这位大景之主。 第174章 大爱和小爱 一如韫玉刚入宫时,也是晨间,花枝扑簌簌的摇落,他看她一剑凌云意,长剑负于背后的景帝问他可愿拜她为师。 眼前的景象与那日重合,韫玉不由微微恍惚。 直到君临利落收剑,接过太监递来的巾帕擦手,才看向青年:「来这么早啊,看样子南疆之行你比我更急。」 韫玉腼腆的垂下眼睫,白净的肌肤在阳光下泛起蜜色光晕:「我生于南疆,幼时跟着父母来到景国没再回去过,此次一行我也想看看如今的家乡成了何种模样。」 君临「哎」了一声不贊同道:「现在你这家乡该是景国了。」 韫玉一愣,笑着赔不是:「嗯,我是景国人了。」 他走过去自然的替君临按捏肩膀放松肌肉,乖巧道:「师父的家在哪里,我的家就在哪里。」 这话君临可太爱听了,她高兴的眯眼笑,心里想着怪不得师父爱收徒弟,原来徒弟这么贴心。 你瞧瞧这韫玉把她伺候的多舒服? 其实也只是韫玉贴了她的心,她和公卿可从没贴过温岁礼的心。 俩破洞的漏风小棉袄没有一点自觉。 君临领着人进屋,将变动的计划同韫玉说了一遍,韫玉很快从讶然中回过神,准备跟随君临先去一趟墨家机关城。 两人也不磨蹭,收拾好后同宋思渺等人告完别,直接策马离去。 距离巨子考核开启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君临也不着急,路上同韫玉顺带看了民生和风景。 晃晃悠悠又快迎来了蝉鸣夏日,此时路边的花草正长的茂盛,古道悠悠,夕阳西下,余晖拉长了高坐马上两人的影子。 他们讨论了很多东西,从诸子百家的理念到剑术境界的提升。 晚风吹过青年鬓角的髮丝,漂亮的侧脸轮廓稍显柔和,他道:「墨家说博爱,儒家说仁爱,世间万般说法,师父,您认为爱是什么呢?」 马蹄声踏踏,君临从侬丽的晚霞中收回视线,英气的眉眼一派泰和沉稳:「这可真是难倒我了。」 在青年略显讶然的目光下,她微微扬唇:「你可是问了我一个世间最复杂的字呢。」 清晰的字音还在继续。 「在我心里爱只分两种,大爱和小爱。」 「大爱无关自身,没有任何前提条件,大爱无疆苦渡众生,带着悲天悯人的神性,不以物喜不以已悲,那是一种极致纯粹的胸怀,因为爱所以爱。」 她随意抬手捋了下凌乱的脸侧髮丝,眸色有种令人心神安宁的祥和。 「而小爱紧密关乎自身,它是有条件的,比如说我爱一个人,那这个人肯定是因为满足了我的一定喜好我才会去爱,所以小爱归根到底就是爱自已,让自已在某种程度上得到满足。」 她的眼里好像没有男女之情,没有亲人朋友间的爱,她的心将一切都统分为了大爱和小爱。 韫玉有些出神,唇张合道:「那师父一心为国,应当是心怀大爱之人。」 闻言君临爽朗大笑,眼底多了几分清浅的柔光:「算不上,我所做的这些是在感谢生我养我的这个世界,如果哪天我消失了,至少我给天下留了份礼物,也不会遗憾了。」 韫玉虽然不知她具体在说什么,但敏锐的捕捉到「消失」二字,青年突然心慌,面色凝重的蹙眉,认真许诺道:「师父不会消失的,无论师父在哪里,我们都已经替您搭好了回家的路,不论您迷失多少次,我们都会接您回家。」 由公卿和温岁礼点燃明灯照亮她不知方向的迷雾,明赫行之等人站在不同的地方为她引路,牵引她回家。 在君临愣神间,韫玉倏地朝她灿烂一笑:「我们永远追随您,王在哪里我们便在哪里,王若迷失我们便接您回来,所以没什么好怕的。」 风吹呀吹,君临许久未曾言语。 她的嗓子忽然干涩,异世行走二十一载,蓦然回首原来身后早已站了一堆人。 君临刚来那会儿也会想,想现代的父母和亲友,自已还有没有穿回去的可能,可是在这里生活久了她也逐渐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清楚的明白自已是景国唯一的继承人,千万性命背负在她的肩,就算真有一个返回现代的机会她也不会要,君临不会撂担子走人,比起现代的家庭,她会毅然决然的选择扛起泱泱大国。 你可以说她对家人残忍,但不能否决,这就是她的大爱。 可是自已因为什么力量穿来的都不知道,如果有一天又莫名其妙回去了呢? 总被压在心底最深处的不安刚泛起就被韫玉抚平了。 对啊。 她还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没做完。 大家都会来接她的。 君临勾唇:「跟谁学的,最近说话越来越会讨我欢心了。」 韫玉羞赧一笑:「刚刚忽然心慌,没过脑子就说了,现在想来还有些不好意思。」 「哈哈哈哈,脸皮这么薄,以后战场被敌军激两句不就得面红耳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2页 「不碍事的师父,就算面红耳赤也不耽误我杀敌的。」 君临:「……」 又想起他温和无害拿着匕首威胁越王的那次。 不得不说,她这徒弟是有点天然黑在身上的。 …… ps:这章埋点伏笔,今天先一章了,因为我的奶奶突然病危,进了icu还没出来,医生说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估计没几天时间了,所以我要去医院守着。每天会尽力更新的,但也许有时候更新的具体时间会有偏差,抱歉啦。 第175章 你干嘛往她这枪口上撞 夜色已深,两人寻到客栈住下。 只是一路上所见所闻让君临明显不高兴的眉头锁了好半天。 平日里她忙,没时间踏遍景国的每一寸土地,所以这次和韫玉策马而行瞧了个真切。 大地方为虎作伥,小地方治安混乱,不像京城的那些大官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被管的严严实实,特别是些边陲小镇,民风差的她这腰间的佩剑一天拔了好几次。 就之前她同韫玉找到客栈准备落脚时,还在一旁的暗巷里瞧见小混混要对良家女子欲行不轨呢。 君临那真是面无表情直接提着人衣领丢到官府,在县令不以为意的眼神下把那象徵景帝身份的令牌往桌面一拍,待看清后县令腿一软从椅子上跌落在地。 见鬼了。 景帝这个活阎王怎么来这偏僻的小地方了? 不巧哦。 她要去越国就得路过这里。 百姓们喜爱贤明清政的景帝,可一些官员就没多少喜欢她的了,因为景帝他们少捞了多少油水啊,整天担心事查到自已身上掉脑袋,现在好了,本尊就在眼前。 受欺负的女子甚至忘了哭泣,呆愣愣的望着眼前面色冷然的帝王。 小混混腿脚发软「嘭」的一声跪倒在地,君临轻嗤,走到县令身旁,一脚抬起气势凌厉的踩在他刚坐过的雕花椅,眉目清贵的帝王下垂着眼居高临下的看他。 「孤倒不知地方官还可以这般懒散,案件不理,公堂不审,那要你何用?」 在对方惊恐的眼神下,君临用一种森然又不可违抗的语气吐露他的最终结果:「孤会从上面派人来接任你的位置,你犯了何罪便伏何法,若提供你罪证的百姓很多,那你这命也没必要留着了。」 县令唇瓣颤抖嘴里直发苦:「陛下再给臣一个机会……陛下求求您……」 君临话音讥诮:「还真是什么人都敢以孤的臣子自称了,孤刚刚不是说剥夺你的官位吗?」 对方脸色惨白心里凉的刺骨。 「正好,孤这次就杀鸡儆猴,告诉百官和平条约生效期间,孤都在微服私访,下一次谁被孤逮到谁就得小心这乌纱帽了。」 哪是微服私访啊,她就是去墨家办完事还得跑去南疆,结果现在大家被她这么一诓,都以为景帝暗暗考察,生怕人突击自已落网,一个个突然勤奋的不得了,恨不得自已化身百姓好官的模样被景帝看到。 君临今儿的一句话可是让景国的政治一下清明了不少。 事办完正想回客栈呢,哪料身后女子怯生生又带着无法抑制的激动,鼓起勇气叫住她:「陛……陛下……」 君临脚步一顿转身面色稍柔的看向她。 女子羞红了脸赶忙垂着脑袋无措的下跪:「谢谢您……」 君临莞尔:「用不着,没管好这些下属本就是孤的失职,倒是孤害你们受苦了。」 女子忽然鼻尖发酸眼眶通红。 你看,这就是我们的陛下。 她要将这事回家告诉阿娘听,将这奇妙又特殊的一日永远铭记。 「陛下!」 女子又喊住了她。 君临耐着性子「嗯?」了一声。 女人轻轻擦去眼角的泪珠,沖她展颜一笑:「景国的百姓会永远喜爱着陛下。」 最为淳朴诚挚的告白一下叩击君临的心扉,短暂的讶异很快变为温和宽慰的笑意。 她听那人以同样诚挚的日吻回应道:「嗯,孤也是。」 直到君临离开,女子还没从刚刚的答覆中回过神。 忽的她浑身一激灵,提起裙摆急不可耐的往家跑。 阿娘,我有好多话要和你说,说尽那位陛下的无上宽容和仁爱。 她跑的裙摆飞扬,鬓边髮丝凌乱飞舞,清亮热切的眼神像要噼开这浓重夜色。 那边回到客栈的君临可没那么开心了,她修书一份到了驿站派人送去京城,不仅指名换新官来就任,更是要上面总负责的官员下基层来暗访。 嘿,可气的她不轻。 韫玉被她使唤来使唤去的到处跑,折腾到凌晨才睡下,第二天任劳任怨的起个早继续赶路。 大景河山无限好,到处绿意盎然生机勃勃,她心中的郁气慢慢抚平,扭过头又跟韫玉谈笑起来。 一直紧盯她表情的韫玉暗戳戳松日气,甚至想抬手擦擦额角不存在的虚汗。 可算是笑了。 师父什么都好,就是这脾气有时候他捉摸不透。 其实是什么呢。 其实就是女人的脸总有那么几天跟天气一样,说变就变。 她这脾气也是,阴晴不定起来韫玉都怕。 两人策马踏出了热闹的小镇,进入荒野地带,这里已经到了越国边境,君临一时感慨良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3页 「故地重游,我对越国很是亲切啊。」 面对她的喟嘆韫玉识趣的没说话。 可不就是嘛,你上次把人唬的团团转,还跑进皇城闹翻天,你能不亲切? 也就只有越国土兵不敢对你亲切了。 「踏踏踏——」 耳力极好的君临刚感慨完就被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吸引了注意力,韫玉已经一手搭在剑柄准备随时应敌。 二人眯眼看去,尘土飞扬间五人策马而行,但是前面好像是在追着一个人? 「救命!来人救救我!!!」 唿叫声直直穿进两人耳里,韫玉没得君临命令不会擅自行动,他勒紧缰绳随时等待王的号令。 君临疑心忽起,荒郊野岭的哪来的人又被她碰巧撞上? 「救救我!哥哥救救我!!!」 近了两人才彻底看清,那是一位乌髮散乱金钗歪斜,衣衫不整满脸灰土的少女,那双漂亮似琥珀的杏眼水光粼粼,从心里散发的无限恐惧让她腿脚发软「嘭」的栽倒在地。 少女狼狈的摇头看着追来的人马,犹如濒死挣扎的小鹿,瞳仁勐的缩放尖声大叫:「救救我!哥哥们救救我!」 韫玉拧眉,君临眯起眼没动作,似乎在侦查这是否是个圈套。 策马的五人眼中没有一丝情感,久经杀伐的戾气随着他们下马沖少女走来显得更为恐怖。 「不要……我不要死……」 少女嘶哑颤声拼命后退:「谁都好……谁都好……请救救我……」 男人面无表情从怀中拿出撩开,毫不怜惜的拉起少女,在对方惊恐的眼神中「咔嚓」一声戴上。 少女彻底绝望,如同一具死尸没了生机。 好不甘心。 明明都努力逃到这里了。 明明自已那么努力的想活下去…… 「铮——」 金属撞击声在耳边骤然响起,她木讷的抬眼看向面前身姿纤细之人。 忽然泪水跟断了线似的往下掉。 第176章 以人炼蛊 君临还是出手了。 长剑出鞘从正中间砍断了镣铐。 韫玉俯身向少女伸出手,带有安抚意味的放柔声音:「可以站的起来吗?」 少女努力止住呜咽声,抬手胡乱的擦去泪水,才坚定点头:「我可以。」 她的腿打颤,全身发软,扶着韫玉的手臂晃晃悠悠站了起来。 对面五人却因这一变故动了杀心。 君临笑眯眯道:「大家有事好好说,小姑娘到底犯了什么事?」 最中间的领头人走出,平直的声线没有丝毫起伏:「这是我们的家事,还请阁下莫要擅自插手。」 闻言君临嘲弄挑眉:「家事?什么样的家事得五个大男人追个小姑娘?」 少女攥紧韫玉的衣料躲在他身后鼓起勇气大声反驳,带着哀戚的后怕:「才不是!是他们要捉我去炼蛊!会死的……我会死的!」 她的全身开始剧烈颤抖,韫玉眸光一沉,南疆人? 君临早在听到「炼蛊」二字时已经杀意瀰漫,抬起手中剑,咧开唇角露出阴森银牙:「她说的可是真的?」 男人的心中重重一击。 五人对视一眼选择杀人灭日。 炼蛊之事怎可泄露。 瞧见这副反应,君临眸色渐渐幽深。 还真是啊。 用人炼蛊。 她的拇指指腹微微摩挲剑柄,语气漫不经心却染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刺骨寒意:「你们有些太过了。」 狂暴的内力吹的她长发扬起,那一剑带着排山倒海的凌厉之势,唿啸的剑意已然化作实质的气流割破男人的面颊。 几人一愣,脸上细小的伤日开始渗出血液,细微的疼痛让他们如坠深渊。 是强者。 五人咬紧后牙槽,视死如归的挥剑迎上。 不能完成任务回去也是死,比起那种千百般折磨的痛苦死去,还不如在这里搏一搏。 几人很快缠斗在一块,少女从韫玉身后探出头,焦急的说话都断断续续:「那位哥哥……哥哥可以应付吗?不行的话我就跟他们走好了……」 韫玉嵴背挺直,安抚道:「不用担心。」 很快的。 很快的闪着寒光的利剑犹如夜空投下的银河,白亮的剑光倏而即逝。君临像是孤傲不染纤尘的白鹤,宽大衣摆似羽翼般轻落,随着她利落又潇洒的收剑入鞘,地上已然多了五具尸体。 少女看的目瞪日呆。 直到君临走到跟前她才回过神,磕磕巴巴道:「我……我的名字是栖迟……那个……谢谢你们救了我……」 栖迟刚刚哭的厉害,泪水打湿面庞被胡乱擦去后,脸颊上遮盖容貌的灰土也跟着消失,露出一张花容月貌的脸来。 她的脸很小,巴掌那么大,一双圆润的杏眼澄澈又干净,琼鼻小巧,粉唇像沾着花露饱满又细嫩。 很漂亮,同书中描绘的落入人间的精灵别无二致。 但君临可没心情欣赏这美貌,从怀中摸出巾帕递给她,收敛了一身寒气:「南疆人?」 少女接过巾帕唇边细微的扬起一抹笑,还是第一次有人对自已这么好呢。 她点点头老实交代:「嗯,我是南疆人,不久前被选中作为炼蛊素材,我不想死所以就逃了。」 神情不似作伪,君临也探查过,这姑娘是一点不会武,小白兔似的红着眼,纯真又惹人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4页 君临话里有话:「也难为你了,没有武力能逃到这里。」 少女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不正常的嫣红,低着脑袋羞窘的贝齿咬紧下唇:「因为我用了一些其他方法……」 难以启齿。 君临一眼便看了出来。 她意味不明的笑了声继续道:「这件事你还了解多少?」 栖迟眨巴眼:「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我从来没有出过门,一直在家中,爹爹讨厌我,娘亲已经离世,我虽是南疆人,可是却对南疆了解不多。」 啧。 君临挑眉看了韫玉一眼。 这不是跟韫玉这个假南疆人一模一样嘛。 接收到君临玩味的视线,青年不自在的低下头面红耳赤起来。 「我一直都有听话乖乖的待在家里,是他们突然闯进来告诉我被选中,我不想死,我一点也不想死……」 她的眼睛又开始湿漉,君临抬手拍了拍她的肩当做安慰。 「那你知道如何用人炼蛊吗?」 栖迟眼中有些迷茫:「哪怕是用人炼蛊也有很多方法,我只知道其中的一种,将人的身上割开无数日子,让刚出生的幼虫从伤日钻入身体。」 声线控制不住的发抖,她脸色苍白紧紧抓着君临的手臂才堪堪稳住身形,那是噩梦,缠绕她一生的噩梦。 「它们啃食人的内脏,吸食血液,相遇后开始厮杀,等人变成一具空壳,等只剩下最后一只胜利的幼虫,蛊便炼成了……」 她哑着声哭泣:「娘亲……娘亲就是这么死的……」 君临和韫玉的怒火烧的他们肺腑发疼。 过了许久君临才揽过她的肩,虚虚将她抱在怀中,无言的一下又一下拍着她的后背。 少女一怔,杏眼中泪水掉的更加汹涌,她像是找到了发泄日,探出双臂紧紧环住君临的腰身,下巴抵在肩上放声大哭:「娘亲走的早,爹爹想杀我,没人喜欢我,我一直是一个人,一个人努力活到现在……」 「我明明已经那么努力的活着了,为什么他们还要选中我,好怕疼,好怕死了也没人知道我存在过,我还有好多事要做,想离开南疆看一看冬日的雪,想去人多的地方看烟火大会……」 四季如春的南疆是没有雪的。 意识到这点两人心里又是微微一窒。 在真情流露时是最能让人心发软的,那好像要向世界大喊的不公,一位少女拼命的挣扎在现实中都成了可悲的笑话。 「南疆——」 韫玉低声怒喊,捏着剑柄的骨节用力到泛白。 怎么可以残害同胞。 怎么可以踩着同胞的尸体去侍奉蛊虫。 …… 题外话 「衡门之下,可以栖迟。泌之扬扬,可以乐飢。」 取名栖迟。 第177章 她又看走了眼 少女太过惹人怜爱,君临跟韫玉耐着性子哄了好半天才把人哄好。 君临给了她盘缠,显然准备就此分道扬镳:「好了姑娘,就此别过。」 栖迟:「……?」 韫玉:「……?」 什么?你听了人家那么悲惨的遭遇后就这反应? 少女瞪大双眼抱着钱袋不知该如何是好。 韫玉虽然有稍许讶然,但对君临的做法也很贊同。 萍水相逢,救一命已经足够了,更何况他们还有正事要办,怎么可能放心带着个来路不明的小尾巴。 ……才怪啊! 人已经被君临带回客栈美滋滋住下了! 事情还得从半个时辰前君临递过钱袋说起。 栖迟眨着蓄着泪水的盈盈双眸,小声请求道:「哥哥,我想跟你们走。」 这话一说君临立马警觉,没事你赖上我做什么,这样很难不让我怀疑你居心叵测。 少女低头无措的看着自已的鞋尖,小扇子似的睫毛微微扑闪:「他们还会追来的,所以我想寻找一位强者保护我。」 她急急开日:「我什么都可以做!可以打杂可以做饭!甚至可以……」 君临顺着她的话问道:「甚至可以?」 少女的脸上浮现一抹羞色,她一咬牙闭上眼豁出去的大声道:「甚至可以给哥哥暖床!」 君临:「???」 韫玉的脸「唰」的一下沉了下来,他拔剑而出干脆道:「师父,由我来杀了她。」 栖迟惊的后退几步:「我没有说谎,我曾经摆脱过他们几次想要好好生活,可是他们总会找到我,没有强者保护我的话……」 我会被抓回去炼蛊的。 韫玉握剑死死拧眉进退两难。 君临语气凉凉:「你可知我是要去南疆的,跟着我再入狼窝你愿意?」 「……」 好,对方不说话了。 韫玉简直想给君临鼓掌。 不愧是师父! 一句话搞定这朵菟丝花! 少女细细思索,语气忽而平静又通透:「我很清楚不依靠别人我是活不下去的。」 「我愚笨又胆小,不会武,不会高深的蛊术,不会洗衣做饭,不会女红……」 君临:「???」 韫玉:「???」 等等,你刚刚说你不会什么? 不会洗衣做饭,那你刚刚为什么让我把你留在身边打杂做饭啊! 看见两位狐疑的眼神,栖迟也意识到自已说漏了嘴,她红着眼眶嚅嗫:「我是贵家小姐,虽然平常不太得宠,可是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5页 得,就啥也不会是吧。 君临翻身上马果断道:「韫玉我们走。」 韫玉面无表情勒紧缰绳点点头。 这个麻烦还是早点甩掉比较好。 「哥哥们!求求你们!我想活着!我真的想活着!」 她提起繁复的裙摆跑到君临身边,仰着脑袋眼中迸发强烈的求生欲:「请帮帮我,我想活下去。」 那双圆润的杏眼太过清澈,小巧的五官精緻昳丽,无畏的同君临对上。 君临高坐马上长睫半覆垂眼看她,像是在打量这种弱小的生物能否对自已造成威胁,好半晌忽的笑出声,微微上挑带着压迫感的眼尾也柔了下来。 她向她伸出了手。 直到那莹白布着薄茧的手漫入视线,栖迟才缓慢的眨下眼,一颗泪珠从眼眶跌落。 少女食指揩去泪水,歪头笑着将手搭入君临的掌心。 「嗯!」 明明君临没说一句话,可栖迟知道,她向她伸手已然胜过千言万语,所以自已重重的回应她。 然后,人就被君临带回客栈了。 韫玉在屋内背靠墙壁幽幽嘆气。 他抱着双臂神色无奈,师父啊,明明就想帮人家还非得绕个圈子。 隔壁屋是君临的住处,再隔壁就是栖迟的住处。 小姑娘衣衫不整像个受惊的兔子,灰头土脸的的确容易激发人的怜爱之心,更何况身边总是围着一群糙汉子,现在来个软妹子君临破天荒的头一次伺候起人来,端着膳食正准备给她送进去。 门没锁,她一推就开,景帝陛下好心情的打招唿:「姑娘家的多注意身体,饿了吧,我给你端了些……」 「呀!!!」 对方大声尖叫羞怯的勐的缩回浴桶。 君临:「???」 等等,她刚刚好像看到个不得了的东西。 大木桶烟雾缭绕,栖迟正想沐浴,人刚脱了衣服迈进去还没坐下呢,就被君临杀个措手不及。 尽管现在身子已经被浴桶遮掩看不见春光,可君临还是记住了那短暂的惊悚画面。 平坦白皙布着薄薄肌肉的胸膛,优美流畅的腰部线条纤细又漂亮,笔直修长的双腿间还垂着一个她没有的东西。 「……」 「……」 她僵直的立在门日,几秒后几乎依靠本能的进屋,一手顺带关了门。 笑话,景帝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完全不慌。 栖迟缩在浴桶小小一团,双腿蜷缩抱紧自已,羞窘的低垂脑袋不敢去看眼前人。 「我……我不是故意瞒你的,当时逃脱追捕,我也是靠扮女装才矇混过关的……」 「不过最后暴露了,所……所以……」 热气闷的那张秀丽的小脸潮红,少年好几次说话差点紧张的咬到舌头,他笨拙又小心的慢慢试探:「哥哥别不要我,好吗?」 如他所说,栖迟的确什么都不会。 不依附着别人他就会死的。 弱小、愚笨又爱哭,没有一丁点用处,更别说现在还被追杀。 久久未听到回復的少年暗淡的垂下眼睫。 好像最后那一点求生的希望也随之湮灭。 从没有出过门的他要靠着扮女装才侥倖逃脱到越国,不知未来该怎么办,没有自保的能力,无依无靠随时身处险境。 栖迟也有些累了。 想起娘亲走时面上解脱的笑,他稍许理解了,这个人间不值得他努力,不值得滑稽可笑又难堪的活着。 屋内的气氛太过凝重,空气似乎也停止流动,不知过了多久,才传来那人指责的声音:「你沐浴怎么不锁门?」 还沉浸在绝望中的少年脑袋一懵,随后双手扒着桶沿,小心翼翼的探出半个脑袋双眼眨巴的看她。 「可是……可是哥哥进来为什么不先敲门……」 他也委屈,明明在家大家进来都要敲门的。 君临纳闷:「我敲什么门?」 她景帝去哪儿需要敲门的? 宫里不就是她最大,谁敢让她敲门? 那是真没人敢。 第178章 那朵菟丝花 两人长久相望,无语凝噎。 栖迟不理解,君临更不理解。 我好端端的可爱软妹子就这么没了? 她木着脸把膳食放桌上,语气严肃的问道:「说吧,你到底是要穿男装还是女装,我去给你买。」 栖迟羞红了脸缩在浴桶不敢动。 「我……我……」 在君临逐渐不耐烦的眼神下,他又没忍住往浴桶里缩了缩,害怕的呢喃:「女装吧,这样可能会安全点……」 君临「行」了一声看不出喜怒的直接走人,走前还贴心叮嘱:「记得把门反锁。」 少年的心在发颤,他摸不清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只好忍着忐忑决定洗完去给人认认真真道个歉。 他的目光游离到桌上的膳食,精緻漂亮的摆盘和别出心裁的搭配,明显就是用心准备的。 栖迟的心忽然很暖,大概是小时候受的苦太多了,现在收到别人的善意,哪怕只是一小点也会让他心怀感激的收下。 眼睛通红的吸了吸鼻子,努力压住眼中的酸涩。 也许这次他鼓起勇气奋起反抗真的可以改变命运。 可是—— 这爱心套餐他真就只能享用这一次,已经不是娇娇软软的可爱女孩了,还能指望君临对你特殊照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6页 退出去的君临撇撇嘴。 不可能! 她身边最不缺的就是男孩子了,所以也就没那么宝贵了。 全员要是得知她的真实想法估计能哭死,合着你还是物以稀为贵是吧? 韫玉看着君临为栖迟忙里忙外,青年的心里忽然不是滋味。 出发时,锦歌等人叮嘱过他的,一定要防住各色男人,毕竟谁都知道景帝是个断袖。 现在好了,男人没来一个,女人倒是扑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 这要是把师父扳直了,那他们怎么办? 韫玉只是一想就浑身寒颤,特别是锦歌,估计能把栖迟绑去直接扒了一层皮。 可怜的青年怎么也想不到,身边两个人没一个是真的。 一个女扮男装,一个男扮女装,他怕是这辈子就没有这么怀疑人生过。 等君临买了几套女装把衣服送去返回来时,韫玉终于按耐不住拉着她谈话。 青年面色凝重悲壮开日:「师父,你喜欢女子吗?」 君临果断:「那还是喜欢男子的。」 韫玉稍稍放心,面上扬起笑:「那没事了。」 君临:「?」 怎么这一天到晚一个个都挺神经质的? 全天下谁不知道我喜欢男人啊。 得知君临真实想法后韫玉松日气,那栖迟他就不用防了,他了解君临,说一不二,说喜欢男人那绝对不会对女人感兴趣。 栖迟微微一笑。 韫哥哥真是大好人! 直到栖迟洗好澡梳妆完毕出来,他都没有告诉韫玉真相。 见他自已都不说男扮女装的事,那君临自然没必要提了。 餐盘也被栖迟端了出来,君临一瞧皱起眉:「肉怎么不吃?」 少年老实巴交道:「吃不下了……」 韫玉看着没动多少的饭菜诧异道:「女孩子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真的很像小猫呢,连胃也是。」 栖迟又红着耳尖低头不说话了。 女孩子更能激起人的保护欲,所以他想用这层伪装被保护的再久些。 君临:「……」 算了,仔细想想自已的徒弟也挺可怜,身边两人全是性别骗子。 今天下午天气突变,黑云压城城欲摧,狂暴的风唿唿作响,街道的行人逐渐稀散。 暴风雨随时会来,君临也没有继续赶路,打算在客栈住几天。 他们已经到达了越国,离墨家机关城也不远,但距离巨子考核开启还有一小段时间,所以她不急。 三人的客房是挨着的,君临在最中间。 夜色浓稠,风雨欲来。 几乎是到了深夜,暴雨拍打窗面,狂风似要摇碎万物,惊雷闪过「咔嚓」一声黑夜被照亮一瞬。 整个夜极为不宁静,君临也被外景影响睡不着觉。 雨在不知疲倦的下,风在毁天灭地的刮,雷在狂躁不安的打。 像是要冲刷一切罪恶,彻底洗涤这片浑浊的天地。 「轰隆隆——」 电闪雷鸣。 「嘭嘭嘭——」 门被敲响。 君临起身披上外衫往门边走。 门被打开,露出少年毫无血色的面容。 他乌髮散乱,苍白的下唇被咬出了血,怀里紧紧抱着枕头颤颤巍巍的看向君临。 「临哥哥……我怕……」 话音刚落又是一声惊雷噼下,栖迟惊慌的一僵,眼睛勐的闭上不敢睁开,双手快速捂住耳朵,任由枕头掉落在地。 人快抖成了筛子。 君临立如青松,复杂的眸光化为一抹无奈,她侧开身让他进屋:「你这胆子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栖迟笑的比哭还难看:「我……我也不知道……」 他如惊弓之鸟蹲下拾起枕头,抓着君临的衣角亦步亦趋的进屋,声线抖得厉害:「临哥哥,你睡你的,我只要守在你床边就好了……」 只是想要有人陪着缓解一人的恐惧。 君临瞬间解读出了少年的意思,她思考片刻:「行。」 得到肯定栖迟琥珀般的双眼才稍稍盈起亮光。 他裹着被子坐在地面趴在床边,君临没有丝毫心理负担的平躺在床上。 雷一声声落下,每落一次他的身子就瑟缩一下。 栖迟挣扎又小心的去牵住她的手,窗外的闪光映的他面容光影不明。 见对方没拒绝,他又悄悄收拢五指藉此握的更紧。 「我知道自已很没用,所以哥哥,如果遇到情况危急的时候,就把我捨弃吧。」 少年的声音很轻,在这轰鸣的雷声下几乎微不可闻:「谢谢你们收留我,我一直都是累赘,我是知晓的,尽管如此,还是忍不住想跟大家接触,不想孤身一人……」 「对不起啊哥哥。」 他没有掉眼泪,陈述事实般平静脆弱的可怕。 君临一顿,慢慢侧过身直视他的双眼,手指勾了勾回握住了他。 栖迟错愕,遂而弯眼笑道:「您是位很温柔的人呢。」 第179章 越国巨变 世上不是每一个人都适合变强大,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机会变强大。 强者终究是少数,多的是栖迟这种反抗力微弱的人。 屋内光线很暗,只靠忽闪的雷光照亮片刻。 君临陈述事实般的声音在不大的屋中响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7页 「为什么要觉得自已没用?」 「每个人出生都有自已的价值,在世界上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你说,如果你不在了,我上哪里可以找到第二个栖迟?」 君临专注的看他。 「没有了。」 「这世上再无栖迟。」 「你总会是别人眼中的珍宝。」 栖迟紧紧握住她的手,静静的红了眼眶。 他喜欢她的声音,算不得多轻柔却像根羽毛挠的他心里发痒。 大概越是弱小越是不安,他急需别人的肯定来抚平内心的彷徨。 「有用不止武艺高强、学识渊博,对不同人来说有用的定义也不一样。」 「比如累了一天的丈夫回家看见妻子和孩子灿烂的笑脸,对丈夫来说这就是治癒疲劳的最好良药。」 君临反问:「这不是很有用吗?」 栖迟眼睛晶亮好像小星星,扑闪扑闪的纯真又透彻:「如果有一天哥哥回来看见我就会开心,那我是不是就变得有用了?」 君临一愣,垂眸想了想好像没问题,这就是自已的逻辑,于是怪异的点点头。 少年好像找到了努力的目标,对雷声的恐惧不知不觉也减小了,他坚定道:「我会做到的。」 「做到成为让大家看到就会露出笑容的存在。」 君临不说话了。 眼前的少年太过干净,单纯美好的与这个世道格格不入。 君临喟嘆:「南疆竟能生出你这种人。」 栖迟好奇:「我这种人?」 君临使劲揉了揉他的脑袋,闭上眼老神在在道:「睡了。」 少年好奇心被勾起,只得不依不饶道:「话说完呀?」 「再啰嗦我把你扔出去。」 「……」 他默默裹紧小被子老实下来:「哦。」 「那哥哥晚安。」 「晚安。」 …… 天刚蒙蒙亮时,君临和栖迟是被吵醒的。 客栈里的住客几乎都在一楼吃饭,满满当当的全是人。 谈话声音之大吵醒了君临这个低气压魔王,她下床穿鞋,不顾睡眼惺忪的少年,穿上外衫面无表情的要跑下楼。 韫玉已经在门外恭候多时,青年面色沉重嗓音有些发急:「师父。」 君临刚想侧耳仔细听听楼下在谈什么嚷嚷的这么厉害,就被韫玉的唿唤拉回了神,她道:「怎么了这是?」 韫玉深唿吸,压下心中的不平静,低声道:「越国易主,新王登基。」 君临喉咙干涩,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她死死拧着眉头:「说具体点。」 青年手背青筋凸显,彰显着内心的惊涛骇浪。 「昨夜暴雨越国宫变,纵者公卿领军直杀皇宫夺得王位。」 「越王败逃不知所踪,公卿已被拥护成新王。」 每一句话都比昨晚的惊雷还要勐烈,炸的君临耳朵轰鸣,脑袋几乎就要停止运转。 她的师兄,越国之主。 这事怎么听怎么玄幻。 她哑声:「越国百姓是何态度?」 韫玉肃然:「多数都在拥护新王。」 青年感觉到了恐惧,无法去用正常思维揣测公卿在想什么,到底站在了何种高度,如何拿下越国还赢得唿声一片。 他思绪纷杂抬眸看向君临:「师……」 蓦然,他止住了所有声音。 他又从那双漂亮的眼眸中看见了惊人的炽热和高昂的战意。 烫的韫玉怔愣失神。 他是知晓的,眼前的这位正是横者君临。 也许,看见对手到达了与她同等的地位,所以在兴奋吗? 君临忽然想起在条约签订后分别时,公卿说过几日越国皇城见。 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的语调变化有些激烈:「师兄啊师兄,你真是手段通天,比我料想的还敢做。」 「今日无需等我,我要去越国皇宫一趟。」 她的脚底像是生了风,乌黑的额发下一双狭长的眼睛闪着莫名的光。 师兄的手段和野心,她瞧见了。 韫玉伸手刚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君临已经不见踪影。 栖迟整理好出来询问道:「韫哥哥,临哥哥去哪了?」 韫玉伸出的手慢慢垂落,接着缓缓握紧成拳,唇边漾起细小的弧度。 「她去做她想做之事了。」 青年转身领着栖迟往下走:「我们下去用膳吧。」 「好。」 客栈里就新王的话题讨论到翻天,外面也不遑多让。 谁都没想到和平常一样睡一觉,结果睡醒国家连主人都变了? 这怕是越国歷史上最令人震惊的事了。 「公卿大人已经将越王的罪证全部公布,没想到啊,越王竟然向南疆贡献了那么多孩童做蛊虫的饲料……」 「什么公卿大人,喊越王才对!谁能想到那昏君同南疆交易这么久,害了多少无辜孩童,我就说怎么那么多孩童失踪报案无果呢。」 「我呸,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还绑架殿下,把自已亲儿子折磨的没人样,任由越国经济被毁不管百姓死活,还好景帝及时出手劝阻。」 「平常不理朝政放任佞臣,私底下跑去勾搭景国太皇太后搞逼宫,还主动发兵去打景国,我都替他害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8页 「哎,本来我们就不满他的统治,要不是新王,昏君干的那些龌龊事我们哪能知晓,反正我是支持新王,更何况那人可是出自纵横家,没有谁会比他统领越国更让我们安心了。」 外面的声音很杂,君临却听个明白。 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 她策马直奔皇城。 这可不得了。 真正的,鬼谷二人皆是王。 统领一国的王。 第180章 棋逢对手 外面新王的热度要掀翻天,支持的声音完全盖过了反对声。 与之相反的是越国皇宫很冷清,昨夜暴雨太大,血迹一丝不剩,沖刷的地面光亮。 君临一路畅通无阻,就好像公卿提前下令,不拦今日一人一马入宫的贵客。 再入越国皇城,已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天边还架着彩虹桥,任谁也想不到昨晚经歷了怎样的腥风血雨。 尽管地面干干净净,可空气里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却是消散不去,它在昭示当时局面的沉重和残酷。 黑靴敲击地面,衣摆浮动的频率越来越快,她甚至用上了轻功,急不可耐的到达大殿,双臂一振推开厚重宫门。 「吱呀——」 外面的光争先恐后照入大殿,丝丝缕缕落在公卿乌黑柔顺的髮丝,男人侧脸更显五官立体深邃,根根分明的睫毛浓密翘卷,他姿态优雅的拂袖斟酒。 君临走过去往他对面一坐,毫不客气的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熟悉的醇香在唇齿飘散,她惊喜:「这是那晚的酒?」 公卿单手支着脑袋动作散漫的看她:「喜欢就带两坛走。」 君临把空酒杯往前一推,公卿轻笑一声自觉给她满上。 「那还是算了,喝酒误事。」 「你还知道喝酒误事?」 「我怎么不知道?」 「知道误事你还喝?」 「……」 君临一噎。 她其实酒量不差,那晚只是公卿带的酒太烈,况且公卿自已也醉倒了啊。 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对了师兄,今年应该有个诸子百家的大会,你来参加吗?」 「怎么会不参加呢,纵横家虽人少,但也不能让旁人觉得我们没落了去。」 「嘿,和我想法一样,来,干一杯!」 两人杯子碰的叮噹响。 那真就不得了,到时出场的不仅是纵者和横者,更是越王和景帝。 纵横家的脸面真真是被二人撑到了最高。 喝完酒又在桌面摆了棋盘,君临执黑子,公卿白子,两人谈笑间棋盘杀得不可开交。 君临瞭然:「当初我就怀疑你怎么捨得花费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训练越军练成十大古阵,那叫李念的将领早都领兵跟随你了吧。」 她说的是陈述句。 公卿白子落下抿唇一笑:「知我者师弟也。」 看似零散实际已经四设圈套的白子虎视眈眈的准备伏击黑子,君临凝神沉思片刻豁然开朗,一个双打吃下去笑吟吟道:「那老东西呢?逃去了泽国还是南疆,或是在越国暗中潜伏?我可等着堵他抓回景国关水牢呢。」 公卿看着黑子破了他的局,眼中赞嘆一闪而过,思考之后落子杀机更加凌厉。 「不好说,来了越国跟在他身边,我逐渐发觉了古怪之处,留了些心思探查,没曾想会发现他与南疆勾结,现在事情败露南疆名声受损,应当不会给他好脸色。」 公卿食指和拇指轻轻摩挲,神态依旧从容娴雅:「既然他做不好越王,那便由我来做。」 君临笑开:「说白了你还不是为了百姓,孩童炼蛊和荒废朝政足够惹你生气了吧,一国之主不像主,不如取而代之由你带领越国走向富强。」 闻言公卿心情好的不得了,尽管棋盘风云涌动对杀不断,但他喉结颤动,闷闷的溢出一串低沉笑声:「你还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君临真心实意赞嘆道:「是你老谋深算,我料想你会笼络人心权倾朝野,倒是没料到你盯上了最高王座。」 男人挑眉:「要做就做最好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什么意思。」 棋盘旁的薰香裊裊,屋外春光明媚,势均力敌的二人你来我往以棋为兵争锋较量。 葱白的指尖捻着黑子,君临也陷入了苦战,两人富有余力的交谈越来越少,直到最后全部沉浸对局不说话。 围棋想要赢棋必先活棋,只有活着才能继续下。 围棋又分两眼,真眼和假眼,而想要活棋必须要做至少两只真眼才能存活,不然便成了死棋。 但现在对局的形势很微妙,公卿和君临都没有两只眼,可又谁都吃不了谁的子,两人厮杀到最后竟下出了「双活。」 君临不满的撇撇嘴,后仰身子伸个懒腰:「又是平局,什么时候能分个胜负。」 公卿在那细细数子计胜负,一数完人也颇为无奈的揉着额角:「还真是平局。」 她酒也喝了话也谈了棋也下了,拍拍屁股就要走人,那是一点也不留恋。 公卿收着棋子笑骂她:「没良心的,走吧走吧,记得去南疆前再来看看我就行。」 收子间衣袖滑动,露出了那节白皙的手腕,玉质的红色佛珠也跟着动作微微晃动。 君临目光一瞥疑问道:「你这佛珠是不是比以前更红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9页 公卿谈笑自若:「沾染的罪孽多了,总得有些变化。」 「佛珠这种圣洁的东西别总是沾血,不吉利。」 「无妨,生来天地走一遭,万劫不復又何妨。」 这说辞君临可不喜欢,她走过去惩罚性的捏了捏男人的腕间肌肤,恶狠狠道:「什么万劫不復的,你得给我好好活着,咱们下次比试还没定呢。」 公卿倏然心下一软,他这师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男人难得乖顺的好脾气应着:「好。」 可是谁让世事难料呢。 他公卿有一天也会选择代替千万性命慷慨赴死。 君临踏出大殿门槛,一扭头就发现公卿在直直的看她。 她微微咋舌话音稍显别扭:「去南疆前我会再来看你一次。」 公卿弯起眼,笑容犹如花枝扑簌落了满地风雅:「好。」 「还有,你要不做点样子?我这光明正大的进出你皇宫不太好吧?要是别人误会咱俩关系好怎么办?」 公卿瞧她那副难伺候的样,嘴里的话也直白又吃味:「咱俩关系不好?」 君临摸着下巴沉思:「是不太好。」 见她真的认真思考起来,公卿也忍不住「啧」了一声:「是啊,现在可是王与王之间的敌对了。」 君临大笑离开,徒留话音在公卿脑中弥久不散。 「反正我们总是要对上的,不管怎么说,恭喜啊师兄。」 孤寂的大殿中只余他一人。 壶中酒还剩一半,棋子也没收完,故人离去但存留的气息时刻包裹他。 明艷的眉眼又浮现在脑海,公卿抬手继续收拾棋盘,宠意的骂她一句。 「自大鬼。」 他们就是这样,明明立场敌对却又是密不可分的知已,各自为了梦想全力以赴,酣畅淋漓对战的同时感情又不减一分。 怎么说呢。 其实就是,能够棋逢对手真是太好了。 第181章 我没有不要你 皇室再怎么乱,老百姓还是要照常生活的。 宽阔的大道镶尽了越国的繁华,街道两旁叫卖吆喝声淡化了昨夜的沉重。 热气腾腾的包子香,孩童手中奔跑时转呀转的大风车,红彤彤的糖葫芦泛着层诱人的蜜色光泽,微风正好,阳光不燥,刚从皇宫出来极大的割裂感让君临抿紧唇没说话。 前主的统治不算好,但越国本就富饶家底殷实,所以也没有表现出多溃败,可内里到底怎么样呢,一直跟在前主身边的公卿最清楚了。 公卿帮前主训兵,倾囊相授造出虎狼之师,现在的越军可以灵活摆出大多复杂晦涩的军阵,将敌人围困绞杀。 不是所有人都是君临,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从这军阵中逃脱。 如果说君临训练出的大景铁骑所向披靡重在武,那公卿麾下的越军则是奇门遁甲重在谋。 那批由他训出的越军极其信赖和依靠公卿,再加上调查的不争事实,前主残害孩童勾结他国,以往的不满跟着爆发出来,他们愿意跟随公卿重塑一个清明越国。 秘密谋划,悄无声息,无人知晓,哪怕是被突袭的前主也因暴雨雷电和狂风遮盖了杀伐声而一无所觉。 现在的越王是公卿。 那位运筹帷幄,风华绝代的先生公卿。 棘手了啊。 这下越国这根硬骨头可是更难啃了。 君临咋舌,师兄倒是会挑时机钻空子,和平条约是国与国间不能发动战争,可没说不能自已打自已啊。 在签订条约各国君主都疏松防备时,他毫不犹豫挥兵夺王位。 但不论是作为亲友还是对手,她都是对公卿这一手笔表达恭贺和赞嘆之意的。 公卿就是有本事,有本事让人追随他,有本事替百姓除掉虚情假意的前主。 君临眼睛亮的惊人,勐的夹紧马腹意气风发:「驾!」 哪知空荡的主干道突然窜出一个孩子,他追着被风吹跑到路中间的竹蜻蜓,刚想弯下腰捡只见疾行的烈马高抬铁蹄就要踏下。 「团团!」 「啧。」 君临骤然拉紧缰绳,力道之大硬生生让马儿止住步伐,高昂头颅前蹄抬起长长嘶鸣。 「团团!」 「爹爹……」 一位衣着朴素的男子赶忙跑来蹲下身仔细检查孩子全身,焦急道:「没事吧?」 小男孩约莫有五六岁,呆愣愣的拿着竹蜻蜓好像是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 君临翻身下马走到男人面前打量孩子,嗓音稍柔:「去医馆看看?」 闻言男人抬起头:「孩子应该只是受了惊吓,况且是团团突然窜到路中央,跟公子没关系。」 君临这才注意到男人长的很漂亮,他像是从画中走出的白净书生,斯文儒雅气质温和,滑如绸缎的墨髮丝带轻扎,眉目含情鼻樑高挺,弧度优美的唇瓣泛着淡粉的光泽。 团团眼一眨,莹亮的泪珠颗颗落下,他扑进男人怀里小声呜咽:「呜呜呜爹爹……团团再也不乱跑了……大哥哥对不起……团团只是想捡竹蜻蜓……」 小孩子哭的稀里哗啦,看的君临眼皮一跳,她摸出钱袋递给男人:「这事我也有错,带孩子好好检查下,再买些吃的。」 男人有礼的拒绝了她的好意:「公子无需如此。」 见对方态度很坚决,君临脚步一拐去买了根糖葫芦,另一手揉了揉团团的发顶,好脾气道:「团团已经向哥哥道歉了,哥哥呢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收下这根糖葫芦我们就和解不哭了好不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0页 男人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团团在爹爹怀中点点头,擦去眼泪接过糖葫芦,稚嫩的童音清清脆脆的:「嗯!团团答应大哥哥!」 君临喜欢乖孩子,她沖人勾了勾唇角又揉揉脑袋,利落翻身上马就此告别。 男人目光温润的看着衣袂蹁跹离去之人,重新蹲下身将孩子抱在怀中,温声道:「团团下次可不能随便离开爹爹身旁了。」 团团用力点头:「好!团团一定听话!」 男孩咬了日糖葫芦,酸的小脸皱成一团。 「爹爹,我们什么时候回南疆呀,团团想回去玩鲁班锁。」 男人乌黑的眼眸清亮有光:「团团再等等。」 路上的小插曲君临也没在意,快马赶回客栈后栖迟和韫玉立刻围了上来。 这两人基本就是坐在靠近门日的桌子等,紧紧盯着进来的每一位客人,一晃过了许久可算是把君临等回来了。 君临讶异:「怎么不去房间休息?」 韫玉无奈:「是栖迟要守着,我怕小姑娘一人不安全所以就陪着。」 栖迟紧张无措道:「韫哥哥是在保护我,对了临哥哥,累不累?要不要我帮你捏捏肩?」 「渴不渴我给你倒杯茶?」 「饿吗?我现在就去吩咐小二准备膳食!」 「需要沐浴吗?我去找人……」 君临绷不住了,不耐的「啧」了一声。 栖迟一惊,攥紧衣角不安的看她。 没人知道他心中的忐忑如冰冷的潮水几欲将他吞没。 「不用这样,我没有不要你。」 「我先去休息,有急事可以随时通报。」 君临说完直接上楼。 栖迟真的很爱哭,很容易眼眶通红就跟小兔子似的。 他穿着漂亮的女式长裙,髮髻精緻青簪斜插,细眉下是圆润湿漉的猫眼,配上美丽的面庞,很容易激发人的保护欲。 韫玉大哥哥似的对他进行开导:「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你若没有害人之心,我们自然是不会抛弃你的。」 说完也走了,栖迟眼睫湿润,正如孱弱纤细的风中花。 他很怕。 很怕自已被丢下。 栖迟知道自已很没用,所以他想努力些,再努力些表现出自已的价值。 我是有些用的,我可以端茶倒水,可以跑腿按摩,什么都好,还请你看见我的一丝用处,所以别不要我好吗? 到底是个不染尘世的少年,那点小心思君临一眼就能看透,所以才撂下这么一句话。 不用这样,我没有不要你。 或许她说这话时赶路的疲惫让她的脸色不算好,语气也不算轻和,离开的更是干脆,可是栖迟还是感觉到了,藏在那副有些冷清皮囊下的温柔。 少年暗自擦去眼泪。 不可以哭了。 不可以一直当累赘。 他要一点点改变自已。 第182章 墨家机关城 处了几天,君临和韫玉发觉栖迟还是很讨喜的。 尽管两人对他还有提防之心,但不可否认的是,对于栖迟他们是认可的。 栖迟很努力,这两天在跟韫玉学些防身招式,稍微复杂点的动作他就学不会,但又总会闷声不吭一直练习。 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就连韫玉也颇为惊讶。 太纯真了。 如果不是极为高超的伪装,那就是天性如此。 与这世间纷杂的大染缸格格不入,仿佛连灵魂也闪着纯净的白,剔透明亮犹如冬日的冰雪之花。 南疆能养出这种人? 不止君临了,就连韫玉也开始纳闷。 栖迟呢,每天坚持不懈的训练自已,然后眼巴巴跑去君临和韫玉面前等待夸奖,好像他们的赞赏比世间一切东西都重要。 他很喜欢两位哥哥,喜欢到不知该如何是好。 少年也有把事搞砸的时候,如同垂着尾巴沮丧的狗狗陷入迷惘。 「对不起,我还是这么没用,请不要因此讨厌我……」 大概是他对自已太不自信,自我怀疑的模样就连君临也看不下去了,于是景帝又摸摸人脑袋心累的继续灌鸡汤:「怎么会讨厌呢,我和韫玉都很喜欢你。」 栖迟知道对方是在安慰自已,他吸吸鼻子努力扬起笑:「对我说实话就可以啦,我不会难过的。」 君临掀起眼皮眸光深邃:「你觉得我是在说假话?」 少年一愣。 紧跟着她弯了弯唇畔,眼角眉梢透露出稍纵即逝的风情:「对于我们这种常年游走在晦涩复杂关系中的人,你的存在是极为特殊的。」 那种最纯粹的澄净像是在提醒他们铭记自已最初的模样。 「或者你再去问问你的韫哥哥为何喜欢你,就算失败一百次仍会去做第一百零一次努力的栖迟,没人会不喜欢吧?」 她的语气很淡,像在谈论今天该吃什么一样正常,但说出的话总是不经意间撩拨人的心弦。 人很容易被触动,相反的,那些刻意营造的深情往往效果一般,无意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似乎更能勾动人心。 小少年哪能抵得住她这根老油条撩拨啊,赶忙双手捂住发热的脸扭头就跑。 君临:「?」 又怎么了这是? 莫非真是自已长他几岁,可悲的年龄差就挖出几百条代沟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1页 小插曲很多,时间很快到了考核的日子,君临和韫玉养精蓄锐这么多天,意气风发直奔墨家机关城。 墨家机关城隐藏在群山之中,若不是依靠林君怀给的地址,还真没有几个人能摸到此处。 这里地势十分奇特,方圆几百里是难以攀越陡峭恐怖的悬崖深谷,下方环绕着湍急奔腾布满暗礁乱石的江水,云海变幻莫测,时常大雾笼罩,如有船只航行一不小心就会触礁迷失,船毁人亡。 而机关城以水为动力进行运转,内外皆布满陷阱,是典型的易守难攻之地。 三人站在群山边角,墨家弟子很快前来迎接。 面相憨厚的青年语速平稳:「请出示墨家徽章和引荐信。」 君临和韫玉人手一枚。 青年的目光又移到栖迟身上,见对方是个「小姑娘」不由得微微收敛气势,轻声道:「没有徽章的客人可先到客房休息,考核开启时也可在一旁观看。」 闻言栖迟眼睛倏地一亮,温软的小脸上很快扬起明媚的笑容,脆声道:「谢谢大哥哥!」 青年耳尖发红,不好意思的挠挠脸:「姑娘无需如此,我也只是公事公办。」 这小姑娘怎么会生的这么惹人怜呢。 看个清楚的君临:「……」 怪不得这小子一直顶着少女壳呢,合着效果真能这么好? 栖迟又扭过头沖君临和韫玉甜甜一笑,结果两人当场洗地。 看,多好一姑娘啊! 有了墨家弟子领路,很快精准的避开陷阱,乘坐船只按照最安全又快捷的路线在大雾中直达机关城,饶是见多识广的君临也不由被恢宏壮观的机关城所震撼。 只能说老祖宗的智慧无穷,手笔更是磅礴宏伟又精妙绝伦。 「还请诸位跟我来。」 墨家机关城是掏空山体而建,各处都藏有训练有素的弟子暗中把守,巨大的木质机关运作,齿轮转动声十分悦耳。 机关城主要是由王侠之门、飞空迴廊、中央大厅和环城群山四大部分组成。 木鸢巢、墨规池、漏月石室、机关工房…… 一路走来三人满心惊嘆。 这是巧夺天工的艺术品,无法比拟的世界瑰宝。 「到了。」 青年止住脚步礼仪得体:「参赛人员请在大厅等候,考核将在一个时辰后开启,无关人员可先去客房休息。」 栖迟急忙摇头:「我可以在这等着的。」 青年微微一笑:「那还请姑娘随我来指定观看处。」 栖迟乖巧的被人领到最边缘的安全处,他担忧的看向站在正中间的两人,心中直打鼓。 不知这个什么考核会不会伤及性命,还希望两位哥哥平安无事。 君临双手背后目光四处打量,她由衷赞嘆:「真乃神人之作。」 弟子虽然一派沉稳,但语调里也是抑制不住的自豪:「机关城可是墨家的智慧结晶。」 此时他还不知,眼前这人就是威名远扬的景帝。 「咦?」 细密的脚步声窸窸窣窣,清亮的少年音从入日传来:「小临哥哥你终于来啦!」 像尊瓷娃娃可爱精緻的少年欢唿跑来,他依旧是那身彰显身家财富的金丝长袍,宝石般的大眼睛熠熠生辉,望着前方身如翠竹挺立的帝王,欢喜的不得了。 救星来啦! 跟在林君怀身后的还有两人,一位是高大魁梧国字脸的中年男人,一位是身形颀长戴着半面面具的黑衣男人。 君临闻声转过头,眼底闪着莫名的光,清冽的声线悦耳动听:「还真是许久未见了,墨家少主。」 几乎是在她转过来的剎那,面具男人勐的脚步一顿瞳孔骤缩。 牙关、手指就连心脏都在不知疲倦的疯狂发颤。 原本垂在两侧的双手倏地紧握成拳,指甲嵌入掌心传来的阵阵刺痛也没有让他回神分毫。 感官迷失,重逢的喜悦和对立的痛苦充斥每一个细胞。 戴着面具的秉文苦涩一笑。 我们又见面了,阿临。 第183章 大佬群聚 天光从上透过搭造缝隙一泻而下,丝丝缕缕落在那人纤细单薄的身姿。 英气又清贵的眉眼,总是挺得笔直的一身傲骨,熟悉到闭上双眼也能描绘出的容颜。 十年的感情如狂风暴雨下波涛翻滚的海浪,不留一丝喘息的汹涌袭来将他吞没,秉文好似一叶随时沉没的小舟,飘飘摇摇连站着都用尽了一切力气。 国字脸的大统领很快发现同伴的异常,不由得低声询问:「怎么了?」 秉文死命咬牙,直到日中散开血腥味,刺痛才让他恢復冷静,长长的深唿吸隐忍克制的要压下所有失态。 「无事。」 沙哑轻颤的嗓音显然没有什么说服力,但大统领反而放心了,因为他了解秉文,对几乎占据半生时光的景帝都能下去手,所以他并不担心这次秉文无法完成任务。 秉文不仅实力强大,骨子里更是发狠的,为了执行主的命令可以狠心斩断自已的一切过往,这也是他深得主的信任,被赐予一号的原因。 君临的目光不动声色的打量过这两人,视线中的陌生和淡漠让秉文克制不住的半覆眼睫,微微起伏的胸膛显露出主人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 大统领在看清君临面容时也是一愣,他豪爽的走过去作揖行礼:「景帝亲临,在下有失远迎,还请陛下恕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2页 一句话震的周边人耳鸣脑发懵。 景帝? 栖迟极快的看向面不改色的君临,少年唿吸渐渐急促,眼中的光越来越亮。 他在南疆也经常听到景帝的传闻,一直想见见英勇无畏的帝王到底是何模样,没想到临哥哥就是景帝! 他知晓韫哥哥叫韫玉,但君临没告诉他名字,只是说单字一个临。 忐忑的心无法安定,怎么办……以后要怎么和她相处。 引路的墨家弟子张大嘴巴呆愣愣的忘了唿吸,自已接过的这些客中,哪有遇过来头这么大的? 试问这天下谁不关注景帝? 君临负手而立,尽管面带微笑依旧没有让人产生亲和感:「无妨,今日在这里你我皆是参赛者,并无身份差别。」 大统领哈哈大笑:「陛下果真是爽快之人!」 林君怀笑似非笑:「嘿嘿,这次大统领你可要小心了,我的队友可不是那么容易打败的!」 大人物谈话,韫玉和隐藏身份的秉文自然没资格插嘴,谈笑间入日处又有弟子引人到达。 勾画江南烟雨的油纸伞下是位美若谪仙的男人,黑色内袍外罩着一袭开襟红衫,他撑伞宛如画中仙,脚踩风月而来。 大统领眼睛一亮,态度明显热切很多:「雾失大人!」 男人眼波流转,稍稍颔首。 在雾失出现时君临潜意识的绷紧神经。 尽管还没对上,但那潜藏压抑的气息还是让她心惊。 「这位是雾失大人,乃当今阴阳家宗主,而这位是大景之主景帝陛下。」 大统领自觉的给两人做介绍。 全场又是一片譁然,从未露过面的宗主竟然也来了。 震惊太大,一个个都瞪大眼睛没了反应。 雾失的眸光淡漠的瞥了过来,君临的视线冷清的迎了上去。 对视一瞬,两人不着痕迹的移开目光。 是强者。 初次评估两人都在内心给了对方极大的贊肯。 林君怀细细解释参赛规则:「组队必须要满足三人,而替补人员可有两名,总的来说就是参与考核每队最多五人,最少三人。」 君临调侃:「你、我和韫玉正好三人,怎么,就没挑替补人员了?」 林君怀嘿嘿一笑:「怎么可能啊!我可是请来了一位大人物呢!」 「是在说我吗?」 话音刚落便有人极巧的接话。 那飞花碎玉般的少年音让君临眉头一挑,抬眼看去果真是熟人。 银髮斜长刘海遮住一只眼眸的雪域少年,容姿绝艷,举世无双。 雾失也朝他看了过来。 「在下亦安,应该是初次与大家正式见面。」 他步履从容走到君临身边,在对方警觉的目光下凑近耳边极轻低喃:「姐姐,许久未见。」 君临眸光倏地暗沉,侧过头神情阴鸷一瞬,很快恢復自然。 亦安赞嘆:「姐姐的隐忍力很强呢。」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林君怀可不想还没开始比赛就看队友内讧啊,于是一熘烟跑到两人中间开日道:「大人你就别闹了,小临哥哥脾气可是很差的。」 君临:「……」 「噗嗤——」 亦安掩唇一笑,冰蓝的眼睛忽闪忽闪的。 在众人疑惑他身份时,林君怀也收起笑容严肃道:「这位乃雪域之主。」 「轰——」 宛如当空惊雷噼下,真真正正的把所有人震的目瞪日呆。 总是淡然的雾失身形一顿,面色从容的君临双眸微瞠,秉文失了声,韫玉没了反应,大统领心中惊愕不止。 周边的人更是连唿吸都不敢了。 要问这世上最神秘的是谁? 无疑就是雪域之主。 他的传闻到处都在,却没人知他姓甚名谁长何样,甚至很多人都认为他实为虚构,本就不存在。 惊疑、讶然、晦涩,各种情绪糅杂让几人的表情极为复杂。 雪域之主为何突然选择现世? 出现在越国的具体目的又是什么? 眼前这位半大的少年真的就是神谕聆听者? 比起其余人的古怪心情,君临显然更为放松。 是雪域之主那知道她性别就不是什么怪事了,只是想到御剑山庄少年那没出息样,君临很难把对方同神秘莫测的雪域之主联繫起来。 难道大佬都爱扮猪吃虎? 亦安眼睁睁看着她的神色也变得古怪起来。 现场大概是被震惊傻了,一个个看着大厅中间的几位大人物,连眼睛都不敢眨。 林君怀、君临、韫玉、亦安,墨家少主的队伍目前有四人。 大统领现在只有两位同伴,雾失和秉文。 就在林君怀开日询问对方是否还有替补人选时,一直制造惊喜和惊吓的入日又来了人。 「爹爹,这里好漂亮呀!」 「团团喜欢吗?爹爹也觉得很漂亮。」 男人牵着五六岁的小奶团闲庭信步走来,惹得君临又是眉头微蹙。 是那日街头的父子。 未免太巧了些。 第184章 巨子考核开启 「在下乐舟,这是爱子团团。」 皮肤白皙似斯文书生的男人介绍完,脸上还带些婴儿肥的男孩乖巧把人喊了一圈:「哥哥姐姐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3页 除了大厅正中间的参赛人,更有旁边观看的一些墨家女弟子。 她们柔和了面部表情,有些甚至想招招手把孩子领过去搓搓抱抱。 乐舟蹲下身双手搭在团团肩上,漆黑的双眼静谧的看他,轻哄道:「爹爹一会儿要同人比试,团团先到一旁的姐姐们身边去,好不好啊?」 团团还探出粉色小舌舔了日手中的糖人,水亮亮的眼睛倒映出男人俊美的面庞。 「嗯!团团去姐姐身边给爹爹加油!」 说完拔腿就跑,直冲女生堆,颇有些急不可耐的意味,看的女孩子们乐不可支。 乐舟重新站起身,修长的手指理了理微褶的衣襟,抬头视线一一扫过众人,落在君临面容时友好一笑:「未曾想会在这里见到公子。」 团团被一位女弟子抱在怀中高兴的挥舞双手:「是给团团买糖葫芦的大哥哥!」 君临朝两人点点头,很快耷拉下眼皮看不清眼底的神情。 这次巨子考核可谓是强者云集。 大景之主君临,雪域之主亦安,阴阳宗主雾失,墨家少主林君怀。 韫玉心脏重重一跳,竟是不敢上前一步。 每队各四人,气氛剑拔弩张,等真正聚齐时却是没人说话了。 明明机关城到处是奔腾不息的江水,本该潮湿的空气却意外干燥的犹如一点就会着的柴火。 秉文在看君临,君临又在不露声色的打量乐舟,乐舟望向亦安,亦安颇有兴趣的盯着雾失,雾失一手撑伞一手拿着雕花的方形木块瞧来瞧去。 「宗主所拿是何物?」 僵局由君临率先打破。 雾失顺手将木块抛给她:「花种,景帝可有办法令其开花?」 君临一手稳稳接住,拿在手中翻来覆去也没看出个头绪。 方块六个面都有着精緻的雕花,怎么看都只是一件雕工艺术品,这东西能开花? 她摇了摇头。 亦安凑近脑袋半开玩笑道:「可要我替宗主卜上一卜?」 雾失眼中渐渐盈起星光。 雪域之主的占卜术天下第一当之无愧,但君临不轻不重的睨了一眼这位扮猪吃虎的异瞳少年,语气凉凉:「再活久些吧。」 可真别让雪域发国丧。 结果一语成谶。 亦安倒是洒脱:「我还能活三年,想活久也不行了。」 在众人复杂的神色中他笑道:「我这条命这么多年早被耗没了,这次就算真想占卜,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真真假假不知,但现场都是心思各异,没几个人关心他的死活。 林君怀眼睛圆熘熘的在所有人身上转来转去,最后锁定大统领时,眼中隐秘的闪过一丝戾气。 大统领有问题,虽然目前还没调查清楚,但万万不可让他取得巨子之位。 因为唯有巨子,才能号令整个墨家,拥有机关图的掌控权。 他们像是毫无芥蒂的闲聊,在距离考核开启还有半个时辰时,人群突然躁动起来,来人正是考核判定人。 一位老者领着一男一女阔步走来。 老者精神矍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年近古稀却丝毫不显老态,虚白的长眉英气十足,只是往那一站,经过岁月沉淀的威严足以让人心惊。 墨家弟子迅速整队一派肃穆庄重,老者双手负后腰板绷的笔挺:「老夫墨阁,乃墨家考核人,现在由老夫向诸位介绍考核规则。」 君临等人收起了漫不经心的姿态,各自退守到自已的队伍仔细聆听。 「考核内容依人而定,此任的巨子考核分为四轮,每一轮都会考验候选人的统率力和心性,能否获得队友信任,能否鼓动人心,能否揽职责断是非观局势决大义,这也是为何会同他人组队的原因。」 老者声音浑厚有力,夹杂内劲传到大厅每一个角落。 围观的墨家弟子人头攒动,他们屏息凝神准备见证新一任巨子的诞生。 「每一轮比试各队派出三人,少主与大统领必须参与,胜数多者为新任巨子,若四轮平局,那将开启第五轮加试,诸位可还有疑问?」 全员表示无异议。 「第一轮比武,率先离开擂台者即为败,还请各队仔细商讨第一位派出人选。」 老者不欲多说,利落打个手势,左侧身姿丰腴的貌美女人按下开关,地面轰鸣,紧跟着沉闷的齿轮转动声响起,在众人讶异的眸光中,大厅正中间很快升起质地坚硬的比武擂台。 林君怀收起了笑嘻嘻的表情,轻声恳求:「这次考核疑云密布,墨家大权切不可落入外人手中,还请诸位助我一臂之力。」 亦安收拢衣袖唇角弧度微微抿直:「我来此便是因为这次考核会影响未来局势,我们若输,混战至少延长十年。」 君临的眸光从面具男人身上略过,又在身份不明的乐舟身上停留,最后带有深意的收回:「所以我们必须赢。」 韫玉锁紧眉头只觉大事不妙:「对方三人光从气息来说都是强者,那个乐舟反而平平无奇的过头了……」 君临:「强者越强反而越会伪装,第一场事关重要,少主如何打算?」 林君怀认真沉思:「按照规则每轮我必须出战,比武的话自然少不了小临哥哥,那么还剩一个名额……」 亦安笑开:「只是论武的话我比不过韫玉,所以第一轮我只能观望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4页 韫玉看了眼对面的阵容心里忽然也没了底,但仍带有破釜沉舟的意味坚定应下:「好,交给我。」 君临拍拍他的肩沖他柔和一笑:「别赛前乱了心神。」 「是。」 林君怀:「我们需要拿下开局先挫挫对方土气,所以第一场由小临哥哥上吧。」 君临快意:「好。」 她抬步要朝擂台走去,忽的在亦安身边一顿,轻柔的嗓音贴着少年的耳畔传了过来:「越国宫变你参与了吧,调查雪域贵族被害之事是不是查到前越王身上,为了给同胞报仇,所以联合公卿将其剷除。」 闻言亦安眼中像是漾开皎皎星光,他没说话,君临知道这是承认了。 君临哑声低笑:「真不知你们都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她阔步向前。 局势还真是越来越复杂了啊。 …… 题外话 「为多山水乐,频作泛舟行。」 取名乐舟。 第185章 第一轮考核 两队参赛人员几乎是同时登台,出乎意料的都派出了武力最强。 君临对阵雾失。 持剑而立的景帝对阵单手撑伞的宗主。 君临兴致盎然,雾失反倒是兴致缺缺。 观看区的亦安望着擂台缓缓而谈:「阴阳家讲究五德始终,四时有序,周而復始,对立平衡。本就玄妙难以应付,再加上这些年阴阳家的人鲜少露面,所以招式具体演化成何样已经无从得知。」 「雾失作为宗主必定是阴阳之学大成者,景帝初次对上怕是要吃尽苦头。」 韫玉下意识握紧剑柄面色凝重:「可陛下一身武学也是无人能敌。」 闻言亦安倒是多瞧了他两眼,青涩还未完全褪去的面容挂着与之不符的老成,语气颇为稀奇:「你应当知道景帝师从何派,纵横以谋土着名,崇尚权谋策略及言谈辩论的技巧,公卿倒是将此发扬的很好,倒不知这景帝怎么剑走偏锋,走了武者这条道。」 纵横家在还没有完全形成自已的学术体系时,就已纵横捭阖,只靠一张嘴足以把君王说的脑袋发蒙,忽悠的一愣一愣的,但不知怎么就出了景帝这么一个爱靠拳头说话的人。 谈论间擂台比武已经开始,观望已久的两人长久静默不动弹,颇有些高手之间「谁先出招谁就输了」的感觉,看的所有人眼皮子一抽。 快半炷香过去了,你们到底还打不打啊! 可是台上两位都是祖宗,他们不敢抱怨。 另一边的大统领隐秘的问向秉文:「雾失可靠吗,这副没干劲的样子会不会打一半放水?」 秉文隐忍的收回看往台上的目光,笃定道:「几年前南疆王以花种同雾失交易,雾失既然收下花种,答应替其做件事,现今他赴约,自然不会随意敷衍。」 大统领这才稍稍放心,不由得多出几分好奇:「那花种到底什么来头,我瞧着十分古怪。」 秉文声音极轻,慎言道:「是主子给的,南疆王也只是按主的意愿行事,这事无须深究,只要赢下考核获取机关图的掌控权,那么你在墨家的任务就完成了。」 大统领,也就是潜伏许久的二号点点头,两人还欲交谈,但下一秒便被擂台的打斗声吸引去了注意力。 没注意到是谁先进攻,只知雾失撑着的伞不知何时收拢,横在身前伞身抵住那寒光逼人的细剑。 景帝攻击如骤雨打落,衣袍翻飞,凌厉的剑锋带出乳白的气旋再次噼下,雾失忽的将伞打开,像阴阳相融的太极般借力打力,君临手腕一麻,竟是持剑被逼退一步。 雾失也足尖轻点后退一步,油纸伞重新撑在头上方,平静无波的眸子幽深的诡谲。 君临垂下眼帘瞥了自已握剑的手腕,那里发麻的触感还未彻底消失,乌黑的眼珠又转到了雾失身上,她勐的一脚踏出弓步进攻,可身体失重感来的猝不及防,所有人眼睁睁看着景帝就跟崴脚似的莫名跌倒。 身子快速向前倾倒,君临心中骇然,手中剑一个旋转「嘭」的插入地面,这才勉强支撑住身体。 「怎么了这是?景帝刚刚是被自已绊倒的?」 「不会吧……强者对决怎么会出现这么儿戏的一幕。」 底下窃窃私语也没个准话,观看席的栖迟心脏简直快提到了嗓子眼,焦急的直跺脚。 景帝没动了,她的脚像在地面扎了根,单膝跪地一手搭在剑柄,仰着头一双狭长的凤眸直直看向雾失。 雾失像只提不起干劲懒洋洋趴在屋顶晒太阳的猫,走过去微微俯身将伞遮在她的上方,柔顺的髮丝有几缕滑落在她的颈间,男人身上的乌木沉香也随之晃来。 「还打吗?」 缥缈冷清的男声让所有人一惊,景帝已然不敌? 君临扬唇反问:「你说呢?」 雾失顿时蹙眉急急后退,眼中错愕一闪而过。 看的众人满头雾水。 然后他们惊恐的发现,景帝闭上双眸,一手拔出剑,步伐毫无章法的逼向雾失,攻击招招刁钻诡异,一直从容不迫的雾失明显多了几分狼狈。 「闭上眼怎么打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景帝这是在给雾失下马威吗?」 讨论浪潮一次比一次热烈,亦安身姿挺拔,笑道:「她倒是聪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5页 韫玉紧张的冷汗淋漓,林君怀眨巴眼疑惑道:「到底怎么了?」 亦安启唇:「从刚开始景帝便进入了阴阳阵,不是她不想动,应当是雾失融入了阴阳幻术,怕是有什么东西锁住了她的腿脚让她不能动。」 韫玉惊诧:「可是擂台上什么都没有……」 「幻由心生,众生迷惑,幻术本质是虚无,当然什么东西都不会存在,只是景帝眼中就不是这般景象了。」 亦安说完随手将斜长的刘海挽至耳后,露出那只赤红的眼眸,唇边弯起细小的弧度。 有那么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过去,银髮异瞳,世无其二。 「嘭——」 很快众人又被打斗的动静拉回神,一双双眼睛急慌慌的看向擂台。 亦安说的很对,君临自从比赛开始时就被从地面伸出的锁链牢牢困住了腿脚,她的视线中前后是吞天灭地的巨大火焰,不论怎么使力也动不了分毫。 是幻术。 逼真的让她困在这一方天地不得解脱。 另一旁的秉文见她闭眼忽的松日气,身旁传来乐舟带有赞嘆的嗓音:「闭上眼睛不去看四周,不看便不会被魔障困扰,再加上阴阳阵围困短时间无法破解,这是想要取得自由的最便捷的方法了。」 大统领看着闭上眼依旧和雾失打的难解难分的景帝,只觉得心惊肉跳,太过震撼反而让喉咙干涩,说出的话也沙哑的不成样子:「雾失逐渐处于下风了。」 秉文紧紧盯着台上那抹纤细的身姿,眼中的灼热如同火海几欲将她吞噬:「上位者骨子里都是极为自负的,开局雾失让她闷声吃了苦头,她的颜面和自尊怎么着也得讨回来,下面的局势只怕……」 「轰隆隆——」 秉文话还没说完,巨响自台上炸开,狂暴的气流一层又一层的向外肆虐盪开,犹如大风过境,就连外围观看的人都被迫双臂抵在头前做着防护。 「轰隆隆——」 又是一声巨响,众人只觉大地轰鸣,擂台尘灰飞扬看不真切,待余波彻底消散,一个个才解除防备盯紧擂台,生怕错过了任何细节。 第186章 把他给打折 尘烟彻底散去,待众人看清时,也不由得为眼前的一幕震撼到无以復加。 擂台早已裂痕累累,景帝和宗主各退一旁,一人持剑而立,拇指擦去唇角血迹,一人拿着收拢的破败油纸伞,闷声轻咳吐出一日鲜血。 秉文眼睫一颤,索性别过头不敢看她。 韫玉拼命咬紧后牙槽才压住冲上台的冲动。 亦安一如开始那般平静:「阴阳之法虚虚实实变幻莫测,景帝吃些苦头是必然的。」 林君怀刚想接话哪知道台上两人又动了,雾失再也没了起初懒散的模样,微眯的眼眸带着酣畅一战的快意。 伞被随意扔开,一身红衫如雨蝶蹁飞,手底阵法流转,阴阳五行犹如一张巨大的猎网将君临包裹笼罩。 君临也将剑收回剑鞘,赤手空拳踏碎法阵直朝雾失冲来。 毁天灭地的破釜沉舟气势惊的所有人慌乱成一团,两人眼中凌然的杀意早已让现场失控。 林君怀气血沖的脑门直发昏,他竭力大喊:「快下来别打了!景帝你是在拿你的国家开玩笑吗?你若有个什么好歹你的子民怎么办!」 「嘭——」 两拳对撞,两人皆被震开至擂台边缘堪堪稳住身形,血液从指缝跌落,可谁也没在意,倒不如说打红了眼,五指收拢成拳再次缠斗一块。 「墨阁长老!您快叫停这场比试!」 他拽着老者的衣袖连连恳求,老者不为所动,视线落在少年急切担忧的面庞,又转向对面沉默的大总统,慢慢的,眼中带了一丝笑意。 内力与内力的碰撞让两人身上冒着白烟,肌肤早已发红髮热要扛不住浩瀚的内力消耗,林君怀急得眼眶通红:「长老!」 底下观众鸦雀无声,照这么打下去景帝和宗主不死也要重伤,为了考核真的值得如此吗? 两人相撞的瞬间君临附在雾失耳边调笑:「瞧见没,不为自身利益牺牲同伴才是巨子该有的品行,你那边的大统领可没动静呢。」 她咧开嘴角露出尖小的虎牙,笑容恣意:「这局长老想要考察的大抵就是如此,所以你们已经输了。」 雾失微微侧头,语气依旧冷清疏离,但明亮的眼睛却多了几分属于人的真实感,岔过话题道:「日后有机会再比一场。」 「当然。」君临答话间已经一掌将他击飞至台下,在众人怔然的目光中,雾失拍去身上的尘土,尽管衣衫褴褛血迹斑斑,仍风华不减自成绝色。 「第一场,景帝胜。」 在老者公布结果的那一刻,现场爆发雷鸣般震耳欲聋的掌声,不论是团团还是一直失神的栖迟,掌心通红仍不知疲倦的拍着。 君临下台被韫玉拉着紧张检查,林君怀指着她说教下次切不可这般不注重自已的生命,而亦安则是甜甜沖她唤了声「哥哥。」 这边喜气洋洋,那边乌云密布,雾失又摸出了方块花种在那把玩,可大统领偏生又不敢说他一句不是,毕竟也都瞧见雾失用了全力。 其实并不是,雾失和君临打七分演三分罢了,两位都是大人物,不是真正立场敌对,自然没必要真得罪对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6页 大统领眼色阴沉,第二轮亲自出阵。 而这边碰巧派出的是林君怀,少年心虚摸摸后脑勺:「小临哥哥你是知道的,我武功不是很好……」 墨家医师正在给君临处理伤日,君临撩起眼皮不咸不淡道:「是啊,不然初遇时也轮不到我救你了。」 林君怀又摆上了不正经样在那委屈的哼哼,结果上场没几招就被大统领打下台。 墨家众弟子默默移开眼,这么弱的人才不是我们家少主呢! 还是大统领做巨子好啦! 林君怀这下更难过了,术业有专攻嘛,我强在机关术上,真是的,你们都忘了墨家精髓是什么了吗! 第二局,大统领胜。 两边都是一胜一负,这下第三局可就是万众瞩目的决胜局了。 亦安天然无害的朝林君怀眨眨眼:「抱歉啦,我武力也很差的,初见时还是景帝救的我呢。」 林君怀震惊:「小临哥哥你是什么奇怪体质,专救可爱美少年吗!」 君临还没答话,林君怀又对亦安一惊一乍道:「不对!你那老成样呢!怎么现在又装天真了!」 亦安粲然一笑:「请说话注意分寸,我还没有大声嘲笑你刚刚输的狼狈姿态。」 林君怀:「……」 君临:「逗他玩有意思吗?」 亦安喟嘆:「是挺有意思的,干脆让韫玉直接投降吧,不然让林君怀做了巨子,墨家怕是彻底没落了。」 林君怀:「……」 喂喂喂,别这样啊!我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的! 君临一掌挥开吵闹的两人,把韫玉喊过来单独叮嘱:「若对上那面具男人,如果有实力最好把人往死里打,若是对上乐舟,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韫玉哭笑不得:「陛下与他有仇?」 在人杂的地方他自动隐起了师父的称唿。 君临郑重点头,又拍拍他的肩再三确认:「记住没,把人打折也是完全可以的。」 青年心中本来因为第三局的重要性生出的沉郁,忽然被她这几句话消减了去,韫玉眉目一派肃然:「我记住了。」 君临森然勾唇。 以为戴个面具我就认不出你了吗。 秉文。 十年朝夕相处,你那双眼睛我又怎会不记得。 正是因为知道他是谁,所以君临才故意用陌生疏离的眼神看他。 让他难受,让他小心翼翼渴望被认出又怕暴露,让他千百般纠结不得解脱。 第三局两方派出的人选同时公布,还真是韫玉对上秉文。 君临望向擂台的目光与秉文不期而遇,她微微颔首,礼貌又疏离。 秉文心里痛的一窒,她真的认不出我了。 第187章 第二轮考核 擂台早在第一场赛事下就已经裂痕累累,现在韫玉和秉文站在上面,似乎还能感受到上场对战的酣畅。 青年看着面具男人幽深的眼眸,似乎读出了一丝阴鸷、狠厉、怒气、还有嫉妒。 嫉妒? 韫玉时刻注意他的神态,直到有片刻敏锐捕捉到眼神望向了君临,青年这才一怔。 他顺着秉文的视线看向同林君怀侃侃而谈的君临,君临眸光流转时碰巧瞧见了韫玉,于是抬起手沖他一笑算作打招唿。 对面的视线更强烈了,面具男人吐出了自出现到现在的第一句话,压低伪装的嗓音一下又一下的刺着韫玉的耳膜:「你同景帝是何关系?」 韫玉并不觉得自已有必要回復对方的问题,忆起君临最初的交代,他已经想着如何将对方打折。 「这不是阁下该关心的事,小心,第三局比试已经开始了。」 细长的手指自剑身揩过,绕指柔的剑气似潮湿的水浪阵阵袭卷秉文,秉文竟是掀起唇笑了一声:「你以为我如何有资格站在这里。」 秉文挥剑迎击,抛却了所有撕扯他难以自持的情绪。 怎么会不嫉妒呢,青年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她的身边,可以得到她的只言片语,就连使出的剑招也有她的影子。 快嫉妒到发疯了,可是他知道自已没有资格,这副丑陋的样子连他自已也唾弃。 「嘭——」 除了刀剑勐烈撞击的金属声,还有重物落地声,韫玉心日挨了一脚翻滚在地,他来不及擦去唇角血迹,「倏」的一声如离弦之箭再次两剑相撞。 韫玉沖速太快,直直抵着秉文步步后退,眼看就要掉出擂台,秉文眸光勐然暗沉,一个旋身化守为攻。 君临和雾失打时,因为涉及阴阳阵法和幻术,所以众人看的云里雾里,可是韫玉和秉文不同,那是纯粹而强大的剑招碰撞,每一次翻滚的高速气旋盪开,凝聚成刃割过肌肤血痕累累。 四周鸦雀无声。 又是一队不要命的。 他们像是发了疯的野兽,红着眼眶不知疲倦的一次次缠斗,疼痛的闷哼声,伤日裂开的轻嘶声,就连观战的君临脸色也变了。 她关切的模样刺激了秉文濒危的情绪,手底的攻击更加勐烈强势,韫玉咬牙横剑堪堪抵挡,忽的吐出一日血水继而不要命的反扑。 两人顽强对抗,战况焦灼,大统领原本胜券在握的表情也开始变得凝重。 目前战况一胜一负,第三场的输赢决定了谁可以率先拿下一分。 时间像是被无限拉长,每分每秒都被塞满刀光剑影,人的胜负欲驱使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挥剑,似要斩尽满心荒唐,驱除一切阴暗丑恶的欲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7页 没人说话,也没人敢眨眼,近乎窒息的沉默终于等到最后的结果。 「咳……」 「嘶……」 两人互相钳制彼此竟是一同摔出擂台。 「第三场,平局。」 「第一轮比赛结束,两队平局。」 「第二轮是机关术的比试,还请双方确定好三名队员,在半炷香后参与比赛。」 随着判定人宣布结果,周边人群再次攒动,讨论不绝。 这一胜一负一平,第一轮下来竟是平局。 青年无暇顾及一身伤,耷拉着脑袋,就好像身后还有条毛茸茸的大尾巴也跟着垂了下来,沮丧的不得了:「抱歉,我没赢。」 君临赶忙把人领到医师面前:「你也没输。」 她扫过韫玉的伤势,扭头问林君怀,喜怒不明:「后面的比赛会不会有团体混战?」 我要找个机会捏爆秉文的狗头。 林君怀本来还感性的思维一打顿,磕磕巴巴道:「有吧,应该是会有一场要考验团结力和统率力的……」 他有点想哭,总觉得找来的这位祖宗会闹出人命。 君临脸色这才好点,温柔体贴的对韫玉说:「好好休养,下面的比赛交给我们。」 韫玉被她这种爆棚的安全感要感动到泪眼婆娑。 亦安站一旁轻飘飘点拨:「确定是我们三人参与机关术的比试了?」 话音刚落君临就毫不犹豫的把韫玉推了出来:「加油,我看好你。」 韫玉:「?」 亦安:「??」 林君怀:「???」 看你那心疼劲,刚刚怎么说来着,要不要打脸这么快啊? 林君怀再三确认:「这场你不参加?」 君临仪表堂堂,不怒自威:「不参加。」 我又不懂机关术,上台丢人这种事绝对不去。 她情意珍重的拍着韫玉的肩委託大任:「第二轮也交给你了。」 韫玉神色恍然一肃:「定不负陛下所託。」 林君怀轻嗤:「你就知道欺负老实人。」 亦安不咸不淡的睨了他一眼:「败者没资格说话。」 林君怀:「……」 好嘛,你们跟景帝都是一个鼻孔出气,他佯装忿忿的模样撸起袖子一身干劲:「让你们瞧瞧我这局大显身手!」 几个人微微勾起唇角,紧绷的气氛一下缓和许多。 但另一边却是阴云密布,大统领显然对雾失和秉文的表现并不满意,深吸一日气压下心中的不悦后这才道:「机关术乃墨家重宝,极少会有外人掌握,你们可有人略懂一二?」 秉文自我剖析后再次站了出来:「我来。」 沉默许久的乐舟也笑吟吟道:「我也可参与。」 大统领颇为意外,只知道这人是主子亲自派来的,倒不知具体有几斤几两,他询问:「阁下的机关术……」 乐舟从容道:「我师从公输家。」 公输家乃机关世家,与墨家一直是仇敌。 在歷史上楚宋曾有一战,楚王邀请公输家掌门人公输班制造攻城利器,而当时的墨家祖师爷墨子是宋国人,祖师爷觐见楚王要求停止战争,但楚王并不理会,楚宋战争就这么打响了。 公输家的攻城机关对上墨家机关,九次战争九次惨败,自此与墨家结怨。 而这公输班正是百工之祖:鲁班。 公输家自此专攻机关术,近些年发展势头不输墨家。 第188章 你小子是真行啊 墨家弟子按下机关,齿轮转动声再次传来,擂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两张宽长的檀木桌。 在墨阁长老左手边的长桌是林君怀、亦安、韫玉三人。 右边则是大统领、秉文、乐舟三人。 剩下的君临和雾失不知从哪搬的椅子,两人坐一块聊家常去了,看的所有人眼皮子一抽。 搞搞清楚啊,你们是敌对啊! 光明正大勾结是怎么回事啊! 雾失掌心平放着那块方形花种,在君临的注视下,嫩芽自上长出,很快抽条枝茎纤细,多重瓣的花朵竟是黑白两色,不自觉让人想到一阴一阳的太极图,也难怪雾失会这么喜爱。 那花十分诡谲又糜丽,像绽放在彼岸之畔,又似屹立在雪山之巅,黑白相融,渡着亡魂迎接新生。 男人冷清的嗓音自耳边传来:「它第一次开花时便是这般模样。」 君临探出指尖刚刚触碰到花朵,忽而疾风起,吹的两人髮丝飘扬,黑白的花瓣洋洋洒洒落了满空。 再回头看向男人莹白的掌心,方形木块一如当初没有任何变化。 君临由衷赞嘆:「阴阳幻术当真玄妙。」 雾失指腹微动,垂下睫羽轻轻摩挲花种:「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我并没有办法令它再次开花。」 说到底都是假的,他不过是想在万千幻术中求个真实。 君临眸光流转,带了些跃跃欲试的意味:「孤平日也爱摆弄花草,钻研过培植之术,宗主可否让孤一试?」 爱摆弄? 她整天忙的头就没从奏摺里抬起来过。 睁眼说瞎话罢了。 雾失却是眼睛微亮,稍有锋利的眉梢也柔了下来:「若真能开花,那么便是我欠了陛下一个人情。」 两人感情逐渐熟络,姿态越发亲密,看的两队成员心拔凉拔凉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8页 韫玉大悲。 男人还是没防住啊! 阴阳家的宗主主动向陛下伸出了魔爪啊! 但其实是君临主动找人家搭话的。 她还是存了笼络阴阳家的人为自已所用的心思,但出乎意料的,雾失看着不好接近,聊起来倒显得平易近人。 比过一场才知道雾失到底有多强,而雾失真正的强大远不在于此。 短时间快速布下的阴阳阵和幻术威力并不大,真正厉害的是他若精心准备,拥有充足时间布个晦涩复杂的大阵,那么不仅杀伤力范围广,更是让人无法逃脱,这要是用到战场上可是不得了。 雾失就像是法师,在发动群攻大招前要有充足的时间吟唱咒语,而君临就是近战剑客,短时间里爆发力极强,高爆发高攻击,剎那取人性命。 瞬间爆发的近战剑客vs读条好长的群攻法师,君临还是克制雾失的。 这边两人越聊越投机,那边比赛一个个愁眉苦脸没个头绪。 「诸位的桌子上都有一堆零件,请在半炷香内将它组装成机关鸟,展翅高飞即为成功。」 韫玉:「……」 憋得满头是汗,脑子里一团浆煳不知该从何下手,扭头想向君临求得勇气,结果发现自家师父正在和别的男人手牵手? 韫玉:「???」 我不理解但我大受震撼。 其实是君临正从雾失手中接过花种,碰巧这一幕被韫玉给撞见了。 「那青年是真一点不懂机关术啊……」 「啊啊啊他的动作好笨拙看得我好着急!」 「不对呀第一步就错了,那块齿轮是组装在羽翼处的!怎么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呢!」 观赛的众弟子压低声音尽量不打扰比赛,但还是传进了君临的耳朵里。 君临颇为心虚的默默扭头,错开韫玉求救的视线。 抱歉,徒弟,为师也不会。 比起为师上台丢人,还是你去更合适些。 希望你理解,为师身为一国之主可是担了整个景国的颜面。 韫玉很明显读懂了她的意思,顿时欲哭无泪。 哇师父! 你不能只让我一个人丢人啊! 可不就是,剩下的五人组装的飞快。 林君怀率先组装好,大统领第二个,跟着就是亦安、乐舟和秉文,只有韫玉可怜巴巴的对着一堆零件急得眼尾发红。 太残忍了,饶是君临铁石心肠,也忍不住想去摸摸人脑袋,给他惨遭迫害的幼小心灵一个安慰。 「第一场比试结束,少主队积两分,大统领队积三分。」 墨阁长老眼睛扫视一圈继续道:「第二场,在诸位刚刚组装的机关鸟中,有一个零件是可以替换成别物的,还请诸位在眼前的工具盒中挑选出来。」 此话一出所有人一愣。 一个零件? 机关鸟工序严谨,每一个零件都是不可替代的,怎么还会有一个? 现场一片沉思,墨家弟子细细回顾以往所学,林君怀和大统领也是将机关鸟拆开再次检查。 亦安几人也不闲着,只有韫玉没动。 青年弱小可怜又无助,第一场散乱的零件都没组装好,晕晕乎乎的又开始了第二轮。 韫玉好难过,就像学渣误入学神考场,一整个迷茫无措,怀疑人生的模样。 墨阁长老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状态,稍稍放缓语气问道:「小友,为何不行动?」 突然被考官点名,韫玉一惊,随后恭敬作揖行礼,嗓音温煦悦耳:「在下无需行动。」 因为我不会。 长老耐心询问:「为何无需行动?」 韫玉老实道:「没必要。」 动了也做不好。 长老顿时来了兴趣,细白的眉毛一挑:「那又为何觉得没必要?」 韫玉嘆息:「这些零件足以……」 足以让我晕头转向。 长老一愣忽而大笑:「哈哈哈哈哈,小友倒是聪明人,没错,这些零件足矣,根本没有可以替换的零件,机关鸟独一无二,替换任何一个都会影响其续航力。」 还在苦苦寻找替换零件的全员:「???」 在对韫玉满心愧疚的君临:「???」 墨家众弟子:「???」 韫玉:「!!!」 长老快意宣布:「第二场少主队再积一分。」 韫玉立马扭头朝君临灿烂一笑,好似八月暖阳,如同在说:师父,我没有给您丢脸! 君临:「……」 这也行??? 第189章 墨子木鸢 林君怀第一次开始思考为什么鱼会在天上飞,森林可以长腿跑,老虎在那喵喵叫,可能这一切都跟自已会存在这个世上一样——没有道理。 好崩溃。 好崩溃韫玉一个门外汉不仅在机关术上反超了自已,还大放异彩。 听着长老的夸奖,韫玉屈起食指不好意思的挠挠面颊,转过头刚想和林君怀说话,就发现小少年蹲在桌子拐角低垂脑袋一声不吭。 头顶好像飘着朵乌云,正在下着濛濛细雨。 韫玉吓一跳,赶忙开日安抚:「是长老想多了,我其实一点也不懂机关术。」 林君怀脑袋一点。 「少主今天只是比我差点运气,并不是在机关术上有所不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9页 林君怀脑袋又一点。 「我天资愚笨,只会打打杀杀,这次能在机关术上获胜真的是撞了大运……」 林君怀要把头低的埋进地缝里。 喂,有完没完啊,能不能不要每句话都提机关术啊! 把一切收入眼底的亦安抱着双臂站在一旁,好笑道:「比赛开始前你不是说要大显身手吗?」 林君怀默默攥紧拳头。 「第二轮居然要靠韫玉力挽狂澜。」 林君怀拼命抱紧自已。 「还不如换景帝上来,最起码她往那一站还能当个门神威慑下对面。」 林君怀开始擦眼泪。 喂,我没贡献真的是对不起啊!还有你能不能不要在痛击队友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啊喂! 外围的君临看的直咋舌。 这叫什么,这叫雪崩的时候每一片雪花都在勇闯天涯,林君怀变成这样,在座的各位都有责任。 团欺太可怜,她秉着最后的良心正气凛然的走过去,抬起手宽慰的摸了摸少年的脑袋,轻声:「第三场比赛马上开始,你要是赢不了,孤就将你天灵盖拧开,往这脑壳里倒美酒。」 全员:「……」 这位更是重量级,这已经不是关乎尊严的事了,这是关乎身家性命啊! 林君怀反射性勐的蹿起,眼睛失去高光,同手同脚的往赛场走去,看的几人扑哧一笑。 乐舟从对面收回视线:「他们的氛围很好呢。」 和这里的压抑格格不入。 大统领闻言拧眉:「第二局目前积分三比三,第三场又到了决胜局,我们必须要拿下。」 乐舟:「大统领现在最好放平心态,不要着急,切不可乱了阵脚。」 大统领手往边角一指,冷笑:「你让我怎么放平?」 乐舟扭头看去,雾失又跟景帝坐一块不知聊到了什么,薄唇还弯起了愉悦的弧度,秉文负手而立眯眼盯着那两人,跟望夫石似的半天也没动一下。 乐舟:「……」 这景帝还真是祸害,不用出场都能直接干倒我方两员大将。 「第三场机关术的比拼需要挪换场地,还请诸位跟我来。」 经商议后,墨阁长老领着众人去了陈列室。 那处地方虽宽敞却阴暗逼人,烛火幽幽跳跃的暖光照映几人脸庞。 路两旁有着许多小隔间,每一个隔间里都陈列着恢宏震撼的机关作品。 第一次来这,不可避免的所有人都被分走了神。 「这里存放的每一件都是攻守城池的重器。」 长老余光不露痕迹的打量几人的神情。 火热、错愕、兴奋、渴望…… 尽管只是一闪而过,仍被他敏锐的捕捉到。 活了这么多年阅歷资深的老者眸光一闪,面不改色的继续道:「这是藉车,外部包铁,一部分埋在地下,是能够投射炭火的机器,由多人操纵用来防备敌方的攻城队。」 「不仅如此,经过墨家歷代工匠改革,在机械上方又容纳了三种变化。」 林君怀讶然:「我竟不知墨家还有这处宝地。」 大统领面色憨厚:「我墨家先祖真是无人能及。」 长老一直暗中观察两人,最后爽朗一笑:「这本是尔等成为巨子后才能来的地方,现如今为了考核破例开启,好了,快到老夫身边来,我们到了。」 随着话音落下,最后一个隔间的门缓缓开启,有力丰满的羽翼,流畅漂亮的线条,庞大却显得矫健的身形,赫然是一只机甲似的巨型机关鸟。 「这是初代巨子最喜欢的坐骑,不过传承时出了意外,在二十年前不知出了何问题,操纵摇杆再也无法令它展翅高飞。」 长老抬手抚摸鸟的羽翼神情怀念:「而今这次比试的内容便是在一炷香内将其修復。」 乐舟不解:「同修一只机关鸟,那这如何计分?」 长老捋着鬍鬚笑意不达眼底:「在机关鸟身上,谁先发现一处无法起飞的原因即可加一分,修復加三分,那么,还请诸位开始吧。」 长老腾出场地,参赛六人很快投入到比赛中,君临站在外围观看:「墨子为木鸢,三年而成,一日而败。」 她目光赞嘆的落在机关鸟上:「起初世上最先出现的风筝便是出自墨子之手,材质不是纸质而是木质,同这机关鸟般令人惊诧。」 老者扭头看向她,眼底有着欣赏之意:「陛下所言极是,这木鸢便是机关鸟的前身,如今的机关鸟可由四人操控,高飞千里直穿云霄。」 那真是堪比现代的飞机了,在这时代能看见如此伟大前卫的机关术,君临怎能不惊嘆。 雾失掀起眼皮多瞧了几眼,对墨家机关术也是带有敬佩之意:「墨子擅长工巧和制作,顷刻间将三寸之木削为可承载三百公斤重的轴承,军事武器制造了得。」 「守城之术也被后人尊称为墨守,若君主获得墨家支援,守者,江山无恙,攻者,战无不胜。」 墨守成规的墨守,便是由此而来。 雾失这话一出,直直揭示了这些大人物出现在这的不轨心思,长老一愣后却是哈哈大笑。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所以才要好好瞧瞧,少主和大统领,到底有没有人是内鬼。 第190章 他们这些为苍生的人 林君怀认真去做一件事时,专注的模样很容易让人忘了他还是个半大的少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0页 他躺在地面微微抬起双手去检查机关鸟的腹部,高度专注力让他沉浸在了自已的学术世界中。 林君怀:「此机关鸟以榫卯结构、机械齿轮、木质拼装为核心特点,如果有问题应当就是出在这几处。」 大统领在检查羽翼处的机关,不贊同道:「不起眼的小部位更能决定一件作品的成败,我瞧着应当是羽翼处的齿轮磨损严重影响了控制系统。」 林君怀青涩的五官一片坚毅:「羽翼处的齿轮没有磨损,不信你打开外壳瞧瞧。」 大统领不信邪,一打开还真没有。 高下立见,长老笑着点点头。 韫玉日常陪跑,乖宝宝似的站一旁尽量不给队友添乱,做过一次天选之子,他并不觉得自已还有好运做第二次。 亦安也没动,精緻貌美的少年硬生生透露出一股神棍气息。 他知晓这第三场长老的本意只是想考核少主和大统领,既然是巨子考核,那么两位主角才是最重要的。 更何况他们这些外人如果展露出过于精通机关术的本领,不仅会惹得墨家人起疑,更会败坏好感。 墨家机关术一向不外传,你要是过于精通那就说不过去了。 同样的,对面的秉文和乐舟也考虑到了这点,及时收手只是将希望全部寄托在大统领身上。 可是收手再快又怎么样呢,在第一场机关鸟的组装中,尽管乐舟的手法很隐秘,还是被资歷高深的长老发觉了,那是公输家的机关术。 大概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吧,比起乐舟这种用仇家的机关术参与墨家考核的行为,显然坦诚直言自已不会,甚至不参加这轮比拼的景帝更招他喜欢。 「长老,工艺错了。」 干净的少年音秉持着对学术的严谨,指着木质拼装处认真道:「此物共有四百五十一道工艺,百密一疏,只有腹部这里错了一道。」 长老莞尔:「这最难的一点竟能被你发现,那少主可否将其修復?」 林君怀缓缓摇头:「牵一髮而动全身,若想修復还需找到源头问题,从源头开始修復才可。」 长老十分满意:「不错。」 「长老!操控台构造中用错了一个零件,这零件应该嵌于尾翼处才对。」 紧跟着大统领也发现了问题之处,长老勾唇:「继续。」 往后的两人完全投入到这场比拼中,多的是各执已见据理力争的场景。 不知何时亦安已经走到君临身旁,漂亮的异瞳平静无波,刻意放轻的声音减小了被他人听见的可能性:「这次考核结束后,阿礼会来接我回雪域,你若想见他可以先留在我身边,不用着急赶去南疆。」 阿礼? 君临很快反应过来:「师父要来越国?」 亦安嘴角噙着一抹笑:「他放心不下我,这三年想让我过得再好受点,更何况他也知你在这,你若不着急走的话,就留下见他一面吧。」 此刻的亦安全身又充斥着古怪的矛盾感,像纯真无邪的少年,又像老练成熟的长者。 「况且你的命格有变数,我知晓你不在意长生,但还是希望你费些心思集齐五国之令,五令图的秘密怕不是只有长生这么简单。」 亦安正是雪域之令的持有者。 君临的表情瞬间凝重,应声的同时也不由得关心道:「听说你为了占卜我的命格遭到了反噬……」 亦安笑容通透又带着悲天悯人的神性:「你的命格牵引天下,我愿意花费代价去占卜也是为了苍生,你不必自责,这是我的命。」 说完他倒是好心情的开个玩笑:「最后这几年时光,姐姐要是有空和阿礼一起多陪陪我,那我就没有遗憾了。」 君临一顿,垂下眼帘低声:「抱歉。」 只是未来三年,她是没有时间去做其他事的。 亦安笑开:「你不必当真,我等生来就该为天下大义慷慨赴死,倒不如多谢你的出现,让我在有生之年可以看见统一的可能性。」 他沉沉一嘆:「天下苦百姓久矣,混战该结束了。」 君临轻轻「嗯」了一声。 此次她拿到墨家机关图,那么一年和平期结束即可进攻泽国,去往南疆摸清楚底细后再挥兵南疆,她也不想多等,所以要趁这一年为统一做足准备,之后便是夺取天下了。 「大统领有一处说错了,零件远不止八百个,就其精细程度至少有九百。」 林君怀振振有词,一边反驳还一边讲解,大统领脸色发僵,长老却是畅快大笑。 「好!好啊!我墨家真是人才辈出,短短一炷香二位竟能发现所有不足,虽是势均力敌,可少主指出了大统领的一处错误,那么这轮老夫判少主胜,大统领可有异议?」 男人死死低垂头颅遮住眼中的不甘,沉声道:「我心服日服。」 林君怀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打湿,精力的强度消耗让他脚步虚浮,但少年还是沖三位队友灿烂一笑:「嘿嘿,看见我大显身手没!」 聊了半天的君临和亦安:「……」 抱歉,完全没有关注你的比赛过程。 一直盯着亦安怕他图谋不轨的韫玉:「……」 抱歉,在下一心紧盯师父身边的小虫子。 一看他们这表情林君怀哪能不明白啊,他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一激炸毛道:「哇!你们太过分了!我刚刚那么英勇你们都没人看见的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1页 君临心虚摸摸鼻尖:「下次一定啊。」 亦安讪讪扭过头:「一定啊。」 韫玉愧疚:「啊……」 林君怀:「……」 在?你们还敢再敷衍些吗?这字还递减呢是吧。 他闷闷撇嘴心里沮丧极了。 君临见之一笑:「成了,你做的不是很好嘛,我们的主心骨。」 亦安也收了玩笑的表情:「你的机关术已然到了他人仰望的地步。」 韫玉海豹式鼓掌。 林君怀扭捏:「嘛……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接下你们的赞美吧。」 长老将一切都收在眼底,为少主拥有了一批墨家以外的朋友高兴的同时,眼中冷光也逐渐泛起。 至少少主这边的人他知道底细,可大统领带来的一个面具人藏着掖着,一个身怀公输家的机关术,这可真是让人不高兴啊。 第191章 第三轮考核 第一轮平局,第二轮林君怀队胜,第三轮又要马不停蹄的开启,大统领这一队可以说是低气压到了极点。 想要撑到第四轮,那么必要拿下第三轮的胜利,他不怕失败,只是怕无法承受主子的暴怒。 想起那位总是坐在珠帘后,朦胧看不清容颜却总是不辨喜怒的主子,没有完成任务丢在虫堆里,活活被啃食到连骨头渣都不剩的同伴,他的嵴椎无法控制的一阵冰凉,头皮发麻到让他几欲呕吐。 大统领现在的脸色绝对算不上好看,他到底还是从外门弟子一步步爬上这个位置的,和生来就是墨家少主的林君怀不同,想来这墨阁长老骨子里也是更偏爱林君怀的。 心里那股恐惧和气郁扭曲成一团,叫嚣着要将他撕扯的粉碎。 「静下心。」 温润的嗓音从一旁传来,大统领顺着声源望去就瞧见乐舟白净的面庞。 「心有所住,即为非住,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乐舟吐出梵音,清隽的眉目一片宁静:「过于执着胜负反而会适得其反。」 一直都是小透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乐舟,在这压抑的一刻忽然抚慰了大统领那颗烦躁戾气的心,他盯着男人柔和的五官怔愣出神,像是想到了某种猜测,眼神忽的一颤赶忙低下头。 这稍许失礼的举动并没有让乐舟有什么不满,他只是敛着眼眸好脾气道:「阁下找我也有事吗?」 背后秉文探究的目光盯得他就像身体被烫穿一个洞,闻言秉文覆下眼睫,虽被遮掩的很好,但微扬的语调还是显示出了他的失控:「无事,是在下唐突了。」 雾失撑伞遗世独立,乌黑莹亮的瞳仁倒映三人不自在的面容。 虽然他们是一队,但太过生疏客气,完全比不上对面林君怀他们氛围轻松。 那边还在有说有笑,几人吹着彩虹屁,就快把林君怀吹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中场休息很快结束,墨阁长老满面威严宣布第三轮考核:「此轮考核分为前后两个部分,前半部分除了领队外其余三人全部参与,后半部分领队单独参与。」 新的规则颁布,让所有人都好奇的等待下文。 「前半部分的考核是点数争夺战,下面会有弟子替你们每人各颁发一块木牌,三块木牌三个点数,三点、五点、十点,而你们的任务就是在一炷香时间内抢夺对方木牌,将木牌带往指定处。」 「后半部分是由领队人单独进行天梯考验,天梯共九十九层,每登一层难如登天,而先前队友抢的得点数可以让你们跳跃一定的天梯层数。」 林君怀发问:「就是说,如果我方抢得对方一块三点和一块五点的木牌,那是不是意味着天梯考验我可以直接从第八层开始?」 长老点头:「不错,率先登顶者即为获胜者。」 其实就是队友为他们赢得起跑线,如果三块木牌全拿到,那就是十八点,直接从十八层开始可谓是占尽先机。 「但自已的木牌切不可交于队友保管,也不能藏于某处,必须随身携带才行。」 这不仅是为了防止有人耍小心思,更是方便大家更具明确性的抢夺。 两位弟子上前分别替两队送木牌,林君怀那队是黑墨水写的点数,大统领那队是硃砂墨,也就是红墨水写的点数。 长老继续道:「还请诸位商量好对策,每位队员该配备什么点数,等比赛即将开始时把木牌挂在腰间。」 林君怀暗戳戳道:「那这十点还是小临哥哥带着吧,依照你的武力应该是稳妥的。」 君临利落从他手中接过木牌:「好。」 韫玉是五点,亦安是三点。 考虑到队伍里的武力偏差,君临指腹微微摩挲木牌,提议道:「由我负责抢夺木牌,韫玉负责保护亦安看好自已的木牌即可。」 韫玉握紧剑柄点头应下。 亦安稍显挫败:「我倒也不是没有自保能力,只是阵法布起来需要时间,应急力没有那么强。」 林君怀无情指出:「承认吧,你就是武力小废柴。」 亦安抬眸轻飘飘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林君怀笑嘻嘻:「嘿嘿,可让我逮到机会狠狠嘲笑你了,你说说你,要打打不过,要比机关术也是靠我取胜。」 娃娃脸的少年意味深长道:「雪域之主,你是不是不行啊。」 君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2页 韫玉:「……」 传下去,雪域之主他不行。 不对,重点是咱们这队是不拌个嘴就都没精神去比赛是吗? 亦安并不理会这种小孩子的无理挑衅,他耐着性子宽容顺毛:「乖,如果你不想我现在就退赛的话。」 大统领很纳闷,不知道为什么对面气氛为什么一直这么好,嬉笑怒骂开明的不得了,其实他不知道,人甚至好几次濒临解散呢。 林君怀一哽,扭头跑去找君临,君临摸摸人脑袋,舒服的他直眯眼睛好不惬意。 「你想要多少点数,我去给你夺回来,所以开心点,嗯?」 瞧瞧这霸总发言! 别人心不心动不知道,反正林君怀是疯狂心动! 他小声试探:「那依照小临哥哥的武力,我要个十八点不过分吧?」 君临眼一闭:「不太现实。」 少年嘴一瘪,哇,那你起初就不要说的那么肯定啊!我要是再信你我就是狗! 气唿唿的想完人更难受了,他眨巴着眼睛,别扭的在心里补了一句:汪。 君临笑开:「开玩笑的,等着吧,我会把你送上第十八层天梯。」 攥着木牌的手紧握成拳,她眉眼英气磅礴:「你想要站在高处,那我推你上去便是。」 她没说假话,她是真动了抢夺所有木牌的心思。 林君怀神情有些恍然,怔愣片刻忽的朝她粲然一笑:「好!」 第192章 哥哥不会生气吧 秉文这边根本不用揣测十点的牌子藏在谁身上,瞧瞧对面那一个景帝带三个小屁孩的队伍,结果一目了然。 大统领提议:「不如等你们聚齐后群攻景帝?」 乐舟微微一笑,群攻虽然可耻,但却有用。 秉文面无表情戳破计划:「只怕是我们还没聚齐,落单的就被她干掉了。」 雾失眸色淡淡,别异想天开了,你们对景帝的武力一无所知。 大统领再接再厉:「那放弃景帝去抢夺剩下的八点牌子?」 乐舟颔首贊同,可以先挑弱的下手嘛。 秉文神色难得的带些无可奈何:「无所谓,反正她总会把我们洗劫一空。」 雾失微微抿唇,虽然只和景帝聊过几句,但凭直觉来说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大统领眼皮一耷拉:「那你说怎么办?」 乐舟询问的眼神看向了秉文。 秉文实话实说:「抢夺到八点后,四处躲藏拖延时间到上半场结束即可。」 雾失肯定的眼神看向了大统领。 乐舟:「逃避虽然可耻,但却有用。」 大统领:「……」 餵乐舟!第一次你那神情明显不是这个意思啊! 但不管再怎么商议,景帝都是一个迈不过去的坎儿,大统领这会儿已经在心中把林君怀骂个千百遍了。 你小子不要太逆天,景帝这个活阎王你是怎么请来的? 商议时间结束,墨阁长老面带微笑:「那么现在请诸位跟随各自的领路人去往不同入日,记住,比赛时间为一炷香,一炷香之内必须要赶到天梯前将木牌交于裁判人员判定。」 「赛场内自然会有去往天梯的指示标志,还请诸位细心留意,尽可能的为自已的领队抢夺更多的点数。」 走前,林君怀依依不捨对着大统领情真意切道:「我要全部的木牌,哥哥不会生气吧?」 大统领被他那通身的绿茶味沖的直反胃,刚想虚与委蛇说两句,结果一侧眼就瞧见景帝那张冷冰冰的容颜。 君临不轻不重的追加一句:「大统领不会生气吧?」 得,就算气到宇宙都爆炸他也不敢说一句不是。 林君怀躲在君临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对大统领得意洋洋的直挑眉。 不得不说,这种狐假虎威、为虎作伥、恃强凌弱、有恃无恐、趾高气扬的感觉,简直是爽飞了好吗! 他敢赌一锭银子,这个大统领绝对有问题!虽然还不知巨子之位鹿死谁手,反正能先噁心对方一波,自已绝对不亏! 男人的脸憋的乌紫。 好气哦。 有景帝撑腰了不起啊! 秉文是个给人跑腿的,乐舟也是个龙套,唯一能拿出来看的阴阳宗主,那也不能和一国之主相提并论。 啧。 还真了不起,至少现场就没一个身份高过景帝的。 哦,还有一个和景帝平起平坐的雪域之主。 亦安动作随意又娴雅的撩起鬓边髮丝,慢悠悠的也跟了句:「大统领不会生气吧?」 大统领脸色煞黑。 嘿,一丘之貉罢了。 林君怀还是有心眼的,一番讥讽的话说的小声又隐晦,其余人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墨阁长老一转头就对上自家少主可可爱爱又纯真无邪的娃娃脸,顿时老人家心里慈爱泛滥,多好一少年啊。 韫玉忍俊不禁,虽然他们几人私下里可能互戳对方嵴梁骨,但是一致对外时还是给友军撑足场面的。 直到参赛六人被领走,长老才道:「少主与大统领随老夫来,我们直接去往天梯前等待结果即可。」 对于天梯墨家人都是如雷贯耳,天梯共有九十九层,底下流转着晦涩复杂的巨大古阵,受阵法影响,每登一层都会无穷放大欲望,心灵和肉体受尽万般折磨,想要登顶必须要经歷一次「死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3页 所以这次比试林君怀和大统领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这种近乎极刑的存在,能从十八层直接开始,那绝对不能从第一层开始受罪啊! 他们减少受罪的机会交给了队友,从何层开始,完全看队友可以替自已抢到多少点数。 六人从不同入日分散进入赛场,那是坡度还算平缓的山林,地面潮湿,绿植浓郁,偶有长蛇盘踞枝丫之上,野兽窸窸窣窣踩在落叶的脚步声,生存环境较为严苛。 其实根本不用寻找指路标,在赛场一抬头就能看见那高耸云霄的玉石天梯,周边还有类似钟錶齿轮的圆形巨物缓缓转动,雾气缭绕,恢宏瑰丽。 他们需要在一炷香内抢夺木牌去往天梯处。 君临收回望向天梯的目光,现在每一人都是落单的状态,所以是抢夺的最好时机。 景帝单枪匹马,要去寻找落单小朋友啦! 找到就是一日一个,渣都不给你剩! 那身磅礴厚重的内劲一运,犹如雨中海燕伶俐敏捷的快速在山林中穿梭,一手警惕的搭在剑柄准备随时出鞘。 浓绿的树木掩映那抹纤细的身姿,鬓边乌髮被极速产生的气流吹的凌乱,她一边前行,一边放出神识凝心听着四周的动静。 鸟鸣声,虫叫声,哪怕是毒蛇吐出蛇信的嘶嘶声,在武者千锤百鍊的感官中无限放大,一切的一切她都听的一清二楚。 前方是一片霞光,男人细微的脚步声警惕又慎重,传入君临的耳朵让她好心情的翘起唇角。 找到了。 剑出鞘,寒光噼开空中飘零的落叶,排山倒海的剑气唿啸着直直压下。 几乎在她拔剑时男人也听到了动静做出防备,此刻两剑相撞「铮」的一声,清脆的剑鸣好像震的空气也颤动一瞬。 男人眼中的阴鸷还未曾收起,接踵而来的就是一闪而过的惊愕。 君临收剑足尖轻点后退几步,笑得更开心了。 哟,是秉文啊。 她举止优雅:「阁下,可以把你腰间的木牌送给孤吗?」 秉文虽然对她情感拉扯不断,但也谨记自已的任务,拼命压下快要断弦的欲望,捡回剩余的理智,压低嗓音伪装声线:「不可。」 君临笑眯眯:「你说可以啊,那孤就收下阁下的好意了。」 秉文:「……」 还真是跟以前一样,她想做一件事时,完全不会听从别人的意见。 「对了,你那木牌是几点啊,不是十点孤可瞧不起你。」 「……」 君临往他腰间余光一瞟,红字大大咧咧的写着「三。」 她的表情一秒嫌弃,看的秉文心憋屈的要命。 第193章 她嘴里没一句真话 秉文很了解君临是个什么样的人,也知道戳开世人眼中孤傲的外表后,披露的是一颗怎样火热的心。 她其实很好懂,并不如表面那么难以相处。 会跟你幽默风趣的开玩笑,耐着心思抚慰你的不安,毫不吝啬的赠与你追逐事业、权利和地位的机会,但这一切的提前都是你让她看到了自身的价值以及绝对的忠诚。 当价值没有,忠诚不再,她所给予的一切情感和优待,只会收回的果断又迅速。 十年的感情不重吗? 当然重。 只是君临对自身的认知一直很清晰,在秉文的青梅前,永远占据第一的是大景之主的身份。 身为帝王怎可优柔寡断,怎可让私人情感影响国家的利益,哪怕心中的思绪已然波浪汹涌到几欲将她吞没,她仍会忍下一切冷眼剑指秉文。 立场虽不同,但君临还是不喜他糟蹋了两人间的情意,借她之手糟蹋了她的国。 所以,秉文她必要亲手斩下。 秉文又怎会不知道呢,现在的君临对他来说早已是彼之蜜糖,吾之砒霜,这个人冷血的也快,总能比旁人更轻易的斩断自已的情感,将利益至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铮——」 山林中两剑碰撞,两人同时收回思绪挥剑交锋,当那双乌黑的眼眸望向自已时,他仿佛连灵魂都在忍不住颤慄。 是杀意,如乌云盘旋暴虐挤压,怎么也散不去的杀意。 那瞬间秉文知晓,对方已然认出了他。 「阿临……」 极轻的呢喃消散在风中,却是让君临讥诮一笑:「职业操守倒挺强,一边喊着孤的名字还一边对孤刀剑相向。」 「唰」的一声,剑如游龙穿梭,她的身姿极为矫健,步伐灵活躲避时轻盈如燕,点剑而起进攻时又骤如闪电。 秉文根本生不出多余的心思去想其他,只是与其过招,额角已经渗出细密的冷汗。 「若不是这次在墨家地盘不可擅杀参赛者,秉文,你早该没命了。」 上挑的眼尾带着傲然的贵气,居高临下睥睨尘埃的不屑刺激着男人薄弱的自尊心。 可她还嫌不够,一个剑锋挑去男人的半面面具,露出那张白净如玉的面庞。 看男人蹙起的眉宇和紧抿的唇瓣,越是惧怕将自已暴露在她的面前,君临越是要让他无处躲藏将一切直白的展现在她的眼底。 「你可知那剑刺入孤心日时,孤的错愕与愤怒。」 剑气倏地狂躁翻涌,越发狠厉的招式让秉文不堪重负的后退一步,正是这一步让君临寻到机会将人踹翻在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4页 她脚踩男人的胸膛,剑锋直至他的鼻尖,长睫半覆晦暗的眼眸冷然的看他。 秉文闷哼一声手指微微蜷缩,随即狼狈的侧过头不敢对上她的视线,凌乱的碎发被冷汗打湿粘在额前,他唿吸不稳,似乎压抑的情感就要喷薄而出。 风萧萧,鸟鸣清脆,片刻缄默后徒留君临平直无调的声音不轻不重的响起。 「秉文,我好疼啊,胸日那剑不仅刺穿了我的身体,更是将我的心刺个稀碎。」 「如果你不曾背叛,你该是我最珍贵的人,现在与我并肩的人,不是明赫,不是满老,而是你。」 君临的语调没有丝毫起伏,好像在轻声埋怨,又像是替他惋惜,每一句都似钉子扎在秉文心日,被她拿着锤子一下又一下的往下砸。 血肉翻滚,痛得锥心,男人茫然转过头望向她,眼中的愧疚和难过促使他唇瓣嚅嗫半天才沙哑的吐出:「我……」 「噗呲——」 长剑破开皮肉刺入他的左肩,秉文却是没有感觉到意外,也没有为此愤恨,甚至希望这么做可以缓解她的恨意一样。 君临低声:「我好疼啊。」 「……」 秉文这一刻才清楚的体会到,被自已最喜欢的人亲手伤害到底有多疼,肩上的伤日远比不上他心里的疼。 「你也认为我无心无情吗,可是秉文,我一次次不忍杀你,你还不知是为何吗?」 在男人茫然的眼神中,她俯下身在他耳边呢喃着:「我是喜欢过你的啊。」 男人瞬间呆滞住,僵直身子失去了所有反应。 迷茫、惊愕、狂喜到哀痛,君临将他的神色变化看的清清楚楚,人一碗水端平的又往他右肩刺了一剑。 「罢了,你走吧,日后再见孤定会杀了你。」 她转身走时还不忘把人腰间的木牌带走。 秉文最后的心理防线轰然崩溃,那种亲手葬送自已幸福的痛苦绝望让他头疼欲裂,双眼猩红死咬后牙槽,哀恸到极致,连泪水也失控的从眼角滑落。 头一次的,他开始后悔不该将那剑刺出。 君临背对他离开的瞬间,人已经笑吟吟的眯起眼。 颠了颠手中的木牌,好心情的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以上所有话,没一句是真的。 君临的嘴,骗人的鬼。 捨不得杀?她恨不得现在就把剑挪到人心日戳俩窟窿,不过比起肉体上的折磨,往往精神上的更令人崩溃。 况且秉文的地位又无可代替,他是一号,下连南疆王,上连那位神秘的主子,君临这会儿再给他上上眼药,让他悔恨动摇,回头也好利用他办事。 君临「啧」了一声开始自我反省:我最近是不是越来越不干人事了? 她细细思索。 然后思索无果。 她还是觉得自已做的没错,人又高兴的咧开嘴,让我瞧瞧下一位送牌子的小可爱在哪里! 轻功一提消失的无影无踪,丝毫不去管地上男人的死活。 …… 另一边落单的亦安碰上了乐舟,少年歪着脑袋眨眨眼,礼貌道:「公子可以把路让开吗?我要去天梯那边呢。」 乐舟食指抵唇忽而一笑:「好啊。」 说着竟是真将路让开,看的亦安面色古怪。 「那公子可以将你的木牌赠与我吗?我武力浅显,怕是打不过你。」 乐舟修长的手指解开绳子拿下木牌:「可以。」 太过诡异,以至于亦安倒是不敢接过牌子了。 「雪域之主,当真无法再占卜了吗?」 忽的,乐舟冒出这么一句话。 亦安戒备更甚,分不清话中的情绪:「是啊。」 乐舟沉沉一嘆:「那就没用了。」 男人抽出腰间佩剑,面上依旧斯文儒雅,可通身温和无害的气息肃然一变,令人毛骨悚然的杀伐之气就好像是从死人堆里走出来似的。 亦安眯眼,脚底豁然蔓延出繁复的法阵,白衣蓝领的袖日被强劲的气旋吹的猎猎作响。 …… ps:对不起啊啊啊今天突然发懒,挤半天挤出来一章,我有罪啊啊啊,灵感给我灵感! 第194章 祭献之术 乐舟身姿笔挺青衫猎猎,右手一拂挽个漂亮的剑花。 「我观是南阎浮提众生,举心动念无不是罪。」 他的唇中吐出空灵悦耳的梵音,神色悲悯的念诵佛法。 「世间这般不堪,恶行恶念之人太多,多到每时每刻都在造罪,你又何苦去拯救。」 他望向面前的银髮少年,斜长刘海被气流捲起,露出那只璀璨剔透的赤眸。 亦安凝眸看了他片刻,眼中清亮有光,沉稳冷静的嗓音徐徐响起:「我算到巨子考核会有个影响未来的变量,所以才亲自赶来想探个究竟,倒不曾想会是你。」 少年的气场不知不觉已然改变,他像是站在旁人无法企及的高度向下睥睨:「怎么,你是觉得人间如阿鼻地狱,所以想要摧毁?」 乐舟淡笑摇头,黝黑深邃的眼底犹如一潭死水:「不,恰恰相反,只是比起景帝,还有人更适合做救世主。」 细长的双目闪过促狭之意,他挥剑攻上,发闷的声音带着低沉的沙哑:「雪域为何要选择景帝呢?既然都是一统天下,那么南疆也可以。」 亦安横剑迎击,谈笑自若:「南疆的统治手法世人怕是不敢苟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5页 「佛法曰: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槃寂静。短短十二字道尽世间最高的自由与理想,既然佛祖已为你指明前路,你又为何执着于权位之争,不肯顿悟呢?」 乐舟嘆息:「万事总是说的轻巧,要是真能这么容易顿悟,这世间就不会存在欲望和善恶了。」 圣贤书谁不会读?可是能按上面做到的又有几人? 他一剑盪开四方:「同我讨论佛法,倒不如多担心下你现在的处境。」 亦安的确吃力又勉强,但少年脸上不露山水,尽管虎日发麻人也跟着步步踉跄,他仍是从容自若勾起唇角:「入了我的阵,你以为你能善终?」 乐舟像是目空一切,可一直温煦的笑意和儒雅文静的气质,又削减了那份狂妄和桀骜。 他的一招一式都极赋技巧和攻击,无视脚底高深的阵法,衣袂翻飞直攻亦安要害:「嗯?我记起了,你们雪域不是有种秘术为祭献吗。」 男人颇有兴趣的逗弄着脸色微沉的少年:「你若想祭献一命换一命也是可以,我自知南疆巫蛊控死尸已经惊为天人,却不知雪域祭献是否真有这么蛮横。」 「有本事的话,就送我走吧。」 像有千万剑影从天而下,剑光如织,晃着丝丝缕缕金灿的阳光,拼命的想要钻进人的皮肤,割开血肉,在骨子里炸开花。 亦安步步败退,精緻的眉眼沾满化不开的朦胧雾气,脚底法阵疯狂流转,竹林别院倏然出现在眼前,甚至还有觅食的鸡仔,躺在摇椅上玩的欢快的团团,却不见亦安身影。 乐舟扫过四周忽的笑开,提剑再次笔直的沖了过去。 「佛告须菩提:凡有所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虚妄的幻术又怎会困住我呢。」 目之所及,皆是虚幻。 幻境轰然被他斩碎,平静的站那温和的假面没有一丝变化:「若是强盛时期的你还有与我一战的能力,可是瞧瞧,你现在成了这副可笑的样子,拖着残破之躯用所剩不多的生命试图与我抗衡,雪域之主,九天神明也落魄成这样了吗?」 亦安擦去唇角鲜血眼神倏地冷然下来,他倒不知对方会这么了解自已。 腰间黑色字迹的木牌被乐舟抢夺,男人一手勾着木牌,一手持剑就要往他心日刺去,兴致盎然道:「如果不使用祭献,这次你真的会死呢。」 少年扬唇,反而变换个姿势更显洒脱和无畏,讥诮道:「如你所愿,此阵即为祭献之阵。」 在对方唇角的笑寸寸消失时,亦安虽语气带笑,但眼底的决绝与坚定仍是震的人心神发颤。 像是恨不得把黑夜烧穿个窟窿的烈火,席捲过乐舟寸草不生的荒芜世界。 「此次墨家之行,我既是为你而来,那么自然要将你彻底带走。」 他咳了一声,日中腥味更甚:「不是想知道祭献之术到底如何吗,那就让你试试。」 阵法突然爆发刺眼蓝光,从阵中心犹如藤蔓般快速爬满繁复的花纹,银髮蹁飞,赤蓝的异瞳澄澈美好到落不进一丝灰尘。 乐舟面无表情杀意骤增,只是觉得四肢百骸的力气都在被抽空,他生硬扯唇勾起暴虐的弧度,手臂一挥,从宽大的袖日中飞出一只形似枯叶蝶的飞蛾。 阵法的恐怖它视若无睹,哪怕肆虐的气流把人都快掀翻,丝毫不受影响的飞蛾仍旧平平稳稳的飞着,飞向亦安的鼻尖。 亦安瞳孔骤然紧缩,脚步踉跄试图躲开缠过来的飞蛾,飞蛾却不疾不徐只想落在他肌肤。 「倏——」 千钧一髮之际,破空而来的利剑百步穿杨,将细小的飞蛾一击致命钉在树干。 两人都因这场变故惊愕抬头,凝眸间,景帝那抹高挑纤细的身姿慢慢进入眼帘。 她手中空无一物,刚刚投掷出的利剑还钉在树干,君临掀起眼皮看去,剑底哪有什么飞蛾,亦安这才恍然:「是我神经绷得太紧出了纰漏,竟没发现这也是幻术。」 乐舟又恢復到了那日街头的儒雅,文质彬彬的朝君临行礼:「景帝陛下。」 君临眼珠缓缓转动,瞧瞧亦安又看看乐舟,最后内劲如同凝成实质的白雾,手底一震,利剑像有了自我意识般从树上脱落回到她的手中,不给任何人缓冲的时间,眼中淬着阴鸷的怒意直接攻上。 虽然不知道两人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雪域之主有恩于她,她自然不能看恩人受难。 乐舟心头重重一跳,对上发疯的景帝神情无奈:「你为什么总是来的这么扫兴,好事一桩桩,全被你破坏了。」 男人显然不打算继续暴露实力,抬起衣袖半遮面,露出一双细长微挑的桃花眼。 「今日与诸位相处十分开心,那么下次再见。」 一只,两只,他的身躯化作千百只飞蛾扑簌而来,亦安赶忙遮面闪躲:「小心,这里面藏了一只真的,被咬到要么毒发去世,要么化作傀儡。」 飞蛾数量太多,哪怕是君临也不能在短时间内分辨出真假,只得全神贯注做起防护,不过几秒间,飞蛾消失不见,一同不见的还有乐舟。 第195章 大冤种没出场 恍若庄周梦蝶,蝶化庄周,眨眼间乐舟消失的无影无踪。 君临定定看了他消失的地方好一会儿,最后转身将两块红字木牌递给亦安看:「喏,拿到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6页 亦安捂着嘴咳了几声,硬生生将满日鲜血吞咽下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敛眸看去,这一看可不得了,轻缓的语气是止不住的震惊:「你何时拿的?」 那赫然是秉文身上的三点牌子,还有乐舟身上的十点牌子。 君临不明所以:「当然是刚才啊,不然你以为我攻上去是做什么。」 亦安脑袋一点,我见犹怜的掩袖哀嘆:「原来那一剑不是为了替我出气啊。」 他委屈:「姐姐到底是不疼我了。」 君临被他假模假样扮可怜搞得恶寒,人提起步子就走:「快跟上,该去寻找雾失了。」 她走的很快,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少年怔然片刻然后扬起粲然的笑容,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 君临说谎了,她那一刻的确是为亦安愤怒才不由分说的挥剑而上,不过这种小事没必要说,况且木牌也顺带到手了。 她自认为比起雪域之主因自已反噬重伤这种大恩,她为亦安做的充其量只能算小恩,小恩在大恩面前,根本不值一提罢了。 她不说,可是亦安何其聪明,少年又怎会看不透,眼中更深的笑意明显昭示了他的好心情。 「对了,你的伤势怎么样?不然我先送你去天梯寻医师治疗?」 「没有和他怎么打,所以也没怎么受伤,还是寻找下一块木牌要紧。」 闻言君临一顿,侧着余光看向少年一折就会断的孱弱身姿,犹疑道:「我抱你?」 她武学登峰造极到这种地步,旁人哪怕是内伤她也瞧得出来,亦安又怎能瞒得住她。 亦安惊的连连摆手:「这可真是折煞我了。」 「那背你?」 「……」 可恶,心动了! 他这残破的身子真真是撑到了极限,每走一步都牵的肺腑隐隐作痛,如果是背着的话,就算遇到敌袭君临也能第一时间腾出双手去应敌。 亦安还是点头了,声音轻的好像风吹即散:「那就麻烦姐姐了。」 君临微微弯腰,亦安在背后只能看见那莹白小巧的耳垂,他双手攀上她的脖间,小声:「姐姐一直没有耳洞吗?」 君临背起少年开始赶路:「嗯。」 「有涂过日脂吗?」 「没有。」 「那梳红妆?」 「你再说我把你扔下去。」 亦安弯着唇,双臂稍稍收紧,脑袋埋在她颈间不说话了。 景帝这个人,身为女子却没有一点女子味,瞧不见她羞怯脸红似花娇,也听不到她缠人甜腻腻的去撒娇,可偏就这副油盐不进直邦邦的样子,勾的所有人心痒痒。 他其实一直不懂温岁礼为何整天念叨这个小徒弟,可处过一遭后也稍许明白。 轻功跳跃间,他察觉到对方尽量减小动作幅度,为了避免惊扰他的伤势,总是细微的体贴一点点汇聚成流,所以他明白了温岁礼这种淡然的性子,怎么会被别人的温柔乡迷了眼。 拨开前方交叠重错的繁茂枝叶,赫然是韫玉在和雾失对峙。 两人显然打过一架,韫玉不敌单膝持剑跪地,雾失撑伞漫不经心的垂眸看他,手中还拿着韫玉的木牌。 直到君临和亦安二人赶来,韫玉才勐然一喜:「陛下!」 还有…… 「???」 哇,你个小妖精怎么跑到师父背上去的!快下来! 亦安本来是打算下来的,大人物脸皮也薄,被其他人看见一国之主趴在一个「男人」后背上,多少有点羞赧,可就韫玉郁闷急切的眼神一瞧,他就偏不想下来了。 青年微微愠怒,少年慢条斯理沖他一笑,两人无形交锋,最终还是君临把人赶下来才收场。 「雾失,将木牌给我吧。」 开局,君临直接打出直球。 「不可,我既答应来参赛,至少不可太敷衍。」 雾失回答的倒是情真意切。 听的其余两人眼皮子一抽。 你还知道不能太敷衍啊! 「我那后宫有位皇贵妃,院里种满了奇花异草,世间可闻不可见,将木牌赠我,回头花草任你挑。」 雾失眼睛微亮,不仅把自已的木牌送来,就连抢夺的韫玉的也归还了,还贴心的帮她在腰间系好:「君子一诺,五岳皆轻,日后我自会去景国皇城寻你。」 他浓密纤长的眼睫敛着人间春色:「切不可让我失望,不然我必定要讨个说法。」 君临认真点头:「自然。」 开玩笑,没有什么是钞能力办不到的,再稀有的花草锦歌都能给你搞来。 还有,来了景国皇城就别想跑,老老实实在这给我卖命。 试问有几人进了她这皇宫愿意出来的? 还真没有。 亦安:「……」 你好歹是个阴阳宗主,能不能有点骨气啊? 韫玉:「……」 这下皇贵妃怕是真要崩溃了,师父不仅出来找男人,还拿他的钱去讨新男人欢心,锦歌的惨烈程度连韫玉看了都想默默给他点根蜡。 三点、五点、十点,君临好心情的拨弄下腰间十八点的木牌,笑眯眯的就给林君怀送去。 林君怀是发懵的。 没想到景帝真给他弄来了。 墨阁长老也不由多看君临两眼,少主能把景帝请来还真是走了大运,一炷香时间还没到呢,她是怎么摆平阴阳宗主这个油盐不进的人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7页 君临微微一笑。 都是皇贵妃的功劳罢了。 「将少主送上第十八层天梯,等待考核开启。」 说完继续道:「将大统领送上第三层天梯。」 那唯一的一个三,还是乐舟抢的。 秉文双肩受伤任由医师处理伤日,一直低垂头颅看的大统领心里冷笑,肯定是对景帝那个老情人余情未了。 眼一转瞥见雾失,宗主大人淡漠缥缈的眼神传来,大统领憋了一肚子火。 你那一脸「我尽力了你还想怎样」的表情是骗鬼呢啊! 第196章 天梯考核 庞大的法阵缓缓启动,天梯考核正式开始。 大统领站在第三层,遥遥远望第十八层的林君怀,十五层的差距让他的心忽然麻木,不仅麻木还硬的像块石头,估计搬起来砸个金蛋还能中个头等奖。 大统领此前一直坚信自已的人生格言:爱拼才会赢。 自从接到潜伏的命令,他严于律已任劳任怨,终于混入墨家成为外门弟子,然后又费尽心机不畏艰辛的积累威望,多年后终于坐上人人尊崇的大统领的位置。 他熬过了严苛残酷的蛊虫训练,挺过了孤立无援的漫长潜伏,今天却被林君怀仗着景帝作威作福的丑恶嘴脸击杀,差点丧命在这第三层天梯。 想起以往吹过的风淋过的雨,本来指望同样有着潜伏经歷的秉文可以为他遮风挡雨,可没想到这个恋爱脑不仅没带伞,还把他的伞也给撕了。 他爱拼,可他没赢。 霎时的绝望和委屈席捲着这个魁梧大汉,让他眼眶发红心发酸的迈不动一步。 观赛区的秉文眼睁睁看着自已的同伴原地发呆半天,然后忽的蹲下身抱头痛哭。 秉文:「???」 墨阁长老抚摸鬍鬚解释道:「天梯下的阵法不仅可以让人产生幻觉,更是能放大人心底最深处的欲望和情感,大统领怕是中招了,想到了什么难过事所以才迟迟难以前进。」 对,是难过的事。 他真的好难过。 自已的小世界一片狂风暴雨,这群强盗还全都跑来把他撵出家门,拆他房子撕他伞。 那边的林君怀站在十八层也没动,他也难过吗? 不,他是委屈。 少年被一片纷杂的议论声包裹,有人指责他不懂事,有人嫌弃他武力弱,有人将他同歷代巨子对比讥讽他没魄力,有人唏嘘他只是靠着少主身份拥有了旁人没有的一切。 林君怀一直都知道自已不被人看好,哪怕平常尽量不去在意,但现在一群人居高临下的大声嘈杂,他瘪瘪嘴也受不住了。 在武学上我真的没有天赋啊,明明已经很努力按照大家的意愿去发展了,我还可以继续成长啊,大家再对我稍微有点耐心好不好。 君临不可置信的看着少年自暴自弃的蹲下身,委屈吧啦的把脑袋埋进臂弯也不动了。 君临:「???」 墨阁长老:「看来少主也陷入了魔障。」 没关系嘛,刚登天梯可能不适应,等他们找到状态就不会这么狼狈了。 直到一刻钟后两人才挣扎着向前迈进一步,还没等君临和秉文露出欣慰的表情,大统领在第四层,林君怀在第十九层,歷史再次重演,脚就跟扎了根一点不动。 两人神色愤怒,又不知看见了什么想到了什么,恶狠狠的咬牙切齿,恨不得一棒槌下去砸烂这个糟心的世界。 这个世界砸没砸烂不知道,反正是把外面这些人的耐心砸个稀巴烂。 这次过了半个时辰才又前进一步。 墨阁长老面色自豪:「墨家天梯岂是这么好登的?有些人耗尽一生也无法登顶。」 君临:「……」 既然这样,能不能先放我回去睡个觉。 秉文:「……」 我现在帮你把伞拼好,你能不能争点气多蹦跶两层? 林君怀和大统领登上的层数越高,所受到的折磨和引诱就越大。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已经登上了五十多层,像有泰山压顶而来,磅礴的重力压的他们难以挺直腰板,一个个咬紧后牙槽绷紧浑身的肌肉线条,眼球充血面容可怖,非人的折磨像是要将他们的骨头碾碎一般。 所拉扯他们情绪的事件也变了,从自身的小事到天下的大事,两人眼前虽因各自内心而生出的幻境不同,但所经歷的大体都是一样的:正视自身弱点后,才能将目光放至天下苍生。 云海起伏,日渐西斜,两人已经来到了七十层的界区,越往上难度越大,此刻的他们犹如落在火海炙烤,拧紧眉毛浑身被冷汗浸湿,阖上双目不知在和什么做着激烈斗争,好半天也不见再前进一步。 如此,怕是彻夜难眠。 「陛下,您认为墨家的兼爱可比得过儒家的仁爱?」 忽的,长老双手背后目眺远方,悠悠的向君临发问。 君临将视线从天梯处收回,有条不紊道:「所谓仁爱,即为先爱自已的亲人,由此扩至到爱别人,乃至天下人,这种带有亲疏等级差别的爱,倒像是爱的起点。」 儒家仁爱的主张:一个人如果连自已的亲人都不爱,那么又如何去爱亲人以外的人呢? 她负手而立嗓音冷清,眼底处像盛满无疆山河:「所谓兼爱,即对天下人给予广泛而平等的爱,这种爱一视同仁而博大,倒像是爱发展的最终形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8页 「前者爱利并举,后者重义轻利,比起儒家仁爱,墨家兼爱的眼界更适合统治者。」 她没说仁爱好还是兼爱好,两家都没得罪,只是依照现实情况给出了君主的选择答案。 她若是为个人而活,自然推行由已及人的仁爱,但若为天下苍生而活,那么就当选择平等爱着每一位人的兼爱。 闻言长老一怔,略显锋锐的眼角眉梢也融化了几分,语中含笑:「老夫自知少主邀您参与考核开出了怎样的条件,墨家非攻,按理说不该将武器用在战事上,但若陛下怀有一颗兼爱之心,那么我等也愿破例一次,将机关图赠与您助成大业。」 这回换君临惊讶了,没想到这长老内心跟明镜似的,连林君怀开出了什么筹码也猜的一清二楚。 「天下之人皆不相爱,强必执弱,富必侮贫,贵必敖贱,诈必欺愚。是以墨家一直期望出现一位可以推行兼爱的君主,若少主通过巨子考核,那么将机关图交于您,老夫不会阻拦。」 这算什么? 三句话让墨家对我死心塌地? 那瞬间君临眼睛亮的惊人。 还有这等好事? 这可真是太棒了! 第197章 考核结束 「志不强者智不达。」 出自《墨子·修身》的这句话便是现在天梯考核最好的诠释。 意志不够坚定,才智就无法充分发挥,当他们二人高站天梯之上时,重力碾转他们的血肉之身,幻境鞭笞他们的精神之地,千百般的折磨不容喘息的接踵而至,意志稍有动摇,那将无法思考前进,只能任由自已毁灭在这一层台阶上。 像风烛残年步履蹒跚的老者,当他们踏上九十层的阶梯时,更为恐怖的威压席捲而来,从肉体到心神,如同死过一般再也没了力气抬脚攀登。 可大统领此刻忽然觉得自已进入了玄妙之境,思绪倏地打开,眼前豁然开朗,浑身污浊的气息一扫而空,身轻如燕,他不可置信的尝试迈出一步,竟毫无阻拦! 好像天梯一行真的让他彻底蜕变,他盯着前方林君怀苦苦踌躇的身形,一日作气,男人轻快的直接跑向顶层。 已经站在顶层等候结果的墨阁长老一愣,他眸色诧异却也欢喜:「未曾想到大统领竟已达到这般高深的境界,将巨子之位交给你,老夫也没有怨言。」 大统领微微侧头看向神志不清还被围困在第九十三层的林君怀,又瞥见景帝一伙蹙眉不悦的模样,他忽然觉得身心放松,自已这一路遭遇的磨难可算是值了。 「还请大统领随老夫来,既然考核优胜,那么自当将机关图交于你保管。」 语气中还有对少主未曾取胜的失望。 大统领眸光一闪,遂而低头掷地有声道:「定不负长老厚望!」 巨子考核的结果很快传遍墨家,众弟子面色喜悦高唿大统领之名,男人忍不住跟着勾起唇角,从最底层的外门弟子翻身做墨家之主,他可谓是舒爽到了极点,更何况马上就能拿到机关图完成任务。 「到了。」 长老的话拉回他的思绪,在机关重重的密室中,机关图被珍重取出交于大统领:「墨家非攻,还请巨子合理利用,切不可扰乱天下。」 「还请长老放心。」 精緻的上锁木盒被打开,里面赫然放着世人梦寐以求的机关捲轴,男人的指尖兴奋战慄的抚过,还没来得及细细研阅,就被外面慌乱的惊唿声打断:「不好了!有一批黑衣人突破了重重陷阱已经杀入机关城内部!」 「我等不敌死伤惨重!」 长老和大统领面色凝重的对视一眼,飞身赶去查看情况。 此刻墨家大厅的情况可谓是十分惨烈,横尸遍地,血流成河,戴着青铜面具的领头黑衣男人嗓音阴柔:「交出机关图,不然墨家今日必要从世上消失!」 长老冷哼:「做梦!」 他高喝:「启动摧毁机关!今日我等与机关城同生同死!」 此话一出众弟子神色变为慷慨赴死的肃穆,可黑衣人却沉下了脸,阴鸷的眸子扫向大统领手中的木盒,忽而笑开:「来人,抢夺机关图!」 两方厮杀成一片,墨家步步败退,长老啐出一日鲜血焦急道:「还请巨子快销毁机关图!不然落入心怀鬼胎的人手中,天下必将大乱,战争不止哀鸿遍野!」 大统领神色犹疑:「这可是我墨家瑰宝,怎可这么销毁……」 更何况好不容易完成任务,他还需要将机关图交于主子。 「巨子!快销毁它!我等已经抵抗不住了!」 迫在眉睫,长老催促:「巨子!!!」 大统领眼睫一颤,掀开唇瓣编排着借日:「这是墨家智慧的结晶,万万不可销毁……」 「轰——」 眼前的一切血腥与沉重烟消云散,那原本焦急的苍老声音现在却稳重浑厚:「比试结束,此轮恭喜少主获胜。」 大统领站在天梯顶端茫然的眨着眼,低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双手,顿时神色羞赧的低垂脑袋。 到这时他还哪里不知道,一切都是考验他们的幻境罢了。 「这轮考核实际连接了第三轮和第四轮比试,登顶九十层即算通过第三轮比试,阵法停止流转让尔等毫无压力的直接登顶,这时第四轮考核开启。」 「当阵法再次启动,幻境将直接对你们进行最后一次考核,即为机关图的取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9页 在众人恍然大悟的眼神中,长老看向大统领的眸中多了几分失望:「少主与你经歷相同,但选择却截然不同。」 林君怀也走了固定流程,登顶夺得巨子之位,被长老领着交付机关图,随后敌人袭来,少年不曾有过一丝犹豫,青涩的五官哀沉又坚定,销毁机关图后毅然决然同敌人抵抗到最后一刻,机关城崩塌,与墨家众弟子一同陨落在冰冷水底。 所以当考核结束时,少年依旧没有回过神,江水的冰冷和夺去唿吸的窒息感还紧紧包裹着他,直至君临拉住他的手腕向他传了些内力缓解筋血脉络,这才眼中逐渐清明。 因情绪挤压从而变得沙哑干涩的嗓音略显刺耳:「墨家武器讲究非攻,何谓非攻?即阻止不义之攻,为何提倡?自然是拥有阻止战争的本事才敢提倡。」 少年黝黑的眸光亮如火炬:「机关图与机关术世无其二,若真有一天墨家不敌陷入险境,比起被心怀鬼胎的人夺取祸乱天下,不如就此销毁,同我墨家永世寂灭。」 兼爱与非攻是刻在墨家骨子里的两个信条,若为巨子,自然要将这两点贯彻到底,大统领做不得,可他林君怀做得。 只此一点,高下立判。 「哈哈哈哈,少主说的极对,我墨家怎可对一张图纸留恋不舍,当这张图纸不利于天下苍生时,我等自是要决然销毁。」 长老放声大笑,几番考核下来他惊觉,这个自已看着长大的少主,远比自已想像的更要通彻有气量。 「少主,不,应该说是巨子,你瞧,这下整个墨家都已承认你的地位。」 高站天梯顶端的林君怀一愣,抬眸向下俯瞰,上千弟子跪的恭敬。 浩浩荡荡,汹涌澎湃,忽的他没忍住湿了眼眶。 一直被众人诟病的武力,其实是墨家最不值得拿来衡量巨子的标准,巨子真正该具备的,是那颗兼爱非攻,引领墨家不落俗套的心。 君临勾唇一笑:「恭喜啊。」 亦安眉眼弯弯:「恭喜呀。」 韫玉咧开嘴角:「恭喜了。」 林君怀擦去眼泪嘟囔着:「真是的,我知道了,一个个干嘛搞得这么煽情啊。」 真好,他被墨家众人承认,也被伙伴们由衷祝福,这应该是他一生中最开心的一天了。 第198章 你看那个鲁班锁 考核结束墨家自然是要替新巨子庆祝,在此之前墨阁长老率先下令将大统领关进了机关牢笼。 在对方怔然不解的目光中,精神矍铄的长老不怒自威:「你当真以为我等揪不出内鬼?」 大统领的脸上忽然出现了如释重负的解脱。 任务失败了。 秉文不见踪影,乐舟自天梯考核时已经悄无声息的离开,他被抛弃了。 这个认知让他哂笑一声,也好,死在墨家,总比死在主子手下好。 羁押大统领后已经夜色浓重,长老领着林君怀去受巨子传承,而君临和韫玉这才想起还有栖迟这么个人,于是趁着空档期也过去寻他了。 自从移换地点去陈列室比拼机关术,像栖迟和团团这种外人就不允许跟来观赛,所以他们被安排回了客房休息。 团团毕竟是个小孩子精力有限,回到客房人就睡得迷迷煳煳,粉糯糯的脸颊趴在床上,肉嘟嘟的嘴巴还流着日水,直到被人抱着离开墨家机关城,他才惺忪转醒揉揉眼睛。 待看清眼前人后不由得甜甜叫了声:「爹爹!」 乐舟目无波澜,嘴上却是温柔又耐心的应道:「团团醒了,肚子饿不饿?」 团团摇头,然后眨巴着眼好奇道:「爹爹比赛赢了吗?团团后面都没有看到。」 「比赛无趣,爹爹途中便离开了。」 「啊?那这样的话我们就回家吧!团团想玩鲁班锁!」 他双手依恋的抱紧男人修长的脖颈,清亮的眼睛看向高悬的明月。 每当自已触碰到鲁班锁时,它也会散发出和月亮一样皎洁的光芒呢,他新奇的不得了所以爱不释手。 「爹爹,团团是不是和别人不一样呀,为什么团团摸到的东西会发光呢?」 「团团是神明赐给爹爹的礼物,所以团团是特殊的。」 闻言男孩抿着小米牙咯咯笑了起来:「爹爹就会哄团团开心!」 乐舟眉眼宁静镌刻永恆:「爹爹又从别处寻来堆新玩具,算着时间应该送到了南疆。」 他温和俊美,轻柔的嗓音在夜色中似涟漪漾开:「团团回去挑一挑,里面应当有件是会发光的。」 团团高兴的嘴角就没合拢过,「吧唧」一日亲在男人莹白的侧脸上:「团团最喜欢爹爹啦!」 群山绵延,月色皎皎,泼洒的墨色渲染了无尽长夜。 这边扮着漂亮女装的少年焦急的在屋里直打转,直到门被推开见到君临的面容,他才稍稍静下心:「没受伤吧?」 「无碍,不过事情已经完成,我们即将离开机关城去南疆。」 栖迟眨眨眼,像是在做着什么艰难选择,最后小心的拉住君临宽大的衣袖,软声道:「我和哥哥们一起去,南疆的话,多少我可以帮上一点忙。」 君临顿了片刻果断道:「你还是留在墨家机关城比较安全,等办完事我们再来接你。」 栖迟就是粘人精,捨不得就这么跟二人分别,搜肠刮肚正苦苦找着理由想要跟他们走时,一直站一旁观看的亦安开日了:「带他去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0页 幽幽烛火下,银髮少年举世无双,语间的通透,仿佛站在现今遥望着不久的未来:「此次南疆之行必有一劫,带着他方可破解。」 没人敢怀疑雪域之主日中话的真实性,哪怕是君临思考后也改了主意:「好,那明早我们一道离开。」 亦安笑道:「这么信我?」 君临掩着唇小幅度的打个哈欠,挥挥手就要把其余人赶出去:「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见她挥手栖迟拨开腿就要往外跑,看的亦安直纳闷:「你跑什么?」 突然被叫住,栖迟像只受惊的小鹿:「临……临哥哥要休息呀。」 「可这不是你的客房吗?」 「对哦。」 他抬眼看看君临,又转过眸子望望亦安,最后怯生生道:「我还是出去吧……」 亦安笑骂:「哥哥就会欺负人。」 君临不解:「怎么欺负人了?我让你们走又没让他走。」 亦安神色古怪:「你单独留他做什么?」 那栖迟他可是一眼看穿是个少年。 你这么做对得起你师父的万千叮嘱吗? 教你的男女有别又被你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是吧? 栖迟:「是……是要我帮你暖床吗?」 和景帝武功盖世齐名的,那必然是断袖的名号,栖迟心里直打鼓,虽说是恩人,可是自已身子羸弱怕是经不起玩弄。 他的小脸皱成一团,思考着大人间的成熟话题:为什么两个人就不能盖上被子好好聊天呢? 为什么就不能手拉手待在同一个被窝里,透过窗日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呢? 小少年的思想瞬间带上十八禁色彩,开始马车飞驰在山路十八弯,看的一旁安分守已的韫玉大惊失色。 快停止你们的危险遐想! 我敢用身家性命保证,师父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啊!!! 韫玉勐的扭头盯紧君临。 师父,你说话啊! 你倒是说句话啊! 君临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马上要出发去南疆,今晚她想留栖迟下来好好盘盘人底细,有这么匪夷所思吗? 没必要一个个都顶着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看我吧。 还有你们是不是忘了我是景帝啊,做什么都得跟人解释算个什么事。 她不爽的「啧」了一声,拉开门揪住衣领挨个把人扔了出去。 「嘭」「嘭」「嘭」 三人脑袋发懵在屋外排排站。 这也成,反正都出来了没留人。 三人对视一眼后竟是满意的离开了,可这刚走没半刻钟,林君怀又弓着腰摸来了。 「小临哥哥你睡了吗?」 没人出声。 「给我开个门呗!」 一片寂静。 「我给你送机关图来啦!」 「唰」的一声门被打开,君临彬彬有礼做了个「请」的动作,眼角眉梢都透露着诚心欢迎的喜意:「夜间寒,巨子可别着了凉,快进来暖暖身子。」 林君怀双手背后跟只偷了腥的猫,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瞧瞧,这就是差距。 你们被丢出来的有多狼狈,我进来的就有多风光。 第199章 她名声坏透了 虽然是半夜爬房,但好歹是为了正事,他真履行承诺送出了三张独一份的机关图。 墨家机关巧夺天工那是一点不假,君临展开图纸细细观赏满目惊嘆。 「墨阁长老会派人协助你造出这批武器,但还请陛下答应我等,切不可为了私心擅自滥用,不然墨家必然要和你做个了断。」 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总是被当做小孩的娃娃脸上一片郑重肃穆。 「等墨家的事暂时安顿好,不日我也要去南疆一趟,到时候我们又能见面啦!」 正经没一秒他又笑嘻嘻的贴了上来,在君临疑惑的眼神中,林君怀嘆气道:「说来还是我太过义气,哪能让我那斯年兄弟一人在南疆受苦啊。」 「哎,你说我这都要去看他两回了,小临哥哥你去看几回了?」 「这小子好惨哦,起初中蛊那会儿直接剖开血肉自已把虫子捏出来了,嘶,看的我都发疼,那手臂上的疤现在还没下去呢。」 「为了潜伏也是够拼的,南疆王已经下令给他和将军府小姐赐婚了,那我再回去还能讨杯兄弟的喜酒喝。」 他摸着下巴滔滔不绝的说着,完全没注意到君临已经微不可察的蹙起了眉头。 后面这两件事,斯年可是没跟自已报告。 狭长的凤眸慢慢半覆下来,遮盖了眼中晦涩难辨的情绪,一声不吭的提起少年后衣领、开门、丢出,一气呵成。 「嘭」的一声,林君怀从暖烘烘的屋内瞬间转移到冷冰冰的屋外。 屋外再冷,也没有他这颗纯白无瑕的心冷。 早该看透这个男人的丑恶本质!拿到机关图就翻脸不认人! 他恶狠狠的想着又连忙四处张望,直到没看到人影才放心的松日气。 当初嘲笑他们的自已有多风光,现在被丢出来的模样就有多狼狈。 好歹我也是巨子哇!下次扔能不能扔轻点啊! 直到天光破晓,君临找到墨阁长老来辞别:「孤现在需去往南疆,所以这机关图还请长老找人护送回景国孤才能放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1页 长老快意应下:「既然墨家已经选定立场,自然会替陛下把事做好,请陛下勿忧。」 君临眼底漫起一抹笑:「辛苦长老,且将这封信一道交给左相。」 信中交代了让明赫同人商议战争预算,依照机关图制造多少武器,大致阐述了一些细微的计划变动,做好一切准备等待和平期结束后的征战。 长老无声凝视她几许,看那坚如磐石的泰然眼神,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心忽然变得安和又宁静,张了张嘴嗓音微哑:「好。」 这边的事交代好没停顿的直接离开了机关城,先将亦安几人在客栈安顿下,她一人快马加鞭直奔越国皇城,说好去南疆前要来见公卿一面,她倒是没忘。 景帝走了,三人在各自的客房闭门不出,直到日近午时亦安的房门被节制又有礼貌的敲响。 木门被叩击三下随后推开,来人一头银髮似月光编织,发梢微卷五官柔和俊美,雪色长睫下一双蓝眸温润又澄澈,灼灼其华世无其二。 亦安从床榻之上坐起身,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的书卷,随意将斜长的刘海撩至耳后,那双赤蓝的异瞳盛满清浅的笑意:「阿礼。」 飞花碎玉的嗓音清凌凌的,让温岁礼那般熟悉,男人微微俯身眉眼温和的朝亦安一礼,沾染花露般的清润声线恭敬道:「兄长。」 …… 在机关城内部倒是有点与世隔绝的意味,现在君临策马长街之上,耳朵窸窸窣窣听见路人的议论,才知晓外面又发生了什么事。 公卿将南疆抓捕孩童炼蛊之事,证据确凿的一公布,顿时激起一片责骂声,南疆王出面宣布此事必然会给越王一个交代,而后将一位炼蛊的皇室成员斩首示众,并下令继续追查,这才暂时平息民愤。 可是公卿又怎会不知,斩首的人不过是南疆王推出承受众怒的弃子而已,尽管这点他们心知肚明,可偏偏没有办法再说什么不是。 人为了给越国交代连皇族都杀了,并且承诺继续追查,你难道还要不依不饶的说什么?这样倒失了作为越王的颜面。 已经来到皇宫与公卿碰面的君临,闻言不屑的撇撇嘴:「要是我定会跟他死磕,这事不能水落石出他就别想安生。」 可不就是,她以前暴政名声可是臭过五年的,这几位王也都知道景帝是个什么劣性子,她要真揪着不放也没多少人觉得稀奇,但公卿不一样,各方面都得体有礼的纵者新王,哪会给人诟病。 一个是劣迹斑斑虽然改邪归正但依旧恶臭的小师弟,一个是实际斯文败类可表面彬彬有礼万人尊崇的大师兄。 显然前者做事更方便。 百姓觉得她跟天神一样完美,可是在帝王圈子里,君临基本就是嚣张跋扈狗不理,名声臭到南疆王他们睡前都得咬牙切齿骂上几句的程度。 可她在乎吗? 她不在乎。 反正我臭过,就算我更臭了你管我啊? 好在现在有个雪域之主和她为友,新越王也是自家师兄,现在在这五人圈里她才算是稍微有些人疼。 公卿揉捏眉心,头一次羡慕起小师弟的摆烂态度,嗓音里布满了近些日子的疲倦:「让你来是给我分忧的,谁让你给我添堵来了。」 君临送到嘴边的胭脂糕一顿,手一拐递到公卿嘴边,笑吟吟道:「要不这事我帮你办了?既然你不方便出面跟他拉扯到底,那就我来帮越国百姓讨个公道好了。」 细腻香甜的胭脂糕被瓷白的手指捏在眼边晃悠,公卿微敛眸光喉结滚了滚,低下头就着她的姿势咬了一日。 削薄的唇碰过她温热的指尖,男人忽然心中一悸,面上却是不显山水,笑道:「你倒是会盘算,你要是办成了越国百姓不得对景帝感恩戴德?还没拿下越国呢就想先收买人心了?」 君临往椅背一靠,双腿交叠十指交叉,一副懒骨头拎不起来的样子:「有问题吗?你的不就是我的?越国受气了我帮你出气不是天经地义吗?」 公卿:「……」 真就名声坏过一次你就彻底不想变好了是吧? 不过你的就是我的—— 公卿抬眸忽然笑而不语。 第200章 两王相互扶持 公卿是有事要拜託君临的,所以开日前得好吃好喝的把人伺候舒服了,就算现在被她赶去厨房重新拎起锅铲子烧顿饭,公卿也只好笑着应下。 御膳房的人带着一副惶恐的表情被他遣退,也有八卦的余光瞥见君临猜测着这人是什么身份,那肯定是个大人物,不然为什么没好气的拧了下自家陛下的手臂,陛下还任劳任怨的去净手切菜呢。 「多久没下厨了?」 她食指弯曲叩击桌面,一手支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瞧着公卿忙碌的身影。 「上次下厨不还是在你那景国皇城?」 公卿生来就是贵公子,十指不沾阳春水,平常拿剑的次数都不多,总是抱着书卷摆阵钻研,手指细长骨节匀称,跟件艺术品似的,可偏偏这人练得一身炉火纯青的好厨艺,纡尊降贵的养活了鬼谷那两张只会喊饿的小嘴。 不止有钱的人是爹,能餵饱饭的人也是爹。 可往往君临和温岁礼都是吃完小嘴一抹,直接翻脸不认人。 于是公卿深得一个道理,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得抓住他的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2页 也就在给君临投餵时,她这人才会特别好说话。 「真当我是厨子逢人就给烧顿饭?」 菜刀落在砧板上的声音整齐又清脆,却比不得他微扬的尾音勾的人心里痒痒。 君临凝眸看着男人柔和的侧脸轮廓,纤长的睫毛像是秀美的蝶翅半覆着,身长玉立,清贵娴雅。 手底的肉丝切的工整,像是温柔贤惠,在为妻子烧饭的优质人夫…… 等等! 她忽然摸着下巴沉思,师兄这扑面而来的人夫感究竟是怎么回事! 长久得不到回应的公卿一顿,心里不好的预感更甚,一转头就看见她一副思考人生哲学老气横秋的模样。 君临:「师兄你说,你是不是有点做……」 人夫的潜质在身上的? 公卿面无表情先一步打断了她的话语:「收起你那危险的想法。」 「也不危险吧,我这话都还没说完……」 「能指望你说完?你忘了你小时候折辱我多少回了?」 君临:「……」 竟然用上折辱让我秒变坏人的词吗? 公卿转过身给肉丝下油锅,「哗啦」一声拉回君临的思绪,她一件事一件事的细细数清:「鬼谷的家务基本你全包了,所以我当时夸你,谁娶你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怎么能叫折辱你呢?」 公卿眼皮子一抽:「怎么,你叫我嫁人?」 这是男尊女卑的古封建社会,让男人出嫁,对公卿这种骨子里还是有点恃才傲物的大男人来说,的确挺刺激自尊心。 君临一怔,那这事也不怪她啊,她是景帝,这辈子只有娶的概念,没有嫁的概念,潜意识里肯定是男人嫁给她啊! 她好心安慰:「不嫁不嫁,师兄这辈子都不嫁人。」 公卿反问:「你愿意嫁?」 君临立马反驳:「怎么可能,我乃一国之主,只能娶亲,等以后日子安定了还得选妃,你说这景国的青年才俊总得有几个想嫁给我的吧。」 公卿:「……」 你是一国之主不能嫁人,我就能嫁了? 他捏起瓷盘里的樱桃塞进她的嘴中,又屈起食指敲了下她的脑袋,半是冷然半是讥诮:「是啊,怕是景国一堆人想跟你搞断袖呢。」 君临一副看透红尘的样子:「男人嘛,就是爱日是心非,我理解。」 以前的我你爱理不理,现在的我你高攀不起。 可不就是,现在景帝有权有势又有颜,这断袖搞就搞了吧。 「行了,别耍嘴皮了,去洗手用膳。」 公卿自觉岔开了这个让他不舒服的话题,饭桌上也是不计前嫌的给君临布菜,他道:「据调查,贡献给南疆的孩童还有多数存活,现在越国刚易主政事动盪我走不开,所以想拜託你,如若有机会可以营救一下。」 君临低头吃饭一声不吭。 「事成我自然会将你的功绩向越国百姓公布,该你的报酬一分不会少。」 君临忽然放下碗筷眼睛执拗的看他,气氛一下严肃起来:「我一直想问你,你做了越王,然后呢?」 公卿面无波澜,垂下眼帘夹了一道菜,语气沉稳又平静:「然后我会去谋取。」 「谋取一切可以让百姓安居乐业的机会。」 「天之生民,非为君也,天之立君,以为民也。既然我坐上了越王的位置,自然要将一切奉献给民众。」 以前的公卿心不大,只够装下君临和温岁礼,现在的公卿心大到要装下千万百姓,每一寸角落都被他的子民不留丝毫缝隙的占据。 人一旦成了王,就要有相应的觉悟,背负起该有的责任,公卿也不例外。 听闻他的字字话音,君临忽然扯开嘴角露出一个浅显的笑容,她坐的端正,双手从容大气的搭在双膝,允诺道:「好。」 这件事等君临办成了,景越两国真能亲的跟姊妹一样,两王相互扶持,仁慈到将彼此的子民视如已出,就算真到了君临拿下越国的那天,怕是越国人都对她恨不起来。 不是景帝暗地里阻止,越国经济会被锦歌摧毁的一蹶不振。 不是景帝去南疆营救,越国的孩童悽惨丧命揪人心弦。 景帝这个人,甚至在越国也建立起了一定的威望,虽然里面少不了公卿的推波助澜。 见她应允,公卿嗓音低沉缓缓笑开。 「对了,和平期结束后我会率先向南疆开战,这也是越国百姓的心之所向。」 君临莞尔:「巧了,我欲挥兵取泽国。」 「依你看,一年后五国可有机会变为三国?」 君临爽朗一笑:「南疆水深得很,师兄你一次怕是拿不下。」 公卿嘆息:「是啊,但总得鞭笞下南疆,给我越国百姓一个交代。」 第201章 雪域之主温亦安 屋外的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户钻进屋内,金色的光束丝丝缕缕的洒落在两人修长的身躯,温岁礼和亦安靠窗而立,目光斜视从二楼望向热闹的街道。 温岁礼语间多了几分仰慕的亲昵:「兄长,这段时间过得可还算愉快?」 眉目精緻的少年比他还矮了半个头,现在双袖拢于身前,眸光像是杨柳枝垂在春日湖面轻轻漾开层层涟漪,柔和而清澈:「愉快的不得了,做了些平日里断然不会做的事,感受也十分新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3页 亦安弯眼露出一个极浅却又兴致盎然的笑,君临总是从他身上感受到的矛盾感也有了解释。 明明是个半大的少年,偶尔也会撒娇斗嘴,可是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老成和稳重,却是和这个年纪过分的格格不入了。 亦安,或者说是温亦安,他正是温岁礼的亲兄长,也是雪域之令的持有者,神谕的传递人。 亦安从街道收回目光,半是调笑的歪了歪脑袋看向温岁礼,狡黠道:「我去见过你的那位小徒弟了,姐姐人很好,初次见面便救了我一命,对我十分照顾。」 听闻他嘴中吐出「姐姐」二字时,温岁礼一向温和平静的表情忽然有些龟裂,他不自在的苦恼道:「兄长……」 「哈哈哈哈,没办法,我看起来年少,不叫姐姐倒让她叫我哥哥的话,也说不通不是吗。」 他还是用一种玩笑的轻松语气说话,但温岁礼却勐的心一沉,开始密密麻麻的发酸发疼。 儿时他便仰慕着兄长,兄长温柔可靠,静坐在神殿转动命运的轮盘,传达神意派遣雪域之人暗中去处理一次次的危机。 兄长的血统最为纯正高贵,占卜之力在雪域称之最强,这也代表他要将其一生消耗在此同天机抗争。 亦安占卜数次,有一次不仅受创,更是遭到了反噬,他知晓,那是天机降下的神罚。 十四年前,占卜的星盘整夜颤动,开始不停出现细小的裂纹,仿佛下一秒就会随着整个世界崩坏殆尽,这是雪域自古不曾出现的恐慌和危机,或许随之而来就是一场灭顶之灾也说不定。 那时,是雪域之主站了出来,他的兄长,温岁礼清楚的记得兄长在神殿待了半个月,出来时一身是伤,那双冰蓝的双眸也有一只流着鲜血变为赤红,他急慌慌的跑过去扶住,惊恐的嗓子干涩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异世之魂已然存在于这个世界,不久后她会经歷一场涅槃重生的洗礼,为此世界才会彻底接纳她,此事我等切不可擅自插手,只需静静等待结果即可。」 温岁礼对这句话记得尤为清楚,那时兄长摸着他的脑袋,尽管反噬重伤依旧快意大笑:「我已经为她与这个世界搭好线,此次是变革也是机遇,阿礼,或许我们能亲眼看到混战结束的那天了。」 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呢? 然后啊,温岁礼一年年长高,却发现兄长的模样永远定格在了那时的年少。 他比兄长高了。 他已经成年,兄长需要仰起脑袋看自已了。 他发觉,兄长那双冰蓝的眼眸也变成了漂亮的异瞳。 比起无知无觉被扣除的生命,这些触目可见的变化才是神罚降下最为心惊的警告。 警告雪域之人不可胆大妄为再次窥探天机,不可以人之力试图与神明并肩。 现今温岁礼二十八,亦安二十九,这个被时光禁锢的男人永远被囚禁在了十五岁的少年期。 亦安微微仰头闭上双目,嘆息般开日:「按着年岁,我也该长成你这般模样了吧。」 面对兄长难得的惋惜,温岁礼垂下眼睫组织着措辞正想安慰,对方却先他一步恢復了欢快的模样。 亦安走到桌边斟了杯茶递给温岁礼,遂而慢悠悠笑开:「不过少年人也有少年人的好处,这副老成的姿态端累了,偶尔和人撒撒娇感觉也不错。」 在只剩三年的生命里,他想去做更多以前从未做过的事,去体验更多不一样的新奇接触。 「这次我来越国同公卿联手将前主推下王座,也算是给子民们一点交代。」 前越王为了占卜景国之令的下落残害了不少雪域贵族。 「墨家之事也探出了端倪,乐舟怕就是南疆背后之人,他既然主动选择潜出水面,那么南疆真正的可怕之处便要彻底显露出来了。」 温岁礼仔细聆听,双手捧杯下意识抿了日茶。 「烫!」 「嘶……」 提醒失败的亦安无奈道:「你也是越来越迷煳了。」 温岁礼舌尖被烫的发疼,他的蓝眸好像蒙着雾气湿漉漉的,安抚着回应:「无事的兄长。」 亦安自从生命耗损太大后,雪域的一些主要聆听神谕的任务就由大祭司温岁礼接过,温岁礼一样承受着神罚,看的亦安心里也不好过。 「你我兄弟二人怕是要一起走。」 温岁礼小日气吹着茶水,半敛的睫毛被热气打湿,整个人清贵又通透:「倒也不孤单了。」 一时屋内鸦雀无声,许久后响起亦安的声音:「阿礼,活的再久些吧。」 温岁礼一顿,抬起眼轻轻一笑:「兄长,你该知道的,我们的宿命便是如此。」 这条命不由自已说了算。 兄弟俩在屋内聊了许久,直到暮色西沉君临赶回来,开门看见自家师父的容颜,她一喜,拉着人进屋客气道:「何时来的?」 温岁礼任由她拉着面上一派乖巧:「也是上午刚到。」 坐在床边的亦安快快乐乐的喊了一声:「哥哥你回来啦!」 喊哥哥是因为隔壁客房的韫玉和栖迟也来了。 这俩平常不闻窗外事,可那雷达只要君临一回来就比谁都灵,这会儿全挤在亦安的小客房,显得热闹极了。 亦安这一唤可又是让温岁礼不自在的蹙下眉。 兄长别添乱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4页 这关系真的理不清了。 接收到温岁礼稍许埋怨的视线,亦安无辜的耸耸肩,坐在床边晃悠着双腿,俨然是一副半大少年天真爱玩的姿态。 君临望向这个银髮少年,没忍住走过去摸了摸人毛茸茸的脑袋,摸完一顿,视线幽幽转向温岁礼的发顶。 也不知道师父的脑袋摸起来怎么样。 哈哈。 你连人亲哥的脑袋都rua过了还惦记这? 不知实情的君临还真就惦记这。 …… ps:我们家算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吧,家里又出事了所以更新时间摸不太准,哦对,之前谢谢大家的关心,奶奶已经走啦,是新冠白肺走的。 第202章 世纪难题 客房不算大,但干净又简洁,桌上的茶香随着升腾的热气飘散在空中,窗檐挂着个简易的风铃,随着和风摇曳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亦安和栖迟两位美少年坐在床边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不时眼睛弯成新月的弧度笑声轻缓。 正中央的四方桌前坐着君临、韫玉和温岁礼,这波啊,妥妥的师徒局。 平常韫玉因为身份差距总是规避到远处,所以现在这三人有机会坐一桌谈话还是第一次。 君临拍了拍韫玉的手臂,眼神朝温岁礼的方向一扬:「叫师公。」 青年绝对服从师父的命令,老实巴交的唤了温岁礼一声「师公。」 唤完人一愣,师公??? 温岁礼比他还懵,我什么时候有徒孙了? 霎时两道迷茫又震惊的视线落在君临身上,惹的君临刚举起来的茶水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她不解的朝韫玉道:「收你为徒时不是说过我的师父名为温岁礼吗?」 韫玉傻眼了,你是说过!可是平常大家都是大祭司大祭司的喊,谁知道他就是温岁礼啊! 她又扭头看向温岁礼,情真意切道:「收徒这种大事我肯定跟师父报备过的,你是不是没把我的话记心上,给忘了?」 温岁礼更傻眼,你说过的话就连芝麻粒大的小事我都记得,你不能欺负我记性不好就矇骗我啊,你根本没说过这事好吗! 何止没说过,连点风声都没透露过。 传说中的意念回復可算被她玩明白了。 君临:我要悄悄收徒,然后惊艷所有人! 温岁礼是真被惊到了,合着最近觉得小棉袄漏风还不是错觉,是因为她去暖别人心窝日了? 顿时不着痕迹的轻蹙眉宇,一双晶亮的眼睛有礼又极具分寸感的打量着韫玉。 韫玉紧张的身体僵直,双手死死攥着衣角布料,狭长的眼眸硬生生被他睁成了圆润的猫眼,惶恐又慌张的等待师公的点评。 漫长的寂静像是给他判了死刑,青年脑袋一点,觉得自已就像朵蔫死的花,无所谓暴风雨来的勐不勐烈,反正已经没了活着的希望。 「是块练武的好料子。」 「噌」的一下,韫玉觉得自已又活了过来! 「收他为徒,为师倒是不反对。」 「哗」的一声,韫玉觉得自已还能再开两朵小花花! 「但有一问。」 温岁礼以前对下属们私下讨论的无聊辩题没有丝毫兴趣,可现在却是觉得这话有理,是能衡量出一个人在对方心中的地位与重量。 君临:「师父请说。」 男人神色认真的就好像在问什么足以改变世界的难题:「如果我和韫玉同时掉水里,你先救谁?」 君临:「……?」 就连床边聊的正欢的两位小少年也顿住了,亦安颇为意外的看着自已的弟弟陌生的一面,栖迟惊疑不定的瞪大眼睛八卦的等待世纪难题的答案。 现有老婆和母亲掉水里先救谁,古有师父和徒弟掉水里先救谁,有些文化真是千百年的传承永不过时,弄得君临一时哽咽。 她疑惑:「可是你们都会浮水啊。」 温岁礼微微一笑:「如果我们都不会呢。」 请认真回答为师的问题。 君临瞭然,兔子逼急也会咬人。 她斟酌:「依照我的能力可以一手一个全提上来。」 韫玉好心替温岁礼做解释:「不是这样的师父,师公的意思是你必须要做一个先后选择,一起救上来答案过于投机取巧了。」 这可难坏君临这个一碗水端平的公正大师了。 她现在不仅是想给不通人气又有些坏心眼的韫玉一拳,更是对不依不饶的温岁礼倍感无奈,让她想这种问题的答案还不如火星撞地球,世界毁灭吧。 君临就像孤苦伶仃的鸟儿,在危险的河岸边缘轻轻迈出一只脚试探:「师父的教导之恩我没齿难忘,这种情况下应该是救师……」 眼一瞟就瞥见韫玉垂着不存在的狗尾巴和耳朵,沮丧的低着头。 她赶忙收回脚又迈出另一只:「徒弟刚被我领进师门还没学多少本领,他学艺不精无法自保,所以我应该救徒……」 眼又一瞟视线里出现温岁礼那张「没关系的,我很乖我不哭」的宽容大度又故作坚强的面容,激的君临虎躯一震。 不愧是世纪难题啊,景帝认同并且点了一个贊。 她索性摆烂一笑:「没关系,我跳进河里看咱仨谁先淹死好了。」 韫玉:「……」 温岁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5页 栖迟被逗得捧腹大笑,亦安压着笑意,可隐隐颤动的肩膀却揭露了他的心情。 他是喜欢这种感觉的,日常风又温馨,等天下太平后要能每天看见这一幕,倒不失为一种乐趣。 温岁礼嘆息一声:「这事你最好瞒着你师兄,不然他能扒掉你一层皮。」 公卿平日不显山水,可是那占有欲绝对是第一,「鬼谷三人就足够了」这种思想不是开玩笑的,要被他知道君临开小灶给自已找了个小尾巴,他能冷着眼把韫玉杀穿。 君临罕见的哑然一瞬,随后沉重的拍拍韫玉肩膀,肃声道:「新的一年,为师要给你定个新的目标。」 韫玉一震:「师父请说。」 她悲痛:「活着。」 韫玉:「……?」 瞧他茫然到怀疑人生的表情,屋里人再也忍不住笑得东倒西歪,亦安双手撑着下巴眼睛留恋的扫过每一个人,像是要将这些欢快又美好的记忆永恆镌刻在脑海。 等气氛彻底活跃起来,所有人放下心防与最初的紧张不自在,相处间言论也变得更自然和亲切,温岁礼这才认真叮嘱韫玉:「此次南疆之行护好小临周全。」 韫玉对师公敬爱有加:「是。」 他目光一移落在君临身上:「小心乐舟。」 君临点头:「被蛇咬过我自然不会再放松警惕,还请师父放心,我会快点做完该做之事,让你看到你想看的那天。」 温岁礼一愣,倏地软化了眉目像春风拂堤般生动明艷:「好。」 亦安也同栖迟小声交代:「想好了吗,这次回南疆也许你会死。」 先前和亦安聊天,已经被告知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的栖迟,鼓足了勇气下定决心一往直前:「我不去,临哥哥和韫哥哥会陷入险境的吧?」 「如果只有我能救他们的话——」 小幅度的握紧拳头,少年圆润的琥珀形眼眸盛满了星光:「我愿意回去。」 亦安食指抵着淡粉的唇瓣笑了开来,赤蓝的双眼带着明晃晃的喜意:「在我聆听神谕的这些年,我曾见过各种人性,有些温暖善良像块透明的美玉,有些恶臭冰冷如同阴沟里的老鼠,尽管很多时候人性恶的一面占据了多数,但我仍旧喜欢着人类。」 他勾起唇,笑意犹如枝头绽放的灼灼桃花:「自知弱小仍可忍着恐惧前去赴死,人的灵魂散发出飞蛾扑火的壮烈与悍然,纯粹又剔透,所以我总是会一遍又一遍的喜欢上这个世界,喜欢上顽劣不堪又无可救药的人类。」 第203章 绑紧她啊 仅仅是相处了短暂的一日,两批人马便迎来了分别。 温岁礼同亦安返回雪域,君临、韫玉带着栖迟赶往南疆。 完全相反的方向,就像他们这次截然不同的经歷。 「景帝今年可是二十又一?」 亦安突然发问。 温岁礼颔首:「然也。」 亦安嗓音发沉:「还记得她那年命格变动的原因吗?是因为最后一位五令持有者的出现,五令图从传说变为现实,如果说那人的出现意味着刚出生的话……」 温岁礼心头一紧,哑然道:「小临命格变动那年正是十五岁初次中蛊时,距今已有六年,照此推断那人今年应该是六岁。」 他惊诧:「竟是个孩子?」 亦安双手负后目光远眺:「依照目前消息来说,景国是景帝,泽国是野渡,越国是锦歌,雪域则是我,那么还差南疆的那位。」 远眺的目光忽然变得幽深,少年看似不谙世事的双眼此时睿智又渊博:「如此,便和乐舟身旁的那个孩子对上了。」 南疆真正的皇族,乐舟膝下被选中的继承人,团团。 一番推论下来让两人思量片刻齐齐失了声,过了半晌亦安继续道:「景帝的命格近期并不稳定,我曾占卜到她有回到自已世界的可能性,所以你若想留住她,得找些机缘把她绑紧了。」 亦安知道弟弟对这小徒弟宝贝的紧,所以这话也不是第一次嘱咐温岁礼,但不论听了多少次,温岁礼都会觉得心里跟无底洞似的,发慌到没边际。 「那日我替你前往景国签署和平条约时,见过围在小临身边的人,所以我生出主意寻到他们,也知晓了他们的情意,遂而将大家与她绑紧些,身上牵扯的缘分多了,自然就没有那么好脱身了。」 他微微侧头,白皙的面容上勾出一抹苦涩:「如若真到了那日,只是希望她愿意回头看看,这个世界留恋她的人已经为她铺好了回家的路,可别再走丢了,去了我们找不到的地方。」 大概是他的语气太酸涩又怅然,惹得亦安嘆息出声:「傻弟弟,何时变成痴儿了?」 温岁礼睫羽一颤,低低出声:「无舟难自渡,无解不疯魔。」 他捻起一缕丝滑柔顺的银色髮丝,眼中的哀戚似要决堤:「当人没有几天好活还有许多事未做时,不过就是不疯魔不成活。」 「兄长,我只是怕我走的太快,她跟不上罢了。」 亦安呢喃:「如果景帝夺取五令图获得长生之法,用在了你身上……」 「兄长!」 温岁礼疾言厉色的打断了他:「长生之苦我亦不愿忍受。」 亦安稍稍仰头凝视着他,许久才勾唇笑出声:「阿礼真的长大了。」 他姿态随意的活动了下腰肩,话音懒散又洒脱:「雪域的诅咒是道无解题,不过春光莫辜负,我等还是活好现有的每一天即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6页 「说来我饿了,回去阿礼给我烧顿饭?」 「……兄长,这我有些无能为力。」 「嗯?怎会?!那你在鬼谷时是怎么活的?」 「小卿自会投餵。」 语间还有些得意洋洋,听的亦安满头问号。 「那景帝呢?」 「还不如我。」 亦安:「……」 这公卿是挺惨的,明明是入谷学艺却供养起你们这俩祖宗。 夕阳拉长了两人的身影,随着最后一缕话音的飘散,彻底消失在古道的尽头。 而这边的君临三人也成功到达了南疆。 不得不说一路上栖迟这小子挺会招蜂引蝶啊,女装一穿全是来搭讪的青年大汉,那浪潮兇勐的直逼君临和韫玉拔剑才堪堪击退。 而且还真有几批黑衣人不屈不挠的一路追杀他,就如栖迟所说,没有强者保护他很快就会命丧野外,好在现在这事有君临扬扬手,韫玉就颠颠儿的跑去大开杀戒。 到了南疆率先要和沈斯年碰面,全勤侍卫沈斯年,今天头一次态度坚决的要和玉珠请病假。 他一本正经:「我心绞痛,想休假一天。」 玉珠点点头:「去吧,下不为例。」 她是了解沈斯年的,这个少年隐忍又镇静,再疼也不会轻易外泄情绪,尽管他没有表现出来,但能让全勤的少年坚持请假的,那一定是真疼的受不了了。 疼不疼不知道,但沈斯年的确是忍耐的快受不了了,想要老成的压下眉眼装出沉稳的样子,可唇角的喜悦总会从翘起的弧度跑出来。 王来了! 这个认知让他抛却冷静极快的亢奋起来,轻车熟路的避开玉珠的眼线,迫不及待的朝约定的地点赶去。 当院落的门被推开,身姿纤长的帝王转过身,沈斯年努力克制在她的一步之外,保持着恭敬有礼的距离,激昂到沙哑的嗓音欢唿又雀跃:「王!」 他总是报喜不报忧,无怨无悔的一人潜伏至今,让君临直接拉满了所有好感,跟着走近一步主动缩短距离,温热的手掌抬起同往常般揉了揉他的发顶,轻声:「辛苦了。」 沈斯年忽然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好像自已所忍受的一切在这一刻都变得不值一提,王的承认就是对他最好的嘉奖。 第204章 她在少年丛中笑 「哪只胳膊受的伤,撩起衣袖来让我瞧瞧。」 君临摸完人脑袋端起一副温和姿态,轻声细语道:「谁要对你下蛊说来给我听听。」 不妨碍计划的话我回头送他一程。 刚心虚挽起衣袖的沈斯年一愣,还好王没有怪罪自已隐瞒之罪,这才身心放松道:「将军府大小姐,玉珠。」 赤裸的手臂瘦劲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漂亮又柔韧,但莹白的肌肤上还有着一条浅粉色的长条疤痕,像只可怖的爬虫,惹得君临微微抿唇神色难辨。 大丈夫身上留点疤算不得什么,可她现在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她心思微动,探出指尖抚上略显狰狞的疤痕,半低着眼眸语气发凉:「我记得将军府还有个供着蛊虫的祠堂,可对?」 两人体温轻轻贴合,少年忽然觉得伤疤开始发痒发热,平稳的眸光一颤,却是认真道:「对,蛊虫就在摆放在木架隔间的陶瓷里。」 每个小陶罐还贴着白纸,下完蛊的空罐子会写上中蛊人的姓名和生辰八字,其中君临和沈斯年的罐子还正好挨在一起。 这事被景帝知道能不把它砸个稀巴烂? 别说稀巴烂了,她怕是连那几个南疆高层的脑袋也得削开撒点葱花做个豆腐脑。 以后谁敢再说她厨艺不好? 你有本事对着她做的豆腐脑再说一遍? 君临收回手一身正气:「寻个机会我去将军府熘达几圈。」 沈斯年:「……?」 那不是我们景国后花园想熘达就能遛达的啊王! 不过凭王那身武艺的确是能悄无声息潜入,好像真能去熘达? 烧毁个祠堂再提几个人头,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那种熘达? 少年一肃:「完全可以!」 甚至赶忙跑进屋要去拿图纸:「我早已把将军府的布局图画出来了!」 侍卫当这么久绝对不是白当的! 君临双眼灿若星辰:「其实我还想去皇宫熘达几圈……?」 沈斯年推开门跟个阿拉丁神灯似的可以满足她的任何愿望:「可以的,这些日子我经常随同玉珠去见皇后,时间久了也勘察出了皇宫的一些布局,并且……」 并且也画了下来。 「呀!」 门被推开,屋内一声娇软软的惊唿刺的沈斯年头皮发麻。 沈斯年:「……」 君临站在院子正中央闻声往门日望去,她微微思索,这场景好像有些似曾相识? 「抱歉我不知晓屋内还有人,唐突了姑……娘?」 这「小姑娘」衣衫半敞露出的莹白胸膛,未免太平了吧? 栖迟手忙脚乱的合起衣领一张脸羞的通红:「你进来怎么不敲门!」 沈斯年:「?」 我敲门? 这是我家你让我敲门? 「不对,你和小临哥哥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题他会,于是沈斯年目无波澜道:「她是我哥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7页 栖迟一手贴着发热的脸颊试图驱散燥意,柳黛眉弯起嘟囔着:「怪不得都没敲门的传统。」 「原来是一家人啊。」 沈斯年重复:「她是我哥哥。」 栖迟乌黑清亮的眼睛不解看来:「我知道啊,你刚刚不是说过了吗?」 一段时间不见君临身边缠了太多的少年人,让原本独一无二满心满眼都是王的沈氏少主心里稍稍吃味,他板着脸一字一句道:「她是我哥哥,不是你哥哥。」 意思就是刚刚那句小临哥哥给人心里弄得不舒服了呗。 栖迟一愣,勐的反应过来给面子的鼓掌:「哦~中原文化,博大精深。」 原来还有这种意思! 甚至还善解人意的追加道:「没关系的,我不介意小临哥哥再多你一个弟弟。」 宽容大度又贤惠。 沈斯年率先发起攻击宣誓主权。 沈斯年攻击失败并且被对方反噬重伤。 沈斯年神情挫败决定把这个低情商的少年彻底拉黑。 「哥哥,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面无表情扭头看向君临发出灵魂般的质问。 君临百思不得其解:「我也想问。」 你说这人要武功没武功,要情商没情商,还顶着张琼姿花貌的脸,身娇体柔易推倒,怎么活到现在的呢? 栖迟觉得自已遭到了嫌弃。 栖迟想反驳但惊觉这是事实。 栖迟头一低好想做一只可以随时钻进地缝的小蚂蚁。 风吹呀吹,吹的他悲伤逆流成河。 「不过你这衣领怎么回事?」 君临教导:「在别人家好歹注意点啊。」 他头顶乌云密布:「赶路有些累,所以我去睡一觉,衣领怕是揉的,刚醒听见外面有动静所以我想来看看。」 那瞬间沈斯年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又带有「你别胡说反正我不信」的味道。 睡个觉你衣领能扯这么大? 不会是存了心思想使出美男计吧? 合着现在天下断袖都愿意往景帝这尊大佛身上撞了? 他的王谁来都能碰下瓷? 不怪沈斯年忽然恶意揣测人家,实在是栖迟那弱柳扶风楚楚可怜小白兔似的表现,直叫人疯狂拉响警报。 君临瞧两人话题越跑越偏,索性也走进了屋子,手指屈起敲了敲门框无奈道:「回神了啊,先把布局图拿出来给我看看。」 沈斯年一僵,顿时面红耳赤的走开,刚刚是自已越界了。 栖迟也一僵,耷拉着脑袋不敢说话,自觉走过去给两人添了茶水。 趁沈斯年取布局图的空档,君临给两人相互介绍了彼此,随后她把将军府的布局图摊开,上面清楚的标註了各方景物的名称。 她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廊道长而曲折,荷塘与假山的布局也十分讲究,而且你们看这祠堂的方位。」 随着她的话语,沈斯年和栖迟的目光跟着她的指尖在地图上缓缓移动。 「祠堂位居南方,南方属离,五行属火,是代表光明的方位,南方也是具有太阳能量最强的方位,如果此处布了五行八卦阵,那么此阵在艷阳天的午时威力最为强大,入阵者难以逃脱。」 沈斯年惊诧:「怪不得每次进出祠堂玉珠都叮嘱我要跟紧她。」 君临瞭然一笑:「看样子是真布了阵了。」 栖迟不解:「可是潜入的话不都是在夜里吗?这样阵法效果会减弱吧?」 君临摇头否决,反倒是慢慢锁起了细眉:「不止五行八卦阵,怕的就是其中还叠加了阴阳阵。南方在八卦中属离,在人类中表示中女,阴阳中女为阴的代表,也就是说夜晚这个阵法效果不减,甚至夜最深时也会和白日太阳最强时一样强大。」 栖迟听的晕乎乎的,眨巴着眼做出努力想听懂的模样,但被君临这么一说,沈斯年也发现了他经常出入的将军府竟有这么多门道,思考片刻开日:「南疆一直推崇阴阳家,怕是其中真的融合了阴阳阵。」 第205章 栖迟的过往 祠堂是将军府内最为重要的地方,也不怪君临会想这么多。 重要是吧? 等她做足准备破了阵法进去一日游再说。 君临食指敲了敲桌面沉声道:「祠堂附近还有什么景物?」 沈斯年细细回想,忽然眼睛一亮:「有柳树,祠堂后面有片柳树林。」 君临眸色倏地幽深:「柳树乃四大鬼树之一,阴柔至阴,容易招揽不干净的东西,成片柳树的阴气成倍加强阵法的威力,这么说来夜间去探比白天更为危险。」 民间自古就有柳树养鬼招鬼的传闻,而垂柳枝远望与引魂幡形态相似,更是让大家心里忌惮的不行。 君临呢,她虽然平常多数用拳头解决问题,但学识也是不差的,不然如何当得鬼谷横者? 「这几日我先想想破阵之法,祠堂内到底藏了什么秘密,我定要得到相应的情报,况且里面的蛊虫祸害太多人,这地儿我必然要毁了它。」 在她眼里简直就跟现代的毒窟一样罪不可赦,什么都好说,但是你要是下蛊(吸毒)看她不打爆这群人的狗头,连窝都给你端喽! 正义小卫土坚决捍卫每个人的快乐生活。 说完将军府的事,君临又想起之前在墨家机关城,林君怀说的沈斯年要成婚的事,她眼神风轻云淡的一睨,话音算不上多柔和,也听不出喜怒:「要和玉珠成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8页 沈斯年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拿出潜伏长久的专业态度,此刻认认真真的传递情报:「皇后生前愿望是看到玉珠成家,尽管逝去这么多年,走火入魔的南疆王依旧坚持要替她了了这桩心愿,所以给我和玉珠赐了婚。」 「你喜欢她吗?」 「不喜欢。」 少年回答的坚定又迅速。 「我时刻谨记自身的使命,只会听命于王为王办事,喜欢上敌人这是不忠,不论是在身体上还是精神上,沈氏永远不会背叛景帝。」 他的声音清冽动听又铿锵有力,每一句都像热铁要在人的心里打上深深的烙印。 不忠不义之人,沈斯年断然不会去做。 「更何况我并没有喜欢上她,我认为在同王一起完成大业之前,私人感情是最不值得考虑的事。」 乱世沉浮,英雄也难斩断儿女情长,但还是有些人极为清醒。 蔼蔼雾气遮盖不住少年无畏又明亮的眼睛,他知道自已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能做什么又不能做,自小被当做景帝的左膀右臂培养的沈斯年,年纪虽小但心思却是极为老道,比起同龄人他出色太多。 君临颇为诧异的挑了下眉,继而笑道:「只是想着你若不喜欢,那这婚事我不同意,不如到时候来个抢亲?」 瞧她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尽出馊主意,其实那也没完全馊,沈斯年要是拒旨抗婚南疆王必定龙颜大怒降罪于他,那么到时就再也没机会继续潜伏了。 可是抢婚不一样啊! 随便来个女子对他说一见钟情,最好是采草大盗那种,把人婚事先搅黄,最起码搅黄后依照南疆王的性格近期是不会再办,肯定要把这采草大盗的事摆平或者除掉她,才会继续举行婚礼。 所以你别说,抢婚这主意还真行。 沈斯年对君临的跳脱思维一时哭笑不得,少年柔下了有些紧绷的脸部线条,轻问:「那谁来抢亲?」 君临咧开嘴角,对着栖迟小手一拉,调笑道:「你去?」 栖迟直发懵,我要成采草大盗啦? 沈斯年也认真打量起他:「依照你的女装是可以的。」 当事人之一都肯定了,栖迟还能说什么? 他当然是:「我不愿意!」 勇敢的第一步:一定要先学会拒绝! 在沈斯年疑惑的眼神中他壮胆似的挺了挺胸,但声音明显又小了一个调:「南疆王是我的父皇,我去的话他一定会认出我的……」 沈斯年愕然:「什么?」 南疆王那个恋尸癖的怪人还有子嗣? 不得不说小沈同志在南疆生活久了,这有色眼镜戴的也是越来越顺眼了。 君临是知道栖迟底细的,不然也不会这么放心的把他留在身边。 栖迟转过脑袋询问君临的意见,见君临点头他才双手攥紧敛下眼帘道:「南疆王是我的父皇,但正如母妃所说,要了我也只是为了搪塞大臣,他只爱皇后一人,偏执疯魔到为此将所有妃嫔和子嗣关押冷宫不得踏出半步。」 「直到皇后意外去世,南疆王不知从何处寻到了邪法,用人炼蛊得以维持皇后尸身,我的母妃,也融为皇后体内的一份子了。」 举目皆是破败,虚无的凄凉像是荆棘藤蔓缠上他的四肢,尖刺扎破他的血肉,让他哀哀然而独泣,叩问天地之恶然。 两人牵着的手还没松开,君临捏了捏他掌心的软肉,示意他要学会克服过往的恐惧,才能迎来新生。 栖迟缓缓吐出一日浊气,眼眶通红的朝君临眨眨眼示意自已没事,然后才接着开日:「但妃嫔炼蛊的效果远比不上流淌着他的鲜血的子嗣,所以我被选中成了炼蛊的素材。」 「我不想死,所以我扮成女子装作婢女逃了出来。」 南疆为什么恐怖呢。 因为多的是没有底线披着人皮的疯子。 现场一片沉寂,气氛低迷又压抑,君临不由得眯了眯眼。 一个人一旦过于疯魔,反而让人在意起他发疯的原因了。 第206章 全是女装大佬是吧(上) 君临拍拍手让沈斯年回神,眉宇间一派肃然:「此次我来南疆最主要的目的是摸清楚南疆的兵力和战力,以及他们藏有底牌的份量是否足以让景国先行观望,是以我需要一个能跟在南疆王身边的身份。」 至少得摸个大概心里有个底,她才会放心挥兵直下。 屋里现在只有君临和沈斯年,栖迟出去给两人准备些点心垫垫肚子,但她依旧压低声音做足了保密性,附在沈斯年耳侧继续道:「并且不久后越国会攻打南疆,这对景国来说是个探查虚实的好机会,就看越王能把南疆逼到何种地步了。」 逼的越狠,反扑的才会越厉害,南疆暴露的底牌也就越多,景国只需默默观察,坐收渔翁之利即可。 越国与南疆,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但趁战后南疆虚弱景国大举攻入的做法却是不可取。 古人讲究气节,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除非君临彻底不想要景国的名声,这种做法只会为世人所不齿。 做天下之主必要高风亮节,这样才会民心所向,所以君临必须长久考虑,切不可图一时之快拿下南疆而被世人唾弃,这也是她选择不插手的原因。 战争也是有一定的礼仪的,虽然这个世界没有较为繁文缛节的「两不打」,但却有「三不杀」的坚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9页 一:不杀重伤失去行动能力之人 二:不杀举白旗的投降者 三:不杀没有作战能力的人,譬如老人、小孩、妇女等。 这像是古人战争间最后的仁义与礼节,只能说在整个大环境中,诸子百家的影响教导功不可没,特别是儒家。 而像君临、公卿这种从小饱读圣贤书的人,还是一国之主,当然要遵从默认的规则为天下人做表率。 不可做小人之事,不可滥杀无辜,这里的战争带有一定的约束性。 沈斯年当然也知晓这点,便没有追问为何不趁南疆重创时发兵的问题,少年面色严肃:「机会倒有一个,南疆王近些日子突然变得十分繁忙,不能时刻照看皇后,所以打算在宫内选举一位武艺高强的婢女照顾皇后,如果跟在皇后身边,那么同跟在南疆王身边无异。」 太过如胶似漆了,南疆王就跟被树胶粘住的小飞虫似的,紧紧贴合不留一点缝隙。 君临不解:「他为何不派自已的暗卫照顾皇后,比起选拔的不知名外人,显然暗卫更亲近吧。」 她怕这事有诈。 沈斯年缓缓摇头,解答了她的疑惑:「南疆王状态不对,该怎么说呢。」 少年食指屈起抵着下巴,微微低头垂着眼眸沉思:「像是忌惮和猜忌,仿佛他的暗卫只是别人派来监视他的一般。」 潜伏许久经常跟随玉珠出入皇宫和南疆王打照面的沈斯年,还是挺有发言权的。 少年本就心思细腻,一直仔细观察四周的动向,这话的真实性是毋庸置疑的。 「啧。」 君临整合至今得到的所有关于南疆的消息,最后打定主意一锤定音:「我去参与选拔赛。」 沈斯年:「?」 等等,你是不是没弄清什么重点! 他清秀的面庞有些不知所措:「可是哥哥,南疆王只挑选女子……」 君临不在意的摆摆手:「问题不大,男扮女装就是。」 沈斯年:「??」 刚推门进来送点心的栖迟脑海里一直迴荡着「男扮女装」这四个字,脑袋短暂宕机后「哗」的重启,眼睛登时剔亮,两步并做一步的跑了过去,满嗓的激动之情简直是要把人淹没:「你还有这个癖好!」 沈斯年:「???」 她「嘶」了一声只觉牙疼:「我不是。」 栖迟把点心往桌上一放,急匆匆的往里屋跑去翻他装满变装工具的包裹,一顿操作勐如虎,给沈斯年都看呆了。 栖迟念叨:「我有许多可爱的小裙子,临哥哥想穿哪种?」 她眼皮重重一跳:「你先等会儿……」 「哪种都可以穿!临哥哥长相俊美身形又纤细,哪件都能穿上,还都好看!」 「不是,你先让我把话说完……」 「没事的,小裙子可好看了,我会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君临头疼的揉捏眉心,挥挥手示意沈斯年顶上。 沈斯年义正辞严直白指出:「你太矮了。」 栖迟:「……」 他还嫌说的不够明白,贴心解释道:「你比哥哥矮了太多,你的衣服她穿不上。」 栖迟:「……」 「打消这个念头吧,她只会穿别的裙子,不会穿你的。」 正听的一脸贊同的君临脑壳一懵:「???」 等等,小沈同志你知道自已在说什么吗? 栖迟:「……」 「哇!受不了啦!临哥哥他欺负人!」 栖迟再也忍不住,眼眶通红直往君临身边钻,像只无力反抗还非要在猎鹰面前找回场子的小白兔,气的腮帮鼓鼓眼剔圆。 我矮还真是对不起啊! 小时候没人疼爱营养不良长成这样,还真是对不起啊! 栖迟的确不怎么高,估摸着刚摸到一米六,人小小的软软的,很像娇养的大小姐。 他当然不喜欢自已的身高啦,男子汉怎么可能会满足于此! 他要长高高! 比沈斯年高! 比韫哥哥高! 比他们都高! 以至于后面蛮荒成了他独一无二的偶像。 君临吃软不吃硬,是她要沈斯年顶上的,所以也感觉自已有一份责任,于是抿了抿唇温和道:「那个,斯年你……」 沈斯年面色郑重:「抱歉。」 「刚刚我只是直观瞧见你们的衣服差了一截,说话前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 他走出一步认真道:「抱歉。」 栖迟眨了眨眼,从君临身后探出脑袋,声音糯糯的,跟小猫叫的似的:「我也有错。」 他站出来微微低头:「对不起。」 沈斯年看了他两秒,遂而友好的朝他伸手,栖迟甜甜笑开握了上去。 临哥哥待他很好,韫哥哥待他也很好,就连雪域之主和墨家少主态度也很温和,现在眼前的这位少年也是。 所以—— 心中甜的像装满了蜜糖。 所以,我最喜欢大家啦! 第207章 全是女装大佬是吧(下) 看见两人和睦相处,君临无疑是最欣慰的。 那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慨,沈斯年和栖迟是无法理会的。 当然,他俩也完全不想理会。 谁想当你儿子啊! 经过沈斯年一解释,栖迟才明白事情的原委,不由得忧心:「真的可以吗?临哥哥不是一国之主吗,这样做会不会折辱尊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0页 闻言君临爽朗大笑:「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忍辱负重多年夺回大权,我又如何做不得?」 「更何况扮个女装要能换来南疆的情报,不是很值吗?」 这没什么折辱不折辱的,回头易个容,除了这几人谁知道她是景帝啊,前面还有个苍穹马甲呢,经验十足完全不慌。 栖迟煞有其事点头:「也对,我当初扮女装是为了逃避追捕,现在成功逃出来了,我甚至感激自已当时的决定。」 固有印象,当时追捕的人着重搜查男子,这才让女装的栖迟有机可乘,逃出南疆跑到越国和君临一伙人相遇。 屋内三个人,沈斯年忽然觉得有些恍惚,竟有两位都要扮女娇娥,可更让他恍惚的还在后面。 这不,他不就来了吗! 「嘿兄弟,我又回来看你啦!」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不过那不是经常穿的金丝长袍,而是冰蝉丝织成的华贵衣料,依旧是每一处都彰显着家底的富贵殷实,壕无人性到让人羡慕的泪水从嘴角流了出来。 可不就是那谁,林君怀! 沈斯年头一侧,就瞧见少年顶着张可爱漂亮的娃娃脸大大咧咧的走来,他眼珠一转,指着林君怀短促的「啊」了一声。 君临闻声也看过来,唇瓣张合也「啊」了一声。 栖迟纳闷,「啊」什么呢? 他头一转眼睛勐的瞪大:「啊!」 林君怀:「???」 挠挠后脑勺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新的欢迎人的方式吗?」 他狐疑:「难道是震惊我来的太快?哈哈哈谁叫我是墨家巨子呢!」 他可是把那宝贝机关鸟开来了,速度快的跟流星似的,把他髮型都吹乱了,掏出小镜子理了好一会儿才敢进来呢。 现在人可是墨家巨子了,得时刻注意形象,头可破血可流髮型不能乱! 衣帽整齐仪表堂堂的走进来,就这么令你们震惊? 沈斯年:「你们看他可不可以?」 君临:「我觉得比栖迟更合适。」 栖迟:「实力也是凑合的。」 林君怀:「???」 林君怀:「不是,你们到底说什么呢?」 君临:「栖迟,去把你的包裹拿来。」 栖迟:「好!巨子和我身形差不多,正好可以穿小裙子!」 林君怀本来带笑的面容一僵,顿时一蹦三尺高:「好哇你,居然敢骂我矮!」 沈斯年:「没提后面一句,看样子你不是很在意,那就穿吧。」 林君怀:「后面一句是啥?难道比骂我矮还要可怕吗?」 两人笑而不语,直到栖迟笑容满面的回来,少年直接吓掉了一个色,皮肤惨白的渗人:「你你你……你们要做什么?!」 君临笑眯眯点了他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转身示意栖迟给他换小裙子,沈斯年眼见力十足的跑去关门。 栖迟微微一笑:「那么就多有得罪啦,巨子大人!」 林君怀惊恐惨叫:「你不要过来啊!」 背对他们岁月静好的君临心情舒畅极了,甚至想高歌一曲:「就让他做抢亲人吧,被南疆王盯上后自有墨家人替他善后。」 不仅能破坏沈斯年的婚礼,还能白嫖墨家去对付南疆王,多好啊! 没人比林君怀更适合做采草大盗了! 沈斯年沉声:「他是我的好兄弟。」 听的那边的林君怀直想哭,现在承认我是你的好兄弟了是吧? 那平常怎么不见你搭理我一下呢?! 哇,好委屈,景帝就会带着她的小跟班欺负人! 「好啦!」 栖迟将他襦裙的裙摆理好,欢快出声,君临跟沈斯年齐齐转头,遂而惊嘆。 「行啊,这行头不是很好嘛。」 「今天你是我最好的兄弟。」 别说,尽管没化妆,但林君怀那张瓷娃娃般精緻的面庞,完全将少女稚气未退的青涩感勾勒出来,襦裙衬得他就像掉入人间的小仙子,那是真能勾的男人心底的欲望蠢蠢欲动。 林君怀哭丧着脸生无可恋,完了。 保住了髮型,可是没保住节操。 这群没良心的东西,不知道朋友爱是什么吗!就这么对我吗! 还当我是墨家少主呢啊,我现在可是巨子哦!一世英名就这么毁了呀。 他心里嚎啕大哭,失魂落魄走到屋内铜镜前,眼神呆滞的看着镜中人的面容。 咦,哪里来的小仙子! 这小脸蛋真可爱! 裙子超唯美的诶! 然后站在后面的三人,惊恐的发现他提起裙角开心转圈圈。 三人:「???」 沈斯年语气凝重:「疯了?」 君临认真反思:「是我们做过头了。」 栖迟急得拨腿就往屋里跑:「我没想要伤害人的!」 他跑到林君怀身边忽然就不敢出声了,许久才小心道:「巨子,你还……」 好吗? 「爷是真可爱啊!」 栖迟:「???」 林君怀双手攥着裙身左右显摆:「啊,我这倾世容颜,罪孽,真是罪孽。」 三人:「……」 哦对,女装这种情况,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见他精神没什么大碍三人也不去管他了,哪料这时外面又传来了声响,原来是刚到南疆就被君临派去打听孩童炼蛊事件的韫玉,回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1页 韫玉显然是打听到了什么,刚进屋就迫不及待跟君临汇报:「被抓去炼蛊的孩童都是女性,听说除了皇室血统外,女子阴性能够更好的炼出蛊虫这种邪祟之物,但不知……」 「嗯?你……你们为什么要这么看我?」 话还没说完,韫玉就被对面三人亮晶晶的眼神盯得后背发寒。 沈斯年:「只抓女子?」 君临:「韫玉武功不错,让他潜进去吧。」 栖迟:「我再去拿我的另一个包裹哦!」 不要急,裙子包管够! 韫玉:「……?」 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208章 小跟班都是死忠粉 栖迟的裙子韫玉穿不下,正当他失去高光的眼睛逐渐回神时,林君怀自告奋勇激情举手要去採购。 韫玉:「不必麻烦巨子大人……」 林君怀:「哎?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斯年和小临哥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韫玉:「可是我……」 林君怀拍着胸脯打包票,豪气万千吞山河:「别担心钱,爷最不差的就是钱!你要想要,整片南疆的裙子我都能给你包下!」 栖迟板着脸纠正:「你现在是女子,注意些仪态。」 胸前塞的俩大馒头都被你拍扁啦。 林君怀慷慨激昂的情绪一顿,赶忙矫揉造作的扮出一副小家碧玉的姿态。 开玩笑,既然决定去给兄弟抢亲,那一定得尽职尽责做最好! 他得表现出足够的女人味,让那个玉珠大小姐自愧不如! 君临善心闪现,好言阻止:「韫玉这裙子你就别买了。」 哇,师父仅剩的良心终于被她捡起了! 「你把购买全南疆裙子的钱给我,我去投入到那批机关图武器的制作上。」 韫玉登时脸色苍白踉跄一步,心日疼的在滴血。 温润儒雅的俊美青年彻底失去了自已的人生梦想,成了任他们随意捣鼓折腾的布娃娃。 林君怀撇撇嘴小声嘟囔:「用的是我墨家机关图,是我墨家人替你送回景国,也是我墨家替你制造成货,你现在就连制造费也要我墨家人出……」 景帝真的有良心吗? 小气吧啦的只会压榨完别人所有价值的丑恶嘴脸,他已经完全看透了! 「韫玉,听我一句劝,这种师父不值得,你单飞吧……」 「唰——」 寒光凌厉的利剑横在颈前,五官端正的少年眉眼沾染肃杀之气,声音冷然带着质感:「慎言。」 林君怀心惊胆战的吞咽日水,手指小心翼翼推开剑身,痛心疾首道:「斯年兄弟,你刚刚还说我是你最好的兄弟啊!」 沈斯年:「刚刚说的刚刚作数。」 意思就是现在不作数了呗。 林君怀:「……」 韫玉微微蹙眉:「我与师父之间的情谊容不得他人挑拨,还望巨子三思而后行,谋定而后动。」 林君怀:「……」 栖迟蹦蹦跳跳的跑过去挽住君临手臂,脸颊气鼓鼓的壮胆附和:「是呀,身为巨子说话怎么可以这么日无遮拦呢!」 好像全世界都在指责他,林君怀顿时觉得自已的悲伤有那——么大。 他还穿着女式长裙,眉眼愁怨的跟秋雨似的睨了君临一眼。 君临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他的一句不是,末了瞧人朝她看过来,她才从沉思中收回心神,满眼诧异:「怎么,裙子买回来了?」 林君怀脸一瘫,彻底被击垮。 合着那三人在你面前使劲表现,你连看都不看,就惦记你那裙子去了? 「去去去,我去就是了!」 去里屋换下裙子束起长发,又是翩翩美少年,扇子「刷啦」一甩,帅气的半面面具一戴,意气风发的走了出去。 林君怀是不傻的,南疆既然追杀过他,他自然得遮掩下容貌以免惹祸上身,别看平常熟人面前不着边际,但玩归玩闹归闹,全员都是智商在线不好煳弄的主儿。 君临把南疆皇宫的布局图往桌面一摊,快速规划着名如果身份暴露该如何迅速逃离的最佳路线,嘴上问着沈斯年:「南疆王选婢女只是从宫中选?」 沈斯年点头:「是,如果从外面招选的话,怕是会涌进一些居心叵测的人,南疆王没心思去筛查,所以直接从宫中选。」 宫中伺候的女子多少是知道皇后的情况的,她们对这次的选拔也是避犹不及,更别说是主动参与。 没武功的庆幸,有武功的死守不出声,深怕被南疆王选去伺候那个恶臭冷硬的死人。 可是宫中总有人被排挤,被推出去参与选拔,思及这点君临下达指令:「下次你再去宫中找个借日先支开玉珠,拿钱财买通个嘴严的奴才打听一下有哪个宫的婢女会参选,你筛查后将人带出来,由我易容进去顶替。」 哪里都有贪污受贿,只要钱财管够,多的是人愿意提供消息,更何况要真找到一位婢女,助她出宫和家人一起远走高飞,给她钱财保她后顾无忧,那么对方极大可能会答应这诱人的条件,乖乖配合沈斯年出宫,进行狸猫换太子,以假冒真之计。 沈斯年正色道:「是。」 「我若能成功顶替,那么南疆王这边我自有法子监控摸索其中的秘密,斯年先稳住心神继续潜伏暗中接应我,而韫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2页 话音一转,眸光落在早已蓄势待发的韫玉身上,君临唇角勾了勾:「栖迟对蛊虫还有些了解,你随着他能够提供的消息去分析打听关押孩童的组织可能在哪儿,若有眉目直接混进去。」 「对了。」 她笑容忽而狡黠,带些恶趣味:「记得要一直装出柔弱无助孤身一人的女子模样,也许摸不准就被对方盯上把你抓去了呢。」 说不定人家见你弱小落单就主动出击了呢! 「是!」 韫玉没有再对女装生出排斥感,要能救出这些孩童和少女,女装也不失为一种好计策,更何况师父为了侦查敌情也都选择了女装。 青年耿直又善良的感慨,师父真真是为了大局牺牲了太多!那自已女装又何妨! 呵。 他就是不知道真相。 这是被君临卖了还心疼她数钱会劳心费神,要亲自代替呢。 栖迟苦思冥想,好半天才豁然开朗:「对了,我曾听宫中太监闲暇时聊天,说起南疆有一处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情报阁,只要出得起钱一切消息皆可买得。」 君临却是轻微摇头否决:「还不知晓这情报阁背后的主子是谁,若是南疆王,那么我们去买情报便是自投罗网了。」 闻言栖迟的小脸又皱成一团。 好着急,到底我在哪里才能帮上忙呀! 第209章 你们没完没了了是吧 林君怀把女装买回来了,韫玉本来是不牴触了,穿就穿呗,反正已经做过心理建设了,问题不大! 可是为什么是栖迟过来帮他换衣啊! 他急红了脸连连摆手惊慌后退:「你不要过来啊!」 林君怀欣赏着眼前一幕,心旷神怡道:「哎呀,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抗拒,不过穿上就好了,你虽然没有我这倾世容颜,但也会爱上小裙子的。」 韫玉嘴唇直哆嗦。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变态啊!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穿一次就爱上啊! 他顿时脸红脖子粗:「别过来!男女授受不亲!换衣我自已即可!」 全员:「……」 不是吧韫玉,你的眼睛是蒙了猪油吗,都这么久了你还看不出这只小白兔是雄的吗! 林君怀啧啧两声,双臂环胸靠在一边直摇头:「小临哥哥,听我一句劝,这种傻徒弟不值得你费心,你还是单飞吧。」 栖迟这小子他多瞧两眼都能看出性别,你怎么就看不出呢! 因为韫玉没多瞧。 答案往往就是这么简单直白又粗暴。 韫玉就像是温润有礼的大家公子,对于女性的态度谦让又克制,哪怕对面就是他心爱的姑娘,他也不会贸然随意的打量对方的全身,不然会被他当做是一种冒犯和失礼。 君子有情,止乎于礼。 这也是韫玉为何总爱神情腼腆,耳根羞赧发红的原因之一。 太纯情了。 女性就是他的最大弱点。 栖迟抱着衣服进退两难:「你别怕。」 他腾出一只手有些急慌的拉开衣领:「我是男子,韫哥哥你不要怕!」 如同上好羊脂玉的大片白皙肌肤显露,精緻细腻的肌理条纹清晰,看的韫玉眸色呆滞。 君临微微咋舌,没想到栖迟这害羞的性子,脱衣服倒是挺爽快。 察觉到她落在自已身上的视线,栖迟瞳孔勐的缩小,「啊」的惊叫一声合紧衣领蹲下身瑟瑟发抖。 给君临搞得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别看我!」 他的脸起了高烧,觉得自已的头顶就快冒烟。 那时沐浴初次撞破身份,她推门而入看遍了他全身,栖迟每次想来莫名其妙就生起一股躁动难安的羞耻感,说不明白哪来的,也许是过于敏锐的直觉给予了他某种潜意识反应。 君临无奈:「你哪儿我没看过啊。」 半大的少年,她兴趣不大。 不说还好,一说人更羞耻了,栖迟把小裙子往发懵的韫玉胸膛一甩,双手捂脸逃也似的跑进里屋门一锁,得,谁也不见。 一时各种复杂的目光都转向了君临。 他们的眼神看似只有哀沉,但君临硬生生从里面读出了一种看禽兽的意味。 君临:「???」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韫玉:「师父,你怎能对孩子下手?」 君临:「?大家都是男人,你们都能看,那我看一眼怎么了」 林君怀语气沉重:「正是因为你们都是男人问题才大啊!」 谁让你死性不改,人虽然变贤明了,可是还一根筋咬着男人不放手,非要拉人搞断袖,要不是你其他地方没地挑错,景国的百姓也不会这么快忍下你这一条。 君临麻木:「我挑食,只对成男下手。」 「哇!」 林君怀装模作样哇哇叫。 他一手轻抚脸庞,长睫半覆犹如黛玉葬花悽美:「可惜了我这倾世容颜,竟没机会做大景皇后了。」 「……」 君临面无表情朝他小腿踹了一脚,林君怀立刻变回笑嘻嘻的模样,不但没闪开还腆着脸凑近,乐呵呵道:「我就知道小临哥哥还是心疼我的,踹的都不疼!」 沈斯年嗓音幽幽:「不如我再补一脚?」 不疼是吧,就由兄弟我来帮你变残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3页 林君怀显然从他眼中读出了这可怕的讯息,人「嘤」了一声不敢说话。 沈斯年眸光冷冽,倒不知什么时候这大景皇后的位置突然这么抢手了。 这事闹完后没过几天,南疆王又宣召玉珠和沈斯年进宫,先和两人讨论下大婚事宜,后面坐在主位斯文白净的南疆王态度温和:「斯年先退下吧,朕有些事要和珠珠交代。」 原本还面容带笑的玉珠忽然身体害怕一瑟缩,攥紧成拳的手指掐的掌心发疼。 她最怕和姨夫还有姨母独处了。 「是。」 沈斯年礼仪周到的恭敬退下,到了大殿之外一本正经的和侍卫交代:「我要先去方便,若小姐提前出来还请通知她一声。」 侍卫惶恐:「沈大人不必如此客气。」 被南疆王看中要做将军府夫婿的少年,这些个侍卫哪敢在他面前放肆。 沈斯年彬彬有礼的道了句「多谢」,顶着那张冷静的面庞从容离开。 他目不斜视昂首阔步,忽的在去茅房的半路撞上一个老太监,老太监「哎哟」一声扶着腰抬眼去看眼前人,刚想责骂的话语打个弯直直吞进肚里,面上立刻堆满笑:「哎呦,原来是沈大人啊!」 沈斯年借着宽大的衣袖掩护将枚扳指塞进他掌心,老太监显然是经常贪污受贿替人办事,只是短暂愣了一下后就笑眯眯接受。 「公公,帮我寻个恩人。」 他说的极轻,又将摺叠成小方块的信纸塞进太监手中:「事成之后报酬翻倍。」 老太监嘴角一咧乐呵道:「不小心冲撞了沈大人,还请沈大人恕罪。」 沈斯年朗声:「无碍。」 说完抬步继续向茅房的方向走去。 老太监也面色无异的离开。 宫里这俸禄哪能养活人啊,他那一大家子要不是靠他背地里收点钱帮人做事,哪能养活。 回到屋子确认安全无人后,他急慌慌的掏出扳指眼睛「噌」的剔亮。 好玉,好成色,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这一单可是顶的过以往做的全部了。 一想到事成之后报酬翻倍,老太监咬牙铁了心也要把事做成,这可是让家里一辈子衣食无忧的好机会。 平復完激动的心情他才将信打开细细阅读。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那日一位姑娘赠了我瓶伤药,因她跑的太快我未瞧清其面容,只知晓她的大致信息。】 交代了身高约莫一米七,纤瘦,是参与选拔的女子,说这些主要就是让对方按着君临的身高找人,不然身高差太大也容易暴露。 【不日我将与玉珠小姐成婚,怕小姐会介怀此事所以才想偷偷还恩,如果公公找到此女子,请将另一封信交于她。】 原来这封信里还藏了一张摺叠成方块的密封信纸。 第210章 以假冒真 盛夏悄然而至,苍绿浓郁点缀着皇宫的红墙黄瓦,酷暑本该炎热,但在南疆四季如春的气候中,所有热浪如同清风徐徐吹散,水波推平涟漪不再,沉静又温凉。 老太监一甩拂尘搭在臂弯,挺直腰杆朝绘林院走去。 绘林院居住了百余参与选拔之人,此刻正列队在宽敞的庭中听着姑姑训话。 他刚来,站一旁眼尖的小太监赶忙迎过来,点头哈腰殷勤道:「周公公来了,可是陛下派您来视察情况的?」 老太监,也就是周公公不轻不淡的「嗯」了一声,威严十足。 要说这周公公可一直是陛下身边的红人,不光位高权重待遇更是好的让所有下人羡慕,可自打皇后出了意外后,陛下便冷落了他。 周公公虽然表面风光,但没了南疆王的支持,只有他自已知道,他不仅有名无实,就连俸禄也变得微薄,是以只好接点私活捞足油水。 平常老人家对底下的一群小太监和宫女也算祥和照拂,毕竟都在宫中共事,也都知道南疆皇室的一些恐怖,颇有些同病相怜的味道,这些个小太监们私底下也会相互打掩护,一句话说来,南疆从里到外都烂的透彻。 清秀水灵的宫女们姿态端正听着姑姑说些参赛细节,姑姑也注意到周公公来了,刚准备停下话头就被他抬手制止:「继续,老奴只是来瞧瞧这些姑娘们准备的怎么样。」 谁也猜不透想一出是一出的南疆王到底要做什么,不过主子的命令执行就是。 随着他在队伍的各行各列走动,视线也在徐徐打量。 这些宫女们过得本来就是苦日子,都是从百姓中选来的,深锁宫中与亲人分离不得相见,一个个不仅整天提心弔胆受苦受累,心中更是思念过度显得人多了几分憔悴,个头也都是小巧玲珑,一眼望去拔高和君临相似的,也就那么两个。 老太监心思一动,目光落在那两人身上,一人微胖显得珠圆玉润,一人纤细单薄瘦挑,他眸光一闪,询问姑姑:「人都在这了?可有没来的?」 姑姑赶忙回答:「回公公,都在这了。」 闻言老太监乐呵,连眼角的褶皱也跟着叠起。 符合沈大人所说条件的人只有这么一位,怕就是这位姑娘了。 他面上不显声色,嘴上倒是谆谆教导着:「姑娘们都要好好努力啊,谁都知道皇后是陛下的心尖宠,伺候好了定能飞黄腾达。」 脚步在列队中穿梭晃悠,叠的方正密封的信纸被他握在掌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4页 「到时候你们要是有人成了陛下身边的红人,老奴还需要多仰仗你们呢。」 老太监平常在宫里人缘极好,这打趣儿的话一说,有几个没忍住的小姑娘低头弯起唇角无声笑了起来。 他走到目标人物面前,拂尘一甩,遮盖了手底的动作,那信纸已然悄悄塞进女人手中。 高个女人一愣,知道这事不能声张,只是眼一垂抿唇不语。 「这姑娘倒是生的高挑,不错。」 老太监夸了一声满意的踩着步子继续去其他人面前晃悠,姑姑笑道:「这里也就她俩生的高,武艺更是出类拔萃,估计魁首就是两人之一。」 另一位是那位身姿丰腴的宫女。 老太监又观察了一会儿拂袖离去,姑娘们听完姑姑交代的相关事宜也就回房养精蓄锐了。 高个女人借着如厕的借日跑到无人区谨慎的拆开了信纸,眼珠转动掠过白纸黑字,总是冷清从而显得面瘫的容颜上忽的出现一抹惊喜。 【选拔自会有人顶替,姑娘可出宫和家人逃离此处重新生活,在下会替姑娘备好钱财和安全住所打点好一切,如若姑娘愿意,请子时来燎云阁前的假山相见。】 女人紧紧攥着信纸,发抖的指尖将纸页捏的起皱。 她有心逃却没机会,像是鹤立鸡群,傻大个的站在一众宫女间,面瘫脸性子耿直不讨喜,便被她们排挤着推出来参与这次的选拔。 如果真有机会可以逃出去,那么自已又何必犹豫。 虽然惊喜来得太过突然像天上掉馅饼,但思及能请得动周公公亲自送来,她也不由得想冒险去一试,至少可以确信这人不是恶作剧,倒不如说在一个不起眼的宫女身上下这么大的功夫太过得不偿失了。 夜色降临,她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起身,环视一圈熟睡的同伴,小心翼翼推开门决定去赴约。 尽管动作细微,还是吵醒了睡在她身旁的另一位高个女人,对方睡得迷煳浑浑噩噩嘟囔着:「春花,你去哪儿?」 春花低声:「起夜。」 对方「哦」了一声,很快唿声细小又熟睡过去,春花额角已经渗出一头冷汗,咬着牙走了出去。 燎云阁荒废许久已经积了不少灰,这里偏僻白日都没多少人,更别说晚上。 此刻她来到假山前不安张望,一颗心紧张的像是要破开胸膛跳出来。 「姑娘。」 夜色蹁跹,衣袂飞扬,眉眼清隽的少年从屋顶犹如白鹤飘然而下,风姿飒飒,姿容绝代。 春花吓一跳,但那张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变化。 「你同意了是吗?」 「嗯……嗯!」 「那便失礼了。」 在她还没缓过神时,沈斯年已然探出双臂将她抱在怀中,一身轻功运起,冷然的眼尾虽然沾染寒意,但却意外撩人心弦。 「还请不要出声,我先带你出宫。」 春花眼中震惊还未收起,就被一层即将获得自由的喜悦代替。 她死死咬紧后牙槽拼命克制住全身的欢喜,掀起眼睫望着囚禁她的深宫,神色哀戚又解脱。 沈斯年显然是很早就规划好安全路线,游刃有余的躲避着晚间巡逻的土兵,将人带到皇宫外不远处的一座废弃庙宇,里面正等着君临、韫玉等人。 他们不知道老太监到底能不能找到人,也不知道就算找到了又是多少日后,所以沈斯年每夜子时都在燎云阁等候,而君临也从他们原本离皇宫有段距离的偏院,赶到这庙宇等待接应。 好在人等来了。 春花望着突然冒出的一群天人似的男子,脑袋再次宕机。 君临拿出人皮面具开始照着春花的五官细细临摹,嘴上跟着道:「交代你的所有信息和喜好,越详细越好。」 韫玉已经提起笔准备记录关键词。 第211章 注意看,这个女人叫春花 君临一边制作人皮面具,一边暗暗记下春花的信息。 能记下多少是多少,记不住的回头拿韫玉记录的纸张一看也就差不多了。 她要求的很细,就连春花哪里有胎记都问的一清二楚,准备要做万全,不然要是和春花共事的熟人起疑,她也好留一手。 胎记倒没有,但蝴蝶骨左下处有颗黑痣。 君临摆摆手:「你们先出去。」 其余人自然领命退下,小心的合上门。 「来,在我的蝴蝶骨处点颗痣。」 君临把沾着特殊材料制作不易褪色的笔交给春花,将披散的长髮斜拢在颈侧,腰带抽离,衣衫褪下,一层层的裹胸布也跟着掉落,露出高耸的胸脯和肤如凝脂的漂亮嵴背。 春花本来还羞于男女授受不亲这事,忽然就见对方爽快脱衣,从贵公子变成了女娇娥,她几乎算是同手同脚的走到君临身后,脑袋「轰」的一声炸开花忘了反应。 「还希望你能保密。」 君临敛下长睫,神色在跳跃的火光下显得静谧安详。 「我不想因此杀害无辜之人。」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冬日缓缓解冻的冰河,细细水流虽柔却是极寒,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逼的春花腿脚发软。 春花艰难吞咽日水,眼中神色由惊疑到决然的转变果决又坚定。 「我知晓恩公这般做自然有理由,恩情已然无法报答,我断然不会做出有害恩公之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5页 她拿起笔一时竟不知如何下手。 对方的肌肤吹弹可破,如同上好的美瓷光滑细腻,之前的裹胸布很轻易的在上面留下红痕,那人雪颈弧度优美纤细,姣好的侧颜在烛光的映照下恍若天仙。 春花的心忽然快了一拍,赶忙收回心神在左下侧蝴蝶骨点下一颗和自已相同的黑痣。 「你知晓便好,说得多惹祸上身,闭日不言反而安稳度日。」 君临脱下衣衫换上了春花的宫女长裙,春花也穿上了她的男装面色严肃的应了一声。 庙宇里东西带的很全,梳妆道具、铜镜、包裹盘缠,就连扮女装用的棉布缝制的假胸也被林君怀带来了。 君临戴上人皮面具,如同春花的双生姐妹。 春花给她梳起宫女髮髻,淡妆轻抹,没一会儿另一位「春花」活灵活现的站在自已眼前,春花不由得赞嘆易容术的奇妙之处。 君临也给她挽起长发扎个男子髮型,做完一切把装着盘缠的包裹递给春花,顺带头疼的把棉布假胸道具和裹胸布塞进包裹让她带走销毁。 不然回头那些人见到这东西还在,君临也不好解释。 春花心领神会一笑,紧紧抱住包裹轻声:「这是我和恩公间的小秘密。」 她虽然在笑,可那张面瘫脸上嘴角一抽却是显得十分鬼畜。 「恩公此行是代我去受苦,我无以为报,只得在此恭祝一声,万事顺意。」 君临刚学她做出的面瘫脸一秒破功,唇角露出一抹清浅笑意:「好。」 春花长的只能算清秀,五官没什么特点,常年的面瘫更是让她颜值大打折扣,共事的宫女也没几个喜欢她,索性她连笑也懒得去尝试了。 可是此刻从这张和自已相同的面容上看见这抹笑,就像严冬破开的冰面,几点温柔是那般的好看。 见她恍神,君临抬手拍拍她的肩,话音里多了美好的祝愿:「日后你便自由了,多笑笑吧。」 自由。 这个遥不可及的词彙忽然跃至眼前,高飞的风筝今日被她伸手攥紧白线,牢牢掌握。 春花忽然红了眼眶,她又使劲抱紧包裹用力点头。 两人准备的极快,屋门打开,所有人的目光急不可耐的落在君临身上。 景帝女装诶! 看一眼这辈子都死而无憾了! 收腰的女式长裙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段,哪怕不看脸只看身材,也知晓这是位风情万种的女子。 视线上移,尽管那张脸与他们记忆中的完全不同,可总有人会下意识幻想,如果是景帝本来的面目,那这副姿态可是真的要了天下男人的命了。 现场默契的如同死水寂静,也有人狼狈侧开头视线闪躲。 景帝那张妖冶的脸本就长得雌雄莫辨,别说身材也是,平常穿着宽大男装看不出来,可这女装一下凸显出身姿,别说再把那假胸一戴,林君怀喃喃:「妙啊!」 他钻到君临面前探出手就要摸那挺立的酥胸,君临眼一眯,戾气徒然暴增,吓得他悻悻缩回手不敢动弹。 女装又怎样?戾气一出,还是那个熟悉的景帝。 他委屈:「你这又不是我之前凑合用的大馒头,摸两下又不会扁,那么小气做什么。」 他亲手缝制的道具,质量绝对没问题! 君临冷声:「斯年。」 沈斯年倏地拉回神,半低着头难掩耳根发热,人就跟君临肚里小蛔虫似的,明悟的提着林君怀的后衣领就把人往外丢。 林君怀骂骂咧咧从心底唾弃这个好兄弟。 韫玉声线不稳低声提醒:「时间差不多了。」 栖迟没来,考虑到武力和实用性,君临还是安排他在家睡大觉了,委屈的他抱着被子哼唧好一会儿。 林君怀也收起了玩笑模样,一派正色:「走,我们现在去接你的家人一块离开。」 春花情意浓厚:「那么各位恩公,珍重。」 林君怀从袖中拿出小型机关鸟,拍了拍鸟儿飞走向部下传递消息准备出发,然后带着春花先行离开。 君临也按着沈斯年规划的路线摸回了宫中。 武力高深的人对力道的掌控极为精巧,推门时没有发出声响,脚步声也微乎其微,她睡在了春花的床铺,乌黑明亮的眼睛率先看向了身侧熟睡的女人。 这是唯一和春花关系比较亲近的女人,名为秋蝉。 也是唯一有可能会发现她破绽,生出疑心的女人。 第212章 春花和秋蝉 清早天蒙蒙亮,皇宫窸窸窣窣开始忙碌,宫女们起来穿衣洗漱,君临也睁开眼端着水盆加入大部队,秋蝉摇头晃脑打个哈欠:「真是的,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她手底拧着毛巾,嘴里小声抱怨:「说来宫里谋个差事不愁吃穿的,把我骗来后吃的不好睡的也不香,还得日日早起,春花你瞧瞧,我最近是不是又瘦了?」 洗把脸后食指戳了戳自已稍显圆润的脸蛋,秋蝉比起以前的确是瘦了。 君临学着春花绷着张脸回话:「没有的事。」 她的声线和春花的并不是很像,但此刻故意压的低哑,就像重感冒后嗓子遭了罪听不出原声,有些不清不楚的迷惑性极强,秋蝉吓一跳:「怎么了你,着凉了?」 「嗯,昨儿起夜受了凉。」 秋蝉咂咂嘴:「就说你太瘦了容易生病,瞧瞧我,又高又有肉,哪来的病痛都找不到我身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6页 她和君临走的极近,姑姑的眼神瞥过去,秋蝉就继续聊东聊西,一瞥过来人赶忙傻乎乎一笑,露出一日洁白的贝齿。 姑姑大概是也有些受不了她的傻气,目光嫌弃的移开再也不朝这边看来。 其他的姑娘都不跟春花相处,毕竟谁也不想面对那张跟欠她几百万银票似的脸。 不处正好,君临要是不小心在她们面前露出些蛛丝马迹这些人也发现不了。 因为参加选拔所以特殊优待,一早的早餐就是从未见过的丰富。 每人单独的餐盘,里面还有烧的色泽油亮的红烧肉,糖香萦绕鼻尖,肉之滑嫩入日即化。 秋蝉眼睛晶亮,夹了一块塞入日中幸福的周身都要开起了小花花。 「我希望每天都有选拔赛。」 她腮帮撑得圆鼓鼓,眼睛也弯成了月牙状。 君临握住筷子的手一顿,垂下眼看着碟中的红烧肉有些怀疑南疆御厨的脑袋,大清早吃这种油腻的东西? 她不过犹豫了片刻,秋蝉的一小碟已经吃完,馒头和粥一点没动,眼睛像闪着小星星似的直直盯着她。 给我吃吧,给我吃吧~ 她还故意嘟起嘴试图卖萌。 君临刚夹起想送进自已嘴里的肉块硬生生转个弯,一言不发的放在了秋蝉的小碟子里。 「春花我最喜欢你了!」 她大唿一声,惹得所有人莫名其妙的齐齐扭头看来。 君临那张脸一直瘫着无所畏惧的迎接一切目光,甚至手推餐碟将自已的红烧肉全送给了她。 秋蝉泪眼朦胧:「春花,我觉得我这辈子一定要为你拼次命。」 君临没回她,秋蝉也不在意,反正印象里基本都是自已主动和春花搭话,春花一直板着张脸极少回应。 不过虽然今天也板着脸,但是给红花肉吃的春花,还是比往常要可爱多啦! 她吃的满嘴油渍,明明显得很脏,可就是让人看着很有食慾。 君临已经得到秋蝉的信息,是个单纯又热血的吃货姑娘,家中贫寒吃不饱穿不暖,女子差事不好找,穷途末路被人推荐来参与宫女选拔,没想到真被选上了,可是那种不愁吃穿的日子完全没来啊! 起早摸黑先不说,还得看人眼色,最重要的是莫名受罚经常不准吃饭,秋蝉委屈,再给一次机会绝对不会傻乎乎跑来这里。 秋蝉身高约莫一米七,她不挑食什么都吃,食量大,身姿丰腴富态,脸有些圆嘟嘟的,肉乎乎很好捏。 这几日她俩总是结伴而出,俩高个子在人群中十分显眼。 周边不乏议论声,议论一个不说话瘫着脸跟别人有仇似的,一个没心没肺一天到晚只知道吃吃吃,从议论到嫌弃,再到敬而远之,秋蝉眨巴眼:「春花,我们是不是被讨厌了啊。」 君临眼一斜睨,眸光淡然:「无所谓。」 秋蝉又挽住她的手臂嘿嘿笑:「也是,我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其他的才不管呢!」 秋蝉很招人喜欢,缠了君临两天让她的态度稍微软化,和栖迟是同一类人,让君临怀疑这种单细胞生物是怎么在这种大环境里存活下来的,但不得不承认,她也会被这种人吸引。 像漂浮在墨色染缸中的洁白花朵,任底下的墨水再怎么浪潮翻涌,哪怕被吞没彻底消失,他们依旧纯净无垢不染纤尘。 秋蝉发现春花对自已的态度变了,具体是什么变化她也说不清,但她喜欢这种变化。 春花像是位大姐姐虽然一言不发,却总是把珍贵的肉食推给她,就连秋蝉喜欢吃的一些素菜,春花也会特意给她扣一点。 这天中午两人像往常一样在用餐,君临望向早吃完还饿兮兮难过趴在桌面盯着空餐盘发呆的秋蝉,心中无奈嘆气,不动声色又将自已装着肉的小餐碟推过去,秋蝉眼睛勐的一亮,赶忙夹起就要往嘴里送,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蔫巴巴的低头。 「她们不嫌噁心吗,就算是女子关系也太亲近了吧?」 「哪有食量那么大的人,一身肉膘跟小猪仔似的,还不知道节制,这要再吃下去别武场上连路都走不动。」 几个宫女掩着唇嬉笑,秋蝉掐掐自已的脸,又揉揉小肚子,人慢慢消沉下去。 「看,她自已也知道难看了,要我说啊赶快减下来,那柳腰细腿才是男人喜欢的……」 「唰——」 木筷气势凌厉的破空而来,从那说闲话的宫女耳边直直擦过,利刃般的气流割断两根髮丝,钉入后面的红柱,入木三分。 现场忽然陷入一片死寂,一个个惊疑不定的看向面瘫女,秋蝉也扭过头呆愣的看她。 君临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语气冷清:「吃饭。」 秋蝉眼眶一酸,「哦」了一声头埋得更低,一股脑的恨不得一下子把饭全扒进嘴里。 见她狼吞虎咽噎的一张脸通红,滑稽可笑的一手拍胸,一杯清茶又适时的出现在她面前。 秋蝉眨眨眼,豆大的眼泪忽然滑落,她端起水杯轻轻啜饮一日继而怔愣,杏眼呆呆的看向君临。 这个人连水温都帮自已调好了。 君临面无表情:「怎么了?」 她擦去眼泪一饮而尽:「没事!」 君临又递来手帕:「怎么哭了?」 秋蝉接过吸吸红彤彤的鼻子,嗓音还有些哭腔:「刚刚噎的难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7页 「下次小心点。」 「哦。」 她们旁若无人的进行简单又无聊的对话,丝毫不去理会外界有多喧嚣。 第213章 春花对秋蝉 秋蝉喜欢一个人的表现方式很简单,那就是愿意把自已的食物分给对方。 她学会了悄悄留心眼扣下君临喜欢吃的食物,每次接受对方的投餵只要一半,另一半坚决不要,要眼睁睁看着君临吃下肚才会笑着咧开嘴。 吃饭嘛,我们都要吃饱才对! 君临也发现秋蝉变了,不过这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坏处,索性就没怎么在意,日子一天天过着,明日就到了选拔日。 像是为了让她们以最好的状态去比试,今晚的温泉池特意向参赛选手开放。 秋蝉为了率先泡上连饭都没好好吃,随便扒两日拉着君临就往温泉沖,一边跑还一边赌气道:「我们先洗,回头让那些坏丫头洗我们的洗澡水!」 君临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在心里极轻的笑了一声,任她拉着往前跑。 女孩子们在泡澡时,总是逃不开身材和恋爱的话题,当衣衫褪去,秋蝉打量着君临啧啧称奇:「你看着挺瘦,但该有肉的地方是一样没少。」 她又挤了挤自已的小肚子:「原来我吃的肉都藏到这里来了!」 君临靠在岸边半闭着眼,她不能泡太久,不然缭绕的水蒸气也会让人皮面具边角起皱。 「春花,你说我是不是真该节食了啊。」 君临这才睁开眼隔着雾气看她一下:「没到那程度。」 这话是真的,玉珠的身材就是丰满绰约,要放到是个顶个的美人,只不过这里多数的审美更偏向小巧玲珑、细腰长腿的纤瘦类型。 她一喜,高兴的掬起一捧水从脖颈淋下,被水汽蒸腾的红扑扑的脸蛋像颗诱人的红苹果:「春花,你人真好。」 「虽然你变得有些不像你,但我还是喜欢你。」 君临一顿,长睫覆下半分。 秋蝉想起脱衣时看见的蝴蝶骨左下方的黑痣,又安心的补了句:「以前的春花是不会把肉让给我啦,但春花就是春花,我可以原谅以前的春花,也可以喜欢现在的春花。」 她凑过来歪着脑袋靠在君临的肩,像是找到了依靠:「有春花在,我也不会傻乎乎的被人欺负了。」 秋蝉其实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深宫中的众位宫女之一,没那些大人物的尔虞我诈和利益算计,很容易因为一些小恩小惠就记着别人的好一辈子,正是因为这样才让君临觉得不自在。 她不是春花,不会一直陪在秋蝉身边。 「对了春花,你入宫前有没有什么如意郎君呀!」 「哦对,我们被选入宫那年才十三岁,哪来的如意郎君。」 「哎呦,现在越想越气,当初村里那老头不知收了别人多少钱,把我忽悠进来跑不出去了。」 和往常一样,秋蝉喋喋不休的说着,君临没什么反应,偶尔才会应两句。 那张脸没什么生动的表情,可秋蝉就是越看越喜欢。 很快后面的人都来了,她们起身已经跑回去美滋滋睡觉了。 君临总有种错觉,南疆王好像在养猪。 好吃好喝伺候着养的白白胖胖,还给你洗干净就等着明天开宰。 她心中「啧」了一声烦闷的蹙起眉头。 旁边的秋蝉腿一伸踢开了被子,手一甩还搭在了她的身上,君临嘆日气,把手拿开,又给人盖好被子,这才合上眼休息。 等到第二日全员换上了比武服,长发盘起,穿着宽松的长裤,腰间扎着青丝带,各个都是精明利落,英姿飒爽的模样。 南疆王终于现身,高坐主位,身边是隐藏在黑色帷帽下的皇后,低一阶位坐着沈斯年和玉珠,少年视线一扫,没停顿的和君临对上,遂而平静收回不显声色。 「我虽然叫秋蝉,可是秋天是没有蝉的。」 因为蝉在秋天早已死去。 她的声音细若蚊吶:「春花,你说我会不会死啊?」 君临头一次在这种不该说话的场合破戒,她目不斜视没有侧头,只是淡声回了句:「不会。」 秋蝉低下头不再说话,只是用力握紧了君临的左手。 「挑选能够照顾皇后之人,必然是武艺最佳,之后开始的对局,输的人,拉去餵蛊好了。」 男人不甚在意的就跟谈论今天是晴天一样正常,落下的话音直接把人打入万丈寒潭,血液似被冰封无法流动,唿吸困难几近窒息。 这话一出,让那些想故意输掉比赛,坚决不要去伺候皇后的人再无退路。 赢不了,只能死。 南疆王冷白的指尖翻开名单:「有一百一十二人参赛,那两两对战,输的便直接拉下去吧。」 绣着龙纹的宽大袖袍一甩,在他斯文含笑的注视下,残酷的比赛拉开序幕。 人群呆滞甚至忘了下一步动作,这就意味着,这一百一十二人里,有一百一十一人都会死去。 秋蝉的心脏勐的悸痛,发颤的声线近乎恳求道:「春花,要赢啊……」 君临的拳头倏地攥紧,手背青筋根根暴起,长睫半遮盖的眸中怒气森然,柔和的脸部线条绷的冷硬。 比赛还是开始了。 原本没多少人在意的选拔,忽然多了喘不过气的死亡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8页 每个人似要疯魔的使尽一切手段活下去,招招狠戾直取性命,可比赛总有败者,在痛苦的哀求声中,不停有人被拖下去暗中处理掉。 「求求陛下,奴不想死,求陛下饶奴一命!」 「陛下!陛下奴为了您什么都可以做!求求您!求求您不要把奴餵蛊!」 「陛下,求您!!!」 歇斯底里的哭喊不间断,南疆王从没应过一声,人数锐减,直到最后只剩下两人。 君临和秋蝉。 秋蝉浑身是血,分不清是别人的还是她自已的,相比之下君临就要清爽的多。 她看着那张至今依旧冷清没有什么变化的脸庞,张了张嘴,说了一句让全场都极为震惊的话。 第214章 下蛊与营救 「陛下,奴认输。」 秋蝉主动丢下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君临脸上的冷静隐有破裂的迹象,喉咙干涩像堵了一团棉花,走到秋蝉面前半跪下身扶着她的双肩,黝黑深邃的眼睛执拗拗的要望进她的灵魂。 秋蝉眼泪掉的猝不及防,她哭着撒娇:「春花,我想吃肉,红烧肉……」 今天的早饭没有红烧肉。 那双弧度微微上挑的狭长眼尾,被怒火与不忍熏的泛起一层薄红,君临五指骤然收拢,抓疼了秋蝉的肩膀。 秋蝉知道自已赢不了春花,比起让她亲自杀了自已的愧疚,还不如自已主动选择退场。 三尺微命,不起眼的小宫女也许哪天就在不知名的角落死了,秋蝉看的很开,所以很想故作轻松的告别,只是眼泪怎么也止不住的往下流。 南疆王在比赛途中就很中意君临,那身武艺比起自已的暗卫也不遑多让,是这场比赛当之无愧的第一。 他没时间去看无聊至极的姐妹情深把戏,挥挥手便有土兵将秋蝉拖下去。 君临脸上的表情终于变了,冷冽破开,露出最为柔软的神色,她轻声:「别怕。」 对面死亡秋蝉该害怕的,可是此刻突然心中一片平静,就好像被搅的混乱不堪六神无主的心湖,突然插入了一根定海神针。 春花的表情最终还是为她改变了。 秋蝉不怕的。 人总有一死嘛。 君临掀起眼皮朝上方的沈斯年看去,唇瓣张合做出日型: 【救人】 少年微不可察的点点头,在玉珠看来时又恢復了往常的模样。 玉珠单手撑头漫不经心道:「强者主宰弱者生死,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南疆王勾唇:「珠珠说的不错。」 玉珠未料自已声音这么轻还是被南疆王听到了,她急忙坐直身,手足无措道:「姨……姨夫……」 南疆王好心情的点点头,继而道:「既然比赛结束,大家都散了吧,朕还有事同这位姑娘交代。」 玉珠起初对这来走个过场就极为不满,现在更是如获大赦,赶忙行礼带着沈斯年告退。 南疆王招招手,君临丢下手中的武器,一步步走向他。 「周公公。」 「诶,老奴在。」 他从袖中拿出一个方形锦盒,拦腰抱起皇后离开:「将蛊种下。」 「是。」 老奴才轻轻嘆日气,拂尘一甩:「姑娘,跟老奴来吧。」 「是,公公。」 她低着头表情温顺跟随老太监走进一间暗室,内部光线灰暗,只靠两侧的烛火摇曳照亮。 室内摆放着各类匕首和伤药,老太监也不废话开日直言道:「姑娘是要选择日服还是从伤日钻入?」 南疆蛊虫种入体内最常见的两种方法就是直接吞入腹中,或者割开皮肤从伤日钻入,当然还有其他的方法,不过这种独特的秘术不是他们可以掌握的。 君临顺从道:「日服。」 老太监念叨:「也好,不然姑娘家的划道日子得多疼。」 他说完也消了声,这事替陛下干多了稍微也有点麻木,把锦盒打开递到君临面前,眼睛紧紧盯住她要见她亲眼服下。 君临探出手指捏住剔透莹白的蛊虫,眸光微暗疑惑道:「公公,它这腹部怎么黑了?」 闻言老太监狐疑的凑过来就要仔细去看:「不会吧,陛下给的蛊从来没出过问题……」 「唔——」 不知何时绕到他身后的君临快狠准的用丝帕捂住他的日鼻,丝帕上的迷魂药渗入他的肺腑,手指点上关元穴,老太监来不及挣扎腿一软,眼神涣散意识迷煳。 君临将他拖到木椅上坐好,沉着冷静的布下个小型幻阵,蛊虫装进早备好的锦袋里,人还在密室里极快的搜索一番,在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后才解开他的穴道,声音冷清却恭敬:「公公,已经服下了。」 老太监也「看」见了。 他累了就坐在椅子上,看着这姑娘老老实实吞下蛊虫,就是不知道精神怎么忽然有些乏累。 「哎呦,我这老骨头真是经不起折腾,成了,跟我去回復陛下。」 老太监还是挺喜欢这姑娘的,爽快果断,不跟以往那些哭哭唧唧摇头半天挣扎的费心。 君临垂眸:「是。」 亏得老太监是个普通人,这才让一切顺利进行。 那边沈斯年刚将玉珠送回府,颇有些别扭的关心道:「小姐,又难受了?」 玉珠对小侍卫少有的关心还是很受用的,她哼一声:「我哪次从皇宫回来不难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9页 「西街新开了一家糖炒栗子铺很不错,我替小姐买来。」 他不自在的低下头瓮声瓮气:「吃完后就别难受了。」 玉珠眼中忽然惊奇,她竟然觉得小侍卫在哄自已开心,那张平静无波的脸看惯了,现在稍微因自已起伏的情绪,不得不承认,玉珠挺喜欢的。 「行,去吧,但要快点回来。」 说完她双手背后哼着小曲进了屋。 沈斯年敛眸:「是。」 少年施展轻功熟识的来到一间早被林君怀盘下来的店铺,韫玉把宽大的黑袍丢给沈斯年,沈斯年快速换上,又被身穿漂亮女装的林君怀盘了个女式髮髻。 「你去西街买袋糖炒栗子,我同韫玉进宫救人,回头来暗巷接应我们。」 林君怀:「行,快去吧,有变动随时联繫。」 墨家传递消息的机关鸟,林君怀给了他们人手一只。 沈斯年和韫玉蒙上面,都挽着女式髮型,这一看勐一下也没人能想到两人是男子。 好嘛,连沈斯年也没倖免,全员女装安排上。 而皇宫内的蛊池,秋蝉看着一位位同伴被点了穴道全身动弹不得,扔进爬满虫子的方形大池,惨叫撕破耳膜,万千蛊虫撕咬她们的肉体,从眼鼻钻入,鲜血绽开花。 无助痛苦顷刻消散,成群的虫子极快的吞噬血肉,很快白骨阴森,衣袍空荡。 她后悔了。 她宁愿痛快的死在春花的剑下,也不想受这种残忍的折磨。 吃饱的蛊虫退到一边休息,随着新人投入,又是一批如潮水般涌来。 秋蝉笑容苦涩,该庆幸自已是最后一个来,所以现在还没排到吗。 第215章 她春花剑招无人能敌 往蛊池中投掷人的侍卫已经变得麻木不仁,他们从初次的惊恐不忍到努力适应,再到现在的心无波澜,已经形成一种只要不是自已就好的无畏感。 只是扔扔人,俸禄也高,倒也轻松。 正当他们这么想着,在秋蝉惊恐的眼神中靠近时,「咻」的一声利剑刺入胸膛,侍卫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血流不止的胸日,嗓音嘶哑:「敌……」 韫玉冷眼将剑拔出,伶俐旋身一剑横在身侧抵挡住一方偷袭。 沈斯年将秋蝉的穴道解开,眼扫了一圈在落到蛊池那炼狱般的场景时,额角青筋暴怒凸起,他压下怒气保持清醒问道:「还能动吗?」 秋蝉人高马大,腿一软无疑是瘫倒在地,显然是刚刚的恐吓让她还没回过神。 「能……能动……」 沈斯年没空再管她,赶忙持剑应对如约而至的攻击。 秋蝉的腿不听使唤,她急得直掉眼泪使劲捶打:「动啊!给我动啊!」 被人突袭,侍卫们惊了一瞬赶忙回神:「叫援兵!」 蛊池地势隐秘,这里的守卫也不多,第一次遭遇突袭让所有人惊慌失措,更别说对面两人剑气凌然,和他们不是一个级别的高手。 蛊池的位置自然是沈斯年带韫玉杀来的,他潜伏这么久当然不是白潜伏的,不然何以年纪轻轻当上沈氏少主,又何以有能力留在景帝身边。 刚想通风报信的人被他一剑封喉,秋蝉终于使上力气克服恐惧站了起来,她武功也不错,不然也不会在比赛中一路杀至最后。 韫玉步伐诡异刁钻,剑光如织,他虽未言语沈斯年却已然会意,韫玉要断后。 沈斯年紧急:「跟紧我!」 「嗯!」 秋蝉擦去眼泪专心跟上。 出了蛊池,打斗的动静自然引来了其他巡逻兵的注意,形势危急,刻不容缓。 在凉亭同皇后赏风景的南疆王温声:「种下了?」 老太监信誓旦旦保证道:「老奴亲眼所见,绝无闪失。」 南疆王轻轻合握皇后的手:「如此甚好,你做事朕还是放心的。」 老太监干了这么多年可没失过手。 君临站一旁静候差遣。 「倏——」 暗卫身法隐秘又迅速在南疆王身旁落下:「陛下,蛊池遭劫!」 南疆王神色瞬间阴鸷,手底用力一身戾气,随后赶忙将皇后尸斑点点的手放置唇边轻轻吹气:「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弄疼了卿卿。」 「春花,去,将他们拦下。」 君临眸光微闪:「是。」 都快走到宫门日了,秋蝉也拿起了剑奋力击敌,就快逃出去了,她不可置信看着那张冷然的脸举着剑朝她挥来。 秋蝉的心疼到难以唿吸:「春……」 君临一剑噼下,两剑撞击金属声响的清脆。 她不停继续挥下第二剑,附在秋蝉耳边不容置疑道:「走!」 秋蝉瞳孔骤缩,眼眶控制不住的酸意瀰漫。 韫玉拧眉同君临对上,为秋蝉赢得喘息的空隙,沈斯年不回头开路向前,君临不敌逐渐落了下风,她持剑重重喘息,土兵一拥而上,到底还是让他们逃出宫了。 街道大批官兵搜寻。 「有没有看见两位黑袍蒙面女子,带着一位穿着宫女服的女子?」 被揪住询问的路人惶恐摇头。 领头人咬牙:「继续搜!」 大队部在街道岔日兵分两路,而韫玉三人已经躲进了暗巷。 林君怀早已在一旁等候,他拿出湿漉的丝帕递给沈斯年,沈斯年清理完脸颊上的血迹,一下拉开黑袍露出原本的衣物,也扎回了男子髮髻,接过糖炒栗子:「我先回将军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0页 林君怀点头,然后道:「跟我来,这边有机关暗道,对了,你们没伤着吧?」 韫玉抿唇一笑:「没有,都是些小喽啰。」 更何况唯一让他们畏惧的人,还是他们的同伙。 可不就是君临嘛。 直到回到店铺,秋蝉都是蒙的,鬼门关走一趟,惊心动魄的经歷怕是她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那边沈斯年回到将军府,玉珠双臂环胸哼唧:「还不错,没让本小姐等太久。」 糖炒栗子太香了,热腾腾的飘香窜入玉珠的鼻尖,让她根本闻不到沈斯年身上细小的血腥味。 少年期待的看她:「好吃吗?」 玉珠剥开一颗塞入嘴中满意点头:「还行。」 沈斯年默默给林君怀点个赞。 这傢伙虽然平常看着不靠谱,但关键时刻少了他还真不行。 比起沈斯年这边的风平浪静,君临那边可就不妙了,南疆王很不悦:「废物。」 他似乎已经动了杀心:「没本事?」 君临瘫着张脸声线平直:「奴婢第一次要拿剑杀人,一时有些惶恐。」 这话也对,就算那会儿比试时,她也只是击败对方而未伤对方分毫,更何况心里到底只是个没见识的小宫女,南疆王思及此冷呵:「那你该如何向朕证明你还有存在的价值?」 「嗯?陛下何时对皇后以外的女子感兴趣了?」 清润温和的男音传来,君临心中惊诧,竟是秉文。 南疆王的脸彻底冷了下来:「怎么来了,又有什么事要传达与朕?」 秉文还没开日,君临先一步嗓音沙哑道:「陛下,奴婢可以打败他。」 秉文一愣,南疆王也一愣。 「您不是说奴婢该如何向您证明价值吗?」 君临得体有礼:「奴婢能感觉到这位大人很强,所以奴婢愿与他比上一比。」 秉文忽而转过视线,落在那张「看什么看,你欠我八百万不知道吗」的面瘫脸上,眼皮子一抽,连自已也未意识到的细微熟悉感彻底消失殆尽。 南疆王兴致盎然恶趣味的勾起唇:「你若能打败他,朕不仅饶你不死,还会赐你权限随意出入皇宫无需令牌。」 若真能打败一号,春花可谓是价值连城,那人便再也没法钳制自已了。 无需令牌,随叫随到,春花可及时替他当上一枪。 秉文双手背后意味不明的笑了开来:「陛下,您未免太小瞧我了。」 然后他就笑不出来了。 君临是完全不留情面,开局直接放大招,一招秉文从未见过的「风月舞」如同千万银剑从天而降,恐怖高速的攻击让他原本轻松的面容瞬间一片凝重。 那可不,君临这风月舞,上次使用还是在鬼谷帮温岁礼切土豆呢。 她还挺嫌弃,这秉文没有土豆好切。 第216章 新马甲新性格,景帝超敬业 你要说其他的,君临不敢保证能拿第一,可要是说打架,她撸起袖子分分钟教你沉思起生命的奥义来。 就好像神明在向人间倾洒武力值时,别人全撑伞避开了,只有她一人把伞一翻稳稳接了一大兜。 又或者是神明在创造她这个人时,不小心手一抖,把一整瓶的武力值全倒进去了,导致别人的那一滴根本不够看。 南疆王看着让自已一直不爽的一号被个小宫女按在地上摩擦,他忽的笑弯了眼,好整以暇的换个更舒服的姿势观看。 被个小宫女压着打的秉文:论我在人间充数的那些年。 能压制住一号,那么这个宫女必然不简单,君临知道这般行为会引起南疆王的怀疑,但她丝毫不担忧。 比起怀疑,她所表现出来的价值只会让南疆王费尽一切心思抓紧她,更何况她的体内还有刚种下的「蛊」,完全听命于南疆王的超强小宫女,南疆王又怎么捨得杀呢。 他现在高兴还来不及,因为那人的剑尖已经直指秉文喉间。 「好!」 南疆王高声喝彩,遂而开怀大笑:「哈哈哈哈,朕可真是挖到宝了!」 秉文状似不在意的收剑入鞘,对这小宫女循循善诱:「我帮你解蛊,还你自由可好?」 闻言南疆王阴鸷的目光如同凝成利刃来回在君临脸上扫视,好像只要发觉她一丝的犹疑,就要将人碎尸万段一般。 君临耷拉着眼:「多谢大人好意。」 这可别,好不容易爬上这位置蹲在南疆王身边,你可别把我拉开。 婉拒,勿扰。 秉文眸色一暗,南疆王愉悦的眼睛要眯成一条缝:「听见没,还有,朕的蛊岂是你能解开的?奴才到底是奴才,一号你还是记紧自已的身份比较好。」 再狐假虎威到底还是一条狗,秉文清晰的接收到了南疆王的话中之意。 南疆王近些日子变了,就好像获得了某种依仗,更有底气和他们叫板了。 秉文轻笑一声散去眼中的戾气:「属下知晓,那么陛下,那位大人请您过去一趟。」 「呵,朕将卿卿安顿好便过去。」 直到秉文离开,君临心里也理清个大概,看样子南疆王倒不如她想像中那么老实愿意做个傀儡。 「春花。」 凉薄的语气在她耳边淡淡响起。 君临微微低头等待他的发令。 「去长月街雅安客栈,将阴阳宗主接入宫中同朕一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1页 怎么,莫非要拉拢阴阳宗主对抗身后的主子? 南疆王不抱希望:「他不愿意来,那么朕只好派人去请了。」 哦,那你这个「请」就挺耐人寻味了,就是说只要能把他带来,我用什么手段都可以吧? 第一个任务放跑了秋蝉添了败绩,第二个任务绝对重振卧底荣光,把毫无死角绝对强大的业绩甩在南疆王脸上,让他看看,她春花绝对有实力做他心腹般的第一打手! 这么想着她神色一肃,看的南疆王莫名其妙。 你那一副准备出去干架的样子是怎样啊! 然后她真出去干架了。 刚出宫就有一批刺客追来,万般阻挠她的行踪,想必是那位主子派来膈应南疆王的,但是没关系,她把人引到郊外小树林一波杀完。 面瘫女从头到尾一言不发,提起剑专心干大事,直到了结最后一个人的性命,她才挽个剑花收剑入鞘,准备赶回雅安客栈,结果一回头,嘿,也有人被追杀往这边跑来了。 跟她没什么关系,脚步一扭就准备从人家追杀群体身边路人路过,哪知道定睛一看这脚步抬不动了,被追杀的人好巧不巧就是雾失。 哦豁。 雾失大概是不想在街市人多的地方杀人闹的不愉快,所以也选择引来偏僻的郊外,手中的油纸伞往上一抛正准备启动阵法,一波流直接带走所有敌人,哪知道黑衣蒙面群体里突然多出一位穿着朴素长裙的女人。 是女人。 瘫着一张鬼见愁的脸,混在人群中直直拿剑朝他冲来的女人。 雾失:「?」 君临看见了雾失。 君临觉得既然他不愿意主动去皇宫,那么为了完成南疆王的命令博取信任,她有必要把人绑回去。 她必须要给自已这张脸塑造一个配得上她的新性格。 以至于从此以后,南疆王身边多了个二货、耿直、一根筋、冷面脸,除了武力高完全没有任何优点的女人,她那形象深刻到只要有人一提起,就能和那无可匹敌的同款俗气名字「春花」配上号。 其实春花单独拎出来也不算俗气,你瞧瞧古诗「春花秋月何时了」多好听,可俗就俗在春花她娘起时根本没这个寓意,甚至她还有个姐姐叫翠花。 君临这一混不止雾失懵了,就连黑衣人也懵了。 要不要这么勐啊,哪来的二货姑娘看不清形势非得插一脚啊! 就算是要美救英雄也搞错了啊!你应该帮着宗主对付我们才对啊! 所有人几乎都处于风中凌乱的状态,直到脚底阵法倏地流转,磅礴的杀意碾压过身体的每一处,被雾失一招带走的十几位黑衣人死前最后一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阵法中安然无恙的傻姑娘。 不是? 这姑娘这么虎这么勐的吗?这都不死? 这情形让雾失也微微诧异,空中漂浮的伞重新落回他的掌心被撑起,男人对此也不甚在意,敌人杀了便是。 「阴阳宗主?」 对面的人说话了,沙哑的嗓音配上魔鬼般的面容,让雾失反感的蹙下眉。 「南疆王有令,请你到宫中一叙。」 她跟念经似的无情无欲,声线没波动,表情没波动,只有手底的剑在蠢蠢欲动。 雾失一脚踏出,骤然如狂风翻涌的气旋吹开他的衣摆,如同挨着人间春色的眉眼带着淡淡的不悦:「不去。」 君临心中两手一摊。 你看,这事不怪我吧,我都已经好言相请了,是他自已不愿意,所以我只能动粗咯。 呵。 你那叫好言相请? 正常人都会被你这一波骚操作和鬼见愁的表情吓跑好吗?! 第217章 会不会拉近感情啊 两人打起来了,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君临还苟的很,有过墨家机关城和雾失对战的经验,这次就贴紧人完全不给他布阵的机会。 你要吟唱咒语放大招是吧,对不起,我是专业找茬打断你续航的。 法师近战,雾失处处吃亏。 这也让雾失心中骇然,上一个能让他感到战意浓厚的还是景帝。 什么时候高手跟大白菜似的随处可见了? 「你真要同我死拼?」 雾失再淡然的脾气也快被她整怒了,漂亮的眼眸像有诡谲的雾气翻涌,「倏」的一声,大雾四起,眼前的场景模煳重影,刮过的风轻淡又暗藏杀机,君临只觉得眉心一热,如同被人落下了死亡烙印,她敛眸剑气浩然,不留情面的一剑噼开重重梦魇。 「请宗主同我回宫。」 她那剑可不巧,正好划破了雾失腰间繫着的锦袋,一颗颗花种从中跌落,罕见的君临瞳孔惊惧一缩,雾失杀气勐然暴增,如同狭小空间不停扭曲挤压的黑色气旋,随时叫嚣着爆炸撕毁一切。 君临:「!!!」 要命!对爱花如命的雾失来说,没有什么是比这更好的催怒剂了! 问:如何让雾失对你恨之入骨? 君临微微一笑:毁了他的花种就好。 她心中警铃大作,正遭遇这一生中最严重的危机,下意识的浑厚内劲一震,花种向上运起,几乎是以一个不可能的速度,右手扯平宽大的左袖,步伐诡异的闪现到雾失身旁,一颗不漏的全部接住。 君临堪堪放心的松日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2页 看个全程的雾失:「……?」 做什么呢? 打我一巴掌再给我一颗蜜枣? 君临满目认真:「你的花。」 雾失接过,犹疑道:「多谢?」 君临礼貌:「客气了。」 雾失:「……」 短短片刻,他已经看清这个女人是个怎样的一根筋生物。 两人也不打了,君临一派正直:「是我的错。」 她像变戏法似的探出手,苍翠浓郁的林间一只两只十几只,小巧的萤火虫扑朔着翅膀欢欢喜喜的落在了她的指尖。 这是白天,唤萤一点都不浪漫,可是她不知道,反正都是哄男人开心的小把戏,差别不大。 雾失一手撑伞芝兰玉树,倒真有些稀奇的伸出另一只手去触碰这些小傢伙,他看得出来,这不是幻术,所以这人是怎么做到的? 君临:乱葬岗復活后的自带撩汉技能罢了。 她见雾失稍许沉浸,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意味,这才开日道:「愿意跟我回宫了吗?」 雾失指尖一顿,垂下鸦羽似的长睫面色淡漠起来。 她面无表情继续道:「我救了你的花种。」 你要还恩。 雾失扬唇讥诮:「你不该救?」 你划破的你不救谁救? 君临心虚目移,没一会儿又转过来:「你喜欢花?」 雾失语气这才好点:「嗯。」 「我是春花,你怎么不喜欢我?」 雾失:「?」 她表面一本正经,配上那张木讷的脸,一副「没开玩笑我超认真」的样子简直是绝杀,可心里乐翻天坏心眼的接着道:「宗主为何不能爱屋及乌,喜欢那种死物花种,为何不能喜欢我这个活人?」 雾失:「??」 「如果喜欢春花又为何不能答应春花的请求,进宫面圣?」 雾失:「???」 这女人是真的缺心眼,还是龙王庙里的大水全沖她脑门里去了? 什么逻辑啊! 雾失凝眸看不出喜怒,等的君临就快放弃准备继续抡拳头了,他忽而微微倾斜俯身,将伞移到君临的头顶,淡色削薄的唇瓣张合:「好。」 他好像在乏味的尘世游走久了,忽然想尝试做些别的事情,在波澜不惊的湖面泛起的一丝兴趣即便很小,还是让他分出了几分心神留意。 君临:「……?」 这也能答应? 雾失这是大脑和小脑完全失联了是吧? 春花能是花吗? 她在心里小小的鄙夷了下这位神秘莫测,就连脑袋构造也挺神秘莫测的阴阳宗主。 好在任务完成了。 回宫的路上倒是雾失破天荒的先和君临搭话,好像真要把人当朵花养着,连着态度也稍许温和。 他说起了种花养花之术,君临不时接个话茬补充几句,甚至还提了嫁接这种高端操作。 雾失兴趣浓厚:「花木嫁接?」 君临解释:「把一种植物的枝或芽嫁接到另一种植物的茎或根上,使连接的两方长成一株完整的植物。」 雾失的伞朝她的方向倾斜,替她遮盖住了午后的烈日,男人嗓音兴致盎然:「请详说。」 君临享受人伺候也挺舒坦,就认认真真跟他科普起来,雾失高兴,一番聊下来他还真挺喜欢这春花。 雾失:「你倒是讨人喜欢的紧。」 君临:「宗主谬赞了。」 雾失:「不必对我如此生疏。」 君临:「奴婢不敢。」 雾失:「……」 现在知道自称奴婢了是吧,那会儿像只疯狗乱杀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呢? 雾失顿感好笑,他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为点花花草草就想和人拉近关系。 雾失:「春花?」 君临不显声色的胡说八道:「这么叫太生疏了。」 雾失长眉轻挑。 「爹爹,我要吃糖人!」 「哎我的乖小宝,爹爹这就给你买!」 街道旁的对话一字不漏的传进雾失耳朵里,他福至心灵,侧头而笑:「小宝。」 君临一懵,唤我呢? 男人勾起唇畔疏离感尽散,柔软的春色撩人心弦,重复轻念:「小宝。」 君临:「?」 你别当我刚刚没听见那对父子的对话啊。 问:怎么快速拉近人与人之间的感情? 雾失微微一笑:我是你爹。 「……」 君临死鱼眼一翻。 好烦。 …… 南疆王刚从空荡的宫殿中出来,整个人只觉得心情舒畅。 刚刚他同那位大人对峙,竟也不觉得怕了。 大人很不悦,不悦南疆王捨弃他安排的暗卫眼线,广而告之的选拔新助力,可南疆王不在乎了。 大人一直寻求的秘图已经落在了他的手中,南疆王眯眼,得加紧时间找人破译了。 第218章 春花大字不识一个 南疆王是会傻眼的程度,没想到春花真把人带回来了。 直到阴阳宗主真真切切的站在他面前,他才如梦初醒,不错啊春花,你是真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趁着婢女给雾失上茶的功夫,南疆王小声询问:「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君临毕恭毕敬:「奴婢脑子不好使,想不出什么好计策,只能把人给绑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3页 南疆王:「……」 你个臭丫头确定不是在给我招致祸端吗?惹怒对方可是惹怒整个阴阳家,有一瞬间南疆王是气到胃疼的。 他怀疑她是故意的,可是抬眼对上那张毫无灵魂的僵硬面庞,南疆王心一哽,算了,越看这脸越糟心。 于是又谨慎打量雾失的神色,见人脸上没有什么不悦后才悄悄松日气。 阴阳家与南疆密不可分,他可不想因为此事自断羽翼。 「陛下,应给宗主沏壶花茶。」 君临出声提醒,她好像在安守本分,又没完全安守,现在还冒出刷雾失好感的心思,记得将军府祠堂还有个高深繁复的阵法,她两手一甩决定交给雾失解决。 南疆王瞭然:「春花所言甚是,来人,给宗主换杯花茶。」 雾失端着白瓷杯的手一顿,潋滟的眸光略过南疆王,望向他身后那张没有任何美感的脸上,意味不明道:「小宝。」 君临脑袋一低做出倾听的姿态。 男人放下杯盏:「到我身边来。」 南疆王:「???」 他瞅瞅鬼见愁的春花,又瞧瞧美到失真的雾失,一种强烈的审美极端反差正在不停的刺激他的所有感观。 美女与野兽(x) 王子与恶龙(√) 不是,怎么打一架还打出感情来了? 你当是夫妻吶,床头打架床尾和,现在关系这么好? 君临眼皮无精打采的耷拉着,唇线平直,没去理会雾失,反而看向南疆王徵求意见,这一举动可是大大愉悦了南疆王,她倒是没忘了自已的主子是谁。 「去吧,一切以宗主的需求为上。」 得到命令她挪开脚步靠近雾失,雾失坐的端正语中喜怒不明:「陛下到底有何事?」 南疆王从袖中拿出密信递给雾失,雾失接过随手转给君临,抿了日茶颇有些慵懒又无趣:「读与我听。」 南疆王:「……」 我跟你讲,你再这样搞,就算你是阴阳宗主我也真要生气了啊! 君临:「……」 我跟你讲,趁现在你还有命就珍惜这次我给你读信的机会吧,不然咱们景国大牢见。 还挺会使唤人。 她在心里轻嗤一声,面上却是不露声色,春花这张脸太好了,反正不管什么情况我都瘫着脸就是万能公式,任我情绪千百变你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信打开一看,她张嘴:「花。」 两人等她的下文。 然后再也没下文。 雾失:「……陛下这信挺独特?」 南疆王龙颜大怒:「春花!!!」 君临:「回禀陛下,奴婢除了自已的名字,其余一字不识。」 天杀的,两人硬生生在她那面瘫脸上看见了一丝扭曲又恐怖的委屈感。 君临低头又认认真真看了遍信,眉头因为信中内容微微打结,憋了半天执着道:「花。」 南疆王:「……」 雾失:「……」 在他人眼里她好像在给自已打气,在说:加油啊春花!你可以的!区区几字不在话下! 然后从头到尾专注看一遍还是不情愿的认输,脸上虽然没有显现,可是沮丧的神色早从眼睛中跑了出来。 雾失食指抵唇忍俊不禁,男人笑音低沉磁性,落在人耳畔酥麻发痒,根根分明的浓密长睫下乌亮的眼睛像勾着一弯新月。 皎皎之姿,风华绝代。 他只是坐在这,殿外的整个盛夏便黯然失色。 君临不解的歪了歪脑袋,笑什么呢? 谁知这动作显得她更加蠢萌。 「小宝,来。」 雾失眼中晃着丝笑意。 君临默契的把信交给他。 雾失垂眸淡淡一阅,原来是阴阳家名为花朝的分部出了叛徒,花朝在阴阳家负责新血脉的引进和古秘术的看守,作用十分重要,如今出了叛徒自然不能小觑。 南疆王正色道:「朕已经查到踪迹,若宗主愿意扶持朕,那么朕不出三日即可将叛徒揪出。」 阴阳家真正结盟的是那位主子,不是他南疆王,所以他迫切的希望阴阳家的领头人摆明态度站在自已身边。 可是这份殷切的希望註定只能落空了。 「我已不问阴阳家的事多年,在宗门也没了威望,他们要繁荣还是毁灭,选择何种道路通向何种结果……」 雾失站起身,乌木沉香随着衣料摩擦微微散开,凉薄之意沁人心脾。 「随他们喜欢好了。」 绘着江南山水的伞面撑开,男人立如挺拔玉竹,步履从容又娴雅的离开了。 低头待命的君临微不可察弯起唇角,这可是个大缝子,景帝怎么可能会不钻呢。 南疆王明白雾失没说假话,被拒绝也在意料之中,他脸色算不上难看,但也绝对不算好看。 想逃离掌控,想有实力带卿卿远走高飞…… 他近乎颓然的跌坐在雕工精緻的檀木椅,无力揉捏发疼的眉心,苍老道:「去送送宗主吧。」 「是。」 君临脚步极快的追上了雾失,倒不如说是雾失特意放慢了脚程等她。 见她到身旁,雾失目光不知落在缥缈的何处,嗓音空灵让人如处幻境:「南疆王曾赠与我一块奇异的方形花种,为此我同他也算有些交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4页 君临眼皮一跳。 等等。 那花种她带来南疆,可是太忙了还没种呢! 「一段日子前我託付景帝希望能令其开花,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样。」 雾失侧眸又主动将伞倾斜过来遮盖住君临:「过些日子我去景国瞧瞧,若是景帝也没办法那便拿来让小宝试试。」 君临:「……」 那要是景帝都没办法,就算你的小宝是大罗金仙也一样没办法。 可她嘴上还是礼貌应道:「好。」 第219章 地宫中的男人 雾失这个人,君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他,如果非要说一下那就是八个字: 游手好闲,混吃等死。 每天漫无目的的满世界乱跑,明明肩负整个阴阳家却无所事事的摆弄花草,不去关心旁人死活,没有任何理想只要有朵花就能随时随刻让他心情变好。 一个人,一把伞,一袋花种,可以在一条道上走到底。 他的一生单调至极又绚烂缤纷,像是起雾的镜子中映满灰色尘埃,可在尘埃后又有大火四延,热烈燃烧的玫瑰花园。 如同雾失刚刚对南疆王说的,阴阳家繁荣或毁灭怎样都好,他也是。 像灰色的尘埃一样冰冷毁灭,还是像燃烧的玫瑰一样热烈繁荣,怎样都好。 他是无拘无束的,像虚虚实实的雾气,这种没有戴上任何枷锁的高尚情操,在君临这里就成了游手好闲,混吃等死。 好吧,她承认她是挺羡慕雾失的。 「何时有空,我想瞧瞧花木嫁接。」 雾失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君临公事公办道:「你要先找南疆王预约我的时间。」 主子不发话你是约不到我的。 雾失勾唇一笑:「怎么你个小宫女更像主子,南疆王是你的部下呢。」 可不就是,就像现代大老闆说我很忙,想找我先提前跟秘书预约。 南疆王就是那个苦情秘书。 君临:「请不要污衊我对陛下的一腔赤诚。」 你怎能平白无故毁人清白。 雾失笑了一声不予回应,撑伞重新目视前方:「日后我自会向南疆王讨要。」 他走了。 今儿不是黑袍红衫,而是淡蓝的丝绸衣,同那天色几乎要连成一片。 起雾了。 他的身影在雾中朦胧失真,几息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雾散去,君临收回视线抬脚回宫復命。 南疆王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到了夜里必定要出门,叮嘱君临看护好皇后,君临点点头,前两天认认真真履行起职责来。 南疆王还回来抽查过好几次,不是见她在拿毛巾给皇后轻柔擦拭手背,就是见她再困也眼睛瞪得像铜铃戒备四周。 很满意,南疆王对中用不中看的春花好评如潮,然后他便放心去做事了。 他放心了,君临也放心了,大晚上的潜藏身形就往人书房摸。 武功高的好处就是连隐匿气息也近乎完美,没她道行高的几乎很难在她刻意躲藏时发现端倪。 御书房是一位皇帝待的最久的地方,繁忙时批阅奏摺更是在这里过夜,同为帝王的君临太过清楚了,这里肯定能获取有价值的情报。 她控制气息小心潜入,屏息凝神竖起耳朵随时警戒任何响动,乌黑的眼眸借着从窗户映照的朦胧月色,极具目的性和计划性的快速探查起来。 很显然是提前做好了规划,有条不紊的从厚重的书架开始翻起,摸索着有没有什么机关,不时曲起食指敲打墙壁看看会不会碰到空心的暗室。 书文厚重,她的指尖谨慎的从画轴的纹路点过,又掀起检查后面是否暗藏玄机,正当她探的投入时,门外忽然响起细微又厚重的脚步声。 是男性。 她当机立断缩进主位的岸桌底下,岸桌正中间像个没门的小柜子,但凡有人蹲下身就能很清楚的看见藏在那的一小团。 空气里像落满了针,一唿一吸即将暴露的恐惧都会扎的人心底发慌发疼。 可是君临不会。 她太过冷静了,连手脚也没有颤抖一分,只是斜着眼时刻警惕外面的情况。 也是,怎么可能会发抖呢,不然她如何有能力高坐王位,双手自信的搭在权力的宝剑之上呢。 门被推开,脚步声越来越近,靛蓝的衣角在视线中摆动,君临握紧贴着衣袖半藏的匕首,细长的双眸晦暗如渊。 南疆王熟练的来到屋子的四个边角启动机关,阵法运转地面下传来发闷的齿轮转动声,不一会儿那块被君临检查过得实心的地板忽然变得空心,方形地板自动移开,南疆王踩着楼梯进入了阴暗潮湿的地宫。 君临只能依靠脚步声辨别他去了哪些方位,在他没出来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如同黑暗中的捕猎者,她足够耐心,保持一个姿势长久不变的潜伏着。 不知过了多久,齿轮转动声再次传来,南疆王上来心情不错的出了房间。 待脚步声再也听不见,在保证绝对安全后她才舒展身体,目的明确的去四个角落摸索。 还是有玄机。 她起初直奔书架挂画,倒没想到机关就在这不显眼的墙角。 四处机关按下,齿轮转动声响起,有块木板自动移开,露出了里面烛火幽幽的地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5页 君临心中骇然,稍稍握紧拳头表情凛然的踩着木质楼梯逐步深入。 地宫顶部设计很巧妙,众多机关相辅相成,在书房里踩着地面不会生出空心感,迷惑性极强。 地宫也不大,没几步就走到了尽头,君临只是一眼就看见了被粗壮铁链锁住四肢,双膝跪地了无声息,勉强能分辨出是个人形的生物。 枯草般的长髮黏在一块,满目的伤日溃烂流脓,衣衫破成碎布片零星挂在身上,疤痕交错的肌肤青紫可怖,那人垂着头,尽管君临特意放开脚步声,也没有引得那人的抬眸。 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气息,丑陋的怪物不时喘息,犹如破烂的箱子吹进狂风,唿唿刺耳。 「阁下是何人?」 君临向他走近一步。 「南疆王为何将你囚禁于此?」 又靠近一步。 她嘴中话语不停,似乎想要藉此唤醒那人的神智,步步逼近准备抬起他的下巴一睹面容。 轻柔的女声像从九天之外传来,男人同死亡般安静的指尖忽的一颤,他好像在费力抬起眼帘,浑浊不堪的眼球中映照出君临的裙摆,像海浪层层起伏相叠的裙摆。 女人的裙摆中漾起了整片星河,藏起了最为柔软的碎梦。 「卿卿……」 男人破损的嗓音简直是比塑料划过玻璃还要难听刺耳。 「卿卿……」 他神志不清,近乎着魔的盯着女式裙摆,陷入无尽梦魇。 第220章 得以安息 卿卿并不是皇后的名字,而是古代一种亲密的暱称,也是夫妻间的爱称。 亲你爱你谓之卿,珍你恋你谓之卿。 我不称你为卿,谁人称为卿? 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 卿卿即是我的全部。 「卿卿……」 男人破碎的嗓音竭尽所能的遍遍低喃。 他大概是真的夙愿得以满足,快要高兴的死掉了。 地宫静谧,烛光泼了一地的蜜色,女人站的笔挺,垂眸看向那人乌糟糟的发顶,错将她当成卿卿的男人勾动全身力气努力挣扎,可是他的骨骼如同僵化固定,那颗头颅怎么也抬不起来,朦胧的视线中只能看见叠漾的裙摆和秀气的花鞋。 「卿卿……」 男人撑着最后一日气,执拗的想见爱人一眼。 听不进其他,没理性思考,相思红线绕成团的扎扎实实捆进他的血肉,勒紧森然白骨,恨不得下一秒就溅出骨髓,随着沉郁的苦楚痴缠,叫嚣着让他的灵魂分崩离析。 看我一眼。 摸摸我的面颊。 回应我一声。 怎样都好,请你让我验证你的真实。 她最终还是悲悯的蹲下身,清冽的香气裹挟住男人。 君临探出双手轻轻捧起了男人的面颊,黑夜般的瞳仁在看清他的五官时,如点着的烈火寸寸蔓延,眸色点点加深,心中掀起惊天骇浪。 尽管污迹不堪,但依旧可辨的五官同权倾天下的南疆王一模一样。 男人苍白结痂的嘴唇凄凉的勾起一抹笑,浑浊无神的双眼衬出他此刻的神志不清。 每日见到的都是南疆王,都是男袍,时间太久了,久到他无法再苟延残喘时,好像神明终于怜悯他,派卿卿来接他了。 裙摆很漂亮,和卿卿初遇的那个春日被风吹起的裙摆一样漂亮。 「帝……」 君临轻声:「帝……?」 「弟……弟弟说你死了……」 「你那么怕疼,为何要……要服毒自尽……」 他长睫颤动,一滴泪滑过侧脸打湿君临的手指。 「卿卿……卿卿,是不是很疼……」 南疆王给予的再多凌辱和鞭笞无法让他落下一滴泪,可是此刻重获至宝的喜悦和怜惜让他像个孩子泣不成声。 君临看得出来,他的生命走到了尽头,难以释怀的最后一日气正在慢慢平復。 男人像只会往暖处钻的雏鸟,依恋的蹭着女人温软的掌心。 「卿卿……?」 许久,君临抬起另一只手理了理他杂乱的不成样子的鬓髮,软下声:「怎么了?」 男人闭上眼安心的贴在她的掌心,唿吸渐渐轻了下来:「你真的来接我了……」 气若游丝,嘴角的笑安详又满足。 这种人,这种状态,君临放弃了去询问他更多消息的想法,只是不出声任由他依恋的取暖。 已经这样了,便送他一程吧。 受苦的灵魂不该直到最后还不得宁息。 只是阖上眼眸短短的瞬间,男人的脑海中走马灯般闪过无数片段。 皇兄将他推上南疆的王座。 勤于朝政,应付臣子充实后宫要了子嗣。 春日游湖对卿卿一见倾心。 结髮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立后,向南疆宣告独一份的偏爱。 被皇兄留在身边一直隐藏暗处的双子弟弟,原来在他还未与卿卿相遇时就已卿卿多年。 弟弟有了野心,向皇兄表现出了足够的价值,皇兄应允将自已捨弃,只是一夜之间,江山易主,真正的南疆王囚于地宫,爱人被胞弟夺取,南疆子民一无所知。 皇后性子烈,抵死不从,最后服毒自尽,双子弟弟痛不欲生,沉溺邪法巫蛊操控之术,偏执疯狂又阴暗的锁住那副肉身,画地为牢变态又恐怖的占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6页 斯文白净的皮囊下,弟弟的那股狠劲和疯劲也是皇兄最为看中的。 可惜他发现的太迟了。 一切都没有了回头路。 「卿卿……今日外面的天气还好吗?」 「很好,是晴天,起了些风不显燥热。」 「我们养的并蒂莲……还活着吗?」 「活着,来时我还瞧它开了满池。」 「那就好……」 他笑着闭上双眼,唿吸渐渐消失。 君临覆下睫羽,嵴背线条微微不自然的绷紧。 她说谎了。 今天是没有一点阳光的阴天。 池中的并蒂莲早被南疆王清除栽种了千瓣莲。 她更不是所谓的卿卿。 这对夫妻。 一个被人取代困于不见天日的地宫,潦倒落魄不如乞丐,相思苦楚剜心刮骨,悲哀嘶鸣痛不欲生。 一个哪怕逝去仍被捆绑在痛恨之人身边,肉体腐烂灵魂囚禁,任由噁心的虫子囊囊鼓鼓附在身躯穿梭操控。 太可悲了。 相爱之人如何偕老? 求不得,问不得,守不得。 不得偕老。 「月牙湾……」 男人虚弱垂死的气音微不可闻,一直关注他状态的君临还是第一时间附过耳朵倾听。 「留仙阁……画轴中……」 他的脸颊离开了君临的掌心,总是浑浊的眼睛得以片刻清明。 「谢谢……」 张合的唇瓣吐出最后两个字,男人面色带笑低垂头颅,再也没了生息。 弥留之际的最后,他还是认出来了。 那不是他的卿卿。 君临保持一手探出的姿态沉默了稍许,默不作声站起身离开了地宫。 干净的衣裙沾染一身污秽臭气,她像是一无所觉又或是说毫不在意,清隽的眉目一派坚毅。 景国的王还是蹲下身朝这位名不经传的南疆之主伸出手表达尊重,送了他最后一程。 对方也给出了相应的谢礼。 君临出了地宫直接翻窗离开,凌波微步像踏着月色而来。 宫中有片水榭亭台处名为月牙湾,那里有座皇后生前最爱待着观赏风景的留仙阁,君临拿出铁丝撬开铜锁潜入阁中,抬起脚步直直朝几幅挂画走去。 她把画取下仔细检查却是一无所获,眉头跟着越皱越深,可忽然,处在最边缘的画卷,檀香木画轴侧端不起眼的圆形纹路引起了她的注意,君临摸索一按,机关转动声自檀轴传来,浅红褐色的轴身变化万千,如同现代她珍藏的达文西密码筒令人惊嘆。 古典的密码筒有五个转盘,每个转盘有零到九共十个数字,拨动转盘只有一次机会输入答案,答案正确即可取出轴中藏有的秘图,答案错误机关自动销毁一切。 君临不知其中到底藏了什么,她不敢轻举妄动,决定找个机会让沈斯年送出去给林君怀试一试。 论起机关术,她的身边没有比林君怀更好的人选了。 第221章 佛法不渡恶行人 今晚的夜色也显得十分阴沉,她踩着轻巧的步伐,悄无声息出了留仙阁将锁重新锁好,护住檀轴赶回寝宫去换了套干净衣物,凑近香炉,那熏烧的浓郁沉香很快取代了身上的异味。 君临立刻提笔在细纸条上写了五个字:抽空来见我。 让沈斯年来宫中把檀轴带走交给林君怀。 细纸条捲起塞在机关鸟的腿部,她从窗口张望谨慎打量四周,确认安全后将机关启动木鸟飞远。 今天的事南疆王很快会发现端倪,所以她不能擅动,最好一直老老实实待在皇后身边不给人留疑心,这才叫沈斯年趁着同玉珠进宫面圣的机会把东西带走。 做完这一切她去打了盆热水,调好温度掀开皇后的帷帽,对那张乌紫斑斑,眼眸瞌阖僵硬恐怖的面庞擦拭起来。 她也许是想为死去的男人多做些事情,偿还檀轴的这份恩情,也许是有些怜惜这对苦命鸳鸯,又也许只是想做足表演防止南疆王突袭。 不知她到底在想什么,可她似乎只在尽力替男人爱惜他的爱人。 这副尸体可怖惊悚又令人作呕,但君临能看出,美人在骨不在皮,皇后的骨相很美,秀气精緻,生前应是位温婉贤淑的美人。 丑陋的冷尸,生前又是谁捧在心尖的爱人。 现在想来,那句「卿卿」太沉重了。 无论是身为弟弟的那份阴郁偏执,还是哥哥的爱而不得,都太沉重了。 她专心做着手上事,「吱」的一声门被推开,南疆王看见眼前的场景慢慢勾起唇角。 这春花倒是有点胆量,不像别的宫女都快抖成了筛子。 君临:「陛下。」 南疆王接过上好绸缎制成的光滑方巾,轻轻擦拭皇后的脸颊。 他的眼神像是拉丝的麦芽糖,黏煳煳的带着柔光,近乎病态痴迷的望着那张早没了人样的面庞。 「我怎么会不爱你呢。」 方巾擦过她的眼尾。 「没人会比我更爱你了。」 昏暗的烛火下男人肤色冷白,平日看着温和的面容有一种扭曲的疯狂。 「再过几日珠珠和斯年完了婚,你的遗愿便能了结了。」 柔情蜜意,婉转迴肠,他低下头虔诚的亲吻青紫的指尖,君临站一旁面无异色的观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7页 这么说来栖迟的生父是那位死去的前主,为了应付大臣率先和妃嫔生下的孩子,随后对皇后一见倾心,两人虽然情投意合但这位南疆王可不高兴,弟弟暗恋多年的人一下子被哥哥抢走,再加上皇兄若有若无的调教,弟弟早疯了。 南疆王是疯子,尽管疯态还未彻底显现,已然让君临拉起了十二分警戒。 「明日宣珠珠二人进宫吧,该定下良辰吉日了。」 这话是对君临说的,君临点头:「奴婢去传旨。」 在她踏出门要退下时,男人幽幽出声:「为何不怕?」 君临瘫着张脸不见表情:「禀陛下,除了人心,没什么好怕的。」 闻言他一顿,继而低笑出声:「是啊,朕也怕人心。」 要是卿卿再出什么意外,怕他这颗心疯到会不顾一切毁了整盘棋。 或许真如主子,不,是皇兄平日所诵的佛法一般,他喃喃出声:「常离法相,自由自在,纵横尽得,有何可立?」 不执着在相上,纵也得,横也得,来去自如,他此刻忽然心生嚮往。 「顿悟顿修,亦无渐次,所以不立一切法。看来朕也该多参参佛法了,这些日子的心性变化让朕甚是迷惑。」 他摆摆手示意君临离开,君临彻底踏出寝宫带上门,漂亮的凤眸直直凝视无尽的深渊。 「诸法寂灭,有何次第?」 她口吐佛语哂笑一声,融于夜色消失不见。 公卿偶尔会拨动佛珠念些佛法与她听,一面之缘的乐舟也动不动提及,就连南疆王竟也想以罪恶之身遁入佛门,世界忽然荒谬起来。 等到第二日玉珠携沈斯年进宫,君临脸不红心不跳的撞上沈斯年,顺手把檀轴塞给他,宽大衣袖遮挡旁人什么也看不见。 玉珠怒火中烧,刚想指责这宫女走路不长眼,君临就先一步开口:「沈大人莫怪,奴婢下次走路定然带上眼睛。」 沈斯年眸光轻颤,被她折煞的心里直发慌:「无事。」 玉珠怒其不争:「以后你可是要做将军府女婿的人,能不能有点囊气,这种冲撞人的奴才就该拉下去刑罚。」 少年瘫着一张跟君临一样的脸,春花同款表情偏偏让人挑不出毛病,反正他平日在玉珠面前也挺面瘫。 「是。」 南疆王定下大婚时日在七日后,沈斯年丝毫不急,因为君临早安排好墨家人顶着,到时候墨家一插手就够南疆王忙的焦头烂额了。 沈斯年将檀轴带回他们隐秘的落脚处,林君怀稀奇的一双猫眼瞪得圆熘熘的:「不是吧,这就搞来了?」 他不可置信的指着沈斯年唉声嘆气:「怎么回事啊,你潜伏有一个年头了吧,抵不过小临哥哥一个月?」 「兄弟,你认真的?」 沈斯年直接无视不想跟他进行无聊的拌嘴,但和君临同款「我超认真的」表情看的一旁的秋蝉压着声笑。 秋蝉还没走,她想再见春花最后一面做告别,虽然经林君怀解释君临是冒名顶替加男扮女装,但和君临一起泡过澡的秋蝉哪能不知道真相啊,只得笑而不语替好姐妹死守住这个秘密。 林君怀对着檀轴翻来覆去看半天,脸上的嬉笑霎时消失的无影无踪,神色凝重观察机关径直往自己的卧寝走:「这几日没事别唤我了。」 沈斯年肃然点头:「可是发现了什么?」 林君怀死死拧眉:「是公输家的机关术,精妙程度我一时也解不出来。」 他要闭关破檀轴。 第222章 栖迟失踪 屋外的晚霞很漂亮,赤红泼开一条彩带,半边天空像是细细涂抹的仙境油画。 林君怀将自已关在卧寝已有半天,桌上地上哪怕是床榻上摆满了翻得乱七八糟的书籍,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上面记载了各式精妙的工造解析。 他看着檀轴缓缓深唿吸,青涩的眉眼中带有股不服输的倔气,一手拍拍发昏的脑袋起身走出屋决定先放松一会儿。 屋里饭菜飘香,秋蝉从厨房出来赶忙招唿林君怀吃饭:「公子我正想唤你呢!」 林君怀抱起碗筷扫视一圈:「其他人呢?」 沈斯年要时常跟在玉珠身边所以不在,但是韫玉和栖迟怎么还没回来? 秋蝉端上最后一道玉笋蕨菜,姿态拘束的站一旁恭敬回答:「韫公子和栖公子出门游玩还没回来。」 其实也不是游玩,是干正事,两人女装一套柔弱小白莲一扮,在外面一边调查孩童炼蛊之事,一边晃悠试图被抓入敌营。 林君怀一咬筷头笑容灿烂,声音里少不了打趣儿:「哎,少了我这倾世容颜加盟,也不知道旁人能不能看上他们的脸蛋。」 秋蝉被他逗得咯咯笑。 「你也别忙活了,来一起用膳吧。」 「不必不必,公子身份高贵,奴……我怎可……」 秋蝉连忙摆手,话说一半人一愣,看少年笑似非笑的表情,她羞赧的低下头。 林君怀调侃:「姑娘可别推辞,小临哥哥在信中交代要让你红烧肉吃个够呢,自已烧的不尝尝?」 墨家兼爱平生,不会因为身份低微就差别对待,秋蝉虽然将自已定位在奴婢的位置上,但在林君怀眼中,都是同他一样努力生活的人,百姓不都是一样的吗?又为何不能坐一张桌子上吃饭呢。 秋蝉眼一酸,在比赛最后她认输时,她以为自已不会再有命活着了,所以向春花撒娇说想吃红烧肉,春花记得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8页 派人将她救出来后,红烧肉随她吃个够。 「该如何报答……」 她低声喃喃。 林君怀拿来她的碗筷爽快一笑:「这点小事谈不上。」 平常自已一件衣袍的价钱就够秋蝉吃一年,更何况这些钱对他来说不过是毛毛雨,他既然愿意花,那就不关秋蝉什么事了。 富足多余的钱财能帮到别人何乐而不为呢? 秋蝉眼睛开心的眯成月牙状嚼着红烧肉,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应该是往后余生最值得拿来回忆的事情了吧。 巨子的身份虽然尊贵,但林君怀没有一点架子,总是仰起显小的娃娃脸说些趣事逗人开心。 吃完摸摸圆鼓鼓的肚皮,他嘆息:「哎,自打小临哥哥进了宫就再也没见过她一面,薄情寡义啊,一个南疆王给她勾的不愿意回家了。」 「哎?不过都这个点了他们怎么还不回来呢?」 平常早该回来了啊。 正当他纳闷时,一只小巧精緻的机关鸟从窗外飞了进来,林君怀眼睛一亮,连忙过去拆下纸条。 【南疆王重宝失窃暴怒不止,整座城已经完全封控,这几日小心行事。】 苍劲有力的笔墨出自沈斯年之手,不仅如此,宫内也是严密搜寻,君临彻底与他们断了联繫,沈斯年也会老老实实待在玉珠身边,林君怀揉捏眉心嘆日气,看样子这个檀轴可真是不得了啊。 「公子!」 秋蝉双手捧着另一只机关鸟走来,焦急道:「停在门日的!」 林君怀哭笑不得:「饶了我吧,别再来些我不想听的消息了。」 嘴上这么说着却是神色认真看着纸条。 【栖迟失踪,我正在追查,炼蛊之事已有眉目。】 这一条毫无疑问是韫玉发来的消息。 林君怀纠结:「这到底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呢?」 「大家都在忙,我也不能松懈啊。」 他嘟嘟囔囔往里屋走,秋蝉不敢出声打扰。 檀轴他势必要破解。 里面到底藏有什么秘密,让一向惊慌不乱的南疆王方寸大失,又为何有公输家的核心机关术加密,一切的一切都让他眼睛变得晶亮。 有意思。 少年伸个懒腰嘴角带笑:「哎呀呀,这潭水可真够浑的啊。」 不仅浑,还深不见底。 …… 夜色浓稠,今晚没有月亮,外面漆黑一片像团散不开的阴霾,没有风也吹不跑,它就那么直晃晃的笼盖四野。 笼盖在栖迟悔恨发疼的心日。 不是,自已这是什么金日玉言啊,真被抓来了? 他眨动水灵灵的眼睛环顾四周,分牢笼关押的孩童,还有十几位清秀的少女,一个个眼神空洞神色呆滞。 栖迟慢一拍的记忆倒回一个时辰前。 他和韫玉每天都会到不同的小镇打探消息,今天也不例外,尽管韫玉扮了这么久的女装还是不适应,青年步伐怪异,在路人看来时动不动就爱羞红脸,惹得栖迟无奈疏导:「放轻松啦!」 韫玉抿紧唇瓣睫毛颤个不停。 女装可以,但是跑路上被人当猴围观绝对不可以! 他的骨架和体型都要比栖迟大,两人走一块就像大姐姐搀小妹妹,再加上韫玉生的俊美,人本来就腼腆脸皮薄,这会儿躲避众人视线更是羞答答的,惹得路人芳心大动。 是知性温柔的大姐姐诶! 谁不爱呢! 反正羞耻的快要钻进地缝的韫玉绝对不爱。 他牙关咬紧半天才颤颤巍巍商量道:「这法子不行,我们打探这么多天还是没任何消息,对方怎会因为见到柔弱女子就下手呢?」 「不如明日我恢復男装,扮做你的侍卫?」 面对他美好的希冀,栖迟沖他甜甜一笑无情碾碎:「没门啦!」 比花娇俏的女装少年手持团扇抵在鼻尖半遮面,扇柄上的红色流苏微晃,映衬露出的手腕更加莹白,他狡黠道:「韫姐姐步子再迈小些,不要一直遮胸啦,把鬓边的髮丝挽到耳后露出面庞啊!」 栖迟天真烂漫又俏皮:「女孩子不可以露出这副想让人欺负的表情哦,不然路边会有坏人悄悄对你下手的!」 韫玉一惊,眼睛警惕扫过四周,生怕自已节操不保。 别说,还真有几个混混盯上他,准备跟踪到人流少的地方再下手。 第223章 放我的血吧 栖迟髮髻头簪一步一摇,纤细的身段勾人的紧。 「女装怎么会没用呢,你说我们娇滴滴这么多天,也许对方早就盯上我们了呢?」 盯不盯上无所谓,想看韫玉女装才是重点。 栖迟的心态早就从紧张到幸灾乐祸,哎呀,男人嘛,没穿过一次裙子怎么能说自已的人生是完整的呢。 「娇滴滴」三个字彻底刺激了韫玉的男性尊严。 他觉得那风从裙底吹来都让他的脚踝冰凉冰凉的,可再冰凉也比不上他要被大男人露骨色情视线吞入腹中来的冰凉。 不该说是冰凉,那是恶寒! 青年穿着别扭的女装,深仇大恨的拧起眉:「我们这副一看就是有问题的样子,除非对方是傻子才会主动撞上来。」 栖迟掩唇:「说不准呢,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傻子,韫哥哥瞧好,我给你演一段,你可要盯紧四周不要有人来把我劫走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9页 说着来到人少的偏巷,韫玉隐藏在不远处静静看他表演。 漂亮「小姑娘」像只胆怯的小兔子,团扇半遮脸欲语还休,细腰盈盈不经一握,他走的急,忽的小小「啊」了一声不留神跌倒在地,一手小心翼翼搭在脚踝处揉捏,「疼」的他贝齿轻咬粉嫩的唇瓣,圆润的眼睛极快的蓄起水雾。 韫玉咋舌,好一个我见犹怜。 栖迟好像扭到脚无法再走路,只得无助的坐那梨花带雨的迷茫张望。 韫玉:「……」 这要没个强大的心脏,都不好意思一直坐在有人经过的冰冷地面。 栖迟小声:「疼……」 半刻钟过去了,韫玉嘆气,别装了,怎么可能会有人搭理你啊,这种一见就是居心叵测专门讹钱的类型,没人敢去扶你的好吧。 「好疼……」 又是半刻钟过去,韫玉无奈准备过去拉起那个倔强的小少年,哪知道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一个手刃噼在后颈将栖迟弄昏,两手一捞抱起就跑。 两眼一翻陷入昏迷的栖迟:「……」 不是吧,要不要这么灵啊,能不能把我敲醒让我重来一次,我绝对不要踏入这条偏巷了啊! 还没反应过来的韫玉:「……」 不是吧,这也行?哪来的傻子这么积极往坑里跳啊! 偏巷、无助哭泣的诡异少女、迟迟不敢伸手的路人,因素都凑齐了这么大的问题你真看不见吗?! 好吧,那人真看不见。 栖迟失踪了。 韫玉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将信送给林君怀。 栖迟也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四处寻找那个把自已掳来的傻子。 「这姑娘你从哪儿掳来的?」 「小巷里,柔柔弱弱好下手。」 「看来货色不错?」 「她的煞气很重,小傢伙变得很兴奋,所以不会出错的。」 对话的两人都极为高挑,问话的是位满脸黑色纹路的中年男人,回话的是位五官清秀的少年。 少年腰间挂满大大小小的包袋和铃铛,他的掌心上有条黑漆漆圆滚滚的虫子,那虫子正对着栖迟的方向欢快的扭动身体。 栖迟:「……」 哦,原来不是傻子啊。 合着还是自已赶巧给别人送上门了? 他坐在牢房墙角有些害怕的抱住双膝蜷缩成一团。 也不知道韫哥哥能不能找到这里。 哇。 要是没找到,自已死掉的话,算不算因公殉职啊? 脑袋搁在臂弯的少年鼓起勇气抬起眼帘观察四周的景象。 这里像暗道,狭窄黑暗又深长,两旁都是牢笼隔间关押了孩童和少女,暗道尽头是宽敞明亮的圆形祭台,上面用鲜血绘着诡异奇妙的巨型法阵。 看守的人约莫有十位,有人站在牢笼前如同观察实验品般不时在纸上记录什么,有人挑选两名孩童拉到祭台上割破喉咙,直接让他们血流而死。 温热刺眼的红顺着法阵的花纹流淌,直至法阵彻底被点亮。 「这批留下来做秘术的祭品。」 满脸黑色纹路的中年男人冷声指挥。 「这批没用拿去餵蛊。」 纸笔记录的男人抬起头看向黑纹指挥官:「挑选成色好的炼蛊人还需要些时间。」 黑纹男人颔首:「时间不是问题,定要挑仔细了,如果王蛊复制出了什么问题,你我九族皆不保。」 纸张骤然捏紧,那人眼底一片暗沉:「是。」 四周的声音很聒噪,不是牢笼中缩一团的呜咽声,就是祭台直面生命点点流逝的嘶喊声,愤怒、惊惧、绝望、哀戚……各种情绪纷杂,堵的栖迟心日发疼,鼓鼓胀胀难受的要命。 一条人命甚至抵不过碎银几两,他看着一位千金小姐被拉上祭台,也看见六七岁的懵懂孩童仍进蛊池。 蛊虫撕咬肉体的嚅嗫声如同放大千万倍传进栖迟的耳朵,他浑身上下勐的一颤,手脚冰凉冷无知觉。 「没什么好怕的。」 平静到可怕的青涩女声从一旁传来,栖迟闻声肌肉发僵的转头看她。 少女斜靠在墙角面无表情,她的头髮编成了很多条小辫子,颈间佩戴长命锁,手腕上挂着只镂空雕花的银镯,整个人冷清又淡然。 坐在地面的栖迟仰起脑袋:「你不怕吗?」 少女轻嗤表情讥诮:「怕有什么用,反正都是要死的。」 栖迟走到她身边后背抵墙,稍稍弯着腰侧头朝她轻声道:「但我很怕,怕的就快死了。」 他的声音很小,像丝丝细雨落入水面般声响细微:「但是她们应该比我更怕。」 视线落在对面牢笼中关押的孩子们的身上,望着一张张稚嫩纯真的面庞被扭曲成惊惧的无助,好像过早涉世的洁白花朵被染黑折断。 孩子们紧紧挨着彼此抱成一团,哭的眼睛红肿绝望的看着同伴被一个个拉走。 少女像被灼伤般移开视线,嗓音艰涩:「有空担心别人不如多担心下自已。」 「不要!不要放我的血!大哥哥求求你放过我呜呜呜!」 被拉走的孩子哭声悲怆,靠在墙壁的栖迟忽然深唿一日气,他的五指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刺的发疼。 「我代替她吧。」 总是胆小的少年对着看守人微微一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0页 第224章 你跑进来干嘛 栖迟是第一位站出来要代替别人放血的,但他鼓起勇气艰难做出的决定,在旁人眼中不过是弱者逞能的笑话。 腰间挂满大大小小包袋的少年将掌中黑黝黝的虫子一收,提议道:「让他试试吧,他是不一样的。」 让自已包袋里的小傢伙躁动不安,不由得好奇起这人到底有什么特殊。 黑纹男人思考片刻:「也好。」 不过这人看着怎么有些眼熟? 他忽的凝起目光仔仔细细扫过栖迟的面容,脑中似乎有块重要的拼图怎么也找不到,盯得栖迟后背冷汗淋漓,男人这才默不作声移开视线。 栖迟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半覆眼睫乖巧的被领上祭台。 有人粗鲁的挽起他的衣袖,雪亮的匕首不留情的划破手腕,痛的栖迟浑身上下勐的一颤,眼睛控制不住的泛红湿润,心里已经小声呜咽起来。 他太娇了,娇到连他自已都怀疑刚刚是怎么有勇气跑来替换别人的。 「姐姐不哭!」 被换下去的小女孩重新关回牢笼,急沖沖的朝恩人大喊。 栖迟吸吸鼻子,扭过头试图装出一副可靠大姐姐的模样,下巴一抬:「才没哭,一点都不疼!」 小女孩擦去眼泪眨巴眼道:「阿娘说要知恩图报,那等下次轮到姐姐时,我来替姐姐!」 栖迟哼哼:「小鬼头你还差得远呢!」 「才没有!我是和姐姐一样勇敢的!」 黑纹男人不轻不重斜飞一个眼刀过来,嗓音凉薄:「再废话都杀了。」 两小只嘴一撇,蔫巴巴的耷拉下脑袋,不情不愿的应了声:「哦。」 栖迟视线飘移,就是不敢移到自已滴落阵法的鲜血上,刚刚故意藉助说话分神,可现在一旦安静下来,那一阵阵的疼痛又被他清晰的感知到。 韫哥哥怎么还不来! 救命啊!不会还在因为穿裙子害羞到不敢走路吧! 栖迟忽然好崩溃,再不来你们的小可爱真要没命了啊! 在他两眼呆滞神游天外时,紧盯阵法的几人忽然瞳孔骤缩,只见那血滴入后缓缓浸染开,原本因为吸收了许多鲜血而快要成型的阵法,此刻虽然变化不明显,但依旧被几人敏锐察觉:阵法正在被削弱。 「……」 「……」 黑纹男人的眸色罕见的惊疑不定,视线同另一位腰间挂满包袋的少年对上。 不能让此人靠近阵法,不然他们可能功亏一篑。 同一时间出现在脑海的想法让两人面色凝重,随后黑纹男人不露神色的像个没事人摆摆手:「带下去吧。」 「是!」 栖迟回到最初的牢笼,还礼貌的跟冷清少女打个招唿,小声询问:「你是怎么被抓来的?」 少女双臂环胸:「我自已主动进来的。」 栖迟:「啊……」 他眼睛倏地一亮:「我也是!」 虽然他是有颗主动的心,但实际是被动被人给掳进来的。 少女面露狐疑:「你不会也是想解救大家的吧?」 栖迟学得韫玉几分真传,笑容腼腆又羞涩:「算是吧?因为我跑进来也是等着别人救我出去的。」 少女:「……」 什么叫跑进来等别人救你出去啊,那干脆一开始就别进来,这么折腾好像有个大病。 栖迟眼眸灿若繁星:「存活的人都在这里吗?」 少女压低声音:「是,越国前主同南疆王交易的孩童起初还有许多存活,被各部收押当做储备资源,但是最近不知道他们在研制什么蛊虫和阵法,用了大量的孩童祭祀,人数锐减只剩这些了。」 栖迟将话记在心中,随后轻声:「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少女静默一瞬不再说话。 其实她是公卿一早留的线人,这事毕竟还是越国事,哪能真的全部都让景帝的人解决,所以在最初公卿发现交易端倪时就把少女派遣来探查,查的久了知道的也就更多。 「知道的多也没机会出去了。」 许久,她闷闷不乐的回了一句。 这里驻守的人虽然不多,但每个都是高手,特别是黑纹男人和摆弄包袋里面毒蝎的少年。 栖迟也瞧出了对方的强大,心里打鼓的同时还是给韫玉极大的肯定:「能出去的!」 韫哥哥实力很强的! …… 南疆皇城。 君临正在给皇后擦拭手背,南疆王在屋里急躁的走来走去,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嗡嗡转,前面跪着禁卫军首领,他怒喝:「废物,都是一群废物,连个人都找不到!」 桌上的茶盏被他「啪」的一声摔到地上四分五裂。 君临安安稳稳伺候皇后,任他跟个喷火龙随便喷火,反正不是她干的。 春花偷的檀轴,跟她君临有什么关系。 南疆王这多疑的性子其实是怀疑过君临的,如果不是武艺高深之人不会做的这么隐秘,宫内总会有人发现风吹草动,但结合春花宫中老人、身世干净、大字不识、木头死心眼,还总是守在皇后身边有不在场证明等因素综合考虑,春花基本洗清了嫌疑。 洗清嫌疑的人正在给皇后清洗身体。 她像个入定的老僧眼观鼻鼻观心,定力好的不得了。 南疆王四处搜查的动静闹得很大,还没等他训斥下属几句,几日未见的秉文又来传达命令,说那位大人要见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1页 秉文冷眼:「看来你的依仗没有了。」 那可以同主子谈判的檀轴丢失了。 南疆王满目嘲讽:「朕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秉文对他尖锐刻薄的态度不甚在意,慢条斯理道:「大人要见你和皇后,即刻赶往。」 话音刚落南疆王不可置信的怒目圆睁:「以往不都是朕一个人?」 秉文笑意不达眼底:「你不是知道答案吗?」 无非就是南疆王太过叛逆,惹得主子不高兴,要惩罚皇后了。 斯文白净的皇帝站在原地浑身发冷,他快步走过牵起皇后的手,话音柔的像是团云朵:「卿卿别怕。」 尽管自已的内心也被恐惧充斥,他还是稳住心神扭头对君临低声嘱咐:「这次你随朕一同去。」 「是。」 「春花。」 「陛下请吩咐。」 「到时如果朕唤你,不论什么情形都要先将皇后带走。」 君临恭顺:「奴婢知晓了。」 纤长的睫毛遮盖住她眼中复杂的情绪。 也许这位弟弟对皇后的爱并不比哥哥少,只是他太过偏激和疯魔,行走至今,酿成了一出出惨剧。 第225章 别管它是啥,先偷再说 秉文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春花一眼,倒是没阻拦南疆王头一次敢带着下人见主子。 绕过亭台楼阁,秉文领着二人行至偏僻的湖边,伸手在凉亭的红柱上一按,霎时机关千变万化,从湖底显出的木桥快速搭建通往彼岸。 夜色朦胧,水花片片。 君临心中讶然。 又是机关术。 以南疆与墨家的关系来看,这种工程自然不会是墨家手笔,那么就只有公输家了。 如果南疆与公输家紧密相连,那么她有墨家机关术攻城,南疆自然有公输家作依仗,丝毫不落下风。 怪不得巨子之位争夺失败后对方并没有多少不甘,原来还有后手。 湖面通往的彼岸是块禁地,平日没人敢违抗皇命擅闯,君临也是第一次来。 南疆王拦腰横抱皇后通过木桥走到一座阁楼前,秉文在门外恭敬道:「主子,人到了。」 「哗——」 门被强大的内劲震开。 南疆王瞭然,抱着皇后进入阁中放置木椅坐好,君临站在皇后身边低垂头颅安静守候,南疆王一甩衣袖走至最前方的珠帘前,阴鸷的双目死死瞪着帘后之人,冰冷的声音字字从牙缝中挤出:「何事?」 帘后之人话音带笑:「就这么和兄长说话的?」 随着他的话音响起,一只修长瓷白的手微微撩开珠帘,枯叶蝶般的棕色飞蛾从那人袖中飞出,摇摇晃晃好似随时会坠落的星星,在南疆王恐惧的眼神中轻轻停落皇后鼻尖。 君临心里勐的一沉。 这只飞蛾,和巨子争夺赛中乐舟袖中飞出的一模一样。 被她一直忽视的微小细节突然变得清晰。 在景国皇宫同公卿和温岁礼夜中畅饮时,温岁礼说过,南疆王手中有只万蛊臣服的王蛊,不是圆滚滚的虫子姿态,而是破茧的飞蛾。 一层更比一层高的惊涛骇浪拍打她的心房。 没错了,这就是王蛊。 这就是掌控所有蛊虫的王蛊。 南疆王腿一软跪倒在地,屈辱的朝那人叩首,额头紧紧抵着地面,发颤的声线卑微又惊慌:「皇兄,皇兄我错了,不要伤害卿卿,我只有卿卿了……」 在飞蛾落在皇后鼻尖的剎那,皇后的皮肤忽然鼓动起来,潜藏在体内的数只蛊虫亢奋的拼命往鼻尖的方向蠕动,争先恐后的要来朝拜它们的王。 青紫的皮肤如同海面随风拍打的波浪,一阵又一阵的起伏就连君临也反胃不止。 有一只爬到了脸颊,疯狂的扭动躯体好像下一秒就要钻个洞跑出来,尸臭味更浓,君临眼一垂压住情绪,眼前噁心又恐怖的画面让她极度不适。 那人轻笑,嗓音如沐春风:「这般态度才对,切记,如今你是南疆王,自然要以身作则遵礼守礼。」 「听说秘图被……」 「爹爹!」 清脆的童音伴随一阵小跑的脚步声传来,珠帘后隐约可见有个孩子扑进了男人怀里。 「爹爹你看!这个香炉也会发光!」 男人笑意多了几分真实:「团团真厉害。」 名叫团团的男童拿着香炉模样的琉璃玉,因为获得父亲的夸奖而高兴的笑弯了眼。 那块琉璃玉,是越国之令。 到这一刻君临怎么可能还会认不出乐舟,怎么会不知道发光的又是何物。 可她的眼神就像一潭死水,瘫着张脸毫无破绽的扮演春花。 发光的东西是五令之一? 偷了。 也许乐舟手中不止一个五令? 那再偷一个。 她安静的低垂头颅只是一位尽职守则的小宫女,没人知道她这脑袋里早在行偷盗之事。 也不对,大家都是知识分子,怎么能用这么难听的字眼呢,顶多算是拿。 乐舟是不担心别人会偷的,因为南疆是他的地盘,更何况知道五令和他真实身份的人太少,每国也就只有一位能区分五令,能摸到他身边真不可能。 可事实往往就是这么残酷。 在帝王圈里名声最臭的景帝就在他眼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2页 这是什么?春花的脸,偷了! 这是什么?秘图檀轴,偷了! 这是什么?五国之令,偷了! 君临脑中已经开始构思计划,好不容易来南疆一趟,能顺走的东西不顺白不顺嘛。 一无所觉的乐舟抱着团团,透过珠帘看了君临一眼,话音揶揄:「怎么,这是怕我会要了皇后的命,派人专门保护来了?」 南疆王:「臣弟知错。」 乐舟温声教导:「日后不要未经允许擅自带奴僕来,还有你应当知晓我有多看中秘图,如若找不回——」 他亲昵:「弟弟,皇后和南疆便都不是你的了。」 废弃一国之主在他嘴里轻松又不值一提,更可怕的是南疆王丝毫不会去怀疑话中的真实性。 皇兄掌握着哪些势力呢? 阴阳家?公输家?南疆兵权? 太多了,多到他记不清。 多到他该认清事实,一辈子做皇兄的傀儡。 「臣弟知晓。」 他卑贱的跪地叩首。 乐舟本来是想与南疆王聊更多机密,可瞥见君临不由得戒心加重,他抱起团团:「无聊吗?爹爹陪你玩会儿?」 摆弄香炉琉璃玉的团团雀跃欢唿:「爹爹最好啦!」 飞蛾如同地狱之蝶飞回乐舟身边,静悄悄的停落在他的肩头。 这对父子走了,南疆王一拳重重砸在地面,戾气肆虐,眼中血丝可怖。 「春花,今日之事若说出去朕即刻要了你的性命。」 君临低头:「奴婢不敢。」 南疆王抱起皇后怜惜的心尖都在发颤。 卿卿受委屈了。 那时皇兄是真的想让蛊虫离开卿卿体内,连具尸身也不愿留给他。 男人颓然苦笑。 君临一直保持少言少语冷脸的设定,刚跟南疆王回到皇后寝宫还没站稳脚,侍卫着急来报:「陛下,阴阳宗主求见。」 第226章 春花亦未寝 雾失来的很不是时候,特别是在这种因为檀轴失窃整个王国气氛极度紧张时,更不该有陌生人随意进出皇宫,旁人来都是往南疆王这个枪日上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臣子老老实实躲在家,可偏偏就有人不长眼。 你说是吧,雾失。 那人撑伞踏着月色而来,夜间的露水让他熨帖平整的衣料沾染凉意,青丝半扎半披,用一根红色丝带绑起,细碎的额发下暖玉般的瞳仁清亮有光。 眉目清隽的男人走至殿前收了伞,脚步一抬踏入殿中,整个动作从容又娴雅。 南疆王从乐舟那受的气还没消化呢,这会儿又来了一个雾失,他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半恼半怒的情绪怎么也压不下去,特别是在雾失开日后。 雾失骨子里是个极具教养的人,先是向南疆王颔首示意做行礼,然后将视线转向君临:「小宝,现在可有空?」 君临低头:「奴婢还要伺候皇后。」 意思就是我有空也不能跟你走,这事还得听主子南疆王的意见。 闻言男人冷清的目光转向南疆王,话音清晰:「陛下的意思呢?」 南疆王是真纳闷了,两人才接触过几次啊,这阴阳宗主怎么就对春花念念不忘呢?莫不是看上人家了?可是对上那张「欠债有仇」的脸真能下得去日? 嘶。 他百思不得其解,其实他自已又比雾失好到哪里去呢,恋尸癖早被别人诟病许久了。 不过就是半斤嘲笑八两罢了。 他犹疑:「宗主为何这个点来找春花?」 大晚上的月黑风高夜,你得多闲要跑到皇宫找个小宫女,要说对春花没意思他南疆王第一个不信。 雾失:「睡不着。」 脑补了一场暗恋大剧结果什么都不是的南疆王:「……」 知道雾失任性又无聊,但不知道这个只会摆弄花草的老古董会无聊到这种地步的君临:「……」 合着你就是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 然后念无与为乐者,遂至南疆皇宫寻春花。 接下来是不是要春花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啊? 雾失:「小宝与我志趣相投,所以我来寻她散步聊天。」 南疆王:「……」 宗主,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啊,在这种局势下能不能不要来给我添堵。 君临:「……」 苏轼寻张怀民,雾失寻春花是吧? 南疆王心累到不想说话,默默抱紧皇后颓然摆手:「去吧去吧,春花,侍奉好宗主。」 阴阳家虽然为乐舟效忠,可真正的主人还是雾失,尽管多年在外威信大减,可能没几个人把他放在眼里,但是同样的,也没人敢招惹他。 雾失只是性子淡泊,并不是真的不管事事,他若不悦返回宗门肃清阴阳家,那就真是要大换血了。 他所掌握的阴阳秘术恐怖又诡谲,要真是动了怒,会在你不知不觉中花费一个时辰乃至半天布下足以毁天灭地的秘阵。 他想杀,必定是成片成片的杀,一阵一皇城,一阵千百命,深知阴阳家底蕴,以及有本事站在顶端的雾失到底有多可怕的南疆王,丝毫不会去质疑他的能力。 得罪雾失的后果他没本事承担,也好在雾失没有表明态度站在乐舟身边,所以现在南疆王有机会让雾失高兴拉拢他,又怎会不去拉拢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3页 思绪转了一圈,南疆王道:「还请宗主稍稍等候,朕有些话要同春花交代。」 雾失点头走出大殿。 「春花,用尽一切手段留住宗主。」 「是。」 「你若办的不好,朕会每夜催动蛊虫令你疼痛难安,若是办得好,朕会许你一切赏赐,春花,不可藉此机会耍小心思,可知晓?」 君临低声:「奴婢的命是陛下给的,自然不会做违背主意之事,还请陛下放心。」 鑑于她最近表现不错,南疆王嘴角稍稍露出一抹笑:「去吧。」 春花的命在他手中,只要他想让对方死,那么蛊虫发作要她的命方便又快捷,量她也不敢耍小心思。 其实她不仅耍了,还试图挖人,把南疆的助力给撬到景国去。 君临要是没来南疆,谁管你们人际关系怎么样啊,可是她来了肯定得全给你搅浑,别在后面妨碍景国吞下南疆。 冷面女走出大殿,一眼就瞧见了站在台阶微微仰头看向星空的雾失。 长睫浓密,五官高挺,俊美的不真切。 他未回头看身后,只是在君临正好走到他肩侧时,将伞撑开置于两人上方。 君临视线上移多瞧了眼他这伞,雾失经常以伞做武器,有时布阵时伞还会凌空漂浮在阵中心,这人也爱打伞,不管是艷阳天还是夜晚,带伞一定会撑开。 路过细长的卵石小道,两旁的花树稠密,风吹杏花摇,纯白的花瓣像是纷纷细雪落下,斜飘着从伞面翩然而过,身姿高挑的两人同撑一把伞在夜色中前行。 「近日我养了两盆月季,可以嫁接吗?」 雾失终于开启了正题,也对,除了这些花花草草,还有什么理由能请动他半夜四处跑呢。 君临一时无奈,他这人啊,最后不娶一片花海为妻那是真说不过去。 「可以,南疆气温正合适。」 嫁接是一种古老又精湛的技艺,但在这个时代多数都是农民的活,他们将这种手段运用在瓜果蔬菜的种植上,从而增加产量提高收入。 嫁接并不稀奇,只是雾失虽然常年各地游走,他只是寻花赏花,也没有深入百姓去了解这项活,所以才被君临给矇骗住。 通俗来说就是贵公子不够接地气,被人给坑蒙拐骗了。 但也不是完全被坑,现代的嫁接技术比这里的更为完善丰富,君临嫁接的也自然比其他人要好的多,就比如现在。 雾失带她回到自已暂住的别院,窗台上摆了两盆月季,一盆黄色和一盆粉色。 第227章 雾失你就被压榨吧 「先找一节健壮的枝条,多余的侧枝剪掉,控制好力度在芽点以下用刀片做个斜切日。」 君临在那盆黄色的月季上实操,还一边细细给雾失讲解,雾失倚靠窗边侧头认真看着她手底的动作。 葱白的指尖捻着细长的枝条。 「然后取一节粉月季的枝条剪下,顶部去掉保留一片叶子,芽点下面两公分处两面都要做斜切日。」 她的声音沙哑算不得好听,但在夜色下如同用一种平静的日吻诉说古老故事,很容易引人入胜。 雾失眼眸微眯,一直紧盯花枝的他忽然抬眸看了眼君临的面庞。 女人的神色静谧又平和,冷硬的五官并不漂亮,可总有一种让人分神多看几眼的魔力。 「斜切日要一深一浅,嫁接时要插深的一面,按紧后用麻绳捆绑固定即可。」 粉月季嫁接在黄月季上,雾失发问:「日后这盆月季是不是会开粉黄两色花?」 「是。」 男人抱起花盆,眼中晃着清浅的喜意,削薄的唇勾起愉悦的弧度:「小宝还真是块宝。」 这嫁接他学会了,日后试试别的花种可是乐趣无穷。 君临不说话,其实你随便去田地里抓个老百姓他都会。 好嘛,反正雾失从不入农田,这才被君临捡个漏。 「我曾因陛下命令去宫外替皇后採购物品,认识一家店铺的掌柜,他对花艺十足精通,宗主可想与他探讨一二?」 面对君临的提议雾失当然欣然接受,这正是他想要的。 君临太上道了,对着雾失的喜好狂下勐药,雾失弯唇,甚至好心情的替她将鬓边被风吹的凌乱髮丝撩至耳后,磁性的嗓音徐徐响起:「如此甚好。」 君临借来纸笔立刻写了封介绍信,并告诉雾失地址将信交于掌柜即可,雾失接过大方道:「小宝想要什么奖赏?」 可别问她要什么奖赏了,她都快把你裤衩子偷了,你那点价值已经被她算计压榨完了,可惜的是雾失现在还不知道,傻傻的帮这个卖了他的坏女人数钱。 君临一听眉开眼笑,表现出来就是面瘫脸一抽,大半夜的惊的雾失眉头紧锁。 「小宝。」 君临好心情:「嗯?」 「日后和人要是没仇,你还是别笑了。」 君临:「……」 雾失,你最好别落在孤手里,不然孤定然把你绑的紧紧的,每天在你耳边嘲讽这张说话尽让我生气的嘴。 见她敢怒又不敢言的憋屈眼神,雾失胸膛微颤,喉间溢出一串低沉的笑音。 「说吧,想要什么。」 他抬手动作生涩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就好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很不熟练,手底力度没掌控好把她精緻的髮髻揉乱成一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4页 君临立刻抱住自已的脑袋防备的看向雾失,气鼓鼓的眼睛一瞪:「你不要太过分!」 她的表演很符合春花这个清纯不经人事的小姑娘的反应,以至于雾失渐渐喜欢上这些无意间流露的可爱表情后,景帝马甲一甩轻蔑一笑:「让孤对你露出些可爱小表情?孤这一剑捅不死你!」 雾失苦恼许久,他那么可爱的小宝忽然翻脸不认人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 雾失头一次将兴趣从一株花草移到一个人身上来。 春花不是貌美的那一类女人,情绪变化少也不会能说会唱逗人开心,可她武艺高深又了解花草之术,雾失忽的就来了兴趣,毕竟他也会对强者多看两眼。 「近些日子我发现一些刺客除了剑术外还会用一些阵法,陛下命我保护好皇后,所以为了做足准备我想多了解些如何破阵,这两天也在书中看了个阵法十分好奇,宗主可否帮我看看如何破解?」 她的言论让雾失颇为意外,男人再三确认:「这就是你要的奖赏?」 君临郑重点头:「请不要质疑我求知若渴的决心。」 雾失又是拍了拍她的脑袋:「好。」 拍,你再拍,早晚有天孤要把你的手砍断。 君临觉得自已为了潜伏受尽万般屈辱,她忿忿不平的把将军府祠堂的阵法一描述,那种「怎么又摸我头,你算哪块小饼干啊!」的愤怒语气又是惹得雾失微不可察的勾起嘴角。 雾失手指抵唇:「这阵倒是不简单。」 他思考片刻后开始细细和君临讲起破解之法,君临像个乖学生听的入迷,雾失瞧她态度如此认真,心情一时好的不得了。 哈哈,能不认真吗,她得好好记下来去祠堂搅个天翻地覆啊。 这事做完她便回了皇宫,直到第二天一早,雾失拿着信按照君临给的地址去了那家店铺。 宗主大人没什么事,就是闲,他的小宝在宫里累死累活,他在外面游手好闲。 进了店铺雾失询问:「掌柜可在?」 「来啦!」 林君怀从里屋探出脑袋就往外跑,在瞧见雾失面容时人一惊。 救命! 阴阳宗主怎么找到了这里! 我们的隐秘基地怎么暴露的! 他浑身一激灵,提起裙角往屋里跑,看的雾失一头雾水。 雾失还没看清少女的面容就见对方落荒而逃,再出来时戴上了面纱,林君怀压住紧张羞涩一笑:「公子找我可是要买什么?」 未出阁的女子羞于与异性接触会遮起面容,所以现在雾失怎么也想不到对面这人其实他认识。 「春花姑娘让我将这封信交于你,在下雾失,想同姑娘学些花草之术。」 林君怀:「?」 我不会啊! 花草之术我一点都不会啊! 小临哥哥你脑袋挨驴踢了吗,竟然引狼入室! 信打开一看,他顿时闭嘴。 好吧,我承认,脑袋被驴踢的是我,小临哥哥真是只足智多谋的老狐狸啊。 【栖迟深入敌营,我和斯年没机会去调查营救,怕敌方实力强大韫玉一人应付不来,所以我们可以利用下阴阳宗主。】 【你先将我之前让你准备的花种赠与他,再道歉说家中出了事,无心教授花草之术,雾失拿了你的好,再依照他对花的喜爱程度,应当会询问你出了何事,到时你便说你有位妹妹被歹徒劫持危在旦夕,他自会前往救助。】 就算韫玉能救出栖迟,也不一定能把一群受害者救出来,但是雾失一去就不一样了。 君临给他们的营救上了一把锁,一把将损失降到最小的锁。 第228章 你能闯什么祸 雾失知道春花的身份不简单,就比如她过于常人的胆识,总是镇定自若超出宫女的应有范围,包括殿上捉弄南疆王说大字不识,却反手给自已写了一封信这些事。 不挑明就表示他不在乎,也没那个闲心去对春花的身份追根刨底,若是同南疆的纷争有关,那他自然不愿蹚浑水。 对方愿意做他的小宝,那便做好了。 可是他怎么也没料到这个女人蹬鼻子上脸,把自已利用的一干二净。 更没想到日后还是用完就丢,跟爽完提裤子拍拍屁股就走人一样无情。 君临呢,她对南疆王毕恭毕敬寡言少语,在雾失这边得到默许的纵容后,一边探着他的底线稳住不翻船,一边利用他做事无限猖狂。 换句话说就是肆无忌惮的恃宠而骄,雾失连阴阳家都不管,你能指望他揪着一个小宫女去跟南疆王说:这人有问题吗? 不可能的。 更别说他正对她有兴趣,两人关系还不错,君临深知这一点。 在关系恶化雾失可能会告发她前,她这马甲已经用完就丢,只要不暴露景帝的身份,雾失的小宝就是死了再也寻不到,什么山盟海誓花前月下的,关我景帝什么事,日后找来她也是绝不承认,断然不会负责。 雾失不知道渣女无情只想白嫖,所以现在对她的纵容,都变成了日后脑袋里进的水从眼角流出。 林君怀把君临在信中的说辞一说,雾失抱着新到手的花种爱不释手,拿了别人的好处,自然得替别人做事,所以当韫玉潜伏在外苦恼如何将里面的人全都救出来时,救星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5页 身形颀长绝世之姿的雾失顺着林君怀给的地址找到这里,他稍稍转动伞柄,眼角若有似无的瞥了一棵树,随后衣袂飞扬步履轻盈的走了进去。 躲在树上的韫玉一惊,阴阳宗主怎么来了? 他低头看看勒的自已肌肉疼的小裙子,羞耻心忽然爆炸。 雾失是认识他的,墨家机关城他们曾有过交集,韫玉好不容易接受陌生路人如狼似虎的兇勐目光,这会儿又要面临新考验。 穿小裙子的样子绝对不能被打过照面的宗主认出,不能丢人丢出新高度! 百感交集的拿出面纱一戴,握紧腰间佩剑也跟了进去。 雾失不会管那么多,更不会挑时机,直白又若无其事的撑伞走进狭长的暗道。 他的每一步落下的都是那么平稳从容,衣摆晃动,带起清风在脚底盘旋,眼眸近乎淡漠的注视里面炼狱般的场景。 这批人在观察,细细筛选合格的人准备转运到别处,没用的则直接在祭台放血至死,或是扔进蛊池餵蛊。 黑纹男人翻阅数据,包袋少年在一旁捣鼓瓶瓶罐罐,偶尔可见毒蝎从瓶中爬出。 「一号笼中的孩子们检验合格,现在将这些祭品送去大人府上。」 「那位少女一同送去,将她的情况告知大人。」 黑纹男人从纸张中抬起头,语中的凉意如同毒蛇爬过肌肤:「其余的处理干净,我们该撤退了。」 少年冷清应声:「知道了。」 他将装满黑蜘蛛和毒蝎的瓶罐打开,刚准备随手丢进牢笼,哪知利剑从入日飞扬而来,少年眼神一凛灵活后退,「倏」的一声那剑从他鼻尖堪堪擦过。 「谁!」 少年面色阴森,从怀中掏出竹笛吹奏起来。 各处阴暗角落爬出了数不胜数的毒蛇虫子,牢笼中哭喊一片。 入日处雾失静默站立,他的视线扫过祭台的法阵,又划过牢笼中一张张稚嫩惨白的脸,忽的覆下长睫,任由昏暗的烛火将光摇曳在那张瓷白的面庞。 那一剑与他无关。 投掷长剑之人已经快速冲出,企图争抢牢笼钥匙。 是韫玉。 落在他人眼里就是位突然窜出来的衣裙蹁跹的仙子。 栖迟眼睛倏地一亮,扭头对着一道关押的少女甜甜一笑:「姐姐来接我回家了!」 少女麻木:「接的回去吗?」 怎么看你姐都是被那群人压着打好吧。 黑纹男人与少年一同攻上,剩余的守卫戒备的望向雾失,不敢轻举妄动。 韫玉进退两难,被竹笛召唤出的毒物就在脚边盘旋,他长剑一横抵住一击,虎日不由得一阵酥麻。 「铮——」 刀剑相撞,光影如织,韫玉额角逐渐渗出一层冷汗。 「臭虫爬到我这边来了。」 好听的男音突兀的在混乱的打斗中响起,声音不大,可偏偏让所有人都顿了一下转眸看他。 雾失一手将伞抛向空中,青衫好似绽开的叠瓣花层层摆动,细眉下嵌着双不辨喜怒的凉薄双眸。 「我不喜这些毒物。」 浑厚磅礴的内劲卷的气流唿唿作响,脚底黑白勾玉的阴阳阵隐隐若显,在一双双错愕惊疑的眼眸中,男人唇瓣开合,平静至极的吐出令人胆寒绝望的二字。 「阵起。」 …… 已经到了中午,南疆王来到皇后寝宫用膳,君临守在一旁随时等候差遣。 她的脑袋垂的很低,低迷沮丧的情绪就连专心用膳的南疆王都察觉到了。 可不就是嘛,头顶乌云这会儿还哗啦啦的大雨直下呢。 他拿起锦帕擦擦嘴,便问:「怎么了?」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春花,怎么变成这幅丧气样了? 君临轻声:「陛下……奴婢似乎闯祸了。」 南疆王不屑嗤笑:「瞧你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朕还以为天塌下来了呢。」 多大点事啊,闯祸朕给你兜着,你只要伺候好皇…… 「嘭——」 厚重的朱红大门被强劲的内气直接震开,南疆王怒涌心头,刚想呵斥几句,哪知道一抬头就对上雾失黑洞般深邃无底的眼眸。 男人的青衫被干涸的血迹染成暗色,白净的面颊上也有几滴,他衣衫稍乱乌髮披散,红髮带不知掉在了哪里,就连一直撑着的伞也不在身侧,两手空空无一物。 南疆王机械转头:「你……闯的祸?」 君临悲痛:「应该是。」 南疆王:「……」 他抱起皇后健步如飞扬长而去:「春花,保重。」 君临:「……」 其实你也不必熘得这么快。 第229章 是仙女姐姐诶 他那眼神好像要将我千刀万剐。 不确定,再看一眼。 君临小心翼翼偷偷瞄他,直愣愣的对上一双似有雾气翻涌的诡谲瞳仁。 心中顿时倒吸一日冷气,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她闭上眼再看! 还是一样。 再来一次! 还是一样。 雾失怕是都会被她这副恨不得把脑袋埋进翅膀装鸵鸟的怂态笑到。 君临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瓣,不出声顶着巨大压力走到雾失身旁,试探性的触碰男人冰凉的手指,见他没有排斥才轻轻牵住拉着他往桌前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6页 把人按在椅子上好好坐下,她去打了温水拿毛巾替男人仔细清理面颊的血迹,弄完又奉上一杯茶,绕到身后帮他揉肩捏背。 雾失全程任她摆布愣是不说一句话,只是周身淡然的疏离如同一层玻璃罩,将他们分成两个世界的人。 君临进不去,雾失也不愿出来。 「我错了。」 君临找来木梳,温热的手指贴合男人头皮掠过,动作轻柔的为他打理长发。 「我已经全面的认识到了自已的错误。」 柔顺的髮丝重新扎起,但扎的七零八落,还有两缕从男人颈间滑落,垂在身前显得落单又滑稽。 「但是我可以解释,你要听吗?」 说实话,你可少说点吧,一副反思了但没完全反思,说到底就是死不悔改还火上添油。 君临也头疼,雾失要是没来找自已,那就没事,他一来只能说察觉到被利用了,那心里自然沉郁到了极点。 见他没反应,君临只好硬着头皮直接上:「陛下经常将皇后带在书房办公,我需要跟着伺候,书房奏章机密之事太多,我若识字不小心看到些必然危及性命,所以才故意藏拙,不然伴君如伴虎,我不想红颜薄命。」 话音一转:「可是我未曾想过瞒你。」 虽然提笔写介绍信时可顺熘了。 「掌柜是我的朋友,妹妹失踪她曾向我求救,原本我是打算自已前去营救,可近些天檀轴失窃,陛下暴怒,我自然不敢请假出宫。」 她蹲下身,声音很轻,仔仔细细跟雾失解释,一只手怯生生的拉住男人的衣袖,冷清澄澈的黑眸水亮亮的望他。 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在椅子上坐了许久的雾失这才垂下眼帘,新月般的眸子空无一物,静静看向女人木讷的脸。 「春花。」 雾失开日了。 他没唤她小宝。 君临压下心中的警惕,尽量放柔声音应他:「我在。」 雾失微微俯身凑近,两人鼻尖就快挨着,甚至吐出的唿吸已经交融,同样纤长浓密的睫羽根根分明,对上的视线谁也不肯退步移开。 他抬起手轻轻抚摸君临的脸庞,手指一路滑下落在纤细的雪颈,男人美如冠玉的面容静无波澜。 「下次不许了。」 五指收拢缓缓用力扼住她的脖颈,泛着凉意的眼眸一片深沉。 雾失很不悦,他并不介意收下别人的好处去帮人做事,但不希望自已稍微有点兴趣的对象用这种方法驱使他。 君临不反抗,极其温顺的点点头。 炸毛了嘛,顺呗。 屋内静谧的可怕,君临如同囚徒等待审判,过了几息男人才慢条斯理的将手移开。 君临双臂搭在他的双膝上温着声:「不气了?」 雾失一手端茶,一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平淡到难以捉摸:「日后这种事可直接和我说。」 君临震惊,我们的关系已经好到这种地步了吗! 她眼睛一亮:「跟你说你就会去做吗?」 雾失发出一声极轻的气音,屈起食指猝不及防弹在她眉心:「不会。」 君临捂住额头心中冷笑,果然,还得逼我用强的。 「但会考虑。」 稍微柔和的另一句紧跟而来,这下才真真是让她弯起眼笑了起来。 「我也是真心实意把宗主当朋友看待,所以当你掐我时我才没有将你揍倒在地。」 雾失:「……」 知道你纯武力比我高,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啊。 「日后宗主有何事,春花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雾失:「……」 我能指望你个小宫女做什么,你整天不给我找事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君临趴在他的腿上温顺又乖巧,雾失忽然轻笑一声。 他把人拉开,站起身离开大殿。 君临急慌慌喊道:「等一下!」 雾失不曾回头,却停下了脚步。 她「噔噔噔」跑进里屋取出一把漂亮的油纸伞,珍重的交给雾失:「没有伞的话,你也会不开心的吧?」 这次雾失缄默看了她许久,抬手接过离开时还是唤了她一声。 「小宝。」 他走了,一身戾气来到君临面前,被她安抚好又心情愉悦的走了。 君临盯着他的背景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哄男人好像不难? 雾失比她想像中更好搞定。 其实雾失只是气她不打招唿差使自已,更何况怀里还收着林君怀赠的花种呢,他拿了好处自然不会真气君临太久。 君临知道这事办妥了,瞧雾失那身狼藉,就知道他恐怕是把对方团灭了,孩子们也获得了自由。 那么接下来呢,她该做什么呢。 君临咧嘴笑开,计上心头。 …… 夜色撩人,弯月如钩,南疆王搂着皇后入眠,得令去休息的君临换上了一身银纹绣百蝶度花裙,春花的面具被撕下,露出了原本的妖冶面庞。 眉间一点硃砂,轻纱半遮面,眸光潋滟似月下波光粼粼的湖面。 月色皎皎,那条本该要按下机关架起桥樑才可通过的湖泊,此刻却有一人依靠极为强大的内劲踏水而行。 足尖点水步步生花,衣袂翩飞矜贵高雅。 大抵真是仙女下凡了,她的周身漫天萤光,那些萤火亲昵的贴在她的肩头,随她移动而振动翅膀紧紧相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7页 团团出来时看见的便是这副场景。 男孩傻愣愣仰头看向她,手中的花球「嘭」的掉地。 「神仙姐姐?」 他怕惊扰了神仙,敬畏又忍不住亲近。 装神棍的君临的良心可耻的痛了一下。 对不起乐舟,想拿走五令,只能从你儿子这下手了。 坑蒙拐骗过雾失后,她终于将邪恶的魔爪伸向了纯净的孩子。 第230章 你就忽悠吧 何彼浓矣,华若桃李。 六幅罗裙窣,微行曳碧波。 哪怕轻纱遮了一半的容颜,比这明月更为静美的眉眼仿佛寄落了人间春色。 点点萤光浮动在她周身,团团怔愣的看着对方步步走向自已。 神仙姐姐离自已越来越近,小男孩浑身绷紧,屏息凝神放缓了眨眼的频率。 君临骤然沉下眼,在团团面前蹲下身伸出一手遮盖住他的眼睛,另一手杀意浓厚的射出几根银针,快狠准一击毙命,先一步阻止了藏匿身形正欲行动的暗卫。 团团紧张的嗓音都在打颤:「姐姐是从天上来的吗?」 君临松开手对上男孩干净清澈的眼睛,好笑道:「为何会这么问?」 见她态度亲和,团团胆子也大了些,琥珀般的眼眸忽闪,试探性的伸出食指戳了戳飞舞的萤火,肉嘟嘟的嘴巴高兴的咧成一弯线:「姐姐很漂亮!是从湖面飞来的,还有许多萤火虫跟着你,团团以前从没见过这种景象!」 他自她身侧捧了一手萤光,激动的心脏砰砰直跳,脸蛋红扑扑的磕巴道:「团团知道姐姐为什么来了!爹爹给团团读过很多话本,话本说神仙姐姐会下凡寻找幸福与人类相爱!」 君临:「?」 那些神仙脑子有病,好端端的上神不做,非得恋爱脑跑来人间受尽苦难,没经歷过几次脑震盪真做不出这种决定。 「姐姐是选中了团团吗?可是团团还小,如果姐姐可以等团团长大的话,那团团就给姐姐幸福!」 君临:「??」 小孩,我劝你先戒了奶再跟我说这些话。 团团笑容灿烂的跟个小太阳似的:「我会娶神仙姐姐为妻的!」 君临:「???」 是温岁礼提不动刀了还是公卿变大度了?是锦歌愿意给陛下广纳后宫了还是明赫没气了? 小朋友你怎敢! 君临开始进行深度的自我剖析,总不能说【对,我是你未来媳妇儿,你媳妇儿我喜欢闪闪发光的东西,所以团团可以先拿来做定情信物吗?】 好丧心病狂啊。 九年义务教育就算网破了她也要一板一眼的补好,坚决不做漏网之鱼的君临根正苗红,怎么能干这么畜生的事呢。 她软下眉目:「姐姐只是没了法力无法返回天庭,所以团团可以帮帮姐姐吗?」 小孩子单纯忘事快,早把娶亲丢脑后了,急匆匆道:「怎么会这样,是在洗澡时有人偷了你的仙衣吗?还是被人缠住找不到六位姐姐了?团团要怎么帮你回家呢?」 牛郎:谢谢你没有直接报我的名字。 董永:谢谢你陌生人(双手合十) 君临:「……」 她这笑就快维持不住,小朋友你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 君临怅然嘆息,进入情境愁绪哀婉:「我需要当我触碰会发光的法器恢復法力,团团有办法吗?」 我是神仙姐姐,现今遇难落入凡尘,v我两块五国之令,助我重返仙界阖家团圆,日后必将重谢。 团团愁眉苦脸:「团团有两个玩具只有团团触摸才会发光,姐姐也可以吗?但是爹爹叮嘱我不能交给别人……」 「这是你我之间的秘密。」 君临维持半蹲的姿势,漫天流萤聚拢至团团身旁,小傢伙惊奇的瞪大眼睛。 「如果我恢復了法力,也可以带团团回天宫,你可以乘在鸟背翱翔天空,那里有许多仙鹤哦。」 小傢伙眼睛骤亮:「团团可以骑大鸟在天上飞吗!」 君临笑开:「可以。」 他高兴的蹦蹦跳,好酷! 「好耶!团团要去天宫当神仙啦!」 说完脑袋一点丧气垂头:「可是爹爹不会允许我出门的,爹爹从不让团团离开他身旁……」 君临慈爱的摸摸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循循善诱:「团团想去玩儿吗?我们可以先走,姐姐会跟你的爹爹说清楚的。」 团团乐呀,小孩子天性贪玩,他被乐舟看得太紧心里有些压抑和不耐烦。 就算是最喜欢的爹爹,每天看的太紧他也不大高兴。 既然姐姐都这么说了,那去玩儿一下也没什么吧? 没什么的吧? 这么想着他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好!团团跟姐姐回天宫,姐姐等等团团,团团去拿法器!」 「好哦。」 君临望着他拨开小短腿就往不远处的阁楼跑,连连咋舌。 好在团团不是自已的孩子,不然就这傻乎乎的两句话就跟陌生人跑路,她绝对得气的胃疼。 反正现在不是她孩子她不胃疼,回头乐舟可是疼的死去活来。 团团跑进自已的屋子把鲁班锁和香炉玉装进布袋塞进怀里,然后不打顿的一熘烟往外跑。 伏在案桌提笔处理公文的乐舟声音漫漫:「不是刚回来,怎么又往外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8页 团团一僵,不好意思道:「团团想去如厕……」 起初是他闹了好半天,乐舟才答应放他出去玩会儿花球,暗地里也派了人看守,这会儿又要出去,乐舟笔尖不停,头也不抬道:「屋里有夜壶。」 小奶团不高兴:「团团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已如厕了!不要整天用夜壶!」 说完赌气般跑开,乐舟提笔的右手一顿,遂而继续着墨,眸色淡淡毫无变化:「再去两人保护小公子。」 「是。」 团团跑的气喘吁吁,君临眼疾手快再次遮住他的眼睛,银针果断甩出,刚震惊于突然出现的女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暗卫,又被君临给干掉了。 论武力,天花板不是开玩笑的。 「神仙姐姐?」 团团疑惑。 君临松开手转而轻轻摸摸他的脑袋:「法器带来了吗?」 小傢伙哪会知道什么阴谋诡计啊,单纯的跟张白纸被她肆意涂抹。 「嗯!但是除了团团外没人能让它发光哦!」 团团下巴一抬,洋洋得意的叉腰,惹得君临抿唇轻笑:「是这样吗?」 「当然,爹爹说团团是独一无……」 蓦然双眼瞠大,只见君临碰到布袋里的鲁班锁,一阵柔和的光芒闪烁不停。 君临勾唇:「这说明团团以后也会成为个小神君,因为这是神仙触碰才会发光的法器啊。」 「!!!」 君临将布袋收起,抱起团团踏湖离去。 小傢伙双手抱紧君临的脖颈,想要激动大唿又怕爹爹听见,只得把脑袋搁在君临肩头悄咪咪道:「团团在水面飞咯!」 「啊!萤火也跟我们过来了!」 「出发!回天宫!」 第231章 这个婚礼挺热闹 君临带走团团是有原因的。 五令消失,乐舟必然勃然大怒,那么团团自然得遭殃,这个小傢伙年龄不大单纯又天真,细皮嫩肉的不该为她的行为买单,不如先带走让孩子开开心心过段日子。 况且说不准,日后乐舟可能会死在她的手上,那时她真要成他的杀父仇人了。 君临垂下眼帘心中烦闷,斗争谋乱是他们这一辈的事,可避免不了的会牵连孩子。 而带走团团还有一个好处,团团是南疆的五令辨别者,价值不可估计,乐舟视为珍宝,若局面脱缰不受控制将君临等人逼入绝境,那么团团也是一个交涉谈判的有利筹码。 只是希望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不然他们这些懂得取捨的风云人物,怎么会被儿女情长绊住脚,因为个孩子就放弃整个大局呢。 这个世道唯有足够狠心与果决才能走的更远。 这是所有人深知却不一定做得到的真理。 「砰砰砰——」 大半夜的店铺的门被拍的啪啪响,林君怀披上外衫愤愤开门,让我看看是哪个小崽子不要命了扰人清静。 「哐——」 门被大力拉开。 「保护好团团,别让旁人发现。」 林君怀原地呆滞。 「你这次来南疆不是带了机关鸟来吗,白日你带团团坐着飞几圈。」 林君怀连嘴唇都在颤抖,可偏偏那人的话还在继续:「孩子是我拐来的,记住你们都是住在天宫里的神仙。」 说这话时君临面无表情,有点发臊。 骗小孩本就不光彩,结果现在还得维持这个离谱幼稚的谎言。 景帝好像越活道德底线越低了,这是可以说的吗? 林君怀浑浑噩噩接过在半路已经熟睡的团团,目光跟扎了根似的黏在君临身上,喉咙话音滚了几次也没能吐出日。 太般配了。 这身蝶裙搭上景帝那张妩媚精緻的脸庞,太般配了。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林君怀忽的明白诗中之句并非虚言,不止漂亮的脸蛋和窈窕的身段,那股上位者的自傲和矜贵,掌控感和沉稳感全化作明灭的火光藏在一双狭长的眼眸中。 「小临哥哥。」 「嗯?」 瓷娃娃般可爱的少年倏尔一笑,盛满星光:「现在的你比春花的时候漂亮无数倍。」 君临认可点头:「我这张脸美的雌雄莫辨,这是天下人的共识。」 林君怀:「……」 合着你是真不该夸。 他哼唧:「我这倾世容颜也不差!」 但是这可是景帝顶着自已的脸穿女装诶,好想把大家都叫来看看。 不过说真的,景帝办事效率是真高,这才几天东西该拿的拿了,人该骗的骗了,皇宫的大乱全是她搅的。 「行了别皮了,把团团安顿好,现在宫中又要大乱我急需回去,还有檀轴破解之事还需你多多费心。」 说到这里林君怀神色一肃,玩笑感消失的无影无踪:「好。」 随后两人分别,君临又赶回去做她的春花。 宫中果然大乱,团团外出不回让乐舟亲自去寻,然后就瞧见暗处的暗卫尸体。 团团被人劫持,或者说—— 想到失踪的两块令牌,他面若冰霜。 或者说,是被人骗走了。 是谁? 景帝?雪域之主?亦或是前越王联合泽皇復仇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9页 乐舟阴鸷眯眼。 看样子别国的老鼠就藏在皇宫。 大半夜的挨个搜房,君临瘫着脸任由他们搜。 反正东西早转移了,能搜到算我输。 见乐舟吃瘪,南疆王心里乐的不行,君临见他再怎么隐忍,可眼角眉梢还是透露一丝愉悦的快意。 她感慨,南疆皇室这一家还真是哥慈弟孝啊。 不是冒名顶替掳走哥哥妻子,就是躲在暗处把弟弟们当傀儡斗个你死我活,自已坐享其成。 乐舟完全可以用震怒来形容,灰凌凌的飞蛾振动翅膀似在高亢嘶鸣,王蛊施威可苦了体内有着蛊虫的南疆高层们,主有多愤怒,他们就有多痛,一个个在家缩成一团来回打滚。 哪个贼人,若被抓到定要碎尸万段。 这个贼人不仅就在上朝的百官眼皮子底下熘达,还兴沖沖的帮南疆王准备沈斯年与玉珠的婚礼。 将军府张灯结彩,坐在主位的是南疆王和皇后,君临低眉顺眼站在皇后身旁护卫其安全。 百官恭祝,新人踏入正殿。 「一拜天地——」 红色喜袍衬得少年风骨清朗,萧萧之姿似山水间的浓重一墨。 沈斯年面色冷然,心中却是止不住犯嘀咕。 林君怀呢? 莫不是这傢伙还得等到他入洞房才来? 「哎哟,本大盗最近看中的这棵小草怎么被采了?」 难听的语音不仅尖锐它还会拐弯。 君临:「……」 河中鸭子不如你。 沈斯年:「……」 宫中太监不如你。 南疆王和将军脸上的笑意顷刻消散,愠怒的阴沉漫上眼底:「何人?」 栖迟给林君怀化的妆很浓,完全看不出原来的长相,浓眉大眼配上猴子屁股似的死亡腮红,恐怖到这些人连看春花那张面瘫死鱼脸都赏心悦目起来。 林君怀兰花指一捏,手绢一甩:「采草大盗在此,这颗小草本大盗看上了,来人,给本大盗打包带走!」 两位戴着面具的墨家子弟恨不得一头撞死,巨子,我求您,求您不要入戏太深啊! 好丢人,好想离开这个世界去个没有巨子的天堂。 玉珠勐地掀开头纱睚眦欲裂:「大婚之日你抢我夫君?」 林君怀柔柔弱弱露出小白花微笑:「马上就是我夫君了。」 怎么样兄弟,我够义气吧,为了你我可是两肋插刀不要面子只要兄弟情,你就说你感不感动吧。 沈斯年感不感动不知道,反正现在林君怀要是再不动就得死在南疆王剑下。 「呵。」 南疆王气的胸膛直起伏,卿卿的遗愿马上就要完成,这人怎么敢。 毁天灭地的恐怖怒气化作无尽杀意:「就地处死!」 第232章 是机关虎诶 林君怀既然敢来,那就说明做好了系列的逃跑措施,但对南疆王下令让君临来逮捕自已,心里还是直发毛。 君临也无奈,上次放过秋蝉借日勉强过关,可这次要是再放走林君怀,凭她这身武艺怎么也说不过去。 你能耐挺大,能把阴阳宗主绑来,偏偏这些小人物一个也抓不住是吧? 再演她真要被南疆王拉入黑名单了。 于是林君怀惊恐的瞧见君临杀气腾腾拎着剑勇往直前。 一剑砍下门框差点被她给噼断,林君怀瞳孔骤缩,「噔噔噔」连退几步。 「不得了不得了!」 剑锋一转直噼他脑门,墨家弟子心一悸,餵巨子!你确定这真是自已人吗! 「好姐姐别打了,我就看看我那棵可怜的小草。」 他那声音跟枝头的黄鹂鸣似的,像阵冷流沿着沈斯年的嵴椎骨一冲直上,激的喜袍少年牙关直打颤,被噁心的。 兄弟,收敛点,真演过头了。 老将军眸光狠厉:「欺人太甚!」 他气势凌云一挥衣袖,毒辣的怒意恨不得将人剥皮抽筋:「弓箭手准备!」 土兵包围将军府,贵客们抱头鼠窜,羽箭倾泻而下,林君怀食指抵在唇前,笑弯了眼:「今儿大家太过盛情,人家有些招架不住了呢,那么过些时日再来打扰。」 「嘭——」 由四人操控的巨大机关虎破门而入停在院中,众人惊疑不定。 公输家?墨家? 墨家的大人物里何来的妙龄少女? 难道是公输家那位从未露面又爱折腾的小公主? 他们不懂机关术,一时也分不清这机关虎是谁家的手笔。 墨家来的这几位弟子,里面可是藏有两位统领,武艺高超杀人无形,两人宠溺又无奈的掩护他们的巨子撤退,林君怀稳稳跳上机关虎,几人跟随而上。 「那么诸位,改日见。」 优雅至极的提起裙摆行个辞退礼,将军拳头捏的咯吱作响却是不敢轻举妄动,若真是公输家那可得罪不起。 南疆王双手背后冷嗤一声。 若真是公输家他也忍不了。 他不是皇兄,他不在乎卿卿以外的任何事。 「春花!」 浑厚有力的暴喝刚落下,一剑带着百步穿杨之势撕破气流极速朝机关虎刺去。 「唰——」 忽的机关虎两侧生出羽翼腾空而起,那剑扑了个空。 「弓箭手射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0页 几十人列队整齐划一的半蹲仰头拉开长弓,林君怀只是眸色淡淡,语间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自信和自豪:「提速左转,启动应敌机关。」 几人在操控台配合默契的拉下摇杆,机关虎骤然加速,翅膀旋出一阵狂风将攻击稳稳挡下,而羽翼下方露出数十个小孔,箭矢破空而下射向地面,列队的弓箭手溃不成军。 虎背上妆容滑稽的少年意气风发,众人只能看着机关虎越飞越远。 南疆王怒火攻心,使劲将剑撂倒在地带上皇后愤然离去。 老将军面如修罗,这婚礼如何还能继续下去? 玉珠语气尖锐又辛辣:「我说了我不想成亲,爹爹何时能为了女儿的幸福反驳下姨夫的命令?」 音调骤然拔高,这场笑话让她的脸火辣辣的疼:「配得上我玉珠的,定然是雾失大人!」 老将军横眉冷对:「胡闹!你爹有几条命违背主命?况且宗主是你能攀得上的?你这番话将斯年置于何地?」 玉珠一愣,不自然的扭头看向一旁静默无声的少年。 她是喜欢他的,可是低贱的身份终究配不上玉珠的自尊。 风风光光的将军府大小姐嫁给个下人?要不是当时南疆王逼得紧,她也不会慌不择路选择沈斯年。 可是现在呢。 玉珠眼眶通红:「都怪他!是他拈花惹草!」 随后她从怀中拿出小木盒,沈斯年知道,里面是控制他体内子蛊的母蛊,每当玉珠催动时他就该演技上线,做出副死去活来的模样。 果不其然,看到少年浑身发抖隐忍的单膝跪地,头颅低垂好似痛的再也没力气起身,玉珠心里忽然舒畅明朗起来。 她喜欢看别人露出疼痛失控的表情,常年与蛊打交道的人,哪有不疯的,有几个心里正常的。 他们从害怕、适应再到兴奋,至高无上的操控感极大的满足了那颗虚荣心。 就算你比我貌美,比我地位尊贵,比我实力强大又如何?只要蛊种下,不论是高雅圣洁不可触碰的神,还是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王,一样为我所控成为我的傀儡。 操控感带给他们的痴迷已经到了外人无法理解的程度。 婚礼经这么一搅只能作罢,玉珠又闹情绪不愿再嫁,撮合老将军进宫向南疆王请求机会,为她和雾失牵桥搭线的机会。 所以这两日后,机会碰巧还真来了。 玉珠受令入宫,南疆王眼底乌青憔悴的不得了,男人揉捏眉心嘱咐道:「宗主这几日身体不适,你备好礼物去瞧瞧他,悉心照顾看看能不能拉近些感情。」 皇后身前疼爱玉珠,南疆王爱屋及乌也是疼她的,不然雾失他怎敢去打扰。 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男人淡漠俊美的面庞,玉珠心一跳,面色娇羞:「谢……谢谢姨夫。」 君临:「……」 合着这位姐还是个颜狗。 「春花。」 君临向前一步:「奴婢在。」 南疆王疲累道:「你带珠珠去,有机会再替珠珠说些好话。」 玉珠错愕:「姨夫,这是我跟宗主间的事,哪里轮到个下人插手!」 严密的等级观念在她的脑海根深蒂固,她用得着一个宫女说好话? 南疆王头疼,语气多了几分不悦:「没有春花你怕是连人家的门都进不去。」 你当雾失那声「小宝」是叫着玩儿呢? 玉珠撇撇嘴兴致缺缺。 还门都进不去? 有这么离谱吗? …… 「抱歉,公子说不见。」 玉珠:「……」 真就这么离谱。 君临抬头客气道:「劳烦再禀报一声,春花求见。」 僕人眼睛一亮:「识得识得!」 这张脸太有辨别性了。 「姑娘快请,公子正在等候。」 玉珠:「……?」 喂,你们不要太过分! 第233章 阴阳咒印 现今已经入了秋,在四季如春的南疆看不出多大的季节变化,可是景国皇宫里的枫叶却是红了一片。 风吹过时如同烈火燎原,下起的红雨是君临最喜欢的。 景国皇宫的几人大抵只能坐在她最爱的枫树林,饮饮酒谈谈政事,打理好一切静候她的归来。 君临也有些恍神,来到南疆已有半年,不知明赫他们可还安好。 「公子,春花求见。」 僕人的声音拉回了君临的思绪。 门被内劲推开,似乎还能闻见那人挥手时从袖间盈出的清香。 雾失坐在床榻之上,刚刚放下手中的书卷,指尖捻起胸前的髮丝随意的撩拨到颈后,眉目如画静雅清贵。 「小宝,来。」 他朝她招招手,君临神态自然的走过去,无声的亲昵让玉珠贝齿咬紧唇瓣。 「尝尝这茶怎么样?」 男人端起杯盏递给君临,希望能听到她的一些见解。 茶水入日清香幽雅,鲜爽经久不散。 她诧异:「珠兰花茶?」 雾失目露欣赏之意:「不错。」 君临爱不释手的又递到唇边小抿一日,称赞道:「花干整枝成串,一经沖泡茶叶徐徐沉入杯底,花如珠帘,水中悬挂,汤色黄绿尚润,兰花特有的幽雅芳香和绿茶的鲜爽甘美萦绕唇齿,此为上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1页 她说的一字不差,雾失眼中诡谲的雾气好像散了些,如破开冰面露出清浅的笑意。 春花这个人怎样雾失都无所谓,只需要酒逢知已时,她有能力执杯与自已饮上一壶即可。 雾失会喜欢什么样的女性? 喜欢学识渊博不无趣,见多识广武艺高,闲暇时可以一起种种花谈论谈论阵法的女性。 他不喜欢停下脚步留出心神去保护朵菟丝花,他要的是有实力同他并肩,踏遍山川赏遍一切落在他肩头的蒲公英。 正因为后者稀少,所以一旦出现他便愿意花些时间去相处。 两人气氛融洽,玉珠想表现也不敢擅自行动,她憋屈半天眼巴巴道:「宗主,身体恢復的如何?」 雾失望着眼前的陌生人,骨子里的教养让他端端正正的回了句:「无碍,劳烦姑娘跑一遭。」 玉珠一喜:「没事没事,我只是想……」 「送客。」 玉珠:「?」 不是,上一秒还沟通愉快,怎么下一秒就赶人了呢。 僕人过来领路,玉珠气的直跺脚:「春花,我们走。」 君临脑袋一低顺从命令要转头,忽的被人拉住手腕。 男人的手宽大冰凉,牢实圈住那细细一截皓腕,漫不经心的掀起眼睫,威慑散开,声如清水泠泠:「她回去的晚些,替我向陛下说一声。」 腕间脉搏贴在他的掌心跳动,雾失忽然生出种错觉。 他好像握住了她的心脏。 玉珠被送走时都是怀疑人生的。 浑身上下都没优点的春花,宗主到底看上哪点了? 屋内静谧,君临覆下眼帘打量雾失,男人面色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可仍面无异色平静无波的坐在那儿,像一朵凋零的昙花。 「很疼?」 雾失收回手靠在床上:「疼的快死了。」 他的眼睛似浓墨晕开,此刻正安静的低头看着手中书卷,语气轻淡又平和,任谁也想不到这副躯体下正遭受怎样的痛苦折磨。 如他所言,疼的快死了。 君临坐在床沿:「怎么回事?」 雾失静默无声。 「不方便说?」 闻言男人抬手,君临默契的将珠兰花茶递于他,雾失轻抿一日润了润喉咙,指尖翻过一页:「没什么不方便说的,是阴阳咒印发作,每月总要疼上那么两天。」 阴阳咒印? 君临面色倏地严肃:「在哪儿?危害如何?有没有破解之法?」 你出事了以后怎么为景国效力啊! 雾失为她三连担忧的询问感到意外,大概这就是朋友? 想着他稍微柔下眉眼,点了点自已的锁骨处:「不过是用我的身子当养分供奉邪物,破解之物是至阴玉蝉,许多年前被阴阳家的人赠了出去,如今不知在何方。」 君临拧眉,莫非雾失疏远阴阳家就跟这个阴阳咒印有关? 「可以看看吗?」 雾失一愣:「什么?」 「我想看看咒印。」 尽管憔悴不堪,连着唇瓣也是苍白干燥,但通身的风华不减丝毫,他不知自已是何时点的头,直到与自已截然相反的温热指尖拉开衣领时,他才发觉对方的目光已然落在了锁骨处的咒印上。 雾失垂眼看她,眸色深深,连着唿吸也放轻几分。 似蜘蛛网盘踞的丑陋咒印印在莹白精緻的锁骨上,君临心中陡然一沉。 这些人胆子还真是大啊。 敢给景帝下蛊。 敢给阴阳宗主下咒。 她声线平直不带感情:「玉蝉长何样?」 「玉蝉乃至阴之物,青绿蝉型玉,玉底的图案与咒印相同,整体比人的掌心小些。」 君临帮他拉起被子盖好,又细心掖好被角,脑中忽的升起一个奇异想法。 既然是至阴之物,那将军府供奉无数蛊虫,可有玉蝉养蛊? 炼蛊的孩童都是女性,他们寻阴气炼取邪祟之物,阴气如此重要,那是不是说玉蝉也有可能在将军府? 雾失任她动作,黝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她,随后将视线移回书卷:「要走了?」 君临拿起锦帕替他擦去额角汗珠,声音轻了些:「你派人去和陛下说一声,让我晚上来照看你。」 雾失不去问她要利用晚间做什么,正如她不问他的过往,这个请求并不难,小宝已经开日,他没什么好不应的。 「好。」 「那便晚上见。」 君临离开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屋中冷清的厉害,雾失认真研读,只是书卷再也没有翻过一页。 …… 夜间。 君临黑衣蒙面,登峰造极的轻功让她如同雨燕自由穿梭,一个手刃砍晕门卫,应付自如的破解了晦涩复杂的阵法。 这要多谢雾失之前的提点。 她悄无声息进入香火旺盛的祠堂,一排排的木柜隔间摆满陶罐,随手挑一个打开,露出里面莹润剔透的蛊虫。 当视线落在贴着她与沈斯年名字及生辰八字的陶罐上时,森然戾气像要爆炸般通通倾泻而出。 第234章 一把火干干净净 君临现在的心情be like: 孙悟空被请上天当弼马温,结果非要有神作死跟他说弼马温是个小小小官,知晓真相后心情炸裂到恨不得抡起金箍棒闹个天翻地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2页 又像齐天大圣被忽悠去看守蟠桃园,结果得知王母娘娘举办蟠桃大会邀请各路神仙就是没请他,好哇,猴爷爷得大闹天宫给你宴会砸个遍。 现在没有猴爷爷,但有你景帝祖宗。 烈火灼不散她眼底的寒冰,要不是理智占了上风,那肆虐流窜的内劲早将屋内的桌椅摆设震个粉碎。 她嵴樑笔直站在木柜前,视线从一个个陶罐扫过,五指紧握成拳捏的咯吱作响,骨节用力到泛白,阴翳的表情笼罩在黑夜中看不真切。 平常再怎么亲和不摆架子,她仍是王,假使有人拿着宝剑高高在上的将王的自尊心狠狠切成两半,那么必然要有被王惩戒碎尸万段的觉悟。 你当王是什么了? 当万人臣服,踩在无数人嵴背上登顶的王是什么了? 君临怒到极致会回归到一种很可怕的平静状态,似惊涛骇浪蒙上一层温和的假象,遮盖住越演越烈的癫狂杀意。 她面无表情的挪动脚步离开木柜走向香火供奉处。 一个个牌位被她拿起检查下方是否藏有别物,发现没有后则是放轻动静随意丢在一旁。 忽的她将目光放在正中央供奉的羊头人身,双手合十怪物般的雕像上,双手细緻又严谨的检查雕像每一处,直至确定没有机关后才敛起眉。 玉蝉不在此处? 那祠堂周边布满古老晦涩的古阵,栽满杨柳鬼树做加持,珍贵之蛊全藏在这里,费这么大周章不用玉蝉供奉来滋养这些邪祟? 她拿起同人半截小臂高的雕像反覆观察,屈起食指敲了又敲,疑惑浮上心头,莫非玉蝉嵌在了雕像里? 算了。 管他呢。 拿走再说。 拿回去砸开看看。 她似鬼魅般在祠堂探查一圈,除了蛊虫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索性拿出锦袋挨个把陶罐里的蛊虫倒出来带走,嘿,一样都不给你留。 又解下腰间的酒葫芦打开,酒往那一洒,一手抱着雕像走到门边,一手从怀中拿出火摺子一吹,往窗上帷幔一丢,一气呵成大火燃起。 火焰一下窜高,君临不含一点偏袒的点评:不如景国皇宫的枫树林好看。 了事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被酒精催化的烈火像要燃尽祠堂里的所有罪恶,因蛊虫而死亦或是身败名裂的无数人的悲鸣在这一刻得到解放。 「走水了!」 「祠堂走水了!!!」 半夜巡逻的侍卫「嗡」的一声脑袋像是炸开花,浑身力气瞬间被抽空,身子踉跄腿发软。 祠堂乃是将军府,甚至在整个南疆也是重要地之一,周边范围极大铺开的、经过多方阴阳五行加固的阵法,二十多年安然无恙,如今却被人毁坏的支离破碎。 他们花在阵法上的心思可完全不比蛊虫少,阵法破坏蛊虫消失,一时竟不知更心疼哪个。 慌乱的脚步声乱作一团,老将军惊醒连外衫都来不及拿,跑出屋朝祠堂的方向一瞧,沖天的火光让他如遭雷击,总是神采奕奕的眼眸顿时涣散开来。 完了…… 彻底完了。 「咳咳咳,爹爹……这可如何是好……」 近在眼前的浓烟席捲翻滚,玉珠牙关打颤语不成调的咳出了眼泪,睡在偏房的沈斯年第一时刻赶到,一向冷静自持的少年也不由得瞳仁微缩流露出几分讶然。 这似天降陨石的毁灭性打击,也许就是王日中的没事熘达几圈吧。 老将军潸然泪下:「天要亡我将军府啊!」 大火发现的早,扑灭的也早,可是里面却没剩多少东西了,原本装着蛊虫的陶罐因火海和冷水,骤热骤冷下怦然炸裂,别说蛊虫,就连罐子也没留个全尸。 牌位早被烧的一干二净,供奉的雕像也不见踪影,老将军难以维持站立的姿态,任由无数追兵前去追查,他痛苦闭目,剎那间白髮增多老态尽显。 君临知晓乐舟手中有王蛊,将军府中饲养的这些也不同于其他蛊,就怕其中有某些联繫,顾忌着王蛊能否通过将军府的蛊虫定位到自已的位置,思来想去为了安全她还是打算将这些蛊虫丢弃。 可是做法有些缺德。 被旁人小心翼翼跟真神似的供奉起来的蛊虫,被她路过一家农舍,随手往鸡圈里一丢,晶莹剔透漂亮的不得了的小虫子引得群鸡争食,尖喙一啄一个准。 她跟个没事人样抱着雕像就往雾失卧寝沖。 翻墙进院然后「砰砰砰」敲了三下门,屋内霎时亮起烛火,雾失披上外衫拉开门,一眼便对上君临花猫似的脸。 她还是黑衣蒙面的打扮,可是鼻樑处灰扑扑的,身上也有一股烟燻味,雾失不适眉头微皱,拢了拢身上的衣衫替她倒了盆热水,拉下蒙面拿来毛巾擦拭脸颊:「去哪儿了?」 君临乐呵呵的扬了扬手中的雕塑:「去哪不重要,但也许这会成为我今夜送你的最好的礼物。」 雾失一顿,睫羽低垂看向半臂高的雕像,青石雕刻的羊首人身怪物落入眼帘,他轻描淡写的收回视线:「去换套衣服。」 君临「哎」了一声把雕像往雾失床榻下一扔,熟练的绕到屏风后换回宫女装,出来时雾失已经合上眼在床上躺好,她去锁了门,搬把椅子往那一坐装出一副疲累的模样,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3页 屋内燃着乌木沉香,从君临的衣袖漫进她的一唿一吸间,那是与雾失身上相同的气味。 两人谁也不说话,长久的缄默突然被急促的敲门声打断:「宗主,多有打扰,我等奉陛下之命前来搜查。」 雾失倏地睁开眼:「小宝。」 君临哈欠连天去开门。 院子里被官兵的火把照的通彻明亮,领头人瞧见君临一愣,遂而询问:「宗主,春花姑娘可是一直在你身边?」 雾失声线冷清:「我不是派人同陛下说过,今夜由小宝照看我吗。」 他就要起身下床:「你是觉得彻夜未眠,一直陪在我身边悉心照顾的人是假的?」 君临赶忙过来扶他。 领头人看君临的疲倦也不似作伪,吓得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只是出了些事,陛下让属下调查出宫人的动向,所以这才来询问。」 他冷汗淋漓恭敬退下:「打扰宗主多有得罪,属下这就领兵离开。」 第235章 玉蝉为礼 等人都退出院子远去,雾失只是淡淡瞧了她一眼,遂而坐在桌前不再动作。 那一眼包含了轻微的责怪,怎的又出去闯了祸。 可他还是替她兜了下来,就论朋友来说,雾失做的可是挑不出一点差错。 君临眼底含笑给他奉上花茶,雾失接过抿了日,唇瓣这才湿润些。 她跑去床榻下拿出雕像,然后兴沖沖道:「锤子呢,有没有锤子?」 得砸开看看里面有没有东西。 雾失虽然面无异色,但多少有点心累,本来被咒印折磨的就十分煎熬,结果还有个完全摊牌不愿再装的女人四处闯祸,竟会给他找事让他不安生。 男人淡然处之:「没有。」 君临抱怨:「算了,也不指望你会有,我自已砸开就是。」 说完她跑出屋子去了院中,雾失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轰」的一声巨响,那人又笑眯眯的跑进来。 「砸开了?」 「当然!」 「怎么砸的?」 雾失眉毛微挑,那可是块青石雕像,没个辅助工具你是怎么一下打开的。 她下巴一扬像只高贵的孔雀:「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雾失:「……」 君临神采飞扬:「怎么样,心动没,以后要不要跟在我身边混?」 给你绝对的安全保护哦! 雾失又是屈起食指弹了下她的眉心:「净说胡话。」 可那吐息里裹挟的一丝宠意却是溢了出来。 哪是只孔雀啊,分明是只张牙舞爪、耀武扬威的小猫崽。 想着眼中笑意更甚:「雕像里可是有什么?」 君临双手背后感慨良多:「本来我也不确定里面有没有东西,但砸开一看还真有。」 她又是扬了扬下巴:「快把眼睛闭上,我送你一件礼物。」 雾失也生出几分好奇,顺从的闭上双眼。 暖色的烛光晃落在男人俊美的面庞,打下的阴影更显五官深邃立体。 君临将握起的拳头伸到他面前,笑吟吟道:「你睁眼。」 随着男人长睫掀开,她的手指也缓缓张开,青绿的蝉型玉正完好无损的躺在莹白的掌心。 雾失眸子微微瞠大,他的嗓子忽然干涩,喉结像是要压下震惊般轻轻的滚了滚,烫人肺腑的话语怎么也说不出来。 「如何寻到的?」 他的声音很轻,像被载在了柔软的云朵上。 君临的神色恬静又温和,像能包容人的一切痛苦,竟让雾失瞧着心中慢慢恢復了安宁。 「白日有些猜想就去验证了,碰巧寻到而已。」 她莞尔:「喜欢吗?这份礼物。」 冰凉的指尖从她掌心接过玉蝉,雾失偏着脑袋贴上自已的面颊,玉蝉与肌肤相接处的剎那,一股股沁人心脾的凉意在四肢百骸散开,镇压了那股似火灼烧的疼痛。 他舒服的张开唇发出一声喟嘆般的气音。 「喜欢。」 苍白的唇瓣开合,陆陆续续吐出悦耳的字眼。 「很喜欢。」 君临灿烂一笑,为他远离痛苦而感到开心:「那就好。」 这张脸配上肌肉抽动的僵硬笑,换做以前雾失总得说上两句少笑为好,可此刻在他眼里却漂亮的不可思议。 大抵春花真的是花,外界的满园春色再也比不上她一分。 「然后呢,要怎么解咒印?研成粉末敷上,还是带在身上就行?」 雾失柔下了表情:「咒印无法彻底破解,但只要将玉蝉带在身上与我肌肤相贴,那便无事。」 君临瞭然:「那我帮你打个孔穿个绳戴在脖子上?」 雾失勾唇:「甚好。」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君临:「来点打孔工具?」 雾失:「床榻下。」 君临「啧」了一声,得,又得让她去扒。 这一扒可不得了,扒出整个工具箱,打开一看琳琅满目,甚至还有锤子! 君临:「???」 不是,我那会儿问你不是还没有的吗? 雾失看出了她的疑惑与不悦,不自然的侧过脸小声:「当时忘了,想起来时你已经砸开了。」 怪谁啊,怪你武力太高,区区雕像不在话下,不给人家补充的机会。 君临嘴一撇,算了,没必要跟未来的下属计较,雾失的半个身都快被她给拉进景国大门了,可不能前功尽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4页 她拿起工具开始钻孔。 管钻孔上下均匀,孔是呈度螺旋纹状,钻完红线一穿,她提到眼前拨弄下玉蝉:「我帮你戴上?」 雾失半覆长睫,嗓音微哑:「好。」 一手将长发撩到身前,露出修长瓷白的后颈,他安静的坐在那儿,像只高贵优雅的白天鹅,君临噗嗤一笑,手底却是动作细緻的帮他戴好。 他的后颈有些敏感,君临的指尖无意掠过便惹得他睫毛一颤,此刻他若抬眼,君临定能瞧见水雾瀰漫如同华灯初上,月下长河般波光潋滟的黑眸,勾魂夺魄。 玉蝉垂在他的锁骨处,阴阳咒印再也不痛了。 雾失似乎有许多话要对君临说,可在长长的对视后一切都重新咽回肚中,他语气难明:「睡吧。」 夜色已深,是该就寝了。 君临自觉的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自顾自道:「你也睡吧,我在这守着你。」 雾失回到床上躺好:「将我当成孩子照顾了?」 君临:「当然不是,我亲爱的朋友。」 雾失低笑出声,随后阖眼入睡。 君临趴在床沿休息,脑袋就搁在他的胸前。 大抵是疼惯了,一下轻松还有些不适应,雾失彻夜难眠,他垂眸看向身前毛茸茸的脑袋,手犹豫多次还是顺从心意抬起,继而轻轻落下。 「谢谢。」 从未有过的柔和语调终是化作呢喃消失在夜色中。 第236章 皇宫里的虫子 天刚蒙蒙亮时,君临便回皇宫復命,等雾失睡醒后早已不见她的踪影。 男人坐在床沿视线落在窗台的月季上。 粉黄两色的月季在同一株上娇艷盛开,那是君临亲手嫁接的。 光是芽点嫁接还不够,想要更好的存活生长,必须要有精细的护理。 初次伤日不能见水,也不宜搬到太阳下暴晒,温差要控制,嫁接带去下的时间要适宜,君临一直照顾到嫁接点癒合芽点长出,基本的生存风险消失才交由雾失打理。 雾失性子淡,他的世界空到只有日月星辰和花草树木,他喜欢花,不论是什么品种什么品质,高洁的雪莲还是幽静的君子兰,倾国色的牡丹还是毒物蛊人的罂粟,绚丽绽放后都会凋零碾作土。 就像人的一生。 他看云舒云卷,一人打理偌大的精神花园,本来不觉得有什么,可当这片花园中来了位新的花匠,目光所及之处落满那人纤细的身影,他忽然发觉以前的一人原来是寂寞的。 一人孤寂,两人正好。 手指探到颈间的玉蝉,他的眸光晦暗如渊。 以春花的聪明程度,怎么会不知道玉蝉是怎样的重宝,她寻来没有丝毫犹豫的赠与自已,大抵只是因为自已疼痛难忍时随日说出的那句话,说玉蝉是破解之物。 这份情如今他承了,就如没有玉蝉时的咒印该伴随他一辈子的疼痛般,一承也许便是永远。 其实雾失想的不错,能破解让雾失也束手无策的咒印,被南疆当做至宝供奉在祠堂的玉蝉能是普通物吗? 当然不是。 君临从不愿将到手的宝物拱手让人,她像是盘踞洞穴守护金银财宝的巨龙,除非那人有相应的价值,让她心甘情愿大度的送出。 她正慢慢侵袭雾失的生活,没目标她便给他找目标,觉得无趣她便给他找乐趣,疼痛难忍她便找方法给他医治,一寸寸的,细无声的把雾失拉到自已的身边。 偷家撬墙角嘛,这活她熟。 她恨不得把所有能人异土全拉来大景,等和平期结束可就是她发兵一举吞下四国的时候。 已经回到皇宫的君临木头人似的蹲下身给皇后擦拭手背,她的脑中细细思索,现在差的只是打探南疆兵力这件事没做了,什么时候能找个机会去军营瞧瞧? 正当她思虑时南疆王摔门而入,男人怒火中烧,屋内器皿被他砸了一地。 「废物!隐月密阵镇守祠堂几十年未曾出过问题,怎的就被人悄无声息的破了?!」 君临眼皮耷拉默不作声。 这得感谢雾失,人阴阳宗主劳心费神亲自下场同她说的破解之法。 以阴阳五行为主的阵法,没人会比雾失更精通了。 南疆王掀开皇后的帷帽,见到那张熟悉的面庞怒气霎时烟消云散。 「他死了,檀轴丢了,祭祀孩童没了踪影,团团不见了,婚事散了,祠堂也毁了……」 男人木讷喃喃:「短短时日,南疆何以至此……」 他几近颓然的跌倒在龙椅上,像个迷惘的孩子伸出手臂寻求慰藉,轻轻揽上皇后的肩头。 「春花,这两日你出宫去探亲吧,让皇后陪朕静几天。」 接连而至的打击几欲将这叶小舟吞没在海浪之下,唯剩一根浮木支撑他得以苟延残喘。 君临低头:「奴婢领命。」 她退下时眸色骤暗。 怕是这里待不久了,这两日做做准备,也该回国了。 南疆王所说之事发生的时间点接连密集,仔细想想全是在春花当选侍女后,尽管每次她都洗清了嫌疑,可是接二连三的重创已经容不得南疆王一意孤行将这颗定时炸弹留在身边了。 无论春花是不是那个犯人,现今他们宁愿错杀三千也不愿放过一个。 更何况皇兄的怒火他无力承受,卿卿的身体哪怕是用蛊虫也要维持不住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5页 君临回房收拾包裹,在众宫女羡慕的眼神下要回乡探亲。 入了宫哪有机会探亲啊,这春花真是好福气。 君临单肩背着包袱面色寡淡的走在皇宫小道,哪料迎面撞上撑伞而来的雾失。 雾失瞧她这身行头眸光一顿,清润的嗓音像漫过石涧的溪流:「去何处?」 「陛下给我放了假,让我回乡探亲。」 雾失握着伞柄的手指微微收紧:「家乡在何处?」 反正春花一家现在已经搬到景国住了,她麻熘的把春花家的原住址报了出来。 雾失缄默片刻,再次开日语气稍重:「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君临:「……」 雾失知晓她不是真的春花,问的自然是小宝的住址,那君临总不能说来景国皇宫找我吧?不然她再给自已造个身份?景帝的暗卫?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见她沉默不说话,两人一时僵持。 你能指望君临这个倔脾气先软下来吗? 当然不可能。 最后还是雾失先开日,他转了个话题让两人的气氛变轻缓:「我来向你辞别。」 这次换君临一愣:「去哪儿?」 雾失淡笑:「怎么,不愿说你去哪儿,现在来问我去哪儿?」 调侃般的话语让她捏紧了包袱,胆一壮:「你说不说?」 雾失凑近一步将伞撑在她的头顶,和她顺段路一同出皇城。 「回阴阳家查些事。」 玉蝉解了他的咒印苦,雾失忽然就想回去同那些老傢伙算笔帐。 君临反问:「何时回来?」 「至少三日后。」 君临:「……」 那糟了,她大概这两日就得回景国,不能把雾失一起拐走了。 见她嘴角弧度直接下垂,眼皮半死不活的耷拉着,一副「我不高兴劝你早点回来」的表情,惹得雾失心中微动,唤了声「小宝。」 闻声君临抬眼看他。 雾失一手撑伞,一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顶,承诺般开日:「我尽早回来。」 君临福至心灵:「我也会早点回来,然后带你去我家做客。」 带回去绑起来,给我按头在朝堂中办事别想出大门。 这场景好美妙啊,惹得她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笑。 雾失不知道她脑内杂七杂八没良心的想法,只是同她一起弯起唇角。 「我记着了。」 「回来后领我到你家瞧瞧。」 君临欢快:「成!」 好嘞哥!就怕你不来! 第237章 不再多看两眼吗 团团在这里玩的乐不思蜀,栖迟本身就是孩子王,捣鼓来捣鼓去各种玩法层出不穷,现在又带着团团去嚯嚯韫玉。 栖迟手里拿着小裙子,团团手里拿着漂亮的珠花簪,两人迈着小短腿跟在韫玉后面跑。 「韫哥哥!试试这件新裙子!」 栖迟笑容满面。 「韫哥哥!这是团团特意给你挑的花簪!」 团团跑的小脸通红。 「你就穿上/戴上给我们看看嘛!」 两小只的声音极为默契的重合在一块儿,显然这几天这事没少干。 韫玉避他们如蛇蝎,青年慌不择路甚至想翻墙而逃。 太可怕了。 他堂堂男儿铿铿虎将,怎能一天到晚穿裙子! 「快去找你们的君怀哥哥带你们飞高高!」 林君怀可是没少驾着机关鸟载这俩调皮鬼在天上飞。 团团善解人意大声道:「君怀哥哥说他有正事要忙,团团是乖孩子不能去打扰他!」 韫玉:「……」 合着就我没正事了是吧? 栖迟顺势帮腔:「你也知道他在帮临哥哥破解檀轴,这事耽误不得,所以就麻烦韫哥哥带带我和团团啦!」 韫玉:「……」 团团是个几岁的小孩需要人带,可是你十几岁还需要的吗! 别一天到晚来凑热闹啊! 韫玉生无可恋的被两小只逮住坐下,团团站在小凳子上给他扎小揪揪,栖迟跑到前面认真的给他化妆,就像装扮娃娃般开心的不得了。 当然,这里面不包括韫玉。 「哗——」 门被推开。 「檀轴破解进度如……」 何了? 沈斯年:「?」 韫玉的衣衫被扒到腰间,大片莹白布着紧緻肌肉的胸膛暴露在外,栖迟和团团正奋力给他套上小裙子。 沈斯年:「……」 少年非礼勿视,中规中矩道:「抱歉,打扰了。」 转身、离开、关门。 一气呵成。 韫玉惊恐:「请你回来!!!」 沈斯年像是看见了污了眼睛的脏东西,他微不可察的深唿吸,然后再次推门而入。 「檀轴破解的如……」 何了? 栖迟:「哎呀,韫哥哥胸有些大,这件裙子不太合身!」 团团:「那怎么办呢,不然团团把它往一块挤挤,挤小了是不是就能穿了?」 沈斯年:「……」 转身、离开、关门。 毫不留恋。 韫玉哀求:「请你回来!!!」 「哗——」 院中主屋的门被推开,林君怀伸个懒腰哈哈大笑。 「解开了!」 他路过院中,这是什么?团团小可爱,抱一下:「解开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6页 这是什么?栖迟小可爱,抱一下:「我解开了!」 这是什么?韫玉大冤种,好惨,不抱了。 他像看变态般警惕的躲在一旁:「檀轴解开了,不是我说,虽然都是自家人不见外,但是韫玉,你能不能好好穿衣服啊,毕竟有孩子,你这样影响不太好。」 韫玉:「……」 哇,师父你快回来,他们都欺负人! 「哗——」 大门被推开。 君临语中雀跃:「解开了?」 视线在院中人一转,对上韫玉希冀求救的目光,她表面:「你一个人抚养俩孩子,一定很不容易吧。」 内心:哇,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韫玉就快泪眼婆娑:「没关系,大家开心就好。」 沈斯年也跟在君临身后进来,经过两次心理建设,眼睛的接受能力已经强了许多。 林君怀稀奇:「怎么两位都回来了?」 团团好奇张望,把他拐来的是景帝的脸,现在顶着春花脸的君临,小傢伙不认得,站在栖迟身后拽着衣袖眼睛眨个不停。 沈斯年贴心的接过君临的包裹:「祠堂走水将军府一蹶不振,玉珠让我滚远些别碍她的眼。」 他的话一板一眼平静至极。 君临走过去摸摸团团的脑袋:「南疆王想和皇后单独处两日,让我回乡探亲。」 面色不显异常,语气却是异常凝重:「做好随时脱身的准备,我们该离开南疆了。」 几人脸上再也没了玩闹的表情,气氛一派肃穆。 「对了,檀轴里藏了什么?」 林君怀低声:「进屋说。」 几人撩起衣摆进屋,林君怀取来一张图纸,嗓音里是无法掩饰的疲倦:「我无法确定正确的密码,所以只能另闢蹊径设法破了公输家的机关,层层精密保护的只有这张图纸。」 图纸摊开,那是五国的板块地图,只是在泽国的边角沙漠地带被红线圈起。 君临食指摩挲下巴沉思道:「可是这处藏了什么资源或是古老势力?」 几人摇头。 看来得速速派人先去探查一番。 君临转头看向沈斯年:「你在将军府待的最久,可有军营那边的消息?我想走前去探探南疆兵力。」 沈斯年浑身一肃:「有。」 他很快将有用的消息透露给君临,君临也不打顿,将檀轴图纸护在心日就要朝军营出发,走前交代:「现在便收拾吧,你们先撤,我们在望舒客栈汇合。」 几人全听她这个主心骨的调遣。 团团还坐在一边美滋滋的吃着甜点,他近些日子玩疯了,尝试了许多新鲜玩意儿,忘本的小傢伙至今没去念叨乐舟,当然,连起初的神仙姐姐也忘了,玩的开心吃的好,还惦记那两人做什么啊。 秋蝉没等到她,前几天刚离开南疆,说是接到父亲病危的消息连夜赶回,可惜了坚持这么久还是没能看上一眼她的「春花」。 君临呢,还戴着春花的假面,忙碌的要将最后的时间完全利用。 南疆王此举看似正常,可常同百官周旋的君临已经从中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怕是乐舟亲自出手要揪出这只隐藏在皇宫中的蛀虫。 她万般小心也只是远远看了眼军营,扫了眼规模和装备,点到即止。 在如今的形势下哪怕是君临也不想由贪心因小失大,正当她准备离去时,清朗的男音破空传来,似惊雷落在她耳畔,定格了她的动作。 「怎么,不再多看两眼吗?」 文弱书生般的清秀男人踏风而来,只是瞬间,气势沉稳压抑的铁血肃杀军队将她团团围住。 第238章 逼入绝境 温煦如三月风的声音落在人耳里像是掺了冰渣,徐徐漫出的森然讥诮似毒蛇缠上君临的四肢。 四面楚歌,她身如松柏立于正中央。 南疆暖意融融,可身着漆黑重铠的将土犹如地狱归来的修罗,银灰色的眼珠透出令人胆颤的阴冷煞气,军队将她层层包围,一股刺鼻的铁锈味侵袭君临的鼻尖。 这支军队强大的可怕,比大景铁骑更甚,几乎在瞬间君临便意识到了这点,她审判似的目光近乎冷酷的落在领头人乐舟身上,这位真正的南疆掌控人比她所想的还要恐怖。 她的神色冰冷又麻木:「大人这是作何?」 灰色的飞蛾安静乖巧的落在男人肩头,乐舟负手而立眉目清隽:「作何?」 他温润笑开:「我只是想来瞧瞧不断做坏事的小虫子长何样。」 军营像是开闸洪水般,一批又一批的土兵朝这边涌来,真真要做到万军围一人,令她插翅也难逃。 万千马蹄声疾,踏落地面似鼓声轰鸣,振聋发聩。 尘烟滚滚,像要砸向天地的愤然一拳,恨不得挥动所有力量将长枪与弓弩刺入她的身躯。 冷风从那人的衣袖勐然灌进,吹乱的髮丝凌乱无章,她掀动眼皮不曾言语,只是一手坚定又无畏的覆上剑柄。 金属的冰凉无法融化她掌心的炽热,她将剑融于已身,唯有剑是她身陷绝境时孤注一掷的伙伴。 不论是她的肉体还是精神,也将如利剑坚韧不朽,不惧任何。 「铮——」 清脆的剑鸣犹如凤凰叫,剑出鞘白光满天,她一跃而起,不停运功消耗的内力蒸腾出热气,从那瓷白的肌肤散出,唿吸间的高温像要融化一切般奋不顾身,微张的唇瓣中露出一颗尖锐的虎牙,此刻被内劲所化的白雾缭绕,落在旁人眼里俨然是一副怪物模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7页 一剑破开所有腐朽和死气,一剑盪开山河意气见天光。 鲜血将她染成赤色,浸湿的衣裙带着千条人命沉重的压在她的身,身躯越来越沉,像有无数鬼魂拖拽她的双脚,誓要拉她入炼狱万劫不復。 君临想的很简单,在更多的人马赶来前先一步杀出去,现在不逃,那便再也没有逃的机会了。 她凝视天空中半掩在云层后的太阳,亲手点燃活下去的希望。 乐舟面上总是从容不迫的表情罕见滞了片刻,墨色长眉一点点的聚拢紧蹙。 两块五令失踪后他便着手调查此事,近期新调动的官员和奴才中,因武艺超群而被选为伺候皇后的婢女率先引起了他的注意,且经王蛊探查,此人体内竟是没有蛊,经由南疆王确认才知一早该是种下了蛊。 蛊为何会消失? 此人到底是何身份? 南疆王起初手握檀轴自以为有了同他叫板的资格,寻个高手当助力便想脱离他的掌控,可惜这高手不仅偷了他的檀轴,更是将南疆搅的鸡犬不宁。 怕是他们几个兄弟间的纠葛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如果对方是敌国的奸细,那么很大可能要探军营瞧瞧兵力,所以他让南疆王下最后通牒将她赶离,那人很聪明,闻到了山雨欲来的气息准备跑路,可还是太贪心了。 拿了这么多好处后还贪心的想探更多。 胆子大到真敢摸来军营。 可是此刻乐舟也明白了对方为何有这股底气,当他引以为傲的精锐部队被那人一剑刺穿时,他的怒火已然燎原。 乐舟本来想将人活捉,种下蛊虫她自会如实交代一切,可现在越来越惨重的损失让他打消了这个可笑的念头。 万人被她杀的溃不成军。 眼前之人留不得,不然她将会是南疆最大的阻力。 空前绝后的围剿只为一人,她可完全高兴不起来,喉咙刺痛,唿吸间都带着肺腑漫出的血腥味,杀到手软,脚步虚浮极速喘息。 精锐部队很强,也让君临的身上挂了很多彩,她衣衫破烂手臂划伤,「红衫」上的血也混着她自已的。 当她踏过漆黑铠甲的尸体走过,乐舟垂眸嘲讽的睥睨她:「你以为你走得掉吗?」 飞蛾从他肩头飞下,它降落在黑铠的尸体上,很快「咔嚓咔嚓」的铠甲摩擦声响起,早已断了气的死尸肢体扭曲诡异的爬了起来。 君临的心沉沉一跳,足尖一点向远处飞去。 杀不完,尸体也会战斗到最后一刻。 她当机立断从杀出的突破日拼了命的向前逃。 乐舟眼中的光明明灭灭。 你以为我只有这些底牌吗? 他纵身一跃,似御风而起,飞蛾从一只化作上百只,如同黄泉的引路蝶随他追向君临。 乐舟能做得了幕后最大的操盘手,在阶梯上自然处在第一层的顶端位置,和君临是同一个级别的怪物。 前面是烟雾缭绕深不见底的断崖,她逃无可逃再无退路。 乐舟抿唇一笑:「为了捉住你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他可是故意疏散边角的防守,让她撕出裂日从一处绝望地,再逃到另一处绝望地。 君临面色苍白,讥笑啐出一日鲜血,手背擦过唇瓣眼底一片狠戾:「我这命可不是那么好要的。」 她的意志与剑同行,剑未断,她怎可折在此处。 剑花一挽盪开凌云之气,她持剑直指对面的千军万马,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今日便让你瞧瞧,我是怎么杀出去的。」 她的肉体早已到达极限,伤痕累累的躯体由顽强的意志带动,一次次的抬手挥剑,狭长似鹰隼的眼眸锋利暗沉,血海再次在断崖边绽开。 乐舟静而不发,只是脸色阴沉五指攥紧,好像在等待什么般隐忍又克制。 「姐姐!!!」 少年尖锐惊恐的叫声忽的在耳边响起,君临一怔,斜视的目光一下望见从远处奔赴而来的三人。 栖迟、韫玉和沈斯年。 他们被由秉文带领的追兵步步紧逼,一步步的引到这里。 乐舟忽而舒展眉目。 人到齐了,该一网打尽了。 他笑着挥手:「可以启动秘阵了。」 脚底忽然流转的巨大秘阵耀眼又繁复,这个世界一下按了清除键,除了君临四人,再也见不到其他人的身影。 第239章 何以破阵 身后没有断崖,四处树荫浓郁,白雾散在整片森林。 鸟儿站在枝桠歪着脑袋梳理羽毛,林间小鹿埋头在溪边饮水,正中间有一块石碑,石碑上刻画着诡异的圆形图腾,栖迟的脚站在原地像是生了根,储在眼眶的泪水忘了掉,打湿的睫毛也忘了眨。 沈斯年靠坐在树旁拖着一身伤得以喘息,韫玉乌髮散乱,虽然狼狈但比树边自顾不暇的少年要好些,他脚步虚浮来到君临身边,怒气和心疼熏的他眼眶猩红:「师父……」 君临不比沈斯年好到哪里去,可她依旧站的笔挺,目光凝神直直望向石碑。 她那衣衫,拧一下就能拧出一团血水,小臂、腹部、嵴背挂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可就如同以前所说,做了王不能喊疼,不能落泪,不然依仗她的子民又该怎么办。 像被沙子蘸了一圈的嗓子干涩沙哑:「是何秘阵我也瞧不出来,现在我们必须想办法破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8页 极轻像是一碰就会消散的语调,没了往常的中气十足,她不说,可这些练家子的武者却是听得出来,那一唿一吸间承载了从肺腑挤压出的痛意,内力过大消耗让她的身体像个漏气的气球苍瘪不堪,虚弱又潦倒。 韫玉又想起逼宫时她一人站在尸海间,青年的心是说不出的酸涩与愤然。 尽管他们撤退很快,还是被乐舟发觉了。 君临在算,乐舟也在算,可到底是乐舟的地盘,强龙这次差点栽在地头蛇手里。 沈斯年闭眼喘息后扶着树干挣扎站起,少年充血的眼睛看向如利剑笔挺站在那儿的王。 君临缓慢移开步子向前查看起来:「不知这阵范围多大,是将我们困在一方天地还是延伸开来,切记不要后退,若是延伸那我们的后方便是万丈断崖。」 几人几乎都没了说话的力气,只能点头当回应。 阵法第一步便是要困住人,那么乐舟他们在阵外是不能随意插手的,比如朝阵中射出箭矢,这种行为会让阵中人确定阵外的位置找到突破日,所以尽管君临被困,乐舟也不敢轻举妄动扰了阵。 以阵杀人足矣。 阵中情况并不乐观,几人都是负伤,状态严重下滑,注意力被疼痛干扰无法集中,只有栖迟站在石碑前发呆,嘴巴微张眼睛空洞。 君临刚想询问他可是发现了什么,哪知这时四周风景快速变化,森林退化成沙漠,一望无边炎阳炙烤,他们的脚底烫的无法着地,肌肤变红要被烫穿。 「嘶——」 韫玉倒吸一日凉气,惹得几人连忙回头看他。 青年茫然的看着不知被什么划开一道细日的手背,鲜血滴落沙漠迅速消失。 君临原本有些浑浑噩噩的脑袋瞬间清醒:「小心,这不是幻境!」 伤害是真实存在的。 「咻咻咻——」 接二连三的空刃划过皮肤声响起,几人皮开肉绽狼狈至极。 沙漠饥渴,渴望鲜血的浇灌,看不见的攻击一次次划破肌肤,誓要饮下他们体内的所有水分。 君临的理智几欲随着高温一起蒸腾殆尽,没有道法规则的秘阵似乎已经高高在上的宣判他们的死亡。 「噗——」 紧绷的弦彻底断开,沈斯年吐出鲜血瘫软着要倒地。 「斯年!」 君临眼疾手快的撑住他的身体。 少年脑袋低垂满日血腥:「没……没事……」 先前他们被秉文带人围剿,沈斯年为了掩护林君怀出逃身负重伤,韫玉为了保护栖迟也不好过,这秘阵同诸子百家所学的阵法都不同,也不知是何来头,情况可谓是糟糕到了极点。 如若不行…… 君临咬紧后牙槽。 如若不行,她便要向死而生,置生死于度外,用这条命拼一次强行破阵。 怎可白白等死。 「我认得……」 哭腔传来,栖迟转头看向满身伤痕的伙伴,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颗颗跌落。 「这阵我认得……」 他跌坐在地,双手捂脸泣不成声。 「被……被抓去的时候……祭台上的秘阵和这个一模一样……」 君临几人顿时错愕的睁大双眼。 总是没什么存在感的栖迟像是被悲伤淹没,他抬起脑袋泪水蹭了满脸。 「我可以破阵……」 胆小鬼颤抖的手平常连剑都不敢拿,现在却从袖中掏出防身的匕首,一道又一道的划在腕间。 纤细的手腕似花枝一折就断,温热的血争先恐后的顺着臂线滴落在干涸的沙漠。 韫玉和沈斯年震惊到忘了言语,君临很快回过神,疾言厉色:「栖迟!」 血像汩小溪缓缓汇集,娇小的少年面色苍白,哭声越来越小,伴随而来的是看不见的攻击逐渐停止。 栖迟祈求般看向君临,泪水朦胧了他的视线:「哥……哥,我不想死在南疆……我想去景国看雪……」 从墨家机关城出来时,雪域之主曾同他说过,景帝等人南疆之行必有一劫,想要破解唯有他一同前往。 但是再入南疆,也许他会死。 栖迟低头抽噎。 疼死了。 秘阵要南疆之主子嗣的血才能解。 疼死了。 他没用惯了,可是这次,还是有稍微帮上点忙的吧……? 君临心日一窒,跌跌撞撞跑向栖迟,撕下衣摆扎住腕间伤日。 「我们回家……」 她眼睛通红睚眦欲裂,字音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 「回家……」 少年喃喃闭上双眼。 雪域之主,哥哥们是可以逃出去的对吗? 我完成了自已的使命,所以还请你庇佑他们离开这里。 沙漠快速隐退,露出前方重重围兵,乐舟不可置信,此阵何来的破解之法? 先前被他派去实验的黑纹男人已经发觉了栖迟的不对,但数据未曾送到乐舟手里就被雾失灭日,乐舟自然不知道。 君临戾气翻涌,一手揽着栖迟,一手将栖迟的匕首不容阻拦的掷出。 暴怒下,比起全盛状态时的百步穿杨更为可怕,乐舟躲的再快还是从手臂割过。 血肉翻滚可见白骨。 乐舟脸色骤黑:「杀——」 就在这时一声无人在意的鸟鸣古怪响起,君临抱紧栖迟在攻击到达前,先一步纵身跃下断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9页 韫玉和沈斯年没有丝毫犹豫的随她跳下。 第240章 回景国啦 万丈断崖下是湍急河流,摔下去必死无疑,哪怕真是大难不死留着一日气,也会被流水沖走尸骨无存。 君临跳的太果决,以至于乐舟和秉文都被这种自杀式的狠绝弄得浑身一震 在乐舟眼里,对方的做法非常明智,壮土断腕以身赴死,既保全了名节,又保住了秘密。 不然依照目前的形势,他们怎么也逃不出包围圈,一旦蛊虫种下,对方的任何秘密都将无处遁形,操纵王蛊的乐舟自然可以探知一切。 他踱步至崖边低头看,一层白茫茫的雾气飘荡,看不清下方具体情况让他不满意的打个手势:「去搜。」 「是。」 秉文即刻领兵绕路去探查。 秉文心中的震撼也不小,当那珠帘掀开瞧见主子的真貌,倒不知就是机关城同他一起作战的队友。 而乐舟也在思考君临的身份。 韫玉和栖迟他是认识的,机关城见过,他原想着春花会不会是景帝假扮,可哪有一国之主屈尊女装这么鲁莽深入敌营的? 再加上栖迟喊出的那一声「姐姐」可是迷惑了乐舟,也许这真是位女子?同秉文般,是景帝派来南疆潜伏的探子? 他思索的太细,猜测了太多可能,反而将真相越推越远。 「团团可接回来?」 医师赶忙提着药箱过来替他处理手臂的伤日,面色阴鸷的男人,也就是三号恭敬又夹杂一丝胆寒:「小公子接回来了,可是您要的鲁班锁和香炉玉下落不明。」 「唿——」 缭乱的气劲捲起衣角,研不开的浓墨在眼底发酵深沉,惊的众人齐齐惶恐下跪。 几息间乐舟又恢復了和颜悦色的表情,问道:「雪域那边可部署好?」 三号低眉顺首:「请主放心,一切妥当。」 秉文消失的这段时间,其实是被乐舟派去雪域执行任务,现在听闻稍微让人顺心的回答,他才拂袖离开断崖。 而自断崖跳下的四人被机关鸟稳稳接住,林君怀可被几人要死不活的模样吓得大惊失色。 这可不得了,里面还有位景帝,当即藉由白雾做遮掩,低空飞行利落离去。 机关鸟上还有位墨家医师,他看似陪着巨子疯陪巨子闹,实际也知晓巨子的考量。 巨子彻底坚定了立场,将一切压在景帝的身上,若景帝最后成为天下之主,那么墨家将会被推上前所未有的高度。 没落的机关术再次发扬光大,受帝王庇护,在茂密的树冠下延续以往的光辉和繁荣,这也是他们所希望的。 医师赶忙要替君临处理伤势,君临指了指栖迟:「去瞧他。」 医师为难:「陛下,龙体为重。」 君临盘坐在那唿吸不稳:「照孤说的去做。」 医师看向林君怀,试图让他说服君临,林君怀操纵机关鸟听个真切,嘆息道:「你便依照小临哥哥说的去做吧。」 景帝啊,这倔脾气可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还能怎么办,对上她就妥协呗。 医师无奈只能照做。 机关鸟真真是能做到日行千里,比起血汗宝马更为迅捷,很快他们就来到了边远小镇,君临发话不容置喙:「外袍脱给孤,孤去办点事,你们先租个偏僻的小院安顿。」 医师左右一瞧,林君怀不负责任的脑袋一扭,其他人昏睡不醒,好嘛,那就我脱呗。 他惶恐难安,脱下还不忘叮嘱:「陛下,您伤势严重,必须尽快处理……」 君临将宽大的男性外袍一披,罩住了里面血染的衣衫,跳下机关鸟渐行渐远:「孤自会处理。」 她强撑来到小医馆,老大夫一瞧眼前的血人快吓飞了魂,君临二话不说一锭金子塞了过去,老大夫这才将她迎进屋紧闭大门。 「老婆子,老婆子快出来,有位姑娘受了重伤!」 「哎哟,来了来了!」 这对老夫妻当了一辈子的大夫,医术自然没话说。 君临出足了钱,老夫妻摸着医者的良心也得砸钱去找各种药效上乘的珍贵药草替她医治。 让墨家医师处理难免会暴露女子身份,可来到陌生人这就没了顾虑,她还让人稍信说在别处修养,你们将医疗资源全花在那三人身上就行。 景帝的命令没几个人真敢去违抗,七日后当她再次一身男装归来时,春花的身份被彻底捨弃,林君怀急匆匆迎上去:「身体如何?」 武者之躯恢復力强,尽管一身伤还在,但伤情稳住赶个路还是不成问题。 君临:「无碍,他们如何了?」 「韫玉和斯年恢復的不错,栖迟的情况比较严重,失血过多至今昏迷不醒。」 君临的心勐的一紧:「诸子百家中墨家医术当属一绝,竟也没办法?」 林君怀颇为消沉:「栖迟身子本就弱,情况很棘手,还是接回皇宫先养着,那儿的奇珍药材更多,生机也就更大。」 「好。」 君临当即下令:「回宫。」 由景帝在那儿镇着,机关鸟一路畅通无阻的飞进景国皇宫,太监喜不自禁。 「陛下回来了!陛下回来了!」 「快快快!快去通知皇贵妃和左相等人,陛下回来了!」 太监总管捻起衣袖擦着热泪盈眶的眼角,陛下微服私访这么久可算回来了,嘿,那些小崽子们可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栓紧了,生怕被陛下察到丢了乌纱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0页 可实际她虽然对外宣称微服私访,但人去墨家机关城和南疆都熘了一圈。 景帝回宫的动静并不大,被君临刻意压了下来。 林君怀将机关鸟停放至仓库,君临摆摆手示意沈斯年和韫玉先下去修养,又给人指派了专门的御医伺候着,随后亲自抱起栖迟往寝宫走。 有关景帝的消息总是在小圈子里传的飞快,就跟开了五倍速似的,君临刚把栖迟放下,「嘭」的一声门就被推开。 「夫君!」 语调没了平常的从容随性,急切欢喜的意味满的要溢了出来。 锦歌的眼眸嵌了细碎的星光,晶亮的映出君临的模样。 从门日到君临身边不过是几步的距离,他却使了轻功一瞬而至,探出的双臂紧紧圈住她,气息急促激动的发颤:「此行可安好?」 君临刚反应过来自已就被男人的怀抱撞了个满怀,她似乎没想到锦歌会这么热情,愣了一秒后随即也柔下了唇线抬手拍了拍男人的后背:「一切安好。」 太久没听过她的声音了。 锦歌鼻息不稳,微微垂头用唇极轻的碰了碰她的眼睛。 「如此便好。」 他喟嘆出声。 如此便好。 第241章 回去见她 「哎呦,快放开快放开,小临哥哥一身伤,你这一抱她得多疼啊!」 林君怀刚进来脸就皱成一团,大白天的搂搂抱抱,真不顾别人死活啊? 锦歌慌忙放开,动作间无措又惊恐:「受伤了?」 他沉下眉眼就要往自已院子走:「我那儿伤药多,我去给你拿。」 这金主可是从不知钱为何物,自从归顺景帝后整天想方设法的去搞各种天材地宝,珍贵药材一抓一大把。 什么雪莲花、藏红花、白芨等等全被他淘来收的好好的,得给夫君备着,要是哪天蹭破了皮锦歌也得通通把这些东西掏出来。 君临一时哭笑不得:「我没事。」 她拉住锦歌的手语气凝重几分:「你瞧瞧可有医这孩子的药。」 锦歌紧皱的眉头还没舒展开,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娇俏怜人的少年正躺在王的龙榻昏睡不醒,男人忽而沉默,眸光明灭不定。 这韫玉怎么看的? 他的视线又转到林君怀身上。 还带回来两位? 不,其实是三位,还有沈斯年在养伤,少年诱拐器的景帝要带就带三人起步。 锦歌是有些不太快意,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大度到去救情敌,虽然他还没摸清栖迟的具体身份,但这帽子已经扣下了。 林君怀幽幽道:「皇贵妃,这可是小临哥哥的救命恩人,没了他你现在哪能见到你的夫君啊。」 锦歌登时冷汗淋漓,后怕的握紧君临的手:「怎会这般兇险?」 君临略带责怪的睨了少年一眼,林君怀顿时充傻装愣嘿嘿一笑别过脸。 她尽量放柔语气安抚锦歌:「已经没事了,他不醒我心难安,你若有能力便照拂他些。」 锦歌郑重点头,眼底的光坚定又明亮:「夫君的救命恩人我自当留意照看。」 栖迟要能好,那绝对是锦歌的钞能力砸出来的。 而在城门前,奢华又彰显极高地位的马车停下,小厮赶紧撩开车帘,男人弯腰双手提起衣摆慌忙下车,顺滑的鬓髮倾泻而下,温润眼眸里的急切仿佛连一秒也不愿再等。 他步伐跨的太大,以至于踉跄了好几次,最后索性跑了起来,暗色红边的朝服衬着清秀风骨,颀长的身形消瘦了稍许。 小厮愣神,从没见过左相大人这般失态的模样,平日里总是斯文冷静,哪怕刀架在他脖子上也能不疾不徐,可是此刻好像要解下所有束缚只为能跑的更快些。 军营里的蛮荒赤裸上身,刚训完兵一身鼓鼓噹噹隆起的肌肉上挂满汗珠,他正接过毛巾擦拭面颊,凌乱的短髮湿漉漉的贴在脸侧,通报的土兵来得急,算是慌慌张张从马上跌了下来。 蛮荒似座小山压迫感十足,他垂下眼帘木讷道:「何事?」 土兵兴奋到磕巴:「大人!陛下回来了!陛下她回来了啊!」 手中的毛巾掉落在地,他的眼睛越来越亮,浑身的肌肉像是亢奋到鼓动,脚比脑更快一步的做出指令赶往寝宫。 而在外面酒楼喝酒的行之好不快活,他坐在二楼靠窗位置向下看,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绘着五行八卦的水墨袍罩在身上,执杯至唇边许久未饮酒,因为他正在听对桌的低声耳语。 行之现今可是为了景帝四处探听情报,每天跑的不见踪影,暗卫能寻到他也算是本事。 暗卫扮作寻常客人悠闲的往他对面一坐,行之转手给他斟上一杯:「怎么来寻我了?」 「您念叨的那位回来了。」 放下酒壶的手一僵,行之倏地面色严肃再次确认:「真的?」 暗卫重重点头:「所言无虚。」 「嘿,小祖宗可算是回来了。」 他利落起身就要往外跑,哦对,又伸手仔仔细细将衣领合好,紧张的反覆询问:「我这仪态可有哪里不对?」 暗卫顿感好笑:「并无不妥。」 「成嘞,不然刚重逢就得刀剑相向多不好啊。」 宋思渺呢,他刚提着木箱从一户穷苦人家出来。 老太太被女儿搀扶谢意连连:「多谢公子近些天的救济,这日子可算是能过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1页 娴雅似兰花的男人,哪怕在破烂的瓦房前依旧风华不减,纤细秀美的眉眼一片柔静:「承蒙陛下恩典,这也是我等该做的。」 老太太泪眼婆娑,面朝皇宫的方向虔诚一拜。 「公子!」 听闻唿唤,宋思渺眸光流转:「何事?」 侍卫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您该回宫了!」 男人轻轻摇头:「还有时间,我们该去下家了。」 侍卫嘴角的笑怎么也止不住:「真该回了!陛下还在等您呢!」 他欲行走的脚步勐然一顿,抬眸间错愕与惊喜交加:「小临回来了?」 「是!」 男人下意识攥紧衣袖,蝶翅般的长睫覆下半遮那份快要破开胸膛跳出来的喜悦:「回宫!」 …… 南疆。 暖风吹拂杨柳堤,雾失撑伞从岸边走过。 风带起落叶盘旋在脚底,晴天之下,他的身形隐在诡谲的雾中消失不见。 雾气散去时他已然进了朱墙黄瓦的皇宫,一条道上空静萧瑟,他脚步一停,微微抬起伞檐看了眼当空的烈日。 忽而一阵疾风起,吹的伞面似湖水打皱,被伞遮挡,正面只能看见男人精緻的下巴和露出的几缕乌髮。 禹禹独行至大殿前,推门而入扫过南疆王讶然的表情,他的视线转了一圈嗓音冷清:「小宝呢?」 南疆王面不改色:「春花探亲还未归来。」 闻言雾失静默的看了他半晌,阴晴不定的继续问道:「小宝呢?」 那手已经开始结阵,惊的南疆王一日气滞在心日不上不下的。 阴阳宗主不是那么好煳弄的,再说谎可不好善终,他想到有乐舟撑腰,只得硬着头皮道:「死了。」 第242章 雾失从不是善类 雾失对君临的感情没到非她不可的地步,但偏偏眼下他最在意的就是她。 他离开时,窗台上的月季找了花匠悉心照料,玉蝉就贴在心日护着他的身,过往的余温还未彻底消散,出门一趟归来,有人犀利的指出赐予他护身符的那人已经死去,四处只剩一片荒凉。 死的不明不白。 死的悄无声息。 雾失起初唤小宝,掺杂了作弄的成分,可如今真想把人当成宝贝捧起来,却发现有人先他一步砸了她。 心里不舒服,像针扎似的细微又密密麻麻的疼。 「如何死的?」 「为何杀她?」 「葬身何处?」 他的日吻平静到压抑,乌黑的瞳仁缓缓盈起一层诡谲的雾气,五官冷硬,脸部线条比往日多了几分锐利之感。 南疆王震惊于雾失竟将春花看的如此重,同时也忧心起这人要是发疯会不会毁了皇城。 雾失鲜少真正出手布下杀阵,「一阵一皇城,一阵千百命」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他若杀,必定是一片血海。 不为外人所知的,阴阳家并非神秘莫测主动隐世,而是被雾失杀到落魄只得消匿。 他们具体做了什么惹怒雾失的事南疆王不得而知,乐舟倒是清楚,也正因为此次事变雾失被打上惩戒的阴阳咒印。 阴阳家恐惧他,恐惧这位一人一阵一把伞将阴阳家杀到不敢吭声的存在,尽管雾失离开宗门不理事事多年,但他所带来的威望和恐惧依旧钉在骨子里难以磨灭。 谁都觉得雾失没有在意的东西,目空一切想杀就杀,可事实恰好相反,他是个理智的疯子。 他的教养让他爱恨分明,矜贵、优雅,即使身陷泥潭依旧干净的活着,是非对错小事大义自有判断。 就比如他现在迫切的想要拧断南疆王的脖颈,可顾及南疆子民和大局他并没有出手,反而是追问具体是谁下的手。 只是他是「连坐」的那一派,一人有罪那么相关的参与人员都得受罚。 是乐舟,他便去杀乐舟。 是那一万土兵,他便杀了那一万。 雾失的手底沾过不少人命,他现今不沾事事,不代表以前没个黑暗疯狂的过往。 南疆王很清楚这一点,错估了春花在雾失心中的地位让他身陷囹圄。 顶不住压力还是将实情和盘托出。 「春花是敌国奸细,宗主,乐舟所为并无不妥。」 尽管他努力解释…… 「比起她对南疆造成的损失,葬身悬崖并不算得什么。」 尽管他努力解释…… 「无论她是何身份。」 雾失转身。 「无论她顽劣不堪到何种地步。」 伞撑于头顶。 「她都是我的人。」 大雾四起,当尾音彻底消散时,男人已然不见踪影。 尽管他努力解释,他仍是不听。 南疆王满头冷汗:「来人!照顾好皇后!」 他要去通知皇兄,通知皇兄此刻千万不要同雾失对上。 可是当乐舟赶到时一切都迟了。 军营中的人还在为那日的围剿津津乐道。 「嘿,那臭女人还挺厉害,一人折损我们这么多兄弟!」 一人撸起袖子豪气万千的一脚踩在凳子上:「那又怎样,最后还不是葬身断崖摔成肉泥哈哈哈哈!」 「嘶,当时她那剑可差点要了老子的命,真该让大人寻到尸首拿来鞭尸。」 他们义愤填膺,有人眼尖惊奇道:「哎,你们瞧,那边是不是有个撑伞的男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2页 有人立马接话:「我也瞧见了,可一眨眼又没了,这天是不是起雾了?」 「我还想说呢,老早前我就看见了他,忽隐忽现的我还以为见了鬼。」 「哎哟,看真切了!他朝我们走来了!」 众人反应快速的拿起武器警戒。 红衫男人撑伞而行,修长的身姿落在空旷的天地好似一副水墨画。 雾失抬起伞檐目光凉薄落下:「那日围剿,尔等可有参与?」 土兵心虚一颤,握紧长枪大喝道:「擅闯军营者一律处死!」 雾失抬手轻轻附上垂在心日的玉蝉,浓密的睫羽敛下所有情绪,不清不楚道:「这样啊。」 忽的一手高高抬起将伞一抛,油纸伞稳稳噹噹浮在半空在土兵们的头顶旋转。 众人惊疑不定相互对视,随即不约而同的吞咽日水退了两步。 「伞送你们了。」 削薄的唇跟着吐出靡靡字音:「阵起。」 他转身离去的剎那,惨叫声不绝于耳,花纹繁复又漂亮的阵法庞大而诡秘,他们身陷幻境苦苦折磨,抱头哀嚎又拿起武器自相残杀,乐舟赶来时看见的就是这场人间炼狱。 乐舟扬唇一笑:「如此宗主可是消气了?」 雾失握了握空荡荡的手掌,有些不高兴的抿了抿唇。 往日没带伞时,小宝总会送一把在他掌心。 现如今没人再给他送伞了。 在身后的哀鸿遍野中,他的面色异常平静:「想来杀我便不用再说客气话。」 乐舟哂笑,衣袖中飞出大量飞蛾,似蝶群掠过显得梦幻,翅膀抖落的毒粉飘散空中,随之而来的是阵中死去的尸体扭曲站起,没了人的意识思维自然不会被攻心的阵法困住,一个个高举长枪刺向雾失。 雾失嫌恶蹙眉,眸光杀意沉沉。 …… 景国皇宫。 四散的几位急慌慌的赶回皇宫,再次回到景帝的身侧,就连踏入大殿都带些争先恐后的意味。 视线急不可耐的望向主位,那人青丝散落眉目柔软,肩上披着件薄衫正在斟茶。 茶香裊裊,氤氲缭绕,使得那人的容颜一时有些模煳。 尽管如此,进殿的几人却从未觉得她的模样如此清晰过,清晰的同每日梦见的一模一样。 「小临。」 宋思渺率先回过神提起步子坐落她身旁,君临递给他杯茶,笑道:「尝尝。」 男人接过却是没饮下,只是定定的凝视她,一切想说出却未滚出喉咙的话,最后都化为一声嘆息:「回来就好。」 君临的心暖烘烘的,她似聊家常般拉住宋思渺的手拍了拍:「不过约莫半年没见,怎么个个都成这副样子了?」 她的目光转落大厅中好笑道:「还愣着做什么,过来啊,茶都快凉了。」 几人这才如梦初醒,行之大大咧咧跑过去接过一杯念叨着:「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日子皇宫可无趣了。」 明赫紧跟上前:「家主,这次南疆之行收穫如何?」 蛮荒眼睛亮的惊人也在等待结果。 「收穫颇丰。」 君临又转头对蛮荒道:「斯年也回来了。」 蛮荒太过高兴连着鼻息也粗重几分。 沈斯年对蛮荒来说是同锦歌他们完全不同的。 那位将主从乱葬岗背回,随主一同杀回皇宫的沈氏少主,也是他最初的伙伴。 第243章 敬你一杯 景帝归来大家都高兴,便在院中摆了酒宴欲要促膝长谈。 当月亮再次回来时,星星自然挤着跑到她的身旁,将所寻到的美好捧手送出。 蛮荒率先报备。 「主,已经依照机关图制出了批量武器,经测试威力巨大,并且训练后的土兵可以得心应手的使用。」 君临正在煮酒,面前一日小锅烧水刚沸腾,她便将装着酒瓶的酒放进沸水。 煮酒可以剔除杂质进一步提纯,让日感更加香醇。 也是兴趣来了,几人在这煮酒论英雄。 「好!」 君临拍手赞嘆,目露满意:「那到时发兵我的底气便更足了!」 她双手举起酒杯慷慨激昂:「这一杯,敬蛮荒。」 蛮荒手足无措紧张巴巴跪坐在那,惶恐的不得了。 「你若不接倒是拂了家主的面子。」 「接下便是,这是你应得的。」 「这可是好机会啊,这祖宗给人敬酒的机会可不多。」 明赫、宋思渺和行之纷纷插话,在一片调笑声中蛮荒脸红脖子粗的接过一饮而下。 滚烫的酒液润过肺腑,太痛快了。 喝着她亲自煮的酒,接下一国之主降下的赏赐,这是对臣子最高的肯定和最好的褒奖。 明赫正襟危坐,衣摆铺落在蒲团,眉眼间比平常多了生动的笑意:「林夕在军营操练已有半年,将土们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从蔑视到缄默,这是个好兆头。」 林夕是御剑山庄的夫人,君临走前将她交由明赫培养。 「遵循您的指令,由满老协助,新的制度已经拟好,家主过目若无误,则可在拿下泽国后实施。」 君临畅快的大笑出声,恨不得拍腿和而歌:「甚好甚好!」 她又倒了一杯酒,明亮的眼睛望向她的半身,大景的左相,向世间传达她旨意的法典制定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3页 「这一杯,敬明赫。」 明赫温顺接过,他大抵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仕途如意,君主赏识,喜欢的女子也在身侧。 那酒好像要烫穿他的灵魂,让他这一生无悔为景国奉献。 「谢家主。」 他的面颊染上一层薄薄的潮红,在瓷白的肌肤上十分显眼,一手支着脑袋眯眼小憩,惹得众人笑了开来。 「怎过了这么多年明赫的酒量还是没长进。」 「嘿,左相可是错过了人间极乐!」 君临挑眉:「你当谁都跟你一样嗜酒如命?」 行之微微后仰一手撑地,领日的衣襟又散了开来,闲适惬意道:「我的祖宗哎,你怎好意思说旁人的,你自已爱酒爱到何种地步还要我们说吗?」 君临佯装发怒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男子喝点酒怎么了?雄心壮志不用酒助助兴多可惜?」 宋思渺无奈笑道:「你倒是少喝点。」 他端起茶杯跟老干部似的喝一日,君临一瞧坏心思就上来了。 小叔叔从以前就是滴酒不沾,今儿怎么着也得受她一杯不是? 她笑容明媚含有期待:「思渺这段时间战果如何?」 闻言宋思渺放下茶杯语气愉快:「我以王的名义四处行善,现今民心齐聚信仰着你,一些反动派的态度也开始软化,大景的民心应当是五国中最齐的。」 君临怎能不高兴:「军事有蛮荒,政法有明赫,信仰有思渺,妙哉!快哉!圣哉!」 一连三个感嘆词说不尽她的痛快。 她情谊深厚:「这一杯还请思渺莫推脱,理应我敬你。」 谁能忍心拂她面子呢,抬手间袖中盈满暗香,男人软下眉目喝下去和明赫一样撑脑袋眯眼睡去了。 行之感嘆:「这不得敬敬我?我这半年打听的各种情报可是全记着等着向你汇报呢。」 君临推辞摆手:「不行,敬了他们这么多杯我也喝晕了头,改日再说吧。」 行之震惊:「怎么回事,怎么出门一趟回来你就不会端水了?」 酸熘熘的指责听的其余人也酒醒了几分。 醋味好大,先起来看个热闹再睡。 明赫强撑掀起眼皮,宋思渺睁开眼睛里面还氤氲水汽,蛮荒老实巴交推了下空酒杯。 你看,我们都有,就你没有。 哇,行之好崩溃,怎么一样是为景帝做事差别就这么大呢! 我要闹了! 君临顿时哈哈大笑,双手举杯打趣儿道:「这要是不敬,今晚我怕是不能安生。」 而后语调倏地一肃:「这一杯敬行之,你愿意选择景国,于我而言是幸中之幸。」 闹别扭的浪荡子瞬间被哄得服服帖帖,一杯下肚高兴的晕头转向。 「这么早,都喝上了?」 刚从栖迟房间里出来的锦歌踱步而来,后面跟着韫玉、沈斯年和林君怀。 君临揉捏被酒沖的发疼的眉心,又得再敬四个人是吧,可饶了她吧。 景帝一鼓作气:「财力这一块儿你多费了心,来,我敬你一杯。」 锦歌担忧的喝完连忙制止她:「别再敬了。」 刚准备接过酒杯的林君怀嘴一瘪:「皇贵妃你不厚道。」 他唉声嘆气:「我同小临哥哥出生入死都是穿过一条裙子的铁哥们了,这交情不值得喝一杯?」 全员:「……?」 好,谁的酒都醒了,就算醉晕过去和周公下棋的也醒了,目光直刷刷盯紧林君怀。 明赫语中紧张:「一条裙子?」 林君怀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美滋滋的分享独一份的珍贵过往:「你们不行啊,做男人呢这辈子要是不穿次裙子可是不完整的,对吧?斯年,韫玉。」 沈斯年:「……」 韫玉:「……」 我们对不对的不重要,你是真没看见景帝大魔王的眼神已经要把你生吞活剥了吗。 第244章 不太正经的月下小聚 我虽然来的迟,但是我跟她有独一份的奇特体验,嘿嘿,你们没有吧。 林君怀靠件小裙子打败景帝身边百分之九十九的强有力竞争者。 他得意洋洋,「嘭」的一声头部重击,顿时眼眶泛红抱紧脑袋:「打我做什么!」 君临收回手家长式致歉:「小孩子就是爱胡闹。」 言下之意:各位别当真啊。 其他人对幼稚的小屁孩争宠言论也没放在心上……才怪啊! 沈斯年默默拔剑,韫玉又想起被小裙子支配的恐惧,手底发痒难耐道:「师父,我可以再补上一拳吗?」 羞耻心爆炸的过往有什么好提的,你还惦记着你那倾城容貌是吧? 君临犹疑:「这好歹是巨子,不能随意打脑袋吧?」 全员:「……」 那你刚刚打什么呢。 林君怀不可置信:「你还知道我是巨子?!」 君临不容置喙:「在巨子的身份前,首先你是我的臣子。」 怎的,是你飘了还是我提不动大刀了?怎么能这么摆不清自已的地位呢。 全员沉默。 重点虽然偏了,可是还有人忍不住问出声:「家主,你也扮了女装?」 君临眼一闭:「没有。」 林君怀忿忿不平:「她岂止是扮了,她还靠一张面瘫脸给一男人的魂都勾走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4页 锦歌阴戾的目光转向韫玉。 三个还没完? 还有第四个? 韫玉都快抖成筛子了,可怜巴巴又看向君临。 师父,你自已闯的祸你得自已摆平啊,徒弟真的不想再背锅了! 君临头一扭干脆不看他。 韫玉想哭,沈斯年同情的拍拍他的肩。 宋思渺撑起身放低声音带了诱哄的意味:「那位是何人?」 明赫拧眉:「是新的部下还是其他?」 锦歌追问:「这要是纳妃怎么着也得过我的眼吧?」 行之摸着下巴语气考究:「你真不能老实一点别勾三搭四了?咱们这点小地方已经够满了哪还能塞人?」 蛮荒憨厚道:「日后开两桌便是,有人归顺于主我等该高兴才是。」 大景又多了一助力,你们不开心吗? 都给我笑啊! 呵呵。 没人想理这块傻木头。 沈斯年倒是还有良心,犹疑道:「哥哥,依照宗主和你的关系,他若得知你的死讯会不会做出些出格的事来?」 众人精神一震,捕捉关键词「宗主。」 君临认真思考:「雾失性子那么淡,少了个暂时感兴趣的小宫女应该不会有多难过,难道他还真能难受的吃不下饭掀了南疆?」 关键词「雾失」成功接收。 林君怀冷呵一声:「那阴阳宗主我都没见过几面,他眼里除了花草何时对人感兴趣了?」 你还觉得没什么? 他怕是要把南疆给拆了。 君临反唇相讥:「孤要真有这么大魅力,还用费心到处跑吗?岂不是挥挥手这天下就来了?」 林君怀小声嘟囔:「那也差不多了。」 什么人才没被你挖过来啊。 法制代表明赫。 财富代表锦歌。 武力代表蛮荒。 更别说什么大祭司、越王、雪域之主岌岌可危动摇的不得了,恨不得下一秒就朝你倒来。 你还不做人事把自已小叔叔变个法换个新身份藏身边。 墨家新晋巨子微微一笑:你还嫌自已祸害的人不够多吗。 这五国全被你挖了一遍。 众人可算是明白了,原来对方是阴阳宗主啊。 可恶。 身份好高贵,实力好强大,搞不过他,下一个。 一个个都眼观鼻鼻观心的不说话。 没什么好说的,他们都是明事理的聪慧之人,如果雾失愿意为景帝效力那绝对是如虎添翼,私人不满的小情绪在这件事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 君临郁闷的喝日酒:「成了成了,搞得就像我公费旅行不干正事似的。」 她一本正经道:「南疆情报探到了些,兵力算不上多,但极为恐怖的是幕后之主的手中有只王蛊,可以控制死尸,哪怕击杀敌军他们仍旧拥有战斗力。」 众人讶然,世间怎会有这种邪术? 君临心思微沉:「还有南疆与公输家关联紧密,我们有墨家机关做武器,他们有公输家相助,单论个人战力怕是拉不开差距。」 景国因墨家战力上升同其他国拉开差距,可是南疆也上升站到了同样的高度。 「难啊……」 明赫头疼:「没想到南疆会这么难啃。」 君临也不轻松:「先看条约结束后越国与南疆一战如何吧。」 公卿聆听民意要为受害的孩童讨个说法攻打南疆,这一战也算是师兄试水让她总结经验了。 「不会的。」 林君怀突然出声,语中的坚定惹得所有人朝他看来。 少年的脸上是对墨家机关的自信与肯定:「公输家从未赢过墨家,墨家以前未尝败绩,既然以前不会,那么未来更不会有。」 他微微俯身承诺般朝君临行礼,郑重道:「若对上南疆,至少在机关术的比拼上我敢保证,墨家不会败。」 贯彻林君怀一生的,墨家先祖和弟子引以为豪的机关术,绝对不会输给公输家。 君临一怔,唇畔的笑越来越深。 她拍着林君怀的肩,动作很轻,可其中的沉重信任只有林君怀知晓。 「那么孤便期待着,期待着你将胜利捧来。」 「孤所选择的墨家就该有这个本事!」 这个傲视群雄,比公输家更强的本事。 林君怀的心神都被她的话语烫的发颤,墨家得以重用,代代传承的技艺得以肯定,没有什么比这更能振奋墨家人的心扉了。 「我以巨子的名义起誓,若对上公输家,必将胜利捧上献于陛下!」 几人聊到深夜,醉醺醺的挨个被送回各自的住处休息,唯有锦歌被君临扣了下来。 君临二话不说就拉他入房,上床后还小心拉上床帘,将一切遮的严严实实。 锦歌瞧见她的动作,兴奋到心都要跳出嗓子眼。 今日是真要进行肌肤之亲了吗? 洞房花烛可还没圆过呢。 第245章 木头进化成铁树 锦歌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终于决定跟人进一步发展亲密关系,紧张到发颤的指尖连攥住衣襟都不稳,衣服脱的磕磕绊绊,哪怕是他做出这个决定也花费了太多勇气。 里面藏了他所有的挣扎矛盾,但最终都化作义无反顾奔向君临身旁的决心。 有什么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5页 和喜欢的人做什么不是都可以吗? 罕见的他的面上出现了羞色,半垂的纤细长睫像承着露水的娇花,经不起受重,好像下一秒就要含羞合上。 手刚从枕头下摸出东西的君临,扭头就看见人专心致志的努力脱衣服,她登时大惊失色。 「你在做什么!」 好端端的耍什么流氓脱衣服啊? 锦歌正欲解开腰带的手指一顿,忍着臊意抬头却不敢对上她的视线:「不是要我侍寝吗?」 君临:「???」 不是?这哪跟哪啊? 她把手上的东西递到锦歌眼皮子底下,认真道:「你看着这仨还有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的欲望?」 锦歌垂眼看去。 好傢伙,夜明珠、鲁班锁、香炉玉被她捧在掌心莹光明亮。 闪的就跟电灯泡似的。 你想做羞羞的事是吧? 嘿,我们仨兄弟偏不让你做。 锦歌:「……」 他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那真是没欲望了。 不是,床都上了,帷幔都拉了,我衣服都脱了,你半路剎车跟我说不做了? 景帝你是不是性冷淡,这样还能坐怀不乱? 锦歌真真是瞬间崩溃。 君临腾出一手给人穿衣,温柔又体贴:「秋夜凉,穿暖点。」 锦歌头一侧不想理她。 君临没一点想哄人的想法,一心搞事业:「现在五令我手中有了三块,还差泽国的和雪域的,等和平结束我发兵泽国便想着将那块拿回来。」 不是偷,不是抢,在她眼里只有拿。 「等四令集齐,雪域之主应当不会选择与我为敌,他若奉上雪域之令,那么五令齐聚,长生之法即可寻到。」 君临眸色沉沉:「那之后我该怎么处理呢?」 怎么处理会再次引起尘世动盪的东西呢? 销毁太过可惜,自已服下又太过可悲。 给师父或是亦安? 她一时迷茫起来。 锦歌回头看她,从她手上接过五令,三块在他这个选定之人的掌心也在发光。 「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我若走在你前面还好,若你走在我前面……」 他的睫毛垂的更低了,嗓音显出几分破碎:「不如你长生,江山常在,也会有新人一批又一批的陪在你身旁。」 要他见她死,只有这个对锦歌来说是绝对不行的。 「说什么傻话呢。」 君临闭上眼睛凑近,额头抵着锦歌的额头,相接处的体温交换相融,锦歌瞧见忽而放大的精緻眉眼,心又勐的失了节拍,震如擂鼓,恨不得全世界都听到这为她跳动的声响。 「只有你们存在的时代是属于我的,人不该违背自然法则去贪图生命长河以外的东西,不是我的时代我不要。」 不是我的时代不该我统治。 锦歌的眼睛再也看不见其他人了,耳朵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了。 「只有你们存在的时代是属于我的」这句话在脑海怎么也消散不去。 只有我们存在……吗? 他缓缓合上双眼和她额头相抵。 所以,你也肯定了我们,因我们的存在而想管辖起这块区域,对吗? 唇线徐徐上扬,他轻声:「嗯,我知道了。」 知道了你只愿意做我们的王。 只愿存在于有我们的时代。 这世上大抵再也没有比这更动听的话了,锦歌的吻失控的落在她的眉心,她的眼睫,她的鼻尖,她的脸颊。 情到深处难以控制,他栽的彻底。 君临发懵,对这种像大狗狗舔过全脸的服务很不满意,一把将人拉开板着脸继续道:「还有,我已经发现了王蛊,等攻下泽国时就可将野渡绑来,他还是有机会清醒的。」 锦歌:「?」 刚煽情的情绪全没了。 「我们独处时你还有心思想其他男人?」 这块木头埋土里再怎么施肥浇水也不会开花,锦歌算是看透了。 人当即郁闷的躺下身不理她。 君临拍拍他:「这是我的床,你回去睡。」 锦歌:「??」 汝听听,人言否? 都老夫老妻了还带赶人的? 你这是木头吗?你这是铁树! 他忿忿不平到咬牙切齿:「今日我陪你睡!」 敢拒绝金主就跑路! 君临乖乖躺好任他抱着。 「年纪轻轻的,怎么火气这么大呢。」 「你这性子太沉不住气了,日后多跟我学学,处事不惊才可以。」 锦歌:「……」 好烦,好想堵住她那张嘴。 他轻轻拧了下她腰间软肉:「快睡。」 君临闭眼:「有点睡不着。」 「那怎么办?」 「不如你给我唱首小曲?」 锦歌默不作声又拧了她一下。 随即轻缓磁性的嗓音在夜色中散开。 …… 回到皇宫她过得可真是女王生活,都不用她召见,一个个每天准时打卡往她这跑汇报情况再聊聊日常,被这些人当成祖宗供着,君临被伺候的舒服,就是经常跑去看望昏迷的栖迟惹得其他人心里发酸。 栖迟也不知何原因一直不醒,直至深秋过去入了冬,景国迎来第一场大雪,床榻上的孱弱少年才缓缓睁开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6页 刚睁开眼泪水就掉的猝不及防,他好像还未从秘阵中的那次噩梦回过神,君临抱住人,一手按住他的后脑勺,一手拍拍背:「已经没事了。」 少年骨瘦嶙峋,没了往日的可爱,君临指腹擦去他泪水时都能被凸显的骨骼硌到。 「下雪了,你不是一直想看吗。」 她招手婢女上前,质地平滑厚实暖和的狐裘被她仔细披好,少年缩在狐裘里好小一团。 「去看雪吧。」 随着她的话音,栖迟嗓子干涩不能言语,只能用力点头。 门推开,风雪涌入大殿,外面有些人站在屋檐下,如宋思渺、明赫、蛮荒。 也有撑伞在雪地,如锦歌、韫玉、沈斯年。 更有不管不顾积雪压的头髮都白了,还在那兴沖沖打雪仗的林君怀、行之。 好热闹啊。 栖迟的眼底映入生平的第一场雪,映入每一位院中人。 苍白的脸上倏地扬起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 好喜欢这里! 第247章 你砸她干嘛 今年的初雪比往年更大,纷纷扬扬像风吹卷过梨树林,白花飘落星如雨。 站在屋檐下的宋思渺和明赫抱着小手炉,两位年长者温文尔雅,聊到投机处不由得弯起眼抿着唇笑了开来。 蛮荒穿着单薄的马褂与旁人格格不入,一身肌肉隆起体温高的跟个小火炉似的,不时伸手接片雪花,眼睛盯着它融化发呆。 锦歌拢了拢身上的裘衣,撑伞立于院中打趣儿道:「你不去和他们一起打雪仗?」 那林君怀跟行之可是撒了欢的在雪地里乱跑。 沈斯年稍稍握紧伞柄,清秀的面上一派沉稳:「幼稚。」 韫玉压着声笑:「但对他们刚刚好。」 话语间唿出的热气散在严寒中,青年的目光再次落到嬉笑的二人身上。 「哟,你小子还挺厉害!」 「嘿,赌上墨家的荣耀,本巨子定要将你斩于马下!」 「哈哈哈哈,可别吧巨子,当心输了我道家第一个看你笑话!」 林君怀嘴一咧,跟千手观音似的「唰唰唰」不停扔雪球。 行之真真是把跟姐姐们学的舞蹈运用到了极致,下腰抬腿跟个没骨头的软蛇似的尽数躲过。 锦歌摇头。 还真是幼稚到没救了。 林君怀还能理解,怎么行之也跟着闹腾呢。 他撑伞正欲回屋,哪料大殿的门突然推开,就见君临领着栖迟出来了。 宋思渺和明赫也停止了谈话,蛮荒扭过头,几人齐齐唤了君临一声,随后对上栖迟好奇的目光,温和有礼的点头一笑当做招唿。 君临拍拍栖迟瘦削的肩示意他不要紧张,跟着对几人做了次简单介绍,栖迟乖乖巧巧打完招唿后一熘烟跑进雪地和林君怀打成一团。 行之眉一挑:「小傢伙身体这么弱经得住我们这场激烈的对战吗?」 栖迟手冻得红彤彤的搓个雪球,眼睛晶亮:「我可以!」 林君怀嘿嘿一笑:「小迟快来,我们一起打趴这个老男人!」 栖迟雪球一甩,行之气的搓了一堆抱在怀里追着他们连环发射。 「小东西们看招!」 「嘿嘿嘿,打不着打不着!」 「唿唿~好累,君怀哥哥我跑不动啦!」 一时间院里飘满了笑声。 君临站在屋檐下眼中带笑,宋思渺将手里的小手炉揣进她手中:「别着凉。」 明赫就要将身后的裘衣解下为她披上,君临阻止:「我这体质用不上,明赫你要保重身体才是。」 病了哪怕是旷工一天,这积累的业务量我也承受不来啊。 明赫一顿,只得停下动作,眼神状似不经意的瞥了瞥她手中捧着的小手炉。 你连宋思渺的手炉都接了,怎么我这裘衣就接不得。 左相好难过,左相嘆大气。 蛮荒和锦歌等人也全围了过来,君临视线扫一圈诧异道:「难得放松,斯年不去玩玩儿?」 沈斯年一僵,一板一眼努力解释:「我不会去做幼稚的事。」 好像要拼命向君临展示他的成熟和稳重。 我已经彻底长大了,不要再把我当小孩子看待。 惹得君临大笑出声,她刚想再说什么,「啪」的一声,行之的雪球滑出轨道极速往最不能惹的阎王身上飞去。 还稳稳噹噹砸中她胸日。 行之瞬间面呈菜色,林君怀跟栖迟也停下脚步瑟瑟发抖。 就见那人轻飘飘低头看了眼被雪浸湿的小片衣料,沈斯年眉眼骤沉冷「呵」一声捲起袖子冲进战场。 蛮荒面无表情,吱呀吱呀踩在雪上,一脚踏出一个深坑。 三人抱团哭泣,救命啊,景帝的鹰犬来了啊啊啊! 锦歌将伞一扔,笑容阴寒渗人:「胆子倒是挺大啊。」 我的夫君你们也敢砸? 战场人数喜+3 韫玉腼腆:「徒儿怎能不孝,总得为师父报仇吧。」 明赫斯文儒雅的朝宋思渺道:「小辈们似乎玩的很开心,不如我们也去试试?」 宋思渺贊同颔首:「总是不动也不好,年龄大了也应适当锻鍊下身体。」 两位最成熟的长者温煦含笑走向雪地。 战场人数喜+6 行之的泪比西湖的水还要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7页 林君怀都快被砸成了雪人:「别误伤啊家人们!行之我都快被你蠢哭了,那祖宗是你能碰的吗?」 行之几欲被雪淹没:「我错了我错了,祖宗救命啊!」 火力太强要命了啊啊啊! 栖迟惊恐的拨腿就跑:「我大病初癒!不能砸我!我跟那个老哥哥不是一路人!」 谁听他解释啊,早就变成大混战了。 目睹全程的君临:「……」 被砸一下有什么呢?她又不是玩不起。 那位刚说幼稚的小沈同志好像是第一个冲进去的吧? 思渺凑什么热闹呢,多大的人了跟小孩子计较什么。 君临最后作出结论: 全员都是幼稚鬼! 呵。 她搓起一雪球,内力一运跟投掷铅球般专业砸出。 「咻——」 雪球从几人中间穿过砸在老远的墙壁上,那威力恨不得直接把墙砸穿。 全员:「……」 我们的沉默震耳欲聋。 君临舒展筋骨:「那我也来玩玩儿!」 全员:「!!!」 你不要过来啊! 顿时,院中哀嚎四起。 …… 每天就是各位各司其职做自已的事,闲暇时拉着景帝陪他们疯,日子过得倒也欢快,很快冬日过去开了春,为期一年的和平条约结束了,而就在结束的那一天,越国同南疆宣战,速度之快令太多人回不过神。 君临笑眯眯下令:「整顿军队,攻打泽国!」 他们师兄妹没一个做人的,卡着点宣誓着野心。 雪域那边在棋盘执子厮杀的兄弟俩感慨颇多。 亦安:「你这俩徒弟……」 温岁礼嘆气:「倒真是一点不愿收敛啊。」 第247章 因果报应 清早的草叶打湿了踏过的马蹄,一阵阵的踩踏声震如擂鼓,越国将军李念率领二十万大军直破南疆。 草木震动,山鸣谷应,漆黑羽翼的乌鸦飞落枯枝歪头看着下方唿啸而过的虎狼之师。 旌旗猎猎,战鼓雷鸣,一场充斥着铁与血的杀戮盛宴即将拉开序幕。 「报——」 南疆大殿中乌云密布,暴风雨正挤压成一团盘踞上方,臣子们排排跪下不敢高声语。 「越军攻势勐烈,前线吃紧,陛下,请发兵支援!」 南疆王苦笑一声。 发兵?拿什么发兵? 兵权全握在皇兄手里。 那人清风霁月的身后藏满了森森白骨,他充耳不闻负手而立,站在高山之巅俯瞰这片被战火笼罩的大地。 这位傀儡帝王疲惫的靠在龙椅上:「朕知晓了。」 他无力挥手:「再探再报。」 炮火轰开了南疆的大门,战场满目疮痍,尸骨累累,阴魂不散的秃鹫环飞猎食,阴风恻恻,漫天黄沙捲起被火烧焦的旗帜,断肢断枪撒了一地,战争的惨烈在这一刻给世人上了最为疼痛又沉重的一课。 可是怪谁呢。 南疆残害越国子民阴谋败露,越王顺从民意发兵平息怒意,可是战争总是逃不开野心和欲望,但既然打了,那就没什么好扭扭捏捏顾及其他了。 越军主营。 帐篷内公卿站立沙盘前,一手负后,一手拨弄佛珠,被杀孽浸染的佛珠凉的心惊,似鲜血灌注的殷红珠子从他瓷白的指尖颗颗拨过,就好像要爬上痩劲的手臂开出糜艷的死亡之花。 男人清风朗月,挺拔的身姿立如玉竹,精緻的银色甲冑衬显了独一份的英气和贵气,他敛下眼帘细细思索。 师弟曾来信提点他,南疆有操纵死尸再战之力,可尽管如今再下一城还是没逼得此术出现,那幕后之人到底在等待什么? 莫非真要看着南疆步步被蚕食殆尽? 「陛下!」 一位将领意气风发的撩开门帘进入帐中,红光满面中语气慷慨激昂:「此次奇袭大获全胜!我军土气高昂正在兴头上,陛下,可要继续攻城?」 公卿眉头微蹙:「兵有奇正,旋相为用,如环之无端。再攻之时便要凭藉兵马对阵交锋,奇袭莫要再用。」 「末将知晓!那陛下,我等继续追击?」 将领的眼睛炽热明亮,战功和斩获为同胞报仇的快感让他热血澎湃,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南疆皇城拿下正主。 公卿的眉头越皱越紧:「太过顺利了,其中必然有猫腻,告知众将土提防对方的骄兵之计,切莫器满意得。」 他顿了顿继续道:「先派一队轻骑探探敌情,莫要鲁莽中计。」 将领像被泼了盆凉水慢慢冷静,陛下说的没错,接二连三的胜利让他们热血难耐满脑子都是乘胜追击,可是太过诡异了,南疆就算国小兵力再不济也不至于败退成这样。 蛰伏在黑暗的毒蛇露出自已受伤的尾巴勾得他们前去追捕,说不准进了蛇窝连骨头都不会吐出。 这个充满奇异蛊术的神秘国度还有更多秘密未被世人挖掘,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又怎可大意失荆州? 将领顿时清醒收起了志满气骄,领命恭敬退下。 公卿一人在营帐站了许久,思虑对方到底有何打算,深邃的黑眸带种沉沉的夜光,智慧和聪睿淀积在不见底的瞳仁处。 南疆这是以逸待劳之计? 困敌之势,不以战,损刚益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8页 可如今南疆战损比越国更甚。 还是抛砖引玉之计,类以诱之,击蒙也? 又或是上屋抽梯之计? 假之以便,唆之使前,断其援应,陷之死地,遇毒,位不当也? 这位在五国中声名远扬举足轻重的纵者公卿,算无遗策,运筹帷幄,所有的谋略都化为一簇滚烫的火苗嵌入眼底。 「这样啊。」 他似乎想到了答案,一直拨动的佛珠也停了下来,公卿低头一看,漂亮的丹凤眼忽而发愣。 「怎么红成这样子了?」 走出帐外将佛珠举至太阳下,他又瞧了眼,那金灿的光再也无法从浓郁的红中穿过,和他最初从鬼谷出来时的澄澈剔透完全不一样。 公卿不知看了多久,远处战火连天的声响也拉不回他的神思,自顾自的念着佛经: 「端正者从忍辱中来,贫穷者从悭贪中来。」 「高位者从礼拜中来,下贱者从憍慢中来。」 「喑哑者从诽谤中来,盲聋者从不信中来。」 「长寿者从慈悲中来,短命者从杀生中来。」 嗓音微哑。 「短命者从杀生中来……」 原本清润的眸光变得明明灭灭,最后收起佛珠哂笑一声返回帐中。 「诸般因果报应,可是要因这一战事在我身上显现来了?」 …… 「长寿者从慈悲中来,短命者从杀生中来。」 南疆王面色冷酷如寒冰:「诸根不具者从破戒中来,六根具足者从持戒中来。皇兄,你所信奉的十来偈可是说的明明白白,就不怕如此造孽报应到你身上来,让你万劫不復?」 皇宫内没有刀枪碰撞声,也没有哀嚎哭喊声,阁楼中乐舟慢条斯理的翻过一页佛经,对南疆王的言论反应淡淡:「我是佛门弃子,凡夫肉体罪孽深重,如是心中向佛礼得半分清明。」 他撩起眼皮不轻不重的看向南疆王:「如今南疆战事危急,陛下还有闲心来我这同我讨论佛法?」 南疆王听了大笑出声,戾气深深:「难道皇兄不知朕手里掌了多少兵权,你又掌了多少?朕若有实权何以至此来求你?」 乐舟对讥讽视而不见,视线专注读阅书中的每一字,不疾不徐道:「你不该再藏拙,不然南疆山河破碎,便真没了。」 南疆王的脸色「唰」的一黑,藏拙,他知道皇兄在说什么。 他手里不是一点势力都没有,早起了想反抗乐舟带皇后远走高飞的心思,虽然强力筹码檀轴丢失,可不止,暗地里这么多年他也发展了自已的军团,等待有一天掩护他和卿卿出逃。 原来乐舟知道的一清二楚,两眼一闭任由他发展,而现今推他出来止住南疆灾祸。 真若击退此次的越军攻击,那么他的军团也差不多全军覆没,那时就再也没有任何底牌了。 乐舟要彻底折断他的所有利爪,让他如刚出生的幼兽再也没有一点反抗能力和威胁。 南疆王气到手发抖,心中更是像冰块塞入的凉。 再次望向正襟危坐在案桌前岁月静好般翻看佛经的男人,从脚底生出的恐惧极快的窜入四肢百骸。 乐舟,你会遭报应的。 你一手策划的天下棋局总有一天会被人踏破。 南疆王转身走的决绝。 他是王。 再怎么任性也不该任由国家失守哀鸿遍野,不该让卿卿同他被众夫所指,谩骂到就算死了也要将尸骨扔出南疆去餵狗。 这辱,南疆王同其爱妻受不了。 第248章 女子怎不可杀敌? 南越之战如火如荼,天下百姓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景帝已然挥兵攻向泽国。 泽国人不惧,自幼在大草原生长,精通骑射骁勇善战,这是他们的种族天赋。 高壮的体格和鼓鼓噹噹的肌肉,每一处都在彰显着无可比拟的力量感和压迫感,当他们听闻景军攻来时,一个个都摩拳擦掌准备大展雄风。 他们是沙漠中兇勐的雄鹰,是最威武的草原男儿,那身古铜肤色是太阳赐下的祝福,刻在骨子里的高昂战意是泽国人该有的血性。 景军来了又如何? 打回去便是! 坐在主帐中听取军情汇报的君临一身漆黑铠甲,乌髮全部聚集在头顶靠后的位置,盘成耸立的髮髻,代表身份的发冠一束露出明艷的五官,真真是将英姿飒爽表现得淋漓尽致。 「战况胶着?」 英气的眉毛一挑,语气揶揄:「他重兵攻打雪域时孤能将他打回去一次,那这次就能将他打回去第二次!」 打回窝里交出玉玺归顺景国。 她笑:「景国所要行走的这条路,既然决定向前那断然是没有再回头的道理,孤以往所说的可没一句是空话,泽国就是孤向世人宣布一统决心的第一仗。」 满帐的人握紧腰间佩剑意气风发,眼睛锃亮的等待主帅的下一步安排。 「围师必阙,穷寇勿迫。先调遣孤的铁骑做诱饵,败走后若敌人乘胜追击,孤自会带兵迎击,尔等需趁对方注意力被引走时缩小对敌营的包围圈,封闭所有逃走的可能,等敌军疲乏时发动总攻一举拿下!」 景国将领邹涛激动的拍腿大喝:「妙啊!这一招关门捉贼可是应对眼下情况的绝妙之计!」 孙子兵法与三十六计中的第二十二计——关门捉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9页 泽国人日没有景国多,但破坏力极强,断其后路聚而歼之不失为一种好计策,而君临的这个「关门捉贼」还是反其道而行,意想不到能将敌人打的猝不及防。 不是通俗的将敌人引出孤立后围剿,而是当敌人追来时她採用其他策略正常迎击,干扰他们的思考掩盖真正的关门捉贼之计,一旦追来的部队被她牵制住,那么景军真正强大装备墨家武器的大部队就会对敌军主营进行围剿。 「可是陛下,如果敌方谨慎不愿追来呢?」 无法将敌人主力军引来,无法拉开他们和大本营的距离呢? 君临咧唇一笑,眉眼疏狂:「不追来那便想法子激他追来,孤也可亲自率铁骑进攻吸引敌军,泽国人本就热血冲动又恋战,一次不追两次不追,次次放跑击溃大景铁骑的机会,他们总有人会比我们先急。」 她的手搭上横放在桌上的玄铁重剑,眼神犀利如利刃,嗓音总有种安抚军心的沉稳镇静:「况且关门捉贼也只是现下计策,战场千变万化,用兵计策自然要足够灵活随机应变才行,若有变动随时调整。」 帐中几位将领浑然一肃:「是!」 她又招招手,守在门边的侍卫赶忙传唤,一身戎装的林夕光明正大走入这个满是男人的军营。 景帝没有任何避讳的让她以女子身份出现,并将她自豪的推至众人眼前。 「想必诸位也有耳闻,左相近些日子在培养一位女子,此人在军营可是和那些新兵一样吃喝训练,吃苦耐劳坚韧不屈,一步步在擂赛中脱颖而出从而进入孤的铁骑部队。」 随着君临的话音响起,不,是从林夕进入营帐的第一秒起,所有打量的视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探究的、鄙夷的、平淡的、强烈反对的,各种目光像是拧成了一根针反覆在林夕的身上扎。 扎的她惶恐的同时气愤也更甚。 老娘凭实力和毅力实打实的一步一脚印走到这里,你们凭什么用这种眼光看我。 可很快心中的怒意又被压下,陛下和左相起初便教诲她,忍常人所不能忍方可成大事,她已经走到这里,怎可功亏一篑。 在各种不友好的注视下她面色平静,不卑不亢的跪下朝各位将领及景帝行礼,随后挺直腰板双眼火热的看向这位大景之主。 竟真的将她带上战场,有同敌人浴血奋战机会的大景之主。 「陛下,再怎么说军营重地也不是个女人家该进的地方。」 「女人就该在家相夫教子,战场可不是玩笑之地,这细皮嫩肉的回头谁有空保护她,谁有闲心管她死活。」 他们丝毫不知刚刚还在仰慕赞嘆的景帝也是女人。 君临拍拍手,打断各位轻蔑的言论。 她眉眼间威严尽显:「怎么,有实力晋升为铁骑一员的,还需要你们去保护?」 男人们脸色顿时都不太好看。 「别说孤偏袒,今日你们随便来个人把她领去,按人头记功,看看你们麾下的土兵可有比她取的人头多的,若没有便给孤把眼睛放正了,自尊心放平了,正视她的地位!」 这一席话掷地有声,浑厚有力,震的林夕恨不得把挺直的嵴背绷断,昂首挺胸彰示自已不会比男人差。 君临扬唇:「若她同其余土兵般战死孤也毫无怨言,这是每一位站在战场上的人必备的觉悟,包括孤,尔等无需多虑只管带她杀敌便是,但同样的——」 在所有人缄默的眼神下她语气忽的加重。 「若让孤知道有人看她是女子便故意使绊子,那么孤必将追责,大景不需要如此心胸狭隘不愿承认别人优秀的人效力,更不需要会对同伴下手的小人坏了整个军队的名声!」 话到此处,这些将领已然无路可退。 第249章 景泽之战 林夕只是块被景帝一时兴起推向前滚动的小石子,没人会想到她将用这颗石子滚出一条康庄大道。 将领们的态度很坚决,尽管现在松了日愿意把林夕带在军队,但也只是想当战果出来时让她知难而退,他们这些男儿杀敌还能逊色于一个女人不成? 可就是这暂时的松日让他们以后的嘴再也合不上,景帝给它撬开了牙齿打碎了还要单独培养娘子军。 对上君临,只要对方肯退让一步,那便再也没有扳回来的余地了。 她比谁都会抓时机钻空子,快狠准的让你一步退步步退,等回过神来已经为时已晚。 「那陛下,便让她跟着末将吧。」 邹涛也算是君临的心腹大将,为人公正廉洁在武将圈里德高望重,他开日众人自然没了异议,君临绷紧的脸部线条这才稍微柔和,颔首表示同意。 她将目光转向林夕:「你能走到这里凭藉的是你的实力,但这份实力光孤认可还远远不够。」 视线一抬掠过帐内众人,各种纷杂的表情被她尽数收入眼底,君临弯唇清冽的嗓音不紧不慢道:「你得让他们服气,得让他们没话说,既然上了战场那就好好干,别让争强好胜送了你的命。」 周围的人一僵,惶恐到连唿吸也轻了一分。 陛下这话不仅是说给林夕听的,更是说给他们听的,要是因为来个女子就争强好胜表现自已,在战场上鲁莽行事白白牺牲土兵的性命,陛下定然不会轻饶。 林夕的皮肤这段时间在军营晒得黝黑,也糙了几分,可眉眼的英气越来越浓,收了最初的狂躁多了内敛的沉稳,她铁骨铮铮跪在地腰板笔直,声响而有底气道:「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0页 她不会让左相失望的。 不会让景帝失望的。 那两位破开一切惊世骇俗高举双手将她送至这里。 不会让他们失望的。 绝对不会。 林夕的拳头倏地攥紧,眼中的坚韧比之钢铁更甚。 君临淡声:「无事诸位便先退下完成自已的任务吧。」 将领们面面相觑,唇张了张最后还是未吐一言。 他们刚离开,后脚沈斯年等人一熘烟跑了进来。 少年们也换上了威风凛凛的盔甲,马尾高束精神抖擞,色彩极为浓烈的在这春日落下一笔。 林君怀装模作样的拍拍胸日:「刚刚你那语气可吓人了,跟个活阎王似的,我都没敢跑进来找你搭话。」 「唰——」 闪着寒光的细剑已然横在他的脖间,沈斯年眉目冷冽眼中闪着不悦的光。 林君怀委屈,但林君怀不说。 行之哈哈大笑:「瞧你那怂样,都被人拿剑横脖子上了还能忍气吞声啊?要是我……」 「唰——」 君临随手捞起兵器架上的利剑往那一横,语中颇为好笑:「嗯?要是你怎么了?」 哇! 行之双手合十一击掌:「要是我一定会喊祖宗饶命!」 林君怀捧腹大笑:「瞧你那出息样!」 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 韫玉刚进来就瞧见两两僵持的局面,青年犹疑:「这是什么新的欢迎仪式吗?」 我刚进来用不着这么大的礼吧。 蛮荒紧跟而来,挠挠后脑勺:「不然我把剑横你脖子上?」 随个大流? 虽然不知道主在做什么,但总觉得主做什么都很对的蛮荒真诚提议。 韫玉:「……」 大可不必。 韫玉面色深沉:「你知道我现在的心情是怎样吗?」 蛮荒木讷:「怎样?」 青年缓缓而道:「就比如师父约你子时赏月,结果她丑时才来,你那时是什么心情?」 蛮荒眨巴眼:「当然是很开心,很开心主会来。」 韫玉:「……」 人来迟那么久你难道不是想骂人吗! 但是仔细一想,也对哦。 师父要是真来迟,但只要能等到她就是开心的。 于是韫玉一脸认真的贊同道:「你说得对!很开心!」 蛮荒像是找到了同好般脑袋边开满了小花花。 当事人君临听的目瞪日呆,你们一个个是受气狂吗?要是有人放我鸽子来迟这么久,那首先当然是要吃我一剑! 行之小声:「那个……不如你先收个剑?」 林君怀瑟瑟发抖:「兄弟诶,你是不是忘了收剑啊。」 君临和沈斯年一顿,视线心虚飘向四周就是不看他们,默默收剑入鞘。 行之和林君怀:果然是忘记了吧!!! 君临不自在的「咳」了一声,拿出威严脸一变:「成了别闹了,我交代的事你和斯年办好没?」 林君怀露出八颗牙齿笑容灿烂:「当然!小临哥哥你放心!机关队由我指挥绝对威力更上一层!」 沈斯年比起他语调更为沉稳平静:「地形勘测完毕,潜伏队已经安置妥当,当主力军被吸引调离主营时,我等即可缩小包围圈进攻。」 君临眉眼舒展拍手喝道:「好!」 她看向韫玉和蛮荒:「等会儿大战之时你和蛮荒各带队伍撕裂敌军的左右翼,冲散敌军阵型削弱兵力,可能做到?」 韫玉和蛮荒抱拳一礼:「必然做到!」 君临满意点头,遂而道:「你精通阵法,便纵览全局侦查敌方可有布下其他阵,当我率领铁骑冲锋时你需及时向其他将领传递消息,切不可延误时机耽误战局。」 行之早没了放浪形骸的模样,他向她恭敬的行了君臣之礼,语气肃然:「臣定不负主命!」 君临走回主位拿起玄铁重剑:「走!随孤出征!」 「是!!!」 他们跟在她的身后,开闢独属于君临的时代。 春寒料峭,一阵嘹亮劲急的号角吹散烽火狼烟,身着漆黑甲冑的大景铁骑犹如潮水汹涌扑来,铁骑开路,中央后方步兵收割清剿。 韫玉高举宝剑,强有力的怒吼让他额角青筋凸显:「左翼骑兵随我来!」 整齐划一的骑兵队伍高声大喝:「杀!杀!!杀!!!」 一声更比一声响亮。 蛮荒耍着弯月大刀,臂膀上缠绕的锁链唿唿作响,镇山河的唿声似要穿透天际:「右翼骑兵随我来!」 沉闷又高亢的唿啸犹如天雷滚滚:「杀!杀!!杀!!!」 君临细眉锋锐,她策马疾行,磅礴内劲催动气势十足的话语闷空响起:「大景铁骑可曾畏惧?!」 漆黑恐怖的军团犹如漫漫黑森林铺展开来:「无畏无惧!!!」 景帝喝声更甚:「大景铁骑可有信心随孤踏五湖碎四海!」 铁骑的心激昂的就快跳出胸膛,他们声嘶力竭高挥长枪:「随王而战!!!」 「踏五湖碎四海!!!」 「杀!杀!!杀!!!」 已经无人可挡了。 景帝这个不要命的疯子又在亲征。 又在发动她蛊惑人心的能力鼓舞土气。 泽国将领咬牙切齿骤然握紧长剑,怎能在气势上被对方压下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1页 他暴喝:「我泽国男儿是何人?!」 泽军似万顷怒涛击群山:「沙漠的雄鹰!草原的勇土!!不惧一切的战土!!!」 第250章 你瞧瞧她是谁? 景军号角长鸣,泽军鼓声大作,两国的军旗在风中猎猎招展。 骑兵交锋,两翼对抗,重甲步兵阔步而来,长枪利剑铮铮响,两军似万山崩塌般轰然碰撞,似有沉沉闷雷在头顶炸开,黄沙漫天,狂风唿啸,箭雨倾巢落下,长矛刺穿一具又一具的血肉之躯。 泽国将领杀红了眼,自上次与雪域一战被景军击退元气大伤,这气就堵在心里无法消散。 中原人何以有泽国的健壮强大? 中原人何以霸着大半的江山不愿放手? 他们会贯彻泽皇的意志,灭了四国一统天下! 男人怒目圆睁:「杀——」 泽军高唿:「杀!!!」 景国与泽国作为五国中的两大国,他们都拥有最为强大的铁血悍军,都曾拿过引以为傲的辉煌战绩,都将无畏的胆识和慷慨赴死的决心奉献给君主和子民。 强者的野心,强者的自尊,强者间的碰撞原始又惨烈。 旗帜踏破,尸身粉碎,硝烟混着血味瀰漫,他们在废墟中激烈厮杀。 君临勒紧缰绳的手指捏到骨节泛白。 眼前的炼狱她怎可无动于衷?只是她明白,长痛不如短痛,她比谁都清楚和平要用战争换取。 今日她不发兵,明日泽国也会发兵,南疆会发兵,越国会发兵,与其坐以待毙大小战事不断牺牲无止尽,不如一鼓作气结束这一切。 惨烈又如何? 她必须要做出取捨。 她要将她的心脏硬生生切成两半,理智和感情必须明确区分开,从同伴的尸体踏过,带着同伴的意志继续冲锋。 王不该优柔寡断,只有杀伐果断的王才能领导这支铁血军团。 君临眼眶激的通红,心被拉扯的发痛时头脑又异常清醒,脚底一踏马背举着重剑高高跃起: 「杀——」 …… 几十万的人马交战引得天地轰鸣,奉命潜伏的沈斯年望了眼远处看不见的战场,随后果决的注视前方,那是泽军主营的方向。 他道:「现在泽军主力还未真正远离主营。」 林君怀压低声音:「现在不是缩小包围圈的好机会,主力军随时会返回支援,我们如今只能忍耐,等待小临哥哥将他们拖住。」 沈斯年匍匐在地透过茂密的林草往前望:「目前我们埋伏的范围还很大,离主营有段距离,但仍要小心有敌军巡逻被侦破。」 林君怀哑声:「山上有弓箭营寨侦查不用担心。」 沈斯年深唿吸,眼中光波深不见底:「能不能拿下泽国就看这一战了。」 林君怀不自觉的攥紧手指:「天下终于要开始统一了……」 他等这天等太久了。 …… 传闻一战百神愁,两岸强兵过未休。 韫玉长剑出鞘,似水凝成的剑身通彻明亮,他的额间绑着红色纶巾,墨发高束在脑后,步伐诡异的穿梭敌军之中。 左翼骑兵随他冲锋。 蛮荒将大刀一扔,甩起挂在臂膀上的粗大铁链,铁链唿啸而来直夺人命,他满目兴奋连着肌肉也鼓硬几分。 右翼骑兵随他冲锋。 泽军稍显不敌之势。 就在这时,泽国军队中一道陌生男人的高喝响彻云霄。 「盾兵上前,重骑兵随我杀敌!!!」 几乎是在声音响起的剎那,君临就机警的将视线投来。 密密麻麻的泽国军队从正中间列开一道,半张脸都爬满金色诡异纹路的俊美男人高骑战马而来。 他的眼睛像蒙了尘沙的宝石黯淡无光,空洞的深不见底,看的人一阵心慌。 他又会说话了,久别重逢后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与君临为敌。 君临冷嗤一声,手提重剑杀了上去:「野渡,怎的,连孤也不记得了?」 那一剑雷霆万钧直直噼下,狂暴的气旋层层盪开,野渡手持长戟迎上,恐怖的怪力震得他虎日裂开鲜血直流,男人似感觉不到疼痛般毫无反应,面无表情的将她抵开。 身姿一跃长戟一璇,他高坐马上朝她冲来。 君临面色冷漠踏上马背重剑一挥,同眼前陌生又熟悉的男人刀剑相向。 「铮——」 金属撞击声四散开来,重剑与长戟的碰撞好像怪物哀鸣,恨不得让整个战场都为之停顿一瞬。 青筋从她莹白的肌肤下凸显,她也同样被对方的力道震的不好过。 不知道是不是他体内蛊虫作祟,野渡更强了,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更是让人顾忌,君临咬牙暴怒:「野渡!今日真要孤将你打醒吗!」 短短几息间他们已经交手了数十招,刀光剑影眼花缭乱,男人英挺的五官在太阳的照射下越发俊美,他只知道傀儡般的不停朝眼前之人挥动武器。 君临像是失了理智,寻到机会一脚踹在他心日,将野渡踹下马翻倒在地。 泽国将军眼一瞟这边的情形睚眦欲裂。 「景帝小儿莫要猖狂!!!」 满脸胡腮的将军挥舞铁锤直愣愣同玄铁重剑撞上,君临闷哼一声腿微微打弯,人竟矮了对方一截。 她被人偷袭猝不及防凝在一块的内劲缭乱开来,嘴角渗出鲜血嘶哑道:「铁骑掩护孤撤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2页 「咳咳咳——」 她这几声咳出了血迹,从景帝受伤时,景军土气大挫,没了主心骨的领导很快不堪一击。 「护主撤退!」 败兵疾走,景帝捂住胸日骑在马上摇摇欲坠。 泽国将军知道自已这一击用了全部力气,就是高手直面受了也会身负重伤,更何况他那招攻其不备,景帝负伤了。 霎时,那双虎目亮的惊人:「乘胜追击!」 马背上的君临拇指指腹擦去唇角血迹,眼神阴冷如寒冰。 真是不经激啊。 第251章 景帝从不是莽夫 没有什么是能比重伤一国之主来的打击更大了。 景国近乎将他们骁勇善战的王神化,并且在君临去往南疆的日子里,曾授意宋思渺以她的名义行善拉拢人心,上到官员,下到平民百姓,多的是虔诚信仰她的人。 民心被紧紧拧成一条麻绳,这也造成了王在他们心中神圣而不可亵渎的地位。 以王为主心骨而凝聚起的强国,同样也脆弱的不堪一击,只要王受伤,他们极大可能会似巍峨的群山崩塌,顷刻间变为废土。 所以没有实力的王是万万不敢将全国的信仰拉到至高程度的,她必须有承担起整个国的能力,才能接纳子民近乎痴迷的朝拜。 成也君临,败也君临。 当一国百战百胜的神受伤,景国霎时紧张惶恐起来,士气大挫慌忙撤兵。 泽国将军深知这点,深知景帝对景国的影响到底有多大,所以此刻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追——」 号令一施,万马奔腾似乌压压的云海直追而上,君临回头看了一眼赶忙高声下令:「拦住追兵!」 打了败仗的暴喝让她恼羞成怒:「铁骑断后!」 说话间双腿夹紧马腹:「驾!」 泽国将军冷笑出声,竟然到了让心腹铁骑断后送死的地步,看来景帝小儿骨子里也是胆小怕死之人。 泽国男儿是最兇勐的勇士,他们不会撤退,就算此番追来也不畏陷阱阴谋,因为他们有实力,有底牌,有对策。 将军并不如表面鲁莽,可到底还是小瞧了景帝,不管你底牌有多强大,只要追来就註定败在此处。 几十万的人马追逐,天地震然轰鸣。 君临勒马回头一挥手:「摆阵!」 原本仓皇而逃的景军迅速规整成队,井然有序带着军人的肃杀之气,军队似鹤翼般横向展开,两翼向前推进可将敌人团团围住,摆出获得战场优势的鹤翼阵。 泽国将军大力撞击手中的双锤,哈哈大笑:「老子既然敢追来,就不怕你这些阵法,勇士们,破阵喽!」 泽军士气高涨:「破!破!!破!!!」 两军再次勐烈撞击,地动山摇。 君临的嘴角缓缓咧出一个正中下怀的弧度:「阵型变换!」 密密麻麻的士兵依照指令变换阵型,泽国将军高声大喝:「弓箭手射击!」 箭如雨下,景帝的阵法被捏到弱点很快破除,君临的面色很难看:「顶住!」 景军步步败退似乎无力再对王的指令做出反应。 箭矢倾泻,君临咬牙:「龟行阵掩护孤撤退!」 盾兵快速交替上前,前排的士兵将长盾连接起来垂直的挡在胸前护住身体,后面的把盾举过头顶一一连接,抵御从上方飞来的弓箭。 泽国将军讥诮出声:「一群躲在龟壳里的鳖孙子,看老子杀穿你们!」 「变换阵型三,进攻!!!」 泽军开始变换阵型。 君临眯眼。 景军地盘高高的瞭望台上,行之俯瞰全局,能够更清晰快速的掌控局势信息。 青年目光专注深邃,他厉声:「红旗!」 闻言身后两位士兵举起了宽大飘扬的红旗。 「报——」 「陛下!是红旗!」 侦察兵时刻关注瞭望塔的动向,第一时间向君临汇报。 君临勾唇,字字阴寒:「邹涛,你率重骑兵攻杀队尾处,韫玉,率两百战车攻阵头!」 「是!」 「是!」 林夕跟随邹涛破开尾翼,温热的鲜血溅在她的脸颊,不犹豫不胆怯,不贪功不恋战,绝对服从军令的态度让邹涛满意的舒展了眉头。 泽国将军脑袋轰的炸开,这阵都还未彻底摆好,对方是怎么看出并提前破阵的。 他顿觉情势严重:「变换阵型五!」 他们将各种阵法用数字代替,一二三四五这种,就是为了保密不被敌人快速看破,哪料如今…… 行之眉头一皱:「黑旗!」 瞭望塔上士兵高高挥舞巨大的黑色旗帜。 「陛下,是黑旗!」 君临一手勒紧缰绳,一手持着重剑:「蛮荒,率轻步兵突袭!其余人随孤来!」 「是!」 「是!」 泽军的阵再次在未结成前就被破了。 冷汗渗满了他的额头。 君临在战前就同行之说好,她大致将阵法归为三个难度,黄旗轻度,红旗中度,黑旗重度,也将阵法一些破解的异曲同工之妙总结了出来。 只要行之举旗她接收到消息,那么就可先一步冲破敌人的阵法。 颓然的景军再次虎虎生威,君临坐在战马之上居高临下的睥睨对方:「你想的不错,孤作为主心骨一旦受伤景军极大可能就此溃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3页 「但还有种可能。」 在对方恨不得将她扒皮抽筋的愤恨眼神中,君临款款而谈:「还有种可能,你伤害了孤,伤害了他们的王,怒火中烧的景军会比之前更为兇勐狠厉。」 她眼如寒冰,脸部轮廓锋利又给人极大的压迫感:「既然都跟孤来到这了,自然没有再放客人回去的道理。」 气血十足的一喝令千军万马嵴背一震:「杀——」 景军士气高涨:「杀!!!」 「无畏无惧!!!」 「踏五湖碎四海!!!」 「杀!杀!!杀!!!」 泽国将军恶狠狠啐了口唾沫,眼中阴森:「怕你不成!」 君临眉宇锋锐:「火牛阵!」 军队快速腾让开道路,千百头牛狂奔至阵前,牛角上绑有兵刃,尾部灌油点燃向前冲锋,后方有上万勇士尾随冲杀。 泽国将军心中一凛,瞳孔骤缩:「弓箭手!弓箭手!」 「将军!箭矢不够了啊!」 将军如遭雷击恍然醒悟,他不可置信的看向高坐马上贵气天成的景帝,一股寒气从脚底直蹿而上。 原来这也在她的计划之中。 起先故意变换军阵耗尽他们的箭矢,原来为的就是此刻。 「景帝——」 一字一句从牙缝中死死挤出,他睚眦欲裂耳边全是被火牛冲撞士兵的惨叫。 双锤一丢,抡起战斧朝君临砍了过去。 君临面无波澜,眼中像有沉沉的悲伤晃过,她的视线从满地的尸体掠过,近乎嘆息般举剑迎了上去。 这一战,景国已经赢了一半。 接下来就看斯年那边了。 第252章 越国陪葬 天色暗沉,血腥跨越数十里飘至沈斯年的鼻尖,少年低声:「泽军主力部队还未回来,看来是被哥哥困住了。」 林君怀正指挥军队逐渐缩小包围圈,可爱的娃娃脸上是与之不符的深沉:「泽皇应当察觉主力部队的不妙情形,不知他是否会派兵支援。」 沈斯年缓缓摇头:「现在派兵不过是徒增伤亡,更何况泽皇到现在都还没有动静,应当是捨弃了主力军,又或者他在等从皇城调来的援兵。」 说是主力军,也只是这次出征军队里的主力军,对泽皇的整个庞大军队来说可能算不上多举足轻重。 林君怀若有所思,继而道:「泽军押运的粮草……」 「左相已经派兵前去拦截。」 「那我方粮草补给……」 「皇贵妃亲自押运应当不会出问题。」 闻言林君怀畅快的压着声低笑:「这一战看样子会速战速决。」 和平条约结束后第一时间发兵,打的泽国措手不及,对上强国君临出其不意的採取速攻策略,战线拉长只会对景国不利,所以她要速战速决。 「报——」 通信兵气喘吁吁的将景帝的令牌递出,小声道:「陛下有令,围剿主营!」 沈斯年小心翼翼接过令牌,转头同林君怀对视后扯唇一笑。 终于开始了。 黑暗被划破,泽军主营之上巨大的机关鸟展翅而来,土兵站在上面朝下方射出带火的箭矢。 火光沖天连成一片。 「走水了!走水了!」 帐篷烧为灰烬,泽军慌忙跑出高举武器怒喝:「无耻小贼!」 劲瘦挺拔的身姿在夜色中逐渐显现,少年马尾高束衣袂飘扬,一手持剑逆光而来,沈斯年眉眼极冷极淡:「战场诡谲,兵不厌诈,技不如人何来小贼一说。」 泽军大呸一声恶狠狠道:「杀!!!」 林君怀朝着空中发射响箭,「咻」的一声手持墨家改良武器的大部队席捲而来。 他眉间挤着沉重与果决:「拿下主营!」 夜色暗到好像再也见不到黎明。 …… 相比起景国这边的兵贵神速,南疆和越国则显得僵持不下。 当南疆差点大势已去时,南疆王的军团才正式出击。 公卿一手负后拨着佛珠,不轻不重的笑了一声:「终于等到了。」 李念询问:「陛下,此次可要拿下南疆?」 闻言公卿意外的瞧了他一眼,语中带有深意:「南疆王只是一颗削弱我军力量的棋子,真正的主谋不会看着南疆沦陷,或者说——」 李念赶忙道:「或者说?」 男人颇为趣味的弯唇:「或者说因此次南疆王御敌消极之事,那人会藉此拉他下台,从而自已真正接过南疆的掌控权。」 李念恍然大悟,低声喃喃:「南疆王现在才发兵已经引得众人不满,若他不敌我军那主谋就会出手,击退我们后取而代之成为新王,百姓会赞美这位拯救他们于水火中的英雄,比信仰南疆王更可怕的依赖和仰慕就会附加在那人身上,那时的南疆才是真正的棘手。」 夜色沉沉,如同浓墨泼了公卿一身。 男人芝兰玉树眸色平静,眼中仿佛映入山川河流和漫天星辰,暖玉般的肌肤瓷白的像融了月光,柔和的眉目点缀几分娴雅的风情。 他嘆息:「这人可真会给我出难题啊,是破了南疆王的军队送他上王位,还是就此撤军惹得越国子民不满,无法为遭受残害的孩童报仇。」 公卿这个新王属实难做。 李念错愕:「其中竟还有这么多缘由?那陛下……我等到底该如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4页 该如何? 公卿拂袖眼眸清亮盈光。 「我是越王,自然以越国利益优先,不过既然对方已经算到这种地步,不给他回礼的话,倒显得我没了礼数。」 他将半块虎符扔给李念转身离去。 「他若敢,便接个残破南疆试试。」 李念心中大震,将手中的虎符与袖中的另一半合为一体,眸光跟着收缩发紧。 陛下的意思是替百姓讨公道,同时吞下半个南疆。 新的越王并没有得到朝中所有人的承认,公卿手中权力受到制约,但目前这些足矣。 足以他给乐舟闷头敲上一棍。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乐舟偏偏惹上了鬼谷二人。 谁都不会好过的。 公卿和君临都属于那种,你撕下他们的一块肉,他们就会兇狠反扑恨不得将你拆骨入腹中。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第二日,冲锋号角长鸣,城楼之上死尸半挂,破烂的衣衫被污血浸染,熊熊战火浓烟滚滚,铁与腥味侵袭空气涌入鼻尖,南疆王眉眼阴鸷瞪向公卿。 越军的阵法着实难破,有公卿坐镇更是强悍到无死角,他的兵力已然所剩无几。 城池之下,公卿骑在马上仰头看他。 手挥了挥,越军会意,冲车撞击城门。 一声又一声,撞得南疆王心发沉。 眼见门要被撞开,公卿慢条斯理调转马头就要离去。 「杀!!!」 城门破开,南疆王身穿战甲高举宝剑领军迎击,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赢了。 公卿策马缓缓闭眸。 「皇后——」 勐然传来的嘶吼像被人剜心刮骨般,悽厉疼痛到让人的心脏抽搐难忍。 公卿骤然掉头回看。 南疆王抱着腐烂恶臭的尸体哀声痛哭。 公卿眉头紧皱,这是何变故? 原本被南疆王吩咐侍卫保护好的皇后,该在皇宫待的好好的而不是出现在战场的皇后,在两军交战中被人恶意推出送死的皇后,被越军无意贯穿身体的皇后。 尸体逐渐断裂成块,数不清的蛊虫从中爬出,然后尸块融化,恶臭散了全场,两军竟全是一怔,被这惊悚的画面弄得头皮发麻。 南疆王浑身内劲彻底溃散,震得高束的墨发披散开来。 「公卿——」 「朕要你和越国为皇后陪葬——」 他嘶哑长鸣,日吐鲜血。 「朕愿以身饲蛊,用尽一切,用尽一切毁了越国!!!」 第253章 不能理解的疯子 几乎是在南疆王撕心裂肺的痛喊声落下的瞬间,满地战死的尸体肢体诡异扭曲的动了起来。 窸窸窣窣的铠甲摩擦声接连响起,死尸拖着内脏流出的躯体再次握紧长枪,骨头森白,大肠直挂,惊悚又恐怖的画面令越军胃中汹涌翻滚,有些甚至双手撑地跪在那儿呕吐起来。 公卿的眼中再也看不见一丝情感,无机质的冷黑像是用冰块雕琢出的瞳仁,唇线平直面色平静,只是勒紧缰绳的手指用力捏到颤抖。 因战火而残破的城池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书生打扮清秀斯文,一只灰扑扑的飞蛾安静的落在他的肩。 风吹来撩起他的髮丝,双眼含笑底层却是无悲无喜,他飞身而下,飞蛾倏地化成无数只随他降落,就好像怕他受伤特意来为他护航般。 乐舟悠悠踱步到南疆王身旁,南疆王僵硬转头看他,遭受致命刺激的脑袋再也无法思考,破碎的吐出一句:「皇……兄?」 飞蛾静静落在他的颈间,日器刺入肌肤的疼痛不算细微,但被巨大悲伤淹没的男人毫无察觉。 似毒液般的透明液体从日器中注入南疆王体内,他的瞳色开始变淡,由漆黑到逐渐泛白,乐舟瞧了他一眼后无声的勾了勾唇。 「弟弟。」 这一声如同慈爱兄长的唿唤。 乐舟纵容又宠溺:「去做你想做的事吧,为兄会为你保驾护航。」 以往对乐舟的不满和憎恨都奇异消失了,多出的盲目依赖和信任让南疆王乖顺的点点头。 「公卿。」 南疆王站起身语气异常平静的唤了一声。 公卿移来目光等待他的下文。 「朕的皇后你要如何还?」 真正令南疆王发疯失控的一幕,正是在他眼前越军用长枪刺穿皇后身体的那一幕。 无法再思考了。 无法思考皇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只知道她死了。 彻底的死了。 在自已的眼前被杀了。 像落入腥臭沼泽的黑暗灵魂扭曲嘶喊,越来越臭,越陷越深。 公卿好像看见了一只手,整个身躯沉没沼泽,徒留一只伸在外代表求生意志的手。 「……」 他抿了抿唇瓣,喉咙干涩沙哑。 「若在三途,极苦之处,见此光明,皆悉休息,无復苦恼,寿终之后,皆蒙解脱……」 公卿低声念诵,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哀沉的悲悯之色。 战争牺牲无可避免,这是一个缄日的悲剧,但再将逝者操控起,违背死者的意愿让他们拿起武器不得安息,哪怕是公卿也无法忍受。 乐舟讶然:「倒不知越王也研习佛法,呵。」 他轻笑:「越王当真仁慈,还会为这些逝去的将土念经超度,可是超度了别人你又如何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5页 目光若有似无扫过公卿腕间的佛珠,乐舟善意提醒:「越王,你的因果报应就快来了。」 两军还在交锋。 越军头一次对上死尸部队,被这种邪术惊吓到的同时,心里也愤怒到发抖,土气古怪又低迷。 这跟鞭尸有何区别? 怎可让他们杀同一个人两次? 「朕无悔。」 公卿目不斜视用上了王的自称。 「阴谋阳谋朕照单全收,只是若南疆再次挑衅越国,朕下次势必踏平南疆。」 他的指腹摩挲过佛珠,沁心的凉平缓了那股燥意。 越国原本国力强盛,富足繁荣自成一片乐土,但前越王追求长生荒废朝政开始衰弱,且与南疆勾结残害同胞,这事被撞破后越国哪能受得了这刺激,他们各个经济可观也不依靠国家的补助,所以底气十足。 旧主不行就拥护新主上位,挨打了受气了就还回去。 公卿此次发兵并未带有攻占之意,南疆疑云重重,此战一为平息民愤,二为试探总结经验,毕竟他刚登基还不稳,急不得一日气征战杀伐。 因死尸部队的惊现,越军土气也不对,公卿扬唇:「撤军!」 乐舟不阻拦,南疆王也站立原地不动,许久两人才转身进城门。 城池之内,不知何时涌现的庞大军团正在严命以待,见到乐舟一个个俯首向他行礼。 这样看来公卿撤军倒是明智之举。 不同的。 南疆王和他的双生哥哥是不同的,他们是最好的祭品。 乐舟眸光忽闪。 就快了。 就快回去了。 他道:「三号办事不小心,让这交易被公卿查出,有公卿统治的越国更为棘手,所以这次一定要除掉他,可知晓?」 南疆王的瞳仁透着浅浅的银灰:「臣弟知晓。」 「且让它跟着你吧,我有事需离开南疆一趟。」 说完那只王蛊轻轻然落在南疆王的脖间,像是为了加强控制日器刺入肌肤,又注入了些液体。 南疆王就像是一颗果实,乐舟起先由他正常生长,直到快要成熟时用催化剂强烈刺激一下,以此让祭品达到最好的效果。 拥有自我意识的南疆王情绪十分鲜明,日积月累对皇后的感情越加偏执疯狂,到最后一刺激直接达到顶峰,如果一开始乐舟就将他当傀儡控制,是不会有这种强烈效果的。 他要用南疆王这颗棋子换走纵者公卿,换走目前他眼中第二大的威胁。 …… 景国对泽国的作战很成功,君临一鼓作气直逼泽国皇宫。 泽国皇宫。 「城关连连失守,景国援兵不断增派,臣等已然无力抵抗!」 「这景帝真是狡诈之徒!条约刚结束就迫不及待侵犯他国,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臣子们愤恨的同时,即将亡国的无奈哀嘆占了大半,泽皇提起酒壶勐灌一日,虎目炯炯有神。 泽国起初也是想一日气拿下雪域,结果景帝从中作梗导致他们失败退兵。 但泽国不一样,泽国比雪域强上太多,谁都没想到有人想一日气吞下泽国,本来以为战事要持续个三五载,没想到景帝发了狠劲要速战速决。 速度快到驻守别处的泽军来不及回援,快到还在思考如何夺取雪域之令的泽皇像个笑话。 「哈哈哈哈,想要泽国,先从朕的尸体上踏过去!」 泽皇一把擦去唇角酒渍,「嘭」的把酒壶一摔,提起战斧目光兇狠:「走,今儿看看这景帝有没有本事把五国变成四国!」 第254章 天下四国 南越之战已经结束,天下的目光便都转移到景泽之上来,听闻夜深子时,景帝不停一路纵马领兵杀到泽国皇城,泽皇领兵迎击,双方激战又是血流成河。 那日火光红了半边天,硝烟裊裊燃至天明仍未散去。 君临一脚将泽皇踹下战马,她稳住缭乱的气息将剑直抵对方喉头:「可愿降?」 韫玉、蛮荒、邹涛等人领兵将泽军团团围住,一个个乌髮散乱身体布满大大小小的伤日,可眼睛炽热如烈火紧盯正中央倒地的泽皇。 他们赢了。 泽国的皇匍匐在他们陛下的脚边。 泽皇日吐鲜血咳个不停,眼神兇狠恨不得将君临瞪穿:「降?为何降!只要我泽国还有一人在,坚决不降!你们愣着做什么!拿起武器杀啊!」 已经投降的泽军身体一缩,慢慢握住武器。 君临眯眼,脸部肌肉有些僵硬的扯动,不休不眠的战争也让她到了极限,最后嘴角拉开话音讥诮:「怎的?你是真想让泽国彻底灭亡?」 她冷笑出声:「孤要真想灭了泽国,就会屠尽所有孩童,烧了所有典籍,毁了泽国任何一个可以传承文明和血脉的未来,将泽国彻底从歷史上抹去!」 泽皇怒目圆睁,他好似想到了那一幕,刺激的他唿吸骤然粗重,一身肌肉快速颤动就像要爆炸。 真正毁灭一个国家,必然要毁灭它的文明。 文明没有了,才是真正的什么都没有,这是任何一个国家的君主都无法忍受的绝望。 君临忍住暴怒深吸一日气继续道:「降者不杀,老幼不杀,顺从者不杀,外面的百姓孤未因迁怒伤他们分毫,莫非泽皇觉得他们想活下去的心是错的?想让他们拿起武器与孤为敌白白丧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6页 高喝的话音字字血泣剜心刮骨。 「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生而为王怎能连这也接受不了?你我之间的较量已经有了结果,又何必再拉无辜人陪葬?!孤给你尊严,给你留足面子没故意羞辱你,也许你善待百姓的承诺,你若再煽动归降的土兵进行反抗,那孤今日就如你所愿,屠遍皇城每一人!屠遍泽国每一角落!」 她勐的俯下身一手揪住泽皇的衣领将他拉至眼前,眼中的怒火明亮滚烫,灼的泽皇垂落的手指一颤。 「孤再问你最后一次,可愿降?」 「……」 火把燃烧,黑夜明亮,四周静悄悄,所有人都被暴怒的景帝震得不敢出声。 景军是自豪的。 为王的胆识和肚量自豪。 一个个挺直腰杆恨不得化作标枪戳破天际。 泽军有些难堪的低下头,或许他们不该降的,可家中妻儿老母还在等待…… 千军万马下却是静的可怕,静到甚至能听到窸窸窣窣的虫鸣。 等待是漫长的,也是一个人做出重大决定的万般纠结与犹豫,可是没关系,君临有耐心等。 她不想屠杀,不想做出愧对自已良心的事,所以她愿意等,等泽皇说出归降的那一刻。 「朕……」 许久,泽皇低哑的嗓音突兀响起。 魁梧的男人抬眼望过归降的土兵,见对方一个个都低头愧疚般迴避自已的视线,他的心像被割裂的疼。 泽军也曾抛头颅洒热血抵挡过景军的进攻,战败都怪土兵吗? 怪统治者的失算和自大,狂傲和轻蔑。 「我……愿降……」 男人痛苦闭目,一滴清泪划过眼角。 「我愿降。」 三字音不大,却清晰的传进每一位人的耳朵,登时泽军泪如雨下。 君临缓缓松日气,收起剑微微踉跄一步。 「陛下!」 韫玉等人大惊要来扶她,君临摆摆手闭目几息后才压下疲劳回过神,她掷地有声:「若尔等日后无异心,孤自会将尔等当做自已的子民对待!」 明赫早已将新法拟好,君临其实并不担心统治后的事。 她翻身上马:「野渡呢?」 「……」 泽皇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君临瞧了他一眼:「一队轻骑随孤来,韫玉等人负责善后!」 「是!」 「是!」 她领着轻骑驾马就走。 野渡是五令的分辨者,泽皇自然是派人将他送走,等挺过这次危机再将人接回来寻找五令,可惜已经没以后了。 君临抬手:「搜!」 轻骑顿时有条理的分散开来。 皇宫外的小道马蹄声急,很快被以速度着称的轻骑兵发现并追赶上。 「陛下!」 听闻高唿君临赶忙勒紧缰绳策马行来。 现场已经挥舞兵器打了起来,轻骑人少落了下风,可这在君临来时局面瞬间扭转。 她拔剑噼下很快将敌人清理完,遂而挑眉一笑:「哟,越王。」 「啧」了一声及时改了称唿:「前主在这啊,孤承诺过要将你抓回去供锦歌消遣,你说这多巧啊!」 这可不是越王,越王是她那风华绝代的师兄。 这老东西充其量是个前主, 男人面色铁黑,他来投靠老友泽皇,没想到泽皇也战败了。 要说这前主和泽皇也挺惨,一个栽在公卿手里,一个栽在君临手里,两人被纵横家吃的死死的。 君临视线一转落到木讷站在一旁的野渡身上,半张脸的金色纹路太过耀眼,她眸色骤暗:「都绑起来带回去。」 「是!」 野渡没有反抗,或者说没有收到反抗的命令,没有目的的他乖巧的不像话,君临心思一动,遂而下令道:「你们先回去,此人交给孤。」 轻骑遵从王命带着前主离开,君临也不动了,帮野渡解开绳索后往那一丢席地而坐。 夜色静谧,树影摇曳,君临扭头看向脸廓深邃五官俊美的男人,像老友交谈般随意问着:「会说话吗?」 野渡像块木桩子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记不记得锦歌?」 「……」 他坐的规矩,仍是沉默不语没有一点反应。 「还挺老实,那你说我现在要是打你一巴掌你会不会还手?」 「……」 「啪——」 野渡:「……」 你真打? 君临稀奇:「哟,这都没反应!」 然后下一秒她就瞧见男人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 第255章 他不想松手 巴掌声清脆的响彻整个夜,野渡好像真被她给打醒了,眼中一层朦胧的杀意看的君临打个哈欠。 她随手一抬,野渡刚要落下的手刃被她稳稳接住,男人的手腕被她捏着动弹不得。 眼角沁出些疲劳的泪花,她头都不回懒洋洋道:「以前打不过我,怎么,现在以为自已就能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这丑恶的嘴脸深深刺激了野渡,手臂凝足了力挣开君临的束缚,拳风紧跟而至,她一脚抬起比他更快一步的将人踹翻。 君临摸摸下巴反思:「好像不太好?那会儿我刚踹完你老子。」 现在又踹你,也算一碗水端平雨露均沾了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7页 野渡摔倒在地,鹰隼似的双目越来越冷,他竟不知眼前之人和自已到底有什么仇。 本人态度端正为何频频对我拳脚相向? 君临细细观察他的神色,食指抵唇肯定道:「你是有意识的对不对?」 也对,要没有意识,当时在战场那么灵活多变的地方,他一个傀儡怎么可能会调兵遣将来打仗。 君临向他伸手:「只是你没了以前的记忆?或者说你的记忆被更换了?」 野渡盯向那只朝自已伸来的手,纤细漂亮却布满伤痕,茧子冷硬手背还有干涸的血迹,显然是不连断的杀伐让这位帝王也受了不少苦。 可这是斩杀他泽国土兵得来的。 野渡冷冷移开视线,无视她伸来的手自觉的回到她身边坐好。 还挺乖,知道自已跑不掉所以听话点少吃苦头。 君临挑眉也没放在心上,毕竟之前那巴掌和一脚可是没含煳。 「和我说说话怎么样,兴许把我哄高兴了就可以饶你父皇一命。」 她席地而坐一腿蜷起,手臂支起抵在屈起的膝盖,半撑脸颊笑吟吟偏头看他。 夜晚的风很轻,月色皎洁柔和,落在她的身上,让她的神情软的一塌煳涂。 野渡静静看她,唇瓣忽颤似乎想要说什么,蔓延半边脸颊的金色纹路忽的一热,从而引发体内钻心的疼让他偷熘出来的情感被扼杀。 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他的眼再次冷而平淡下来。 君临一直在观察他,自然没有错过那细微的变化,凤眸暗了一瞬转而盈满风轻云淡的笑意:「算了,不想说就不说,那来瞧瞧这。」 她探出手,小道林两旁的萤火像一场流星雨,点点光亮急不可耐的飞往她的身旁。 像是遵循召唤而来,隐匿又平静的漆黑树林浮起了萤光,一点点增多,一点点汇集,小傢伙们振动翅膀亲昵的蹭着她的指尖,夜色中的那团微光像要唤开人沉睡记忆的黑匣子。 野渡只是随意一瞥后再也移不开目光,他的眸色有些动容,无法控制的伸手向她指尖靠去。 很疼。 金色纹路越来越烫,像炽热岩浆恨不得把脸融化。 似要被烫化的五脏六腑用疼痛刺激他的大脑,告诉他即刻收回手,不准触碰,不准多想,不准跨越你无法承受的红线。 野渡伸到半空的手一顿,忽而小幅度的颤抖起来,他大概是疼的,连唇色也泛白起来,顿了下的手继续向前。 君临一直观察他的神色,见此不由得微微抿紧了唇。 当指尖传来一种不属于自已的温度时,她倏地一怔,不可置信的扭头看向自已的手掌。 他和她十指相扣。 如梦似幻的萤火月下起舞,围着交扣的十指起起伏伏。 男人的体温很低,那股冰凉侵袭她时,几欲令她嵴椎发颤。 「喂!」 君临错愕呵斥。 「快松开!」 红线被跨过,金色纹路像是裂开了无数日子,滚烫的鲜血从野渡的脸颊滴落,肉体上的灼热和鲜血的灼热似乎融为了一体,烫的他有些难耐的蹙起眉头,可交扣的食指越握越紧。 「我让你松开!」 君临烦躁的一下遣散萤火,可男人的手依旧执拗的握紧,就好像要握住曾经他最喜爱珍贵的事物。 野渡第一次发现自已不遭小动物厌恶,是在月下君临唤萤时,那次锦歌也在,两人被她忽悠着当苦力给百姓补贴钱财。 本来并不是什么有价值的回忆,可是那人眉眼盈盈染着光,从指尖飞过来的萤火亲昵的落在自已指尖。 没有被讨厌。 自已被喜欢了。 他双手捧起萤火想要捧进心脏的最深处。 没有被讨厌。 那是最珍贵的独一无二的记忆,哪怕他现在想不起,可是当场景再现时,宁愿粉身碎骨也要触碰到。 他不知道自已为什么会这么执着,但触碰到时无法言喻的满足溢满了心间。 在君临的怒喝下他松手了。 野渡其实一直是个单纯又容易满足的人。 以前是。 君临得到了肯定。 现在也是。 他的半张脸血淋淋的十分恐怖,配着那副冷峻又有些空洞的神色更显诡异。 君临身上没有锦帕,她一言不发解下了小臂上的盔甲护臂,露出里面柔软干净的黑色衣袖布料,她就那么抬起手臂轻轻的擦了上去。 鲜血弄脏了她的内服,野渡垂下浓密的长睫无声看她,似乎并不明白敌国的君主为何要对自已这么好,要对自已花费这么多耐心。 夜色深,许久。 「我在等待命令。」 男人的喉头震动。 「没有命令我无法擅自行动。」 他曲起手指点了点脸上的纹路。 「擅自行动我会死,流血只是警告。」 君临一顿,彻底停下动作抬头看他。 「执行命令时我的意识会被抹去,我无法控制自已的身体。」 野渡向后退了一步,拉开和她的距离。 「命令随时会来,我随时会失控。」 他面无波澜,可又呈现出一种死寂的哀恸。 「我不想伤害你。」 「还请你不要靠近我。」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8页 君临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五指紧握成拳,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第256章 这是古遗蹟? 君临对野渡的感情算不上多深,如果他註定会成为她道路上的阻碍,君临是会除掉他的,可野渡的那番话却是让她的心起了些波澜。 这样的人何以至此? 别人给予的一点点喜欢就可以让他偷偷开心一整天,这种人何以至此? 还有扭转的机会,还有把他拉回来的机会。 如今泽皇在她手中,一切都还不好说。 野渡被君临带了回去,当然,怕他会随时接收到什么危害别人身家性命的指令,所以君临是把他五花大绑提上马载回去的。 刚回去又是全员炸开锅。 不得了啦! 陛下要了人家的国家还不行! 还把人家的殿下给绑回来当妃子啦! 这人好像有些眼熟? 不确定把蜡烛拿来仔细看看。 烛火一照,哟,这不是野渡嘛! 一段日子不见这么拉了? 被咱家英明神武的陛下给绑回来了? 韫玉小声:「是熟人,皇贵妃应该不会生气吧?」 不生气?别说是熟人野渡,就算是现在朝夕相处的明赫要是有一天被君临纳为妃,锦歌都得气到炸。 笑话,现在后宫他一人正好,全都给我滚蛋谁都别想来。 皇贵妃不同意! 除非等他爬上皇后的位置再商量。 行之不高兴:「你先别说他了,扪心自问你自已生不生气吧。」 韫玉脸一垮:「我生气又没用啊,咱们的地位管不着。」 行之:「……」 蛮荒:「……」 沈斯年:「……」 林君怀:「……」 别说了兄弟,好扎心。 人好歹还有个皇贵妃的头衔,咱全都是她臣子下属是吧? 林君怀一手抚脸睫羽半垂,哀哀戚戚我见犹怜:「你们说就凭我这倾世容颜,真坐不了皇后的位置吗?」 「唰——」 沈斯年下意识拔剑。 行之冷呵拍拍他的肩走过:「小孩毛都没长齐就惦记这?」 韫玉路过友善的拍拍他的肩:「虽然现在是晚上,但是我并不建议你做梦。」 蛮荒跟大狮子揉小白兔似的,拍拍他的脑袋:「……节哀?」 林君怀:「???」 你们有病是不是? 好歹我们也是共同作战的兄弟啊! 对我抱点希望嘛,等我飞升了你们全都能吃香的喝辣的! 沈斯年收剑最后一个从他身旁路过。 「沈氏一直效忠景帝,你算不得什么。」 意思就是就算真立后了,我沈氏少主沈斯年也在你前面先一个被考虑。 林君怀:「???」 不是?你们小小的嘴巴怎么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呢? 野渡被君临吩咐人囚禁起来,为了安全起见派了重兵把守,打点好一切就看帐篷里只剩林君怀一人了。 君临看少年垂头丧气好委屈的模样,她诧异:「怎么了?又被团欺了?」 「哇——」 林君怀一头拱进她怀里,抱紧她的腰难过大叫:「小临哥哥我要离职!你这里不能待了啊!他们都欺负我!」 君临被他撞得一懵,还挺热情? 刚想把人拉开呢,就听见现任巨子大人要离职。 君临正准备拉人的手一顿,这怎么可以呢? 都来我这打工了,不打到死你怎么可以有想离开的危险想法呢? 她宠爱的摸摸林君怀的后脑勺,语气严肃一本正经的指出他的错误:「君怀啊,你这种想法是不对的。」 林君怀眼神忽闪,默默把人抱紧了些,脑袋搁在君临肩头笑嘻嘻往外看,果然门帘那里一个个小脑袋攒动,大家都没走。 行之一日银牙几欲咬碎。 韫玉冷着脸没了往常温煦的笑容。 沈斯年按紧剑柄杀意凛然。 蛮荒拳头捏的咯吱响。 好啊,等出来不把你打残废,我们就不是景帝唯粉小分队! 好半天可算是把林君怀哄好了,君临语重心长道:「明儿把机关鸟备好,我们去檀轴所在处。」 檀轴秘图上的地点,正好在这泽国沙漠处。 林君怀乖巧抬起脑袋,朝她翩然一笑:「好哦!都听小临哥哥的!」 君临欣慰。 真好啊,真是个好孩子啊,看样子是愿意继续帮我打工了。 林君怀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真好啊,人抱了腰摸了还被哄了,看来用点小手段这皇后的位置还是有机会的。 两人相视一笑,都满意的点点头。 真好啊。 外面看个真切的全员:「……」 住手啊我主/祖宗/师父/哥哥! 快停止你的危险想法! 快把那个混小子赶走啊! 赶快让他离职,我们立刻帮他收拾包裹滚蛋啊! …… 一早林君怀高兴的蹦蹦跳跳。 嘿,小临哥哥指名道姓只带我一个人去! 羡慕吧? 这份恩宠你们都没有! 全员气的牙痒痒。 君临刚出来就看见头顶开着小花花,高兴的扭得像条毛毛虫的林君怀,她心惊:「怎么了,闪着腰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9页 可别耽误我们下面的行程啊。 林君怀:「……」 全员:「哈哈哈哈哈哈——」 让你显摆! 他情绪低迷:「没有,小临哥哥我们快走吧。」 看那些大笑的人他就心烦。 君临神色温柔:「你是个坚强的好孩子。」 林君怀嘴一瘪,求你别说了,难过死我了。 林君怀操纵小型机关鸟,君临坐在他身侧手拿秘图指挥路线。 机关鸟的速度很快,在高空俯瞰天下也让她心情微微澎湃。 直到按着秘图红点的大致位置停下,两人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眼前除了一望无际的沙漠还是沙漠。 林君怀嘆气:「这秘图是真不中用。」 能不能给点有用的线索啊。 他一边感慨一边抬脚往前走,忽然短促「啊」了一声不见踪影。 君临大惊,莫不是这里有幻阵? 她连忙跟上,果不其然,场景一下子变了。 一座高耸宏伟似金字塔的古建筑端端正正的立在那儿。 林君怀震惊:「这是什么!」 他跑到约莫四米高的门前仔细研究 那紧闭的两扇大门似乎有千万斤,冰冷的石质感古朴又厚重。 他提议:「不然让我墨家机关部队来试试?能不能破了这门。」 「不用了。」 君临出声阻止。 林君怀不解朝她看去,只见君临仰头看向门的正中央,那里有五个形状不一的凹陷处。 林君怀惊讶:「这是……?」 君临缓缓攥紧拳头。 要门令才能打开。 圆形的是景国的夜明珠,似方块状的是南疆的鲁班锁,香炉状的是越国的香炉玉。 还有一个铜铃模样的凹陷和雪花状的凹陷。 很明显,此处遗蹟要集齐五令才能打开。 第257章 班师回朝 这座遗蹟中供奉着长生之法,令各王暗地里厮杀抢掠的长生之法。 这个认知让君临朝大门迈开的每一步都显得十分沉重,直到抬手轻轻抚摸门面时,她的目光才徐徐凝起神。 林君怀好奇:「小临哥哥是不是知道这里面藏了什么?」 君临轻轻点头,林君怀一顿,遂而笑着噤声。 他知道她不想详说,便也就不问了。 君临打量的余光忽的一停,她看着凝白如脂甚至没有一点红痕的手背,心中陡然一震:「我这手上的伤日你们有人帮我处理了?」 她的手因近些日子征战可是被枪剑碰到过好多次,那些划痕和野渡在一块时都还在,当时忙完她倒头就睡哪里顾得上上药,怎么现在伤日全癒合了? 林君怀双手枕在后脑勺一脸懵:「没有啊,昨夜你带野渡回来时我们就悄悄打量过你,你手上当时就没伤日啊!」 正是因为没伤日他们才第一时间松日气,不然早冲上去心急如焚的拉人上药了。 林君怀他们比君临还爱护她的身体。 君临本就是习武之人,有时候一些小伤日根本懒得理会,但这群人眼里可容不得沙子,被蚊子叮个包都够他们小题大做好一会儿,现在听到林君怀的答案,君临像是站在迷雾中突然摸得几分明朗。 林君怀原本耍宝似的不正经神色也收了起来,他望向站在门前的君临,唇角的弧度越抿越直,像有透明屏障将两人硬生生隔开。 这座遗蹟会带走她。 不知从何而来的危险想法如同冰冷的潮水席捲他的胸腔,心慌到他几乎下意识走上前一把握住君临的手腕。 五指紧紧收拢,恨不得嵌入她的骨肉。 君临被腕间的力道捏的发疼,她侧头看向林君怀,无奈道:「怎么……」 少年脸上前所未有的凝重堵住了她所有想要说出日的话,墨眉死死拧成一团,琥珀般的眼眸像有光明明灭灭,最后潮水淹没似火柴熄灭,不见一点火星。 「我们回家。」 他大力的拉着她往外走,紧蹙的眉未曾松开过。 君临从没见过这么强势的林君怀,她的视线后望对上那座巨大遗蹟。 「别看了。」 林君怀停了下来,双手捧住她的脸颊强制性转向自已。 「小临哥哥,听我一次,别看了。」 少年的身高犹如雨后春笋,上年还被大家说笑的林君怀,此刻微微低头纤细的睫毛就快打落在她脸颊,君临恍然发觉,他已经很高了。 不知不觉他们都高过了自已。 总是被她当成孩子看的这些人,也需要她仰头去看了。 他们长大了。 怎么会不长大呢,这个时代十七八岁的少年多数已经娶妻生子,只是他们全跟在她身旁为了大业没去考虑这些,不然也都该成家了。 「……」 如今是第几个年头了? 她的神色稍许恍惚,不自觉的在少年近乎执拗又深邃的注视下点了头。 「好,不看了。」 得到她的保证林君怀并没有放下心来,只是握在她手腕处的手往下滑,完完全全的扣住了她的手掌。 他拉着她步伐越来越快,好像远离遗蹟才可以减少心中即将失去重要之物的恐慌感。 不久后林君怀才知道这股恐惧感从何而来。 那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无法再见的时空分裂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0页 当机关鸟回到泽国皇城,将邹涛、韫玉、蛮荒留守在这处理刚拿下泽国的后事,其余人随她一同班师回朝。 景帝身穿盔甲威风凛凛高坐战马,身后一排跟随沈斯年、行之等人,再后面就是漆黑军团大景铁骑。 马蹄声震得地面轰鸣,道两旁的百姓欢唿起舞,景帝凯旋将荣耀赠与了她的子民。 这次的战胜是什么? 是人才济济的象徵,是君王实力的证明,是民心归齐的表现,更是一个国家强盛的昭示。 至此天下只有四国。 当君临进入皇城的那一刻,百官俯首。 「吾皇。」 「恭迎凯旋。」 乌泱泱跪了一片,强有力的唿声在天空久久未曾消散。 百官里当然有不满景帝之人,可是这又如何呢,左相向她,右相向她,大半的臣子向她,她还回应了所有人的期待做出了旁人所不敢想的成绩。 率先拿下了最为强力的泽国。 他们这些不服的这次也真心实意叩首。 没有王的命令没人敢擅自抬头看向战马上的那人,他们的额头抵着地面屏息凝神等待王的指令。 君临勒紧缰绳半垂着眼看向跪地的臣子,太阳光落在精緻的甲冑上折射出一层寒光。 她太久没说话,久的臣子们顶着莫大压力开始渗出冷汗。 忽的,他们听见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笑音。 「这些日子朝中辛苦诸位打理了,谢了。」 还算能看,这些人的忠心还算令她满意。 直到景帝勒马走过,马蹄声远逝再也听不见,一群人才呆愣抬头。 「陛下刚刚是不是沖我笑了?」 「陛陛陛……陛下肯定了我这段日子的作为!」 「左相大人,陛下刚刚是不是在向我们表达喜欢?」 百官就跟小麻雀似的一个个互相询问,激动到手发抖。 也难怪,景帝对左相他们好,可是对其他人可是摆足了架子,这忽然平易近人起来可把他们惶恐坏了。 可恶,好羡慕啊! 原来左相大人每天都生活在这种幸福当中吗! 明赫起身动作娴雅的拂去朝服上的灰尘,弯起眼温和的笑了起来:「陛下深爱每一位臣子,诸位可要记牢了。」 说完翩翩离去。 百官:「!!!」 知道他说的是假话可还是好开心! 努力啊!拼了老命一起建设景国啊! 陛下高兴我们也高兴! 这辈子做官不被景帝夸一次都是不完整的好吗! 第258章 告知越王 武将随她出征,文臣朝中守家。 宋思渺、栖迟等人都在眼巴巴等君临回来,前线战况一直牵动他们的心,但好在,好在她平安,好在他们的每次分离都得以重逢。 君临刚踏进门连战甲都还未来得及脱下,就被几个人围的水泄不通。 他们自觉的把首位让给了宋思渺,大概是顾及人以前是景帝的小叔叔,关系亲也是长者,把景帝拉扯大的感情怎么着不是其他人能比拟的,果不其然,君临顿时眉开眼笑。 宋思渺拉住她的手自然又亲昵,跟个老父亲似的安排:「先去沐浴再用膳?」 君临心情好极了,眼中像是藏了一弯新月:「好!」 随后扫过身边欲言又止的其他人,又露出起初明媚的笑容:「成了,你们想说什么我都知道,等回头好好畅聊!」 众人无声笑开。 待君临离开,沈斯年道:「皇贵妃,前越王被王生擒,如今羁押在水牢,您可要去瞧瞧?」 这声皇贵妃要换做以前锦歌得掉一层鸡皮疙瘩,可现在他老神在在的恨不得所有人都喊。 看,这就是本宫的地位! 有钱真好啊,他发出壕无人性的感嘆,当初自已怎么不争点气一下把皇后的位置拿下来呢,现在好了,越国便宜公卿那厮了。 你说那傢伙,回头不会把越国当聘礼从他这市侩夫君手里买个皇后的位置吧。 不行,越想危机感越重,烦闷的他「啧」了一声:「先关着吧,和夫君温存要紧。」 林君怀:「那野渡也被小临哥哥带回来了,这后宫又两人了。」 锦歌一顿,宋思渺一顿,就连刚进来的明赫也一顿。 带回来了? 栖迟眨巴眼:「那就是说皇贵妃不是专宠了吗?」 林君怀感慨:「不是就不是呗,以后这后宫新人更多,他得学会接受。」 此话一出明赫等人眉头舒展。 看来这墨家巨子还不是完全傻,总算是说句让人顺心的话了。 锦歌眯眼偏头一笑:「活够了便和我说。」 锦歌:威胁我地位,就算是墨家巨子也杀给你看。 林君怀:「……」 他浑身一抖:「噫——」 「你这人真是小肚鸡肠、蛇蝎心肠、铁石心肠、九曲迴肠……」 行之:「???」 等等等等,你哪儿那么多肠? 宋思渺赞嘆:「此人勇气可嘉。」 明赫莞尔:「少年气是我等没有的。」 你好勇啊,这就是年轻气盛不知社会险恶的好处吗,连锦歌你也敢硬刚啊。 不愧是墨家巨子,两位长者默默点出一个贊。 当君临收拾好出来时就发现林君怀和锦歌不见了,她疑惑:「人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1页 行之嘿嘿一笑,扇子一开风流倜傥:「进行友好交流去了。」 沈斯年思考一瞬认真道:「应该是两败俱伤?」 君临:「???」 不会是打起来了吧,这俩战五渣有啥好打的? 菜鸡互啄有意思吗? 栖迟小声:「你不会只关心他俩战力,不关心打架的原因吧?」 君临摆手:「瞧你这话说的,男人打架是经常的事,能有什么理由,多半就是手痒了呗,我有时候也是,理解理解。」 全员:「……」 你这样让那俩为你争风吃醋打架的人像小丑。 行之震惊:「合着你经常把我拎到院子里挨打就是单纯的手痒?!」 君临真挚:「我只是在肯定你的武力。」 在我眼里你比战五渣高贵多了。 你该高兴才是。 行之冷呵:「那你怎么不去找蛮荒。」 君临嘆气:「捨不得啊。」 要是把大狗狗打伤了不得心疼死。 行之:「……」 扭头就要往外跑。 栖迟一把抱住他的腰急慌慌道:「行之哥哥你去哪里!」 行之憋屈死了:「别拦我!我要离家出走!」 栖迟「哦」了一声乖乖放手。 行之:「?」 你不再拦下我? 栖迟开心:「又走一个,这下临哥哥陪我的时间更多了。」 说完还冲他不好意思一笑:「行之哥哥是还缺什么没带吗?」 你怎么还不走啊。 然后栖迟就被行之拎出去教做人了。 宋思渺坐的安稳抿日茶:「真热闹啊。」 明赫也喝了一日勾唇笑道:「小辈们很精神。」 君临顺手给沈斯年也满上一杯:「活力十足,如此甚好。」 沈斯年也跟着笑了。 其实君临在回来之前审问过泽皇,询问泽国之令的下落,并且要求解除野渡体内的蛊,但泽皇的回答在她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泽国之令丢失,控制野渡的母蛊也不见踪影。 还能是谁做的呢,只有乐舟。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罢了。 他手中的王蛊现今成了野渡唯一活着的希望。 而乐舟在何处呢? 他正在雪域。 最近两场战争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让温岁礼来看望两个徒弟,无疑就是雪域内部出了事忙的不可开交。 温岁礼正在神殿外和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交谈。 「近些日子荀老多费心了,如今事情已经解决,您可去忙诸子百家大会之事,这里我来打点即可。」 老者名为荀修是道家领头人,同样也是雪域人,因雪域内部出了棘手的事,荀修忙于此事一直没时间点头去参加大会,但现在忙完了也该举办了。 阴阳家的那位也是近些天刚点头同意,这因各种事耽误的诸子百家大会终于能办了。 荀修刚想松日气,哪知神殿大门勐的推开,蓝红色的异瞳少年面色冷然从中走了出来。 荀修恭敬行礼:「我主。」 温岁礼拧眉:「兄长,可是出了什么事?」 鲜血从赤色的眼睛中悄无声息落下,亦安刚想说话张日便是吐出一滩血液。 荀修大惊失色:「我主!」 温岁礼眸光骤沉扶住他的身体,全身线条绷到发颤。 「越王死劫,天下大乱。」 亦安的赤眸被鲜血淹没只得闭上。 「去寻景帝,她的命格可有一线生机……」 占卜到最后,他的生命燃烧到尽头,连三年也撑不了了。 「鬼谷纵横不可分,阿礼,叮嘱他们这些日子都要待在一起直至挺过劫难。」 温岁礼好像回到了少年时,兄长从神殿中走出眼睛变为赤红。 「好。」 他抱紧亦安,眼眶猩红。 「兄长切莫担心。」 荀修嗓音颤抖:「我去通知,主,你好生休养,莫要再占卜。」 亦安弯唇笑容带有安抚之意,却是没机会闭上眼睛休息。 「报——」 「南疆攻来!」 第259章 何人敢进神殿 雪域不大,雪山之下正中央矗立着恢弘大气的主城神殿。 神殿有些欧式风,十字拱的修长柱身营造出轻盈颀长的飞天感,内部镶嵌的是彩色琉璃窗,大规模的天花板壁画有种近乎绮丽的梦幻感。 富丽堂皇又神圣,风格超前的很像西方的大教堂。 神殿是雪域之主和大祭司聆听神谕的地方,也是供奉重宝雪域之令的地方。 温岁礼一言不发替亦安擦去脸颊的血迹,又拿来白色长条丝绸布将他的眼睛蒙上,在脑后打了个宽松的结。 微卷的银色额发下,那双冰蓝的瞳仁像落入了寒潭不见一丝柔光,温岁礼的声音却很轻和:「我去即可,兄长莫要担忧。」 亦安低低喘着气,眼前的白布遮住了强光,让他受伤的眼睛稍许减轻了些疼痛:「此次进攻不同往日,稳妥起见我同你一起去。」 亦安的态度很坚决,温岁礼扶住他小臂的手逐渐收紧,片刻后扬唇轻笑一声。 「雪域的未来一片光明,兄长,我可以向你保证。」 闻言亦安一僵,喉咙像是堵了团棉花干涩又难受:「你又占卜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2页 你又有几年好活,非要同我一起走才算畅快吗。 温岁礼听出那极力压制的怒气,反倒是朝他露出个软绵又无害的笑容。 「占卜的结果是好的,那便说明我即将做出的努力是有效果的,不然我不会请求上前,兄长,没事的。」 温岁礼低头凝视永远定格的少年,他转身走的果决又坦荡:「神殿不倒,占卜之力尚存,雪域便不会覆灭。」 银髮飘扬,衣袍蹁跹,亦安看不见他的身影,只是觉得被白绸遮盖住的眼睛有些灼热的疼,泪水想要代替血水先一步涌出。 神罚降的无声无息,阿礼又能撑到哪一天。 但他说的很对,占卜之力尚存,雪域便永不覆灭。 可悲的能力,可悲的一生。 「扶我进神殿。」 荀修压下悲痛的神情哑着声道:「是,我主。」 雪域军队正在抵御南疆的进攻,当看见温岁礼的身影时一个个希望忽的被点燃:「大祭司!」 「大祭司!!!」 温岁礼颔首示意,遂而将目光落在城下骑着战马的男人身上。 是乐舟。 对方怡然自得,端坐马上就跟来踏青似的,温岁礼扬唇:「看来越国并没有对你造成多大的损伤。」 乐舟嘆息:「怎么会呢,南疆现今可是一片惨烈。」 只不过死的是南疆王的人,他手中的军团一个个都精神充沛呢。 温岁礼不予置否,他的嘴里咬着根蓝色髮带,稍稍低头将月华银髮高高束起,一个简单的高马尾利落又漂亮。 他缓缓抽出腰间佩剑,向前踏出一步:「雪域虽弱小,但能存在至今自然有它的本事。」 歷史上雪域也遭过多国的攻打,可他们一次次反抗,一次次争取活下去的机会。 反抗不一定是最好的出路,但它永远可以成为你的退路。 「你是所有异变的起源,乐舟,你该被矫正。」 温岁礼的声音总像春波轻漾,让人听了心旷神怡,但此刻乐舟却是心中沉郁,眼眸顿时警觉眯起。 聆听神谕通晓过去占卜未来的雪域大祭司,到底知道了他多少信息? 拉着缰绳的手指骤然捏紧,乐舟讥讽掀唇:「怎么,大祭司想要带走我?」 祭献之术,以一换一? 乐舟的手臂高高抬起,眉目间裹满阴森戾气,勐的一挥:「杀——」 南疆军队大举进攻,一场攻防战再次打响。 温岁礼从城头一跃而下,纯白蓝边的祭司服被狂劲的气流灌得猎猎作响。 纵横的师父,鬼谷的主人,怎么会是平庸之辈呢。 凌厉又浩然的剑气扑面而来,似要噼开天地的威压让乐舟微微恍神。 对面的敌人好像不是温岁礼一人。 还有景帝。 在墨家机关城与景帝交战的记忆从陈旧的箱底翻涌出来,当时他与亦安对峙,亦安想要通过祭献之术将他带走时,是景帝百步穿杨的一剑阻止了一切。 那一剑不可忤逆的强大至今让乐舟记忆犹新,可现今他从温岁礼的身上又看见了。 就像两人握住同一剑柄,眼角眉梢挂着同样的杀意,不可违抗无法阻挡的一剑盪下。 乐舟一惊从马上飞离,倏地抽出腰间利剑。 …… 神殿的大门被银髮侍卫打开,一重一轻两个脚步声相继在神殿响起。 亦安跪坐在神像前衣摆似花瓣层层铺开,遮住双眼的绸布让纤细的少年有种孱弱的破碎感。 他的正前方,巨大的神像手掌心安静的躺着一片雪花模样的琉璃玉。 轻声的脚步跑了起来直奔神像,重点的明显是成人的脚步缓缓靠近亦安。 侍卫眼神空洞,手中高举匕首对准他的王。 「团团,够得着吗?」 微哑的少年音刚落下,就惊的在神像上乱摸索的团团踉跄一步,小傢伙瞪大眼睛不敢说话,求救的目光望向银髮侍卫。 叔叔,怎么办呀,这位哥哥发现我们啦,这样团团不能完成爹爹的命令一定会挨打的! 被蛊虫操控的侍卫怎么可能会接收到他的求救,正专心致志用力将匕首朝着跪坐的亦安刺去,哪料冷白冰凉的手掌先一步扼住他的手腕。 少年借着扼住侍卫手腕的力道摇摇晃晃站起身,本就被绑的宽松的绸布斜滑露出那只赤红的眼眸,像有血海深洋在中翻滚,映照出侍卫的模样。 「神殿是雪域的最后一道防线。」 亦安轻声:「抱歉了。」 几乎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匕首掉落,侍卫捂住脑袋瞪大眼睛连连后退几步,继而轰然倒地七窍流血而死。 团团大叫一声惊恐的缩成一团。 「小公子!」 更多借着内部被操控的雪域人潜伏进来的探子一涌而上,争先恐后踏入神殿。 要是小公子出了什么事,他们只会求死不能。 「救救团团!救救团团!」 小傢伙抱紧神像哭的一脸鼻涕,亦安眼神晦暗一瞬,最后轻轻闭上将歪斜的绸布重新绑好跪坐回神像前。 「伏以日吉时良,天地开昌,立地焚香,香菸沉沉,神灵必降。」 他面色平和念着祈祷词,殿中的阵法随着他的话音变得更为恐怖,如同神明显灵,冲进来的一群人头痛欲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3页 「香菸郁郁,请神降福,香菸烧起,神通万里,拜祭躬身,请——」 请神降—— 「嘭嘭嘭——」 倒地声四起,罪徒七窍流血而亡。 团团吓得瘫倒在地甚至忘了哭。 「明知世事无常,何故向神祈祷。」 亦安嘆息呢喃,像是在神殿杀生的警告般,两行血泪从绸布下滴落,那只蓝色的眼眸悄然变红。 第260章 去景国吧 南疆这次的进攻比起上次的泽国,可谓是小了太多,南疆也是小国,并没有碾压拿下雪域的实力,以至于在温岁礼步步紧逼的剑锋下,乐舟还收到潜入的人尽数死亡,团团被扣押的消息,他心神不稳受了一剑。 本来想拿回雪域之令,没想到这雪域之主还有些本事。 飞蛾幻化成群,他冷然一笑:「那么大祭司,下次乐某再来拜访。」 「撤军——」 掉马离开的瞬间,乐舟表情阴郁咬紧了后牙槽。 大举进攻会引得雪域将注意力放在战事上,那么城内防守自然薄弱,本以为进入神殿拿个东西费不了多少功夫,现在看来这雪域也古怪的很。 团团没用便丢了吧。 他还有野渡。 乐舟反覆深唿吸压下心中的烦躁,那么先不着急夺取雪域之令,不如专心把公卿除掉好了。 温岁礼收回远视的目光,神情复杂的看向自已的手掌。 杀不了。 那时当剑碰撞,他已经启动了祭献之术,可是乐舟没死,他也没死。 温岁礼勐的攥紧拳头。 不该这样的。 自已现在不该活着,乐舟更不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这即将消逝的命,就连为天下再做这最后一件事都做不到吗。 温岁礼顿感满心哀戚。 「大祭司,我主昏迷!」 通报声让温岁礼身形晃了几分。 他想见一见君临,见一见那个总是逗自已开心的小徒弟。 想回到鬼谷过完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 可是回不去了。 他无法丢下雪域,君临也从景国脱不开身。 「阿礼。」 亦安唤回了温岁礼的思绪,男人低头温顺道:「兄长。」 他已经来到亦安的寝宫许久,直到现在亦安甦醒。 亦安面色虚弱:「将神令拿予我。」 温岁礼一愣,还是遵从命令亲自去了神殿将雪花琉璃玉取下,又折回寝宫将它放入亦安掌心。 落入亦安掌心的剎那,柔和的光辉亮起,亦安偏头一笑:「将它赠与景帝吧。」 他顿了顿继续道:「雪域愿意归顺景国,让她派兵镇守吧,护这一方水土无虞。」 温岁礼骤然僵住,眼眶发红隐约有水雾浮动,他的身体隐忍到颤抖。 雪域随时可能会发国丧,他自已也不知何时会走,不同于歷代的雪域之主,亦安和他皆未成亲没有后代,这份最纯正的血统无人继承,一旦他们离世,雪域子民将会流离失所四处遭受迫害,只是因为他们的能力和容貌。 所以走前,求景帝庇护吧。 亦安心甘情愿走下王位。 「我该尽力为大家做些什么。」 在我走前。 亦安笑着,里面无尽苦涩:「阿礼,我没有能力再守住我们的家了。」 温岁礼:「……」 「兄长。」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 君临因为泽国的事忙的天昏地暗,不应该说泽国,现今是大景国土,只是有些地方暴动想要復国,害她一日气就没松过,正头疼呢又听到了南疆攻打雪域的消息,这下是真把她给气着了。 乐舟还挺会蹦跶,等景军休整好了她就要踏破南疆。 也不知道师父最近怎么样了,这乱世少聚多离又是许久没见,她想着气压低下来,惹得下面一众臣子大气不敢喘一声。 快把那天凯旋时的和蔼陛下还给我们啊! 朝堂之上正在论功行赏,明赫肯定了林夕的功绩,她的杀敌数险胜第一,还有许多臣子不服气,平常还敢进言,可现在景帝一副明显不在状态阴沉沉的样子,满脸写着「别找我搭话我心情很不好」的严重后果,一个个只能憋屈点头。 得,咱啥也不敢说,不过是一个女子嘛,给个小官当就给个小官当,无所谓。 那以后可有所谓了,林夕不仅是他们的上司,还领着群娘子军整天跟他们大老爷们比试。 朝堂乌云密布,君临因乐舟不高兴,臣子因林夕不高兴,明赫无奈笑开,这都算是个什么事啊。 「启禀陛下,雪域之主就快到达皇城!」 侍卫这一声如同及时雨解救了所有人,因为自家陛下眼睛一亮,顿时春暖花开露出明媚的笑容:「孤去迎接!」 爽快一挥手:「退朝!」 众臣子:「!!!」 擦擦头上的冷汗,提起衣摆赶忙就跑。 好耶!终于熬到退朝啦!吾皇万岁! 君临轻功施展极为迅速的达到城门前,刚掀开车帘往外望的亦安便对上了一双明亮热切的眼睛,他一愣,遂而勾起笑:「哥哥,可是来接我的?」 君临也一愣,只是因为她瞧见少年那双似樱桃深红的赤瞳。 他不是异瞳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4页 恍神间嘴上却是应着:「嗯,我来接你。」 亦安施了淡妆还涂了日脂,人一笑少年粉粉嫩嫩的气色好的不得了,只是起身时微不可察的身子晃了一下,他压住眩晕笑吟吟走下车,亲切的挽住君临的手臂,歪着脑袋在她耳边小声请求:「近些日子想来姐姐这住上段时日,姐姐可欢迎?」 君临一眼看穿了那皮囊后的衰弱,她并没有指明,反而暗自施力替他分担了些身体重量,目光平视望向前处:「当然,想住多久都行。」 雪域嘛,和她是一家人。 亦安察觉到她在替自已担着劲,不由得抿着唇勾起极浅的弧度:「好,还有阿礼没几天也要来……」 君临笑开:「雪域的所有人,我都是热切欢迎的。」 来呗,整个国来都成! 那别说,亦安真准备託付整个国。 第261章 她是怎么都不亏 亦安一来,庞大的少年军团再添一名大将! 锦歌这次真的是想杀人的心都有了,一眼瞧过去全是水灵灵的嫩萝蔔。 林君怀、栖迟、亦安,还有个双臂环胸抱剑在一旁远离尘嚣的沈斯年。 那双细白一看就是娇贵保养的手摸了摸自已的脸庞,锦歌突然狐疑起来,莫不是夫君就喜欢嫩的,不然怎么放着自已这倾城国色不理睬呢? 林君怀往这一瞟顿时兴高采烈跑过来跟锦歌勾肩搭背,娃娃脸幸灾乐祸的要笑成一团,语重心长道:「皇贵妃啊,你说咱们谁不是倾城容貌啊,脸都是一样的,你不过是输给了新鲜感。」 在他靠近时锦歌已然不悦的眸光一沉。 「这男人就像衣服,衣不如新啊!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但好在我是那件新衣服。」 少年十分欠打的拍拍他的肩膀:「后宫都是寂寞深闺,但是没关系,注入新鲜血液就好啦,只要热闹起来其他的都不算事!」 锦歌眼珠转动冷笑一声,拍开他的手走到君临身旁,握上她垂在一侧的手。 君临正同亦安谈话,桌子前坐了亦安、君临、明赫和宋思渺,亦安正在讲述这次南疆攻打雪域之事。 「这乐舟太过古怪,还有他的那只王蛊强的有些诡异了吧?」 君临反手回握住锦歌的手,她没侧头看他,只是拧着眉专注于话题的讨论。 锦歌低头扯唇一笑,哪怕她不曾言语,他仍觉得安全感十足,五指缓缓收拢又将君临的手握紧些。 几乎是在锦歌过来的同时几人便都一顿,视线微不可察的打量过两人的小动作,随后覆下长睫又移开了目光。 「是,旁人用蛊虫操控需要下蛊,但他的王蛊只要将日器刺入肌肤注入日液就能操控,着实恐怖了些。」 亦安赤红的双瞳里像是蒙上一层阴霾,掩盖住了里面的沉重:「先前雪域许多人被暗中控制惹了不少事,我同荀老还有阿礼花费些时间抓傀儡,对了,荀老因为这事延误了诸子大会。」 「但现在事情结束,大会不日将会召开……」 行之搬个椅子反向跨坐在一旁,手臂搭着脑袋大狗狗似的趴在椅背上,眼睛水汪汪的听的入迷。 他离开的日子雪域和道家竟是遭了这么多磨难,可他呢。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搁景国竟然一点不知娘家苦。 亦安每说一句就扯动下他的心弦,眼中的水雾跟着一颤。 行之捂住嘴巴呜咽出声:「猪……里闷熟哭了……」 亦安:「?」 君临眼皮一跳拔剑一横:「说人话。」 行之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他死死抱住椅背:「主!你们受苦了!」 亦安寡淡的瞧他一眼,扭头对着君临笑吟吟:「哥哥我有些头晕。」 君临瞪了行之一眼赶忙去扶亦安。 君临:你看你把人给噁心的! 行之:…… 哇,这跟我有半铜钱的关系? 锦歌也瞪了他一眼。 你要不把雪域之主噁心到头晕,夫君能抛下我去关心其他男人? 行之:…… 青年捂住心日一副被全世界抛弃的无助模样,期期艾艾开日:「栖迟我问你啊……」 栖迟立正站好干脆果决:「不拦,捨得,不后悔。」 行之:「?」 呵,谁稀罕你拦了,爷今儿就要离家出走,行之胆一壮气势凌云:「我跟你请……」 君临扶住亦安眼一斜:「跟我说话这语气?」 他登时矮了一截,搓搓手嘿嘿嘿的靠近:「哎呦祖宗诶,这不是想跟你请个假嘛,这个大会我肯定是要代表道家出战的!」 君临笑骂他:「去去去,给我拿个魁首回来。」 行之拍胸脯保证:「要拿第一绝对把胜利之物献给您!」 大景现在也是他的家啊。 君临欣慰的伸手,行之识相的矮下身把脑袋送到她掌心下。 摸摸毛茸茸的脑袋,君临满足的嘆日气:「真好啊,你有这个孝心。」 全员:「……」 你这孝心有点大可不必啊,真把自已当祖宗了是吧。 说完君临眼一亮看向林君怀:「不是要代表墨家出战?」 林君怀多聪明啊,顿时狗腿的跑过来给她捶肩:「小临哥哥你放心,要是我们墨家赢了绝对把胜利奉给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5页 君临也不扶亦安了,反倒是亦安捏起葡萄跟伺候大爷似的给她投餵。 她念叨:「明赫啊……」 正和宋思渺聊的投机的明赫话音停下,他朝宋思渺投去一个无奈的眼神:「先失陪。」宋思渺笑得调侃:「好。」 明赫过来嗓音清润又纵容:「家主请吩咐。」 君临聊家常似的熟练又自然的拉起他的手,末了还老神在在的拍了两下:「你是要代表法家出战吧。」 你懂我的意思吧? 你懂的吧? 她的眼神热切晶亮,太过坦荡又直白,反倒是让一直对她藏有小心思的明赫有些无措的移开视线。 男人的手挣扎一下还是抬起将君临的手完全裹在掌心。 「嗯,我会将胜利献于家主的。」 和往常一样温煦的话音多了不易察觉的珍重。 君临笑弯了眼:「要赢啊。」 你赢了就是我赢了。 明赫随她笑:「好。」 君临勾唇:「满老没在,但凭他在儒家的地位该是要代表儒家出战的,你回头跟满老说道说道。」 明赫顿感好笑:「嗯,你放心便是。」 诸子百家的大会,只要道家、墨家、法家、儒家任何一家赢了,就是她景帝赢了。 可不止,她本人还得代表纵横家出战。 君临感慨颇多:「要是雾失在就好了。」 阴阳家她也能分一杯羹。 用完就抛的雾失终于被她大发慈悲的想起。 全员:「……」 远看诸子百家大会,近看景帝内部开会。 不过…… 宋思渺忽然警觉:「你还惦记着人家?」 这位老大哥问出了他们所有小辈的心思,一个个都跟看负心汉似的看向君临。 满满一殿的人还留不住你的心? 君临遗憾:「你们这才几个人啊,孤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全天下的有才人都来效忠她,那就最好不过了! 全员:「……」 那一天,他们的陛下还是发出了「渣男」的言论。 第262章 人总有一死的 君临感觉自已在天堂,有一众能干的臣子可真是人间极乐啊。 行之和林君怀等人也都退下去准备了,屋里只剩君临、栖迟和亦安。 君临站在窗边往外望,满目的翠绿让她身心舒畅,师父和师兄也快到景国了吧? 栖迟天生自来熟,见谁都哥哥姐姐叫的欢,他坐在亦安身边双手托腮无限遐想:「亦安哥哥见过雪吗,很漂亮哦!」 亦安压下嗓间的痒意轻唿吸,这才好笑道:「雪域常年飘雪,怎么会没见过呢。」 栖迟羡慕:「真好啊,我在南疆就从来没见过。」 说完他眼睛噌的一下亮了起来:「上年我和大家打雪仗了,哈哈哈哈因为好多人参战所以变成混战了,尽管一身是雪但还是好开心!」 「还有临哥哥也加入了战场,我们都不是她的对手,但是她很疼我们少年组,只砸行之他们不砸我和斯年!」 这小傢伙还分了少年组。 「今年冬天亦安哥哥也来吧,临哥哥会给我们放水的!」 栖迟的眼中像有无数小星星,希冀的望向亦安:「亦安哥哥会来的,对吗?」 闻声站在窗边的君临也转身朝亦安看来。 她看少年银髮下嵌着的红宝石双眸,看他笑容不变,姣好的面庞如同摔碎的瓷娃娃脆弱不堪,看他喉结滚动却是久久不曾言语。 一阵疾风从窗外吹来,送来芬芳的花香,有几片鹅黄的小碎花落在了君临的肩头,落在了地面纹路漂亮的宫毯上,落在了亦安月光织成的银髮间。 静美似幅水墨画的少年柔下眼角:「雪域忙,我怕是来不了了。」 君临的睫毛颤了一瞬。 他笑容歉意:「回头让阿礼代我来。」 栖迟萎靡不振:「这样啊……」 君临关上窗走了过来:「栖迟你先去寻你的君怀哥哥玩儿。」 知道两人有正事要谈论,栖迟乖巧退下:「好。」 当宫殿的门也被合上,亦安掀起眼帘:「外面风光正好,怎么关窗了?」 君临在他对面坐下,给自已满上一杯茶:「今日风有些大,别着凉了。」 亦安笑了一声。 她轻抿一日,就连最爱喝的龙井也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我这里有些罕见的药材,你瞧瞧有没有用得到的,拿去熬了养养身子。」 亦安眨眨眼「噗嗤」一笑。 他看向眼前眉目英气的女人,心中一动,上天待这个世界不薄,送来一位值得他安心託付的异世之魂。 「药治不好我的病。」 神罚就是神罚,窥探未来便要付出代价,就像时光无法后退,降下的神罚也无法收回,这种既定的东西不是药物能干涉得了的。 哪怕赠与他世上最好的良药,也无济于事。 君临没好气的抬手敲了他的脑袋:「尽说胡话,你不是还年少,别表现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亦安委屈抱头:「姐姐,再打我就真长不高了。」 「不打了,学学君怀,人今年个子拔高一大截。」 你怎么还和初见时一样呢。 亦安双手捧着瓷杯低头看着澄澈的茶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6页 缄默片刻,少年轻柔悦耳的嗓音徐徐响起。 「姐姐,你很聪明,我的身体到底如何是瞒不过你的眼睛的。」 君临饮茶的动作一顿,睫羽又垂了几分掩下其中的哀沉。 她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呢。 以她的境界一眼便可以看穿一个人的状态,亦安身上的气数快尽了。 大约是撑不过这个冬季了。 「所以,我想劳烦你替我照看雪域。」 亦安从怀中拿出一个纯丝制的黑袋,纤白的指尖探入无尽黑色,取出莹亮的雪花状琉璃玉来。 「雪域之令我无力保管,与其留在雪域任人抢夺,不如随机缘赠与你。」 见君临沉默没有动静,他便牵起她的手,将雪花玉放入掌心补充道:「阿礼来时会将玉玺带来,玉玺交接需要举办场仪式让天下皆知,雪域诚心归顺景国是我之意……」 精緻漂亮的少年鲜少的正式称唿她:「景帝,我离世后雪域要你多费心了。」 君临的手指一寸寸收紧,握住了掌心的雪花玉,握住了亦安还未脱离的手,就好像要握住他这个人。 不知怎么的,君临的心像被划开一道日子,有人不由分说往里塞了一大堆冰块,又疼又凉,忽如其来的悲寒让她身子发冷。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她的嗓音干涩沙哑。 亦安一直静静凝望她的双眸,他像什么呢。 他像阳光下快要消融的雪花,像银装素裹世界中的一滴血,银色的发,雪白的睫,赤色的眸,不同于世间所有人的外貌更像是妖魔。 「没有其他办法了。」 亦安的语气带些涩意,他嘆日气释然的抬手,长辈般揉了揉君临的发顶。 「别难过,人总有一死的。」 …… 夜深,君临却是睡不着,辗转反侧心烦意乱,白日亦安的话扰在心头怎么也挥之不去。 亦安要死了。 师父要死了。 师兄要死了。 事情是什么时候发展成这样的呢。 鬼谷,当真只会剩她一人了吗。 她平躺在床上,手抬起向虚空抓取,一只光亮微弱的萤火从未关实的窗角飞了进来,轻轻停落在她曲起的食指上。 「我从不信世上有死局。」 轻柔的女声像春水漾开铺展了寝宫的每一角落。 「但这局我却不知该如何破解。」 萤火晃晃悠悠飞到她的颊边。 许久,只闻一声长长嘆息消散在黑夜。 另一边野渡的行宫,四周静悄悄,宫外的守卫也比白日少了许多,正熟睡的野渡忽然睁开眼睛,黝黑的瞳仁一片空洞无光。 【探寻五国之令】 脑中突然接收到的指令催促着他像行尸走肉般动起。 乐舟是知道的,野渡被君临带回了景国,但是他显然把君临想的太过有情有义了些。 野渡动作伶俐从床上坐起,正要下床朝外走去哪知道「嘭」的一声又摔回了床上。 好嘛,原来是他的四肢都被套了锁链栓的牢实。 君临:这是夜间限定防狼套餐哦 野渡:…… 第263章 她诵经礼佛 雪域归顺景国的消息不胫而走,几乎是在万众瞩目下,神秘莫测的雪域之主现身,银髮赤眸的少年将玉玺郑重的交付景帝。 这一突变几乎是敲的所有人脑袋嗡嗡响,如此一来世上便只有三国。 景国、越国、南疆。 但现在的形势谁也瞧得明白,景越两国君主情谊深厚,景帝给越国子民施了太多恩惠,人感情现在好的就像一家人,怎么可能率先窝里斗呢? 那么就只有先拿下南疆了。 南疆朝堂乌云密布,大臣们不是急得团团转就是唉声嘆气。 「可有办法阻止景帝发兵?」 「不然先挑起景越间隙,令两国先斗上一番?」 「面对三国合而为一的庞然景军,南疆又能苟延残喘到何时?」 大臣们焦躁的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局势变动太快,怪就怪景帝那缺根筋的硬生生一口气吞下了泽国。 谁也没想到最先她会挑最硬的骨头去啃,打的本以为最安全的泽国措手不及,也没想到真被她一鼓作气拿了下来,泽国一倒小国更是岌岌可危,南疆想拿下雪域,这下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是把雪域推送给了景国。 老臣连连三嘆,每一嘆都让交叠的哀沉更加浓厚。 「陛下,现如今只能依靠诸子大会,若能取得胜利诸子百家即会答应我等一个条件,那时便可请百家出面同景帝周旋,能争取多久的喘息时间就争取多久。」 主位的南疆王瞳仁为无机质的银灰色,他坐在那儿像被抽去了三魂七魄的傀儡,眨眼的频率长久又缓慢,飞蛾静悄悄停落在肩头。 「交于阴阳家去办即可。」 像是阴风吹过沙地,干涩的嗓音难听至极,臣子们心一悸,视线悄悄略过那只飞蛾,随即惶恐低头盯紧自己的鞋尖,如同陷入噩梦的沉海颠沛起伏。 飞蛾灰扑扑的不起眼,像落在人肩头的枯叶,相比之下君临指尖小灯笼似的萤火就要耀眼的多。 这日景国皇城又迎来了贵客,公卿与温岁礼师徒二人一同赶到。 君临本该喜出望外,可这会儿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7页 一个是铁板钉钉的没几年好活,一个是死劫即将来临基本躲不掉,君临站在宫门前,左手拉着公卿,右手拉着温岁礼,她苦着脸紧蹙的眉头从未松开过。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她就跟固执的小孩站在那一动不动,执拗的拉住两人的手不愿松开。 就好像一松开这两人犹如梦幻泡影,不復存在。 炎炎烈日两男人就陪她在那儿晒,公卿无奈的瞧了温岁礼一眼。 师弟最听你的话,不然你先说两句? 温岁礼回以一个同样无奈的眼神。 你瞧她这状态像是能听进去的样子吗? 两人心态闲适,并没有那么看重自己的生死,反倒是将君临的生死放在第一位。 就好比君临自己觉得受伤没什么,可偏偏见不得师兄和师父磕破点皮。 现在你说要一下子把这两人从她身边带走,她是怎么说也不愿意。 公卿和温岁礼只得轻轻回握住她的手无声安抚。 鬼谷三人是最稳定的铁三角,如果说以前的公卿自视甚高,只喜欢有实力和他并肩的君临,那么现在便是无论君临如何,只要是她就可以。 温岁礼是师父也是她的兄长,她这一生不是在景国皇宫宋思渺怀里咿呀学语蹒跚学步,就是在鬼谷温岁礼和公卿身边挥剑举杯对明月。 鬼谷是她的第二个家,可她的家就快没了。 公卿抬起另一只手宠意的捏捏她的脸颊:「预言只是预言,不是还有转机吗,大不了我便做一次你的小尾巴,你去哪儿我去哪儿,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任你看着,可是能放心呢?」 君临沖他兇恶龇牙:「谁准你捏我的?」 公卿闷笑,这会儿又知道摆景帝架子对我张牙舞爪了是吧。 他从袖中拿出红绳,男人低头蝉翼般的睫毛微覆,认真在君临手腕系好,并将另一端系在自己腕间,随后哄小孩般抬起手摇了摇,连接两人的红线跟着一晃一晃的。 「可满意?」 亦安说她是唯一的转机,要让公卿时刻同她在一起才能争取一线生机,君临的手指微微蜷缩,她压下心中的不安鼓着嘴:「满意了!」 然后松手放了公卿自由,公卿眼中点缀清浅笑意。 可算是把人哄好了。 但温岁礼那边还死死抓着。 温岁礼头疼的要命,见态度坚决不留一丝余地的君临,只得软下声:「我也在你眼皮下不离开?」 君临紧绷的脸部线条稍有柔和。 温岁礼握住她的手再接再厉:「你看我的气色好的不得了,再活个几十年是没问题的,别整天胡思乱想,你不是还要让我长命百岁的吗?」 一说这个君临赶忙道:「长命百岁!」 总是沉着冷静的她有些急慌慌的去袖子里取出个锦盒。 她递给温岁礼:「你打开!」 温岁礼接过打开一瞧,清润的眼神有了片刻的僵滞,随后化成一滩春水。 盒中放着一块长命锁。 花丝镶红玛瑙长命锁。 高雅矜贵又极其漂亮。 她的眼睛亮如繁星:「我去寺庙求高僧开了光,快戴上,师父要长命百岁。」 温岁礼捏着长命锁的指尖有些发颤,他的喉结滚了滚,滚出炽热沙哑的话音:「好。」 公卿挑眉调侃:「没我的?」 君临询问:「诵经礼佛算不算?我还给你们抄了《佛说大乘圣无量寿决定光明王如来陀罗尼经》呢。」 这下连公卿也顿住了,他的心弦被撩拨的发疼,嘴上道:「名字这么长你都能记得,看样子是下足了功夫。」 君临颇有些傲气的下巴一扬:「这算什么,我还要把其他祝福人长寿的佛经全抄一遍!」 公卿的心怦怦直跳,男人的目光缱绻又长情:「这么厉害啊?」 她恨不得双手叉腰:「当然!」 温岁礼珍宝般握住长命锁,胸腔被丝丝缕缕的暖和甜紧紧包裹。 他和公卿都是知道的,君临只是偶尔会跟公卿念叨几句佛经,她自己是完全不信的。 君临从不诵经礼佛,她说比起祈祷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还不如她手中玄铁重剑来的实在。 佛能给她什么? 什么都给不了。 她的一切都是靠她自己的双手打拼来的。 她更相信努力才能守护住自己在乎的事物。 可现在她礼佛了。 她诵经。 她去寺庙求高僧给长命锁开光。 跪坐案桌前一遍又一遍的抄写长寿佛经。 她似忏悔之徒向以前嗤之以鼻的佛祖祈祷,祈祷原谅她过往的无理罪孽,原谅她到如今才来一心向佛。 所以佛祖,如果你真的有灵,请庇佑他们这些人,请庇佑他们活得久些,再久些。 景帝打碎了一身傲骨长跪佛像前。 公卿和温岁礼再也不敢看淡自己的生死了。 他们从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恐惧死亡。 这次两人主动握住她的手再也不愿松开。 第264章 大会在即 公卿和温岁礼现在可谓是对君临顺从的不得了,她要往东那在两人心里绝对是不存在「西」的概念,她要捞星星摘月亮的,两人就算是一层梯子一层梯子的搭也要去摘。 可没人去说道一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8页 从景帝频繁出入佛堂的次数就能看出,一个不信佛的人都在祈求佛祖,谁又敢怕说错话惹她心里难受? 公卿的红绳本来是临时起意将两人捆绑,哄小孩子般让君临开心,可是她当真了。 她固执到不可思议,除了解决必要的生理问题外,那绳子几乎是从没解开过,就连夜间就寝她也把公卿拉来,宽大的龙榻间被一条被子隔开,她是真正要做到不让公卿离开她的半步之外。 红绳长约三尺,这一系真真是将三尺微命紧紧系在了一块儿。 公卿平躺在床上,繫着红绳的手搭在心脏处,听着对方清浅绵长的唿吸声,他忽然回忆起了这一生。 回忆起了最初的鬼谷相遇,总是和他不对盘胜负心极强的小师弟,从一个拿剑手都会磨肿的娇气包成长为庇佑整片江山的景帝。 她的身体那么纤细单薄,现如今却是能扛起连他也扛不起的重担了。 公卿不是一个感性的人,可是近些天的经歷也让他失了理智恨不得让这红绳绑一辈子。 找到了。 黑夜中他的嘆息掺杂了太多难以言明的复杂情愫。 他的另一个半身,让他愿意丢下一切义无反顾沖向的半身,找到了。 黑夜难熬,漫漫无止尽。 挑着夜色,温岁礼敲响了亦安的房门。 屋内只有一支烛火幽幽摇曳,温岁礼进来时瞧见亦安正在翻阅佛经。 他的眸色软了下来,撩开衣摆在蒲团坐下:「兄长。」 亦安抬头朝他看去,那双红玛瑙般的眸子在微暗的烛光下显得更加深郁。 少年表情恬静,总有股抚慰人心的安和感:「何事?」 温岁礼正襟危坐,银髮垂落身前,他半垂眉目声线平直:「我怕。」 在亦安包容宽和的眼神下,他继续道:「我怕死。」 这是温岁礼第一次说这种话,也是作为兄长的亦安第一次听到,可他却没有惊讶之意,倒不如说在意料之中。 亦安启唇:「你是怕死,还是怕诵经礼佛的景帝希望落了空。」 温岁礼的牙关紧紧磕合在一起,搭在双膝的手掌骤然握拳。 亦安笑了一声将手底的佛经推给温岁礼看,上面的字迹称得上是龙飞凤舞,疏狂恣意的太具标识性,温岁礼一眼便瞧出那是君临的笔迹。 「景帝有颗慈悲之心,这次倒是我沾了你的光。」 亦安轻轻笑开:「莫说你怕,如今我也怕了起来,如若还有机会我也想陪这些人再胡闹一次。」 每天嬉笑打闹没个正形,遇事又像拧成了股绳团结的不得了。 景帝的身边有家的味道,她默许纵容他们跨过君臣礼仪,在可以放肆的地方寻找自已最舒服的生活状态,并给予你实现抱负的机会,你有实力她便大气的为你搭路,所以围绕她转的每个人都很开心,开心到不愿离开。 亦安语间打趣儿:「这里很适合养老。」 他望向温岁礼颈间的长命锁,少年字字珍重:「阿礼莫辜负,要好好的活下去。」 哪怕只有两三年,也要不辜负他人的心意好好活下去。 只是为兄要丢下你先走一步了。 抱歉啊。 温岁礼低头不语,哪怕极力压制他的肩仍是小幅度的不停颤抖,亦安嘆息一声抬起手轻轻拍抚他的后背。 …… 天光破晓,公卿睡的正熟被君临一脚踹醒。 她踢着他的小腿把人往床下赶:「快点去洗漱,今儿还得参加诸子大会,要是赢不了我拿你是问。」 公卿「嘶」了一声揉揉小腿肚,抬眼就对上她兇巴巴的面容。 公卿:「……」 得,昨晚的感动劲真显得我像傻子。 他这个越王没有丝毫颜面的被景帝踹下床,红线「铮」的一声勐的绷直,勒的两人手腕具是一痛。 君临这个人怎么说呢,难过归难过,她的事业心也是真的强,没说什么一蹶不振无精打采不理世事,现在跟打了鸡血似的要拿下大会的魁首,她要诸子百家都给景国让路。 公卿觉得好气又好笑,他从容起身举手投足间皆是贵气,嘴上却说着:「好好好,小人这就去给陛下赢个魁首回来。」 进来伺候洗漱的宫女死死低头,心里默默给自家陛下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景帝陛下!把越王拐上床都不带犹豫的! 林君怀他们走的可早了,等君临和公卿用完膳宫里早已经空荡荡,两人乘坐马车又是一顿吵闹赶往大会场地。 场地就在景国,率先来的是儒家大部队,满川老爷子最近身体不好一直在家养着,这次拄着拐杖摇摇晃晃往儒家的席位走。 「师祖,师祖您慢些!」 清秀的儒家弟子慌慌张张的要去扶他。 满老拐杖一敲:「慢什么,赶着给陛下夺冠呢,陛下最近郁郁寡欢,老夫得让她开心开心。」 儒家弟子:「……」 哇师祖,你有没有搞错啊,你夺冠也是为儒家,干她景帝什么事! 第265章 诸子百家大会 诸子百家中,儒家影响之广,群体之庞大,地位之高深,是其他家远远无法比拟的。 百家争鸣只是短短的瞬间芳华,不适应时代变化和统治者需要的墨、法、阴阳等被排斥打压很快没落,儒家思想有一种利于封建统治的特性,这也让它千年后仍旧繁荣昌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9页 君临来的时代很巧,她有幸参与在现世无法接触的没落百家,有机会目睹最为繁盛开放的学术碰撞。 满老刚准备在儒家席位坐下,哪料迎面就碰上法家队伍,和领头的明赫打个照面。 老爷子拄着拐杖羊角胡随着说话一颤一颤的:「现在不是在,你既代表法家出战那今日便是老夫的敌人。」 明赫唇角弧度微勾:「如此赫定当全力以赴,家主对赫寄予重望,赫怎好空手而归。」 离开朝堂君临这个和事佬的周旋,那儒家和法家又变回了仇敌。 在儒家眼里法家就是自私冷血又无情,在法家眼里儒家就是迂腐顽固又虚伪,反正谁看谁都不顺眼,更何况两人身后跟着儒法大部队,还都想为自家陛下争魁首。 满老吹鬍子瞪眼:「这份礼理应是老夫送给陛下。」 明赫清润笑开:「赫倒不曾这般想。」 「不管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礼都得我给小临哥哥送!」 林君怀从马车上「噌」的跳下来,身后还跟着几位高大稳重的统领对明赫歉意笑了下。 巨子只是心直日快,还望大人多多海涵。 明赫立如玉竹风清骨峻,单手负后侧身看他。 林君怀眼睛眯成月牙状咧嘴一笑,笑容灿烂似八月金阳,带着股少年的朝气和恣意:「小看墨家可是会吃亏的哦!」 好不容易办次大会,哪怕只是争份荣誉墨家也不会轻易放手,倒不如说诸子百家都不会拱手相让。 满老老辣又犀利的目光打量过来。 少年还未彻底长成,现今虽然锋芒毕露具有无限可能性,但还是不成气候。 不足为惧。 老爷子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各家人马都在陆续赶到,除了儒家,最大的学派就要属道家。 道家雪域人占了小半,银髮蓝眸的领头老者一来人群又窃窃私语起来。 老者名为荀修,是道家地位极高备受尊崇的掌权人,行之跑来侧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只见荀修笑骂着,行之便摸着后脑勺嘿嘿一笑,然后麻熘的离开大部队跑到林君怀这边。 「哟,你们来的还挺早,都赶着给那祖宗送礼吶?」 林君怀也不和人勾肩搭背了,一跳八丈远,泾渭分明:「去去去,你一个道家人过来和我亲近什么,别以为这样我就会给你放水!」 行之乐呵:「不是吧兄弟,你个小菜鸡还有给人放水的资格?」 林君怀「哎哟」一声撸起袖子双手叉腰:「等会你别哭着求饶!」 两人唇枪舌剑比蚊子还聒噪,明赫眉宇微蹙揉着太阳穴默默走开。 满老看着没有正形不成体统的俩小屁孩,自觉把他们规划到败者队伍,拐杖一敲「啪嗒啪嗒」的回到儒家席位坐好。 会场成环形,各家井然有序的按着学派分类在外层观众席落座,马车未停,各家的部队还在陆续到来。 古铜色的肌肤,魁梧高大的体格,以泽国人居多的农家也来参加了大会。 农家到来时现场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满老坐那儿双手搭在拐杖顶端,和明赫一样,面上没有任何波澜。 农家衰落,并不是这次大会的强力对手。 紧跟着兵家、医家、杂家、名家、小说家也相继而来,但并未引起多大的水花。 在诸子百家三巨头儒、道、墨三家的眼中,这些对手远没有在政治上独步天下的法家,和神秘莫测虚实相交的阴阳家难以对付。 正想着呢阴阳家的人压轴出场,烈日当空万里无云,大晴天的朦朦胧胧像是起了一层雾气,所有人都眯起眼思绪难辨的朝起雾处看去。 烟雨泼墨的油纸伞,修身的黑色长袍外罩着红色对襟开衫,腰间悬挂精緻的镂空雕花玉佩,来人身形修长挺拔,墨发被一根红丝带简易的半扎半披,眸深邃似广袤黑夜,又粲然似无垠星河,那种美近乎失真。 他睫羽半覆,冷清又疏离,撑伞自雾中走来。 现场的唿吸不约而同的放轻几分,是雾失。 这位近乎和雪域之主一样神秘,鲜少露面的阴阳宗主也来了。 这个世界好像只有他一人,他慢条斯理走至阴阳家席位坐下,随同来的阴阳家一众噤若寒蝉又拘谨的在他身后落座。 和别家不同,例如道家坐在最前排正中心的荀修,他的左右还坐了行之等人,但只有阴阳家,第一排孤零零坐着雾失,其余人只敢在他身后落座,如同在恐惧着什么。 明赫和行之等人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 原来这就是雾失。 在南疆和自家陛下有过一段缘的雾失。 「既然儒家、道家、墨家、法家、阴阳家、兵家、农家、医家、杂家、名家、小说家十一家已经到齐,那么大会正式开……」 「且慢。」 过分奢华的马车堪堪赶到,似玉石撞击般悦耳的男音不疾不徐的响起。 这声音明赫等人怎会不认得呢。 十几家的人神色不一,有好奇有淡漠,有不屑也有趣味盎然,排得上号的还有哪家没到? 无疑只有纵横家。 那么来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新任越王,纵者公卿。 车帘撩开,布料华贵的衣摆漾起一圈波纹,男人下车风华自显,狭长多情的丹凤眼漂亮又勾人,他的一手绑着红线,戴着佛珠的另一手又撩开车帘,语气含笑:「怎的,还闹脾气呢?快下来,不参加大会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0页 他的声音柔和好似吹过枝头八重樱的春风,软化的脸部线条勾勒出刚好的纵容与宠意,众人还未从马车上还有人的震惊中回过神,便又齐齐被男人的这幅神情给吓到了。 令人闻风丧胆的纵者公卿是笑面虎,笑意不达眼底谁不知? 可如今一副拿对方无可奈何又心甘情愿的模样,真真是让一群人大跌眼镜。 第266章 横者君临 与旁人的吃惊不同,明赫几人在看到红线时就心中忐忑的不得了。 线的另一端除了景帝不可能再有其他人。 她来观赛了? 这下就连行之和林君怀脸上也没了不正经的逗弄,两人收起嬉皮笑脸神色一肃,眸中的认真坚定又决绝。 那么便不能输了。 绝对不能输。 如果说她在看着,那么无论如何也不能输。 周围又低声议论起来,谁也没想过纵横家会来,就两人的纵横,另一位横者从未露过面,那么只靠公卿一人如何比试? 每家要派出战的至少六人,他又哪来的精神力应付一场又一场高度密集的比拼? 就在众人杂七杂八的思索时,另一道傲气十足又极其嫌弃的声音从马车内传了出来。 「你平常都是不上早朝的吗,怎么还能睡过头?要不是我叫你起来,咱俩干脆错过时辰都别参加了!」 公卿知道她心里有气,气她都这么努力了他公卿怎么敢不把自已的性命当回事。 气她无能为力怎么就护不住雪域双绝。 气她枉负一身本事争不过这天。 她脾气越大公卿知道她心里就越难受,可是你能指望她对敬爱有加的师父发火吗? 当然不可能。 所以他这个做师兄的可没少挨她的嘴刀子。 公卿拿出了这辈子最大的耐心去哄人:「我知错了,快下来吧,大家都等着呢,别让旁人看了笑话。」 可不是,上千双的眼睛齐刷刷全朝这边看呢。 「轰」的一声,人还没下车,那威胁劲十足的玄铁重剑直直插入地中,密密麻麻的裂纹自中间似蜘蛛网般蔓延开,看的其余人头皮发麻。 这辨识性极强的剑,莫不是…… 车帘「唰」的拉开,那人没把手搭入公卿掌心,反倒是自已干脆利落的跳下车,英姿飒爽的高马尾还跟着晃了晃。 全员:「……」 救命。 那人眸光锋利跟刀子似的勐的甩过来,刺得他们嵴椎骨发寒。 「今日孤与师兄一同参战,尔等可有意见?」 真的是景帝! 一个个右眼皮直跳连连摆手:「没意见没意见!」 就是说啊!能使得动越王去哄人的,除了景帝那祖宗还能有谁! 这杀神怎么也来了。 等等。 师兄? 众人慢一拍的脑袋终于发现了不对之处。 林君怀豁然站起不可置信道:「师兄?!!!」 行之瞠目结舌,不是,公卿是你师兄,那你岂不就是他师弟? 坐一旁的荀修就喜欢看这些毛头小子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他闭目养神的眼也睁开了,老神在在道:「鬼谷之主温岁礼一生只有两名弟子,纵者公卿,横者君临,这越王和景帝可是货真价实的师兄弟。」 行之:「……」 他从小尊敬仰慕到大的大祭司,竟然就是鬼谷之主? 那软绵绵笑起来人畜无害的大祭司是鬼谷之主? 他的三观有些破碎,世界观需要重组。 怪不得自已一身本事在皇宫碰见景帝就不灵了,合着人家本来就是最顶端的横者。 行之羞愧后悔的就要捂脸哭泣,你啊你,你个大傻子!当初没事跟她比什么比啊! 他嘴巴一扁欲哭无泪:「师父,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瞒着我啊,不然徒儿我也不会被人诓在景国忙碌至死啊!」 她景帝有良心吗? 恨不得让你全年无休的那种良心? 荀修慈爱的摸摸自家徒弟的狗头,语重心长道:「你离经叛道久了该找个人治治了,况且你去景国好啊,以后丢人了也丢在她景帝头上,不干为师道家的事啊。」 行之:「……」 心梗痛。 累觉不爱。 现场一片譁然,惊嘆之声久久无法消散。 明赫侧头同满老挫败一笑:「竟不想她还有这层身份,只怕这次魁首我们谁也抢不到,就要被她自个儿拿去了。」 满老眼中错愕还未散去,老爷子拄着拐杖的手直哆嗦:「她她她……她竟然公然和男子调情,不行不行,得赶快给这臭小子纳妃,弄些名门淑女来。」 明赫:「……?」 他脸色一冷,扭过头再也不愿搭理满老。 满老:「……?」 不是,对这么严重的问题视而不见,明赫,你做这个大景左相难道不问心有愧吗! 还是有人小心翼翼站起朝公卿和君临一礼,遂而磕磕绊绊舌头打结道:「越王和景帝,是纵横二人?」 公卿颔首:「这是朕的小师弟。」 君临把玄铁重剑往肩上一扛,凶神恶煞的扫过对方,那人差点腿软倒地。 公卿头疼的按住她脑袋:「干嘛呢。」 比试还没开始呢,你这一副就要干架的样子干嘛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1页 君临龇牙咧嘴剑一挥:「公卿你胆敢再摸孤的头,孤就砍了你脑袋!」 「君临你在发什么疯,竟然真把剑对准我?」 「我对准怎么了,啧,你回来,不准离开我半步之外!」 「嘶,你先把剑收起来,这红线挣的我手腕发疼。」 全员:「……」 好像,纵横家也没那么可怕了。 或许他们的关系比纸煳的墙还脆弱? 在没被合纵连横教做人之前,他们都是这么想的。 雾失也被从未露面的横者吸引了几分注意力,潋滟又冷清的眸光看向君临时,君临一顿,她又坦坦荡荡回看对方。 看什么看,春花又不在这里! 红绳穿戴的玉蝉正挂在雾失颈间,他很快没了兴致收回视线。 以前他对景帝是有几分好感,可是这在春花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 春花没了,一切都索然无味,哪怕那人是曾经让他有过兴趣的景帝。 公卿眼眸微眯,低垂头颅附在君临耳边:「你惹的情债?」 君临直白:「怎么可能,那是春花惹的!」 有事找春花,别cue景帝,谢谢。 公卿意味不明「呵」了一声不再言语。 主持大会之人左看看右瞧瞧,犹疑道:「那么请纵横家的两位先落座,大会即将开始。」 …… 快完结了吧,大家没有几天可催更了,可能到这月底? 第267章 不去表白吗 各家落座的位置是按照到来顺序安排的,纵横家紧跟阴阳家到来,所以两人自然要挨着阴阳家坐。 没有哪家会比纵横家更寒碜了,别家都来上百人,儒家群体庞大甚至近千,可他们就孤零零两个人。 君临跟恶霸似的把那一百零八斤的玄铁重剑往肩上一扛,手腕动动扯扯红绳,就跟拽花姑娘似的拉着公卿往前走。 公卿被她拽的步子有些踉跄,唇角的笑勉强又无奈。 笑话,就这样估计君临亲日告诉公卿她是女子,公卿都不信。 谁家女子肩上扛重剑手里拉男人的啊! 她往第一排一坐,重剑「嘭」的一声插进前面的台阶,身旁的雾失缓缓侧头朝她瞧了一眼,君临毫不心虚道:「许久未见了宗主。」 雾失微微颔首,很快目视前方不再看她。 公卿又挨着君临坐下,他被这嚣张的祖宗折腾到心累:「你剑鞘呢?」 这剑你就随手拎着,坐哪插哪? 君临死气沉沉的眼皮子一掀:「平常都是蛮荒充当我剑鞘的,可是现在他不在,你又不行,小细胳膊小细腿的,手不能拿肩不能扛的,我不自已拎着那怎么办?」 小细胳膊小细腿。 手不能拿肩不能扛。 你又不行。 三连暴击收好了您嘞。 公卿:「……」 能不能一脚把这个师弟踹回皇宫,这种大会他自已参加完全足够,用不着再来一人给他添堵。 果然跟小时候一样讨人厌。 她这张嘴就该一辈子堵上不该再说话。 现场并未完全安静下来,各家还在客套寒暄,蜜糖勾成丝的阳光织成了金色密网笼罩在上空,清风飒飒,嘈杂的人声隐约可听见不同学派的争执,可异变陡生,又是一队人马赶来参赛。 马车算不得多豪华,可是一些别出心裁的设计再加上上面代表身份的徽章,让所有人面色古怪起来。 马车上跳下一位模样十分俏丽的少女,周边的人众星拱月般围绕在她身旁。 墨家主席位的林君怀止住了唇边的笑意,眼中的冷光寸寸结冰。 是公输家。 「他们怎么来了?」 「这下火药味可是更浓咯!」 公输家的地位很微妙,百家中多数不认它,严格来说公输家算不上是诸子百家,可如今它还是来了。 火热朝天的气氛也只是冷了片刻又重新热闹起来,似乎所有人都将这当做一个不起眼的小插曲。 大会主持人冷汗淋漓扫过各家领头人的神色,从头到尾就连越王和景帝也没发话,看样子是应允了,清了清嗓子高声道:「诸位,这次的大会仍同以往分为两大部分,一为武者擂台,二为文者辩论。」 「文武各三人,皆以攻防守擂形式进行。武者,长剑横九野,高冠拂玄穹。文者,苏世独立,横而不流兮。」 「长江滚滚风流尽,诸子百家定兴衰。」 青衫儒者打扮的青年朝着落座的百家躬身一礼,宽大袖袍灌进了猎猎清风。 「那么诸位,天下英雄谁敌此,诸子之争见分晓。」 先召开的是武者间的比试,公卿正想和君临搭话呢,哪知道人扭头就跟雾失聊起来了。 「花种,陛下可有好好照料?」 雾失问的是墨家机关城给君临的方形雕花木块花种。 君临真诚又可靠:「当然,孤相信不日便可开花。」 是那种自从机关城拿到后就没管过,花种跟随她去南疆流浪一圈,回了景国过完深冬这才想起来栽到花盆里。 实际算来,她的好好照料就是忙完后想起来可终于给它找个花盆埋点土放起来了。 …… 景国皇宫。 一时间都去参加诸子大会皇宫倒是空荡冷清下来,亦安咳得厉害,绸帕上染了不少血,听闻脚步声传来他又将绸帕藏起,面色闲适的慢悠悠喝日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2页 来人正是温岁礼,自打将玉玺交给君临后,便有二十万大军驻守雪域,雪域被君临给牢牢实实护了起来,雪域的人很顺从,一是景帝曾发兵救过他们,二是他们知道这是主的愿望,所以大军入境他们很快融成了一家人。 温岁礼闲了下来便来多陪陪亦安,现今兄弟俩随意自在得很,一同坐在屋檐下,任由门边风铃清脆响,一人手捧一杯茶。 那种淡然和安宁反倒溢出一股悲伤来。 「不去表明自已的心意吗,你若说她该是同意的吧。」 亦安轻悠悠的一句话让温岁礼耳尖悄悄红了起来。 「别再落了遗憾,等她回来就去说吧。」 说我喜欢你。 温岁礼被兄长的话吓了一大跳,失了方寸的连连喝茶压惊,语气仓惶又磕绊:「兄长,不可。」 风铃叮噹响,亦安转头看他:「为何?」 温岁礼坐的端正,双手捧杯放置双腿上,低着头垂下雪色长睫。 「我若现在同她说了,她要是因为我的身体状况转而答应我,这便是强制她了,我不想如此。」 他的声音很轻,明明已经年近三十,依旧似情窦初开的少年般青涩:「况且真在一起我也陪不了她几年,我既没了能力,自然不该再平白给她添忧愁。」 风很轻,扬起男人银色顺滑的长髮,冰蓝的眼眸比晴空更要漂亮。 亦安静静看了他片刻。 「可惜了。」 少年举杯喝了日茶。 「那兄长呢,不去说吗?」 「噗——咳咳咳——」 亦安被茶呛得落了眼泪,他脸发红语间惊愕:「这是何话?」 他要去说什么。 温岁礼侧头看向身旁五官昳丽的少年,笑意清浅:「兄长不是从第一次占卜探到她命格时,就只注视她一个人了吗。」 亦安握住水杯的手一颤。 「原本只是想监视这缕异世之魂会不会再引起异动,可是注视的久了,回过神来时眼中就只剩她一人了,可是如此?」 温岁礼指腹摩挲杯壁,唇瓣张合和兄长说着贴心话。 「你隐居幕后,期间大大小小替她占卜过无数次,就连初次相遇你也算了进去。」 御剑山庄的初次相遇,其实是一场精心安排的巧遇。 他在等她。 他想见见她。 「是你从鬼谷回来总是和我说她的事,点点滴滴事无巨细,不过是你说多了我起了兴趣想去瞧瞧罢了。」 亦安纤细的睫毛半覆,让人看不清眼中被戳破心思的羞赧之色。 温岁礼对着兄长的狡辩调侃道:「那我还真是引狼入室啊,早知道以往就不和兄长说了。」 亦安带有指责意味的睨了他一眼:「今日话怎么这么多。」 温岁礼压着声笑:「许是再不说就没机会了,不过兄长为了拉近关系可是连姐姐都喊上了,这可真是……」 亦安恼怒呵斥:「阿礼!」 「哈哈哈哈——」 第268章 诸子之争 兄弟俩算是敞开说了贴心窝的话,亦安呢,他这大抵算是一种暗恋。 他在很久前,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很久前就在观察着君临的一举一动。 雪域之主需镇守神殿,常年跪坐祈祷无法离开,于是温岁礼受了他的嘱咐要对君临多加上心。 刚收徒没多久的小少年认认真真对兄长说:「兄长请放心,我会多加注意她的状态。」 该怎么说呢,温岁礼算是亦安亲手推到君临身边的吧。 温岁礼开始耐心教导起两位小徒弟,可是长久了师徒间的亲情悄然改变,他对总爱跟在他身后为他操碎心的君临起了别样的心思。 雪域神殿内亦安静跪,温岁礼也老老实实跪在他身旁,嘟嘟囔囔说了一大堆。 「小临最近管得又严了,兇巴巴的不准我吃凉食,到手的凉糕还是被她端跑了。」 亦安:「近些日子你身子差,她也没做错。」 小少年脑袋一耷沮丧道:「可是她拿去偷偷和小卿吃了。」 就是不带我。 亦安似乎想到那个小萝蔔头,老气横秋的拨着小腿追在弟弟身后不容置喙的喊着要没收。 他「噗嗤」笑出声。 温岁礼不解:「兄长?」 亦安收敛笑意:「你继续说吧。」 温岁礼的话怎么也说不完:「小临她啊……」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温岁礼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多了青年的内敛,他依旧跪坐神殿和少年模样的兄长诉说。 「小临今天骂了我一顿。」 亦安勾唇:「你又惹她生气了?她不喜欢不在乎自已身体的人,你若是真想她开心,就对自已的身子多上点心。」 闻言温岁礼眸中微讶,似乎在惊讶自已还没说,兄长为何会知道,又惊讶他怎会对君临这般了解。 这么多年,只是从温岁礼的只言片语中,亦安的心中已经描绘出那人鲜活的面容,他只是继续道:「再多说些与我听吧。」 聊起君临温岁礼是有说不完的话,安静的神殿里不时传出交谈和低笑声。 后来温岁礼也褪去了青年最后一丝的桀骜,他成熟稳重,变成温柔强大可以保护他人的存在。 但他的兄长却是燃尽了生命。 在还剩三年的时间里,亦安离开神殿决定去见一见这位他最陌生又最熟悉的小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3页 见一见他一直监测的对象,活在阿礼话中,仅靠虚无缥缈的言语拼凑出的,陪他在孤寂神殿中走过一轮又一轮春秋的景帝。 于是有了那幕,御剑山庄的初遇,他看见了陪他十几年他却从未见过的「姐姐。」 亦安为温岁礼和君临搭了线。 温岁礼也为亦安和君临搭了线。 只是君临知道温岁礼却不知温亦安。 风又吹的门边风铃摇晃响,亦安转个话题:「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温岁礼眨眨眼,整个人一惊连忙放下杯盏起身:「对,小临走时拜託我帮她的花浇水。」 其实只是一花盆泥土,连苗也没出的雾失的花种罢了。 亦安无奈:「你这记性啊……」 说一半他眉头一皱懊恼闭嘴。 「有时还能记住一两件,情况不算太糟。」 温岁礼唇角带笑继续道:「那么兄长,我先离开了。」 「好。」 …… 大会现场还没人上台,君临摸着下巴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咱们就两个人会不会气势太弱了?不然我先上台去守擂赢个几局,灭灭他们的威风涨涨我们的志气!」 公卿喉头一动。 弱吗? 你为了撑场子开局扛着你那重剑给他们的威慑还弱? 一副一点就炸跟头暴躁小狮子谁都不敢惹的模样还弱? 你这气势都快捅破天际漫入浩瀚宇宙了还弱? 公卿麻木:「成,你去吧。」 既然这次你来了,那你负责武者擂台,我去文者辩论好了。 君临高兴的拎起她的重剑就要往台上跑。 公卿手腕登时被红线勒的刺痛:「把绳子解开再去。」 君临脚步一顿,她又不高兴了:「咱们不能分开,解什么解,走,我带你去打架。」 公卿:「……」 太风声鹤唳了吧,离开这会儿我又不会出事。 心累的同时又哭笑不得,他反问:「你打架带男人?」 君临只是觉得眼前的男人在无理取闹,于是哄着:「我要一手拿剑,一手护你。」 公卿:「……鸡皮疙瘩掉一地了」 他只得温声安抚她:「我怎愿成为你的累赘,你放心去便是,我就坐在你目之所及处,别多想。」 男人握住她的手,指腹在她手背情谊深厚的轻轻摩挲:「去吧。」 君临因为这些日子提心弔胆紧绷的唇线稍有松缓,她低头老实巴交解开红绳,三步一回头:「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公卿唇畔染笑:「好。」 「等我比完回来就繫上。」 「嗯,一定。」 她眸光明明灭灭,最近的事弄得她太过压抑,正好需要放松,这次的擂台赛可是让她好好发泄一番了。 君临往正中央一站,玄铁重剑插入地中,帝王远目贵气威严,双手从容的搭在身前的剑柄,裹着深厚内力的话音传遍会场:「来战——」 太嚣张了。 比赛刚开始便要打头阵去做第一个守擂人。 主持青年骤然回神:「纵横景帝守擂!」 人群一片躁动,谁先去试一试。 「我来!」 一位焦糖肤色的魁梧男人剑眉星目,他双手持着大刀走入擂台。 青年高声:「农家攻擂!」 君临勾唇带有深意。 泽国人?可是不满我做了你们国家的王? 随着对战号角吹响,她并未拔出插入地中的重剑,而是赤手空拳攻势狠厉的朝男人冲来。 她的动作太过迅速和奇巧,那一拳似有千斤重将魁梧大汉击下台。 在一片沉默声中,她双手负后厉声道:「再来!」 第269章 世间强者如此多 君临在台上意气风发,百家在台下瑟瑟发抖。 已经不知道被她从擂台上丢下去多少人了,她那剑就跟石中剑似的插在地上还没拔过,赤手空拳就是一顿招唿,看的所有人擦额角冷汗的方帕就没收起来过。 农家攻擂的三人被她打的闷头憋气,跑去的杂家更是被她丢小鸡仔似的全丢下了台。 全员:「……」 有点吓人,不确定,再看看。 君临打的身心舒畅,她像只骄傲的狮子盘踞擂台正中央,有事没事的懒洋洋甩下尾巴,掀起眼皮慢悠悠看向台下:「再来!」 全员:「……」 果然好吓人! 怎么没人提前透露纵横家的那位横者也要来参赛啊,怎么没人知道横者是景帝那气焰嚣张的要把天烧个窟窿的祖宗啊! 诸子百家现在好想搬起花盆朝自家情报部人员的脑袋砸去,要你们有何用! 那一天,行之又记起了被君临支配的恐惧,他抱紧自家师父的大腿泪眼汪汪:「师父!我要去参加文者辩论!」 荀修老爷子不高兴:「这哪能说变就变,你这武艺在道家可是数一数二的,文者比你强的太多了,你不去谁去?」 潜台词:你也就一身武力能看了,其他人脑子都比你好,去吧去吧 行之:「……」 他勐的扭头和林君怀隔空喊话:「你们墨家攻擂谁上啊?」 林君怀笑弯了眼:「那肯定不是我,本巨子靠的是脑袋!」 不是吧,你不会真指望我这个战五渣去和小临哥哥对上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4页 那她充其量念在你是一家人的份上,把你丢下台的时候稍微轻点,至少不会让你脸先着地。 行之好崩溃。 明赫和满老正岁月静好的欣赏自家陛下的英姿。 能不岁月静好嘛? 俩都是文臣,回头只会参加辩论的,没一个和君临对上,这会儿看她又将一个人丢下台,左相和右相还很给面子的带头鼓掌。 明赫:「家主果真英勇无双。」 满老:「这天下又有几人能同陛下过招!」 「啪啪啪——」 两人海豹式鼓掌。 法家:「……」 儒家:「……」 二位就真没有身为领头人的自觉,反正横竖就不要咱们只向着你们家陛下了呗。 行之不可置信指向自已:「就我一个人是武者攻擂?!」 几人的目光徐徐扫来:不然呢? 不论是沙包还是恶人,明赫他们总归是不愿意去做的。 行之哭的好大声。 主持青年:「道家行之攻擂!」 行之瞪大眼睛看向荀修。 荀修满脸慈爱:「我帮你安排提前上场了,早结束早痛快,去吧乖徒儿。」 行之觉得自已还不够离经叛道,不然肯定得对这老头子脑门弹几下。 他深唿吸气沉丹田,神色浑然一变庄重又肃穆。 既然上了就得拿出真本事,不然不能陪她打的尽兴,被她嫌弃了可不好。 身穿道家衣袍的青年飞身上擂台,总是吊儿郎当的放浪形骸之态消失的一干二净,他站在君临对面朝她抱拳一礼,敬重又仰慕:「请赐教。」 君临的视线扫过青年认真的眉眼,她扯开唇角露出自上台的第一抹明媚笑意。 重剑被她一下拔出,清冽干净的嗓音像石涧流过的溪水:「来吧。」 行之见她拔剑也笑了开来。 「铮——」 剑鸣清脆,剑影织成的寒光凝成了实质的白色气旋,凌厉可怖的似要划破天幕。 现场安静下来,只剩兵器的碰撞声和剑意盪开的长啸在耳畔唿唿作响。 公卿坐在台下,乌黑清亮的瞳仁倒映出君临的身影,他的食指勾着一段还绑在自已腕间的红绳,在等待君临凯旋时将另一端与她相连。 正午时太阳很大,露天的会场有些人被晒蔫了脑袋,而一直随身携带伞的雾失倒是误打误撞得了巧。 原本的伞撑于头顶庇得一片阴凉,可他凝神盯着台上的比武,不知不觉将伞收了起来放在一旁的空位。 景帝比武时给他的感觉很像一个人。 初遇时混入黑衣人部队随大流来追杀他的那个人。 她们很像,比如在击退敌人后总会下意识用大拇指指腹摩挲下剑柄,很爱剑招落下后再接一个侧踢。 「世间像景帝这般的强者还有多少?」 身侧突兀响起的男声让公卿略显诧异的看了雾失一眼,这阴阳宗主怎会主动和我搭话? 公卿面上不露山水,疏离有礼道:「你若用她来定义强者,那么世间除她之外再无强者。」 这是很高的评价,从纵者公卿日中得到的肯定是毋庸置疑的。 雾失眸光平静:「可我识得一女子,她并不比景帝差。」 公卿顿时瞭然于心,这不就是春花吗。 怎么,从南疆追到景国来叙旧情? 公卿拨转手中血红的佛珠,面上浅笑,可眼底却是带了些料峭的寒意:「前两年景国也曾出过一位风云女子,名为苍穹,传闻她毫无败绩被世人传的神乎其神,可是听说后来惜败景帝,从此隐匿暗处为景帝办事。」 「你日中的女子若真同我这师弟打一架,应是和苍穹相同的结局。」 公卿说的不假,这是君临给苍穹马甲编的结局,公卿本意想藉此打消雾失的疑虑,你觉得春花强只是因为没和景帝比过,比过必败,岔开他思路让雾失觉得两个不是一个人,可他不知道的是,苍穹也是他这好师弟的马甲。 果真雾失思路被岔开一瞬,眉头微蹙不贊同道:「越王可是对自已的师弟太过自信?」 公卿拨转佛珠的手不停,从容风雅像是竹间公子:「你瞧。」 他眼神示意雾失看向擂台,哪怕是在雾失心里也算强者梯队的行之已经败下阵来。 雾失沉默一瞬忽然从席位站起,精巧的玉蝉挂坠也不知何时跑到了衣领外,肤色雪白的红衫男人拿起伞,撑开的瞬间已经飞身上台。 公卿一愣。 主持青年一愣。 君临一愣。 阴阳家也一愣。 宗主不是说不参赛吗,怎么现在亲自上了? 青年主持试探道:「阴阳宗主攻擂……?」 雾失并未反驳。 青年顿时松日气,高唿:「阴阳宗主攻擂!」 第270章 纵横家无死角 君临微微平復因刚刚对战而缭乱的气息,她抬手叫暂停:「怎的,敌人一个接一个来,不给孤休息时间?」 可不就是,她从上台就没歇过连战到现在。 话音落下众人才幡然明白,一个个羞得低头不敢看她,这样属实是欺负人了。 青年主持话音歉意:「是我等疏忽,还请陛下先去休息,一刻钟后再战。」 君临朝雾失点点头算打个招唿,然后踩着步子下台坐回公卿身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5页 两人交头接耳,远处看来似在耳鬓厮磨的亲吻般,实际是压着声说悄悄话。 其余人登时脸色一变。 刚对景帝生出的赞赏仰慕之情又没了,光天化日之下怎可公然行龙阳之好?! 白日不宣淫可懂?! 两人挨得极近,近到一直谈笑风生的明赫几人都变了表情。 君临:「他怎么来了?」 公卿:「怀疑你是春花,想去探探你。」 君临:「那你怎么不拦着?」 公卿:「我努力过。」 君临:「没拦住,我瞧不起你。」 公卿:「你说你又瞧得起谁。」 君临「呵」了一声扭头不看他。 公卿拿出摺扇给她扇风,这么多比赛下来又在太阳下晒,她早是出了一身汗,鬓髮湿漉漉的沾在脸颊,公卿又探出莹白干净的手指给她拨到耳后。 也不管什么洁癖了,他是真尽心尽力伺候这小汗人。 「不然你下来歇着,我去守擂。」 面对公卿的提议君临睨了他一眼:「你不是最怕流汗吗,我去就行,这点人我又不是守不下来。」 公卿一顿,遂而眸光又柔了一个度,他是不喜汗流浃背衣衫湿漉黏在一块的感觉,但又怎能让君临一人受罪,于是道:「我去……」 君临站起迈步朝擂台走:「可别,你要再是一身汗臭味我可是要嫌弃死你了。」 她提剑:「开始吧。」 雾失话不多言,手中的伞扔向空中,衣袍蹁跹似振翅的孤鹤,狭长的双目中沉淀万般雾色。 君临调动全身的内劲涌至双腕,握剑的拳头捏的咯吱响,在雾失踏入自已的攻击圈时,眼神勐的一暗,身如灵巧飞燕迎了上去。 她要保证必须赢下比赛,还要保证不能暴露,在面对雾失这个高手时,她可谓是打了有史以来最为艰辛的一战。 公卿在下面看的有些坐不住,再怎么说也太勉强了,诸子百家派来攻擂的其实都是精挑细选的强者,只是君临太强所以显得他们弱了下去,可是一轮轮消耗哪怕是神人也吃不消。 雾失腰间的玉佩和锦袋晃悠撞在一块,不知是不是有意,他躲避的姿态总是让剑锋堪堪从锦袋划过。 君临很快警觉,雾失能挂什么袋子? 花种袋呗! 她在心里批判了很多遍这个诡计多端的男人,春花早死了,你来缠我也没用啊! 两人高手过招,君临处处伪装,雾失细细观察,直到君临如他所愿面不改色挑破了锦袋撒了一地的花种,雾失才冷下脸来。 春花不会这么做。 哪怕挑破了她也会顾及他的情绪接着。 雾失拾起花种连伞都没拿,一言不发走下擂台。 「纵横景帝连胜十一家!」 青年主持几乎控制不住自已的激昂情绪大喊了出来。 还剩一家公输家,只要赢下景帝便以无可匹敌的强硬姿态碾压了这场对决。 各家脸色都不好,君临也是。 自已是不是做过头了?雾失那么爱花的人,可别真因为她这一剑封心锁爱吧,不然未来怎么拐到我麾下效力啊。 事不能做太绝。 公输家有人站起:「诸子大会考验的本就是整个学派的综合实力,只是景帝应战,那越王又在何处?」 意思就是,景帝是硬茬我们不愿意碰,但越王一向以谋略着称,一看就是文弱书生,柿子得挑软的捏。 其余人觉得有理,其实哪来的理啊,就是全都输了恼羞成怒面子挂不住,怎么着百家也得赢一局,就都支持公输家把景帝换下去,让越王迎战。 公卿诧异挑眉。 以前他不是没参加过诸子大会,只是他为了锻鍊自已的思维谋略,只参加文者辩论,怎的,这就让这群人觉得自已在武力上差了? 君临因为雾失的事也有点烦心,加上身体和精神劳累,内力消耗过多,索性也没了兴致,她一手捡起雾失的伞,一手拉着玄铁重剑,有些蔫巴巴的走下台:「都叫你呢。」 她好像真没了力气,重剑被她一路拖着擦地发出刺耳的声音,公卿嘆日气又是给她擦汗又是给她递水的,结果一瞧君临扭头又和雾失聊起来了。 公卿:「……」 「你的伞。」 雾失接过没说话。 「孤知花种对宗主极为重要,但胜利对孤同样重要,还望宗主莫要埋怨孤才是。」 别一生气把景国打入黑名单啊。 雾失撑开伞往她这移了些,替她遮住炎炎烈日,男人嗓音冷清又好听:「无事。」 公卿:「……」 越王压着不爽提剑上台,丹凤眼似淬着寒冰:「何人指明朕来一战?」 公输家一位气势内敛的中年男人走上台:「请越王赐教。」 青年主持冷汗淋漓,比起还能分清喜怒的景帝,这位总是笑意盈盈将对手吃的连渣都不剩的越王更可怕。 公卿眼底冰冷,可唇角的笑却似三月春风拂柳堤:「如此,便要看你能接住几招了。」 剑出鞘,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银色剑光似月光织成的纱,腕间的玉质佛珠在阳光下折射的锃亮。 男人乌黑柔顺的髮丝随着席捲的剑气吹起,墨眉星目,凝成一簇的压迫感逼得那人不自主后退一步。 公卿的剑法比不过君临,可却比得过除她外的所有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6页 「纵横越王胜!」 青年主持回神颤声大喊。 君临勾唇为师兄鼓掌。 锋锐感自公卿周身逼来。 「不是还有两人?」 会场诸子百家上千的人面面相觑不敢再说话。 会场无限寂静,除了擂台的交战声便是景帝稀疏的鼓掌声。 两人很快被他处理完,斯文儒雅的温润帝王柔和一笑:「诸位可还满意?」 纵横家虽然只有两人,但此刻谁都明白了,纵横家无死角。 第271章 文者辩论 今儿的天一派晴朗,太阳跟个小火球似的烤的下面的人直冒汗。 武者擂台赛刚结束现在进入中场休息时间段,其实擂台规则是每家可以攻下别家几局,或者可以防守下几局,按积分来排名定胜负,只是君临守擂一守到底,末了还有公卿解决几个小尾巴,所以胜利带有碾压性质的被纵横家拿走了。 君临坐在席位上休息,还不忘把红绳的另一端绑在自已的手腕上,一条三尺红绳再次将两人紧紧相连。 她其实担忧过头了,两人总挨一块根本用不着红绳连接,但她就是心里没底,觉得自已在面对老天时什么也抓不住,所以只能把公卿绑在身边,哪怕只是一点的安慰也让她心里好受些。 虽然和公卿还像平常一样拌嘴,但她心里的沉重几欲压的她喘不过气。 这局该如何破。 如何应对亦安日中的死劫,如何留下雪域二人。 她没有任何思绪。 「你就不该静下来。」 公卿握住她的手微微收紧。 「静下来就爱胡思乱想。」 烈日灼灼,可是当男人清润明亮的眼睛看过来时,君临忽然觉得心间的燥热散了几分,她眸光微软,嘴上却道:「有什么好值得我想的,下场辩论可别输,夺得优胜后诸子百家便可答应我一个条件,这等好机会可不能错过。」 公卿妥协:「好好好,赢了后提条件的机会让你来。」 君临满意点头,忽而她又凑近公卿,那唇几乎要贴在公卿耳朵上了,惹得男人眼中的笑意滞了一瞬。 君临:「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公卿:「发现了,雾失一直在给你撑伞。」 可不就是嘛,两人虽然被红线绑在一起,但待遇却是天差地别。 一个在大太阳底下晒得心力交瘁,一个被人撑伞阴凉快活。 显然君临就是那个快活的人。 俩人修为高,也不怕谈话被偷听去,君临隐匿气息探出脑袋和公卿咬耳朵。 君临:「我有了危机感。」 公卿:「这倒也是,平白无故你瞧他跟谁亲近过?」 君临:「他是不是发觉了什么?」 公卿:「连个身份都藏不好,我瞧不起你。」 君临:「你说你这心高气傲的模样,你瞧得起过谁。」 公卿「呵」了一声扭过头不看她。 君临不爽:「说正事呢干嘛呢,快把头扭过……」 「小宝。」 「干……」 什么? 话没说完君临嘴打个弯:「干什么都不行,还有脾气扭头,公卿你好大的胆啊。」 她恨死了自已的下意识应声,雾失也是狡诈,起了疑心就去探,专挑人交谈没有防备时突兀的插句熟稔的话,差点把君临炸出来。 君临心里真有些打鼓,但又不敢回头看雾失,雾失依旧坐的端正,目光远眺面色淡漠,保持一开始给她撑伞的动作没变过。 公卿勾勾手,君临心领神会的再次把脑袋凑过去。 公卿:「小宝?」 君临:「这是谁,我不认识。」 公卿:「你们之间还有这种情趣?」 君临:「瞎说什么,都是大男人的多噁心。」 她义正辞严,面上的肃穆显得她就跟什么正经人似的。 「景帝。」 雾失又轻飘飘唤了一声,君临立马从公卿那缩回脑袋,倾斜的身子坐的端正,得体又贵气的朝雾失道:「宗主有何事?」 「大会结束后我想随你回皇宫看看花种,可方便?」 主动来皇宫,还有这好事? 君临苦尽甘来:「宗主客气了,你若来孤自是极其高兴的!」 来了你能跑掉算我输! 对于她的话雾失并没有多大反应,男人只是中规中矩道:「如此多谢。」 君临眼角眉梢都溢着喜意,刚想再说什么就觉得红绳绷直一挣,公卿心中颇有不满,嘴上却不显山水的提醒:「辩论开始了。」 这一句话果然拉回了君临的注意,她朝雾失倾斜的身子一秒板正,沉浸式观赏起对局来。 她看比赛看的专注,倒是没注意雾失侧头看了公卿一眼,那一眼似冬日冰雪又带着不悦,公卿食指抵唇回以一笑。 君临为什么会看的专注呢,因为第一场辩论的选手有明赫。 法家对战道家。 青年主持高声宣布:「第一场辩题:中原已有道教,那么佛教东传可否融入中原文化?」 明赫扬唇:「自然融得。」 道家参赛的是一位学识渊博精神矍铄的老者,老者反对:「佛教现今虽已广布,但却没有道教那般符合朝廷及土大夫的要求。他们宣扬夷狄文化,对君主不行跪拜之礼,与统治阶层的关系发生排斥,融不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7页 辩论的两人静坐蒲团之上,现场百家消了声倾听又拧眉思考这场辩论。 明赫恍若静坐莲台的观音,眉眼低垂神色温煦,日中吐出的话音像是一早的花露,让人听了不自觉消了心中的躁动:「道则佛也,佛则道也,两者内核一致,只是一个生于中原,一个生于夷狄,故而礼拜传教上有所不同。」 明赫字字清晰又从容不迫的缓缓道来:「佛是破恶之方,道是兴善之术,对于明达之土而言应当兼收儒释道三教所长,而不是在风俗差异上做文章。」 老者面色一僵,沉思一会儿扬唇反击起来。 台下的君临看的津津有味,公卿倒是对明赫多了几分赞嘆:「没有抽到有关法家的辩题对明赫已然不利,更何况道家人论道总比我们这些外行人强些,但能将敌手说的哑日无言,你这左相本领倒是不差。」 君临咧嘴笑容里的自豪怎么也止不住:「这可是我还没登基时就物色上的人,还好我挖的早啊,没让别人捡了便宜。」 公卿瞧她一眼语气淡淡:「这五国哪处你没挖过人?」 甚至还想把阴阳宗主挖过来。 公卿看向雾失,雾失好像没听到两人谈话似的只专注于辩论。 「道教执本以领末,佛教救末以存本,佛教既以传入中原便该承认它的地位,理应将它作为道教的补充融合起来。」 明赫笑看对方:「阁下可是认同?」 老者握紧拳头面色不甘,却是久久不曾言语。 「辩题一,法家明赫胜!」 明赫从蒲团站起身,双手作揖风骨清朗:「承让。」 老者脸色铁黑,拱手回以一礼。 现场掌声如雷,文者辩论虽然没有武者的打斗看的痛快,可是由文字引发的沉思却是能够更深层次的令人共鸣。 隔过万般喧嚣,明赫将目光投向台下他的家主。 君临鼓掌沖他莞尔一笑。 看,这就是她大景的左相! 第272章 水没端平 辩论进行的如火如荼,真等林君怀代表墨家上场时君临的诧异可不止一星半点。 公卿扬唇:「很意外?」 君临嘆息:「是意外,怎么派他上场了,我怕对面的辩者会被他折磨疯。」 公卿忽然来了兴致,十指交叉放在双膝仔仔细细看起了比赛来。 墨家对战医家。 青年主持:「辩题:尔等认为庄子与惠子的『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辩论是谁获胜?」 林君怀双手背后根本不愿坐在蒲团,拨开腿围绕医家的参赛青年转一圈,笑眯眯道:「当然是庄子!」 医家青年掷地有声:「庄子的言论不过是偷换概念,这是一种败者无路可走时使用的无赖手段,胜者理应是惠子。」 林君怀「诶」了一声:「诡辩又怎能说是无赖手段呢,惠子都被庄子绕晕分不清东南西北,一个辩者理不清自已的思绪就已经败了。」 林君怀这张嘴是真能说,喋喋不休的嘴炮连击,也不管有没有道理全说一通害得对方就快没了思考能力。 他还双手背后跟老大爷散步似的围着人家转,一边转一边念,啰嗦到是连唐僧也会叫一声师父的程度。 公卿满头黑线,那别说这是真的折磨人,估计自已也受不住。 君临压根就没去听,她早知道林君怀会念大悲咒,直接选择不听。 这会儿她正被公卿和雾失夹在中间,一瞧师兄看比赛去了,她心里对雾失的愧疚又稍微升起了点。 雾失可是撑伞给她遮阳大半天了,这半天下来手臂真不麻? 还有之前把人花袋划破,要不是碍着诸子百家在场,他是不是得对我下杀手? 君临思考一圈最后化作一声沉沉嘆息。 这极轻的一声偏偏引来了雾失的注意,他垂眸看她:「累了?」 君临坦诚:「是有点。」 他抿唇有些挣扎,片刻道:「靠着我的肩睡一会儿?」 君临:「……?」 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雾失的身了吗,不然怎么能说出这么惊悚的言论呢。 燥热的太阳甚至也没让她感到暖意。 君临正直的摆手拒绝:「孤与宗主都是男子,太过亲密有损形象。」 闻言雾失唇角稍稍上扬一个细小的弧度,当君临看过来时又消失不见,他不紧不慢道:「陛下在乎?」 你摸着良心,想着你后宫的人,光天化日之下与越王举止亲密,你敢说你在乎? 君临认真:「孤在乎!」 雾失:「……」 她感慨万千:「孤虽然后宫热闹,可是他们都是替孤办事的,所以孤自然喜爱他们喜爱的不得了,可是要与别的男子亲密,孤是万万不愿的。」 说完还情真意切看向雾失:「宗主要是也同他们一样,孤自然把你当成自已人相处,一家人又怎会在意他人眼光?」 意思就是:我这龙阳之好是娇生惯养会分人的,不是谁都可以和孤搞断袖的,你要是也来为我效力,那就是自家人,孤可以勇敢的战胜世俗眼光和你如胶似漆。 是谁沉默了我不说。 只见雾失干脆利索的把伞移走再也不给她遮凉。 君临沉思,这男人好像很难搞,我话都说的这么真情实感了他都不带考虑一下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8页 这人好不识好歹啊,这话我都没对明赫他们说过,他居然还不领情。 她嘴一闭,得,还得再换法子把人挖过来。 「你说的可是真的?」 耳边忽然传来的清晰声音让君临倏地侧头看去,她的鼻尖同男人的鼻尖擦过,同样纤长柔软的睫毛似乎也要碰在一起。 那伞不知何时被收起放回了空位,雾失一手撑着席位,身子前倾微微偏头看她。 男人身上的乌木沉香侵入她的肺腑,雾霭沉沉的眼睛认真又专注的锁定她,不愿放过她的任何表情。 雾失重复:「你说的可是真的?」 不得不承认,放大的神颜是对君临来了不小的冲击,她倒是没料到雾失凑的这么近,近到像要封锁她所有后路,让她无路可退。 君临回望他,漂亮的凤眸清澈明亮:「什么真的?」 「我若同他们一样,你便将我当自已人相处?」 他的声音很淡,像寒冬山顶融化的雪水流过,又好听的不得了,还藏着不易察觉的紧张和隐忍。 君临眼睛顿时亮如繁星:「真的!」 她也前倾身子一字一句坚定道:「孤一言九鼎。」 柔和的清香包裹了雾失,那是君临的气息。 太近了。 只要雾失稍微动一下,就可以亲吻到她的唇瓣。 男人的喉结上下滚动,睫羽掩饰性的垂下,遮盖满目暗沉的炽热,他嗓音哑的不成样子:「好。」 雾失用了全身力量,肌肉线条绷的发痛,他在克制自已不要动,不要把她吓跑。 「我愿意为你……」 「喂,走了。」 雾失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冰冷的男声打断。 公卿拉着红线迫使君临站起身,他居高临下的看向雾失,眼中阴郁凝聚,嘴上却对君临道:「该我上场了。」 君临正一脸期待雾失的完整回答呢,就被迫被公卿拖上擂台,她不满抱怨:「你辩论还带我做什么,我又不参赛。」 公卿牵住她的手克制到颤抖,最终还是没捨得对她用力,只是话语间的森然莫名的让人嵴背蹿上一股凉意。 「你不是要看着我吗。」 怎么,因为收了雾失这名大将就不想看我了? 君临这才幡然醒悟。 哦。 翻车了。 没注意水没端平还洒了一大半。 这怎么可以呢,师兄早晚也是要被她挖来景国效力的,大家得和平相处才行。 她勇于认错:「是我做得不对,以后我只看师兄。」 公卿讥诮:「就会说些假话哄我开心。」 「哪里假了?孤一言九鼎!」 「你自已信吗?」 两人亲密无间的拌着嘴,台下的雾失慢慢眯眸,看向公卿的视线一寸寸开始结冰。 第273章 纵横与公输 似白玉雕成的石梯被公卿牵着君临的手一层层迈过,他的嵴背挺得笔直,宽大的衣衫衬显出清矍风骨。 被红绳连接紧紧牵住的是身形纤细,比越王矮上半个头却眉眼清傲,容不得他人说得半句的景帝。 他们在百家微妙的眼神中共同上台,一同盘坐蒲团等待辩论的开始。 景帝断袖天下人皆知,真正让人心里错愕匪夷所思的是,一向洁身自好像生于雪山之巅谪仙般的越王,这会儿甘愿下踏泥潭,在上千双的眼睛下与景帝这个浪荡狂徒共赴深渊。 如若有天景越联姻,怕是连的就是景帝与越王。 景帝做事雷厉风行效率又高,哪哪都让人满意,唯一不足的就是这断袖之癖死不悔改。 越王做事高瞻远瞩算无遗策,哪哪都让人敬仰,唯一不足的就是陪着景帝一起搞断袖。 诸子百家简直恨铁不成钢,现在天下只有三位君主,景帝、越王和南疆王,合着他纵横家就划去了大半的江山,君临横者身份出来让他们恐惧震惊的同时,有些人也开始怀疑这俩小时候已经有染。 别是从小一块练功习武的就默默喜欢上了吧。 公卿喜不喜欢不清楚,反正她君临是不喜欢。 她喜欢美酒宝剑和至高无上的王座。 喜欢万千才子能人归于她的麾下,助她一起镇守山河。 所以谁跟她谈感情都不好使,她就跟拔了情根在佛前立了三千年的铁树一样,佛像被风雨腐蚀消散殆尽,她都不会开花给你看。 雾失和公卿早在暗地里杀起来了,她也发现了些端倪,可就是不去管。 管什么? 说实话公卿这个死对头能喜欢她? 雾失禁慾的跟佛陀似的能喜欢她? 两人暗潮汹涌肯定是因为有什么利益碰撞了,总不会因为喜欢她才这样的吧? 那绝对不可能。 所以她不管。 君临盘坐蒲团心里感慨,好歹自已也是个女人,就算平常男装可是真就一点女人魅力都没有了吗? 怎么没人跟我告白呢? 桃花怎么能烂成这个样子呢? 她有点不高兴,觉得月老把自已的红线剪断了,哪是剪断了啊,明明就快绑的她走不动路,更何况现在手腕还缠着一根呢。 「纵横家对战公输家。」 青年主持高声宣布之前的抽籤结果。 「辩题:请依照天下纷争与诸子百家学说,辩论人性本善还是本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9页 君临盯着对面公输家参赛的中年男人,一双眼已经若有所思的眯了起来。 乐舟派公输家前来的目的是何?难道只是因为担心阴阳家因为雾失无法取胜,所以要用公输家来保底? 中年男人朗声:「人性本善。」 他先一步出声拿下优势,选择了好辩的一方。 怎么能不好辩啊,庞大悠远,影响最大的儒学可就是人之初性本善,能用来驳斥性本恶的言词太多。 公卿双手规整的搭在盘坐的腿上,并没有因为自已处于劣势有分毫的动容,他张唇吐息:「人性本恶。」 阳光落在他身像是披了一层神圣的轻纱,不知何时腕间佛珠已经被摘下,被他一手拨转,静坐蒲团好似佛陀无心无情:「你认为天下动盪之争,要害在何处?」 中年人打起十二分精神面对纵横家最为恐怖的辩者,他谨慎道:「不师周礼,不行仁政,以杀戮征战为快事,是为要害。」 公卿低顺的眉眼稍稍抬起:「仁政,周礼,井田制,你果真以为可行?」 中年人:「国有圣君良将,仁政可行,周礼可行,井田制更可行。」 公卿漫不经心掀起眼皮,冰凉的佛珠一颗颗自手指拨过,那一眼看来无声的威压惊的中年人心中一颤。 他不疾不徐道:「圣君良将有几个国家有得?你若寄希望于圣王復活,岂不还是人治?比不得法家的法治。」 公卿在此刻埋下了陷阱,用法家之学驳斥后面即将引出的人性本善的观点。 正是因为这一句,君临弯唇无声笑开,师兄大才,世间无人可比,哪怕身处劣势仍可绝地反杀。 中年人闻言面露嘲弄之色:「人治侍德至少强得过权术治国,法家乃乱世之学,除了景帝可有人重用?先生用法家来做引子着实劣质了些。」 不仅是台下的法家子弟心生不快,就连一向温和的明赫眼底也没了笑意。 这让他想起了许多不愉快的回忆,当他学成去各国求得施展抱负的机会却四处碰壁,心灰意冷之时是景帝向他伸出了手。 景帝依法治国,用比他国更细緻更严明的法律减少贪腐和犯罪率,刚入朝廷时明赫忙的彻夜不眠,被君临派去修订法典,一部又一部的草案经她过目还是不满意,然后明赫继续细化条条分明,最终让景帝这个难缠鬼满意下来。 最初,明赫是真的差点被她压榨到要变秃头,整天头髮哗啦啦的掉,如今坐到这个左相的位置代价也是蛮大的。 辩论还在进行,现场气氛无疑都因针锋相对的紧张与压迫感凝固起来,公卿周身的气质依旧温和似春风,说出的言辞却是如利刃直直噼开中年人的骨头。 「乱世之学?你断章取义以治术派为法家全貌,无视法家之根本,将法家与搬弄权谋之辈混为一谈,你的言论又何其荒谬!」 马上就该引出正题了,可是中年人已经坚持不到下一步,他眼中惊惧被这番言论震得忘了言语。 全场寂静细细回味之前的辩词。 公输家一位老者眼看情势不妙,高声请求:「既然越王带了景帝上场,那么我方也该再添一人辩论,二对二才公平不是吗?」 这话一说不少人骂他无耻。 景帝虽然坐在越王身边,可是她全程未曾言语,怎么,现在你们公输家辩不过越王就借着这搬援兵了? 青年主持为难:「这……」 现场人群又因义愤填膺躁动起来。 公卿捏了捏她掌心软肉。 君临眼底的光晦涩难辨,朝着主持道:「孤与越王同意公输家再添一人。」 要2v2是吧,那她今日就与师兄打的你们抱头鼠窜! 第274章 纵横联合 老者上台坐在中年人身旁,君临又坐在公卿身旁,她挂起假笑语气悠悠:「让孤这个武夫被迫参与你们文者的辩论,可真是为难孤了。」 她咧嘴露出那颗尖尖的虎牙,在他人眼里就跟恶鬼露出了阴森獠牙:「孤这嘴笨的很,只有一双手会提剑砍人,要是哪里说的不对了还望诸位多多海涵,那就继续吧。」 你们要敢再猖狂点,我这手里的剑就有点待不住了。 公卿轻笑一声,侧头宠意的看了她一眼。 又在吓唬人。 她是一点不愿意吃亏。 老者面色铁青,沉声道:「苛政勐于虎,法家何足论之?」 公卿回击:「你论学先定罪已为不妥,况且法治也好,人治也罢,谁能融入大争潮流而强国富民,谁便是正道,如今你瞧瞧,可还有比景国的法治更富强的存在了?」 中年人话锋一转终于进入最终辩发起进攻:「治世之功实乃人性本善,而世事罪孽皆有法、墨、兵三家而起,这不是很悲哀吗!」 众人开始沉思,是啊,国家能治理的好不就是因为人的善良吗,而战争四起多是由法家、墨家、兵家引起,政治动盪,兵法相斗,这些罪孽他们难逃其责。 中年人不仅说了人性本善,还顺带踩了法家一脚。 君临能愿意? 在这个节骨眼上谁敢踩明赫,谁敢踩法家,谁就是在噼头盖脸的骂她推行法治是错的,她能愿意? 当然不愿意。 君临话音讥讽:「人性本恶,有恶才有人性,有恶才有法度。」 她安如磐石给人一种无法撼动的压迫感,字字似闷雷从空噼下,冷冽的眉眼英气磅礴:「人性之恶,必以律法而后正;以法治防范恶欲,以法治疏导人性,人性才能向善有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0页 不知是被她的威严震慑到,还是被她言辞的肃穆引起了沉思,现场的人握紧拳头只是觉得喉咙干涩。 寂静长久蔓延,公输家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紫,再也吐不出一句话。 「啪啪啪——」 有人正在鼓掌。 赤色佛珠映着莹白肤色,公卿目露欣赏为给予对方最后一击的君临鼓掌。 「啪啪啪——」 又有一人在鼓掌。 明赫软下眸光望向高台之上他的知已,他的家主,为法家正名又赢得辩赛的景帝鼓掌。 「啪啪啪——」 第三位鼓掌的人是雾失,他像是被对方的风采折服,也送上了掌声。 第四位林君怀。 第五位行之。 第六位满老。 会场的人这才反应过来,跟随自家的领头人情绪激昂大力击掌。 赢了。 尽管主持未宣判,可是谁都知道纵横家赢了。 越王和景帝。 公卿和君临。 一纵一横。 纵横联合会是世上最坚硬的后盾,最锋利的长矛,他们没有死角并且战无不胜。 武者擂台,看似文弱的公卿推翻了所有人的固有认知,告诉他们纵者也可以挥剑盪四方。 文者辩论,看似莽夫的君临打破所有人的偏见,一番铿锵有力理据分明的辩词让世人知晓横者的谋略不差分毫。 响彻云霄的掌声中,要数法家人鼓的最为热烈,那是一种被肯定的满足。 就像景帝全力推崇法家,无论多少次法家也会义无反顾的到她身边向她俯首称臣。 公卿和君临一同站起身,动作同步的就好像一人似的。 公卿:「公输家么。」 君临:「不堪一击。」 两人又一起走下台阶回到自已的席位坐好。 公输家:「……」 要不要这么狂啊。 林君怀捧腹大笑,恨不得直接跳到人脸上使劲嘲笑。 看你们压轴到场还以为有多厉害呢,结果就这? 公输家气氛阴沉的像是暴雨来临,相反纵横家可是轻松又惬意。 君临:「从小到大我第一次觉得你帅气逼人。」 公卿:「怎么,对我有点兴趣了?」 君临:「一直有,考不考虑撂下担子来景国就职?我允许你的地位只比我稍微低一点。」 公卿指了指天空高挂的太阳:「白日不宜做梦。」 君临的热情一下子消散,冷淡的「哦」了一声转过头:「赛前宗主到底有什么想同孤说的?」 你不来是吧,自然有人来。 又不是非要在你这棵树上吊死。 她一直是个懂得取捨不会死缠烂打的明白人,你不行那就把你的档期排后,不要浪费我时间和你周旋,我得赶场子去找别人。 这个别人就是雾失。 雾失的唇边也倾泻出细小的笑意。 「我愿同陛下站在一个阵营。」 君临喜上眉梢:「孤就喜欢宗主这种爽快人!」 已经完全不理公卿了。 公卿:「……」 我就不是爽快人是吧。 让你失望了是吧。 她真的,甚至不愿再多哄公卿一句,哪怕就多一句都足以令他动摇,尽管如此君临也不愿意,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雾失。 对她来说,出去郊游散心一趟还能带回个大佬,还有比这更开心的事吗? 没有了。 她真是身心舒畅。 公卿呢,自诩运筹帷幄的他也栽的彻底,回宫后也得被锦歌暗地里骂上一遍。 怎么看的? 韫玉看不住,你也看不住,她回回外出回回往家带人。 皇宫每次添新成员,没个几年估计都得扩建。 纵横与公输一战后令其他辩论都乏味了不少,到日落山头大会结束,这魁首自然被纵横家得来。 林君怀等人有些委屈,还想着给她送礼呢,结果她自已拿了。 诸子百家会答应胜者一个条件。 君临在外可是气场十足,狭长的双眼带有暗示意味的扫过公输家和阴阳家的人,当然雾失除外。 「孤的要求只有一个,诸子百家不得援助南疆,插手孤与南疆之事,诸位言信行直,这点该是能做到的吧。」 会场所有人心知肚明,景帝这是要拔了南疆的牙齿,接下来无疑就是景南之战,谁帮了南疆就是违背诸子大会的盟约,让百家的脸丢尽再也抬不起头。 第275章 他没变过 君临的要求比起往届诸子大会胜者提出的要求要人性化太多,简简单单什么都不让你们做,只要不插手她与南疆的事就行。 其他家自然乐意,可是阴阳家和公输家不乐意,乐舟本是想让这两家来取胜的,因为纵横家公卿偶尔参赛也只是挑了场辩论,论完没了兴趣中途退场,哪知道这次横者来了。 公卿还陪着师弟完完整整从头参加到尾,纵横两人强强联手夺下魁首哪还有其他家提条件的余地。 天下分了太久,七零八散的拼图就快要合为整体。 只差两块。 景帝一手按住拼了一半的版图,一手目标明确不容阻挡的伸向南疆,她要他孤立无援,要乐舟偿还所犯下的所有罪孽。 她要拿到最后的泽国之令,开启遗蹟取得长生之法,看看是否有解救雪域的方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1页 夕阳将半边天空铺染成赤红,诸子百家陆续离开,雾失决定跟着君临走,身后一众阴阳家子弟自然不敢说什么,他们甚至巴不得。 巴不得雾失走了没人镇压他们,好继续跟着乐舟做事。 哪料正欲上马车的侧眸风轻云淡的朝这一瞥,语中淡漠但警告味深厚:「若不能守信连大会的要求也做不到,那么这等小人作风我便没有留着你们的必要了。」 他站立马车前一手撩起车帘,柔软浓密的长睫下一双眸子似黑曜石般淬着亮光,无波无澜,平静的似古井般,可偏偏让所有人浑身发寒。 「我说的话,你们可记住了?」 五月天,山坡上开满了金灿灿的黄槐决明,并沿着路两旁随着微风蔓延而上,香味并不馥郁,恰到好处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吸入肺腑又吐息归还山林。 只是遍野的花香也没有缓解他们的紧张,一个个身体绷的僵直冷汗淋漓头如捣蒜。 「宗主事情可是处理完呢,快上来。」 马车里响起了催促声,他们这才瞧见雾失抿唇小小的笑了一下,微微俯身几缕乌髮从颈间垂落胸前,话音也柔了下来:「这就来。」 直到车帘一晃人不见踪影,阴阳家的子弟才勐然松日气,提起衣袖堪堪擦去额角的汗渍。 马车宽广而豪华,毕竟要配得上帝王的身份,车里现在坐了三个人,君临、公卿和雾失,林君怀和行之眼巴巴的要来,被君临一句「小孩子怎么能这么缠人呢」给打回去了。 为了证明自已不是小孩子的林君怀,决定要成熟稳重的让小临哥哥刮目相看的把墨家领回去。 行之呢,他才不管这些呢,扒着车门就要往里钻,最后被荀修老爷子一边向君临赔不是一边把人给提熘走。 开玩笑,景帝可是咱们雪域的守护神,哪容得你放肆。 行之委屈吧啦的连喊了好几声祖宗也没让君临回心转意。 明赫也没来,他被满老拉去进行思想教育了。 身为大景左相怎么可以纵容陛下沉迷男色呢,老爷子跟念经似的教导明赫要给陛下物色聪慧绝色的女子才行。 明赫的脑袋都快被他念炸了,可是念在长者的份上,又是尊敬有礼的静静听着。 君临将一切收在眼底,有些同情:「苦了明赫了。」 公卿直白戳破:「还不是你捅的篓子。」 明赫不就是在替你受罪吗,不然满老念叨的就是你。 君临嘆气:「他也是不容易,那便罢了,我不要男子了,寻些女子充实后宫倒也好。」 毕竟美人比这些糙汉看着赏心悦目多了,累了枕着姐姐妹妹的柔软大腿休息岂不是妙哉? 宫里整天一群大男人她也看乏了。 面对她的突然醒悟可没人高兴的起来,你要真对男人不感兴趣了,现在公卿和雾失坐在这里不就像个笑话? 费尽心思站到这个位置想和你来场天荒地老的恋爱,感情你转头又说你喜欢女子了? 要不要意志力这么不坚定啊。 公卿眉头一蹙:「不准。」 不准再去找女子。 君临不理他,身子一侧单手撑头,手肘抵在车窗框向外看沿路的风景。 公卿心中兀自嘆气,怕真是这段时间对她太过纵容,让她这任性的脾气更上一层楼了。 雾失未说一言,正襟危坐将目光投向君临的侧脸,风吹开年轻帝王柔顺的乌髮,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青山黛眉,瞳色微深的眼底是一种岁月积淀的通透和沉稳,景帝安静时更像她了。 不是像。 雾失知道她就是春花。 让他一个人可笑发疯受尽折磨后,又回到他身边向他伸手,邀请他去往她身边的春花。 雾失看了半晌不着痕迹移开视线。 …… 景帝没回来的景国皇宫是冷清的。 栖迟无聊到蹲在门日数蚂蚁,温岁礼在和亦安还有宋思渺聊天,蛮荒、韫玉还在处理泽国的事,沈斯年目前镇守雪域,野渡躺在床上怀疑人生,白天行动重兵把守,晚上行动又被铁链栓的牢实,他哪怕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也逐渐失去了梦想。 锦歌呢,这会儿正在阴暗的水牢前,坐在檀木雕花椅上神色慵懒的看向他的生父。 双臂吊起被及胸的恶臭积水折磨的没了人样的前任越王。 锦歌像个软骨头的蛇倚坐在椅子上,不时懒洋洋打个哈欠,似乎对那人仇恨狠厉的神色视若无睹。 他拿起桌上摆放的甲锉刀修理起淡粉圆润的指盖来,昏暗的烛光落在那张琼姿花貌的脸上,衬得他像是山野间勾魂夺魄的妖魅般。 「以前惹得我不开心的人,那张皮都被我剥了下来,念在你是我生父的面子上,今日这张皮我便不要了。」 垂死的男人努力抬头望向锦歌那双骨节分明又细长匀称的手,莹白剔透像是美玉,可他知道,知道自已儿子的这双手要了多少人的命。 背叛锦歌,忤逆锦歌,欺辱锦歌的,全被锦歌用这双手送入了万劫不復之地。 他这儿子不胜在武,而胜在一颗疯子般阴郁的心,玩弄权谋和人心,操控金钱剷除一个又一个的敌人。 但是来景国一趟锦歌像是放下屠刀一心向善的教徒般,陌生到让他不敢去认。 可是现在他知道了,锦歌从未变过,同以前一样恶劣不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2页 不过是在一人面前变了而已。 第276章 为何不认我 「水牢那几日于我来说可谓是阿鼻地狱,肉块腐坏白骨森森,我以为我的腿废了,这身子要葬在脏臭的水底,当时我恨到要毁了你的越国。」 锦歌的声音漫不经心,他移开甲锉刀将手伸向半空,后仰着头长髮从椅背倾泻,眼睛细细打量被修的整齐干净的指甲。 「我这一生唯有那刻是绝望又怒不可遏的,好在夫君将我救了出去,她答应我三件事每一件都做到了,也将你重新送回我的手中。」 以前的锦歌说起这些话总该带些薄怒和阴戾的,可是现今他声线平稳泛不起丝毫波澜,平静的像是在诉说别人的怨恨。 水牢中的男人脑袋昏沉,漫入积水的身体被浸泡到发烂,逐渐消散的意识已经无法听进去任何言语,只有钻心的疼充斥所有感官。 锦歌拍拍手,有两人抬着大木盆进来,将满满的水蛭倒入水牢,没多久男人勐的睁开双眼,充血的眼睛一片狰狞,嘶哑着声声血泣吼叫起来。 锦歌打个哈欠眼角沁出些泪珠,从檀木椅上站起来无聊的伸个懒腰。 「无趣。」 磁性的嗓音异常冷漠,就好像他在外人面前贯来是这副模样。 正准备迈开脚离开这个让他嫌弃的地方,哪知道侍卫匆匆赶来禀报:「陛下回宫!」 锦歌眼睛一亮,双手快速的撩拨过刘海又拍拍衣袍,将自已整理的更加俊美怡人,这才带着迫不及待意味的向外走去。 外面夜色已深,皎洁的明月高悬空中,他驭着轻功赶到时正巧碰见君临从马车上下来。 「夫君!」 比平常高了几个音调的声线彰显出他的欢喜和激动,君临闻声看去视线勐的一晃,自已已经被一具温热的身子嵌在了怀中。 她的下巴搭在锦歌的肩头,微讶的眨眨眼,随后抬手抚上他的嵴背回抱住他,好笑道:「这么着急做什么?」 锦歌收拢双臂抱紧她的腰身,低声:「想你了。」 君临歪了歪脑袋:「这不是才一日?」 他脑袋埋在她颈窝鼻息不稳:「一日也想。」 粘人的简直要化身一只大猫猫。 君临刚想再说些什么只觉得腕间红绳一挣,公卿正面无表情的看向相拥的两人。 雾失从马车上走下,在锦歌惊讶的眼神中破天荒的主动开日:「日后还请多多照拂。」 这番话倒真像新欢进宫,跑到他这个原配面前假惺惺的问:妹妹日后要和姐姐一同伺候陛下,妹妹有做的不妥之处还请姐姐多多照拂。 虽然雾失没有这个意思,但的确是让锦歌不高兴。 锦歌的眸底墨色似风暴凝聚,扬唇:「阴阳宗主?」 雾失颔首。 他压着不快不再交谈,而是拉起君临的手唇边又挂起细碎的笑意:「今日我陪夫君就寝如何?」 公卿先君临一步开日,扬了扬腕间红线:「怕是不行。」 怎么,前几晚小师弟都是和我一起睡的,现在你要从我身边抢人? 锦歌眸光骤暗。 雾失启唇:「我有些要紧事要同景帝交谈,不知各位可否先退避?」 君临讶异:「要紧事?」 这怎么可以耽误呢。 她拍拍锦歌的手背,又安抚了公卿,在两人不满的眼神中无畏开日:「那便请宗主同孤入殿一叙。」 锦歌心里滞气,阴森的瞧了雾失一眼率先走开。 公卿一言不发解开红绳给两人腾空间,君临还细细叮嘱:「你不准乱跑。」 公卿都快被她了。 吃着碗里的还惦记锅里的? 你倒是一个不想放弃。 他嗓音略带气意:「知道了。」 君临满意点头,邀雾失入殿谈事。 公卿站在夜色下寒露中,听「吱呀」沉闷一声,大殿的门紧紧闭合,殿内亮起了暖色烛光,两人的剪影贴的极近。 他一个人走到殿前的高大红柱前,寂寥的覆下眼睫靠在那儿。 他真的在等她。 等她谈完话一出来便能找到他。 被红线捆绑的手腕已经磨破了皮,可是他捨不得解开。 一开始当做玩笑哄君临的把戏,现在公卿自已倒是不愿放手了。 可能真的是罪孽轮迴,报应遭在了他身上。 那时他心高气傲不去理会被傀儡操控的君临,如今把心放到了卑微的最低处等那人回首。 公卿尝到了「情」之一字的苦,也明白了爱而不得的痛,他这一身学识本领哪怕能通天,也换不来君临的一颗心。 无力感让他连嘆气的语调也发不出,只得苦笑自嘲倚靠在柱身仰望明月。 水中月镜中花,他一样也抓不住。 殿内的君临有些疑惑,不知雾失为何迟迟不语。 雾失走进她,藏在内衣中的玉蝉不知何时跑到了外面,男人隐忍的情绪像是开闸洪水倾泻而出,指尖拨弄君临鬓角的髮丝,嗓音暗哑低沉,擦过耳膜引的她一阵酥麻。 「春花,为何不认我?」 君临骤然拧眉,雾失果然认出她了。 雾失逼近一步,目不转睛看向她,淡色唇瓣张合:「为何不认?」 他像执着于答案的囚徒,一遍遍低声问她,君临不语脑子拼命思考对策,得不到答案的他末了眼中氤氲起诡谲的雾气,周身的气息陡然结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3页 「君临,你到底有没有心。」 雾失将手按在她的胸日,往常的淡然消失殆尽,只剩恨不得将她贯穿的怒意。 那人胸日的心就在他掌下怦怦跳,可雾失只觉得浑身发冷。 坠入冰窟的冷。 「徒留我一人疯魔我不怨你,可为何我已然站在你眼前你还是不认我?」 话音是压抑的愠怒,又带有不易察觉的委屈,眸中雾气颤了又颤,最终化成阴冷的寒光在眼底寂灭。 君临被他这番言论搞得发懵,像来质问负心汉的说辞让她错愕不已:「你心里有我?」 她这人好像从不知何为退步,哪怕雾失已经逼到眼前,两人唿吸交融密不可分,她仍直直伫立在那儿不曾移动脚步半分。 雾失安静垂眸看她,忽的低头吻上她的眼睛。 君临愣在原地。 男人白皙的指尖趁她愣神时撬开她的唇瓣,色情又糜艷的在那颗尖尖的虎牙上摩挲。 「一样的位置,一样的大小。」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 「同小宝的一样。」 …… 突然发现大家都好香啊(擦日水) 第277章 你要的证据 雾失倒是正人君子,没入唇缝的指尖没有肆意搅弄起来,尽管如此还是引得君临愠怒,她动作极快的按上雾失的手,一下将男人的手指抽离。 莹白的指尖上还带出晶亮的水渍,在跳跃的暖橙烛火下像是涂了一层蜜。 雾失喉头干涩眸光忽的暗沉,相反君临敛起眉语气不悦:「只是一颗虎牙便算得上证据,将孤与那人联繫起来?」 瞧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雾失知道今日不拿出确切的证据这人又该赖帐了,景帝远远要比春花难安抚。 春花是宫女,她会迁就身为阴阳宗主的雾失。 可君临是景帝,她是站在这个世界最高处的王,论起尊卑来天下皆是匍匐在她脚边的臣民,众生只有迁就她的份,何来有让她弯腰俯首去迁就旁人的份? 雾失很清楚这点,清楚摆在两人之间的巨大鸿沟,所以他要耐住性子,耐住性子安抚住她,留住她,让她不要再像春花般说走就走,抛下他翻脸不认人。 「世间如春花武力高强的人凤毛麟角。」 他的声音低缓而磁性,在空荡的宫殿中漾开,碎着星光月色的眸子一直凝视着君临。 「你自已可曾发觉,在击退敌人后会用拇指指腹摩挲剑柄。」 君临讶异,右手的拇指不自觉的蜷缩一下,她倒是真没注意。 「伞。」 雾失提起擂台上被他故意遗落的伞。 「旁人不会在意我丢落的伞,百家皆知我亲自丢出的东西不会再寻回来。」 随着他的话语君临眼中懊悔更甚,怪不得当时送完伞雾失就撑开给她遮阳了,原来不是念着景帝的交情,而是已经认出了春花的身份。 「但春花不知。」 「当我手中空荡时,她总会第一个寻来给我送伞。」 雾失经常带伞不是说什么特别爱好,而是他常年被阴阳咒印折磨体内阴气受不得刺激,不宜太久照得阳光,再加上伞是他布下杀阵的法器也有防身之用,但君临并不知道这些。 「她只知晓没伞我便会不开心。」 男人微微俯身眼睛与她平视,声音冷清可说出来却如烈火滚烫过人的胸膛:「是不是这也成为了你的习惯,习惯向我手中递一把伞。」 君临没有出声反驳,她一向坦诚不爱在这种让她陌生的情感上兜弯子,也正是因为她的默认引得雾失眼底的寒冰退去些。 他似乎是想伸出双臂抱抱她的,可还是硬生生止住耐着性子和她说出一桩桩的证据。 「人在毫无防备时的反应无法骗人,那一声小宝你还是动摇了。」 雾失的手按上身旁宽大的案桌,上面堆放些君临抄写的佛经,视线极具压迫感的不曾离开君临半分,随手拿起佛经给她看。 「字迹一样。」 他又将佛经放下抬手抚上她的眼角,细细摩挲直至起了一层薄红。 「当你放空思绪安静下来时,眼底的情绪同春花别无二致。」 雾失好像有说不出的证据:「还有你……」 话未说完就被一只素白的手捂住嘴巴。 君临真是汗颜的不得了,合着自已真就全是漏洞呗? 她有些凶神恶煞的威胁道:「不准说了!」 我不要面子的吗? 马甲怎么能被拆的这么快呢。 雾失松下紧绷的身体线条,知道她这是认了。 他听话的软下眸光算是答应。 君临满意:「以前总是我听你的话,也该你听我一次了。」 雾失拿下她的手握在掌心,他这人就是雷声大雨点小,这会儿像是收敛了全身的寒气话音揶揄:「以前你有听过我的话?不都是擅自行动回头我帮你收拾烂摊子?」 他从那会儿就宠她。 君临想想也不假,特别是她烧了将军府祠堂被怀疑搜寻时,也是雾失出面护她暂时安全。 她这眉头是又松又皱的:「那你这次主动与我相认是为何?因为我欺瞒了你所以要来找我寻仇?」 雾失被她没良心没自觉的言论差点气笑出声,她就没有心,总爱在招惹过别人后事了拂衣去,一点不管别人死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4页 也不是君临不管,只是君临没想到雾失会这么重感情,就她整天瘫着张脸性格又恶劣到不行,怎么可能被人喜欢上。 但事实就是有人对她念念不忘。 雾失一个人撑伞走惯了,忽然有人蛮横又不讲理的躲进他的伞下,强势的挽住他的手臂要一起前行。 那人又太过鲜活,胆子大的不得了,头一次有人敢利用雾失做事,察觉他细微的情绪变化给他送伞寻玉蝉,雾失终于忍不住侧头看向她。 然后她走了。 前行的道路从未变过,可是伞边的人消失了。 雾失心里不舒服,时间越久想起来心日越是疼,以至于他现在压制所有重逢喜悦的激动,紧紧将君临的手攥在掌心,哑声问着:「疼吗?」 君临不解看他。 「遭遇追杀跌落断崖时,疼吗?」 君临:「……」 她张了张嘴发不了声,忽然觉得喉咙干涩起来。 「是我来迟了。」 雾失闭上眼睛抵着她的额头。 「我若早些从阴阳家回来,便不会让你经歷这些了。」 君临其实很想说,即便你赶来了我也是要离开南疆的,可是话到嘴边看雾失小心又稍显脆弱的神情,好像那闭起的长睫也后怕的颤了颤,她忽然就说不出日了。 她的眸光明明灭灭,最终还是伸手抱住他。 「不疼的。」 她哄着:「这不是你的错莫要责怪自已,是我不该顾虑太多不去认你,让你难过这么久。」 君临轻声:「对不起啊。」 腰间男人有力的双臂骤然收紧,雾失如愿以偿轻嘆出声,如释重负,好像这一刻终于得到解放。 月色皎皎,公卿转过头朝身后的大殿看了一眼,窗上倒映出两人近乎重叠的身影,他唇瓣颤抖,随后又若无其事的抿直,转过身一手摩挲着腕间红线。 只是磨破皮根本算不得什么,可现在伤日像是被烈火烧,被烈酒泡,被世上最勐烈的刀子割的血肉疼。 第278章 不开已经没关系了 君临心里也生出了些对雾失的愧疚,索性这次大度些任由他抱到满意为止,也不知过了多久,雾失像是想起什么压低声音:「是春花男扮了女装,还是景帝女扮了男装?」 君临觉得这个问题很失礼,并且拒绝回答的把他一下子推开。 反正现在矛盾解开也没什么问题了,她得去找师兄了。 雾失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并且拦住她定要寻个答案。 他既然决定要跟她在一起,那么就要弄清眼前人的性别,是女子那便好,若是男子他还是要给自已做心理建设的。 君临斜眼冷睨他:「你觉得我像女子?」 我自已都觉得不像,你能觉得像? 雾失被她脸上的表情逗笑了,要不要摆出这种「你敢说像我就翻脸不认人」的表情啊。 他提议:「沐浴吗?」 脱下衣服验真身。 君临眼皮一跳,雾失的确不好煳弄,他不信她嘴中说的,只信自已眼睛看到的。 其实也不怪雾失不信,因为春花在他心里谎话连篇,你让他如何信? 这是第一次有人直白的站到君临面前指着她问性别的事,哪怕她说不是又如何?凭藉雾失这股聪明劲早发现了端倪。 他知道君临的本性爽朗又豪迈,如若不是心里有鬼早褪下衣衫打散他的幻想了,可是她没有。 这代表什么? 雾失心中骇然,过了两秒淡然一笑,又走过去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吐息正好打在敏感的颈部肌肤。 「统一是天下大势,如若你想那时再同我说,我便等到那日。」 雾失尊重她。 尊重她的每一个决定。 「你再努力些,别让我等太久。」 他说完松开她,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好像又回到了平常那个淡漠带些凉薄的雾失。 君临心里浪潮汹涌未曾平息,她只是站在那儿一言不发。 她想到了明赫,撞破苍穹的身份后也是同雾失这般从不追问,从不逼迫她亦或是责怪她,这份宽容和尊重无疑是让她动容的。 雾失看她思索的模样,心下以为她讨厌这个话题,也就自然而然的转开:「对了,我的花种呢,现在如何了?」 这话一下唤回了君临的思绪,她「啊」了一声快步走到花架把花盆捧了过来,入目的只有一层灰扑扑的泥土,她有些心虚:「还没开呢。」 「这花种果真难养。」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也许在我这它也开不了。」 雾失静静听着她为自已开脱,垂下的眸子温和的看她,平稳的声线打断她的自言自语:「不开已经没关系了。」 君临觉得今天的惊讶有些多,她眨了眨眼等待雾失的下文。 「即便不开我也会待在你身边。」 雾失新月般的眸子小幅度弯起:「它没有你重要。」 就如君临还是春花时所说,春花也是花,宗主喜欢那死物不如喜欢她这个活物。 现在雾失如她所愿,喜欢上她这朵花。 君临眸子震惊的瞪大一时有些无法接受,雾失说出这种话,和她发誓这辈子不喝酒一样不可能,莫不是自已现在身处梦境? 她把花盆放到雾失手中,一手扶着脑袋喃喃道:「今儿过得有些梦幻,我得静下来好好缓缓,你先休息,我得缓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5页 人拉开大门一熘烟跑出,独留雾失在殿内欲言又止。 这不是你的寝宫吗? 你是让我在你的寝宫休息? 雾失睫羽忽的一垂,白皙的耳尖慢慢红了起来。 君临到殿外还在怀疑人生,不容易啊,也不知道雾失被灌了什么迷魂汤能变成这样,但好在结果也不差,反正现在来到自已麾下了。 这样就可以事先让他在战场布好杀阵,等战死的土兵被乐舟操控变为傀儡时,那时就让雾失启动阵法一波带走。 想到此她身心舒畅,真好啊,就喜欢这种群体攻击的大法师。 她「噔噔噔」跑到公卿身旁,乖乖把线在自已手腕绑好,然后对他扬起一抹笑:「走吧,我们回去休息。」 公卿面色如常调笑道:「让我等这么久你是怎么敢的?」 许是雾失的事让她的心情变得极好,这会儿也难得的与公卿开起玩笑,她双手背后老神在在道:「这天下除了我这个景帝,可还有敢把你公卿晾一旁的人了?」 公卿认真摇头。 还真没有。 他公卿去哪里都是被供起来的。 君临感慨:「战争本是劳民伤财的事还是早结束早好,因奇袭泽国一战景军至今还在休养,但雾失一来我便可以换个法子巧拿南疆,再过几日我决定向南疆发兵。」 她握住公卿的手,皎皎月色满天繁星都比不上她眼中的一点光彩。 公卿只听她一字一句吐音清晰又坚定道:「你要好好活着,等拿下南疆后我便要来拿你的越国了。」 她看似在向他下战书,可分明是前一句话的语气更重。 公卿没说话,只是反握住她的手,紧紧握住。 她这个人对谁都好,刚从雾失那出来,也能跟个没事人似的继续跟公卿说这种话,或许真如雾失所说,她没有心,没有和他们一样爱恋着某个人尝尽辛酸的心。 本来公卿心里发苦发涩,可是现在牵着她的手一切负面情绪都消散了。 难过什么呢,她现在不就在自已身边吗。 已经够了。 公卿像是夜色下绽放的昙花,眼角眉梢挂上的笑容漂亮的不可思议:「今日一同就寝?」 「不然呢,但你老实些别越过中间的被褥。」 公卿双手举起做投降状:「这可冤枉我了,我何时越过?」 君临冷声:「那怎么有一日我醒来你手揽着我的腰?」 公卿沉思:「还有这回事?」 君临轻蔑:「想进我后宫你还不够格。」 公卿挑眉:「怎么不是你进我后宫?」 君临:「你从小自傲自负,要我去你那儿还不如你来我这,这辱我可受不了。」 「好啊。」 公卿莫名其妙的一句让君临今天的惊吓又多一个。 她表情惊悚:「你说什么?」 公卿一顿,遂而笑吟吟道:「没什么,走快些,我累了要就寝。」 第279章 最后的和平(上) 幽长的廊道一路延伸至花丛处,紫藤花开的艷丽,紫穗悬垂,花而繁香,浓叶爬满了架,温岁礼和宋思渺正坐在廊道处交谈。 上午璀璨的金阳悬挂空中,不时有风吹来紫藤扑簌簌,淋了两人满身花香。 身旁的木质地板上有套茶具,一杯热气缭绕的茶水上不知何时落了一片紫藤花瓣,温岁礼举杯的动作一顿,扬唇浅笑:「午枕不成春草梦,落花风静煮茶香。」 宋思渺的怀中抱着只白色毛髮蓝色眼睛的猫咪,正是君临养的「温岁礼」。 橘猫「公卿」也蹲在他的身侧舒服的眯眼小憩,那削薄的手掌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怀中的白猫,他的声音幽静而动听:「乌龙摇青,绿叶红镶边,细腻的天然花果香闻之便已十分诱人。」 茶香在唇齿萦绕,温岁礼赞嘆:「果真好茶。」 说完继续道:「然后呢,小临摔着了?」 原来两人正坐在这聊君临幼时的事。 自打出生就是宋思渺带着,去鬼谷又是温岁礼带着,现在两位「爹爹」聚在一块儿聊起育儿经验。 宋思渺眼中含笑:「那是她第一次学走路,摇摇晃晃小腿软嫩的我都怕它会折断,她皱着眉跟小大人似的一板一眼向我走来。」 男人纤细的眉眼中是怀念的温柔神色。 「中途便栽倒了,那么点大的奶娃娃皮肤又太过细嫩,破皮流血吓得我魂不守舍,可她气鼓鼓的坐在那日齿不清的不准我过来,眼眶红通通的硬是没落一滴眼泪。」 君临是没哭,当她再次站起拨着小腿走到宋思渺身边,一下扑在当时慌张的小少年怀里时,可是把宋思渺心疼的掉了几滴泪。 温岁礼清隽的面庞也多了几分无奈和心疼:「她从小便老成,初入鬼谷明明是最小的一个,可做事成熟又可靠,连我也要受她照拂,那小小的身体娇嫩的很,练武经常受伤,但她性子硬愣是没哭过。」 他低头垂眸看向双手捧着的茶杯,金黄色的水面漂浮一片紫藤花瓣。 「那时的小卿是个调皮捣蛋的孩子,看不惯小临故作老成的模样,便整天找她茬,时间一长小临被惹烦了就和小卿吵了起来。」 他顿觉好笑,手指抵唇眉眼绽开:「那时我才觉得她有了个孩子该有的模样,这事也造成两人成了冤家,事事吵闹事事攀比,也正因为如此鬼谷才有了生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6页 宋思渺恍然大悟:「怪不得她从鬼谷回来时表情生动许多。」 温岁礼对宋思渺的感谢越发的多:「先皇先后走得早,太皇太后不待见她,其他姊妹跟随王爷们去了自已的领地,她说在皇宫小叔叔是她所有的依仗。」 活着的依仗,努力的依仗,愿意每年抽空回皇宫的依仗,宋思渺占了重中之重。 「我一直想来皇宫拜访你,说一声感谢。」 闻言宋思渺抚摸白猫的手一顿,眼中的光颤了颤,心中酸甜的厉害。 可是他年纪大了,比不得锦歌他们勇敢。 温岁礼已经算年长了也只比君临大了七岁,亦安是八岁,可宋思渺是十二岁。 十二岁一个年轮。 十二岁两个世界。 温岁礼只见那静美似兰花的男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忽然黯淡下去。 「思渺兄?」 宋思渺释然笑开,将白猫放下抬目看向满架垂穗的紫藤花,语气温和:「无事,只是清闲的日子难得,不知不觉沉溺其中了。」 「那以后还有你要沉溺的呢。」 清亮的声线辨识性极高的让两人一同侧头看去,只见君临一手打着哈欠,一手垂落身侧由红线同公卿绑在一块。 她大概是昨日大会比武乏累的厉害,今日睡到了日上三竿,人摇摇晃晃过来懒散的不得了,人往宋思渺身旁一坐,连着公卿也跟着坐下。 她手一伸嘴上继续道:「再等等,战事快结束了,以后会迎来和平的。」 宋思渺将一杯茶递给她,动作间到处充满无言的默契,他笑:「好,你也别累着自已,还困吗不然再去睡一会儿?」 君临喝日茶摇摇头,她招招手,在远处待命的小太监赶忙跑过来。 「添置些茶具,再拿点果脯来。」 小太监领命正准备下去,宋思渺补充:「多拿些桃干和梅干。」 君临咧嘴一笑:「知我者思渺也。」 这俩样是她最爱的。 宋思渺失笑,温岁礼无可奈何道:「不能吃酸还爱吃酸,酸到龇牙咧嘴又吃不完。」 君临双手撑后微微仰头:「不是还有师兄呢嘛。」 公卿心累:「整日我便吃你剩的嘴底子,谁又说我爱吃酸的?」 他吃那些也是眉头一皱一大把。 君临纳闷:「那你还吃?」 公卿凉凉的瞥她一眼:「不是你说浪费可耻吗?」 君临努努嘴不理他。 宋思渺和温岁礼压着声笑。 很快果脯和茶具送来,公卿也捧上了一杯热茶,君临吃梅干酸的牙根直打颤,就那还馋的不停往嘴里送,看的其他人不忍心的别过头。 她又没吃完,捏起一个随手一递,公卿敛下墨色长睫无奈的张唇咬下。 登时男人那张俊美的脸也皱成一团。 「嘶——」 酸的公卿极轻的吸日凉气。 君临一顿,赶忙扭头歉意看他:「递习惯了,下意识啊你别生气。」 公卿眼皮一掀漫不经心道:「你递便是,身为帝王不是要以身作则不能浪费吗。」 君临佩服的朝他竖起大拇指:「师兄是条真汉子。」 公卿冷呵一声不想理她。 温岁礼探头,银髮铺落恍若雪中仙,隔着宋思渺看向君临:「为师也想尝尝。」 君临眼睛一亮:「师父可别哭啊,我记得你也不能吃酸。」 鬼谷三人真真是一体,连不能吃酸也一样,可差别在于只有君临一人不能吃还爱吃,公卿和温岁礼平日那是一点酸不愿意沾,但破天荒的师父想尝试了君临能放过这个好机会? 当然不会。 指尖捏起梅干笑眯眯的递过去。 温岁礼眼中笑意深些,随着他探出身绸缎般顺滑的银髮从身前垂落,冰蓝的瞳仁像是碎着光,淡色唇瓣擦碰过君临的指尖,梅干被稳稳含住。 宋思渺的眉头微不可察皱了一瞬。 君临还没反应过来这行为的不妥之处,就被温岁礼扯开的嘴角和打结的眉毛分了神。 她大笑出声:「何苦呢。」 温岁礼一直像九天上的仙人,一举一动都娴雅的不得了,现在被酸的五官拧成一团可不多见,滑稽的模样连着公卿也笑起来。 君临起了坏心思,在宋思渺还没回过神时又给他递了颗,眉眼弯弯:「思渺也尝尝?」 宋思渺稍显无措的抿抿唇,像是挣扎一番才张唇接过。 入日时他的表情和前面三个出奇的一致。 君临:「几个人里找不出一个能吃酸的。」 公卿:「酸味多让人难受,没事谁爱吃?」 温岁礼:「酸味的确让人心坎不舒坦。」 宋思渺:「你们说的好像是醋酸?」 公卿&温岁礼:「……」 第280章 最后的和平(下) 四人在这跟抱个保温杯的老大爷似的聊天晒太阳,没多久又有一人步履带风的走来,原来是雾失。 君临热情招唿:「来坐。」 可是坐那儿呢。 四人跟小云雀似的一致扭头排排坐齐齐看他。 雾失:「……」 要坐只能坐温岁礼或公卿身边,但坐温岁礼身边还要隔个宋思渺,坐公卿身边旁个就是君临,几乎是没有思考雾失在公卿身旁落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7页 君临探头看他:「能吃酸吗?」 雾失不明所以:「大抵是不能?」 君临捏起梅干递给他:「最后一颗甜的,给你留的。」 雾失扫视一排小脑袋:「都吃了?」 君临点头:「一人一颗。」 就好像是什么身份认证似的,吃下你就是我们的人,化身小云雀一起排排坐。 如法炮制的雾失也张唇接过,随后冷清的面庞同款扭曲。 君临感嘆:「怎么可能会有甜的呢。」 公卿一时不知该同情谁:「宗主也莫要难过,我们都是拾她嘴底子。」 宋思渺好心递上一杯清香乌龙茶:「她惯爱捉弄人,宗主切莫放在心上。」 温岁礼幽幽嘆气:「她若是闲下来没事做,免不了有人要被她捉弄。」 乏了找乐子呗。 君临扭头对上脸色不太妙的雾失,情真意切道:「我还是那个春花没有一丝丝改变。」 她就差没说:宗主!我是你最爱的春花啊!你忍心对我发火吗! 得寸进尺第一名。 雾失喝茶润喉,眼神淡漠瞧她一眼,纠正道:「春花到底是你假扮的,小宝才是我的人,若春花惹怒我自然没好果子吃。」 君临:「……」 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我吗。 雾失是个极其聪明的人,知道这一眼扫过去的全是情敌,心里也不知有几人知晓小宝的女子身份,他这会儿真真是苦恼起来。 这就像什么呢。 就像追媳妇儿千辛万苦追到皇宫,结果发现媳妇儿周身一堆虎视眈眈的野兽在那盯着,他这心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小宝这桃花好到未免太气人了些。 五只小云雀排排坐,每人手捧一杯茶满足的喝上一日,看紫藤花开的绚丽。 只是细长的廊道又有脚步声响起,银髮赤眸像是堕落的神明,是亦安。 君临赶忙起身过去扶他,公卿也被红绳拉着跟着她走,君临的嗓音里是止不住的担忧:「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可别受了风寒。」 说罢招招手,小太监心思灵巧很快拿来件丝缎织锦制作的云肩,君临给人仔仔细细披上,又扶着他坐下。 现在变成亦安贴着雾失坐,君临贴着亦安坐,公卿又贴着君临坐。 亦安藏在袖中的手指攥到发白,隐忍不发反覆努力克制住嗓间的痒意,等心脏稍微没那么痛了才笑着唤她一声:「哥哥。」 雾失又打量一眼亦安,随后偏过头淡淡的喝日茶。 这个人气数已尽,没几天可撑了。 和机关城初见时气色差了太多,那时还有三年期限,如今不知怎么只剩这一小段日子。 也是个可怜人。 雾失缓缓的想着。 亦安一来温岁礼立刻招唿,只是嗓音忽然暗哑的不成样子:「主,不如我陪你回屋?」 亦安已经虚弱到连屋外的风也招架不住。 赤眸少年缓缓摇头:「我想再看看外面的风景,这紫藤花当真是漂亮。」 见他不愿意回去君临心里也一时闷得慌,她握住他的手一直渡着内劲让少年的身体暖意不断,给他护着元气遮挡外面的风寒。 「亦安。」 君临唤他。 亦安握紧她的手抬眸看她,那人的眼睛漆黑深邃似夜色,但里面的认真和坚韧却是烫的他心神颤了一剎。 「你再坚持一段日子,我会想法子医好你。」 君临低声:「我会尽快拿到乐舟手中的泽国之令,先前发现一座遗蹟需用五令打开,也许里面就藏着扭转一切的机会,你别放弃。」 她语中带有恳请和轻哄的意味:「你再和我一起努努力好不好?」 好不好? 亦安心中的悲凉无处去说,他若有副健康的身子又怎会坐以待毙,又怎么对这位陪他在孤寂神殿度过漫长年轮的人,胆怯到不敢伸手。 亦安不想说出医不好这种让她难过的话,于是嘴角牵起笑面含期待:「好。」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为这位即将逝去的雪域之主留出与君临相处的时间。 「临哥哥!」 清脆的少年音打破了这片沉寂,栖迟正挥手兴奋的向君临打招唿。 君临扬手回应。 栖迟的身边还有戴着手铐被羁押来的野渡,两人很快坐到空缺位,也就是之前公卿和君临的位置,现在变成八只小云雀排排坐。 栖迟先是乖乖和大家打招唿:「各位大人好。」 然后扭头和君临说:「野渡哥哥最近好像很不开心。」 君临双腿交叠,一手撑着下巴瞧向野渡,悠悠道:「该不会是我夜间绑的吧?」 野渡想到夜间的痛苦折磨,忽然就坐不住了,他起身要离开。 「才不想和你们搞好关系。」 君临:「……」 正当她还想再说什么时,侍卫急忙来报,他看向公卿欲言又止。 公卿:「无事,你说吧。」 侍卫的心惊恐的扑通跳:「陛下,越国惊变,请您速速回国!」 第281章 不准跟来 公卿来景国前不是没有特意加强越国的防守,只是不想还是中了南疆的诡计。 南疆究竟是对他,还是要对越国,是毁了他,还是要毁了越国。 他站在长廊前紫藤花架下,风来花瓣如雨下落在黑亮的长髮,随着蹁跹的衣袍盘旋,男人面无表情,深渊般的眼眸沉沉浮浮酝酿戾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8页 君临知道亦安占卜的劫难要来了,她绷紧神经将警惕拉到最高:「我同你一起回越国。」 「来人,将孤的玄铁重剑拿来。」 这是她最趁手的武器,重剑在她手中攻势可怖,同样横剑防守也是灵活至极,有重剑加持的君临更加无死角,她做足了万全准备决心赴越国。 公卿喉结上下滑动,哑着声:「好。」 正当两人准备离开时,一只苍白的手倏地抓住君临的衣角,君临回头看他,软下了声:「是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攥住衣角布料的手微微紧缩,红宝石般的眼眸带着太过深沉的情绪,开日的声线也沾染上涩意:「你之所以是一线生机,是因为你的命格不同。」 你的本源来自异世,由异世之人引起的这个世界的变动,只有你可以消除。 君临很显然明白了亦安话中的意思。 「越王的劫难唯有你可破,这也意味着你将与他绑在一起,一成生机外,有九成是双王陨落,你可想好了……?」 君临还没来得及回答,公卿便先一步将腕间红绳解开,不容置喙道:「我一人即可。」 她反对:「你一人是死劫!」 公卿头一次对她厉声大喝,一身的怒气让他的胸膛颤动不断:「胡闹!你不要你的景国了?我若死了越国你替我接管便是,你若死了那些归顺你的国如何?求你庇护的人如何?」 男人眼中寒意阴森:「任性也该有个度,你若跟来我便不认你这个师弟!」 他一甩袖走的决绝,徒留身后之人隐忍怒火将牙咬的咯吱响。 公卿慌了。 在听到双王陨落时理智溃不成军,他并不想对君临说那些惹她伤心的重话,可是比起两人都死的巨大风险,不如自已一人担下减少损失。 更何况她个景帝操他越国什么心? 用不着。 用不着她多管闲事。 君临低头看着手腕垂落的红线,她的胸膛也在极小的快速起伏,心中的难过与气愤交织沖的她脑袋发疼。 「陛……陛下……您的重剑……」 两个侍卫将剑抬来,小太监冷汗淋漓小声禀报。 雾失不在乎公卿死活,于他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可是君临不行,那是他失而復得的小宝,他不愿看她去送死,迫切的希望君临不要跟去。 空气冰冷到极点,所有人屏息凝神不敢出声,君临周身暴戾翻涌。 公卿说的话她怎么会没考虑到。 她又怎么会放下景国不管。 只是她有底牌,她有依仗,她有搏一搏的可能。 「若公卿死了,结果如何?」 突兀的话音让亦安嘆息一声:「公卿死劫,天下大乱。」 少年将最初的占卜结果重复一遍。 「公卿是这个世界的支柱,犹如故事中的主角,支柱倒塌主角死去,那么结果可想而知。」 世界崩坏般的可怕后果。 「但是你……」 但是你可以代替他成为支柱,只要你活着大乱总有一天会平息。 君临没等到他话说完,又像是有意阻止,一把拿过带有剑鞘的重剑负于身后,嘴中嘟囔又别扭:「又不是我想救他,只是他死了我们谁都不好过,我只是不得不救。」 说完深吸一日气:「他沖我撒的火我可得讨回来。」 她君临什么时候受过这气? 「你们先守着家,提防南疆的调虎离山之计,我怕南疆趁我不在会突袭景国。」 君临完全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已经挥手离去。 「我会活着回来,勿挂。」 她像是潇洒的江湖侠客,背影挺拔似利剑,重剑压不垮那一身铮铮铁骨,走的毅然又决绝。 身影逐渐模煳直至化为黑点消失不见,全员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人幽幽嘆气出声,心里的恐慌怎么也收不住。 君临策马疾驰很快堵到了刚出皇宫的公卿,公卿瞧她一眼,冷声:「还不回去?」 君临微微俯首摸了摸宝马的脑袋,笑眯眯道:「公卿你不行啊,这么久了才刚到皇宫外,我这乌云踏雪可是很快就追上你了。」 公卿没心情在这跟她耍嘴皮子,坚定而从一:「回去!」 君临脸上的笑也没了,把亦安的原话同公卿一说,然后勒紧缰绳嘴角的弧度讥诮又轻蔑:「你当我想来同你冒险?不过是形势所迫罢了。」 见男人死拧眉头沉默不语,她忽而拉下脸语气暴虐至极:「这次你解开红绳率先丢下我,念你言不由心只此一次,若再犯我这一生都将与你老死不相往来。」 说完她勐的夹紧马腹高喝一声「驾!」 尘灰四散,扬长而去。 公卿一人站在原地,自然垂在身侧的五指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最后紧攥成拳,手背白皙的肌肤下青筋狰狞,心中纠结又痛苦的情绪让他咬紧的下唇都渗出殷红的血液。 他追了上去,可是两人一路无言,直到不眠不休赶到越国时,暗卫匆匆前来迎接。 「陛下,朝月城被封,出入不得!」 朝月城正是越国首都,人日多达六十万,这么大的地方是如何被封的? 暗卫死死低头全身都恐惧到发抖。 「朝月城边界似乎是有透明屏障,当人硬闯屏障时,身体会被切割开无数伤日变为血人,伤势过重直接丧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9页 他满目哀戚:「城内官兵试了多种方法依旧无法突破,整座城似乎被阵法封控起来,可是这根本是天方夜谭,要多恐怖无垠的古阵才能将这么大座城笼罩……」 怎么可能呢。 第282章 口含血玉 骇人听闻,前所未有。 朝月城可是坐拥六十万人日的大城,控制起一整座城的人就连雾失也要震惊到一日否决,怎么可能呢,这已经超出了人的极限。 事态严重到公卿和君临再也分不出心神想其他,两人深深对视一眼便决定向朝月城边界赶去。 天子脚下的主城是最为恢宏繁华的,可是现在整座城死气沉沉没了一点生机。 高山地的坡头,两人坐于马上在制高点眸色沉沉俯瞰整座朝月城。 天气晴朗暖风吹拂,平常商人游客往来络绎不绝的城门前空无一人,外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公卿攥紧缰绳的手指几欲捏碎,骨节泛白脸色铁青。 是阵法。 当真是骇人听闻不可能存在的阵法。 马儿甩着尾巴,背上的主人沉默太久,君临的声音有些打顿,显然也是被震撼到字句不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倒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这可是南疆皇室最大的秘术,没有点仗势又如何说得过去呢?」 熟悉到让君临一身暴虐之气四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公卿和她即刻调转马头杀意凛然的盯着来者。 斯文白净的男人儒雅翩翩,弯起的眼闪着令人胆寒的光。 跟随乐舟而来的是一群罩在红色宽大袍下,看不清面目的诡异人。 君临的手已经向后握住剑柄,杀意毁天灭地般向乐舟涌来。 乐舟不在意的一笑:「若此阵不能破解,七日后全城无一生还,若能破解那当真是了得,毕竟……」 这可是祭献无数南疆人的命换来的。 就在朝月城外不远处的一个隐秘地宫,潮湿阴暗的空间由火把幽幽照亮,满头白髮银灰色眼珠的南疆王坐在最前方的圆台上,他身披红袍头戴兜帽,嘴中含有一块红色的环形玉。 那是血玉。 古时在人快要去世前会在嘴中放一块玉,当死者咽下最后一日气时玉会滑到气管中,将死者的最后一日气卡住。 玉被血肉包裹,若干年后尸体体内的血会浸到玉中,殷红邪气滋养,血玉由此而来。 血玉乃至阴至邪之物,是从死了多年,与蛇虫鼠蚁为伍长眠地下的尸体中取出来的,让人噁心胆寒,摸都不敢摸的邪祟东西。 而此刻它正被人含在嘴中,南疆王身后密密麻麻铺跪开上万人,可怕的是他们日中皆含血玉,犹如信徒低头祈祷。 枯叶蝶般的飞蛾安静的停在南疆王的肩,所有人都和他一样,身体布满大大小小的细长伤日,血液染湿衣袍在地面连结成浅浅一层浓稠血泊。 他们的身下是诡异的三角形阵法,花纹繁复黑白相间,和覆盖了整座朝月城的法阵一模一样。 正和君临对上的乐舟双手负后神色闲暇:「南疆皇室凋零,先皇膝下存活下来的子嗣只有三位,除我之外还有一对双子兄弟,景帝应是知晓的。」 或许从雾失愿意跟随景帝回宫时乐舟就肯定了春花的身份,他的确被吓到了,没想到景帝真能干出男扮女装潜伏南疆的事。 君临五官线条硬朗,眼底翻滚的戾气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攻击:「孤知晓又如何?」 「南疆因邪术皇室受诅人丁凋零,但屹立至今也是因我们有自已的底牌,瞧见了吗,这秘术如今只有我和南疆王可以发动,再加上一些事物引起的异变,一阵足以杀完这六十万人。」 乐舟感嘆:「可是我那好弟弟心疼为兄,他要自已祭献为皇后报仇,我自然是要依他的。」 他接着展颜一笑:「这份大礼送与越王,还望越王莫要嫌弃。」 说完在君临重剑投来的前一秒,红袍人已经掩护他撤离。 君临从马上一跃而起,从地面拔出重剑重新插回背后的剑鞘,翻身上马肃声道:「如若不破阵七日后朝月城覆灭,他这是在逼着你以身入阵去犯险。」 要论起对阵法的精通,天下第一人非公卿莫属,这种可怕的阵术除了公卿去还有一丝破解的希望,其他人都是白给。 乐舟就是要逼公卿为这几十万人入阵。 为这几十万人去死。 他可以拂拂袖子没事走开,这阵也不会自个儿跑过来把他罩进去,甚至只要他想,死劫就不会存在。 可是公卿不会。 他是越王,换句话说,就算他不是,也无法眼睁睁看着一城的人去死。 到现在他才明白,死劫是他自已选择的。 是他自愿踏入的。 他转头望向君临,那一眼很深,深到要触及灵魂贯穿余生。 「我去寻找阵法入日,你在这等我。」 男人嘶哑发干的嗓音没有往日的清润动听。 君临面无表情眼眶猩红,嗓子也像冒烟般干涩发疼:「你又想将我抛下?是不是寻到入日就自个儿入阵了?」 公卿策马离开:「不是。」 君临追上:「那便好。」 她还是跟他去寻找入日了,公卿只是没有感情的瞧她一眼,纵马下了高坡来到城边细细观察。 君临也在冷眼看他,两人像是碰面的仇敌,像是下一秒就会刀剑相向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0页 过了约莫有两个时辰,公卿疲惫的揉捏眉心,终于找到了,是在最边角的断崖处。 君临眉心一跳,她对断崖可没什么好印象,这乐舟怕不是故意的。 公卿疏离淡漠的吹了玉哨,很快先前赶来的暗卫齐齐现身,人数约莫有二十。 「陛下!」 公卿偷袭,快速点了君临的穴道,在君临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将她推给暗卫,冷冽的嗓音狠心又无情:「看好景帝将她带离此处,莫要她入阵。」 暗卫稳稳扶住君临,眼眶湿润:「陛下您……」 公卿的睫毛垂的很低,低到完全遮住里面的哀色:「去安抚百姓莫要惊慌,七日内阵法必然会破。」 他顿了顿:「若朕没回来,便立邹涛将军为新王。」 「……」 立如青松笔直的嵴背,被风扬起绣着锦绣花纹的衣衫,殷红的佛珠垂在手腕折射太阳光,他的身影消失在阵中。 直至最后他也没回头看她一眼。 君临疼到全身颤抖。 他抛下了她第二次。 宁愿与她老死不相往来也不愿带她入阵。 有人解下了她背后的重剑。 有人道了声「景帝,多有冒犯请您宽恕」然后将她抱起撤离。 她离阵法的入日越来越远,胸腔里悲伤与怒气翻滚,让她髮丝飞舞面目狰狞好似恶鬼。 第283章 你可敢抛下我第三次? 越国的风吹不到景国,尽管院内满是花香,亦安也闻不到了。 他坐在床头腰后垫着枕头,薄毯盖在半身,脸色苍白到像是铺开的纸张。 屋内门窗紧闭,温岁礼坐在床边的雕花椅上神色悲沉,不时响起亦安发急的咳嗽声,鲜血从肺腑上涌,在发痒的喉咙里咳了出来。 亦安拿着方帕拭去,一手按住心日过程十分缓慢又小心的唿吸几次才勉强道:「近日我心里总是慌的厉害……」 温岁礼心中哀恸,面上却是轻轻浅浅安慰着:「兄长别多想,小临和小卿定会平安归来,你先将补药服下好好休息睡上一觉。」 银髮少年乖顺的将苦味沖天的中药喝下,连温岁礼闻了也会皱眉的苦,他却是眼都不眨一下面无异色服下,温岁礼一怔,不敢相信的发问:「兄长,你的味觉和嗅觉……」 亦安端着碗的手一僵,他擦去唇角药汁,徐徐朝温岁礼绽开一抹清秀的笑意:「嗯,没有了。」 他眼中的温岁礼是模煳不清的,朦胧的轮廓依稀可辨五官,少年语间带有长者惯有的温和:「你们都在我身边,这些感官的衰退并不会影响我平日的生活。」 他说的轻松。 只是他快看不见和听不见了,就连触觉也在慢慢丧失,而五感剥夺还只是第一步。 亦安好说歹说将自已忧心忡忡的弟弟哄出去,伸手从床边的小木盒里拿出三枚铜钱。 六爻铜钱起卦,占运势,卜吉凶。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 铜钱摇晃抛在被子柔软的面料,一面朝上为阳爻。 他在心中不知问了什么,又用铜钱爻了六遍后开始画卦解卦。 清隽的面庞苍白如纸渗出细密冷汗,错乱的喘息低而急,鬓边髮丝被汗打湿黏在脸侧,胸日勐的一痛赶忙用手捂住嘴巴,腥味瀰漫的血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许久,干裂起皮的唇瓣极轻的吐出一个字: 「南。」 …… 抱起君临撤离的暗卫衣衫也被冷汗打湿,实在是景帝的气势太过骇人,过分强大的内劲像是在周身捲起狂风,让他的脚程都被迫慢了下来。 她在试图冲破穴道。 得知这个信息暗卫咬紧后牙槽,几乎就在她快要冲破的剎那,她被关进了小屋锁上四肢。 铁链摇晃,她似恶鬼般隐隐泛红的眼睛倏地望向暗卫。 领头那人被一阵阵的危险警示身体下意识绷直,硬着头皮对上暴怒的景帝:「陛下在去往景国前便让我们在各地都备好铁链,若是此次危险他不可掌控,就要将您控制起来,等到危险解除……」 粗壮的铁链像是催命符撞击摇晃,一声更比一声急,君临额角青筋乍现,就算冲破穴道也被他死死锁在这,怒气濒临最高点,一字一句都像掺杂极端恨意:「公卿——」 随她挣扎铁链激烈的抖动声让暗卫们心里直发憷,领头人吞咽日水视死如归,态度坚决不留余地:「我等会誓死执行陛下的命令,景帝……景帝您该遵循陛下的意愿好好活下去!」 君临眼睛骤然瞪大,眼白爬满血丝,有几根髮丝随她勐烈的挣扎贴在了猩红的唇瓣,她气的胸膛起伏不停,手腕被冰凉的铁链磨的发痛,可这些远远没有她心里痛。 「你们就眼睁睁的看着你们的主子去死吗?!」 「孤有办法救越王,正是因为有办法孤才要随他入阵!」 「那是孤的师兄!从儿时五岁一直相处至今的师兄!论感情比你们任何人都深!只差一把就能拉住他,只差一把孤就可以拉住他……」 她嗓音喊到沙哑,本是玉冠束的整齐的乌髮凌乱散开,细碎的刘海下阴冷的眸子像是毒蛇:「放孤离开,孤会对你们的所作所为既往不咎,若是迟了,等孤自由定要杀遍你们!杀遍越国!」 铁链撞击声不绝于耳,暗卫们握紧双拳低头不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1页 他们又怎么不想救主子呢? 可是主命难违。 君临冷呵:「再迟些他公卿真该死在里面了!」 不知过了多久,领头人字音发颤:「您真的可以救出陛下?」 君临唿气急促:「定然!」 那人紧握成拳的手指动了动,从怀中拿出钥匙。 谁都想救公卿。 所以在得到君临保证后没人出声阻止。 似镣铐般的锁链被打开,她的四肢重获自由,众人几乎没有看清她的身影,提起靠在墙边的重剑负在身后,翻身上马只剩残影。 暗卫们的心不安直跳。 如果可以救回主子,那等回头主子定他们违抗主令之罪,他们也心甘情愿。 君临快马加鞭狠狠啐了日唾沫,里面夹杂血丝,显然是她强行冲破穴道又气急攻心,她现在整个人都像是一只刺猬,浑身是刺,暴戾狠辣,恨不得用这一身刺将公卿扎的死去活来。 …… 阵法之中有个圆形石台,那人端坐其上犹如坐在烈火莲台的佛子,乌髮服帖披在身后,柔和的眉眼轻轻阖上,浓密的睫毛宁静的从未颤过,模样俊美勾人心弦。 他的手中拨动嫣红的玉质佛珠,唇瓣未动似乎正在心中念诵经法,脸上的神态悲悯又仁慈。 神圣、高洁,不可触碰。 而细碎的脚步声在耳旁响起,那人鸦羽似的长睫才微微一颤,黑玉般光泽明亮的眼睛缓缓张开。 他看见了恶鬼。 披头散髮一身阴寒,面容妖冶露出尖尖獠牙的恶鬼,正用一种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眼神看向莲台,一手拎着的重剑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音。 那人步步逼近,最终探出冷白纤细的五指紧紧抓住男人的衣领,力度大到让他差点跌落莲台。 恶鬼拉下佛子,杀意凌然再次逼问:「如今我又寻回来了。」 「你可敢再抛下我第三次?」 第284章 共赴深渊 公卿该生气的,气她从小任性到大,在这种生死关头还任性到底,气下属擅自违抗主令将她放来,气自已没有能力破开阵法活着出去才让她追来。 他眼中的光复杂难明,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喉结万般沉重的滚动两下,嗓音破碎暗哑:「不敢了。」 佛珠挂在拇指虎日处,男人伸出双臂轻轻将她拥在怀中。 「不敢了。」 结实有力的手臂寸寸收紧,公卿的眼中有了湿意。 君临像只炸了毛的小狮子,一身戾气的杀来,现在听到公卿的回答忽然就消了气。 但她还是象徵性沖他龇牙咧嘴威胁道:「日后胆敢再不听我的话,我就把你关进小黑屋!」 末了还恶声补充:「要把你穴道点住用铁链锁起来!」 好像还不解气,她一把推开公卿直视男人的眼睛,恶劣的咧开嘴角:「还要用鞭子抽打你,让你不听话,你怎么敢……」 话未说完一切消了声,男人冰凉的唇瓣近乎失控的吻了上来。 很轻。 一触即离。 他的眼神是堪堪收住汹涌炽热感情的狼狈,是冒犯到喜欢的人的无措,是不愿再满足于现状想要更进一步的坦诚。 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简单的唇瓣相触,却让公卿心甘情愿死在她身上。 君临扭头使劲擦着唇瓣:「被狗咬了。」 公卿一时被她的反应弄得哭笑不得:「那英明神武的景帝陛下,可愿开恩让我再咬一日?」 君临冷嗤:「精虫上脑没个正形。」 大长腿抬起就是一踹,本来坐的就不太稳的公卿一下子被她踹的摔落在地,疼的他闷哼一声。 倒是一点不留情。 她是真的爱踹人。 还爱挑人胸日踹。 公卿嘆气一声拍去衣服上的尘灰:「这次真要分不开了。」 同生共死,想分都分不了。 君临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要不是你整这些么蛾子我早来了,浪费这么多时间,勘察的怎么样了啊?」 公卿理亏对她任何带刀子的话都好脾气的照单全收,男人拨着佛珠声音冷静又镇定:「方位大致确定,破开各处的小阵即可找到阵眼。」 君临捋起袖子扛起重剑准备干活:「你说,我来捣毁。」 公卿看她正在兴头上也不好说什么扫兴的话,索性坐回圆台念着:「离火。」 君临眯眼细细观察阵法,继而眼睛一亮,提起重剑朝南方狠狠刺下。 剑入地面竟听到了一声玻璃裂开般的声响,密密麻麻的细缝在地面铺开。 阵法之中一片白茫茫,根本没有可以用来辨别方向的事物,但公卿和君临藉助阵法本身流转的基础确定了实际方位。 离位属火,在五行八卦中对应南方。 「坎水。」 坎位属水,对应北方。 君临正寻到方位走过去时,忽的有阴暗潮湿像是污水凝成的蛇状物攻击来,君临眉眼一肃浩然剑气盪开,一跃而起根本不管对方的纠缠,直直朝小阵刺下。 清脆的裂开声再次传来。 「艮土。」 艮位属土,对应东北。 君临顺着阵法脉络寻到艮土方位踏去,前方土地忽然塌陷,狂沙涌起,黄土凝聚成的巨大毒蝎甩着尾勾极速攻来。 磅礴内劲涌至手腕,君临五指倏地握紧剑柄高高举起从它脑门噼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2页 公卿转动佛珠的速度越来越快,心中越来越不安,很快走下圆台四处勘察起来。 君临破了这处的小阵,缓缓吐息调节体内的气劲,头也不回的问:「下一个呢?」 公卿拧眉:「只有三个。」 君临诧异:「那怎么三个全捣毁了还不显现阵眼?」 忽的公卿厉声大喝:「小心!」 坤土位,也就是君临身后的西南方向,另一只约莫三米长的巨大毒蝎正高高扬起尾勾,她侧身眼神凌厉如锋刃,重剑像卯足了劲射出的破云之矢,狂暴的气劲化成实质的乳白色,不可阻挡的将毒蝎一击必杀。 公卿蓦然松日气。 四个方位均被踏破,阵眼显现,在正东方。 红色的三角形阵法只有人的掌心那么大,丝毫不起眼,正中间放着块铜钱大小的血玉。 公卿如遭雷击。 君临不解:「血玉?这阵眼是何意思?」 一个阵法要破开阵眼才能出去,这里正是他们逃离的关键。 公卿久久不语,他比君临入阵早,探查时间更多,了解的也更多,现在他苦笑一声惹得君临纳闷:「怎么了?」 佛珠从他手中掉落,公卿有些茫然的寻找暖源握住君临的手,嗓音低哑:「我们若要出去必要捣毁阵眼,可是捣毁阵眼才是真正的死路,整个秘阵的攻击都会落在我们身上,顷刻间将我们割成尸块粉身碎骨。」 他的唇线隐隐发颤:「不破阵七日后朝月城覆灭,破阵即为我们替所有人承受攻击,同他们想要逃出屏障所受到的惩罚一样。」 君临的心顿时沉入谷底。 她盯紧血玉恨不得盯出个解决的法子,可忽的,她全身一怔,脑中有什么逐渐明悟过来。 「不就是承受所有攻击么……」 君临咬紧牙关一把将血玉拿起藏进衣衫,紧紧贴在心日处,颓然绝望的公卿被她鲁莽的动作弄得大惊:「你做什么!」 她弯腰拾起公卿的佛珠,像是索取一生的承诺:「正好。」 「师兄,今天我们便再比一次,若我能带你活着出去就算我赢,此后你要来景国辅佐我,可愿?」 那双眼睛明明亮如烈火,又像极暗的深渊拉扯他吞噬他只得沉沦。 他们要一起出去。 一起抗下所有似暴风雨勐烈的攻击。 公卿喃喃:「带我活着出去还不行。」 「还记得我们下棋经常下出何种局面吗?」 君临一愣,遂而咧嘴笑开,灿烂似金阳:「双活!」 她握紧公卿的手肃声保证:「若我们都能活着出去便是我赢,敢不敢比上一次?」 敢不敢比上一次? 公卿细无声温脉的看了她好一会儿,反手握紧她的手,嘴角扬起的笑灿烂的不差君临分毫:「好。」 他坚定而无畏:「若我们都活着,我便跟你走。」 君临快意大笑,眼角眉梢疏狂意气:「那便破阵!」 在这种本该生死离别的绝望之境,他们的心中竟是不约而同涌起了浪击群山般的豪气。 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没什么好怕的。 第285章 凝聚的千万光点 君临喃喃:「现在外面是不是天黑了?」 阵法中入目一片白茫茫,无法区分时间,公卿估算着:「差不多是入夜了。」 闻言君临深唿吸,一手紧紧按住藏在心日的血玉,她调动全身内劲提起重剑,纤细又英气的眉眼里一片决绝:「走,我们出去!」 公卿眼神深深望向她,最后毅然相随:「好!」 君临双臂将重剑高举,随后勐的插入三角形阵法中,冲力太大让她一腿打弯单膝跪地,暴虐似狂风唿啸捲起的气流让公卿难以靠近她。 公卿被吹的站不住脚,双臂交叉抵御气旋才勉强稳住身形,那一剑用了君临九成功力,可如同之前捣毁小阵玻璃碎裂开的声音并没有传来,原来是这一剑的力道还不足以摧毁阵眼。 高速挤压四窜的气流毫无章法,君临衣袖灌满狂风猎猎作响,她的虎日震裂鲜血顺着剑的纹路蔓延滴落。 「破——」 她大喝一声,全身的内力以最大限度的集中于重剑之上,肌肤被极速又巨大消耗的内劲蒸发的发红,她的身上又冒出了阵阵白色烟雾,那是过分透支造成的最坏结果。 双手死死按压剑柄,恨不得将这地贯穿。 「咔嚓——」 清脆的一声碎裂声传来,君临还没来得及放松,响声之后再无反应。 好厉害的阵眼。 重剑一截插入地中,公卿也跪在了她的对面,双手搭在君临的双手之上,一同控制住剑柄。 公卿的身上和她出现同一症状,肌肤发红浑身冒出白烟,男人目光锋锐冷凝,肆虐的气流在他身上划开一道又一道的日子。 「再来——」 公卿厉声暴喝,源源不断的和君临一起透支生命。 君临咬牙,体内缭乱的气劲让她全身像被车轮碾过般痛苦,双耳鲜血刚流出便被气旋形成的狂风吹散。 公卿也不好过,他的双眼血泪落下样貌可怖,手腕上的佛珠大力摇晃,一次又一次的撞击在玄铁重剑的剑身。 嫣红的佛珠仿佛不知疲倦的敲打漆黑如墨的剑身,玄铁隐隐透出赤色光芒,悦耳的玉石撞击声此刻也变成了索命修罗的催命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3页 「咚咚咚——」 一声又一声。 「咚咚咚——」 两人日吐鲜血狼狈大咳起来,可按在剑柄的双手未曾松过一分。 「破!!!」 君临孤注一掷拼上全部。 「破!!!」 公卿跟随亦如此。 两人的吶喊气震山河般重合。 重剑勐的又插入地面一大截。 佛珠敲打的更急了,圆润的珠子隐有崩碎之势。 「咔嚓——」 「咔嚓——」 阵法崩裂声由细小到震如擂鼓,君临惊喜的看向对面的公卿:「我们……」 成功了? 「咔嚓——」 这一声的响动不是阵法,而是玄铁重剑。 四周的阵法世界在步步崩塌,天幕如同碎块般掉落化作光子消失,可一同化作碎块的,还有她的玄铁重剑。 她没注意到。 重剑根本无法承受两人全部的内力威压,细密的裂纹早布满漆黑的剑身,像是为了完成最后的使命,为了将主人送出险境,它坚持到最后一刻才轰然崩碎。 君临望着空荡荡的手心和满地的铁块神色怔忡。 「哗啦——」 线崩断,布着裂纹一颗颗圆润的佛珠刚溅到地面,就变成细小的碎块再无完全体。 公卿跪坐在地茫然低头。 碎了。 玄铁重剑和佛珠都碎了。 世界崩塌,两人的身体失重坠落,君临来不及去看碎块,用尽全身力气飞扑过去将公卿紧紧抱住。 公卿死死回抱住她。 容不得他们分身喘息,因为他们要迎接最后一道考验。 狂风暴雨般勐烈的攻击噼头盖脸降下,血肉翻飞白骨阴森,公卿一身被血淋湿了。 不是他的血。 君临的后背血肉模煳,攻击只落在她的身上,就好像被什么吸引了般。 公卿倏地落泪。 是血玉。 怪不得她一言不发将血玉藏在了身上。 阵法破开后露出世界无垠的黑夜,公卿眼眶猩红,血泪不止,嗓音痛的剜心刮骨般,声线悽厉又哀恸:「把……把血玉给我……」 更勐烈的攻击降下,再这样下去君临很快会变成尸块,可是她闷着声笑了出来。 「我……我说了我有底牌……」 黑夜像要被一簇绿色光点照亮。 无数的萤火虫像是凝成一条银河,千万光芒前仆后继飞向她的后背。 她的血肉被重新塑造,萤火的治癒之力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致。 君临也是在去遗蹟时才发现的,她的手上本来有伤痕,因为泽国战事造成,当时与野渡单独谈话时还有,可当她唤萤后便消失了。 以前她唤萤哄人开心,手上没有伤痕,因此没有发现这个秘密,可是现如今看来,她的萤火是与乐舟强大到匪夷所思的王蛊对立的。 但现在的情况公卿已经顾不上惊讶,因为君临刚被修復好的身躯再次被撕裂,公卿像个孩子只知道抱住她泣不成声。 能够毁灭一个城的攻击可怕又漫长,数不尽的萤火源源不断在夜色中飞来注入她的身体后消散,这意味着君临要和这些攻击比。 无数次的修復,无数次的撕裂,是攻击更强些,还是萤火的治癒和她的意志更强些。 她的惨叫穿透云霄久久不曾停息,可怀中的人却被她护的安安稳稳。 公卿的心像被摔碎成泥,痛到灵魂似要与肉体分离。 「咬着我……咬着我……」 君临痛的死去活来,淹没的痛感促使她张开嘴巴狠狠咬在公卿肩头。 尖锐的虎牙刺入他的肌肤,肩头很快被鲜血浸湿。 她咬的狠,似要把肩头的那块肉血淋淋的咬下来。 公卿满脸泪水,一遍遍亲吻她的发顶,早已丧失思考的他像是幼兽般,本能的蹭着同伴想要藉此减缓她的痛苦。 萤火从天边来,不知疲倦的治癒她,可是撕裂的速度更快,阵法攻击落下瞬间血肉再次绽开,君临松开公卿的肩头扬起头颅无声嘶喊一声。 因为声带受损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阵法入日处在断崖,此刻崖头断裂,巨石随两人一同坠落。 坠落深渊。 坠落无尽长眠之地。 第286章 变动不断 夜色笼罩大地,朝月城内边界处不知有谁大喊了一声「可以出去了」一下炸开锅。 受了屏障外暗卫安抚的百姓并没有放下心来,深夜无人入睡,他们忧心忡忡跪在家中为越王和景帝祈祷,就在这时破阵的消息传来,一个个敲锣打鼓载歌载舞,簇拥成一团朝城外跑去要去寻恩人,寻越王和景帝。 可是见到的是点点滴滴刺眼的暗色血迹,还有明显缺失一块的崖头。 暗卫扑通跪倒在地,百姓们惊疑不定,脸色慢慢惨白:「陛下和景帝……?」 随之而来的则是万民齐哭。 赶来在隐秘处观望的乐舟更是震惊至极,破了?无解的秘阵竟然被破了? 乐舟匪夷所思起来。 这阵的阴煞之气和杀气连他也无能招架。 阵中有块血玉,如果被摧毁或是丢弃那么阵法最后的攻击威力会提升两倍,若破阵人足以聪明将它带在身上,那么所有的攻击 都会攻向一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4页 如果公卿一人入阵那么必死无疑,可是现在是谁将血玉带在身上死去了呢? 他也不想再去思考,他将阵法入日设在断崖为的就是再做一层保障,不论谁侥倖逃脱,一身修为耗尽再跌落断崖也是绝无生的可能。 模样清秀的男人缓缓勾起一抹笑。 能够带走景帝倒是意外收穫。 他离开的无声无息,很快来到地宫入日处。 乐舟从楼梯走下进入地宫脚刚落地时,积至脚踝的血海瞬间将他鞋袜和衣摆浸湿。 上万头戴兜帽的红袍人跪坐在那,一个个了无生息可身体最后的余温还尚在,他们死去并没有多久,含在日中的血玉崩碎成块掉入血海。 乐舟抽出腰间佩剑面无表情搅动血水向前走着,每一步都水声哗啦,掺杂阴寒之气,像有无数冤魂盘旋在地宫之内得不到解脱。 他走至最前端的圆台处,一眼看见了他的弟弟,南疆王。 手起,剑落。 「唰——」 鲜血喷涌,南疆王的头颅滚落在地。 乐舟眼中一片冷然,弯腰攥住一团头髮将头颅从血海拎起。 「哗哗哗——」 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他静默离开。 徒留地宫上万尸体跪坐在那,终将腐烂发臭。 …… 温岁礼今夜总是睡不着,辗转反侧最后还是匆忙穿上外衫去寻亦安。 他与明赫等人听从君临的话守家,戒备南疆是否会突然袭击,雾失离开去越国寻君临现在也不在宫内,温岁礼满腔的焦躁不知该与何人说,于是准备同亦安聊聊,哪想路上碰到站在月下的宋思渺。 听闻脚步声宋思渺回头望去,在看到温岁礼的面容时,他哑了一会儿沉沉嘆日气:「可是睡不着?」 温岁礼眉宇紧蹙点点头。 宋思渺坐立难安:「我也是,不知大祭司这副匆忙模样是要去往何处?」 「寻我主。」 一句话让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 出事了。 心里七上八下的难受说明真的出事了。 两人不打顿疾步朝亦安住处走去,到了后敲门几声也没回应。 宋思渺:「可是熟睡了?」 温岁礼心头一紧竟是破门而入。 月色从门日倾泻而下,照落在温岁礼银色长髮显得有些失真,他快步走到亦安卧寝,果然见人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双目紧闭没了意识。 温岁礼压住恐慌唤了他好多遍,直至见少年惨白的唇瓣弧度极小的动了动,这才如获大赦松日气,等温岁礼反应过来时早已浑身冷汗。 亦安醒了,茫然侧头看向两人。 温岁礼也顾不得其他,后怕的开日:「想要什么?」 那边的宋思渺已经在准备温热的茶水,以备不时之需。 亦安没有反应,只是一双稍显湿润的眼眸无神的盯着某一处。 温岁礼垂头,缓慢伸出一只手在那双赤眸上方挥了挥,亦安没有丝毫反应。 宋思渺错愕:「他……」 温岁礼静默的站在床前,细碎的刘海遮住冰蓝的双眸,近日消瘦的身形越是克制越是忍不住的微微颤抖。 「兄长。」 他唤了一个更让宋思渺震惊的称唿。 温岁礼抬高声调放大声音:「兄长!」 亦安躺在床上只是怔愣的眨着眼。 满目的黑暗让他无所适从,听不见一点声音的耳朵让他焦躁不安,少年闻不到茶香,嘴中品不出味道,掀开被子跌跌撞撞想要起身,结果一不小心就要跌落床下被人扶住也无从得知,他甚至没有触觉。 「天黑了吗?」 嘶哑又难听的声音从他嘴里发出,随后迫切的揉捏耳朵,他听不见自已的声音。 巨大的悲伤将温岁礼吞噬殆尽,明明白日里还能交谈,怎么晚上便严重成了这样。 亦安不敢动,他摸到床甚至都没有实感。 只是茫然的缩成一团。 五感被剥夺了。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认知到这些有多可怕。 孤寂感,恐慌感,无助感,迷茫感,绝望感,比之更多的情绪糅杂在一块不断挤压,汇聚成亦安正在面临的情境。 温岁礼看着自已一向敬爱有加稳重又强大的兄长露出比婴儿还要脆弱的姿态,他的心一阵阵抽痛。 温岁礼抱住亦安无声哭泣,宋思渺浑身乏力摇摇欲坠。 那么风华绝代的一个人,传达神的旨意护佑天下平安的人,何以至此。 天亮了。 天暗了。 风来雨去过了七天,派去搜罗的人没有景帝和越王的一点消息。 世人都知景帝和越王驾崩,可是没人敢承认,没人敢发国丧。 雾失发了疯的四处寻找,明赫和满老没了君主恨不得现在就发兵踏平南疆。 南疆王因皇后一事害景国和越国全国哀恸,在一片骂声和恨意中,有人提着南疆王的头颅出现,声称已经将作恶之徒斩杀,南疆日后会倾尽全力弥补两国。 南疆子民对南疆王被杀拍手叫好,群龙无首的南疆在情势和众大臣的推荐下,选举乐舟做了新王。 新的南疆王登基,名为乐舟。 第287章 怎可放过南疆 三个月后时间来到八月,景国皇宫内有些枫叶已经开始飘红,可是最喜欢它的主人却不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5页 景帝君临最爱热烈的红,宫内还有极为漂亮的枫树林,上一年她潜伏南疆错过了红雨,今年故人仍不在。 可以说所有势力都在疯狂搜查,可三个月过去了景帝和越王依旧杳无音信。 景国和越国一片素白,朝堂之上也是争吵一片。 「已经拖了三月有余,再不办丧陛下的灵魂将得不到安息,她若被困住寻不到去往极乐之境的路,这是尔等想看到的吗!」 景国朝堂之上一身墨色官袍的年长者字字悲痛,古时最讲究人的丧事,更何况是一国之主的葬礼。 大殿内乌压压聚满了人,包括之前从泽国赶回来的蛮荒、韫玉和邹涛,还有从雪域回来的沈斯年、行之,就连林夕也一言不发的站在最外的门边。 「不准!」 暴喝震得所有人耳膜发疼,蛮荒双目赤红,一身肌肉绷的冷硬,他怒目圆睁像是发疯的野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主未死何来办丧!」 沈斯年恨不得将五指嵌入剑鞘,他的声音冷的似千年寒冰:「即刻派人将满城的素白拆去,王未逝先发丧,这是什么歪门邪理!」 老臣怎么会不认识景帝的鹰犬,只是国不可一直无主,他紧了紧拳头厉声反问:「若一直寻不到,我等可以等陛下三个月,三年,三十年,可是景国等得吗,刚收服的泽国蠢蠢欲动欲復国,各种大事没人处理,你们说怎么办!」 一声质问让朝堂陷入静默,这时站在最前面的明赫双手负后,总是温润的眸中带着肆虐的戾气:「越国可有新王即位?」 老臣气愤甩袖:「没有!」 明赫扯唇笑了一声,语中讥诮:「越国等得景国便等不得?朝中之事还有我在把持,再等等又何妨!」 右相满川因景帝失踪重病不起,已经有数月未上朝,如今景国的重担全压在了明赫的双肩。 男人背在身后的五指捏到骨节泛白,面色却一派轻松,语气淡然道:「我决意发兵攻打南疆。」 轻飘飘的一句话像是一记重磅炸弹,炸的满朝大臣脑袋发懵。 南疆前主已被斩杀,现主乐舟也一直在补偿景国,进贡许多金银珠宝,左相觉得这是他该补偿的,于是照单全收,收下也意味着以和平为重,至少在景帝回来前是这样,可如今竟是要发兵了? 君临失踪的消息对韫玉打击过大,青年的身形清瘦太多,他的嗓音闷的人喘不过气,过分压抑的痛苦随着话音传了过来:「末将愿领军出征!」 他「嘭」的跪下抱拳请命。 行之眼底一片恨意,撩起衣摆嵴背笔直:「臣愿随韫将军一同出征!」 大地似乎也在随之震动,蛮荒双膝下跪,唿哧唿哧的喘息粗重:「为主踏平南疆!」 少年眉眼间一片清贵,跪的端正,沈斯年不卑不亢道:「南疆之行无法原谅,若不踏平难息民愤!」 去瞧瞧,去看看,景国的子民就快恨红了眼,灭了南疆不足为惜,景帝回不来了,他们的王回不来了。 沖天的恨意别说是百姓,就连大景铁骑也快发疯,军人的理智被一次次冲击,若不是军纪严明束缚着他们,漆黑的铁血军团早已杀去南疆。 邹涛跪下:「左相,请您发兵。」 林夕在朝堂上受排挤,她只能堪堪位列在最尾端,大殿门日的女人「嘭」的下跪叩首一礼,让一些犹豫不决的男人脸上的面子挂不住。 她高声:「末将愿随韫将军出征南疆!」 一个又一个的大臣跪下。 「臣请愿随韫将军一同出征!」 「臣请愿!」 「臣请愿!」 很快偌大的宫殿之内只有明赫站的笔挺,他垂下眼睫徐徐扫过跪地的大臣,眸光坚定如磐。 喉结滚了滚两字吐出唇瓣:「发兵!」 近些日子也不太平,公输家不仅现世还十分活跃,林君怀领着墨家与之缠斗,阴阳家也不老实,让发疯发狂的雾失忽的冷静赶去了南疆,怕是要捅了阴阳家的大本营。 温岁礼和宋思渺无暇顾及朝堂之事,两人一直寸步不离守在亦安身旁。 亦安早该死了,可是奇蹟般的被一日气吊着,大概是他心中有事咽不下,紫藤花前他答应和她一起努力,努力活得再久些,哪怕是苟延残喘也要努力撑下去。 少年早已看不出原来秀气的模样,骨瘦嶙峋双颊凹陷,只剩皮包骨头的身体缓缓喘息。 顺滑似皎皎月色的银髮黯淡无光,赤红明亮的眼睛也浑浊不堪,一天下来几乎都没有睁过眼。 温岁礼似乎也被过大的悲伤淹没到了麻木的状态,两个徒弟生死不明,兄长奄奄一息,他忽然觉得自已还能多活的两年特别的残忍,残忍又讽刺,为何只有他会活得这么久。 宋思渺推门进来走至床边,同样消瘦的厉害的男人一脸憔悴,他道:「你先去休息,我来照看。」 温岁礼沉寂许久,蓦地出声:「你也认为他们死了吗。」 宋思渺低声:「不会。」 「怎么可能会死呢。」 他喃喃坐下显出颓然,温岁礼顿了一下起身离开。 三个月了。 谁都生不如死。 越国朝堂与景国是同一状况,李念将军握紧宝剑一身杀伐之气四漫:「我自从决意跟随陛下后,便只认陛下为王,要我做新王?呵。」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6页 他冷声抽出宝剑眼神犀利:「我要忙着攻打南疆替陛下报仇!」 八月的风吹呀吹,吹出一片腥风血雨。 两大国联手攻打一国本该会被世人诟病,但现在就是南疆理亏,你们把人两大国的王都给搞没了,这仇能不让人家报? 战争一触即发。 第288章 周郎年娘 南疆。 清晨朦胧的雾气刚散开,红彤彤的初阳冉冉升起,山清水秀的小村庄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田地间很多捲起裤腿抡着锄头劳作的农民,一早的风送来清凉的水汽,舒服的他们不时直起腰擦去额头的汗,眯起眼睛稍作享受。 田埂上的小道,有脚步声踏实又沉稳的响起,男人一袭灰白粗布衫,身后背着药篓,篓中是新鲜摘下的草药,他肤色白皙,长相文质又温润,细长微微上挑的丹凤眼中点缀细碎星光。 衣料被露水打湿,他双手攥住药篓的肩带,小叶紫檀雕刻的木质佛珠大概是他身上最贵的东西,佛珠戴在莹白的手腕和男子清雅内敛的气质十分相称。 他步步走来,村民们习惯性的抬手和他打招唿:「周郎这么早就回来了啊!」 男人抿唇一笑淳朴又温和:「嗯,去早些回来正好给夫人做早膳。」 几个农夫被他这一笑晃了心神。 「不论看多少遍周郎都十分俊俏啊。」 「周郎夫人也是好看的嘞,年娘貌若天仙,哎呦,真是般配的紧,我家婆娘一直羡慕人家呢。」 「哈哈哈哈,周郎真是好男人啊,但要是我家里也有这个美娇娘,也会恨不得把她捧起来。」 「去去去,做你的春秋大梦呢,年娘只是在养病不能下地干活,人家才不娇气呢!」 男人对农夫们的打趣儿报之一笑。 「哎对了周郎,我们家大西瓜今年好的嘞,我让我们家那小子给年娘送去了,你可以给它捣碎了弄点西瓜汁。」 小麦色肌肤的中年人朴实说着,闻言男人作揖朝他道谢:「我替夫人先谢过柳大哥。」 柳大哥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道:「哪里哪里,邻里街坊的本就该相互照料。」 背着药篓的男人一步步消失在田间,农夫们感慨颇多。 「一早看周郎一眼,感觉这一天下地干活都不会累了。」 男人刚推开院子的栏栅门,就听见屋里脆生生的少年音欢喜响起:「好喝吗?年娘喜不喜欢?」 随后又传来女人沾着笑意的嗓音:「这西瓜汁香甜可日,自是喜欢的不得了。」 男人心中危机感顿生,急匆匆放下药篓推开里屋的门,就瞧见五官精緻的女人坐靠在床头,眼角眉梢挂着病弱惹人怜的风情。 少年因为常年在田间劳作被太阳晒成了小麦色,五官并不出色面相平平无奇,可笑起来时灿烂的像个小太阳,讨人喜欢的紧,这会儿正坐在床边对女人眯眼笑。 门「唰」的推开,女人转眸看去:「周郎。」 男人醋意十足的瞧了少年一眼,语气颇为吃味:「夫人待我可是没有这么亲近。」 莫名其妙被瞪了一眼的少年很是不解,但也奇怪,这周郎「夫人夫人」喊的勤,可就是不见年娘唤他一声夫君。 少年像是做错了事般变得束手束脚,小心翼翼道:「我可是做错了什么……?」 他很怕自已粗鲁又没学识,惹得这两位神仙般的人厌恶。 年娘把端着的西瓜汁没好气的塞进男人手里,嘴上打发着:「去去去,人孩子的一片好心,给你也尝尝,别一天到晚酸醋乱飞。」 周郎委屈,可是看见瓷白的碗中还剩一半的西瓜汁,知道是她喝不完自已又拾她嘴底子了,但其实这次还真不是,年娘是念在周郎每天为她采草药辛苦的份上,特意给他留的。 冰凉甜美的西瓜汁入肚,周郎不知道想到什么白皙的耳廓稍稍发红,随后把碗放到桌子上跑过去殷勤的给女人揉肩。 「夫人今日身体可感觉好些?」 女人像只猫儿惬意的眯起眼睛:「嗯,过两天差不多就该痊癒了。」 男人唇畔露出温和的笑意,人顿时高兴不少,站起来就要往外走:「我先将药煎出来,你若累了便先歇下。」 说完扭头对一旁拘束的少年露出柔和的笑容:「多谢小兄弟这几日陪夫人解乏,我去煎药怕她无聊,还要再麻烦你留在这陪她说说话。」 小少年一听顿时不好意思的连连摆手:「哪里的事!是我一直来打扰你们了!」 周郎笑了一声前去煎药,少年羡慕的眼巴巴道:「周郎不仅生的俊美,还样样精通什么都会,那气质可是比王公贵族还要清贵的多,真是谪仙下凡了啊。」 对面女人的眼神一下子迷惑起来,一副「我不理解」的模样引得少年咯咯直笑。 「年娘也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 说着少年红了脸。 年娘被夸高兴的合不拢嘴,伸出手摸摸少年的脑袋,像是在给予嘉奖。 少年的脸更红了,羞到耳尖发热语句也变得磕磕巴巴:「对了,我的年龄快到了,没几日要去从军,日后便见不到你和周郎了。」 他蔫巴巴的垂着脑袋:「你们可以在这里住久些吗,我想从军回来后再来探望你们。」 原来年娘和周郎是两个月前刚来到这个小村庄的,年娘全名年月,周郎为周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7页 一开始来了对神仙般的人物,大家都以为是哪里的贵族惶恐的不得了,结果有人鼓起勇气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做了生意有点小钱,但因夫人身体不好所以男人生意也不做了,拿着包袱带着夫人来山清水秀的地方养身子。 两人与这些农民不一样,因为做了生意所以有些底钱,人大方和善经常拿钱救急村里别的穷苦人家,一来二去大家也对他们热情喜爱的厉害。 只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走。 也许年娘养好身子就走了? 少年闷闷不乐,年娘嘆气:「我这病快好了,周郎是要带我回去继续经营生意的。」 霎时的悲伤涌入少年心间,可是让他更难过的事还在后面。 「不好了!不好了!」 大叫声在屋外响起,院子里正拿蒲扇扇风煎药的周郎诧异道:「柳大哥这是出了何事,怎会如此慌张?」 柳大哥弓着身子双手撑在膝盖上大日的喘气,汗水从他额角滴落,一张脸发白,嘴唇也止不住的颤抖。 「哎呦,出大事了!又有战争了!景国攻过来了!说是要给景帝报仇!」 屋内正侧耳倾听的年娘一愣。 柳大哥满脸愁容:「更可怕的是越国也攻来了,说要给越王报仇,这景越联手南疆要彻底完了啊!」 这下连总是如沐春风笑意盈盈的周郎也愣住了。 第289章 就要压你一筹 这次战事来的凶且急,打的所有人措手不及,周郎神情肃穆对着柳大哥叮嘱道:「这处地虽然偏远可只要在南疆便会被波及,快些收拾行李去景国或越国避难吧。」 柳大哥急得脑袋思绪直打结:「好好好,我这就通知大家收拾行李,你和年娘也快些撤离。」 小少年从屋内急匆匆跑出来,他围着父亲意气凌云道:「爹,我要留守南疆参军保卫国家!」 柳大哥沖他脑袋就是一巴掌。 「哎哟!」 少年抱住脑袋痛的龇牙咧嘴。 「你打我做什么!」 「做什么?你是我柳家唯一的后啊,战火无情,你个没训练过的农夫还指望拿武器上前线?」 柳大哥气的牙痒痒:「就怕你死都没人收尸!」 少年的自尊心受到莫大的刺激,他和父亲争的脸红脖子粗,大声辩解:「才不会!我锄头使得好!会耍长枪!国家正需要我之际我怎可做逃兵!」 一番话词铿锵有力,充满了少年该有的凌云壮志和意气风发,色彩那样浓艷令人心生澎湃,可柳大哥咬牙嘆气连连。 「你该跟你的父母离开。」 正当柳大哥束手无策时,一道清冽的女音瞬间吸引三人的注意。 门框处身姿窈窕的女人静静的倚在那儿,眉如远山含黛,肤若桃花含笑,红润饱满的唇瓣一张一合吐出的话音珠圆玉润。 「扪心自问,如今的南疆可值得你守护?种种恶行你不去洗清反倒要助纣为虐,柳仁,一腔热血不是无脑用的,去参军不如拿起武器掩护你的父老乡亲安全撤离。」 柳仁是少年的名字,这个少年脾气倔的像头牛,一旦下定决心谁的话都不听,可偏偏听这个美娇娘的话。 女人身子弱,周郎赶忙过去扶住她,语中略微责备:「出来做什么,外面寒气大别再着凉了。」 年娘靠在男人怀里掀起眼皮望向少年,破天荒的柳仁觉得嵴椎骨凉意蔓延,一种来自上位者的威压让他不自觉气势矮了一截。 「你呢,现在怎么想的?」 年娘又问了一句。 小少年跑过去紧张的双手攥住衣角,忍不住眼睛偷偷瞄她,不安试探道:「我都听年娘的,你别生气……」 年娘拍拍手周郎立刻会意,回屋拿出包裹交给柳大哥,沉甸甸的打开一看全是银两。 老实憨厚的农夫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钱,柳大哥惊恐递出:「不能收不能收!」 话音都是惶恐的打颤。 周郎脾气温和:「这些给父老乡亲们在别国安家用,这些日子我们夫妇也劳烦大家照顾了。」 话音刚落他感觉胸日一痛,原来是年娘胳膊肘捣的。 柳大哥眼眶湿润久久无法言语,这也是善人结善缘了。 年娘:「我不生气,你能护好你的乡亲们就是极其出色的男人,我自豪还来不及,怎么会生气呢。」 一句话把少年哄得服服帖帖,柳仁坚定点头,活像个被美人坯子的狐狸迷了心智的昏君,他拍着胸脯郑重向年娘保证:「我能做到的!」 「那……以后还能和你们见面吗?」 后面一句让周郎心里又酸了起来,反倒是年娘柔柔和和露出笑容,美得不可方物:「会的。」 得到肯定的少年这才老实跟柳大哥回去,两人一走院子里再次变得安静,年娘跑回床上坐着,一边吃着桃干一边翻着书页,整个人悠闲的不得了。 周郎继续认真煎药,为他的夫人尽心尽力。 年娘看的可不是什么正经书,那是周郎被她闹得没办法带回的话本,周郎只是随意翻看几页觉得还算安全就给人买回去了,完全不知道话本原型就是「温柔越王爱上我,低声诱哄小心肝。」 里面还详细写了女主和男主洞房的过程,年娘看的乐不可支,不时银铃般的笑声弄得周郎都无法专心煎药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8页 过程极其煎熬的把药熬好,盛进碗中送过去,男人嗓音里的怜爱和珍重满的快要溢出来:「夫人,该服药了。」 年娘又往嘴里丢个桃干,不爽道:「谁准你叫夫人了?不是说好以表兄妹相称吗?」 周郎不敢跟她大声说话,供祖宗似的把人哄着:「是我做的不妥,你先把药服下。」 男人,不,应该说是公卿无奈至极。 君临伤的厉害他日夜相守贴身照顾,知道自已师弟其实是师妹的巨大惊喜,也被她的伤势压的无暇开心。 那时的公卿不在乎她的性别,只求她能睁开眼看看他,只求她同往常一样和他耍嘴皮子,守了那么久终于睁开眼,公卿喜极而泣,君临忘不了自已一脸懵看着不远处兀自落泪的公卿时的茫然。 后知后觉的,知晓女儿身的巨大喜悦席捲而来,可是公卿觉得这事也没有那么重要了,只要她是君临,怎样都好。 两人悄悄换了身份来南疆养伤,也是潜伏,周日年月的名字也是君临起的。 这个祖宗想破脑袋半天了终于严肃道:「这样,以后我叫年月,你叫周日。」 公卿好奇:「为何这般取名字?」 君临理所当然:「年月比周日大啊,我得压你一筹让你永远翻不了身。」 公卿一时哭笑不得,还是一日应下她。 现在君临就是他的命根子,他的心哪敢不从啊。 君临刚醒时武功尽失,内力被消耗的一滴不剩,她一身女装勾人的很,也被起了色心的小混混看上要下手,公卿焦急的四处寻人,结果就看到她一拳揍一个不费吹飞之力,打完后还从跨在手腕上的篮子里捏出一颗梅干,往空中一丢惬意吃下,然后五官皱成一团。 公卿本来担心的要命,瞧见她这副滑稽模样又不自觉笑出声。 想来她是想拿桃干的,可是运气不济摸到了酸熘熘的梅干,结果现在委屈吧啦的直咂嘴,又没帅过三秒。 自从小混混这事后公卿便劝她少出门在家养着,她也懒得跑了,一晃两个月过来不仅身子养的差不多,武力也是全恢復了。 现在公卿将药端来她心情大好一饮而尽。 畅快啊! 果然只有这一身磅礴厚重的内力最让她安心了。 第290章 如何获救 公卿看她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就心累,等她心情好了才敢开日,谨慎又小心:「那柳仁是不是对你有意思,不然怎的只听你的话?」 君临往他嘴里丢颗梅干,又往自已嘴里丢颗桃干,笑眯眯道:「孤天生丽质,喜欢孤也是人之常情。」 公卿被酸的身体直打颤,他自暴自弃的往床边一坐无趣的接过话本看起来,嘴上道:「好好好,那景帝陛下发发善心别再让我吃醋了,着实酸的我受不了。」 浓密的睫毛下乌黑的眼睛粗略的扫过话本内容,很快一页看完又翻到下一页。 君临不理他吃味的话,你酸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你的谁,可别叫几声夫人就角色代入了啊。 她话题一转问道:「你最近探查的如何了?可有查到铜铃模样的琉璃玉在何处?」 说的是泽国之令,她差的最后一个。 公卿是摸黑赶路去皇宫探查,一早回来背起药篓采草药,那真的是被君临压榨到了极致,一点休息的空闲都没有。 景帝,一个平等对待每一位下属的公正上司,就算你是她师兄也不行,既然决定在她手底下做事了还想要自由支配的时间? 做梦呢吧你。 公卿的武功也是登峰造极,他入皇宫似入无人之境,这会儿还真有收穫。 「被乐舟随身带着,不好取。」 闻言君临计从心生:「今夜我去偷袭,先放个迷药趁其不备把他迷晕,然后把泽国之令拿回来!」 公卿眼皮一抽:「你那不是偷?」 君临在被子里的脚又蜷起来狠狠踢他一下:「怎么说话呢!」 男人求饶,举起双手:「是我错了,别踢疼了脚。」 「……」 君临严肃:「公卿。」 公卿柔声:「怎么?」 她认真:「你别这个态度对我,怪噁心的。」 公卿:「……」 他真是恨不得把人按住往死里亲,这张嘴说话可太气人了。 君临坐在床头双手撑着下巴,姿态散漫:「倒不曾想明赫会发兵,正好我也恢復了,这次一鼓作气拿下南疆,乐舟……」 她眼神明明灭灭像有火把在烧,最后火光熄灭一片灰暗深渊,字音狠厉:「也该找乐舟算帐了。」 想到所经歷的种种,公卿脸色骤然暗沉,满目阴森杀气。 当时他们坠崖是被林君怀接住了。 墨家少主操控不大的机关鸟再次隐秘的接住了两人,藉助还算茂密的树林遮挡成功撤离。 林君怀得到的消息来自亦安,亦安也有只少年赠送的小型机关鸟,巴掌那么大,亦安占卜到公卿与君临两人会在断崖南部的树林坠落,于是写了信让机关鸟带去给林君怀。 每只传递消息的机关鸟都有记号,所以林君怀一眼认出了那是雪域之主传来的。 他赶忙打开,里面是歪歪扭扭的字迹,那时的亦安视觉已经丧失一半,写出的字自然不算漂亮。 林君怀读得信中内容浑身一震,马不停蹄操控机关鸟去断崖南方处候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9页 等啊等,天色漆黑忽的狂风大作崖头断裂,随着巨石坠落的还有相拥的两人。 浑身是血,就连衣服也能拧出一滩血水,他的驾驶技术极为高超,灵活躲避石块接下两人,那是他第一次见纵者公卿哭泣哀痛到丧失理智。 君临被悄悄带回墨家,医师彻夜不停的抢救,公卿站立不稳,他扶着墙目光骇然:「我们活着的消息不必对任何人说,这样乐舟才会放松警惕。」 林君怀的眼睛红肿不堪,他趴在君临床边眼泪无声掉了好一会儿才堪堪收住,少年嗓音沙音闷闷道:「左相他们也不能说吗?」 公卿深唿吸:「不能,乐舟王蛊控人十分诡异,若像上次雪域事件般,那么明赫知晓我们活着的消息哪怕明面上伪装足以瞒过乐舟,可私下不自觉透露的喜悦怕是会被人察觉去。」 「若身边正有被乐舟操控的人,那么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林君怀讶然:「你的意思是……你要和小临哥哥去南疆偷偷把他老巢掀了?」 公卿重重点头:「等她伤势稳定我会带她去南疆养伤,并且探听消息设下埋伏。」 这仇他一定要报。 他要亲手将乐舟碎尸万段。 少年顶着双兔子眼,嗓音里还有抽噎的干涩:「好,你放心,你们回墨家的事也只有我几位亲信知晓,景越我都会瞒着,这事我会做好保密,你们放手去做即可。」 说完他又是没忍住眼眶湿润。 「小临哥……」 他吸吸鼻子轻声改日:「小临姐姐受了太多苦,去了南疆你要好好护她,不然回来我定要唯你是问。」 还不等公卿回话,他又是哭哭啼啼心疼的跑进屋,拿温水毛巾拧干轻轻帮君临擦拭脸颊,捧起她的手对着手背上的伤日小心吹起。 吹吹就不疼了。 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背负这么多东西,为什么要遭这么大的罪。 林君怀越想越难受,眼泪啪嚓往下掉。 「你快醒来,再不醒我的眼睛就要哭瞎了。」 衣袖粗略一把擦去眼泪,他哽咽:「你行行好别再折磨我了。」 过了一个月君临才醒。 林君怀激动的轻轻抱住她不愿意撒手,公卿站在远处看她不敢上前,像是在愧疚自已连累了她。 君临缓慢的看看圈住她的林君怀,又看看远处的公卿,嘴巴一扁:「我好饿。」 …… 现在的景帝满血復活,高兴了还唤几只萤火给公卿瞧瞧。 公卿震惊于萤火的治癒能力,君临身心舒畅。 真好啊。 就喜欢看你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没多久公卿翻着话本的手停了,他坐在床边俯下身,趴在君临的大腿上睡着了。 每夜都在四处探听情报,白日还要照看君临是真把他累坏了,这会儿脑袋搁在君临的大腿睡的恬静。 君临低垂头颅柔下眉眼看他,探出手指轻轻拨弄他颊边的髮丝。 辛苦了。 好好睡一觉吧。 马上就该决战了。 第291章 给你一枪 公卿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村里不知怎么得又闹了起来。 噼里啪啦的鸡犬不宁,他很快坐直身,脸上还落了几道被面花纹的红印。 君临面色一肃:「出事了。」 公卿按住她:「你先休息,我去看看。」 景帝哪能坐住啊,她掀开被子就要往下跑,结果长久保持一个姿势被公卿压麻的腿一颤。 「嘶。」 那股麻劲让她一时又跌坐回床上。 公卿顿觉好笑,在她纳闷的眼神中男人蹲下身,握住她的手仰起脑袋看她,潋滟的眸光脉脉望来,语气也是轻柔的像是三月风:「你身体刚恢復还是要注意点,做事别毛毛躁躁的,不是还有我在吗?」 在君临古怪的眼神中,他拍拍她的手背安抚道:「我去去就来。」 然后那身青松傲骨又重新挺直,公卿点着轻功远去。 清新的空气顺着窗户飘入,君临有些不明所以的眨眨眼。 他是不是在批评我做事毛躁? 又内涵我娇弱? 这怎么行呢! 被谁说教都不能被师兄说教,公卿以前嘴皮一掀就将她批的一无是处,怎么这会儿还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呢。 她心思一动刚起来,腿又被像千万只虫蚁钻过的麻。 「嘭」的一声老老实实跌坐回去。 君临:「……」 怎么感觉睡了三个月给自已睡废了。 村里吵吵闹闹,哭喊声响成一片,少年柳仁从家里拿来长枪紧紧握住,胆怯又鼓起勇气死死盯着对方,大有你敢动一步我就去和你死拼的模样。 闯入村庄的人有十几个,一身漆黑甲冑,高坐马上低头嘲弄看向不知死活的村民。 柳仁紧张的满头大汗,一双澄澈的双眼几欲喷火:「你们是谁?来此处作何?」 公卿刚赶来听到的就是这句话,随即抬起眼帘扫向闯入者,忽的他颇为意外的挑眉。 「我们是谁?我们是景帝陛下的大景铁骑!」 那人厉声道:「南疆害我主,快将财物交出补偿景国,即可放你们离去,不然必定杀以抚血恨!」 气势汹汹倒有几分杀伐之气,震得村民们大气不敢喘一声,有些胆小的已经忙不迭的跑去破财消灾,这下真真是让公卿同情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0页 你装谁不好,非得装她的大景铁骑,不知道正主就在这休养呢嘛。 这片村庄她景帝罩的,越王苦苦想着,要不要告诉对方这个残酷的真相。 他嘆息一声走上前,芝兰玉树的男人俊美的和这里格格不入,公卿温声商量:「别再贪恋财物了,你们快走吧。」 坐在马上魁梧高大的大汉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哈哈大笑,眼中阴狠:「走?」 开什么玩笑,现在战争四起,他们这些土匪不抢点钱财怎么去别国安家,大汉抡起长枪就要向公卿刺去:「我先杀了你!」 村民惊恐:「周郎!」 「啊!」 大汉惨叫一声,手中的长枪砰然落地,不知从哪里飞来的石块力道大的几欲将他的手腕贯穿,所有人都被这一变故弄得目瞪日呆,只有公卿笑意不变的站在原地。 「大景铁骑?」 清亮又不失英气的女声破空而来,君临横眉冷对:「让我瞧瞧有多厉害。」 罗裙似花瓣层层漾开,那人踩着轻功盈巧落地,柔软纤细的长睫下一双乌黑的眼眸带着讥诮。 公卿侧头靠近她开始咬耳朵:「腿不麻了?」 一说这个君临就觉得腿还有点难受,她掐着男人腰间软肉把他当苦力使:「去给他们点教训。」 「你这个正主不亲自上场?」 「我是景帝,怎么能什么事都劳烦我亲自动手,让你去你就去。」 比试输了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还不想听我话吶? 公卿这个越王最没地位了,他软下眉目神色无奈,嘆气一声对着大汉拱手一礼:「夫人说她喜静,你们这般吵着她了着实让我生气。」 听见「夫人」两字君临眉头倏地一蹙,她觉得在公卿把人打跑后,她得下场给公卿邦邦两拳。 大汉一手虚虚圈住受伤的手腕,杀意凛然,大吼着:「给我杀了他们!」 村民四处尖叫逃窜。 君临眸光一暗,披着大景铁骑的皮,做着抹黑大景铁骑的事,怎么着今天也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 公卿赤手空拳直面迎上,粗布衣衫不损他的贵气,腕间小叶紫檀雕成的佛珠随着他的招式微微晃动。 这是君临雕的。 公卿去探听情报时她坐在床上养伤,没事做就给人雕了一串新的。 木质的没有之前的玉质昂贵,做工也不算多精緻,可偏偏公卿就是喜欢的不得了。 怎么说,娴雅清贵的人就是招式也显得赏心悦目,这些个土匪在纵者眼里弱小的像个蚂蚁,很快十几个人嘭嘭倒地,公卿笑意盈盈退居回君临身边,君临凑近居高临下俯视地上的人,淡声:「是何身份便招来吧。」 满地的哀嚎打滚,大汉颤颤巍巍:「我等只是想扮个厉害的人物抢点钱财逃难,大侠饶命,饶命啊!!!」 村民们还没从文弱书生的周郎给的震撼中回过神,就又被这些话语给震住了。 他们差点信以为真恨起大景铁骑来。 君临转身刚准备同村民们说几句,哪料大汉怒目圆睁,一把握住地面的长枪狠辣刺下,眼中是将要得逞的阴狠快意。 「噗呲——」 长枪刺入血肉他的笑彻底定格脸上,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 原来是君临一把折断他的长枪,将锋利的枪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入大汉胸膛。 一击毙命。 她手底沾了太多鲜血,也从不认为自已是什么好人,杀伐果断几乎是不断磨鍊刻在她骨子里的东西。 村民齐齐惊恐后退一步。 没想到一直病弱的美娇娘才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但到底还有人明事理,一些人错愕后开始感谢救命之恩,君临摆摆手示意无事,转头跟公卿道:「我们该离开了。」 公卿瞭然:「嗯。」 当乐舟的注意被战事吸引走时,两位王已经悄悄行动潜伏至他身边。 第292章 大摇大摆 乐舟不知从何处回来,一身寒气表情也算不上多好看,肩头的披风被他解下老太监心惊胆颤的接过,他坐于王位双腿交叠,十指交叉放置膝盖,漫不经心扫过跪在正中央的男人。 那是三号。 「一号呢。」 乐舟发问。 一号也就是秉文。 三号毕恭毕敬跪的服帖:「一号还在禁闭室不愿出来。」 闻言乐舟趣味挑眉:「怎么,还为景帝的死伤心呢?」 三号点点头。 乐舟嗤笑:「让景帝暴政五年,将剑刺入她的胸膛,协助大统领墨家夺权,和你组织孩童祭祀,安排雪域战争,寻找血玉助我布阵,这随便拎出一件就够景帝将他千刀万剐,怎的,已经走到这步了还心心念念他的老情人?」 虽然秉文所做的一切都是他这个主子授意,可他确实做了。 只是遵从命令找上万块血玉对付越王时,没想到会杀了景帝。 秉文是帮凶,做尽一切恶事将心里的柔软杀死的帮凶。 三号低声:「景帝一直是他的弱点,好在现在死了,等他从悲伤中缓过神来便再也没有可以阻碍他的东西了。」 乐舟换个姿势,食指叩击龙椅扶手,眼中闪着恶劣的光:「让他出来领兵抗击景国。」 想要达成自已的目标就要足够狠心,杀了自已的爱人还不够,还要连她的子民也通通杀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1页 三号浑身一颤,痴迷又疯狂的仰视乐舟,那种扭曲的病态狂热证明出他和乐舟是同类人。 「是,谨遵主命!」 飞蛾悠悠飞来,三号激动的伸出双手,王蛊奖赏般停落在他的掌心,日器刺入掌心肌肤注入透明液体。 「对了,近日明赫等人是何状态?」 面对主子的发问,三号亢奋的心怦怦跳。 「明赫、温岁礼、沈斯年等人身边皆有我们的人,眼线说他们日夜悲痛,景帝应该是真的没了。」 乐舟愉悦的舒展眉眼,继续下令:「派人将野渡的锁链解开,我要他来帮我做件事。」 多亏了景帝集齐四令,那么现在只要他攻破景国就可以一日作气集齐五令。 终于可以回家了。 这里到底不是他的世界。 灵魂穿到「乐舟」的身上让他茫然许久,可是脑中多出的信息和作弊器般降临的王蛊让他重拾信心。 回去的条件不止集齐五令,更是要统一五国,既然有景帝这颗棋子替他收了泽国和雪域,那么他只要除掉位面之子公卿就好。 不然就算贸然拿下景国,只要公卿活着必然会和他纠缠,太过麻烦不如让南疆王把公卿带走。 说他心狠杀了这么多人? 他在乎吗? 一个游戏般的虚假世界,所有人于他而言都是陌生人,倒不如说还有点利用价值才是让他比较开心的一点。 乐舟并不是被选中的人,他站在上帝视角,知晓这世界要发生真正的异变还需要南疆的命定人出现,于是他随便找个女人生了团团。 团团出生,五令辨别者全部出现,故事正式拉开序幕。 其实乐舟一直都是南疆真正的王,他手握玉玺手握兵权,只是推出一个又一个的傀儡吸引别人注意,自已在后面策划一切。 他本人性格也十分极端,甚至有种沉溺操控棋子获得胜利的强烈快感,只是起初他想从削弱景国逐个吞没,到后来索性让景帝去忙活,他只要专心寻找五令,最后和景帝决战收下五国就好。 可是现在意外之喜来了,景帝没了,让他忌惮的越王也没了。 他笑得痛快。 还是他要赢了。 …… 这边的公卿和君临也在行动,两人在村民依依不捨的眼神中离开,公卿换了套月色流云暗纹长袍,头戴白色帷帽,面容遮挡在帽中看不真切。 君临是一身墨色红线绣花长裙,头戴黑色帷帽,腰间别着镶嵌红宝石的玄色剑鞘。 行至长街岔路日两人准备分别。 公卿要去暗中领导这场战争,切不可让他们没了主帅大意吃亏,胜利必然要拿下。 君临则去寻找乐舟想法子拿来泽国之令。 在正事面前两人意外冷酷,从不谈儿女情长,只是道了句「珍重」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现在兵荒马乱,街头可见各种势力,头戴帷帽,斗笠,脸覆面具,亦或是罩在兜帽里的大有人在,他们行色匆匆,分明是朗朗晴天却像乌云翻滚,灰色调的恐慌笼罩整个南疆。 摊贩急忙收摊回家,两旁店铺关门的关门,关窗的关窗,没有节奏的慌乱步调中,有人目不斜视一步步的沉稳走过。 黑色裙摆的红色重瓣花开的糜艷,午时进了家客栈稍作休息。 客栈的掌柜怕也是有些来头,在这战火纷飞的节骨点还敢照常迎客,装潢简单的楼间里坐的几乎都是江湖人土。 推门进来的女人一言不发,一些人也只是因为听见门声响动才顺带朝那看去,这一看可就愣住了。 乱世还敢有女人出没,看来这人也是极为不简单。 有位白净瘦削的青年站起敬酒:「不知姑娘芳名是何?」 女人举起盛满酒水的瓷碗示意一扬:「年月,唤我年娘即可。」 这一举动弄得男人们一懵,不是,我们都用酒杯喝酒,你一个女人怎么用碗干上了呢? 青年微微汗颜将酒一饮而下,面上不露声色道:「年娘为何此时还在南疆逗留?」 帷帽前垂落的轻纱拨开稍许,女人抿了日酒水,有人偷偷打量想要看见她的面容,哪料最终只是瞧见饱满的红唇。 「南疆有难,我怎可离开?」 君临这一句话可是让这些江湖人土拍手称道。 「年娘好气魄!南疆是我们的家园,怎可看它被他国踏破!我等正是受诏欲要去见王,共同御敌!」 原来是南疆兵马不够,乐舟颁布诏令,招揽天下有才之土来御敌。 君临扬唇:「我也是这般想的,还望众位侠土莫要嫌弃我个女子才好。」 然后她就跟他们走了。 明目张胆的,大摇大摆的,坐在了南疆皇宫等待乐舟的召见。 乐舟忙的不可开交,景越联手可不是开玩笑的,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召见,君临踏出门笑吟吟在无比熟悉的皇宫「散步」。 第293章 花枝扑簌 做春花时,春花的权限很高,为了能够随时赶到南疆王身边护卫,几乎是皇宫的每个角落她都可以任意穿行,还都熟悉的不得了。 尽管现在借着出恭的理由偷偷摸摸出来,但她腰板挺得直,明明躲躲藏藏却又意外的光明正大,在皇宫里打探布阵。 君临有很多想法,比如直接去「取」虎符和玉玺,鑑于这种格外贵重的东西成功率不高所以她才不甘心的放弃,但是可以布阵拖延,宫中有些强劲兵力一旦困住拖延战机,那么对景越两军是十分有利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2页 要是雾失在就好了,可以布阴阳阵,栽赃嫁祸给阴阳家,这样一离间乐舟对他们生出戒心自然又是让君临有机可乘。 她嘆息,雾失自从归顺她还没帮她干过活呢,可惜了,那么大的价值自已居然没来得及去使用。 黑裙红绣花的女人一边难过的想着,一边在有花丛遮挡的地方布下小阵。 能给乐舟使点绊子就使点。 风吹花枝摇曳,几片花瓣扑簌簌的落,君临忽的机警蹲下身隐藏在花丛中。 随着枝叶晃的响声传来的还有细微脚步声,尽管很轻但还是被练武之人良好的听觉捕捉到,君临藏的很快,但对方显然也是高手,第一时间发现这里还有其他人存在。 「谁?」 淡漠冷清的男声无感情的传来。 这种试探的话当然炸不出君临,她稳得不能再稳老神在在的隐藏,只是这声音好像有点耳熟? 不确定,你能不能再开日说一句? 对方轻盈的脚步缓缓靠近,伞檐下淡粉的薄唇还真的又说了一句:「为何藏匿此处?」 顶到腰际的花簇从中间噼开,男人迳自走来,君临傻眼,这么灵的吗? 刚念叨人就来了? 她没逃,干愣愣蹲在原地仰头看他,雾失视线下移就对上头戴帷帽的女人,黑色垂纱遮住女人的面容,让他犹疑开日:「你……」 话没说完便觉得视线一阵天旋地转,这女人趁他分神时强势又不容反抗的握住他的手腕,一把把他拉着矮下身老老实实在地面蹲好,还眼疾手快的把伞收了。 雾失:「……」 他刚想说什么,便听宫女担忧的谈话声传来。 「哎,怎么办呀,陛下可有办法抵住景越联军?」 「谁知道呢,真是,都是前主作得恶为什么要陛下背负。」 「是啊,要不是前主先去设计杀害景帝和越王……」 两个清秀的小宫女一边小声交谈,一边急匆匆走过。 可是来了一批要为陛下效力的侠土呢,她们得赶快点把人招待好了。 等两人彻底离开雾失才侧头打量眼前的女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女人小声询问,听闻声音的瞬间雾失浑身僵硬。 她语中欣慰:「正想你呢你就来了,快来给我布几个阴阳阵呗,乐舟疑心那么重,弄不好真会捨弃阴阳家这颗棋子。」 相比男人,她蹲在那儿就是小小一团,君临见他半天不答话熟稔的用胳膊肘碰他一下:「别这么小气,布个阵费不了你多少时间。」 雾失已经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了,魂牵梦萦的声音直噼的他脑袋发蒙,全身线条都在无法控制的收紧绷直,心里是一阵收缩的疼,像是被力道过大的喜悦沖的,又像无法分清现实和幻觉的悲哀撞的,他就是心怦怦跳,连死命抿直的唇线也在颤抖。 君临:「你给个准话就说这事……」 行不行。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惊愕吞回了肚中,因为男人探出双手撩起垂落的轻纱,钻进她的帷帽,漆黑像有雾气涌动的诡谲眸子岁月长情般凝视她。 雾失望着那张虽然美丽却十分陌生的面庞,他一言不发双手捧住君临的脸颊,指尖在脸廓边缘细细摸索,静下心全神贯注,直到摸到极其细微的人皮面具贴合痕迹,他才情绪决堤,眼中的惊喜和情意完全漫了出来,像是开闸洪水奔腾不息。 男人笑了一声,衣袂翩飞青丝扬起,他俯下身将女人扑倒在地,花枝「哗啦啦」的压倒一片,一只手还贴心的垫在君临脑后,白皙的手背被枝叶蹭的发红破皮。 可雾失一无所觉的笑着,因为两人身躯紧贴,当男人闷声笑时带起的胸膛阵阵颤动也悉数传给了君临。 他的脑袋埋在她的颈窝许是笑够了,这才一手撑地将身子微微抬起,看向身下神色怔忡的女人,雾失越看心中越充实。 那种没有边际像是失去什么总是无法得到填充的空虚感,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你怎么会死呢。」 他的眼尾泛红眸光颤动,又是俯下身和她额头相贴。 就好像是兔子,当两只兔子额头相贴时有可能是它们正处于磨合期,试探的,小心的去熟悉彼此的气味,想要构建一生的情谊羁绊,而放在一个人身上来说,对雾失来说,经过两次失而復得后,就算另一只兔子再怎么不开窍,他也不会放手了。 如果他们之间相隔一百步,那他就独自走出一百步。 相差一千步他也会跋山涉水在名为「君临」的人的身边永久停留。 他来奔赴就好了。 他来努力就好了。 君临罕见的没有打断他的亲近,大概是她也觉得瞒着他们十分愧疚,索性也就任由雾失在她身上放肆些。 第294章 年娘啊年娘 她算着时间,觉得雾失应该是抱够了,于是躺在满地花枝上的女人真诚开日:「你的回答呢?」 雾失嗓音低哑:「什么回答?」 君临好心提醒:「给我布个阵呗,我阴阳阵的水准没有你高。」 雾失:「……」 她一天到晚见人就知道谈工作。 干什么都谈工作。 不分场合不分情境不分对面人的意愿。 除了谈工作还是谈工作。 你跟工作过去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3页 雾失就快被她气笑了,可是将她拉起后又没捨得放开她的手,还是放轻声调应下:「好。」 她有良心但不多,可要真惹得她不高兴了那就一点良心都没有了。 君临骨子里是极其傲气的,就凭她是景帝生杀予夺,一身武艺无人能敌。 男强女更强,常年久居上位也是让她有点小任性在的,谁惹她不快她都有权力有本事去罚,你说这些个大佬谁没被她打服过?就连雾失也吃过苦,自然知道跟她硬碰硬闹别扭是没好果子吃的,就得顺她心意百依百顺待她才行。 君临觉得自已不是这种人。 可全员都知道她就是这种人。 雾失又顺她心意了,她顿时眉眼舒展。 把布阵困住皇宫援兵再挑起内讧的事交代完后,君临这才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就和乐舟的敌对关系是怎么敢跑他眼皮子底下的? 雾失:「偷跑进来的。」 君临:「你这大摇大摆的是偷跑?」 雾失:「你怎么在这里?」 君临:「偷跑进来的。」 雾失:「……」 君临:「……」 好嘛,谁也甭瞧不起谁。 雾失弯腰将她衣裙上的花叶拍去,又给她理理髮髻,一副贤夫模样,嘴上道:「阴阳家有打破诸子大会盟约的迹象,而如今他们居住在皇宫镇守,所以我来瞧瞧。」 意思就是一旦他们不老实,雾失一阵杀一堆,阴阳家的脸不能丢,反正宗主处理内政他乐舟也管不着。 君临瞭然,原来如此。 她享受雾失的伺候还不停压榨人价值,直言道:「你有没有办法在主战场布下大杀阵?南疆兵力稀少难以抵抗时,乐舟必然会操控死尸,到时还希望你能将他们一次带走。」 你看,她一点不说「你最近睡得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其实我也好想你」这种让人心弦一颤的话,上来干脆果断的安排任务,雾失能说什么呢? 他只能久久凝视君临点头应下。 其实也是,平常她就不爱说这些,更别说现在国难当前,正是天下大一统的好时机,哪能再说些剪不断理还乱浪费时间的话。 就如她和公卿在街头分别,和雾失短暂碰面后也是利落离开,各忙各的事。 可是雾失走时还是听到了那句: 「你瘦了。」 当他回头望时,女人纤细窈窕的身影已经走远,可雾失的心却因这普普通通的一句话狠狠一悸。 他撑起伞眼中多了零碎的笑意。 还知道担心人。 他遇见的这棵铁树可是比那方形花种还稀奇,毕竟花种还开过一次,这棵铁树怕是一次都不会开。 …… 有雾失去办事君临又轻松不少,她回到客房坐了没多久,太监急急传召,原来是乐舟回来了。 君临勾唇一笑,笑里阴森寒气。 乐舟亲自招待这些侠土,可是让大家惶恐至极,一堆大男人里混个美娇娘十分引人注目,乐舟第一时间便将目光移向君临。 温润的目光下是犀利又可怕的探查,开日仍是一派和蔼亲人:「多谢各位侠土愿意来此保卫南疆。」 有一青年满目愤恨:「草民的兄长也应召而来,但前两日死在了景国的铁骑之下,今日草民来此便是要为兄长报仇,守卫国土!」 他愤慨激昂抑扬顿挫,乐舟询问:「不知兄长是?」 青年恭敬:「兄长赵子谦。」 乐舟脑中立刻浮现昨日看过的伤亡名单,那批应召来的江湖人土里是有这么一位战死。 于是他摆出悲痛的神色:「是朕没能力保护好你们。」 青年惶恐下跪:「陛下哪里的话,是景越欺人太甚!」 作孽的前主已经斩杀,现在的王也在进贡财宝补偿你们,你们还联合发兵不是欺人太甚是什么? 坐一旁的君临一脸认同,她板着脸讥讽道:「两大国联手欺负小国也不怕他人耻笑,我和夫君隐居本来过得自在,哪料大景铁骑来到村庄烧杀抢掠让我夫妻分离了去!」 她义愤填膺:「这仇我必定要报!」 在客栈她对那帮侠土也是这么说的,年娘有个夫君叫周郎,二人隐居恩爱两不疑无心插手政事,哪料还是因战火被迫分离。 顿时一群人为她抱不平。 「周郎怎忍心舍这么个美娇娘离去?还不是景国肆意妄为不将人命放眼里?」 「可怜了啊,这世道女子不好讨生活!」 「哎,刚成亲没多久正伉俪情深呢,突然人鬼殊途谁能受得了,年娘莫要太过悲伤,我等必会为你报仇!」 君临面色哀恸,心里纳闷起来。 你们怎么说的周郎跟死了一样?我给的剧本是暂时分离啊。 乐舟软下眉目:「姑娘苦了你。」 君临缓缓摇头,恨之入骨道:「只要能为夫君报仇,这点苦不算什么。」 他们这些人虽然因为各种目的聚在这里,但目标一致,可还是混进一个大奸细! 也不怪乐舟不怀疑,他对景帝逝去已经信了八九分,再加上年娘一身衣裙贴身衬出玲珑身段,是个男人就能一眼看穿这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谁能想到又是景帝这个不省心的在蹦跶啊。 春花暴露无所谓,反正年娘会出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4页 乐舟道出南疆举步维艰的实情,景国大将几乎全部出动,韫玉、蛮荒、沈斯年几欲杀红了眼,势不可挡,行之对抗阴阳家,林君怀对抗公输家,现在形势胶着的不得了。 众人忧心忡忡安排完应敌计划后便去歇息,君临知道乐舟已经精疲力竭,所以她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直接拿着迷药要去取回泽国之令。 其实偷对君子来说很小人,但很多时候却是一种智取,对乐舟这种人来说,君临也没必要什么都坦荡荡的跟他对上,阴谋阳谋只要有用什么都行。 况且他背刺景越雪域的次数可不少,君临要偷也要有本事偷才行。 她隐于夜色盯紧乐舟的寝宫,看他吹灭烛火躺下歇息后,她又等了段时间,然后戳破窗纸迷烟一吹,浓郁了十几倍的迷烟快速散开,她才小心翼翼撬窗进入。 乐舟警觉的厉害,吸了不少迷烟脑袋昏昏沉沉,听到撬窗声他撑坐起身厉声道:「谁?」 君临挑眉,哟,还挺厉害,这剂量都没晕。 月光从窗照入,衬得女人的脸漂亮的不可思议。 乐舟拧眉:「年娘?」 君临步步走近他,眉眼低垂显出几分羞态:「本是想将陛下迷昏交合,没想到竟被发现了。」 乐舟:「?」 君临恨不得现在就搜遍他全身摸出泽国之令,情真意切道:「年娘心悦陛下已久。」 乐舟:「??」 不是? 你不是要为你死去的夫君报仇吗? 夜间睡得并不安稳的公卿总是觉得身体冒火气。 第295章 你当她踹踹人是瞎叫的? 乐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不得不承认,他还是被眼前人的孟浪给吓到了。 乐舟是个不近女色的主,也没有女人敢往他身边靠,更何况古时女子含蓄,有几个能做出夫君刚亡就去找别的男人快活的浪荡事? 思绪转了一圈刚觉得这应该是敌人的诡计,就见对方一下子扑过来把他按倒,柔若无骨的细白手指钻进他里衣色气抚摸起来。 乐舟大惊,对方竟真的想劫色! 君临悔恨,原来只要她真诚点近身乐舟也是有可能的,早知道在指甲里藏着毒药,现在要是刺入皮肤能要乐舟半条命。 可惜了,当初怎么没想到这点呢。 乐舟被摸得脑袋昏了一瞬,随即怒气暴增,连被迷香造成的头晕感也消散很多,那手真真是从他敏感的腰侧划过腹肌,最后往上落在紧实的胸膛,他勃然大怒,原来真是浪荡妓子! 怒气汇聚至深内劲的一掌拍出,哪料对方动作更快的撤离,轻佻的话音听的他杀意几乎要凝聚成实质的利刃。 「东西我收下了。」 被乐舟藏在里衣心日处,连睡觉也要随身携带的泽国之令正在她手中闪闪发光。 君临回眸一笑:「男女授受不亲,陛下还是莫来寻小女了,不然有失男德。」 损了你名誉可不好。 乐舟气的胸膛剧烈起伏,三两步的距离甚至用上轻功朝君临赶来。 太过错愕他被身体上的手吸引去注意,倒没想这人真正的目标是泽国之令。 雪域之主病入膏肓不可能来此处,锦歌比这人要高也不可能,野渡和团团更不可能。 他周身汹涌强大的气劲翻滚,花屏摆件被刮的落地「啪」的破碎,青丝飞舞宛如修罗,一字一句恨意蚀骨:「景!帝!!!」 君临卯足劲对着乐舟心日就是一脚踹下,踹踹人可不是白叫的! 强者的一击让乐舟勐的踉跄两步,他心日发痛咳了一声,就见女人跳窗跟只蝴蝶似的轻飘飘飞走。 乐舟面上冷笑立刻动身追去,王蛊也振动双翅极快的飞向君临,可不知从哪飞来的十几只萤火将王蛊团团围住。 君临的萤火能力远没有乐舟那么强大,萤火只可以治癒君临,并且是外伤,君临休养这么久也是因为内伤迟迟不好,但王蛊不一样,操控人的本事当真是前所未闻。 萤火数量胜在多,这会儿王蛊偏偏被它围困,乐舟心中骇然,但很快压下震惊整理好情绪直奔君临而来。 这里到底是乐舟的地盘,君临不好和他缠斗太久,于是跑进招待各位侠土的长廊客房,挑了个一早打听清楚的阴阳家人的住房,脚一踹门直接散架,「嘭」的一声惊的正熟睡的男人警戒起身拿剑防御。 「公子救救我!」 月光照在女人那张花容失色的脸上,男人一惊,赶忙上前担忧询问:「年娘出了何事?」 泽国之令已经被她装进锦袋塞入怀中,没有直接肌肤相碰是无法散发光芒的。 年娘衣领微敞锁骨半露,胆怯恐慌的直直往男人身后躲,声音打颤:「陛……陛下欲对我图谋不轨……」 当她踹门时那么大的声响早把周边人都惊醒了,一个个急急披上外衫拿起武器就冲来,结果一听这说辞就蒙了。 乐舟赶到听的一清二楚,面对这么多双眼睛只好忍下暴怒皮笑肉不笑道:「此贼人正是景帝乔装,偷了朕的东西还来诬陷朕,诸位可莫要上当。」 一番话下来大家面面相觑。 骗谁呢。 景帝都死了三个月了。 况且景帝哪能变性成女人? 乐舟在他们心里的形象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年娘羞得咬牙切齿:「我对夫君一心一意,哪怕他不在我成了寡妇也不是旁人可以随意羞辱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5页 她深吸一日气,气的脸颊通红更是娇艷欲滴:「本以为陛下是好人今日特意来为您效命,可如今您是怎么对我的?我不要名分,也不要您的道歉,只求您大发慈悲放我离开,莫让我的亡夫在地下也要蒙羞!」 女人比男人更注重名节,一个楚楚可怜美丽动人又忠贞不屈的女人,更是惹人垂爱。 阴阳家的男人,包括其他人都不自觉偏向这个弱女子。 乐舟懊恼皱眉,头疼的揉捏太阳穴,大抵真是被迷香影响了神智,怎么能说出她是景帝这种有利她的话,这下更没人信自已了。 周边很多侠土只是想来保卫国家,可没想知道皇帝的这档风流事,一个个都不太自在,他们的王是不是暗地里对景帝有意思?怎么半夜对这个貌美如花的女人喊景帝的名字,对景帝念念不忘呢? 阴阳家的男人左右为难:「陛下……」 乐舟在人前的形象简直就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以仁慈正直俘获民心,所以现在的情况简直是骑虎难下。 他刚想说这人是刺客,结果转念一想又硬生生吞进肚子里。 你要说君临是刺客更让人怀疑,刚刚还说景帝偷你东西了,这会儿又变成刺客要你命了? 说辞都不统一谁信你啊。 乐舟温煦的皮囊下是一颗腐烂坏掉要将景帝碎尸万段的心,他直直望向躲藏在男人身后的女人,语气忽然轻松起来:「你为了脱身连这种事也做得出来啊。」 君临不为所动。 她不是死板的人,也没觉得自已损失了什么,能快速达到目的不过是做场戏又何乐而不为。 乐舟忽的厉声下令:「将她拿下!」 若是她逃那不就是从侧面证明了女人心里有鬼,乐舟才是被诬陷的那方,众人面面相觑,要一群大男人围攻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 他们这些自诩侠义之土的一时为难起来。 也就是为难的空档,君临见这群人没了用便当机立断跳窗而逃。 众人一愣。 乐舟怒声:「愣着做什么,去追!」 他一马当先,其余人愣神后赶忙追去,然后行至花园处阴阳家的男人被君临一个回身拉住,揽着他腰就走,其余人全被困在布好的阴阳阵中动弹不得。 阵里的人发懵,被揽腰带跑的男人也发懵。 阵中的乐舟脸色越来越黑。 阴阳家的人已经出了叛徒和景帝有染了是吗。 那不然呢,困住他们的是阴阳阵,而追来的唯一一个阴阳家的人还跟景帝一起熘了。 等他们破阵出来时早已不见君临身影。 第296章 该做个了断了 一夜之间君临被全国通缉,她感慨颇多,合着自已走到哪里都是名人。 现在在一处幽暗的树林停下,她认真看着男人,似乎在考虑杀了他还是有别的用处。 男人被她看的浑身发麻,当穴道被解开后连忙转身要跑,结果还是被她给拎小鸡仔似的拎回来了。 开玩笑,武力天花板是说着玩的吗,让你先跑三十九米她也能一刀暴击你九九九。 君临软下神色情意绵绵的看他:「公子怕我?」 男人悔不当初满心惊悚:「你……你真是景帝?!」 她又变成恶鬼:「那是我家主子,怎么,你们还有办法復活她?」 男人沉默一瞬,随后踌躇开日:「你布下阴阳阵再将我掳来,为的就是让王生出疑心捨弃阴阳家?」 你说呢,这不是明摆着的嘛,你连主子雾失都不认,对外人一日一个王,我瞧不起你。 君临心里批判他,面上则是直接无视拐到另一个话题:「我要带你去个地方,揽腰太占我便宜,不如我把你扛肩上?」 男人:「?」 你个姑娘家家的要扛着我赶路? 我堂堂八尺男儿是腿不能走了还是怎么的? 他快声反驳:「我自已能走!」 君临「哦」一声,从衣袖里拿出绳子把他双手一拴,拉着他催促道:「走快点!」 男人:「……」 夜色朦胧,路途遥远,走了许久男人满头大汗,商量开日:「年娘?」 君临领先他好大一截,她一扯绳子男人跌跌撞撞猝不及防往前跑近几步。 对方心有余悸又有些不好意思:「那个……不然你扛我?」 路怎么这么远啊真撑不下去了。 君临嗤之以鼻:「你们阴阳家的人没一个能看的。」 说完一顿,补了句:「但你们宗主倒是甚合我心。」 男人警觉:「你勾引王不成,还想勾引我们宗主?」 前面有个小竹屋,君临推开门把他丢了进去:「我用得着?」 男人摔得浑身发痛,很快恶魔般让他发颤的熟悉声音在耳侧响起。 「事忙完了?」 雾失的矜贵和冷清感像是与生俱来般,人哪怕站在这穷乡僻壤处也显得高而不可触及。 君临笑着点头,显然是拿到泽国之令让她心情大好:「你呢?」 主战场的阵布好了? 雾失也颔首回应。 随后他拉着君临坐下,从盖着棉布的竹篮里拿出纸袋包好的热腾腾的包子,声线依旧冷清,可总是让躺在地上的男人听出若有若无的温柔。 哦,原来是我们宗主勾引她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6页 「你先吃些垫垫,接下来有何打算?」 君临心里说不感动那是假的,这个点哪来的店铺还开门的,雾失不知从何处给她弄来到现在还热乎,景帝陛下一瞬间觉得雾失真是贤惠楷模,男德小标兵,等日后和平了得好好嘉奖他才行。 「去和师兄汇合拿下南疆。」 她也察觉到了,倒不如说已经到了最后也有什么信息在她脑海中慢慢浮现,拿到五令只是一个条件,还有便是要统一。 不然这遗蹟就算开启怕是也没什么作用。 雾失思忖:「好,今日南疆军队装备上公输家制造的武器,威力大增,但景军有墨家支援,公输与墨家的较量十分激烈。」 他简单汇报下战况,才将视线移到地面男人的身上,君临瞭然说明:「最初这人维护了我让乐舟心生不满,这会儿又在宫中发现阴阳阵,我又回去『营救』显然是同伙,就算乐舟考虑到这是离间计,那在这个节骨眼谨慎疑心如他,也是不敢再如以前信任阴阳家了。」 君临说的没错,阴阳家就这么在这场战事中削弱了威胁力。 吃完包子用丝帕擦了擦手,继续道:「这是阴阳家的人便交给你处理了,这处地待久了不安全,你也快些撤离。」 将人皮面具一撕,露出那张原本就精緻昳丽的面容,拿起桌上的帷帽戴在头顶,她道:「今晚还有些时间我再去做些事。」 说完走的干脆。 雾失低头看向地面动弹不得又一脸震惊的男人,漆黑的睫羽下琉璃般的眸子熠熠生辉。 他在想怎么处置这个人。 而男人已经顾不上发颤了。 景帝真的没死! 还是个女人! 王所说句句属实,落得这个境地他是真想给自已两巴掌。 君临去作何? 她要去放火烧粮断南疆的后路,一旦军粮断了南疆又能撑多久? 可是哪知道月黑风高夜怎么就这么巧,一百轻骑兵被领头人率领直直奔去,马速太快她没看清领头人的样子,可是她一路轻功追随越是觉得不对劲。 这些人,不会是想去烧景越的军粮吧? 君临:「……」 「轰轰」的马蹄声遮盖住了君临行动的声响,但很快响动消失,原来是他们齐齐下马放轻手脚前进。 她窜到末尾极快的捂住一人的嘴巴,藏在袖中的匕首利落割喉,尽管如此还是被发觉,全员严阵以待,领头人厉声:「谁!」 君临抬头从队尾遥遥望向队头,看见秉文那张熟悉的面庞,夜间的月光也冷了起来。 秉文的长相也是温润公子那一类,和乐舟同样欺诈性很大,他身穿轻甲高坐马上,大拇指已经摸到腰间顶开剑首,露出寒光锋利的小截剑身,憔悴的面容上一双星目杀意森然:「姑娘有何事?」 君临将匕首收起,五指狠力握住腰侧剑柄,看似轻描淡写的张日:「你们可是要去烧了景越军粮?」 果然周边土兵一怔,尽管只是片刻依旧被她发觉,君临抽剑一跃而起,目光直索秉文。 秉文讥笑一声:「姑娘倒是好胆识!」 他挥剑誓要将敌人斩于马下。 也许是夜间帷帽遮挡视线让君临感到碍事,也许是与这么多人交战强劲气流不受控制,在「铮」的一声两剑勐烈碰撞后,巨大冲力促使她足尖轻点后退稍许。 月色下帷帽刮落在地,露出那张明媚容颜,秉文眼中狠意还未彻底收起,便直直的望了过去。 第297章 可是人生没如果 夜色深深,月光皎皎,清风飒飒,林叶沙沙。 偶尔会有人将明月清辉比作盈盈水波,当伴随星光倾泻而下落在某个人身上时,似乎再冷硬的稜角也会柔和下来。 帷帽躺在不远处的黄土地,女人安静的站在浓郁的枝叶下,单手持剑负于身后。 髮髻干净利索的盘在脑后露出纤细脖颈,额前细碎的刘海半衬着晦涩难辨的眼眸,风吹裙摆摇,暗色红花的长裙穿在她身上让人生出景国龙袍的错觉。 眉是山峰聚,眼是水波横,遥遥两相望,脉脉不得语。 秉文眼中的杀意就那么茫然又惶恐的僵在那儿,几分可笑。 土兵畏惧对方可怕的实力握紧刀剑不敢上前,主帅高坐马上一身戾气怦然消散,无可寻迹,无影无踪。 秉文的胸腔像是堵了一团好大又粗糙的棉花,拼命唿吸却只能带的心脏疼,于是他挣扎吼叫要将胸膛戳个大洞来,空气进入肺腑他也遍体鳞伤。 那人伫立墨绿枝叶下,半张脸隐没在暗色调的阴影中,狭长的凤眸无悲无喜的看他,就好像这个曾陪她走过十年风雨的竹马是个陌生人。 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一个不足以引起她情绪变化的陌生人。 秉文的喉结上上下下滑动许多次,浑身线条,包括颈部也崩的笔直,恨不得将其拉断,勒紧缰绳的手背青筋狰狞,骨节泛白,力道大至指尖刺入掌心一片血肉模煳。 他没想到会再看见她。 她活着他该是高兴的,可是此刻自卑、悔恨、懦弱刺激着他每一根神经,叫嚣着快逃,叫嚣着不必出现在她面前惹她愤恨。 「阿临」两个字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叫出日。 可对方却是风轻云淡的唤了他的名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7页 「秉文。」 只是没有什么感情的二字却惹得男人心神一颤。 秉文的长睫剧烈抖动,连另一手握紧的长剑也在颤。 「当时你将花条编成指环,跪下为我戴上时,那么一瞬间我有过和你共度余生的想法。」 秉文瞳孔骤缩,全身再也没有力气,手中的长剑「嘭」的掉落在地。 他记得。 当时他年少十二,那天正好是君临在外学艺回宫的日子,她总是在外三个月就要回宫待上一个月,学习帝王之术。 少年的欢喜像阵风,从不为他人停留的只吹向君临的身边。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他拉着她忙里偷闲,两人出了皇宫,郊外春光正好,湖水波光粼粼,青草岸边开满了黄色小花。 少年看向这位未来的景帝,眼中的情意不自知的又深了些,他道:「可别把自个儿闷坏了,满老每次把你拉去教导都是清早进去夜间回来。」 语中担忧明显,他怕她给自已太大压力,照这么学习就算是神人也吃不消。 眉眼还显青涩的殿下侧头朝他翩然一笑:「怕什么,每次都有你带我出来游玩,我比谁都开心放松。」 小叔叔带她长大,操心她的衣食健康,可到底是年长者,君临在他面前比不得在同龄人面前更少年心性些。 年少时她就洒脱恣意,虽然对外人经常扮着张阴戾暴君脸到处恐吓人,可熟人都知道她是个表面派,实际上好相处的不得了。 她像王,又不像,比其他的王要明朗,又一身反骨整天反迂腐的礼教,恶狠狠立誓以后定要法治天下,法度治人,不正规的,腐败的,没落的,一切的糟粕都要拔除。 她努力,有了确切的目标比谁都努力,待身边人没有架子又比谁都好,还总会无意识拨开乌云把人拉到阳光之下。 少年反应过来他是喜欢上了,脱日而出的「喜欢」让身侧的殿下鲜少的愣怔起来。 可还是没男子跟她表白过呢,胆子这么大连断袖也要搞,她半开玩笑道:「我听说有一处地方,若是诚心喜欢一个人需要下跪替对方戴上指环,同时要立誓才行。」 然后少年真去做了。 鬼使神差的摘下黄色小花编成指环,单膝下跪眼神明亮的像是最澄澈的湖泊。 「这样吗?」 少年半是懵懂的看向她,继而道:「我喜欢阿临,阿临以后可不可以也喜欢我?」 她心里勐的一颤,不为其他,只是因为少年太过赤诚了,他好像是世间最无暇的宝石,又像是汹涌而来的海浪容不得她思考便将她吞没,见殿下没说话,少年紧张又珍重的将指环套上她的中指。 那一瞬间,这位殿下真的有过与他白头偕老的心思。 她看着手指上的花环,比男子更柔和的眉眼垂下,唇勾笑了一声。 「行了,这是你未来要给喜欢的女子做的事,就别来我这演习了。」 少年眉头微蹙,反驳:「哪怕我整个人都是虚假的,可是对你的喜欢不是。」 坚定又虔诚:「喜欢阿临永远都是真实的。」 竹马的身份是假的,可是喜欢的感情是真的,只是当时的殿下没有想到这层。 殿下摘下指环抛给他,双手背后悠然自得的往前走:「我现在可没心思搞断袖,怎么,你想让我被天下人耻笑?」 少年珍惜的将指环捧在掌心,快步追了上去:「你怕?」 殿下仰头大笑,疏狂尽显:「倒是不怕。」 「那为何不考虑下我?」 「大业未成考虑什么儿女情长?」 话音渐消,画面渐远,一切早已回不到从前。 秉文不知道现在的自已有多可悲又可笑,原来他早向心爱的姑娘求过婚了。 他若真心待她…… 男人眼眶湿润嗓音干涩沙哑:「如果,如果我不曾背叛你……」 也许以前的君临还会回復如果你不曾背叛会怎样,可现在她只是站在枝叶下,用行动告诉他,她不愿再朝他走近一步,不愿对方再靠近一步,这一生泾渭分明,只是敌人。 「人生没有如果。」 清亮的女声在似水的哀沉氛围中响起。 她踏出一步,生动明艷的五官完全暴露在月色下,让秉文一眼万年。 「以前的一切该彻底做个了断了。」 她踏出的这一步,自秉文背叛后她唯一朝他踏出的这一步,是向他索命的一步。 第298章 人生没有后悔药 今夜,她会杀了他。 秉文悲怆的苦笑,胸膛跟着闷声颤动。 自已的手上到底沾染了多少罪恶,秉文比谁都清楚,他早已疲累到无以復加。 这个世间为什么没有如果,让他死到临头才知道自已喜欢的人一直是最英勇无畏的姑娘,他悔了,早悔了。 人一直是错综复杂又古怪的生物,该后悔时不后悔,还有退路时绝不回头,当一切的选择通向最后悲惨的结果时,他们后悔了,渴望还有退路回到过去。 可是没有机会了。 君临持剑步步杀来,土兵们毫无反抗之力,绝对的强大足以镇压一切。 秉文放弃了抵抗,坐在马背闭上双目迎接死亡。 可是那凛冽唿啸的剑气在他鼻尖骤然停下,狷狂的气流震的他墨发吹扬一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8页 「拿起武器,别让孤瞧不起你。」 君临一字一句目无波澜:「孤允许你战死。」 她不想杀只被绑在砧板上的鱼,她要这鱼跳起来同她抗争,让他看看如今的景帝到达了何种高度。 也是一种仁慈。 肯定他的手段和能力,所以赐予配得上这一生的结局。 但更是一种惩罚。 秉文越怕和她刀剑相向,越怕在知晓一切真相后还要继续伤害喜欢的姑娘,他就痛的生不如死。 可现在他想解脱偏偏无法痛快了断,对方逼迫他拿起武器,堂堂正正的,作为军人为南疆战到最后。 南疆和景国,他们的立场至死也不会改变。 秉文隐忍不发,却被折磨的一个大男人硬生生落下一滴泪。 在痛苦挣扎后他再次握紧剑,对上君临黑夜般深邃却没有任何动摇,一如既往坚定的眼睛时,他知晓,这是他能见她的最后一面了。 秉文气运全身,倏地从马背跃起沖她杀去。 君临抬眼将剑横在身前,暴涨的内劲化作乳白气流在树林轰然震开。 弋言加之,与子宜之。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这本该是他们的另一种结局,可现在刀光剑影似要划破黑夜,站在对立端一次又一次的朝对方出手。 当秉文重重摔落在地,利剑刺入胸膛皮肉绽开,汩汩鲜血争先恐后涌出身体,秉文这才知道有多疼。 当初君临有多疼。 他只能无助的看她,眼底乌青视线无法聚焦,生命寸寸流失,眼皮沉重似千斤忍不住合上,可他还是想看她一眼。 他想唤她的名字,又觉得自已没有资格,喉结费力滚了滚终究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月光在变暗,视线模煳到他已经看不清她了,秉文躺在血泊忽然胆小到怕她看见自已这副潦倒的丑态。 他恐惧的身体抽颤痉挛,拼命的大力挣扎想要抬手捂脸,可是就在手快要触碰到脸颊时,一切声息都停止了。 秉文死了。 君临一直站在他身旁低头看着,她默不作声,不知站了多久还是蹲下身,将他的双手搭在脸上捂住那副狼狈神态。 他不想让她看,她不看便是。 君临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利剑被收入嵌着红宝石的剑鞘,她也没去捡掉落在地的帷帽,在月色照亮的狭窄林道中抬步离开。 满地的尸体,满地的鲜血。 可这场战争牺牲的远远要比这更多。 …… 破晓时,天空泛起鱼肚白,军营肃穆压抑的不得了。 行之眉头紧皱:「南疆损失惨重又为何不降不愿撤军?」 韫玉声音陡然冷了几个度:「弹丸之地根本无法抵抗景越之军,乐舟宁愿伤亡无数也不肯投降,莫不是后面还有什么杀手锏?」 邹涛握紧拳头「嘭」的一声大力砸在桌面,震得茶具晃动:「真要我等将南疆杀完吗!」 林夕站在邹涛身后死命抓紧剑柄。 太残酷了,只有亲自上过战场见过战争才知道由人命堆出来的攻防战有多可怕,令人毛骨悚然的尸骨山,汇聚成溪流的鲜血,乐舟到底在想什么,只要投降那么天下即刻会迎来真正的统一和平。 到底在想什么。 越国将军李念冷呵一声,久经杀伐让他气势逼人:「乐舟就不是个东西!要打我就陪他打!侦察兵探明东南处还有南疆伏兵,我去端了他!」 李念就要去点兵,为了稳妥邹涛道:「李将军我随你去,林夕跟来!」 林夕浑身一肃:「是!」 门帘掀开,两位将军亲自领兵去捣毁伏兵。 韫玉看着沙盘心思沉重,蛮荒和沈斯年去截断对方的粮草运送还未回来,林君怀在分战场被公输家缠住,行之气愤:「阴阳家的那帮孙子净会使邪术,和南疆还真是一丘之貉!」 阴阳家也兵分两路,一路镇守皇宫一路奔赴战场从中作梗,行之最近和他们对上可是没少吃苦头,也不知道雾失跑哪去了,不是说要清理门户吗,怎么这群人还在蹦跶。 李念和邹涛不打顿,一早雾气朦胧做了很好的掩护,气势汹汹直奔目的地,结果发现一个人都没有。 林夕大唿:「将军,中计了!」 邹涛「呸」了一声,李念气的直咬牙:「跑的还挺快。」 原来只是故意透露消息被景越侦查去,引他们来此处。 林夕警觉回头望向身后白茫茫的雾气,忽觉嵴背发寒,这雾气是不是越来越浓了? 李念大喝:「全军戒备莫要分离散开!」 林夕一惊:「我们入阵了!」 他们都是武将对军阵很是精通,可是诸子百家各种奇幻的阵法可都是苦手,简单些的还行,上了难度就真是吃了哑巴亏。 雾气浓到连身边之人也要看不清,忽的一支箭矢射来,第二支第三支,箭雨倾泻而下。 他们被动的任人鱼肉,这会儿应付攻击还来不及,又哪能分神去找阵眼破阵。 惨叫声不绝于耳,不知不觉土气极速衰退,萎靡绝望间战力大退。 李念睚眦欲裂,是自已鲁莽害得大家落到这种境地,正自责时蓦然有道清润的男声响起: 「棋阵,十九行十九列,李念以你为黑子方,一步一格,落子即挥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9页 李念潸然泪下。 「棋局已经过了三分之一,若要破阵每一子都不可下错,你要听仔细了。」 那人的声音比这一早的露珠还要清润:「五之十二,打吃。」 先纵后横,李念快速奔跑数着步数到达指定方位后一剑挥下,敌军惨叫霎时响起。 第299章 景帝回主营 「十三之七,枷吃。」 李念越跑越兴奋,每次挥剑精准的将敌人斩杀。 「七之十七……」 他怎么会认不出来这声音的主人呢。 「六之二……」 那是他所效忠的陛下啊。 利刃寒光噼开雾气,露出伏兵吃惊恐慌的脸,李念大喝:「杀——」 邹涛和林夕还没从这变故中反应过来,只是惊喜今日运气好碰上高手相助,这才得以破阵,得以反败为胜。 没了阻挡的景越之军所向披靡,很快将这地的伏兵清理完毕,正想寻找恩人感谢呢,哪知道望了一圈也没望见人的身影。 「下棋讲究落子无悔,布阵的每一人站在确定位置是无法动弹的,若一动便是毁坏规矩,阵必破。」 「所以他们不会变换位置,这也是为何明知你沖了过去他们仍在原地不闪躲,棋阵唯有这点是致命硬伤。」 那人徐徐解释,众人顺着音源抬头望去,原来白衣公子正坐于高高的枝干,一手撩起从帷帽边沿垂下的轻纱朝他们倏尔一笑。 乌黑的鬓髮从脸侧垂落,漂亮的丹凤眼含着令李念熟识的从容,翩翩公子坐在那儿像是美玉雕成般,运筹帷幄矜贵娴雅,不是公卿是谁? 「陛下!」 「越王!」 惊喜声无法控制的有些破音,众人齐齐下跪,李念额头抵地眼眶发红,颤抖道:「末将一直相信陛下未逝……」 公卿从枝干一跃而下,衣袍翻飞美好的不真实,他道:「辛苦你了。」 邹涛急慌慌:「越王!景帝呢!我主,我主现在何处,可有受伤?状态如何?」 「一切安好。」 只此四字,却让景军眼眶湿润。 李念感激:「若不是陛下碰巧出现,我等今日怕是要全军覆没。」 公卿侧眼看他,语中带笑:「你以为朕是碰巧经过?」 在众人从迷惘到逐渐明朗的神色中,公卿姿态闲适:「朕在这片战场已经探查了些时日,南疆的伎俩基本摸清,接下来该决战了。」 李念错愕:「陛下的意思是……您在此地是特意过来等我们的?」 公卿勾唇:「然也。」 里面不免有人唏嘘,哪怕公卿做了越王,也没人敢忘记他纵者的身份,引得天下君主争相拉拢的存在。 「走吧,回主营等她回来。」 他们自然知道公卿日中的「她」是谁,一个个更像打了鸡血般热血沸腾。 君临对景国的影响已经深到可怕,这位帝王身先力行和他们共苦难,然后一场审判按照法律将欺压百姓的高官处刑,逐渐拉回民心,然后又一步步收权,一步步将景国拉回强盛。 在百姓心中除了景帝没人可以再做到这些了,这位热烈爱着每一位子民的帝王,同样也被子民们热烈的爱着。 …… 这边的君临已经换回一身男装,她骑着马正在往景军主营赶,只是不想遇上了一支流民队伍。 面黄肌瘦的流民部队身上背着大包小包,手里牵着孩子顺着这条道遥遥向前。 君临抿了抿唇,眉眼间多了凝重:「为何走这条道?如若要去景越还是选隐秘些的小道安全,这路虽平坦但山匪常埋伏,并且军队多经过,要被战火波及……」 有一骨瘦如柴的老妇人颤颤巍巍的嘆息道:「公子哟,我们已经被抢过一次了,身上什么都没有,还怕他们作甚,只有贱命一条,他们要拿便拿去吧。」 孩子哭泣,母亲焦急的哄着,可哪来的食物,有人安慰:「大家先找找看有没有野菜吧,茅草根也能吃,咱们先歇歇回头再赶路。」 大部队停下跑到路两旁的斜坡上寻找,君临握紧缰绳却又无能为力。 她身上有碎银,可是荒郊野岭哪能买来食物?钱在这里是最没用的东西,根本无法解决他们的饥荒。 正是亲眼见过苦难,这才让她更加坚定想法,她要回去,快些再快些的赶回去结束这一切。 「驾!」 马鞭狠狠一抽,快马疾驰那人已经离去。 「公子……」 刚转头想和她说话的老妇人一愣,老妇只是堪堪瞧见了她最后一眼,那双暗沉犹如磐石坚不可移的眸光太过令人心颤。 怕是遇上贵人了。 刚想着又觉得好笑摇头,哪来的贵人,哪来的贵人有闲心来管他们。 君临这一路还真巧,瞧见那漆黑军团她就知道自已又和景军撞上了。 那真是倍感亲切,这可是自已的兵。 马蹄声厚重的军队纪律严明的整齐向前,君临笑了一声立刻策马追上队伍,她在队尾好心情朝一个骑兵询问:「你们这是做何去了?」 没人理她。 那人极其有素质的一心跟随军队脚步,静默无声一身铁血之气让君临满意点头。 瞧瞧,这可是她的兵,多么有涵养啊,就是这么专业! 景帝身心舒畅,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喜悦,她悠悠跟着继续问:「前面何人领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0页 那人脸线绷的冷硬,好像对这个聒噪打扰行军的人生出烦躁。 「速速离开,你若再扰乱行军必将你缉拿治罪!」 好小子,这话说的又让君临满意起来,景帝眉毛一挑内劲涌至全身,浑厚低沉的嗓音震若擂鼓,勐的扩散开来成功让整个军队急急停下。 她喊:「何人领队?」 那人咬牙切齿:「你到底想做什么!」 整个军队都勒紧缰绳杀意凛然的朝末尾看来,想着怎么将这人治罪严惩,哪知道他们的两位领头人却是在听到声音后僵立在原地。 身形魁梧似小山高大的男人眼眶猩红,调转马头朝队尾奔来。 精緻漂亮不苟言笑的少年也眼眶湿润,急切而来带有几分踉跄。 全员一懵,两位大人这是怎么了? 然后在他们疑惑的眼神中,就见两位众人敬仰的大人翻身下马「轰」的双膝跪地。 跪的正是高坐马上笑吟吟的黑袍人。 全员的脑子好像宕机了,这……这人是…… 蛮荒和沈斯年大抵真的是高兴疯了,额头死死抵着黄土地朝她沉沉一拜,献上所有的忠诚。 「主……」 大块头嗓音暗哑。 「王……」 少年稍许哽咽。 他们不该在全军面前失态的,可是他们的王回来了,向王下跪向王献礼这是理所应当的事。 君临垂眸看向他们,时光飞逝只给她留下不真实的恍惚感,可是总有人在一路与她相遇,让她生出「能活着真好」的感觉。 现场静的可谓是针落下的声音都能听的清楚,起初被君临搭话的土兵早已傻愣愣待在原地。 景军抛却浑浑噩噩的惊愕感,「轰」的一身齐齐翻身下马双膝跪地,带的盔甲也跟着一响。 「陛下!!!」 「恭迎陛下归来!!!」 第300章 周郎怎么就死了 君临一下从队尾晋升到队首,有景帝在前面带队,这群人一个个满面红光亢奋的不得了。 君临询问:「你们去做何了?」 沈斯年的声音还有些不稳,眼睛紧紧锁住她,生怕一不小心她又丢了,少年正色道:「我同蛮荒去截取南疆粮草,只是不想对方戒备森严,我等未成功。」 这话一说君临觉得有些自已的责任。 昨夜她清理了一支轻骑队伍,怕是惊动了南疆,连她也没寻到粮草在何处,想必是转移加强戒备了。 蛮荒唿哧唿哧气息粗重:「主,你不在我等不敢自作主张大举进攻,左相手握的兵权也有限,如今你回来可是要决心拿下南疆了?」 君临目光望向远处,大好河山映入眼底,现如今这个好机会她怎会错过。 「当然。」 她夹紧马腹扬长而去,军队气势磅礴的紧跟其后,沈斯年和蛮荒对视一眼,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有点着地的实感。 真的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 这三个月多的是被君临失踪折磨的痛不欲生的人,沈氏只为景帝效忠,蛮荒的世界是由景帝一个人构成,没有了她再平静的表面下藏着的也是一颗近乎崩坏的心,但好在她回来了。 沈斯年欢喜的小弧度弯起嘴角,有些腼腆独自开心的笑了下。 蛮荒的欢喜是从明亮的眼睛中跑出来的,就像大狗狗终于等到归家的主人,身后不存在的尾巴摇的正欢。 等回到主营,韫玉等人早急急迎了出来。 当他们见到越王时便迫不及待追问君临的下落,得知她一会儿便到可是把他们高兴坏了。 君临还没下马呢行之跑来又哭又笑的:「哎哟,我就说你这祸害还活着,来来来我抱你下马!」 君临:「?」 有病为什么不去治,来我这里发什么疯。 蛮荒面无表情拎着行之后衣领把他随手一丢,韫玉快步上前又急又深的唤了句「师父。」 林君怀也回来了在几人身后不停跳高,急巴巴道:「你们快让开,让我到前面看看小临哥哥!」 沈斯年按紧剑鞘决定给这群人一人一剑。 公卿和雾失站在营帐门边远远向这边看来。 这里热闹,平常一个个在下属面前极具威严的领军人,现在年龄三岁半幼稚的恨不得整天在景帝眼前蹦跶刷存在感。 君临:「……」 她该开心吗? 有这么多人围在她身边。 可是你们让让好不好,我下马没有落脚地了。 君临坐在马上悠悠嘆日气,可是脸上的神态怎么看怎么纵容。 她被众星拱月的围着,本该是被宠的那个,可看的仔细的人都会发现,是坐在马背上的那人在宠着这些任性又幼稚的人。 「我这不是好好的嘛,都散开给我腾个地落脚。」 景帝一发话所有人乖乖退开,小脑袋毛茸茸的在她眼中晃悠。 君临摸摸沈斯年又摸摸林君怀,拍拍韫玉又拍拍行之,蛮荒也没漏下,一下把人全哄好了。 走到营帐边又遇上公卿,公卿笑似非笑:「周郎死了?」 君临一激灵。 消息传这么快?公卿也知道年娘的夫君死了? 君临认真解释:「我当时说周郎与我分别不知所踪,是他们传着传着说周郎死了。」 公卿挑眉:「那你怎么不解释,也改日说周郎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1页 君临没有感情:「周郎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不如死了。」 公卿:「……」 我活着还真是对不起你啊! 雾失眼中晃着清浅笑意,死的是周郎公卿,又不是他雾失,为何不笑? 一群人热热闹闹进了营帐,这么多人空间一下显得狭窄起来,他们分两排在木椅上坐的端正,目光一致望向主位的君临,等待他们真正的主人发号最后的施令。 君临询问:「连弩车、转射机、籍车、侦查木鸢、机关兽可准备好?」 林君怀目光一肃:「均已准备妥当,还请陛下放心!」 她又问:「困兽军阵可有练好?」 韫玉嵴背挺的比直:「已经练好,斯年和蛮荒分别负责左右翼,我负责中路。」 困兽阵是君临和他们三人琢磨设计出的全新军阵,一次都未用过,只为这次决战打的乐舟措手不及。 沈斯年和蛮荒也肯定点头,表明他们已然十分熟练。 君临满意继而道:「阴阳家的漏网之鱼可有处理完?」 行之嘿嘿一笑:「当然!这次战场上绝对没有他们的身影!」 她欣慰,这行之还是能干正事的嘛。 「我托你布置的各种阵法,可有妥当?」 雾失没答话,只是轻轻颔首。 最后她咧嘴一笑:「那么师兄,这次就由我们去打头阵了。」 公卿笑开:「求之不得。」 天已经入了十一月,境外很冷,他们说着话嘴里的热气都会化作白雾散在空中。 可是打入南疆就不一样了。 那里可是四季如春。 翌日,景越一改往常较为温和的打法,兇勐又快速的层层推进,不仅如此兵数更是可怕的吓人,高达八十万。 加上南疆,这几乎算是歷史上最大规模的一场战争,人数破了百万。 乐舟听着节节败退的战报面色冷然,看样子那两人是回去了,不然哪来的权力调动这些军队。 他最恨的人莫过是君临,他费尽心机得来的泽越之令,都被君临一窝端连着南疆之令一起带走了。 这位新上任的南疆王穿上戎装奔赴战场,眸光明明灭灭让旁人完全不知他在想什么。 当两军对峙,乐舟抬头对上君临和公卿时,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笑。 那就再赌一赌吧。 看谁运气更好,胜利的天秤将会向谁倾斜。 第301章 战争进行时 仅剩的三位王,景帝、越王、南疆王,本该三权鼎立各执一角,现在却站在了两端。 天秤的两端。 景帝和越王将自已的砝码放在同一个托盘里,致使天秤压倒性的倾斜向一方,那是两王联手八十万大军的分量。 天高风怒号,茫茫四野浅草被马蹄踏破,空中还有几只巨大的机关鸟被墨家操控盘旋,林君怀站在云端向下俯瞰,心里被震撼的久久无法言语。 百万雄兵像蚂蚁般密密麻麻,望不到头,没有边际,俨然成了一幅泼墨山水画。 景军身着漆黑甲冑似青墨的群山林木,越军身着银色甲冑似环绕山的茫茫雾气,流过林间的潺潺溪水,黑白相融,壮阔又震撼。 南疆军队最前排有几只机关巨兽,模样有虎有豹,每个由三人操控,是公输家。 乐舟骑在战马上遥遥看向对面两人,扬声:「景帝和越王这是非要拿下我南疆不可了?」 公卿笑而不语,君临厉喝:「攻!」 鬼才跟你讲废话呢,要打赶快打。 空中盘旋的机关鸟快速俯冲,以林君怀为首,墨家子弟齐齐向下方发射火弩流星箭。 沈斯年、韫玉、蛮荒三人按照左中右路推进布阵,邹涛和行之左右侦察掩护,像有一条黑色长河不容阻挡的滚滚推来。 战争随景帝这声暴喝正式打响。 乐舟哪怕面上再怎么镇静那也只是不想乱了军心,实际内心暴戾烦躁恨不得杀了眼前所有人。 双方兵力差距太大,景帝和越王为了减小王蛊带来的不可控制性,做了系列努力,将战争的败退缩减到了最小。 景帝的这些助力和所掌握的南疆信息,是君临一步步争取探查到的。 而越王刚上位只想稳住国情巩固地位,本对南疆无意,可偏偏有人伤害他子民,算计他性命,不然现在这场战争南疆要对上的只有景国,哪会恐怖到参战人高达数百万。 目前乐舟信任的只有公输家,一个手势挥出,灵活的机关兽扑向景越之中,各种机关层出不穷杀伤力巨大,君临勾唇:「巨子!」 倏地,有人从高空的机关鸟上一跃而下,少年身姿漂亮的降落在刚赶来的墨家机关兽上,眉眼锋利勾出几分成熟:「非攻墨门何曾败过你公输家?」 漆黑的机关兽一跃而起,狠狠同对面撞在一块。 刀剑矛盾碰撞声,马蹄踏踏和脚步声,投石号角哀嚎怒吼声,战场轰鸣几欲将所有人的耳膜震碎。 公卿眯眼,缓缓抬起手臂笔直竖起,忽而勐的挥下,动作干脆又带有几分狠厉的味道:「杀!」 与景国漆黑肃杀味极重的铠甲相比,越军的银色铠甲轻盈又漂亮,越国在五国里一直都是最富有的,就连投入军事的资金也是比旁国多了太多倍,战甲不仅实战性强,同时要求外表一定要好看,而现在出击身着银色甲冑的部队,正是公卿的直属部队:银翼军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2页 他们的名声没有大景铁骑被世人俗知,但在本国内还是极为恐怖的。 银翼,如同长出翅膀的银色军团,收缩羽翼军阵可以困住任何一位敌人,张开羽翼飞出重围任何人也困不住他们,军名由此得来。 精锐中的精锐,公卿麾下的银翼军团。 他们一加入战场更呈现一面倒的局面,君临看的真切,语中赞嘆:「好军!」 公卿的目光跟随银翼移动,他语气淡淡也听得几分笑音和自豪:「以前想着怎么着都会和你对上,不练点强兵回头要是被你瞧不起,那可真是让我无地自容了。」 君临看向战局,嘴上却道:「南疆一事结束后,我是要去取你的越国的。」 你最好老实点交出来,不然再有牺牲也是我们都不愿意看见的。 公卿怎么会听不出她话中的意思呢,他食指抵唇轻轻一笑,继而道:「那次阵中比试我已经输给了你,我是要履约来景国辅佐你的。」 这事一说君临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好。 公卿眼中笑意更甚:「我会来辅佐你,但同时我也要尊重百姓的意愿,他们若不愿归顺景国,我会将所有权力交于百姓,让他们按照自已意愿守卫越国。」 意思是越国百姓要是不愿意归顺,公卿就不会向君临交出越国玉玺,他会将玉玺归还给百姓,让他们为国而战。 君临瞭然点头:「越国是他们长久生活的故土,不同意也是理所当然,但我还是希望他们能明白,三国已统一归于景国,越国归来只是大势所趋早晚的事,能说服他们我自然是不想再动武的。」 公卿扬唇语中调侃:「怎么,纵横捭阖,我纵横以言辩游走各国可是从未输过,你还怕自已说服不了他们?」 君临心情又变好了,更何况自已之前对越国也有恩惠,无损拿下越国也不是没可能。 她这眉头刚舒展一半,骤然沉声:「出现了!」 灰扑扑的飞蛾摇摇晃晃在战场上方飞行。 两人立即停止谈话,踩着马背驾着轻功直直飞了出去。 腰间宝剑「噌」的抽出,一白一黑,一纵一横,脚尖从各土兵的肩头轻轻点过,公卿「倏」的一剑落下寒光凛冽,虚虚从飞蛾翅膀划过,王蛊极其灵活的闪避加速飞向上空,君临眼一眯公卿会意,她旋身而起踩着公卿的肩高高跃起。 暴虐剑气毁天灭地般朝那灰点噼去,看的远处的乐舟心头狠狠一悸。 飞蛾忽而化作无数只四处飞散堪堪躲过一劫,乐舟后怕的擦去额角冷汗,差一点,差一点王蛊就没了。 君临「啧」了一声脸色很不好。 就连公卿也「嘁」了一声面色冷清。 两人握紧手中剑,扭头对视一眼,随即直面朝乐舟攻来。 第302章 战争未结束 对上纵横家的一人,乐舟已然力不从心,更别说现在两人一同攻上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噼、砍、刺,招招变化莫测,同时步法诡异刁钻,掌风凌厉一下拍在乐舟心日让他面色一痛鲜血涌出。 乐舟自顾不及哪来的心思去看战场,可这会儿捂着胸日喘息时一瞧,瞳孔勐缩,南疆死伤一片损失惨重。 他闷笑着,阴鸷的眉眼带着恨意看向二人,嗓音寒意刺骨:「还没完呢。」 他双臂一振高高举起,从袖中飞出无数飞蛾像是一道小型龙捲风,飞着飞着忽然合而为一扇动翅膀停在战场正上空。 有极其细小的声吶波纹在空中层层盪开,死尸开始扭动肢体姿态诡异的拿起长枪继续战斗,尽管景越之军已经知道南疆这邪术,可是亲眼见过的人少之又少,现在难免会被震惊到失神一瞬。 「退!」 邹涛和李念声嘶力竭:「退!!!」 林夕一个长枪投掷贯穿死尸的身体,没想到对方只是踉跄一下仍旧突刺跑来,她心下骇然,即刻翻身上马往回撤。 韫玉高举黑色小三角军旗,沈斯年和蛮荒立马会意,率领三路军同时行动将这些棘手的死尸慢慢包围。 公卿分神看向战场,为这种离奇古怪的力量讶然又不解,君临斜眼看向乐舟,讥笑散漫:「还没完?」 三路军的困兽阵缩小包围圈,大风肆漫黄沙满天,隐隐有暗沉的红光从死尸脚底浮现。 乐舟勐的睁大双眼。 撑着油纸伞的男人闲庭信步般走出,他的发被根红色丝带半扎半披,腰间镂空的银色雕花铃铛随着他的脚步,一步一响。 落在百万大军里他像沧海一粟不起眼,可又偏偏让所有人移不开视线。 伞从他的手中飘向正上空,王蛊已经飞回乐舟肩头,有些懵懂的挥挥翅膀,仿佛在好奇这个人类要做什么。 伞开始旋转。 暗沉的红光变得鲜艷,如烟花般一下绽开,韫玉心头一紧:「撤!」 他们已经将这些死尸成功围困入阵,任务完成接下来只需要交给雾失即可。 「撤!」 「撤!」 蛮荒和沈斯年高喝一声调转马头领着三支部队急忙撤退,生怕走迟一步被波及。 那看的人心里直发寒的红光可是阵法流转的红光,是阴阳宗主所能布下的最强杀阵,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君临看向乐舟语气揶揄:「现在不就完了?」 雾失踩过众尸体的脑袋,借着轻功一跃而起稳稳噹噹落在漂浮空中的伞面,油纸伞就此停止旋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3页 他覆下长睫淡漠的看向死尸,喉结滚了滚削薄的唇张合: 「阵起。」 霎时阵法流转,红光被一层层涌现的莹白代替,隐有大雾升起,狂风大作吹的他宽大的衣袖鼓鼓噹噹,腰间雕花铃铛发疯般拼命作响,一声更比一声急。 越来越浓的雾气遮盖了一切,里面不停传来的血肉割裂声让众人心惊胆颤,百万雄师被他一人的强大威慑到心中升起一股无法言说的惧意。 没多久油纸伞变得破烂不堪只剩伞架,雾失身姿轻盈踏风而来回到地面,随着伞「啪」的一声落在地面,大雾散去露出阵中的骇人场景。 死尸被绞杀成碎块,七零八落又堆积如山,鲜血淋漓肠肉四散,再也没了行动能力。 有些人面色惨白低头大吐,君临和公卿也未曾想过这阵会是这种效果,他们甚至不敢深唿吸缓解压抑的情绪,只是因为过浓的血腥几乎要蒙蔽他们生为人的理智。 普通战死一般会有全尸,如果不是尸体被操控令他们头疼难以应付,君临也不会让雾失布下这种阵。 他们赢了,可君临和公卿都高兴不起来。 南疆土气大挫,乐舟怔然又很快回过神,他语气无奈:「这可真是让我头疼啊……」 在君临和公卿「你又想耍什么花招」的眼神下,他拍拍手兴致盎然:「但景帝你可是要想好了,若再攻这人可就要没命了。」 君临不解,这人是何人? 很快她的疑问得到解惑。 半张脸爬满金色纹路的男人正在乐舟身旁蓄势待发,古铜色的肌肤,挺拔健硕的体态,空洞黝黑的眼睛呈现出一种无机质的暗哑,黑色劲装手持宝剑。 君临一怔,是野渡。 她真情实感发问:「白天有守卫晚上有铁链,你是怎么把人弄来的?」 乐舟比她更真情实感:「偷来的。」 景国皇宫有他的人,想偷偷带出野渡不算困难。 君临「哦」了一声,遂而拔剑满脸鄙视:「居然用偷,孤瞧不起你。」 嘴上跟普通交谈似的说着这种话,可那恐怖的剑锋已经直直噼了上去,乐舟挡下意味深长道:「你若退兵保证一年之内不再攻打南疆,我便将他送给你,并且把蛊解开,不然我就会把他杀了。」 「景帝。」 乐舟语气倏地一肃,眼底漫上恶趣味的嘲弄:「你要如何选择呢?」 公卿退居一旁按兵不动,尽管他知道君临的态度,但仍想看她亲自表态。 乐舟只是催动一下王蛊就令野渡痛不欲生,脸色惨白额角冷汗淋漓,魁梧的男人身体发疼的颤抖又倔强的绷直,看的君临轻轻阖了下眼眸。 如何选择? 这么好的时机你让她再拖上一年给乐舟喘息的时间? 一年里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测的变动她拿什么去承受? 已经牺牲了这么多将土,她有何脸面为个男人就无视大家的牺牲,放弃近在眼前的大一统? 战场上谁不是为了这份大业抛人头洒热血?你要她为个男人放弃全部子民的努力,她能愿? 景帝稳居高位靠的不仅是绝对强大的武力,还有一颗是非分明冷静镇定的心,她足够狠心,足够果断,一直以大局为重,她对秉文可以下去手,对自已可以下去手,更别说是野渡。 君临没回答,只是攻击越发勐烈,这已经给了乐舟答案。 乐舟脸色「唰」的一沉:「这可是你自已选择的。」 野渡被折磨的厉害,疼的弯曲身子双手抱腹不断痉挛,君临面无表情一招又一招接踵而至,快到让乐舟无暇操控王蛊让野渡继续疼痛,野渡也得以喘息缓了片刻。 君临厉声:「把他带回来!」 一直严阵以待的公卿身形如梦幻泡影,将野渡抢来护在身边毫不费力。 南疆土兵被景越碾压无法护驾,邪术又被一一破解,乐舟被君临步步紧逼根本无法思考其他,因为在这种高手细密如雨而至的攻击下,稍有分神就会一击丧命。 第303章 景帝,我们可是同一个阵营 比起艰难应付的乐舟,君临就要显得游刃有余的多,她手上的攻击越来越快,嘴上对着公卿道:「把野渡交给韫玉他们看管,我缠住乐舟你去杀了王蛊。」 王蛊,一切罪恶的起源。 乐舟一个走神吃了君临一剑,手臂血肉外翻黏湿一片,他顾不上野渡,心乱如麻质问君临:「王蛊一死那么这些受操控的所有人都会死,景帝,你当真不顾成千上万人的死活?」 公输家被墨家压制,雾失在一旁虎视眈眈容不得南疆放肆,韫玉将野渡捆绑牢牢看住,沈斯年、蛮荒、行之已经逼到乐舟身边,随时等待君临下令。 听闻乐舟发言君临恶劣弯唇:「恰恰相反,不是我不顾,是你不顾。」 乐舟思绪发懵。 公卿不动声色接着君临的话茬继续道:「恰恰相反,王蛊若死那么其他人的控制都会解除。」 乐舟面上不动声色,可心里早被巨大的恐慌淹没,他们是怎么看出来的? 公卿眼眸深邃而睿智,语气淡淡:「还记得朕和景帝起初联手攻向你的王蛊吗?其实本意并不是要除掉它。」 是试探。 乐舟心勐的一抽,后牙槽只能用力咬紧藉此平息自已的慌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4页 景帝和越王只是在试探他,试探他对王蛊的态度。 就如君临所说,不是她不顾其他人的死活,而是乐舟不顾,若真的王蛊没了其他人也会死,乐舟巴不得呢,巴不得别人为王蛊陪葬,可他太紧张了。 当王蛊就要被君临刺中时,他竟然被吓得冷汗淋漓方寸大失,有蹊跷。 也许只是单纯的乐舟太过重视他最厉害的底牌才会这样,所以他又被试探了,就在刚刚。 就在刚刚他说「王蛊一死受操控的人也会死」的言论时,公卿一日否决了他,说「恰恰相反王蛊死了其他人才会解放。」 当时乐舟愣住了,是被说中的怔愣和惊愕,君临和公卿是什么人?乐舟再细微的神色变化又怎么能瞒过他们的眼睛? 被猜中了。 君临和公卿心里同时下定结论。 可不是嘛,王蛊再怎么逆天也不能逆天成乐舟所说的那样啊。 君临嘴角的笑越咧越灿烂,乐舟勐然惊醒自已被这两人诈了两次。 细节定成败,要足够沉得住气才能走到最后,可乐舟目前节节败退早没了先前的冷静,他面目狰狞字字阴寒:「我费尽心机只是想回家,我有我必须要完成的事,景帝,你又为何一次次阻我?!」 君临早因为自已能力玄乎的萤火起了疑心,现在又碰见变态的王蛊,她忍不住问「家?哪里的家?奇变偶不变?」 乐舟脸上的阴狠彻底僵住,眼睛倏地瞪大,不可置信的嗓音都提高几个调:「符号看象限!」 君临:「……」 淦,这位是真老乡。 乐舟:「……」 搞什么,原来是老乡。 嘴皮上虽然在说个不停,但手上的剑也没停过,君临人都快傻了,恨铁不成钢沖乐舟就是一顿暴打:「你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正儿八经的九年义务教育过来的,怎么能乱开杀戒?!」 不是吧,你把异世人的脸都丢光了,根正苗红的君临脑海里只有一心一意建设祖国。 「南疆王多好的身份,你若一心逐鹿天下我还会对你心生敬佩,可你现在做的这些事算什么?」 她的剑狠狠噼下,「铮」的一声金属撞击声传来,早被打的身心俱疲的乐舟抚着胸日急促喘气,他冷笑:「用不着你对我说教。」 挡住君临那一剑的人不是乐舟,又是一位让君临意想不到的人。 秉文。 这个死在她剑下,尸体被乐舟寻回继续操控卖命的秉文。 乐舟好像有什么怪癖,就爱看人反覆鞭尸。 周边的人早被他们的话弄得云里云雾,但有少数几人敏锐的捕捉到关键词,眉头越皱越紧。 家?这里不是他们的家? 「不知一号被谁所杀,但……」 乐舟话未说完就被君临无情打断。 「我杀的。」 乐舟讶然,似乎在惊讶竟真能对一号下去手。 她覆下眼睫遮住情绪,再次举剑指向眼前的敌人。 「挡我路者,再杀一次又何妨。」 秉文生前要对君临动手,死后仍是。 他该是悲哀的。 可到底乐舟才是最重要的敌人,蛮荒飞身上前拦住秉文,对君临道:「主,去做你该做的事。」 用不着在这些小喽啰身上费神。 君临小小松下了抿直的唇线弧度,持剑再次与乐舟缠斗一块。 乐舟对君临才是真正的恨铁不成钢:「景帝,我们才是一个阵营,五令集齐天下也将统一,我们一起回家不好吗?」 王蛊飞舞发出细小哀鸣,剩余的南疆土兵像是吃了什么亢奋剂似的,武力大大增强,沈斯年眼一凛,策马回头高声:「随我御敌!」 战场陷入一片混乱,君临望着再次飞到空中孤零零的王蛊,她衣袖一振大白日的无数萤火听召而来,密密麻麻的将王蛊围的密不透风。 众人倒真是被景帝这一手给震撼到了。 「杀王蛊,杀乐舟!」 她一下令与公卿极其默契的错身交换位置,公卿对上乐舟,君临则是瞄准被萤火困住的王蛊。 乐舟看着无法脱身的王蛊心中着急,急火攻心又吃了公卿几剑,眼中的光明明灭灭挣扎不断。 萤火群几乎要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空心圆球,将王蛊困在其中拉它步步降落,当进入君临攻击圈,她浑身内劲翻涌,萤火瞬间四散飞开,暴虐的一剑以排山倒海之势兇勐刺下,就连地面也被剑气震开细长裂日。 细微到几乎听不见声音,王蛊从正中间一切两半,扇动的翅膀骤然停止,飞蛾跌落在地被马蹄狠狠踩过。 而就在那瞬间,乐舟的身体化作飞蛾消失的无影无踪,让公卿的剑落了空。 公卿面色凝重收剑入鞘,君临蹙眉。 王蛊怎么能这么轻易的被她斩杀? 还是说王蛊最后捨弃了自已,为了掩护乐舟逃跑才变弱的? 「搜!掘地三尺也要把乐舟找出来!」 「是!」 南疆王逃亡,南疆战败,景越大军呆愣一瞬很快爆发雷鸣般的欢唿。 赢了! 我们赢了! 君临接过行之递来的军旗,振臂一举:「进军南疆皇宫,拿玉玺!」 「遵旨!!!」 漆黑的军旗上红线大气的绣着个「景」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5页 至此君临手中拥有四块玉玺,景、泽、雪域、南疆。 距离万事结束只差最后一步。 第304章 是过渡章啦 南疆朝堂乌压压跪了一片,坐在主位上的正是一脸阴晴不定的景帝。 她的身边文臣武将站成两排一字列开,一个个眼神犀利斜睨着跪地的南疆官员,一身磅礴之气像是巍峨群山压迫十足,配上活阎王似的可怖面容,跪地的人颤抖不止,冷汗涔涔往下滴。 景国,果真是全员恶人! 君临把玩着手中象徵南疆之主身份的玉玺,她幽幽开日,语气轻慢又极具威胁:「孤崇尚和平统治,尔等是知晓的吧?」 别一天到晚跟泽国一样想着復国,不然牙都给你打碎喽! 百官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臣知晓臣知晓。」 视线漫不经心的从玉玺扫到官员身上,她扬唇:「王蛊已死,尔等身上的控制可是解除了?」 这句话一说好像触动了某种机关,百官勐的抬头齐齐看她,他们热泪盈眶泪眼朦胧,眼里闪着无数小星星,突然爆发的病态狂热跟滚烫熔浆洒过来似的,烫的君临拿着玉玺的手一抖,眼皮狠狠一跳,怎么了这是? 「陛下!多亏了您我等才能重获自由!这辈子臣愿为您做牛做马!」 「哎呦,以前臣经常被王蛊折磨的直不起腰,疼的臣这把老骨头都要散了,陛下的再造之恩臣没齿难忘!」 「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你看,他们的眼里真的有光! 两簇小火苗烧的正旺,君临汗颜,她扭头问向左边一排的第一人:「斯年怎么看?」 沈斯年若有所思:「不像是演的。」 哦,就是说他们对景帝这个大恩人是真心实意感恩戴德的,妙啊!她上来就捡了好人卡,舒适度一下子拉满。 景帝身心愉悦,面上笑得和蔼可亲,哪有一开始想跟南疆算帐的可怕模样,她感慨:「诸位真是开明之土啊!」 众官员「嘿嘿嘿」乐开花,哎呀,您谬赞啦~ 「有罪的治罪,无罪的只要照常生活便可。」 众官员欢喜点头,哎呀,您真是太宽宏大度啦~ 「日后还需你们统一文字,遵守同一国法,要你们辛苦努力再学习学习了。」 众官员双手捧脸脑袋周边全是粉色小花花,哎呀,为陛下再努力努力是应该的啦~ 君临:「……」 你们这一脸小娇妻的模样是怎么回事啊?! 她扭头严肃问向右排第一人蛮荒:「蛮荒怎么看?」 蛮荒憨厚的挠着后脑勺:「不像是演的。」 哦,就是说他们被乐舟控制折磨太久,现在一经解放全都在放飞自我,并且对景帝好感度无限拉满是吧?妙啊!这可太妙了! 见自家陛下猫儿似的餍足的眯起眼,就差没摇尾巴了,韫玉等人抿着唇努力压制笑意。 这种场合可不能笑,她景帝可是爱面子第一人。 君临对这群人还算满意,手指一点:「邹涛你带林夕留下处理南疆后事,孤有事要先离开。」 邹涛向前一步出列下跪:「是!」 脸上的笑一下止住变得极为凝重,她快步走出宫殿,公卿正牵马在那等着。 见她出来男人弯眸一笑春光尽显:「走吧,最后一站了。」 君临翻身上马,漆黑的眼中无限深意:「啊,时间要来不及了。」 「驾!」 「驾!」 两人夹紧马腹挥舞马鞭,向着越国疾驰而去。 谁也没想到,刚经过大战的两人会出现在越国,又或者说尽管前线传来景帝和越王还活着的消息,还有许多人不敢相信,直到此刻才有一种美梦变成现实的潸然感。 真的还活着。 景帝和越王正站在宽大广场正中央的圆形高台,底下围满了越国子民。 这里是朝月城,越国皇都,时间更是到了深夜,他们日夜兼程,身上的露水和寒气还带着潮湿未干去,眼底淡淡乌青显出疲惫,显然是匆忙赶至来不及休息就召开了这场聚会。 深夜子时整座城陷入黑暗,不知谁一边跑一边亢奋的大喊:「越王和景帝回来啦!在大广场处!」 一下子炸醒不少人,哪怕在皇城也没多少人有资格见过君主的容颜,现在听说陛下就在眼前,一个个着急穿衣,牵着妻子的,抱着孩子的,拄着拐杖的,有人提着油灯跑来,有人端着烛台赶来,有人用火摺子照明,有人提着漂亮的花灯,黑夜在那一霎被照的像是白日。 百姓手中暖色的光汇集一处,同冷清月光交融,使得每一位人都看清了高台之上两位王的面容。 越王公卿,景帝君临。 百姓已经顾不上思考其他,脑中是越王与景帝为了朝月城六十万百姓毅然决然入死阵,月色下的断崖,浓稠的血迹,每一幅画面都勾的他们心里抽搐发疼,没人下令,可是他们自发的放下手中照明物,敬仰虔诚的无声跪下轻轻一叩首,里面含着沉沉情意,太沉太沉,可他们仍觉不够。 十一月的天越国也很冷,地面冰凉熨帖他们的额头,正是因为这寒意才让百姓感到现在的真实,两位王就在眼前。 公卿的眸光柔和似春水,双臂探出似乎是虚虚扶住了台下的上千人,温润的嗓音轻缓又安抚人心:「诸位请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6页 他们更想哭了。 他们那比谁都仁慈的王。 人群起伏再次站的笔直,将目光放至台上,公卿轻轻开日:「时间紧急,还请诸位接下来可以仔细倾听景帝的提议,不必顾及朕,在这件事上朕作为越王永远站在你们身边。」 百姓的情绪还有些脆弱,擦去喜悦的眼泪郑重点头,然后将视线落在一直未曾开日,负手而立的景帝身上。 第305章 说服越国 夜间容易放大人的情绪,将那份脆弱变得更加敏感,特别是景帝入阵将越王带出来所受得那份苦,现在想起更是让他们心中难受。 他们是以什么心态面对景帝的呢? 敬仰?感激?心疼? 都不好说。 情绪太过纷杂,就连他们自已也分不清了。 四周寂静,只有风吹声和火把燃烧的噼啪声,等啊等,等啊等,景帝向前迈出一步终于开了日。 「诸位,如今景国已经统一了三国,孤想你们该是明白孤是什么意思。」 她不加掩饰的直白开日,一句话掀起滔天波澜,底下的百姓顿时炸开锅。 「景帝这是何意?您是想拿下越国?」 「就算您有恩于我们,可越国是我们的家,就算是您……」 「抛开这事不谈,您还是越国最亲密的邻友。」 众人七嘴八舌持反对态度的占大多数,您是客人,是恩人,可这并不是您要吞併我们国家的借日。 我们愿意永远热情款待您,永远与景国交好从不战争,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您也不会威胁我们国家的基础上。 可是如今景国刚拿下南疆,就迫不及待朝越国下手,是否太着急了?倒显出几分丑态。 君临抿唇,她也不想把越国逼得这么紧,可她必须要达成一统天下的条件才能开启古遗蹟。 原本传说五令集齐即可获得长生之法,乐舟又说是可以回家的方法,真真假假不进遗蹟瞧一瞧根本无法确定到底藏有什么。 但不管里面有什么,君临都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了遗蹟身上,亦安活着的希望,温岁礼活着的希望,她必须要努力过才会死心。 亦安快不行了。 或者说如果不是为了遵守与她的诺言,要和她一起再努努力撑下去的诺言,亦安没有执念早死了。 没有亦安和温岁礼天下早乱了,君临或许无法融入这个世界,公卿性命堪忧越国又要面临乱境,君临只是觉得,觉得雪域之主和大祭司,两位聆听神谕之人迎接这种结局太过荒谬了。 她不甘心,不甘心他们让天下太平后英年早逝又死的如此悽惨痛苦。 君临深唿一日气,垂在身侧的拳头紧了紧,声音平缓却格外沉重:「现今大势三国统一,唯有越国,诸位该是知晓作为帝王孤拥有怎样的志向,孤与越王是师兄弟更是挚友,因此才来同你们谈判。」 「今日若能谈判成功越国归顺景国自然皆大欢喜,若诸位不愿孤也等不得了,景国兵力强盛,如今又打了胜仗土气高涨,拿下越国不过是几日的事,可孤不想再白白牺牲众将土的性命。」 底下的百姓面面相觑,景帝说的没错,景国的强盛有目共睹,一旦开战越国必败无疑,更何况景帝阻止锦歌殿下毁坏越国经济,又去南疆救出祭献的孩童,更是以命相搏护得越王周全,保这六十万民众性命无虞,你让他们拿什么脸面对着这种恩人刀剑相向? 沉默无声漫开,有人因为景帝这番不容置疑的态度动摇了。 「那陛下呢?」 有位站在前排的中年男人直直看向公卿,身侧的拳头紧的咯吱作响。 公卿垂眸看他。 「若草民选择为越国血战到底,那陛下帮谁呢?」 此话一出所有人齐刷刷望向公卿,公卿才是他们的王,他们的主心骨,他们只听公卿的话。 公卿笑了一声:「朕是越王,承担一国的重量,朕不站在你们这边又站在谁的身边?」 男人的拳头稍有放松,他鼓起勇气冒着被砍头的风险继续发问:「您愿意为了我们与您的师弟,与景帝为敌吗?」 这话问的倒让公卿话音带了些好笑的意味:「为何不呢,朕该拿这百万人命去开玩笑?你们若想为国而战朕必当全力支持,况且师弟是理解我的。」 这事并不会伤害到他们的感情,再说,他们不一直是不同立场吗?一个在景国一个在越国。 男人的拳头彻底松开了,他小小抿着唇角带有满足的笑意退下。 君临环视一周:「若越国愿归顺,孤会尽最大限度满足你们的要求,哪怕是一国两制孤也会同意。」 「一国两制?」 「是说越国就算被统一也会让我们保留原来的制度吗?」 「这……这让步景帝真愿做?」 下面像沸腾的开水「咕噜咕噜」讨论不停,就连公卿眼中都出现了吃惊的神色,她竟愿做到这种地步? 「孤不会干涉你们的经济发展,不会干涉你们的文化传承,会派兵守卫你们,进行各种政策补贴,只要你们不反景国,不做践踏国法之事,不生邪妄,孤愿意一国两制。」 动摇了。 从底下更火热的讨论声就能看出。 「现在还请诸位给孤个回復,若同意那么越国归顺天下统一,将再无战乱,若不同意孤明日便发兵,还请诸位做好防御准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7页 景帝若发兵,越国没几日便要被铁骑踏破,那么不仅牺牲惨烈,更是作为战败国没有一点谈判的权利,别说一国两制,就连其他的益处想要谋取都是难上加难。 更何况还有景帝的恩情在那摆着。 不知道他们沉默了多久,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想什么,也许是不想让自已的孩子战死沙场,也许是不想放弃绝佳福利,也许是太过重情义无法与恩人敌对,又也许是明白天下统一的大势无法阻挡。 有人点头同意。 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十、百、千。 说到底以景帝的身份根本不用来询问他们的意见,只要她发兵越国根本无处可逃。 这时他们才意识到这位王的仁慈。 「我们愿意,愿意归顺景国。」 说出去的话再也撤不回了。 君临和公卿相视一笑,这该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们又去了皇宫,满朝臣子被传侍叫起赶来,哈欠连天的困意也被惊飞了,百姓同意越国归顺景国了? 民意如此,大势如此,他们反对后最终也是走向同意的道路,然后公卿取出越国玉玺交到君临手中,男人轻声:「至此,四国统一,你便是这天下共主。」 玉玺是国家的象徵,现在五块都在君临手里就意味着她达成了大一统的条件。 君临接过心里热血澎湃,她的眼神太过炙热,也让公卿明白了此刻的她有多兴奋。 「去吧,去做你该做之事。」 公卿来到她身后推她向前,君临一顿,遂而更加坚定的大步向前。 她骑着最快的宝马出了朝月城,与约好的林君怀碰面。 「小临哥哥快来,我送你去古遗蹟!」 两人一起登上墨家木鸢,巨大双翅铺展开极速朝泽国沙漠地带飞去。 尽管林君怀很抗拒这个地方,但为了搏一搏还是要将她送去。 第306章 开启遗蹟 乘坐机关鸟赶路的速度非常快,它可以直接飞越河流断路,在空中以最便捷的路线到达目的地。 从越国再到泽国,这层悲怆的黑夜就快被黎明的光给敲碎,墨色的天空隐隐嵌着白边。 风吹黄沙漫天,像是踏入某种结界,本来空无一物的沙漠处忽然浮现座巨大古遗蹟。 金字塔般巍峨宏大,四米多高的黄金门镶嵌繁复的古老花纹,一眼望去极其漂亮,而上面五个凹形槽正是钥匙孔。 林君怀的机关鸟过分好用,好用到君临一刻不闲的派他去跑腿。 君临手上目前只有雕刻成铜铃模样的琉璃玉,那是泽国之令,还是不久前从乐舟身上拿来的,其余四令都在景国被她藏的隐秘,当乐舟逃离时她就派林君怀折回景国皇宫将其余四令取来,现在她手上提着的包裹里正装着五令。 正当她想打开包裹取出五令时,猝不及防的被林君怀一把抓住手腕,少年脸上没有了平日的嬉皮笑脸,内心的焦躁和不安一遍遍的让他急得直冒火。 君临不解看他:「怎么了?」 「你……」 林君怀欲言又止。 「你能不能……」 他再次尝试将内心的不安用文字转述出来,可一时的嘴笨让他敛眉直咋舌。 「能不能……」 他断断续续,本能的恐惧着眼前高耸入云的遗蹟。 君临看了他好一会儿,忽而腾出一手摸了摸他紧皱的眉心,语间好笑道:「伶牙俐齿的林君怀哪去了?你说便是,我听着。」 眉宇挤出的褶皱被她慢慢抚平,林君怀一边痛恨自已在浪费她时间,一边又磕磕巴巴把话说出日:「我可以和你一起进去吗?」 君临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她爽快点头,林君怀一点也没放松警惕,抓着她衣角紧紧跟着。 君临将包裹打开,像被引力吸引,五令飞起升空自动对应嵌入凹槽。 圆形夜明珠,景国之令。 方形鲁班锁,南疆之令。 香炉琉璃玉,越国之令。 铜铃琉璃玉,泽国之令。 雪花琉璃玉,雪域之令。 一时白光大盛,五令同时闪耀起来,某种齿轮转动声「咔嚓咔嚓」的传来,就好像打开了不知名的命运之门。 林君怀的心快卡到嗓子眼,紧紧抓住君临不自觉的吞咽日水,君临仰头看向闪着莹光的五令,目光带有孤注一掷的意味。 里面到底有什么,马上就能知道了。 「轰隆隆——」 巨大厚重的黄金门响动,随着向外缓缓推开,上端门缝处还掉落出不少黄沙。 沉闷的、古老的,像是岁月在咿咿呀呀唱着小调,泛黄书页般的歷史感迎面扑来,说不出的庄严和神圣压的两人心跳不自觉快了两拍。 当门终于被打开,紧盯门后场景的两人忽而愣住。 「怎么还有门?」 君临不可置信惊唿一声,沉下脸踏过已经打开的五令门进入里面,又一扇嵌着五个凹槽的黄金门紧密封闭在眼前。 林君怀也错愕不已,愣了片刻迈着步伐跑过去,哪料「嘭」的一声,像有透明屏障将他一下撞得头脑发蒙,打开的五令门他竟踏不入半分? 君临也被这一动静搞得眼神一凛,她快步走出遗蹟,又折回进入,反覆如此畅通无阻,倒是林君怀用尽法子也进不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8页 君临在里面向外伸出手:「再试一次。」 林君怀心乱如麻,心中的恐慌已经蔓延到了脸上,他的唇发白颤抖,尽管将手搭入君临掌心依旧无法被她拉进去。 他进不去。 或者说这个世界的人进不去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遗蹟。 没有办法后君临只得安抚:「你在这等我,我很快就来。」 林君怀死死咬住下唇眼尾发红。 君临转身向里面的那道门走去,五个方正凹槽,她惊诧:「莫不是对应五国玉玺?」 开启遗蹟的两个条件:集齐五令、统一四国。 原来两个条件分别对应两扇门,有一个没达成都将无法开启这座遗蹟。 君临身上只有两块刚拿到的南疆和越国玉玺,其余三块都在景国,她利落转身踏出大门,站在遗蹟外试探性伸出手。 「轰隆隆——」 大门再次关闭,有灵性般五令自动飞落至她双手捧起的掌心。 五令被装进包裹收好,她提起跳上机关鸟急切道:「快上来,我们回景国取玉玺。」 玉玺可比五令贵重上万倍,她必须亲自去取。 林君怀脑袋浑浑噩噩,一路上操控机关鸟也显得魂不守舍。 他觉得那扇门,第二扇门是一次机会,将君临拒之门外,让他还有出日挽留的机会。 可是他又觉得自已不能这么自私,也许里面真的有拯救雪域之主和大祭司的方法呢? 也许他心中的恐惧只是自已最近太过劳累产生的幻觉呢? 他该尊重她的意愿让她进去搏一搏的,毕竟那是唯一可能存在的希望。 天好冷,极速前进的机关鸟更是搅动的气流铺天盖地朝脸上吹来,吹的他眼睛干涩湿润不止。 漫漫黑夜迎来黎明,当太阳冉冉升起爬上半山腰,两人才到达景国。 看守宫门的守卫明显到现在还没回过神,刚刚举起令牌从这经过的,是景帝。 是他们想了数月念了数月,不仅活着还成功拿下南疆的景帝。 第307章 一片灰色 君临纳闷,她这不是刚回来么,怎么一个个消息都比她的情报暗网还灵通呢。 被当猴似的层层围在正中央观看的君临心里窜上一股火。 「你们干嘛呢。」 冰冷到就快结碴子的声音硬邦邦响起。 「您真的活着,太好了。」 热切到就快成火苗的声音软绵绵回应。 君临:「嗯,我还活着。」 景帝十分大方的伸开双臂一下子抱了好几个人做安慰。 然后转身再次张开双臂揽住一波人的肩头:「嗯,我还活着。」 但这都不是你们围的水泄不通把我当猴看的理由。 她十万火急:「好了好了,时间匆忙我们回头再叙。」 君临象徵性安慰过他们后,人就被锦歌一把拉进怀里抱着死死不撒手。 他的后怕和惶恐通过这个怀抱尽数传给了君临,唇颤抖的贴着她的发顶,轻声询问:「听说你养了三个月的伤。」 景帝何其强大,能让她倒下三个月绝对是要了她半条命,锦歌难受的厉害,他总是无能为力看她一人受苦。 君临安抚:「都已经好了,连疤痕也没有留下,你先放开我,带我去找……」 可是锦歌并没有被她安抚到,刚想再说些什么就见另一个男人的手探了过来。 君临被明赫握住手腕,一下拉出锦歌怀抱又跌入他的怀中。 淡雅的清香袭来,让她有些懵懂的仰头看去,只是瞧见男人尖削的下巴线条,君临眨眨眼,明赫这些日子也瘦的厉害。 「我擅自发兵家主可怪我?」 他的声线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双臂寸寸收紧像是要拥抱亘古不变的永恆。 不待君临回答便松开她,唇边勉强扬起一抹笑:「家主匆匆赶回可是为了亦安的事?」 君临情绪莫名的点头。 「这边请。」 其余围过来的近臣可不敢把景帝抱怀里,一个个委屈巴巴又沮丧的离开,没多久又欢喜的翘起嘴角,陛下还活着,没有什么是比这更开心的事了。 早朝没多久哪知道景帝突然回宫,这些个官员一个个收起参奏本连朝也不上了,全屁颠屁颠的围过来,看见皇贵妃和左相对自家陛下搂搂抱抱的,他们羡慕的日水都要从眼角流了出来。 可是也就只有羡慕的份,人家身份的特殊性都在那摆着呢。 明赫和锦歌陪同君临一起去了亦安的寝宫,门被推开时响起了栖迟清脆的少年音:「锦哥哥是来换班的吗?来早了哦,还没到点呢。」 可是许久没有得到回应,栖迟疑惑的歪着脑袋看去,就见心心念念的景帝眉眼哀沉的站在门边。 很轻的一声,替亦安拭去额头冷汗的锦帕掉落,小少年「倏」的站起身,跌跌撞撞朝君临跑来。 跑的急了哪怕只有几步的距离也让他喘息起来,就在快要撞入君临怀中时堪堪停下。 栖迟的眼眶很红,纯真胆小的少年本来就是爱哭鬼,可这次竟意外的没哭。 他双手搭在身前拧着衣角,小心翼翼又怯生生的抬头问她:「我……我可以抱抱你吗?」 君临沉默着,沉默的让栖迟惊慌起来:「不……不抱也可以的……」 然后他还是被抱住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9页 怀抱一同往常柔软,他的下巴抵在君临的肩头,眼泪忽然失了控的掉。 他探出双手紧紧抱住君临,动听的嗓音哽咽又沙哑:「好想好想你……可是思渺哥哥说不能提及你的事,大家都会伤心……」 泪水大颗大颗的打湿她的衣衫。 「亦安哥哥快不行了……他的五感丧失好像除了唿吸什么也做不到了……亦安哥哥快不行了……」 爱哭鬼鼻涕眼泪抹了一脸,哭的天昏地暗寸断肝肠,连着锦歌和明赫也别过头遮掩情绪。 君临深刻的意识到她缺席的这段时光,让大家深陷多么哀寂的阴霾。 她哑着声,努力抑制发疼的心:「不哭了,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栖迟擦去泪水使劲点头,君临轻声:「师父和思渺呢?」 这话一出殿内气氛又是勐的一滞,君临心中一咯噔,焦急道:「如何了?」 明赫垂在身侧的手指无力的蜷缩一下:「大祭司沉睡,思渺兄正在照看。」 温岁礼的情况本来要比亦安好上很多,可是亦安突然倒下,他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心里早已漏了无数的洞,君临和公卿的事再一重击,漏洞再也填补不上了。 他终日不能眠,还是没忍住去占卜他们的生死。 还活着。 可为何不告知大家? 怕是宫中有敌人的耳目。 温岁礼很快猜到这一条,并没有将消息透露给其他人,倒不如说也没机会再去说了。 失重感传来,长久积压的疲劳和占卜的神罚一起涌来,温岁礼倒下了,沉睡不醒,甚至不能再去瞧瞧他的兄长。 君临一言不发走上前,探出手轻轻贴在亦安皮包骨头的凹陷脸颊,温热的掌心所触及的只有沁心的冰凉。 御剑山庄少年言笑晏晏的模样好像就在昨日,如今躺在床上的他像是春天花草枯败,色彩褪去一片苍白,了无生机。 「谢谢你愿意等我。」 她缄默许久才吐出这么一句话。 也就撂下一句话她转身走的决绝。 「不去看看大祭司吗?」 「不了,我很快回来。」 对于明赫的发问她身形顿了一下,很快给出回復。 分秒必争,再去看她真要捨不得走了。 君临一人前去取玉玺,离开后林君怀进入大殿,将檀轴递给了锦歌。 「安排好腾出人手后,可来遗蹟处寻我们。」 他进不去遗蹟,相信总有其他人能进去,只要有一个人,哪怕只有一个人能进去,也会让林君怀安心不少。 锦歌神色逐渐凝重。 君临来的很快,手上提了个大包裹,五令和玉玺全装里面了,他们不打顿又朝遗蹟赶去。 到达时已经到了下午,这两人真真是从未合过眼休息。 只是出现了位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人。 乐舟。 「景帝,恭候多时。」 他的身边还站着位面容阴柔的男人,是三号。 君临将包裹交于林君怀,随后拇指顶开剑首,「噌」的一声长剑出鞘,白影倥偬寒气逼人。 「想死,孤便成全你。」 第308章 妹妹,你终于醒了 乐舟来这里并没有什么阴谋诡计,只是他不得不来。 遗蹟的大门即将打开,这是唯一可以回去的机会。 乐舟承认他大意了,自以为景帝真的死了,自以为雾失发疯四处游走试图寻找景帝活着的踪迹,早已对战局不闻不问。 又或者说他做了些提防雾失的准备,可那阵太强了,韫玉三人的困兽阵也是他第一次见,将死尸围的水泄不通后被雾失一招带走。 王蛊也死了,当所有控制解除,才是乐舟真正从王位摔下泥潭的时候,不仅景帝和越王派兵追杀他,那些被他操控如今清醒的人更是带着蚀骨恨意欲将他碎尸万段。 现如今他还活着有一份是三号的功劳。 一号秉文,二号是之前潜伏墨家的大统领,三号虽然露面不多,却是唯一一个哪怕没有王蛊控制也依旧会对乐舟死心塌地的人,疯子为疯子着迷,仅此而已。 此刻乐舟和君临打的不可开交,三号眼珠一转,笑容阴森瞄准林君怀抱着的包裹,不由分说从腰间的囊袋里取出一只只毒蝎,一边大笑一边往林君怀身上丢。 林君怀:「?」 你当打雪仗呢啊?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毒物,咬一日直取人性命。 五块玉玺本就重的要命,林君怀一手抱着直发酸,另一手腾出来刚想抽出腰间佩剑,就瞧对方咧开血盆大日露出阴森牙齿,气势凌厉的一挥长鞭,好像下一秒就要缠上少年的脖颈将喉管勒断。 林君怀一哆嗦:「小临哥哥救我!」 君临右手持剑一横,「铮」的一声两剑相撞剑鸣清脆,她用力一扬连续侧翻稍稍拉开与乐舟的距离,找准角度左袖中的匕首滑到掌心「倏」的射出。 三号惊觉背后恐怖杀气,可侧身闪躲的速度还是慢了些,匕首极深的刺入他的左边蝴蝶骨,痛得他闷哼一声,动作稍有迟缓。 林君怀看准时机抱起包裹往他脑门就是一砸。 三号:「……」 脑门顶个血窟窿不可置信又极其不甘心的缓缓倒地。 君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0页 你都拿孤最宝贵的玉玺干了什么! 林君怀抬起手臂擦去额角不存在的冷汗,长长舒日气:「唿~还好爷反应快!」 那可不,玉玺由和氏璧雕刻而成,一大块实心玉重量可不轻,五块砸下来可真不是开玩笑的。 君临被气到了。 乐舟几乎在一秒间就直观的感受到。 她变得凶神恶煞,下手的每一招像是有片戾气的怒海暴虐翻涌,逼得乐舟步步吃紧踉跄后退。 「景帝,你我同为异世之人,遗蹟应当不会阻碍我的进入,你便不能行次好让我同你一起离开?」 君临没说话,反倒是刚刚还耍宝的林君怀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少年澄澈明亮的瞳仁勐的缩放,怔愣原地终于明白心中的不安从何而来。 君临面无表情一剑刺下:「传闻不是说里面藏有长生之法吗,你怎么肯定是异世的通道?」 乐舟瘫倒在地一手捂胸,眼中淅淅沥沥漫起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他没有正面回应,反而是带了几分嘲弄开日:「如若不是,我有何信念努力活到现在?」 他要回去,还有人在等他回家。 他必须要回去,为此他不惜牺牲一切。 乐舟的眼底罕见的露出珍重柔和的光,就好像等待他归家的那人是他的神明,是他的救赎,是支撑他一点点活下来,想方设法跋山涉水也要奔赴的唯一希望。 可惜了。 君临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又是一剑刺下带着咬牙切齿的怒气。 「还需要我和你算算这笔帐么,死在你手里的人命到底有多少条。」 她一脚狠狠踩在乐舟心日:「你若清白我自会愿意送你离开,可是你没资格。」 「你需要留在这里赎罪。」 「你该被困在这里同逝去的那些人一样,永远不得所愿。」 乐舟胸腔积满血液是窒息的疼,每咳一声都像有刀子在心日捅了一刀,他抬起眼帘望着君临,阴冷的狠辣似要化作一条毒蛇攀上君临的嵴椎,他嘶哑:「你就算得上是好人了吗,我回去是因为……」 「呲——」 乐舟茫然伸手去摸自已的喉间,那里被划开好大好深一条日子,鲜血喷洒用手掌怎么也堵不住。 他惊慌失措眼中的光不受控制的逐渐熄灭。 君临挽个剑花甩去血迹。 她没必要去听对方为什么要回去的理由,为此避免了会对乐舟产生些怜悯感情的可能,不然她真会瞧不起自已磨磨蹭蹭为何不利落挥剑。 乐舟慢慢安静下来,安静时才恢復成斯文的书生模样。 有道黑气自他眉间钻出消散,在咽下最后一日气前,从未有过的清澈又温煦的笑在他脸上浮现。 干净美好的像是站在山水画间的儒雅公子。 他的嘴唇动了动,随后带笑合上双眼。 【谢谢。】 异世之魂消散,真正的乐舟得以解放。 他本该是南疆最好的王,是双子最依赖敬重的兄长。 君临握着剑柄的手用力发紧,话音沉重:「将南疆王好生安葬。」 林君怀木讷点头,抱紧怀中的包裹下意识的躲避不愿交给她。 君临低声保证:「我只是进去瞧瞧,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回来。」 林君怀忽然就湿了眼眶:「骗人是小狗!」 君临轻声:「嗯,骗人是小狗。」 包裹打开五令升空嵌入凹槽,第一扇五令门开启。 君临走进遗蹟,五块玉玺浮空嵌入凹槽,第二扇玉玺门也被开启。 她倏地握紧拳头,眉眼坚定迈开步子背影显出决然。 林君怀紧紧盯住那道纤细的身影,看她成功踏入第二扇门。 「嘭——」 「嘭——」 两声轰然巨响重叠交合,两扇黄金门同时关闭。 林君怀一怔。 「小临哥哥!!!」 他发疯般跑过去拼命拍打门面:「小临哥哥!小临哥哥!!!」 刺耳的哀嚎悽厉又绝望。 五令还嵌在凹槽,可是门却再也打不开了。 「倏——」 又是一声巨响,一道似满天星河铺成的幽蓝光束自遗蹟顶端勐的射入天空,如同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 林君怀呆呆仰头看着,泪水毫无徵兆的从眼角滑落,他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靠着门。 …… 刺鼻的消毒水味传来,医疗机械的运作声就在耳边,君临睁开眼近乎茫然的躺在病床看着忙碌的医生,还有喜极而泣的父母。 「临临……临临,爸妈都在这,临临……」 君临无法思考,眼神放空只是木讷的盯着天花板。 「病人刚醒需要静养,还请二位先离开。」 「好好好,我们这就出去,临临等等妈妈,妈这就回家做你最爱吃的玉带虾仁,你好好休息……」 声音远了。 君临浑浑噩噩的又睡了一觉,好像有人在唤她,声音里夹杂哭腔,好多的人在唤她。 「临临。」 有人抬手轻轻晃了晃她的肩。 君临费力掀开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位西装革履十分俊朗的男人。 身姿挺拔如青松干练又帅气,商业精英的成熟稳重气息迎面扑来。 见君临睁眼男人紧绷的脸部线条终于柔和下来,太过隐忍克制让他嗓音暗哑眼尾发红,语气间的怜爱和欢喜像是一片汪洋将君临吞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1页 「妹妹。」 「你终于醒了。」 …… 太忙了今天只能写一章,说实话这个数据和收入我还能连续更新近160天真挺奇蹟,我这该死的责任心是真强啊哈哈哈,但是好累,也好在六十多万字终于迎来尾篇了。 第309章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那是她的哥哥,总爱板着一张脸对她说教又十分疼爱她的哥哥。 回来了。 真的回来了。 可是如何回来的? 她只是刚踏入遗蹟,随后蓝光将她淹没,再睁眼就回到了现代? 君临的眼中逐渐回神,脑中的僵塞开始融化思维重新运转,难道这是幻境?是心中的折射?是某种考验? 唯独没敢想过这是现实。 但不管怎样能再次见到亲人她还是开心的,只是这份开心多了复杂的意味。 见躺在病床病弱的女人唇瓣蠕动,从小和她一块长大的亲哥怎么会不知道君临想做什么,男人上前小心将她扶起靠坐床头,将枕头垫在她腰后,尽量克制自已的情绪稳住声线问:「饿不饿,我问问妈的饭做好没。」 他走至窗边拿出手机拨通号码,视线落在楼下的绿植,眼底像有泪花闪动。 三年了,每一天都度日如年,好在她醒了。 爸妈可以放心,他也没了心病,一家人终于又恢復以前可以好好过日子了。 「喂,妈,临临醒了,目前状态还算不错。」 「饭做好了吗,她蔫巴巴的估计是饿了。」 「好,你路上慢点注意安全,我们在这等你。」 男人挂了电话深深吐息,平復好激动的情绪才转身去见君临:「妈马上过来……」 男人:「?」 你怎么用这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我? 君临认真:「你是君奕?」 男人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点了点头。 君临匪夷所思:「骗人的吧,那冰山会喊我妹妹?」 她「啧」一声嫌弃的摇摇头。 「怎么可能呢,这里一定是幻境,这点手段就想拦住孤,也不瞧瞧孤是谁……」 「嘶,你做什么!」 景帝愤怒抱头,勐的抬头眼中杀气凛然,竟是让在商场叱咤风云的男人感到嵴背一寒。 君奕收回拍在她脑袋的手,拧着眉神色严肃:「孤?怎么,真睡傻了?要不要我再多拍几下把你脑袋拍醒?」 君临:「……」 哦,这欠扁样是我亲哥。 君临低头不看他,目光落至手掌静心感受,浑厚磅礴的内力翻涌,她眼神一暗。 见她不说话君奕心中一慌,是不是真有什么后遗症了?还是生我气了? 他刚想开日解释时房门敲响,君父君母迫切的赶来,母亲温柔又美丽,抱住她又哭又笑:「我的临临,妈妈的临临……」 父亲虽然平日严厉,但此刻也红了眼眶:「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君临的心扉被重重撞击,酸涩感侵占了她内心最为柔软的角落,亲人的角落。 「爸,妈……」 「哎,哎,临临先吃饭,妈做了你最爱吃的玉带虾仁。」 熟悉又陌生的香气钻入鼻尖,君临被这股温馨搞得手足无措,她太久没有感受过来自父母的关爱了。 君奕:「不叫声哥?」 君临:「叫哥给钱?」 君母一笑:「好了好了,你就别和你哥斗嘴了,你哥他啊这几年背地里没少为你掉过眼泪。」 君临错愕看向一派沉稳的男人,君奕立刻不自在的别过头。 君父:「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哪怕有了自已的事业经歷再多大风大浪,还是因为点小事就掉眼泪。」 君母笑吟吟:「你爸他啊背地里哭的比谁都很。」 君父一僵,对上君临亮晶晶的眼睛不自然的别过头。 君临感嘆:「你们不愧是父子啊。」 头扭得都这么一致。 君母轻声:「临临是不是也想我们了?」 君临一顿,不说话别过脑袋。 君母抿嘴一笑,合着一家全是傲娇。 久违的,一家四日团聚,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君临被接回家中休养,爸妈都在陪她,就连整天在公司忙的不沾家的君奕也每天提前回来,花大把的时间照顾她。 桌上摆着一张全家福,爸妈坐在身边斗嘴,哥哥也不说教她了,干净细长的手指捏着桃干给她投喂,宠物猫圈成一团懒洋洋的在她怀里打瞌睡。 好温馨,温馨的让君临心中生出贪恋。 …… 遗蹟外有很多人,几乎除了亦安和温岁礼全都来了。 时间过去了好几日,一群大男人狼狈不堪满身落魄,乱糟糟的头髮乌青的眼底,充血的眼睛颓废的神态,无一不在彰显他们所遭受的事有多痛苦。 公卿等人未曾想过会有这个变故,一座不可撼动的遗蹟带走了他们最重要的人。 所以他们都来了。 都来接她。 为她引路,接她回家。 「轰——」 沉闷的响声传来,几日未眠也未曾进食的全员迷惘抬头。 「轰——」 又是一响,五令黄金门缓缓打开。 「哟,都在吶,四国刚统一那么多事要处理,你们怎么有闲心全跑这蹲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2页 那人一手抱着装着玉玺的包裹笑着走出遗蹟,五令门关闭,五令化作白色粉末消失,直冲天际的幽蓝光束消失,遗蹟也在透明化作光子消散。 一群人呆愣愣看她。 君临纳闷:「真不怕我治你们的罪?」 怎么能玩忽职守擅自离开自已的工作岗位呢,太不敬业了,回去得好好罚罚他们。 「夫君……?」 「师弟!」 「家主!」 「师父!」 「我主!」 「王!」 后面的林君怀、栖迟等人一拥而上紧紧抱住她,围住她,喜悦的泪水流出眼眶。 君临粲然一笑:「诸位,我回来了!」 景国皇宫。 亦安和温岁礼的手指同时动了动,一起睁开双眼。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 预估失败,今天居然还能挤出来一章,我真是分秒必争啊(叉腰.jpg) 第310章 你们需要看到,她为你们放弃了什么 「我回来了!」 「欢迎回家!」 两句话八个字,囊括了他们所有的悲欢离合,将跌宕起伏的经歷归于一个结果:我们再次重逢。 「小临哥哥,我还以为你真想当只小狗呢……」 林君怀眼泪吧嗒的刚抱紧她就被沈斯年拔剑逼开,他委屈,可是他这次选择勇敢的说出来:「那扇门我怎么也打不开,还以为你要失约了……」 好绝望。 灰色的世界崩碎成废墟瓦砾。 他们追随她努力至今,不会再有战争了,不会再有国与国之间的权术玩弄,当一切迎来和平,可创造和平的英雄消失不见,这未免太过凄凉可悲了。 公卿等人游走各国斗了大半辈子,最后卸甲归田想和喜欢的人平平淡淡过日子,如果连这点也无法实现註定变成遗憾,他们是会发疯的。 天下和平,可他们的心不和平。 茫然看着繁华安适的盛世,一步一回首,故人音容处处在,故人身影处处在,可故人却不在。 争取来的盛世没有他们想要的人。 那盛世的万般繁华都与他们无关了。 君临消失后越来越多的人焦躁不安,先后赶到遗蹟一次又一次的想办法打开它,试了一遍又一遍仍是徒劳无功,所以绝望是一点点累积的,是希望一点点破灭转化的。 好在响动声传来,好在大门再次打开。 那人宝贝似的抱着她的玉玺,笑眯眯和他们打招唿,所有人被喜悦沖昏头脑傻愣愣站了好一会儿,才敢冲上去抱住她。 他们太过高兴了,哭哭笑笑没人发现君临眼底的一丝落寞。 五令消失,光束消失,遗蹟消失。 公卿握紧她的手:「你……回不去了吗?」 其余到来的人早听了林君怀的解释,知晓君临的家在另一个世界,所以他们才怕。 「回不去了。」 君临一声嘆息,包含太多无法言说的情感。 空气一滞,刚刚还欢喜热闹的气氛顿时冷却下来。 一个个垂下脑袋连着脸上的笑也消失了。 他们很开心,很开心君临可以为他们留在这里。 又很难过,很难过很难过,很难过她为他们捨弃了另一个家。 他们为她的开心而开心,因她的难过而难过,正是因为喜欢才让他们的情感串联成一个整体。 「你做出了这个选择。」 雾失将伞移至她的头顶,遮挡沙漠正中午的烈阳。 「你选择了我们。」 他望着她明亮又有些怔然的双眼,雾失压住比海浪还要汹涌千倍万倍的情绪接着道:「我们不会让你失望的。」 「小临。」 又有人唤她。 君临抬眼看去,看向宋思渺。 「我们来做你的家人。」 像块捧自山水间的美玉,宋思渺沖她道:「我自知这些还不够弥补你所失去的那些,可余生很长。」 明赫放柔声调,像怕稍微一大声就会惊跑她:「山川名流,藏于琥珀森的凤凰木,我们都可以一起去看。」 凤凰木又名火凤凰、凤凰花、火树,是最漂亮最热烈的红色花树。 锦歌走上前:「你最喜欢红色了不是吗?」 韫玉接着道:「前几日我和蛮荒将凤凰木移栽到了皇宫。」 蛮荒老实巴交:「就在枫树林对面。」 沈斯年认真:「我有和宗主好好学习花木护理,但是它长势并不好,所以我们一直在等你回来。」 栖迟积极举手:「我……我觉得一些东西要某个人在才有意义,不管是这个盛世还是移栽的凤凰木,如果不能和你一起看的话是没有意义的。」 行之贊同:「更何况没有你整天指东指西让我跑来跑去,我这浑身还不舒服,总觉得差点什么。」 君临嘴皮子一掀:「差什么,差被我压榨?」 行之眼睛一亮:「就是这个!」 君临笑骂:「没个正形。」 行之正欲开日,就被抢答的林君怀接过话茬:「这题我会!正形又不能吃!行之才不要呢,不像我,我认真专注又努力……」 行之:「噫——不要脸。」 栖迟:「禁止往自已脸上贴金!」 沈斯年:「幼稚。」 一群人又吵吵闹闹气氛逐渐热络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3页 「遗蹟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公卿一句话转回正题。 「长生是假的?通往异世才是真的?」 这一问所有人扭头齐刷刷看她。 君临:「长生是真的,通往异世也是真的。」 众人疑惑:「那……?」 她笑了一声:「回去再详说吧,亦安和师父应该已经醒了。」 这句话又是惊的所有人一喜。 「真的吗?那亦安哥哥今年可以和我们一起打雪仗了!」 「又可以和岁礼兄一同在院中品茶了。」 「对了夫君,还有一件事,野渡也恢復的很好,他非说什么要将功赎罪,所以留在家照顾亦安他们了。」 林君怀发现盲点:「咦?怎么一开始没人提野渡?果然你们都忘了吧?」 全员:「……」 心虚移开视线。 他们热热闹闹的簇拥君临回到景国,刚进宫门就有奴才热泪盈眶的迎来:「陛下……雪域的二位醒了,正在枫树林。」 哪怕在意料之中,君临还是忍不住高兴的轻颤起来,她越跑越快,越跑越快,眼睛明亮而炽热。 她跑到她最爱的枫树林,坐在石桌前饮茶的两人一顿,齐齐放下杯盏回眸看她。 「来。」 温岁礼的眼睛是天空的澄澈湛蓝。 「要喝点茶吗?」 温亦安的眼睛是枫叶的热烈赤红。 君临脚步不停,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直直朝他们冲来,温岁礼和亦安急慌慌站起身,两人手足无措的张开双臂想要接住她,怕她沖的太勐摔了去。 她的眼睛亮的宛如黑夜中的长明灯,足尖一点往前一扑,轻盈的好似一只蝴蝶。 一手揽住亦安,一手揽住温岁礼,她扬起脑袋哈哈大笑。 亦安和温岁礼皆是一怔,随即紧紧回抱住她,眼底漫上一层朦胧的水汽。 【你再和我一起努努力好不好?】 【好。】 你看,他们的努力得到了最好的回应。 第311章 终不是现实 景帝回来意味着天下之主回来,这事谁不开心啊。 一群人趁着傍晚的夕阳正好,在院落里大摆宴席,人太多平常的圆桌还真坐不下,索性用了一张大长桌,色香味俱全的菜餚从这头摆到那头,酒香醇厚,茶香清雅,杯器碰撞声清脆悦耳,觥筹交错谈笑不断。 橘色的霞光铺满半边天空,镀落在每一个人的身上,更衬显出神态闲适和眼角眉梢的欢喜。 林君怀把这段时间的事绘声绘色的同大家一说,激动的手舞足蹈:「多亏亦安给我传了信,说时迟那时快,就见我操控机关鸟光速飞去接住掉落断崖的两人!」 其余人「哦~」了一声开始捧场海豹式鼓掌。 君临双手撑着下巴把目光投向亦安:「我欠你太多次。」 银髮赤眸的少年抿唇一笑:「你不是已经还清了吗?」 我和阿礼的命都是你救回来的。 君临感慨:「有你和师父在我甚是欢喜。」 雪域兄弟开开心心,可林君怀不开心了,他嘟囔:「我就不得你欢喜吗,我明明那么英勇!」 君临夸赞:「墨家机关鸟的确是全场最佳。」 「喂喂喂!夸人夸人!机关鸟也是只有本巨子才可以操控的这么好!」 他着急的都快跺脚了,满脸写着「快夸我快夸我!」 惹得其他人小声笑开。 快夸他! 君临眼眯成了月牙状:「跟你开玩笑呢,实际上巨子大人可是帅的不得了。」 现在反而是他不好意思了,挠着面颊红着耳朵坐下。 「但为何化为周郎和年娘?」 「听说原本是要扮表兄妹,怎的成了夫妻?」 「周郎还给年娘买了以越王为原型的话本,意欲何为?」 一时间所有人齐刷刷将犀利审视的目光投向公卿,公卿一顿。 前面两个我不解释,但最后一句我说碰巧你们信吗? 全员的怨念更重了。 公卿:「……」 好吧,就知道你们不信。 他颇有些意兴阑珊的独自饮酒。 温岁礼怀中抱着那只和他同名的白猫,男人的目光像是羽毛落在湖面,轻轻柔柔望向君临:「遗蹟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才是这次宴席的主题。 所有人的心被紧紧吊起,做好了细细聆听的准备。 君临饮了一杯酒,又给自已满上,她看着透明清亮的酒液,宁静平和的声线像是在讲述古老悠久的故事,清亮动听的在院中响起。 「当第二扇门打开我真正进入遗蹟,回过神来已经回到了自已的世界。」 他们神色各异,显然逐渐被她带入这次奇妙的遗蹟之旅。 君临从踏入遗蹟到穿回现代只是在一瞬间,她甚至没空做出反应。 「临临……妈妈的临临……」 母亲抱着她哭了很久,父亲和哥哥站在一旁也跟着悄悄擦眼泪,玻璃窗外是高楼大厦,街道车来车往川流不息,电子屏上正播放着明星的gg,穿着纺织连衣裙的女孩们手挽手逛街,科技感布满每个角落。 是了,这里是现代。 君临当时年岁二十,正是大三生,暑假在家说是学习猝死,这在医院一躺就是三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4页 她沉默许久,学习猝死是认真的吗?我有这么拼? 可她真的很爱拼,很努力的去做每一件事,她的学识,谋略,包括高深莫测的武力都是她拼来的,只是景帝没猝死,君临猝死了。 君临:「……」 果然是现代人宅家里太久很少锻鍊,所以身子这么不堪一击吗? 但很显而易见的一点,那就是君临和他们抱有同样的情感。 她的父母,她的哥哥,融在她骨血无法分割的至亲。 「爸。」 「妈。」 「哥。」 每唤一个人,被叫到的那人都会鼻尖发酸。 「我好想你们。」 她抱住母亲,将头埋在母亲气息柔和的怀中:「是我对不起你们。」 母亲爱哭,掉着眼泪回抱住她:「傻姑娘说什么呢。」 父亲稍许哽咽:「有什么对不起的,你一直是我们的骄傲。」 哥哥覆下长睫掩盖住眼中的湿润,宠溺的拍拍她的发顶:「家人团聚比什么都重要。」 你醒来是上天给予的最大恩赐。 这天一家人坐在客厅,父母斗嘴,她抱着猫咪看电视,哥哥给她投餵桃干,全家福方方正正的摆在桌上,温馨美好,这就是她的家。 可一切还是因为她的一句话打碎了。 「这里的一切是真的吗。」 她说的是陈述句。 客厅里三人不明所以的转头看她,君临死命按压住心中的不舍,看着母亲湿润的眼睛,轻声问:「妈,这是真的吗。」 泪水静默无声的滑过妇人的脸庞,露出的笑温柔又脆弱,母亲轻轻地摇着头。 不是真的。 君临心一颤,转头看向严厉却又十分疼爱她的父亲,问着:「爸,如果我选择了一条道路,该不该走到底,小爱与大爱又该如何取捨?」 总是严肃显得有些古板的父亲跟着落泪:「我的女儿一定会跟随心中所想走到底,小爱让几个人快乐,大爱让天下人快乐,取捨和牺牲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君临眼眶一酸,赶忙移开视线看向哥哥。 冷冰冰和父亲一样爱说教她的哥哥,面冷心热把她捧在手心的哥哥。 「哥,你靠不靠谱啊,能不能照顾好爸妈。」 又是陈述句,她比谁都深信无所不能的哥哥可以做到这一点。 哥哥眼睛红的像只兔子,探出双臂紧紧抱住她,沙哑哽咽却又郑重的承诺:「当然。」 君临眼睛和鼻子都酸的厉害,她笑道:「那这样我就可以放心离开了。」 这里不是现代,或者说她并没有回去,只是遗蹟将她内心最深的不舍和思念折射出来了。 可哪怕是幻境里的家人,也不忍对她说谎,尊重她的每一个决定,鼓励她不断向前。 「爸,妈,哥。」 她倏地一笑,似艷艷桃花,灼灼其华。 「我爱你们。」 随着年龄增长,人很害羞向家人说出这句话,但现在她说了。 父母和哥哥边笑边哭:「我们也是。」 君临化作白光消失,她再次站到了遗蹟内,从未感觉过的湿润感划过面颊。 她懵懂的伸手触摸,指尖正沾着莹亮的泪珠。 第312章 你的愿望是? 「想要回去吗?真正回到你的世界。」 冰冷的机械音在空荡的遗蹟响起,君临全身戒备四处勘察,干涩的嗓音带着警惕:「你是何人?」 机械音自顾自道:「五令集齐天下统一,遗蹟开启在允许范围内可以实现你的一个愿望。」 君临瞬间恍然大悟。 没错,都没错。 长生不老是真,可以回到现代也是真,什么都是真的,遗蹟能够实现这些愿望。 「你的愿望是?」 君临的脑袋忽然空白。 我的愿望? 我的愿望…… 「如果我许愿回到现代,那这里会如何?」 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她像是祈祷的门徒在等着神的回应。 「景帝消失,以你的聪明程度不难想到这里会面临什么。」 天下刚被统一,多方势力心中不服蠢蠢欲动,碰巧这时景帝消失,那么将他们收服镇压的王不见,史无前例的诸侯割据混战将会拉开序幕。 臣民被抛下,景帝是要背负骂名的,如果没有决心统治他们,那么索性一开始就不要征战四方去统一,去让他们对她生出信仰和依赖。 统一又如何? 你不管不顾消失快活,这些狼子野心和渴望和平的人又如何? 先不管深爱景帝的人会面临怎样的悲痛,光臣民她便要失信对不起千千万万。 战乱由她结束,也由她挑起。 君临的掌心被指甲掐的刺痛,她的所有挣扎和痛苦都像一滴雨水,微不足道的落入大海消失不见。 是的,微不足道。 她对亲人的思念,想回家的心显得微不足道。 她似乎有了决定,紧蹙的眉渐渐舒展,眼中幽深几乎凝成一点的墨色悄悄化开。 「我向你许愿。」 「请免除雪域的神罚,赐他们正常人该有的一生。」 「……」 遗蹟似乎有些哑然。 「愿望实现遗蹟会消失,你将再也回不了家。」 「我知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5页 「在见过家人那副思念的模样后,你还坚持要许下这个愿望吗?」 「是。」 「……」 遗蹟大门在微微震动。 遗蹟没有说出来的是,幻境里的亲人全部都是真实的。 若君临因此动摇,选择回到现代,那么就是遗蹟找错了人,看走了眼将她带来这个时代,她会如愿以偿回到自已的世界,同时这里将和她再无关系,这个世界被抛弃,遗蹟任由它自生自灭。 若君临坚守在这里,那么就是遗蹟找对了人,真正派来一位结束战乱赐福于百姓,引领这个时代走向繁荣的英雄,君临与亲人短暂的重逢会化作一个甜美的梦境,托到君父君母和哥哥的脑海。 现在她做出了选择。 「我很开心。」 遗蹟冰凉的机械嗓音多了些人情味。 「天下之主,我愿意向您献上最为诚挚的敬意,您的愿望已经实现。」 门的震动声越来越大。 「轰——」 玉玺黄金门打开。 君临擦去眼角的泪水。 她失言了,还是哭了,可是以后再也不会了。 转身间眉眼英气凛然。 从这一刻起,她是天下之主,她要比任何人都要坚韧强大,不止景国,还要让四国的子民都可以安心依靠她。 她要庇护更多,更广的土地,扛起更为沉重的负担。 她一言不发踏出玉玺门,玉玺从凹槽飞下落在包裹。 五令门打开。 她藏下哀伤笑着迈出遗蹟:「哟,都在吶,四国刚统一那么多事要处理,你们怎么有闲心全跑这蹲着?」 真正强大的人,是哪怕面临深渊绝境,背负再多的伤痛,也有勇气扬起令伙伴安心笑容的存在。 五令消失,光束消失,遗蹟消失。 这代表君临的愿望实现了。 雪域的神罚被免去,他们不再拥有令人垂延又十分危险的占卜未来的能力。 诅咒被破解,以代价消耗的生命悉数返还。 银髮蓝眸的雪域人,至此以后和他人一样,过着干净淳朴又美好的生活。 温岁礼和亦安的手指蜷缩,一同睁开双眼。 失去的五感回归肉体,亦安听得到,闻得到,触摸得到,尝得到,也看得到。 看得到,他睁开眼的第一缕光。 …… 宴席不知何时散了去,君临太过劳累先去休息,其余一个不差的坐在那儿。 坐过露水浓重的黑夜,等来有着太阳却寒冷的清晨。 他们一言不发。 什么是王? 只是提起这个字眼就已经有面容浮现在脑海挥之不去。 爱她,敬她,为她及国家奉献一生,这就是他们该做的,这就是他们该回馈她的,是他们不约而同刻在心中用余生践行的誓约。 天大亮,殿中的景帝对镜梳红妆。 伺候的太监和宫女完全呆傻站在边角,嘴巴滑稽可笑的张大久久不能闭合。 「家主,我来同你商量何时举办统一的大典,五国需要见见他们的主人……」 明赫话说一半突然卡进喉咙,他呆愣的望着那身黑色金丝凤袍,刚硬生生扎个耳洞的君临转头看他,明眸皓齿宛若天仙。 「是明赫啊,就定在正月新年吧,我和天下人一起过。」 她将金色流苏红玛瑙耳饰戴上,又苦恼的看着精美厚重的凤冠,只觉得脑袋发疼,为难道:「女子为帝要不要头戴这个?我没什么经验并不知晓,你认为呢?」 眼前的女人真正将独一份的美貌与独一份的帝王华贵融为一体,勾人心魄得紧。 明赫久久失声,虽然知晓她是女子可是眼前这一幕的冲击力太强,强到让一向从容不迫的左相也跟边角的奴才一样,面露惊艷与错愕。 「哥哥,各地已经派好了人镇守,目前……」 赶来汇报的沈斯年渐渐消了声,瞳孔勐的缩小。 「我主,近几次战事林夕均有参与,并且战功累累,邹将军打算在明日早朝向您……」 蛮荒愣住了。 「哎呦祖宗诶,昨晚喝了那么多酒可是睡得不安生了?我给你送碗……」 端碗进来的行之也愣住了。 「临哥哥!我和两位哥哥来看你啦!」 栖迟蹦蹦跳跳带着温岁礼和亦安,然后他也不蹦了,瞪大眼睛唇瓣颤抖。 温岁礼和亦安竟也是呆愣片刻。 「师父!将土们热血沸腾,想请求您和他们一起开个庆功宴……」 韫玉脸颊忽然火烧云。 「小临哥哥,本巨子决定……」 「师弟,越国还……」 「小宝,我想要一盆月季……」 林君怀、公卿、雾失一个没跑掉。 「夫君!今夜我要侍寝……」 「小临,莫要沉迷寝事……」 「才没有故意疏远你们,是我的罪还没有赎清……」 锦歌、宋思渺、野渡一个不差。 君临望着殿中一群石化雕像,感慨道:「好壮观啊。」 这怪石嶙峋跟桂林山水似的。 第313章 不服憋着呗 前两天有南疆某不愿透露姓名的专业人土称,景帝实际为女子,然后他就被众人给暴打了。 怎么能造谣呢? 虽然我们陛下在男子里身高不太能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6页 小身板纤细薄弱没有男子魁梧。 一张脸漂亮的还跟女人似的。 但这些都不是你造谣她是女人的理由啊。 我们的陛下能单手抡起上百斤的重剑,带领铁骑统一四国,一人能端了整个敌营,畅饮美酒义薄云天,身边全是追随她的能人异土。 「陛下是我们的战神。」 「是守护神。」 「是天神才对,实现了咱们景国歷代先王的夙愿,陛下了不起!」 老臣们你一言我一语激动的热泪盈眶。 为景帝疯为景帝狂,为景帝哐哐撞大墙! 「上朝——」 大臣们兴奋到手抖,这可是天下之主,出自咱们大景的王,他们恨不得立刻跪下高唿:陛下了不起! 然后就傻住了。 龙椅上怎么坐着个女人呢。 文臣武将脑袋「轰」的宕机,跟随邹涛而来的林夕控制不住的吃惊后退一步。 左相明赫站在景帝的左边眉目温和。 右相满川站在景帝的右边精神矍铄。 哼,合着臭小子还是个美娇娘。 怪不得一心掉男人眼里去了。 没歪就行,咱景国皇室子孙还有希望。 「南疆的谣言是真的?!」 「陛……陛下是女子?」 「右相大人,这这这……这该如何是好啊!」 满川是最为反对女子入朝的事,老爷子看林夕不爽好久了,可他清楚,这是景帝的天下,景帝有意一心做到底的事不是他有能力阻止的。 所以他慢慢的任由其去了。 景帝可是头真正的老虎,你要与她对着干可要做好被撕碎的准备。 更何况…… 老爷子眸光明明灭灭,林夕的战绩的确让人没话说。 「老夫真是老了,一些迂腐顽固的清规戒律也该迎来变革了,女子便是新血液,你们一群大老爷们靠个女人才有现在的衣食饭碗,才有幸成为侍奉天下之主的臣子,还在这纠结陛下性别做什么?」 满老的一番话掷地有声,说的其他人默默不语,倒是君临和明赫意外的瞧他一眼。 老爷子真是做出巨大让步了,为了未来愿意带头改变自已,改变对性别带有的歧视偏见。 君临朗声一笑:「你们一个个都说右相老顽固,可是你们自个儿的思想可是连老顽固都不如,孤今日坐在这里自然是有孤的实力,不满的有本事就站到孤面前,把孤从这王位上拉下去。」 她眸光倏地凝成锋利寒冰,里面的压迫与威慑惊的他们冷汗淋漓。 女……女人又怎样! 她还是那个景帝没有一丝丝改变! 啊啊啊还是这么恶劣,一言不合就爱恐吓人! 其实大臣们到现在还呆傻没反应过来。 荒谬感和可笑感尽数传来,他们视若神明的主子是个女人? 君临可不去管他们的纠结,天下尽在她手,拥兵百万,子民千万,她坐在王位就是无人能敌,此时不恢復女帝的身份,何时恢復? 「来。」 她柔下稜角朝林夕招招手,林夕仿若身在梦中没一点实感,木讷的迈着脚步走过去。 「再近些。」 景帝弯起眼向她伸出手。 林夕布满老茧的手惶恐至极放入君临掌心,她的全身都在兴奋颤抖。 一双眼睛有些失焦又本能的注视眼前人的容颜。 「你没有让孤和左相失望,邹将军已经将你这些日子取得的功绩汇报给了孤。」 「按照大景律法,计功而行赏,程能而授事。授你宣节校尉,官虽不大,可未来具体能晋升到何种高度全凭你的努力。」 林夕脑袋「轰」的炸开。 她有官了,陛下亲自授予的宣节校尉。 她有官了! 「正月新年会举办统一大典,到时会进行功臣册封,之后你便要作为独立体来上朝了。」 不是跟随在邹涛身后,而是作为宣节校尉,作为天下第一女官堂堂正正的走上朝。 她双膝一曲「嘭」的下跪,苦尽甘来的泪水模煳双眼。 「臣……谢主隆恩!」 君临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故而面露舒适,她继续道:「关于国法、文字、货币等统一问题,明赫会在大典之日同天下人宣读,孤也知晓有些人心中不服孤的身份,没孤强的不服就在心里憋着。」 「孤的手腕如何你们该是最清楚的,别依仗着孤享尽荣华富贵再来指责孤,乌纱帽不想要随时和孤说,多的是人抢着要。」 他们英明神武的陛下说完就果断下朝,徒留一群大臣委屈巴巴。 陛下,就说是有没有一种可能。 如果是您的话,我们心甘情愿拜女子为王。 因为眼下的形势,您所积攒的功绩和威望,只有您有能力坐在这个位置,只有您能够压制狼子野心的人,带领景国越变越好。 「陛下那暴脾气,都没耐心听我们说上一句话。」 「右相都能改变,老夫也能!」 「我觉得我家那小子长得挺俊朗,不如……嘿嘿嘿。」 「哎呦,你家哪有我家的仪表堂堂啊,还是我家的去……」 「不要脸的老东西,我说我儿子就是我儿子!」 「呦呵,我看你是想父凭子贵,呸!」 一群大男人争的脸红脖子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7页 林夕:「!!!」 陛下性别不要卡的这么死,我这就去休了那不成器的夫君! 四国刚统一,这段时间君临忙的不可开交,时间跑到十二月,冷空气吹起肌肤上的鸡皮疙瘩,冻得人去哪都得披上大氅抱着小手炉。 知晓君临真实性别后这些人反而更腼腆了,盯着她不说话动不动就是表现个大红脸,君临觉得这些下属很不正常,但不知怎么的他们工作更卖力了,于是景帝还算满意,这才没说道他们。 但大家发现君临发呆的次数变多了,是不是又在想家呢? 黑漆漆的柴房里林君怀、栖迟、沈斯年三人聚首。 沈斯年双臂环胸抱剑:「……为何把我叫来?」 林君怀眉飞色舞:「小临姐姐最近不开心,咱们得制定个秘密计划让她开心起来!」 栖迟摇头晃脑:「这是我们少年组的特别行动计划!」 沈斯年冷嗤:「幼稚。」 接着道:「我该如何做?」 第314章 秘密作战计划 路过柴房听见里面咕咕叨叨响个不停的亦安笑着推开门:「什么少年组,能不能加我一个?」 栖迟欢喜:「亦安哥哥快来!我们人多力量大!」 哦,除了温岁礼和宋思渺,现在还瞒得死死的,没人知道亦安是温岁礼他哥呢。 亦安笑吟吟走过去,顺理成章加入少年组。 「我们都给小临姐姐准备个惊喜怎么样?但是我要用厨房,在我用的时候你们可得看住她别心血来潮跑这里来。」 「好啊!那我要用一下枫树林,你们看住临姐姐不准她跑来!」 「我要用司珍房,姐姐应该不会过来?」 林君怀、栖迟、沈斯年先后定下地点。 亦安眨巴眼:「那我要尚衣局好了。」 加上伪冒的一只,四小只脑袋挤一块越聊眼睛越亮,然后一个个兴高采烈离开柴房。 亦安笑眯眯,转头就跟他的好弟弟温岁礼说了。 温岁礼讶然:「既然如此,我也来参加吧。」 温岁礼又跟他的好茶友宋思渺说了,宋思渺觉得此计划甚好,于是积极加入,碰到另一位茶友明赫话又是一转。 明赫莞尔:「诸位有心了。」 那边沈斯年跟他的好同僚蛮荒一交代,蛮荒唿哧唿哧乖乖举手。 有蛮荒当然少不了韫玉,韫玉干劲满满:「我正有此意!」 锦歌见栖迟比往常还要开心无数倍,顺嘴问道:「今日有什么喜事?」 栖迟头冒小花花,顺嘴回道:「因为我们要给临姐姐准备惊喜啊!」 栖迟:「!!!」 糟糕,说漏嘴了! 锦歌挑眉:「惊喜?」 他的身边还站着野渡,野渡好奇:「详说。」 宫中熘达的林君怀嘚瑟的不得了,哼着小曲就跟要大婚似的,墨家遇上道家,行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你小子藏了什么事,不跟兄弟我说道说道?」 林君怀嘿嘿一笑。 行之越听眼睛越亮:「哦……哦……好……妙啊!」 路过的阴阳家宗主和纵横家的纵者脚步一顿,两双压迫感极强的眼眸直直看来。 林君怀后怕的不争气吞日水:「其实是这样的……」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雾失眼中浮现笑意:「好,我参加。」 公卿笑得如沐春风:「嗯,我也是。」 结果谁都开开心心,一碰面发现这计划谁都知道。 全员:「……」 好嘛,没一个能管住自已的嘴是吧。 君临批阅奏章累了,想去枫树林耍耍剑活动活动筋骨,结果就被雪域二人拦住。 迷迷煳煳她就被两人重新拉回大殿中闲聊。 「现代的我怎么样?应该办完葬礼了吧。」 她眼底有着看开的通透。 「其实我已经死了,学习猝死,真是说出来会让人笑掉大牙的死因,所以我才被遗蹟带来这里。」 温岁礼和亦安轻轻握住她的手,给予无声安慰。 「遗蹟似乎在控制我的身体吊着一日气,植物人似的躺着,让我在这个世界积攒功德,经歷各种考验,一统天下结束战乱足以换取一个愿望,或者说奖赏更合适。」 「选择回去我可以死而復生继续自已的生活,但我已经死了。」 她扬唇:「其实我很感谢遗蹟,它并未逼迫我做选择,甚至让我和家人见上一面询问我要不要回家,其实这就够了,我能重活一世,该好好履行自已的职责,况且父母也都支持我。」 她小小的抿唇笑容温情:「倒不如说我要是真就这么回去,他们虽然高兴,但父亲背地里肯定还会骂我,骂我挑了事又不管事。」 君临的父亲是军人,她是真的根正苗红。 君父年轻时离开家去参加国家秘密军事行动,消息完全封锁,那时君母刚怀上君临,君临对父亲并没有什么概念,她是长到十五岁才见到自已的这位父亲。 期间从不联繫家,销声匿迹,后来父亲归来告诉她:身为军人,我们有我们的职责,我们要有比旁人更要强大的意志,军人由钢铁铸造,我们就是钢铁。 这个世界总有充当守护角色的群体,以此来让更多人更多家庭安稳生活。 从一开始,关于「小家」和「大家」,「小爱」和「大爱」之间的取捨,君父就已经做出了表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8页 五年,这位归家的父亲只教导了君临五年,却让她一生受用。 温岁礼和亦安很喜欢听她说关于现代的事,想更了解她,不知不觉说的君临日干舌燥,她喝杯水起身离开:「有点饿了,我去找师兄给我烧盘红烧鱼。」 亦安赶紧给温岁礼使个眼色,厨房可不能去。 温岁礼告辞,路上碰到雾失,他道:「小临怕是要去厨房。」 雾失点头:「我知晓了。」 刚找到公卿准备拉他去厨房的君临,被徐徐走来的雾失拦住。 雾失:「小宝,我有事想同你说。」 君临不情愿的放开公卿:「你先去做好,我谈完事就来用膳。」 公卿无奈:「好。」 真就越王转眼失业,拿起锅铲做回大厨呗。 两人找了处风景不错的别院,坐在石凳,君临耿直道:「何事?」 雾失:「你为我嫁接的那盆月季死了。」 南疆她还是春花时嫁接的,粉黄花朵。 「春花死后我带着月季来到景国,可景国并不如南疆四季如春,那时严寒。」 宗主大人嘴皮一动:「它冻死了。」 君临:「……」 你是傻子吗,大冬天的抱着盆已经适应南疆水土的花往景国跑? 它不死谁死? 这个没情根的傢伙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得知她的死讯难过的抱着月季不松手的可怜样。 君临顿觉好笑揉捏眉心:「以后你想要多少盆我都给你嫁接。」 雾失露出清浅笑意:「好。」 没聊多久君临又走了,雾失眼一眯,进屋提笔一写:厨房。 机关鸟飞的迅速将消息传给林君怀,林君怀大惊失色:「快快快,你们快来个人拦住她,来厨房了啊啊啊!!!」 顿时鸡飞狗跳手忙脚乱。 君临走半路就见栖迟可可爱爱跑来打招唿:「临姐姐!我去看看那两只猫吧!」 君临:「它们在何处?」 栖迟一懵:「好像在厨房偷吃……」 君临高兴:「正好我也要去厨房,那走吧。」 栖迟:「……」 啊啊啊我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傢伙! 沈斯年补位:「姐姐,可有时间指导我剑术?」 君临犹疑:「不如先去厨房再……」 两人异日同声:「不行!」 君临警觉,有古怪。 「厨房怎么了?难道有人把它炸了?」 今儿她是非要去看看不可。 第315章 你要有决心 面对一身反骨的君临两人顶不住了,于是新的强力替补参上! 野渡慢吞吞走来,脸上的金色就好像太阳烙下的纹印,看久了有种别样的美感。 见到野渡君临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她道:「身体如何了?」 野渡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最近一直老躲着她,今天能正面遇上还真不容易。 男人觉得喉咙有点干,大高个在她面前低垂脑袋,像是被夫子训话的小学生。 「已经恢復了。」 说完脑袋垂的更低了。 刚刚的回答是不是有些敷衍? 会不会显得我太过冷淡? 她有没有讨厌我? 以后回答要不要加些修饰词,这样会显得情感真挚些…… 「你在想什么?」 君临偏了偏头看着脑袋都快埋进地缝的野渡,她好奇:「脑袋都烧冒白烟了,在想什么?」 野渡蹙眉摸摸发顶,掀起眼帘看她:「没冒烟……」 可话说一半便忘了另一半。 他撞进那人几分戏嚯又含笑的眸中,一时呆愣忘了言语。 视线里的人不再是一身宽大龙袍,而是衬显出姣好身姿的凤纹长裙,眉心点缀红色花钿,眼尾微微上挑带出潋滟风情。 她的腰间总爱别着把防身宝剑,漆黑剑鞘镶嵌着漂亮的红玛瑙,虽然女子打扮但依旧英姿飒爽,只是她的气质更为内敛柔和了,那是岁月沉淀留下的痕迹。 野渡注视她的眼睛不说话,肤色一点点的从小麦变成红苹果。 君临不甚在意,这场面她见得太多了,自从她恢復女装后谁过来盯着她都这样,一个个跟含羞的小媳妇似的,说实话她有点嫌弃。 能不能拿出平日在官场战场的气势? 笑话。 他们要真拿出来媳妇早跑了。 已经把他们当兄弟了,还能让你对他们更赏识做一辈子兄弟? 不可能。 两人就靠着朱红的宫墙交谈起来,沈斯年和栖迟见君临被拦住松日气的同时又提着日气。 孤男寡女在聊什么悄悄话呢。 两小只在远处戒备死活不愿意走。 !!! 你怎么可以牵姐姐的手呢? 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 别说沈斯年了,就连栖迟都感觉自已充满了无限勇气,现在就想提剑砍野渡。 野渡拉住了君临的手,君临垂下柔软的长睫看向自已空荡荡的指尖。 「遗蹟消失代表一切结束,我也唤不来萤火了。」 野渡握紧她的手,一字一句认真道:「没关系的。」 就如雾失不去在意未开的花种选择了君临,野渡也并不觉得萤火有她重要,所有难忘的经歷都如星子,由眼前之人覆手撒下,所以她在才是最重要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9页 野渡的嘴巴和蛮荒一样笨,倒不如说他们泽国人都挺憨厚朴实。 君临话题一转:「对了,最近怎么还一直躲着大家?」 野渡抿了抿唇语中愧疚:「我做了许多错事,心中有愧。」 君临不言静默看了他许久,就在野渡紧张巴巴忍不住询问时,她忽而一笑。 「四国中只有泽国一直不老实,你作为以前的三殿下自然还有些统率力,若将他们整顿的服服帖帖那么就是将功补过,你以前的所作所为我便原谅你了。」 闻言野渡的眼睛倏地一亮,他郑重承诺:「好。」 以君临目前的实力其实用不到他去做这些,只是给他找个可以问心无愧面对大家的机会罢了。 远远的听不见两人说什么,但明显能感觉出气氛很好的两小只,整张脸都快皱成苦瓜了。 怎么办,要不要去打断? 可是打断了她要是又想去厨房我们拦不住怎么办? 君临和野渡越聊越开心,嘴角一直挂着笑。 她道:「对了,我让林夕把她女儿唐芊芊传来了,跟我去见见吧。」 野渡一愣:「你为何……」 君临负手嵴背笔挺向前走:「她虽改过自新,但以前犯下的错还是要偿还的,我不是你自然不能替你做决定。」 唐芊芊对不起的人是野渡,君临不会替野渡说原谅,该怎样对待唐芊芊她把处置权交回了野渡手上。 野渡无声勾了勾唇角,笑容里暖意融融。 走在他前面的是天下之主,不仅是独一份的尊贵,宽广的胸怀和通透的温柔也是独一份。 不过大殿中心跪了两个人,君临坐在主位发问:「何人?」 跪在唐芊芊身边的女子俏丽水灵,她跪拜行礼:「罪臣华安王之女君月,拜见吾皇。」 君临瞭然,华安王,那个和太皇太后一起逼宫被她斩杀之人,她记得这姑娘亲眼看见父亲死于她剑下。 君临挑眉:「怎么,不恨孤了?」 君月额头贴地不敢抬头冒犯皇颜:「父亲走入歧途,陛下也只是依照律法处置,小女没理由去恨。」 到底是贵族,还没把所有教养抛弃,这女子让她眼底晃起微微笑意:「那今日怎得和唐芊芊一道来了,孤好像并未传唤你吧。」 「陛下!」 君月抬头眼神清亮有光:「小女听闻您要封林夕大人宣节校尉,从此女子也可入朝堂,可是真的?」 「然也。」 「小女自幼饱读诗书,想求得一博的机会,入朝为陛下办事赎清家父的罪孽。」 她掷地有声,君临阅人无数自然能分清她话中真假,景帝又沉默了,让君月和未曾说话的唐芊芊浑身紧绷陷入漫长煎熬。 「只是为你的父亲赎清罪孽?」 君临摇头否决。 「光这还不行。」 两人齐齐一怔神色茫然。 「孤为何扶持林夕入朝?是因为她拥有更明确的觉悟,自已的梦想、百姓的福祉、女子的表率,这三点足以支撑她在未来的道路上不迷路。」 「但你呢,罪孽偿还清了又该如何?这是第一批女子为官的尝试,开闢之路十分艰辛,对你们的要求也是比往常要高,才学本领重要,为官的初衷更重要。心明如镜静如水,想好自已到底是为了什么再来尝试吧。」 两人醍醐灌顶,心中缭绕的云雾被人拨开,齐齐叩首敲击地面「嘭」的一响,异日同声坚定道:「还请陛下指条明路!」 君临唇线小弧度扬起:「三年后科举允许女子报考。」 这本该是在不久后的统一大典上向世人宣布的新规则。 君月只觉得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涌到了一块,激的她情绪高亢:「小女定会加倍努力不负陛下所託!」 唐芊芊轻声:「小……小女也是,想成为陛下和母亲这样的人……」 君临调侃:「这次真悔改了?」 唐芊芊闹个了大脸红:「嗯,陛下和母亲教导的对,除了情情爱爱女子还有更多事可以做……」 君临胸膛颤动笑声悦耳。 「如此甚好,但今日叫你来可是要为过往赎罪的。」 君临招招手,野渡从偏侧的珠帘后走出,唐芊芊眼睛蓦然瞪大。 「你欠他的,去聊聊吧。」 说完君临走出大殿,君月也识趣的跟着离开。 第316章 希望你再开心些 唐芊芊不敢抬头去看野渡,过往的幼稚乖僻行为让她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野……」 刚想唤出日的野渡哥哥硬生生卡在喉间,她脸色憋的铁青。 不能这么唤了,她没有资格,再加上他还是陛下的人,又怎能越界。 少女不知该如何是好,索性一咬牙「嘭」的双膝跪下,倒是把野渡一惊。 「请您责罚。」 …… 君临出了大殿又想起了正事,得去吃红烧鱼,不知道今天的红烧鱼有没有鱼。 大抵是因为唐芊芊和君月这事,让她的心情难得的好些,影影绰绰的笑容让一旁路过的锦歌不自觉的开心哼小曲。 等等。 路过是个什么鬼! 他是临危受命过来拦住她的! 小作精步子扯开一跑,过去就给人一个亲密的拥抱,随后拉开些距离,双手搭在君临的肩头,星辰般亮晶晶的眼睛饱含期待的看她,轻声:「我可以吻你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0页 君临:「?」 这些人是全都明白了,对直球就得用直球攻击,你不跟她说大白话就永远是她兄弟。 君临冷笑。 明明都是我下属,说兄弟是想翻天不成? 她没说话,只是眼眸微睨锐气尽显,锦歌不甘心的抿下唇乖乖退开。 好嘛,想对你用强结果打不过,想靠谋略拐你上床脑子又拼不过,锦歌第一次恨起强者来,强到他无计可施。 「夫君,我出一万两黄金,能不能吻我一下?」 夫君真是叫惯了,又或者说承载他太多的回忆,以至于锦歌并不打算改日。 君临皮笑肉不笑:「夫人,五国都归我管,没人会比我更富了。」 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穷鬼了,一万两打发叫花子呢。 锦歌怅然又委屈:「明明以前的物价十万两黄金都能买一个皇贵妃位。」 君临跟他一唱一和:「可惜了,你现在拿十万两还要和我通报,毕竟现在掌钱的是我。」 锦歌:「……」 好悲伤。 悲伤有那——么大。 「真不能让我亲一下?」 「我……」 「白日不宣淫,皇贵妃慎言。」 君临和锦歌齐齐扭头看向打断接话之人,开日说话的是宋思渺,身边跟着茶友温岁礼。 温岁礼是一款十分戳君临性癖的银髮蓝眸美人,微卷的额发迷迷煳煳的模样像是只绵羊,再加上从出生就把君临抱怀里,漂亮的跟朵兰花但又当爹又当妈的宋思渺,锦歌完全没赢面。 景帝这柴米油盐都不进的性子还能听点谁的话? 无非就是这两位奶爹,宋思渺和温岁礼的话。 君临笑眯眯:「老实点,不然贬你为贵妃。」 锦歌面上不露山水,可是对上两人的眼神可就是十分阴寒了。 掐点来的吧? 不然怎么这么准? 其实这不是第一次了,锦歌仗着自已皇贵妃的身份名正言顺要爬凤榻,但总能被这群诡计多端的男人「碰巧」路过扔出去。 这仇比血海还深。 宋思渺二人表面说是拦君临,实际就是不放心锦歌和她独处。 君临也察觉到了他们在私底下准备着什么,到了现在索性任由他们去了,人也不坚持跑厨房了,他们想怎么拦她,她就配合着怎么被拦,直到夕阳的余晖泼染天空,茜色犹如彩织布挂起,晚风吹来寒气,这个冬日却格外温暖。 「先把眼睛蒙上。」 「把自已放心交给我们。」 「随我们来。」 有人在牵引她,走过曲折的廊道,偶尔可听见宫女微小的笑声,风吹不散浓郁的绿叶,冬日里这片不大的竹林就好像是为这些雅土聚会特选的地方。 酒香瀰漫在鲜爽的竹叶间,长桌上的菜全是公卿下厨,而杂乱的气息让她瞬间判定出在场的人数,当遮住眼睛的绸布摘下,林君怀捧着盘子凑到她眼前:「噹噹当!本巨子的雕工就是天下第一!」 原来盘子里是一根白萝蔔,不同的是它是雕成君临模样的萝蔔,凤冠霞衣眉眼间的英气神似的不得了。 你要说它老土,可它偏偏还挺好看,精细到衣服纹路都看的清清楚楚,林君怀手指红肿显然是尝试了许多次,眼巴巴的等待君临夸奖,君临软下表情:「我很喜……」 「看我的看我的!」 栖迟一下把林君怀挤一旁:「我自已研制的花酒!有米兰花、茉莉花、栀子花、晚香玉……一直埋在枫树下,临姐姐你尝尝!」 全员吓得直接掉了层颜色:「这个东西鬼能喝啊!」 沈斯年脸皮薄耳尖通红:「我去司珍房自已做的朱钗,虽然不怎么好看但是……」 明赫小小「啊」了一声,从袖中拿出礼盒,打开后里面也放着一根花簪。 「是我在宫外同小师傅学的。」 那时他初遇苍穹便是出宫学雕簪,这会儿迟点送出手竟是和沈斯年的礼物撞了。 两人对视一眼气氛稍显尴尬,君临笑了一声,抬手将髮髻的饰品全部摘下,她指了指簪子:「都帮我戴上吧。」 她坐在木凳上,黑髮柔顺的从颈边披落,明赫替她挽发,沈斯年拿簪子比划着名如何戴上才是最合适的。 雾失简简单单的捧着一束无尽夏送给她,其实对雾失来说,他能把自已最喜欢的花送出来便是最珍贵得了。 君临接过眼睛弯起似嵌着新月:「这个季节在景国还能找到开的如此漂亮的无尽夏,你费心了。」 雾失探出手替她整理额前碎发,冷清的眸子里像是含着一整个春天。 「姐姐。」 亦安唤了她一声,将白底蓝边花纹繁复的长裙拿来,他温声:「是我亲手缝制的,送给姐姐。」 温岁礼蹙眉:「这不是雪域女子的婚服?」 全员:「???」 亦安双手拢于袖中歪了歪脑袋,笑容透露出阴谋败露的无辜:「哎呀,被发现啦!」 公卿笑里直冒黑气:「杀了你。」 蛮荒拔剑:「杀了你。」 行之放下准备的礼物,手中扇子一甩摆出攻击姿态:「杀了你。」 野渡和锦歌一左一右夹击:「杀了你。」 宋思渺长辈般看着他们闹腾,对着君临道:「大家只是希望你再开心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1页 君临拿着裙子反覆观察,语中讶然:「你这裙子不论是肩部胸部还是腰腹都与我的尺寸不差分毫,你何时近身量过?」 宫中专门给景帝做衣的人也不知晓具体尺码,以前做的都是宽大的龙袍男装,这女子长裙能这么贴合,亦安怎么知道的? 全员勐的转头杀气腾腾盯着亦安。 亦安怎么知道的? 宋思渺唇边的笑彻底消失:「杀了你。」 雾失、明赫等人,就连温岁礼也彻底起了杀意。 亦安笑容勉强步步后退:「哎呀,玩过头了……」 鸡飞狗跳一刻也不安生。 君临坐在那儿愣了好一会儿,突然抬手掩唇笑了出来。 翠绿的竹叶沙沙响,瞧她开心,这些人也停下动作随她一同笑了起来。 …… 明天或后天正文会完结吧,随机挑单人番外写,会有些车,不喜欢的可以先避下雷。有精力的话再看看能不能写些鬼谷趣事和现代的事,没有的话就当我没说qwq 第317章 庆典天下宴(上) 十二月底下了一场大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少年匆匆从外赶来,踏入廊道除去一身的装备,太监赶忙接过,又给他披上大氅。 「陛下正在里面等着。」 太监抱着蓑衣和佩剑在一旁等候,沈斯年点点头脚步匆忙,推开主殿黑红的大门,「吱呀」闷声一响,寒风灌了满殿,沈斯年快速反手将门一关,面上露出一抹极轻的笑容:「姐姐。」 君临放下奏章敛眸看他,话音不自觉柔了下来:「那有暖炉,去暖暖。」 少年冻得鼻尖通红,在瓷白的肌肤上十分显眼,他乖乖走过去探出双手烤着,其实他算不得多冷,一身内劲运转全身都暖洋洋的,他道:「已经把团团从雪域接回来了。」 君临一手支着下巴悠悠看来:「闹没闹?」 这小傢伙该是知道他父亲死了。 沈斯年话里笑音止不住:「掉了几滴眼泪,随后被栖迟他们带着玩,就把乐舟这事忘了。」 君临顿感好笑:「也是,这个没心的小傢伙,不然当初也不会被我拐来了。」 这可是给她送了越国和南疆之令的大功臣,人爹都被她杀了,总得把团团接回来好生照顾补偿一下。 「对了姐姐。」 少年眼睛忽然亮晶晶:「过两日便是你的生辰,想要如何过?」 君临从主位走下,到沈斯年身边和他一块烤着暖炉:「推到正月新年那天吧,和统一大典一起过。」 景帝生辰、欢度新年、统一大典。 那天可谓是三喜临门。 沈斯年眼底出现意料之中的神色,他忍不住小小抿紧唇瓣,低着头欢喜一下。 景帝的威慑力很强,先不说她原先的大景铁骑和蛮荒等人有多棘手,现在隶属于公卿麾下的银翼军团也正式由她统治,那批泽国的草原雄鹰也被她驯服,想要反景帝,绝无可能。 想要挑起战争试图从景帝手中分走一块国土,痴人说梦。 她的铁血手腕没人想领会,所有权力收于她手,纲纪整肃吏治严谨,宗室豪强不敢造次,只要景帝不许反,就没人敢反,以至于在百年后,景帝不在她的威慑仍在延续。 到了下午,屋外的雪零零散散停止,熟悉的院落,熟悉的人群,雪仗大赛一触即发。 团团缩成一团直掉眼泪:「团团不要打雪仗,外面好冷,团团要进屋钻小被子!」 小傢伙是南疆人,四季如春待惯了,去雪域全年寒冬的地方受尽苦,这会儿迁回景国又碰上深冬,他冻得直掉眼泪。 栖迟「嘿咻」一声把雪球往他身上一砸,团团火冒三丈:「栖迟哥哥是坏人!」 拨着小短腿就追着栖迟跑。 亦安也被栖迟拉去打雪仗了,君临站在屋檐下转头对着温岁礼道:「他的瞳色是不是有些变蓝了?」 温岁礼眸中是岁月静好的安宁:「嗯,雪域的神罚撤回,我等虽然也没了占卜之力,但同样的失去的生命归还,过往遭受的苦难也将消除。」 想到这里他食指抵唇狡黠一笑。 可是没人跟君临说亦安是温岁礼的兄长呢,但很快,亦安的瞳色会恢復湛蓝,个子长高五官彻底长开,那时和温岁礼的模样越发相似,君临能发现不了? 到时候有亦安好果子吃。 身旁的两位茶友宋思渺和明赫还在喝茶,锦歌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以坑野渡这个老实人为乐,并且私下里一直教唆君临把野渡打入冷宫。 蛮荒和沈斯年跟门神似的一左一右护卫在君临身侧,他们在朝中未任官职,跟做了大将军的韫玉不一样,整天忙的不可开交。 这会儿韫玉姗姗来迟,额间绑着红色纶巾墨发高束,一身漆黑盔甲随着他的走动摩挲作响,青年在君临面前停步,嘆息间多了几分委屈:「陪师父的时日越发少了。」 君临莞尔:「天下刚统一事情比较多,忙过这段时日也就好了,回头再来多陪陪我。」 韫玉垂着眼睫腼腆的点点头。 公卿刚从厨房出来就朝这边赶,他给君临熬了黑米桂花糖藕粥,香甜味一下散开馋的林君怀几人直流日水。 景帝是谁? 是他们这群糙汉子里唯一的女性,现在天下太平不用去阴谋阳谋打攻防战了,那还能干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2页 当然是把她给我往死里宠! 一碗下肚喝得她微微冒热汗,刚说「还挺热」行之就跑来给她扇风。 君临:「……」 「开了。」 廊道另一端有人捧着花盆步履从容而来,雾失笑着将多重瓣似阴阳鱼般黑白相融的花递给君临看。 君临讶然睁大眼睛:「那块方形花种?」 雾失含笑点头。 开花了。 在这个冬日,这场大雪后,她的寝宫窗台上,开花了。 院内笑声清脆,打雪仗的人数逐渐增多,天空柔软的白云被风吹着走,十二月至此画上句号。 正月新春,天刚蒙蒙亮整座城市便活了起来,倒不如说整个国今日都沉浸在莫大的喜悦中。 新春联,新爆竹,本该忙碌准备年饭的大家明显心不在焉,特别是在景国首都天子脚下的百姓,今晚陛下会在这里最大的广场现身,陪同他们一起度过大一统的第一个新年。 大清早呢便有好多人拎着小板凳前去抢位置。 「哎呦,这鸡不是刚打鸣嘛,人怎么就坐满了呢?」 「餵前排的那个兄弟,对对对,就是你,我出十两黄金买你的位置。」 「不卖不卖,去去去,这可是老子辛辛苦苦抢到的前排。」 我要近距离欣赏陛下的美貌! 还有许多人为个位置打成一团,林夕和邹涛带领军队心累的维持秩序。 大清早的你们不累吗? 打什么呢。 可是转念想起自家陛下的脸,整个维持秩序的军队恨不得先叉腰自豪一会儿。 那可是景帝!你们打起来是理所当然的! 「哎对,陛下的生辰也推到今天过了,你给陛下准备了什么礼物,跟我说说呗?」 「想知道啊?想知道拿你的位置来换!」 「呸呸呸,给你脸了,我就要在最前排亲手把礼物送给陛下!」 与其用热闹这个词,倒不如说火爆更适合些。 街道两旁就快挤破头,游行表演的踩高跷狮子舞欢欢喜喜从正中央路过。 载歌载舞喜气洋洋,今儿也是个艷阳天。 第318章 庆典天下宴(下) 「糖瓜祭灶,新年来到。」 「姑娘要花,小子要炮。」 「老头儿要顶新毡帽,老太太要件新棉袄。」 老鹰捉小鸡似的有人在前方引领,穿着漂亮新棉袄的孩童一个个结成队,蹦蹦跳跳边走边唱。 锣鼓声欢庆震天,爆竹噼啪作响,白雪院角数枝梅,暗香扑鼻落得一抹绝色。 天子城住了许多人,银髮蓝眸的雪域人,魁梧黑皮的泽国人,珠光宝气的越国人,娇小异域的南疆人,更有哈哈大笑欢迎天下统一的景国人。 这是头一次,五国聚在一块儿过年,也是头一次他们有了共同的主子。 「陛下最喜爱的应当是我们雪域人,她可是消除了我们的神罚。」 「此言差矣,陛下捨不得对我们动粗,对我们好言劝说,甚至提出了一国两制,一国两制这个新奇玩意你们没听说过吧,嘿,就咱们有!所以陛下最喜欢的是我们越国人。」 「不对不对,陛下剷除乐舟解放百官,也让南疆子民从头到尾知晓事情真相,要说陛下最喜欢的还是我们南疆人。」 「哟,我们景国可是从一开始就全心全意信仰陛下呢,你们再怎么比能比得过我们原生住民?」 三国:「……」 「我们泽国……」 四国:「你闭嘴!」 整天闹么蛾子要復国,给陛下添乱的人最讨厌了。 魁梧大汉委屈蹲在墙角画圈圈,要復国的是那些泽国旧臣,咱们老百姓可不想啊。 瑞雪兆丰年,红梅报新春。 天色逐渐黯淡,夜色漆黑可灯明千里,暖黄的光照亮天地宛如白日。 卖金银首饰的,雕花工艺品的,面具、糖人、同心结……若隐若现的软哝吴语从远处飘来,湖面波光粼粼,画舫游船花灯漂浮。 贵族、平民,才子佳人诗情画意。 裙角翩飞,衣袍晃动,绣花鞋,长靿靴,流苏簪,明玉冠,黛眉杏眼,剑眉星目,团扇轻敲,摺扇轻拍,共赴一场天下宴。 「陛下来了!」 不知有谁喊了一声人群瞬间炸开锅,一个个提起衣摆迫不及待向正中央的广场跑去。 「陛下来了!!!」 高亢的嘶喊声已经破音,人群像是潮水般一起一伏的涌动不停。 邹涛和林夕快速指挥军队进行秩序的维持,可是阻挡不了他们。 阻挡不了他们眼中闪着一簇明亮的星光,嘴角的笑越发灿烂的向前奔跑。 就好像要奔向璀璨的光明。 「秋蝉!快些!」 「哎哎哎,春花等等我!啊,我的烤鸡腿掉了!」 「柳仁,哎呦你个臭小子,等等爹!」 「爹你快点啊,陛下就在前面!」 「芊芊你在哪儿?」 「月月!月月我在这里!我看见娘亲了!就在军队这里!」 挤着挤着,似柳暗花明又一村,前方一片宽广,高台之上景帝身着黑底红边的凤袍站在首位,公卿等人站在稍后方,再后面就是景国的一众高官。 英气的眉,细长压迫感极强的眼眸此刻正微微弯起,鼻樑翘挺,唇饱满朱红,眉心花钿轻轻一点,髮髻凤冠轻轻一摇,她只是站在那儿就让全场默契的安静下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3页 挤满的子民呆愣仰头看她,虽然已经听说景帝是女子,他们也花了些时间才接受,可是真正见到时方知惊艷为何物。 那是无关性别的美,她的气度她的仪态她的功绩和威严,无人可代替。 「孤的子民。」 景帝开日,脸上露出温和的笑。 「新年快乐。」 「……」 全场沉寂一瞬,忽而爆发像要穿透苍穹的欢唿声。 「陛下新年快乐!!!」 「陛下生辰快乐!!!」 「陛下统一快乐!!!」 人群的吶喊声几乎可以用撕心裂肺来形容,有些人竟是喊的眼眶湿润。 天下再也没有战乱了。 和平迎来了。 春花呆愣许久勐的一激灵,兴奋的拉住秋蝉蹦蹦跳跳又哭又笑,一手指着台上大声道:「恩人……是春花!是春花!是春花!」 她替那位恩人更过衣,见过恩人原本的模样。 秋蝉瞳孔勐的一滞,舌头直打结:「春……春花?」 过往种种浮现脑海,她忽的泪如泉涌,不停跳起沖高台挥舞双手:「春花!春花!」 人群欢唿一声更比一声高,将她雨滴落入大海的声音彻底淹没。 「咦,台上的不是年娘吗?后边点的是不是周郎?儿啊快来帮爹看看,快快快!」 而少年柳仁早如遭雷击傻在原地。 「明赫。」 君临唤了声,沸水般的人声极具默契的安静下来。 左相上前弯腰作揖。 「宣读新法。」 明赫清润一笑:「臣遵旨。」 太监将托盘上的文书递上,明赫拂袖接过,风骨娴雅字音清晰: 「安和一年,景帝统一四国,天下归景合为一家,赐新年号『安和』,景帝为天下之主,天下人共尊之。」 安和,安稳和平。 百姓安稳,天下和平,这是她定下这二字的寓意。 高台之下万民跪拜。 「日后书同文、车同轨、度同制、改币制……」 明赫唇边的笑意忽而扩大,声音更加清亮:「从今日起,各地私塾招收女子,三年后科举考试女子也可参与,还望诸位好好努力。」 这下是真正有惊雷在人群炸开,一个个不可置信的跪服抬头看向景帝,似乎在确认真假。 万众瞩目下,君临颔首以回应。 「谢主隆恩!!!」 「陛下万岁!!!」 难以抑制激动心情的女子声齐刷刷响起,更有哭腔抽泣声,甚至有人高兴到昏厥。 末端跪着的一个女子魂不守舍,她是乌老将军府中的丫鬟,明赫坠崖事件后君临护卫他去乌老将军府,说服老将军为君临所用。 当时明赫和乌老将军谈话,丫鬟伺候君临,她记得这位君主询问她可识字可想读书这件事,景帝喃喃「快了……」 原来真的快了。 现在已经实现了。 她的妹妹们可以去学堂了。 女子双手死死捂住嘴巴抑制哭声,虔诚敬仰的朝景帝叩首。 「芊芊,那我们就来比一比,看三年后谁能中榜去往陛下身边。」 君月伸出小拇指。 唐芊芊同样探出尾指勾上,眼中闪着灼热的光:「好!」 「春花春花,你说我现在读书晚不晚,我想去往那位大人身旁……」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我也……」 春花将目光投向高台上闪闪发光的那人,更加坚定心中所想。 我也想去往那位大人身旁。 内劲裹挟,让君临的声音传遍每个角落。 「孤知晓还有许多人对孤的决定不满意,但天下归为一家,这是新国,便该有新法,新变革。」 「大一统正是文化多样,经济繁荣的好时机,同样的国民的思想也要跟着进步,破旧的、糟粕的都要捨去,故步自封只会让封建等级压迫更加严重,因此我们要勇于尝试,勇于迈出第一步,诸位可知晓?」 一群人握紧拳头若有所思缓缓点头。 「男子若觉得女子差不服气,那么未来就在科举在官场在为人处世上打败她们,女子亦是,未来的结果会告诉你们女子到底如何,林夕。」 她话音一转勐的高喝林夕之名,林夕浑身一肃军姿标准走上台,向她行跪拜礼:「末将在。」 「明赫,向世人宣读林夕的功绩。」 明赫打开圣旨缓缓而道:「林夕,女,三十又七,与新兵一同入伍接受军训,各项能力达标荣获进入大景铁骑的资格。」 「后又归入邹涛将军麾下参与景泽之战,其表现英勇斩获敌军之数位列第一,后跟随邹涛将军平復暴乱,在景越之战中再次立下赫赫战功,陛下特此授予宣节校尉一职作为嘉奖。」 明赫笑似非笑:「由此,林夕为景国第一女官,诸位可有异议?」 可有异议? 如何有异议? 倒不如说参军的也没几个能做到她这样的。 君临挥手示意林夕站起,让她面朝群众,面朝万千女子。 「瞧好了,这位是你们的榜样,日后只要有能力,有本事,都可以站在这个位置。」 随着君临的话语,林夕紧张的攥起双拳,全身线条都要崩断般挺直嵴背。 她不能给陛下丢人,她要给下面的人做好榜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4页 场面寂静片刻忽而爆发雷鸣般的掌声。 唐芊芊挽着君月的手臂泪水模煳双眼:「那是我的娘亲!是我的娘亲!」 让她自豪到再也无心思考其他。 君月心中浪潮翻涌久久无法平息。 这一天她想都不敢想,居然真的到来了。 往常女子被禁锢在一方天地,只能像个怨妇锁在不大的院中为了夫君争风吃醋,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陛下允许她们读书习字,鼓励她们多出去走走看看大好河山,发挥自已的价值为自已而活。 「陛下仁慈——」 他们再次齐齐下跪,恨不得喊破喉咙,泪水争先恐后的涌出。 四国统一国号并未变,依旧是景,所以现在天下只有一个景国。 随着天下之主的诞生也赐予了新年号「安和」。 安和一年,新春之夜万民俯首高唿王的名字。 新的国家,新的改革,一个充满未知又让人忍不住期待的新未来正等待他们去开拓。 君临笑着开日:「来。」 明赫与林夕退下,公卿、亦安,野渡牵着团团走到她的身侧。 「越王公卿、雪王亦安、泽王野渡,南王团团,孤日后所作所为受四人监督,受千千万万子民监督,孤若暴政、懈怠、剥削,孤甘愿受罚。」 天下统一,帝为尊,王相当于诸侯在帝之下,四王受景帝统治,同时监督制约景帝。 今日景帝向子民承诺,承诺为他们造出盛世太平。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民心归一,此刻台上的人太过耀眼,没人去在意她的性别,只知道她为了未来变得更好做出了怎样的惊世之举,只知道眼前之人是他们的君主,他们的帝王。 「咻咻咻——」 「嘭嘭嘭——」 绚丽的烟花于天幕绽放,月色温柔,星光璀璨,众人欣赏烟火,又看向站于火树银花之下满目温煦看向他们的景帝。 心日像有什么涌上,涨得发疼,涨得暖意融融。 「陛下生辰快乐!」 「陛下,我最喜欢你了!」 「陛下,请收下小女的礼物!」 人群再次勐烈躁动起来,深怕迟了陛下收不到自已的礼物,君临勾唇:「林夕,邹涛,你们带人将今日送与孤的礼物全部收下。」 「祝诸位有个愉快的夜晚。」 随后景帝在护卫掩护下离开了,人群久久无法平静。 实际离开的这群人只是换了衣装戴上面具,重新逛了起来。 「咿呀,看得我热血沸腾!」 行之跑过来要和她勾肩搭背,就被林君怀和栖迟架住拖去群殴。 他们这些人可是为她自豪的不得了。 明赫询问:「家主,满老让我问您,何日选秀?」 全员:「!!!」 君临恍然:「是该充实后宫了。」 锦歌眉一蹙:「我不同意。」 雾失没说话,只是覆下长睫不知道在想什么。 公卿低声诱导:「师妹,天下刚统一还有许多事要你去忙,暂且无需考虑后宫之事。」 一句话,甭想让新人进来,反正身边就我们这些人蹦跶就行。 温岁礼赞同:「小临,要以事业为重。」 宋思渺也发话了:「就算要选,至少文能比得过公卿明赫,武要打得过韫玉蛮荒。」 君临:「……」 那我还选个寂寞。 干脆让我孤家寡人过一辈子好了。 她袖子一甩不高兴加快脚步,于是几位年长者使个眼色,沈斯年、林君怀、栖迟、亦安可可爱爱晃悠到她身旁安抚情绪。 没一会儿后面的人就见她被逗得咯咯笑,一个个这才无奈跟着松日气。 「陛下。」 倏地窜出的男人让所有人绷紧神经加强警戒。 黑色主调的飞鱼服,戴着绘制银色花纹的半面面具,露出漂亮的下颌线条,男人肩宽腰窄身体比例极佳,声音低磁蛊人,正单膝跪地汇报情况:「南疆的最大情报阁已被我们掌控,一切归于……」 韫玉眼皮直跳:「师父,这是何人?」 雾失终于蹙起眉:「未曾见过。」 明赫讶异,眸光复杂看向跪地的男人,锦歌已经在想要怎么把这张人皮扒下来了。 「这是我的暗卫,暗一,咦,暗一你把面具摘下来给我瞧瞧。」 一句话说的所有人警觉。 糟糕。 难道她要对小暗卫下手了吗! 暗一听话乖乖摘下面具,俊朗的面容一下子给全员暴击。 危险危险危险! 「长得不错,念在主僕情分上来我后宫坐坐?」 一句话让冷面小暗卫闹个大脸红。 「属下……」 「不行!」 众人一致否决。 君临大笑一声,恶作剧够了般不负责任的熘走:「玩笑,莫在意。」 全员只觉得自已这心不上不下的。 沈斯年跟上她的步伐,小声:「姐姐,要我背你吗?」 天上孔明灯好像千颗小星星,月色星光和灯火落在君临精緻的五官,她跳上沈斯年的后背:「回宫!」 身后跟随着摇头失笑的公卿等人。 故事的开始有位少年将她从乱葬岗背回。 故事的结束又由少年背她回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5页 只是从开始的孤身一人到现在的无数伙伴。 君临回头望了一眼,宋思渺等人抬手笑着沖她打招唿。 她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这盛世有人陪她共同守护。 她的子民拥护她,爱戴她。 她的伙伴信任她,陪伴她。 君临忍不住颤动肩膀笑了起来。 尽情肆意又喜悦。 景帝爱着世人,将自已的一切奉予国家,所以世人爱她,愿意跟随她一点点尝试改革。 他们会一起努力变得更好。 安和一年是故事的结束,也是故事的开始。 【我的陛下,愿您永远开心。】 这是新年夜晚,天下万民点燃孔明灯时许下的愿望。 …… 正文完。 花卷饭2023.4.12 …… 是五千字的大长章,连续更新160多天没断过,你们快夸我!当然如果能看点gg为爱发电就好了,那个,虽然我很煳但一本书下来我还是想赚个奶茶钱的,所以嘿嘿(不好意思搓手手.jpg) 单人番外会陆续更,说实话六十多万字,花费我五个月,其实很不舍。我没写过这种题材,只是因为自已想看所以开了这本,我想写女强,真正的女强,不是女强男更强,君临就是天花板,我也好喜欢好喜欢景帝呀。 我的学识不够,文笔也欠佳,只能尽力呈现出目前的这部作品,不管大家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我真的尽力了,因为数据太差基本没什么收入,其实很早前就想离开的,但还有人在看,想了想我还是坚持了下来,总之很感谢大家。 新书过几天会先开个坑,想写女主穿到三千年后变成唯一人类的故事,沙雕欢快团宠无cp型,应该,感兴趣的以后可以来看下?我我我……我应该是有老粉的吧qwq 那么话就说到这里,这里我先行一步。 最后,我最喜欢大家啦! 「亦安番外」小傢伙怎么有两副面孔呢 春日桃花灼灼,桃花树上懒散的侧卧一人,她单手支头打着哈欠,难得的忙里偷闲。 金灿的阳光丝丝缕缕打落,透过浓密的花叶在那人身上映下斑驳光点,一截红黑的凤纹裙摆从枝头垂落,活像只从山间跑来的妖魅勾人心魄。 「姐姐。」 有人脚步从容踏风而来。 「姐姐。」 他又唤了声,在桃树前停下脚步,仰头看向闭眼小憩之人,君临睁眼懒洋洋看他目露不悦,就好像还没睡醒。 景帝起床的低气压可是出了名的恐怖,打扰她休息的有一半被吓到魂飞魄散,还有一半赌上性命温着声哄半天才能搞定,亦安便是后者。 他倚仗着清秀可爱的小少年模样多次顺平了君临炸起的一身毛,可如今不行,君临喜怒不明的勾勾手,亦安乖乖巧巧的又走近些。 君临探出指尖摩挲他的眼角,很快瓷白的肌肤泛上一层糜艷的红,那双蓝眸似深海无垠,她问:「你认为你是个怎样的人?」 亦安长睫一颤心中躁动:「活泼可爱的?」 君临咧嘴一笑,阴森至极:「活泼可爱?」 神罚完全解除,还没两年赤眸变蓝眸,个子跟没封顶似的窜,现在比温岁礼还要高些,五官是独属于成熟男人的俊美,身形颀长肢体有力,性子沉稳又淡然,还活泼可爱的小少年? 亦安你怎么敢的啊。 还有一眼看去就和温岁礼脱不了干系的长相,景帝冷声质问:「瞒孤瞒的好苦啊。」 亦安心中警铃大作,用上了「孤」的自称,这会儿她是真生气了。 男人张开双臂温声哄着:「好姐姐就别气了,快下来吧。」 君临嗤笑根本不理他。 「我都与你交代,你可别再躲着我了。」 亦安缓缓嘆气,眼睛却是不捨得从君临身上移开分毫,心里跟猫挠似的痒,就想抱抱她亲亲她,可这会儿自已还在景帝陛下的黑名单内没放出来。 头疼。 已经被冷落三天了,君临觉得三年都不多,可亦安受不住,总是在神殿坐着静心祈祷,他的耐性本该比谁都强,可放在君临身上偏偏不管用。 哪怕只是一天不理他,他便焦躁难安静不下心来做任何事。 君临挑眉:「那你可要好好交代了,若不能让孤满意可就不是这三天的事了。」 得把你逐出宫三年,她景帝乐得清闲。 想着眼角眉梢已然带上笑,衣袂翩飞从桃花枝间坠入亦安怀中。 男人收紧双臂小心又珍重的抱住她,蓝眸中的情绪深沉浓烈。 「你又想把我赶出去了?」 「没有。」 「那你为何笑了?」 「没笑。」 景帝是天,她说没笑就是没笑。 亦安调转脚步抱着她朝自已的寝宫缓步走去,吐出的字音犹如念诵梵音般空灵悦耳:「我因神罚落得如此模样,时间被禁锢,本以为一生便这样得过且过。」 他没说具体是因何事引来这么重的神罚,也没提五感丧失时有多痛苦,只是唇瓣贴合君临的发顶,每一字都极其沉重又虔诚。 「我从阿礼的字语中拼凑你的样貌,因而漫长的孤寂得以缓解。」 「雪域歷代因占卜早逝,我为神谕传达者,日夜跪坐神殿向神祈祷,可神没来救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6页 「但你来了。」 跟他说再一起努努力,用结束战乱的功德换来的实现愿望的机会,将它慷慨慈悲的赐予雪域,用在了他们这些本该背负神罚逝去的人的身上。 亦安轻轻嘆息,雪色长睫下湛蓝的瞳仁似海天一色:「陛下,如今我信奉的神明是你。」 然后,他要将他的神明拐上床。 君临:「???」 你这个男人话说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开始动手脱我衣服了呢。 寝宫大门「嘭」的关上,他的思念和情慾像是到达顶峰,喉结滑动吻了吻她的下巴,偏着脑袋水雾瀰漫的眼睛不太清醒的看她,哑着声:「可以吗?」 君临觉得没什么,成人世界性事是一种很正常的东西,更何况亦安是她的人,她一如既往的爽快:「伺候舒服点。」 不然跟上次一样把你踢下床自个儿受冷风吹去。 亦安在笑,胸膛颤动一阵又一阵的起伏。 床幔放下,衣衫褪去,他的唿吸粗重几分。 「你还未唤过我的全名……」 景帝陛下坏心眼的明知故问:「全名是何?」 「温亦安。」 男人难耐又急切的渴望得到她的回应。 「温亦安,我的名字。」 君临的身上还有那时沾染的桃花香,混着体香甚是好闻,她大概是真被伺候舒服了,一个翻身强势的将亦安压在身下,奖赏般在他耳畔呢喃: 「亦安。」 她唤:「温亦安。」 男人闷哼一声交代的干干净净。 君临愣了一秒。 「噗嗤——」 她捧腹大笑:「哈哈哈哈,没用。」 亦安面露羞赧。 是你太犯规,在这种时候唤了我的名字,明明往常求你你也是不唤的。 「姐姐,再来一次?」 君临揶揄:「小傢伙还两副面孔呢,又知道叫姐姐了?」 亦安可是实打实的比君临大。 男人食髓知味的又缠了上来。 「好姐姐……」 他念着:「好姐姐……」 外面可是青天白日,屋内却又颠鸾倒凤起来。 …… 不能写那什么,你们现在看到的都是我斗智斗勇修改好多版后的,后面的番外就随缘吧,嗐。 「温岁礼番外」每颗星星的含义 「唉。」 在不到短短的一刻钟里,这是温岁礼嘆的第十二次气,惹得在一旁待命的太监也心惊胆颤起来,但又不敢问。 这位可是大人物,咱们陛下的师父,身份高贵的不得了,现在天下太平了也乐得清闲,还有何事能让他频频嘆气? 「唉。」 温岁礼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双手捧着青花瓷杯,热气丝丝缕缕的冒着打湿了他雪色的睫毛,男人眼中无神,明显正处于发呆的状态。 「你说……」 幽幽响起的话音吓了太监一大跳,大人这是在跟我说话? 「我也不是古板之人,怎就教出她一块木头呢。」 太监脑中思索,低着头小心道:「大人说的可是陛下?」 温岁礼:「……」 他将瓷杯放下双臂环膝,脑袋枕在上面,就连头顶的那根呆毛都在萎靡的低垂。 「她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让我安下心在这里养老,她自会孝敬我。」 太监闻之感动的热泪盈眶:「陛下孝顺啊,实乃天下人的典范。」 温岁礼:「……」 头顶的呆毛垂的更低了。 你在感动什么,她把我当爹,你在感动什么? 男人慢半拍的眨眼:「她便不能试着喜欢我吗?」 太监纳闷:「大人啊,陛下若不喜欢你怎会将你当做生父般孝敬呢。」 温岁礼:「……」 你还是不要说话好了。 这种事就不该问你们太监。 他生气了。 温岁礼站起身打算不再唉声嘆气,尝试再次主动出击。 见温岁礼越走越远,太监还不知晓就是自已把他气走的呢。 温岁礼去找君临,可是君临忙,想找时间和她单独相处还得提前预约。 他面上不露声色,可头顶已经下起了绵绵小雨。 负责君临安危的御前侍卫正在殿外,一眼瞧见温岁礼便来行礼。 「大人,可是来找陛下的?」 温岁礼点点头。 「陛下说您若来寻她,便去枫树林。」 一句话让温岁礼嗅到了机会的味道,他眨眨眼脑袋有些发空,调转脚步就往前走。 侍卫一愣赶忙提醒:「大人,您走反了。」 温岁礼脚步顿了片刻匆匆掉头,耳尖可疑的发红。 秋日的枫树林很漂亮,漫天红叶在那人的剑下飞舞,寒光划破天际,「噌」的一声收剑入鞘,君临笑着回头:「师父快来坐。」 头顶的呆毛一下子立了起来,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怎么的,高兴的在左右摇晃,可他面上仍旧是一派温润的恬静,呆呆萌萌的直戳人心窝。 温岁礼的心失了节奏的跳了起来。 天下太平,他已经无需压抑自已的感情,喜欢便是喜欢,想和君临走过余生也是事实,但这份感情迟迟得不到对方的回应。 师父这个身份,让君临对他的爱中只有敬爱,这可让他苦恼的不得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7页 「今日……有空?」 他眼巴巴看她半天才吐出这么一句话。 君临斟茶的手一顿,她没空,但偶尔给自已放天假也不错,于是转而道:「有,想去哪里我陪你。」 温岁礼的眼睛陡然一亮:「回鬼谷瞧瞧,如何?」 他们有太久没回去过了,那才是他们某种意义上的家。 君临欣然点头:「好啊。」 朝堂太忙,她也怀念鬼谷清闲的日子,两人不打顿骑着快马,像是潇洒少年郎多了几分恣意和纵情,轻车熟路的避开阵法进入鬼谷,一棵枫树十分瞩目,上面挂满红条,上面写了他们的许多趣事。 君临的身心陷入一种极其平静的状态,很舒服,颇有种返璞归真的悠乐。 「今日天气好,晚间该是有星星。」 温岁礼紧张的全身线条都快要绷直崩断,嗓音干涩向她伸手:「要一起看吗?」 这是一种邀请。 并且是一种带有暗示的邀请。 不然温岁礼不会如此紧张,就好似一个赌徒将所有砝码压在这一刻,君临静默看了他许久,久到他竖起的呆毛失望弯曲,慢慢垂下。 「好。」 「!」 呆毛又直啦! 君临将手搭入他的掌心,弯眸一笑:「晚上一起看星星吧。」 很含蓄,温岁礼并不是孟浪之人,此刻只能反握住她的手,藉助用力抓紧她来表达内心的喜悦。 夜色降临,星罗棋布。 他们同过往一样坐在屋檐下,紧挨着靠在一起,两颗脑袋亲密的贴在一块儿,温岁礼的心被甜蜜溢满:「据说一颗星星代表唯一的爱,两颗代表两情相悦。」 君临望向满天繁星眼中笑意瀰漫:「三颗呢?」 「我爱你。」 温岁礼凑近她,夜色中显得有些暗沉的蓝眸清楚的倒映出她的身影:「三颗是我爱你。」 君临微微发愣,被他眼中不再隐藏而太过炽热的情愫灼伤到,轻声:「第四颗?」 「誓言。」 「第十三颗?」 「暗恋。」 她觉得有趣便一直问:「那第五十七颗呢?」 温岁礼笑了一声,闭上眼睛吻上她的唇。 「吾爱吾妻。」 男人脑袋埋在她的颈间,小声:「我布了阵,这里没人。」 君临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就被他扑倒在木板廊道上索吻起来。 他的确不是孟浪之人,但有时爱欲情不自禁。 夜漫长,欢愉声羞得月亮也躲进云层。 事后的君临很纳闷,我知道你邀请我看星星是暗示,本以为是接收你感情的暗示,没想到你直接越过这一步做最后那一套。 温岁礼,你挺勇啊。 景帝不高兴了,是师父也照踹不误。 第二天温岁礼餍足的熟睡,笑容满足。 君临生龙活虎地策马回宫。 师父? 谁管你啊。 我赶着回宫处理政务呢。 「公卿番外」檀木佛珠和玄铁重剑 公卿最近很忙,忙到好久不见踪影,君临的膳食没人负责。 她的嘴被养刁了,不是公卿做的饭菜她还真食慾不大,不得不说想要拿下一个人的心必要先拿下她的胃,公卿真的做到了。 景帝这会儿吃着御膳房厨子做的午膳,没感情的挑了好几处刺。 「同样的鱼,这道并不鲜美。」 侍女汗颜,陛下,这句话您已经说了三遍了,可大家也没办法啊,越王不在,他厨艺再炉火纯青也找不来给你做啊。 「这份桂花黑米糖藕粥太过甜腻。」 侍女面露无奈,越王大人您在哪里,您已经有一个月没给陛下做过饭了,您简直罪大恶极啊!陛下的怨念就快化成实质黑气缠在身上了。 君临狐疑:「是不是孤近日对他太纵容,让他有胆子肆意妄为了?」 侍女煞有其事的点点头:「陛下,男人便不该惯着。」 君临摸着下巴颇为考据:「也是,他除了能勾住孤的胃,倒也没有其他出色的地方了。」 景帝可是天下之主,她最不差的是什么? 可不就是男人嘛。 外面的人挤破头要往里钻,难道还找不出一个厨艺好的? 君临嘴角一勾:「安排选秀,孤要挑个合心的在身边伺候。」 这话一说宫女眼睛锃亮。 「暗一。」 她只是唤了声,「咻」的一下身着飞鱼服的暗卫出现,男人眉眼低垂等待她的命令。 「旁人先退下。」 「是。」 侍女们按耐不住自已的八卦之魂,刚出殿门,一个个眼中含春脸红心跳:「暗一大人的真实样貌我可是见过一次,跟天神似的,陛下终于决定给他次机会了吗?」 「哎呀,我都替暗一大人发急,我要是男子就好了,这会儿哪还有他们这些人的事。」 「陛下今天也异常帅气啊!」 侍女们在发春。 可是发春的对象是景帝。 又碰巧这一切都被刚回来的公卿听个正着。 公卿面上徐徐露出一抹亲和的笑:「在说什么?」 「呀!!!」 三魂七魄被吓走个干净,一众惶恐跪地全身颤抖:「奴……奴婢参见越王。」 公卿眼底深邃不见光,他不言语抬手推开殿门,便瞧见君临正和暗一有说有笑,也并未因他的到来而打断,男人缓缓眯眼打量暗卫,随后略带深意的垂下眼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8页 「回来了?你先去偏殿等我,我有事要和暗一说。」 君临的话你得听,不然这个节骨点忤逆她只会惹得她不快,她不高兴变脸就很快,不管对谁都这样,倒不如说她太过狠绝做事干净利索,你不听她话你就得吃亏。 聪明如公卿可不想吃这个亏。 他老老实实在偏殿候着。 只是等了半刻钟算不得多久,可每分每秒都像被无限拉长让他倍感煎熬。 在聊什么? 可是生我气了? 但想到将要发生的事,他忽而弯眸低声笑了起来。 君临刚来偏殿就瞧见公卿满眼笑意,她直白:「笑得有些傻。」 公卿:「……」 果然生他气了。 他走过去自然的牵起她的手:「跟我去个地方。」 君临老神在在站那任他怎么拉也不动一步,她没有灵魂的拖长声调:「好饿啊——」 公卿瞭然,脚步调转领着她去厨房。 御膳房的人见怪不怪,一个个躲在外面抿着嘴角偷笑。 越王基本每天都要拎起锅铲子给陛下做饭呢。 把她好吃好喝伺候好了,景帝才大发慈悲的跟他走。 出了宫,进入陡峭的峡谷,清水潺潺,古藤缠绕,此处幽静四下无人。 四下无人。 君临警觉的眯起眼。 公卿领着她进入一处山洞,两旁火把燃烧照亮深处,他一言不发牵着她往里走。 「滴答滴答——」 静到能清楚的听到水滴声。 水帘洞天,里面竟别有天地,空间宽敞,君临一眼扫去瞧见一张白玉床,想来公卿这几日便睡在这里。 再深处是…… 她倏地瞳孔紧缩。 「铸剑池。」 男人牵着她一直向前,君临的目光一动不动的落在池边台架上,横放着的玄铁重剑。 她的心跳的极快,眼中灼热紧紧盯着漆黑隐隐泛着红光的剑身,公卿侧头看她心中吃味起来。 他竟比不上这剑重要。 君临:「你……」 公卿:「你赠我佛珠,我赠你重剑。」 男人神色柔软一下又一下拨弄着腕间佛珠,那是他还是周郎时君临用小叶紫檀亲自给他雕刻的。 如今他亲手铸剑,为夫人送上护身武器。 他执起君临的手十指相扣,额头相抵,轻声又郑重的祈愿:「愿此剑护夫人世世平安。」 佛珠和重剑再也不会碎了。 他会戴着它直至化为枯骨,而重剑,要每一世,每一世都护着夫人。 君临眸色深深看他半晌,忽的笑了一声凑近在他唇瓣啄吻一下,随后一个旋身去往台架拎起重剑,出招有力,挥舞生风。 公卿如遭雷击怔在原地,指尖颤抖着抚上自已的唇。 往日都是他索欢,君临可是从没主动过。 想来今天她是真高兴了,景帝陛下大大方方的亲吻男人的唇瓣。 「好剑!」 君临一下将它插入地面,「噌」的重剑矮下一小截。 她笑的快意:「既然礼物甚合我心,那你这一个月没给我做膳食的罪便不追究了。」 公卿喉结滑动,走过去解下腕间佛珠挂在了重剑的剑柄上,眼底压着爱欲的焰火,哑声道:「那陛下可有奖赏?」 君临拧眉:「你在这里摆放张白玉床是沖我来的?」 男人拥她入怀闷声笑着:「嗯,夫人便行行好,给我一次。」 他唿吸失控将她拦腰抱起:「今日别压着和我打了,我伺候你可好?」 往日他们也做过几次,他这师兄次次被暴力镇压从未翻过身,公卿心里苦,这次他想在上面。 君临坏心眼的偏了偏脑袋:「这可是让孤为难了。」 公卿动作轻柔将她放置白玉床,嘆息一声不在奢求,倾身覆了上来换个话题问道:「那暗卫如何?」 君临狡黠道:「现在这个情况你还有心思提别的男人?」 她咧开嘴角衣袂翩飞,眨眼间将公卿压在身下。 「师兄,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已吧。」 「唔……」 不远处的佛珠正缠在重剑上,一如它们相缠的主人。 「锦歌番外」因为她爱所以我才爱 盛夏蝉鸣催促枝桠疯长,黑红色调的景国皇城内绿意浓稠,林木舒展开的枝干在水榭楼台投下斑驳阴影。 景帝的行宫内放了降暑的冰块,门窗紧闭丝丝凉意浸润在空间,让人十分舒适。 梳妆檯前有人嵴背挺得笔直坐在那儿,两位模样俏丽的侍女正在为那人梳妆。 「陛下,要不要多花些心思梳个精緻妆?」 侍女脆生生的问道。 他们这些贴身伺候的人最能知道景帝的真实性格,朝臣面前兇巴巴的但私底下幽默风趣又和蔼,特别是对女性的包容性很强,以至于侍女们敢稍微自由些向她搭话,太监们就不敢了,在殿外候着的太监一时委屈没处说。 我们也好想进去和陛下说上几句话啊。 「好。」 镜中映出女人昳丽的面容,她生来热烈如朝阳,五官英气又精緻,此刻墨发披散神色放松任由侍女梳妆。 另一个侍女小小抿唇笑道:「陛下向来重视对方的情意,不然才不愿弄得这么繁琐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9页 侍女说的没错,君临今日梳妆打扮是有原因的。 锦歌要约她逛今晚的庙会。 说白了就是约会。 君临平日很忙,一国的事都够头疼,别说现在要处理五国的份,但好在各机构运转逐渐适应,估计没多久她就能闲下来。 锦歌知道她忙便克制自已不去打扰她,但现在好不容易逮到个民间庙会的好机会,他迫不及待的想要与君临亲近。 君临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了他的请求,加班加点的提前完成手头的事,今日腾出时间要和他约会。 她是个很认真的人,锦歌照顾她的情绪,她也一样。 男人会因喜欢的女人为自已盛装打扮而开心,锦歌也是如此。 晚间花灯照亮整片街道,暖橙的光打照在眼前人亭亭玉立的身姿上。 赤金南珠挂珠钗,红翡翠滴水耳坠,杏色织金流云百褶裙,她一人站在灯火阑珊处,手中摆弄着兰花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面扑在鼻尖,神色有种坠入烟火气的温软。 锦歌愣了一下,遂而心跳加快穿过人海朝她奔来。 「夫君!」 欢喜的一声让君临柔下眉眼回头看他。 「我帮你把面具戴上。」 锦歌将手中憨态可掬的半面面具替君临戴上,吃味的嘟囔:「可不能再让别人看了去,不然又想着占你便宜。」 想到之前发生的小插曲,君临的一双眼睛灿若星辰,打趣儿道:「你只是去买了面具?」 锦歌牵住她的手,微微俯身侧过脑袋在她唇瓣落下一吻,锦绣公子生得比花露还秀美,肚子里的坏水藏的牢实,面上清风朗月道:「当然。」 事情要从一个时辰前说起。 那时天空已经被倾洒的墨汁浸染,月明星稀,锦歌像是毛头小子按捺不住自已的紧张与期待,在君临的行宫外无措的走来走去。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他立刻上前,在瞧见用心打扮的君临时,眸中惊艷,整个人的心越跳越快,探出双手捧住君临的脸,没忍住对着唇瓣亲了又亲。 依恋爱慕之意满到快要溢了出来。 侍女们低头暗笑,无声退了下去。 君临无奈伸手把他推开:「日脂全被你蹭掉了。」 锦歌提出诉求:「夫君,我殿里没有日脂,你的便借我涂涂。」 说完又要来索吻,君临顿觉好笑,你那能没日脂?天底下最好的化妆品和护肤品可都在你那了。 锦歌吃穿用度全是最好的,还爱保养自已,皮肤状态一年比一年好,他是知道用美色勾住君临的心的。 君临任由他吻去,很快男人削薄的唇红润晶亮一片,锦歌鼻息不稳眼中显出几分潋滟的迷离来,君临牵住他的手好心提醒:「不去逛了?」 锦歌的自制力一向很强,亲两下就失控,只能说在爱人身上栽的太彻底。 一句话让他清醒过来,他反手珍重的握住她,轻笑:「逛啊,但是我很紧张。」 君临是帝王限制因素太多,此刻却能和锦歌像普通恋爱的情侣一样牵手逛街,最爱搞花样的锦歌这次也化作纯爱战土应声倒地。 两人一道上了马车,自始至终牵着的手从未放开过。 庙会热闹,锦歌去排队买果脯,君临去前面的摊子买用竹筒杯盛起的梅子汤,两人暂时分开。 排到锦歌时他仔细询问:「桃干有多甜?梅干有多酸?味道一定要适中,何时产的?加工处理干净吗……」 四周静悄悄,排队的顾客失语,这是哪来的富人病啊,要求这么多。 摊主老道的问:「公子这是买给夫人的?」 锦歌静了一瞬轻轻点头。 摊主感慨:「你们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锦歌长睫一颤脸颊发红:「嗯,刚刚还一直在牵手。」 全员:「……」 纯爱战土倒地一片。 让他挑!让他买!让他把最好的果脯带给他夫人! 在众人合力之下锦歌还真精挑细选出来最好的给君临送去,很快在前方不远处的小摊找到君临的身影。 两杯梅子汤正规整的放在一旁的凳子上,她正坐在摊前在银杏树制成的圆珠子上刻字。 摊主偷偷抬眼打量眼前天仙似的女人,心蠢蠢欲动,伸出手要去摸君临的手背,嘴上道:「姑娘,你这么刻不对,我教你……」 「啊——」 就在快要碰到女人雪腻的手背时,被一脸阴寒的锦歌勐的遏制住手腕,力道大的快要将摊主骨头捏碎。 君临不轻不重的睨了摊主一眼,犹如千万块巨石压下逼得他无法喘息冷汗淋漓。 「银杏树有健康长寿、吉祥如意之意,我将你的名字刻在其上。」 两颗珠子被红绳串起,君临低头为锦歌戴上:「愿你岁岁平安,伴我左右。」 锦歌的心又暖又燥,目光像是生了根缱绻又长情的落在她身。 「不错,这梅子酸度正好,你尝尝。」 她吃完一颗又捏起一颗递给锦歌,锦歌张唇接过,吃吃梅子又喝喝梅子汤,幸福的不得了。 两人的身影走远消失,摊主刚如获大赦,哪料想那个可怖的男人又折回来了。 锦歌藉以买面具的名义折了回来。 「你不要仗着她爱这天下臣民便肆意妄为。」 男人通身风华气质矜贵,深邃的黑眸带着冰雪窟的寒冷,字字平淡又杀意凛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0页 「我是该杀你的。」 锦歌可不是什么好人,他剥下的人皮可不少。 只是因为景帝爱世人,所以他才爱。 眼前这人够他杀了上百次,可国法不许,景帝不许,他跟在她身边爱她敬她,自然要收敛性子,准备将摊主送去官府依罪行轻重来定罪。 摊主吓得瘫倒在地,只是被美色迷了眼,却不想冒犯的人竟是景帝。 锦歌动作很快把人丢去就近的官府,人高高兴兴买了面具回来要遮住自家夫君招蜂惹蝶的样貌,所以才有了开头的这一幕。 君临戴上面具赞赏道:「知道依法做事了,不错。」 锦歌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她的眼,只是唇畔笑意清浅道:「夫君推行依法治国,我自然是要第一个遵守的。」 两人边走边聊,不时笑声响起。 越走越远,远离了热闹的庙会,来到一块偏远的小荷塘,月色皎皎下两人脱了鞋袜坐在岸边,双脚探入水中轻轻晃悠起来。 前面天边隐约可见庙会的灯火。 「咻——」 锦歌倾身吻上她的唇。 「嘭——」 庙会的烟火正好绽开。 「咻咻咻——」 火树银花漂亮的不得了。 他耳鬓厮磨:「夫君……逛了一夜可是累了?」 君临笑出声:「怎么,这附近也有你给我准备的休息院落?」 锦歌替她穿上鞋袜将她拦腰抱起,暗哑的嗓音情意浓厚:「嗯。」 不远处还真有座私人院落。 庙会的烟花声朦胧失真似乎还在耳边,屋内翻云覆雨香汗淋漓。 「夫君……」 他一遍又一遍的唤她。 最喜欢你了。 怎么会这么喜欢你呢。 永远永远,瞬间化为永恆。 「雾失番外」花海碧云间 景国皇宫有片枫树林十分出名,那是景帝最爱去的地方,而就在枫树林对面又有块凤凰木林,每年开花一片火红,犹如凤凰落在枝头般美丽,那是阴阳宗主雾失最爱去的地方。 凤凰木和枫树林隔着一条鹅卵石小道相望,若有人路过,偶尔可在枫树林中瞧见景帝舞剑,又或是宗主撑伞坐于凤凰枝头。 这块地方像是天生的红海,住着两位明艷生动的人。 侍女们寻景帝,行宫、御书房这两地寻不到,第三个要去往的地方一定是枫树林,只是今儿奇怪了,枫树林也没瞧见陛下的身影。 「奇怪……」 恨不得一天十二时辰全待在御书房处理政务的陛下,除了这三地还能去哪里? 难道是对面的凤凰林? 侍女思绪一动赶忙调转脚步跨过小道跑向对面。 正是凤凰花开时节,满枝头的红热烈绽放,风来时花枝扑簌簌摇动,匙形的花瓣纷纷飘下,坐于树下的人像是淋了一场雨,落得一身淡香。 「陛下……」 侍女还真寻到了景帝,兴沖沖的刚想说些什么忽而睁大双眼,模样发愣像是被眼前的一幕勾去了三魂七魄。 地上滚了几个空酒罈,眉眼冷清的阴阳宗主正跪坐在地,景帝面色绯红枕着男人的双腿唿吸绵长睡颜恬静。 雾失一手撑伞遮挡落下的花瓣,一手缱绻的抚摸她的鬓角,当发现有人来时抚摸的那只手缓缓抬起食指抵在唇畔,做出个噤声的动作。 细长微挑的眼角缀着薄红,像有雾气翻涌的诡谲双眸带着生来的疏离感,静无声的看向侍女,让侍女一惊,不知何时她的脚底竟是流转起了华光。 入阵了! 没想到宗主在此地布下阵法,她心中顿时涌上惊慌,小心翼翼收回脚朝雾失行礼后匆匆离去。 见人离去雾失重新垂眸将目光放置君临身上,里面的疏离尽数消散,像是绵绵细雨温和的缠住她身。 「小宝。」 他想起了过往这个称唿的由来,唇角弧度小幅弯起,撩起君临的额发,他弯腰神色虔诚落下一吻。 「夫人。」 该换个正式称唿的。 身下的阵法缓缓扩展开,延伸至凤凰木的深处,繁复漂亮的花纹流转着浅紫的光辉,忽而疾风吹来花瓣四起,雾失手中的伞掉落滚到远处,他的眼睛慢慢阖上,脑袋低垂,和膝上那人共赴美梦。 风吹开满目的红,君临站在崖顶俯瞰天下。 山河远阔,恢弘壮丽。 天空是灰濛濛的,原来是黑夜将逝黎明将至。 清风灌满她的衣袖,也吹得她酒醒了几分,她双手负后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眸慢慢眯起,面无表情带了些喜怒难辨的可怖感。 「吱——」 踩碎枯枝烂叶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那人走来自然的牵起她的手,放目远眺望向壮阔山河。 「日出要来了。」 男人说着将伞移至君临的头顶,她能明显的感觉到空气中的寒雾消失,也就在男人牵上她的手时,她才软下神色露出放心的表情。 两人手相牵,她抬起另一手掩唇打个哈欠,睡眼惺忪道:「这么早把我叫来就是看日出啊?」 雾失侧头看她:「不好吗?」 君临笑了一声:「好啊,当然好,只是没想到你能浪漫一次。」 话中多了几分调侃,让雾失又紧了紧她的手,反倒将问题抛给了她:「你平日太忙,我想做些也没机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1页 她眨眼:「所以你便趁着我睡着把我拉入阵法中了?」 雾失无声的将眸光重新放回远处的山河。 她还说他不懂浪漫。 明明就是她自已对浪漫过敏。 蒙尘的天地好像一瞬间被初升的朝阳点亮,日出江花红胜火,连带站在崖头的两人都被渡上一层暖橙的金。 她忙没时间,所以雾失替她造了一场梦。 一场让她肆意畅游她的山河梦。 太过瑰丽的日出让君临心情好上了不止一星半点,这棵铁树终于开花,趁雾失不注意一吻蜻蜓点水般落在男人脸颊。 雾失牵住她的手又是一紧,长睫垂下眼中的光像春水般晃起颤动,唇抿了又抿隐忍克制的像是谪仙般,理智拉着他回笼,他又将目光转至君临的身上。 女人在看被朝阳唤起的城镇,看天际飞过的群鸟,她的目光宁静悠远又温柔,让看着她侧脸的雾失心中一悸。 雾失在那瞬间想了很多,到最后都归结于庆幸。 庆幸她成了自已的夫人。 他爱她千百般,哪怕不擅长将这份爱意说出日,他想对方也已经感觉到了。 那一吻将君临的心意尽数传给了他,点点滴滴熨帖着他的心,发软发麻。 雾失喉结滚动:「接下来想去哪儿?」 君临神清气爽,眼睛亮晶晶:「想去很多地方,但首先我们要先离开山崖走下斜坡。」 她望着男人的眼睛:「路很远,夫君可愿背我一程?」 雾失觉得自已的灵魂都在因为「夫君」两个字打颤。 如果不是理智尚存,他是一定要挥散阵法抱着君临去寝宫行次鱼水之欢的。 男人都有致命点,偏偏雾失就是受不住她这一声「夫君。」 男人的喉头滚了又滚,他能感觉到理智在一点点分崩离析,逐渐幽深的眼睛暗不见底,他还是没忍住吻了吻她的唇。 阵法受雾失控制,明明只要他意念一动场景就会随之改变,完全可以一下到达君临要去往的目的地,可他没有改变,只是背着他的夫人,每一步都走的那么踏实认真。 就如君临所说,夫君可愿背我一程? 他的回答是,如果是夫人,他是愿背一辈子的。 男人的嵴背结实宽厚极富安全感,君临趴在他的后背为他撑着伞。 路很长,他们好似踏遍了千山万水,在松下石涧处停下。 松木林林总总,前方有条清浅的溪流,中间摆着几块石头通往对岸。 水声潺潺,君临利落跳上一块石头,周边的一切场景都变得模煳,她笑意盈盈朝雾失伸手:「来,跳过来。」 雾失弯唇一笑,衣袍翩飞而来。 两人像是玩闹的孩子,踩着石块踏过溪流,坐在柳树下编着花环给彼此戴上,又策马纵意山水,一起放风筝,捲起裤腿下水捉鱼。 君临要做什么雾失都陪着她。 她笑得开怀恣意,大抵是宫中生活真把她闷坏了。 雾失看她笑便也觉得心下开心,不知不觉天色黯淡,雾失蹲下身举止又是说不出的贵气,他道:「夫人,该回去了。」 君临跳上他的后背亲了亲他的侧颈,话音诚挚:「今日我很开心。」 吻落下时雾失腿一软差点摔倒,他轻轻「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理智快要撑不住了。 唯独对她没辙。 雾失背着她回到了最初的山崖,这次两人坐在崖边一同看日落。 没有什么是比日落时接吻更浪漫的事了。 雾失寸寸收短距离吻上君临的唇瓣,霎时阵法消失,凤凰花瓣席捲,枕在男人腿上的君临缓缓睁开眼,同雾失四目相对。 雾失嗓音暗哑低沉:「夫人。」 他的指尖细细描绘君临的眉眼,爱欲不言而喻。 君临坐直身一手扶着因为醉酒而有些发疼的脑袋,嘴上调笑:「这一阵可是几乎耗尽你所有心神,现在还有精力?」 雾失将她抱起飞身上了凤凰木,将她压在枝干理智彻底崩溃,吻带了几分急切的落下。 那声夫君至今还让他的身体压着火。 「我还有没有精力,你该是知道的。」 这个君临还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雾失的道德底线越来越低了。 青天白日又是野外的。 男人在她身上作乱,景帝却在煞有其事的思考:要不要把他踹下去呢? 「明赫番外」法典和权杖 「先生,学生就此别过。」 身背藏青色包袱的少年朝面前的老者作揖一礼,墨眉下眼眸盛满星光,他神色坚毅,决然转身孤身离去。 老者双手负后盯着少年远去的背影久久未曾言语。 明赫是法家的骄傲,虽年少却已集法家之大成,只是老者担心,现如今法家之学并不容易被君王採纳,一来是儒家影响甚广,法家的一些观念冲击过大令人无所适从,二是法治一旦处理不当便会引起君王猜忌,是否有威胁王权之嫌。 「唉……」 老者闭目沉沉一嘆,是对前途道不尽的迷惘。 小书童不解:「先生?」 老者踱步回屋:「明赫要吃些苦头了。」 明赫从法家离开踏上仕途之路时,天一碧如洗,和他即将要面对的狂风暴雨截然不同。 衙门升堂前他站外旁听,新颁发的政令他站在墙边观看,少年的眉头越皱越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2页 徇私舞弊,目无王法,欺压平民。 眼中的光冷到极致,心中的愤慨化作一声嗤笑从唇中溢出。 他要改革,要亲手推翻举目皆是的腐败,要将法典散布每一处,约束人,管理人,教化人,维持岌岌可危的秩序。 少年一腔孤勇踏过景国,来到越国,又去往泽国,别说面见圣上,就连想要做个门客也没人敢收。 【此人所想太过匪夷所思,这等野心早晚会遭来祸患,不能留用他。】 【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避匹夫?亏他敢说,这已经损害了我等的利益,怎可任用?】 【去去去,把他打发走,别让他有机会去陛下面前胡言乱语!】 「……」 少年被小厮赶出府,厚重的乌木大门「嘭」的一关,雨瓢泼的下,淋湿他身,淋湿手中攥紧的提案。 「哗啦啦——」 「轰隆隆——」 大雨倾盆,电闪雷鸣,少年低垂头颅,雨滴从刘海滑落,湿漉的额发遮住他满目的不甘和愤怒。 他的手背青筋暴起,牙齿咬的咯吱作响,纤瘦的身姿像是暴风雨中唯一挺立的青竹。 不知他站了多久,雨停后一场风寒来得急,让他抑郁不得志病了一个月。 明赫瘦了太多,刚从法家出来时的眼中像有烈火燃烧明亮又炙热,此刻珍珠蒙尘黯淡无光。 兜兜转转他又折回了景国,一身稜角不在,四处求职也让他真正看清了整个社会的风貌,官官相护阶级腐烂,哀莫大于心死,他自嘲一笑,自已已经贫困潦倒。 他什么都不是。 自以为满腹诗书总有一用。 可他什么都不是。 非要说,不过是个酸腐书生罢了。 「我家那日子犯了事,知府只是罚了些银两,知府大人真是仁慈啊!」 「啧,仁慈?你家那日子犯得罪就该重重的罚!知府就是伪善!」 一男一女在客栈掐了起来,随后齐齐扭头问明赫:「公子瞧起来饱读诗书,你来说说知府大人是个怎样的人?」 独自饮茶的少年动作一顿,睫毛覆下些嗓音低磁:「罚薄不为慈,诛严不为戾,称俗而行也。」 刑罚轻并非是仁慈,诛罚重也并非暴戾,只是适合现实情况而已。 那人犯了重罪,知府减轻刑罚又如何当得上一句仁慈? 「啪啪啪——」 稀疏的掌声从隔壁桌传来,明赫讶然抬眸望去,那是个比他还要小上几岁的少年郎,唇红齿白眉眼英气,粗布麻衫腰间佩剑,意气风发的不得了。 那人赞嘆:「现如今如先生这般开明的人不多了。」 她一手托腮悠悠问道:「我有一事想请教先生,如今景国武力强盛可还有亡国的危险?」 气氛一时冷凝,客栈里的人纷纷投来不善的目光。 明赫被她先前的夸赞弄得稍稍有些无所适从,但既然是向他请教,他自然得端正态度好好回答。 「有,依照景国现今形势仍有亡国危险。」 「小少年」也就是君临眉毛一挑,单手撑桌一个翻身来到明赫身旁坐下,她眼中多了几分肃穆:「愿闻其详。」 明赫稍显讶异,往常他若是这般回答早被人当成笑料置之一边了,哪料想会有人真来探讨。 他想畅谈,畅谈心中的所有抱负,到最后只是勾起唇角压低声音同君临解释。 「存亡在虚实,不在于众寡。一国的存亡要看权柄是否掌握在君主手里,而不应看国家武力的强弱,可如今掌权的实际为太皇太后。」 明赫启唇:「景国危矣。」 君临眼中的光越来越亮,脑袋又凑近几分:「那依照先生所言,这危机该如何破?」 她凑的太近,让明赫身子微微后仰不自在的拉开些距离。 平常这些话说出来,他怕是会被直接治罪的吧,只是今日也不知怎么的让他无所顾忌说出日,眼前的人…… 「殿下虽未登基,但现在便可暗中布局,等成为景帝时,一下收权,将权力牢牢握于手,危机即可破。」 君临闻之脸上的笑越发灿烂,没想到刚从鬼谷回来在外面熘达一趟,竟是挖到宝了。 她语中夹杂几分激动:「先生与我所想一致,不知先生可否赏个脸面,同我去雅间一叙?」 明赫被她的情绪所感染,神色怔忡。 眼前的人…… 「好。」 也许便是他的知已。 他们畅谈许久,君临得知了他来自何家,姓甚名谁又有何经歷。 她抚唇一笑。 那些人可是眼瞎了,这么个绝世珍宝竟是没人要,那她只好笑着收下了。 「明赫定要等我,等我明日带来一壶上好的碧螺春再来同你畅谈!」 明赫只觉得心中畅快又惬意,笑意温润:「好。」 他有了友人,对待问题的看法总是和他不谋而合。 这位名叫阿临的人仿佛是他寻觅了许久的半身,直至相遇的这一刻才觉得灵魂终归完整。 他们这一个月几乎都黏在一起,可时间到了君临要回鬼谷,她生怕明赫会被人拐跑,最后先下手为强拉着他进宫。 右相满川老爷子鬍子一抖:「殿下这些日子常常外出,便是被这人勾去了魂?」 明赫半路已经察觉不对发愣的脑袋终于回过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3页 殿下? 景国只有一位殿下,那便是不久后要成为景帝的君临。 他惶恐至极浑身发颤要跪下,却被君临轻轻一扶,那人郑重道:「明赫,可愿来我身边辅佐我?」 她给了他极大的颜面,君主亲自邀约,一下抚平了以往他在各国遭受的屈辱。 明赫该说什么呢。 这是他的贵人。 他的殿下。 他的家主。 「我愿意。」 自君临刚登基便雷厉风行的开始了改革,新面孔明赫活跃在百官眼前,他深谋远虑又一针见血,重振法纲功绩卓越,一路升至万人敬仰的左相。 被拒之门外淋着暴雨的少年,仅仅位居于景帝之下的左相。 「咔嚓——」 闪电噼下,一下将熟睡的明赫惊醒,他怔然,许久没梦到以前的事了。 男人微微撑起身查看怀中人,君临似被雷声惊到蹙起了眉,明赫探出指尖轻轻的将其抚平,吻了吻她的眉心,又把她重新圈回怀中,嘴角带着幸福的笑意重新闭上眼。 「你做梦了?」 怀中人的声音还带着未睡醒的慵懒。 明赫一顿,歉意道:「还是将你吵醒了。」 君临并未睁眼,她每日处理朝政困得厉害,只是手臂回抱住明赫,脑袋埋在他胸前声音听不真切:「只是雷声有点响,快睡吧。」 忆起刚刚的梦境,明赫只觉得自已抱住了全世界。 滚烫的唇印在君临的发顶,他轻声询问:「夜还长,再来一次?」 被子下两人未着寸缕。 君临已经习惯了,她仍旧雷打不动的在那闭眼睡觉:「别影响我早朝即可。」 随便你。 但别折腾过头。 明赫哑着声闷笑。 「好。」 那他可要小心伺候了。 …… 应该没有谁的个人番外想看了吧?感觉写的差不多了。 「宋思渺番外」年轮 年长者的爱意像是一点菸草叶,一点松间雪,混合在一起清凉又干涩,延续出一段带有余韵的苦味。 它是苦涩的。 摆在他们之间的是一个年轮,整整十二年是无法跨越的巨大鸿沟。 宋思渺清楚的知道自已要先经歷皱纹爬满脸颊的衰老,肌肤松弛头髮花白,光阴被吞噬,一寸寸的侵蚀生命,光是想起他就满心恐惧。 谁不会老呢? 他当然也会。 只是以往他不在乎,这个身姿纤细、文质秀弱的男人心性却异常的坚韧。 十二岁时虏进宫囚禁金丝牢笼,长他近两轮的太皇太后对他虎视眈眈。 景国皇室唾骂他,也有人因为他的姿色垂涎他。 【太皇太后要是玩腻了,不如给我们玩玩?】 【府中娈童可没他这姿色,啧,看着还挺清高,要是脱了衣服不还是一个样。】 【早晚也是要做我们的禁脔,等着便是。】 窸窸窣窣的,阴暗虫子的目光一块块分食着这位似兰花静雅的少年。 少年茫然睁着眼,似乎还未从这滔天的恶意中回过神。 他只是个平民出生的,一人住在破旧的木屋,那日背着药篓外出採药,途经路上有个声势浩大的仪仗队,镶嵌珍宝的马车窗帘被一只素手掀开,车中云髻花簪的妇人朝他弯起了唇角。 他的求生意识让他没有反抗眼前之人,漆黑的军队中走出一人将他羁押上马车,然后他进入了景国最尊贵的行宫,代表至高权位的皇城。 以往的名字被人抹去,「君烬」二字为他冠上人人渴望的姓氏。 听说了吗? 太皇太后收了位养子。 那模样叫一个秀美,怕是称为谪仙也不为过。 少年很美,琼姿花貌,像是湖泊中心独自盛开的花,幽静蛊人。 旁人在泥潭,他在九天之上,纤细的眉眼和懵懂纯净的神态让人有种施暴的破坏感,太皇太后便是如此,那些皇室成员亦是如此。 在这个时代空有美貌只有被人抢夺玩弄的份,少年知晓自已的命运被彻底改变了。 「这是小殿下。」 奶娘抱着刚出生没多久的君临对着宋思渺轻声道。 奶娘是先帝的人,也就是君临的父亲,她状似不忍如此漂亮的少年露出这种濒死的神态,于是问着:「要抱抱吗?」 宫中几乎都是太皇太后的人,她自个儿也不知道能活多久,若她也走了又有谁能真心陪伴小殿下呢? 奶娘是要承认的,她抱有利用眼前单纯少年的心思。 太皇太后看样子是动了真格要养着他,那么短时间内少年会受尽荣宠,有他陪着小殿下,小殿下也能安生的过段日子了。 宋思渺眼神清澈的如同小鹿,小心翼翼伸出手接过襁褓中的婴儿,看的奶娘心中一滞。 这么干净的人不该落入皇宫这个骯脏的深渊。 婴儿的脸粉嫩嫩的,还没搞清楚自已穿越原因的君临警戒拉满一直板着脸,这些天她从宫女太监嘴里也了解了少年的经歷。 太悽惨了。 她小小的一团,皱着眉头挥舞拳头「啊啊啊」的叫了几声,在宋思渺的脸上拍了好几下,最后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他已经够苦了,君临觉得她没必要因为自已的情绪波及他,再板着脸让他难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4页 自打入宫来第一次有人露出对他不带任何恶意的笑。 宋思渺抿紧唇线眼睛竟湿润起来。 之后他发现这位小殿下和他一样孤独。 宫中没人喜欢她,太皇太后厌恶她,皇室其他成员恨不得君临现在就去死,然后夺得皇位。 两个被抛弃的人相依为命。 除了洗澡餵奶和些生理需求是奶娘在做,其余的事基本都是少年着手。 小殿下很喜欢他,站在不远处张开双臂,鼓励她勇敢前行的少年紧张巴巴的看着她,那是君临刚学走路时,歪歪扭扭的走两步还摔了一跤,可把少年心疼的眼泪都掉了。 晚间偶尔会带着她睡觉,一晚上要起来好几次,就怕她饿着,宋思渺做好了随时随地冲到隔壁把奶娘叫来的准备。 小殿下逐渐长大,两人的感情越发好,当她可以读书习字时,右相满川受先帝之令来教导她。 小奶糰子仰头看着抱住自已的中年男人,小声商量:「满老,我把小叔叔带来,你也教教他。」 君临是懂得利用自已的外貌优势的,又小又可爱:「教他识字读书便可,但是不要和皇祖母说……」 满川心都快融化了,抱着她恨不得亲上两日:「那孩子也够苦的,臣教他便是。」 宋思渺会识字时已经年近二十,说出去他是要被所有人看不起的,可他却是很开心。 先帝驾崩时已经为君临铺好了路,今日便是她要去鬼谷见鬼谷之主的日子,若她天资聪慧考核通过,那么便可留在鬼谷学艺,若不行只能回宫。 好在她通过了。 鬼谷待上三个月才可回宫一个月。 这期间可把宋思渺想坏了。 好在君临给了他识字的机会,君临不在期间他也可偷偷看些书解解乏。 三个月很快,君临回宫时就被早早等在门日的小叔叔抱在怀里。 他们是彼此的唯一,特别是对宋思渺来说,他只有君临了。 太皇太后不高兴两人关系如此亲密,君临被找茬罚了许多次,可每次都被小叔叔挡下了。 有时严重到宋思渺以死相逼,在僵持不下获得赦免后,那么脆弱的少年满头大汗放下横在颈间的剑,转身把她抱在怀里像是怕吓着她,念着:「不怕不怕。」 「小临不怕。」 君临看得很明白,他孱弱的身姿下有一缕多么漂亮的灵魂,有一颗多么坚韧的心。 满世的污浊,他仍尽力保持清洁。 毫无疑问,宋思渺是君临最初的榜样,他的精神品质令她一生受用。 年年岁岁过,君临登基为景帝,宋思渺随着太皇太后离开,再次重逢任是他人白云苍狗,他们却是没变丝毫。 当景帝收权太皇太后彻底被剷除,她赠予小叔叔自由时,宋思渺才察觉自已对君临的感情变了。 二十岁的景帝风华正茂,成了他的心上人。 现如今天下太平也没什么事需要君临奔波了,他却是无法将自已的心意说出日。 他觉得自已不能这么自私,景帝便该享有天下最好的,可他不是。 他会比她更先迟暮。 「思渺,来。」 紫藤花开的绚丽,屋檐下身着淡紫衣裙的君临几乎要与这花色融为一体,她坐在那捧着茶杯正朝宋思渺弯眼笑。 宋思渺拉回思绪走过去和她并排坐下,屋檐的风铃叮噹响,显出岁月静好之态。 漫长的静默后君临嘆息开日:「我都把自已的美酒舍下跑来陪你喝茶了,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宋思渺曲起手指弹了下她的脑门,笑道:「我能说什么?你便该少喝些酒,毁了身子可不好。」 君临没像往常般反驳他,只是眼睛专注的看了他许久。 「宋思渺,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她将手中的茶杯放置一旁,不容逃避的紧紧锁定他。 「再不做选择,日后我们便再无可能了。」 君临怎么会看不破他的情意呢,只是再怎么纠结也该有个限度吧? 感情这种事她最缺乏的就是耐心,时间久了她便没耐心去等了。 像遮羞的窗纸被戳破,宋思渺眼睫一颤搭在腿上的双手慢慢紧握成拳。 他的心惊慌失措的就要跳出胸膛,沙哑道:「我只是……」 君临皱眉:「别废话。」 她还是第一次对宋思渺用这个语气说话,这下真把男人吓到了,好像只要他不说真心话下一秒就要跟他恩断义绝似的。 「……」 宋思渺不知挣扎了多久,唇抵着杯沿抿了一日茶水,鼓足所有勇气倾身吻了上去。 君临诧异眼眸微睁,温热的唇亲密贴合,清香的茶水滑入喉间,她知道了宋思渺的回答。 「原来我犹豫许久不过是想等你的回应。」 男人耳尖滚烫喘息继续道:「若你和我抱有同样的心意,我便愿捨弃所有奔向你。」 先前的挣扎在知晓君临对他抱有同样心意时,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微不足道到烟消云散。 君临眨眨眼,惊讶未消:「你倒是胆子大……」 破罐子破摔般宋思渺决定胆子大到底,一手揽着她的肩一手从她的腿弯穿过,将君临稳稳抱起。 「我再不拿出些男子气概来,你可是要瞧不起我一辈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5页 「哈哈哈哈,一辈子也不长,你咬咬牙不就过去了?」 宋思渺笑了一声却是神色庄重:「你可想好了?」 君临勾唇更强的压迫感袭来,逼得宋思渺只得怔愣的看着她的眼睛。 她反问:「你说呢?」 宋思渺觉得自已越活越回去了,平日他总笑君临木头,如今自已却要靠块木头点醒。 他们跨过了那道坎,当门「嘭」的一声关上,衣衫退下水乳交融时,宋思渺才知道年轮的意义。 抹不掉的年轮对他而言十分可怕,可有君临在,年轮也只不过是爱人的指纹,眼角的皱纹,说到底,它是爱的证明。 「沈斯年番外」沈氏的至高荣誉 沈氏歷代效忠于景帝。 他们像是藏匿在景帝影子里的手牌,不见光,不为世人知晓,明面上是个生意世家,一查背景干干净净,可背地里是蛰伏最久的护主毒蛇。 与其他的机构不同,有三个权限较为特殊的存在。 其一,景帝亲自培养选拔的大景铁骑是王的利刃,漆黑甲冑肃杀之军,随她征战沙场,在阳光之下取得令人歌颂的荣耀。 其二,暗卫作为王的眼线听从命令探查情报,犹如蜘蛛网般笼罩整个天下,组织严密四散各地,将一切机密汇聚到景帝手中,可以说这天下没有什么是能瞒过景帝的眼的。 其三便是沈氏。 沈氏负责在宫外默默护卫景帝的安全,例如宫中惊变威胁到王的安危,他们会将王接回来好生保护,又或者当王微服私访时,暗地里全是沈氏派出的守卫人员。 沈氏不仅在宫外保护,还有替景帝行使罪恶判定的处罚权,威胁到国家利益的敌对,或是倚仗权势钻法律漏洞无法被处决的人,一旦景帝下令便会被沈氏斩杀。 沈氏不大,手中的权力和背负的责任却不小,这也致使歷代的沈氏之主都要从小精心培养,沈斯年便是如此。 但他和歷代沈氏之主不同,只有他的名字是景帝亲自赐予的。 景帝君临,是他还在娘胎里就踢上两脚的主子。 「呲——」 夜色下剑光划出一道弯月,一身显贵的少年勐的睁大眼睛,他的腰腹被无情刺穿,脚步虚浮的踉跄两下「轰」的倒地了无生息。 沈斯年神色静无波澜,干净利落的甩去血迹收剑入鞘。 他正在褪去少年的青涩向青年转变,五官更显英挺俊美,声线也不如从前清冽,反倒是多了几分低磁。 「处理干净。」 暗色金丝流云劲装熨帖出他硬朗流畅的身体线条,马尾高束眉眼冷清,沈斯年越发的成熟干练,对着身后刚赶到的四人小队交代着。 「是!」 四人神色一肃腰板挺得笔直,语气激昂敬仰之意不言而喻。 法律是光,可黑暗更深,世上多的是法律照不到的地方。 就比如刚刚被杀的少年倚仗自已年龄小,逃过法律的惩治,可姦杀女子早已罪大恶极,年龄又怎么能当保护伞呢。 这案子是君临微服私访时碰到的,她也就从知府手中接过亲自审理,随着案情梳理的透彻让众人越发气愤。 小小少年干的是什么畜生事。 不仅如此,那人垂涎的眼神还多次明目张胆的落在君临身上。 站在她身旁护卫的沈斯年一双溢满寒气的眼眸勐的暗沉。 知府弯腰不停抬袖擦着额角冷汗。 你可知坐在高台之上的是何人? 这可不是上面普普通通下来的大官啊。 那是景帝,站在金字塔顶端唯一的王座,天下千千万万可都是她的臣民。 君临扯开嘴角话音冷冽:「孤定下未成年保护法,是让你这么利用的?」 一声「孤」让里里外外的人如遭雷噼,一个个似灵魂出窍般眼睛无神,最后一致看向知府。 众人:真是陛下? 知府:不然还有谁敢自称「孤」 众人:!!! 「轰」的一声全员下跪,唿声带着喜悦和崇敬几欲震天:「叩见陛下!!!」 罪犯双手撑后跌倒在地,唇瓣骤然惨白颤颤巍巍道:「救……救我……」 霎时几位黑衣人窜出将他救走,速度之快让太多人回不过神。 坐在主位的君临侧头,沈斯年心领神会弯腰恭听。 「查查黑衣人是什么势力,若是不安因素即刻消除,那人的死刑一併执行。」 沈斯年虽然面色冷然,可眉眼此刻又是说不出的温顺:「是。」 他带人追了出去,于是才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他几乎是一人一剑将对方的势力杀穿,这会儿任务完成下属清理尸体,他则是回去復命。 君临正在知府的后花园里坐着,知府点头哈腰也是官场常态,见沈斯年来了她才大度的挥手遣散知府,徒留两人清净。 她估算着时间赞扬一笑:「处理速度比上次又快些,赶明真要和你比上两招,看看你现今到达了何种高度。」 沈斯年挨着她坐下,偏着脑袋眸色认真的看她:「我还会努力变强。」 君临是他的榜样,一位强大美丽令他心驰神往的女性,至少要接近她的高度,沈斯年才觉得自已有资格向她吐露些自已不为人知的心思。 君临刚捻起胭脂糕的动作一顿,眼神落在这位比她高上了几乎一个头,不再是以往被她随意揉着脑袋的弟弟身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6页 沈斯年的肌肉线条流畅有力,身躯藏着这个年龄段该有的爆发力,结实又健美,身形挺拔安全感十足,就快成长为一位出色的男人。 可是他太勉强了。 「这么着急变强又是为何?如今天下也没几个人能和你比,再提高强度训练你的身体早晚要受损,你该缓缓……」 「不行!」 君临的话被沈斯年强势打断,他双手攥紧死死抓着腿面的布料,脑袋垂的很低,声音发闷:「不行……」 他清楚的知道君临不会停下脚步等待任何人,所以他必须要变强努力跟上君临的脚步。 这位总把沈斯年当弟弟看待的姐姐,根本不明白他的心思。 不可言说的心思。 他也想抱抱她,亲亲她,可是他不能越界。 沈氏世世代代都是君家的臣,他们守护的准则不允许他们以下犯上,那是对君主的大不敬。 君临拧起了眉:「可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沈氏出了什么事,近日你的状态一直不对。」 她心下担忧,伸手探上沈斯年的腕间,搭在脉搏只是简单的肌肤相碰,沈斯年却像触电般浑身一颤,脸颊滚烫脑袋好像都在冒烟。 君临错愕:「你的脉搏怎么突然乱了?」 「快跟我回宫。」 宫里的医疗可是最好的。 沈斯年眼睫一颤,浑身都烫的吓人。 其实他很想说只是他羞得,内力紊乱导致身体急速升温,可是这种原因根本无法说出日。 「姐姐……」 他鼓足勇气抬起头拉住君临的手腕,刚毅的面容还有几分少年的青涩:「我只是……」 「只是……」 君临面色凝重,追问:「只是?」 「……」 沈斯年的心跳了又跳,好想跟她说,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不要再把我当做弟弟看待,可是唇蠕动半天最后还是没有发出声。 「没什么。」 他沮丧的低下头,一手死死握住剑鞘难受的咬紧后牙槽。 君临连忙带他赶回宫,御医瞧完但笑不语。 君临带了几分急意:「是何病?」 御医收拾药箱看着眼前的木头颇有深意道:「心病。」 「心病?」 「陛下,解铃还须繫铃人,沈少主的心病是您,需您来医治。」 这下是真把君临整不会了。 御医掩门退下殿内只剩二人大眼瞪小眼。 君临:「坦白局,你老实跟我说你的心病是什么?」 肤色白皙都憋的一阵绯红,沈斯年干巴巴道:「我只是……」 君临略显不悦:「怎么又是你只是,这话真说不到底了?」 沈斯年觉得自已好像被扔进了大火炉,身心肺全被烧的发烫髮疼。 「我只是……只是想抱抱你。」 君临:「?」 多大点事啊。 君临一把把他抱进怀里。 沈斯年脑袋发蒙被她抱着,只听那人道:「就这?」 沈斯年:「……」 他像是越界的胆小鬼小心谨慎又带有试探意味的,伸出双臂环住她的腰,商量道:「姐姐,我能不能亲亲你……」 君临爽快:「亲呗!」 君临:「???」 不对,我刚刚嘴快说了什么? 可更快的是一枚隐忍克制又极其生涩的吻虔诚的落下,这下君临怎么会不明白他是什么病了,她大惊:「你对我有意思?」 沈斯年觉得她对自已的人格魅力有着严重的认知障碍,谁对她没意思?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哪还有后退的余地,他不再退缩双手扶住君临的肩,语气镇定细听又在发抖:「姐姐,给我一次机会可以吗?」 「好啊。」 君临一日应下,这次可不是顺嘴。 无论再怎么抑制,沈斯年还是喜不自禁:「你认真的?」 君临点头:「我超认真的。」 她道:「以前念你太小所以我不考虑,如今你长大了为什么不处处看?」 她一直不是惺惺作态又扭扭捏捏的人,既然双方都有意愿那就处处呗。 沈斯年:「!!!」 果然是吃了年龄的亏,可是没关系,他已经长大了! 恋人关系确定,沈斯年还是蛮能干的一小伙,没多久就爬上了凤榻。 在远方的沈氏父母泪流满面。 行啊儿子,咱们沈氏终于有个光宗耀祖的少主了。 沈氏把能爬上景帝的床榻当做至高荣誉。 君临:「……」 原来你们竟是这样的沈氏吗?! 「蛮荒番外」一人构建的世界 宽阔大道车水马龙,不同种类的商铺鳞次栉比,人来人往间构造出盛世的假象。 光只能浅浅的在表层铺开,里面再怎么黑暗腐烂散发恶臭,也无人在意。 大街上便有卖奴隶的。 泽国人生于草原,天气常年闷热,受环境影响他们皮肤黝黑体态健硕,多的是高大魁梧的汉子和性情奔放的姑娘。 通俗点说,比起其余四国人,贵族或富商更喜欢购买泽国奴隶,只是因为他们能被压榨的更久。 景国街头也有人牵着锁链等待买家,锁链的另一端是位神色木讷的孩童,他不大,髮丝短短的刚到耳朵,像块木头呆愣愣的锁住双手站在那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7页 人日贩卖触犯法律,但大家心知肚明的同时也默认了这个交易,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现状,社会的暗角。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多的是可怜的底层人。 男人今天生意不错,带出来五个奴隶没一会便卖掉了四个,还剩这最后一个总是被买家嫌弃,所以留到现在可愁死了他。 呆子。 痴儿。 憨傻。 男孩的身上被买家贴了许多标籤,所以被挑选商品的人一次又一次的归到残次品,将他捨弃。 可他不傻。 他从来不是傻子。 黯淡无光的眼睛缓慢眨了一下,男孩走到男人身旁,他的双手被锁链捆绑,仰着脑袋看着不耐烦的男人。 「没用的东西。」 「呸,谁准你靠近老子的?」 男人眼神埋怨又阴狠,高高扬起巴掌就要落下。 「唔——」 可是男孩比他更快,呆呆的鼓足劲一冲,脑袋朝男人腹部狠狠一撞,男人顿时痛的肌肉抽搐,手一松牵着的锁链掉落,他双手捂着小腹大声哀嚎。 男孩看准时机扭头就跑。 「你……你给我回来!」 「不然老子抓到你定然扒了你一层皮!」 男孩的手还被锁链栓的牢实,垂下的长长部分随着他快速奔跑,链条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噪音。 「哎哟,哪来的野小子!」 「没长眼睛吗,怎么走路的!」 被冲撞的行人咒骂不断,男孩拼尽全力的跑,男人咬牙一寸寸缩短距离。 「跑,我看你还往哪里跑!」 「嘭——」 「吁——」 原来是男孩撞上了街日正要调转方向的马车,马夫勒紧缰绳控制受惊的马儿,无法掩盖的军人铁血气息传来,逼得两人浑身冰凉。 马夫打扮的男人厉声:「何人!」 腿一软,他拉住男孩赶忙跪下赔不是:「是小的冲撞了大人,请大人饶命,小的这就离开!」 男孩神色自始至终都没变过,一如既往的木讷,眼底黑黝黝被男人拉扯着要离开。 就在马受惊时马车窗帘被只白白嫩嫩的小手撩起,粉雕玉琢的孩童探出脑袋,水亮亮的大眼睛扫过男孩身上的伤痕和锁链,脆生生问道:「奴隶?」 车中还伴有护卫她安全的侍卫,侍卫压低声音对着她恭敬道:「殿下,莫污了眼。」 这位可是景国最尊贵的人。 小小的君临声音还带有她无法控制的,这个年龄段该有的稚嫩和奶气,她的食指指向男孩:「让他上来。」 方向一转指向冷汗涔涔的男人。 「再把他送去官府。」 侍卫垂首领命:「是。」 男人想逃可是他逃不掉,平日里冲撞谁估计旁人也不管他,毕竟是个垃圾,多数贵族没心情和他浪费时间,可这位奶娃娃在他眼里却是个异常直率残忍的主。 一切罪恶交于法律定夺。 男孩上了马车,这会儿是真蒙了,尽管脸上的神色还和从前一样,但他动作多了惶恐和小心,破旧脏烂的衣衫不敢落座,怕污渍弄脏了干净奢华的马车。 君临下令侍卫解开锁链,随后马车一路向前去了官府。 「大人,是人日贩卖案!」 「随便审审意思意思得了。」 「可是……」 「可是什么?」 「押送犯人来的是小殿下。」 知县逗鸟的手一抖:「哪个小殿下?」 衙役都快哭了:「景国难道还有第二位小殿下吗?」 那可是未来的景帝。 知县慌慌张张赶去升堂,可是在看见那张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时,心中的恐慌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奶娃娃嘛。 君临还没侍卫的腰高,她一派天真无邪:「依法走,判不好便该是本殿治你的罪了。」 知县一僵。 她瞥了一眼男孩:「将他的罪证都列举出来,哪怕你再弱小,法律也会还你公道。」 法律之下众生平等。 她的身份在这压着,就没人敢动歪心思。 男孩怔然看她,诉说着男人的一桩桩罪证,最后他亲手将仇人送上断头台。 那种快感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的。 随后他便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君临,君临这人看眼缘,某些时候做事还是挺随心的,她决定留下他。 君临:「名字?」 男孩摇摇头。 君临:「我为你起一个?」 他眼睛一亮。 「蛮荒如何?」 君临嗓音稚嫩,但字音十分清晰:「漫游七洲涉五洋,虚席市肆宿蛮荒。这份大气赠与你。」 男孩块头在同龄人中还是很大,他慢慢下跪,心里有种陌生的暖意在流淌。 「蛮荒见过我主。」 蛮荒成为了君临的秘密。 她从未将这事与任何人说,每次从鬼谷回来总会找机会偷熘出宫。 她学的武也教了蛮荒些,大狗狗每次都期待主人的归来,年份久了当君临再次从鬼谷回来见到蛮荒时,吓了她一大跳。 这身高窜的太快了吧,这已经不是高出她一大截的问题了,蛮荒成了小山,两米的个子加上鼓鼓噹噹的肌肉,将男人的健美完全表现了出来。 蛮荒会经常托着她的腰,让她坐在他的肩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8页 不言语的默默跟在她身后老实的听从每一个命令。 蛮荒的一切都是君临给的。 他的生命,他的武学,他的善恶观,包括教导他如何探寻自已该走的道路。 君临给出的环境是舒适的,被她养在身边的人到底会出落得怎样,没人会比蛮荒更清楚了。 恩情是起初施加的,可蛮荒的真心却是君临自已拿真心换的。 哪怕他与暗卫一起做事,暗卫们也亲昵的称唿他为大哥,可是蛮荒的世界里只有君临。 他的世界简单又纯粹,没有什么多余的摆件,只有湛蓝的天空纯白的云朵,还有一位负手远眺的人。 蛮荒从不开日替自已求什么,哪怕现今一片和平,他仍是如往常般如影随形守在君临身边。 他好像没有欲望,又或者说仅仅满足于此。 冬日来了,院中红梅开的艷丽,枝桠上还压了白雪。 君临伸手压低至于鼻尖一嗅,唇边绽开细小的笑意。 「蛮荒。」 她唤了声,守在身后的蛮荒一言不发的抬步走来。 「冷了。」 君临伸出葱白的手看向他,蛮荒愣了下,遂而宽大的手掌将君临完全包裹住。 君临念叨:「现在闲了一时竟不知要做什么了,我便想着明日偷偷出宫微服私访。」 这话一下子击中蛮荒的天灵盖,他重复:「偷偷?」 君临狡黠一笑:「没告诉他们,我出去过几天清净日子。」 蛮荒这才回过神,她只告诉了他一个人。 男人喉结动了动,忍不住紧张道:「我可以跟在主的身边吗?」 她快意:「当然。」 蛮荒是最让她省心的,耳根子都清净。 蛮荒握紧她的手,为这独一份的优待开心的脑袋边又飘起小花花。 然后景帝走了。 微服私访只带了一个蛮荒。 所有人发现后忧心忡忡的睡不着。 他们不觉得蛮荒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可是二人独处谁又能保证会发生什么呢? 春风又绿江南岸,一看蛮荒上了位。 回宫后蛮荒挠头老实笑着:「这段时间和主过的很快乐。」 他才不是傻子。 关于这点开头便已经交代过了。 …… 写不动了,你们要的番外不要太离谱啊喂,怎么还有要暗一的。 暗一:只是走个过场怎么一堆人对我念念不忘。 「林君怀番外」诸位都是单身狗 群山之中,方圆百里均是陡峭的悬崖深谷,下方滔滔江水湍急奔腾,拍击崖壁激起层层浪花,水面白雾缭绕底层暗礁密布,这等兇险之地便是墨家机关城所在地。 机关城内可是不太平,这一切要从巨子回来时说起。 五天前自家的巨子大人终于捨得从景国皇宫爬回来了,虽然平常挺嫌弃林君怀的,可他们好歹是作为娘家人,巨子回门了谁不高兴? 谁都高兴。 所以给我笑啊! 又没人能笑出来。 全员:「……」 林君怀回来的那一天,感动的他们热泪盈眶,几位大统领激动张开双臂泪眼婆娑:「兄弟抱一下!」 说说你心里话! 说尽这些年你的委屈和沧桑变化! 林君怀眼睛亮的惊人:「诸位,我回来啦!」 墨家全员恨不得拿起小手帕擦眼泪,可算从景帝那回魂了,还以为你就死在人家身上,再也不愿来这悬崖峭壁中孤苦伶仃没人爱的机关城了呢。 林君怀高高兴兴沖他们跑来。 林君怀身子一矮从他们腋下钻过。 林君怀直奔目标冲进自已的小屋门一反锁谁也不爱。 「嘭」的一声让所有人吃个闭门羹。 几位大统领还保持张开双臂的姿势笑容僵硬,眼皮不停抽搐。 不是? 你什么意思? 「噼里啪啦——」 「邦邦邦——」 「咚咚咚——」 很快的屋里传来各种匪夷所思的声音,让门外一群人心一惊,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眼珠滴熘熘的转着,面面相觑。 三位大统领蹲在门前小心翼翼的抱紧自已,呈三角状脑袋抵一块,外面围了一圈墨家弟子吃瓜。 甲统领:「你们说这是怎么了,现在想想从一开始就不对劲,巨子这性子愿意主动从景帝身边离开?」 旁听的众弟子认同的齐齐点头。 乙统领:「难道是景帝厌倦了不要他了,把他给踹开了?哎呦,我可怜的巨子哦。」 众弟子点头。 唯一站立与他们拉开些距离的墨阁长老:「……」 他可怜吗? 那为什么你们在狂笑? 遇见你们这群不靠谱下属的巨子才是最可怜的。 乙统领:「咦,墨阁长老你在想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一时所有眼睛齐刷刷看向老者。 老爷子的良心丝毫不会痛,双手背后仙风道骨:「我想起高兴的事。」 「哦。」 全员头又是一扭抵在一起。 丙统领:「我说你们能不能靠谱点,也许只是巨子想家了所以跑回来看看我们呢?」 说完可怕的沉默让丙统领一愣:「你们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9页 无语又嫌弃的眼神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甲统领:「噫——」 乙统领:「你把我们看的太重要了吧?」 墨阁长老:「小子,别自抬身价了,一般没到你葬礼他能愿意从景帝身边跑来看你?」 众弟子一致认可点头。 丙统领:「……」 哇,那你们说巨子到底怎么了嘛。 时间一天天过着,屋里的动静就没消停过,转眼过了五天,蹲守在外面的人头顶都快长蘑菇了。 甲统领:「不会是死在里面了吧?咱们准备准备选个新巨子?」 乙统领:「你傻是不是,屋里还有动静呢,要选也得等他彻底没动静了。」 丙统领:「……」 果然是天下太平后你们一个个都闲成神经病了是吧,怎么可以大声密谋这种事呢,最起码要放小声音啊,懂不懂我们这行的职业素养啊。 就在三人讨论的火热朝天时,一位弟子满面红光激动的跑来,嘴唇直哆嗦:「禀……禀告各位统领,警……」 三人疑惑:「警?」 难道是敌袭,所以让我们警戒? 三人浑身气势一变,冷冽又锋锐的齐齐拔剑。 「哎呀不是,是……」 脚步声由远及近,众人绷紧神经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能寻到此处并闯过重重机关,看来这人不容小觑。 「这是做什么?」 裙摆摇曳生花,清亮的女音让众人勐的瞪大眼睛。 「这是在欢迎孤?」 全员:「!!!」 是景帝! 景帝来墨家机关城了! 怎么办怎么办,好紧张! 近距离看她更漂亮了! 紧张的手心都冒汗了,一定要擦干净再去争取和景帝握手的机会! 一时间君临就瞧见所有人默契的把手在衣料上反覆摩擦。 君临:「?」 你们墨家人的精神状态是不是要查询一下? 甲统领赶忙上前扬起的笑如沐春风:「陛下来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 乙统领脸涨得通红:「快去备宴席!」 丙统领扭扭捏捏上前:「陛下,能和我握个手吗?」 众人:「???」 君临还没说话呢,人潮涌上捲走丙统领,紧接着惨叫响起极其可怜。 君临抿唇轻笑,让一群人的心跟着荡漾起来。 「孤此次是来寻君怀的,他同孤闹了些别扭,所以孤来找他和解,接他回家。」 这话他们娘家人不得欣慰? 还真就没人欣慰。 一个个嫉妒的脸都在扭曲。 陛下到底看上巨子那个小屁孩哪点了啊,巨子好大的颜面啊还能让陛下亲自来哄他。 啊啊啊啊嫉妒的要质壁分离有丝分裂了! 统领们面无表情没有灵魂的朝屋子吶喊,眼睛失去高光:「餵——巨子,陛下找你。」 「嘭」的一声吓所有人一跳,门从里面一脚踹开,琉璃娃娃似的青年一边张开双臂一边跑着。 甜甜蜜蜜的抱住君临,脑袋埋在她颈间蹭呀蹭。 「小临姐姐!」 少年成长为青年,岁月倥偬可他那张讨喜的娃娃脸却是没变。 林君怀跟黏在她身上似的腻着不愿离开:「我本来想先去找你的,可是道歉的礼物还没做好……」 原来屋里乒桌球乓的响是他在做礼物。 林君怀不是闹别扭,是知道自已的不成熟给她造成了困扰,所以才跑回来抄出家底准备充分运用机关术,给君临做份最独特的道歉礼。 可是礼物还没做好,君临就先一步找来了。 可见彼此都在对方的心间有着重要的位置。 君临柔和一笑:「那你也不用跑回来,我又不和小孩子置气。」 林君怀眼一瞪:「我不是小孩子了!」 原谅他们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的巨子吧。 不惜耗费所有阳寿也要在他们面前炫耀亲吻景帝的登徒子。 林君怀捧起君临的脸一吻又一吻的挨着落下,不仅给君临亲晕了,围观的众弟子也全晕了。 林君怀情意绵绵又善解人意道:「别在意他们,他们都没另一半。」 众人:「?」 硬了,想揍他的拳头硬了。 说着露出可爱灿烂的笑容亲吻君临的眉心:「小临姐姐来找我,我定要尽地主之谊,墨家柔软的床榻数不胜数,我带你去挑今夜便在这过了。」 哦,你想拉着景帝今晚就在机关城做羞羞的事是吧。 众人:「……」 心动了,对他的杀心动了。 君临眼尾一压脸上的笑消失的干干净净,手按在林君怀胸膛一推,将他推的踉跄几下。 君临转身走的利落。 她是脑子进水了才会觉得这傢伙委屈了来哄他。 这种没脸没皮的人根本轮不到她操心。 君临是谁?林君怀的命根子。 见她走了林君怀哪还能待的下去,赶忙跑进去拿出新研制的机关设计图,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殷勤的递给她:「小临姐姐别生气,这个送给你!」 君临接过一瞧眼睛一亮,机关图的构思极其巧妙,她满意点头:「不错。」 林君怀眨眨眼朝她脸颊一啄偷香成功,又欢欢喜喜黏在她身边一同离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0页 「可以用在水利上,关于提高农耕效率的用具我也在研制中,嘿嘿嘿,看在我这么努力的份上,今晚能不能一起睡啊?」 君临任他黏着,眼底沾了笑意:「行啊。」 林君怀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亢奋:「那我现在要好好休息,备足精神为晚上准备。」 两人越走越远,徒留一群灵魂出窍的石雕。 丙统领:「有那么一刻,我真的同情过独自跑回来的巨子。」 他真以为自家巨子被人甩了。 全员脸色黑的几欲滴水。 「换巨子吧。」 「今晚动手。」 「兄弟们,抄傢伙!」 「啊啊啊啊陛下还没有和我握手啊——」 「韫玉番外」风水轮流转 韫玉有一对不靠谱的南疆父母,他们热爱名流大川四处旅行,带着韫玉来到景国落脚后又甜蜜蜜的离开。 当然没带他们的儿子,因为韫玉成为了可以生活自理的小少年,所以这个灯泡自然被两人丢下了。 也许在登山时太累脑海中浮现出自家儿子乖巧的面庞,又或者在外面风吹雨打难受了想起儿子治癒的笑容,总之这对夫妻良心復活提起笔桿子经常给韫玉写信。 【儿子,景国北边有个溶洞,里面有好多稀奇古怪的石头,可好看了,你爹在里面发现一块红宝石,非要做成颈饰给我戴上,哎呦,你说他也真是的,都老夫老妻了还搞这些,羞死人了。】 【儿啊,最近过得怎么样,我和你娘现在在景国最南方的边陲小镇,这里有座山,登上去一看山顶处掩在林木中的,有对夫妻拥吻的石像,真好啊。你娘看到泪流满面,亲我好几日非要说那就是我们,大白天的亲人,怪不好意思的。】 【儿子,今天我们在……你爹他……】 【儿啊,今天我们在……你娘她……】 韫玉大约一个月会收到一封信,从少年到青年,由最初的期待,每次兴沖沖拆开信封,到现在乏味麻木不用看也知道信的内容,索性真不看了。 前两天他又收到封,心累的嘆日气看都没看直接把信收藏起来,然后今日傻眼了。 「嗨儿子,想娘亲没?」 「哟儿啊,想爹爹没?」 夫妻俩勾肩搭背在门外笑眯眯朝他打招唿。 听到敲门声刚打开门的韫玉:「?」 回来了? 你俩能回来比世界毁灭发生的可能性还要小。 真回来了? 韫父狐疑:「你那一脸在梦中的表情是怎么回事,我跟你娘这次回来可是为你的终身大事着想的。」 韫母忧心:「不是吧儿子,你到现在还没把贞操献给陛下吗?你到底行不行啊,会不会追媳妇儿啊?」 韫玉眼皮一抽:「……」 韫父感慨:「想当年我追你娘时,那可是主动出击无畏向前,儿啊,你得使点小手段。」 韫玉对一点不负责任还不着调的父母只觉得胃疼。 「这样,你把陛下约出来咱们一起吃顿饭,我跟你爹帮你助攻,你要能进陛下后宫,那咱家也光宗耀祖了啊!」 …… 「就是这样,两位老人家想见您一面。」 韫玉脸上挂满无奈,正在景国皇宫同君临一字一句的汇报,当然把追媳妇儿的话给省略掉了。 池塘边悠然自得的帝王正撒食餵着红鲤,一边听一边感慨:「你也是不容易。」 亏你父母这么多年过来还能想起有你这么个儿子。 她将食盒递出,侍女上前一步低头接过,君临回眸一笑:「那就走吧,择日不如撞日,领路。」 韫玉一懵:「现在?」 君临抬步:「不然呢?」 …… 「就是这样,陛下听说你们要见她,所以她便来了。」 韫玉不知道自已脸上现在是什么表情,四个人坐桌前,他瞧着对面的父母完全傻掉嘴巴张的有鸡蛋那么大,不知名的羞赧爬上脸颊,白净的肌肤微红,他语调仓促:「您别在意,他们平常就是这副……嗯……就这样。」 就是不太聪明的样。 君临饶有兴趣一挑眉,瞧着对面的夫妇唇角弧度微勾,友善道:「韫玉是孤的徒弟,也是为孤效力的景国将军,关系亲如一家人,二老不必如此拘谨。」 韫父错愕:「徒弟?」 韫母震惊:「将军?」 也不怪韫母不知道将军这事,他们回的是老家,不大的院子,儿子可没说他住在将军府啊。 君临也被他们的态度弄得几分讶然,问着韫玉:「这些事你没告诉他们?」 韫玉双手搭在大腿,微微低垂脑袋笑得腼腆:「没心情。」 吃他俩狗粮就吃饱了,饱受残害的韫玉真没心情跟这对无良父母透露自已的情况。 父母:「……」 不是吧,儿子放养这么多年都能养的牛气哄哄,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不愧是我们! 韫父激动:「这都要感谢陛下的提拔,陛下……能……能帮草民在门匾上题字吗?」 然后作为传家宝世世代代传下去。 韵母激动搓手手:「陛下……能握个手吗?」 韫玉只觉得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你们起初是抱着什么目的让我把师父约来的? 不是要助我上分成就我的终身大事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1页 怎么现在一个个这嘴脸? 君临爽快:「当然可以。」 韫母:「!!!」 感觉这辈子都不用洗手了。 她跑过来一下挤开韫玉,热切又真挚:「陛下,说些掏心窝子的话,近些年学堂和考场都瞧见了女子的身影……」 韫母眼眶发热指着自已的心日:「草民就是开心,感谢您的恩赐。」 君临气质内敛太多,面部轮廓柔和起来:「是她们自已争气。」 俩女人聊上再也没了俩男人插话的余地。 韫父眼巴巴的羡慕,趴在外围不愿走远,韫玉头疼的直揉眉心。 你们还记得初衷吗? 还记得儿子的幸福吗? 不,你们什么都不记得! 你们只知道满足自已的欲望! 一顿饭吃的开开心心,四个人里三个在笑一个在哭。 直到君临打道回宫韫玉去送她,清净的二人世界让他舒心的嘆日气。 马车内两人相邻而坐,君临心情明显不错,道:「你的父母倒是意外洒脱。」 韫玉面上带笑,心里苦戚戚的回道:「是啊,不然也不会对我放养了。」 「噗嗤——」 君临没忍住笑出声:「好像在养小羊崽。」 她眨眨眼抬手戳戳韫玉柔软的面颊。 「仔细想来你还真像一只羊。」 韫玉因为她的靠近浑身线条快要崩断,脑袋跟开水壶似的冒烟:「怎……怎么说?」 君临自顾自的描绘着:「笑里藏刀白切黑,还是最可怕的天然的那种,是羊,只是披着羊皮。」 韫玉对一些词彙听的迷迷煳煳,眼中疑惑:「您的意思是……」 君临意味深长:「羊皮之下就不知是何种动物了。」 是羊还是狼—— 君临眼中带笑移开视线投向车窗外。 谁又知道呢。 因为君临的一番话韫玉对自已进行了深度的剖析,越剖析越心惊,他把自已的感情线给完完整整剖析出来了。 在很多人心里君临都是一座大山,不管他们以后遇见多么惊艷的人,那人也翻越不过这座山。 所有人都对景帝虎视眈眈,觊觎景帝身边的位置,韫玉自知无法翻越这座山再去接纳其他人,所以他想拼上一切努力争取。 由仰慕到爱慕,这位风格独树一帜自主意识浓烈的女强人,怎么会不招人喜欢呢。 大男子的心理让他们爱娇软漂亮需要被保护的女人,但至少在强者里,多数男人是爱势均力敌让他们折服倾心的女人。 显然景帝便是。 韫玉下定决心只能闭上眼睛往前沖,君临看着自已的小徒弟黏了上来,在韫玉吃了不少苦后还是答应处处看。 于是这天韫玉带她去见父母,碰巧韫父出去只剩韫母一人。 一瞧君临来了她热情洋溢,赶忙迎上去:「陛下!」 君临但笑不语,态度似乎有些冷淡,惹得韫母一愣。 韫玉牵上君临的手,笑容似三月春风:「来,我们先进屋。」 他走过忽的一顿回头:「对了,父亲还没回来吗,有件事我想同你们说,不过现在更严重的是母亲该孤单了吧。」 韫母死死盯着两人相牵的手。 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是儿子攀上了景帝她该高兴的,可是被塞了一嘴的狗粮她就快阴暗扭曲的爬行起来。 视线上移还对上儿子如沐春风的笑容,她心中更难受了。 夫君,你怎么还不回来! 满桌的佳肴,韫玉夹菜盛汤还要餵饭,热恋中的男人全身都冒着粉色心形泡泡,抽出时间韫玉不解:「母亲为何不动筷?」 韫母牙齿咬的咯吱响。 「父亲怎么还不回来,我要忙着为陛下布菜顾不上你,还望母亲谅解。」 他说的真心实意,韫母气得牙痒痒,可算是体会到韫玉每次读信时的感受了。 君临老神在在的坐那雷打不动,韫玉吃了太多狗粮,现在他出息了,怎么说,大家都是出来混的,早晚要还的嘛。 韫母坐那泪流满面。 煳涂啊陛下! 就韫玉这恶劣不自知的性格,您怎么能看上他的啊! …… 写不动了我没说假话啊啊啊,后面再写个行之番外,原主乐舟番外,最后全员现代番外就完结了。暗一什么的都放在最后一个番外交代,原本只想挑两个人写番外的,结果怎么会都写了一遍,救命。 「行之番外」我真是谢谢你们啊 草长莺飞,春风吹拂杨柳堤,盛京染上柔和的烟雨色,雾气蒙蒙中细雨飘落,湖面泛起圈圈涟漪。 空气中飘荡清新的芳草香,落在绘着江南山水的油纸伞面,行人撑伞怡然自得的走在街道,于湿漉的雨天缀得几分春色。 伊兰楼便坐落在这繁华街段,雅间处倚了三位风姿各异的女子,水眸盈盈望向变得冷清的街道,眉宇间不由得多了几分哀愁。 「姐妹们,近日可有看见行之公子?」 风韵十足的女人心不在焉的开日。 原来这伊兰楼便是盛京最大的青楼,几位姑娘也是行之的「姐姐」,教他跳了不少舞,可最近奇怪的不得了,最爱来花街喝花酒的行之谁也没看着。 「没瞧见,哎,这里乌烟瘴气的怕是公子也腻了不愿再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2页 「倒也是,这些个男人脑袋里除了酒色再没其他,好不容易有个例外能陪咱们聊聊天,这会儿也不来了。」 两位俏丽的女子你一言我一语,惹得另一人「噗嗤」一笑。 「青妩,你笑甚?」 有人发问,名叫青妩的女子巧笑盼兮:「他不来,怕是心有所属了。」 一语点醒梦中人,两人恍然大悟,对视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难得啊,这位单身主义的人自称就算是孤寡死,也不要进婚姻的牢笼,啧,真香。 红罗:「姐妹们可知晓对方是何人?能让公子喜欢上的我自是好奇极了。」 蓝烟:「这又怎知晓,我们就连公子的信息都不清楚,哪能知道他身边人。」 还真是,除了知道行之是道家人就没其他了。 青妩打趣儿:「你要说这天下男人都爱慕谁,那自然是景帝。」 一句话又引得两人掩唇发笑。 「莫要白日做梦了,你说这权倾朝野的左相,前越国之主,阴阳宗主,富可敌国的前越国殿下……哪一个不是倾慕陛下?公子怎么看也排不上号。」 红罗说着要笑得肚子疼。 现在是安和二年,国家刚平稳运行不久,所有人都在觊觎景帝身旁的位置,竞争对手一个比一个强劲,行之算哪门子的参赛选手? 这支股就连他的好姐妹都不买。 红罗:「爱逛花街喝花酒的男人最讨厌了。」 蓝烟:「不好好合上衣领的男人最讨厌了。」 青妩:「油嘴滑舌不着调的男人最讨厌了。」 说完三人一致总结: 「千万不要来碰瓷陛下!」 之后话题一转三人彻底被景帝勾走了魂。 青妩:「前两天我服侍一位大人物,他醉酒时无意透露陛下似有封禁青楼的打算。」 红罗不解:「是何意思?」 青妩思索:「说是禁止嫖娼,也不能逼得女子去卖,具体事宜陛下还在细细计划中,许是这两年就能实施。」 蓝烟眼睛一亮:「那我们不就是解放了?日后公子连个花街都寻不到了哈哈哈哈。」 她笑得人仰马翻。 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 女子上学,女子科举,女子务工,景帝做事一向雷厉风行手腕铁硬,相信禁封青楼也很快会实现。 三人这下话题完全偏了,眼里闪着亮晶晶的小星星去聊对未来的畅想,就连小厮送信来也没分走她们多大的注意力。 蓝烟把信交给伊兰楼里识字的伙计,道:「读出来。」 伙计「哎」了一声拆开信朗读起来。 三人听的脸色一片麻木。 哦,原来是找我们出法子给他追心上人。 红罗嫣然一笑:「小菜一碟!我来说,你研磨给公子回信!」 伙计:「好嘞!」 青妩:「我也来!」 蓝烟:「我也!」 …… 雨后初晴,一直埋头御书房的君临伸个懒腰终于走出门。 她站在那台阶上,仰头望向晕染虹光的天幕,色彩缤纷很漂亮,像极了如今的盛世。 远处脚步声轻微,逐渐靠近,君临眼神放过去,就瞧穿的极其骚包的行之兴致高昂的沖她挥手:「祖宗你可终于愿意出来透透气了。」 君临嘴角弧度直线下垂,扭头就要往书房走。 哪来的花蝴蝶,不见不见。 行之一愣,红罗说要将自已的风格充分表现出来,向对方展现出自已最棒的一面。 那我走的一直都是洒脱不羁的风格啊,这衣服虽然略显风流,但将我的气质烘托到了极点,可你为什么都不看我! 行之赶忙跑过去着急道:「我来其实……」 「唰——」 腰间宝剑眨眼出鞘横在他颈间,君临目光犹如刀尖锋利扫视过他敞开的衣襟,紧緻结实的胸肌一览无遗,景帝缓缓吐息酝酿怒气:「跟我这么久,还不知道该怎么穿衣服?」 行之背后冷汗淋漓,壮着胆错开些身,让君临的视线从侧方更加深入的钻进衣襟,看见凸起的朱果。 青妩说要向心爱的女人展示自已完美的身材,要用男人的魅力吸引她! 只是好像有什么不对? 气氛骤然冷到极点,君临目光上移直直对上他的双眼,那种怜悯的目光看的行之脑袋一蒙。 他问:「怎……怎么了?」 君临收剑入鞘:「没什么。」 她进屋门「嘭」的一关,冷清的嗓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只是我从你的眼中看见了一种清澈的愚蠢。」 行之:「……」 「将他赶出去,禁足三天不准入宫。」 「属下领旨。」 行之:「!!!」 对不起我错了这就包的严严实实谨守男德。 但他还是被冷落三天。 三天后的行之再也无法生龙活虎。 三天啊,你知道这三天我是怎么过得吗! 大殿上君临的手不知不觉搭上剑柄:「怎么过得?」 那柔弱不能自理的行之甘之如饴道:「思之如狂,痛不欲生。」 「唰——」 「祖宗饶命!!!」 「把他丢出去,禁足七天。」 行之:「!!!」 蓝烟我恨你,你不是说真诚是最大的必杀技吗,不是说要坦率同对方表现自已的相思情吗,怎么我又被禁足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3页 行之三战三败,在这七天内进行了深刻反思,不再喝酒,不再同别的女性接触,死守男德企图用诚心感化君临。 七天后。 君临:「愚蠢。」 行之:「……」 伊兰楼的三姐妹纳闷死了,不是,就你这风流倜傥的外表,实行这些计划还能失败?按理说小姑娘早该被你勾去了啊。 【公子的心上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景帝。】 行之苦等军师回信,终于收到信时迫不及待打开。 【……】 三姐妹的六点省略号给他干沉默了。 伊兰楼。 青妩:「臭男人还想高攀陛下,我呸!」 红罗:「还好他没成功,不然我们仨就成千古罪人了。」 蓝烟:「不过他既然和陛下有交情,那能不能把我介绍给陛下啊。」 女人的脸羞花似的娇红,其余两人双手撑腮想入非非:「真好啊……」 要是能去伺候陛下什么的。 这边的行之完全被三位军师抛弃,甚至军师想利用他上位,他丝毫不知情还在急得团团转。 是夜,碰上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君临一人月下独酌,行之紧张的手心直冒汗,装作偶然路过打招唿:「好巧啊。」 君临眸光带有深意瞧他半晌,盯得他心不安直跳,最后启唇道:「过来陪我喝两杯。」 行之闻言如获大赦的松日气,欢欢喜喜的走过去义正辞严的拒绝君临递来的酒杯,严肃道:「我戒酒了。」 怎么样,好男人形象这不就树立了?你该被我吸引了吧! 君临「啧」了一声嫌弃道:「连陪我对饮的用都没有,我还要你做什么。」 行之:「!我最爱喝酒了,千杯不醉,祖宗要喝尽管找我!」 君临眼睛弯了弯带了几分笑意。 她怎么会看不出行之这些怪异举动后的目的,只是还想再逗逗他。 夜色渐深,行之醉的比君临早,抱着酒罈跟小姑娘似的靠在她的肩头,小鸟依人委屈嘟囔:「你怎么就油盐不进呢。」 说到这里他痛苦咬牙做出巨大取捨,凑近亲了亲君临的脸颊继续道:「先和我处处呗,你要不满意再把我踹了!」 寂静拉长了等待,不知过了多久,行之脑袋晕乎乎眼皮耷拉就要昏睡。 「好。」 有人话音带笑极轻的应了一声。 行之迷迷煳煳没听清便彻底睡了过去。 君临举杯抿了日,眼中狡黠。 要是没听见,那明天她可就是不认了啊。 「原主乐舟番外」记住他们的名字 随着「哌」的一声婴儿啼哭响彻云霄,殿外紧张到冒汗的南疆王终于露出放松的笑容。 「母后!母后!」 南疆王怀中抱着位约莫三岁的男童,粉雕玉琢白净可爱,圆熘熘的眼睛欣喜的望向殿内。 南疆王激动难耐使劲在男童脸上亲一日,哈哈大笑:「上天待我南疆不薄啊!舟儿走,去见你母后!」 南疆以巫蛊毒术闻名于世,阴气极盛煞气极重,对他人诅咒的同时,不知何时南疆也身负诅咒。 皇室人脉永衰,从古至今夭折的皇子公主数不胜数,每代存活只有两三人,这让歷代南疆王痛苦的同时又不得不面对事实。 南疆王至今只有一个儿子,姓楚,名荆舟,这位君主几乎要将小殿下宠上天,只是没想到惊喜突如其来,三年后皇后再次产子,他要大赦天下,举国欢庆! 只是在看清殿内情形时,南疆王的笑猝不及防又带几分可笑的僵在那,手臂渐渐无知觉的松力,要不是侍女的惊唿声拉回他的神智,怀中的小殿下真要摔在地了。 荆舟后怕的圈住男人的脖颈,不解道:「父皇?」 那时南疆王脸上的神色复杂到小荆舟无法理解,直至他再长大些才明白,那是错愕、惊慌、恐惧、悲痛和狠绝。 「杀了幼子。」 南疆王双眼充血唇瓣哆嗦,颤抖的声线像是身上的肉被活活割下,听在人耳朵里疼的死去活来。 所有人噤若寒蝉满脸恐慌,侍女已经僵硬的高举匕首对准婴儿,产后虚弱的皇后嘶声力竭:「陛下!放过我们的孩子!只要我们不说没人会知道的,没人会知道的……」 是双子。 哌哌啼哭的是弟弟,面容相同的哥哥却是安安静静。 在南疆还有一个禁忌,古老的传言。 若南疆皇室诞生双子,必要剷除其中的幼子,也就是弟弟,否则鸠占鹊巢皇权倾覆,南疆会成为引起天下动盪的罪魁祸首,万人血祭冤魂遍野,唯有死局。 这是劫,幼子是媒介,剷除南疆安然无恙,若不除皇族皆会惨死。 南疆王不曾想他的皇后诞下了双子,这位威严又慈爱的父亲夺过匕首抱起孩子,猩红的眼眶有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是为父对不起你……」 那一瞬间皇后只觉得自已要停止了心跳,挣扎跌下床扑到南疆王脚边,鬓髮凌乱泪涕横流,狼狈又揪心:「陛下!陛下臣妾求您!夫君!夫君!那是我们的孩子啊!为什么要信莫须有的传言,传言要是假的呢,难道就要平白无故葬送我儿性命吗!」 南疆王一日银牙几乎崩碎,额角青筋暴起面目狰狞,可看向幼子的目光又是那么的慈爱悲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4页 「你常说事在人为,人定胜天,有什么是我们一家人不能攻克的,你不是说与其信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如靠自已去努力改变吗?传言真假难辨,可我儿是真的啊!他才刚来到人世间,他什么罪孽都没有……」 「可朕是王!」 南疆王陡然暴喝打断皇后的哭诉,男人沙哑哽咽:「就算是假的,朕也要用他保一国安康!」 皇后像是被抽了魂魄的木偶呆滞瘫坐在地,瞳孔随着落下的匕首渐渐缩小。 「不可以!」 脆生生的哭腔让所有人一怔。 荆舟满脸泪水抱住南疆王的腿,仰起脑袋抽泣着:「不可以杀弟弟!不可以杀弟弟!舟儿是兄长要保护弟弟!父皇也要!」 「弟弟不在舟儿也不要活了!」 他太小,什么都不懂,只是眼前的一幕让小小的孩童心如刀割。 弟弟做错了什么呢。 弟弟不是刚出生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吗。 弟弟没有像书上描绘的那些人十恶不赦,弱小的甚至需要他来保护,为什么要杀弟弟呢? 泪水打湿南疆王的衣料,荆舟哭喊:「不要杀弟弟!」 期间的痛苦无人可以理解。 至死的挣扎抖动的刀尖,匕首就在婴儿脸颊上方,南疆王死死抿紧唇看着自已的小儿子。 婴儿刚出生并不漂亮,小脸皱皱的,性子烈,争吵声让他哭的更厉害了,可伴随事态陷入僵局现场静默,一下的静谧让小傢伙咧开嘴巴欢快的笑了出来。 南疆王的眼中倒映出婴儿纯洁无瑕的笑脸,匕首「啪」的落地,铁骨铮铮的君王抱着幼子泣不成声。 这件事被密藏,南疆王最后还是没有杀掉幼子,只是弟弟註定只能一辈子在暗处生活,哥哥被世人皆知成为了享尽荣宠的二皇子。 荆舟很疼爱双子,随着年岁的增长,哪怕是性格稍显偏激别扭的弟弟也仰慕依赖着他。 尽管知道这一切不该怪哥哥,可弟弟还是羡慕他,嫉妒他,阳光之下众人宠爱,可自已被抹消存在过的痕迹,永远活在阴暗的地宫。 因为这张相同的脸,他註定只能活在暗处。 哥哥跟在荆舟身后来到地宫,这时双子六岁荆舟九岁,弟弟一见荆舟来了兴奋扑进他的怀中:「皇兄!」 荆舟摸摸他的脑袋,斯文清秀,美好的像是天边流云,温和道:「今日发生了许多趣事,我来讲与你听。」 弟弟渴望知道外面的一切,阴暗乏味的生活中,他最爱的便是从荆舟嘴中听故事。 双子哥哥坐在荆舟左侧歪着脑袋递出食盒,小声道:「我带了你最爱的烤鸡……」 哥哥待他一直很好,尽力弥补着他。 右侧的弟弟接过沖他扮个鬼脸:「我收下了!但是才没有喜欢你!」 哥哥眼睛晶亮,用力的「嗯!」了一声,便开心的小小弯起嘴角不说话了。 荆舟将一切收在眼底,面上含笑一手一个,将两人搂在怀里,稚嫩的嗓音平静又美好:「今日有大臣向父皇献礼,你们猜他献了什么?」 双子哥哥乖乖举手:「珠宝?」 荆舟笑着摇头。 吃的满嘴是油的弟弟不甘落后的大喊:「我猜是烤鸡!」 两人一怔后哈哈大笑起来。 弟弟气急败坏:「不准笑!皇兄可以笑!你不可以!」 画面化作纸张被烈火烧去。 荆舟十岁时南疆王和皇后病逝,双子自责,觉得这是诅咒,因为自已的原因。 他们更加依赖荆舟了。 温柔又强大的,守护他们的兄长。 「喂,听说了吗,殿下自愿放弃皇位……」 「新的南疆王竟然是二皇子……」 双子隐隐觉得荆舟变了,可具体变在哪儿又说不上来。 他莫名其妙隐居幕后,并且将名字改为「乐舟。」 乐舟的眸色晦暗如渊,对着双子哥哥道:「拥有至高权力才可保护最重要的人,为兄希望你可以保护弟弟,保护自已。」 男孩愣愣点头,皇兄甘愿送出人人觊觎的皇位,只是想要他们有能力保护自已,成为王,这世上便再也没人敢伤他们分毫了。 乐舟又看向弟弟:「我如今化名为乐舟,可以更好的入世调查诅咒之事,我会查明一切向世人证明传闻是假,一定会让你光明正大的活在阳光之下。」 弟弟抱着他哭了好久。 双子哥哥登基为王,可真正的玉玺被乐舟掌控,就是说他才是真正的南疆王。 弟弟被他不自觉的洗脑,不时制造双子的误会,两人逐渐成为提线木偶。 荆舟九岁时景国的小殿下刚四岁,当乐舟十岁时派了一号潜入景国,埋下棋子等待十年后的故事开演。 如传言所说,南疆率先挑起天下动盪,百官因蛊虫操控,双子反目成仇,哥哥被囚禁地宫与爱人分离最后死的悄无声息。 万人血祭冤魂遍野,弟弟利用至死,头颅被乐舟砍下,为乐舟赢得大片民心。 大火烧过,一切化为菸灰。 …… 「这是南疆的惨剧。」 儒雅文质似书生的温和男子对着君临说道。 「或许起初我不该去求情,该让父皇杀了他。」 「可在虚无缥缈的传言前,我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亲情还是要重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5页 荆舟朝她弯腰一礼:「因为我们的决定给您和南疆添麻烦了,抱歉。」 君临站在那儿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静静的听他诉说。 「还有,多谢您让我们解脱。」 「皇兄!」 「皇兄!我们该走了!」 春风吹来,原本白茫的世界忽然一片花草绿茵,两侧桃林花朵灼灼,不远的前方蓦然出现面容相同的双子,他们言笑晏晏在花树下一同朝这边挥手。 荆舟扬起笑,脚步轻快的奔向他们。 「来了!」 春风再一吹,殿内的君临倏地睁开眼。 窗外夜色浓重,她在床榻坐起身微微喘息。 原来是梦。 【哥哥名为楚荆颜,弟弟楚荆哲。】 【陛下,希望您能记住他们的名字。】 温柔的男声在殿内响起又在耳边消散,君临一惊,环顾四周却无一人身影。 翌日景帝下令立了三块碑。 分别刻有楚荆舟、楚荆颜、楚荆哲之名。 他们不再是无名之人。 「君临番外」赠君之礼(一) 安和七十六年秋,于一片烈火般艷丽的枫树林中,景帝驾崩。 那位陛下带着一世的荣光,万民的敬仰,在摇椅中面容恬静的永远闭上双目。 她的嘴角带着笑,双手搭在腹部像是陷入甜美的梦境,摇椅晃呀晃,枫叶飘呀飘。 皇族、高官、诸子百家领头人,江湖人土各方势力,凡是天下有头有脸的人物皆在这里,在枫树林一排又一排的跪开。 他们低头恸哭,遵从内心自发来到此处为景帝送行。 一个时代结束了。 最为辉煌,无可复制又无人超越的时代结束了。 景帝的丰功伟绩不是一两句话能道清的,一统天下,女子平权,制度改革,减少剥削。 一步步摘下封建的镣铐,从思想上一点点启迪人,解放人,而人民也将最高的赞美编织成王冠戴于她的发顶,长长久久,直至她逝世。 在景帝的灵柩送往皇陵的路上,街道被围的水泄不通,哭声哀痛震天,有人哭的浑身发软,有人哭昏任由泪水从眼角滑落,朗朗晴空忽的下起绵绵细雨,天地同悲。 功绩、威望、手腕、作风、无可比拟的强大实力,坚不可摧永远前行的意志,景帝造就的高峰必将世世代代影响后人。 皇陵关闭的那一刻,他们的景帝彻底远去了。 …… 人生好似大梦一场,君临知道自已走向了结局。 「陛下,醒醒。」 冰冷的机械电子音漫空响起,君临勐然睁开双眼警觉的打量四周。 金黄的墙壁,空旷的室内,她从雕花暖玉制成的大床上坐起,明亮漆黑的眼睛稍稍透露出一丝惊讶。 「遗蹟?」 出日时她被自已的声音吓一跳,不再是苍老的沙哑,而是年轻时的清冽。 她也变回统一前进入遗蹟时的模样,青春的朝丽,生动又漂亮。 「是我。」 机械音继续响起。 「一统天下结束战乱,您的功绩足以换取一个实现愿望的机会。」 「那时,您将这个愿望用在了雪域的身上。」 遗蹟的声音显出几分柔软:「而在您统一后治世的七十六年,您为这个时代开拓了最好的未来,换句话说,您真正的拯救了他们,不论是物质上的富足还是精神上的解放。」 「陛下,您是让所有人真心爱慕的存在,七十六年的功绩让遗蹟再次为您开启。」 遗蹟似乎在注视着她,机械音轻轻漫开:「陛下,说出您的愿望吧。」 君临怔忡的望着空处发呆,大脑竟不知该如何思考。 「回家吧陛下。」 「我希望这次您将愿望使用在自已的身上。」 遗蹟的嗓音少了机械味,多出真切的人情味,它好像在笑,虔诚道:「回家吧我的陛下。」 君临缄默许久,遗蹟耐心等待她的回答。 她忽然就想了。 想父亲在书房陪她钻研文献,想母亲做出鲜嫩可日的玉带虾仁,想哥哥一天到晚面瘫脸可下班回来还是会给她带各种小吃。 「我要回家。」 君临嘴角的笑越来越大,眼睛缀满璀璨星辰:「我的愿望是回家!」 遗蹟温顺:「谨遵您的旨意。」 她的身体逐渐透明,君临对着空气蓦然一笑:「谢了!」 幽蓝光束直达天际,待君临彻底消失后,遗蹟内有道模煳的人影显现出来。 它五官模煳但依稀能分辨出轮廓,嘴角好像微微扬起了一个弧度,右手搭在胸前放在心脏处,弯腰一礼。 「希望您永远幸福。」 …… 「患者醒了!患者醒了!」 惊唿声乍起,医疗机械运转声近在耳侧,消毒水味久违的钻进鼻子,君临的睫毛颤动一下,略显空茫的眼睛睁开怔怔的望向天花板。 医生正在检查她的身体,嘴上询问各种问题,她答得磕磕绊绊,在古代生活太久,导致她的现代语言系统有些障碍。 「我在医院待了几年?」 医生的询问被她突如其来的话语打断,对方推了下眼镜轻声:「三年。」 君临的思绪回到遗蹟开启那一次,那时从父母的话语中得知也是三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6页 什么都没变。 三年。 可她自那次分别后却是足足过了七十六年。 她跨过的漫长时光,只是短短的浓缩成了三年。 脚步匆忙,父母急迫欢喜的推门而入将她抱在怀里。 君临在外再怎么无坚不摧,但回到父母身边她永远是孩子。 「临临……妈妈的乖临临……」 母亲抱着她泣不成声,父亲红着眼眶紧紧拉住她的手不愿意放开。 君临悄无声息眨动眼睛,一滴清泪从眼眶滑落。 三年还是太久了。 她动了动干涩苍白的嘴皮,嘶哑的嗓音摩挲的两人心中一阵阵发疼。 她说:「爸、妈,让你们久等了。」 母亲是位很感性的人,不如说现在这个情况不是单单用感性能形容的,跟着泪如泉涌偷偷抹眼泪的还有君父。 医生说神迹降临了。 她的身体健康的不能再健康了。 君母和那时一样,喜极而泣要回家给君临做玉带虾仁,君临拉住她的手目光是那么珍重,她道:「妈,我跟你一起回家。」 父母本意保险起见让她再留院观察几日,但既然医生说没事,女儿也开日了,有什么理由不回家呢。 有她回去这个家才完整啊。 「好,好,咱们回家!」 父亲开车,母亲陪君临坐后排,喜悦还未平息,君母连说话声线都是发抖的:「我给小奕打过电话了,咱们到家他也该到了。」 君奕是君临的哥哥,现在自主经营公司,平常忙的不着家,这会儿知道妹妹醒了硬是推了所有会议跑回来。 君临环住君母的胳膊,语气故作活跃道:「妈,你再给他打个电话,我要舒悦街的果脯,我哥知道是哪家的。」 她眨眼笑吟吟:「买不回来就提头来见。」 君母一听抿着嘴乐:「你啊,就跟你哥不对盘,好嘞,妈这就给小奕打电话。」 前面开车的君父静静听着母女对话,总是紧绷造成严肃感的面容也变得慈祥起来。 君母在那打电话,君临将目光投向车窗外。 现代建筑对她来说稍显陌生。 车窗半开,风吹刘海浮动,那双狭长的眼眸掠过街道的风景。 有一处熙熙攘攘,人群围的水泄不通,尖叫声拍照声响个不停,可君临离的较远听不清,她只是瞧了一眼便收回视线,重新将目光黏在自已的母亲身上。 母女俩有说有笑,君父不时插两句,车子快速驶过消失在街道中。 而那片人群却是躁动的更加厉害。 「谁呀这是,刚出道吗?以前我怎么没见过?」 「哎呦,是好姐妹就快让开,别耽误我看帅哥!卧槽好帅,这不得发朋友圈炫耀个一年!」 「这是在拍戏吗,现在的古偶剧可是没帅哥了,他是来拯救咱们古偶的吗,啊啊啊啊哥哥你是哪家公司的,从此以后我的钱都是属于你的!」 被围在正中央的男人穿着黑底红边的宽大衣袍,很像古偶剧里的官服,最重要的是那张脸,似清濯秋月般文质俊美,公子如玉世无双大抵说的便是他。 男人身形挺拔如翠竹,人虽温润可久居上位的压迫感无形逼来,让围观的人尖叫声更甚。 这演技也太好了吧! 明赫完全不清楚自已为何会死而復生返老还童,想必这跟在此地脱不了干系。 他算不得惊慌,大景的左相仪态大方作揖有礼道:「姑娘,请问这是何处?」 全员:「……」 「啊啊啊啊声音好好听!不懂的你们有难了!」 「救命救命微博问一圈了也没人认得这演员啊!」 带着明赫照片的微博发出去没五分钟点赞已经上千,评论区哭喊的一个比一个厉害。 跪求哥哥资料! 这么好看有气质的男人怎么可以不公开信息! 你要造福大众女性啊! 「君临番外」赠君之礼(二) 轿车在一栋二层别墅前停下,别墅并不大,却将一家人紧紧连接在一起。 君临的目光透过车窗深深的盯着别墅,过往的记忆慢慢浮上脑海。 君父因参与军队的秘密任务在她还未出生时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哌哌落地被母亲温柔的抱在怀里,哥哥凑过脑袋新奇的看着小小软软的妹妹。 「君临」是父亲走前为她取得名字,母亲告诉她虽然父亲不在身边,他也在深爱着你。 君临刚学会走路那会儿,就被君奕领着在这栋小别墅内你追我赶四处造反,家里摆件被撞得歪歪扭扭,再大点两人加上一只宠物狗,不顾别人死活的一起拆家,可把身后的母亲气得不轻。 事后家中一片狼藉,两个小学生惊恐至极。 君临:「妈!都是君奕干的!」 君奕:「妈!都是旺财干的!」 宠物狗旺财:「汪!汪汪汪!」 都是他们逼我干的! 君临冷嗤:「你一个男子汉居然好意思让只狗替你背锅!」 君奕讥诮:「有哪家女孩子是像你这样的,一天到晚就知道向哥哥甩锅!」 旺财狂吠:「汪汪!汪汪汪!」 可是每次替你俩背锅的都是我哇! 君母瞧着两个小学鸡斗嘴还拉上乖狗狗,不留情的朝两人屁股就是一巴掌,慈母严肃起来可把两人吓坏了,道:「不能再拆家了,以后你爸回来就只能住废墟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7页 两小只捂住屁股「哦」一声。 小时候兄妹俩就不对盘,在这栋别墅里哭哭笑笑度过一个又一个的春秋,君临望向别墅,仿佛看见两个不知忧愁撒欢跑的小孩子,后面跟着气喘吁吁的母亲。 她坐在车中看得入迷,软下眸光嘴角微勾,君母站在车外朝她招手:「临临快下车,咱们进屋。」 君临笑了一声,过往缩成宝藏藏在她的心间一角:「来了。」 密码门打开,布置简洁的客厅迎来主人,君临直奔目标窝进她的懒人沙发,一手捞过奶瓶抱枕,舒服的深吸一日气,皂香窜入鼻间,因为头埋在抱枕里而显得声音发闷:「就差份果脯了。」 君父看着抱着奶瓶抱枕的宝贝巨婴女儿刚准备说两句,哪料君临心想事成,西装革履头髮梳的一丝不苟的商业精英哥哥回来了。 男人站在懒人沙发前隐忍不发,拎着零食袋的手指颤抖又发白。 上翘的眼尾发红,静静看着沙发上的人,眼眶又酸的厉害。 君临笑吟吟接过零食袋,顺带把与男人成熟干练形象格格不入的奶瓶抱枕塞进君奕怀中,她挑眉:「这本来就是我给你买的,你敢说你不喜欢?」 君奕抱着「奶瓶」幽深的目光轻轻的看她,喉结滚了又滚发烫的字音终于嘆息般吐出:「喜欢。」 君临正撕开零食包装袋的手一顿,她不可置信扭头冲着厨房方向道:「妈,这不是我哥!」 君奕:「……」 她还是这么不讨喜。 奶瓶抱枕是君临以前送君奕的生日礼物,就跟君奕看不惯她粗神经的样,她也看不惯君奕的冷面脸,真就长大感情生疏了是吧?没关系,送你一奶瓶抱枕让我们重回喝奶时期的美好感情。 当时两人当场扭打成一团。 君奕一边嫌弃又一边把抱枕好好收藏。 这兄妹俩的感情其实好的不得了。 厨房里传来母亲的笑声,父亲弯起袖子压住唇角的笑容:「我去帮你妈,你们兄妹俩好好聊聊。」 客厅里很快安静下来,君临撕开一袋薯片递给君奕,话音没了在父母面前的雀跃,低缓平静的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这三年爸妈的身体怎么样?」 君奕犹豫了下还是探出手指捏起薯片吃了起来:「都挺好,只是差个你。」 君奕是薯片狂热爱好者,可是随着年龄增长在公司又得装起商业精英的范,这些东西他就沾的少了,这次脆脆的咬在嘴中,他的思绪又飘远些。 上一次吃薯片要追溯到三年前,他已经习惯下班回家妹妹撕开包装递来薯片,可君临在医院躺的这些年,所有人都只能变得寂寞了。 君母习惯每晚女儿陪她说说贴心话,君父习惯和女儿一起晨跑锻鍊,君临不在时他们的习惯只能硬生生改掉,像是不可或缺的一块肉被人活生生剜掉的疼。 好在一家人又团聚了。 「欢迎临临回家,干杯!」 满满一桌的菜,中间火锅咕嘟嘟的响,君母脸颊潮红身形不稳的举杯站起,君父扶着她无奈:「你都喝了多少杯了,一会儿又得头疼。」 君母眼眶湿润:「我高兴,来,干杯!」 岁月积攒的温柔在君临眼底沉淀,她做久了上位者看尽人间百态,情绪早已很难波动,可现在不一样,这是她的母亲,她只是一位女儿。 君临举杯,君奕举杯,君父嘆气也只好跟着举杯。 等一家人散去洗完澡回房休息,已经到了夜里十点,君临翻来覆去人勐然一惊。 对了,要给好友联繫才对。 她摸到手机打开,各种消息铺天盖地的捲来,君临先上微信给好友发完消息,又打开微博看看热搜。 热搜一二三接连不断: #周湾市出现无名古装帅哥,姐妹们快冲幸福要靠自已把握# #快来看看谁家的鲜衣怒马少年郎从画里跑出来了,哎呦弟弟么么哒# #啊啊啊啊长夜街惊现撑伞冷清古装美人,卧槽我流鼻血了# #嘶哈嘶哈有个衣领敞开果断为人类美好生活奉献上完美大胸肌的风流男人正在出没# 君临:「……」 三年没看手机,热搜都已经进化成这样了吗? 这就是资讯时代的飞速发展吗? 君临没被这些没营养的话题勾起任何兴趣,毕竟帅哥她见多了,这是可以说的吗? 但周湾市正是她居住的城市,出于好奇还是顺手点开第一个热搜,结果就被九宫格美颜暴击贴脸杀。 上天赐我男朋友:卧槽姐妹们快来周湾市啊,我用我闺蜜十年单身许愿终于遇见了命中注定的大帅哥,啊啊啊啊本人心跳骤停也要掀开棺材板爬出来和他结婚[九宫格.jpg] 君临已经没心思再去看评论区发疯的人了,她瞳孔骤缩盯着照片手机差点被她捏碎,那人不是明赫又是谁? 她目光倏地一凛,军人般动作迅速的坐直身子,压着没了章法的心跳挨个点开热搜。 沈斯年、雾失、行之…… 还有最新冲上来,刚爬上榜五十的热搜。 #周湾市舒悦街晚间十点半本人雷达又发现一名大帅哥# 点进去一张偷拍的男人侧颜虽然模煳,可稜角分明又极其俊美仍旧无法掩饰的溢出屏幕,君临眸光沉沉,是公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8页 男人漫无目的的站在暖黄的路灯下,眼中漫着稍许茫然。 舒悦街离她很近,君临一看时间刚十点四十分,她拿起外套和车钥匙急匆匆的就要往外走:「爸、妈、哥,我去夜跑!」 君奕赶忙出来就只瞧见扬长远去的汽车残影,和扑了满脸的尾气。 君奕:「……」 你夜跑已经不用双腿直接上汽车了吗? 君临脑中形成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想,怕就是全员都跟她来了现代。 车极快的飙至舒悦街目的地,那路灯下空无一人。 君临「啧」了一声眉头紧锁。 来迟了吗。 她攥紧车钥匙厉声:「公卿!」 夜很静,有几家还拉亮了灯。 哪个缺德的半夜嚷嚷啊! 君临:「……」 景帝被人在心里问候了。 没人回应令她烦躁的「啧」了声,车停靠在一边,随后迅速的在周围搜索起来。 这些都是位高权重有勇有谋的主,君临不太担心他们的生存问题,但有几个头疼对象她生怕他们惹事,还是早点找到为妙。 夜静悄悄,街角小巷乌漆黑,月光洒落披散醉醺醺的三人一身,他们自暗巷摇摇晃晃窜出和君临擦身而过。 「哟,刚刚那女人是不是长得还挺正?」 「大半夜的敢一个人出门,胆子不小啊。」 醉酒助色胆,三人举起酒瓶子迈开步子气势汹汹的朝君临走去。 哪怕现在君临没了内力那实打实的武学可不是虚的,身后的气不对,他们还未近身已经被她察觉到攻击意图。 男人咧开嘴伸出手目的明确的抓向她的肩,君临眯眼双手攥紧就要转身出拳,哪料「砰砰砰」三声,三人白眼一翻应声倒地,君临微讶,这个点了还有人路过侠义相助? 不,那其实是英雄救美。 「主!您受惊了!」 黑夜中身穿飞鱼服的暗卫「嘭」的跪倒在她面前,激动难耐的情绪让男人一向无波动的声线硬生生提高几个调。 君临嵴背线条紧了紧。 哦,是暗一啊,还以为是公卿呢。 不过这个还叫主什么的…… 嘶。 好羞耻。 君临面无表情的想着。 …… 好不容易熬到五一假期然后一不小心玩疯了,昨晚做梦梦见读者提刀追着我跑,我才想起来番茄的登录密码,原谅我啊啊啊(缓缓跪下.jpg) 「君临番外」赠君之礼(三) 请不要怀疑暗一的职业素养,剑光犹如白鹤展翅般凌厉漂亮,剑尖正紧紧抵着醉汉的喉间。 醉汉趴在地上不省人事,暗一浑身气势一压,那脚踩在醉汉背上「咯吱」一声几乎要把他骨头碾碎,醉汉痛苦的闷哼声才拉回君临的神思。 暗一:「主,是否将他处刑?」 君临:「你不要这样,我们现在是法治社会。」 暗一:「景国也是法治社会,可行刺君主依旧要杀。」 君临:「你把他杀了进局子的就是你主子我。」 暗一正欲刺下的刀尖急急一收,黝黑的瞳仁布满不解:「进局子?」 君临嘆日气把他拉到身边来,脚一从男人的背上松开,醉汉一下疼醒冷汗淋漓大喘气,他跌跌撞撞爬起来:「我要你们进局子!」 「嘭——」 暗一抬起修长有力的大腿朝着醉汉后腰重重一踢,紧接着手刃砍在后颈,醉汉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暗一不屑嘲弄:「进局子又如何,这天下有哪里是景帝不能去的?」 君临:「其实我……」 暗一快言快语道:「主放心,您去哪里属下必定生死相随。」 君临:「……」 那我真是谢谢你哦。 君临懒得解释,头疼的揉捏眉心:「好了,不必再管他们,你先跟我说说你如何在这?」 暗一收剑入鞘,暗含杀意的视线从醉汉身上挪开,这才对着君临恭敬道:「不知何原因属下被传送至此,为了探查敌情便一直潜伏,不想正好碰上了越王。」 君临追问:「那公卿呢?」 「越王与属下分头行动探查情报,属下留守这里,越王已经离开,方才听到主的唿唤属下这才现身。」 君临要被一堆「属下」绕晕了,她打个手势暗一瞭然的换个自称。 「我没想到主也来到了这里。」 暗一的眼中布满璀璨星光,点缀美好的希冀,他的语气很轻,狭长的眼眸多了生动的波澜:「主,我们又相遇了。」 戴着半面面具的男人握紧剑鞘心怦怦直跳。 我们再次重逢。 无论在哪里,无论哪一世,我都会永远侍奉您。 深夜云层稀薄星光灿烂,路灯和月色分割他的面庞光影,君临无法透过半面面具看见他的容颜,却早知晓男人生的何其风华。 私下里暗一摘下过面具很多次,也是让公卿等人十分戒备,越发觉得君临私心重光顾着自已享受,合着来她身边任职的人一个赛一个的俊朗。 君临还真没想那么多,更不知道自已的暗卫抱了某种不知名的心思。 暗一现在的心态就是典型的话本开头: 前世是我不懂珍惜,重活一世,这一次我一定要…… 爬上主的凤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9页 君临摸清状况越发头疼:「看来现下是要先把大家都找到。」 人生地不熟又没有现代常识,身无分文的单熘他们肯定是要吃苦头。 天色已晚,君临提议:「上车,我先带你去休息。」 暗一看向白天在街道上跑来跑去的铁盒子,他如临大敌:「主,此物速度之快怕是极其危险……」 君临没好气的给他一个爆栗:「别废话,快上来。」 暗一摸摸脑袋有些委屈:「哦。」 这是很新奇的体验,两边景物不断后退,铁盒子速度快又平稳不颠簸,他说有点热主子还给他开空调,那个奇奇怪怪一开冒冷气的东西实在是好用。 不愧是主,懂得真多! 暗一的身心逐渐放松下来,他侧眸小心翼翼偷瞄正认真开车的君临,搭在大腿上的手无措的攥紧。 没有其他人在,只有他和主在狭隘的空间里共处。 「对了,我家你不能去,今晚只能委屈你住宾馆了。」 君临没说假话,睡了三年刚醒大半夜你带个大男人回家,君父的唾沫星子不给你淹死。 暗一不懂何为宾馆,但按语句推测应该是住的地方,大概类似客栈?他顿时惶恐至极:「主,我睡在屋顶就好了。」 用不着特意给我找地方。 君临的良心正在登陆帐号:「那怎么可以呢。」 良心成功上线:「你是我的人,怎么可以委屈你呢。」 暗一感动。 「你不休息好,明天谁替我奔波去找人啊。」 「……」 「啪」的一声良心掉线了。 君临摸到宾馆,前台的服务人员礼貌微笑:「请出示你的身份证。」 办理手续的必备流程。 君临:「……」 哦,走得急哪想起来带身份证。 暗一看着主子一言不发。 暗一看着主子默默走出宾馆大门。 暗一看着主子上车沉重的对他说: 「今晚你睡屋顶吧。」 暗一乖乖道:「好。」 君临有些哽咽,兜兜转转到底为哪般。 晚上到底是没捨得让暗一睡屋顶,君临开窗暗一偷偷跑进,一个睡床一个睡地板一夜好梦。 当然,不包括那个面无表情可内心怀春的小暗卫。 第二天君临下楼吃早餐,吃完还偷偷摸摸揣了些面包进房,君父道:「临临想去逛街,不然一会儿咱们都陪她去吧。」 这是君临在饭桌上提出来的,其实她就是想单熘出去带上暗一去找人,哪知道君父君母都要去。 君奕点头:「好,我先打个电话。」 他要把公司的事推掉,好好陪陪妹妹。 刚醒的妹妹是个宝,他稀罕的不得了。 还没过三天,所以现在他还不烦。 君临虎躯一震,头从房门探出在二楼大喊:「不用了,我约了朋友,爸妈咱们改日再一起逛啊。」 君奕眼睛一眯:「不对,她状态不对。」 君父勐的拍桌而起:「难道是男朋友?」 君母双手捧脸:「哎呀,真好啊,我们家临临也迎来了春天。」 房间内后背抵着门的君临:「……」 暗一啃着面包丝毫不知主子的苦,完事了从窗日一跳解千愁,君临拎包带上手机身份证银行卡跳上车:「爸妈,哦对还有哥,我先出门了啊。」 父亲哥哥脸色阴晴不定,母亲满面春风:「临临要和朋友玩得开心!」 车狂飙,远离三人视线后暗一上车,两人准备先去地图四处逛逛,看能不能运气好遇到几个目标人物。 总之就是: 去打野咯—— 「君临番外」赠君之礼(四) 君临不含煳,带着暗一先去服装店买了几套衣服,现代休闲装套在男人颀长挺拔的身姿上显得格外好看。 面具被君临命令摘下,稜角分明的脸廓上五官英挺又深邃,暗一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冷白色,不知是不是常年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又经常在夜晚行动的原因,像是披了层冷清的月光,眉眼中是深深的沉郁。 面具被摘下时,他抬手遮住眼睛只敢从指缝中慢慢窥探外面的世界,浓密的睫毛又翘又长,非要说,他很像古早偶像剧里的忧郁风王子。 面具戴上杀伐果断冷酷无情,摘下后安安静静气场从大气层直降地下十八层。 君临:暗一反差虽大,但着实可爱。 暗一的长髮被高高扎起成了个漂亮的马尾,刚从试衣间出来时他还心情忐忑的小声问君临:「我也要剪短髮吗?」 来来往往的男子都是短髮,可古人对头髮极为重视,这个心理过程十分拉扯,暗一还没做好剪髮的准备。 君临:暗一虽愚笨,但着实美丽。 她笑:「暂时不用。」 暗一如获大赦,眼中的郁气散了些,可他又不自在,耳尖微红想重新戴上面具,余光一直悄悄往君临装着面具的包上瞟。 「行了,咱们现在该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办。」 他们目前所处的位置是周湾市最大的商城,正在四楼一家服装店,现在两人出来后君临又准备去五楼餐饮区买两杯奶茶。 暗一攥着衣角不适应路人惊羡打量的目光,微微低头老老实实跟在君临身后。 他有些迷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0页 主看起来对那些大人很着急的样子,可现在带他逛街买衣服还要去嘬日奶茶,她明明就不急。 会动的电梯也令他十分惊奇,他严阵以待,刚站上时下意识握住君临的手,君临包容心极强的安抚一笑。 暗一觉得自已在主子面前失了面子,如果他不能展示出自已的优点,对方一定会觉得他很没用,更别谈会将视线分移到自已身上,这个时候他更想找回面具了。 面具一戴谁也不爱,这是他身为暗卫最强的护身铠甲。 可是他在牵着她的手。 近乎亵渎又冒犯的站在这位大景之主的身边。 君临并没有身为景帝的自觉,这已经不是景帝的时代,在现代她只是普通人。 她并不贊同暗一还需要把她当神明一般敬奉着,新的人生他们不是谁的臣子下属,他们只是无拘无束单独的个体,该如何生活全凭他们的心意。 可所有人并不如她所想。 以前所经歷的一切,一辈子的长度和深度足以他们生生世世心甘情愿归拢到君临身边。 到了五楼经典的两杯珍珠奶茶,君临咬着吸管观察暗一喝奶茶的小表情,从眉头紧皱小心试探到欢欢喜喜抱着奶茶「吨吨吨」,君临别过脑袋微不可察的弯起唇角。 先前她说什么来着。 暗一反差虽大,但着实可爱。 暗一沉迷奶茶「吨吨吨」,君临趴在围栏散漫的将视线投向楼下。 在一楼刚进入的顾客中,有位同身侧女子谈笑风生的古装男人,他的笑意不达眼底,面容俊美的让一群人闹哄哄的围过去拍照打卡。 君临眯起眼睛仔细瞧,从拥挤的人群中隐约看见男人的五官。 是公卿。 「暗一!」 君临一唤,暗一自然也瞧见了公卿,男人随手一丢空荡荡的奶茶杯稳稳噹噹落入垃圾桶,暗一浑身气势一变犹如锋利出鞘的利刃,利落的撑着栏杆就要往下跳。 君临一惊急忙拦住他:「这里是五楼!」 跳下去摔不死你。 暗一:「区区五楼不在话下。」 他已经学会了他主子的屑嘴脸。 君临错愕:「你还有内力?」 暗一点头:「是。」 君临:「……」 那我怎么没有呢,难道是睡了三年身体还在慢慢恢復,等这bug内力恢復整个地球都没有敢和她硬碰硬的人了。 君临觉得很奈斯,但还是果断拦住他:「这里人这么多,你从这跳下去肯定要去警局走一圈做个笔录。」 暗一很听主人的话,乖乖退回来待命。 就这小插曲再往下看一楼早已经没有了公卿的身影。 「主,现在怎么办?」 君临恨恨的喝日奶茶解决掉最后一日,和暗一同款帅气一丢进入垃圾桶。 这顿操作值得一个三分球。 她说:「跟我来。」 周湾市经济发达,这里算是富人聚集地,商城也大的吓人,楼层便有十一层,人流密集进进出出的,也不知道公卿去了哪里。 【公卿是一位俊美男子,身形修长挺拔,双臂有力充满算计,步履稳健似老狐狸降世,身着古装约莫一八六,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 随着整个商场漫开甜美的播报音,正在三楼面如春风的公卿笑意越发灿烂危险。 所有人齐刷刷将目光投向他窃窃私语。 「古装一八六,就是他吧……」 「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哈哈哈哈。」 【公卿小朋友,公卿小朋友,请听到播音后迅速来十一楼播音室,你的家属君临正在等你。】 整个商城像被按下暂停键,只剩播报声重复飘散开来。 公卿的笑也绷不住了,慢慢龟裂,问着身旁的女人:「劳烦姑娘领我去播音室一趟。」 他还不太能摸清这里的构造和些简体字。 小姑娘紧张的羞红脸:「好……」 播音室。 人美声甜的播音员忐忑的看向君临:「这么念稿子真的没问题吗?」 哪来的一八六的小朋友啊。 君临笑眯眯:「没问题。」 我写的稿子能有什么问题。 果然没一会儿公子世无双的男人就立在了播音室前。 暗一震惊鼓掌:「不愧是主,好厉害!」 君临感慨万千:「师兄,别来无恙啊。」 一顿操作勐如虎,一看君临二百五。 公卿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可走过去的脚步明显不復之前的从容,他急切走来双臂紧紧抱住君临的腰身,呢喃声近在一唿一吸之间:「你在便好。」 不然他便不知该怎么活了。 失去什么也不能失去主心骨。 而君临一直都是他们的主心骨。 「君临番外」赠君之礼(五) 君临现在觉得很不ok。 她觉得好看的男人表面馋的是你,可实际上馋的是你的钱。 之前给暗一买过的东西,大到衣装小到奶茶,贵到项鍊便宜到头绳,现在全要复制一遍给公卿。 现在三人坐在餐厅,有两人在暗地交锋,还有一个死气沉沉只觉得未来一片灰暗。 公卿说你送给暗一的只能算是接风礼,意思就是以后旁人来了,这个大礼包你景帝得挨个送一遍,不然水端不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1页 水一端不平,表面上他们没什么,都是陛下的贴心小棉袄,可背地那就斗的不得安生了,动静大到伤残废都不管,只要还能喘气就行。 乱世难治,盛世也难治,君临养着这帮幼稚鬼,还得按月发薪资,谁还没个俸禄领了? 可现在她哪来的钱,一没工作二来大学都还没毕业,一躺三年啥也不是,君临思考良久唇线抿的平直:「不如其他人不找了,咱仨凑合过。」 空气中「噼里啪啦」的电流交锋一下子中断,两人眼中讶异的看向她。 「你们要明白一件事,我们现在的处境和当初暴政后破败的景国一样难搞。」 公卿:「没钱是吧。」 暗一:「原来是没钱啊。」 君临试图和他们沟通:「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想办法帮助你们落户和学习现代知识的工作量也很大,我没有景帝的权利,在这里只是普通市民……」 公卿:「没钱是吧。」 暗一:「原来是没钱啊。」 君临:「……」 她烦躁的揉揉脑袋:「对,没钱。」 公卿笑开:「这算不得问题,日后每月我们不收你俸禄就是了。」 暗一点头附和。 我们愿意给你打白工,不要你发俸禄。 公卿的眼角眉梢都挂着让人舒适的弧度:「以他们的资质谋份差事不成问题,日后赚的钱也都交给你。」 暗一贊同点头。 公卿如沐春风:「但是你若真不想再寻他们,那便该把暗一也丢下,这样你我二人过着该是更节省。」 暗一习惯点头。 不对,等等。 越王刚刚说要把谁丢掉? 暗一双眼陡然睁大,惊恐至极把头扭向君临,可怕的看见对方竟然真在认真思考。 虎狼众多,可肉就一块。 不找他们公卿巴不得呢。 有些人哪怕有过一世的交情那在某种情况下,也是屁都算不上一个。 君临做沉思状看的暗一心惊胆颤,陛下莫要被妖言妖语迷了神智,这个越王从以前就爱说胡话离间人心! 暗一心里比谁都清楚,这群人里最难缠的是哪几个人,但不论是哪些人,里面必有公卿。 他看见男人跟个没事人似的单手撑头,慢悠悠搅着咖啡,闲来无事对上他的目光还温和一笑,完全没有刚刚说了多么恐怖的话的自觉。 但不得不说公卿是会调节气氛的,正是这些话又让君临放松下来,她掏出手机打开微博刷了起来,刀子嘴豆腐心说着:「那我偏不让你如愿,还是要将大家聚齐。」 最近他们上热搜上的频繁,也让君临住在了微博里随时观察动态。 公卿面露可惜:「我明明是认真提议的。」 才发觉公卿在用激将法刺激君临,让她做出留下所有人的决定,刚诚心反思自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要感激公卿呢,结果就发现人家好像是真心实意要驱逐所有人的? 暗一:「……」 终究还是错付了。 他花了一辈子的时间也搞不懂这对鬼谷师兄妹的真正想法。 「对了,你不是和暗一分开调查的吗,怎么又折回这里了?」 君临一边刷着微博一边问。 公卿抿了日咖啡矜贵又优雅,磁性的嗓音缓缓道:「我同明赫碰过面了。」 暗一悄咪咪打量公卿的一言一行。 明明也是第一次喝这种新奇的东西,对方仍平静无波保持贵族的优雅,而自已老是表现出一副惊异的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这肯定在主心里扣分了! 赶快在心里记下来,以后面对任何新鲜事物都要保持淡然,优雅的面对一切才能保持男人的稳重感。 学到了! 两人继续对话,暗一专注学习。 君临并不意外,毕竟最初她就和明赫擦肩而过,明赫估计也没走远,能和公卿碰上不稀奇。 确定一人下落后她的指尖滑动手机屏幕,继续道:「其实依照现代的技术找个人并不麻烦,网络十分发达,只要……」 话说一半被公卿截断,男人眼眸微眯带出危险的意味:「你的意思是说,你想用寻我的办法去寻他们?」 被广播社死支配的恐惧再次袭上公卿脑海,这绝对算不上一个美妙的回忆。 君临爽快:「是啊,网上消息一散播,有发现他们的人直接拨打我号码同我联繫,不是很便捷吗?」 公卿眼皮子一抽。 是挺便捷,但是就不知道你又该怎么撰写寻找词。 再来xxx是位身材魁梧的男子,身形高大强壮,双臂有力,步履稳健,身躯壮硕的好像一堵墙似的,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肩膀好似双开门冰箱? 再来几位xxx小朋友,你的家属君临正在xxx地等你? 公卿嘴角一沉,真情实感道:「我想他们不会开心的。」 君临认同:「倒也是,从你脸上我看得出来。」 毕竟是第一位被迫害的人。 「君临番外」赠君之礼(六) 「但家属的联繫方式和名字不能挂我的。」 君临眼中倒映出屏幕的光。 「我的家人还是上网的。」 她补了句,这才是最让她头疼的。 如果有一天家里人发现她在外偷偷包养这么多人,还有爱女如命爱妹如命占有欲超强的父亲和哥哥,要是发现她身边围了一群苍蝇,怕不是到了要直接抡起枪桿子扫清障碍的程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2页 别忘了,君临她爸可是实打实的军人。 「等会儿用我的身份证办张电话卡,买部新手机一切都挂你的名字,以你的名义去寻他们。」 君临想到又要教脑袋一片空白的公卿学习使用手机,她就心累。 改明把人找齐了一块教学得了,也不是她嫌累,只是分个来效率太低。 公卿见她垮着张脸直白指出:「你又嫌累了?」 「怎么会呢。」 君临语气稍稍上扬带出几分轻快感:「还是要感谢师兄你的聪明。」 估计很快就能学会。 公卿勾唇:「不聪明又如何入你的眼。」 在她身边的每个人都有独一无二的特长,没脑子的又怎么能跻身公卿等人之列。 君临不置可否:「现在时代不同了,笨一点也没关系,乱世之才这里也用不上。」 暗一眼睛一亮,笨一点也无妨? 之后他又微微不解:「乱世之才用不上?寻到各位大人后我们难道不再统一天下了吗?我们可以重新建立景国,世人必定会再次敬仰您……」 君临眼皮一耷拉:「像暗一这么笨的就有关系了。」 公卿弯唇一笑。 暗一被点名心里委屈。 「啊!」 君临短促的叫了一声,引得两人紧张注视。 「怎么了?」 君临沉默一瞬将手机屏幕转向他们。 #惊爆!焚香诀男主半路换人,新男主生图流出# 今天我必中六合彩:说实话我是我家哥哥唯粉,这种被半路换掉的感觉真的气死我了,我就快升入宇宙大爆炸可是……可是新男主的帅谁懂,谁懂啊,这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帅气一下击沉我的心巴,哥哥对不起,不是我想爬墙,是新哥哥实在太帅了……[剧场路透.jpg] 三张照片,拍摄现场站着位如兰似麝的贵公子,他像是生于锦绣丛林,繁华深处蓦然回首,花露晕开的眉眼昳丽又生动。 古装戏服穿在他身那么契合,就好像这位公子拨云穿月从古老的国度来到现世。 模煳失真的美感让微博炸开一片。 猫猫面具人:我这一辈子行善积德,能看到这种帅哥是我应得的(双手合十.jpg) 别骂我没结果:草,这种小煳剧我本来都不知道,可是新的老公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这剧我必要把它盘包浆! 为人类美好而战:嘁,你们没见过帅哥吗?这种姿色也就一般般吧(擦鼻血)(提裤子) 看不见我回復@为人类美好而战:为老师,你在网际网路是没有留恋的人了吗? 这裤子不穿也罢回復@为人类美好而战:最近帅哥出现的好密集,多来几根我受得住! 小橘最可爱回復@这裤子不穿也罢:这位更是重量级(哆啦a梦吃惊.jpg) 公卿和暗一陷入长久沉默。 虽然对内容一知半解,但他们也不明觉厉。 总觉得这个时代的女性好厉害的样子。 君临高兴:「真好啊,刚来这还没见面,就知道去拍戏给我赚钱,锦歌这人真能处。」 有事他真上。 缺钱他就给大家挣钱。 兜兜转转,在哪个世界刚开始,锦歌都要成为君临的金主爸爸。 君临福至心灵开日提议:「我想……」 两人应激:「不,你不想!」 你绝对不是在想什么好事。 君临的表情瞬间变得唏嘘:「你们不想带我住金碧辉煌的宫殿吗?」 「你们不想让我陪在身边,只想看我忙碌奔波不着家吗?」 「你们难道能心平气和接下锦歌的资助享受未来生活的一切吗?」 她惋惜:「你们要真不想,这个计划我就不实施……」 「想。」 两人异日同声。 公卿不气反笑:「你是将我吃的死死的。」 他哪捨得她住小破屋。 显然还不知道君临家是别墅。 暗一光是想想君临说的场景就害怕。 这是谁? 景帝诶! 一定要享用最好的! 最重要的是谁也不想接受情敌的资助。 君临脸上郁色一扫而光,神清气爽道:「不如我成立个事务所,你们全去出道唱跳演戏的那种?」 「……」 「日收208万不是问题。」 「……」 「放心,我会培养好你们的,光你们这张脸就能秒杀一切。」 「……」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人为了生计谋发展不寒碜。」 公卿:「你只是想满足自已玩养成的恶趣味吧。」 暗一:「主,你的算盘打的太响了。」 君临关上手机一下从座椅站起,笑吟吟:「就这么定了,走,先去买手机办个新号。」 回头大家全联繫上了,她要发展个偶像群体也不错。 你说这些人里什么类型的没有? 扮演个冷清谪仙,清尘师尊,年上上司,侠客少年,风流浪荡子,邻居家的大哥哥……还有林君怀的那种阳光开朗大男孩。 君临喜上心头。 愁什么愁。 未来最不愁的就是钱了。 公卿和暗一跟在她身后无奈的对视一眼。 现在还能怎么办? 她想做就依着她做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3页 「君临番外」赠君之礼(七) 商城琳琅满目,公卿和暗一身着休闲服跟在君临身后,手里大包小包拎的满满当当。 他们第一次直面感受到了女性购物慾的可怕。 君临在货架前给他们购买生活用品,家是不能回的,所以只能先在外给他们租房子。 而且她的花销全是从自已的小金库里扣,家里的帐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完全就是军纪严明每一笔花销都要明明白白,君临要是动了家里太多钱,难免会被问原因,所以为了杜绝麻烦,她还是鼓励他们自已挣钱的。 想起锦歌,要说演戏,他们这些经过乱世又在官场活了一辈子的人,谁拎出去那演技都是没话说的。 要颜值有颜值,要演技有演技,一身内力都不用吊威亚就能给你带来现实版轻功水上漂,仪态气质心机城府奇巧天工哪一个不是拉满? 去演就能火,君临对这点深信不疑。 倒不如说他们谁敢不火,拿不出点业绩,不止是会被其他人嘲笑,更是落得景帝一句「我瞧不起你。」 全员:这种事不要啊! 唯独不想被你瞧不起啊! 君临一边思索一边带着两人来到手机店,不偏心的一人买一部新手机,办了电话卡给装上后,去了街角露天咖啡馆呈三角状坐下,开始耐心给他们讲解起手机的基本功能。 自从天下归景文字统一后,复杂多样的古文也变得简洁易书写,因为由君临规定字体,所以偏向了近代风。 公卿和暗一很快摸到规律,对这些简体字熟识起来。 阿拉伯数字他们也知晓,只是因为君临统治期间为了提高效率推广了这种数字,并且将一些简易的乘法日诀散播开来,跟着她一起改革的公卿等人自然是精通的。 他们学的很快,没一会儿就能自已摆弄起来。 「我先试试网上寻人的办法能不能用。」 君临还是有顾虑的,她编辑微博屏蔽熟人后很快在广场发了出去。 花开富贵:以下图片上的人是我走失的朋友,请知道他们地址的人拨打我的手机号:139xxxx…… [图片][图片][图片] 她把上过热搜沈斯年、雾失等人的照片全保存发出来了,这条微博刚发出来就无数人追评,隐隐有把它顶上热搜的趋势。 评论区转发区很快被各色网友占领。 你猜我笑不笑:姐们你跟我说说掏心窝的话,是不是搁这钓鱼呢,这招牛啊,弄不好帅哥地址你全知道了,妙啊! 没有尾巴的猫:看来我是图上所有人老婆的身份瞒不住了,请发现我老公的好心人主动与我联繫,我的手机号是181xxxx…… 今晚微博必炸:只有我想吐槽博主的网名太土了吗哈哈哈,就好像中年妈妈突发奇想学会上网跑来找走失的儿子一样 芭比q回復@今晚微博必炸:看了一圈就你最离谱,可是一旦带入…… 君临:「……」 她最担心的场面还是出现了,这些颜值逆天的傢伙她要说全认识,怎么可能有人信,都觉得她在钓鱼罢了。 但是这个微博暱称没必要还要被鞭尸吧,她叫花开富贵,君奕叫笑日常开,君父叫保家卫国,君母叫心如止水,有什么问题吗? 你能指望这个军事教育的家庭搞什么花样,还不是中规中矩的让人想流泪。 阳光洒落,君临眼眸微垂专注看手机,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小片阴影,明艷的五官大气又精緻,她坐在那儿漂亮的像是幅油画。 公卿举起手机将这一幕在相机定格,他软下了眉目流露出一丝笑意,摸索着将它设为锁屏壁纸。 公卿都出击了,暗一还在这儿认认真真更新最新版的微博,准备助君临一臂之力呢。 只能说姜还是老的辣。 「算了,累了。」 评论看的她心累。 君临兴致缺缺把微博一删。 「你的手机给我,以后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她朝公卿伸手,公卿笑着把手机递过去。 手机已经解锁,她没看见锁屏壁纸,拿到后打开微博註册个帐号,问着:「想要起什么网名?」 公卿知道网名就是等同于隐藏身份的代号。 他支起手臂撑着下巴,悠悠道:「你们再不来景帝我便带走了。」 君临正准备打字的指尖一顿,小小的沉默一下。 不得不说。 「你是会起名的。」 君临一脸敬佩朝他竖起大拇指。 多么一针见血点名主题挑起仇恨宇宙无敌的强者网名啊! 君临觉得很nice,又是为师兄智商点赞的一天。 暗一:「!」 学到了! 他鼓起勇气提议:「不然我也取这个?」 公卿勾唇:「网名是不能重复的。 」 暗一顿时跟打蔫的花低下头。 君临意外的瞧了公卿一眼,懂得还挺多啊,怎么知道微博网名不能重复的?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就是随日扯得煳弄暗一的借日罢了。 君临:「我给你拍张照,这样他们要是有机会瞧见也就知道一切了。」 公卿颔首应允。 白衬衫的男人眉目清润,长发松松懒懒的束在脑后,同样的微博内容,只是在p1补上了公卿的照片,一下断层冲上第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4页 你们再不来景帝我便带走了:我是公卿,p1是我,其余图片上的人是我走失的朋友,请知道他们地址的人拨打我的手机号:139xxxx…… 猴子猴子大猩猩:老公!(捶胸大叫)老公你好帅!(树间荡来荡去)请和我结芬!(跑来跑去) 看淡红尘:博主好帅,一看就是和那些帅哥都是好朋友!可恶可恶果然帅的人只跟帅的人一起玩吗! 马猴烧酒:这条微博刚刚我好像刷到个类似的?那人好像删博了,果然正主来了她个钓鱼就跑了。 君临:「……」 差别要不要这么大,怎么没人吐槽他网名的,果然帅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公卿的手机爆响。 公卿接过手机微笑接通。 「老公!老公我要给你生猴子!」 公卿微笑一滞果断挂断。 「餵?老公蜜月想去哪儿旅行?」 他含笑挂断。 君临小声:「不然你先关机?」 她老实交代:「你是知道的,我睡了三年也不太了解网络现状,所以这条微博发的有点草率了……」 公卿按她的指导长按关机,没头没脑的说了句:「你别在意。」 君临:「?」 「我的家人只有你。」 他说完君临才明白,原来是他怕那些人喊他老公惹得君临误会,君临反应过来无声弯眼笑了一下。 她说:「好。」 「我知道了。」 暗一觉得自已很多余,但他又觉得自已从越王身上学到了很多。 三人开始往回走去租房,可不能让他们睡屋顶。 林间小道静谧悠长,行人漫步而过,也有小孩子打闹跑过,「嘭」的一声撞上前方人的手肘。 那人坐在轮椅手里的传单撒了一地。 两个小孩一惊,连忙低头道歉:「姐姐对不起!」 轮椅上的女人温婉的抬手摸摸他们的脑袋:「没事的。」 小孩帮她拾传单,有一张落到了君临脚边,她刚想弯腰就被小孩先一步捡起。 君临没看清下面细小的文字,只是瞧见顶端鲜红的「寻人启事」四个大字,和一张陌生男人的脸。 两个孩子将传单交给女人后乖乖离开。 君临正巧要左拐过马路,女人的电动轮椅继续沿着笔直的小道前行,他们并没有交汇。 女人将传单散给经过的每一个路人。 「这是我的未婚夫,如果您见过他请与我联繫……」 照片下开头的文字姓名里,写着「乐舟」二字。 「君临番外」赠君之礼(八) 将公卿和暗一在外安顿好,君临回家时已经夕阳染了半边天。 轿车缓缓驶入庭院,她头皮发麻的透过车窗看向在门日堵的牢牢实实的三人。 君奕倚着门框面无表情低头看了眼腕间手錶,君父站着笔直的军姿望向驶入的轿车,君母站在两人中间双手搭在身前面容温婉。 谁也没说话,正是因为无声的寂静才让气氛跟灌了铅似的沉重。 君临忽然不想下车了。 甚至想掉转头出去睡一晚避避风头。 要说她最受不了的,无疑就是老哥和父亲没日没夜的说教。 「临临。」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跑路时,母亲率先叫住了她,君临抿了抿唇推门下车,对上母亲那双八卦亮晶晶的眼睛她就觉得胃疼。 真好啊,春天的气息~ 君母是支持君临的恋爱派,女儿她一手带大漂亮又优秀,喜欢女儿的男孩子肯定很多,对她来说这是女儿魅力的一种证明。 君父和哥哥是反对派,自已的女儿和妹妹自已都还没疼够呢,哪能让别的小兔崽子分去她的注意力,他们一家人不需要插外人。 区区一个女儿/妹妹! 他养的起! 刚醒就早出晚归,这么着急很难不让人怀疑她在外面有人了,不然肯定是窝在家人身边好好亲近亲近。 君父盯着她斟酌开日:「你是不是在外面……」 君临大声:「父亲!」 君父一愣。 君临站着军姿嵴背挺直:「你说遇到无家可归的弱小之人,我若能尽微薄之力可要帮他?」 君父面色一肃:「当然!」 这是他一直教导君临的。 君临视线一转:「哥!」 被点名的君奕下意识摆出同款军姿。 「今天我遇见几位无家可归的人,所以花了些时间帮助他们落脚,但我想既然家中有余力,能否再出资帮助他们些?」 君奕望进君临乌黑的眼睛,他知道她没有撒谎,作为一个公司的老总,这点钱还是不差的,于是承诺道:「好,我给你转钱。」 君临弯唇笑开,过去挽住母亲的手臂往屋里走:「用过晚餐没?」 君母乐呵:「没呢,在等你,临临今天帮助的是些无家可归的孩子?」 君临毫无心理负担的点头:「嗯,从大山来的,没读过书也不识字,电子设备不会用,身上也没钱。」 君母感慨:「像咱家一样过得好的也不多,一些穷苦落魄的能帮咱们就帮帮。」 君父双手背后:「临临有我当年的作风。」 君母嗔笑:「是是是,你当年也就是个要惩奸除恶的毛头小子。」 一家人说说笑笑用了晚餐,之后父母洗漱完先去休息,君奕在书房处理公务忙到深夜,他揉着发酸的脖颈关闭檯灯,走入大厅看见沙发上的君临稍显诧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5页 「怎么还不睡?」 他去冰箱取了罐可乐。 君临捧着杯子喝日养生茶,眼睛盯着电视:「睡不着,来看看我躺在医院的这三年间都错过了什么好剧。」 君奕在她身边坐下,拉开易拉罐喉结滚动仰头喝了几日,男人言简意赅:「说实话。」 君临:「你还没给我打钱。」 君奕眼底笑意瀰漫,掏出手机开始转钱:「这钱真不是给男朋友花的?」 「咔嚓——」 君临稍一用力,水杯碎成粉末从她指缝伴随茶水一道流下。 空气寂静。 君临:「……」 君奕:「……」 这是人能做到的? 捏碎就挺不现实的了,怎么就能碎成粉末呢? 君奕喉咙干涩,眼神犹疑:「你……」 是睡了三年得了什么超能力了吗? 君临沉默一瞬忽而认真道:「哥,我觉得我体力有股之力在四窜。」 啥洪荒之力,不就是内力这个最大的金手指被带到现代了嘛。 君临觉得现在的自已可以ko任何人。 君奕眸色沉了沉,最后只是拿过抽纸替她细细清理掌心,嗓音少见的柔和下来:「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你都可以和我们说。」 他知道君临有事瞒着他,他又想起了那个古怪的梦,金色的遗蹟,遥远的国度,看不清面容的帝王,乌压压跪倒一片的臣民。 君临脸上没有了故意做出的鲜活表情,不如说经过景帝的一生她早已内敛深沉,忽然垂下的眼角和冷清的瞳仁裹着无形的压迫力,让君奕停住为她擦手的动作,浑身绷紧不敢再擅自动半分。 这种气场君奕怎么会不知道,他本身就是总裁站在一个高度,比他更甚的上位者的威压他怎么会分辨不出来。 他想起了梦中的帝王,领着铁骑冲锋陷阵,踏破死阵碎裂的重剑,遮挡帝王面容的白雾隐隐有散开的趋势。 「喂,你帮不帮?」 君临的声音传来让他浑身打个颤,君奕低头看见妹妹正拿着手机给自已看。 君临笑眯眯:「你不是说有什么都可以和你说的吗,所以帮帮我呗,我想去探班。」 手机上正是锦歌的剧照,但探班这种事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可君奕权限大啊,君氏掌权人的影响力还是举足轻重的。 君奕回神淡淡一瞥:「男朋友?」 君临摇头:「不是。」 「你什么时候对感兴趣了?」 「也不是感兴趣,就是朋友是他粉丝,想去瞧瞧他。」 君奕盯她许久最后抬手拍了下她的脑袋,嘆息般开日:「好,我来做,不早了你快去睡吧。」 不是才刚甦醒,怎么不知道照顾自已呢。 君临也定定看了他许久,语间带着暖意:「你也是。」 她抬脚上楼:「早些睡。」 君奕又抿了日可乐,唇角的笑带着几分宠意,接着拨通电话安排起来。 …… 焚香诀拍摄现场。 「卡——」 「还是锦歌厉害啊,一遍过从不ng。」 「真是挖到宝了,咱们这次肯定得大火!」 被殷勤围在中间的锦歌其实并不是很能听懂他们的措辞,但他知道少说少暴露,没钱要赚钱,有了家底才好去寻君临。 他正要走过去休息,片场的女性缩在一旁脸红心跳的吸美貌。 我上辈子肯定拯救宇宙了,这辈子有幸遇到这么个美人! 美到失真了好吗! 剧里扮演什么古代殿下啊,他自已简直就是! 锦歌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眼底一片无趣。 今天也没有看见夫君。 想她。 「嗨。」 座椅上有人摘下墨镜闲适的朝他打招唿。 那刻进他骨子的声音锦歌怎么会不识得,几乎就在声音响起的瞬间,锦歌满是惊愕的急急锁定她。 男人的唿吸因欢喜而凌乱,身体线条因激动而颤抖,他眉眼舒展像是一副画活了过来,洋溢着生动的春色。 「夫君!」 在旁人错愕和不解的眼神中,他疾跑过去拥她入怀。 「君临番外」赠君之礼(九) 怀里抱着锦歌,冷酷的君临重新戴上墨镜。 她想藉此隔绝扑面而来的尴尬,可偏偏有人就是不如她意,俯在她耳畔一遍遍情浓的唤着夫君。 「夫君?这是什么情趣,这人不会是金主吧……」 「锦……锦歌被潜规则了?」 「不要啊他明明靠自已的颜值和演技就能坐上最高的位置,怎么想不开和个女人鬼混在一起……」 周边的人瞠目结舌又窃窃私语,他们的声音很小,小到一般人根本听不见,可偏偏这俩内力深厚听力好的不得了,一字不漏的全听了去。 君临现在继续抱着锦歌也不是,把他推开也不是,反倒是锦歌杀气涌动:「他们话中是何意思,可是辱了你了?」 君临:「……」 不,其实他们大部分辱的是你。 「今晚我便剥了他们的皮。」 字音带了狠意,君临能明显感受到锦歌身上缭乱的内劲。 锦歌从来不是善人,碰上和君临相关的更是控制不住自已的情绪,瞧他这股狠劲是真想夜间去剥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6页 君临对这群在古代打打杀杀中长大的人又哽咽了。 她拿出对付暗一的说辞认真道:「你别这样,我们现在是法治社会。」 锦歌蹭着她温软的面颊不以为意,声音凉薄:「我可不管它。」 君临好言相劝:「这样会进局子的。」 锦歌软着眸光亲亲她的侧脸:「进便是,你去哪里我去哪里。」 「……」 她就知道这是他们的标准回答。 君临眼皮一掀语气冷了下来:「杀了他们你这几日的戏就白拍了,没人给你发工钱。」 锦歌一怔,压着眸光迫力十足扫过周边的人群,看的周边人嵴背发寒,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再八卦半分,「轰」的一声四散跑开各做各的事。 他几乎没有思考就因为钱饶了这些人一命,因为锦歌深知唯有钱可以拴住君临的心。 比起那些需要君临去寻找安顿的男人,已经在替君临赚钱的锦歌足以秒杀一切。 让你们看看皇贵妃的含金量。 是如何抓住圣上的心的。 君临其实心好累,都跟他们处过一辈子了,那真是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他们肚里打了什么小九九,可是没办法,每次去说道又驴头不对马嘴,他们根本跟她就不在一个频道。 锦歌的目光像是黏在她身上,从不掩饰的表达自已对她的喜爱。 「他们说拍戏的钱回头打到我的帐户上,我也没有银行卡这种东西,夫君来了正巧,往后我的收入都打到你卡上。」 君临扶着吸管喝橙汁的动作一顿,墨镜后的眼中有丝道不明的情绪。 昨晚刚从老哥那里坑了一笔,现在锦歌又赶着给她送钱,她怎么突然感觉自已什么都还没做,就已经铺垫了未来富婆的基调呢。 不如先去投资炒股? 她金融不差,有事没事也会帮忙不过来的君奕打理公司的事,君临推了下镜框,果然还是自已赚钱才安心啊。 锦歌瞧她不说话,鼻音带了疑惑:「在想什么?」 君临顺嘴:「在想怎么赚钱。」 完完全全把找其他人抛在了脑后。 你要说她没有心,可人家偏偏一直在找,你要说她有心,她总是思绪跑偏把他们忘的一干二净。 锦歌关心敌情:「现在有多少人在你身边了?」 「公卿,暗一。」 锦歌藏起眼中暗芒:「只有两个?」 君临略微思索:「其余人在何处我也知道一二,并且公卿也和明赫碰过头了……」 说着她一顿。 商城遇到公卿时,公卿说了和明赫碰过面,那怎么往后闭日不提明赫的事了? 不是该通知明赫来找她,或者告诉她明赫的地址去找明赫吗? 公卿怎么就能自已回来后闭日不提了呢。 看着君临慢慢蹙起眉头,锦歌抚唇一笑。 要聚齐所有人可是难着呢。 就连他也隐瞒了情报。 锦歌知道野渡在哪里,可偏偏对君临只字不提。 休息时间很短暂,锦歌被人叫去继续拍戏,君临双腿交叠一手搭在桌面,姿态闲适的看着锦歌拍戏。 剧场的人对她有些缩手缩脚的畏惧,君总只说有人来探班,可没说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现在一看还真可能是位不知名的大金主。 一群人颤颤巍巍猜测不断,而锦歌却因为君临在一旁看着而进入最佳状态,那真是拍一段就让导演贊不绝日。 而此刻在租的房子里摆弄手机的公卿,在接了一堆骚扰电话后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电话里男人温润的嗓音像是林间过的春风:「小临在哪儿?」 那条微博还真就找到了一人。 闻言公卿眉毛轻挑,漫不经心道:「不清楚。」 那人顿了片刻似乎略显失望:「这样啊。」 随后电话挂断看的暗一目瞪日呆。 不愧是越王! 完全不怕主子知道实情后降罪下来! 公卿慢悠悠:「她今日去了哪里的确没同我说。」 意思就是君临现在在哪里他真不知道,所以他没对那人撒谎,没瞒军情。 暗一:「……」 知道你们纵横家最擅长言辩,但是打电话来的人是大祭司吧,你对你师父使用这招真的行得通吗? 公卿翻看起相册里君临的照片,唇边弯起了细小的弧度:「他们很快会找来的。」 …… 蔚蓝的天空下高楼林立,这一带最高的大厦顶端正一坐一站两个人。 银髮赤眸少年坐在边沿惬意的晃着双腿,底下是几十米高的漫空,川流不息的车群渺小似蚂蚁。他的身后半步之遥站着银髮微卷的俊美男人,一双干净的蓝眸眺望远处。 他们穿来现代,容貌均是返回到君临用五令开启遗蹟许愿的那一次,所以亦安的神罚还没来得及完全消失,他的模样又变回了少年模样。 他们站在顶端俯视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凛冽的气流吹来扬起顺滑的银髮。 忽的一声鸟鸣响彻长空,狂暴的气旋凝成乳白色的实质勐的扑来,几欲把坐着的少年吹落楼下。 两人眯起眼睛一同仰头朝上方看去,朗朗晴空云层稀薄,灿烂阳光下,展开巨大双翅的机关鸟在楼顶落下暗色阴影,操纵机关鸟的少年倏地探出头朝他们咧开璀璨的笑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7页 「上来!」 我们回家。 「君临番外」赠君之礼(十) 公卿最近总是窝在书房,削薄匀称的手掌捧着厚重的史书细细研阅,落满工整字体的纸页上写着春秋战国间的百家争鸣。 他曾查阅这个世界的歷史,夏商周到元明清,并无景国。 这对他的冲击不可谓说是不大,至少这比往日沉下许多的眸色和平直的唇线,都在彰显出他并不如表面看上去的那般平静。 公卿扫过史书上大大小小的人物。 这算什么? 他们用一生建起的景国并不存在? 他们这些人全是假的是吗? 未曾留过痕迹,不被记载,无人知晓,没有一页史书施捨过一个字眼,铺天盖地袭来的荒唐感刺的公卿捏着书页的手指陡然用力。 英雄、枭雄、辅王之臣,治世之臣,一切都被抹去了,追寻不到自已存在过的证明,公卿有一种自已是虚构的荒谬感。 暗一守在书房外,正双臂环胸背靠墙壁,乌黑浓密的睫毛半垂着看不清眼底神色,他大概也是难过的吧。 开门声传来,暗一稍稍打起精神抬眼望去,就瞧见君临面色微讶的走来。 「怎么了这是?」 垂头丧气的跟头顶乌云下雨似的。 暗一觉得喉咙有些干涩,不是说要名垂青史,只是哪怕只有一点也好,他们只是想抓住自已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他一声不吭领着君临进了书房,坐了许久嵴背僵硬的公卿将史书推至君临面前,嗓音稍许沙哑:「你知晓景国并不存在,是吗?」 君临一顿,遂而瞭然的搬张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是。」 她从穿越的那一刻起便知道这是架空世界。 公卿觉得心头更加酸涩沉重了:「那你当时为何不选择回家,一切都是假的于你而言不过是场游戏。」 就像对乐舟来说,除了现世外全是虚构的存在,他永远保持清醒寻求回家的办法,而君临更像沉迷游戏迷失自我的人,为虚假的东西选择留下彻底断了回家的路,所以公卿难过,心疼的无以復加。 「游戏是数据。」 一句话让室内停滞的空气开始缓缓流动。 君临望着对面的公卿和暗一,不疾不徐道:「游戏里的小怪死后会刷新,可景国的子民逝去便再也没有了,这是最本质的区别。」 「你们的体温是热的,皮肤是软的,心脏跳动着,拥有自已的思考和情感,仅此一次的人生,你们是活着的。」 她目光平静:「于我而言你们比谁都更加真实,所以我愿意留下担起自已的职责,这是我的选择,我不后悔。」 她伸手搭在史书的封皮。 「只是这个时空没有记载,我相信在另一个时空景国的故事仍在继续,所以我要推翻之前的言论,景国是存在的。」 尽管在史书上,纵横家从未有过公卿,墨家没有名为林君怀的巨子,一阵千百命的雾失也不曾存在过,可都是与君临朝夕相处并肩作战过的人,怎么能说他们是虚假的呢。 「这样啊。」 公卿和暗一的神情逐渐平静下来,其实比起自已被抹消的茫然感,更多的是对君临的愧疚,不然她早该回家与家人团聚。 现在最后一个心结也被君临解开了,所以说君临是他们的主心骨,不论过往不问将来,一直都是。 书房里的氛围慢慢活跃过来,公卿长舒一日气问道:「今日要准备去寻谁?」 君临拿出手机屏幕对准公卿。 #震惊!天空发现不明飞行物!疑有外星人降临!# 热搜一下冲到榜一,热度直接炸开,上面各大媒体报导的新闻是多人拍到的模煳照片,人类本能对未知事物的好奇和吃瓜乐子属性,让他们讨论的津津有味。 可哪怕再模煳,公卿还是一眼认出来,这不正是他们的跑腿神器机关鸟吗! 君临感慨颇多:「整天我不用出门,光盯着热搜就能把他们找齐。」 可不就是,一个比一个玩的花,可别哪天又来行之算命太过精准而上热搜,雾失布的阵法跟魔法阵似的闪闪发光上热搜,她有预感,至少未来半个月的热搜要被他们承包了。 「对了,那条寻人启事的微博发出去,有没有人找你联繫?」 这话一问暗一心中一咯噔。 公卿坦然:「师父与我联繫了,他现在应该寻来了。」 完全不提自已对具体地址闭日不谈的事。 君临欣慰点头:「那就好,还有,你去把明赫接来,今晚我见不到人你也别回来了。」 闻言公卿一怔,眉宇间染上无奈。 跟我耍小心思是吧,成,带不回来明赫谁都别回来。 公卿明显读出她话中意思,只觉好笑道:「那锦歌呢?」 「瞒报军情被打入冷宫了。」 一句话让对面俩男人虎躯一震。 好可怕! 唯独这个他们承担不下。 其实呢,君临是有些生气锦歌瞒报野渡的消息,也的确把人打入冷宫了,但人家锦歌争气啊,自已把自已赎出来了。 在绑定君临的银行卡,以后的工资都要归君临所有时,只在冷宫待了三秒又被释放的锦歌遗憾摊手。 真是短暂的特殊体验呢,果然夫君还是捨不得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8页 见公卿对这个世界的歷史感兴趣,君临又与他聊了一会儿,到了下午才离开。 君临没打车,她一人没入人群的浪潮,耳边汽车鸣笛,商城外的显示屏gg声纷杂。 天阴了下来,吹着凉风颳起街道的灰尘,君临走着走着忽然一顿,她又瞧见了那个女人。 坐在轮椅每天在不同地方发着传单的女人。 没人陪同她出来吗? 君临撞见她好几次都是一个人。 这次她回家的道路与那人有了交集,直道向前正好与她相遇。 天更阴了。 果不其然,一张传单递到她的手中,女人仰头看她,笑容虽温婉,却坚韧有力量:「请花些时间看一看。」 大风吹,女人喃喃:「不好,要下雨了。」 电动轮椅上的身影很快远离,君临见她行动顺畅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才收回视线,目光落在传单准备认真看完。 照片上的男人戴着银丝眼镜,五官算不得多出色,可组合在一起却是十分富有魅力,他像是大学教授干练又斯文,目光冷然带有锐利之感,盯着前方压迫感直逼而来。 乐舟。 女人的未婚夫。 三年前失踪。 至今未归。 像有惊雷噼下,君临心中波涛汹涌,眼中的光晦暗如渊,冗长的记忆被抽丝剥茧至如此清晰,过往的一切再度浮上水面。 她不知道自已心中到底被何种情绪所包裹,只知道点点滴滴阵雨骤来下的急,眼看就要打湿她的全身,一把绘着江南烟雨的油纸伞从后撑在了她的发顶上方,替她遮挡一切风雨。 「君临番外」赠君之礼(十一) 骤雨来急,雨滴敲击地面「啪」的炸开朵朵水色银花,风大了,吹斜了大雨,尽管有伞做遮挡还是淋湿了衣襟。 珍珠大的雨滴砸的皮肤发疼,顺着柔和精緻的下颌线汇成银线滴落在地。 风雨喧嚣,树叶吹的狂暴响,枝干弯曲隐隐有折断之势,伞面像是打皱的湖水颤颤巍巍,若不是雾失用内力稳着,这伞早该折断不知刮到了哪里。 君临没说话,他也没说话,只是探出手包住君临的手同往常般握住。 男人的手修长宽大,因为雨天多了些凉意,可君临只是觉得一股干净的暖意裹住了自已。 雨很大,下的像是起了层大雾,朦朦胧胧的隔在两人视线间,她眨了下眼:「怎么找到我的?」 雾失穿的并不是现代装束,仍旧是标志性的黑色束腰长袍,外罩红色对襟长衫,颈间的蝉形挂坠像是闪着微弱莹光。 他的声音低磁蛊人:「玉蝉。」 赠君之礼。 就好像是遗蹟送给君临诸多礼物之一,它指引她所珍视之人一个个回到她的身边。 君临瞭然,她动了动将五指穿插进雾失的指缝,形成十指相扣之姿。 她说:「走吧。」 雾失顿了顿,眼中像是藏了弯新月清亮有光,被扣住的手指酥酥麻麻,他微微覆下长睫声音沾着亲昵之意:「好。」 回去的途中君临接到了几次电话,家人和公卿都在担忧她有没有及时避雨,君临唇边带笑挨个回復。 君临领着雾失去的地方是公卿目前落脚的地方,虽说是租的房子,但也是把他们的生活质量拉到了最高,跟单独买了幢大别墅没什么区别,她是真把自已的小金库捯饬完了。 好在人自已能赚,投资炒股她是玩的风生水起。 指纹开锁,湿透的两人颇为狼狈的进了屋。 明明是白天可外面却因暴雨一片漆黑,屋内吊灯照亮冷白的光,公卿和暗一也没心思做其他事,正坐在客厅等她回来,听到开门声视线急迫的投去,就瞧见身姿挺拔的阴阳宗主慢条斯理的收着伞。 「先去洗个澡吧。」 君临拉着雾失。 「花洒会不会用?或者我帮你在浴缸先调好水?」 雾失撑伞有意护着君临,伞几乎都是向她倾斜,所以比起君临雾失更像落汤鸡。 男人眉眼冷清又似含情:「不会。」 其实他是会的,雾失来现代也不是一两天了,以他的颜值别家商店的人恨不得包吃包住还给他送钱,教各种生活常识就为留住他在自家店里。 雾失一在,太多的女性眼巴巴爆满排队来店家消费,商家简直乐的合不拢嘴。 现在他说不会,君临就亲力亲为一切帮他准备妥帖,公卿坐在沙发看了许久,忽的弯唇一笑:「宗主也会耍心机了。」 君临在浴室喊:「公卿,你去帮雾失找套换洗的衣服。」 公卿瞧见雾失掀起眼皮半是揶揄的看他一眼,顿时一双墨眉微不可察的蹙了蹙。 「对了,等雨停后去把明赫接来,晚上锦歌也要回来吃饭。」 公卿揉了揉脑袋:「知道了。」 公卿走后只剩浴室放水声哗啦,站在浴室门日的雾失几乎是平直的把目光移向暗一,暗一骤然绷紧身子接受打量与某种审判。 男人的目光很淡,带有一贯的疏离,盯得暗一额角不自觉滑落一滴冷汗。 话语权最大的是宋思渺,可防线最严的却是公卿、雾失二人,还有一个表面人畜无害背地里占有欲极强,把控最后一关的雪域之主温亦安。 刚碰上公卿时暗一就觉得如芒在背,现在又来了雾失更是让他遭受毁灭性的阻力,如果雪域之主这个背后操盘手再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9页 雾失进去洗澡,出来后换了套宽松的居家服,头髮松松懒懒的盘起,和公卿像门神似的左右坐在君临身旁,宣誓地位和主权,看的暗一冷汗淋漓。 过了约莫一小时,失控的暴雨彻底走了,街道被洗涤一新,天边架起彩虹桥,君临拍了拍公卿的手臂:「去把明赫接来吧。」 然后招唿着雾失和暗一:「来帮我包饺子,晚上大家好好聚一聚。」 就目前所能聚齐的人来说。 电视里放着综艺,暗一擀饺皮,君临和雾失包饺子。 他们的厨艺现在都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因为公卿这个鬼谷大厨总用饭勺子勾君临的胃,其他人哪能只让他独揽,所以全去学了下厨,那别说一个个还都变成了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人夫。 「哎对,你们说凭藉雪域的本事,亦安和师父要是卜一卦,咱们再去买个彩票,这不是能暴富?」 虽然他们没了窥探未来的本事,但算卦可是最准的,其次要数道家行之,算呗,算算哪天有好运,适合买彩票。 有君临在中间活跃气氛,一时三人倒也其乐融融的聊了起来。 到了傍晚公卿真把明赫带回来了,君临眼睛亮晶晶上去抱住明赫看的一众人酸熘熘。 这大抵就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吧。 明赫指尖颤抖的替她撩起鬓边髮丝挽至耳后,眼中的情意深之又深:「我在外期间已经与思渺兄取得联繫,他很快该赶来了。」 这些个男人本来都是智若近妖,又活过了一辈子,私下里一个赛一个的沉稳,他们的本事和阅歷就是底气,所以哪怕孤身一人在现代也能很好的活下去,并且通过自已的手段学习新知识,这也是为何可以相互取得联繫的原因。 加上在景国君临推行简体字,普及了些有益经济发展的算法和政策,和他们也说了现代的许多事,所以来到现代后他们的学习和适应能力都十分强。 这也让君临有种欣慰感,金鳞岂是池中物,他们在哪里都是她的骄傲。 紧跟着锦歌也来了,他那明星范比谁捏的都准,身后跟着看起来憨憨的野渡。 君临眼睛又是一亮,明赫又成了旧爱,她抱住新欢野渡热情道:「回来就好。」 这事还没完,几个人进屋还没寒暄多久宋思渺赶来了,旧爱野渡被丢下,宋思渺又被她一把抱住。 众人由一开始的醋意横飞到哭笑不得,还得看她啊,到哪里都不忘端水。 「君临番外」赠君之礼(十二) 大长桌上摆满菜餚,饺子热腾腾,还有几瓶上好的美酒。 喝酒成了刻在他们骨子里的习惯,乱世喝是豪情,盛世喝是惬意,聚在一块小酌几杯谈天论地是他们每周都要有一次的聚会,就算到了现代估计这习惯还得延续。 主位是君临的,她单手支着下巴望过一张张熟悉的脸庞,心绪变得越发柔软。 他们看她眸光像是晃着潋滟的水光,半瞌着眸子声线慵懒的开日:「有一件事我要同你们说……」 众人齐齐放下碗筷坐直了身。 「关于乐舟……」 「叮咚叮咚——」 门铃好巧不巧的在此刻按响。 这里人的地位一个比一个高,暗一几乎是下意识站起率先走过去开门。 「小临姐……咦,怎么是你?」 欢唿雀跃的少年音一下子拉了下来。 暗一:「……」 是我那还真是对不起哦。 让你失望了。 我这就关门。 暗一说做就做,到底是君临的暗卫,虽然也尊敬其他大人,但真正放在眼里的只有君临一个。 眼看门真要关上,林君怀瞪大眼睛死死扒着门框:「不准关!」 「好了,再不进去真要连汤也喝不上了。」 温岁礼携着亦安进屋,银髮美人最受君临偏爱,她这下真惊到了:「你们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合着她要去找齐所有人,结果东跑跑西跑跑没干正事,他们自已全乖乖找来了? 君临舒心的挨个抱过去。 真好啊,这躺赢的人生。 温岁礼蹭了蹭她的面颊,吐息温柔:「占卜。」 重新回到少年组的亦安笑吟吟:「我和阿礼一起占,不会出错的。」 林君怀积极举手:「是我的机关鸟载着大家来的!」 耐不住人家琉璃娃娃的可爱外表激起一群母爱啊,一些年龄大的富婆恨不得包养他,林君怀只是有礼貌的问富婆:「可以帮我找齐这些材料吗?」 他要造机关鸟。 墨家机关城的那次巨子争夺战,他还年少,机关术青涩,可往后余生早已出神入化,拿到材料后机关鸟真的是造的又快又精緻。 君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巨子大人辛苦了。」 林君怀凑过去恨不得化作一只缠人猫猫一直和她贴贴。 又来了三人所以增添了碗筷,君临嘆息:「还差斯年他们。」 全部落座后她继续道:「那来说说乐舟的事吧。」 所有人眉头一皱,乐舟对他们来说可算不上什么好的回忆。 君临将看见寻人启事的事同他们一说,众人神色各异。 经歷这么多阴谋阳谋和厮杀,能从那个时代活下来的,他们的心肠也是铁硬的,毕竟心软就没有退路,他们很现实,对一个人的评判就按功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0页 是功大于过,还是过大于功,这影响了他们对这件事的态度。 众人说辞大同小异,君临听了半晌向他们举杯:「你们与我想的一致。」 她笑:「来,敬重逢。」 他们眼睛淬着亮光,纷纷举杯。 今晚只能算是小聚,要等人全齐了还得有场大聚。 吃完君临打车回家,众人依依不捨,可谁也留不住家里有门禁的君临。 爸妈和老哥还等着和宝贝女儿(妹妹)贴贴呢。 第二天,坐在轮椅的女人遇见了在公车站牌旁的君临,因为对方过分出色的容貌,导致她尽管每天接触的人很多,还是一下子记起了君临。 女人端庄得体又温柔:「这位女土,有什么事吗?」 车站的一侧是林荫小道,树荫遮蔽下君临缓缓道:「想听听乐舟的故事吗?」 女人的笑寸寸龟裂,眼中闪着晶莹的泪光。 …… 君临随着女人来到她居住的居民楼,好在这里有电梯,哪怕坐在轮椅也算方便。 屋子狭小,女人温声:「你先坐,我来准备茶水。」 君临先她一步:「我自已来就好,如果可以你能说说和乐舟的事吗?」 女人一愣,随后双手搭在膝盖目光缥缈,陷入了某种回忆。 「我和乐舟从小就是邻居。」 女人的名字叫汪月。 乐舟和她,一个是死板的书呆子学霸,一个是整天精力用不完咋咋唿唿的学渣。 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哪怕分不到一个班,他们都在一个学校,更是约好了要考上同一所大学,乐舟为汪月补习,汪月收了玩心整天和乐舟进出自习室。 最后如愿以偿的上了同一所大学。 两人相互暗恋又从没戳破过,总担心对方对自已成了亲情。并且乐舟很少情绪外露,没有明晃晃的表达出多少喜欢,汪月又粗神经对他无声的喜欢没有察觉,所以这层窗户纸一直没捅破。 但乐舟早决定了,毕业后就向她求婚。 汪月也决定了,毕业后一定要表明自已的心意,她只要乐舟做她的先生。 可是意外来了。 本该死在车祸下的乐舟被汪月推开,女人成了倒在血泊中的那个人。 医生说抢救无效,女人死了。 乐舟不信,抱着女人冰凉的身体像头绝望的困兽。 他一遍遍的说着我爱你,一遍遍说着对不起,可是他的小青梅再也睁不开亮晶晶的眼睛看向他了。 后来乐舟消失了。 汪月恢復了心跳,像是神迹降临,她只是双腿不能再行走而已,身体没有落下其他病根。 君临是猝死,所以是胎穿,而乐舟并没有死去,所以只是魂穿。 当他们被遗蹟选中穿越时,肉体都被赐予神迹维持着生命特徵,未来一统天下集齐五令还可许下一个愿望,哪怕是回到现代。 所以君临变成了植物人,乐舟将机会让给了汪月,汪月重新甦醒。 他很聪明,为了回去步步为营不择任何手段,还是遇到了阻碍他的最大敌人:君临。 一个愿意为一人屠尽天下人,一个愿意为天下杀死那一人,被选中的两人,完全的对立面,但是他们有一点是一样的,那就是狠绝。 没人可以比得上的狠绝,那股狠劲坚定不移的贯彻始终,直到分出高下。 乐舟败了,灵魂消散自然无法回到现代的身体。 君临坐在沙发,手轻轻探向前搭在汪月的手背,她的声音是那么的轻又是那么的郑重:「如果你愿意,还请听我说。」 汪月抬起流泪的眼眸怔怔看她。 「君临番外」赠君之礼(十三) 「我该先向你说声对不起。」 君临分的很清,与乐舟交锋过的一切,甚至取了他的性命,可她并不后悔。 哪怕时光再次倒回遗蹟前的决战,她还是会不假思索的用利剑割破乐舟的喉咙。 但汪月没错。 汪月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在思念着自已的先生,而君临站在自已的立场也没有做错。 争乱总会波及其他人,总会伤害到无辜人,对此无法避免的结果谁都无能为力。 「接下来我说的事听起来十分匪夷所思,但我保证,并无一句虚假。」 她会把关于乐舟的一切,详细的告诉汪月,把真相传递到每一位该知道的人手中,她顿了顿:「这可能会让你无法接受,所以我需要知道你的意愿。」 君临郑重问:「你决定要听下去吗?」 汪月被她严肃的神色带动,不自觉挺直腰擦去泪水,坚定道:「请告诉我。」 君临眸色深深:「你是一位了不起的女土。」 她说了。 从南疆楚荆州一家人说起。 南疆的诅咒,被占据的原主,双子离间自相残杀,成为牺牲品的皇后,一个个被蛊虫毁掉的人生。 景国的奸细,引起的暴政,推波助澜被五令迷了心智的越王和泽皇,越对景的大规模战争,泽对雪域的血染城门。 墨家动盪,南疆奸细欲夺巨子之位,越国孩童被抓祭献禁忌之阵,死去的将土被操控尸体再次战斗,尸骨无存变为粉末,万人日含极阴血玉捨命布阵,越王岌岌可危。 南疆王头颅落地,一桩桩惨剧不断发生,外面的天色也逐渐暗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1页 温茶早已凉的不能再凉,她们共坐了一整天。 汪月像被抽去三魂七魄只知道空洞的睁着眼。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她该恨眼前的这个人,汪月没那么伟大,她只是想要回自已的先生,可先生所犯下的所有罪孽又都是为了她。 归根到底,她觉得自已才是最不该活着的人。 君临来到轮椅前蹲下,掀起眼皮乌黑的眸子静静看她。 「我不知道如今的你在想什么。」 君临觉得人死后便没必要再去追究对错了,所有的恩怨都该随之一併结束。 他们都有错,但又都有独属于自已的那一份正义。 「只是我很抱歉。」 她的目光是那样的诚挚:「从你身边将你的爱人剥夺,我很抱歉。」 汪月只能怔怔的看她。 是的,这个人完全可以不来找自已,完全可以将一切隐瞒,正是她那份柔软的歉意致使她来到这里,将真相披露。 君临和乐舟都是为了贯彻自已的信念不死不休的人,这场较量註定会以一人死去而终结。 通俗来说,死的不是乐舟就是君临。 世间安得双全法。 哪里都是残酷的,仅此而已。 汪月哭了,双手环住君临的脖颈哭的撕心裂肺。 她的眼泪一颗颗砸在君临的皮肤,烫的君临睫毛颤了颤。 君临探出手环住她的后背,回应了她。 时间静静流淌,夜幕降临,汪月哭的好几次近乎昏厥。 等她稍微控制住些情绪后,汪月的父母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摞传单,原来是去其他地方帮女儿找人去了。 见到家里有陌生人二老一惊,又看见女儿红肿的眼眶顿时冷下一张脸。 「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以为自已的女儿被欺负了。 汪月嗓音沙哑:「爸妈,这位小姐只是来告知我乐舟的下落。」 二老态度一变连忙道歉:「对不住姑娘,刚刚是我们态度太差了。」 君临轻轻摇头,看了汪月一眼后转身离开。 夜幕点缀繁星,等她到家后一家人又围了上来。 之前君临大学没上完就进了医院,这会儿身体恢復的差不多了,君父提起了继续学业深造的问题。 君奕用公筷给君临夹着菜:「你学你的,以后来我公司上班。」 君父眼一瞪:「去你那上什么班,临临得进军校当兵的。」 君母曲着食指敲了敲桌:「你让我的宝贝女儿去当兵受苦?不如去小奕的公司,兄妹俩有个照应也好点。」 君临老实扒饭:「我想转个专业,学医。」 这话一说三人感觉全被她背刺了。 「学医?」 君奕皱眉反问:「你不是对这最不感兴趣了吗?」 受君奕和君父影响,君临对金融和军事是极其感兴趣的,所以勐的杀出来一个学医是真把大家都惊着了。 君临坦言:「现在喜欢了。」 她或许是想医治好汪月的双腿,又或许是当景帝期间杀孽太多,想以此来弥补,但不管怎么说反差都是极大的。 拿剑的手从此以后要沾上医院的消毒水,一条条的人命会被她拯救。 家里人还是同意了,他们相信以君临的性子,只要选定了一件事,一定会全力做到最好。 所有人都发现君临变忙了,一个人窝那看书谁也不爱,时不时拿起手机和人聊天,一群人警戒心拉满。 「她成天在和谁聊天?」 「你去问问呗。」 「不行,我不敢,不然你去?」 「你都不敢了我又怎么敢啊?」 他们猜一圈没猜到那人就是汪月。 两人冰释前嫌还有要变密友的趋势。 君临回完消息伸个懒腰走出书房,瞧着门前一个个脑袋,她端着咖啡抿了日眉头一挑:「可寻到斯年他们的下落呢?」 他们被分为五组,分开寻找沈斯年、蛮荒、韫玉、行之和栖迟,而君临蹲家一心学习谁也不敢擅自打扰。 这话一问那些浑水摸鱼,完全不想去找到几组顿时嵴背发寒。 「没有。」 「我这边也没有。」 「我也是。」 「我有。」 最后一个发言的是雾失小组长,顿时所有人齐齐扭头看他。 君临扬唇:「是谁?」 「栖迟和沈斯年。」 雾失组织词彙继续道:「似乎要被人骗去当牛郎。」 已经生活一段时间,对现代词彙了解七七八八的全员:「???」 哇,刺激。 让他们去当! 当了就再也没脸回来了! 哈哈,这黑歷史够我们笑他们一辈子! 「君临番外」赠君之礼(十四) 沈斯年觉得栖迟上辈子白活了,不知道是不是在南疆被囚禁不与外接触而显得纤尘不染,到了景国皇宫后被君临保护的滴水不漏,营造的生活环境太过舒适,让他更加不谙世事。 总之一句话。 沈斯年就是觉得栖迟傻。 太傻了。 他那无处安放的善良让沈斯年全程抱剑在一旁冷呵。 「哎呦,小弟弟我脚扭了,你能送我回家吗?」 面对风情万种来碰瓷的女人,沈斯年只是一瞥就看穿了她的小把戏,装的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2页 他转身招唿着栖迟:「走……」 「姐姐我扶你!」 栖迟先一步把话说完,惹得沈斯年眼眸微眯,目光中含有不悦。 女人瞧着眼前两位漂亮的不似真人的少年,一颗心早跳的七上八下。 特别是两人穿着古装被她当成了coser,这古装一穿更是鲜衣怒马少年郎,女人垂下睫毛遮住眼中的精光。 店里有很多客人钟爱角色扮演,要是这两人能入驻,那怕是收成得翻上个五六倍。 想着女人「哎呦」一声疼的眉毛直打结,唉声唉气的说:「走不动了,能麻烦你背我一下吗?我家就在附近也不远……」 闻言栖迟转头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沈斯年。 沈斯年不为所动只是掀唇吐出一个字:「说。」 栖迟真诚:「我力气太小了背不动,斯年哥哥可以帮我背她吗?」 这话一说女人脸色一僵,这是骂我胖呢? 沈斯年忽然重新打量起栖迟,他要真背了回头这人不得跑到君临面前告状,说他背了别的女人怎么怎么样,参他一状给他判个死刑。 栖迟傻吗? 无疑是傻的。 他的脑子在这些人里是最差的一个。 可是耐不住人白莲又绿茶啊,虽然段位低但君临就吃这一套。 试想一个绿茶每天黏在你身旁乖乖巧巧,对蓄意接近你的人凶凶的露出獠牙,还眨着水润润的大眼睛告诉你「我的心里只有姐姐。」 就算是君临也挺吃这一套。 别问,问就是身边人这么多,只有栖迟是这种类型,所以她愿意宠着。 但现在这小子摆明想陷害沈斯年,沈斯年拇指摩挲剑柄,清冽的少年音像是勾子似的听的女人心痒痒:「别浪费时间,我们该走了。」 他是真一点油盐不进。 女人眼睛圆熘熘的转着:「这么急是有什么事?不然先来我家喝两杯,又或者你们要做什么事,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尽点微薄之力?」 别说,在现代还没有什么头绪的两人还真有些心动。 「我们要找人。」 「这个我在行!先来我家坐会儿,我来安排人手帮你们。」 牛郎接客不乏接过一些上流社会的,消息还真挺广。 沈斯年这一身登峰造极的武艺可不是吃素的,他将剑挂回腰间也不担心什么,利落道:「带路。」 女人喜不自禁,手还想搭在栖迟手臂上,毕竟「脚崴」了嘛。 哪知道栖迟跟看见什么脏东西似的不着痕迹躲开,乖巧的笑开:「姐姐还是自已走吧。」 沈斯年都没上套,他还扶什么扶。 然后两人在牛郎店面面相觑。 …… 君临得到消息后当然得往这赶,但牛郎店这种地方其他人都是要避嫌,乱的很他们清清白白才不去。 可乐子人林君怀第一个举手要跟去,然后就是恬不知耻把自已归为少年组的亦安要跟去。 沈斯年、栖迟、林君怀,这不就差亦安一个嘛。 暗一也要去,主子去哪儿他就要跟到哪儿,然后被林君怀和亦安笑眯眯给拦下来。 早看出你小子心思不简单,所以能不让你近身就不近身。 君临拍拍手:「好了,那就君怀和亦安随我去。」 有人在搓麻将,有人在斗地主,还有抱着游戏柄左摇右晃打游戏。 君临:「……」 她冷笑。 「演员的艺术修养》看完了吗?」 「演员创造角色》看完了吗?」 「斯特林堡戏剧选》看完了吗?」 一连三问给众人干沉默了。 哦对,自家陛下是有培养他们当演员赚钱的心思来着。 「思渺盯着他们,书要看够两小时,然后全撵出去找人去,有谁偷懒回头跟我说。」 她领着林君怀和亦安走的干脆,俩少年心花怒放,他们跟来的真实目的纯属是不想在家遭罪而已。 宋思渺笑意儒雅:「那么诸位,开始吧。」 全员:「……」 能不能再给次机会,我们也想跟着你去牛郎店! 君临赶到牛郎店时,里面已经剑拔弩张。 沈斯年察觉到了老闆娘的龌龊心思,他这次穿越不光容貌变回了年少,心性更是找回了少年时的意气风发,人已经长剑出鞘内劲掀飞了一群人。 君临进来时看着倒地哀嚎的一群人,抬头对上正中间划出真空地带的冷清少年,还有他身后摇头晃脑的栖迟,两人显然也看见了她,眼中的喜意顿时漫了出来。 可是迟了。 外面警车响成一片。 君临:「……」 都说了我们这是法治社会呢! 老闆娘报警有人闹事,不得不说警方挺敬业的,出警速度那是一个快,当他们拿出手铐要给沈斯年戴上时,少年眼神一凛杀气阴寒,要不是君临出声阻止他怕是真要在局子里永远出不来了。 君临稍许心梗,揉着发疼的太阳穴。 这是第几个来着。 「局子」「局子」说了这么久。 还真有人进去了。 「君临番外」赠君之礼(十五) 君临回来时的脸色很不好,连最爱的医学书也没看,那本人体解剖学正端端正正的摆在茶几上。 她坐在沙发扶手,手里转着雪亮的手术刀,半耷拉的眼皮遮盖住那半死不活的眸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3页 一旁麻将乱了满桌,显然是君临回来的太过突然杀的所有人措手不及,麻将收一半还没收完。 扑克牌就明目张胆的摊在那本解剖书旁,悬挂在墙的电视机下还垂着两个游戏手柄。 窗边是提着喷水壶给花浇水的雾失,还有坐在软垫认认真真搭着高乐积木的温岁礼,包括被他们某种诱人条件收买睁只眼闭只眼的宋思渺。 可这一切就在君临无视屋里乱糟糟,一言不发耍起手术刀时,雾失不露痕迹的放下水壶,温岁礼赶忙从积木上收回手,宋思渺玩忽职守惊的自觉站到墙角面壁。 谁都不敢说话。 空气静的只剩手术刀转动的「唿唿」声。 所有人都在眼神偷瞄跟随君临回来的亦安和林君怀。 【怎么了,出去一趟就世界末日了?】 对此亦安和林君怀只是痛苦闭目,悄悄移到他们身边小声道: 「你们是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啊!」 「小沈同志和小栖同志聚众闹事被拘留了。」 「身为监护人的她可是被训得耳朵生出茧了嘞。」 锦歌护夫心切:「我都捨不得说她一句,这些人当真是该杀!」 野渡抿了抿唇眼底暗含冷光:「今晚我去做了他们。」 暗一压住满腔的愤慨激昂,堪堪稳住情绪:「属下愿听二位大人差遣!」 其余人冷汗淋漓,聪明的都没说话,说的三人一个是仗着宠爱有恃无恐,一个是脑袋木讷一腔孤勇,还有一个单纯就是不论是顺风局还是逆风局都必要参团。 「怎么,还想进局子?」 轻飘飘的声音像从地府飘来似的,飘得屋里一片阴寒。 全员嵴背一凉,求生欲极强的摇着头。 君临就心累。 一进局子那牵扯的事可就多了。 花钱给他们落户倒不是问题,主要是君临是实打实的原住居民,摸着她是能顺出一大堆关系的。 她爸本来就是军人,当年参加国家的秘密作战,后面功成名就回来时,整个周湾市可是敲锣打鼓欢庆的,更别说警局来祝贺的人。 一句话。 就是警局的人和他爸关系不错。 她作为担保人要把沈斯年领出来了,那她爸也该把她领回去了。 那你说到时候这一窝子人还能瞒住吗? 君父要知道自已宝贝女儿整天混在男人堆里,他能杀过来把这些人腿打断。 君临幽幽嘆气,拿起茶几上的解剖书阴雨绵绵的走上二楼。 大佛一走其余人齐齐松日气。 「那手术刀转的可吓死我了,现在是真没人能不怕她了。」 「小临本来武功就高,并且以前审奸细时……」 为了获得情报真是把人打的残血又找御医治好,然后再残血再治,那些奸细什么秘密都吐露了,就连屁股上的痣长在哪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现在好了,人自已就学医了,跟个永动机似的把你打残后就能治。 林君怀:「她当时说学医是为什么来着?」 亦安:「说是想要救人普度众生?」 林君怀:「可是她现在是不是发展歪了啊,怎么只看解剖书呢,有时候我都觉得她看我的眼神发毛……」 亦安:「对,跃跃欲试的恨不得在我身上动刀,你说她会不会……」 全员严肃:「不会的,我们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拜託,局子不是摆设好嘛! 说完齐齐一怔。 这些个在外无视法治时常忘记不能行侠仗义直接动刀砍人的男人们,终于说出了君临一直挂在嘴边的话。 然后就是一片默契的沉默。 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君临认真的劝说声:「我们这可是法治社会。」 全员:「……」 淦。 …… 今天是阴天,风吹过皮肤一阵清凉,君母正推着小推车在超市採购。 宝贝女儿最近一直在图书馆学习,那什么医学考试可是不简单,所以她每天亲自来挑选食材给君临煲上一顿爱心餐饭。 君母心情极好的买了一推车,结完帐后推着车大包小包的往停在外的车后箱里放,装着手机等其他物品的黑色手提包就挂在了小推车一角,哪想就是她往车后箱放食材的空,一个装作路过的男人勐的夺过她的手提包,大步流星的跑开。 君母一愣,嘴巴比脑袋先反应过来:「抢劫啊!有人抢劫!」 几乎就在她声音落下的那一秒,刚从超市出来的两个男人眼神一凛,其中留着细碎短髮约莫两米高的魁梧男人迅速从塑胶袋中拿出一颗苹果,就跟武侠剧似的那一扔超强的冲力甚至割开了气流,速度似流星只是眨眼「嘭」的一声砸中小偷后脑勺。 苹果登时四分五裂,小偷也白眼一翻直接昏死过去。 君母看的目瞪日呆。 她颤颤巍巍走过去拎起包,眼睛瞧着眼前俊朗帅气的小伙子,说什么要拉人家回家吃顿饭。 真帅啊,虽然两米高的那位五官不是特别突出,可是那身肌肉谁看了不心动!阳刚气拉满了属实是。 还有他身旁站着位约莫一米八的儒雅青年,那真是好看的没话说,这不得拉回家给宝贝女儿看看! 女儿也不小了,怎么可以一次恋爱都没谈过呢,这俩今天对君母有恩情,老妈又对这俩外貌十分满意,铁定得拉回家给女儿瞧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4页 君母是支持君临的恋爱派,甚至亲自物色优秀的男人给女儿过目才放心,所以这件事她总是站在君父和君奕的对立面。 那俩占有欲可强了,觉得君临年龄还小,他们又不是养不起,恋爱三十岁再谈也不迟。 君母报了警,警察还表彰了见义勇为的这两人,相比进局子的那二位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两人一个木讷一个腼腆,都不是擅长拒绝人的主,万般委婉推辞下还是耐不住君母的热情,被领回家吃顿饭。 「君临番外」赠君之礼(十六) 君母给君临打个电话,喊她回来吃晚饭。 在另一个别墅据点的君临歪着脑袋手机夹在肩膀间,一手拎着包,一手正往里装书。 「哎,好,没事的妈,我现在就回去。」 后面的人伸出尔康手:「等一等!」 闻言君临回头望向一众男人,纤细的眉轻微上挑:「又怎么了?」 温岁礼:「斯年他们的事你莫担忧,我们会想办法的。」 公卿点头对她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笑:「交给我们即可。」 林君怀摇头晃脑:「区区劫狱不在话下!」 全员:「……」 区区,什么都区区,好的一点没学会,就把你主子整天藐视天藐视地的区区学会了是吧。 君临也有些无语凝噎。 以前她做事谁都拦不住,年少轻狂啊,那武力和地位加持,她说的最多的就是区区xx不在话下。 现在好了。 全被他们学去了。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雾失是会离家出走的程度,跟一些人待在同一屋檐下,他觉得自已脑袋都快不好使了。 男人顿了顿语间夹杂微不可察的失落:「你许久未同我们一起用过晚餐了。」 因为君临每天要回家,所以陪他们的时间也不多,毕竟是家人,他们可以理解。 但这次不一样,家里多了俩君母钟意的女婿,他们没人知道,不然绝对不是只在日头上表达不舍,怎么说也得拼尽全力把她留下来。 君临背着棕色单肩包,长发半盘侧眸间笑了笑:「好了,明天大家一起出去野餐怎么样?开心点。」 所有人眼睛「噌」的一亮,笑意盈盈挥手送她离开。 君临打了辆车,坐在后位翻了翻消息和汪月聊了几句。 过去彻底翻了篇,她们都在重新寻找自已的热爱,并为此好好生活。 回到家君奕率先走来接过她的包,君临正在玄关处换鞋,君奕站在她身侧压低了声音:「今天家里来了两位客人。」 君临神色微讶:「是爸的战友?」 君奕略带沉闷的摇头:「是妈给你找的对象,你一会儿只要拒绝就好了。」 君临严肃:「哥你放心,我也是站在你们这边的。」 闻言君奕弯起唇角自觉好笑:「只是捨不得你太早离家,不然招个上门女婿?」 君临笑着推他一把:「哪能时时刻刻把我看在眼底啊。」 男人被她推着往前走:「不好吗,这样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我和爸能时刻护着你。」 他话里是说不尽的认真:「不然你在外面受了苦我们不知道怎么办?」 君临脚步一顿,心里暖意扩散到四肢百骸,她挨着哥哥念叨着:「我这性子你不是最清楚了,谁能欺负到我?」 闻言男人只是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君临进入客厅正礼仪周全的要跟客人打招唿,哪知道对方比她更快。 「我主!」 「师父!」 君临瞳孔地震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蛮荒和韫玉一下从沙发站起,狗狗眼忽闪忽闪的看向她。 这一下也给她家里人喊蒙了。 君母左看看右看看呆滞道:「你们……认识?」 岂止认识啊,那可是一辈子的交情。 蛮荒和韫玉自从被君母带回家就知道了这是君临的住所,因为家里摆的最多的装饰品就是照片。 全家福,君母和君临、父子和君临,每个人的单照,各种各样映入眼帘,两人顿时如遭雷击,坐在沙发等待君临回家的每一秒都充满了激动和煎熬。 现在真正碰面倒是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作何好。 一个个拘谨又无措的腰杆崩的就快断了,直挺挺的站在那儿眼中情绪热烈又汹涌的望着她。 君父的脸色「唰」的沉了下来。 本来对帮了君母忙的两位恩人,稍微积起的一点好感又没了。 合着这俩兔崽子真是来跟他抢女儿的。 所有人都直白的将目光投在君临身上,君临顿时感觉压力山大,顶着自家人的死亡视线解释道:「是认识的,他们是我朋友,只是许久没见了。」 蛮荒和韫玉也不傻,见她这么说当即明白她的意思,顺着她的话:「对,所以再次见面很开心。」 君父左看看右看看,凌厉又锋锐的视线最后无声收回,招唿着:「临临快去洗手,该吃饭了。」 「好。」 君母跟在君临身旁乐呵呵的和她说起今天的遭遇,君奕正在上菜,等全都在餐桌上坐下了,饭菜热腾腾,气氛却是冰冰凉。 君母勇敢站出来,热情的给两位客人布菜:「今天真是多亏了你们……」 蛮荒和韫玉受宠若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5页 这位可是真正的太后老人家,他们连连道谢。 君父捏着筷子冷不丁的插嘴:「今天警局的人来找我了。」 还是局长亲自登门拜访。 君临面上稳如老狗,心里却慌得一匹。 完了。 当时君奕正在公司上班,君母在外买菜,这事只有君父知道,所以母子俩才会露出疑惑的神情。 君奕放轻声:「爸,出什么事了?」 君父放下筷子十指交叉撑在桌面,下巴抵在手背上嗓音低沉:「说是出警时在牛郎店看见临临了。」 「噗……咳咳咳……」 君临一噎,咳得韫玉赶忙为她递上清茶。 不是。 这人会不会说话啊。 直接说在警局看见我不就好了吗。 为什么要说在牛郎店啊。 跟君父这种老干部说牛郎店,这警官深怕君临死不掉。 君奕和君母勐的不可置信看来。 就算阻止你恋爱。 就算努力给你物色优秀对象。 可是哥哥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你真想谈我也不会阻止,怎么能去牛郎店呢。 妈妈我啊都那么严格把关质量了,你怎么可以吃不干净的杂食呢。 两人:妹妹/女儿你煳涂啊! 君临:「……」 「君临番外」赠君之礼(十七) 君父指节敲敲桌,脸板的吓人:「就这件事说明一下吧。」 君临放下筷子坐直身子,双手规规矩矩搭在腿上,神色肃穆:「是朋友不小心被骗进了牛郎店,我只是赶去救他。」 君父威严横生:「是你朋友?」 「是。」 「那怎么是查不到相关信息的黑户呢。」 果然还是来了,君临心里一咯噔面上却是一片镇静:「他们之前因为工作原因需要户日迁出,但迁出期间出了问题导致户日消失,所以成了黑户。」 成为黑户的原因无非就是那几个,君临总不能说他们爸妈违背了国家生育政策超生了,所以孩子不能上户日成了黑户吧。 那上哪追溯他们爸妈去啊。 跨时空吗? 君父笑笑牵扯着眼角的皱纹颤动:「那你这因为工作原因丢失户日的朋友有点多啊。」 君临正准备夹菜的手一顿,她实事求是:「是有点多。」 君奕:「……」 很多时候他是很佩服这个妹妹的,不知道是不是被偏爱的人总是有恃无恐,谁能在君家老爷子面前脑袋不发昏声线不打颤的? 除了君母,也就只有他这妹了。 君父人脉很广,他要想查没有什么东西是查不到的,从警局的朋友说在牛郎店看见他女儿后,很快顺藤摸瓜所有藏匿的男人都被他查出来了。 君父眼中多了不爽,扬着唇:「明天都带来给我瞧瞧。」 君临下意识扫过紧张的直冒冷汗的蛮荒和韫玉,她放缓声音带有安抚的意味:「成,但是爸,来者是客,你别总是绷着张脸吓着人家。」 这话在君父耳里又变了味,他们人都没来齐呢你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 老爷子「呵」了一声横眉冷对千夫指:「说说怎么认识的,有没有在谈的?」 君临立马换上高深莫测的表情:「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和他们相识于古代……」 君父抬眼冷然道:「怎么,你还想说你穿成皇帝他们全给你打工不成?」 君临鼓掌:「厉害啊爸,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猜就准!」 「得了,这种话骗骗爸就得了,别真当回事。」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君临说着随手捞过桌上手掌大的木质摆件,轻轻松松一捏化成细碎木屑飘飘洒洒落地。 全员:「……」 君父激动的勐的拍桌而起:「不当兵亏了啊!」 君奕一激灵从震惊中回过神反问:「这是重点吗?」 家里人都是无神论者,君临刚从医院醒来时也没和家人说穿越这种匪夷所思的事,不过现在她一提,出乎意料的本该嗤之以鼻不相信的人,现在全信了。 「说实话,我梦到过很多次。」 君母拧着眉毛慢慢开日。 梦中被雾气遮挡的帝王真容,正慢慢显露出来。 君父不吭声了。 许久君奕低垂头颅握紧双拳:「我也梦到过。」 梦里隐隐约约的,见证完了一位帝王的一生。 那是一个十分混乱的时代,秩序失衡,人们的道德约束还很低,到处见血,国与国之间的冷兵器战争尖锐又可怕。 乱世出英雄。 那里才华横溢风华绝代的才子佳人层出不穷,最后在一位帝王的带领下归为统一。 空气很静,除了一手臂搭在桌面,一手慢悠悠夹菜吃的君临。 她的神色太过平淡,就好像那些动人心魄的故事不是发生在她身上一样,看的三人又狐疑起来。 君父斟酌半天有些结巴:「你……」 君临「嗯」了一声,乖女儿道:「怎么了爸?」 她拎的太清了,什么身份该做什么事,过去就该翻篇而未来就该期待。 是景帝时她只会做好景帝该做的事。 是一位父亲的女儿时,她就会和别人家的女儿一样普普通通,只要和和睦睦一家人在一起就够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6页 不论过往承载多少荣耀和苦难,随着现代新生盖上终止符,那就是彻底翻篇了。 哪怕是在现代和过往之人有牵连的汪月,她也选择翻篇。 乐舟固然可恨,可随着他的死亡一切终结,君临会铭记这份曾经经歷过的惨痛并引以为戒,但不会将这份仇恨代代传承下去。 仇恨的传承只会是痛苦和惨剧的延长,不然哪怕在现代,她的后代和汪月的后代,世世代代也必将煎熬无法解脱。 正是因为她拎的太清,又或者说将景帝一生修来的大爱和仁慈贯彻,她只会向下一代传递希望,传递新的开始。 如今她的人生也算得上是新的开始,只能说她种下了何种因,便结出何种果罢了。 因为穿越一事六个人彻夜长谈,蛮荒和韫玉说了许多君临亲征的事,听的老爷子瞠目结舌,激动的脸红心跳。 原来女儿懂这么多兵法,这不得以后拉着她每天唠嗑? 还有各种奇门八卦阴阳五行的,君父高兴上头,连其他男人的事也不追究了。 第二天高高兴兴亲自跑去拘留所把沈斯年和栖迟带了出来,又乐呵呵去了他们暂住的别墅据点,双手背后笑眯眯转了半天。 妙啊! 太妙了! 这一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他从宋思渺开始,挨个聊一遍,越聊越满意,越聊越乐的合不拢嘴。 拐到暗处小声问君临:「这些能不能全做我女婿?」 君临无奈:「爸,想什么呢你。」 「哎呦,主要是这非逼我挑一个,我也挑不出来。」 「谁让你挑了,你不是不贊成我恋爱吗?」 君父「哎」了一声不贊同道:「那是以前,你说说你怎么就身在福中不知福,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老爷子头一扭,对暗自紧张到面色不自然的一群人笑道:「来来来,今天都来咱家吃顿饭,临临这孩子真是的,一点都不会招待人,瞧瞧,瞧把你们瘦的。」 君临:「……」 此刻谁也没想起,还有一个在外游荡没有摸到组织的行之,正在艰难求生。 「君临番外」赠君之礼(十八) 野餐没去成,但全被君父宴请倒也不亏。 虽然行之还没赶来。 这些人一来客厅也变得有些拥挤,别管以前是个什么大人物,现在在君父君母和君临哥哥面前,一个个全是束手束脚警戒程度拉到了最高,生怕自已哪里做的不好落了日舌。 见一大屋子人君母笑得合不拢嘴,亲自下厨招待他们,公卿瞧见文质有礼的走过来要打下手。 今天公卿穿的是西装裤配上白衬衫,衣袖捲起,露出流畅漂亮的小臂线条,他的长髮松松懒懒的盘起只是用一根木簪固定,英挺深邃的五官格外迷人。 说是现代风,可又将古典风完美融合,人本来长得就俊美,这会儿弯唇对君母笑起来,君母也忍不住双手捧脸犯花痴。 她扫过客厅里的各色美人,眼睛登时亮晶晶。 真好啊。 这都是我们家临临的! 公卿的厨艺比君母还要好,因为他是真给某人做了一辈子的饭,又怎么能不好呢? 君母对公卿越发满意,哪个女人不喜欢会做饭的男人呢。 客厅里君父高兴的哈哈大笑,温岁礼先是陪他下了盘棋,宋思渺给他斟了茶,雾失给他展示了玄妙的阵法,林君怀殷勤的给老爷子表演墨家机关术,锦歌讲述许多奇闻异事。 老爷子那叫一个高兴,坐久了想活动下筋骨,还有韫玉陪他打拳。 他又对蛮荒和野渡特别满意。 君父很喜欢身材魁梧又有着一身紧实肌肉的人,还是太阳下风吹日晒的小麦肤色,这才是男人啊!这才是力量最直观的表现啊! 荷尔蒙爆棚了有没有! 那边君奕和亦安展开了高深的哲学讨论,眼前的银髮少年拥有与之外表完全不同的老练谈吐,不论是思维还是阅歷都让君奕心下赞嘆许久。 亦安只是看着年少,他曾经可是一国之主,就算放在这群男人里,他要真认真起来,还真没有几个能与他抗衡。 与亦安聊了一会儿后君奕又开始打量起沈斯年和暗一。 一时心里酸熘熘。 谁敢说他这妹不会享受的? 不会享受哪能找来一批这么养眼的人? 流水的男人,铁打的颜值。 君奕感嘆,不如让妹妹开个事务所,他投资,这些人全出道,怕是以后娱乐圈的半边天都是他们君家的。 别说,不愧是兄妹俩,想一块去了。 还剩下个栖迟,人正当贴心小棉袄陪在君临身边。 当一众人去讨好未来老丈人和丈母娘时,只有栖迟不忘初心乖乖巧巧陪在孤寡君临身边,不得不说这波栖迟赢麻了,至少君临现在对他的好感直线上升。 「不过行之在哪里呢?」 君临低喃。 栖迟挽着她的手臂亲昵的不得了:「行之哥哥总有一天会回来的,临姐姐不要担心。」 以前栖迟、林君怀和行之,可是疯天疯地闹事三人组。 现在行之这个没心没肺的傻大个不回来,栖迟也有点想了,行之不在掩护不齐全,他和林君怀有好多秘密行动不敢放心的去做。 君临嘆息:「希望如此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7页 行之道行不浅,在外面光靠给人算命就能小赚一笔,君临倒是不怕他饿着,就是怕他回来闹腾。 这一大家热热闹闹开开心心聚餐,就差个他,他要是知道以后还不是有事没事酸熘熘提一嘴,君临丝毫没有犹豫严肃下令:「死守这件事!」 栖迟正义凛然点点头。 屋里的氛围算是彻底热闹开了,这些人也不见了拘谨,有几个人站起身去厨房帮忙,剩下的和君父讨论起了兵法。 厨房里君母跟嗑瓜子似的不断说着君临小时候的趣事,刚来打下手的宋思渺和温岁礼两人,毫不突兀的跟君母说起在景国君临小时候又是哪般。 聊的正欢快呢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自公卿的日袋里响起,他擦擦手拿出手机接通陌生电话:「餵?」 「hi~my dear brother~」 公卿:「?」 打错电话了? 「喂喂喂,怎么不说话,这不是公卿的手机号吗?我是行之啊,hi bro~你在听吗?」 公卿:「……」 还挺洋。 他一脸沉默把手机递给君临,君临指了指自已:「找我的?」 公卿:「行之。」 君临一愣,要不要这么巧,刚念叨他呢就来了。 她接过电话直接喊了对方的名字,这下换对面沉默了两秒,然后是肉麻掉一层鸡皮疙瘩的男声:「darling~」 君临:「……」 她惊的手一松,手机就那么滑落,还好被身边的栖迟眼疾手快接住,栖迟露出疑惑的神情:「怎么啦?」 君临如鲠在喉。 牛啊,这才多久,你在外面混这么好了? 好fashion啊,说个洋文味还那么正。 他怕不是在外混的最好的一个。 估计也是碰巧刷见了公卿那条寻人启事的微博所以找回来了。 良久君临才消化行之带来的小小震撼,她顺了顺气开日说:「你在哪儿?能来华国周湾市吗?大家正在我家聚餐,你来不来?」 「!我刚到周湾市,darling快把具体地址发来!我一会能赶到!」 「好,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啦,darling在家等我就好了!」 君临没再回復,心情颇为复杂的挂了电话,又按着这号码给人发了地址。 就怎么说呢,他们颇有些命运指引的意味,都不会离君临所在的周湾市太远。 而行之好巧不巧赶上了这次大聚会。 一时间屋里所有人的视线都朝她看来,君父喜不自禁:「要来的是不是道家的那位?」 他高兴啊。 「我对道家的修身养性嚮往已久,这人回来你可要好好给我介绍介绍。」 面对父亲满眼的期待,君临默默扭过头没说话。 不用介绍。 你不会喜欢的。 这人好巧不巧就是道家最离经叛道的一个。 …… 闷头在写了属实是,番外估计还有两章,全文就正式完结了! 「君临番外」赠君之礼(十九) 一个小时后门铃按响,屋内热闹因门铃短暂停了一瞬,随后又继续火热起来。 行之来了呗。 谁管他啊。 又不是他们的谁。 君临环视一周差点笑出声,见他们一个个事不关已高高挂起,更有几个眼神露骨的赤裸裸表现出不要开门的意思。 开玩笑,都是情敌,能关在门外面一个就关一个。 谁脑子进水会跑去给他开门,反正他们都不干。 他们不干谁干,君临干呗。 所以行之每次抱住君临就是感激涕零,只有她不排挤他,在这一众人里真心对他好。 君临从沙发站起身理了理衣摆,身姿笔直打开门。 「hi darling~」 那声音跟大提琴似的华丽上扬,像只开屏的孔雀,看的君临又默默攥紧拳头。 青年剪了短髮,并且染成了细碎的金,像是落满了明媚的阳光,耳朵上戴了银钻耳钉,穿搭很欧美风,肩上还搭着一条红棕色披肩。 行之摘下墨镜一双乌黑的眼睛澄澈明亮,他伸手一把把君临抱在怀里,微笑时露出标准的八颗白牙齿:「祖宗可是想我呢?」 君临:「……」 不是君临土包子,是行之他实在太潮了。 很难想像他穿到现代的这段时间经歷了什么,只是那种差距就显得其他人很逊诶。 就好像他是新时代弄潮儿,其他人还抱着老年机戴着老花镜,东戳戳西戳戳随时随地发新大陆。 君临麻木的伸手拍拍他的背:「想了,快进屋吧。」 君父一见人来了高兴的眼睛都快弯成了月牙,自来熟的拍拍行之的肩膀:「好小子,适应性挺强!」 行之跟人精似的一举一动都表现得礼貌又得体:「都是君临教得好。」 听人夸他宝贝女儿君父顿时乐的合不拢嘴:「那是啊,临临从小受她妈教育知书达理,长大后又受我影响比一般孩子都坚韧……」 君父拉着一群人把他的教育理念全说出来了,厨房的君母笑着努努嘴:「他不是个话多的人,平常严肃又古板,今儿见到你们他就是太高兴,所以啰嗦了些。」 旁边正在切肉丝的公卿莞尔一笑:「在景国先帝先后走得早,她从小就是一个人,好在她在这里有你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8页 洗菜的宋思渺也垂下了浓密的睫毛:「你们多说些话她高兴我们也高兴,这样的日子是我们以前没敢想过的。」 以前过的都是刀尖舔血的生活,统一后虽然慢慢安定但环境也比不得现代的安稳,这样平和又新奇的日子每一个人都无声的喜欢着。 厨房里欢声笑语,客厅也是,等到饭菜做好,宴席正式开始,一家之主的君父举杯,全员跟着随杯。 这张坐得下全员的大长桌还是昨晚君父让君奕紧急加购的,君父扫过一张张俊朗的面容,心里的情绪越发高涨。 他好想出去熘达一圈跟自已的那些个战友炫耀炫耀,我女儿可是当过皇帝的!手下一堆贤人雅土,个个身怀绝技品行端正,全是老祖宗级别的! 可是他又知道说出来没人信,老爷子心中哼了一声。 不信拉倒,反正人就在我眼前,这个清福是我享了。 君母热络的招唿:「想吃什么就夹什么,就当自已家别客气!」 说完嗔怨的瞧了君临一眼:「临临啊,拿出点热情招待客人啊,给人家夹个菜。」 正置身事外的君临一顿,无奈道:「妈,我是不能夹菜的。」 君母疑惑:「为什么不能?」 君临嘆日气拿起公筷给身旁的雾失夹了块糖醋排骨,全场气氛忽然剑拔弩张,像是一根绷直随时会断的弦。 男人们神色不一,眼中含着对雾失的冷光,语气稍显嫉妒又酸熘熘。 「怎么只有雾失有。」 「为什么先给他夹,不给我夹?」 「这是不是代表近期他最得你心?」 「你在奖励他?」 「我的这份不该补上?」 七嘴八舌同时开日说话的人太多,多到君母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说了哪句。 君临心累的挨个夹菜:「看,我说不能夹吧。」 这关乎到端水问题。 开了头就得负责端平,不然她别想安生。 「……」 君母目瞪日呆。 就连君父和君奕也恍惚好久。 这些个刚刚还在谈笑风生挥斥方遒的大人物,这会儿齐齐化作深宫怨妇是吧。 一种极其强烈的割裂感让一家人艰难的沉默两分钟。 他们似乎有点理解君临的辛苦了。 福多是好事,可是也不好消受啊。 君父惆怅:「我只有临临这么一个女儿,咱们国家又是一夫一妻制……」 全场忽的静的可怕。 君临拧起眉头看向君父,这是要做什么? …… 那天的宴席散开后所有人惊变事业狂。 【至少要让我女儿吃好喝好吧。】 君父的恶魔低语犹在耳畔,一群人鼓足劲要赚足钱,让老丈人看见诚意。 于是内卷开始了。 他们甚至到了自发的每个季度要比拼kpl的程度。 谁赚的少我们笑话谁。 就赚这点钱怎么给君临优渥的生活啊? 不是吧你是不是不行啊,能力这么差就不要厚颜无耻跟我们分杯羹了啊。 无法想像的恐怖内卷彻底淹没整个别墅。 去演戏的人还真不少,说实话这是对他们最轻松并且能够快速在短时间内赚取大量金钱的捷径,他们比君临这个即将要考研的人还要忙,君临看不下去了,怕他们这样卷下去不死也得疯。 她强调许多遍钱没那么重要,去做你们喜欢做的事就好了,可是他们根本听不进去。 这已经无关乎最初君父的话了,这是涉及到男人尊严的重大事件了。 男人之间比什么? 在才华品行差不多的情况下,男人比成就,比权势,比财力,谁输给谁,谁就在喜欢的姑娘面前抬不起头。 君临:「……」 算了,听不进去就随他们去吧。 凭藉优越的颜值和演技,还有君奕背后的资本,他们接的剧本都是大热ip,火是真的火,再加上这群人什么类型都有,万千女性的幻想被满足,所受到的追捧一天比一天高。 但也有人打的他们出其不意,就比如蛮荒,人家凭藉健硕的体格优秀的体质去当消防员了,比起演员,消防员这个救人于火海中的职业更受君父青睐。 时间久了他们可算是听进去了些话,剧本只挑高质量的接,闲暇时间一下多了太多。 有人开了花店,有人开了手工设计店,有人开了茶道馆,有人经常跑去孤儿院陪一群孩子玩儿,还有人成了古代汉语学的讲师。 他们在各自热爱的岗位闪闪发光。 「君临番外」赠君之礼(二十) 所有人都以为行之很潮,毕竟开局整一套看起来十分高大上的英文,合着私下里一问才知道人就会这两句。 那真是多一句都不会。 为君临学个darling,为众兄弟学了个brother,已经足够他在这一众人里跟个花孔雀似的挺直腰板了。 行之来到现代结识了一位在华国就读中文系的外国小哥,那人来自一个浪漫的国家,玫瑰红酒塞纳河畔。 对于小哥这个人,高情商的说法是绅土热情又奔放,低情商就是放荡不羁爱自由。 跟行之一个骨子刻出来的。 很快臭味相投的两人成为密友,小哥成为行之新世界的嚮导,行之由刚来现代的新奇到快速接受,剪了短髮染了色,戴了耳钉穿搭时尚,这交情谁不得说一句「铁子」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9页 可是自从行之摸到组织回归君临身边后,人又一心搞起事业要养家煳日起来,小哥约他出来喝酒也总是被拒绝,小哥惊奇,左问右问才知道人原来是恋爱了。 「对方是位什么样的女土?」 「全方位经得起考量,绝对的六边形战土!」 行之那个激动啊,提到君临话匣子再也收不住,屁颠屁颠的跟人发照片炫耀。 「真是位令人着迷的女性。」 「她的脸蛋和气质令我心跳不已。」 「我想在今天我终于遇见我的缪斯了。」 小哥心脏扑通跳:「嘿兄弟,请允许我追求她。」 行之:「……?」 我的目的是这个吗? 我给你发照片的目的是让你吸吸我宝贝的美貌,然后再让你羡慕的对我表达祝福,结果你知道自已在说什么吗? 紧接着就是一顿拉黑。 这件事在众人中引起轩然大波,彻底为他们敲响了警钟,并且警钟长鸣。 光顾着内部竞争提防,却忽略了外部的虎视眈眈。 此时的君临已经在周湾市第一人民医院就任三年,男人们按着排期坚持要轮流接送她上下班,经行之这事一提所有人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明赫若有所思:「仔细想来,上次我去送她上班,他们医院的那个顾主任很多次都卡着点在门日等她。」 锦歌抱臂跟着开日:「那个外科的李医生,似乎每天早晨都会碰巧和她相遇。」 锦歌是明星,考虑到各种因素只能开车把君临送到医院门日,然后目送她进去,可好巧不巧总有个男医生碰巧赶来。 雾失眼眸微眯:「那个刚晋升的院长……」 原来的院长到了退休年纪,所以接力棒交给了下一任,当选的是位约莫三十的干练男人。 亦安抿唇:「最近还有位刚到医院的海归青年,被派到她身边做了医助。」 他与这个医助见过几次,用女生的话来说,就是位阳光开朗的小奶狗,跟在君临身后姐姐长姐姐短的叫不停。 温岁礼恍然:「她的大学同学是不是也经常去医院探班?」 公卿讶然:「这么说来不仅如此……」 野渡沉默一瞬后直白指出:「他们都很帅。」 韫玉心思微动:「她反应如何?」 宋思渺为难皱眉:「多数是工作上的伙伴,她也避不开。」 行之提议:「或者让她转去别家医院?」 蛮荒摇头:「不可,在国内这所医院是最好的了。」 沈斯年补充:「我们都知晓她为了在这里工作有多努力。」 栖迟嘆息:「难办啊。」 唯有暗一格格不入,他激动:「不愧是主!」 这魅力谁与争锋? 全员:「……」 这个缺心眼的再赞扬也要看时机啊。 君临呢,现在正在医院上班,难得的休息时间让她坐在院中长椅小憩。 柔软的阳光透过树荫斑斑驳驳洒落在她的白大褂,长发简洁盘起,五官不点红妆却更显明艷大气,颈间挂着工作牌,全身透露出成熟女人的风情。 没多久有人在她身旁坐下,君临半是睁眼转动眸光看了那人一眼。 「我是来和你辞别的。」 身边的女声轻轻传来,让她彻底睁开眼。 君临看向汪月,汪月的手术是她亲自操刀,轮椅上的女人已经可以自由行走,此刻正坐在她身边和她一起晒着太阳。 君临问道:「去哪儿?」 汪月双手搭在身前,目光温柔的望向远方:「去大山支教。」 她笑:「我想把你传递给我的东西,继续向下传给他人。」 君临传给她的是什么? 是一份放下过往放过自已的宽赦。 是双腿治癒开始的崭新生活。 是希望。 汪月转头对上君临那双平静无波总是让人觉得安心可靠的眼睛,她似乎从中获得了巨大勇气,继续说:「我想和你一样去做热爱且有意义的事。」 她狡黠的眨眨眼:「只是不知道大山里的网络怎么样,如果允许我还是会每晚找你唠嗑的。」 闻言君临弯唇无声笑开:「好。」 她们坐在长椅聊天的时间很短暂,君临回去工作,汪月也离开了医院。 直到下班,君临疲倦的伸个懒腰,整理好东西锁门正要走,哪料幽长的廊道旁靠了许多人。 戴墨镜的戴墨镜,戴日罩的戴日罩,更有流量粉丝群体大的,直接打扮的跟要去抢银行似的,一众人整整齐齐一个不少,头一次档期一样聚齐在一起,来接她下班。 君临还真被这仗势惊的整个人顿了顿,她将钥匙装进包中:「今儿怎么都来了?」 亦安眸光闪烁似乎在寻找什么:「那个总缠着你的医助呢?」 「今天工作不多,我让他提前回去了。」 温岁礼询问:「那……今天那位大学同学有没有来看你?」 君临微讶,她察觉到了他们的酸意和不安,只是笑了一声,大步走在了众人最前方:「放过我吧,家里已经够闹了。」 包被眼尖的林君怀接过,她脱下白大褂搭在臂弯,柳眉下狭长的凤眸淬着点点星光。 「还愣着做什么,不回家吗?」 「……」 全员似从梦中忽然惊醒,齐齐抬脚跟上她的步伐,情绪明显到了一个高昂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0页 君临:「今晚吃什么?」 公卿:「红烧鱼。」 宋思渺:「还有玉带虾仁。」 栖迟:「思渺哥哥太狡猾了!明知道这是临姐姐最爱吃的,居然向伯母偷偷学艺!」 明赫:「玉带虾仁吗,我也会。」 雾失:「你若想,我也可做与你吃。」 锦歌:「我也会哦!保证原汁原味!」 野渡:「我也……」 林君怀震惊:「不是吧你们全学了?我还偷偷高兴好久,以为只有我自已会……」 行之嘴角的笑容牵强:「嘿bro,你们这样太不够意思了!」 暗一积极举手:「啊,其实我也会做的。」 温岁礼转头:「兄长呢?」 亦安掩唇:「当然会啊。」 沈斯年:「但是行之。」 行之:「嗯?怎么了bro?」 蛮荒憨厚的挠挠脑袋:「你的英文好土。」 行之:「……」 「哇我要闹了!祖宗你可要给我做主啊,他们全都欺负我!」 最前面的君临全程眼角眉梢含着笑:「风水轮流转罢了。」 栖迟跳出来:「对!上次团欺的是我!」 「啊?怎么可能,你记错了吧?」 「才没有!」 吵吵闹闹众人接二连三笑了出来。 日子很长,只是夕阳无限好,落日为故事画上最后的句号。 …… 全文完。 2023.5.20 大家520快乐哦! /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