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怕缠郎:太子您先忙》 第一章 赢素雪 http://.biquxs.info/

我…赢素雪,堂堂钟离国公主,父皇的掌上明珠,天生的智者,四岁精书法,十岁精音律,十五岁精得一手好绣功,唯一遗憾的是未能精通父皇不许涉猎的武功。 但是,父皇的不许并不能阻挡本公主对于武功的热爱! 嗯…怎么说呢?就像此时,我的华音殿里正浩浩荡荡的跪着一排的宫女侍卫。 “公公…公主!你快下来吧,要是皇上知道你又偷学武功,奴婢们就惨了!” “惨什么惨!有本公主在呢!”我手持一把竹木的破剑,不得劲的挥了挥,发现没那么威风后终于将它丢在了一边,从房梁上顺着柱子滑了下来。 这时,宫女侍卫的脸色明显一松,仿佛一颗悬着的心瞬间落在了地上似得。 “公…公主,你擦擦,擦汗吧?” 正觉得额头上出了汗,身后便恭恭敬敬的递上了一方小绢帕,回头一看,正是贴身宫女桃心。 接过帕子胡乱的擦了擦,恰好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喧哗的声音。 “禀公主,卫理公子来了。” 我正喝着一壶茶,听闻进来的侍卫通传是卫理来了,我这口茶差点没把本公主呛死,桃心吓得连忙帮我拍起了后背。 “卫理来了!”我挥开桃心的手,又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为了偷学武功换上的劲装,这可不得了,总不能穿着这一身见他吧! “先让他等等!” 我想也没想,遣退了侍卫及其他一干人,又以风的速度换了一身衣裳,这才“落落大方”的出现在了前殿。 说到这个卫理,他容貌一般,算不上好看也不能说难看,身份乃是钟离国正一品卫司徒的亲孙,平时素爱穿一身黑衣,没想到今日见到本公主仍是一身黑衣。 “卫理!”想到上次他拒收我的信让我很没面子,我就没好气的从背后猛拍了他的肩膀。 这家伙倒是个波澜不惊的主,转过头来先是恭敬的行了个礼,又道“素雪公主!皇上让我过来请你,鲜虞国的使者已经到了。” 鲜虞国的使者?我的眼珠滴溜溜转了两圈,甩甩衣袖道,“这事不急!” 说罢,我越过他,走到前殿的长廊边,又看了看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的卫理,“卫理,我问你,你为何要拒收本宫的书笺。” 卫理揖了揖手,低头沉声道,“承蒙公主错爱,臣不胜荣幸,只是卫理性格闲散,难登大雅之堂,恐辜负了公主殿下。” 哈?性格闲散?我不禁斜眼看看卫理,心想这糊弄的也太没水准了吧! 轻咳了两声,我故作深沉的拍了拍卫理的肩膀,“行了,冠冕堂皇的话就免了,不如说说你真实的想法?” 听到我说让他说出真实想法,卫理抬头愣了片刻,又马上低下头去道,“公主见笑了,卫理说的便是真实想法!” 他丫的,本公主难道还配不上你吗? 虽然心里把这家伙撕了好几遍了,但面上我依旧耐着性子,笑笑,“你就别把我当公主,说说你的想法!” “公主,你真想知道?”听我说除去身份后,卫理这才算是站直了身体,盯着着我道,“说实话,卫理真的不明白公主为何偏偏倾慕于我。” “呃…”说到这个,我面上尴尬一笑,钟离国自然也不缺少各中人杰,而我选中卫理确实也不是没原因的。 只因当初我那调皮的十皇弟入南书房念书,父皇怕他贪玩不好好念书,就把本公主作为陪读的书童一同送进了南书房。 可怜我这无辜的炮灰,入学的第三天就为了救顽皮上树的十皇弟而掉进了南书院的荷花池里。 此时,又恰逢卫理给少傅送诗书文词,于是便顺理成章的救下了从小就不通水性的我。 如此狗血的剧情倒也不足成为我选择卫理的理由,而且卫理这个人其实就是个闷葫芦,平时不苟言笑的又极不解风情,简直无趣。 不过,后来钟离与吴国发生了战事,父皇就向吴国提出了和亲的请求,而在这钟离宫中父皇膝下未婚的公主除了我以外就只有三皇姐和五皇姐了,我自然是不想去和亲的,为了自保这才不得已想出了一招“芳心已许”的戏码,父皇向来疼我,知道我已有意中人后,寻人和亲的目光也就从我身上移开了。 唯一的难题便是既然我夸下了这海口,又不能空口无凭的捏造一个意中人,可我自小认识的男子中不是同胞的兄弟便是老臣与太监。 就在本公主一筹莫展之时,卫理…这个无趣的男人出现在了面前。 “公主,是想借卫理推脱吴国的和亲吧?” 卫理的声音冷冷的,听出了丝丝怒意。 没想到心思竟被他猜的如此准确的我面上一阵干笑,“怎么可能,我…我自然是欣赏你的为人了。” 连忙转过身去,此时的我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满脸的心虚。 “公主若是为了推脱和亲,那卫理劝公主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世上有许多事都不能用来儿戏的,尤其是感情。” “我…” “公主,时辰不早了,皇上为鲜虞国使者安排的接风宴席去晚了怕是不妥。” 说罢,卫理再也没有回头,而是径直出了殿门。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心里十分复杂,对卫理的愧疚感也顷刻全都冒了出来。 这时,桃心却从外面进来了,战战兢兢的靠近我道,“公,公主,那宴席…还…还去吗?” 说实话,我现在实在没有心情去参加那接风宴,可又不能当众驳了父皇的面子,于是上下打量了一眼与我说话总是结巴的桃心,一脸困意道,“去!” 之后,銮轿跟着两个宫女,行至于太和宫门前。 下了轿,我瞅了眼平日里气氛严谨的太和宫,此时竟隔着宫墙也能听见里面笙乐的靡靡之音,不禁有些讶然。 正门前守着两排御林军,个个手持兵器神情严肃的模样,顶里头的门边有两个小太监,貌似是远远瞅见了我的身影,连忙奔进去通报了。 于是,在我进入太和宫门的刹那间,原本笙乐喧哗的宫殿一瞬间安静了下来,这一刻仿佛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晰可闻一般。 旁人恐怕受不了这阵仗,我心里其实也是七上八下的,只是若在他人面前露出胆怯,那不仅是我,就连父皇都是要被贻笑大方的。 思及至此,我面上强作大方一笑,捋捋裙摆跪倒在地,沉着道,“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 第二章 五皇姐 http://.biquxs.info/

鸦雀无声的殿堂上笙乐突起,宾客似乎开始讨论起本公主的落落大方。 父皇满意的点点头,连声笑道,“素儿免礼!赐座…” 告谢完,我任由着桃心的搀扶,无意间落座在了靠前的位置。 可是,俗话说得好,一山不二虎一渊不二蛟,是冤家总会有路窄的时候。 我没想到我坐在哪不好偏偏选了个冤家的旁边。 “哟,素儿可是好大的面子啊,他国使者的接风宴也敢这样姗姗来迟,父皇还不追究,还真是疼爱你呢!” 冤家一脸讥笑模样,我也不立马回声,端起桌上的茶轻轻抿了口便转头朝身边的桃心说道,“本宫闻着这茶一股子尖酸怪味,快去重新给我沏一壶。” 桃心接过我递去的茶壶,福身退下了。 我这才转过头,故意捏出一抹无辜的笑意道,“不好意思啊,五皇姐…你刚才说啥?” 冤家…啊不,五皇姐对我的敌意可谓说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原因是什么呢? 一切皆是因为从前她的母妃一直没有我那已逝的母妃得宠,现在她又不如我得宠,仅此而已。 “哼!”五皇姐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我,对旁边贴身宫女道,“翠彩,重复一遍我刚才的话。” 这翠彩我也是略有耳闻的,这丫头仗着有五皇姐撑腰,身为一等的贴身宫女横行于宫女太监一列,气焰极为嚣张。 只见翠彩对五皇姐福身行了礼,面上便极为不屑的嗤笑了起来,“六公主,我们公主说了,你可是好大的面子,外邦使者的接风宴也敢来的这么晚,简直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她是这么说的吗?我略瞅了眼五皇姐,冷笑,“你是叫翠彩是吧?” 翠彩脸上得意道,“是又如何?” “你可知道对本公主无礼,本宫是可以治你个大不敬的罪名的?” 听了我的话,翠彩与五皇姐都表现出一副听了笑话的样子。 “素儿,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治我的宫女恐怕你还没那么大权利!” “是吗?”我笑笑,此时桃心已经拿着一壶新沏的茶往我杯子里添。 茶水添好,我缓缓举起杯中的新茶,又看看离我不远的翠彩道,“过分依靠主人而欺负别人的,这叫狗仗人势。” 翠彩脸上出现一抹不自然夹杂着愤怒,我娇笑两声话锋一转对着五皇姐道,“当然,养坏狗的自然也就不是个好主人了。” “赢素雪,你别太过分!” 我低头一看,五皇姐的手指正在桌底下掐的指节泛白,不禁哑然一笑。 别以为就这么结束了,遇上我算她们倒霉,本公主可不是什么任人烹煮的小白菜! 手里的新茶去了半分的温度,我唇角一勾,茶杯举过肩头手指颓然松开,茶杯连同新茶就这么撒在了我的裙摆上。 “大胆!”我一改方才的态度,故作薄怒的看着翠彩,“你竟敢把本宫的衣裳弄脏?” 我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被父皇听见,翠彩则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五皇姐。 桃心也非常配合的怒斥了翠彩道,“竟敢对公主无礼,还不快跪下!” 父皇一听是自己的女儿这边传出来的动静,便问道,“发生了什么事?素儿,流儿?” 我看了眼脸色铁青的五皇姐,起身回禀父皇,“父皇,是素儿自己不小心,素儿许久未见到五皇姐,一时热络想着为皇姐添些新茶,没看到皇姐的宫女在旁边,所以不小心撞翻了茶杯。” “哦?是这样吗?”父皇看向五皇姐,“流儿?” 五皇姐铁青的脸上硬挤出一抹笑,起身道,“父皇,是儿臣管教不周,还让下人弄脏了皇妹的衣裙。” 说罢五皇姐又转头对着一脸无措的翠彩道,“还不给我跪下向六公主道歉!” “是…” 翠彩说完一咕咚的跪倒在地上,“公主殿下,都是翠彩的错,求公主殿下饶恕!” 我无意的扯扯嘴角,笑,目光流转在五皇姐与翠彩的身上“没事,不就是一点小事吗?我可不是那么心胸狭隘的人!” 父皇听闻我宽恕翠彩显得十分欣慰的样子,对着满堂宾客笑道,“今日乃朕为鲜虞使者设的接风宴,满堂除远道而来的鲜虞使者外,皆为我钟离有功之臣,鲜虞与我钟离友好邦交众卿可谓是功不可没,朕先干为敬!” 父皇说着话,满堂的宾客都举起了杯子。 我倒是没太在意他们,转头望向五皇姐,她和翠彩正一脸阴狠的盯着我看。 说真的,从小到大她从没有正常的看过我,有时候我甚至怀疑她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 酒过三巡,也不知是哪个不知趣的牵了个头。 “皇上,臣等听闻素雪公主的琴艺超群,今日盛宴不知可否斗胆向素雪公主讨一曲助兴?” “哈哈,”父皇似乎是喝多了些,很是高兴的当即应允了下来,“这有何难?素儿,为这远道而来的鲜虞友人奏一曲吧!” 说到人前演奏,倒不是我害怕,只是我不爱惹人耳目,毕竟树大还能招风呢! 可今日这情况,恐怕不演奏也是不可能的了。 待宫女太监摆好了琴架,我这才缓缓行至殿堂中央,又不紧不慢的行了个礼,“那素雪便献丑了!” 我端坐于琴架前,十指宛若拨动水面轻巧,一曲云水禅心浑然而成,期间似有朵朵梨花飘香,溢于满堂之上,耳畔回荡的仿佛早已不是琴音而是高山与流水间的潺潺绵柔之音。 半晌,我起身朝堂中再行了个礼,“小小技艺,各位见笑了。” 一时间,列位在座的纷纷点头,似对我赞许有加的模样。 正在得意的时候,又有个不知趣的家伙从背后开嗓了。 “皇上,早就听闻钟离的素雪公主德才兼备,这一曲果然是此曲只应天上有啊!” 回头,是一位满脸长胡子的大叔,看穿着应当是鲜虞的使者,我礼貌性的朝他笑笑。 父皇听完大叔的话龙心大悦,干脆也不谦虚两句了,直接就收下了这句夸赞,举杯与大叔一干为敬。 谁知大叔不知又从哪拿出只杯子,还往杯子里添了酒递到了我面前。 “这是…” “素雪公主,我们鲜虞人有个礼节,遇上值得敬重的人一定会与他喝上一杯,在下武刚在钟离除了皇上第二个敬重的便是公主你,请公主赏脸与在下喝一杯。” 大叔说的铿锵有力、义正言辞,我就苦不堪言了,认识我的都知道我不胜酒力,别说眼前这拳头大小的酒杯了,便是平常的酒杯,轻抿一口都得发一夜的酒疯。 “这…” 我朝父皇发出求助的眼神,谁知父皇竟然喝多了撑着脑袋在打盹!! “公主殿下莫非不肯赏脸?” 第三章 醉酒 http://.biquxs.info/

眼看大叔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我也着实不忍心拒绝,于是接过了酒杯。 心想,算了,横竖便是发发酒疯,为了父皇,干了! 仰头将杯中的酒一股脑倒进了嘴里,紧接着一股灼热的感觉从心里蔓延到了脸上。 那长满胡子的大叔爽朗一笑,连忙夸我酒量好,可他哪里知道我此时此刻的感受。 仿佛有一团火灼烧着我的心脏,我难受的摇摇头,可眼前的大叔愣是由一个变成了两个,堂下的宾客也看不清谁是谁了… 正当我昏昏沉沉的时候,好像有个人来扶了我一把,转头一看,正是桃心战战兢兢的脸。 我嘿嘿笑了两声,再转头,眼角余光扫到了一个人。 怎么说呢? 我甩开了桃心,“径直”往那个人走去。 “真…真是入画的眉眼,哈哈…” 我这是做梦吗?怎么梦里有个美男子呢?刀削雕刻的五官,白皙的皮肤映衬着一张泛着桃红色的性感薄唇,再向上看是英挺的鼻梁,入鬓的剑眉下一双眼好似泛着浅浅的涟漪,再往里看些,他的眸子深处是皓月长空里无边星空一般的深邃。 我是个不太会形容的人,可如果这是梦也太真实了些吧!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嗯?太子殿下?我转头,看见满脸胡子的大叔正对着我喊太子殿下。 “这梦做的,”我咧嘴痴痴一笑,冲着大叔喊道,“我不是太子殿下,我是公主!” 正说着话,桃心慌忙过来搀住了我左右摇摆不定的身子,压低嗓门附在我耳边道,“公主,若是不舒服桃心就扶你回华音殿,御前失仪可是重责!” 御前失仪? “桃心,你是在说我吗?” 我虽被酒力冲昏了头脑倒也不至于神志不清,御前失仪的重责恐怕一时半会还落不到我头上。 就在桃心极力想拖着我离开的时候,我那冤家般的五皇姐又阴阳怪气的开了嗓。 “皇妹这是怎么啦?怎么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就神识不清了呢?莫不是喝酒犯了什么癔症?”五皇姐一脸讥讽的看着我,又马上转头对父皇道,“父皇,依儿臣之见,还是请御医来好好给皇妹看看,莫让鲜虞使者看了我们钟离公主的笑话才是。” 父皇亦眉头一皱,刚想说话,便被一个清亮的男声打断了,“流云公主此话的意思,是说我们鲜虞人故意给素雪公主喝了会犯癔症的酒吗?” 我抬眼,朦朦胧胧间看见了刚才坐着的美人此时正站在我面前说话,那比例极为匀称的身材配上盛世容貌,即便是那么站着不动也堪为殿堂的一大绝景。 而美人说的话着实是不客气,五皇姐花容失色的连声解释道,“不是的,太子殿下!流云并非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五皇姐自然明白此事一是关乎皇家和她自己的颜面,二是关系钟离国运,不能随便解释,只好委屈的咬住下唇,半晌才道,“是流云失言了。” 见场面一度有些尴尬,沉默了许久的父皇终于开口了,“呵呵,太子殿下,你远途而来舟车劳顿,朕已命人备下了钟离的特色佳肴,不如太子殿下与使者一同坐下品尝品尝?” 见父皇开口,那位美男兄台和大胡子大叔也不好推辞,于是两人告了谢后纷纷回了座位。 至于我这个被晾在一边的素雪公主呢?父皇一脸甚是无奈的挥挥手,命几人把我三下五下的抬回了华音殿。 后面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再醒来的时候华音殿已经熄了宫灯,偌大个华音殿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高高的殿门洒在地面上。 我揉揉惺忪的睡眼,再拍拍因酒力还有些疼痛的脑袋,光着脚下了床。 门外,值夜的宫女正昏昏欲睡,见我开了门第一个反应便是吓得伏地不起,我现在也没心情与她们说话,只是光着脚继续殿外走。 今夜如此月色恰好,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我这一副赤脚大仙的模样竟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父皇的御书房外。 而御书房此时还亮着烛火,想必是父皇又在连夜批阅奏章。 我本想进去看看,可是转念一想,父皇如此辛劳,若是我进去父皇还得分心,所以还是不要去打扰的好。 也罢,散完了步也该回去了。 就在我转身离开,还没走出十步距离的时候御书房的宫墙里竟隐约传出来了两个声音。 “刚才皇上说的话你可听明白了?皇上有意为素雪公主选驸马,最看好的人可是你啊!若是你能娶了素雪公主,也算是光耀我卫家门楣了!” “祖父,并非我任性,只是我喜欢的人是流云并不是素雪公主。” “大胆!流云公主的闺名也是你能随便叫的?” “祖父…” 喜欢五皇姐?这谁口味也忒重了吧! 我窃笑了两声又隐约觉得这两个声音耳熟的很,像是在哪听过一般。 脑袋里细细搜寻了几个人,这才一拍脑门,猛然想起来了,这不正是卫司徒和卫理的声音嘛! 而刚才的对话… 什么?卫理居然喜欢五皇姐! 那我送书笺给他岂不是在自取其辱? 墙那边,卫司徒缓缓的叹了口气,语气里似有些无奈。 “理儿,祖父老了,你既生为卫府的人那卫府的一切将来都是要交给你的,身为一家之主便没有太多的自由选择权,你的一切都要以卫家的人卫家的利益为先才是,切忌感情用事啊!” “祖父,你说的我都懂,可我实在没有办法接受一段没有感情的亲事。” “胡闹!你给我回府闭门思过!” 说罢,二人像是往外走了,为了避免被发现我匆匆往宫墙下的水缸后躲了躲。 等他们的步伐远去,我才跳出来。 好你个卫理啊,没想到本公主在你眼里竟然分文不值! 什么没办法接受一段没感情的亲事?我还没办法接受一个心里揣着别的女人的亲事呢! 哼!卫理,既然如此,那也得是本公主不要你才是! 第四章 太子临浠 http://.biquxs.info/

次日,用过桃心一早准备好的早膳后,父皇果不其然的差人传来了口谕。 说是正当蓝花楹的旺季,御花园大块大块的蓝紫色远远望去就像起了阵绝美的大雾一般甚是好看,要我陪同鲜虞太子一同游园赏花。 我对那什么太子的确实是不太感兴趣的,不过经过昨夜卫司徒与卫理的对话,我猜此时父皇定是有意的为我甄选驸马试探心意。 怎么办呢?若直面拒绝卫家定是会得罪卫司徒的,要不动声色的拒绝卫家又不得罪人… 我斜眼看看一旁侯着的桃心,刹那间计上心来。 “桃心,你去帮我准备一套漂亮点的衣服,最好是大红色的。” 听闻我指名要大红色的衣服,桃心虽然一脸狐疑,但也不敢问我,只是福身退下准备去了。 不消片刻,宫人们便端着一些漂亮款式整整齐齐的放在了我面前。 选哪件好呢? 我来回踌躇,最终选了角落里一件领口镶了珍珠的红色烟纱散花裙。 换上了衣裙,这才算聘聘婷婷的往御花园去了。 再说起御花园的景致,我虽为皇室公主倒也不是十分熟悉,因为我从小就对花花草草的不感兴趣,只知道钟离的几个部族每年都会进贡好些珍贵花木,父皇就命人将那些植物放在这,供后宫的娘娘们消遣解闷。 今日这游园赏花又不知道是何情景了。 “公主殿下,请随奴才这边走,皇上和鲜虞太子已经到了。” 领路的小太监毕恭毕敬的弯着腰,一路带着我左绕右绕,终于见到了父皇口中的蓝花楹了。 恰如父皇说的,蓝花楹树木生的高大,大片大片的蓝紫色聚集在一起就像半空突然生出的迷雾般神秘而又壮观。 就连对花草不太感兴趣的我见到了这花木都移不开眼,挪不动脚,只能驻足欣赏了。 “素儿…” 背后传来父皇洪亮的嗓音,我连忙转身行了个礼。 “儿臣参见父皇!” 父皇并未立刻喊免礼而是上下打量了我今日的穿着,而后不禁有些唏嘘,“素儿今年有十八了吧,也到了出宫建府的年纪了呢!” 我低头,一听父皇说到公主府心里难免激动了一下,不过面上依旧装作平静道,“父皇,儿臣来晚了,请父皇责罚。” “诶,”父皇摆摆手,笑道,“今天只管陪鲜虞太子殿下游园赏花,不提什么罚不罚的。” 说完,父皇的身后出现了一个修长的身影。 “见过,素雪公主!” 这时我才看清,那身影的主人是个十足的美男子,高大匀称的身材,一袭蓝白相间的衣裳,如丝缎柔顺的墨发稍挽了个髻便衬的那张勾魂摄魄的容颜硬是多出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气质。 我蓦然瞪大了双眼,目光紧盯着面前这个人群中扎眼的美少年,恍惚间又觉得有些眼熟。 大约是见我呆住了,父皇看看美少年,然后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道“素儿,还不快见过临浠太子。” “太子?”我惊呼了一声,脑袋里突然想起昨日喝醉酒的场景,这么说来,我在太和宫见到的美人不是梦,而是眼前这个太子殿下? “怎么了?素儿,大惊小怪的成何体统?还不见过太子殿下?” 父皇似乎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面上便严肃了两分。 见状,我连忙装模作样的福下身,道了声,“见过太子殿下。” 那太子倒是个场面人,当时就笑着摇了摇手里的扇子,学着我装模作样的客套了几句,然后卫司徒和卫理就来了,这以后我们也就再没有交流了。 反是父皇,选了一处幽静的小亭后便与卫司徒及那太子殿下开始商量起了边疆国事,仿佛将刚才说赏花一事全部都忘去了脑后。 加上这春末夏初的天容易乏,本来我倒是没觉得什么,趴在软玉制成的桌子上甚是惬意,可时间一长经不住暖风阵阵的我就开始犯困,就连方才惊艳了我视线的蓝花楹也丝毫抵挡不住这如洪水猛兽般席卷而来的困意。 终于,不知不觉… “公主,公主…”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见桃心急急的喊了几句,我才渐渐转醒了过来。 “公主,皇上…正问你话呢!” 桃心的脸上此刻极尽暗示,已不是用眉飞色舞所能形容的了。 “啊?什么?”可怜我这刚醒来的脑袋一时无所反应,愣愣的看着她表演了段眉毛舞。 “素儿,朕正问你,你也到了适婚年纪了,可有心仪的人选?” 许是见我长时间未能反应,父皇的脸上有些不悦。 而我此时才惊觉过来,暗道:我这笨蛋,怎么忘记了今天来的主要目的了呢? 于是,我笑了笑,目光由父皇转到了卫司徒再转到了那太子殿下,最终落在了卫理身上。 “要说心仪的人呢…” 只见卫理此刻的脸色极为难堪,一个大男人竟像个娘们似得攥紧了手指,那眼神简直就是在向我哀求的说着,“别选我,别选我…” 我再次笑笑,想到我堂堂钟离尊贵的公主竟然三番五次的被他拒绝,本该气的五脏六腑翻腾的我,这回的确没什么感受。 “素儿?” 瞥一眼父皇狐疑的眼色,我难得正色道,“父皇,儿臣承蒙皇恩,自小熟读《三字经》,其中便有个孔融让梨的典故,说的是孔融四岁,就已经知晓了长幼有序谦恭礼让的精神,而今儿臣斗胆将这典故借用在儿臣自己身上,三皇姐与五皇姐现在都还待字闺中,素雪不敢先于皇姐出阁,望父皇明鉴。” 别看我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招却似乎对父皇是无比受用的,只见亭中端坐的父皇呵呵的笑了两声,又举起茶喝了一口,最后才缓缓道,“谦恭礼让自然是好事,只是你三皇姐与五皇姐都有了自己的府邸,如今尚在宫中的公主只有你一个,就怕女大不中留啊…” 说罢,父皇独自感叹了一番,看看卫理又转头对我道,“对了,早前朕提出要与吴国和亲的时候,你不是和朕说过有了心仪之人吗?虽然不急于一时,但朕甚是好奇是谁有这么大魅力竟让朕的六公主折服?素儿,说出来也无妨。” 父皇说完这句话又警醒了我,昨天我光想着怎么先于卫理开口拒绝,却忘记了还有吴国和亲这一档子事了。 不过…这事也怪我自己,谁让我夸下海口说自己有心仪的人选了,明明除了皇兄皇弟太监大臣,就不认识其他男子了! “素儿!” “啊?” 回过神来,父皇正不屈不挠的以疑问的眼神看着我,“朕问你话呢,是谁啊?” “是…” 如今怎么办?我的脑袋飞速的旋转,手指颤颤巍巍的举了起来,顺着父皇、卫司徒、那一脸看好戏的太子、和神色慌张的卫理,最终落在了那看好戏的太子身上。 “素…素儿,你不是开玩笑吧?你心仪的人是…临浠太子?” 现场所有人纷纷是一副生吞了鸡蛋的错愕表情,包括那临浠太子,原本想看好戏的他大概都没想到我这不听使唤的手指会指向他吧,其实我自己都被惊呆了,当时的我究竟是在想什么呢? 第五章 心机三皇姐 http://.biquxs.info/

“公主,公主。你,你从昨天便没吃过东西了,快起来吃点东西吧…” 床边,桃心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鸡汤低着脑袋,像生怕这鸡汤一眨眼就洒了般。 可我此时哪有心情吃东西,只要一想起昨天的情景,我就… 哎,本来还想穿着漂亮衣服拒绝卫理让他后悔莫及的,结果…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啊! “公主…” 见我瘫在床榻上不动,桃心神色担心的又往前凑了凑。 我也实在烦得很,索性一骨碌的爬起身,举起桃心手里的鸡汤一饮而尽,仿佛我喝的不是鸡汤而是穿肠的毒药。 桃心约是被我惊人的爆发力唬住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手上倒是保持着拿碗的姿势。 半晌,才激动的接过了我手里空空如也的碗,福身道,“奴婢该死,不知公主今日胃口如此好,奴婢马上再去准备膳食。” 说罢,还没等我发言,这小妮子便屁颠屁颠的往外跑了。 搞得我还挺稀奇的,桃心这丫头性格一向不冷不热,平日对我总像是有所畏惧的,怎么今日突然像变了个人一般? 我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便差人进来为我更了衣,毕竟总躺着也不是事。 窗外已经是夕阳落日的光景了,正在我打算活动活动筋骨的时候,门口就传来了通报太监尖锐的声音。 “长乐公主驾到…” 长乐公主?我三皇姐? 我皱皱眉,脑海里浮现的第一句就是:她来做什么? 说到这久未谋面的三皇姐,我对她的记忆是极少的,因为她不爱与人打交道,尚且在宫里的时候她的寝殿就冷清的很,一张脸倒是生的花容月貌,只是性格颇为淡漠,我与她自小见过的次数大概都不超过十次,对她的印像也是薄的很,甚至不如乖张的五皇姐来的印象深刻。 这边,三皇姐说到就到,通报的小太监话音刚落,三皇姐便由着下人搀扶进了我的华音殿。 “三皇姐!” 我摆出一副乖巧的模样,端正的行了个礼,毕竟也不是十分亲近的姐妹,眉眼语气间还是有些掩盖不住的疏离感。 见状,三皇姐过来扶了扶我的手臂,笑笑道,“六妹,你我姐妹无需多礼。” 既然她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再拘束,抬眼直视三皇姐道,“不知皇姐找素雪所为何事?” 三皇姐又笑了笑,由下人扶着坐了下来,一张已过二十五的脸庞上丝毫觉察不到岁月的气息。 “六妹,皇姐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听闻昨日你与父皇在御花园游园赏花了对吗?” 闻言,我嘴角抽了下,心里暗暗的啐了口,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林子再大总有探路的鸟。 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我面上也笑的虚,“皇姐住在公主府倒也是消息灵通,昨日父皇的确召了我与鲜虞的太子一同游园赏花来着。” “那…父皇可有说指婚的事?” 指婚?我略一思索,又见她神色紧张,心里便了然了,她必然是为了和亲的事来的,看来三皇姐是听到了了什么风吹草动了。 只是不知道父皇钟意的是我们三人中的哪一个。 回过神,我故作不解道,“倒是没有,皇姐何出此言?” “没什么。”三皇姐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不安,捏着手绢的手指不知觉暴露了她此刻慌乱的心情。 莫非,父皇选中了她? 这时,三皇姐突然起身,脸色难看的笑笑,“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事,六妹…我先走了!” 这么快就走了?我还以为能听到什么有趣的事呢! 见她大有行色匆匆的样子,我“和蔼”的点点头,福身又行了个礼,“恭送皇姐。” 待三皇姐走后,我松了口气般又瘫坐了下来,身边的小宫女不断的往我杯子里添着今年的新茶。 我端起来轻抿了口,也许是一天没吃东西的原因,这时肚子很不争气的咕咕叫了声,才突然想起了刚刚嚷嚷着去帮我拿膳食的桃心。 这丫头怎么还不回来呢? 再等了片刻,我肚子里的双簧唱的越发的大声了,这下我再也坐不住了,只得起身去御膳房找桃心了。 只是,当我还未到御膳房的时候,经过了一处偏殿,里面一些细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像是女子求救的呼喊声。 本着一颗瞎凑热闹的好奇心,我悄悄的推开了偏殿虚掩着的窗。 透过窗子细小的缝隙可以看到,里面的人是宫女装扮,一个站着一个被蒙着眼跪在地上,那站着的宫女背对着我,她的身后还有两个蓝衣的小太监。 怎么?又是一出宫人欺宫人的戏码? 说实在的,我是不想管的,毕竟皇宫这么大,这类欺弱的事时有发生,连父皇和后宫的娘娘都不管,我何必趟这一滩浑水呢! 可是,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里面的人说话了。 站着的宫女踢了地上被蒙着眼的宫女一脚,恶狠狠道,“贱人,知道你和你家那贱主子错在哪了吗?” 被蒙着眼的宫女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甚至看不清长相,但仍然坚定的摇摇头,只是声音里略带了哭腔道,“休的胡说,我主子也是你们可以肆意侮辱的?” 站着的宫女轻蔑的笑了笑,随即一个嘴巴子甩在了地上宫女的脸颊上,“我还就告诉你,今天我侮辱的就是你的主子,你主子就是个贱人,爱出风头的贱胚子!” “你!”地上的宫女气不过,尽管手脚都被绑着,还是挣扎着起身想要与那口出狂言的宫女较量一番。 只是她还未起身,那站在宫女身后的小太监就左右架住了地上的宫女。 “哼,”张狂的宫女,手指狠狠捏住了地上宫女的下巴,另一只手立马朝她脸上迎去了一个耳光,一边打嘴里还一边念念有词,“还敢和我作对,那你们都去死吧!你主子就是个贱人,十足的下贱货!你和她一样都是臭不要脸的贱人!” 地上的宫女如束好的牲畜一般,被打的嘴角直溢出了鲜血,但还是顽强道,“不许你说我们公主…” 看到这里我不禁有些佩服那被揍的宫女,同时也羡慕起了那宫女的主子。 她刚刚说她的主子是公主对吧? 公主…公主? 等等,似乎哪里不对! 我仔细望着那地上的宫女,她腰间的紫色腰带此刻显得极为刺目,那不是…桃心的吗? 再听声音,的确是桃心! 而里面的宫女还在不断殴打着桃心,我顿时肝火大燥了起来,敢打老娘的人,我看你们是活的不耐烦了! “都给我住手!” 此时愤怒已经充斥了我每一根神经,管不了三七二十一我大力的踹开了紧闭的大门。 气势汹汹的冲了进去,立马给三个欺负桃心的宫人一人一个耳光,那三个人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待他们反应过来,两个小太监已经吓得六神无主的跪倒在地上不断求饶了。 只有欺负桃心最厉害的宫女没有跪。 “你?”我眯了眯眼,眼见着五皇姐身边的宫女翠彩吓得苍白了一张小脸,我怒意冲上了头顶,揪住她的衣领就左右叫她连吃了好几十记的耳光。 等我的手打的知道痛了,我才叫她跪下,翠彩那原本尚且算是清秀的脸庞此刻肿的像个猪头一般。 “敢打本宫的人,你们这些狗奴才好大的胆子,我看你们是活腻了!” 我厉声呵斥他们,语气中尽是毫不掩饰的愤怒,两个小太监早已经吓得魂都飞了,只有翠彩一直低着头不做声。 随后,我抬手解开了绑在桃心眼睛上的布条,这丫头见我第一眼便哇哇的嚎啕大哭了起来。 刚才她是怎么被欺负的我都看得一清二楚,我拍拍那不断颤抖的后背,柔声道,“放心,本宫一定让他们有债必偿!他们怎么欺负你的,我定要十倍百倍的为你讨回来。” “公主…”这丫头泪眼婆娑的看着我,像是感动,只是一张脸被揍的完全分辨不出长相,所以表情此时也就显得十分滑稽。 安抚好桃心,我学着刚才翠彩轻蔑的口吻,俯身道,“翠彩,你说说,刚刚你说的贱人,还有贱人主子,纷纷指的都是谁啊?” 听我这么一说,翠彩原本呆滞的脸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样,惊恐万状,“奴婢该死,奴婢出言不逊!奴婢该死…” “你确实该死!”我冷笑,手指扶上了那张被我打的红肿的脸庞,又突然使劲的一推,翠彩被我突然的力道带的伏在了地上。 “你可知道,侮辱皇室的罪名吗?”我笑笑,绕着她走了两圈,又故意附在她耳边阴森森道,“五马分尸。” 翠彩听完,浑身一怔,脸色越发如纸般惨白了起来。 接着,我又对着两个小太监冷声道,“说,是谁指使你们的?本宫的人也敢动,我看你们是嫌活的太久了!” 两个小太监吓得脸色紫青,对视一眼后立马略带哭腔的供出了幕后主使,“禀禀…六公主,是五五公主让我们这么做的!奴才们只是奉命行事!求公主饶命!” 废话,我当然知道!不用脑袋想也知道是赢流云,只是…派个贴身宫女来害人,赢流云…我该说你蠢吗? “你说,是五皇姐让你们这么做的?” “不,”翠彩咬咬毫无血色的唇,“一切都是我一人所为,和五公主没有关系!是我,我嫉妒桃心,所以才找了这个机会,本想教训她一顿的。如今被撞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哦?倒是个忠心耿耿的奴才!”我扬起一抹笑,故意拍了拍她肩上的灰尘,露出了“正合我意”的笑容。 此刻外边天色已暗,巡夜的禁卫军正好经过这处偏殿。 许是察觉到异样,禁卫军统领进来查看了一番,发现是我在里面,立马就行了个大礼。 我也是毫不客气的受着的,然后指了指那跪着的三人,道“这三人,不知打的什么主意,竟意图谋害本宫的宫人,将他们给我押下去,后面那两个杖责三十,前面这宫女鞭刑三十杖责四十。” 这年轻的统领也不含糊,作揖后立马吩咐了人进来,将他们给押了起来。 正要退下… “等等!” “公主还有何吩咐?” 我无害的笑了,目光透过众人落在了面如死灰般的翠彩身上,“你们都给我记住,欺负我和我宫里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翠彩愣住,眼中一瞬间出现了些极其愤恨的眼神,不过片刻而已… 第六章 围猎 http://.biquxs.info/

距离上次的事情已有数日了,这几日五皇姐倒是没什么动静,虽然是翠彩有错在先,不过依她这个睚眦必报的性格,既然知道我罚了她的贴身宫女,她还能安静的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这也太过于诡异了,我认识的五皇姐可不是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人,这其中一定有内情,指不定此刻正憋着什么坏呢! 不过,就五皇姐那智商我可不担心,现在我需要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自我在御花园大脑抽筋的指了鲜虞太子为心上人,父皇就想尽了办法把我们往一块凑,这几日更是借名为了尽足地主之谊,特意组织了一场围猎。 也不知道我是造了什么孽,本想着借口身子不适为理由拒绝去围猎的,可我这点小心思仿佛早就被父皇捏了个透。 于是,父皇亲自带着御医过来为我诊治,得知我只是压抑郁闷导致的肝火郁结后,便给我下了个死令,围猎一定要去,否则…就将我过继给丽妃。 要知道这个丽妃可不简单,她不仅是我最讨厌的五皇姐的亲生母亲,再来…放眼父皇的整个后宫,还能找出一个比她更有城府更加狠毒的人吗? 本来一个赢流云就已经够烦的了,再来一个丽妃… 想着想着,我猛然一个哆嗦,当机立断的应允了下来,父皇这才笑眯眯的离开了我的华音殿。 而今天,就是那可恶的围猎日子。 “公主,东西都安顿好了,刚刚皇上差人过来传了口信,说是众皇子都已经到了围猎场,宴席都摆好了就差您了。” “这么快?” 我诧异的转头,桃心乖巧的捧着为我准备的骑马装,一张脸虽然经过这几日消了不少肿,但也并没有完全好透,此时她如暴肥的脸上正笑着,嘴角硬生生的将脸颊扯成了两个大肉包,模样甚为好笑。 我一个没憋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 “公主,你笑什么呀?” 桃心自然知道我是在笑话她的脸蛋,顿时又羞又恼的立马烧出了两大团红云。 不过说真的,以前桃心虽然对我也挺好的,但总感觉我们有些生分,可是自从我惩罚了翠彩以后,桃心对我总算是亲近了些,说话也不像从前结巴了。 看她窘迫的样子我也不再逗她,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 而后,我换上了一身骑马装,又将黑色的长发高高的绾起,第一次用头冠束发,感觉好奇异。 红色的玉质头冠扣着我已经及腰的长发,再配着一身莲红色的骑装,不复平日款式复杂繁琐的宫裙,此时的铜镜倒影中一张英姿飒爽的小脸上正充满了笑意。 我十分满意的原地转了两圈,然后打开门,准备夸奖桃心一番时却未料想,迎头撞上了一个不明物体。 “哈哈哈…皇姐,你还是如此的反应慢啊!” 一个略显稚气而又熟悉的声音响起来,我将脸上的不明物体扒下,终于在我大帐的榻上见到了我那“亲爱的”十皇弟… “公主,我们是不是能出发了?”这会桃心很不是时候的出现在了门口,只是她的目光在接触到十皇弟的时候,竟然硬生生的转去了一边。 “皇姐,干嘛那么严肃嘛?人家为了见你可是求了父皇好久,好不容易才从南书房出来的!” 一边说着想见我的十皇弟,目光却从未离开我帐中桌面的食盒。 于是,我呵呵笑了两声,非常“和颜悦色”的走了过去。 拍开某只伸向食盒的爪子,如拎小鸡般的将我可爱的十皇弟丢在了地上。 又笑眯眯的狠狠道,“这位小兄弟,在我还没把你扔出去前,把你这坨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收好,否则…” 我骤然敛了笑,换上了一副阴冷的表情,牙缝里生生的蹦出了一个“死”字。 十皇弟见我如此模样,连忙讪笑着从我手上将那不明物体给夺了回去,“皇姐,你可真是的,我这明明是一个包袱,怎么到你这就成了一坨不知道的东西了?” “那你便说说,你不在自己的大帐待着,跑我这干什么来了?” 十皇弟撇撇嘴,故意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父皇说,虽然准许了我出宫围猎,但为了督促学业我得和少傅待在一起。” “是吗?”我手举着下巴,片刻似愤愤不平道,“那岂不是太不自由了?” “是呀是呀。”十皇弟夸张的双手合十,巴巴的望着我,企图我说出留下他的话,可是… “这和我有毛关系?桃心,我们走人!”我拍拍身上的灰,毫不在意的转身往外走,十皇弟却立马拽住了我的衣角。 “放手!” “我偏不,除非你答应收留我。” “赢冀,你再不放开我就…” 我正准备发怒吓吓他,身后就传来了侍监尖锐的嗓音,“公主殿下,皇上已设下了宴席,就等着您和十殿下了。” 我回头,对上父皇的侍监和桃心那两张苦大愁深的脸,无奈的笑笑,又拍开十皇弟的手,讪笑道,“我们这就来,这就来…” 说罢,我扭头对这一脸嚣张的十皇弟,低声道,“快走吧小祖宗,父皇可等着呢!” “要我走也可以,那你答应,不许丢下我!” 真是不知道从哪学来的算计人的本事。 我略头疼的扶额,甚为无奈的轻轻在他粉嫩的脸颊上捏了捏,只好先答应了下来。 于是,这才得已赴宴,只是被赢冀这臭小子一搅和,方才臭美的劲儿一下全没了。 而此时父皇设宴的大帐内已然是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了。 “父皇…” 刚入门的十皇弟,不等给父皇行礼,便急吼吼的坐去了父皇身边,俨然一副求宠的模样,仿佛刚刚和我撒泼的是别人一般。 我则暗暗的鄙视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像了谁,如此滑头。 “儿臣参见父皇!” “哦?素儿,这身行头可是要大显身手了?” 我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一身骑装,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笑道,“父皇取笑了,论骑射素儿可不如各位皇兄皇弟,素儿不过是凑个热闹罢了。” 父皇满意的点点头,对身边的公公道,“快给公主赐坐。” 那公公看起来倒是个办事得力的主,低眉顺眼的答应了后,立马踩着小碎步到了我面前领路。 只是不领路还好,这一领路吧,容易怕什么来什么… “公主请…” 将我领到了位置后,公公俯身作了个“请”的姿势。 开始我也并未留意,等到坐下这才隐约发现了身边哪里有些不对劲,那感觉…就像是被人猛盯住了,异常不自在。 难道是五皇姐?不对,五皇姐一向不屑这类骑射的活动,所以这次称病并未前来,那么…是她派来的人?这么一想,心里便有些紧张了起来。 当然,我也不是怕事的人,若直面迎来我定让他有来无回,只是怕就怕有人躲在暗处放冷箭。 于是,半就着这好奇心,我举起茶杯假装喝水,借机四处环顾了一番。 可当我扭头正对上那鲜虞太子灼灼的目光时,这嘴里一口茶水差点没把我自己呛死。 天…他怎么坐在我旁边?他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我努力撑大眼睛,脑袋在一瞬间如炸裂了般,只剩下云里雾里的感觉。 后来,他大约是见我愣在原地许久,便收回了目光,低头喝茶,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我只好尴尬的笑笑,也回过头。 这宴席间我们的目光也再无交集。 第七章 马惊 http://.biquxs.info/

正是气候分明的好时节,帐外一片清明,其中阳光明朗下绿色的树木、纷飞的蝴蝶、夹杂着草地上盛开的无名花朵,这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致倒让人心情有些愉悦,只是这份愉悦过后,我还不知道竟然是无边的黑暗。 因为宴席后,父皇借狩猎规则为由,将我们分成了小队,而我正好稀里糊涂的和那不怎么熟的太子爷分在了一块。 “这下有好戏看了!”十皇弟似笑非笑的看看旁边的太子爷又幸灾乐祸的看看我,低声道,“皇姐,打猎什么的凑个热闹便好,倒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可莫辜负了父皇的一番美意。” 春宵一刻?这话从这小子的嘴里冒出来怎么听着这么别扭?他都是在哪学到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诧异的转头,立马给了他一记暴栗。 “若是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告诉父皇你准备逃学的事!” 十皇弟原本打算好了小计划,听我这么一说也就再也不敢乱说话,怏怏的躲去了一旁。 这时,狩猎的号角吹响了。 众人纷纷跨上了马背,我也不例外…呃…可能不例外… 因为以前在皇宫的马场都有人专门伺候上马的,加上平时看别人跨上马背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怎么今天到我这变得有些为难了… 我学着其他人,脚踩住马鞍纵身一跃,愣是没有想象中威风的坐上马背,而是眼看着快要跳上去了却不知为何总是会落下来,于是…在众人眼里我便成了一副单脚踩马鞍单脚跳地的诡异模样。 至于我的坚持不懈呢…最终还是妥协在了桃心为我搬来的上马凳上。 然而,终于跨上了马背的我,轻轻的长吁了口气,正在左右顾盼之际,耳旁冷不丁的冒出了一个略带嘲讽意味的磁性嗓音。 “公主殿下真是辛苦了。” 我嘴角抽了两抽,想也不用想便知道是那某太子在说话,可碍于身份问题,我又不能像对待他人一般对这太子,所以只好皮笑肉不笑的道,“呵呵…见笑见笑…” 那太子望了我一眼,回过头时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 话说,他本来就姿色不凡,此时加上这不轻易见到的笑容,那张脸看起来越发的蛊惑人心。 正沉醉在美色中的我,心想着那脸蛋就算不是我的,摸一摸也是极好的… 意识到这一可怕的想法后我猛的拍了拍脑门,天呐,我究竟在想什么? 赢素雪妄动邪念…妄动邪念… 再后来,父皇挑了个好时辰,发了寥寥数言,大概也就说了些希望今天猎物满载而归的话后便宣布了围猎开始。 为了在父皇面前表现,我那些皇兄们倒是个个机警,这不,父皇的话音刚落,他们便犹如那离弦的箭一般扬尘而去了,剩下我们这些“重在参与”的小伙伴,面面相觑。 可我本就不是含糊含糊的性格,只是被日头晒了半个时辰有些晕晕沉沉的,所以这才没有马上出发。 待意识清醒了些后,我才握紧缰绳,双腿夹着马腹,扬起了手里的长鞭… 于是烈日下马儿对着长空嘶鸣一声,然后带着我如疯了一般钻入了树林之中… 身后,父皇正以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欣慰的看着我一溜烟消失的背影,感叹道,“果然是我儿,这速度…骑术不凡呐!” 随行的老臣见父皇感叹,亦伺机溜须拍马道,“公主果然是骑术精湛啊!” 殊不知,本公主…刚刚扬起的鞭子根本就没有落下啊,这马是突然自己跑起来的,骑术不凡骑术精湛你妹啊! 快来个人救救我,这马疯了! 我的眼前道路两旁的树木正以光的速度,疯狂往后退去形成了两道模糊的影子,大风嗖嗖的刮着我的脸使原本想呼救的我根本张不开半分嘴。 此时,我全身僵硬也忘记了反应,只知道拼了命的抱着马脖子,心里想着我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天呐,我还没有吃喝玩乐过足瘾,我还没有建府邸娶驸马呢!怎么能这样死了? 快停下!我拉紧了缰绳,期盼它能停下。 而这马似乎并没有听到我的呼唤,也并没有如我所愿的停下来,反之越跑越快了,我浑身的骨头都像被颠的散了架一般。 它这是要往哪跑呢? 我艰难的扬起脑袋,只见到了这马正冲着树林的尽头一处光明之处极力奔跑。 至于那光亮之中是什么地方,我并没有看清。 待那束光芒越发接近,我的整个身体突然犹如失去了重心一般,腾空“飞”了起来。 “白痴…” 什么?是谁? 眼睛适应了光亮后,我才看清原来这光亮之中竟然是一处高约十来米的山崖,原本带着我疯跑的马不知所踪,而我… 此刻正被一双大手揽在怀里。 英雄救美? 呵呵呵…一定不是的,救我的肯定是围猎场的暗卫,要不然这样犹如话本情景的奇幻场景,我肯定会当场晕厥。 一定是暗卫,一定是… 我缓缓抬头,对上了某完美的下巴… 嘿嘿,救我的这位兄台好像长得还不赖嘛! 再望上看,却对上了一双充满了嘲讽意味的漂亮眸子,呃…原谅我渐渐石化消散的少女心。 什么!救我的人竟然是鲜虞太子?有没有搞错!虽然他的姿色属上上乘…虽然本公主也是视觉动物…但是,我尚且也算是个有原则的人,如何会被他国的太子勾引去,最后沦为和亲的工具? “咳,素雪公主!” 某太子许是见我一副臆想的模样,便伸手在我的眼前晃了晃,促使我回过神。 “啊,对不起。” 意识到我此刻还是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扒着某人的我,仓皇的往后退了两步,安抚了自己心有余悸的心情后,这才恢复了面上的表情。 “素雪谢过临浠太子,今日若非太子出手相救恐怕…” “不必客气,公主与我本就是一队的,队友有难自当相救!” 这场面话太假,惹的我干笑了两声,突然又想起刚刚有人在我耳边说了“白痴”,难道是他?他为什么骂我? 我盯着临浠那张似碧玉无瑕的面孔,企图看出一丝端倪,却无任何。 倒是他被我盯的有些不自在了,摸了摸脸上,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看他无辜的模样也不像是装的,难道不是他?或者说是我的幻觉? 我笑笑,摇摇头。 然后跑到了山崖边,看着山下已然摔死的马儿颇为惋惜道,“可惜了这匹好马了,虽然会发疯,但腿脚确实是极好的。” “发疯?”临浠似有不解,“好好的马如何会发疯?”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我在马上时,它突然就自己跑了起来,完全不听人使唤,就像疯了一般。” “围猎的马匹那么容易疯吗?” 临浠这句话倒是点醒了我。 对呀,我怎么忘记了这是围猎场的马,平时都有专人看管更何况是父皇在围猎,看管马匹的人便是为了自己的小命也断不会在此时出现纰漏。 那么…是有人故意害我! 是五皇姐… 这时,有例行巡逻的卫兵经过。 “来人!” 卫兵见是我,个个屁颠屁颠的过来叩首。 “公主有何吩咐?” 我瞥眼望了望山崖边,冷静道,“本宫的马刚刚从这摔下去了,命人将它运回大帐。” “是!” 卫兵得令后,正准备起身,我又想起了什么。 “哦对了,切记不要惊动我父皇。” 五皇姐,若是你狠到想害我性命的程度,我必不会蠢到再念什么狗屁亲情,我的命是我已逝去的母妃给的,你想拿走…就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第八章 心机 http://.biquxs.info/

大帐中,我换回了平时的装束,屁股还没来得及坐下,桃心就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公主,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桃心说完,将手里一个白色纸包交到了我手里。 “公主你猜的不错,那匹马之所以发狂正是因为有人给它下了毒。” 果然… 其实对于这个结果我真的一点也不意外,只是觉得这个害我的人太不明智了,选了围猎这个时机也不怕我一个不高兴通通告诉父皇,触怒了圣颜。 低头,翻开手里的纸包,里面是一些染发着淡淡幽香的粉末。 “这…文殊兰?” 我诧异之余,为了确认自己没有弄错,特地凑近鼻子闻了闻。 这必是文殊兰无疑。 而桃心并不知道文殊兰是什么,乍一听闻我说出的奇特名字,只是觉得非常不解,“公主,这文殊兰究竟是什么毒?” 我冷笑不语,脑海回想起我曾经在宫里看过的一本百草绘本,其中就记载了这种叫做文殊兰的植物。 文殊兰,顾名思义是一种花,而这花又有另一个名字叫十八学士,是一种全株有毒的烈性植物,以鳞茎最毒,若是不慎服下了文殊兰,中毒症状起先为腹部疼痛,后剧烈下泻,脉搏增速,呼吸不整,体温上升,整个身体将处于一个亢奋的状态,若是无及时解毒,中毒之人必在急剧亢奋的状态下死于非命。 如此看来,这害我的人还算有点良知,并没有把毒直接下在我身上。 可是,究竟是谁要害我?真的是五皇姐吗? “桃心,人可有抓到?” “公主放心,人已经带来了。”说罢,桃心对着帐外大声吆喝了起来,“把人带上来!” 抬眼,我颇有兴趣的盯着一个被卫兵押送着进来的老叟,他单薄的身影此刻正瑟瑟发抖,灰白而凌乱的发遮住了一张沧桑的面庞。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害我?”我手里捏着一只白玉质地的杯子走向老叟,目光开始细细打量起他来。 这人若是五皇姐派来的,那么他必定与宫里脱不了干系,这话不是我轻敌才说的,毕竟像五皇姐那般善妒却无脑的人,未见得她能布出什么像样的局来。 可出乎意料的是那老叟似乎是真的没有见过什么大场面,我如此一摆架子,他立马就吓得呜哇趴在地上求饶了。 “公主饶命啊!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是有人给了我一包东西,说是那马病了得靠这包药才能救活,小的当时也没有多想,只是考虑到小的不过一个养马小卒,上有老下有小,如果因那马病了而被辞去这养活一家老小的营生,那我们一家人都得饿死啊!” “哦?”我蹲下身,眼见那老叟哭的要死不活的样子,倒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可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得试探试探。 于是,我故意装出一副勃然大怒的样子,一拍桌面道,“你这奴才,好大的胆子,死到临头了还在本宫面前胡说八道,分明是你受人指使想要害本宫!来人啊,拖出去砍了!” 那人一听我要把他砍了,更是心慌神慌的连连给我磕了数个头,一把眼泪一把鼻涕道,“求公主明查!小的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是断然不敢做此等大逆不道的事的啊!” 原本打算一口气诈出真假,见老叟的样子有些可怜,我又于心不忍,所以还是挥挥手撤去了押着他的卫兵,故意清了清嗓子道,“要本宫饶了你也可以,那你且说说,给你这包东西的人长得什么样?” 听我说可以饶恕他,老叟抹了一把眼泪,当即回想起了那时的情景,“那人约二十来岁出头,穿着一身清灰色的官袍,声称自己是钦牧监的疗兽师,为了确保皇上和各皇亲贵胄围猎时的安全必须检查马匹,接着他让我介绍马匹相对应的驾驭人,说是这样能确保最高的安全性,我平时也就照看马匹根本不懂他说的那些,所以就如实的告诉了他,再后来到了公主您的马,那人便说马双目无神,是病了的症状,还说不马上给马服下药的话,马就会死。” 钦牧监的人? 我眯眯双眼,脑海里细细想了想随行的官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钦牧监是并没有疗兽师跟来的。 这么说来…这个想害我的人,必定是精心策划好的,此时怕也是早就销声匿迹了。 “公主?” 桃心见我发呆,于是给我使了个眼色,示意该处置这老叟了。 我也并非是个善恶不分的人,这老叟只是被人利用了,我追究他的责任到头也只是徒增了一条人命罢了,况且我也只是想揪出害我的人,其实身体并没事。 “算了,放他下去吧!” 老叟听我要放他走,又连忙给我磕了几个头,正要谢恩,我却看了看桃心。 这丫头也倒是机灵,我这才一个眼神她便明白了我的用意。 “拿着,这是公主给你的。” 桃心将一袋银两放在了老叟的手心,那老叟看看手里的银两,顿时感激涕零的双眼泛红,连忙磕头谢恩了。 待送走了那老叟… “公主,那人说的话能当真吗?莫不是演戏,全都是装出来的?” 我笑笑,低头趴在案前摇了摇头。 “一个人可以装出来任何东西,但唯独眼神里深深的恐惧是装不出来的。” 桃心沉吟片刻,似领悟到了什么,又问道,“那,我们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查下去?我勾勾唇嘲讽一笑,虽然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惹到了别人,但恐怕真正想害我的人这次只是想给我一个警告,而这警告却失败了。 所以…就算要查也不是现在。 “桃心,我饿了。” 不知我话锋一转的桃心怔了片刻,反应过来立马福身道,“奴婢这就去准备膳食。” “不用了,”我神秘一笑,“既然出了宫,怎么能光在围猎场转悠呢?” “公主,你是说…”桃心露出了惊吓的表情,艰难的咽了口,“不要了吧?若是皇上追问起来…” “你怎么婆婆妈妈的?” 未料她如此胆小的我,白了桃心一眼,顺势就拉起了她的手,“跟着本公主走就对了!” “可是公主…” 桃心还想说什么,我却早已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拉着她便一路狂奔… 呃…至于我们去哪呢?嘿嘿! 正所谓,天苍苍野茫茫出宫必行见牛郎! 第九章 流氓公主 http://.biquxs.info/

而什么是牛郎呢? “公公公主,我们,我们还是不不不要进去了吧?”桃心红着一张脸,忸怩的看看我,又看看身边挂着彩灯的花楼,小声道,“毕竟是声色场所,公主你你还是…别进去的好…” 不进去?开什么玩笑? 我转身面对身后花枝招展的“春伶楼”,回想起长皇姐曾奚落过我不懂风情,又向我炫耀身边一名容貌绝色的面首,就冲着这个我也必须进去瞧瞧,再说了…好不容易出一次宫怎能不去见见世面呢? “别…别开玩笑了,这楼…我必须进!” 我原本是打算义正辞严的说话,可不知道为什么发出的声音变得有些怪怪的。 “可是,公主…这恐怕有失体统吧?” 废话,我当然也知道有失体统,可是若不告诉其他人又有谁会知道? 我只觉得脸上隐隐发烫,毕竟这是第一次进花楼,强压下澎湃的心情,便拉着桃心冲了进去。 “二位姑娘,第一次来我们春伶楼吧?” 我与桃心相互捏着对方的衣角穿过形形色色的人群,俨然一副没见过大场面的土包子。 而招呼我们的是一个约摸三十来岁的男子,虽穿着一身风尘气息,但说话倒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 桃心艰难的咽了口口水,点点头。 那招呼我们的人却呵呵的笑开了,“那姑娘你们可真是来对了时候,我们春伶楼啊…刚从西域淘来了一个宝贝,保你们大吃一惊…到时候可是价高者得哦!” 那人说着说着,回头冲我们捏出了一个自以为是的魅惑笑容,难看程度惹得我又咽了口口水,干笑两声道,“哦,是吗?呵呵…” 其实我心里是冷笑的,想我堂堂钟离国的公主,论什么宝贝没见过,何至于大吃一惊? 再后来,我给了他一些细碎银两,那人就带着我们三绕五绕的上了一个视野颇广的位置。 走之前又冲我们自以为是的使出了一个“暧昧”的眼神,道“我叫乐蜀,二位姑娘若是看上了哪个伶倌尽管招呼我就是了,只要有足够的银子…天上的玉皇大帝我都给二位请下来。” 我讪笑的点点头,回了两句“客气客气”,那人才扭着大粗膀子大粗腰的离开了。 “公主…我们还是走吧?” 桃心扯着我的裙角,十分不适应的样子。 我则在她脑门上轻轻敲了敲,压低声音道,“你这丫头,与我出门在外的,切莫胡乱说话!以免暴露了身份…在这,你得喊我小姐,可明白?” “明白了。”桃心无辜的扁扁嘴,终是守在了一旁不再做声。 我呢…挡不住新鲜劲,左右上下的将这个伶人馆环视了个遍,等了好久也没见到长皇姐身边那般容貌的伶人。 是来错地方了吗? 新鲜劲刹那被失望取代了个透彻。 我有些气馁的耷拉下脑袋,看着眼前来往而姿色平平的伶人,不胜唏嘘。 真想知道长皇姐究竟是逛了多少家伶人馆才淘换到的那等绝色面首。 算了…既然也没见到什么绝好容貌,也不必在这浪费时间了。 “桃心,我们走吧?” “好!” 桃心这丫头倒是迫不及待的想离开这里的,一听我说要走了,便喜不胜收连规矩都忘了的伸手拉住我。 然而就在这时,整个伶人馆突然沸腾了起来,接着身边所有的灯突然都被灭了,徒留楼下一处光亮。 惹得刚想要走的我,突而停住了脚步,颇有兴趣的看着那五大三粗的乐蜀站在光亮之中。 “各位客官,欢迎来到我们春伶楼,今夜正是月上枝头花香沁鼻的好时候,乐蜀纵观天象原本只是算算节气,结果好巧不巧的,乐蜀就在北斗七星旁发现了一颗异星,是为天吉。后乐蜀喜不自禁的找天师算了一卦,天师闭眼突而狂笑不止,乐蜀不解,天师意指西方,乐蜀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天师说的这宝贝,正在我们春伶楼内,而为了答谢各位的支持今天晚上我乐蜀便要像大家展示这难得一见的宝物。望客官一睹之后,多多支持。价高者得下这宝贝!” 说罢,有人从他身后推出了一个蒙着红布的巨大东西。 “那是什么啊?”桃心有些害怕的往后躲了躲。 我却嗤笑,因为我分明看见那红布下有东西在动,伶人馆总不会来个动物杂耍,所以那里面铁定是个人。 想起刚进来时那乐蜀说过的宝贝,我最初只当是什么罕世之宝,原来不过就是人口买卖啊。 果真是我们没有见过世面了。 楼下,那乐蜀故作神秘的绕着红布走了两圈,等黑暗之中的看客们都等急了,这才猛的扯下了那盖着的红布。 而借着仅仅一处的光亮我才赫然看清那红布下,是一所巨大的牢笼,笼中一黑色长披风的男子低着头半伏在地上,修长的身段上如瀑布的黑发散落了一地,在漆黑的四周散发着莫名的光彩。 “抬…抬起头来!” 黑暗中的看客不知是谁掀了个头,于是其他人纷纷起了哄,大喊着让男子抬起头来。 男子似乎没听见一般的依旧低着脑袋,惹得有些看客不耐烦了,便拿了什么尖锐的东西砸了他的脑袋,顿时地面上有殷红的液体落了下来。 “真是可恶!” 我的心里像压了块石头一般,有些透不过气,正打算发威惩治惩治这些刁民,就被桃心按下了。 “小姐,不可…” 我看看她,有些气结,却只好作罢。 替人出头这件事其实从来不是我的风格,今日却不知怎么特别的生气。 乐蜀见笼里的男子丝毫不买账,便有些气急败坏的拿出了鞭子,但碍于宾客满堂又不好发作,只好赔笑道,“各位客官莫见怪,里头的这位其实是个西域人,要不然天师指西方呢?各位想想啊,西方的吉星…这可是笔好买卖啊!” 说罢,乐蜀又转身,蹲下对着笼里的男子细不可观的晃了晃手里的白色药瓶… 男子怔住,似乎隐忍了片刻,最后才缓缓抬起了头。 于是,刹那间看客们又热闹了起来。 是啊,那是一副怎样的容颜? 我微微一笑,看着所有的光亮此时都聚集在了他身边。 用最矫情的话来说,便是那张面孔上大概极具了这世上所有的美。 只见他约摸二十出头的年龄,白皙的皮肤如夜里凝结的玉露,漆黑深邃的瞳孔恰似天边耀眼的夜朗星,加上细长而入鬓的眉,英挺而秀气的鼻,单薄而诱人的唇,除了眼中透着的那股凄凉、悲伤与绝望交集在一起的复杂神色,俨然是与这烟花之地格格不入的仙人姿态… “我出一百两,这伶人我要了!” 依旧笼罩在黑暗里的看客不知是谁开头叫价了,于是有人嘲讽道,“哼,就你那小家子气,我出五百两!” 看客们又炸开了锅,而我笑笑,不紧不慢的喊了一嗓子,“一千两!” 其中一名看客不服气,扯着嗓子又对着我的方向喊了句,“我出…一千五百两!” 正在众人越发的起哄之时,我将桌上的茶碗端起,轻抿了口,“三千两!” 众人哗然,甚至有些人细细耳语道,“那人是不是疯了?虽说这伶人确实难得一见,可出三千两买下来也未免太张狂了吧!” 我不加理会那些人,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乐蜀身上,那厮一听我出价三千两,差点没笑的背过气去。 可是,这时不知又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喊了句,“三千五百两。” 楼下一片鸦雀无声,乐蜀则站出来笑的合不拢嘴的拱手道,“呃…各位客官,还有要出价的吗?若是没有,那便请三千五百两的这位出来领人吧?” “等等…” 我冷冷的扫视了堂下一眼,蔑笑… 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人回去向长皇姐炫耀,此时我看上的人岂会随便的拱手让人? 于是,我目光凌厉,就着我三脚猫的轻功一个纵身从二楼的观览台跃上了笼子顶上。 “姑娘,你这是…” 我抽出常常放在身边以做防身之用的利刃,寒光直指一脸庸俗的乐蜀。 冷声道,“五千两,这人我买下了,还有…把你身上的那瓶白色药罐拿出来。” 说罢,我从怀里取出银票冷冷的丢在了地上。 那乐蜀非但不生气,反而心花怒放的捡起了地上的银票,确认无误后,高高兴兴的奉上了藏在衣兜里的白色药罐和笼门钥匙。 “姑娘,您请!” 我从笼顶上跳下来,接过他手里的两样东西,毫不客气的打开了笼门。 里面那男子正一脸复杂的看着我。 “走吧!” 我伸出手,将他扶起来,这才发现原来他的手臂上竟然有许多触目惊心的新伤与旧伤。 快要走出牢门时,男子有些迟疑,而我明白他的顾虑,他是怕那个叫乐蜀的人反悔。 于是,我故意扯开了嗓音大声道,“放心吧,我付了钱你就是我的人了,没有人敢对你怎么样的。” 说罢,我捏了捏手里的短刃,示意他不用担心,男子这才似乎放心了些,任由我样子滑稽的搀扶着绕过了众人。 只是,出春伶楼时我突然有种好像把什么忘记了一般的感觉… 嗯…是什么呢? 是…什么呢? 呃…算了,反正想不起来了… (而此时的春伶楼还沉浸在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中,宾客纷纷交头接耳的讨论着买下男子的那个出手阔绰的绝色女子,她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众人没有注意到,人声淹没之中,一个小丫头正略带着哭腔挤过拥堵的人群,渐渐往外走。 “公…小姐,你怎么能把桃心忘了啊?小姐…呜呜…小姐…”) 第十章 是谁? http://.biquxs.info/

“你没事吧?” 热闹的集市上,我看那位脸色有些差,便扶着他坐到了一处茶摊。 男子摆摆手,看向我的眼神甚是疲惫,“药呢?” 药? 我四下摸索了一番,才想起来他说的是那个叫乐蜀的人给我的白色药罐。 “这是什么药啊?” 我将药罐交到他的手心,然后看着他将里面褐色的药丸服下,他才苦笑道,“我中了那春伶楼的独门毒药六月寒,若是没有这特制的解药定会暴毙身亡的,乐蜀方才就是用这药威胁我,不过好在被姑娘你识破了。” “六月寒?”那是什么东西? 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光就将如此美男折磨的体无完肤,就非常的讨人厌了,这行为简直就是暴殄天物,是犯罪。 我作非常愤怒的样子一拍桌面道,“真是岂有此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竟有如此歹毒之人!看本女侠如何收了他!” 他见我一副磨刀霍霍而去的姿态,也不知我功夫的斤两便拉住了我的手,虔诚道,“姑娘好意我心领了,只是那种地方我自己都不愿意再踏入一步,又怎能让救命恩人以身涉险呢?” 我回头,瞧着他抓住我手腕的手,也不知怎的脸上竟然感觉有些热热的。 而他服下了解药,脸色好了些,只是抓住我的手却依旧没有松开,“姑娘既买下了我又救了我一命,大恩大德在下无以为报,但姑娘无需担心,无论是还钱还是以身相许,在下绝无二话。” 还钱?以身相许?这厮究竟在想什么?他怕是真的把我当成了去寻欢作乐的人了,可是我像吗? 脑补了自己变成中年大叔欺负小媳妇的画面,我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然后坐到了他的身边,与他对视道,“确实啊,买下你花光了我一整年的俸禄,现在我就是个穷鬼呢!” “那在下一定想办法将银两还给姑娘。” “你若是要还钱的话…不如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笑笑,故意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本想臊一臊他的,谁知他的脸色却突然变的痛苦了,就连目中的幽怨也放大了数倍。 “我…我本名叫沈霄,濠州芜县人士…” 濠州芜县?那不是我钟离与吴国的交界吗? “你不是西域人吗?” “那都是乐蜀为了赚钱瞎说的,”沈霄自嘲一笑,继续道,“我家本来也算是城中家境殷实的富户,可惜两个月前遭遇变故,吴国逃兵偷偷的潜入了我家,原本只是冲着钱财而去的,可偏偏却被我爹撞见了,那些逃兵为了防止事情败露就…丧心病狂的杀了我家府上的所有人,钱财更是被洗劫一空。等我从外面回去时,看到的便是府里尸横遍野的情形,我的侍女拼命保住最后一口气告诉我,让我逃…逃的越远越好…可是,除了我家除了芜县,我还有哪里可去呢?那些日子,我度过了人生里最黑暗的时光,直到知道那几个吴国的逃兵被县衙的人抓住就地正法,我才以为光明的日子来了,却不想我爹曾经的世交却上门要债,声称我沈家欠了他钱,此时我一贫如洗,拿不出钱来,我那世伯便设计将我打晕卖去了别人府上当家丁,可因为这副长相我辗转了许多地方,终是前途渺茫,穷困潦倒之际遇上了乐蜀,最初他答应我只是当个打杂的,中途却在我的茶水里下了毒,再接下来便有了姑娘你看到的那一幕。” 我嘴角抽了抽,他的身世虽然可怜,但真是不知道该说他天真还是傻,怎么能那么轻易的就相信别人了。 “你一定笑我蠢…” 被言中心思的我大吃一惊,然后干笑了两声连忙摆手道,“哪来的话,我只是觉得,你一定吃了不少的苦而已。” 是啊,那张绝色的脸上尽是愁苦,若换做像我这般生在时时刻刻阴谋算计的宫闱之中,恐怕他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苦?”沈霄抬头,仰望着无边的星际,淡淡道,“多了就不知苦为何物了。” 沉默良久… “钱就算了…不如你便以身相许吧?” 我笑着,将目光放到了远处灯火阑珊的地方,再回眸… 沈霄正一脸错愕的看着我,眸子里写满了吃惊,估计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过我会这么说,可他心里确实某一瞬间把我当成了春伶楼的宿客。 “怎么?不愿意啊?” “不是,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在下自当相报!” “那便还是不愿意,”我起身,眼神斜了斜他的脸道,“算了,我最不喜欢逼人做不喜欢的事,钱等以后有机会再还吧!” 以身份之分,等你见到我,还不知猴年马月呢! 说罢,我就要转身离开,却不想身后一双大手再一次抓住了我的手。 “我…我愿意…” 我欣喜回眸,只见他绝色的脸上也飞着一抹红云,就像个涉世未深的孩童一般,可爱极了。 “可是,沈霄未曾知晓姑娘芳名…” 我微微一笑,俯下身与他对视,低声道,“我叫赢素雪,以后你便叫我素雪。” “素雪?”他重复了我的名字,然后目中有更胜吃惊的神色,“你是六公…” 在他说出了我的身份之前,我连忙捂住了他的嘴,耳语道,“你知道就行了。” 沈霄自是个聪明人,当下便明白了我的意思,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而我胡乱的抹了一把脸,玩笑道,“怎么,我脸上长了花?” 沈霄摇摇头,眼中那惊讶仍未散去。 “你从此只要记得你是要对我以身相许的人便好了。” 我冲他莞尔一笑,他却有些愣住的样子。 片刻,漆黑的瞳孔里才散发出别样的光芒,倾城的容颜上漫不经心的笑了,道,“好!” 就在我花痴一般沉浸沈霄的美色中时,背后突然感觉到一阵冷风,接着一个带着哭腔的人跑到了我身边。 “公主…我终于找到你了。” “桃心?”我诧异的看着抹眼泪的桃心,这才突然想起来当时走出春伶楼时那仿佛丢了什么一般的感觉,原来是桃心啊! 我一拍脑门,憨笑道,“抱歉,我一不小心就把你给忘记了。” 是啦,美色当前都怪我太没有定力。 “这位姑娘倒真是好雅兴…” 正当我安慰桃心时,身后又响起一道语气阴阳怪气的声音,我回头恰好看见了鲜虞太子和他身后一大帮的异装随从。 “你怎么在这?” “这句话我问姑娘你才对,”某太子爷好不潇洒的摇了摇手里的扇子,颇为傲慢道,“我是得了令尊的许可,出来游街逛市一睹钟离民间风情的,可没想到路上竟遇上了姑娘你的丫头哭哭啼啼的从一处伶人馆出来…” 伶人馆! 桃心都和这家伙说了些什么? 我猛然回头看着桃心,哪成想她却抬头望着天上。 于是我讪笑了两声道,“公子哪里的话,桃心是个性格内向又胆小的丫头,岂会去那风月场所,肯定是你看错了…看错了!” 桃心扁扁嘴,纵有千般委屈,可我只能让她背黑锅了,毕竟这太子是外人,总不好让旁的人来说三道四吧! 所以…对不起了,桃心… “哦?”某太子似笑非笑的看看我身后,目光落在了茶摊边的沈霄身上,“这位是…” 不明状况的沈霄正欲说话,视线却被我挡了个结实,“啊…呵呵,这位…这位是我新收的近卫。” “是吗?”某太子勾勾唇边,显然一副不信的样子。 不过我也不在乎,若不是为了维护钟离和父皇的面子,我想怎样又何须对一个外人隐瞒?再者说了,我也并非真的想让沈霄以身相许,只不过他家破人亡,还差点沦为风尘中人,此时又有何处可去呢? “我们走吧?” 许久,我冲某太子勉强笑笑,拉起沈霄的手就要走,末了又想起来什么,补一句道,“我钟离民风淳朴,公子兴致好便多逛逛,可惜了我今日繁忙这就要失陪了。” 说罢,也不等他再说话,我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第十一章 宫墙 http://.biquxs.info/

回宫第二天… 欢愉的时光转瞬即逝,此时我正苦命的在女傅监督下例行书墨功课。 好无聊啊!好想回华音殿! 我撑着脑袋,仰天长啸的打了个哈欠,然后眼角斜了斜旁边侍奉笔墨的桃心,又偷偷瞄了眼正襟危坐的女傅。 讪笑一声打破了宁静,“嘿嘿,女傅…你看我功课也完成的差不多了,不如今日就早些放我回去如何?” “不行,”我这个出了名严厉的邵女傅一个狠瞪眼,起身到我面前走了两圈,“还未到下学的时辰,若是公主觉得无聊那我可以陪着公主一起再多写些大字,如何?” 还写?我倒抽口冷气,看看桌面上沾着墨水七零八落的宣纸,头疼的笑笑,心里一万个不愿意道,“不用了,女傅,我…我跟你开玩笑呢!” 邵女傅却是个老古板,平日行事一丝不苟的态度导致非得捱到快下学,这才端正的检查了我的大字。 “公主殿下…” 还未等到邵女傅开口说下学,书房门口便传来了沈霄的声音。 “阿霄,”我惊喜的看着书房外静静站着的沈霄,又转头用祈求的眼神看一眼邵女傅。 检查完大字的邵女傅许是没能从我的功课里挑出个瑕疵,便只好点头应允了下学。 我这才兴高采烈的奔向了门口,挽住他的手臂。 “走吧!” “好!”沈霄的眼底洋溢着动人的神色,漂亮的脸蛋上亦挂着一抹如阳光绚烂的笑。 只是,我这个自带冤家路窄的体质,总是在这种温馨时刻突然横插一杠。 这不… 五皇姐不知何故,正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这边来。 我嘴角抽了抽,然后与桃心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决定拉着沈霄往另外一条路走。 倒不是怕她,只是她像块牛皮糖总也扯不清,我若是搭理她那平时便有的喧闹了,还不如躲个清净。 “素雪!” 打算避而远之的我才走了几步,身后的五皇姐却加快了脚步,到了我身后。 只是这一声素雪,喊的我浑身一阵鸡皮疙瘩。 不过也罢,我既有心避开,你却偏偏迎头而来,我还岂有不搭理的道理? 正好…围猎场的事情,我也是要弄明白的。 于是,我面上“和煦”的看着满头金银首饰的五皇姐渐行渐近,福身道“五皇姐,今日怎么不好好在公主府休养生息,还想着入宫来看父皇啊?” “怎么?我何时入宫还用向你报备了?” 五皇姐嚣张一笑,片刻目光却被我身边的沈霄吸引了,“哟,难得啊!皇妹,身边竟然有个男护卫了?还是这等绝色?” 说罢,五皇姐正要往沈霄身边凑,我就硬生生的挡在了她面前。 “五皇姐,这是我的事就不劳烦皇姐你操心了。” 开玩笑,我赢素雪的人岂能随便让你碰? 五皇姐倒是学聪明了两分,对我胖揍翠彩的事只字未提,却笑的一脸虚伪的越过我看着沈霄。 “前些日子听闻皇妹在御花园亲口承认了爱慕临浠太子,我当是皇妹情窦初开遇上了心上人,却没成想原来皇妹只是看上了漂亮的脸蛋罢了,如今身边有了同等姿色的护卫,自然也就对旁国的临浠太子淡薄了,可是皇妹…朝三暮四这有失皇家的颜面啊…呵呵…” 这摆明了挑起事端的话语,倒没有惹的我生气,毕竟见多了皇宫里的斗争,这些难入耳的话也根本无关痛痒了。 于是,我似笑非笑的故意挽住沈霄,作出无比亲昵状道,“皇姐可能有所不知,我赢素雪向来不像某些人一般爱装模作样,说临浠太子是心上人确实只是权宜之计,可是就算我喜欢美男子又有何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 我凑近了五皇姐些,故意笑的一脸欠揍道,“更何况,美男子也愿意待在我身边,不像某些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你!”绷不住面的五皇姐终于露出了怒色,“我可告诉你,别仗着父皇的宠爱就如此嚣张,本宫可不是好惹的。” 哼… 我冷笑一声,索性不与她故作和谐的扶了扶衣袖,正色道,“那就巧了,本宫也是!” “赢素雪,别得意,本宫迟早要让你知道和本宫作对的下场!” “好啊,五皇姐若是有这个本事…那就尽管来好了,我正想知道五皇姐除了会毒马…还会些什么…” 我悄无声息的将目光锁定在赢流云和她身后翠彩的脸上,可是那两张脸除了愤怒却丝毫看不出任何破绽。 “真是不知所谓!”五皇姐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后甩甩衣袖道,“翠彩,我们走!” 说罢,她的裙边擦过了我的衣角,刚好走过我身后。 我却冲着翠彩和她身后的一干人呵斥道,“大胆奴才,方才我就想说了,为何见到本宫不跪?” “公主饶命!” 翠彩身后的奴才吓得六神无主,通通扑倒在地,倒是这个倔强的翠彩仍旧目不斜视的盯着我。 “怎么?本宫和你说话,你是聋了吗?” 不是我矫情在乎礼节,只是这个叫翠彩的丫头从开始给我的感觉就绝非善类,好比一头野性十足的狼,她的眼神里时常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复杂,那是其他人没有的,像是许多不甘、贪婪与愤怒隐忍在一起迟迟不爆发,而我知道这种人心计很深,一旦找到了机会必是一个狠角色,至少…她比现在的五皇姐聪明太多,若此时不叫她知道何为规矩,怕是赢流云那个猪头迟早会被她害惨。 “是我让她别跪的,以后翠彩代表的就是我,怎么?”原本脸上带着怒色的五皇姐又绕回到我面前,一脸的不可一世,“现在连本宫也得跪你吗?” 我暗笑,呢喃了句,“蠢货。” 竟然看不出来我是为你好吗? “你说什么?” “没什么,五皇姐。我没记错的话,我的人是向你行了礼的。而你既然说翠彩代表的是你,不用向我行跪拜礼的话…” 我回头,冲沈霄和桃心莞尔一笑,“阿霄,桃心,以后你们也代表本宫,见到了五公主不必行礼!可明白?” “赢素雪,你欺人太甚,你…” “回宫!” 说罢,我不再理会张牙舞爪的五皇姐,而是径直越过了她,往回宫的方向走,徒留她还留在原地一脸抓狂。 “公主,你今日得罪了五公主,丽妃娘娘恐怕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桃心说的不错,丽妃乃五皇姐生母,膝下就她这么一个女儿,可能不会轻易的放过我,可我是谁,岂会怕她一个后宫妃子?别忘了我也是有后台的,而且不止一个。 “嘿嘿,左右不过一顿毒打罢了嘛!” 话说完,桃心立马大惊失色的喊了起来,“公主,你身为千金之躯,怎能说让人打就让人打!” 而沈霄则从头至尾是一头雾水的模样,愣在原地。 我却是毫不在意的摆摆手,笑道,“你们也太不幽默了吧?我开个玩笑,任她如何厉害又怎样?我有父皇的庇护…加上皇祖母…别忘了,皇祖母可不会准这种事发生吧!她一个妃子还能怎样?” “公主…” 桃心叹了口气,终于不再说话。 我自然明白她是在担心我,于是故意挽起了沈霄的手臂道,“阿霄,我肚子可饿了!” 沈霄入画的眉眼间舒展一笑,柔声道,“公主想吃什么?” “吃…你!” 我这话说完,自己都觉得心惊肉跳,沈霄则是微微愣住,片刻一如往常的温润的点点头,道,“好!” 而这略显暧昧的场景可苦了桃心,只见她憋红了一张脸,又羞又恼的将我从沈霄身边拉开,“公…公主,注意…大庭…广…广众之下的。” 是吗? 我颇为满意的看着桃心憨态可掬的样子,又不屈不挠的又黏上了沈霄。 “公主,快回宫吧!” 许是见我不加理会她,桃心更是加快了步伐远去了,只是羞红的那张脸隔着暮色依旧清晰可见。 “呵呵…傻丫头。”我微微一笑,放开了沈霄的手臂。 “公主,你真是个好人。” 我是好人? 我抬头,只见夕阳的余晖落在沈霄堪为完美的侧脸上,那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我不认为哦!” 我的指尖划过这个季节暮色宁静中,鲜艳怒放的花朵,透过微凉的空气,手指弥漫开的满是沁鼻的花香。 “难道不是吗?我也好,五公主也好,桃心也好,公主只是以不同的方式在表达好意。” 我的手指一愣,然后回过头笑了起来,“你说我表达好意,那你便说说是哪些好意。” 沈霄的目光沉沉的,看向我的时候仿佛在透过我的眼睛看着别的什么东西。 “公主,你与我只是同情吧?虽然你不说,但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明显感觉的到你时刻在照顾我的感受。还有五公主,虽然我不清楚你们之间的过往,但从刚刚你看她的宫人眼神可以看出来,你是在维护五公主,桃心自然是不用说了,公主怕只是不想她担心才这样故意羞她。” “阿霄,你…倒是出乎我意料的聪明,可是呢…”我故意邪邪一笑,手臂颇为困难的攀上了他比我高出许多的脖子,“在这个宫墙里,最不值钱和最危险的事就是聪明…还有,有一点你说错了,我对你…是真的有兴趣的…” 第十二章 映桐姨娘 http://.biquxs.info/

这个季节的末尾特别善变,原本阳光明媚的天空突然变得乌云密布,狂作的大风不停的撕扯着远处满树盛开的繁花。 我撑着脑袋,看着渐渐被阴霾笼罩的皇宫,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却是昨天的那一幕。 总觉得… “公主,外头凉了,加件衣裳吧?” 当我的思绪有些飘远了,桃心很是时候的捧着一件浅黄色的外披盖在了我身上,然后笑着看向我。 突然又像是见了鬼一般的大叫起来,“天呐!公主,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病了吗?我去传御医。” “桃心…” 就在她转身时我拉住了桃心的手,“我没事!” “可是…” “好了,别一惊一乍的,我只是觉得屋里有点闷,咱们出去走走吧?” “出去走走?”桃心诧异的看了眼窗外就要下雨的天,“可是公主,外头就要下雨了。” 说的也是。 我撇撇嘴,终于不再提起出去走走的事,而是窝回了窗边,不知怎的心里像有一颗千斤大石压在心头上。 “桃心,阿霄呢?” 我并未回头,只是淡淡的看着远处,桃心则沏了杯茶放在我身边。 “说是被禁卫军的统领叫去了,这会儿也该回来了,公主要见他吗?” “不必了。”我笑笑,心里暗道:这会儿见面,我可不知道把脸往哪放,大脑缺根筋的情况下说那么脸红心跳的话,如此想来那么明目张胆的话简直就是在表白啊! 啊!我这个笨蛋!怎么总是容易冲动!这下好了,该怎么坦然面对沈霄?难道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吗?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轻咳打乱了我的思绪。 “公主殿下!” 我回眸,见到的是一个素衣装扮的中年女子正在朝我行礼。 “映桐姨娘?”我惊喜起身,连忙将映桐姨娘扶了起来,“姨娘,今日怎么想到来看素雪了?” 这位映桐姨娘是母妃随嫁的丫头,自小和母妃一起长大,两人年龄相仿感情也是最要好的,听说当年映桐姨娘正值适婚年纪要被放出宫时,母妃曾奔前忙后的为她张罗婚事,可映桐姨娘却死活不愿意离开母妃身边。 而我那母妃向来耳根子软,拗不过她以死相逼,所以只好纵容她孤单了大半辈子,直到母妃病逝,映桐姨娘才自请去了皇陵看守,并且鲜少再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不过她对我还是极好的,这么说吧…若不是映桐姨娘懂得一些手段,能护着我长大,我这条小命恐怕早就不知丢了多少回了。 “许久未见,公主长成了大姑娘了。”映桐姨娘眼角噙着泪花,仔细打量了我许久,欣慰道,“如此,娘娘也能放心了。” 见姨娘有些伤怀,我笑着搂住了她的肩膀坐下,又为她沏了杯茶,这才放心的一同坐了下来。 “母妃自当放心了,这偌大的皇宫里素雪只有见到姨娘才是最高兴的呢!” “怎么?有人对你做了什么吗?有没有伤到你?你宫里的人没有护着你吗?” 我没想到我的一句话说出口,竟惹得姨娘一连串的询问,神色紧张之际她握住了我的手,面上更是像我已经被人欺负了一般痛心疾首。 见她曲解了意思,我无奈笑笑,拍了拍姨娘的手背道,“没有啦,姨娘…现在有谁敢欺负本公主啊?我只是说,姨娘是素雪最亲的人,如今素雪已经长大了,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姨娘,所以姨娘不必担心我。” 这一番话似乎终于让她稍微安心了,姨娘的脸色随即也轻松了下来,“是啊,公主长大了。等嫁了一个好驸马娘娘就可以彻底的放心了。” 驸马… 我殷勤的笑着将沏好的茶端到她面前,“是啊,姨娘。素雪就差盖公主府,娶驸马了。如今公主府父皇已经命人在建工了,驸马以后也会有的,母妃在天有灵定能安心了。” “什么叫以后会有的?”映桐姨娘将手里的茶盏重新放下,语重心常道,“公主,可知道我今日来除了看看你之外,还有什么吗?” 什么? 我故作不解的摇摇头,莫非是催婚? “昨天啊,皇上为了你的事特意去找了我,说是公主你长大了,许了心上人也马上要有婚约了,那公子还是鲜虞的太子殿下,我一听便立马坐不住了,这才想着来告诫公主一些事情。” 等等…大脑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我没听错吧?什么许了心上人?什么马上要有婚约了?我怎么一点都没听说? “呃…呵呵…姨…姨娘你,没听错吧?父皇说的确定是我?” “傻丫头,跟我还害羞了?”见我吃惊,姨娘笑的一脸和蔼模样,只当是我没有经验害羞而已,“姨娘啊,可是听的真真的,你父皇还说那太子殿下已经答应了,择日便要下旨赐婚了。” 什么? 我惊的站了起来,“父皇他果真这么说?” “是啊!” 得到了姨娘肯定的答案,我的脑袋里突然“轰”的一声炸开了。 父皇要把我嫁给殷临浠?他要把我嫁给鲜虞?那岂不是与和亲一样? 自小我就听过梁乐公主和亲的故事,而故事里的篇篇幕幕讲的又是无比晦涩的情节。 相传梁乐公主是父皇的第二位姐姐,那时正值西鼓国与钟离交战,西鼓国仗着国力强盛便对钟离提出了和亲休战的要求。 当时的皇上,也就是皇祖父为了不使黎民百姓受战火荼毒,便不顾众多大臣的反对,派出了年仅十六的梁乐公主前去西鼓和亲。 只可惜世事无绝对,皇祖父还是算错了这一步。 原本以为西鼓国接受了和亲便会领兵退去,却没有想到牺牲了梁乐公主,钟离国还是逃不过被瓜分十几座城池的厄运。 皇祖父至此一蹶不振,而被派去和亲的梁乐公主则嫁给了一个恣睢的君主。 那个男人不但时常以打骂羞辱她为乐趣,更可恨的是在梁乐公主发现有身孕的时候,那个男人竟然将她贬为了庶奴。 于是梁乐公主在背井离乡的环境里拖着有孕的身子做着脏活累活,时常的食不果腹的情况下,终于失去了腹中的孩儿。 在她伤心欲绝的那一刻,那个男人正穿梭流连于各类女色当中,无望的梁乐公主终于决定要逃离那座牢笼。 可是,她孤身一人又是女子,异国他乡的又能往哪里逃呢? 果不其然,在梁乐公主还未踏出西鼓的宫门时,那个男人的卫兵就抓住了她。 他们拖着她单薄的身子,强迫她跪倒在那个男人的脚下,任凭梁乐公主的眼里早已被泪水模糊。 那个男人不为所动,反而玩笑般的任由身边一个爬上了他床的无名下婢,拿着刀子在她身上乱割乱划。 那时梁乐公主似乎已经察觉不到身体的痛楚了,心里的屈辱远比这体肤上的痛强烈的许多。 那一刻,她绝望了。心里的恨意扩散到了每一处,她恨眼前这个男的,恨那些害她的人,最恨的还是将她送来和亲的皇祖父。 梁乐公主疯了一般的将下婢手里的刀子抢过,飞快的划开了下婢的颈脖。 那个无名的下婢死了… 男人盛怒,命卫兵将梁乐公主立即处死。 当那些卫兵冰冷的刀锋划开了她的皮肉和内脏时,她低头…看着那些横七竖八插在自己肚子里的刀剑,缓缓的舒了口气后倒在了血泊里,那张惨白的面孔却如释重负的笑了,因为终于不用再受苦也不必再见她恨的人了。 这便是梁乐公主和亲的故事,也是我为什么那么害怕和亲的原因。 如今,父皇要将我嫁给殷临浠,我如何能同意? “公主…公主?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哪里不舒服吗?” 姨娘见我许久不说话,还以为我是病了,急的就要让桃心去找御医。 却再一次被我拦下了,“姨娘,父皇说那个太子同意了?” “是啊!”姨娘不明就里,一脸茫然道,“皇上还说,这是公主你的意思呢!惹得我又在皇陵待不住,就请皇上派人带我去瞧了瞧鲜虞太子。你还真别说…姨娘活了这么久都没见过像鲜虞太子殿下那般绝好的容颜。公主真长大了,懂得挑人了!” 说罢,映桐姨娘又是欣慰一笑。 我倒是脑袋里抓狂了,暗暗的将自己骂了好几遍。 如今这种局面全是我自己造成的,若不是我为了和卫理赌气怎么会胡说八道乱指一通,偏偏这乱指的对象还是鲜虞太子,若是我不乱指父皇又怎么会做出这种决定? 这可如何是好? 此时那殷临浠又不知那根弦没搭上,竟然还同意这荒唐的婚事。 不行,我必须去问问他…实在不行,就让他现在立刻马上的打道回府! “那个,姨娘…你先歇着,我出去一趟。” 说罢,我又看了眼面有余惊的桃心道,“桃心,你不必跟着,替我好好照顾姨娘。” “公主,你去哪?公主…” 姨娘又叫了我两声,可惜我现在有必须要解决的事,所以只好头也不回的跑出去。 奔向了殷临浠在宫里暂时借住的永泰宫。 第十三章 论污女的养成 http://.biquxs.info/

“临浠太子,临浠太子…” 未临近永泰宫宫门,看守的两个侍卫眼看便要拦住我。 “公主?公主…您现在不能进去…临浠太子正在…” “让开!” 我不管不顾的一把推开两个侍卫,又气势汹汹的踢开了永泰宫正殿的大门。 “临浠太子,殷临浠,你给我出来…” 我扯着嗓门高喊了几句,却迟迟没有人答应。 偌大的正殿里,燃着未知名的熏香,几缕青烟袅袅飘散,片刻整个殿中就溢满了令人心安的香味。 搞什么鬼? 我暗暗的啐了口,绕过正殿里装饰累赘的珠帘,来到了偏室却始终未见到殷临浠的身影。 奇怪,人呢?莫非他早知道我要找他算账所以躲起来了? 我又站了一会儿,待周围静下来,才听见了细细的水声。 从哪里传出来的呢? 为了不让脚步遮盖掉水声,我走路的时候硬是从气势汹汹变成了蹑手蹑脚。 我还正奇怪呢,为什么殷临浠明明是个客,此刻身为主人的我却要像个贼一样。 可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我循着细碎的水声蹑手蹑脚的同时,在一扇翠玉的屏风后终于传出了殷临浠略带疲倦的声音。 “行了,不必再伺候了,出去吧。” “是!” 不好,有人要出来了… 我四下搜索了一番,最后猝不及防的躲在了桌案下面。 一直等到那小厮出了偏室,我才狼狈的爬了出来。 心想这太子做什么呢?莫非大白天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方才听他声音里略带些疲惫,说的好像是…让小厮不必再伺候了… 莫非…他好男风?! 思及此,我几乎就要惊讶的出声,心里也满满的得意了一把。 好啊!殷临浠,正愁没有把柄让你改变主意呢!嘿嘿,平时你看起来也端端正正的,没想到你好这口啊! 窃笑了两声,我决定扒缝一探究竟,若是找到实质性的证据,父皇就算再满意他,也断然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断袖吧! 正好此时没人,就让本公主看看,这太子殿下究竟在做些什么吧! 我凑近屏风,翠色欲滴的景画之间正好余出了一条细细的长缝。 他在做什么呢? 顺着长缝狭小的空间,再借着这阴天微弱的光线,我看到的却是一个男子绝美的侧颜。 只见他精致的五官像是被定格了一般,眸子轻合着。浑身浸在一个大浴桶里,露出了带着水珠的有力臂膀,未束的墨发除了与肩膀同长度的未被浸湿以外,其他的都泡在水里,随着他均匀的呼吸紧紧贴在他的后背上。 不用怀疑,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男子沐浴,而眼前这一景象俨然就像是在偷看一副春宫图一般,我已经羞得面红耳赤,心也是一直狂跳不已。 “是谁?” 就在我七上八下,自乱阵脚的时候,里面的那位仿佛已经察觉到了我的存在。 那太子警惕的呵斥了一声,接着遮住他与我之间的屏风突然不翼而飞,在不远处碎了个彻底。 “是你!” 我心下一惊,有些尴尬的伫立在原地,甚至还保留着扒缝的姿势。 见他手里不知何时握着的长剑,一边讪笑着一边硬生生的绕开他手里的剑,捡起了小厮留在偏室的匜。 又装作若无其事的登上了小厮添水加温专用的梯子,舀了一勺水往他的浴桶里添。 “嘿嘿…那个…什么…我啊,就是进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如果有的话…千万客气点,别说出来…” 话一说出口,殷临浠倒是由一脸严肃变得一脸诧异的看着我了,而我却恨不得将舌头咬下来,乱说什么呢!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殷临浠依旧倚靠在浴桶里,但目光直直的看向我,突然笑的如沐春风道,“素雪公主倒是心急的很,我不过才刚刚答应了和公主的婚事,公主这就迫不及待的想要与我亲热一番了吗?” 亲…亲热?谁要和谁亲热啊?这混蛋太子说什么呢! “我才不是…” 我正要与他理论,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往前倒去,等到反应过来时,我整个人已经完全泡在了浴桶里,手腕正被他牢牢的抓着。 “你做什么?你放开我!” 殷临浠许是见我有些恼了,便松开了我的手,只是我没有想到,手腕的自由换来的却是整个身体的禁锢。 殷临浠将我围在了他的臂圈里,可是…他明明做着过分的事,我却偏偏没出息的觉得他此刻笑的十分好看。 我一定是哪根筋不对劲了,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你刚刚不是问我要做什么吗?那我告诉你…等我们成了婚,天天都会做的就是这种亲热之事…你最好提前做好准备…” 他的声音低沉而魅惑,惹的我头顶有一阵晕眩,心也像是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一般。 而他的笑容在我的眼中更像是一道诡异的光芒,虽然无头无序,却越发的耀眼夺目了起来。 “开…开什么玩笑?” 我语气有些生硬的将他一把推到了浴桶的另一头,强行假装镇静。 现学现卖的学着他的样子,将他圈在我的臂圈里,又抬头望着比我高出很多的那张脸,佯作不羁模样。 而某太子的眸子里有震惊也有错愕,从他俯视的角度,我可以清晰的看见他纤长的睫毛。 “我可告诉你,今日此事是纯属误会,我可从来没有想过嫁给你!上次游园赏花的时候,也是权宜之计,你大不必当真的。” “是吗?”殷临浠回过神,嘴角扬起一抹邪魅的坏笑,手臂顺势将我带入了他的怀里,紧接着我的唇上似乎贴上了什么温凉的东西。 我瞪大双眼看着在我眼中无限放大的那张容颜,手脚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不过这蜻蜓点水一吻,等到他笑意盈盈的看向我时,我飞速运转的大脑竟还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究竟经历了什么。 “这可是你主动送上门的!” 我呆呆的抬头,意识到他说的话之后,又低头看看自己已经被水浸湿的若隐若现的胸前,一时羞愤难当。 “你混蛋!” 要知道本公主长这么大,别说今日这般的屈辱,就连指甲盖大的委屈也是没有受过的,这混蛋太子竟如此羞辱我! 我怎么能放过他? 只是我举起的手还未能落到他的脸颊上就已经被他牢牢抓在了手里。 “就算我让你打,也等到换一身衣服吧?否则…你打算就这样一直和我待在一起?” 我懊恼的瞪着他,又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胸前,道“那又如何?” “可我不能啊!”殷临浠苦笑着,将我转了一圈,背对着他,声音沉沉的,“你先上去,我有备好的衣物放在外面,你先换上,等我出来了,随便你怎么打!” 如此暧昧的气氛,也不知是鬼迷心窍还是怎么的,这一刻我竟然会觉得他有些意外的温柔,所以在他说出这话的时候我只是红着脸,鬼使神差的听了他的话。 拖着被水浸透的身体,回到了正殿。 此时,外面已经开始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正殿里燃着的熏香烧的正旺,我随意换上了某太子的衣物,新白的料子倒很是上成,不过穿在我身上有点大。 “临浠太子,您吩咐的洛神香奴才给您取来了,您看…香鼎是不是给您续上?” 嗯?洛神香?殷临浠用的就是它吗? 我回过头,诧异的发现身后的公公刚才说的话是对着我说的。 “公主殿下?” 那公公也是发现认错了人,立马将手里端着的香料放下,向我叩首道,“奴才该死,竟将公主殿下错认成临浠太子,请公主赐罪。” “啊…你说这个啊…”我尴尬的笑笑,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物,摆摆手道,“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 “谢公主恕罪!” 公公又向我叩首,然后端起地上的香料候在了一旁。 这时,某太子才穿戴整齐的不紧不慢从偏室走了出来,许是见到我穿着他的衣服有些滑稽,便忍不住的笑意,道,“没想到你穿我的衣服,竟比你平日里那些花花绿绿的装扮好看。” 眼见端着香料的公公用暧昧的眼神穿梭在我和某太子之间,我老脸一红,干咳道,“不就是淋湿了管你借套衣裳吗?” “淋湿了?”殷临浠坏坏一笑,凑近我的耳边道,“公主什么时候淋雨了我竟不知?我只记得…” “够了!”我连忙打断他的话,又看着送香料的公公道,“时辰不早了,快给本宫准备伞,本宫要回华音殿了。” “可是奴才…”公公为难的看看我,又看看殷临浠。 最后在殷临浠默允下,才放下了香料,出门为我寻伞去了。 “今日才知道…公主殿下好生任性啊!” 殷临浠玩笑般看了我一眼,然后寻了一处落座了下来,又喃喃道,“不过好在不刻意的装大体了。” “什么?” “没什么,”殷临浠修长而白皙的手指端起沏好茶的茶杯,笑笑道,“公主殿下以为,我同意这桩婚事是好还是坏?” “自然是坏,”我不以为然的白了他一眼,继续道,“婚姻乃人生大事,岂能用作交易两国和平的工具。” “若不是交易呢?”殷临浠瞧着我,目光如炬,“若是我说,我是真心的呢?” “…” 若他是真心?开什么玩笑,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可能性,因为一定不可能,可是偏偏他问我的时候,我的嗓子里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良久,他呵呵一笑,如黑曜石闪烁的眸子里飞快的飘过了一丝我捕捉不及的情绪,化作绵长一笑道,“公主若是不愿意,大可以在赐婚前找皇上拒婚,我绝无二话。” “我…” “公主殿下,奴才已经备好了舆轿!请公主移步。” 门外,公公恭敬的侯着,我终是没再说什么,出门的时候只是回头看了眼神情莫测的殷临浠,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有一丝丝不忍心。 第十四章 拒婚 http://.biquxs.info/

次日,在父皇的中和殿前… “六公主,老奴方才已经为您通禀了,此时皇上正好和八部大臣商议完,正传您进去呢!” 在父皇身边伺候了多年的老人儿赵公公急急的踏着细碎的步子向我走来,等到了我身边一张略有皱纹的脸才低下去行礼,使我只见得他一处光洁的脑门。 而赵公公是父皇身边的红人,在父皇身边待的年岁又比我的年龄还大,所以既他待我有礼,我自然也不能失了身份。 “多谢公公。” 于是我微福身以表敬意,却没想到赵公公的头更低了些。 见状,我微愣了片刻,心下当即明白了赵公公这做派俨然是个聪明人,怪不得小到宫里的宫人大到朝堂的官员,无不是对赵公公礼让三分的。 “公主,这边请…” 赵公公伸手为我指引,我索性也不再客气,只是点点头,任由他将我一路带到了中和殿正殿。 “儿臣拜见父皇。” 正殿上,父皇手里正捧着一卷卷轴细细端详着,见我进来行礼了才放下。 “今日怎么想到来看父皇了?” 见父皇诧异的模样,我故作轻松的上前边为父皇研磨,边试探道,“瞧您说的,儿臣没事就不能来看您吗?” 父皇一愣,继而爽朗大笑,“朕没听错吧?从前你这小丫头主动来朕这,要不就是和太子闹别扭,哭着闹着非要朕将太子揍的鼻青脸肿才肯罢休,要不就是为了偷懒,谎称自己全身都痛,死活不肯上学堂,怎么…今日太阳倒是打西边出来了?” 尽是些不好的回忆… 我嘴角抽了抽,讪然一笑,并不否认父皇说的都是真的,不过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了,父皇居然还记着,殊不知那于我来说是人生一大污点啊。 可目光落到父皇充满笑意的脸上,转念一想,这未尝又不是件好事啊,只要我先让父皇高兴了,那我这也就算成功了大半了! 为了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我毅然选择了先拍拍马屁,顺顺父皇的心气,再趁机让父皇同意我的决定。 于是,我咧嘴一笑,“父皇果真是明察秋毫,心细如发啊,当年那些事素儿都不记得了,父皇居然还历历在目,钟离有父皇必定能万古长青,永世繁荣昌盛下去。” “呵呵…” 马屁受用,父皇便笑的更加爽朗了,我心里霎时轻松了几分,本着以为成功了一半的心理,正准备张口说拒婚的事,笑声却戛然而止。 “少拍马屁,有事说事。” 父皇无情的将我拍马屁的话丢去了一旁,就着案前一盏凉了片刻的茶,轻抿了一口,就连空气仿佛也随那凉茶降下来几分温度了一般。 整个中和殿变得鸦雀无声,低着头的宫女仿佛对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父皇已经见怪不怪。 我心里倒是击起了鼓,因为从面上已经丝毫看不出父皇真正的喜怒了,莫非…他是猜到了我的来意? 背后一凉,父皇突然将茶盏放回了案上,嘭通一声,吓得我差点跪地认错。 “父皇,儿臣今日前来一是为了看父皇,二是为了…” “为了什么?” 父皇的声音缓慢,却显得十分的威严,至少是听不出来平日慈父的祥和意味了。 “为了…” 我的心里咕咚一声,艰难的抬眼看着父皇俨然侃然正色的样子。 明明来之前就下好了决心,怎么临到要说出来的时候心里却充满了复杂与紧张,我甚至怀疑自己还应该说吗? 父皇见我欲言又止的模样,起身背手走向我,问道,“怎么了素儿?有什么话要对父皇说的尽管说。” “父皇…”我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此时面带几分揣测之意的父皇,心里一横念及左右不过一顿打,便不管不顾道,“儿臣确有一事要问父皇。” “哦?何事?” “父皇,儿臣听映桐姨娘提起父皇打算将儿臣许配给鲜虞太子,却有此事吗?” 听我这么一说,父皇突然面色缓和了起来,“朕当是什么事呢!就是为了这件事啊?朕记得,你不是挺钟意鲜虞太子的吗?所以朕便打算让鲜虞太子给朕当女婿了。” “父皇,”我脸色一红,又羞又恼,“儿臣不愿意下嫁鲜虞太子。” 说罢,我跪下身伏首道,“请父皇打消这个想法。” “怎么?害羞了?”父皇挑眉,权当我是因为脸皮薄才做出这样的反应,“朕的素雪公主真是长大了,嫁给如意郎君还知道羞涩了。” “父皇,儿臣是认真的!儿臣不愿意嫁给鲜虞太子,所以恳求父皇收回成命!” “认真的…”父皇原本缓和的面色,顷刻凝固了一般,平时和蔼的脸上渐渐变得阴霾起来,“素儿,你可是在和父皇开玩笑?” 我并未敢抬头直视,而是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儿臣恳求父皇收回成命。” “你…” 父皇终于薄怒,绕着原地走了一个来回,才道,“简直胡闹!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朕已经和鲜虞太子商议过了此事,且鲜虞太子也同意了这桩婚事,朕原本打算只等一个良辰吉日便要颁诏了,你现在说不答应这门婚事,你是想让父皇成为两国的笑柄吗?” “可是,”我直起身,看着脸色颇为难看的父皇道,“儿臣真的不想一辈子待在一个自己不爱的人身边,那样…儿臣还不如出家当个尼姑算了。” “放肆!你竟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父皇怒斥一声,扬起手作势欲打下,我立马闭上了眼睛,原想着我好歹是父皇亲生的,左右不过一顿打也就随我去了。 可那巴掌竟是好半天都没有落下。 睁眼,只见父皇被我气的浑身颤抖,正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瞪着我。 大好人赵公公见这情形,倒是麻溜的奉上了一杯参茶,本想着喝完茶会消点气的父皇手一横,干脆将赵公公手里的茶杯摔了个粉碎。 “自古以来婚姻大事,向来只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今日能说出如此忤逆的话,想来是朕太宠着你了。朕再不好好管管你,恐以后真的无颜见你母妃了。” 父皇说罢,转身对门外道,“来人,把六公主押下去关起来,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父皇!” 我还想理论,却一个不注意被围上来的御林军按住了。 赵公公见势不好,连忙过来冲我低语了两句,“公主,皇上此时正在气头上,可莫要再触怒龙颜了。” 说的倒是在理,此时父皇已经发怒了,再说下去搞不好要弄巧成拙。 我望了眼背过身去的父皇,终是有些不甘心的在赵公公的陪同下回了华音殿。 “公主,恕老奴多嘴,这两国联姻最忌讳的就是出尔反尔,且您今日所言恐令皇上乃至整个钟离陷入两难境地啊。” 华音殿门前,赵公公俯首,对我仍是一副十分敬重的模样。 而我对他的话其实则不以为然,甚至有些生气,“我堂堂钟离国富民强,无论吴国还是鲜虞,我们何须靠和亲来保得一方和平?” 赵公公的脸色愈渐凝重,良久才从袖口里取出来一方泛黄的旧地图呈到我面前,“公主,这是一份钟离附近各国的地域分布图,是皇上吩咐我取来的,还未呈给皇上,您看看。” 地域分布图?我疑惑的接过赵公公手里那泛黄的地图,摊开一看… 我钟离国地处东南物产丰富,而左衔土地辽阔且人口密集的吴国,右接兵力强大的鲜虞。 若论军事布防,这么一比较的话,吴国土地面积广且人口众多,这无疑是为兵力和物资提供的最佳之地。 再说鲜虞,鲜虞国虽土地面积不如吴国,可他们的军事能力却堪称神来之笔,再加上鲜虞现任护国大将军乃是军事奇才,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却已经是征战沙场,杀敌和建功无数的一品大员了。 反观之,我们钟离国虽然物产丰富,百姓福乐安康,却也仅仅只是物产丰富福乐安康而已,想平日宫里的禁卫军,若是我力气再大些也能将他们打趴下。 只因长久的安逸早就让钟离的百姓丧失了斗志,而一个没有斗志的国家如何能立于强国之中呢。 我轻叹了口气,说实话父皇如此忍辱负重为求得安宁而送公主和亲的方法,我实在是无法认同。 毕竟也不是长久之计,行走在危险的边缘,若是强国愿意,便收了公主,再将钟离瓜分了,那又如何? 此时的钟离在他国面前,只是块随时可以吞食的肥肉而已,试问又有哪个有野心的君王会放过唾手可得的疆土呢? 他们之所以现在不动手,不过是在忌惮那些同样对钟离虎视眈眈的对手而已。所以说,国之根本还是得养兵蓄锐啊! 我无心再想这些,只是觉得头有些痛。 “赵公公,”我将手里的图册交还于他,“有劳转告我父皇,素雪不愿意下嫁鲜虞,这几日我会好好待在华音殿,请父皇不必太过忧思。” “这…”赵公公望着手里的图册又望向我。 而我不再说话,只是转身回了华音殿。 殷临浠,我绝不向任何人妥协…包括你! 第十五章 终识三皇姐 http://.biquxs.info/

被禁足虽然无聊,不过好在有桃心陪着,三日也就很快过去了。 父皇向来疼我,经过这几天许是气也消的差不多了,便早早令赵公公宣旨去了我的责罚。 只是刚刚恢复自由之身,我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兴奋,便听见桃心咯噔咯噔的从外面冲了进来,一面捂着肚子一面喘着粗气,十万火急的模样。 不过,依照这妮子平时就咋咋呼呼的脾性,我也没十分在意,只是淡淡一笑,端起清茶准备取笑她一番,“怎么?火烧屁股了?” 桃心长舒口气,瞅了我一眼后,颇为神秘道,“公主,你不知道,今天早晨皇上下了一道诏书,现在整个宫里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事呢!” 什么! 下诏? 我惊的心里猛跳,接着手里一松,茶盏颓然掉落,清茶溅上了裙角而不自知。 “你说什么?”紧张的扶住桃心的肩膀,我开始前后摇晃起她有些单薄的身躯,“什么下诏?父皇下什么诏了?” 许是用力过猛,桃心被我捏住的双肩竟随呼吸上下起伏,而小脸上满是无辜。 “公…公主,你的衣裳…” 桃心指指我被沾上了茶渍的裙角,而我此时根本顾不得这些,脑海里只是不断的回荡着她与我说的话。 “你刚才说下诏,父皇下什么诏了?你倒是快说啊,你这丫头是想急死我吗?” “公主!”见我愈发的激动,桃心愣了片刻,似乎猜出了我的心思,咧唇笑着将我放在她肩上的手拿下,然后又平息了好一会儿,这才跪下身,缓缓道,“公主不必担忧,今日皇上下的诏书是给五公主的。” “赢流云?”我挑眉,将信将疑道,“父皇给她下什么诏书?莫非是让她去鲜虞和亲?” 话说出口,桃心的脸上飘过一丝吃惊,连连拍起了马屁,“公主果然是冰雪聪明,一猜一个准!皇上下给五公主的却是和亲的诏书。” 这么说…不是我,而是赢流云要去鲜虞和亲了?殷临浠要娶的人是她了?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隐隐的感觉有些微妙。 而正当这时,桃心又道,“不过,公主有一件事倒没猜对,五公主确实要去和亲了,不过和亲的人不是鲜虞的临浠太子,而是吴国的皇帝。” “吴国的皇帝?那个老头!你没听错吧?” 我心里又是一惊,连同嗓门都提高了好些,桃心有些哭笑不得,“公主,桃心还算年轻,耳朵听得见。” 我脸色一红,生怕被她发现了自己心里关于殷临浠的一点端倪,干咳道,“行了,快和我说说细节。” “是!”桃心憨然一笑,直起脑袋道,“今晨,奴婢去御膳房为公主取早膳,经过御门时险些被一个人撞上,奴婢就觉得奇怪啊,究竟是什么人胆敢在皇上的中和殿前莽撞奔跑,待奴婢正要继续往前走时,却恰好看见了忙不迭失跟着跑出来的几个宫人,结果你猜怎么着?那群人中间就有五公主府里的丫鬟翠彩,再后来,我取完早膳回来,听到了御书房的几个当差姐姐在议论,说是皇上昨儿和八部大臣商议完国家大事,今儿一早就宣了五公主进宫,然后下了诏书让她去和亲吴国的皇帝。” 让赢流云和亲吴国皇帝… 我挑眉,细细斟酌了一番,然后瞧着桃心眉眼间藏不住的笑意,点点她额头道,“瞧你高兴的,消息属不属实还犹未可知呢,吴国原本和亲的对象可不是吴国皇帝,而是吴国的九王爷,要知道…那皇帝可是个年过五旬的老头,父皇怎会忍心皇姐嫁与一个能当她爹的男人?” “是真的,”桃心见我不相信,便急道,“连皇上身边的赵公公都说了,皇上真的下诏将五公主嫁给吴国皇帝了,五公主为此还在皇上面前大闹了一顿,估计这会儿五公主还在公主府里哭呢!。” “是吗?你打听的倒是清楚。” 桃心脸色渐红,讪讪躲去了一边。 而我无奈的摇摇头,缓步到窗前,良久转身道,“吩咐下去,准备马车,跟我去趟公主府。” “啊?”桃心一愣,眨巴眨巴大眼睛,茫然道,“哪个公主府?” “当然是五公主府了。”我白一眼她,又点点那不开窍的额头。 桃心不解道,“公主是要去看五公主吗?” “有何不妥?” “当然不妥,平日里五公主就爱明里暗里的对公主使坏,此她一去,岂不是少了个麻烦?” “住嘴,桃心!” 我呵斥了一声,只因我未想到桃心竟有这样的想法,虽然话是说的没错,但我和赢流云毕竟也是血脉相连的姐妹,此她入了我绝不愿意踏入的境地,我又岂能落井下石的幸灾乐祸于她。 桃心也知道自己多言了,便不再说话,静立于一旁。 许久,我叹了口气道,“罢了,去准备车辇吧!” “是。”桃心低头答到,便下去准备了。 再等到车辇行至赢流云的公主府时已是傍晚了,晚秋的几分凉意虽不如寒冬却也是入骨三分,这时桃心倒是很体贴的为我披上了一件白色的曳地披风。 然后,随行的小厮正要进去通禀,我便拦住了他,再顺便打点了赢流云府上两个看门的守卫。 只因赢流云那打死一倔到底的臭脾气,我此行若是过于张扬的通禀了,依着她平日有事没事就爱找我两下不自在的毛病,现下是断断不会见我的。 当然,我也不傻,怎么可能任这种失却颜面的事发生呢? 于是,途径公主府向我问安的下人通通都被我打发走了。 再几经周转,到赢流云的卧房外。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房里除了在抽泣呜咽的赢流云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 “我说你能不能别哭了?”那声音有些焦躁,却隐约的透着一股狠劲儿。 “你不是说父皇看好的是赢素雪吗?你不是说你会自请命嫁去吴国吗?可是现在算是怎么回事?我可不想嫁给吴国的那个老头,你必须帮我想想办法。” “你给我镇定一点,此时还不是我们自乱阵脚的时候,我自会去找父皇为你求情,你只管安下心好好的待在公主府里,这几日没有我的吩咐,不许随便进宫。” “凭什么?当初你也是答应了我一定会收拾掉赢素雪的,可如今这算是怎么回事?父皇为了向吴国皇帝献殷勤竟要把我送去和亲了!要不是你…” 赢流云还想说什么?声音却突然模糊了,听起来像是被人捂住了嘴,另一个声音则狠厉尽显,“你若是想死,我绝不拦着,可你别忘了,我们最初是为什么合作。” 赢流云似乎沉默了片刻,继续道,“皇姐,你最好说到做到,否则我就将你上次在围猎场毒害赢素雪的马匹之事告诉父皇。” “你敢威胁我…” 里面这声音听起来越发耳熟,方才听赢流云唤了声皇姐,莫非…是三皇姐? 只是她们说的又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父皇看好的是我?什么又叫做自请命嫁去吴国? 还有… 什么又是围猎场毒害我马匹的事,难道围猎时,给我的马下药的是三皇姐和赢流云?她们合起伙想害我吗?为什么? 究竟是为什么呢?我与三皇姐虽姐妹情分浅薄却是丝毫没有过节的,她何至于如此对我?还有方才赢流云说的,三皇姐要自请命嫁去吴国,这么一说… 莫非上次三皇姐来试探我的口风并不是惧怕去和亲…而是,她根本就是想要去和亲的? 怎么会? 这一切的事情如乱麻纠缠在一起,我心里却隐约的感到了一丝诡异。 一时也忘记了动作,就连旁边桃心拽了拽我的衣角也浑然不觉。 只听到里面又道,“我可告诉你,你若是将我的事说出去,你以为父皇能饶的过身为同伙和知情不报的你吗?你也不想想,赢素雪是当年父皇最宠爱的郦妃之女,正所谓爱屋及乌,再看看你我的母妃…不过是后宫三千中最不得势和父皇最不待见的,你如何去与她争?好好用用你的大脑。” “那我要怎么办?难道就这样认输吗?说到底,都是那个贱人的错…赢素雪!” 五皇姐咬牙切齿的叫着我的名字,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了一般,我倒是心里冷笑了一声,若说蠢还真是没人比得上赢流云,三句两句就被人带着绕的团团转了。 不过我从没有想过,那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三皇姐赢长乐却实则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她究竟是何所图呢? 现下不容我仔细思考,加上屋里头的人正打的火热,我也索性不再听下去,只得转身,眼神示意了桃心,终究是离开了赢流云的公主府。 “公主,我们是回宫吗?” 桃心正想扶我上车辇,我却摇了摇头,“晚些吧,好久没有出宫了,我想去转转。” “去转转?”桃心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一红有些为难的看着我道,“公主,还是别了吧…” 我笑笑,自然知道她在忧思什么,于是像模像样的学着彪汉调戏良家妇女,刮一刮桃心的鼻梁道,“本公主看起来就是那么色不可耐的人吗?放心吧,这次我真的只是去转转。” 我如此一说,桃心才稍稍放心的跟在了我身后。 第十六章 逆鳞 http://.biquxs.info/

此时正值天黑,是临安街头热闹的时候,大街小巷张灯结彩,百姓们纷纷簇拥着,沿路有许多叫卖的小贩,嘈杂中行人的脸上却是各色表情。 我随着人流慢慢走着,心乱如麻,只因想不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比如三皇姐联合赢流云一起害我,这是为什么呢?赢流云暂且不提,可是三皇姐呢?我记得与她貌似是素未结怨的啊,在猎场她何至于给我的马下毒,难道真如她所说的,就因为我已故的母妃比较得宠吗? 可那又不是我造成的,况且,母妃现在也已经不在人世了,她们何必… 我只觉得胸口隐隐的有些窒息感,顺气间不想很是巧合的瞥见了一个熟悉身影。 “沈霄?” 说起来我与他也有多日未见了,此时他怎么会在这? 我好奇的靠近那个身材高大,且一身劲装的男子,只见他久久立于一处小摊前,连我凑近都没有发现,而他左右手拿着的却是女子的珠钗饰品。 我打量了两分,觉得他似乎在思考哪边手的珠钗好看,于是不假思索的瞅准了难看的一边道,“右边的好看。” “呃?” 沈霄显然被突然发声的我吓了一跳,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我站在他身后,兴许是觉得难为情了,猝防不及的就将珠钗藏到了身后。 “公主,你怎么在这?”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那张风华绝代的小脸上难免有些尴尬,不过握着珠钗的手倒是依旧藏的很牢。 “怎么?我不能来这吗?”我笑笑,眼神故意往他的身后看,沈霄见状连忙转了个方向躲开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公主…这里人太杂了,你该带个侍卫什么的?” “侍卫?”我被他一句话逗乐,勉强的搭上了那比我高出一大截的肩膀,痞里痞气道,“你不就是本公主亲封的近卫嘛?可总也看不见你人,还以为你公务繁忙,没想到原来是…” 说着话,我看了看小摊的老板,继续道,“原来是跑这假公济私来了,怎么?是给心仪的女子挑选首饰吗?” 我说完,沈霄的俊脸果然飞快的飘过了一丝红云,摆摆手忙不迭失的解释道,“不不不,不是的,公主你误会了,我来这是因为皇上派我来送五公主和亲的礼单到公主府。” “送和亲的礼单?” 就着沈霄摆手的空隙,我眯了眯眼睛,然后眼疾手快的擒住了那一双乱晃的手。 “送和亲的礼单,那这是什么?” 我将那一双指节纤长的漂亮大手掰开,两支金底细镶裱花的珠钗便赫然于眼底了。 “公主…” 沈霄愣了愣,然后摆出副被我欺负了一般的模样,这样子,若换做他是女儿身,简直都能用泫然欲泣来形容了。 “切,小气鬼,不看就不看。”我撇撇嘴,终于不情不愿的将他的手放开,又昧着良心指了指他右手边难看的珠钗道,“行了,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那什么…右手边的好看。” “你真这么觉得?” 沈霄的眸子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看了我好一会儿,我才心虚道,“嗯,我好歹身为女子,相信我没错的,你心仪的姑娘一定会喜欢的。” 废话,只要对方也喜欢你,你送什么都是欢喜的。现在只祈求老天保佑那姑娘也喜欢你吧,阿弥陀佛。 听完我的话,沈霄抿唇一笑,颇为动容的仔细端详起两支珠钗,半晌又不确定道,“真的是这支好看?” 见沈霄依旧狐疑的拿着两支珠钗作比较,我不禁大大的白了他一眼,“我说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别这么婆婆妈妈的?” 闻言,他猛的眨眨眼,心里大概是觉得自己的眼神出了问题,末了才看看我,展现出一个能迷死人的笑容道,“你喜欢就好。” 我嗤笑一声,很是“自然”的点点头。 只是趁着沈霄付钱的空,我心里暗暗的腹诽了一把,我喜欢…我喜欢顶个屁用啊,只不过是想捉弄捉弄你罢了。 可是,他越是老实,我又突然觉得捉弄一个智商不全的人实在有些说不过去,若是他心仪的姑娘因为他送了难看的珠钗而生他气的话…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想到这,我才良心发现,正想着回宫拿一支上好的钗子来弥补他,沈霄便将那支难看的珠钗插上了我的发髻。 “嗯,确实不错。” “什么…不错?”我错愕的看着一脸似是满意表情的沈霄,将信将疑道,“你心仪的姑娘,不会是我吧?” 沈霄漂亮的眸子里扬起一丝温柔的笑意,那张脸衬着他如墨的发冠,加上一身正气凛然的护心甲,此刻显得分外的夺目。 而我十分没用的老脸一热,心里想着…若是他说心仪的姑娘是我的话…我该怎么办? 良久,他眸子里的笑意才变浅了,正色道,“公主于我既有知遇也有救命之恩,沈霄此生就算是为公主肝脑涂地也是心甘情愿的,况且心仪公主的人,若是加上或少了我一个也不多不少吧?” “啊?” 他说的这是什么意思?我有点听不太明白,不过我猜大抵也就是说本公主魅力大之类的奉承话吧。 于是我毫不在意的白了他一眼,又摸摸索索的取下了发髻上那支难看的珠钗,极为小心道,“我…能换刚才左手的那支吗?” … 是以宫夜掌灯。 刚回到华音殿的我,手里一直把玩着那支最终都没有换成功的珠钗,心里琢磨着各事。 桃心这丫头倒是心细如丝,回来后先是打点了人去准备浴汤,进来见我迟迟没有取下披风,以为我是怕冷,便将燃着香料的燎炉挪近了些。 “公主在想什么呢?”桃心凑近,又忙着将我身上的披风取下,别有深意的笑笑道,“可是在想沈统领?” 沈统领? 我微愣,将放在珠钗上的目光收回,转头道,“你说什么沈统领?沈霄他成了统领?” “是啊,沈公子可是厉害呢,公主你被皇上关起来了可能不知道,沈公子前些日子跟着宫里的禁卫将军学功夫,说来他也算是天资聪颖,学起功夫来真真是雷厉风行的,不过后来听说,沈公子被禁卫将军调任为宫门守将,又阴差阳错的在城楼下救了皇上新封的姜夫人,这才被皇上封为了禁卫军的副统领。” “姜夫人?” 这又是何人?我眉头一皱,端起茶杯细细思量了一番,确定在父皇的后宫里没听过这封号,才缓缓开口道,“此前宫里有这号人吗? “确实没有,”桃心摇头,被燎炉熏的有些泛红的脸上,略作回想的样子,恍然大悟道,“我之前倒是听宫里的老嬷嬷提了两句,说这姜夫人本为朝廷命官姜尚书的女儿,是今年新进宫的采女,年纪恰好比公主你长了两岁,只是这女子颇为厉害,竟使皇上不知为何,在姜采女进宫的第一天便亲封了她为夫人。” “是吗?” 我转眸,放下茶盏,目光定在了跳跃的烛火上,“这后宫年年得进新人,哪一批不是挤破了脑袋,耍尽了心机手段才能争到后宫的一席之地,这姜氏竟然如此轻易的就得到了封号,想必是有什么过人之处了。” “是啊是啊,”听我提及过人之处,桃心忽然如小鸡啄米一般点起了头,“听说啊,这姜采女生的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柔情绰态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可是个大美人呢!” 这么夸张? 我诧异的回头,瞟了眼一脸憧憬的桃心,嗤笑道,“看你这丫头说的如此鬼使神差的,真有那么美?要知道,在父皇的后宫里,近到皇城下,远到外国番邦最不缺的可就是这种传闻中的美女了。” “话虽如此,可是公主你可知,经姜夫人这封妃的速度后,大家口耳相传的都是什么吗?” 桃心神秘兮兮的凑近我,又左右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 我倒是不以为意的,就父皇后宫里的那些妃子与宫人,最爱和最能的就是八卦生事,相传到桃心耳朵里的,大概也就是些枉口拔舌腌臜事吧,我确实对那些不太感兴趣。 所以,见我不追问下去,桃心这边倒是先急了,连忙道,“听太后宫里的老嬷嬷说啊,这姜夫人的容貌生的像极了公主你的生母,当年的郦妃娘娘。” 我的手指抖了一下,目光直直的盯着桃心愈来愈变得不知所措的脸。 她说什么?谁? 姜夫人像极了我母妃? “奴婢该死!是奴婢妄言了!请公主降罪!” 桃心自知说错了话,神情凝重的跪在了我的脚边。 望着她有些惧怕的样子,我攥紧手里的杯子往地上一丢,当即摔了个粉碎。 我倒不是责怪她的意思,毕竟归根结底来说,桃心只是一个小宫女,宫里的这些权术也不是她能左右的了的,况且胡说八道的罪魁祸首也不是她,只不过我此生最痛恨的就是,人死了还要被人拿出来消遣,当成权利和地位争夺中往上爬的垫脚石。 这是我绝不能容忍的事,姜氏…胆敢借着我已故母妃的名头招摇过市,想来也是有备而来的,只不过很可惜,她竟触了我最碰不得的逆鳞。 如今,我倒是要会会这个新晋的姜夫人,看她究竟是个什么角色。 第十七章 勾兰美人 http://.biquxs.info/

若说这姜氏,倒是挺有本事的,想她一个刚入宫的小小七品夫人,父皇竟然让她入住到妃位的勾兰殿里。 明眼人怕是都知道了这女子非同寻常,于是纷纷谄媚献礼,着急着讨好那姜氏。 我呢,虽对她的手腕不是很感兴趣,但毕竟有人拿我母妃的名号哗众取宠,这是我万万不能接受的,所以在我去往勾兰殿时,便有了眼前的这一幕。 “公主殿下。” 只见满目金灿灿的正殿里,一白衣女子正向我微微颔首。 那女子的面容却是绝好的,略微苍白的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两片樱红的丹唇似含着人世无尽的委屈一般,确实楚楚可怜,只是一副躯体总是给人种病怏怏的感觉,我实在不是很喜欢,若说她有何像我母妃的地方,怕是只有这病美人的气质略有一二罢了,至于旁人说的像极了,真真是以讹传讹了。 “咳…” 我收回打量她的目光,干咳一声,自顾自的走到了厅中坐下。 “姜夫人,我听闻你才进宫不久,看来这熟人已是不少了啊。” 我似笑非笑的举起姜氏婢女给我沏的一杯茶,嗅了嗅…倒是分辨出了浓郁的东海银针的香气。 当即便想到了这姜氏果真是现下的大红人,像是东海银针这类上成的香茶只因它产地远,产量又极少,所以每年进贡的时候父皇只分给每宫些许,就连皇祖母平时都是舍不得多喝的,这个姜氏倒是出手大方。 “公主取笑了,这些东西都是承蒙宫里的各位抬爱,放在这姜杳是受之有愧的,加上姜杳平时也用不上这些,公主若是喜欢,那我差人送去你那便是。” “哦?”我瞥一眼满脸奉承的姜氏,勾勾唇角。 她这一番话,不仅狠狠的给她自己戴了一顶清俭朴素的高帽,更是有意拿别人的东西做顺水人情。 我暗暗的冷笑,原本打算喝茶的手就此顿住,细细瞧了她一眼后才放下茶杯,缓色道,“如此,姜夫人倒是大方,只是初次见面,本公主一来没准备什么厚重的礼物,二来本公主也同姜夫人一个毛病,最讨厌身上挂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所以,还是多谢姜夫人的好意。” 姜氏听闻我将她清俭朴素的高帽硬是说成了毛病,脸色变了变,但却不明显,只是看看她身边的婢女,微斥道,“还不速速将这些东西撤下。” 被训斥的小婢女一个激灵,连连应声诚惶诚恐的开始搬起了东西。 见状,我与身后的桃心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笑笑。看来,这姜夫人果真是不如表面柔弱啊。 “公主殿下,姜杳听闻皇上有意将您许配给鲜虞的临浠太子,我这刚好还有一对翡翠玉如意,是从娘家带来的,虽不及公主见过的贵重,不过公主殿下若是不嫌弃的话,就请收下,权当是姜杳送给殿下把玩的。” 说完,她的贴身宫女便恭恭敬敬的奉上了一只褐色的木匣子,姜氏伸手打开。 一对做工精细的翡翠玉如意便摆在了我面前,配着姜氏那张阿谀奉承意图明显的脸蛋,真是令人十分不适。 我稍稍一愣,移开目光看向地面,另一面尽量使自己保持心平气和的笑着,“姜夫人的消息真是灵通啊,不过以后这类莫须有的传闻还是别再说出口的好,否则,传入父皇的耳朵里,落得个假传圣旨的罪名。” 姜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面色渐渐变得难看。 不过,我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主儿,况且,我虽讨厌她借我母妃的名号,但她姑且也算是父皇明媒正娶的妾室,还是不能将面子损的太厉害了。 于是,半晌我笑了笑,话锋一转道,“不过,姜夫人也不必介怀,我自然是觉得东西不错的,只是这收礼的名头实在师出无名,姜夫人还是收回去吧。” 说完,我瞧了瞧身后,桃心心领神会的从袖口里取出了一方包装精美的锦帕呈到了姜氏面前。 “这是?” “哦,这个啊…”我故意笑笑,将帕子拆开,摆在了姜氏面前。 姜氏倒是个识货的,我才刚想说话,那厮已经喜不自胜的将帕子捏在手里细细观赏了。 “初次见你,我本想送你些金银首饰,但又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左挑右选的就相中了这块金蚕丝帕,是当年父皇赐给我母妃的,姜夫人可喜欢?” 我不动声色的说完,姜氏果然面色一僵,连同手指都攥紧了些。 不消片刻,又扬起脑袋“和善”一笑,“公主殿下,这恐为不妥,姜杳只是小小的七品夫人,郦妃娘娘的帕子怕是折煞了姜杳。” 倒是个聪明人… 我趁机抓住了姜氏的手,“狠狠”的拍了拍,又故作歉意道,“姜夫人这是嫌我送的东西不合心意啊!” “姜杳并非是这个意思。” “那便收下,”我和悦一笑,不给姜氏留下推脱的机会,起身道,“今日拜访了姜夫人,也该回去了,桃心。” 桃心福身行礼。 姜氏也起身道,“那姜杳送送公主…” 就在这时,门外的小太监扯着尖锐难听的嗓子,通禀了一声,“皇上驾到!” 话音刚落下,父皇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勾兰殿的门口。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姜氏那厮真是个警觉风吹草动的主儿,我这还没来的及迈开步伐,姜氏就已经楚楚可怜的在朝父皇行礼了,时不时还发出两声看似“弱不禁风的”咳嗽。 “夫人免礼。”父皇一副心疼不已的样子,连连捉住姜氏的手臂,将她扶了起来。 两人看来是“郎情妾意”的模样,我着实是不忍打扰,可惜我少了一种凭空消失的本领。 只好上前行跪拜礼道,“儿臣拜见父皇。” 见我与桃心朝他行礼,父皇倒是一脸诧异道,“素儿?你为何在这?” “呃…我是来…” 正打算说话,姜氏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打断了我道,“皇上,公主是来探望臣妾的。” 我冷眼看看故作无辜的姜氏,心想那女人果然不是善茬,虽嘴上说的和气,可脸上分明是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加上她刚刚抢了我的话,此刻倒像是我做了什么欺负她的恶事一般。 觉察到异样的父皇严肃的看向我,将信将疑道,“是这样吗?素儿?” 我没有回过眼神,而是勾勾嘴唇,笑着福身道,“父皇,姜夫人说的极是,儿臣刚被父皇放出小黑屋正闲的无聊,又偶闻宫里来了一位神似母妃的姜夫人,这一时忍不住才想着来看看。” “哦?”父皇饶有趣味的挑眉,“结果你看着如何?觉得像不像你母妃?” 我笑笑,眼神越发冷的瞟了姜氏一眼,摇头道,“在儿臣看来,宫里这造谣生事的人可真是无耻,姜夫人自然有姜夫人的风采,只不过在儿臣心里,母妃可不是那么轻易拿出来与人比较的。” 我言下之意溢于言表,姜氏的脸色果然也渐渐变绿了。 “呵呵,也是…”父皇干笑两声侧目,然后看看依旧装的满脸委屈的姜氏又看看我,最终走到我刚刚落座的地方,坐下岔开了话题,沉声道,“对了,素儿。鲜虞太子这两天怕是要启程回国了。” 我已知父皇接下来的话,于是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哦…” 心里暗自腹诽道,那殷临浠回不回国和我有毛关系。 “你们二人的事可有何打算?” 我盯着勾兰殿天花板,默不作声。 姜氏却很是时候的又“咳嗽”两声,恹恹道,“皇上,公主身份尊贵又有倾城之色,定是福星高照的,皇上您不必太过忧思,担心身体。” 一句矫揉造作的话显得我多么任性又显得姜氏多么识大体,各人心中自有定夺。 我本是不在意的,只不过那句话在父皇跟前却无比受用,惹得父皇刚要泛黑的脸色瞬间又缓和许多,直夸姜氏得体。 “还是夫人懂朕的心意。” 得到父皇夸赞,姜氏故作含羞的低下了眉眼,顺便另有深意的瞧了我一眼。 说实话,若不是父皇在这,就凭她一个刚入宫的小七品夫人,冲她刚才的那些个作为,我真恨不得治她个大不敬的罪名。 可是,末了我想想,其实我与她置气也没必要,我又不用与她经常见面,且她若是不傻,自然知道了我送她帕子的目的不过是在警告她。 只要姜氏不再用我母妃的名号兴风作浪,我大可以当她是个空气般的相安无事。 遂此一想,我也不出声诋毁她,倒是看着父皇干笑了两声,道,“父皇,儿臣似有琴艺课,就不在此打扰你和姜夫人了。儿臣告退!” 说罢,我随便的福了身,父皇也懒得再与我说话,只是目带欣慰的看着姜氏,又朝我挥了挥手,应允了我退下。 再等到出了勾兰殿,桃心这妮子倒首先按捺不住的啐了一口,恨恨道,“呸,原本还以为那个姜夫人真如传闻般呢,没想到也不过如此嘛!” 我回眸,看着她气不过的样子,笑了笑,“你昨儿个不是把她说的像天仙一般嘛?” “那是奴婢眼瞎,听信了谣言!”桃心此刻正一脸嫉恶如仇,咬牙切齿道,“没想到这姜夫人竟如此不把公主放在眼里,真不知是谁传出来的谣言,姜夫人哪里称的上通情达理,奴婢看来她倒是心思缜密的人。” 见她气急,我又笑笑,然后回头继续往前走。 “可是,公主,您当真把郦妃娘娘的帕子,就这么送给她了?” 我目光定在远处,冷笑道,“说你傻吧,母妃的东西都在映桐姨娘那保管着呢!” “那是?” 桃心一脸疑惑,我却并不回答,。 那姜氏自然是有备而来,不出我所料的话,她提携沈霄也不过是因为自己毕竟刚刚入宫,为了培养自己身边的可用之人而已。 可是,她哪里知道,我是绝对不会让沈霄为她所用的。 第十八章 重九节 http://.biquxs.info/

九月初九,重九节。 宫里每每到这个日子都特别的热闹,因为各宫的人无论是嫔妃还是宫人,都会打扮的漂漂亮亮后三三两两的结成小团伙或是登高远眺或是身上佩上茱萸,借此来表达对祖宗的尊敬与对远方家人的思念之情。 而我向来对登高望远这类体力活是不感兴趣的,对茱萸那种能看不能吃的东西更是喜欢不起来,所以在桃心每年打扮的像黑山老妖与别的宫人结伴鬼混时,我一般都在吃或者睡。 并非是我不注重礼节,而是一来我比较懒散,这些繁文缛节的东西实在麻烦,二来与我亲近的亲人并没有在远方的,所以重九习俗什么的,对我来说委实是不如心诚则灵了。 所以我思前想后,内心权衡了几番,终于决定了今年的重九节照例放桃心一天的风,然后我最好能抱着我亲爱的被褥一觉睡到第二天。 可是却万万没想到,正在我得意之时,门口却意外的呈进来了一封柬贴。 谁呢? 我狐疑的看了看呈贴的小太监,直到他缩着脖子退下。 我才拆开柬贴,见到了那金底镶紫的贴面上大大的烙印着赢轼的名号。 “太子哥哥?”我挑挑眉,脑海里不时的跳出一个皮肤黢黑长相憨实的身影。 想来自从他另立府邸,乔迁了新居以后,我们也是许久未见了,今日他怎会送柬贴给我?莫非太子妃继产下世子赢麟,又有好消息了?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赶紧摊开了贴子,这才看清里面的内容。 大致是说太子府长期无聊,遂思前想后,决定趁着重九节一起去别府游园赏菊,正好太子妃嫂子命人酿了菊花酒,可是实在酿的太多了,而此时又恰好是这酒在南山别府应景的好时候。 所以太子哥哥才邀请了众多才子佳人齐齐饮酒作对,却单单少了一个会吹啦弹唱的,正要我陪着一起去凑数,让大家乐呵乐呵呢? 可我又不是杏江楼的艺女,是那么容易请到的人吗? 开什么玩笑! 读完柬贴,我轻蔑的扯扯嘴角,然后将手里的帖子胡乱揉成了一团往身后丢去。 哼,本公主乐得清闲,才懒得去做这完全没甜头的白痴事呢! “公公…公公主…” 正在我美滋滋的准备入梦时,那个呈柬贴的小太监又进来磕磕巴巴的喊了我两声。 “还有完没完?” 我终于按捺不住咆哮了一声,想着被不断打扰的清梦,正要发飙,小太监便没命般的丢下一团皱皱的纸条,飞快的逃了出去。 “搞什么?”我白了那没眼力见的太监一眼,捡起了纸条,再摊开一看,里面正歪歪扭扭的写着几行字:不来也罢,不过…本太子今日高兴,请了武馆江陆师父来耍功夫助兴,怕是皇妹无缘见到了。 什么? 我怒的将纸条揉了个粉碎。 太子这是把我当成了什么? 竟猜准了我会拒绝,所以准备用濠州赫赫有名的功夫大师来色诱我? 在他看来,我竟是意志那么不坚定的主儿?未免也太低估我了吧! “来人,准备马车!本公主要出宫!” … 所谓南山别府,是太子哥哥于城郊收购的一处农庄修葺而成的,其府内不似皇宫的金碧辉煌,也不似太子府的雕梁画栋,进了府门便是正堂,沿路簇菊丛蓬满园花香,倒是小巧玲珑到有些雅俗共赏的味道。 只是我方才前脚踏进门,后脚太子妃嫂子就像早已埋伏好了一般,领着一群莺莺燕燕出来了。 “给公主殿下请安!” 抬眼,我错愕的看着,穿着五颜六色的女子一一朝我行礼,一时不知所措到竟有些回不过神。 好在太子妃嫂子及时的笑笑,拉过我的手,这才免于尴尬。 可奇怪的是,以前我从不记得此时向我行礼的这些太子通房、侍妾以前对我有过这么客气啊,今儿这是怎么了?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直觉得,那些个熟的不熟的或是半生不熟的,皆是一副暧昧的神情看着我,请个安倒惹得我心里有些毛毛的。 于是我讪笑,朝她们作了个扶起的手势道,“呵呵…各位,好说好说…” 言罢,太子妃嫂子便领着我,身后跟着大群莺莺燕燕,缓步了片刻,来到了太子哥哥所谓的赏菊园。 而此时的园内,除了大摆的宴席之外,太子哥哥正和里面的青年才俊打的火热,所以我站在原地只见得一片锦衣华服中,一个面色黢黑的青年左摇右晃的穿梭其中,以至于连我进来了都没有发现。 “太子哥哥,这是喝醉了吗?” 太子妃嫂子顺着我的视线,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公主,你就别管太子了,这边来!” “啊?” 许是见我有些走神,太子妃嫂子便冲着我眨巴了眼睛拉着我直勾勾的往座位走去。 可令我觉得十分不解的是,我这里还没走近座位,就看到了一副怪异的景象。 只见约有十来个女子,团团围在一起,且个个搔首弄姿目泛幽光,神态如见到了什么稀世珍宝,皆是一副恨不得立马拆吃入腹的样子,难道...那座位上放着一堆珠宝? 我十分好奇,也想着要去凑热闹的瞧上一眼,太子妃嫂子却硬生生的拉着我坐在了那个被围住的位置旁边。 临离开之际,太子妃嫂子又冲我眨巴了眼睛,暧昧兮兮道,“甭担心,有我在呢!” 呃?她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尚且有种,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不过,片刻她展现出了河东狮吼的功力,硬生生遣散了那些围在一起的女子后,我除了表示吃惊与更大的吃惊外,突然开始佩服起太子妃嫂子了… 瞧瞧这功力,愣是比我拜读的武侠话本里的英雄人物还要厉害... 不过,崇拜归崇拜,随后我才发现身边坐着的,不正是一身锦白神态怡然的殷临浠吗? 那么…刚才那群女子围住的…根本就是他? “你怎么在这?” 我觉得十分奇怪,按理说殷临浠是他国使者,太子哥哥不该请他的才对啊。 殷临浠见到我似乎也微微愣了会儿,片刻又恢复了之前怡然的神态道,“我与太子也算是旧识了。” 是吗? 我悻悻瞧他一眼,不料那货拿起杯子小酌了一口,又不紧不慢道,“此番,并不知六公主也会来,怎么?可有和你父皇商量拒婚的事?” 商量?我冷笑… 我被父皇关小黑屋的事,怕是早就传的满城皆知了,他岂会不知道? 这货定是在幸灾乐祸。 想到这,我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眼嘴角挂着一抹笑意的家伙,恨恨道,“承蒙临浠太子关心,商量的好、的、很!” “哦?”殷临浠左手支起脑袋,侧目看着我,如黑曜石般闪烁的眸子里化开了令人心醉的笑,“如此倒是甚好,不过…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么一说…我扭头,细细打量起宴席上的人,发现除了忙碌不息的太子哥哥和那群纨绔以外,倒是还发现了好多双盯着我和殷临浠的眼睛。 这是? 回过头时,突然联想到今天太子妃嫂子和那群莺莺燕燕的反常举动,我这才恍然大悟。 必是父皇与太子哥哥通了气,所以他们才借着重九节之际有意撮合我跟殷临浠。 还说什么游园赏菊,说什么功夫江陆,我呸! 不过是为了把我骗来的把戏而已。 亏了我还为多时未见太子哥哥,独自感叹了好久。 没想到啊,没想到... 这也算是被人算计了吧,真是可恶! 我暗啐一口,再抬眼,太子妃嫂子正“恶狠狠”的盯着我看。 怎么办呢?此时若是起身离去,怕是回宫又少不了被父皇问责,可要我呆在这… 转眸,看着殷临浠似笑非笑的漂亮脸蛋,我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我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扯一个像样的理由,可以安心回去睡我的回笼觉时,太子哥哥与那些青年才俊却纷纷落座了下来。 目光也由四处,终于落到了我这毫无存在感的皇妹身上。 “素儿,你来了?”太子哥哥憨然一笑,故意表现的十分意外。 我倒是白了一眼,小声嘀咕道,“拜托,来很久了好不好?” 接下来,太子哥哥开始没事找事的逐一向那群纨绔介绍我,太子妃嫂子则禀着夫唱妇随的传统封建思想,跟着一起,把我夸的天花乱坠,这夫妻二人一唱一和,倒是配合的堪为和谐,就像巴不得立马把我打包卖了一般。 而当我气得咬牙切齿的时候,身后的殷临浠却支着脑袋,朝我举了举酒杯,俨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憋屈的怒火,正欲发作,突然被好些个端着精致的茶碗果碟进来的小厮打断了。 至于那些东西呢… 有菊花饼、菊花糕、菊花糖豆、菊花装点的果蔬和菊花酒… 我错愕的看着陆续端上桌的小吃,刚才想着如何脱身的思绪全部飞去了九霄云外。 “我的天哪,太子妃嫂子,你这是把整个花园的菊花都给吃了吧?” 我此话一说出口便有两人笑出了声,我身边的这位更是哭笑不得的干咳了一声,暗下里扯了扯我的裙摆。 “你干什么?” 我并不明白殷临浠的意思,只是对他这类似登徒子的做法表示有些吃惊。 他似乎也猜出了我的想法,气的直说了个“你”字便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握着杯盏喝酒的时候,脸上分明是一副生吞了苍蝇的表情。 第十九章 别府花宴 http://.biquxs.info/

于是接下来的宴席,我边是目不暇接的看着江陆大师耍拳,暗暗企图着记上个一招半式的,若以后谁敢欺负我,看我不打他个天狗吃屎。 而另一边则是恨不得手脚并用,往嘴里塞着太子妃嫂子准备的那些菊花大餐。 末了,等江陆的几套拳耍完,我才听旁侍候的小厮似乎很是忧愁的在重重叹气。 回过神来,突然发现在座席位上的众多才子佳人纷纷是一副活见了鬼的表情看着我,而太子哥哥和太子妃嫂子则是一脸羞愤的表情。 呃…怎么回事呢? 虽说我自小大场面见的不少,可大多都是打着哈哈敷衍过去的场合,像今天这般的瘆人却顶是第一次,更甭提这摸不着头脑的注视了。 “嘿…嘿…怎么了吗?” 我小心翼翼的笑笑,在众人“火辣辣”的视线里,旁边侍候的小厮这才弱弱的将一块帕子递给了我,低眉顺眼的试探道,“公主,糕点还用吗?” “这是?” 我愣了会儿,接过帕子,又低头看一眼满是狼藉的案几,不禁哑然。 莫非是我刚刚看江陆耍功夫太入神了?这才创下了眼前的“杰作”? 身后侍奉的小厮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拿起酒壶往我杯里添着酒。 而我面上一热,再看看其他人偶尔稍稍投过来的异样眼神,真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这时,旁边却好赖不赖的传来了一个嘲讽的声音,“太子妃的手艺倒真是极好的,瞧瞧素雪公主今日这食量,也算将平民百姓半个粮仓吃完了。” 什么叫吃完了半个粮仓? 真过分!我怒瞪了一眼薄唇含笑的某混账。 见势不好,太子哥哥连忙捧着酒杯过来替我打圆场,并陪笑道“我这皇妹啊,自小便随性惯了,有失礼的地方还请各位海涵…呵呵…海涵。” 太子哥哥又重复了一遍海涵二字,举着酒杯扫过席位上的众人,目光转及我处,很是头疼的“剜”了我眼。 最终,那杯举着的酒对着我旁边的殷临浠,在太子哥哥又是一无比抱歉的神情下被一饮而尽。 我回头,眼见旁边殷临浠那混账正举着酒杯,好不是一副闲云野鹤的谪仙模样。 见我看着他了,才笑意吟吟的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我只当他这举动是在暗讽我,所以狠狠捏了一把绢帕,又狠狠将太子哥哥“剜”我的那眼,在殷临浠身上“剜”了回来。 然后猛擦擦嘴角,举起酒杯,一仰头自以为“壮烈”的饮尽了杯中酒。 “咳咳…公主…” 坐在我对面的太子妃嫂子许是被我豪迈的样子感动了,连忙干咳一声过来,拉着我的衣袖附在耳边小声道,“注意仪态,切莫在异国使者面前失了身份。” 说罢,太子妃嫂子朝我使了个眼色。 我却越发郁闷,心里念着自己好不容易出回宫本以为可以随心所欲些的,这下倒好了,既不能随便说话又不能随便吃东西,只好缄默。 之后,太子哥哥开始一一敬起了在座的各位,只是每每轮到我时,却总是视为无物般略过。 而除却了我的这几轮,太子哥哥似乎下定决心盯准了殷临浠,于是伙同了几个要好的狐朋猪友齐齐上阵,借着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对殷临浠穷追猛打的灌酒。 我倒是乐于见他们互掐的,正打算让小厮拿些瓜子儿来。 不过毕竟是自家的傻哥哥和亲生的仇人,又不能看好戏看得太明显。 另一面呢,虽不知道太子哥哥究竟打的是哪门子主意,不过他一定也没料想到殷临浠是个不肯服输的主儿。 这一杯接一杯下来,殷临浠依然精神奕奕,太子哥哥那边的情况却不容乐观,随着接连败下阵,那些人的心里大概也是越发的没底了。 于是这几人佯装有些醉意的背过身去,私下却以太子哥哥为首的开始讨论起“扳倒”殷临浠的计策。 不假片刻,太子哥哥回过身,眼中像是发了狠,黢黑的面上依旧笑容“和煦”,不过我却分明看出了一丝算计的意味。 接着,他拍了拍手,一群身着锦罗绸缎的歌姬就立马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将殷临浠那混账团团围了起来。 “赢兄,这是?” 我笑的十分愉快,看着殷临浠有些不适的,在这些女子殷勤的目光中转了个向,面朝太子哥哥发出了求救的信号。 哪成想太子哥哥神秘一笑,转身对那求救的目光置之不理,却对歌姬一本正经道,“美人们,今日乃茱萸重九之际,你们若是把临浠太子服侍好了,本太子重重有赏!” 此话一出,惹得那些本就觊觎殷临浠容貌的歌姬更是个个如狼似虎般,连瞧着他的眼睛里都添上了许多幽光。 于是,年轻的歌姬们开始婢膝奴言的围着殷临浠,劝酒。 殷临浠呢,又碍于太子哥哥的面子不好当场发作,所以只得硬着头皮一杯又一杯的往肚子里灌酒。 再加上太子哥哥和那几个猪队友的助力,才使得这场好戏我看的不是十分尽兴就草草收场了。 原因正是殷临浠那厮,经过歌姬们和太子哥哥的轮番轰炸已经喝的七七八八了,最后硬是由着太子府的丫鬟小厮给搀扶下去了。 我粗略的抬抬眼皮,只见得那锦白的衣裳衬的小丫鬟的脸如灯笼般红灿灿的,这倒是让我不禁想到了初见他时,宫女们个个娇羞无比春心荡漾的样子。 随后猛啐了口… 暗道殷临浠这货可真是个妖孽,处处迷得这些没眼力见的小丫头片子神魂颠倒的。 如此想来,父皇若是硬要撮合我们的话…那我看我还是远离他一些是为上策,否则万一从哪冒出个无端的妒忌心,那我的小命岂不是要哀栽? 等我打定了主意后,目送了殷临浠离开,这才无趣的回过头,随手摆弄起案几上精致的酒樽。 见依旧热闹的宴席,正处于思虑多多的时候,太子的小世子却不知从哪跑了进来。 “麟儿…”我惊喜出声,连忙过去牵起小世子胖乎乎的小手。 “赢麟见过六姑姑。” 小世子倒是让太子哥哥教导的乖巧,此刻正十分假正经的朝我行着礼,只是脑袋顶上梳的两个冲天鬏煞是可爱,简直让作为长辈的人严肃不起来。 反倒是惹得我直想掐一把这小子水灵灵的小脸蛋。 而此时,太子妃嫂子闻声也凑了过来,目中满是怜爱的嗔怪道,“你这孩子一会不看着你又乱跑了,太傅交代的功课可做完了?若是没做完,就连同把你放出来的奴才一起打板子。” 小世子见太子妃嫂子似有问责的意思,立马挡在了一个与他年龄相仿丫鬟打扮的小女孩面前大义凛然道,“母妃,不关绿萝的事,是儿臣自己要出来的。” 见他如此袒护小女孩,太子妃嫂子无奈的与我相视一笑,为她这人小鬼大的儿子头疼之余,思及名为绿萝的小丫头年纪太小,只好作罢。 小世子当然也是聪明,知道自己母妃不会再问责,便领着小女孩安安心心的霸占了我的位置,并挪挪屁股把我挤到了案几边缘。 我错愕的抬抬眼皮,看着这小鬼一脸与年龄不相符的殷勤,一边冲小丫头手里不停的塞着零嘴,一边还不忘抬起手放到小丫头的额头、与肩上揩油。 这使我突然有了一种岁月不饶人的忧伤感。 在此时,小世子又装作大人的样子,奶声奶气道,“姑姑,趁着秋色正浓,我与绿萝要去菊园赏菊,你要不要顺便和我们一起去?” 顺便一起去?我只是顺便的?瞧瞧这话说的,我如何也没想到万般疼爱的小侄子,小小年纪竟已是个泡妞高手。 于是我眯着眼笑笑,点头道,“那敢情好啊,也让姑姑这老人家沾沾你们年轻人的光。” 小世子自然不明白我的话,只是在小女孩面前挺起胸脯,摆出一副“雄赳气昂昂”的样子,然后明晃晃的牵起了绿萝小丫头的手。 再等我忙着与太子哥哥太子妃嫂子招呼完,回过神来时,赢麟这小子已然早携着佳人双双溜之大吉了。 “好一个见异思迁的臭小子,简直和太子哥哥一个模样,有了媳妇儿忘了姑姑!”我怒的直跺脚,正想着去往菊园找到赢麟这臭小子非得好好教训他一番,让他知道什么是尊老才行。 可到了菊园四下搜寻了许久都没见到那两个小身影,倒是菊花蓬丛的中间,有两个丫鬟正急的抓耳挠腮的抬头仰望着。 定睛一看,这不是刚刚送殷临浠走的两个丫鬟吗? 她们在这搞什么鬼呢? 我有些疑惑的走近,两个丫鬟见我,连忙行了礼。 “你们在这做什么呢?” 两人相视一眼,其中一个丫鬟颤颤巍巍的捏着裙角开口了。 “回公主殿下,奴婢们奉命送临浠太子去厢房休息,可谁知中途临浠太子就不肯走了,奴婢二人怎么劝都不听,最后竟跃上了…” 丫鬟欲言又止,为难的抬头看着我,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说。 我自然也知晓这两个丫鬟的心思,只是还没等我开口,她们便齐刷刷的跪倒在地上,万分“愧疚”道,“都是奴婢们没有好好看牢临浠太子,使他跃上了登高台,请公主降罪。” 什么!登高台? 第二十章 乌龙 http://.biquxs.info/

我诧异的瞪圆了眼睛,走近了几步推开两个丫鬟,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头顶那悬在登高台上的不明物体,竟是殷临浠? 要知道在民间,登高台这种重九节才会有的东西本是利用枯竹建造,台顶覆盖的不过是茱萸和树枝,一来是图个吉利的彩头,二来真的单单只是为了好看而已。 官宦人家若是要建个正儿八经的登高台还需与工部通报,经过审批才能建工。 可太子哥哥又极是懒惰的,要说为了一个小小的登高台去通报工部,恐怕凭他得过且过的性格是万般不愿的。 所以甭说这别府了,就连太子府都没有过一个像样的登高台。 如今殷临浠这货倒是醉的轻松,一跃竟跃上了十几米的登高台。 殊不知他此时就算腿长两米八,坐着的地方若是稍有不慎就得支离破碎,摔下来也得有个好歹。 “你们啊…” 我长叹一声,头疼的扶额。 此刻哪怕是换成任何一个人也比殷临浠坐在上面要好,因为他是鲜虞出使钟离的重要成员,又是一国太子,若是在南山的府邸出了什么差错,恐怕牵连的就不只是太子哥哥一个人那么简单了。 而我本是不愿意多管闲事的性格,却无奈钟离公主的身份,此时若是我不出手,恐怕于情于理都是过不去的。 “你们都让开,待会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许靠近!” 我仰头毋庸置疑的说着,两个丫鬟面面相觑了一眼,然后应声退下。 好你个殷临浠,这真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啊!还得无辜牵连本公主受累! 我啐一口,一边暗骂殷临浠混蛋,一边笃聚了内力由脚底发力,轻松一跃,再借着旁边的一棵大树,硬生生的用着不算轻功的三脚猫功夫扒上了登高台。 而那厮,一身锦白斜斜的靠在已然摇摇晃晃的登高台边昏迷不醒,许是因为人长的美的关系,这醉相倒是不差,白白净净的一点也不像一个酒鬼。 “殷临浠…殷临浠!” 我如履薄冰的小心移步在随时会散架的登高台上,心里又不时暗骂了太子哥哥一句,真是心慵意懒,如此简易的登高台得亏了这酒鬼也不乱动,索性他若是个爱耍酒疯的主儿,就凭一个成年男子的体重怕是这破台子早就七零八落了。 我如蜗牛一般行进了许多,终于到了殷临浠身边,此时头顶鲜红的茱萸衬着他一身的锦白,如斑斑晚霞一般煞是夺目,不过此时我却是没有心情欣赏的。 “喂,喂…醒醒!” 我毫顾及形象的吼了两嗓子,见没有动静,便报复性的用脚踢踢他的腿。 “喂,醒醒,天亮了…你家着火啦…你媳妇跟别人跑啦!” 这话说出来,没把殷临浠喊醒,倒是逗的我自己忍不住扑哧一笑,然后低下眼垂细细打量起这昏迷不醒的家伙。 长得确实是很美,如此近距离来看,竟是没有一星半点的瑕疵,轻合的双眼上浓密的睫毛微卷,白皙剔透的皮肤衬着漆黑的发、入鬓的眉、不点自红的唇,真是一个娇嫩的美人儿,不过美则美矣,只是这张脸看起来太柔弱,倒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若是说这个家伙有媳妇的话… 我粗略的脑补了一下,这家伙生的美又是一国太子,府里的内眷自然也不会太差,只是我一想到这货能比内眷还美上几分,我就由衷的感觉一阵恶寒。 “你在看什么?” 殊不知什么时候,殷临浠已经幽幽转醒,褐色的瞳孔此时正目光熠熠的看着我,而我显然被他吓了一跳。 等反应过来时,脚底下竟然一滑,身体往后倒去。 这一刻,甚至来不及害怕,我的脑袋仅是一片空白,心里想着这登高台好说也有十几米,这回掉下去若死了也算是为国光荣牺牲了吧! 只是牺牲之前,我真想痛揍一顿筑下如此豆腐渣工程的太子哥哥。 岂料就在这时,我本着一颗准备英勇就义的心,却没有料想中的那种痛,触感倒是软软的香香的… 此刻我正闭着眼,手却不安分的循着抱住我的那个臂膀往上摸去… 一边摸,一边心里还暗暗的感叹了一声,嗯…肌理结实,倒算是个可靠的胸膛。 “色女!可摸够了?” 正在我陶醉在这个怀抱里时,抱着我的手却颓然一松,我吃痛的摔坐在了地上,连发髻也不慎挽住了旁边枝叶繁密的并蒂菊,一时只能尴尬的侧着脑袋,对悠然落座于菊丛中间的殷临浠怒目而视。 不想,那家伙对我的愤怒和窘迫视若无睹,只是瞧了我一眼,嘴角似乎噙上了些笑意。 再应上此情此景,我自然知道那是嘲讽的一笑,于是刹那怒火中烧。 “喂,你有没有良心啊,我可是为了上去救你诶!你竟如此待我!” 等到我愤怒的一把扯断了挽住我头发的花,张牙舞爪的来到他面前时,这货竟然又不知不觉的闭上了眼睛。 “喂…喂!” 满腔怒火付之东流,我又好气又好笑的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见他一动不动,这才起身大大的作了个鬼脸。 殷临浠啊殷临浠,今日便让你睡在这,等你伤风感冒了,再叫人来抬你回去吧,谁叫你惹了本公主呢。 想到这,我十分满意的点头笑笑。 然后蹑手蹑脚的起身,准备离开时裙摆上的配饰又不慎勾住了他银白质地的发冠。 “真是运气背到家了!”我朝天大大的白了一眼,然后附身毫不留情的解开了他发冠的搭扣。 转眼间,秋末的彻骨寒风稍稍扬起他的发尾,一道冷清的声音突然幽然的传入了我的耳中。 “你做什么?” 浑身一凛,再回眸时,殷临浠正一脸探究的瞧着我,仿佛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般。 “你…你没睡啊?” 我心虚的绞着手指,正想着要扯出一个像样的理由来,身体却突然被拉扯,不由自主的往后倒去。 下一秒,已经稳稳的落进了他的怀里。 “你做什么?放开!” 我恶狠狠的瞪了眼身后坏笑的殷临浠,一时气极,偏偏无奈他力气之大,令我无力挣脱。 “你这女人,胆子倒是不小…” 他薄唇轻抿,修长的手指抚上了我额前的发,再俯首,一股酒气迎面扑来。 加上被我解开搭扣后肆意披散的墨发垂下,不仅打在脸上痒痒的,连同心里也莫名的起了阵涟漪。 可那感觉究竟是什么我却无从得知。 只是此时,我突然想起了在永泰宫里他那莫名其妙的一吻,然后脸上一热,下意识的蹙眉捂住了嘴。 见状,那张埋在墨发里绝世的脸庞先是怔了会儿,然后清澈的眸子掀起一阵笑意…璨若星辰。 “你竟如此讨厌我吗?” “殷临浠,你醉了。” 见我挣扎着非要起身,殷临浠的眼中扬起了一种令人捉摸不定的神情。 似不甘似失落,说不清道不明。 随后,那双钳住我的手颓然一松,我便趁着这个间隙起了身。 再低低眼眸,等了片刻,那个身影仍是一言不发的坐着。 我也实在没心情与他耗着,想到太子哥哥那场还没结束的宴席,准备转身离开… “总有一天,你会自动请求嫁给我的。” 身后徒然响起一道声音,我诧异的回头,正见殷临浠看着我笑的一脸自信,仿佛刚才那些低落的情绪从没有出现一般。 “你…” 我本想问问他为何能如此笃定,可转念一想,他也许就是不甘心而已,我又何必计较。 所以,到最后我只是张了张嘴,终究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再回到宴席… 太子哥哥依旧忙着与狐朋猪友们热络… 而那两个负责护送殷临浠的小丫鬟,正战战兢兢的在太子妃嫂子跟前挨着训,紧邻着太子妃嫂子旁边坐着的不正是赢麟那臭小子嘛。 此时人小鬼大的小家伙,与他身后正经站着的小丫头绿萝不停的高谈阔论着。 不过绿萝这丫头,年纪虽小倒算得上沉稳,听着臭小子叽叽喳喳,竟一点也没有露出厌烦的表情,只不过大有左耳进右耳出的感觉。 “好你个臭小子啊,不是说去赏菊吗?竟敢诓你姑姑。” 趁他没注意,我一把揪住赢麟那臭小子的发鬏,他疼的直哇哇大叫,边朝太子妃嫂子发射求救信号,顺势看了眼还流连在各个王公贵族中的太子哥哥。 岂料,太子妃嫂子一脸幸灾乐祸,太子哥哥干脆假装没看到。 赢麟泪崩,口不择言了起来,“六姑姑饶命啊,麟儿不过是听了母妃和父王的话,这才想着要帮帮你的。” 帮帮我? 我眯眯双眼,猛的朝太子哥哥和太子妃嫂子望去,只见得太子哥哥举头望天一副浑然不关他事的模样,太子妃嫂子则干脆是在与赢麟互打眼色的时候被我逮了个正着。 不过,转念想了想… 我突然松手,放开赢麟已经被我抓的歪歪扭扭的小发鬏,又故意笑笑的抚摸着他粉嫩嫩的小脸儿,柔声细语道,“乖麟儿,跟姑姑说说,你母妃和你父王都和你说什么了?” 赢麟这小子倒算的上一个识时务的,眼见自己父王和母妃不向着自己,便立马见风使舵的倒戈了,一张小脸上大有倾囊相授的意思。 “六姑姑,麟儿昨日晨起背诵诗经的时候见到了皇爷爷派来的谕使,说是皇爷爷嫌弃你年纪大了嫁不出去,怕是愁成了老姑娘,正好皇爷爷有个相中的太子爷,与你相配也甚是得体,所以勒令父王和母妃一定要极力撮合。然后…” 第二十一章 旁敲侧击 http://.biquxs.info/

“然后什么?”我眯了眯眼,瞅了眼此时正满脸挂着心虚的夫妻二人 赢麟也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双亲,然后悄悄凑到了我跟前,“父王正好与那个太子爷相识,所以才和母妃商量着以重九节的名义把太子爷还有姑姑一起骗出来相亲,他们还让我想主意把你们骗去一处,到时候郎情妾意、干柴烈火,生米熟饭…” 说着话,赢麟这小子倒是像突然想到什么,猛的捂住小嘴,讪笑着对绿萝小丫头摆摆手道,“和…和我没关系,嘿嘿…” “是吗?” 我森冷冷的笑着,夺过赢麟的小手牵住,又瞥眼瞧瞧那默不作声的夫妇。 “公主殿下,可需要奴婢为您添酒?” 我冷眼瞪了不是时候凑上来的婢子,那姑娘就吓得忙不迭失的跪下了。 而我并未在意,而是回眸,从牙缝里挤出了二字,“回宫!” 赢麟被我牵着手拖着走,不时的发出阵阵哀嚎,“哎?哎?姑姑,你回宫吗?哎?姑姑你放开我啊!” 我毫不理会,依旧拖着他走,任由他不舍的眼泪鼻涕一起流,回眸绿萝小丫头正一脸的淡定,从容中透出些许兴奋。 只有我拉着一步三扭动的小鬼头,伤心的大喊大哭。 回宫第三天。 晨起,桃心正为我梳头,外面就急急忙忙的跑进来了一个宫女。 “参见公主殿下。”小宫女约摸十三四岁,跪伏在地上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青灰色的宫女装扮看起来倒不见了几分童真。 她抬起手不断擦着额角的汗。 桃心看她毫无规矩,便端起了管事宫女的架子,冷声道,“放肆,公主面前竟敢如此失仪,难道没有人教过你宫里的规矩吗?你…” “桃心!” 我低低的唤了一声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训斥,桃心便噤声颇为端恭的退去了一边。 “说吧,如此急吼吼的是出了什么事?”我起身,将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宫女扶了起来。 无料,这小妮子竟然用了一种无比感激的眼神看我,然后福身。 “禀公主,奴婢奉太后旨意,请公主去一趟,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与公主说。” 皇祖母?我略一挑眉,记起赢麟那小子自我带回宫的那日起便日日哀嚎,最终我没办法就将他丢给了父皇。 父皇呢,最怕的就是这小子杀猪一般的嚎叫,又转手将他丢给了赢流云的母妃丽妃娘娘。 那个女人自然也不太容易接受这烫手的山芋,继而又将这日日哀嚎的祖宗转交给了在永福宫颐养天年的皇祖母。 如今,皇祖母传唤我,多半又是赢麟那臭小子闹得老祖母不得安宁了。 “可是麟世子闹腾了?” 小宫女听我一提赢麟那混世小魔王的名讳不自觉的抖了两抖,然后猛的摇头道,“麟世子昨日戌时就被太子妃娘娘接回去了。” 这么快就接回去了? 我苦笑着揉揉眉心。 果真,这个侄儿啊,还是太能折腾人了,这样回去折腾他爹娘了也挺好… 片刻,我将赢麟抛掷脑后,又追问道,“如此,皇祖母可有说找我什么事?” 小宫女继续摇摇头。 我见她一脸茫然,也知道问不出个答案,就随口让这小妮子退下了。 是以,为了早点去见皇祖母,我继续由着桃心梳妆。 待我顶着一头轻巧的朝天髻出来时,桃心突然从身后叫住了我。 “公主。” 见得桃心正低着额头,手里端着一只檀木的匣子出来了。 “这是何物?” 我嘴上发问,边是一手不听使唤的打开了匣子,里面一串花里胡哨的缨络赫然于眼底。 只见黄金灿灿的缨络上以紫玉拼凑出朵朵并排海棠,其中花蕊由鲜红的玛瑙组成,一花三蕊倒是十分喜庆,只是边缘镶挂的两颗翡翠与紫玉海棠并排,显得十分怪异不搭,另缨络下的五根穗子,皆由紫水晶珠串联而成,末尾还悬着银色勾勒金花的铃铛。 我别扭的拧眉,“哪来的这物件,指哪哪不搭,简直是丑。” 桃心瞧我不是心仪,便干笑着将匣子递给了旁的宫女,道,“这是昨儿,姜夫人差人送来的,说是为了答谢公主上次去探望她。” 姜氏?我挑眉瞧了难看的缨络一眼。 她有那么识大体吗?现下,送这个来怕也只是为了在父皇面前卖乖而已吧,如此丑态毕露的物件,她这也算是善财难舍了。 “退回去吧。” “这…公主,怕是不好吧?姜夫人差人送来的时候明说了只当是给公主把玩的,若是送回去的话岂不是当众驳了她的面子?” 面对桃心的疑虑,我只笑笑,转身准备赴皇祖母的永福宫。 “就与她说,我不爱戴这些累赘的东西,搁我这也是浪费,哦对了…一并告诉她心意我领了,至于这礼就请她收回去吧。” “公主…” 我摆摆手,不再与她说话,而是径直的出了华音殿的宫门。 “素雪拜见皇祖母,愿皇祖母万福金安。” 永福宫,正殿中央身着金丝罩衣,下穿鸾鸟朝凤绣纹朝服的皇祖母正朝我慈爱的笑着,招手示意我上前。 只见皇祖母牡丹髻正中插着一支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鎏金步摇,凤头用金叶制成,颈、胸、腹、腿等全用细如发丝的金线制成长鳞状的羽毛,上缀各色宝石,配上那一张鹤发童颜,显得极为雍容高贵。 我微微一笑,踏步上前,又行一礼,颔首道,“皇祖母。” “素儿啊,你这小丫头许久未来哀家宫里,可是生疏了。” 皇祖母嗔怪的拉着我的手坐下,语气虽略显得有些吃味,可面上分明是满满的慈爱。 见她如此“小心眼”般的模样,我难免忍不住低笑,挽住了皇祖母的胳膊,撒娇道,“是,素儿有罪,该罚。” “知道就好。” 皇祖母嗔笑着,点点我的鼻尖,又转头对身后的宫女道,“哀家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皇祖母准备了什么东西? 我好奇的看看皇祖母,直到宫女应声退下。 本以为皇祖母传唤我来不过是祖孙之间的闲话家常而已,难道还有什么别的意思? 转了思绪,瞥见皇祖母正一脸别有意味的笑着,目不转睛的瞧着我。 呃…倒使我心里突然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呵…呵呵,皇祖母,怎么不见赢麟世子呢?” 我明知故问,然后干笑了两声,作势准备四下搜寻,皇祖母才突然按下我的手,“别找了,哀家嫌那混小子聒噪,昨日就让他母妃给接走了。” 岔开话题失败,只好讪讪的坐回原位。 不过那办事的宫女倒算是得力,未消片刻,便端着皇祖母让“准备的东西”过来了。 “这是…”我错愕的看着宫女手里那一蒙着红色手绢的果碟,手绢上大刺刺的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样。 加上那高高堆起来的果碟,心下已经有些了然了皇祖母的用意。 那宫女也不待我问出口,恭敬的将果碟呈到了案上,并揭去了红色手绢。 果然… 手绢下摆着杏仁、核桃、花生、桂圆之类的喜果。 抬眼,皇祖母不动声色的笑着,动手为我剥了一个桂圆。 “哀家可记得,你约摸这么点大的时候,最爱吃的可就是这桂圆了。” 皇祖母比了个大概的高矮,将桂圆凑到了我面前。 我干笑着,伸手接下,“皇祖母真是好记性。” 片刻,又听她似喃喃自语的说道,“桂圆,本以圆为贵,素儿啊…” 我就知道是为了那该死的人生大事,若不出所料,皇祖母正是受了父皇的蛊惑,想撮合我跟殷临浠呢。 暗自头痛扶额,面前努力一笑,便听皇祖母继续道,“你母妃早逝,父皇又日日公务繁忙,国家大事自顾不暇,恐是对你的事疏忽了,不过…哀家近日倒是听闻,你和鲜虞的太子爷走的很近!你年纪也不小了,皇祖母是不是该为你考虑考虑这头等大事了?” 果然,父皇啊…父皇… “这哪里是国家大事自顾不暇,明明是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父皇怕是见动员了太子哥哥也没动摇了我,这才使出皇祖母这张底牌的。 他明知道皇祖母对我好,我对她也是无法推脱。 另一边,我暗地思量自言自语,皇祖母不明所以,讷讷的瞧了我一眼,“素儿?” 被拉回神的我,浑身一凛,讪笑。 “皇祖母你瞧啊,宫里人多嘴杂,传言未必是真的,我和鲜虞太子其实走的一点也不近的,素儿不知皇祖母从何处听闻,不过,这却是谣传。” 许是见了我一脸真诚的样子,这下皇祖母倒是糊涂了,一张尚且圆润饱满的脸颊上飘过一丝疑虑。 我暗爽,自以为糊弄过去了。 不料,父皇这时却突然遣了人来。 只见大殿上,一蓝衣的小太监颤颤巍巍的低头跪着,面对我跟皇祖母显得犹如受惊的小鹿一般,不胜惶恐。 “禀公主,今日乃鲜虞使者启程回途的日子,皇上要携诸位皇子前去送行,特令小的过来请公主也一同前去。” “呃…这个嘛…” 我若有所思的瞧了眼跟在小太监身后的桃心,回头…恰逢皇祖母正一脸暧昧的打量我。 于是又是一凛,连忙收回了目光,佯作正经道,“回禀父皇,这就来了。” 第二十二章 三皇姐的心思 http://.biquxs.info/

转眼,九月二十五,距离赢流云下嫁吴国的日子还有两日。 按体统,父皇早早的就将她召进了宫,这么做一来为了皇室体面,公主即便是有自己的封地也理应从宫里出嫁,二来想必父皇是知晓赢流云那桀骜的性子,放在眼皮子底下又有丽妃盯着,总不会出现什么幺蛾子。 不过这就苦了赢流云了,听说现在她日日绷着一张苦瓜脸,逢了丽妃和父皇去看她,就开始声泪俱下的闹腾,惹得人真是不得安宁。 我呢,本身是对这事不太关心的,可无奈桃心那丫头最近越发没规矩,时常在我耳边聒噪些宫里的鸡毛蒜皮之类的小事情,想不知道都不行。 而按照钟离习俗,除了父母长辈,待嫁的女子凡是有兄弟姊妹的,都应该在大婚前来探望,顺便再说上两句讨喜的话,以求新娘子心里安稳。 所以呢,我们这些赢氏宗亲,一大早就被宣去了赢流云所在的瀚月轩。 “桃心,还没有到吗?” “就到了公主,你先忍忍吧,若是觉得困那回去奴婢为你熏一味安神香,再美美的睡个回笼觉。只是…待会去了五公主的瀚月轩,公主可得清醒些,皇上今日也在呢!” 一大早被人从床上挖起来的我实在是生气的,迫于困得不行又没力气发脾气,只好边任着瞌睡虫在脑海里转悠,边是半梦半醒的由桃心搀着走。 过了一小会,也不知道是走到了哪,桃心突然停下脚步,剧烈的晃了晃我的肩膀,激动的指着尚且被天色昏暗所笼罩的宫门,惊呼,“公主,你瞧…” 我努力的揉揉惺忪的睡眼,朝那宫门上的几个大字定睛一看,“瀚月轩?我们到了!” “不是啊,”桃心那丫头急得脸色一红,“公主,你再仔细瞧瞧,宫门那有个人。” “有人?”我再努力瞪大双眼,终于在幽暗的宫门前发现了一个身着玄色衣袍的人,正跪在瀚月轩门口。 谁啊?这么大清早就犯了错被罚跪? 讷讷的摆摆手,“一个小太监有什么可瞧的?” 我无所谓的态度过后,只见桃心涨红着一张脸,来回踱了两步,面上满是愤愤不平,倒是搞得我像个丈二的和尚一般,摸不着头脑。 “公主,那哪里是什么小太监啊,那明明是卫大人啊!” 卫大人?哪个卫大人?我诧异挑眉,脑海里四下搜寻了几番。 桃心见我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还以为我在黯然伤神。 所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便像一支离弦的箭一般,快步的冲到了瀚月轩门口,顺手将那跪在地上的人一把推得坐在了地上。 什么情况?桃心犯什么病,竟欺负人去了? 虽不明所以,但为了不惹出事端,我也只好立马跟了上去。 只是还没到跟前,就听到桃心义愤填膺的恨恨道,“卫理大人,你还算是个人吗?我们公主于你示好你不理,如今五公主要出阁了,你居然主动跪在瀚月轩门口,你将我们公主的颜面置于何地?” 卫理?脑海里闪现出一张被我忘的差不多了的脸庞。 桃心说的卫大人原来是他? 我好奇的从桃心的身后探出脑袋,正好瞥见一身玄色长袍的的卫理被桃心推坐在地上,一脸茫然与无辜,见到我探出的半个脑袋,面色突然一僵,皱眉质问道,“六公主,你这是作何?” 听他这语气,大概是误以为我心有不甘,然后故意指使桃心给他难堪的。 真是爱自作多情。 不过我并不在意他有眼无珠的误解,也未答他的话,而是开始细细打量起这个男人。 只见他那一双空洞的眼睛毫无神采,面色蜡黄且眉心发黑,更令人诧异的是,发冠上还染着白茫茫的露珠… 此刻,我突然想起那个夜里,隔墙听到卫司徒与卫理的对话,不禁哑然… 原来这卫理还是个痴情种子,知晓赢流云出阁的消息竟在此跪了一整夜。 “六公主?” 当探究的目光被卫理逮了个正着,我尴尬的笑笑,从桃心背后钻出来,顺势将桃心拉到了身后,讪笑道,“小丫头不懂事的戏言,卫大人何必当真。” 回头剜了不明真相的桃心一眼,继而又转头报复性的笑道,“卫大人这么大早晨的就跪在这里,莫非是皇姐又任性发脾气了?不是我说你啊,我皇姐马上就要嫁到吴国去了,想她思及背井离乡脾气差点也是自然,卫大人何必与她一般见识。” “我…” 这回轮到卫理尴尬了,只见他蜡黄的面上毫无半点血色,从牙缝里吐出一个“我”字以后,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见状,我索性也不再与他对视,而是回头佯怒道,“桃心,还愣着干什么?误了时辰该如何是好,还不赶紧扶本公主进去?” 桃心这时倒是机灵的很,还不等我话音落下就连忙过来扶住我的手,进了瀚月轩。 “公主,你刚刚就应该直接骂他两句解解气的!” 我瞥一眼尚且怒气腾腾的桃心,十分愉悦的笑出了声,“你这丫头啊,卫理他怎么说也是朝廷官员,以后可不能如此没规矩了。” 桃心见我也不气,倒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福身道,“是!” 这时,瀚月轩突然传出来一阵猛烈的咳嗽,接着有东西被打碎的声音。 “你们这两个混账丫头,婚书都已经送到了吴国了,如今你们竟然要换人?眼里还有没有朕?这婚姻大事是用来儿戏的吗?” “父皇,您未免太偏心了,凭什么六皇妹说不嫁就可以不嫁?我却不行?” 这是什么情况?只听见瀚月轩里暴怒声音不断,我与桃心面面相觑。 然后匆匆推开门… 只见此时父皇迎窗而立,身后碎了一地的花瓶。 赢流云和赢长乐跪在地上,丽妃正一脸心疼的抱着赢流云的双肩。 见我进来了,二人便齐刷刷的用一种近乎憎恨的眼神瞧着我。 惹得我一时竟不知如何动作,只得僵在了原地。 倒是姜氏聪明,见状不好,她先是拍拍父皇因气的咳嗽而起伏不定的胸口,后望见我进来了,才点头朝我笑了笑。 如此,我又不好装作没看见,只有点头回了个笑,再朝父皇行跪拜礼。 “儿臣参见父皇。” 原本气的脸色铁青的父皇,见我不知何时进来了,便干咳一声,又接过姜氏手里的茶杯,稍缓和了些语气道,“平身吧。” 接着,几个小宫女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领着我去了座位又奉上了茶盏,最后才退去了一边。 而这时,赢流云又开口道,“父皇,既然三皇姐同意代儿臣下嫁吴国,儿臣恳请父皇同意,反正只要有人嫁去了吴国不就好了吗。” “胡闹!”父皇将茶杯重重的摔在案几上,由着姜氏的搀扶,落座了下来,满脸痛心疾首道,“你们真当吴国的皇帝是那么好骗的?暂且不提婚书是附了画像一并送去吴国的,朕告诉你们,就这点小把戏,你们姐妹之间闹闹也就罢了,真放到吴宫里,恐怕你还没进宫门就被吴国的皇帝给发现了,到时候牵连的是我们整个钟离。” 这么严重吗? 我本着一副看好戏的心理,手指不自觉的摸上了茶盏,掀开杯盖… 顺着杯子的角度,正好瞅见了赢流云和赢长乐如怨妇一般,满脸的愤恨。 使她们闭嘴的理由不为别的,就如父皇所说,临到出宫送嫁前换新娘,这件无稽之事不仅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而且搞不好会牵连到整个钟离。 要知道,吴国如今的势力不是我们这小小钟离所能抗衡的,加上父皇一心只求息事宁人的态度,此时怎么可能任由她们胡闹呢? 随着这几人各自揣摩的心意,瀚月轩的空气仿佛一时凝固了,安静的可怕。 整个厅中只听见丽妃掩面啜泣的声音。 “哎…” 良久,父皇叹息了一声,许是思及丽妃独女出嫁,膝下无人后便有些于心不忍。 起身踱步到丽妃跟前,略作停顿后伸手将她扶了起来,又语重心长的瞧了眼依旧跪在地上的二人,“你们也起来吧,这事…没得商量。” 说罢,父皇准备转身… 不料,赢长乐的眸子里突然发了恨,咬牙道,“父皇,既五皇妹的婚事无法变更,那长乐自请一同嫁入吴国,也好为父皇分忧解难。” 终于… 我惊的喝在嘴里的一口茶差点就这样喷出来。 父皇更是浑身一震,转过身不可思议的瞧着赢长乐那张打定主意的脸,吃惊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赢长乐一脸的波澜不惊,俯首磕头道,“父皇,儿臣自请随五皇妹一同嫁去吴国,为父皇、为钟离百姓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你…”父皇还想说什么,面上却突然陷入了一阵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终究沉沉的叹了口气,无力挥挥手道,“罢了,若是你所愿就随你吧。” 说罢,赢长乐低在发里的脸上露出满意一笑。 并不管此时在她旁边的赢流云正满脸错愕与愤怒。 我呢,虽身为局外人,也不知道赢长乐打的什么主意,但有一点是十分明确的,那就是她的心思实在深沉的可怕。 经这次利用赢流云后,二人嫁去吴宫必然形成敌对,不过…赢流云能是她的对手吗? 放下茶盏,我转了个眸,这才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只见在赢流云身后站着的贴身宫女翠彩,此时正暗暗的与赢长乐对视了一眼,然后得意一笑… 继而,阴狠的盯住了赢流云。 第二十三章 除害 http://.biquxs.info/

九月二十七,赢流云和赢长乐送嫁当天。 也是钟离皇宫鲜少热闹的一天。 一早,天还未亮,宫里便放了礼仗,轰鸣的声音震的人脑袋直疼,加上宫人来来回回的喧哗,吵的真是无法安稳睡觉。 我甚是郁闷的在榻上转了个身。 这时,桃心端着一盆水进来,笑吟吟的望了我一眼,“公主,今儿可是个好日子,宫里特别热闹,用不用奴婢陪您出去走走?” “这日子到处吵的没完没了,还走个什么劲儿?”我白了她一眼,索性再翻了个身,起床… 桃心为我选了件粉色的曲裾袍,又与其他小宫女说了几句,这才过来为我梳妆。 “你刚才和她们说什么呢?” 我无心的说着,随手拿起妆台两支珠钗做起了比较,最终选了沈霄送我的那支难看珠钗。 桃心见我选了那珠钗,不禁一愣,转而抿唇一笑,将我的发挽好,又将难看的钗子别上了我的发髻,缓缓道,“奴婢瞧着今日大公主进宫的早,又穿的十分喜庆,奴婢就想着一定也要为公主选一件讨喜的衣裙。” 大公主进宫了…我拿起木梳的手一顿,立马双眼放光的捉住了桃心的肩膀,“大皇姐进宫了?什么时候?她在哪呢?谁陪她来的?” 桃心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瞧着我讪讪一笑,使劲掰开了我的手道,“公主,先别激动。奴婢也是今日晨起的时候看到的大公主,听说是带着近卫来的,这会儿应该在太和宫请安,” 近卫?我眯了眯眼,笑笑,暗叹大皇姐还是一样的奸诈。 什么近卫,我没猜错的话,根本就是那个她时常在我面前炫耀的面首吧。 我倒是要看看,这“近卫”是何等的姿色。 “桃心,走…我们去太和宫请安!” 我别有意味的一笑,惹得桃心面色为难了起来。 “啊?公主…怕是不好吧?” “瞧你那样,有什么不好的。” 我白了她一眼,起身由小宫女服侍着穿起了衣裙,桃心跟在我身后,一边伸手为我打理衣袖,一边红着脸道,“您可不知道,自大公主去请了安以后,掌乐司便全部出动,皇上这会儿怕是在忙着接待吴国接亲的人呢!” 哦?我挑眉,待穿戴整齐,又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差点把大事给忘了,我交代你的事情办好了吗?” 桃心点点头,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放心吧,公主。按照您说的,一早我就和沈公子说了,这会儿正盯着呢!” “那就好。” 鱼网准备好了,接着…就等鱼儿自投罗网。 我冷笑一声,决定去瀚月轩瞧瞧。 而去往瀚月轩的路上,有好几队宫女和老宫人端着各类服装首饰匆匆赶往两位新娘的居所,目光所及处早就被鲜红的绸缎占领了。 父皇也是感念两个女儿此去不远万里,忧思伤感之际特请了宫里的数十名乐师,命他们一早就开始演奏。 所以,直到我走到瀚月轩,这一路的喜乐丝竹之声从未间断。 不过瀚月轩里面的气氛就没这么热闹了,反之,压抑非常,宫女们个个大气不敢喘,生怕一个哆嗦惹了主子不高兴。 见我进去了,大概是觉得这二位新娘能转移目标了,才略松了口气的样子,纷纷朝我行礼。 “你来做什么?” 赢流云依旧是副生气的模样,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我,一身鲜红的嫁衣也丝毫看不出她任何的喜气。 倒是赢长乐,自顾自的打扮着自己,凤冠霞帔衬的那张小脸上容光焕发,我进来了许久,她愣是像没看到我一般。 说实话,不是我小气,因赢长乐本来与我就生分,此时她不虚与委蛇我倒是乐得轻松,只是有些事情,我真真是非得管的。 只是赢流云那蠢货,就要被人害了还搞不清状况,冲着我狠声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对不对?你给我滚!滚…” 我勾勾嘴唇,并不理会她,顺便走到门后,伸手让小宫女给我搬了张椅子来,坐下。 “我说话你是没听见吗?”赢流云越发的气急败坏,将妆台上的首饰一扫在地,并顺手打了伺候她梳妆的小宫女一个耳光。 吓得那小宫女立马跪地求饶。 我冷眼看了这出闹剧,在赢流云暴怒的又要打向小宫女时,一个疾步上前捉住了她的手。 “你闹够了没有?” 我狠狠的盯住比我稍矮一些的赢流云,只见她的脸上由暴怒转变成错愕,再由错愕褪成了茫然,最终一丝心灰意冷浮上了她消瘦的脸颊。 “今日是你大婚的日子!”我将她推坐在妆台前面的凳子上,又转身朝那个跪在地上的小宫女道,“还不赶紧给五公主梳妆!” 小宫女战战兢兢的从地上爬起来,连声道,“是。” 这时,门外突然一阵异响… 来了。 我轻笑一声,接着赢流云的贴身宫女翠彩就端着两碗汤汁进来了。 “三公主,五公主,这是御膳房送来的莲子羹,请二位公主享用,愿公主与吴国君主早生贵子,甜甜蜜蜜。” 翠彩低首说完,将两碗汤汁分别放到了赢流云和赢长乐的跟前。 岂料,赢流云只是恹恹的瞧了眼,便挥了挥手道,“拿下去吧,我没胃口。” “公主!”翠彩见赢流云并不打算食下汤汁,面上突然一阵急色,后大概是想到我在旁边,立马转变了笑脸,语气更是故意轻柔了好几分,“这送亲的路途遥远,不吃点东西可不行啊!” “我说了,没胃口,你是听不懂吗?”赢流云的脸上露出了几分不悦。 见状,我趁着翠彩不注意抢过了赢流云面前的汤汁,作势道,“五皇姐,这么好彩头的东西不吃白瞎了,不过正好我有些口渴,这不如给我喝吧?” 赢流云不做声,像是默许了。 倒是翠彩急忙道,“这莲子羹是给新人图个吉利的,六公主吃了怕是不合礼数啊!” “有什么不合礼数的?这规矩不就是人定的吗?”我白了她一眼,故意把装了汤汁的碗凑近嘴边,又顿住,拍拍脑门道,“噢对了,差点忘了,我这个人吧,有这些不好的习惯,那就是吃东西前一定要有人帮我试毒的,否则这深宫里…是吧?” 我瞧瞧翠彩,将汤碗伸到了她面前,笑道,“平时这种事都是桃心做的,今日出门出的早,见我有些着凉,我就让她回去取披风了,这汤汁…不如就你帮我试吧!” 翠彩的脸上再也绷不住,惊慌了起来,却并不着急接过汤碗,只是愣在原地,煞白的小脸望向了赢长乐。 此时正忙于精心装扮自己的赢长乐愣住,然后皮笑肉不笑的起身,按住了我的手道,“六妹啊,不过一碗莲子羹,宫里要多少有多少,再者,你不是说你着凉了嘛…我看这一碗也是凉了,吃了对身体不好,要不让厨子再做?” 我扯扯嘴角,不动声色的掰开她的手,又盯住翠彩道,“不必了,这碗的温度正好,再说三皇姐不让翠彩帮我试毒,莫非三皇姐是知道这里面被人放了毒?” 赢长乐的面色一僵,我透过眼角的余光正好瞥见她手指不自觉的捏紧了。 只是片刻她又恢复了一副坦然的模样道,“瞧你说的,我们都是自家姐妹,我岂会害了你不成?” “那就让她试。” 我笑着,目不转睛的盯着翠彩,见三皇姐坐回了原位,她本就煞白的脸上更添了抹惊恐。 “赢素雪,你做什么?” 赢流云不明所以,只是见我咄咄逼人的样子,竟要上前阻止我。 可她哪里知道我这是救她? 我别有深意的一笑,腾出一只手挡在了她面前,“五皇姐,你难道不想知道这里面究竟有没有毒吗?” 赢流云愣住,半晌才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见她毫不受教,我也没那么多耐心了,索性就着我三脚猫的功夫,伸手扣住了翠彩的脑袋,接着就把那碗汤汁往她的嘴里倒。 翠彩那丫头是知道这里面搁了什么毒的,大惊失色的跪倒在地上,我那汤汁倒是一点也没流进她嘴里。 “这是怎么回事?”赢流云觉察到了异样,不可置信瞪大了双眼,“这究竟是…” 翠彩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我冷笑了一声,猛的将汤碗砸碎在地。 “是啊,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似有疑问的绕着翠彩走了一圈,那张惨白的脸上已经不复初见她时的嚣张气焰,剩下的只有恐惧。 “说,你为何在五公主的羹汤里下毒!” 随着我目光一凛,语气也随着冰冷了许多,而翠彩却依旧死死咬着嘴唇,不说话。 “好,你不说也行,”我毫不在意的牵牵裙摆坐下,又朝外面喊了声,“来人!” 话音落下,沈霄便用剑押着一名药官进来了。 “公主殿下,饶命啊,公主殿下…” 那药官见了瀚月轩的阵仗,再看一眼我,立马就跪倒在地,开始鼻涕眼泪一起淌,就差要扑到我腿边来了。 我十分嫌恶的转了个向,冷声道,“要我饶过你,那就说说看,你为何要下毒害五公主,你可知道,谋害皇族是死罪?” 药官一听我用死罪威胁,更是吓得六神无主的给我磕起了头,“六公主明查啊,下官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啊。” 说罢,药官似乎认出了翠彩,这才颤颤巍巍的用手指了同样跪在地上的翠彩道,“是她,就是她…五公主宫里的人,是她说瀚月轩闹老鼠,拿了五公主的手令来,我这才给她开了毒鼠药的。下官实在是不知道她要毒鼠药是害人的啊!” “这样啊…”我眯了眯眼,目光继续投在翠彩身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第二十四章 送亲 http://.biquxs.info/

“六公主,你有何证据说是我投的毒药?” 翠彩苍白的脸上仍然倔强一笑,我倒是开始佩服起她的厚脸皮了。 药官害怕她将罪责往自己身上推,于是从袖口里取出了司药司的账本递到了我面前。 “公主殿下,像是带有毒性的虎狼药,宫里都是禁量的,所以各宫需要领用的话必须是要有手令的,这手令若非主子亲手拿来,那么下人便要登记本人名牌。” “哦?这样啊…”我玩味一笑,将账本狠狠丢在了翠彩的面前,摊开的那一页赫然留着翠彩的姓名,包括她拿了什么药,药是多少钱的,都一一登记在册。 “这回算是证据了吧?”我摸摸指甲盖,看一眼惊的呆住了的赢流云,和极力装作平和的赢长乐,继续道,“说吧,是谁指使你的?” “我…” 翠彩终于看向赢长乐,满脸的恐惧下掺杂着丝丝哀求之意,只是“我”了个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而这时,赢长乐突然像疯了一般,夺过沈霄手里的剑… 再等我们反应过来,剑身已经刺入了翠彩的身体。 我吃惊的瞧着背对我的翠彩,她的背后像是长出了一柄剑一般,鲜红的血液正顺着剑身滴滴答答的往下落血。 “你…” 翠彩闷哼一声,终究倒在血泊里不再动弹了。 “你做什么?” 我起身怒的将赢长乐推去一旁,伸手探了探翠彩的鼻息。 “没气了?”我的脑袋里呜鸣一声,身子不由自主的瘫坐在地。 “公主…”沈霄将我扶起身。 而挣开了他的手臂,我瞧着赢长乐,那个平日无限柔弱的女子,此刻在我眼里仿佛已经化成了地狱恶鬼,沾了血的脸上,充满了无尽的得意。 再看看赢流云,仍旧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你别担心啊,五妹,”赢长乐假意关心的一把捉住了赢流云的手臂,狠狠瞪了眼翠彩的尸首道,“这贱人想必是嫉妒你的身份才做出如此荒唐的事,不过没关系,我替你报仇了。” 荒唐?还能有你荒唐? 我冷眼嗤笑一声,眼睁睁的看着赢长乐将手里尚未干涸的鲜血染上了赢流云的嫁衣。 正当此时,父皇和大皇姐从外面进来了,见瀚月轩血腥的场面二人皆大吃了一惊。 “这是怎么回事?” “父皇…”我刚想说话,却被赢长乐打断。 “哦,没事了,父皇,这是个刺客。” 赢长乐波澜不惊的说完,父皇十分紧张的开始打量起我们,见除了死去的翠彩之外并没有人受伤才稍稍放下心来,呵斥道,“怎么会有刺客混进宫?禁卫军都是干什么吃的?” 话一说完,沈霄便立马跪在了地上,请罪道,“微臣办事不力,请皇上责罚。” 我看父皇的脸色似乎不太好,于是挡在了沈霄面前,冷不丁的瞧了赢长乐一眼道,“父皇,此事不能怪沈统领。” “不能怪他?皇宫守卫森严,竟然还有刺客混进来,不怪他怪谁?”父皇板着脸,似乎已经有了问责之意。 我低低脑袋,飞快的开始计算起利弊。 按照我原本想的,是想在赢长乐嫁去吴国之前揭穿她,让父皇和赢流云看清她的真面目,即使不知道她一心想要嫁去吴宫的目的是什么,倒也不至于让她有胆做太过分的事。 可依现下的情况来看,她虽不得宠但毕竟也是父皇的女儿,这时没有证据不能随意指认,否则搞不好到时候弄巧成拙,使我落得个诬陷皇姐的罪名。 而且,就算有证据,赢长乐要嫁入吴宫了,婚书已下,迎亲的吴国人也已经在宫里了,父皇断不可能为了一个小小的宫女而驳了吴国人的面子去问责她。 所以,无论怎样,此时…此事只能当做没有发生过。 于是,良久我抬眼笑笑道,“父皇,儿臣的意思是,这刺客并不是混进来的,而是五皇姐身边的丫头因妒生恨,想着加害五皇姐,不过被我和三皇姐撞破了,好在沈统领及时赶到,这才救了我们。” “是吗?”父皇沉着的看一眼赢长乐和赢流云。 二人当中,赢流云只顾低着脑袋默不作声,赢长乐自然是不会说人是自己杀的,所以见我顺便为沈霄邀了功,也就作了顺水人情,点头道,“是啊,父皇,沈统领真不愧是钦点的禁卫军统领,若不是他…儿臣姐妹三人恐遭不测了。” “这样啊!”父皇赞许的看一眼沈霄,末了才命人进来宣了诏。 册封了赢长乐为安乐公主,赢流云为宁定公主,赏黄金白银各五千、丝绸布帛各五十匹,并责令二人获了封号后立马启程嫁入吴国。 紧接着有人进来将翠彩的尸首抬了下去。 一大帮喜娘随后便簇拥着二位新娘,将她们团团围住,十分热情的模样,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我诧异的张大嘴,又甚是无趣的左右顾盼了会儿,直到在人群里瞧见了桃心。 这妮子倒是机灵,隔着好些距离硬生生的挤到了我面前,俏皮一笑道,“公主,奴婢来的可算及时?” “及时?”我白了一眼,嗔怪的点点她的额头道,“让你去通知沈霄,你可倒好,现在才来,好戏都散场了。” “这不是路上耽搁了嘛!”桃心吐吐舌头,将手里一件披风盖在了我肩上。 这时,有人从身后低低唤了我声,“素儿…” 回头,大皇姐赢翩翩正领着一个女子向我款款而来。 “大皇姐!”我淡淡一笑,装模作样的朝她行礼,惹得大皇姐毫不留情的在我脑袋上留下一记暴栗。 “早就和你说过,别和我来这有的没的虚礼。” 大皇姐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自小与我交情最好,不过后来嫁人了,出去另立了府邸以后,我们便不常见面了。 今日一见这暴脾气倒是一点儿也没变。 “皇姐…” 见我委屈的扁扁嘴,大皇姐一手挡在了我的唇上,毫不留情道,“打住,装可怜对我没用,再说了…你今日不是挺威风的吗?” “啊?”我不明所以,惹得大皇姐又要一记暴栗上头来。 好在我反应灵敏及时躲开了。 不料大皇姐却换了一招,竟当着众人的面,拧着我的耳朵往外走去。 “哎,轻点…疼疼疼…” 直到出了瀚月轩的门,大皇姐才放过了我可怜的耳朵。 “我问你,今日为何掺和赢长乐的事?” 我吃痛的揉揉被大皇姐拧过的耳朵。 面对她的质问,委屈不已,“那难道我就这么看着她毒死赢流云,然后独自享受吴国君主的盛宠?” “你这小丫头,”大皇姐恨铁不成钢的咬咬牙,“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赢长乐是那么好惹的吗?况且现在她身后还有吴国人…” 见大皇姐气结,我倒是回过神,想起了她刚才说的话。 大皇姐…她是如何知道我掺和了赢长乐的事的?照道理说,她与父皇一同来的,了解到的应该只是翠彩是个刺客而已。 “大皇姐不是与父皇一同来的吗?”我狐疑的打量了她片刻。 大皇姐这才叹了口气道,“我自父皇那请了安便去了皇祖母那,最后才到的瀚月轩,本想着姐妹一场,她们二人一同出嫁,我这做皇姐的好歹过来说说体己的话吧,可还没进瀚月轩呢,就瞅见你这小怪物正逼着宫女喝毒药。” “啊?”我惊呼一声,那么…大皇姐全部都知道? 还没来得及问她,目光转及匆匆跟上来的“女子”… 那张小脸似被人按在面粉里盖过般,配合着一张涂满丹脂的大嘴唇,这妆容真是十分瘆人。 只不过让我觉得特别新奇的是,“女子”来到我们跟前,见到了大皇姐立马一副娇羞的样子。 而当目光落到我身上,不知为何却愣住了。 “这位是…”我上下打量着那“女子”,不料大皇姐突然如护心肝一般将“女子”挡在了身后。 我愣愣的瞧着她这可疑的样子…心里突然萌生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大皇姐会不会是取向有问题… 这“女子”该不会是大皇姐新收的“面首”吧?口味未免太重了些。 想到这,我浑身一阵恶寒,万分佩服的看着她。 只是,这一点点猜想倒被大皇姐看得很透彻,她见四下无人,干脆也不再遮掩了,大方道,“这是我以前同你说过的,莫公子。” “谁?”我挑眉,绕过大皇姐,冲那“女子”投去探究的目光,脑海里不断搜寻着大皇姐与我说过的莫公子… 话说…她何时与我说过什么莫公子了? 诶?等等,莫…公子?眼前这浓妆艳抹的货,居然是个男的吗? “女子”见我目不转睛的瞧着他,被面粉盖过一般的脸上尴尬一笑。 “看够了没有啊?” 大皇姐没好气的将我推开,满脸敌意,像是下一秒我会把这打扮妖艳的货给抢走一般,小心护在怀里。 这模样,真是不禁让我想起了以前她和我说过的面首,莫非,莫公子就是那面首? 我艰难咽了口唾沫,试探道,“大皇姐,你说的莫公子…不会是…那个…莫公子吧?” 大皇姐理所应当的点头,得意笑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我家莫儿可是倾国倾城?” 看着大皇姐一脸幸福的模样,我的头顶犹如五雷轰过,一个趔趄险些被她气晕。 天呐! 这就是大皇姐说的神乎其神的绝色面首?亏那些年我还信以为真的把她当成偶像,甚至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个比她说的面首更加绝色的人! 如今看来,什么倾国倾城?绝色佳人?这类话真真是妖言惑众的。 再瞧瞧那“妖艳”的面容,我的心情突然变得一言难尽了起来。 不过后来,在交谈中我才得知,原来大皇姐故意把莫公子打扮成这副鬼德行,是因为父皇得到她收了面首的消息后大怒,要处死莫公子,大皇姐为了保他一命这才故意将他打扮成这样掩人耳目的。 她那么一解释以后,我也只好哭笑不得的接受了事实,至于绝色不绝色的,我已经不再相信她了。 入暮,父皇亲自宣读了祖训,然后在丽妃与赢流云哭哭啼啼的声音里,去往吴国的送亲队伍正式启程了… 而我站在城楼上,眺望着绵延二里路的红色送亲队伍,本该觉得十分壮观的景象,却在眼中变得愈渐模糊了起来。 然后连同我的心也开始一点点变的茫然。 最终,一丝难受终于浮上了胸口。 “公主,天凉了,回去吧?” 皇城城楼上的风刮的厉害,沈霄见我许久未挪动身影,便抬手将我身后的披风牵好。 随后,我轻轻扯动嘴角,侧眸对上了他满是关怀的双眼,摇摇头,又茫然的将视线转去了远处。 望着笼罩在落日余晖中的濠州城,有些莫名的感伤,“你说,我的命运会不会也像她们一样?为了钟离…为了父皇…远离故土,失去一切自由的权利,最终沦为一件政治工具?” 说罢,我自嘲般的低笑了一声。 身后却突然陷入一片沉寂,我并不知道此刻沈霄的脸上是怎样的表情,只是猜想着…他或喜、或忧,或是无关痛痒。 我说的这事情他又能从何得知呢? 就算他知道,到最后也无非是多了一个人思绪纷扰而已,毕竟我们都没有决定命运的权利。 沉默了许久,我转身,苦笑道,“罢了,今日是个大喜的日子,不提这些复杂的事情了。” 此时的沈霄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没有问他,只是深深的瞧了眼渐入夜色的钟离皇宫…才蓦然发现,一切是那么恍惚…那么冰冷。 此时华灯初上的宫殿,尚且沉浸在一片喜气中,大臣们争先恐后的向父皇谄媚道喜,人群中甚至没有一个人因赢长乐和赢流云的离去而露出一丝一毫难过的神情… 这时候的我只感到心酸,却不知道自己惧怕的一切会来临的那么突然。 第二十五章 竟是叛臣? http://.biquxs.info/

一个月后,从边关突然传回吴国精兵大肆进攻凤城的消息。 接到消息后,父皇彻夜未眠,第二天一早就召集了大臣在太和殿议事… “众位爱卿可有何看法?”父皇的视线冷冷的扫过众人。 太和殿里却鸦雀无声,只见穿着华冠丽服的大臣们个个都低着头,像是生怕父皇下一秒就喊了他们的名字一般。 此时,太子哥哥站了出来,朝父皇揖手道,“父皇,儿臣以为,吴国皇帝实在可恶,不但收了我们钟离的二位公主,还得陇望蜀,企图背信弃义的掠我城池,使钟离百姓受战火荼毒后妻离子散,无家可归,整个濠州大地哀鸿遍野…” 说罢,太子哥哥突然跪下身,“儿臣恳请父皇出兵凤城,救我钟离千千万万的子民于水深火热之中。” “可是…”父皇面上一阵顾虑,又瞧瞧依旧默不作声的群臣才道,“吴国的国力强盛,双方兵力比较下来犹如巴蛇吞象,我们岂是他们的对手?” “父皇,不能再犹豫了,我们此时远在皇都等得,可凤城那些无辜的民众却等不得了,再多一秒,恐怕死在吴国皇帝刀下的亡魂又多了几条。” 太子哥哥一番慷慨激昂的说完,群臣终于有了动静,三三两两的开始讨论了起来。 最终卫司徒站出来赞同道,“皇上,老臣认为,太子殿下所言极是,现下吴国欺人太甚,不仅霸占我钟离二位公主又在钟离土地上大肆烧杀抢掠,此等蛮人行径,我们借此时出兵既是众望所归亦能鼓舞士气,实在是极好的机会,我等就算是为钟离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绝不能苟且偷安。” 见卫司徒这么一说,父皇面上微动,正想说话,一个传令兵却闯了进来,神色慌张道,“禀皇上,凤…凤城失守了。” “什么!” 父皇大惊失色,也顾不得自身的威仪了,起身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上前揪住了传令兵的衣领道,“你给朕再说一遍!” 传令兵本就慌张的脸上经父皇这么一吓,差点没直接吓昏死过去,片刻才哆嗦着发紫的嘴唇道,“禀禀…皇上,凤城…失…失守了。” 凤城失守… 得知这个噩耗后父皇将传令兵放开,神色恍惚的走到桌案前… 突然伸手将桌案上的折子尽数扫落在地,怒道,“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凤城失守,负责守城的赵庭蔚呢?” “赵将军…”传令兵喃喃自语以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考虑到父皇龙颜大怒,干脆跪伏在地上道,“赵将军在吴国人进犯凤城的当天夜里就被人暗杀了。” “什么!” 接二连三的打击使父皇的身躯终于支撑不住,颓然跌坐在龙椅上,痛心疾首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守城主将死了,为何无人来报?” 说到这个时,传令兵开始支支吾吾了起来,太子哥哥觉察到不对劲,抽出剑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呵斥道,“说,为何不报!” 传令兵只觉得脖子一凉,吓得面如死灰,差点当场哭爹喊娘。 趁这时,太子哥哥故意将手里的剑又放近了几分,传令兵这才连连将他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禀皇上、太子殿下,赵将军被人刺杀死的离奇,李都尉害怕担责任,命知情的人都不许往外声张。小的只不过是个传令兵,若是没有上面人的吩咐是断然不敢随意出传的,所以这才…” “说,赵庭蔚是怎么死的?”太子哥哥的语气异常冷静,只是手里的剑却没有任何松懈。 而传令兵瞧瞧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利刃,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道,“那天夜里正好轮到小的值夜,在经过军帐时有位大人拦住了我,问我赵将军在哪,小的见那位大人穿着得体,腰上又挂了朝官的手令也没有多怀疑,就告诉了他,只是后来听见他们二人吵架,闹得似乎不是很愉快,可这些事不是小的这样的人能掺和的,我就没多想,继续巡逻去了,再后来没过多久,就传出来了赵将军在自己的军帐里遇刺身亡消息,小的害怕责罚,便没有将此事说出口,请皇上饶命。” “一位大人?”太子哥哥拧眉,终于收回剑,与父皇对视了一眼,又朝传令兵道,“你可还记得二人吵架的内容?” 传令兵生怕小命不保,见太子哥哥追问,慌乱中如捣蒜般点头道,“小的倒是记得一些,不过因为当时新兵操练口号喊的太大声了,听的不是十分清楚就是了…大概就是那位大人骂赵将军不识时务,然后赵将军说劝他不要如此行事,还说了什么害人害己…之类的话。” “哦?” 得到的都是些没有实际意义的信息,太子哥哥不禁细细打量起这个其貌不扬的传令兵,并开始揣测起他话里的虚实。 “你说,你是见过那个大人的手令的对吧?可还能完整的将它画下来?” 未料到太子哥哥会这么说,传令兵的身子一僵,但是为了保住小命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随后,宫女端了笔墨纸砚进来。 在他实在惨不忍睹的画技里,一块手令初见成形。 “这是…”太子哥哥若有所思的端起那张临摹好的手令画像,瞧着父皇沉默不语。 见状,赵公公倒是目达耳通,过来接过了那张画像并呈到了父皇跟前。 “居然是他?”父皇目光一凛,喃喃道。 只见那略微泛黄的纸上留下的赫然是姜尚书的手令图案。 是那个平日以清廉著称的闷葫芦?姜氏的父亲? 父皇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端着画纸连看了好几遍,才将信将疑道,“你确定没有记错?” 见父皇不是很相信的样子,传令兵没命的磕起了头,扯着已经嘶哑的嗓子道,“皇上明察,小的就算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骗您呀!” 不再与他多话,父皇只是环顾了群臣一眼,其中却没有发现姜尚书的人影。 “姜尚书呢?” 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副茫然的样子。 太子哥哥沉思了一会儿,朝父皇揖手,“父皇,此时为了查明真相最好还是让人去尚书府一趟。” 父皇一手支着脑袋没作声,算是默认了。 然后,在太子哥哥准备传令下去时,太和殿外突然传进来了一个洪亮的嗓音。 “不用了,姓姜的老贼已经让本王给逮住了。” 接着,众人望去,正好看见一身绛色衣袍的海宁王,精神抖擞的迈着沉稳的步伐进来了,身后还押着浑身狼藉的姜尚书。 “皇叔?”太子哥哥诧异的看看已然鬓角斑白的二皇叔,最终目光落在了姜尚书的身上,“您这是?” 二皇叔笑笑,并不理会自家侄儿,而是从袖口里取出了一封密函朝父皇跪下,十分正经道,“皇上,这是本王今晨从一个密使手里拿到的,是赵将军生前抓到的一个吴国细作身上搜出来的密函,上面清晰的记录了钟离各个军事要塞的地形与兵力分布,请皇上过目。” 侯在一边的赵公公瞧瞧父皇凝重的表情,心里大抵猜到了这密函的重要性,便立马从二皇叔手里接过了密函,呈到了父皇跟前。 看了以后才发现,这一封钟离兵力分布的详解,落款处的印章正是平日以清廉著称的姜尚书。 “来人啊!”接着,二皇叔又让人抬上来整整四箱子的金银财宝和一箱子的信笺,都是从尚书府里搜出来的,数量之多令人咋舌。 而这些信笺多数都是吴国一位化名“李恒”的人用来打探军情的,从多封信里面的内容可以得知,姜尚书与这“李恒”的一切往来都建立在吴国支付的酬劳上。 这下人证物证具在,姜尚书通敌叛国的罪名也算是铁证如山了。 “呵呵…”父皇如痴如狂的笑了,起身走到姜尚书身边,将密函丢在了他脸上,原本凝重的表情变得愈发阴鸷,“姜尚书…姜吉陆,真没想到你竟出卖了钟离,出卖了朕?” 姜尚书低着头,并不答应。 倒是太子哥哥对他的态度十分不满,将他押在了地上痛愤道,“赵将军是不是你杀的?” 此时姜尚书恐怕早就知道自己是难逃一死,索性也不诡辩,反而直勾勾的看着父皇道,“人是我杀的又如何?我让他归顺吴国,那个不识时务的家伙非但不答应,还要揭发我,可我不过是遵从了万物的法则,弱肉就该被强食!所以我将他杀了,他死的活该!” 说罢,姜尚书突然丧心病狂的笑起来了。 “你这混账!”太子哥哥实在气不过,将姜尚书狠狠踩在了脚底下,朝父皇道,“父皇,姜尚书通敌叛国致使凤城失守百姓死伤无数,按律令理应诛灭九族,请父皇赐罪。” 听到诛灭九族这几个字后,姜尚书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波澜。 可惜父皇并不给他申辩的机会,转身对赵公公道,“传朕旨意,谨念先祖遗训,离经叛道者理应诛其身灭九族,原礼部尚书姜吉陆枉为国臣,如今犯下通敌叛国的重罪致使我钟离痛失将臣,令凤城失守百姓死伤,且毫无悔过之心,朕今特循天命,诛其身灭其九族,警醒示人以儆效尤!” 说罢,在满朝文武忌惮的目光中,瘫坐在地的姜尚书突而青筋暴起,如发失心疯一般狂笑起来,手直指父皇,咬牙切齿道,“赢氏,钟离迟早要亡在你手里的,钟离一定会亡的!哈哈哈…” 父皇只当他是疯了,揉揉沉痛的眉心后抬手挥了挥,姜尚书便在禁卫军的押解下退出了太和宫,只是那一声声凄凉入骨的诅咒缭绕在众人心头久久未曾散去。 就在这时,太子哥哥凝重的面向父皇跪下,低头道,“儿臣恳请父皇让儿臣带兵出征凤城,讨回失地,为钟离那些惨死在吴国人手里的子民报仇!” “好…” 良久,父皇将太子哥哥扶起身,沧桑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表情道,“太子有如此心怀,我钟离何惧放手一搏?” 群臣见状也立马俯面作揖,齐声道,“皇上英明!太子神勇!”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是自信满满的样子,却没人知道出兵凤城给太子哥哥和我…带来了一场刻骨铭心的变故… 第二十六章 送走姜氏 http://.biquxs.info/

华音殿… “公主,今儿天气很好,要不要奴婢陪您出去走走?” “又走?”我斜眼看了候在一旁不断冒冷汗的桃心,手里举着从沈霄那好不容易偷出来的真刀… 左一砍,花草鱼虫方寸大乱。 右一砍,宫人太监逃之夭夭。 “搞什么搞!”我将好不容易弄到手的刀狠狠的丢在地上,可怜兮兮的瞧着桃心道,“我的功夫有这么差劲吗?” 说完之后,桃心想也没想立即点头…然后摇头,讪笑道,“公主,这刀也练了有一会儿了,要不就休息下吧?正好奴婢去泡壶茶,顺便取些点心来?” “不必了,”我抬手擦擦运动过后脑门上沁出的汗珠,正巧瞄到了桃心看着我一副嗫嚅的样子,于是调笑道,“你怎么了?是想到小情郎了?还是要上茅房?” 对我毫不避讳的用词,桃心羞的面红耳赤,神情扭捏的跺跺脚,咬唇道,“公主,奴婢是说正经的,整个宫里都知道昨日皇上下旨,令太子殿下领兵出征凤城了。” 什么?由太子哥哥领兵? 是我那个懒到极致的太子哥哥?那个除了上朝便成日赖在太子妃嫂子身边混吃等死的幼稚大王? 怎么可能? 我像是听到了一个莫大的笑话,捏捏桃心那张粉嫩的鹅蛋脸,嗔笑不已,“你这丫头倒越来越会讲笑话了,不过这种笑话以后可不能乱说哦,否则以宫里这种传播的速度,到时候我也保不了你。” 桃心见我不相信的样子,倒是有些迷惑了,左右思考了一会儿,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她自己也有些迷糊了。 我无奈一笑,踱步到门口准备捡起被丢在一旁的刀,却突然看到了父皇正背着手往我的华音殿走来,身后跟着一众宫人。 “不好!”警觉大事不妙,我朝桃心猛的挥挥手。 要知道,此时若是让父皇发现了我偷偷习武,恐怕他又得将我关进小黑屋了。 桃心只看出了我的不对劲,在屋外的小太监扯着嗓子通报了以后才惊醒,连忙扯下了自己身上的外披,风风火火的朝我奔过来,一扑通跪倒在地,顺便盖住了那把躺在地上的刀。 “怎么回事?” 就在我长吁一声觉得松了口气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父皇的声音。 抬眼,父皇正一脸好奇的看着我与桃心,这一站的笔直和跪的踏实的诡异画面。 “怎…怎么回事呢?”我干笑,瞅着伏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的桃心,连忙搀住了父皇的胳膊,拉着他往里面走,桃心这才连外披带刀一起抱着,退出了华音殿。 “父皇今日到素儿这来,可是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吗?”父皇斜眼瞄了我一眼,然后兀自走到案前坐下,“你这个小丫头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鬼把戏,说…刚才那丫头是不是在替你打掩护呢?” “哪有啊?”我本一张比城墙还厚的脸皮,打死不承认道,“我与桃心不过是在玩游戏罢了。” “哦?什么游戏啊?”小宫女恭恭敬敬的奉上了一杯茶,父皇品了一口,看向我,十分期待的样子。 我愣了愣,小脑瓜子飞快运转,然后随口胡诌了个名字道,“这游戏就叫做,谁是木头人。” “就爱胡说八道。”父皇呵呵一笑,无比宠溺的瞧着我,半晌又无限伤感道,“朕的小公主啊,转眼都已经十八了,父皇也老了。” 觉察到他话里有话,我尚未开口询问,父皇已然屏退了宫人,朝我幽幽叹气道,“素儿,你可听闻了姜尚书的事?” 那个背了通敌叛国罪名要被诛灭九族的尚书?姜氏的父亲? 我挑眉,端端的瞧瞧父皇略显沧桑的容颜点点头。 父皇继续道,“姜尚书是姜杳的亲爹,朕如今判了姜尚书诛灭九族,姜杳自然也是要受牵连的,可姜杳虽无所出进宫的时间也不长,但毕竟与朕也是夫妻一场,况且她年纪也不大,朕固然是不能让姜杳陪葬的。” “父皇,你想说的是什么?”从父皇优柔的脸上,我已经大概猜到了他的目的。 果然,父皇长舒了一口气,定定瞧住我道,“素儿,朕思前想后,这件事恐怕只有你去做才合适。” “父皇是说…” “将姜杳送出宫去,朕会下一道手令让你去南榭寺为远嫁吴国的二位皇姐祈福,你就趁机把她送走。” 这是说真的?我看父皇一脸义正言辞,十分正经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的模样,不禁深吸了一口气道,“父皇,我倒是无所谓,不过你确定这么做吗?朝里的各大臣又不傻,尤其是姜夫人这样,既是姜尚书的亲女又在父皇的后宫,此时盯住她的眼睛不知道多少呢,这样做恐会令群臣起疑啊,父皇三思!” “这个,我自有办法。”父皇似乎不愿意多说,只是沉吟一声,接着拂了拂衣袖,起身道,“朕还有政务要处理,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 说罢,父皇头也没回的离了我的华音殿,倒是徒留我自己瞠目结舌。 这算是个什么情况?父皇这阵仗可是有点不管我同不同意,他只是来告诉我一声的样子。 我的脑袋尚且还云里雾里的,外面却突然传进来一阵喧哗的声音,接着一个人闯进来,单膝跪在了我面前。 “微臣参见公主殿下。” 糟糕,是沈霄。 我抬抬眼皮,见一身戎装的沈霄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我这边,又鉴于偷偷拿了他的佩刀,此时我显得格外心虚。 “呃…沈霄啊,你来…做什么呢?还穿成这样?”我傻兮兮的“嘿嘿”一笑,十分不自然的朝天望去,心里盘算着他若问起刀在哪,那我就装傻,反正是打死不会还给他的。 可出乎我意料的是,沈霄只字未提佩刀的事,只是沉默了片刻,深邃的眸子里飘着一丝莫名的情愫,朝我揖手道,“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他的语气淡淡的,这句话清晰落在我的耳朵里却十分刺耳。 我捏着裙角的手一滞,不可置信瞧向了他,“你刚刚说什么?你是来做什么的?” 辞行?就因为我顺走了他一把佩刀? 沈霄抬眼,深深的看了我,然后脸色沉重的低头道,“我奉了皇上御令,要随太子殿下出征凤城了。” “你说你要去哪?”我几乎怀疑我的耳朵出了问题,颤抖着声线又追问了一句,沈霄却并没有回答。 倒是我先按捺不住了,抬腿就要往外走。 “你去哪?” “我去找父皇问个清楚。” “别去。”沈霄情急之下拉住了我的手。 而我本想着去找父皇问个明白的,却不料这时头顶没由来的一阵晕眩,跟着脚下踉跄了一步险些跌倒,好在及时靠在了一个结实的臂弯里。 抬头,只见沈霄深邃的眸子里夹杂着无可奈何的笑意,似这冬日窗外的阳光,温暖却又分外寂寞。 良久,他性感的薄唇轻扬,仿佛安慰我一般,将我揽进了他愈渐结实的胸膛,柔声道,“别担心,不过是在凤城,我与太子殿下会安稳的回来的。” “可是…” 我还想说什么,沈霄却打断了我,那双修长的手指抚上了我的发,低声安慰道,“没关系的,我会保护好自己,更何况…这次我去凤城也是我自愿的,出征沙场…浴血奋战…我要为沈府死去的冤魂报仇。” 我的脸贴在他硬邦邦的戎甲上不知道是被硌的还是怎么的,此时只感觉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情绪越发膨胀,接着鼻尖一酸,眼泪竟不听话的跑了出来。 暂且不提太子哥哥虽然懒,但他十六岁便已经跟着二皇叔征战过沙场,相比之下,沈霄空有一腔热血却毫无打战经验,加上吴兵精悍此去凤城定是十分凶险的,父皇这样安排不是叫他去送死吗? 抑制不住肩膀的颤抖,沈霄觉察到异样,放开我以后大概是发现了怀里的人在哭,于是手忙脚乱的为我拭去了眼角的泪滴,眸子里满是心疼的拍拍我的后背,柔声道,“别哭了。” 我仰头,在眼泪朦胧之际,瞧见沈霄脸上温柔到可以滴出水的表情后,才发现我们之间的空气似乎太过微妙。 让人更加不解的是,在我面前的人明明是沈霄,可是恍惚之间我却突然想起了殷临浠,和永泰宫的那一吻。 这使我突而脸上一热,退开了数尺。 沈霄则是稍愣了会儿,然后勾起嘴角扬起一抹温润的笑,朝我揖手道,“那沈霄就先行告退了,公主保重!”。 见他离去,我并没有立马叫住他,而是直到他出了华音殿才想起什么似得,匆匆追出门。 “阿霄!” 我站在华音殿门口,眼见着沈霄的背影穿过冬日刺目的阳光,在我出声叫住他的那一刹那怔了片刻,然后转头…那张绝世的容颜上淡淡一笑,与萧条的宫闱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终了,我才朝他挥挥手,轻声道,“万事注意安全。” 沈霄默了会儿,然后漂亮的脸蛋上化开一抹灿烂的笑,用重重的鼻音回了我一个“嗯”。 然后,在太子哥哥与沈霄出征的同一天,我在父皇强行下的一道御旨下,假借着奉命去南榭寺祈福的由头,秘密将姜氏送至了濠州边城。 而经历了家门被灭、父母惨死的姜氏,不复初见时的八面玲珑,这一路倒是出奇的安静,数十里地愣是低着脑袋一言未发。 失魂落魄的模样倒是惹人心疼。 可她的父亲毕竟是个通敌叛国的罪人,我本对她的遭遇是毫不怜悯的,只是见了那张埋在发里冷静到令人窒息的脸后,才稍稍动了一丝恻隐之心。 “我这里有些银子,虽然不多但足够你一个女子营生了,好好收着吧。” 我取出钱袋,递到了她面前。 姜氏仍旧是回不过神来,一张小脸才过了两日就已经消瘦了很多,原本水灵灵的大眼睛更是变得眼窝深陷,双目无神。 我叹息一声,明明知道此时她是听不进任何话的,可是好像有许多话想要对她说。 半晌,无奈她纹丝未动的坐着,我干脆也不在一边烦她了,只是将钱袋塞到了姜氏的手里,又叹息一声与小厮叮咛了两句,最终才由桃心搀扶着上了回程的马车。 “公主,那姜氏就任由她自生自灭啦?” 马车里,桃心犹如孩子般眨巴眨巴大眼睛,在我像模像样的学着大皇姐,给她的额头上来了一记暴栗时才委屈的扁扁嘴。 “你这丫头啊,嘴上就是少个把门的,我可告诉你啊,这件事不许和任何人说,凡是有人问起,你就一律都说不知道。” “知道了。” 桃心可怜兮兮的摸摸鼻子,噤声躲去了一边。 掀开马车的帘子,我呆呆的仰望着那一小方长空,心里某一瞬像是被人上了桎梏一般骤然收紧,有些透不过气。 而与此同时,我并不知道在这身后,发生了那么可怕的一幕… 可怕到成了某人终其一生的噩梦。 第二十七章 出征凤城 http://.biquxs.info/

说到流放姜氏的边城,乃是濠州以南的地界,倒是离皇城不算远,只不过两个地方的气候却是截然不同的。 就好比此时正值冬季,皇城已经俨然一派山寒水冷的模样了,而边城却依旧是惠风和畅、碧空万里… 说起来,父皇也算是费心,竟为姜杳选了这么个好地方。 我找了个舒适的角度靠在颠簸的马车上,微风卷动着窗上的布幔又调皮的扬起我额前的发。 禁不住那痒痒的感觉,我抬手掀开布幔。 这才发现回宫的马车正经过边城的一处草原,一望无际的草甸子上本该弥漫了属于冬季的萧索气息,这里却未见分毫,反而是温暖的有些离奇。 我将吹乱的发挽去耳后,嗅着微风中夹杂的丝丝泥土芬芳,只觉得十分惬意,在这个安静的午后竟有了些困乏之意。 这时远处,不知是谁吼了一嗓子,然后有笃速而来的声音。 使得原本有些困意的我心里一惊,暗自猜测… 该不会这么倒霉吧?莫非是强盗? 我摇摇旁边打盹的桃心,神情凝重道,“桃心,你可有听见什么声音?” “声音?”桃心茫然静默了一会儿,然后幡然醒悟道,“听到了,牧民放羊的声音吧?” 我摇摇头,再竖耳仔细倾听了会儿,才觉得那声音伴随着马儿的嘶鸣和重重的踏步声似乎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这种对未知危险与生俱来的警惕心使我咬紧了牙关,心下不由的跟着紧张了起来,只有桃心这个傻丫头还是一脸不明所以。 然后,随着那种声音在耳边回响的越来越热烈,我的心似乎也提到了嗓子眼上了。 就在我准备用三脚猫的功夫冲出去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接着赶车的车夫冲马车里嚎了两声道,“二位姑娘不必惊慌,是出征的铁骑将士经过,我们等他们走了以后就可以继续走了。” 出征的铁骑将士?所以说… 刚才的笃速之声还有马儿的嘶鸣,都是他们? 听完车夫的话,我这一颗悬着的心才算安稳的落了下来,刚才的紧张也随着铁骑将士瞬间被冰消瓦解了。 然后,趁着这间隙我钻出了马车,本想着一睹父皇手里的这支铁骑风采。 无奈桃心这家伙咋咋呼呼的性格,见我出马车立马像只跟屁虫一样也钻了出来。 “公主,你这是要干嘛呢?”桃心十分纳闷的样子守在我身后,好不容易瞧见了不远处的铁骑队伍才雀跃道,“真的是铁骑将士呢?公主!” 我笑笑,并不说话,只是看着墨兰色的旗子逐渐行近。 等到身着盔甲的铁骑将士个个手持戟枪的骑在马上,威风凛凛的从我们面前走过时,却不想很是意外的,隔着一段距离看到了老熟人。 而那老熟人似乎也十分赶巧的看到了我,于是二人视线交错时,皆是一愣。 “公主,你怎么在这?” 身为老熟人的沈霄此时正骑着高头大马,手里拿着一把寒光毕露的戟枪,身上的黑色盔甲将那张绝世的容颜衬的越发英姿勃勃的,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惹人注目。 然而,看着这样的沈霄,我竟然有片刻回不过神来。 直到他娴熟的将马向我赶近了些,看我身后除了车夫以外只站着桃心,又拧眉道,“怎么出来也不带个侍卫?” 见他关切的样子,我不由的心头一暖,笑道,“我的侍卫现在不就站在我面前吗?可是,他什么时候变成了铁骑将士我都不知道。” “公主…”沈霄大概是以为我在责怪他,对我投以歉意的眼神后欲言又止,最终…那没说出口的话在这冬日的边城草原生生的化成了一抹叹息,“对不起,都怪我。” 而我其实根本没怪他的那个意思,见到他道歉以后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于是,寻思了半天才想起来问,“太子哥哥呢?他不是同你们一起出征的吗?” 当我提及太子哥哥时,沈霄望一眼此时已经远去的铁骑队伍,面色稍缓和了一些道,“太子殿下已经先我们一步走了。” “什么?”我难以置信的瞧着沈霄一本正经的脸,再想起我那堪称厚颜无耻的太子哥哥,不禁暗骂了起来。 这个不靠谱的笨蛋太子!他这是以为自己是去狩猎呢?出征为了鼓舞士气本就该与将士一同前行,他居然自己一个人先走了? 就在我想着回去一定要找父皇告他一个黑状的时候,心里却突然转了个念,生出来了另一个想法。 于是,心下一动,我开始打量起沈霄的这匹马,半晌才学着以前宫里驯兽师傅的样子拍了拍马屁股。 惹得那马差点没当场把我给踢翻,好在本公主学过个一招半式的,及时躲开了。 “这…这是战马吧?”我后怕的摸摸被吓到扑通直跳的小心脏,纯属欠揍的明知故问,然后又凑近了几步。 沈霄见我不怀好意的模样,大概是心里暗感不妙,立刻赶着马往前走了些,依旧保持了好几步的距离道,“公主,你这是?” 我并不着急回答他,而是仰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待小心脏好不容易平静下来… 我坏坏一笑,索性照着这个距离,由脚底发力… 半跑半就着我这蹩脚的轻功,在沈霄瞳孔骤然收紧的漂亮眸子里,下一秒已经安稳的落座在了他的身前。 “公主,你…” “你带我去凤城吧?” 我扭头,看见沈霄目瞪口呆的样子,抿唇轻笑。 片刻,才听头顶传来一阵低沉的嗓音,“胡闹,公主你可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现在凤城里面全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吴国兵。” “我当然知道,只是你去得,我自然也去得!” “不行!” “拒绝已经晚了。”我嘿嘿一笑,本着一张比城墙还厚的脸皮,干脆俯下身抱住了马脖子。 沈霄气结,见我耍无赖,神色凝重的突而翻身下马,冷声道,“公主若是真的那么想去的话,那沈霄绝不阻拦,公主请便吧!” “你…” 沈霄看准了我不太会骑马的弱点,硬是将我一个人丢在了马背上,他倒是故作无所谓的退到了一边。 可我哪是那么容易服软的人,他不带我去,我自己还不能去吗?反正马在我这。 “自己去就自己去!”我气的冷哼一声,瞧了眼仍旧不为所动的沈霄,双脚夹紧了马腹然后取出发髻上的银钗,朝马背刺去。 可我不知道的是,这银钗不过才浅浅的入了马背半分,那匹马就像是疯了一般往前冲去。 “公主!”桃心吓的尖叫一声,手足无措的愣在原地。 而我现在自顾不暇… 没想到那战马的性子实在是太烈了,我伤了它,它竟一边全力奔跑一边还想着把我甩下来。 我只得手脚并用的抱着它,在剧烈的颠簸之下就差倒挂在马脖子上了。 紧接着,跑了一段路后的战马突然停住脚步,扬起前蹄仰天长鸣一声,仅凭一双后蹄站立着。 使我在毫无准备的前提下,身子猛然失去重心,然后脑袋陷入了一片混沌… 再反应过来,我的身子已经被人一把夺过,稳当的落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可闹够了?”头顶蓦然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 我倏忽抬眼,发现沈霄依旧是一脸凝重的样子,不过放在我腰上的手却攥的很紧。 他抱着我,这时我才看清了隐藏在他眸瞳里的丝丝愠色。 “呃…”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我强撑笑颜道,“我不骑不就是了嘛。” “公主,我希望你能明白,这次出征去凤城并不是闹着玩儿的,是要见真刀真枪的,而且双方交战我未必能顾得上公主,所以还请公主不要为难我,快回宫吧。” 沈霄朝我作揖,面色很是严肃,惹得我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半晌,我摸摸鼻子,讪讪道,“那要不这样…你让我跟着你们,要交战的时候我就躲起来,绝不拖你们后腿,怎么样?而且我会武功的。” 沈霄并不说话只是别开目光,瞧了不远处已经安定下来的战马,走了过去,翻身上马。 再瞧向我时,脸上的愠色已经被一抹无可奈何给取代了。 “公主,你为什么那么想去凤城呢?” 说到我为什么想去凤城,其实我自己也不是十分明白的,为什么呢? 也许是在深宫这座牢笼长年累月的压抑下崩溃了,也许只是想任由自己放纵一回,我不知道… 为什么鬼迷心窍一般想去凤城呢? 苦笑一声,我将愁绪丢去了脑后,望着沈霄屹立在马上挺拔的身影,却只是这么望着…一言不发。 良久,他似乎才妥协了一般,朝我伸出手道,“记住,不能被别人发现你的身份,也不能离我到三步之外,若是我受了很严重的伤,你就丢下我自己逃走,不要管我,可能答应我这些?” 我的双眼定在他如幽潭一般的眸瞳里,瞧着他一一交代我的认真的模样… 稍愣住,然后重重的点点头,将手放到了他的手心里。 随着他手里的力道,旋身上马。 可我却不知道,我的如此任性,在后来竟给沈霄带来了一场十分严酷的惩罚。 亦不知道,我这一行,见证了那惨绝人寰的杀戮以后,竟由此开启了改变我一生的篇章。 第二十八章 永世难忘的记忆 http://.biquxs.info/

十二月,太子哥哥率领三万大军进攻凤城。 是年,吴国驻扎在凤城的一万精兵面对太子哥哥的围剿非但没有投降,吴国皇帝反而另调了十万大军与其内外呼应,将太子哥哥的三万大军生生折损了大半,并重重围困在凤城切断了一切粮草供给。 加上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雪,这对于本就饥肠辘辘的钟离将士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再者,就双方战力的悬殊来看,此时的局势真的不容乐观。 很显然,吴国对这场战争是蓄谋已久了,当太子哥哥带着大军赶来时,便正中了他们借势打击钟离的下怀。 那吴国皇帝此时调至凤城的十万大军,恐怕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要的并不只是这小小的凤城,而是…整个钟离。 是以,这个漫天飘雪的夜里,将士们在饥寒交迫的折磨中刚刚合上双眼,放哨的小兵便吹响了号角。 接着,人困马乏之际突然传来了吴国兵大举来犯的消息。 而乔装成伙夫的我,此时正坐在篝火前,对前方的事情一无所知。 只是算了算今天已经是断粮的第五天了。 想到这五天眼睁睁的看着将士们白天要与吴国兵周旋,稍有停歇还得靠抓耗子啃树皮来勉强维持体力,我的心里就觉得十分的不是滋味。 低眼,望向我手里碗中被煮的黑乎乎的野草,突然发现当初在宫里挑肥拣瘦的自己,现在回想起来竟是那么的愚蠢和不知好歹… “快跟我走!” 正当我发着呆的时候,身后突然出现一个声音,把我吓了一跳。 回眸,才发现篝火昏暗下,是沉着一张脸的沈霄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我笑笑,刚想说话他便一把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不由分说的就往城门边走去。 他紧紧的拉着我的手,脚步走的很急,像是在逃避什么。 说实话凤城连日来的战争,也让我对这种突如其来的状况不是很意外了,只是从沈霄严肃的表情来看,今日似乎又有些不同。 “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吴国兵又来了?” 听完我说的话,沈霄倏忽顿住脚步。 我一个没留意直直撞上了他的后背,手里的碗被摔得粉碎。 愕然之间,他转身… 一张憔悴了许多的脸上带着化不开的浓浓忧愁,望着我许久…眉宇间突然舒展一笑,很是郑重的扶住了我的肩膀,然后张口说了什么。 只是我还没来得及听见…城门外就突然传来了掷石划过空气的声音,将沈霄说的话淹没在了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里。 见状,沈霄连忙将我护在怀里,藏到了一处草垛后面。 此时从城门处传来了将士们撕心裂肺的惨叫,惹得我心里一阵哀恸,险些就要冲出去。 好在沈霄及时按住了我。 然后他将身上的白色甲胄脱下来盖在了我身上,沉声道,“听着,别冲动…你就躲在这里,不管发生任何事都别出来,我的马就在你身后的第二个草垛里,等吴国兵全都进了城以后,你就立刻骑马离开,千万别回头,可明白了?” 说罢,不等我回答,他又从腰上取下一柄配刀交到我手里,温润的眸瞳里浮上了一层笑意,“这把刀可比你以前从我这顺走的那把要好的多了,带着它…等你出去时,若有人要伤你,你就拿这把刀先伤了他,绝不要心软!知道吗?” 我呆呆的瞧着他故作轻松的样子,还有披在我身上的甲胄和手里的佩刀,这算什么?分别吗?他不是不许我离开他三步以外的吗?不是说会保护我的吗?难道说… “你要丢下我了吗?” 沈霄怔住,目光灼灼的落在我身上,片刻才苦笑道,“公主,你忘了吗?我也是铁骑将士。” 我握住佩刀的手一僵。 是啊,铁骑将士,我怎么忘得了,他曾经与我说过的…他的梦想是出征沙场…浴血奋战… 可即便是如此,只要我一想到他有可能会死,还是害怕的抓住了他的手,摇头道,“不,你别去!” “相信我!” 沈霄对我施以温柔一笑,抬手揉揉我额前的发,最后修长的手指放到了我的侧脸上,目中渐渐升起了一丝名为贪恋的东西。 我痴痴的看着他,手指不自觉的将他的衣襟攥的铁紧,近乎哀求的摇了摇他的手臂,“别去…你别去!” “公主,”他薄唇轻启,将我的手拿开,淡淡一笑然后长臂一伸将我揽入了怀里,附在我耳边柔声道,“相信我,你先走,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不,我不走!” “听话!” 感受着他身上淡淡的汗味和他抱着我手掌的力度,我的眼眶莫名一酸,心跟着剧痛了起来。 说什么一定会回来找我,谁不知道吴兵残暴…他在这时把甲胄、佩刀还有马都给我了,分明是不打算活着回来了啊!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要不是我任性…要不是我非缠着,让他带我来这… 我最终还是成了他的累赘,成了拖累他的后腿。 都怪我… 短暂的一个拥抱过后,沈霄放开了我,眸瞳深深的看着我又是温柔一笑。 可我明明是不想让他冒险的却什么也做不了,只是看他为我担忧的样子觉得十分的心痛,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簌簌往下掉。 “别哭,”沈霄抬手,轻轻的拭去了我的眼泪,“答应我,一定要活着离开。” 我心里一动,连忙抓住他的手,“你也答应我,活着回来。” 尔后,他的唇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突兀的在我手背上留下一吻,“好,就这么说定了。” 说罢,他匆匆转身… 我就着草垛的缝隙,看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十分复杂。 没过多久,吴国兵的掷石突然在城墙高处爆炸,我捂着脑袋看着漫天流动的星火照亮了大半个凤城,却再也没能看见沈霄离去的方向。 只听见硝烟弥漫的城里金鼓连天,到处都是惨叫与尸体,吴国兵与钟离将士厮杀在一起,场面十分混乱。 接着,从城门处进来了一队骑着马的人,个个手持戟枪,威武彪悍的样子。 不过奇怪的是,那队人里虽大多都是身着吴国兵服装的吴国人,但为首的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却是一身吐蕃人的打扮。 只见那人身着紫金纹花的长袖,腰间系着彩色缎带,脚踩着一双鹿皮靴子,头顶还戴着湖蓝色的头巾,整个人从里到外的透着一股肃杀。 我与那群人大概隔了十来米的距离,为首的那个男人却像只直觉敏锐的鹰,大概是察觉到我这边的异样,竟命人过来查看。 然后那群手里拿着长戟的人,狠狠地将戟身刺向了草垛里面… 猝防不及,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我只有拼命的捂住嘴趴在了地上。 半晌才听那群人回去回禀道,“回禀阿尔哈图大人,没有发现钟离人。” 阿尔哈图!是那个男人的名字。 此时我冒了一身的冷汗,在那个男人开口之前,丝毫不敢乱动分毫。 因为直觉告诉我,那个男人绝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我的脑海里此刻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祈祷这个叫阿尔哈图的男人赶紧离开。 可是那群人朝阿尔哈图回禀了以后,他并没有马上下令进城。 而是打量着我这边的草垛,半晌才眯着眼,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尔等跟我一起,进城抓钟离余孽,谁先取下赢轼的项上人头,赏金万两。” 阿尔哈图的声音极为不羁,说罢那群骑在马上的人纷纷高呼雀跃了起来。 惹得阿尔哈图仰天大笑了两声,最后才驾着马领着那群人,呼呼喝喝的进了城。 待他们离开后,我战战兢兢的起身…想起阿尔哈图刚刚说的话,才恍然明白了。 原来他们的目标竟是太子哥哥! 不行,我不能再待在这,我要进城,我得去救他! 第二十九章 不…这不是真的 http://.biquxs.info/

雪愈下愈密,飘扬在这座被火光照的明如白昼的城邑里,覆盖在那些死去的人身上,仿佛在无声的哭泣一般。 而横七竖八躺在路边的尸体里,有身着钟离兵装的钟离将士,也有被拦腰斩断的吴国兵,最令人心痛的要数那些无辜受牵连惨死的百姓,其中最小的不过还是襁褓里的婴儿… 我伏在马背上,任由凛冽的寒风刺痛我每一寸肌肤,却再也感觉不到丝毫的寒意。 而偌大的凤城里,只听见“哒哒”之声,身下战马的铁蹄踏碎了原本的死寂,在大雪覆盖的青石路上长长嘶鸣了一声。 路边原本圣洁的雪被鲜血染红后,在火光的照耀下好似无数怒放在尸体中央的妖花,诡异的红艳投射进跳跃的烈焰中,不光令人心生畏惧,也使我突然有了种错觉。 这里还是我熟知的人间吗? 恍惚之间仿佛自己已经身处在了地狱里,沿途无数的冤魂与盛开的彼岸花正一步步引领着我走向死亡。 望着这样凄惨的画面,我的胸口一滞,猛然回神。 再也不愿意多看一眼。 可就在我痛苦的别过眸子时,身下的战马突然身子一矮,被绊倒了。 马背上的我被甩开了数米之远,狠狠的砸在地上。 我吃痛的捂住先着地的左肩,坐起身,这才看清了绊倒我的马的是三个吴国兵。 他们手里拿着绊马索缓缓靠近,鸷狠狼戾的脸上正贪婪的看着我,仿佛在他们眼中,我早已经成了一只待宰的羔羊。 我下意识的心里一紧,握紧了手里的佩刀,一步步往后退… 岂料,那几个吴国兵见了我的样子却讥笑了起来。 其中一个吴国兵首先开嗓道,“瞧给这小白脸吓的,果然是老天送给我的一个立功机会啊!” 说罢,那阴狠的脸上突然一凛,从怀里摸出一把刀,朝我快步而来。 接着,眸中寒光一闪,我颓然跌坐在地上。 本以为自己这条小命铁定就要交代在这儿了,却不料另一个吴国兵及时抓住了那个准备朝我下手的人。 “怎么?就凭你们俩还想和我抢功劳?我可告诉你们,我舅舅可是阿尔哈图大人手下的亲兵!” 那个被抓的吴国兵似乎与阿尔哈图那个男人有些关系,不过另外两个人却一点也不买他的帐。 听他那么说了以后,另外两个人反而露出了一副鄙夷的神情,“那又怎么样?这人是大家一起看到的,凭什么功劳都落到你头上?” “你们…” 好机会! 趁着三个吴国兵还在争论不休,我偷偷将佩刀抽了出来。 就着三脚猫的武功,将刀身架在了那个与阿尔哈图有点关系的吴国兵脖子上。 “你做什么!放开他!” 另外两个吴国兵面色果然变得难看了起来。 我冷笑一声,瞧瞧手里的刀,和吓得脸色青灰的吴国兵,不紧不慢道,“我想干嘛?你们都给我瞧仔细了,我手里的这把刀可没长眼睛。” “好,我们…”另外两个吴国兵对视一眼,终于将手里的武器放下,“我们放你走,你把他给放了。” 把他给放了?简直是笑话! 我挑眉冷笑,目光望向倒在地上的马。 “去把我的马牵过来,”说罢,我的刀身又离那吴国兵的脖子近了半寸,狠声道,“别给我耍花招,否则我让他去给这凤城的新鬼作伴!” “好…”另外两个吴国兵,其中一人连忙朝我的马走去,作出一副要牵马的样子。 就在我放松警惕时,一把尖刀飞了过来。 我将头一侧,躲开了。 而我挟持的人质却没这么幸运,尖刀的刀锋恰好划过了他的颈项,割断了他的大动脉。 霎时,鲜血喷涌而出,溅到了我的脸上和甲胄上 然而,在满脸的错愕与愤恨中,那个吴国兵面对死亡,终究什么也做不了的颓然倒地。 “你们…”我难以置信的瞪大眼。 嗅着鼻尖处传来的阵阵血腥味,只感觉五脏翻江倒海的难受。 “其实我早就看这小子不顺眼了,多亏了你才有了正当理由杀他,真得谢谢你啊!” 那佯作牵马的吴国兵,阴鸷的面上嘿嘿一笑,在这充斥着死亡气息的雪夜里显得十分诡异,犹如地狱里的罗刹。 他们阴笑着,朝我靠近。 我本想即使是死,也得和他们拼一拼的,可我的双手此刻却不听使唤的,颤抖的厉害。 最终,随着我手里的刀“咣”一声落在地上,吴国兵嘴角阴冷的笑逐渐扩散的越来越明显了。 就在这时,我的身子突然不受控制的被人从后面一把圈进怀里。 在我的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耳畔传来刀锋划破肉体的脆响。 接着,那两个吴国兵发出了凄厉的惨叫,最终还是倒在了死人堆里。 “你没事吧?公主?” 我呆呆的抬头,看着沈霄写满了担忧的脸,心里突然一阵轻松。 “我不是叫你自己走吗?怎么还进城了?他们有没有伤到你?” 沈霄将我转了一圈,确认我没有受伤以后,才稍稍放下心来拉起我的手往出城的方向走。 “此时,吴国兵已经进城了,剩下守在城门处的应该不多,我先带你出去。” “你先等等,阿霄,”我顿住脚步,将手从他大大的手掌里抽了出来,“你能带我去找找太子哥哥吗?” 我平静的说完以后,沈霄一怔,回眸诧异的看着我,“公主,你此时找太子殿下做什么?” “你先别管,你告诉我,他在哪?” 沈霄沉默,一张脸背对着火光,可我分明从他的身上看到了许多失落。 半晌才听他道,“太子殿下已经下了撤退的命令,现下应该已经在出城的路上了,我们钟离…终究还是败了。” “败了,呵呵…”我悲凉一笑,转身看向凤城城内冲天的火光,喃喃道,“我早就知道了,从太子哥哥决定亲征凤城便是个错误,不过是助长了吴国人的嚣张气焰,也注定了钟离要被鱼肉的结局…” “公主,你…” 说罢,我将落寞的情绪抛去一边,转身捉住沈霄的手,哀求道,“阿霄,我求你了,你带我去见太子哥哥吧?吴国皇帝派了一个叫阿尔哈图的人来,他们想杀了太子哥哥,你带我去吧,要不然就晚了。” “你说什么?”沈霄大惊失色的望着我,拧眉道,“阿尔哈图?” “嗯!” 沈霄又是沉默,然后想起了什么似得,脸色骤然变得严肃了起来,惊呼一声道,“不好。” 在异常难看的脸色里,他急急的跨上了马背。 “快跟我走!” 一如我缠着他那时的景象一样,他朝我伸出手,我随着他手里的力度旋身上马。 只不过不同的是,来的时候我不知天高地厚的满心欢喜,此刻取而代之的却是填不满的悲凉与沉痛。 身下的战马在沈霄的指挥下穿越了几条长街,而我发现随着我们越往城内走,游荡的吴国兵就越是多,那些死去的尸体铺垫在一起,也越像是一条走不到尽头的黄泉路。 这么比较又或是不恰当,我不知道… 只是看着满城被积雪覆盖了的尸体脑海里一片空白… 我将脸埋进了沈霄的后背。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沈霄很是突然的勒住了马脖子,然后我才终于在死人堆里发现已然受了重伤的太子哥哥,正被两个侍卫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往我这边来。 “太子哥哥…” 我惊喜的翻身下马,就要往太子哥哥身边去,沈霄却突然扼住我的手腕,将我拖到了一处房子后面。 “你干什么?” 我怒的瞪了他一眼,正要出去又被他拉了回来。 “你冷静点,听我说,”沈霄扶住我的肩膀,眸瞳里带着几分痛楚,“我们都救不了太子殿下了。” “你说什么呢?” 我甩开肩上的手,好笑的看看沈霄。 什么叫救不了太子哥哥了?太子哥哥明明就在我眼前啊,为什么救不了他? 沈霄的眸子里的悲悯越发浓烈,我正想说话,却从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太子哥哥!” 我心下一阵紧张,又碍于沈霄抓着我的手,只好依着墙边,探出了半个脑袋。 只是这一看… 我惊的差点失声尖叫,然后猛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瞳孔骤然收紧… 只见太子哥哥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原本扶着他的两个侍卫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此时我才恍然大悟。 沈霄拉住我的原因,是因为太子哥哥的身后黑压压的一片竟然是数不清的吴国兵。 他们此时像极了一群在风雪迷途里饥饿了很久的野狼,目放幽光的紧紧盯着太子哥哥,似乎恨不得下一秒就将他拆吃入腹一般。 而在这群饿狼中,为首的依旧是那个满脸阴毒与算计的吐蕃人,阿尔哈图! 太子哥哥… 我的心像是被人用刀子一刀一刀的划开了巨大的口子,凛冽的寒风不停的往里面灌,将我的伤口不断撕扯着,直到鲜血淋漓。 然后,阿尔哈图低下身朝太子哥哥得意一笑,好像说了什么。 太子哥哥已经分不清是血还是污的脸上露出了十分同情的表情看向阿尔哈图。 惹得阿尔哈图恼羞成怒的一把揪住了太子哥哥已然无力的身子。 稍愣片刻,阿尔哈图的脸上又扬起一抹算计的笑,颓然放开了揪住太子哥哥的手。 继而,朝身后的吴国兵说了什么。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我只觉得那群饿狼的眼睛一亮。 待阿尔哈图背手转过身,那群吴国兵就将太子哥哥团团围了起来。 我看情势不对,连忙抬脚要出去,却无奈沈霄依旧抓着我的手不放。 “他们要杀太子哥哥了,你放开我,你让我去救他。” … 可无论我怎么哀求他,他都无动于衷。 最后,在吴国兵的高声吆喝里… 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将戟枪齐刷刷的刺向了太子哥哥,一遍…两遍… “啊!”我面如死灰的失声惨叫,沈霄为了不让吴国人发现,只好连忙捂住了我的嘴。 而随着脑袋里“轰”的一声巨响,我浑身打了个哆嗦,脚下一软险些就这样倒地。 “太…太子哥哥…” 不不,这不是真的。 我惊恐万状的摇摇头,不停往后退。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如泉涌了出来。 不会的,我的那个好吃懒做、爱好打诨的太子哥哥,他…怎么会死? 不会的,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嗯…我肯定在做梦! 第三十章 梦魇 http://.biquxs.info/

而梦境里,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回响着沈霄的声音… “公主,你快醒醒啊!” “公主,我们很快就回到宫里了,你再坚持一下。” … 真吵啊!好想让桃心把他给轰走! 不过桃心这丫头,前几日重九节我给她放了假,她和宫里几个要好的小姐妹在一起过得好像十分开心,就连现在都还沉浸在一片兴奋中。 叫她去轰沈霄,恐怕到最后一定会变成他们俩一起在我耳边喋喋不休的。 嗯…还是算了吧! 考量完毕,我刚刚想着继续睡,又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说到重九节…我好像把赢麟那个臭小子接进了宫,如今这混世小魔王在哪来着? 不行,依照他这动不动就爱鬼嚎两嗓子的混账性格,宫里的人恐怕都要被他折磨的够呛,我得写封书信通知太子哥哥,让他来把赢麟接走。 可是,太子哥哥乔迁的新府地址是哪来着? 我的脑袋运转的飞快,可是每当在我快要想起来的时候,它就像一抹捕捉不到的影子一般,消失不见了。 是哪来着? 揉揉有些发痛的眉心,这时候我的华音殿却突然生出了浓浓的烟雾。 将我笼罩其中,低头时我甚至都看不清自己的手。 这…这莫非是走水了?桃心呢? 我惊恐的从床上坐起身,朝窗外望去。 可奇怪的是,在浓烟之中我分明自己都看不见自己的手,透过窗却能清晰的看见桃心此时正一脸兴奋的在与沈霄说话。 “桃心!桃心!” 我朝她猛的挥手,她却仿若听不见我的呐喊声一般。 然后随着呼喊的声音越变越小,浓烟越来越大,我被呛出了眼泪,这时窗外的桃心才望向了我。 一张圆润的脸上挂着诡异而阴森的笑。 她如鬼魅般的身体径直穿过华音殿的墙,朝我伸出了尖利的爪子… “不…不…”她不是桃心。 惊慌之中,我蹬着脚不断往后退去,身下却突然一空。 原本坐在床上的我,身体不受控制的直直掉进了一个弥漫着浓烟的巨大黑洞。 可是明明从很高的地方摔下来了,我却感觉不到任何痛楚,心里有的只是迷茫… 我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片刻以后,有一道声音在耳边徒然响起。 “素儿!你这个野丫头去哪儿了?素儿?” 浓烟之中,不知道是谁在呼喊着我,由远及近。 而刚刚经历了那个假桃心,我已经害怕的丝毫不敢乱动,只是听着那声音,在浓烟里渐渐蜷成了一团。 “原来你在这儿啊!害得哥哥好找!” 头顶突兀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呆住…然后僵硬的抬起头。 眼前的人有着一张和太子哥哥一模一样的脸庞,他见我缩成一团的样子,十分好笑的看着我,“怎么?又闯祸被父皇责骂了吧?” “太子哥哥?”我猛然起身,难以置信的拍拍太子哥哥依旧黢黑憨厚的脸,“你真的是太子哥哥?” “废话!要不然我还是鬼啊?” 太子哥哥白我一眼,嗤笑…在我的额头上轻轻的留下一记暴栗。 我的鼻尖一酸,然后眼泪突然决堤了。 太子哥哥被我吓得手足无措,伸手也不是,躲开也不是,“喂,臭丫头,你…你怎么了?我可没惹你啊!别到时候又跑去找父皇告状。” 说罢,太子哥哥心有余悸的看了我一眼,而我仍旧是不管不顾的嚎啕大哭着,在浓烟之中伤心的像个迷路的孩子一般。 太子哥哥见我越哭越厉害,虽像个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拍拍我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别哭了,谁欺负你…呃…不对,你欺负谁了告诉我!我帮你打他个屁滚尿流!” 太子哥哥口中为我伸张正义,面上却分明做好了一副大义灭亲的准备,惹得我破涕一笑,怒的瞪他一眼后擦擦眼泪。 只见他此时屹立在我面前露出了淡淡的笑,一身青灰色的衣裳在浓烟之中显得特别醒目。 半晌我才后怕的抽噎道,“太子哥哥,我做了一个特别可怕的梦,我梦见你死了!” “胡说!”太子哥哥狠狠的弹了我的脑门,直到我痛的龇牙咧嘴后,才没好气道,“我若是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难道是鬼啊?” “也是啊!”我捂住被弹的生痛的脑袋,咧唇嘿嘿傻笑,心里十分庆幸着,还好…凤城的一切都只是个梦,还好…太子哥哥还在。 而良久,当我再次抬眼准备向他说说我这荒唐无稽的梦时,太子哥哥却又突然不见了。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 可是尽管我拼了命的拨开浓烟,再怎么努力的睁大双眼,还是没有看见太子哥哥的身影。 我的心一沉,接着眼前的画面也随之改变了。 只见冲天的烈焰下无数的吴国兵正拿着沾满鲜血的屠刀,四处追赶着无辜的钟离百姓,而硝烟弥漫的路上,战马踏碎了逝者残躯仰天长长嘶鸣,伴随着人们撕心裂肺的惨叫纷至沓来。 这一幕幕撕心裂肺的画面与各种凄厉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回荡至雪夜的半空中,令我心神具裂可又毫无办法。 然而,随着一道光从眼前闪过,我看到了太子哥哥的身影… 他背对着我,身穿着明黄色的战袍,染血的甲胄已经辨不出它原本的颜色了。 站在他对面的,是满脸阴鸷的阿尔哈图算计一笑。 “不要!”我惊恐万状的伸手,却无论如何都碰不到太子哥哥。 接着,数不清的戟枪穿过了他的身体,鲜血顺着穿透他体内的戟枪如泉流淌。 “太子哥哥!”我撕心裂肺的喊着,嗓子里却并没有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可太子哥哥就像是听见了我的声音一般,在火光里缓缓朝我转过身。 他的身体里横七竖八的插着戟枪,满是鲜血的脸上朝我惨淡一笑,嘴唇一张一合的说了什么。 我只是拼命的捂着嘴,因为他说的很少,就着他嘴唇的形状,我分明看到他说的是,“我好痛!” 我的脑袋呜鸣一声,伸手想要将他留下,却有一道光从身后亮起,将太子哥哥越拖越远… “太子哥哥!” … “公主?公主你醒了?” 随着耳边一阵焦急的呼声,我的眼前骤然一亮,视线里渐渐浮现出沈霄那张充满了焦灼的脸,我呆住…再透过他望向头顶一小方五彩斑斓的漆画。 我…这是在哪?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只是听见旁边有个长者的声音遽然响起。 “公主殿下并无大碍,只不过是心力交瘁又受了巨大的刺激,这才导致昏迷了这么久。” “那刘大夫…” “公子不必担心,老夫这儿尚且还有些苏荷香,公子留着…但凡公主殿下有了嗜睡的症状,就将此香点燃。” 迟疑了一会儿,才听沈霄继续道,“多谢刘大夫。” “那老夫就告辞了。” “有劳!” 随着长者离去,我头顶的漆画动了动,然后又听沈霄故作轻松的一笑道,“公主,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回到皇城了,马上就可以…” “我睡了多久?”我面无表情的打断了他的话。 沈霄陷入沉默,许久才低声道,“九天。” 果然…凤城不是梦,可一想到梦里的太子哥哥,我宁愿现在是一场梦。 我呆呆的盯着头顶,良久…噬心的痛渐渐蔓延到我每一寸皮肤。 “太子哥哥的尸身呢?” 沈霄身躯一震,再次沉默。 而我闭眸,终究没再问下去,只是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吐蕃人打扮的男人… 阿尔哈图,你与我有弑兄之仇夺城之恨,此生若不杀了你将你的名字刻在我的骨头上,难解我心头之恨。 第三十一章 宫丧 http://.biquxs.info/

同天,沈霄将我送回了宫里。 可前脚我才刚刚踏进华音殿的大门,后脚桃心远远的瞧见我,立马就扁着一张嘴过来了。 “公主,你怎么才回来啊?你都不知道你不在宫里的日子,奴婢可想你了!”桃心扶住我的肩膀,泪眼婆娑的模样。 我并没有说话,只是疲惫抬起眼皮,呆呆的看着她的一张小脸在注意到我身上染血的甲胄时,正由委屈逐渐变得惶恐。 “公主…你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吗?伤着哪儿了?疼不疼?我马上通知医官…” 桃心朝我一连串的发问,圆润的脸颊上也因此露出了惊骇的神色,慌慌张张的就要夺门而出。 “不必了。”沈霄抬手拦住她,顿了一会儿,轻声道,“让她自己静一静吧!” “可是…” 桃心还想说什么,而我已经抬腿径直往华音殿去了。 … 而关上门,面对这个只有我自己的冷清世界时,我的心似乎才得以喘息,在顷刻之间平静了许多。 然后低头,瞧瞧自己身上已经干涸成暗褐色的血渍,再回想起凤城的一切…仿佛还历历在目却又显得是那么虚无缥缈。 这两种情绪互相矛盾的同时,我已经没有力气再悲伤,尽管心底像是少了什么一般的怅然若失着…尽管心还是那么尖锐的痛着,眼泪却再也流不出来了。 只是蜷缩在角落里,望着阳光投射在地面上的斑驳影子,哑然失笑。 我…这是在做什么呢? 然而,在浑浑噩噩当中,时光并没有因为我的痛苦而走的慢一些。 在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待在屋里整整三天了。 算算时辰,父皇此时应该也已经知晓了太子哥哥殒殁的消息了,只是宫里仍然沉寂着。 只有门外的桃心不停的扣着我的门扉,语气十分焦急的样子。 “公主,你吃点东西吧?要不然身体怎么受得了啊?公主…” 我并不想见她,也不想听她在耳边喋喋不休,可当我打算起身把她轰走时,我的双腿却像有亿万只蚂蚁在爬动着一般,使我暂时失去了知觉。 “公主,你出来吧!奴婢求你了,这三天你不光不吃不喝,就连皇上来了你也不见,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啊?” 我皱眉,听着桃心略带哭音的说完以后,继续挣扎着起身… 这时,宫里的钟楼上却突然传来了“当、当、当”的钟声。 不多不少,正好三声…是丧钟! 我尚未痊愈的心随着丧钟的余音渐渐平息,像是被人活脱脱的扯开了一道口子,剧烈的痛楚使我的身体再也强撑不住的颓然跌坐在地。 是啊…我很明白,三声丧钟过后,便是彻底向世人宣告了钟离再也没有太子哥哥这个人了,他就像是这个世界里的一缕空气一般,消失了…再也看不见了… 不行,我要去见他,我得送他最后一程的,不能让待我最好的人就这样从世界上悄无声息的消失… “太子哥哥…” 思及至此,我痛苦的嘤咛一声再次起身,无奈脚底万蚁啃心的感觉却丝毫没有减轻。 于是跌跌撞撞中,我迎头撞上了一只花瓶,只听见脆生生的一声巨响,花瓶在我的顶撞下摔在了地上,碎了。 门外的桃心并不清楚里面的状况,只是听到了花瓶碎裂的声音以为我发生了什么意外,连忙将我紧闭的大门踹开。 见我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以后,更是吓到不知所措的过来猛的抓住了我的手腕,唯恐我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一般,“公主,虽然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你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啊,” “桃心…快…快带我…” 一连好几日的未休息好,再加上三天的断水绝粮使我头顶一阵晕眩,踉踉跄跄的险些瘫倒在地,好在桃心及时扶住了我。 “公主,你没事吧?”桃心瞧住我的双眸里水汽氤氲,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似得。 为了安慰她,我只好吃力的扬起一抹自以为温润的笑,恹恹的摇头道,“没事。” “那奴婢吩咐人拿着吃的过来?公主多日未进食,多少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我继续摇摇头,此时的我只想着去看太子哥哥,哪里还能吃的下东西啊。 半就着桃心扶住我的胳膊,我浅浅靠上了她的肩头,苦笑道,“桃心,你带我去见见太子哥哥吧…” 桃心听完我说的话身躯明显一僵,侧头看了我好一会儿才沉沉的点点头,从鼻子发出了一个“嗯”的声音。 转而搀扶起我的胳膊,又小心翼翼的迁就着我的步伐,缓缓出了华音殿。 而按先祖定下的规矩,宫里但凡有丧事,为了以表对逝者的敬意宫里无论是谁一律都是不准动用车辇舆轿的。 我此时身子又极为虚弱,所以平日两壶茶功夫的路程,我与桃心生生是用了半个时辰才走到宗庙。 门口,我望着里面铺天盖地的白色,腿在一瞬间却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随即脸色煞白。 “公主,你怎么了?”桃心晃晃我的手,我却无所感知。 只是透过络绎不绝往来吊唁的人们,看向红色漆金的棺椁下跪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影。 “太子妃嫂子…麟儿…” 我像是着了魔一般往里走去,任凭来吊唁的人投在我身上异样的眼神。 注意到身后的反常,太子妃嫂子回头,清明的眸子在望向我的一瞬间怔住,片刻…笑魇如花,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可那双眼睛却分明肿胀的可怕。 “公主殿下来了。”太子妃嫂子招呼了我一声,然后吩咐旁的下人取来一块跪垫,笑道,“快给你太子哥哥上柱香,他要是知道了你来看他,一定很高兴。” “太子妃嫂子…”我眼睁睁瞧着她强颜欢笑,硬是把上柱香说的就像吃顿饭那么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一痛。 在桃心小心翼翼的搀扶下,跪在了棺椁前,再接过了身着麻布丧服的小太监递上来的香。 我低头,端端的瞧着手里握着的三支红香,被焚燃以后逐渐升腾起的袅袅青烟,恍惚之间像是又看到了太子哥哥那张憨态可掬的面庞。 心下一动,轻启嘴唇,“太子妃嫂子…我…” “公主殿下可知,太子出征前与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 太子妃嫂子打断了我的话,看向我的那双肿胀的眼睛里,终于露出了一丝悲伤的神情。 我不禁愣住,看她苦笑了一声以后,才听她继续道,“太子说…若是他不幸再也回不来了,他倒是希望身边的亲人都能记住他快乐的样子,不要悲伤不要落泪,因为相比在一个充满着悲鸣的陵寝里安息,他更愿意看大家微笑着送他离开,公主…你明白吗?” 我低头不语,只是鼻尖一酸,望着手里的红香,好不容易干涸的泪腺险些再次崩塌。 原来,太子哥哥早就为这一天做好了准备,所以太子妃嫂子才会这样劝我吗? 良久,太子妃嫂子轻叹了一声,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快给你太子哥哥上香吧!” “好!” 为了不让她担心,我抬头时故作轻松的强扯出一抹笑,面对着红色漆金的棺椁拜了拜… 虽然我知道这里面根本就没有太子哥哥。 然后侧目,我瞧向了太子妃嫂子身侧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赢麟。 只见他小小的肩膀正剧烈的起伏着,大概是因为太子哥哥说了,希望大家在微笑中送他离开,所以才忍着不让情绪爆发。 可他毕竟只是个孩子啊!又在这样小的年纪里失去了父亲… “麟儿,”我柔声呼唤了一声,抬手握住了他死死攥紧的拳头,坚定道,“别难过,姑姑啊…一定会手刃了仇人,为你父王报仇雪恨的。” 第三十二章 和亲借兵 http://.biquxs.info/

“公主,你说赢麟世子多可怜啊,小小年纪,父王就…哎…” 从宗庙出来,桃心一边扶着我一边叹息不止。 其实我内心也是十分复杂的,回想起那孩子… 刚刚我握住他手的那一刻,分明从他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看到了几许与年纪不符的仇恨正肆意滋生着。 经历了凤城那场人间炼狱之后,我明白…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恨意。 我虽心疼这小娃娃,不过除了在他面前发誓手刃仇人以外,也没有任何办法。 只因这是人之常情,试想一下失去至亲的痛,那是极端令人撕心裂肺的,常人尚且承受不了更何况是这样一个自小被父母娇宠的孩子,他并未离开过父亲一步,如今叫他如何承受的了与父亲天人永隔。 相比之下,我的痛苦就算是微不足道了,失去太子哥哥以后,父皇、太子妃嫂子、赢麟…他们哪一个人不比我更加痛苦? 加上如今正值钟离大乱之际,狼子吴国掠我城池屠我百姓,周边各国更是对钟离虎视眈眈,恨不得借着吴国发动的战乱趁机瓜分一杯羹汤。 在这样糟糕的一个状况下,我最应该做的事不是成日的沉浸在悲伤中,我应该振作起来…为了钟离、为了父皇和太子哥哥… 我必须振作起来! 行至太和宫后的南院门我停下脚步,正思考着要不要进去看看父皇。 这时却恰逢了父皇身边的老人儿赵公公行色匆匆的出来,与我打了个照面。 他许是见我此时由桃心搀扶着,又一身染血的甲胄,亦如其他人般怔了片刻,然后恭谨的身子一矮,朝我行礼道,“公主殿下来的正好,老奴奉了皇上旨意,特来请公主到太和殿一趟,皇上有要事相商!” “公公不必多礼。” 我扯扯生痛的嘴角,尽可能让自己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不要那么狰狞。 但意外的是,赵公公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对我敬而远之,反而倒像个年迈的长辈,对我抱以疼惜的目光以后,慢步过来与桃心一左一右搀扶住了我摇摇欲坠的身体。 “就在里面了,皇上此刻正在与朝里的几个大臣商讨大事,公主暂且在这先候一会儿,老奴去通禀一声。” 太和殿外,赵公公对我善意一笑,在我和桃心的瞩目下进了太和殿。 而我靠在桃心肩上,冬日的暖阳就像是永远不会结束一般,总是刺的我眼睛很疼。 这时从太和殿里却清晰传出来了卫司徒的声音,“皇上,老臣以为,就现在的情形来看,鲜虞肯主动请求和亲,这不失为一个借兵的好机会,老臣恳请皇上为了钟离的百姓与社稷,不妨答应下来。” “可是…”父皇似乎迟疑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现在宫里并没有合适的公主了啊,难不成要在众卿家的女儿中选一人?” 说罢,有几个大臣首先交头接耳的讨论了起来,大抵是些不中听的话。 惹得父皇一阵轻咳,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其中一个大臣站出来道,“并非臣等舍不得自家女儿,为国和亲乃是家门荣耀,只是…皇上莫非忘了,宫里确实还有一个待嫁的素雪公主啊!” “素儿…”父皇又迟疑一声,接着朝堂一片沉寂。 赵公公这才得以插空,向父皇通禀道,“皇上,素雪公主来了。” “宣!” 父皇重重的说着,可奇怪的是,明明只这一字,我却从中听出了许多为国君的无奈。 所以,不等赵公公再来向我通传,我抬手推开了太和殿的大门。 虽然我并不同意和亲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的这个观点,但就现在这个情形来看,和亲借兵确实是唯一一个能救钟离百姓于水深火热中的办法。 而且鲜虞的目的我也是知道的,在我们钟离即将面对国将不国的危机之时,平时对我们以友邦相称呼的他国,此刻对我们早已唯恐避之不及,鲜虞却肯站出来主动和亲。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联合我们一致抵御吴国。 毕竟唇亡齿寒的道理是每个君主都熟记于心的,且吴国此时在列国之中势力堪称最大,若是钟离亡了,那么…身为钟离邻国的鲜虞,还能撑多久? 我有些单薄的身影穿越过众大臣,一如当初父皇为我举行笄礼时那般傲然。 尽管大臣们并不买我的账,甚至私下里交头接耳的开始议论起我这个在他们眼里从敦诗说礼,逐渐变为无法无天的公主来了。 可我并不介意,只是惨淡一笑,瞧着父皇明明才一个多月未见,却像是老了十岁的沧桑容颜,难受的心口一阵窒息。 “素儿,”父皇像是在顾忌什么一般的瞧瞧各大臣,又瞧瞧我,最终目光变得柔和,朝我疼惜一笑道,“鲜虞差了人过来,为你和临浠太子说亲,你的意下如何?若是不愿意,那朕就去替你回绝了他们。” 言罢,朝堂上的大臣们纷纷按捺不住了,生怕我一个不同意父皇就要将他们的女儿送去和亲一般。 于是在他们自顾自的讨论了一番以后便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又齐刷刷的朝我与父皇叩首道,“请皇上将社稷排在第一位,请公主同意和亲鲜虞。” “你们…”父皇气结,终于无奈的看向了我。 而我此时只觉得头顶像是掀起了一阵阵漩涡般,晕晕乎乎的。 脑海里突然回想起重九节那天,殷临浠坐在菊花蓬丛的中间,笑容璀璨的对我说过的那句话…“总有一天,你会自动请求嫁给我的”。 是啊,都被他说准了,他就像偷窥了时光,背着我猜到了许多事。 可怜那时候我还像个傻瓜一般,以为他对我多多少少是有些真心的,现在想起来真是讽刺。 我自嘲的笑笑,终于抬起疲惫的眼皮,朝父皇道,“父皇,儿臣…愿意…嫁去鲜虞。” 说罢,随着头顶莫名的晕眩感越来越厉害,我只觉得眼前一黑… “素儿?素儿!” … 又是冗长的一梦… 梦里仿佛回到了母妃还在的时候,我倒在她柔软的怀里尽情撒娇,母妃慈爱的笑着抬手为我捋顺耳边的发,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和温馨。 然而,这场美梦终究没有维持多久。 我在一阵剧烈的摇晃中醒来,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桃心那张略微带着疲倦的圆润脸颊。 “桃心?” 头顶,正在打瞌睡的桃心听到我的声音以后突然打了个激灵…惊喜的看着我。 “公主你醒了!” 我揉揉有些疼痛的太阳穴,挣扎着起身,桃心见状连忙扶住了我。 “我们这是在哪?” 掀开马车的窗幔,冬日的暖阳刺的我眼睛很酸,我以手挡在了眼上,这才看清了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 桃心则抿唇一笑,握住了我掀窗幔的手,“公主你莫不是忘记了,咱们这是要去鲜虞了,你就要嫁给鲜虞太子了。” “嫁给…鲜虞太子…”我喃喃自语一声,怔住。 是啊,我怎么给忘了,我明明答应了父皇,为了钟离和亲鲜虞… 我…终究是没有逃开这宿命吗? 良久,我低头瞧着自己身上一袭如火的鲜红嫁衣,苦笑一声,“这不是…我母妃的嫁衣吗?” “是啊,”桃心如捣蒜的点点头道,“公主睡了许久并不知道,这是皇陵的映桐姨娘给公主你穿上的,说是郦妃娘娘不在了,如今公主又要远嫁他国,这件红嫁衣好歹这也算是一点念想,当做郦妃娘娘还在公主身边…啊对了,还有…映桐姨娘还特别嘱咐奴婢转告公主,嫁入鲜虞不比以往在宫里,万事皆需小心,切忌心浮气躁,若是有人敢害你便书信回宫,映桐姨娘说一切有她在。” “映桐姨娘。”我动容的抚上这如火般红艳的羽纱嫁衣,半晌才想起来,桃心说我睡了许久,这么一想… 在太和殿,我同意和亲时是哪一天来着? “桃心,我睡了多久啊?” 桃心略微疲倦的双眸里扬起灿烂一笑,“算上今日,正好两天一夜…公主不知道,你刚晕过去的时候可把大家吓坏了,好在皇上立马宣了医官过来,说是这段日子公主太累了,只要让你睡个饱,醒来就好了。” 这么一说,我刚醒来的时候确实是觉得身上轻松了许多。 只是一想到父皇,想到我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好好和他道个别,心里就泛起了一阵酸楚。 “父皇可有留话给我?” 我端端的瞧了桃心一眼,只见这小丫头单手托腮,回想了一会儿才摇摇头,“皇上倒是没有留什么特别的话,只吩咐送嫁的刘将军和沈统领好生照顾公主就是了。” 沈统领?我挑眉,“沈霄也来了?” 桃心点点头,“沈统领是自动请求送嫁的,皇上念他忠心尚且又会武功,所以特许他以后就留在公主身边保护,不过听说他因为一些事受了烙铁刑罚,身上还带着伤呢…” “受伤了?”拧眉,我抬手掀开马车的帘子,而沈霄此时刚好骑着马走在马车的正前方,略有些消瘦的背影在冬日的暖阳下显得格外萧索。 也许是感觉到我的视线,沈霄回眸冲我轻笑,绝世的容颜上挂着一丝淡淡的苍凉感。 “公主,外面风大。” 直到桃心为我披上一件外套,我才放下帘子,苦笑道,“这阵仗可比三皇姐五皇姐和亲吴国时寒酸了许多啊。” 桃心眨巴眨巴眼,以为我是嫌送亲的队伍不够壮大,掐着手指道,“皇上说此次和亲是为机密,为了保护公主不被吴国人发现,这才省去了一切繁文缛节,只是给了公主云慎的封号。可嫁妆却赐了不少,有黄金白银各一万,丝绸布帛各两百匹,加各类珠宝首饰两箱,足足是三公主和五公主和亲时的两倍还多呢!。” 瞧着她神采奕奕的说完,我尴尬笑笑并不是很在意,其实这些身外之物对我来说并没有多少实际的用处。 现在只祈求去往鲜虞的路上,别再生出什么变故,但愿一路顺风吧! 第三十三章 吴国的杀手 http://.biquxs.info/

可事与愿违,就在我暗自祈祷着一路别再生出什么变故的时候,从马车外却突然传来一阵乱哄哄的脆响… “发生了什么事?”桃心觉得十分迷惑,抬眼瞧了瞧我以后准备抬手掀开帘子。 “别动!”我呵斥一声。 经历了凤城那场血雨腥风以后,使我很是本能的对危险有了一种特别感知,尤其是现在马车外那种非同寻常的声音,恐怕是来者不善。 桃心不明所以,只是看我有些严肃的样子,不禁愣在了原处,而我没心情与她解释,只是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一草一动。 果不其然… 随着那种声音的愈演愈烈,我很快便辨别出了那种熟悉的脆响,那是在凤城无数次回荡在我耳边的,属于武器撞击在一起的声音。 是如噩梦一般缠绕在我心头的魔魅之音。 可尽管我知道了危险就在眼前,却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马车就猛然一沉,接着我和桃心双双跌坐在地。 “吴国兵…是吴国兵啊!” 这时,只听见送嫁队伍里一个小兵惊慌的大呼小叫,然后随着一声“嘶啦”的怪响,刀锋划过肉体,马车的窗幔很快就被飞溅的鲜血染红了。 “啊!” 未见过如此血腥场面的桃心吓得小脸瞬间惨白,失声尖叫。 我连忙捂住她的嘴,右手的食指抵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只不过,在瞧向那双惊恐万状的眸子里,我似乎看到了往日在凤城时那个被焦灼与恐惧填满的自己… 就在我想着如何将马车从这纷乱的人群中赶走时,帘子突然被人大力掀开。 惹得我内心的神经立马紧绷了起来,下意识摸上了自己发髻上的钗子。 就在我想着乘其不备将进来的吴国兵喉咙刺个透彻时,帘子外却探进来了一张苍白的绝好面庞。 是沈霄! 握住钗子的手颓然一松我长叹了口气,可沈霄却一脸严重的样子朝我低声道,“吴国兵来劫杀送嫁的队伍了,你们快走!” “吴国兵…”我喃喃念叨一声,突然发了狠般扼住了沈霄的手腕,“阿尔哈图来了没有?” “公主!”沈霄低吼一声,顺势将我的手抓在了他大大的手掌里,“此时不是胡闹的时候,你们快和我走!” 说罢,他使了力气拉我,我只好借机用另一只手抓住马车,猛的摇头,“不,我不走,我要去杀了阿尔哈图,我要为太子哥哥报仇!” 沈霄的脸色苍白,虽然带着些许心疼但却渐渐怒了,“别再任性了行吗?你瞧瞧外面,那些送嫁的钟离将士死的死伤的伤,难道还要大家跟着你一起陪葬吗?” 我怔住,透过沈霄别开身的间隙,一刹那有了种错觉。 仿佛我还置身在凤城的那场噩梦里没醒来一般,眼前尽是堆积如山的尸体,而踏过他们身下安静流淌着的鲜血,是身着灰白色吴国兵服的人。 他们举着染满血的屠刀,如恶魔一般的狞笑着,将无辜的送嫁队伍几乎杀绝。 而我眼睁睁的看着,只能恨…只能任由一种令我咬碎牙齿的恨意在内心深处四处张扬咆哮着。 吴国兵,阿尔哈图,总有一天我要将你们欠我的东西,千倍万倍讨回来… “公主…” 随着颤抖的呼唤,我突然被拉回神,愣了片刻… 身后的桃心一双手正如筛糠般的扯了扯我的衣角。 再回头,瞧瞧她早已吓得面无血色的小脸,我紧绷的内心突然一敛…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罢了,此时并不是报仇的好时机,且就算是阿尔哈图在这里,凭我又如何能杀得了一个手握兵权的男人呢? 再依照这种敌强我弱的情形来看,自保确实是现在唯一的办法。 “走吧!”我淡淡开口,在沈霄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可我和桃心的双脚不过才刚刚沾地,脖子上就被人架上了刀。 “哟…哥几个快来瞧瞧,这就是阿尔哈图大人说的那个钟离小娘们吧?长得还真像个小天仙儿。” 沈霄身后的几个吴国小兵目不转睛的盯着我,嘴角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惹得我心里警铃大作。 “你们想做什么?有事冲我来,欺负一个弱女子算是什么男人?” 沈霄怒吼一声却无奈身上有伤,反抗未果,反而被吴国兵刺了胸口一刀,压在了地上。 只见那张苍白的面容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胸前伤口的血滴答滴答落在地上,却未在他玄色的衣袍上体现半分。 “阿霄!”我惊呼一声就要上前,却无奈激动之余,身后吴国兵的刀锋擦破了我颈项处的皮肤,传来一阵火辣的痛感。 接着,另有两个吴国小兵朝我阴笑着走了过来。 “阿尔哈图大人让我们杀了这小天仙,可是…就这么杀了是不是有点可惜啊?” “是啊,倒不如我们兄弟几个先…” 从这几个吴国小兵的脸上清晰看见的意图,使我的脚底一阵冰凉,却只能看着他们离我越来越近,身体动弹不得分毫。 “混蛋!你们若是敢动她一根汗毛,我定将你们碎尸万段!” 这时,被压在地上的沈霄眸子里充斥着愤怒低吼,可他越是愤怒,吴国兵越是乐见其成,非但对他的话置之不理,反而快步走到了我身边,只手捏住了我的下颚。 惺惺作态的啧啧叹息道,“真是一张少见的漂亮脸蛋儿啊,这么杀了,我还真是有点不舍得…” 在我狠狠瞪着的眸子里,那个吴国兵终于放下手,转身对其他几人大声道,“兄弟们,今日我们就在这开了这个荤,待阿尔哈图大人攻占了钟离小国还得重赏我们!” 说罢,其余几个吴国兵纷纷高声欢呼了起来。 而那个为首的吴国兵,转而过来捏住了我的肩膀,淫笑道,“在这之前,乐呵乐呵自然也是对的。” 那人抬手就要摸向我的脸颊,急忙一躲,我只觉得胃里一阵恶心。 可我没想到,这么一躲以后,那个吴国兵就像是一只突然发了狂的野狗一般,将我拦腰抱了起来。 “公主!” 在其余几个吴国兵起哄的同时,只听见桃心大呼一声,不知她怎的逃脱了吴国兵的禁锢。 然后猛的冲过来,将那个抱着我的吴国兵撞开,使他一个重心不稳跌坐在地。 我则被她稳稳扶住了。 “公…公主…我拖着他们,你…你快逃!” 桃心握住我的肩膀,此时她的身体已经是不能用筛糠来形容的,抖的不像话,一张脸上更是惨白的瘆人。 可我还没有来得及回她的话,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嘶啦”。 桃心的眸子猛然瞪大,接着身子笔直的落进了我的怀里,身后碧绿的罗裙骤然变成了一片猩红色。 “桃…桃心?” 我难以置信的望着怀里已然合上双眼的桃心,再呆呆的抬起眼皮。 瞧着刚刚那个抱住我的吴国兵正云淡风轻的笑着,将手里带血的刀丢在了地上… “真是晦气!”那人朝桃心身上啐一口,然后径直朝我走了过来,将我从地上再一次抱了起来。 又是一次刺耳的欢呼… 我呆呆的抬手,死死的握紧了在马车上时,我从发上取下来的那支钗子,趁他不注意… 狠狠的将钗子插进了那个吴国兵的喉管,温热的鲜血顿时如喷泉一般溅到了我的脸颊上。 “你…”那个吴国兵捂住脖子,惊恐的睁大双眼瞧着我。 大概是到死都不敢相信,我这个看起来单薄瘦弱的女子会亲手把他给杀了吧! 而我冷笑,从那人无力的怀里跳下地,心情无比愉悦的看着他慢慢倒在了我的脚下不再动弹。 “你这小娘们!找死!” 其余几个人见那个被我杀了的人倒地,愤怒之余将我团团围了起来。 可我并不着急后退,只斜睨了他们一眼…失声冷笑。 那些人哪里知道,我是堂堂钟离六公主啊!就算是死,我也绝不死在吴国人的手下。 颤抖的举起还在滴血的钗子,我将钗尖转了个方向,对准自己,又朝那些时刻恨不得将我杀了的吴国兵冷声道,“就凭你们这些杂碎,恐怕还没有资格对我下手。” 吴国兵尚且不明白我要做什么,只是像看待疯子一般望着我,然后举着刀朝我冲了过来。 而我闭起双眼,并没有一刻迟疑,举着钗子的手猛然往自己胸口刺去… “公主!”随着沈霄撕心裂肺的大呼了一声,耳边突然响起了许多杂乱的声音,其中不乏凄厉的惨叫。 可是,送嫁的队伍已经被吴国兵杀绝了,这惨叫又会是谁的呢? 莫非…是有人来救我了吗? 怎么可能… 一瞬间的想法使我自嘲一笑。 我想,这大概就是人在面对死亡,最后一刻产生的妄想吧! 是啊!此时的妄想只不过是我内心存余的一点侥幸而已,可现实是我就要死在这了。 未能报答父皇的养育之恩,未能报太子哥哥的深仇大恨… 就要死在这了吗? “蠢货!” 有一瞬间风静止了,只听见耳边有人低沉的骂了一声,然后我的手被人猛的抓住,接着手里的钗子被人一把夺走了。 是谁呢? 第三十四章 再见殷临浠 http://.biquxs.info/

“蠢货,你这条命从今以后可是我的了,谁允许你胡乱对待的?” 我的身子被人猛的拉过,原地转了好几圈,最终才落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还没等我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耳畔就传来了兵器撕裂肉体的闷响,接着身边那几个吴国兵应声倒地,再也没有动弹一下。 蓦地抬头… 只觉得我的世界,随着跳入眼帘的那张极美面容开始天旋地转了起来,亦分不清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而他只是淡笑了一声,清澈的眸子里勾起一抹玩味,“怎么?迷上你夫君了?” 在那蛊惑人心的笑容中,我的脑袋里像是煮沸了一锅粥一般,晕晕乎乎的… 半晌,他许是见我依旧没有回过神的样子,以为我是被吓傻了,于是对我投以同情的眼神后干脆将我打横抱起,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去。 “殷临浠,你怎么在这?” 伏在他怀里,我痴痴的望着头顶那张似乎很久没有见到过的容颜,心里竟然一时酸涩难当。 可面对我的疑惑时,他并没有立马回我话,只是放在我腰上的那双手紧了紧,又抱着我走了片刻,才终于将我放到了一辆装扮花哨的马车上。 “你就先在这待着,”殷临浠漆黑的眸瞳里带着温和的笑意,修长的手指像是摸小狗一般揉了揉我的发,“我很快就回来。” 说罢,他转身就要走。 “等等,”趁他还未走远,我急急拉住了他的左手。 殷临浠回眸,很是诧异的看着我。 “你…能不能带我去?” “你受伤了,”他红唇轻抿,不动声色的将手从我手里抽了出来,又对身旁的小侍女厉声道,“都是怎么办事的?没看到太子妃娘娘受伤了吗?” 小侍女本就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经他那么一吓后立马伏地求饶道,“奴婢该死,奴婢这就去为娘娘取药。” 待小侍女小跑着离开以后,殷临浠将身上墨兰色的外袍脱了下来,盖在我身上,柔声道,“你好好休息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他朝我笑了笑,终究转身朝不远处被几个黑衣侍卫押住的吴国兵走去了。 我无奈的揉揉眉心,想起他刚刚称呼我为太子妃,心里就一阵别扭。 “娘娘…”这时,去取药的小侍女回来了,朝我跪下…手里捧着一只精致的小药罐举过了头顶。 我愣住,瞧了她好半晌才道,“这是什么药?” 小侍女低头,丝毫不敢怠慢的轻声道,“回太子妃娘娘,这是太子殿下特地从宫里带来的玉露膏,对刀伤是最管用的。” “刀伤…”这么说来… 我抚上脖子,当冰凉的指尖触碰到皮肤时,突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嘶。”我龇牙咧嘴的倒抽一口气。 惹得那个胆小的侍女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连连给我磕起了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虽然我很纳闷她为何总是频频认错,但是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想到沈霄、想到桃心…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我去做。 于是趁着小侍女不断磕头的间隙,我悄悄掀开了殷临浠盖在我身上的外袍,起身将她手里的玉露膏拿了过来。 然后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往沈霄的方向飞奔而去了。 只不过,出乎我意外的是,当我匆匆赶到沈霄身边的时候,一位年迈的医者正在为他上药。 “阿霄?”我诧异挑眉。 沈霄见我过来,连忙将自己身上的衣物盖好,一张苍白如纸的面容上勉强扯出笑,“公主…你受了伤不好好休息,怎么来这了?” “想来就来。”我毫不在意的挥挥手,打量起眼前头发花白的老医者,“这位是?” “这是鲜虞太子府的杜大夫。” 沈霄淡淡的介绍完,老医者突然朝我作揖道,“太子妃娘娘,老夫姓杜,是太子殿下府里的大夫。” “杜大夫!”我笑笑朝他点头示意,然后将手里的玉露膏交到了他的手里,“有劳杜大夫了!” 然而老医者瞧着手里精致的药罐却一愣,又朝我揖手道,“太子妃娘娘有所不知,此乃玉露膏,是极阴之物,本为女子所用极佳的伤药,男子气血旺实在不宜用这个啊!” “啊?”我尴尬扯扯嘴角,转而低咒了一声,都怪那小侍女,也不和我说明白! “太子妃娘娘。”老医者将玉露膏呈回到我眼前。 我讪笑着接过,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呼唤,“公主…” 熟悉的声音使得我的背脊一怔,僵硬的转过头。 我几乎都要怀疑我的眼睛出了问题。 “桃心?” 眼见着不远处,桃心趴在马车上刹白着一张脸朝我虚弱的扬了扬手,我的脑袋里遽然炸出一道惊雷,将我炸的七荤八素之余,内心深处某根紧绷的弦似乎在瞬间断裂了。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记得…”她就这样倒在我的怀里了啊。 我哆哆嗦嗦的低头望向自己依旧染血的双手,鼻尖一酸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跌落下来。 而老医者为沈霄上好药以后,慢慢悠悠的走到了桃心身边,抬手为她查看了伤势一番,才转头对我恭敬道,“太子妃娘娘不必担心,这姑娘的伤并没有性命之虞,老夫已为她上过了止血的药,只要好生养着,应该很快就能好。” 我抬眼瞧向马车里的桃心,现在想起她浑身是血的倒在我的怀里,还是觉得胸口窒的难过,“我还以为她…” 老医者见我情绪激动许是猜到了我的心思,只见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扬起一笑,“太子妃娘娘怕是误会了,她只是因为惊吓过度,这才出现了假死现象。” “假死?”我喃喃一声,抬手胡乱的擦了擦眼眶的泪花,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桃心根本没有死!她是被吓晕的?” “正是!” 得到老医者的赞同,我的心跳极速加遽,禁不住这样的惊喜交加,我激动的过去一把抱住了桃心,“太好了,桃心!” 只顾着高兴的我,没承想这如火的热情倒是惹得她龇牙咧嘴的拧出了一抹笑。 老医者突然哭笑不得的将我拉开,“娘娘此时还是别碰姑娘的伤口为好,否则引发了第二轮的伤势…老夫可不敢保证一定救得回她了。” “啊!”惊呼一声,我后退了数步。 经他那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原来刚刚桃心那龇牙咧嘴的一笑,竟然是因为我太过于激动了,在不知不觉中触到了她的伤口。 于是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又朝尚且虚弱的桃心安慰道,“我再也不乱动你了,可是你得好好休息,快点好起来,知道吗?” 说罢,只见桃心眸子里闪着些许泪光,没有血色的嘴唇嚅动了一会儿,终于点点头。 见状,我满意一笑,转身正要朝沈霄走去。 可就在这时,我的身子却不受自己控制的被人一把拎过。 接着耳畔倏地响起一道清凉的男声,“这倒是稀奇了,太子妃以前是如此关心他人的人吗?” “殷临浠!”我侧眸瞪着他揪住我后衣领的手,怒的胡乱抡动双手企图挣脱他! 无奈殷临浠生的高大,任我将双手抡酸了也没能从他手底下挣脱。 “放开我!” 他眸中调笑味十足的将脸靠近我,又十分欠揍的一个字一个字道,“我、偏、不!” “你…”我气急,随后眼珠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心下便想到了一个主意。 可怜殷临浠一无所知,只是瞅着我笑的仍然十分璀璨。 好机会! 我偷偷窃笑了一声,接着暗暗的抬起右腿,由膝盖发力,朝某人要害踢去… 只是,想象中的那种惨叫没听见,我的右腿倒是像被人捉住了,不能动弹。 “太子妃,你这是干什么?想要谋杀亲夫吗?” 殷临浠勾勾薄唇,捉住我腿的手往上挪了挪,惹得我浑身一阵酥麻,像是汗毛都立起来了般。 “你你…”诡异的感觉使得我这张老脸上一热,手指僵硬的指向他,却半天没有“你”出个所以然。 殷临浠却是个一肚子坏水的主儿,见我呆住了,他不仅没有放开我,反而顺势又将我打横抱了起来,往那辆花里胡哨的马车去。 而且在众目睽睽下… “你你…放开…开我…” 抬头,望着头顶那张极为绝丽的面庞,只感觉大脑有一瞬间陷入了空白。 接着他炽热的呼吸打在我的脸上,心脏竟失控般剧烈跳动了起来。 然而,他只是低头略瞧了我一眼后,脚步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 “殷临浠!”我怒吼。 可不料…这声怒吼受狂跳的心脏影响,脱口而出时愣是硬生生变成了一句娇斥。 我惊的连忙捂住嘴,然后老脸大红…热的只觉得像是在面上煮开了沸水一般 殷临浠也身躯一震,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看什么看!”我羞得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只见殷临浠漂亮的眸子里漂上一层笑意,故作无辜的摇摇头。 但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是觉得恼怒。 于是为了使坏,我开始不安分的扭动腰肢。 可越是这样,他抱的也越发紧了… 最终在胸口一阵难受的窒息感中,不得已…才放弃了挣扎,只得任由他将我“运送”到了花里胡哨的马车里。 第三十五章 祭灶 http://.biquxs.info/

在殷临浠的黑衣侍卫前后左右的簇拥下,这辆装饰花哨的马车大概只用了小半天就到达了鲜虞的甘城。 脚力之厉害令人咋舌,而我掐指算了算,若是以这种速度继续前行的话,不出两日大概就能抵达鲜虞的畿城了。 不过,速度快固然是好事,可连日来的舟车劳顿,本就已经使我现在很累了,若是要继续赶路的话,恐怕… 我暗暗打量了眼身旁一脸气定神闲的殷临浠,正想着如何与他开口商量在甘城留宿一晚的事,那厮就不疾不徐的朝外喊了声。 “停车!” 只听见外面传来马儿的一声嘶鸣,马车便定定的停住了。 殷临浠弓着身子钻了出去,又掀开帘子朝我伸出手道,“过来!” 瞧着他俨然一副喊小狗的语气,我就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在他手掌心落下一掌,“我自己可以!” 说罢,我猛的挥开马车的帘子,一骨碌跳下地。 这一动作倒是没什么,只不过最近我身体有些虚,跳下来的时候头顶竟然晕眩了一会儿。 殷临浠见状,连忙扶住了我的手,“你没事吧?” 我揉了揉眉心,待晕眩感稍微好了一些才冲他摇摇头。 “我们这是要去哪?” 说到这个,殷临浠原本正色的脸上,突然扬起一抹不自然, “本太子累了,要在甘城住一宿。” 是吗? 我顿住揉眉心的手,抬起眼皮瞧了眼殷临浠,只见他此时正佯作一脸兴奋状的在打量别处。 这时,有一个黑衣侍卫从不远处跑了过来,跪地向他呈上了两把带房牌的钥匙。 “殿下,客栈已经安排好了,就在前面。” 殷临浠收回定在远处的视线,从侍卫手里接过钥匙,仔细瞧了瞧,才从鼻子里应了声,“嗯。” 又瞧向我问道,“是要住菡萏,还是芍药?” “哈?” 菡萏?芍药?他这是要带我去花楼吗? 殷临浠见我不太理解的样子,遂摇了摇手里的房牌钥匙,端端的瞧着我道,“选哪个?” 我愣了片刻,意识到菡萏和芍药是客栈房间的雅称时,脸上一热,抬手指了指他的右手,“菡萏。” “菡萏啊…”只见殷临浠的嘴唇含着笑呢喃了片刻,突然牵起了我的手,“好,那你就住芍药。” “哈?”这是什么意思? 我本来对住哪是没有要求的,只不过他如此做法,使我有了一种被人戏耍的感觉,这是我万万不能接受的。 于是我猛的甩开他的手,怒瞪着那张欠揍的面庞,“我刚刚说的是菡萏。” “对啊,”殷临浠无辜的眨眨眼,又趁机抓住了我的手,“我刚刚让你选的是我的住处,剩下来的当然是你的了。” “哈?”我气结,再回想起刚才的对话,他说的好像又有那么点道理。 我虽然对这种钻牛角尖的卑鄙小人是不耻的,但无奈双脚已经踏进了狼窝,哪里还能顾得上挑三拣四的? 所以在殷临浠拉住我的手,身后还跟着一大帮穿黑衣服的人堂而皇之的经过市集时,我们终于成功的引起了大街小巷一众街坊们的围观。 我只觉得周围的空气冷下来了几度。 接着,一阵诡异的寂静结束以后,人们开始三三两两的讨论起了我们,多数女子更是莫名其妙的朝我投来了愤懑的眼神。 说实话,在这种窘境下,我真是恨不得挖个大坑将自己给埋了的。 再看看人家殷临浠望,那张入画的眉眼间表情竟然丝毫没有变化,倒是我尴尬一笑… 连忙甩开他的手,朝那些对我抱以愤懑神色的女子,讪讪摆手道,“你们误会了,我…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说罢,我逃也似得飞快窜进了客栈里。 躲了片刻只待人群一点点散去,才缓了口气。 “你倒是溜得真快。”殷临浠踏进门,凉嗖嗖的瞧了我一眼以后,才将房牌钥匙按在了我的脑门上。 “上去整顿一下再下来。” 下来?下来做什么?我将钥匙握在手上,疑惑的望向他。 而殷临浠并没有再说话,只是在几个侍卫的陪同下,上了楼。 … 很快,夜幕来临。 我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以后,将白天那件羽纱嫁衣换下,只着了件素白的裙衫就下了楼。 本以为殷临浠叫我是有什么事,可当我下楼时却瞧见他正一个人坐在案前,无比惬意的小酌着。 见我下来了才向旁边挪了挪,拍拍空出来的位置示意我坐下。 见状,我稍愣了片刻,索性也就不与他客气,一屁股坐下。 “说吧,找我什么事?” 殷临浠并不急着开口,而是将酒壶放到了我的跟前。 “怎么?你想灌醉我,然后意图不轨?”我端端瞧着他熠熠的眸子,警惕的往后退了退。 却不料他长臂一揽,径直将我带进了怀里,用着极其暧昧的语气附在我耳边道,“你是我的太子妃,我就算有任何意图都算不得不轨吧!” “你!”我推开他。 殷临浠却痴痴笑了起来,如朗星的眸瞳里带上了几许令人捉摸不定的神情,“你可知道今日是祭灶小年?” 我稍愣,看向了案上琉璃质地的酒壶心里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在这儿喝酒了,原来今日竟是祭灶。 回想往日,这种时候父皇总是爱叫上宫里的皇兄弟小酌一杯,有时候心血来潮的也会顺带着喊我。 不过,那时我总觉得麻烦,而且又是一群男人坐在一起喝酒的场合,所以一次也没有去过。 如今我要嫁入鲜虞了,再回想起来当初自己竟是那么的不知好歹,以后怕是再也没有这种机会了。 免不住心里泛起的苦涩,我心烦意乱的抬手端起酒壶为自己斟了一杯。 又一股脑的全部倒进嘴里。 而只顾着借酒浇愁,我却忘了自己根本不胜酒力。 随着一杯酒下肚,我只觉得唇齿之间一阵刺激,像是升起了熊熊烈火,难受的感觉直逼喉咙。 接着,在殷临浠诧异的目光中,这间客栈开始天旋地转,我望着他的身影也愣是由一个变成了两个。 一如初见他时那般… “殷临浠!你这个大笨蛋!”我摇摇晃晃的起身,借着酒胆我将一条腿搭在了凳子上,又险些一个没支撑住。 他连忙扶住我,“你还行吗?” 我低头,望向他那一张极美的容颜痴痴一笑,“还行吗?我当然行!” 我一把挥开他的手,身形摇晃着往门口去了。 “去哪儿?”殷临浠在身后拉住我的手,我却只是望着此时窗外甘城繁华的夜景突然静立。 “我能去哪儿?我是你的人了。”我无声的苦笑着。 可奇怪的是甘城繁华的夜景明明就在眼前,我却觉得这个冬夜十分寂静寒冷,只有偶尔的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枯萎的落叶沙沙作响,不胜萧瑟的模样。 此时,客栈昏黄的灯火将殷临浠的身影拉的很长。 沉默了半晌以后,他温柔的牵起了我的手,“回房休息吧,你醉了。” “醉了?”我再一次甩开他的手,愤怒的看向他,“我没有醉,我清醒的很!” 说罢,我瘫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地面,喃喃道,“我清醒的很…凤城一役,钟离三万将士惨死在吴国人的刀下沦为新鬼,太子哥哥也慷慨就义,直到现在都没有见到他的尸身…而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擅自破了女子不得入军营的忌讳,他们也不会被上苍遗弃,不会落得这样一个悲惨的结局!都是我!” 我的眼泪在不知不觉中滴落在地。 殷临浠轻轻的走了过来却并没有说话,而是伸手将我抱进了怀里。 我靠在他的胸膛上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淡淡酒香味,疲惫的一颗心终于在瞬间卸下了所有防备,剩下的只有快要将自己淹没的悲伤,正在内心深处咆哮着企图冲破我的压制。 我死死的咬住下唇… 而殷临浠像是看出了我的情绪一般,轻轻的拍了拍我的后背道,“这一切不是你的错,作为一国将士能战死沙场是他们的荣耀,更何况…握着屠刀的另有其人!别把所有罪责和痛苦都加注在自己身上了。” 悲伤决堤,原本我死死揪住自己的裙角突然一松,下一秒已经像个孩子一般嚎啕大哭了起来。 其实我何曾想过在任何人面前表露出我的脆弱呢?若不是今天这一杯酒,我怕是要将心里的这些话都带进棺材里的。 可转念一想,为什么我会在殷临浠面前说这些呢?难道单单只是因为喝了酒这么简单吗? 良久,我哭的没力气了才推开殷临浠,抹了抹有些肿胀的双眼,“今日谢谢你了。” “什么?” 我知道他是在明知故问,也不戳穿他只是望向案上的酒壶,“我知道你是特地借着祭灶想让我喝酒发泄一下的,谢谢。” “仅此而已吗?”殷临浠一改正经神色,突然拈了我的发,放在手里把玩,“为夫可是做了许多呢!” 我眉头跳了两跳,看着刚刚给点颜色就要开染坊的某人,一把将发从他手里扯了出来,没好气道,“未举行大礼之前,我们可算不得夫妻。” “哦?”殷临浠挑眉,神色自若,“那这么说,你是打算与我举行大礼了?” 这不是废话吗?若不是为了借兵… 我气结,打算干脆回房休息,不再与他废话。 可直到站起身来,我才发现这酒劲儿真是一点都没有过去。 于是随着脚下一软,我很是没骨气的又跌回了殷临浠怀里。 “太子妃这是舍不得我啊?” 头顶殷临浠如黑曜石闪烁的眸子带着从容,纤长的睫毛好似两把折扇,英挺的鼻梁下不染自红的唇带着一抹坏笑,朝我靠近… 这…这是要… 忘了呼吸,只是呆呆的看着他越来越靠近的那张脸,脑海里突然回想起在永泰宫,那一吻。 脸色大红之际,他突然伸手将我横抱了起来。 又朝我一脸戏谑道,“怎么?太子妃为何脸这么红?是想到了什么邪恶的事情吗?” 被说中心事的我猛然干咳,为了不让他看到我的心虚反而开始胡乱挣扎了起来。 惹得殷临浠苦笑,“我说,你每次都要这么活泼吗?” 还不是因为你! 我怒的瞟了眼别处,终于心虚的将脸埋在了胸前,一言不发的任由他将我送回了“芍药”。 第三十六章 上门找茬的妞儿 http://.biquxs.info/

于是,长路漫漫…辗转了两日才到畿城。 进入太子府后我又吃喝打诨了三天,正觉得时光无处消磨之时,门房的小厮突然呈了封信函进来。 起初我还以为是鲜虞宫里的人要见我,害我浑身一阵哆嗦,要知道现在殷临浠可不在府上若是此时进宫,我这丑媳妇万一要是惹怒了未来公婆,他不借兵怎么办? 不过好在打开信函以后我才知道…原来这封信上说的并不是要我进宫,而是为了给我和殷临浠的大婚选个良辰吉日,特地向我寻问生辰八字来了。 于是为了拍拍我那未见过面的公婆马屁,我匆匆命人取来笺纸,抬笔潇洒的将生辰八字写好,又命人小心装好送了出去。正在我为自己一气呵成的动作感到颇为得意时,身后突兀的响起一道声音。 “启禀太子妃娘娘,喜娘来了!正在前厅候着呢!” 说话的正是那日给我递玉露膏的小侍女晚儿,只见她此时兢兢的跪在地上,我没有开口让她起身之前似乎是一点都不敢乱动的。 我纳闷摸摸脸颊,心里想着莫不是我长得太可怕了?瞧把这个小丫头吓的,尽管桃心养伤的这几天都是由她来服侍我,但总感觉她好像很是怕我一般。 怎么回事呢?收回打量着她的目光,我才突然想起来她方才说的话,“你说喜娘来了?喜娘来做什么?” “说是来为娘娘量喜服的尺寸的。”晚儿迫不及待的答道,生怕自己回答慢了我会将她吃了一般。 略汗颜...我扶扶额头,无奈的朝她投以一笑,“起来吧!” 说罢,不等她过来搀,我便转身朝外面走去。 而屋外的满院里鲜红欲滴的山茶花正如火如荼开的热烈,在冬季刺目的阳光下犹如一位位身着红衣的弱态少女一般,十分惹人疼惜。 就连我这个向来不懂花花草草的人,如今穿梭过这条由山茶花执手而成的路时,心情都舒畅了许多。 于是在一路花香四溢的院落里我踱步了一会儿,来到了喜娘所在的前厅。 那些喜娘呢,大概又是些极其敬业的主儿,在我未踏进前厅时里面竟鸦雀无声,许是害怕自己家生意被人抢了,几人之间纷纷揣摩着对方的心意连句闲话都没有,只是四眼交接的时候巴不得对方立马消失一般。 见我进来了,这几人倒突如其来的变了张脸,全部都是热情似火的模样,其中更是有两人一左一右的搀住我的胳膊无比亲昵的样子,惹得其他没有占到先机的喜娘纷纷白眼。 接下来就是我的耳朵开始遭罪了,喜娘们本着一副优胜劣汰的架势和三寸不烂之舌开始往死里夸我... “哟,这就是新娘子吧!长得真是貌若天仙沉鱼落雁呐!您和太子殿下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儿!” “瞧你那德行,说这人尽皆知的事多没新鲜劲儿啊,要知道,咱们的新娘子可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娘娘,搞不好啊...未来的地位还得更高,什么容貌啊都是浮云,奴家在这儿要祝贺太子妃娘娘与太子殿下白头到老,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永结同心...” 在这些人七嘴八舌的炸开一锅粥时,我内心的惊骇真是无与伦比的。 倒不是因为他们嘴上无时无刻像抹了蜜一般将我夸的天花乱坠的,只是内心感叹着,喜娘果然是门儿高深的行业,若是要靠这行吃饭的,没有个誓把铁杵说成针的决心,还真干不了。我则很是无奈的抖开搀住我左右胳膊的喜娘,讪笑了一声弱弱道,“咱们还要量喜服吗?” 说罢,刚刚才停下来一秒的喜娘们又开始叽叽喳喳了起来,不过这一次倒不是夸我了,而是她们几人争得不可开交,我倒是莫名其妙的被晾在了一边。 这是什么情况? 我傻眼儿的瞧着混乱的现场,晚儿这才于心不忍的朝我走了过来,附在我耳边轻声道,“主子,喜娘说量喜服怕只是一个借口,为的就是让您选出一两个人来。” “啊?”水这么深? 我感动的眼底一片湿润,倒不是因为堂上这些不成规矩的喜娘,而是就这么多天来说,此时是晚儿与我说话语气最正常的一次了,回想起这几天...我若说没食欲不想吃饭,她就一副弱媳妇见恶婆婆的可怜模样,我若是突然打了个喷嚏,她就干脆长跪不起了。 “嗯,很好很好!”我自顾自的向她投以欣慰一笑。 晚儿不明白我的意思,还以为我是在说喜娘的事,大概是觉得自己也插不上嘴,就退了下去。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歇斯底里的惨叫,门房的伙计跌跌撞撞的跑进来通报道,“启...启禀太子妃娘娘,莫莫...莫姑娘来了?” 小厮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活脱脱一副大白天见了鬼的模样。 且不说他口里的这个“莫莫...莫姑娘”是不是只鬼,我好笑的打量了一眼衣裳不整的小厮,“你这是被狼叼了?” 见我揶揄他,小厮无比委屈的扁了扁嘴,却欲言又止,活脱脱一副打落了牙齿和血吞的模样。 这倒是使我对这个“莫莫...莫姑娘”产生了一丝兴趣。 就在我准备问出口的时候,前厅门上突然劈出一条白色长鞭,伴随着一声娇呵,使得原本就快打的头破血流的喜娘们纷纷忘记了动作。 “赢素雪是哪一个?给我滚出来!” 随着这声娇呵,一道瘦弱且矮小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里,只见她身着着雪白的曲裾袍,一张白净的小脸蛋儿上眉黛春山,秋水剪瞳,尚且算是个美人胚子,不过...与那张脸极为不相配的是她此时正阴狠的表情。 “你就是赢素雪?” 她端端瞧住我,倒使我有些不自然,毕竟从小到大也没人敢直呼我的姓名,如今心里倒是感觉很微妙。 “呃...” 我尚且还没来得及回答她,那姑娘便冲我头顶劈下来一鞭子。 “主子!” 耳边晚儿犹如杀猪般的惨叫了一声,惹的我心里又是一阵动容。 只不过她却不知道,在他人眼里我这个娇生惯养的公主,实际上也是个稍微习过武的主儿。 虽然到现在还是个光会唬人的假把式,不过避开这一鞭是绰绰有余了。 在那道鞭子还未来的及落在我身上时,已经牢牢的被我拽在了手里。 “你...放开!”那姑娘见鞭子一端被我抓住了,气的浑身哆嗦,然后伸手扯了扯企图从我手里抢回去,无奈力气没我大,遂未果。 我本来是不愿意与这种莫名其妙的人沾上关系的,可在我同意和亲的时候我便知道了迟早有一天他会给我惹上这么个孽债,只是没有想到来的这么快。 我看这“莫莫...莫姑娘”一副快气炸了的表情,心里暗爽了片刻,终于在最后发了力,将鞭子从她手里夺过,又一把丢到了老远。 眼见着自己心爱的长鞭落到了远处的灰尘里,那姑娘先是一愣,接着脸上便掀起了一阵阴狠,手指直指着我道,“你这个女人,不仅霸占了我的男人,还侮辱我...我一定与你势不两立!” 见她气极,我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瞧瞧身后,朝晚儿问道,“这人是谁啊?” 晚儿低首,凑近我的耳边,唯恐“莫莫...莫姑娘”会听见一般,极其小声道,“这是前些年太子殿下在关外救回来的一个姑娘,名叫莫黛儿” “哦?”我挑眉,瞧着这莫黛儿姑娘却突然忍不住的笑了。 “你笑什么笑,你这个臭女人抢我男人还好意思笑?”莫黛儿涨红了一张脸,又恼羞成怒的冲我身后的晚儿伸出手道,“你个死丫头,你和她说了什么?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说罢,她就要越过我往晚儿去,晚儿则吓的六神无主的护住脑袋。 “你这姑娘小小年纪,张口闭口的臭女人,死丫头...我看你真是需要找人好好教养一下,否则怕是没人敢要你吧!” 我敛住笑意,伸手狠狠扼住了她就要落下的手腕将晚儿护在身后,冷冷的瞥了眼气的双目通红的莫黛儿。 只见她突然像是疯了一般的笑开,故意提高了音量道,“你刚刚来鲜虞恐怕不知道吧!太子殿下啊,喜欢的人可是我啊,别看你现在一身威风的,我告诉你...到时候这太子妃的宝座一定是我的!” 我勉强忍住不笑,心里却不禁诧异,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倒真让我涨了见识了! 正在这时,眼角余光突然扫到了路过的殷临浠,心里便来了主意。 于是暗叹了一声他来的真是时候以后,我坏笑的勾起唇角,又望望气的发抖的莫黛儿。 然后学着以前父皇后宫里的那些妃子,嗲里嗲气的喊住了殷临浠,“夫君~你终于来了,伦家好想你啊!” 话一出口,我的鸡皮疙瘩立马落了一地险些笑场,好在是背对着莫黛儿。 殷临浠那厮听到这诡异的一声以后先是一个趔趄,险些摔个狗吃屎,接着又左看右看最终才将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你怎么了?病...病了?”殷临浠错愕的看了我一眼,又害怕的别开目光。 而打定主意的我,怎么可能任由计划就这样泡汤? 为了彻底赶跑身后那只张牙舞爪“小龙虾”,我只好跑到殷临浠面前。 先是在他惨不忍睹的目光里搔首弄姿了一会儿,然后无比亲昵的挽住了殷临浠的胳膊往前厅走去。 “夫君~你都不知道,今天来了一个自称是你太子妃的人,伦家可生气了!”我边走,还边是故意的看了眼肺都快气炸的“小龙虾”,无比得意。 “你快当着大家的面说说,你的太子妃究竟是谁!”我装模作样的晃了晃殷临浠的手臂,在众人一阵恶寒当中,旁若无人的又喊了句,“夫君~” 只见殷临浠在我这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中,终于“痛苦”的扶了扶额头,不忍直视的掩面道,“你啊!太子妃是你,所有都是你!” “好耶!”说罢,我再一次装模作样的“高兴”到跳起来。 直到把“小龙虾”气的浑身冒烟儿的跑走以后,我才兴趣恹恹的摆了摆手,“终于把这活蹦乱跳的姑奶奶送走了!” 殷临浠不明所以,只是瞧着我的变化像个身高一米八八的大和尚。 我倒是懒得与他解释,转身准备回去睡我的大觉... 身后的喜娘却纷纷目泛幽光的死死盯住了我。 不好!惊觉自己竟忘记了还有这么多喜娘在这,我小心翼翼的瞧了眼殷临浠,讪笑道,“那啥...你...量个喜服呗?” 说罢,我也不等他说话,连忙拉着晚儿溜之大吉! 第三十七章 与某太子莫名其妙的成婚了 http://.biquxs.info/

说来也不知道是鲜虞皇室的办事效率太高了,还是皇帝着急将殷临浠这个烫手山芋丢开,在我将生成八字送出去的当天晚上送信的小厮居然立马又带了封回函给我。 而我摊开信封看了看,这回信上倒不只是只言片语了,相比询问我生辰八字时寥寥的几个字,开头已经变成了一些客气话,语气也跟着温婉了许多,可惜我是个急性子,客套个两三句的倒还没什么,只是一整篇下来,从夸我母妃聪明到父皇英明再到我品才兼得,客气的话说的未免太有敷衍了事的意味了。 我对这些话倒是向来漠不关心的,大抵也就是哪个妃子为了讨好自己的丈夫包揽下了这回信的任务,可我们之间又素昧平生的,所以为了衬托主题这才废话连篇的说了一大堆,只有最后的一行字才是重点。 可我瞧了以后,几乎怀疑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患了什么病,猛的一眨眼再顺着烛火忽明忽暗的光线,清晰的看到了最后一行字写的是:一月初一吉日兮辰良苍天降福祥,乃千古难寻的大喜之日,尔等切不可错过! 这这...我倚在案前的身子踉跄一步,惊得已不是瞠目结舌所能形容了。 虽说钟离国难我着急借兵,但一月初一...不就是后天吗?难道说后天我就要和殷临浠成亲了?这未免仓促的有些匪夷所思。 但事实上,那封回函上写的日子与其说是在征求意见,倒不如说是用委婉语气下的一个命令。 在我和殷临浠并没有任何准备的前提下,一月初一悄然而至。于是这天清晨,天空尚且微微泛出鱼肚微白,我还在手脚并用的抱着被子呼呼大睡,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太子妃...太子妃娘娘?太子妃?” 外面也不知是谁,接连敲着我房里的门竟是一刻也未停,而我自从凤城那件事后睡眠不好,总是睡的很浅,经这么一闹还以为是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倒是惊得我一个激灵从床上蹦了起来,最后仅存的一点睡意也被门外的叫喊声给消磨的一丝不剩了。 “谁啊!”我不耐烦的打开门。 却不料,这朱红色的门吱呀的打开以后,门外几个体态臃肿的妇人便一窝蜂挤了进来,边朝我挥挥手里那染满香粉的手绢,笑的像是恨不得将我吃了一般。 “你们...”我微眯了眯惺忪的睡眼,认出了这几人,“你们不是那天的喜娘吗?怎么?又要量喜服?” 我的话一出口,惹得那几人笑的连头上的步摇都快要甩下来了,半晌才拍拍我的手臂道,“太子妃可真会说笑,您身材纤细什么喜服上了身都能穿出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来。” 我愣愣的看着这几个一大早吵醒我的罪魁祸首,唏嘘道,“几位嘴上抹蜜的仙姑,这么大早儿的来我这儿不会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吧?” 说罢,只见那几个喜娘大刺刺的捂唇娇笑了会儿,手里染满香粉的手绢险些挥上我的面颊,害我打了个喷嚏。 之后才听她道,“哪儿能啊,奴家几人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断不敢扰了太子妃娘娘的清梦啊!只是前日太子殿下在奴家们忠言相谏下,一下子就定下了奴家这几人的喜服,趁着今儿这大喜的日子拿出来让太子妃娘娘试穿,相中了哪一件今天就用哪一件。” 听完她前半句话我尚且还沉浸在对殷临浠的幸灾乐祸中,后半句却惊得我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你说什么大喜的日子?” 几个喜娘见我一副茫然样,还以为我是在害羞,于是个个抿唇一笑,将我往外推。 “太子妃娘娘,莫不是忘了,今天可是你和太子殿下的好日子呢!” 在她们前呼后拥的簇拥下,我十分被动的被推到院子里,这才发现昨日还是清清淡淡的院落此时已经猝然换了副光景。 只见原本飞檐下金笔雕刻的檐身不见了原本的淡雅,取而代之的是遮天蔽日的大红色喜幔缠绕在原本错落有致的院子里,更夸张的是从窗上到屋梁乃至于如火盛开的山茶花上都挂满了喜字与染缬,满目鲜红令我头顶泛起一阵晕眩。 “太子妃娘娘!”喜娘纷纷惊呼,连忙扶住我踉跄的身影。 我又不死心扭头问道,“今日...果真是我的大喜之日?” 喜娘几人对视一眼,只认为我是高兴过头了也不回答我,倒是推推搡搡的将我又推回了屋子里,一并开始献宝似的拿出一件又一件装饰精美的喜服在我眼前晃啊晃,问我喜欢哪件。 我呢,虽然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也做好了准备,可当这天就这么来临的时候还是感觉有些不切实际,回想起这段日子除了悲伤便是惊吓,我恹恹抬手随便选了件。 然后任由着喜娘们开始了漫长的装扮,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再回过神时外面已经是日晒三竿了,外面的喜乐正透过风扬起窗边喜幔的一角,悠悠传了进来。 “好了,太子妃!”这时喜娘为我理了理喜服的下摆才喜滋滋的退到了一边。 而我只觉得头顶很重,伸手扶了扶额头望向铜镜里的自己...不禁诧异,在镜子的倒映下,我分明看到的是一个头发乌黑挽起了个飞天髻的女人,只见那一张精致的面容上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小巧的嘴唇染满丹脂,一副明艳脱俗的模样,就连脸上原本稍稍带着的病容在喜娘们的精心修饰下都变成了一种楚楚可怜的样子。 这...还是我吗? 呆呆的看了会儿,然后随着喜乐声越来越近,喜娘们赶紧将我搀扶了起来,又取来一方红纱红盖头。 喜吟吟对我道,“太子妃娘娘,咱们这就要出门了,不过您是初婚娘家又离得远,所以奴家还是要嘱咐您几句,这第一啊...就是为了今日大婚顺利,一切的饮食啊咱可就沾都不能沾了,至于第二嘛...” 就在我暗自感叹着这不是成亲而是受罪时,那个喜娘故意卖了个关子神秘兮兮的靠近我耳边,又突兀的提高了嗓门道,“到了夜里啊不管太子殿下对您做什么?您都别反抗,就算是见点血啊也是正常的。” 说罢,其余几个喜娘突然疯了一般哈哈大笑起来,只有我惊骇着一张脸。 什么?不管他对我做什么我都不能反抗?见血了还不能反抗?这是什么鬼道理?鲜虞的婚俗难道是将新娘吊起来毒打吗?这简直就是禽兽的行为! 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幅怪异的画面,喜娘便乘机将红盖头披上了我的头顶,扶着我就要出门。 “早生贵子、百子千孙、富贵利达、佳偶天成...” 只是边走边念叨还朝我头顶撒着什么,砸的我脑袋直砰砰作响,疼的我泪花在眼圈打转差点没立马揭了盖头看看这群老娘们到底往我头上砸的是什么。 而喜服繁重,尽管是在喜娘的搀扶下我仍然是踩到了裙角,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好在身旁的人不少,这才免了与大地亲密接触。这时,喜娘搀扶着我的手才紧了紧,压低声音在我耳边道,“太子妃先忍着些,出了门就好了,这砸在脑袋上的可是贵子,是寓意祈祷您能早日为太子殿下诞下贵子的。” 说罢,她领着我跨过了门槛以后,果真再没有朝我头顶砸东西了。 只不过平日从屋里到屋外的这一小段距离,今日我倒是第一次觉得竟是那么的遥远,遥远到脑袋直疼。 接着,在她们循着各种莫名其妙的彩头,带着我左绕右绕的不知道绕了多少圈以后,只听见身边突然响起一声干咳。 喜娘们便纷纷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恭贺殿下新婚大喜,奴家们祝愿殿下与太子妃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说罢,又是一声干咳,他朝我伸出手... 我一愣,然后就着红盖头下面余留的缝隙看着他白皙修长的漂亮手指,心里暗暗揣测着…他伸出手,我是不是要把手放到他手心?可万一不是如此,那我岂不是要闹笑话了? 于是就这么僵持了片刻,喜娘才尴尬的笑了声,将我的手放到了殷临浠手里,高声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随着她的余音落下喜乐愈渐愈烈,在众人的欢呼喝彩中殷临浠牵着我的手开始缓慢的穿过人群,而我依旧是就着红盖头底下余留的空隙打量着外面。 “公主,新婚快乐。”耳边徒然响起一阵虚弱的女声,从缝隙里我可以清晰的看到一个靠在其他人身上的单薄身影。 我明白这定是桃心在与我说话,要知道在鲜虞除了桃心会叫我公主以外就只有沈霄了,而这个傻丫头怎么可能会错过我的婚礼呢,那扶着她的必然也就是一大早玩儿了失踪的晚儿。 可现在正值数九隆冬,桃心的伤还没有好全呢,要不是因为我... 强忍住内心渐渐开始溢上心头难受,我继续迈着步子往前走。 直到再走到一双手死死握住刀柄的人身边时,我怔了怔。 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那柄佩刀却是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在凤城时...沈霄曾经将它交到我手里让我自保的。 然而,沈霄此时却并没有说话,似乎只是默默注视着殷临浠牵着我的手,渐渐往正堂走去... 然后,在喜娘的搀扶下,我小心翼翼的跪在了大红色的跪垫上。 只见眼前香烟缥缈,身后的喜乐队伍突然停止的演奏,紧接着堂上响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最终...在这嘈杂的鞭炮声和人群的喝彩声里,才徒然响起了随礼生清脆的嗓门道,“一拜高堂...” 第三十八章 新婚之夜(一) http://.biquxs.info/

接着,在一套套令人瞠目结舌的婚礼习俗中我被喜娘来回摆弄着...又是跨火盆代表人丁兴旺,又是让我和殷临浠合髻然后捧着一盘上面摆着水仙花的喜果,顺着正堂四处分散给瞩礼的宾客,说是为了寓意新生活甜甜蜜蜜团团圆圆的。 说起来这倒算不上体力活,不过从一大早喜娘开始折腾我起,我便滴水未沾粒米未进的,此时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但为了不耽误婚礼的进度,我又不敢说出来,只好暗自摸摸自己擂鼓喧天的肚皮苦不堪言,直到最后手里的喜果散尽了喜娘才匆匆过来,将我手里的果盘取过,又极其小声的在我耳边叮咛了一声,“太子妃娘娘,马上就好了,再忍忍。” 喜娘极尽讨好的说完,我乘机瞄了瞄外面的天色... 好家伙,这哪里还是成亲啊?简直就是在成黑,不知不觉中竟把天都给成黑了。 总之在这一大串繁琐的流程快要将我给逼疯了的时候,随礼生才终于不紧不慢的开口仰天呼道,“礼成!”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宾客们齐声朝我和殷临浠祝贺道,“恭贺太子殿下,恭贺太子妃娘娘!” 听完他们的话我险些就要高兴的雀跃起来,倒不是因为那些人的祝贺,而是因为心想着礼成了我就能吃东西了。 呃...大概能吃了吧! 虽然喜娘说过为了确保婚礼顺利进行我是要戒掉饮食的,但她并没说过礼成之后还不能吃东西,所以我再吃东西的话...应该不算是犯规! 当我这么想着,为自己开脱的时候,他就像是同我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一般。 这边我还暗暗高兴着,下一秒却被身后的人前呼后拥的簇拥在一起扶到了新房。 我不明所以,直到被扶着坐在了一处时,才透过红盖头余留的缝隙看着红灿灿的烛火下,喜娘正矮下身来,为我脱鞋。 一边还朝我殷勤一笑,出声嘱咐我道,“太子妃娘娘莫慌,奴家啊为您脱了鞋,然后您先上喜床。” 我惊了惊,内心嘀咕了一声,什么叫做先上喜床?这句话里的潜台词是不是叫我先睡觉? 呃...不吃东西就睡? 我内心是疑惑的,可我知道此时满屋子都挤遍了看热闹的人,也不好出声问她,只得就着她向我伸出来的手,搀住。 再拖着一身繁重的喜服颤巍巍的坐在了大红色的喜被上,正好坐在被子中央绣着的鸳鸯戏水的图案之上。 接着,在众目睽睽下...我一个仰头扑倒在被子上。 就着被子松软的塌陷程度,这才刚刚觉得身子轻松了不少,屋内却蓦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见状,我懵了… 倒是喜娘面上臊的一阵通红,连忙伸手将我给扶了起来,只见她大力的拍拍自己的大腿,又拖长音调痛声道,“哎哟喂我的太子妃娘娘嘿,奴家说让您先上床意思是坐福,可没说让您先睡觉啊!” 啊?我只觉得头皮发麻,什么又叫做不是让我上床睡觉,而是让我先上床坐福?那不睡觉上床干什么? 意识到自己闹了出笑话以后,我也就学聪明了,心里盘算着接下来喜娘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吧,绝不再自己瞎琢磨了!以免闹了这不必要的笑话。 于是再正色了会儿,任由着喜娘重新扶住我的手臂,一边听她在耳边谨慎的小声说道,“太子妃不必紧张,只要照着奴家的话一步步来就行了。” 说罢,我微微颔首,她这才欣慰的笑了声,又将刚刚的礼数重来了一遍,使我双膝盘坐于喜被之上。 然后抬手在我喜服的衣襟上撒上了桂圆红枣莲子,只不过...她边撒,嘴里还边念念有词道,“张灯结彩新婚际,鸿雁双飞齐比翼,华年共结连理,丽日莲开并蒂时,来年喜笑得贵子,夫妻恩爱百年期。” 随着这一席话说完,连同屋内挤着的人开始一同朝我道喜,而我强忍着腹中难耐的饥饿感勉强点头朝众人示意。 片刻以后,喜娘笑吟吟的朝我道,“太子妃娘娘,您且先在这儿坐福,奴家就领着他们先出去了,等太子殿下敬完酒自会来新房为您揭去盖头的。” 什么?还得等殷临浠来?那我岂不是要饿死? 这是什么破规矩! 我开始有些坐不住了,喜娘也算是老谋深算,见我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又补充了一句道,“对了,望娘娘谨记...在太子殿下来之前,娘娘切不可擅自揭了盖头,以免触了霉头!” 喜娘说着话静默了会儿,像是在等着我回答她一般,但其实我内心是崩溃的,若是照她这么说的话,殷临浠一晚上不来那我岂不是要把腿都给坐折来? “太子妃娘娘?”我许久没有回答她,喜娘终于忍不住出声喊了我一句。 这时我才不情不愿的从鼻子里应了句,“嗯!” 最后得到了我的应允,喜娘终于美滋滋领着一群人出去了,周围也瞬间变得安静了下来,而这新房大概与正堂离的不是很远,此时窗台正隐隐约约的传来了酒席间人们碰杯畅谈的声音。 使得我内心一阵哀嚎着,然后摸摸自己已经叫的不成样子的肚子,脑海里浮现出殷临浠大吃大喝的画面。 突然气不打一处来的揪住了头上的红盖头,真想一把扯了它! 可是转念回想起喜娘的话,又使我狐疑的放下了手,心想着...若我擅自揭去了盖头不会真的惹来什么霉头吧?呃...我怕是已经足够倒霉了。 这回还是不与上苍做斗争了吧! 悻悻放下手,我才低头…猛然之间瞧见了自己衣襟上的喜果...眼前一亮。 对啊,喜娘只说了让我别揭盖头吧?可没说不让我偷偷吃点东西吧…嘿嘿… 也不知道殷临浠那货是在外面待了多久,我想大概是他自己吃饱喝足了。 等到我吃完了一整个衣襟的喜果又连着打了好几个瞌睡时,新房的门才被吱呀的推开了,一道颀长的红色身影钻了进来。 “殷临浠?”我探究似的开口,始终不敢抬手掀开这诅咒一般覆在我头顶的红布。 而殷临浠听到我在低呼他,却只是一愣并没有立马朝我走来,而是兀自走向了盖着红底金花桌布的桌子边,又慢悠悠的抬手为他自己斟了杯酒。 这使我原本平息的怒火突然窜回了头顶,连同音调都高了好几分,“殷临浠!我叫你没有听见吗?你知不知道我在这儿等了你多久?你倒是好了,吃饱喝足了,可我呢...到现在都还饿着肚子,要不是喜娘说自己掀开盖头会触霉头的话,本公主才不等你呢!” 我无比委屈的一股脑说完,惹得殷临浠怔住,手顿了片刻才放下酒杯朝我走来。 到我身边时踌躇了会儿,顺便拿起了床边一支红木的秤杆。 “你可知道,掀开这个红盖头以后我们就真的要以夫妻相称了?”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只是耳边响起两声步子落定的声音以后我抬眼,就着红盖头的空隙,跳入眼帘的是一双黑色的皮靴,随即我呵呵低笑了声,“自然知道,其实在来鲜虞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哎,”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听他似有若无的叹息了声,然后随着眼前的盖头突然不翼而飞,一时间灯火辉煌的使我睁不开眼睛。 半晌揉了揉不适应的双眸,待光线渐渐弱下来以后,才终于看到了殷临浠。 于是四目交接时,两人纷纷一愣。 原本我以为平时的殷临浠已经足够祸国殃民了,此时见到他那张脸时却更是不禁让我联想到“妖物”一词。 怎么说呢... 只见站在我面前的这只绝色“妖物”身着一身玄端礼服,上面绣着雅致的镂空云纹,腰系金丝滚边玉带,大红的下裳下脚踩一双黑色皮靴,整个人即便是那么端端的站着就已经显得贵气十足了,加之红玉发冠束着他整齐的墨发,令底下那张如画的眉眼间只是淡淡扯了扯嘴角就如此摄人心魄的魅惑。 “咳,”不知是不是被我盯的不自在了,殷临浠别开眸子,修长的手指朝身后一曲道,“你不是说饿了吗?”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嚯,可没把我高兴坏。 只见方才他斟酒的桌子上正放着一只色泽油亮,香味扑鼻的烧鸡,看来简直就像是在向我招着无形的双手,企图把我肚子里的馋虫全给勾出来般,馋的我口水直流,真恨不得用目光就把它给吃了。 但无奈刚刚盘着腿坐了许久,要起身时腿脚竟一时失去了知觉,我只得恨恨的看着烧鸡涨红了脸,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殷临浠不知所以然,只是看着我怪异的样子,挑眉道,“怎么?不合你胃口吗?” 怎么可能? 我艰难的抬眼瞧瞧他,头摇的像支波浪鼓,要知道...当一个人在饿到极点时,任何食物在他眼里都是这世上最美味的。 可是见了我的样子以后,殷临浠就更加纳闷儿了,“那你怎么不去吃啊?” “我也想啊!”我干笑两声,指指我已经麻痹的小腿尴尬道,“腿...腿麻了。” 见状殷临浠愣住,而后嘴角扬起一抹无奈的笑意,在瞧着我盯住烧鸡“火辣辣”的眼神里,俯下身,一把将我从喜床上捞了起来。 又在我无比错愕的目光里顿了顿,神色别扭道,“你不是腿麻了嘛!” 说罢,他放在我腰间的大手紧了紧,踱步走到了桌子边将我轻柔放下,又抬手捋了捋衣摆坐在了我身边。 我呢,索性没心情与他客套了,一心只想放出肚子里的馋虫。 于是狼吞虎咽了起来,倒是殷临浠望着我这饿到要吃人般的架势突而讷讷开口道,“你...莫不是饿疯了?” 我恶狠狠的瞪他一眼,鼓着腮子含糊不清道,“让你去饿一天试试。” 真是站着说话腰不疼。 殷临浠眉眼间浮现一丝诧异,正想开口说话… “嘭!”新房的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怪响。 我拿住烧鸡头的手僵住,与殷临浠对视了一眼,怎么回事呢?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隐约直感觉到殷临浠的表情在那声怪响传来以后变得越来越冷峻了起来。 第三十九章 新婚之夜(二) http://.biquxs.info/

“嘭!”随着新房外突然传进来一声怪响,我将未吃完的烧鸡放下,腾出手抹抹嘴边的油渍,手里还拿着一只吃剩下的鸡头。 纳闷的瞧着殷临浠冷着一张脸,起身准备打开门一探究竟。 可是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身后的殷临浠却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也跟着我起了身,不过却不是走向门边,而是直直扯住了我的后衣领。 “咳咳,”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勒了脖子以后不由自主的开始咳嗽了起来,半晌回过神来才将身后的混蛋猛地推开,“你做什么?谋杀啊!” 我怒的将手里的鸡头一把丢在他胸前,墨色的玄端礼服上随即便留下了一丝油印,而那混蛋就像是突然爆发了失心疯一般。 毫无头绪的过来,又不由分说的将我扛上了肩头。 “喂,喂...你做什么?喂!”我怒极,不断挣扎着双手双脚,他却不理依旧是脚步沉沉的朝着床边走去。 这时,我的脑海里突然回想起喜娘与我说过的话,就算晚上见点儿血也是正常的...糟了,殷临浠拿烧鸡给我吃不会就是为了让我吃饱了,再将我吊在床边毒打吧? 天呐!这也太狠毒了! 我心里虽然觉得这有点荒唐,但看他这样子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 心头骤然浮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我开始语无伦次了起来,“殷临浠,你别以为区区一只烧鸡就可以买下我的命...我我...我可告诉你,我虽然武功不怎么样...不对,我虽然武功高强,但是天生一副女侠心肠最不屑于欺负你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所以在我发飙前,你最好将我给放了!否则...我让你满地找牙!” 说罢,我作势扬了扬自己的爪子,殷临浠却像是没听见般。 然后眼看着离床边越来越近,我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杀猪的惨叫,语气也随着软下来了半分,“喂,殷临浠,你就放了我吧。我身上也没两斤肉,打起来一点儿也没手感的!” 我无比希冀的等着他的回答,却无奈软硬都打在了石头上,不仅未激起丝毫波澜,他反而大手一挥,将我狠狠的丢在了喜床上,摔的我老腰一疼,险些就要直接背过气儿去。 可是就在我龇牙咧嘴的伸手摸向自己快被摔断的腰间时,殷临浠却一个翻身将我压在了身下又抬起纤长的手指,自顾自的开始解开了他腰上的金丝滚边玉带。 “你做什么!”我羞得面上一阵燥热,连忙抬起双手遮住了眼睛,又忍不住好奇的将两只手的中指和无名指合并在一起偷偷往外窥探... 借着新房里辉煌的灯火,我才顺着他垂下的长长眼睫,目光一路向下延伸,直到隐隐约约的看见了他胸口的一点点春色... “呀,”我惊呼一声,忙不迭失的捂严了眼睛,羞得脸上大红道,“你你你…有话好好说,别别脱了!” 而殷临浠这混账看了我的反应后,反而扬起了一抹满意的笑容端详了我片刻。 然后...突然身子一低,双手撑在了我的脑袋两侧,如画的容颜上随即扬起一抹魅惑的笑,又提高音量十分刻意道,“方才揭盖头的时候我就问过你了,你不是说来鲜虞之前就做好了准备吗?我倒是没想到太子妃竟然这么早就开始惦记起这种事了,你说...我是不是不该让你失望啊?” 哈?我惦记了什么事了? 他的话里带着淡淡的笑音,语气与刚刚揭盖头的时候完全判若两人。 接着,在我完全错愕的眼神里他缓缓抬手抚上了我的脸颊,指尖就着我脸部的轮廓一点点的游走着,半晌才云淡风轻的夸了我一句,“真是张精美的脸蛋儿!” 我皱眉,看着这张近在咫尺却充满了调笑意味的面庞,恍惚之间像是不认识殷临浠了一般,虽然我不太清楚他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但这轻浮的话语已经足以使我的内心升起了几丝不悦。 “你发什么病?走开!”我冷冷的说着,将脸侧开躲过了他... 而殷临浠抚着我脸颊的双手悬空后并没有说话,而是索性抬手将身下的喜被揪了起来,一把将我们俩儿都盖在了底下... 这是怎么回事? 随着眼前一黑,我的心里暗暗的打起了鼓,想到喜娘说的晚上要见血再加上刚刚我的态度有点不太好,莫不是他生气了,想要在被子里亲手把我给了结了吧? 那我的小命岂不是要哀哉了? 不行,三十六计脚底抹油是为上计。 我得想办法逃走,否则...这兵还没借着,我倒是先把命给搭这儿了,实在是太不划算。 就在我暗自权衡了一番,正准备不动声色的往下滑动然后借机逃跑时。 殷临浠就如揪泥鳅似的,一把将我捉住,然后附到我耳边低语道,“我父皇疑心重,派了人过来监视我们俩,你若还想着借兵那最好就乖乖配合我!” “啊?”我惊呼一声,殷临浠连忙大手一抬捂住了我的嘴唇,作了个噤声的动作。 而我着实是被惊呆了,试问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变态老爹,竟然偷窥自家儿子洞房? 半晌,我被他捂的气短,才拍开了他的手没好气道,“若是这样,你早点告诉我不就行了吗?喜娘和我说今晚要见血,刚刚看你那样害我还以为只不过吃掉你一只烧鸡,就要被杀人灭口了呢!” 我兀自拍拍自己受到惊吓的小心脏,可殷临浠这货倒是长眉一挑用了一种特别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我被他瞧的心里毛毛的,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于是学着他以往不正经的样子,硬着底气道,“怎么?被本公主给迷倒了吗?” “噗嗤!” 说完,只见殷临浠的脸上溢出一抹笑,好一会儿才莫名其妙道,“你以前在皇宫里没人教过你什么是洞房吗?” “怎么可能啊!”我白了他一眼,心想着不就是洞房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想当初我行笄礼的时候,映桐姨娘也是和我说过的,“不就是两人睡在一张床上嘛!” “然后呢?” 殷临浠饶有兴趣的盯住我,倒是使我脸上一阵不自然,随即干咳了一声,就着头顶喜被余留下的缝隙望出去,略作回想... 他说然后? 可是关于洞房的话题在我笄礼的时候,映桐姨娘也只是和我说只要和未来的丈夫睡在一张床上,然后就会生孩子了,除此之外好像并没有别的了啊? 我茫然的瞧了眼殷临浠,此时他正支着脑袋十分正经的打量着我,似乎在等着我的回答一般。 于是我讪讪一笑亦回望着他,将信将疑道,“然后...就生孩子啦?” 说罢,我的话音还未落下,殷临浠忽然笑的像是突发了失心疯一般,惹得我憋红了一张脸,只是望着他捂住肚子笑的厉害的样子像个丈二的和尚,丝毫摸不着头脑。 不对啊...他在笑什么?难道睡在一起不叫洞房?可是映桐姨娘确实是这么和我说的啊,想当初父皇带着我去南山狩猎时,她为了不让别的男子靠近我,甚至还兴师动众的在一众号称会武功的小宫女里面精挑细选了十名,专门贴身粘着我,旁的男子还离得我老远的,她们就龇牙咧嘴的吓得别人不敢靠近了,就连我上茅房也是丝毫不放过的。 这样的映桐姨娘怎么可能会骗我呢?倒是殷临浠,这家伙肯定是想变着法儿的戏弄我! 想到这,我也不着急生气,只是淡淡的反讥了他一句,“怎么?看你这样子,好像你更懂这些啊!” 殷临浠好半晌才顿住笑意,见我故意酸他索性也不狡辩,干脆应承了下来道,“那是自然,男子对这些向来都是无师自通的!” 是吗?还扯上所有男子!我狐疑的瞧着他,也不说话。 直到长时间的待在被窝里使我透不过气来了,才有些不耐道,“我说,能出去了吗?我都快闷死了!” 说罢,不等他说话,我伸手作势就要掀开被子。 这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声音,紧接着新房的门随着“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正是喜娘领着一大帮人进来了,边走还边笑的花枝乱颤的甩了甩手绢... “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喝完合卺酒奴家领人来闹...” 喜娘的话还未说完,抬眼却瞧见了我与殷临浠钻在被窝里的奇异景象,惊的手里的手绢飘飘然的落到地上以后,生生的将“洞房”二字给咽了回去,跟在她身后的其他人也纷纷一副惊掉了下巴的模样。 我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于是这样尴尬的场面一度僵持了数秒之久... 我终于才干笑了两声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寂,朝她们挥了挥手。 此时若是我解释说我只是被一个混蛋硬生生拖进来的,他们大概是不会相信的吧? 身旁的殷临浠倒是觉悟很高一点也没有觉得尴尬,反而佯怒低吼了一声道,“滚!没看到老子在办正事儿吗?” 在这声低吼里,喜娘与众人终于醒过神来,又为了不打扰的我们的“好事”,愣是连礼都忘了行就一窝蜂的挤了出去... 偌大个新房又恢复了之前的沉寂,除了地上余留的喜娘未来得及捡起来的手绢以外,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但我知道来日三姑六婆口耳相传的一定都是我与殷临浠“缠绵悱恻的故事”。 “你瞎说什么?” 我猛然掀开被子,坐起身怒的瞧着殷临浠依旧支着脑袋若无其事的样子。 好一大会儿才听他不紧不慢的开了口道,“正所谓做戏做全套,再说了…你我现在可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你!” 我气结,无奈他说的话又不无道理,所以也不能与他辩,即便是生气…但终究还是扬了扬手,只好作罢! 第四十章 面见公婆? http://.biquxs.info/

翌日清晨。 当我还美美的在梦里捧着香喷喷的鸡腿大吃特吃时,耳边忽然凭空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脆响,使得我原本睡的安稳的身体猛地一个激灵,最终不得已的从梦中惊醒过来。 而睁开眼,我仍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呆呆的瞧了罗帐片刻,眼角的余光这才扫到站在床边身着一袭墨兰色圆领袍衫的殷临浠身上。 只见他此时两只手正一左一右的分别拿着杯子和筷子,使劲将它们撞击在一起发出阵阵的刺耳脆响。 见我醒来以后才停下手戏谑的瞧着我,“怎么?终于舍得醒来了?” 舍得醒来? 此时我尚且陷在一片混沌中的大脑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倒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只是愣愣的瞧着他修长的手指好半天讷讷道,“我的鸡腿呢?” “鸡腿?”殷临浠诧异挑眉,过了一会儿当即明白过来了,我这是还在做梦呢。 于是他放下手里的东西,然后双手环抱在胸前好笑的打量起我,“我说你是和鸡有仇吗?连做梦都不放过它!” “做梦...”我喃喃了一声,脑袋像是突然开了窍,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以后一把从床上跳了起来,怒指着殷临浠道,“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说你去书房睡的吗?” “你冷静点,”殷临浠白我一眼,朝现在已经泛亮的窗外努了努嘴,“今日我们得进宫给父皇请安,你快些准备,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请安需要这么早吗?我狐疑的瞧了他一眼,抱住了被子的一角默不作声。 却不料,殷临浠见我半晌没动静从袖口里摸出一把匕首... “你做什么?”我惊的连忙坐直了身子。 莫非他这意思是说我不去他就要弄死我? 可事实证明,真的是我想太多了,人家殷临浠抽出匕首甭说要弄死我,压根连眼皮也未曾抬一下就将袖口卷了起来,露出了姑且健壮的手臂。 他这是要做什么呢?我好奇的凑近了他一些。 只见殷临浠握着匕首的手直直的往自己的手臂上刺去... 我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匕首的刀锋就已经在他的手臂上划开了一道长约两寸的口子,鲜血霎时顺着伤口流淌了下来,鲜红的颜色刺痛了我每一根神经。 “你这是干什么?你疯了?” 我难以置信的瞧着他,然后怒的一把夺过他手里染血的匕首丢去了老远,又连忙捧住那不断往外淌血的伤口。 胡乱抓起衣角准备为他擦去血渍,殷临浠却乘机一把捉住了我的手腕,含笑看着我道,“别浪费了!” “哈?” 说罢,在我异样的眼神里,他拉着我的手径直走向床边,将手臂上的血大剌剌的抹上了被褥。 我被他这一行为惊得目瞪口呆,再看看那一小块染着鲜血的被褥竟一时无语。 他刚刚不让我用衣角擦,但是他却用被褥擦? 说实话,这真的有些太不卫生了! 而擦完血渍的殷临浠此时已经将袖子放了下来,看一眼旁边的我满是惊愕的眸子,仿佛猜到了我的想法一般在我的脑门上留下一记爆栗,“瞎想什么呢,还不快准备准备。” 我被他这一爆栗拉回了神,干捂着脑门眼神依旧是没有离开被褥上的血渍。 殷临浠这货...该不会是幼稚到为了不让我睡回被窝才这样做的吧?可是单单为了这样就伤了自己,好像又有些说不过去。 就在我兀自分析着殷临浠这样做的动机时,身后进来了好几个侍女。 “恭贺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新婚大喜,婢子几人来为娘娘梳洗了。” 我回头,正见身后几个侍女以晚儿为首的端着各类服装首饰与洗漱用具,在朝我与殷临浠行礼。 “起来吧,”殷临浠轻咳一声,转眸瞧了我一眼后对她们几人沉声道,“好生伺候着太子妃!” “是!” 待几个侍女齐齐答应了以后,殷临浠才点点头冲我说道,“我先去外面等,你梳洗好了就出来吧!” 我无心搭理他,倒是走到了小侍女的身边,翻了翻她们手里端着的几件华服后随意的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了。 这几个小侍女呢,此时却不知道为什么个个面上憋的通红,像是有什么话想要和我说又羞于说出来一般。 半晌,才由晚儿过来与我开了口。 “太子妃娘娘,我们奉...奉命...要检查落...落落红...”只见她支支吾吾的说着话,将脑袋低在胸口,端着洗漱盆的手竟然僵到了指节发白。 可无奈这姑娘的声音细若蚊蝇,我站在她面前愣是没听清她说的啥,只是隐约的听到了一个“红”字,遂出声询道,“你刚才说什么?” 这一问出口倒好了,晚儿干脆扑通一声跪倒在我脚下,嘴里不断念叨着,“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见她这样我真是极其郁闷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我问的不是时候,这丫头竟然吓成这样。 算了,晚儿肯定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了,只能问其他人了。 我粗略的将目光扫过一群战战兢兢的侍女,最终抬手指向了左边一个长相清秀的丫头... 又为了不让她和晚儿一样像只受惊的兔子,我极尽温和的挤出一抹笑道,“别害怕,晚儿的声音太小了我没听着,你和我说说...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这侍女见我笑了,原本还有些害怕的小脸上首先是愣住,然后神色倒有些激动了起来,“回禀太子妃,婢子几人奉皇后娘娘的命特来检查...” 起初我还以为终于遇上一个和我说话不磕巴的丫头了,却不知道为什么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却越来越小,最后脸突然红到了耳后根。 我不明所以,只好讨好一笑继续耐着性子问道,“乖...告诉我,皇后娘娘让你们检查什么?” 小侍女难为情的看了我一眼,似乎心下一横,咬牙道,“检查落红!” 落红? 我挑眉十分诧异的瞧着她,“落红是啥?” 这话一说出口,只见小侍女一个趔趄险些身形不稳,不敢相信的瞧着我。 见我一脸茫然,片刻才红着脸解释道,“落红...就是喜床的血!” 我稍愣,喜床上的血就是落红?那殷临浠那血就是落红了呗? “原来是这样啊!”我猛一拍被她们绕的晕乎乎的脑袋,幡然大悟,“早说啊,要说血的话,那有哦!” 说罢,我指指刚才殷临浠擦上血渍的被褥,又补充了一句,“你说你们家太子殿下可真是的,床上有血多不卫生啊是吧!” 我自顾自的说着,小侍女们纷纷朝我手所指的方向围了过去...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我只觉得小侍女们的脸在接触到殷临浠留在被褥上的血渍时,那一张张小脸简直就能与猴屁股媲美了。 可就在这时我却忍不了又愣住了,心想着这状况好像不太对劲儿啊,照道理来说殷临浠留在被褥上的血只有我知道啊,这些侍女怎么会知道?还有只不过这一点小事,皇后隔着这遥遥路程的,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不对,我按着脑袋理了理思绪。 再回想起殷临浠割伤自己的时候,才突然惊觉,怪不得殷临浠要割伤手臂了,他早知道这些人会来检查那所谓的“落红”! 于是接下来我再也没有说话,只是任由着小侍女为我梳洗完毕才匆匆跟着殷临浠进了鲜虞皇宫。 “你怎么了?”此时,我和殷临浠正在太初殿等着他那还未下早朝的老爹,殷临浠却突然朝我开口道,“从刚刚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转眸,端端的瞧着殷临浠举起了一杯茶正准备喝... “殷临浠,我问你...落红是什么?” 我的话音刚落下,只见他喝进嘴里的一口茶立马喷了出来,哭笑不得的望着我,“你怎么问我这个?” 我毫不在意他那糗样,依旧不屈不挠的问道,“你告诉我,落红究竟是什么?” “别说了!”殷临浠苦笑,捂住了我的嘴唇,面上略有丝尴尬道,“你若真那么想知道,改天我让人告诉你。” 改天?让别人告诉我?这么敷衍了事? 我怒的一把揪过他的手臂,正想与他理论,这时却从门口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朕的小饭团改天让人告诉朕的儿媳妇什么啊?” 随着这声爽朗的笑声结束,一道威风凛凛的身影踏步而来,只见来人大概是个年近五旬的中年人,中等身材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衮,花白的发被珠玉笄高高的束起,底下一张岁月打磨后略显消瘦的脸上,刀削雕刻的五官十分立体,即便是年纪大了从那张脸上也依稀的可以看出几丝年轻时的风采。 殷临浠他老爹年轻的时候怕是和殷临浠有的一比,只不过偷窥儿子洞房这一点真的有些太不地道了。 “儿臣参见父皇,皇后娘娘!” 身边的殷临浠突然俯身行礼,而光顾着打量他老爹的我一愣,这才注意他老爹身后跟着的华服中年妇女,鲜虞皇后李氏。 长相倒是一般,但隐约的可以从身上看到几许媚态,和她眼里毫不隐藏的目中无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感觉这女人怕是不太简单! 旁边的殷临浠见我愣着迟迟也不行礼,便伸手捅咕了我一下,这才使我回过神连连跪在了殷临浠身边,朝那二人行礼道,“儿媳赢素雪,拜见父皇、皇后娘娘!” 我这一行礼倒惹得鲜虞皇后李氏掩唇一笑,连忙扶住了我的肩膀,又瞧了眼殷临浠道,“都起来吧!” 说罢,李氏目光里带着欣赏拍拍我的手,十分刻意的与我亲近道,“早前就听闻钟离的素雪公主天生丽质国色天姿,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我抬眼看着李氏,此时我们二人之间的距离非常近,近到我甚至可以清晰的看见她眼底那抹隐约透露出来的冷若冰霜。 但此时我也不表现出来,只是低首避开了那目光,不卑不亢的答道,“皇后娘娘太抬爱素雪了,素雪不过一个嫁为人妇的女人,怕是担不住这名头,倒是素雪先前也有耳闻皇后娘娘贤良淑德实乃是天下女子的典范,素雪真该以您为榜样虚心学习才是。” 这一翻降己抬她的马屁拍完,李氏果然喜笑颜开的依偎去了殷临浠他老爹那儿。 惹得殷临浠的老爹也忍不住开朗一笑,看着殷临浠赞许道,“朕的小饭团,果真是长大了,娶的媳妇不仅人长的漂亮也识礼数,很好很好!” 殷临浠的老爹一连说了两个很好很好,我倒是这时才注意到他说的小饭团...指的是殷临浠吗? 他的小名叫小饭团吗? 我憋住一抹笑,不动神色的瞧了眼旁边! 好啊,小饭团...很好,很是贴切的一个名字! 第四十一章 巫教邪术 http://.biquxs.info/

我们和殷临浠他老爹还有李氏打过了照面以后,这安就算是请完了,至于借兵的事情虽然殷临浠老爹没怎么提,不过他已经当着我的面将兵符交给了殷临浠,估摸着也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想到这,我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下去了一半。 再等我们从太初殿出来以后已经快到中午了,不过今天没瞧着太阳,整个天空阴沉沉的倒是看不太出来时辰。 我与殷临浠一前一后的走着,冬季凛冽的寒风吹的我直缩脖子,而殷临浠那货倒是没什么感觉,依旧是大步流星的走着,过了好半晌意识到我没跟上他的脚步,才顿了顿,回眸瞧了我一眼,“快日中了,可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 “想吃的东西?”我缩着脖子,低首朝手心呵了口气,又搓了搓冻得有些发紫的手才点点头调笑道,“小饭团!” 我嘿嘿一笑,本想着用这滑稽的小名臊一臊殷临浠以报复他这几天对我的不正经。 却不料他听完以后,先是一愣,然而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讶。 反是瞧了眼我身上有些单薄的衣服,拧着眉径直朝我走了过来,“你这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呢,这天可越发的冷了,出门也不知道多穿点儿。” 说着话,他已经抬手解开了自己身上墨兰色的外袍披在了我身上,那样子倒像是一点也没在意我直呼他的小名。 惹得我有些不知所措,心里还开始有些不好意思了。 再低眼望了望此时我身上的墨兰色外袍,倒是没再感觉那么冷了,袍子里甚至还余留着他的一丝体温。 我不禁面上稍热了些,绞着手指正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却又很是突然的在我身边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我茫然的瞧着殷临浠,摸了摸脸颊,心想着...莫不是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 然而,他却摆摆手,长手一伸指了指我身后,戏笑道,“小矮子果然就是小矮子!”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才知道他此时笑的是,我身后拖在地上的外袍,原本在他身上的时候明明不过膝盖而已。 随着他欢愉一笑,我这心里刚刚才升起来的一点好感迅速的消失殆尽。 亏我原本还以为这家伙是有可取之处的,却没承想到头来是自己想太多,怎么能指望一个超级无敌的大混账会突然良心发现呢! 于是我怒的将外袍扯了下来,一把砸回了他的胸口,“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 说罢,我狠狠的搓了搓被冻紫了的手。 殷临浠倒是想解释来着,可惜我只是朝前面疾步走去,并不搭理他。 等过了一会儿,他才追上来,从我身后试探性的伸伸手,“喂,你生气了?” 我也不停下脚步,只是拍开某人伸到我眼前的猪蹄,想着要快点出了这个地方。 可是世上哪有预料中的事呢? 就在我快速的经过一处拐角的时候,眼前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团漆黑的人,使我一个没刹住车,迎头撞上了那人。 “哎呀!”我惊呼一声,捂着被撞的生疼的鼻子,踉跄了两步以后终于跌坐在地上,那个漆黑的人倒纹丝未动,只是低下眸子冷冷瞧了我一眼。 呃…至于为什么说这个人漆黑呢? 是因为他穿着一身像是由黑色羽毛编织而成的外衫,松松垮垮的一直长到脚踝处,底下露出一双金底青纹的高底鞋,再由上看去… 我不禁汗毛都立了起来,心想着…这莫非是大白天撞鬼了? 只见那人的脸上以红白二色勾勒出了一副脸谱,脸谱的形状则是只长着长长獠牙的鬼怪,而鬼怪的脸上另又有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我,那样子就像是下一秒他的身体里就要冒出什么来一般。 在这阴沉沉的天气里,我硬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直到殷临浠追上来,将外袍盖在了我身上,才回过神。 “你没事吧?”殷临浠把我从地上扶起来,又来回检查了我一番,直到在我的手心发现了一道擦伤以后,终于神情严肃的端起了太子爷的架势,对着那个诡异的人就是一顿呵斥。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擅闯皇宫,还敢伤了太子妃,是不是活腻歪了?” 这一通话说的不仅铿锵有力,更是有要责罚的意味,旁的宫人听见怕是早已经吓到六神无主跪地求饶了。 岂料那人却是没听见一般,径直越过了我与殷临浠往内宫走去。 也正是这时,我们才发现,原来那怪人的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个大约只有五六岁的男童。 那男童一身褴褛,不像是宫里的孩子,跟在怪人身后的行为举止也是诡异的令人发怵。 只见他瞪着铜钱大的双眼,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怪人的后背,十指僵曲着,身体僵硬到了一种极其古怪的地步。 至于为什么说是古怪呢?就好比是我们旁人,走路的时候你得提起膝盖来才能走,而那孩子却是双腿笔直的未见丝毫抬腿的迹象,与其说他是在走路倒不如说是在“移动着”跟在怪人身后。 看着这副诡异的画面,我的脑海里随即跳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男童绝不是自愿跟着怪人走的,倒像是… 魂魄被人勾走了一般。 想到这时,我的后背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再瞧瞧殷临浠,也是一副凝重的样子瞧着那个怪人。 “站住!” 殷临浠再次出声,可那个怪人仍旧像是没听见一般,脚步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 “我让你给我站住!”殷临浠这回怕是真的怒了,只见他拧着眉头,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剑,一个箭步冲到了怪人身后。 剑…就架在了怪人脖子上。 “我说,让你站住!”殷临浠微眯了眯眸子,手上的剑离着怪人的脖子半寸不到,稍有乱动恐怕他就得身首异处了。 可那怪人却没一丝一毫的惧意,反倒是在剑锋下僵硬的转过头,殷红的眸子撑大狠狠瞪了殷临浠一眼,那样子像极了地狱里勾人魂魄的恶鬼,正凶神恶煞的打量着他。 我心下一惊,连忙过去拉开了殷临浠,吓得并不敢直视那怪人。 “我们...还是别管他了!”我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对殷临浠说着,本盘算着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怪人来历不明又极其诡异实在没必要与他对着干,哪怕是事后多加些人手再来捉他也不迟。 可无奈殷临浠这货却是只十足的倔驴,我将他拉开以后他不仅没有收起手里的剑,反而是举着剑又架在了怪人脖子上,一并拧着眉,冷冰冰开口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是什么人!” 那怪人撑大的血色瞳孔愈发的透出了一股子杀意,看的我一阵心惊肉跳的,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把殷临浠的魂给勾走了。 却不料我刚想上前拉走殷临浠,怪人就拿出了一块黄金令牌放在了殷临浠眼前。 “这是...”我细细瞧着怪人手里的令牌大吃了一惊,殷临浠也愣在了原地。 只见那黄金的令牌上精雕细琢的刻着一条龙,龙首仰天龙爪雄劲,似奔腾在云雾波涛之中仰天长吼着一般。 而试问在整个鲜虞,又有谁敢用龙作令牌图案呢?答案可想而知。 殷临浠自然明白这是他老爹的手令,也不好再阻拦,只是愣在原地半晌手里的剑才渐渐放了下来。 任由那怪人乘机领着男童往内宫里走去。 待眼睁睁瞧着他们走了老远以后,他才将手里的剑收回了剑鞘,转身牵起了我的手沉沉道,“回去吧!” 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我低眼看了看他紧紧握住我的手,像是心里隐藏着什么情绪却强忍住不爆发的样子。 可当我抬起眼皮时,殷临浠又已经恢复了平时的神情,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其实我是很想问他的,这怪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殷临浠的老爹看起来也是慈眉善目的,怎么会和这种人扯上关系呢? 还有那个男童,分明就不是自愿跟着怪人走的,倒像是被人勾了魂... 想到这,我的脑海才蓦然记起了一件事情,而刚刚我只顾着害怕倒是没想起来,这却是件极为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搞不好还得关乎鲜虞的国祚。 真不知道该不该和他说,若是说了,暂且不提他信不信,就污蔑他父皇这一项重罪,我这条小命死个十回八回的不成问题,可若是不说,鲜虞以后怕是没有安生日子。 于是,一直踌躇到回去太子府的马车上我才小心翼翼的开了口,“殷临浠,我曾听我父皇说过一件事,呃...不过也只是听说的,当不当的了真还犹未可知的。” “什么?” 我见他倚靠着马车半睁开眸子,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不禁坐了过去摇摇他的手臂,继续道,“我父皇说,在西南边有一个部落,名为滇族...那里的人们信奉着一个叫巫教的组织,听说那巫教里的人都以天神下凡自居,且个个追寻长生不老之道,而若是要修行他们口里的长生不老,必要收了他人的魂魄,收的越多越好,再注入青铜鼎里面练就长生丹药,服下可延寿千年,你说...” 说罢,我欲言又止的打量了殷临浠一眼,言下之意,溢于言表。 只见他方才恢复了平静的脸上渐渐又浮现出一抹凝重,连忙将我拉进怀里,顺势捂住了我的嘴,小声怒道,“你是不是不要命了,还没出宫门呢!就敢胡说八道!” 见他这样子,我也不好再接着说下去,只是掰开了他捂住我的手,白了一眼,“得,好心没好报,我不说不就是了!” 至于殷临浠的老爹是不是沾上了这种邪术,怕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吧! 第四十二章 捡到一只傻狍子 http://.biquxs.info/

回到太子府以后。 过了好些天桃心的伤养的差不多已经可以下床行走了,我一时间光顾着高兴,一来二去的也就把那怪人的事情给忘去了脑后。 直到最近陪着桃心散步才听侍女们讨论起坊间的怪事... “哎,你们听说了没有,东大街王伯五岁的小儿子已经失踪四五天啦!”侍女甲一脸八卦的模样凑近另外两个正在扫地的人。 而扫地的侍女乙则停下手,一脸吃惊的看着侍女甲问道,“啊?那报官了没有?” 侍女甲点点头,“当然报了,只不过一直没线索,官府的人就说多半是凶多吉少了,王婶经不住打击,这不...病倒了!” 说罢,两人沉默了片刻。 侍女丙却突然情绪激动了起来,“真的?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昨儿我回了趟村里,我们村李员外的亲孙子据说也不见了好几天了,听村里的人说那娃娃是让勾魂的黑无常给抓走了,惹的李员外一家哭天喊地的,到现在都还求菩萨拜佛祖的请各路仙家饶了他家孙子呢!” “啊?这么邪乎?你们说...这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专门吃小孩的妖精吧?”侍女甲说完,害怕的缩了缩脖子。 侍女乙倒是一脸坦然,“怎么可能,我猜多半是孩童贪玩儿,要不就是迷了路让那些心存歹念的人贩子给掳了。” 说着话,又有一个爱凑热闹的门房伙计乘机过来说了句,“哟,你们内院的时常在主子身边伺候大概是不知道吧,就前天护城河畔呐...” 门房的伙计说到这,四处瞧了眼,然后一手遮在嘴上故意压低了声音道,“护城河畔捞出了十几个壮劳力的尸体。” “啊?” 听到这,三个侍女纷纷吓的惊呼了一声,侍女乙则强装镇静道,“你又没有亲眼看见,少胡说八道吓唬我们几个了。” 门房伙计见她不信也急了,双手不由自主的叉着腰道,“你瞧这话说的,什么叫不是我亲眼看见了,我还就告诉你...巧了,官府捞尸的时候我奉管家的命令到南市采买香料,回来的路上正好就瞧见了。” 在三个侍女无比好奇的目光下,门房的伙计又说道,“哎哟,你们可是不知道,官府把那十几个死人捞上来的时候,当场就有人吐了,怎么回事呢...我凑近一看,险些也跟着那些人吐了起来,只见那些尸体通体发黑,经这大冬天的护城河里泡过以后,愣是发出了令人作呕的臭味,要知道...现在可是隆冬数九啊,在水里泡过的死人哪有不冻成冰块儿,还能臭气熏天的?最主要啊,这些人尽是些没有苦主的,这不...看那样子捞起来的时候就至少已经死了七八天了,到今天都还停在义庄呢!哎,真是可怜!” 门房伙计说完话兀自叹了口气。 这时,侍女甲又开了口,“可是,这和我们说的事情也没关系啊!我们说的是小孩,你说的是壮劳力!” 岂料门房伙计嘿嘿一笑,得意道,“乍一看这两件事确实是一桩是一桩的,好像没什么关系一样,可是你得这么想,那十几个人没苦主,也许正因为像你们口中说的孩子一样,也是悄无声息的失踪的!” 说到这,几个侍女恍然大悟,纷纷开始钦佩起门房伙计,他不去官府当差而在这做了一个门房,确实是屈才了! “我和你们说啊,真不是我吹...”得意之时,门房伙计正想在这几个侍女面前再自吹自擂一番,瞥眼却看到了我搀着桃心过来了。 于是几人也来不及行礼,便吓得作鸟兽散了。 而我扶着桃心,面上带着一丝笑意,“刚才的话,你可听见了?” 其实刚刚那几人说话时,我与桃心一直就站在内府门里,他们说的每一句我都听的清清楚楚。 只是桃心这丫头害怕我惹出事端,连忙按住了我的手,苍白的小脸上带着一丝担忧,“公主...你别乱来了。” 我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也不好向她细说,只不过为了让她安心才笑着点了点头道,“嗯。” 而我真正想做什么呢?其实很简单,我就是想看看这一切究竟是不是殷临浠他老爹所为。 若真的是他的话,那么他追寻长生不老的路上必定还会害死许多无辜的生命。 我虽不是什么道德崇高的救世主,但也不忍心无辜的百姓沦为牺牲品,更何况殷临浠的老爹若是有长生不老的欲望,那甭管他能不能实现,首先他作为一代君王,势必会仗着以为自己能长生不老的心,而生出征服他国的野心。 到时候屈居吴国与鲜虞之间的钟离就是一个很好下手的对象。 当然,现在扯这些就远了,我要做的事情是查明殷临浠的老爹借用那个怪人之力,究竟是想做什么。 还有坊间的那些事情...回想起那日怪人身后的男童,若是没有弄错的话,想必他就是刚刚那些侍女口中王伯的儿子! 不过现在与其在这胡乱猜想,还不如出去找一些实质性的证据。 于是,在我将桃心送回了寝居以后,便匆匆叫来了沈霄,与我一起赶到了那所谓的南市护城河边... 我倒是要看看,这所谓捞起了十几个死人的地方到底与那怪人有没有联系。 这时数九的寒风吹在身上,丝丝凉意入骨三分。 沈霄站在我身后十分纳闷的瞧着我,苦笑道,“公主,我们来这做什么?” 而此时我并没有抬头,只是蹲在河边打量着河道走向时这才发现了河水的流向竟然是自西向东的,可皇宫却在南面,跟护城河似乎是扯不上任何关系,若说那十几个死人是在这条河里被发现的,那么凶手一定是在上游抛的尸。 上游呢,又是西面,其中与皇宫隔着五六条闹市,如果凶手是那个怪人的话,他是如何躲过人口密集的闹市将这十几个人从南面的皇宫运送到西面的呢?难道是趁着夜里人少运送过来的? 如果是那样也不对啊,照道理来说,运送十几个死人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而且每条闹市夜里巡逻的官兵不在少数,怪人又是如何躲过这些巡逻官兵的呢?就算是殷临浠他老子罩着那怪人,可到底他干的是见不得人的勾当,试想哪个天子做了亏心事以后还会通知下臣包庇一个杀了十几个人的凶手呢?这无异于昭告天下,他做了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殷临浠老爹是万万不会通知官府的人的。 可是这就奇怪了,如果条条推理都说不过去的话...难不成是我的猜测错了?这些人惨死和那怪人勾魂,难道真的是两回事? 我的心里渐渐升起一抹不太好的预感。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眼前却突然经过了一个路人。 我随即伸手抓住了他,讪笑道,“嘿嘿,这位公子,我想请问一下,这护城河的源头是在何处?” 原本我只是想好好问个话,然后再想想是不是要去源头找找蛛丝马迹的。 却不知道为何那路人见我抓住他,突然也朝我笑了两声,殷勤道,“好说好说,妹妹若想知道啊,那不妨跟哥哥我走,到我家我再告诉你,可好?” 说罢,那路人便伸手想要揩油,可我岂是那么容易被人欺负的?别忘了我身边还有沈霄呢! 在那厮还没得逞前,沈霄的一柄佩刀便先横在了他面前,吓得那路人双腿一软忙不迭的跌坐在地上。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我斜睨一眼那路人的怂样,不禁摇头叹了口气将沈霄的手按住,又朝路人道,“你只要乖乖的告诉我,这护城河的源头是在哪儿,我自然会放你走。” 经这么一吓,路人才白着一张脸连声道,“我说我说,护城河的源流是西面关雍河的支系。” 关雍河... 我的眉头稍拧,这条河我以前倒是听人提起过的,因其水流湍急,每年都会淹死很多人所以至今河边的周村还保留着祭河神的风俗。 这么说来,那十几个人是被丢下去祭河神的?所以才没有苦主来认领?这样好像又有些说的过去了。 “好汉,我能走了吗?” 这时,那路人朝沈霄拱手,沈霄又望我。 直到我点点头以后,沈霄才面色阴鸷的从牙缝里吐出一个字,“滚!” 接着,路人落荒而逃。 而回过神来,我才惊觉...偌大个护城河边除了我与沈霄两个孤零零的身影之外,好像并没有其他人的行迹?就连叫卖的小贩也没有看到一个。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那十几个死人吓得大家不敢出门了? 可恰好又是此时,沈霄突然碰了碰我的手臂,指着不远处的河滩道,“公主,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个人?” “哪儿呢?”我顺着他的目光瞧过去。 这才看见了泥沙裸露的河滩上有一只...呃不,是一个浑身挂满了水草的人正瘫坐在那,与这冷清的街市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可是这人是谁呢?看那样子应该是下过了河,会不会和那十几个死人有关系?莫非是苦主? 我心下一惊,连忙朝那人奔了过去。 却实在是没有料想到,这一奔...竟至此捡到了一个大麻烦! “呃...这位...兄台?还是小姐?”我伸手戳戳眼前这一身水草性别不明,低着脑袋瞧着地面的人。 半晌,才见那人呆呆的抬头望向我,眼前还挂着暗绿色的水草。 然而就在四目交接的刹那... 我却吓的跌坐在了地上,这这这...眼前这人不是殷临浠吗?他怎么在这?还一头栽进了水草里? 那人也是愣了片刻,接着便突兀的开口朝我叫了声,“娘!” “哈?” 这声突如其来的一声“娘”差点没把我雷趴下。 这什么情况?殷临浠竟然管我叫娘?我哪来这么大只的儿子? 可转念一想,似乎哪里又有些不对劲,按理来说殷临浠每天早上都会去上早朝,即使是下朝下的早,这会儿应该也还在回府的路上呢。 所以,眼前这人绝不是殷临浠... 为了看的更清楚,我愣是瞪着眼睛凑近了他一些。 果然...眼前这人真的不是殷临浠,只不过是与殷临浠长的有几分相似而已! 他是谁呢? 第四十三章 卖了傻狍子 http://.biquxs.info/

天下竟然有这样的巧合? 我始终觉得不可思议,再看看身旁这个酷似殷临浠的男人,不得不对造物神的创造力起了一丝由衷的敬意。 虽然自从这货在护城河畔叫我了一声“娘”以后,便像只鼻涕虫一样,任由我与沈霄走了五条街,都愣是没能把他甩开。 不过这张脸仍然是叫人没有抵抗力的,尽管在这个男人身上看起来有点傻...却依旧是挡不住那来势汹汹的桃花。 呃…怎么说呢? 就诚如眼前所见吧,此刻他正被一群大姑娘小媳妇团团围着,那群姑娘们也不清楚这厮其实是个憨货就在他面前搔首弄姿,极尽风情的模样,可是她们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百般暗送的秋波都打在了墙上。 这个“假殷临浠”呢,倒是未见有丝毫在意,只是望着人群,眼球滴溜溜的转了几圈,那样子活像一只正在觅食的“傻狍子”,一脸呆萌的紧。 而在这群要吃人的目光里,他的手上正平静的拿着两串糖葫芦,嘴里吃的津津有味的。 边吃还不忘时时刻刻抬起眼皮瞧我一眼,唯恐我会一溜烟就丢下他消失一般,直到瞧住我了才扬起灿烂一笑,冲我喊道,“娘!” 只是这句雷的我震耳欲聋的话音落后,那些围观的大姑娘小媳妇纷纷朝我投来了异样的眼光! 我本人呢,更是被这声“娘”给震的七荤八素的,心里忍不住咒骂了起来。 今天这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平白无故的捡到个一米八的“傻狍子”也就罢了,关键是这“傻狍子”还当众叫我娘? 我真是恨不得扒个地缝钻进去啊! “公主,”这时站在我身旁的沈霄终于掂了掂手里的钱袋,苦笑道,“我们没带多少钱出来,加上从刚刚开始他就一直在吃东西,现在...你看怎么办?” 怎么办?我挑眉瞧瞧沈霄,再回眸怒瞪了眼那个不时抬头冲我傻乐的男人,心下毅然下了一个决定...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想办法甩掉他了!要不然我还没有回到太子府便白捡了这么一个吃到我破产的“傻狍子”,传出去我这张老脸还要不要啦? 所以,我一定得找机会将他给甩了! 等我打定主意以后,与沈霄对视了一眼,二人皆是心照不宣。 再等了片刻,“傻狍子”手里的糖葫芦总算是只剩下签儿了! 我面上一喜,也不等他主动凑过来,便伸手硬是将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些女子拨开。 又用“温柔的可以滴出水”的声音道,“我说大哥啊…” 本想好好开口骗他的,只是听我叫他大哥,“傻狍子”立马不乐意了,委屈的扁了嘴,那泫然欲泣的小脸上好似我欺负了他一般。 惹得那些围观的女子众怒,有几个甚至已经准备上前找我说道说道了,吓得我连忙摆手,很是头疼的扶了把额头。 得…这是个小祖宗,看样子非但惹不起,还得好生哄着。 于是我耐着性子,跳着脚硬是摸上了那家伙掉进河里尚且还湿润的脑袋,干笑道,“呃呵呵,乖…我带你再去吃好吃的。” 一听到好吃的,只见这“傻狍子”由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随即切换成了兴高采烈,雀跃道,“好诶好诶,有好吃的!” 我站在一边甚是无语,看这样子也不知道这货是真傻还是装出来的。 不过,这也不是很重要,毕竟只是萍水相逢,我对他的底细还是不太感兴趣的,现在只求想个办法把他给甩了。 而靠走路就想甩了他看来是行不通的,这家伙对于街市的熟悉度远非我与沈霄两个外来人所能比拟的,要不然最开始也不会绕了五条街都没把这条尾巴给甩了。 怎么办呢… 我的脑袋转的飞快…直到眼角的余光扫到了沈霄手里的钱袋… 有了! 我窃笑了两声,连忙拖起高兴到满世界乱奔的“傻狍子”,挤出了大姑娘小媳妇铁桶般的包围圈,又在街边找了个看起来敦厚老实的大叔问道,“请问…这附近可有伶人馆?” “伶人馆?”那大叔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也许是觉得我大白天就找伶人,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瞧着我道,“姑娘,我看你也是正经人家的模样,怎么…这青天白日的就开始找伶人啊?” 沈霄不知道我想做什么,只是以为我玩儿心上来了,便连忙过来拉住了我的手,小声道,“是啊,公主,现在可不是胡闹的时候。” 我并没有答他,只是急不可耐的朝大叔又道,“实不相瞒这位大叔,小女子乃太子府上的丫头,前几日不小心打碎了太子爷的一件花瓶,惹得太子爷大怒,非要我照价赔偿,可我自小家境贫寒哪里来那么多的钱啊?于是我左求右求的,太子爷这才松口,因为他平时也没好意思进去,所以这次只让我去伶人馆请一位先生回府陪他消遣就行了,还请…大叔一定帮帮忙。” 说罢,我自己都差点信以为真了,又掩面“泫然欲泣”。 活脱脱一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的表情。 只是这信口捻来的一串谎话,不仅狠狠的黑了殷临浠一把,更是让沈霄当场咋舌,眉头直跳的愣在了原地。 接着,大叔才恍然大悟的对我投以同情的目光,拍了拍我的肩膀,“你也是不容易啊,这样吧…我告诉你,这畿城最好的伶人馆“潇湘阁”,从这直走再拐个弯儿就到了。” “多谢大叔。”在沈霄无比神奇的目光里,我吸了吸鼻子,十分“感激”的朝大叔作揖。 直到大叔走远了以后,我才拖着“傻狍子”,带着一脸错愕的沈霄小步片刻,来到了眼前这个叫“潇湘阁”的地方。 “公主,你要做什么?千万别冲动。”沈霄见我一副“雄赳赳气昂昂”,仿佛下一秒就要杀进去的模样,连忙挡在了我的面前,唯恐我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般。 而我并没有立马将他推开,只是大剌剌的转身,面对一脸傻兮兮的“狍子”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狍子”照做,向我走了过来… 可碍于身高,我又朝他挥了挥手,“低下来一点。” “狍子”再次照做。 这回,我将他凌乱的发整理好,然后就着他俯下的身子勾住他的脖子,指着面前的“潇湘阁”笑道,“你不是想吃好吃的吗?我告诉你,这里面好吃的东西可多了!” “真的?”被我勾住脖子以后强迫俯身的“狍子”,眸子里散发着高兴的光芒,侧头瞧我道,“那娘亲你也去吗?” “呃…”我笑笑,眼睛因心虚不由自主的瞧向了别处,片刻才强装自然道,“那是自然,我们一起去。” 说罢,看着沈霄一副惊的下巴都快掉在地上的模样,我干笑一声,然后夹着“狍子”就往了潇湘阁里走去。 只是,畿城的伶人馆不比我们濠州的待客之道,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竟然在门口立了个“男客不得入内”的牌坊。 所以,就在我夹着“狍子”准备进去的时候,门口两个守卫的小哥便硬生生的将我拦了下来,指着旁边的牌坊面无表情道,“没看到男客不得入内嘛?” 我瞧了眼面前这壮的和头牛似得二人,不禁有些畏缩的退了一步。 此时若是和他们强来,怕是我还来不及出手就要被这两个人给一拳揍飞了,更何况现在还有个“傻狍子”拖后腿,强来实在是为下策。 所以,思量了一番以后,我干脆拍着胸脯硬着底气道,“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我是来逛楼的吗?我是来给你们送货来了!” 说罢,我的话余音还未散,里面就像是早已经打好了埋伏一样,幽幽的传出来一个像太监一般,不男不女的声音… “哟,这是谁在大呼小叫的啊?” 我循着声音望去,这才看到了里面有一个穿着浅紫色直裾的“娇美”男子,正摇着一把折扇“弱柳扶风”的走了过来。 而意外的是,门口这两个壮得像头牛一样的兄台,在见到里面那病猫一样的“美男子”时,竟瞬间焉的像只垂死的病牛一般,愣是矮下一大截朝病猫美男行礼道,“主子。” 那病猫美男也不搭理他们,倒是径直朝我走了过来,无限“柔媚”的朝我笑了笑,又绕着我的周身踱起了步子。 “刚刚,就是你嚷嚷着要送货?” “不错。”我直勾勾的打量着那病猫美男,理直气壮的说着,正打算顺势将我手里的“傻狍子”丢出去,那病猫美男便捏住了我的下巴仔细端详了起来。 片刻,无限“柔媚”的笑意逐渐扩散,又摇了摇手里的折扇才放开了我,“我这里倒是能收货,不过姑娘…我收的是男人,你虽皮相精致…但很可惜,是个女人!” 听完他说的话,我稍愣…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可惜我是个女人?难道他竟是误会了我要卖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我连连摆摆手,顺势将“傻狍子”放开,讪笑道,“大美人怕是误会了,我出的货可不是我自己,而是这位…” 此时病猫美男顺着我的视线朝揉揉脖子,正一脸委屈的“傻狍子”望去,诧异道,“倒是也行。不过…姑娘,我们这做的虽是皮肉生意,不过我这潇湘阁的官人向来都是来路正当的,敢问姑娘与这位公子的关系是…” 我一本正经的笑着,随即拱手道,“小女不才,这孩子唤我声娘亲。” “娘亲?”病猫美男越发诧异的上下扫视了我一眼,突然笑出了声,“我说姑娘啊,你若是想要取乐就去别处吧,潇湘阁可是忙的很的。” 见他不信我也不急,倒是回头冲“傻狍子”问了句,“我是谁啊?” “傻狍子”不明所以,只是见我指着自己,好像十分有趣的样子,于是笑道,“娘亲。” “你看吧!” 我故意摆出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态度,病猫美男的脸上果然飘过了一丝动摇,为了确保万一又向我问道,“既然如此,请问姑娘,这位公子姓甚名谁?” 什么?问我“傻狍子”的名字?我哪里知道? 只是为了此时不穿帮,我随口捏了个名字,殷勤笑道,“姓李名二狗!” “李二狗?”病猫美男再次狐疑的打量起“傻狍子”,面上明显不太相信的模样。 见状,我也没了耐心,干脆使出激将法,你爱买不买。 “看来,大美人怕是看不上我们家二狗呀!哎,罢了!”我故作“心疼”的摸摸“傻狍子”,又牵起了他的手,转身就要走。 这时,身后的病猫美男果然出了声,“等等…” 嘿嘿…上钩了! 背对着病猫美男,我露出得意一笑… 接着,再等我从潇湘阁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拿着一沓银票了。 “公主,这么做真的好吗?” 我拍拍手里的银票,回想起临我出来时,“傻狍子”那绝望的眼神,心里猛然一紧,像是丢了什么一般,有些怅然。 可面上还是强装出满不在乎的笑道,“我不过是为了让他别再跟着我,把他暂时寄放在这儿罢了,等回去了我拿加倍的银票,再把他给赎出来就是。” “赎出来?”沈霄抬眼瞧瞧装修雅致的潇湘阁,想说什么,终究却叹了口气。 至于赎不赎的出来倒是另当别论了,只是当时我只想着等我回去就立马让人来救“傻狍子”的,却不知道自己竟然因此闯下了弥天大祸! 第四十四章 纳尼?傻狍子是王爷? http://.biquxs.info/

本着以为立马就能将“傻狍子”赎出来的心,我和沈霄准备打道回府。 可是就在我们快到太子府的时候,却遇见了一伙人。 看起来那些人在围观着什么,旁边还有几个同殷临浠身边的黑衣侍卫一般穿着打扮的人,他们在不断朝行人手里送着纸张,一边送还一边给人鞠躬,十分虔诚的样子。 加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在这个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硬是形成了一道拥堵的人墙,使我和沈霄不得不被堵在这些人其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跟着人群慢慢的移动脚步... 不过...这是在干什么呢? 我好奇的与沈霄对视了一眼,再朝那伙围观的人群中间看去时,这才发现他们是在看寻人的告示,而究竟是什么寻人告示这么吸引人注意呢? 带着这份好奇心,我也朝寻人告示望去。 首先跳入眼帘的便是告示上画着的一张人脸,即便是我隔着好几米的距离都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到底是在哪儿呢? 我细想了一会儿,再凑近些一看... 这一看却险些没把我惊的跌坐在地,只见墙上那副画像上一笔一划勾勒的明明是一张酷似殷临浠的脸庞,而寻人告示的内容里写着,这人名叫殷勉,是鲜虞的小王爷,也就是殷临浠的小皇叔,因昨日出门至今未归太妃很是担心,所以特下此寻人告示征集线索,并标明了谁要是能找到小王爷就赏金万两。 怪不得围观的人那么多了,原来都是都是冲着钱去的。 不过要说起来,殷临浠的脸也真够大众化的,这小王爷和谁长得像不好偏和殷临浠长得像,殊不知我刚刚还卖了一只和殷临浠长的像的“傻狍子”呢! 我呵呵一笑,看完热闹正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然后倏然停住脚步,沈霄也注意到了。 天哪,天底下该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吧?“傻狍子”他该不会是... 为了确保不是眼神出了问题,我转过身猛的擦了擦双眼,然后定睛仔仔细细的又瞧了一遍,终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我想...不出所料的话...被我卖掉的那只“傻狍子”十有八九就是殷临浠的小皇叔,殷勉了! 怪不得我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了,还以为是造物主的神奇创造力,却万般没有想到这两个长得相似的人其实是有血缘关系的! 亏我还把“傻狍子”...呃不对,是亏我还把殷临浠的小皇叔殷勉给卖去了伶人馆,这要是叫人知道了,倒卖皇亲国戚,还不得让殷临浠他老爹给我治个死罪? 不行不行,为了保住我这条小命,我必须现在就去把殷勉给赎出来! 想到这,我也顾不上其他的了,伸手就要扒开拥堵的人群,可是沈霄却从我的身后拉住了我的手,神情端重道,“公主,现在去恐怕那些人是不会这么轻易的放手的。” 我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潇湘阁的那病猫美男好不容易接收下的殷勉,此时叫他原价退回是不太可能的,但若是我能出他翻倍的价钱,也未尝不可,毕竟像他们那种头脑精明的生意人是绝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好机会的。 但是,现在我必须抓紧时间,否则要是那个病猫美男也听到了风声,知道了殷勉的身份去找太妃请赏的话... 我不敢再往下想,只是挣开沈霄的手,回头冲他说了句,“抱歉,能麻烦你回趟太子府帮我取些银票和首饰来吗?” 沈霄未说话,但墨黑色的眸子里流动着我看不太清楚的情愫,半晌才点了点头。 接着,我便匆匆奔向了萧湘阁的方向,心里当时只想着自己挖的坑,得自己填满,却没太注意到身后的那个人正在一点一滴的变化着,变到最后竟使我感到那么的陌生... 当然,这是后话了。 在我一路脚底生风的奔波中,不消多时终于又回到了潇湘阁的门口。 而那门口壮的和头牛一样的两位兄台,在我大剌剌的要走进潇湘阁的时候却再一次将我拦了下来。 这回倒是把我惹怒了,也不管他们会不会揍飞我就气势汹汹道,“怎么?逛园子都不行了?这回我身边可没有男人!” 岂料这两人丝毫没有理会我的怒意,仅仅是斜睨了我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嗤笑,然后十分不屑道,“就你还想逛我们潇湘阁?你去打听打听,就整个畿城来说,有哪一家能有我们潇湘阁正派?甭说来的都是些达官显贵了,就你这么穷酸的相,还想进去?去去去,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这牛兄台作势就要赶我,我则是被惊呆了,刚刚我没有听错吧?他竟然说我穷酸? 再低头看看我这一身为了方便出行时换上的轻装,甚是无语。 这回倒是本公主有史以来第一次被人说穷酸,这样的一身就叫做穷酸了?这牛兄台未免太狗眼看人低了吧! 我也懒得与他辩,只是干脆从怀里摸出了一沓银票,又在他们眼前晃了晃,故意摆出一副“大爷样”,斜睨了二人一眼,“怎么?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吧!” 那两位牛兄台见到我手里厚厚的银票知道数量不少,也不好再拦我,倒是自觉的沉默了,接着身子一侧给我让出了一条道。 我索性也不客气,大摇大摆的就进了这所谓的畿城第一正派的伶人馆。 起初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除了装修气派一些以外也没别的了,别看他们主事的那个病猫美男长得好看,可手底下这些来来往往的伶人多数只能说是长相一般而已。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得找到那个被我亲手卖进潇湘阁的小王爷。 可是,这小祖宗在哪儿呢? 正在我焦急的四下搜索时,恰巧旁边的一间房间里传来了一道杀猪般的惨叫声。 “娘亲!” 是他! 我浑身一个激灵,头脑甚至还来不及反应便抬腿踢开了房门,而房内的一幕更是让我的怒血直接冲上了头顶,手指也跟着不自觉攥的铁紧。 只见小王爷此时正衣裳凌乱的被一个满身是膘的肥婆娘压在床沿边,脸上带着深深的恐惧与绝望,直到看到我才求救似的向我伸出手,带着哭音道,“娘亲,救我!” 那个肥婆娘听到他叫我娘亲,脸上不禁飘起一抹讶异,但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愤怒,“你是什么人,敢闯进老娘的房间?你知道老娘是谁吗?” 肥婆娘兀自气的双颊抖动,我却冷笑,看来这还是个有来历的主儿啊!但我并不在意。 只是眼角瞥见了屋里桌面上摆着的一只精致花瓶,便往那儿踱步过去。 “你是谁?”半晌我才淡淡的将她的话重复一遍,然后抬手摸上了花瓶... 直到指尖冰凉的触感迅速蔓延至全身每一处时,我方挑眉冷笑道,“我管你是谁呢!” “什么?” 肥婆娘见我不把她当回事好像是越发生气了,我也不与她再废话,仅仅只是一瞬间便就着桌沿敲碎了花瓶。 下一秒花瓶剩余的碎片就已经被我捏在了手里,抵上了她粗壮的脖子。 然而,看着她逐渐被恐惧填满的脸,我的嘴角慢慢扯起了一抹邪笑,附在她耳边呢喃道,“我管你是谁呢,不把你的脏手从他身上拿开的话...我就让你变得和那只花瓶一样!” 这一句不轻不重的话说完,她的面色果然大变,连忙放开了扯住殷勉衣襟的手。 又讨好道,“女侠,你看我已经放开这位公子了,是不是能放了我?” 放了她?我好笑的看着这婆娘,她莫非真的以为我会傻到放了她,然后再任由她去搬救兵回来? 说实在的,虽然我并没有打算杀了她,但也不可能就这样放了她!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我带殷勉离开的时候,她得在这儿睡上一两个时辰。 可是如何让她睡下呢? 我斜眼瞧着这婆娘继续求饶的样子,心里顿时来了主意,接着目光稍凛了些…抬手冲她的后脖处就是利落的一击。 接着肥婆娘的身影便踉跄了两步,最终巨大的身子随着“哄通”一声,轰然倒地... 而等搞定了这边以后,我再瞧向殷勉时,那厮像是被肥婆娘吓的魂都飞到了九霄云外,直到我过去摇了摇他的手臂才突然“哇”的大叫一声抱住了我的脖子。 我呢,自然经不住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力,愣是生生的被他扑倒在了床上。 接着还来不及说话,耳边便响起了殷勉急切的恳求声,“娘亲,别…别丢下我。” 我微愣住,只感到心里的某一处变得柔软了,然后压抑的愧疚感一股脑的如泉涌了出来… 随即我抬手回抱住他,又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好,再也不丢下你。” 说罢,殷勉浑身一颤,然后我只感觉脖子上越来越紧,竟是他拼了命一般的牢牢搂住了我的脖子。 我被他勒的两眼一翻,险些背过气去,好在这关键时刻有个人进来了。 殷勉这才松开了我。 “哎哟,这真是一场好戏呀!”门口蓦然响起一道不男不女的声音。 当我捂着脖子坐起身再循声望去时,正好看到了那个病猫美男正一脸嘲弄的盯着我看。 我被他盯得不自在了,索性便朝他走了过去,从怀里摸出了那沓银票,递给病猫美男。 “不好意思啊大美人,这人我不卖了,这里是我们交易的五百两银票,你先点点…稍后我朋友还会拿银子来,就当是我赔礼道歉的,你就把我们当做个屁给放了吧。” 我讨好的瞧着病猫美男,语气甚至有点过于低声下气,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这还是我自己作的妖。 为了能顺利带殷勉离开,我只有先取悦这病猫美男,然后再等沈霄拿银子过来。 可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在我心里暗暗盘算着如何应对眼前的病猫美男时,他的眼底却突然发了狠,长手一抬,将门大力的关上了。 我不明白他想做什么,只是看这架势心里猜想着,反正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 “姑娘,你这可就不地道了,这人既然你卖给我了就是我的人,你可没理由再要回去,再说了…”病猫美男斜睨地上已然晕过去的肥婆娘一眼,靠近我笑容诡谲道,“你跑到这儿来砸了我的场子,总该要付出点什么吧?否则,我潇湘阁的脸面往哪搁啊?” 还和我提脸面? 我眉头跳了两跳,暗啐一口,好一个潇湘阁的脸面,不就是要银子嘛! “嘿嘿,大美人…好说!等我朋友来了,你要多少银子开个价,我让他给你就是了。” 我讪笑着说完倒退了一步,病猫美男却笑的越发古怪的朝我靠近,“其实比起银子,我更喜欢你!” 哈? 说罢,他便突然朝我猛扑了过来。 我倒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呃…这…这是什么情况?我刚刚好像被一个伶人言语轻薄了? 第四十五章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http://.biquxs.info/

病猫美男此时脸上带着诡谲的笑意,朝我一步一步走来,我只得不断往后退。 原本还以为这家伙只是想乘机多捞些银子而已,但照这个情形来看,他似乎有别的目的,至于那目的是什么,不用我说…现在已经是一目了然了。 可恨此时我在人家的屋檐下,加上还有殷勉在身边,又不好直接与他翻脸,只得他进一步我退一步如早已经商量好的一般。 直到被逼至墙角实在是无路可退了,我才抬手谄笑道,“呃,呵呵…那什么…大美人,咱们有话还是好好说吧?” “好好说?”病猫美男的长眉一挑,将手拍在了我的头顶,“可以啊,你想怎么好好说?” “当然是坐下好好说了。”我“嘿嘿”傻笑一声,顺势稍微往旁边挪了挪,却不料他另外一只手立马抓上了我的肩膀。 我本就提着的一颗心被他这一举动更是惊的险些一蹦三尺高。 半晌才缓过劲来,虔诚道,“若是你想要银子,我可以给你的,只要你放了我们。” 而那厮并没有说话只是瞅着我,脸上诡谲的笑意戛然而止,握住我肩头的手却越来越紧。 “银子?你们都只会和我提银子!”只见病猫美男呢喃了一句,眼底满是怨恨。 他此刻像极了一头饥肠辘辘的恶狼,正用他那无比锐利的眼神打量落单的羔羊,仿佛下一秒就要扑过来咬断我的脖子了。 我的心不禁随之凉下来半截,自小生活在宫闱里让我对这种阴狠毒辣的眼神再熟悉不过了。 也让我立刻明白了,眼前这个男人怕是不会轻易罢手的。 可是,我该怎么办呢?若是我一个人那我大可以耍耍小聪明,乘机脚底抹油,可偏偏殷勉在这我又不好让他犯险。 就在我不断考虑着如何是好的时候,那个男人突然森冷冷的开口了,“若是要我放过你们,也行…不过,你得好好陪我!” 说罢,他抬手将我还给他的那五百两银票抛至半空,银票纷纷扬扬的落了一地。 紧接着,我的双脚蓦地腾空… 竟是他将我拦腰抱了起来! “你这人!”我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怒意由心底逐渐满了上来,“你放开我!放开!” 任由我不断挣扎着,眼前的这男人却丝毫不为所动。 惹急了我,也不管他三七二十一了便胡乱骂出了口,“你这个混蛋,人渣,大变态,死娘娘腔,放开我放开我!” 本以为他就算不放我们走,凭我这样出言不逊,他势必也会气的停下脚步来修理我一顿的。 到时候我正好想办法拖住他,先让殷勉逃出去。 可出乎我意料的是他虽然停下了脚步,但无论我怎样在他怀里撒泼打滚,这男人始终再也没有掀起一丝怒容。 倒是低垂眼眸,用我看不太懂的神情瞧了我一眼,平静道,“骂够了?” 我愣愣摇摇头,又补充了一句,“死伶人!” 那男人听完后怔了怔,瞳孔里溢出一抹如朝阳般灿烂的笑道,“虽然我是开伶人馆的,不过我可不是伶人。” 他凉凉的话音落下,我又想说话,他却充耳不闻的直接跨过了那仍旧陷在昏迷中的肥婆娘,兀自往门口走去。 使得我心下警铃大作,连忙摸了摸周身才十分懊悔的望着那碎了一地的花瓶,要知道我刚刚把威胁肥婆娘的碎片丢掉了以后,现在可是手无寸铁啊。 要如何应对这扮猪吃老虎的主儿? 不过好在,这危急时刻我的脑海里突然灵光一现。 正想着是不是要把这太子妃的身份亮出来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声低吼,“放开她!” 接着,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身体突然一低,然后跌坐在了地上,眼前骨碌碌滚过去一个人影,径直撞在桌腿边,发出了一声闷响。 “殷勉!”我惊呼一声,连忙冲到桌腿边,将他扶了起来,“你没事吧?” 殷勉按了按被撞到有些晕晕的脑袋,傻傻的咧嘴冲我摇了摇头。 这时,他的头顶却有什么殷红的东西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滴在地上“啪嗒”作响。 循声望去,我才看清了地上几滴明明… 是血! 我呆呆的抬头,看着此时由殷勉头顶延伸至下颚几乎遮盖掉他半张脸的鲜血,脑袋轰然一声陷入了混沌。 再抬眼望向那个将殷勉推开的男人时,并不太清楚当时自己的眼神是怎么样的,只是觉得在我的目光里他似乎愣住了,然后快速的将手藏去了身后… 可尽管他的动作如此流利,我还是看到了他手背上两条血淋淋的牙印子。 就这样…沉默了片刻,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主子,独孤大人来了。” 门外的人小心翼翼的说着,像是唯恐自己的主子会不高兴一般。 而那男人并没有答他,仅仅是深深的朝我和殷勉这边瞧了眼,然后把门拉开一条缝跻身钻了出去。 我也不管他想做什么,只是从怀里摸出绢帕捂住了殷勉流血的额头,“你疼不疼?” 殷勉咧嘴一笑,仍旧是冲我摇了摇头,相比被肥婆娘吓到瑟瑟发抖的那时,现在头上挂了彩倒像是无所谓一般。 难道他是真的不疼吗?不...我知道他其实是在害怕我担心。 可他越是这样我内心的自责就越是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刃,在来回撕割着我的心脏。 直到殷勉突然将我抱进了怀里,然后附在我的耳边轻语道,“娘亲不痛不痛...” 我的鼻尖才猛然一酸,明明受伤的是他,但他此刻却像个傻瓜一样安慰着我! 良久... “对不起!”我脱口而出这一句话的时候,使得殷勉抱着我的手明显僵了僵,沉默。 不过现在不是煽情的时候,最主要的还是要想办法离开这!至于怎么离开呢? 我轻轻推开殷勉,然后朝屋外望去,此时外面的光线投射在门上,清晰的倒映出两个人影,想必是那男人离开时安排了人把守在这间屋子外面。 要想从门出去是不可能的了,我的目光四下搜索了一番终于注意到了身后的窗。 “有了!”我拉起殷勉,径直朝窗边走了过去。 推开一看,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只见潇湘阁从里到外是个回字形的建筑,地基虽然高但好在放下一个殷勉还是绰绰有余的。 于是踌躇了一会儿,我将他扶到了窗沿上,又叮嘱了两句,“下去的时候慢一些,记住看着脚下!” “娘亲呢?”殷勉看着我,似乎有点不太愿意先走。 而为了安慰他,我笑笑伸手擦了擦那张酷似殷临浠的脸庞上剩余的血渍,“你先下去,等你下去了,我就能下来了!” 听我这样说,殷勉才肯扬起一抹笑,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嗯!” 接着,在我的视线里殷勉终于一点点的顺着墙壁笨拙的下了地,再抬眼看向我的时候,他高兴的雀跃了起来。 末了还不忘朝我挥挥手,“娘亲!” 我则是长吁了一口气,看着殷勉高兴的那样,心里仿佛有一块石头也随着他落地了一般。 再等我抬起腿也准备下去的时候... 门却很是突然的被人撞开了! “独孤大人!”紧接着,耳边传来了病猫美男的一声急呼。 等我循声望过去的时候,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已经屹然立在了我面前,此时正打量着地上晕过去的肥婆娘,再抬眼的时候双眼微眯起,那样子像极了一只怒意蓄势待发的黄鼠狼。 “这是谁?”那中年人冷声开口,目光却丝毫没有从我身上离开半分。 他身后的病猫美男则很是复杂的看了我一眼,接着脸上连忙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意,迎上前挡在了我与那中年人之间,好声好气道,“独孤大人,小生也不知这是何人,兴许是哪来的小偷!” 接着,病猫美男转身望向了我,可我实在是被惊呆了,他居然说我是个小偷? 虽然我隐隐感觉这中年人就不是个好人,病猫美男此时说我是小偷多半也是为了保我,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实在想不明白,明明不久前他对我也是欲图不轨的,这么做莫非是良心的发现? 可事实,就在他下令让人进来把我给抓走的时候,那个中年男人却突然出声制止了。 “等等,你说...她是小偷?”中年男人透着精光的眸子上下打量着我,然后矮下身子,手指探向了地上晕倒肥婆娘的颈脖处,又松了口气般挥挥手让人搬走了肥婆娘。 半晌才看着病猫美男似责问道,“那么,我女儿艳儿为什么会倒在地上?” 他女儿? 我错愕的看着那中年人,刚刚确实是听到了病猫美男叫他独孤大人来着,所以...那肥婆娘态度那么嚣张,原来是背后有这么一个大有来历的老爹。 见中年男人有问责的意思,病猫美男也不推搪索性就跪下了地,伏身道,“大人,小生确实不知令嫒为何会晕倒在这,只不过听手底下的人提起独孤小姐今日来的时候曾让小生这的一名伶人去西市买了五石散,兴许是...” 病猫美男欲言又止,中年男人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要知道那五石散是一种服下会让人顿觉神明开朗,体力增强的“神仙药”。 也不知那叫独孤艳的肥婆娘是不是一直有染五石散的习惯,只见中年男子的面色明显在听到五石散这三个字以后倏忽一变,神情极为不自然的先是干咳了一声,然后故意怒声道,“你小子是说本官的女儿吸食了五石散吗?” “小生不敢!”说罢,病猫美男将身子伏的更低了。 中年男子的面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女儿晕在这又不好没个交代,否则传出去他孤独氏的脸面也没地方放。 于是思量了片刻,终于怒瞪向我,故意摆出副气的手指直颤的样子道,“就是你把本官的女儿打晕的吧!你这贼人好歹毒的心思,肯定是看艳儿穿着不凡,这才将她骗至这潇湘阁企图洗劫我儿!可恨!若不是本官来的及时的话,就让你得逞了!” 名为独孤氏的中年男子“怒的”脸颊直抖动,与那肥婆娘倒真是如出一辙! 真不亏是父女! 我气的发笑,却缓缓的收起了准备跨出窗口的腿,又十分鄙夷的瞧向独孤氏道,“独孤大人是吧!刚刚无论你怎么污蔑我,我一直也没说话,不过...现在我倒是有句话想说!” 独孤氏挑眉,病猫美男却像是猜到了我接下来要说的话,连忙呵斥道,“独孤大人面前岂容你胡言乱语!来人!把她给我抓下去!” 说罢,有一群人便将我围了起来,而我就当没听见他的话一般,使劲推开那些人,眼神直勾勾的朝独孤氏望去,笑道,“小女子要说的话是,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我说完,独孤氏的脸果然被气的青一阵白一阵了。 尔后,他咬牙切齿的瞪着身后一行跟班道,“你们这帮废物!还愣着做什么?把这贼女子给我就地打死!” 第四十六章 太子夫君 http://.biquxs.info/

“还不把这女贼人给我就地打死!” 独孤氏的中年男子扭曲着本就可怖的一张脸,隔着数步看起来就如同一只暴怒中的黄鼠狼,正露出尖利的獠牙狠狠的瞪着我,而他身后的那些跟班也自然不敢违抗的将我围了起来。 “独孤大人...”病猫美男似乎想为我求情,却被独孤氏抬手制止了。 他现在为了挽回自己的颜面怕是恨不得立马将我给杀了,又怎么会听病猫美男的话呢。 于是,在那群人的围困中我只感觉肩上一痛,再侧眸望去...竟是我的双肩被人一左一右的架住了。 我并未说话,本想靠着自己一点微薄的内力挣开,但无奈未果,只能眼睁睁的瞧着独孤氏朝我越走越近。 紧接着,随着空气里回荡出一声“啪”的脆响,我的脸颊上立马就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痛。 正所谓打人不打脸,他竟然敢打我的脸! 我难以置信的盯着眼前的独孤氏,只见他脸上原本的愤怒在接触到我怒不可遏的眼神以后正逐渐变为了一抹得意!转身朝跟班道,“还在等什么?” 独孤氏的话音落下,那些跟班的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人首当其冲的在我肚子上落了一拳,我不禁痛的弯下了腰,然后那些人的拳头便如雨点般落在了我的小腹上、胸口上、后背上... 席卷而来的痛意使得我不得不蜷起了身子。 “怎么样,小女贼!这下该知道本官的厉害了吧!哈哈哈!”独孤氏张狂的发出阵阵大笑。 而正当他看着我痛苦的样子得意忘形时,他的后背却徒然响起一道寒冷彻骨的嗓音,“独孤岙,你这个老匹夫!” 只听见身后一阵急促的步子声,独孤岙甚至还未来得及回头看一眼,他的后背便传来了一阵“嘶啦”的怪响。 “独孤岙,我杀了你!”殊不知,后背传来的不止是伤口剧烈的痛楚,还有如沉雷一般的嗓音。 引得独孤岙不由的回头看了看,却被眼前的人吓到直接跪在了地上,“太子殿下!” 只见此时殷临浠的双眸通红带着浓浓的杀意,鬓角有一条青筋轻轻跳动着,使原本秀眉朗目的绝色面庞因愤怒而扭曲成了一种极其古怪的模样!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独孤岙也被他吓的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可殷临浠只是看向我,手里握着带血的剑疾步朝我走了过来,大手一抬...独孤岙的那几个跟班就被掀翻在了地上。 “疼吗?”他将我从地上捞了起来,目光灼灼的定在我身上,小心翼翼的扬手抚上了我脸颊的淤痕,眼底一如我问殷勉的伤口疼不疼时那般,带着内疚于愤怒。 我冲他笑笑,然后摇头。 殷临浠又在我身边顿了顿,便转身踱步去了独孤岙身边,此时他的眸子里透出凌厉的锋芒望着独孤岙,一字一句都冷到让人唇齿打颤,“独孤岙,我看你该是活腻了竟敢伤了太子妃,信不信我将你满门都砍了?” 殷临浠手里的剑抵上了独孤岙的脖子,剑身下的独孤岙则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然后意识到殷临浠口中的太子妃指的是我时,竟是与病猫美男齐刷刷的朝我投来了吃惊的眼神。 愣了半晌,独孤岙才捶胸顿足的连着抽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子,“下官该死!竟有眼不识泰山,还误伤了太子妃娘娘,下官该死下官该死!” 独孤岙一连串说了好几个下官该死,原本大概只是想让殷临浠觉得他有心悔过从而能放他一马的,却不料殷临浠只是冷冷的开口道,“既然你也觉得自己确实该死!那不如...你就去死吧!” 说罢,殷临浠举起手里的剑作势就要砍下,吓得独孤岙差点没当场哭着喊娘。 惹的我诧异不已,倒是与殷临浠没来之前截然不同。 我瞧着他脸色青灰的连忙抱住了殷临浠的大腿,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太子殿下若是要杀了下官,下官自当是没有二话的,这条命就任由殿下拿去,只不过...下官想在死之前向皇上道个别,求他原谅下官未能精忠报国就要先去一步了!” 殷临浠嫌恶的移开脚步。 我倒是不由的开始佩服起独孤岙来了,这还真是条狡猾的老狐狸。 他这么一说不仅是在提醒着殷临浠,他独孤岙既然身为朝廷命官,那么国有国法就算是他这个太子也不能随意将朝廷命官给杀了,更是堂而皇之的将殷临浠他老爹搬出来压他,企图使殷临浠不得不收手。 可殷临浠呢,偏偏又是块硬骨头,尽管听懂了这老狐狸的话,却依旧没有丝毫要让步的意思。 这就到了我这个受害的太子妃发挥用途的时候了,为了让殷临浠不要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我只好连忙过去拉住了他举着剑的手道,“算了,太子殿下,我看这位孤独大人也不是故意的,只不过他见他女儿晕倒在地上,我又在很是巧合的在屋子里这才惹来了这样的误会,既然现在这误会解开了那就算了吧!再说我也没事!” “对对对,”见我帮腔,独孤岙连忙作出了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朝我叩首,“太子妃娘娘深明大义说的极是,都是一场误会,下官这就给太子妃娘娘赔礼。” 说着话,他又朝我磕了两个响头,我则很是无语的朝他斜睨了一眼,说句心里话若非顾忌殷临浠,我真是恨不得将这老狐狸吊起来毒打一顿的,要知道从小到大,这货可是第一个敢伸手打我的人! 殷临浠瞧向我嘴角的淤痕,目中带着深深的担忧向我确认道,“真的没事?” “真的!”为了让他不再追究,我点点头。 殷临浠这才将手里的剑丢在了独孤岙面前,冷冷道,“独孤岙,这回暂且饶你一命,不过若是以后再让我发现了你对太子妃不轨,那便没有商量的份,你只有死路一条!” 独孤岙听完这席话连忙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无比虔诚的样子朝殷临浠又磕了个头,“那是自然,这次是误会,下官就算是有十条狗命也断然不敢对太子妃娘娘不敬啊!” 说罢,殷临浠也懒得再与他废话了,只是从牙缝里吐出了一个“滚”字,独孤岙就立马捂住了受伤的后背,忙不迭的从地上爬起来退了出去。 只不过那个时候我和殷临浠都不知道,在独孤岙背对着我们的那一张脸上是如何的狞恶与毒辣! “你是如何知道我在这的?” 待独孤岙和其他一干人走后,我坐到桌案边笑笑的望着他,却不想殷临浠突然拉住了我的手,又从怀里取出了一小罐药酒。 “你这女人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人家打你就这么干挨着,平时用来对付我的那股子劲儿呢?” 殷临浠拔出药酒的木塞,一股子刺鼻的味道迎面扑来,我不由皱了皱眉头,然后看着殷临浠将那刺鼻的药酒倒在手心抹上了我淤青的手腕,一股清凉的触感顿时让我瑟缩了一下。 “别乱动!”殷临浠微叱一声,又将我的手抓回了手心,然后就着药酒慢慢搓揉了起来。 我看着此时那双低垂的眼眸,眼睫纤长不自觉微颤的样子,心里开始暗暗揣测起了他的心思。 殷临浠这...莫非是在生气? 为了确认,我本着一张厚脸皮凑近了他,讪笑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想知道自然就知道了!”殷临浠淡淡的说着,连眼皮都懒得抬,只是搓着我手的力道突然变大了些,痛的我立马龇牙咧嘴了起来。 跟着心里当即便确认了,这祖宗是在生气呢,可他生什么气呢? 我又凑近他一些,故作惊讶的笑道,“你怎么随身带着药酒啊?” 也许是意识到距离太近了,殷临浠抬手点在我的眉心,将我的脑袋往后推了推,接着毫无波澜的损了我一句,“习武之人经常有个磕磕碰碰的,随身带着药酒很正常吧!再说了普通女子,稍微温良一些的,带个什么小药瓶的也是很正常的吧!” 殷临浠故意将“普通女子”和“温良”说的重一些,那意思就是我不是普通女子也不温良呗? 索性,我也就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岔开了话题道,“对了,沈霄呢?怎么没有看到他?” 其实我想问的是,为什么我让那厮回去取银票,直到现在还没有看到他的人影?拜托,银票应该不难取来吧?我这都被人揍了一顿了! 殷临浠呢,听见我问起沈霄,给我涂药酒的手顿了顿然后十分别扭的抬头瞄了我一眼,未答话。 这就更加引起了我的好奇心了,遂又出声问道,“沈霄呢?” “你就这么想见他?”我没想到,等我再次问到沈霄的时候,殷临浠隐忍的怒火似乎在一瞬间爆发了。 而我愣愣的看着他那张带着怒气的脸庞,不明所以! 半晌,殷临浠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又将眸子低了下去,凉凉答道,“我在府里见他慌慌张张的模样,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这才将你到潇湘阁的事情告诉了我。” “只有到潇湘阁这一件事?” 我冷不丁的冒出这一句,倒是惹的殷临浠疑惑了,“还有什么事?” 见他不知道殷勉的事,我连忙摆了摆手,讪笑道,“没有没有!” 若是要让他知道我把他皇叔卖到这种风尘之地,怕是他会掐死我吧!既然他不知道那我还是打死不说的好。 这时,殷临浠却像是洞悉到什么似的开了口,“说起来,你为什么要到这种地方来?” 他问了!随着心里“咯噔”的一声,我飞快的脱口而出,“路过,我只是路过!” “路过?”殷临浠挑眉,明显不相信这种混账理由,试想有谁会路过风尘之地的包间呢?不过,好在他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只是低头沉沉的说了句,“以后不准来这样的地方!” 我望着他低垂的眼睫,不知心里为什么突然一动,像是有根弦被轻轻拨动了一般,惹得我胸口一阵局促。 强压下这种不适的感觉,我才闷闷的回了他一声,“哦!” “可是,你今天对着独孤岙的时候为什么这么生气呢?”我突然又出声。 殷临浠为我上药的手再一次停住,这回...他良久没有回过神! 直到... “娘亲!”门外传来一阵杀猪的惨叫。 我循声望去...妈呀!我差点想直接从窗口溜走。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和殷临浠长得相似的男子,正泪眼婆娑的望着我。 “小皇叔?”殷临浠也是十分错愕的样子看着他。 殷勉却没等我反应过来,就立马冲过来将我抱了个满怀!倒是将殷临浠直接无视掉了! “娘亲,我等了你好久,你怎么还不下来!”殷勉伤心欲绝的趴在我怀里不断抱怨着。 我拍拍他随着啜泣一高一低起伏的肩膀,却不知道为什么后背很是突然的刮起了一阵凉风,惹的我一个哆嗦。 再看向旁边殷临浠渐渐黑下来的一张脸时,尴尬笑道,“这...呵呵!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第四十七章 你不哄我?你竟然不哄我! http://.biquxs.info/

鲜虞新雪。 屋外灰暗的天空下,片片洁白的雪花如柳絮般随风轻舞着,忽聚忽散、飘飘扬扬的在空中打几个转,然后落于庭院如火盛开的山茶花之上,使得整个银装素裹的世界里徒留下一抹鲜艳的红色,十分夺目… 我出神的倚在小榭的窗边,思绪不禁飘到了远处…我有多久没有看过这样安逸的景致了呢? 回想起上一次看见雪还是在凤城的时候,那时的我满目疮痍,只顾着伤心和颓然,并没有觉得下雪是件多美好的事情。 如今再望着身边这安逸的景象倒是又与在凤城时的心情截然不同了,我不知如何解释,只是觉得由心底溢出的丝丝苍凉已经掩盖了住什么,使我再也没有像第一次在濠州见雪时那般的愉悦了。 良久,我只觉得肩上一动,竟是桃心过来为我添了件披风,再低眼瞧了瞧,只见这件披风通体鲜红,边缘以金线绣着梅花,朵朵簇拥在一起绽放的样子十分鲜活可爱。 只是,我怎么好像没有见过这件披风? “那是太子殿下送的。”桃心蓦地出声,一张已经恢复了红润的小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伸手递了杯茶给我。 我则挑眉,接过了她手里的茶盏,“殷临浠?” “是啊,”桃心点点头,又抬手将我领部的短带系成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太子殿下一早就来过了,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肯进来。” “哦?”我愣愣的抬了抬下颚,想起从潇湘阁回来的这几天,这家伙好像就一直有意无意的躲着我,可这是为什么呢? 我将茶盏去了盖,凑近嘴边轻抿了口,才见桃心探究似的盯着我,“公主,最近你和太子殿下发生了什么事吗?” 听她这样问,我不禁细细回想了会儿,半晌才摇了摇头,“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早晨太子殿下来的时候脸色似乎不太好。”桃心顿了顿,漆黑的瞳孔瞄了眼远处的人,继续道,“再说啊,今天可是新年伊始啊,按规矩你得和太子殿下一同进宫去给皇上请安!” “什么?”我惊的瞠目,“今天是新年?” 我竟一点也不知道!桃心见我大惊小怪的样子,倒见怪不怪了。 只不过片刻,她向我身后望出去,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恼怒,顺便咬牙切齿的冲我说了句,“公主,你可得注意些,切莫让某些有心的小蹄子给钻了空子!” 啥?什么叫有心的小蹄子钻了空子? 我瞧着她那一副要吃人般的表情,十分纳闷,不由的顺着她的视线往后望去... 才知道桃心是看到了殷临浠...还有他身边的莫黛儿?这算是什么组合? 只见殷临浠今日着了件玄色的蟒纹披风,墨发在头顶挽了个四方髻衬的底下那张绝好容颜越发的容光焕发,莫黛儿则是一身白色的深衣和袍服,上以天蓝色丝线点缀着翩翩蝴蝶,令那原本矮小的身姿出挑了不少。 两人一黑一白的搭配倒也算是相得益彰,只不过这太子府这么大,此时他们为何偏偏会出现在我院子的雪地上?还一副你侬我侬的样子? 还有殷临浠这货,为何会不时的朝我这边偷瞄一眼?撞上了我的视线以后,又连忙摆出一副不经意的样子别开目光。 我疑惑的打量了片刻,当目光流连至他身后的莫黛儿时,那厮就甭提多春风得意了。 也许是感觉到了我的视线,她故意朝我露出嘲讽的笑,转而娇嗔满面的挽住了殷临浠的胳膊,时而含羞低笑时而附耳轻语的,二人好不是故作郎情妾意的样子。 我呢,虽然不太明白他们这是什么情况,不过除了觉得他们在我院子里有些碍眼以外,其实也无关紧要,毕竟我对他们的事并不是很感兴趣,殷临浠只要能帮我解决了借兵的问题,我才不管他和谁好呢。 只是桃心却如临大敌般将牙齿磨得“咯咯”作响。 我见她那样,不禁好笑的刮了刮她的鼻尖,“你这丫头,这副模样可千万别叫旁人看见了,要不然以后想给你寻婆家都难!” 桃心听我揶揄她,急得面色一红,跺跺脚道,“可是公主,你看他们…” “好了!”我兀自理了理披风的衣角,然后拉起她的手,“我们出来也好一会儿了,该回屋了!” 说罢,桃心的唇角动了动,不甘心的瞧着屋外的二人,终究是把头低下去了没再说话,我也就顺势牵着她往小榭外走去。 可就在我们经过长廊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吼。 “你站住!” 我微愣,这是殷临浠的声音,可是他在叫谁呢? 听声音像是从我背后传来的,我不由的回头一看... 这一回头还没等看清,我只觉得眼前闪过一个黑影,接着我的后衣领被人扯住,使我一个趔趄跌入了温热的怀抱,刹那间一股淡淡的苏合香气迎面扑来。 “你这女人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大脑一片空白之际,头顶蓦地响起殷临浠略显低沉的嗓音,等我抬头时,跳入眼帘的却是他略带着怒容的脸庞。 但明明害我摔倒的是他,他此时又是在气什么呢? 我实在不解,只是从他的怀里退出来,刚想出声问他,便猛然看到了殷临浠身后伫立着的莫黛儿,此时正一脸阴鸷的盯着我。 于是我干笑一声,十分礼貌的朝殷临浠行了礼,“太子殿下,找我有什么事吗?” 见我朝他行礼,殷临浠愣住,那张原本带着怒容的脸上脸色更加难看起来了,倒是惹得我一头雾水。 半晌,殷临浠才遽然抓住了我的手腕,将我逼至了长廊边缘,“你这样是在嘲讽我吗?” 他漆黑的眸瞳紧紧的盯着我,精致的五官因为愤怒的原因渐渐聚集了浓浓的阴霾。 我的手腕被捏的生疼,脸上也因为痛楚不由的拧在了一起,他却丝毫没有要放开我的意思。 “殷临浠!你发什么神经”我强忍住手腕的痛意怒视着他,想要甩开他的手却无奈他力气之大,竟使我挣扎了半天手腕仍旧被他牢牢的捏在手里。 可他究竟是在生什么气呢?我真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啊。 这时,桃心突然冲殷临浠跪下了,“太子殿下,求您放了太子妃娘娘吧!她自小身子骨弱,经不住折腾的!” “桃心!”在殷临浠的禁锢中我艰难的看了眼地上张皇失措的桃心,可怜这冰天雪地的,她自己的身子还没好全呢! 许是见殷临浠不为所动,莫黛儿也乘机假仁假义的说了句,“是啊,临浠哥哥,无论太子妃做了什么,你就念在她的身子不好放过她吧!” 莫黛儿说罢,在殷临浠的身后朝我投来幸灾乐祸的眼神,活脱脱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我倒没太注意她,只不过那声嗲里嗲气的“临浠哥哥”实在叫得我浑身不舒服!再看殷临浠一脸毫无波澜的样子,我当下便决定了要给这妮子一些脸色瞧瞧。 原本我还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谁叫她这么爱招惹我呢? 回想起初见莫黛儿时她被我气的跳脚的情景,我随即半就着殷临浠抓住我手腕的手顺势倒进了他的怀里,并作嘤嘤哭状道,“太子夫君~人家错了,认错还不行吗?你别生气了!” 殷临浠被我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惊得身躯一僵,脸上的愤怒飞快的凝结成了不知所措。 桃心也是大跌眼镜的身子一斜,我则倚靠在殷临浠的怀里,无比得意的斜睨了莫黛儿一眼,只见那妮子的脸色果然渐渐变得阴沉了起来。 但她这回却没再像上次那般直接跑走了,而是径直走过来将我拉到了一边,又冲殷临浠笑的无比娇柔道,“临浠哥哥,我刚才瞧见太子妃的脸色不太好,还是先让她好好休息吧!” 怎么的?这意思我身子不太好该好好休息去,下一句是不是就该说,放着你来了? 我白了眼这假惺惺的莫黛儿,自顾自的走过去挽住了殷临浠的胳膊,对上那双惊愕的眸子后又“娇笑”一声道,“劳莫姑娘费心了,我的身子虽然弱,但好在有夫君照料着,无大碍的!” “你这个...”莫黛儿气的脸色发青,原本被激怒的脸在瞧向殷临浠的一瞬间被压制了下来,片刻扬起头时已经换成了一副古怪的笑意,“但是临浠哥哥和我说好了,要进宫去参加新年晚宴,临浠哥哥...去晚了怕是皇上会不高兴哦!” 什么?这货还和莫黛儿说好一起去参加晚宴? 我甚是无语的瞪了眼殷临浠,直到他的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了,才“无比温柔”的轻扬嘴角,“莫姑娘怕是弄错了吧!新年晚宴好像只邀请内眷,而太子府就我这一个内眷,莫姑娘与我夫君非亲非故的,这去了恐怕有伤风化吧?” 莫黛儿的脸色变了变,倒学聪明了一些,没有急着生气,反而希冀的看着殷临浠道,“可是临浠哥哥让我陪他去,就说明了什么吧!” 这妮子言下之意就是殷临浠有意将她纳为内眷呗? “呵呵,”我似笑非笑的抬眼,对着脸色极为不自然的殷临浠道,“是这样吗?夫君?” 我这“夫君”叫的十分音重,然后只见殷临浠脸色倏然一变,连忙干咳了一声摇了摇头。 “看吧,莫姑娘误会了,”我拉住殷临浠修长的手指,无视莫黛儿逐渐黑下来的一张脸,又冲她莞尔一笑,“莫姑娘,虽然有些话我不想和你说的,因为说出来显得我小气,但为了我夫君的颜面和莫姑娘的清誉只得直言不讳了。” 莫黛儿实在是想发作的,但无奈殷临浠在身边,所以只好耐着性子,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太子妃所言,愿闻其详。” 见她有逆来顺受的感觉,我干脆也就不客气了,掰着手指道,“这第一吧,莫姑娘尚且待字闺中总是这样进出太子府的,对你姑娘家家的名声不好听,所以我希望你竟然有事别来找太子殿下,这第二嘛...” 我瞥眼瞧了瞧殷临浠,他的嘴角正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使得我背后一阵汗毛倒立,心想着该不会是我让他的小情人别来而惹得他不高兴了吧? 斟酌了一会儿,见他也没有丝毫发怒的意思我才壮着胆子继续道,“第二,太子殿下毕竟是个已婚男子,我觉得莫姑娘叫他临浠哥哥,实为不妥的!这若让旁人听的去了,还以为我夫君占你便宜呢!” 莫黛儿默了会儿,见殷临浠没有一丝要为她说话的意思,也许是心灰了便咬牙答道,“太子妃教训的极是,莫黛儿定当铭记在心!” “那就好!”我笑笑。 就在我以为快赶走莫黛儿,皆大欢喜时。 随着我小院门处传来一声杀猪的叫声,“娘亲!” 覆盖在山茶花上的积雪被惊落了一些。 接着,我瞧向远处飞速及近的明黄色身影,只觉得头顶一阵轰然。 然后,殷临浠才刚刚有所缓和的脸立马又黑了下来,随即转身便牵起了莫黛儿的手,“我们走!” 说罢,他朝我丢下一抹凉凉的眼神。 我则很是无辜的瞧着一来一去的两个身影,再回想起这几天殷临浠的异常,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莫非殷临浠不高兴是因为眼前朝我飞速奔来的这货? 诶?不会吧? 第四十八章 驭夫高手 http://.biquxs.info/

冬月初五,除夕夜,殷临浠的老爹借辞旧迎新之际,特在甘泉宫设下宴席款待各公子王孙,一时之间灯火辉煌的甘泉宫里载歌载舞,宾客纷纷沉浸在新年的喜气里,三三两两的互相寒暄着。 而我这个新婚的太子妃就比较惨了,不仅来的那些人我一个也不认识,加上殷临浠堂而皇之的带着莫黛儿来参加晚宴,使那些人寒暄之余还纷纷交头接耳的讨论起我这个刚刚新婚就“失宠”的太子妃。 呵呵...此时的我真是头顶一片大草原啊!可遵循礼制为了避免落人口实我又不好擅自离开。 但若是留下,此时现场的气氛实在是令我有些尴尬… 这时人群中,也不知是哪个没有眼力见的开了嗓,“您就是太子妃娘娘吧?” 随着这一道清脆的嗓音落下,惹来无数眼睛朝我瞩目而来。 我最受不得这样的场面,于是讪笑了一声朝这些锦衣华服的夫人们点头致意,直到见到笙歌弥漫的席间一身着湖蓝色袍服的女子端着酒盏朝我款步走来。 “妾给太子妃问安!”走到我跟前时她端端正正的朝我行了礼,我这才看清那张的脸庞,明眸皓齿、眼波流转,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难言的优雅,实在是美人一枚,可她是谁呢? 见她一脸热络的样子,我挑眉想了想,实在没印象。 那女子似乎也瞧出了我的心思,嫣然一笑道,“妾乃武穆氏,夫君武刚有幸随太子殿下一同出使过钟离,回来以后妾常听夫君提起太子妃是如何的风姿绰约,令妾不胜向往,今在这宴席上妾得以见太子妃一面,实在是三生有幸。” 瞧着她这一脸笑意的样子,我不禁嘴角抽了抽,心里暗叹了声… 好一个能说会道的主儿,这一番带着醋味的话经她的巧嘴一说,竟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只是,她方才说她夫君是和殷临浠一同出使过钟离的武刚?可那是谁呢? 我只觉得武刚这名字有些耳熟,细细想了会儿,脑海里随即闪过一张粗犷的脸庞。 这才想起来,武刚不正是那个初见殷临浠时灌我酒的大叔吗?眼前这女子竟然是那个大叔的妻子吗? 我倒是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因为那大叔看起来至少也是不惑之年了,而这武穆氏面色粉嫩,看起来顶多也就十八九的样子,这样的两个人竟然是夫妻? 我错愕了一会儿,为了避免尴尬又起身朝她还了个礼道,“承蒙武夫人谬赞了。” 武穆氏稍愣,然后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太子妃真是太客气了。” 说罢,她像是被什么吸引了目光一般,朝我身旁望去… 我亦顺着她的视线,瞧瞧右边独自喝着闷酒横眉冷对的殷临浠,以及他身边不停谄媚示好的莫黛儿。 正想说话,武穆氏却突然疾步走到我身边将我拉到了一旁,喃喃细语道,“太子妃,这是?” “什么?” “就是太子殿下和他旁边那个…” 我见她一手遮在唇上的动作十分滑稽,不由苦笑着调侃了句,“可能是太子殿下的新欢吧!” “啊?”武穆氏不知为何像是大吃了一惊。 我被她吓了一跳,纳闷道,“武夫人这是怎么了?” 武穆氏拉着我又走了几步,一副“事态严重”的表情,朝我道,“太子妃,你可别怪我多嘴,这太子纳妃纵然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好歹你才刚和太子殿下成亲,此时若是容下了那位,恐怕以后你这地位…” 她未将话说完,只是唏嘘的看着我,我瞧着她此时与第一眼朝我行礼时落差极大的反应,不禁来了兴趣。 故作苦恼道,“那依你所见,我该怎么办?” “这女人吧…”武穆氏说着话,朝殷临浠那边瞟了眼,确定那两人没注意我们这边时才放心的继续道,“这女人啊,你得守住男人,守住男人光靠外表是不行的,你还得懂得适当的收放!” “收放?”我挑眉,被她这一词逗乐,“如何叫做收放?” 武穆氏神秘兮兮道,“就是高兴时你得给他甜头,但这甜头又不能给的太容易,你得让他等,还有…生气时你就记住三条原则,调低音量、放慢语速、尽量以三句话表达完自己的意思!他若是不理解,你便转身就走,绝不要停留,男人啊…最受不了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了。” “嗯?”我讶异的瞧着武穆氏,好家伙,我看她年纪不大,照这说出来的话来看倒委实是个驭夫高手! 至于受不受用嘛… 转眸,我的目光落在了殷临浠身上,此时的他正被一群老臣包围着,与他们互相恭维后不断往嘴边送着酒盏。 “这能行吗?”我讷讷开口。 武穆氏突然脸色一红,拉住我的手拍了拍,“说出来也不怕太子妃笑话,妾十三岁就嫁给了夫君,这夫妻相处可是门学问,如今太子妃新婚自然会面对许多问题,可你要记住,很多事情不宜操之过急,否则让旁人钻了空子损失就大了。” “呃…”说实话,我没太明白她的意思。 武穆氏却抿唇一笑,拉着我的手往甘泉宫的正中央走去。 然后朝正座上殷临浠的老爹还有皇后李氏拜了拜,“臣妇武穆氏斗胆叨扰圣安了!” 随着这道不轻不重的嗓音落下,原本喧哗的大厅突然寂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如雨点般齐刷刷的落在我们两人身上。 这是什么情况? 我心虚的伸手,暗地里扯了扯武穆氏的衣角,这厮却挥手,将我的手掸落? 我错愕的睁大了双眼。 正当这时殷临浠的老爹倏然道,“武穆氏你有何事启奏?” 武穆氏将头更低了些,揖手答道,“禀皇上,借此新春佳节之际臣妇斗胆有一事相求!” “哦?”殷临浠老爹的目光在我和武穆氏之间来回流转,沧桑的面容上浮起一丝兴致,“何事啊?” “臣妇早前听出使钟离的夫君提起过,说太子妃的琴技一流,十指拨动犹如滑动天籁,使闻者冥冥之中竟也豁明开朗,臣妇听完以后不胜向往,今日有幸得见太子妃这才斗胆想讨一曲为这新年添些喜庆吉祥,望皇上准许!” 说罢,武穆氏又是一个深俯,我则被她惊得愣住了,这才明白原来她拉着我来,是想让我抚琴? “这有何难?”只见殷临浠老爹“呵呵”一笑,大手随即一抬十分洒脱道,“来人啊,备琴!” “谢皇上!”武穆氏告完谢,回头冲我俏皮的眨了眨眼,又稍握了我的手,低语了一声“加油”才款款退下了。 而我良久没反应过来,这是弹还是不弹呢? 直到身后有两个侍监将琴架于眼皮底下,我方想起来朝殷临浠的老爹行礼道,“父皇,武夫人实在抬爱,儿媳这小小技艺恐难登大雅之堂,只不过今日新春,武夫人既然开了口那儿媳便只好献丑了,拙劣琴技就请在场的诸位多多海涵。” 说罢,我低垂眸瞳转身朝满堂的宾客福身,惹来不少的赞许。 殷临浠的老爹也露出了满意的一笑,朝我点了点头。 接着,我缓缓落座与琴架前,手指抚上了琴弦… 回忆上一次弹琴的时候,也是在这样的宴席间,父皇就坐在正座上,那张岁月侵蚀过的容颜满是慈爱看着我,目光里充满了骄傲,如今此情此景再想起来好像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最恨的是自己在来鲜虞的时候,甚至都没能好好和他道个别。 随着心底渐渐蔓延开的苦涩,我的手下一动,琴弦之音便如流水潺潺涌来… 接着一曲春江花月夜,浑然于手指之间… 只是,直到曲毕,甘泉宫里仍然一片寂静无声。 我呆了会儿,望向自己的手指尖,心想…莫非是我琴技生疏弹错了? 半晌,只听到武穆氏突然发出了一声“好”,满堂随即便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使我心下一松,连忙起身回礼,本以为演奏完了也就行了,可当我准备朝殷临浠老爹行礼退下时,人群中讨论我的声音却越来越高,其中甚至有两个贵族公子哥上前来夸赞。 惹得我很是尴尬,但又不好驳了人家的面子,只得在他们夸赞的时候一边谦虚的说着“哪里哪里”,一边在人群中搜寻着殷临浠的身影。 可奇怪的是,方才他的座位上却只剩下了与他寒暄过的老臣,以及那满脸嫉愤的莫黛儿。 殷临浠人呢?就在我左看右看寻找殷临浠的时候,我的手蓦地被人抓在了手里。 再等我抬眼时,殷临浠已经站在了我身边,玄色的衣袍衬的那张风华绝代的容颜上有丝阴影。 “殷临浠?”我诧异的看着他的侧脸,手指间冰冷的温度使我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 而殷临浠却只是朝他爹俯身道,“父皇,这琴也抚完了,儿臣看太子妃似有些累了,今日就先带她回去休息了,恕儿臣先行告退。” 说罢,殷临浠又朝其他宾客略矮下些身子,以表了歉意以后便不由分说的拉着我的手往甘泉宫外走去。 其中愣是连一眼都没有看向我。 我倒像个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再往身后望去,只见热闹依旧的宴席间,武穆氏朝我露出了一抹带着深意的笑容,然后唇边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 循着她嘴角的弧度,我暗自思量了一会儿,这才知道她说的是“加油”二字。 可是,加什么油呢? 我回眼瞧着面前略带着怒气的玄色的身影… 加油? 第四十九章 脸红心跳 http://.biquxs.info/

然而从宫里回来的这一路,殷临浠在马车上黑着一张脸始终未发一言,抓住我的手也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我被他这副样子唬得也不敢大意,只得闷着脑袋装睡。 本以为回到太子府我可怜的小手腕也就能从他的魔爪里脱离出来了,却不料我们回到太子府以后,他反而干脆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我拖进了房里。 我的手腕被他攥在手里,生疼。 但无论我再怎么挣扎,他屹然的身影仍然是纹丝不动。 直到跨过房间的门槛... “殷临浠,你放开我!”我终于忍不住的恼怒出声。 他的脚步猛然一滞,使我一个没留神径直撞上了他的后背,紧接着他长臂一揽,将房门重重的关上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我的身子被他禁锢在了门后,耳畔传来了他浓重的呼吸,打在我的脖子上的感觉很是微妙。 “我要做什么?”他重复了我的话,低垂的双眼定在我身上,眸瞳略微迷离的样子,随即... 漂亮的嘴角突然扯出一抹如恶魔般的笑意,“你觉得我要做什么?” 我的大脑十分没骨气的又变得一片空白,然后还来不及说话,身子就被他结结实实的抱紧了怀里,接着我的鼻尖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酒气。 他修长的手指开始顺着我的后背,变得不安分了起来。 使我一愣,下意识的想要推开他,“殷临浠你喝多了,快醒醒!” “我清醒的很!” 就在我想方设法的想要推开他时,他突然暴虐的捏住了我的下巴,目中飞快的闪过一丝狠意,“我记得我很早以前就说过,以后我们会做很多更亲密的事,让你一定要做好准备,怎么?你如今这副纯情的样子是装出来的,还是你真的蠢?” 我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冷酷、暴戾的殷临浠,只觉得十分陌生,随后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我使劲挣开了他的手,不由的后退了两步,摇头道,“你疯了!你疯了!” 殷临浠见我往后退,暴戾的神色更盛,伸手揽住我的腰肢,随手一带我便结实的跌回了他的怀抱。 “我因为你确实是疯了!” 他歇斯底里的说罢,然后瞧了我半晌,突然头一低含住了我的耳垂? 随着他这一羞耻的举动,我的全身迅速传来了一阵触电的感觉,口中亦不自觉飘出了一声低吟。 意识到这奇怪的声音是从我的嘴里发出来的以后,我猛的捂住自己的嘴,不对,这声怪叫是怎么回事?殷临浠给我使什么坏了? 我抬头看向他,却不料正对上了殷临浠看似对我这举动十分满意的脸庞。 心里当即冒出了不好的预感,若是我没有看错的话,此时他似乎在兴奋着?这又是怎么回事? 可他并不给我细细思考的时间,倒是乘机头一低,将我给拦腰抱起来,往床榻走去? “殷临浠,你...你放我下来!”我臊的面色通红。 没想到话音未落,他却将我狠狠的摔在床榻上,我吃痛的皱了皱眉头。 还没等来得及有任何反应时,他便欺身将我压在了身下。 一双如黑曜石的眸瞳里明明沁满了焦灼,盯住我的面色却依旧是冷冷的样子,“别的男人那么看着你,你就那么高兴吗?还有...你就那么喜欢小皇叔吗?” “哈?”我被他这句话说的一头雾水,什么叫我爱出风头?什么又叫我很高兴别的男人看着我? 我对他这无理取闹的样子报以无视,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无语。 就在这时,我的下颚蓦地被他捏住,接着唇上便覆上了什么冰冷的东西。 再看着我面前这张放大无数倍的俊逸容颜时,我的脑袋里突然炸开了一声巨响,使得我本就陷在混沌里的大脑,随着“嗡”的一声开始天旋地转了起来。 他...他竟然在吻我? 此时的殷临浠像是一头失去了理智的狼一般,疯狂的举动侵袭着我每一根脆弱的神经。 不容有片刻的空白,他的吻如滴水一般落在了我的脸上、唇上、甚至脖子上,而他的唇齿之间,丝丝酒气充斥着我的大脑,似乎也将我灌醉了一般。 让我原本想要推开他的手竟不知为什么突然没有了丝毫力气,反而还勾住了他的脖子。 在意识到这一点以后,我的脸色遽然一烫,连忙触电一般想要缩回手,他却乘机将我的手按在了他的胸前,声音嘶哑道,“听着这心跳,这是为你而跳动的,所以...不准你再看向别的男人!” 我怔怔的瞧着头顶那张绝世的面庞,不知为什么竟觉得此时的他看起来格外的魅惑,加上那种嘶哑的嗓音更是有些让人沉陷其中无法自拔。 我想这货一定是只恶魔!是来折磨我的恶魔! 可就算我的内心如此笃定,而颤抖的手指却出卖了我。 因为隔着他的衣物我分明能感觉到,从他结实的胸膛里传来强而有力的心跳,使得我心里一阵莫名狂动。 随后,他将头一低,动情的吻住了我,那双不安分的手也越发肆无忌惮的在我身上游走着。 那种酥麻的感觉惹得我的脑袋此时像是煮沸了一锅粥般晕乎乎的,尽管心里不断叫嚣着想要逃走,但全身每一根紧绷的弦却十分没出息的,像是随着他的指腹拨动而瞬间断裂了一般,让我再也挪不开半分。 殊不知,初尝缱绻滋味的我实在是羞愤的,一面是对在殷临浠攻势下很快就缴械投降的自己感到了不耻,一面是对殷临浠这轻车熟路的架势感到心情复杂。 他...是不是和别的女人也做过这样的事呢? 虽然我很明白,他作为太子不可能只有一个正妃,但是只要一想到他有这个可能和别人做这样的事情,我的心里还是不受控制的起了个小疙瘩! 然后,随着他探入我衣襟冰冷的双手触碰到我的肌肤时,我不由的皱眉,冷哼了一声,“嘶!” 头脑像是在瞬间清醒了过来了一般。 我猛地将他推到了一边,慌乱中连忙坐起身理了理自己凌乱的衣衫,“殷...殷临浠,你理智一点!” 殷临浠看着我的样子则是愣住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不过从那双紧紧的盯着我的眸瞳里可以清晰的看到他各种情绪掺杂在一起,有失落、有难过、但更多的还是尴尬! 良久,他下了床榻,走到窗边默了会儿。 此时窗外的大雪已经停了,天空明晃晃的挂着一轮圆月,清幽皎洁的月光映衬着屋外满地的落雪,倒是犹如白粥般通明,但同时...也将殷临浠落寞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望着那样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觉得内心一痛,下一秒便光着脚下了地,从他的身后抱住了他! 殷临浠被我惊的身躯一震... 片刻,还是转过身将我揽进了怀里,而我此时顾不上想太多,只是贪婪的吸吮着他身上好闻的苏合香,与酒气夹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味道。 “你自己还不是和莫黛儿搅和在一起吗?” 窗口呼啸着往屋里灌着风,冷的我将脑袋埋进了他的怀里含糊不清的低语了句。 惹得殷临浠一愣,放开了我然后不可置信的又问了句,“你刚才说什么?” 这时我的脑袋里突然跳出了武穆氏说的那句驭夫三原则,其中好像是有说要调低音量、放慢语速来着! 于是,我学着临我出宫时武穆氏那只见口型未听声音的样子,故意放慢语速的将嘴巴一张一合,无声说道,“我说、你刚刚、不是、说我、喜欢、你小皇叔吗?可你自己、还、不是、和、莫黛儿、搅和、在、一起?” “嗯?”殷临浠诧异的瞧着我这未发一声的嘴角张合,十分纳闷挑眉道,“你说什么?” 我循着武穆氏说的三原则又无声的重复了遍,殷临浠仍是未明白。 “什么?” 见他还是没有听懂,我便遵着武穆氏说的最后一条:他若是不明白,那转身就走! “喂!”殷临浠哭笑不得的拉住我的手,“你这是故意的吗?” 我摇摇头,瞧着他那副要哭的表情,终究是忍不住笑了,“因为武穆氏说了驭夫就是要调低音量、放慢语速,然后...转身就走来着!” 我老老实实的交代,殷临浠听了我的话则很是意外的样子,“驭夫?” “呃呵呵...”我干笑两声,正准备桃之夭夭却被他逮了个正着。 “说吧,怎么回事?” “就是吧...”我绞着手指讪笑了两声,见他很是严肃的脸,只好一五一十的交代了,“武穆氏和我说的驭夫之术吧!是为了防止你把莫黛儿纳入府里!” “以后不准和她来往!”殷临浠冷冷的冒出一句。 我惊的瞠目,“为什么?难道你嫌她打乱了你纳妃的计划?” “蠢女人!”说着话,殷临浠长臂一揽,将我圈进了臂弯,下颚抵着我的头顶沉声道,“我和莫姑娘什么关系也没有,我是怕武穆氏把你带坏了,什么驭夫,结果还不是让你去人前显摆了一把,你真是不知道我在下面瞧着那些男人对你投去的视线,我真恨不得...” 殷临浠放在我腰间的手紧了紧,使我心头没由来的一阵甜意,原来他在气这个啊!真是小气,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小气却让我格外的安心。 “对了,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头顶蓦地出声,我仰头看着他,此时那张如画的眉眼笼罩在皎洁的月光下,犹如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一般。 见我没回神,殷临浠轻扬起一抹笑,温柔的刮了刮我的鼻尖,继续道,“借兵的通文已经下来了,父皇决定拨兵十万,明日就令钱旭将军领兵出发钟离!” “真的?” 我又惊又喜的瞧着殷临浠,直到他重重的点了点头,才高兴的跳起来搂住了他的脖子,“真是太好了!” 算算来到鲜虞也快半个月了,终究还是让我等到了这一天!这下好了,父皇终于有救了,钟离百姓终于有救了! 正当我高兴的雀跃时,窗外呼啸进来的寒风使得我一个哆嗦,随即打了个喷嚏。 殷临浠皱眉,目光最终移到了我的脚边。 我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脚,而殷临浠见到我光着的脚时则是眉头紧锁,弯腰将我从地上抱了起来。 “你这蠢货,地上凉你知不知道?” 我愣愣的望着他,回想起在床上的那一幕不禁脸色大红,不自然的挣扎道,“还是我自己走吧!” “又来?” 殷临浠威胁性的扫了我一眼,为了不再上演第二次床上那一幕,我只好立马噤声由着他将我抱去了床榻上。 第五十章 整治刁奴 http://.biquxs.info/

孟春十六,在畿城连天的风雪里,我尚未能盼来钱旭将军凯旋的消息,倒是先一步知晓了江北白灾,致使以畜牧业为生的江北百姓,房屋毁坏数以千计,人畜更是死伤无数。 至此危难之际,朝臣却称病的称病,托词的托词,满朝文武竟是无一人肯接下这桩苦差事! 殷临浠的老爹虽对无人可用甚感到痛心,但又颇为无奈,左思右想了以后这才急急召了殷临浠进宫。 殊不知,此时的殷临浠已经为了想赈灾的对策三天都没有好好睡过觉了。 如今这么一去,恐怕这赈灾的苦差事就十有八九是落在他身上了! 桃心知晓了此事以后,同情我不过新婚燕尔就要与殷临浠分隔两地,又害怕我因此事伤怀,所以在这样大雪纷飞的天儿里,硬是借着出门看雪的由头拉着我来到了庭院边的长廊上。 “公主,你瞧这雪多美啊!”桃心十分刻意轻笑着,伸手接住天上掉下来的雪花,待雪花落于掌心迅速化成一滩水时又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小脸上略微透出些瑟缩。 我忍俊不禁的瞅着她那样,一把夺回了她的手,嗔笑道,“你这傻丫头,都连着下了这么些日子的雪了,还没看够?” “嘿嘿...”桃心摸摸被冻到有些红的鼻尖,咧嘴一笑,“因为在濠州时很少见雪嘛!” 我无奈的摇摇头,不过她说的倒是实话,濠州冬天虽然干冷的厉害,但由于地处南边很少能看见下雪,更甭提这一连下许多日的大雪了。 桃心见我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脸色终于黯淡了下来,“公主,听说太子殿下要被派去江北赈灾了?” “嗯...大概吧。”我缓缓落座于长廊的石凳上,一股冷意瞬间席卷至全身,我不禁哆嗦了一下,待适应了以后也就懒得起身了,只是斜睨一眼桃心。 这妮子的脸色却越发沉重了,“看来此事是真的了!” 我实在受不了她那瘆人的同情目光,于是便伸手顺势将她拉着坐到了我身边,直到她也冷得全身一阵哆嗦时,我方如恶作剧得逞般“咯咯”的笑了起来。 惹得她一恼,“公主!” “谁叫你这般神情严重的?”我兀自白了眼,手指不安分的摸上了长廊边沿一株未被雪覆盖的龙柏,继续道,“殷临浠是去江北赈灾,又不是不回来了,有什么可担忧的!” 桃心唏嘘一声,水汪汪的眼眸里分明写满了不相信,“江北闹灾疾苦,此时太子殿下奉命前往,难道公主真的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心?” 听完她的话,我摸着龙柏细碎枝叶的手指倏忽一顿,未置可否。 桃心这才舒颜笑道,“瞧吧,公主心里还是有太子殿下的!” “多嘴!”我收回放在龙柏上的手,轻轻的在桃心头顶落下一记爆栗,一直到她俏皮的朝我吐了吐舌头才算作罢! 这时,自后院处神情慌张的跑出来两个仆从,大老远的瞄见了我以后更是像见到了救世主一般,飞奔过来跪在了我的腿边,惴惴不安道,“太子妃救命啊!求太子妃救命!” 我疑惑的瞧向地上的二人,除了满脸慌张的上气不接下气之外,倒是未看出来他们哪里需要我救命了。 “大胆!太子妃面前如此慌慌张张的,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只见原本被我拉坐在身边的桃心,不知何时已经从长廊的石凳上弹起了身,此时正板着一张脸瞧着地上战战兢兢的二人,圆润的脸上满是威仪。 这是继我在华音殿以后,第二次见桃心摆起贴身丫头的架子。 那二人听桃心说完,单薄的身子也不知是冷的还是被吓的,抖的更加厉害了。 片刻才听其中一人道,“求太子妃恕罪!小的兄弟二人是府内的伙夫,今日冲撞了太子妃实在是非我们本意的,只是这事关人命,希望太子妃能为我们兄妹三人主持正义!” 事关人命?兄妹三人? 我不禁挑眉,随即问出了口,“你们且说说,什么事情这么严重?” 这兄弟二人相视一眼,连忙匍匐在我的脚边不断磕头道,“求太子妃看在我妹妹侍奉过您几天的份上,救救我妹妹晚儿的性命啊!” “晚儿?”我惊的从长廊边站起身,桃心忙过来搀住了我,“晚儿怎么了?” 兄弟二人见我吃惊的样子,这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干脆跪在地上哭了起来,惹得我一阵不耐烦,低吼了声,“别哭了!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赶紧说,发生了什么事?” 见我薄怒,兄弟二人才止住了哭声,泪眼婆娑道,“晚儿自被调回了伙房以后便日日寡欢,做什么都感觉是魂不守舍的样子,偏偏伙房掌事又爱挑刺,今早晨晚儿不过是运水时不小心撒了一桶水,掌事便借机要打晚儿二十大板,我们兄妹不依,掌事便扬言只要晚儿答应嫁给他就可以一笔勾销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晚儿自当是誓死不从的,于是发生了一些小摩擦以后,掌事恼羞成怒的将晚儿绑了起来,说是要打到她同意嫁给他为止!可怜我们兄弟力量微薄,就这么一个小妹都保护不了...” 说罢,兄弟二人的脸上不余保留的露出了悲伤无助和自责的表情。 “什么?”我只觉得胸口一阵气血翻涌,手指下意识攥的铁紧,“府里竟然有这样的混蛋?他在哪?还敢翻了天不成?” 兄弟二人抹了把眼眶的热泪,再次对视了一眼,然后连忙起身朝我作出了个领路的姿势道,“太子妃请随我们往这边移步。” 在他们二人的带领下,我们穿过了风雪中的庭院,很快就来到了伙房外,而令我神经为之一震的是,此时伙房里正传出一个男人疯狂的大笑,夹杂着晚儿歇斯底里的惨叫,那一声声凄厉的音调被大雪淹没在这深深的庭院里,竟是未见丝毫涟漪。 “太子妃...”兄弟二人守在门边,见我点了点头以后,才猛然闯了进去。 里面那个男人似乎对突然闯进来的兄弟二人大感愤怒,暴厉恣睢道,“你们这两个杂碎,谁让你们进来的?都活腻歪了是不是!” “你说谁活腻歪了?”我快速的跨进了门里,冷冷的扫了一眼那伙房掌事。 直到他看见来人是我以后,一张脸上才蓦地由横眉瞪眼变成了惶恐不安。 而此时兄弟二人仗着有我撑腰,底气也足了,在伙房掌事毫无防备的时候,两人硬是一左一右将他架了起来。 “你说谁是杂碎?谁又活腻了?”我的目中泛着寒光,冷冷的轻启嘴唇。 待伙房掌事回过神,原本变得惶恐的脸上片刻已经恢复了平静,一张黢黑狡黠的脸上讨好一笑道,“哎哟,您瞧我这张臭嘴...太子妃娘娘大驾光临,我这伙房真是蓬荜生辉啊!” 伙房掌事作势抽了抽自己的嘴巴。 我望着那张十分讨厌的脸,嗤笑一声,这家伙倒是见风使舵的好手,敢情听他这口气,伙房倒成了他家的了。 不过我却不吃他这一套,只是想着待会儿再找他算账,然后目光流转,在伙房里搜寻起晚儿的身影。 直到从门后传来一声虚弱的嘤咛,“太子妃娘...娘。” “晚儿?”我猛地掀开朱红色的门,却被惊的倒退了一步,桃心趁机搀住我的身影。 只见门后的柱子上,晚儿被五花大绑着,头发衣衫无比凌乱,半边脸肿的像是放了两只馒头一样,一双眼淤紫,青一块紫一块的身上更是血迹斑斑的。 “太子妃...”她朝我似哀怨的低呼,随即眼中流下两行清泪。 我看着她,只觉得怒火在胸腔里不断流窜翻腾着,像是承受了过大压力的铁炉一般,压得我有些喘不上气。 可这种感觉之余是我的后悔与自责,毕竟当初桃心伤好时,晚儿被调走我没能挽留她。 “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没坚持留下你,你就不会被调回伙房...”我怔怔的朝她凑了过去,晚儿那张痛不欲生的脸上却硬是扯了扯嘴角,轻轻的扬起了一抹笑,摇摇头。 随后,桃心随手从案板上寻了把菜刀,割断了绑住晚儿的绳子,使得她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了一会儿,笔直跌进了桃心的怀里。 “公主...”这时,桃心脱了件外衣裹住晚儿有些瑟瑟发抖的身子,又朝我投以安心的一视以后,我才点点头,转身。 朝身后那仍旧不以为意的伙房掌事疾步走去,暴怒促使我先是猛的连续甩了他好几个耳光... 直到甩的我手指生疼才揪住了他的衣领,咬牙狠鸷道,“说,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的,竟敢动用私刑,你还知不知道这是太子府!” 无料这掌事实则是个没皮没脸的主儿,尽管是被我打了几个耳光愣是哼都没哼一声,见我发怒也不怕,反而还朝我谄笑道,“太子妃别动怒,为小的气坏身子可不值得!” “我呸!”我狠狠啐了口,暗道这厮真是个臭不要脸,就凭你还想让我为你生气?开什么玩笑,我不过是要为晚儿讨回公道罢了。 默了片刻,我揪住掌事的手指颓然一松,转眼望向他身后的兄弟二人,“你们两个,还等什么?传我命令,眼见这刁奴哪只手碰过了晚儿,就将他给我砍下来!” 经我这么一说,结果是显而易见的,掌事的面色再也绷不住了,露出了怯畏,颤颤巍巍道,“太子妃娘娘...小的不过是惩罚了一个干活偷奸耍滑的狗奴才而已啊,您不能这么对我啊!” “啪!” 说罢,我的手掌又在那张黢黑的面上落下。 “偷奸耍滑?狗奴才?”我冷笑,故作探究似的瞧住他,然后面无表情道,“你不也是个狗奴才吗?” 掌事的脸色变了变,也许知道自己的事情惹大了,干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的该死,小的有罪,求太子妃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的吧!” “饶了你?”我冷哼一声,眼角的余光瞥向了晚儿的两位兄长,“你们说...我该不该饶了他?” 这兄弟二人面面相觑,然后顺着押住伙房掌事的手,也干脆跪下了地,“太子妃明察,并非是我们公报私仇,而是掌事平时就爱克扣我们月俸不说,还经常中饱私囊拿府里采买的银子出去喝花酒,有一回被门房的小李子发现了和我们闲话的时候说起这事以后,他就将小李子直接打的半死,最后小李子断了只胳膊没办法在府里待下去了,他还威胁小李子出去以后不许告诉任何人,否则就要灭人家满门。” “哦?”我饶有兴趣的打量起伙房掌事。 直到惊慌在他的脸上无处藏身以后,他才恼羞成怒的想要反扑身后的兄弟二人,“你们俩在这血口喷人!我杀了你们!” 掌事挣扎着身躯就要起身,黢黑的面上因暴戾的神色涨的通红,十只弯曲着像是恨不得下一秒就将这屋子里的人通通都杀光一般,可双拳终究是不敌四手的,任他拼了命的挣扎,仍旧是没有挣开半分。 而瞧着眼前这一幕,我也没了兴致,只是摆摆手,朝兄弟二人道,“这种嚣张跋扈的狗奴才活在世上也是徒留下祸害,把他给我拉下去,杖杀!” 说罢,二人皆是一愣,此时掌事暴虐的脸上已经寻不着丝毫的理智,只是瞪着一双可怖的眼睛看着我,口不择言的肆意诅咒辱骂着。 我倒不是很在意,只是觉得呱噪,便朝他身后使了个眼神,让人把这家伙给拖了下去。 第五十一章 心弦微颤 http://.biquxs.info/

夜深,一早就被召进了宫的殷临浠仍旧没回来。 我觉得无聊,便钻进了他的书房,原本想找个什么话本来解解闷的,可四下搜寻了一番却惊奇的现,这货的书房里虽然书的种类繁多,但大多数都是些记载迂阔之论的书籍。 我实在提不起兴趣,便随手在他桌案上抓了一本卖相好的,一溜烟倒在了榻上细细打量起来。 只是,顺着烛火跳动,昏黄的光线下,我瞧着手里这本蓝色皮质的书面上以烫金烙印的几个字样倒是先引起了我的诧异,“道经?” 我挑眉,依照这书名的字面意思来看,殷临浠读这书...该不会是想出家了吧?我趁机脑补了一下殷临浠穿道袍仙风道骨的样子,似乎还挺养眼,嘿嘿... 窃笑一声,接着我的视线落在了书角作者的名字上,李耳?这是谁? 不过这个不重要,我随手抓起了书面的一角,翻阅了起来。 这才知道里面讲的并非是什么道教故事,而是一些如滔滔江水般之乎者也的大道理,看得我实在是一个头两个大! 索性也就兴趣怏怏的将这书丢去了一边,转而朝榻边摆着的一只食盒伸手,拿了块桂花糕。 正准备凑近嘴边,书房门口便传来了一阵异响,是谁打开了门? “殷临浠?” 我连忙将手里的桂花糕丢回了食盒,扭头一看才现,原来是桃心端着一只燎炉进来了。 见我诧异的样子,笑吟吟道,“公主,在等太子殿下?” “才没有。”我矢口否认,手指微蜷抓住了那被我丢去一旁的道经,强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道,“我是来这儿看书的!” “是吗?”桃心将燎炉放在了我的身边,神情暧昧的看着我。 我被她瞧得脸上一阵不自然,连忙干咳一声岔开了话题,“对了,晚儿...她还好吧?” 在我提起晚儿以后,桃心的脸遽然沉了下来,怅惘的摇摇头道,“她现下已经入睡了,不过...大夫来瞧时说,她不仅是受了皮肉伤,还中了金勾吻的毒,若是晚来一步恐怕就要性命堪虞了。” “都是那个掌事的混蛋!”我恨恨的将手里的书拍在了桌面上,“对了,我不是让人把他给杖杀了吗?” 桃心点点头,“遵照公主的吩咐,那个伙房掌事已经被处刑了,只不过那些平日与他交好的下人似乎颇有微词,但碍于身份也不敢多加冒犯。” “颇有微词?哼...”我冷哼一声,傲然挑起下颚,“那倒是好了,我就是要让他们看看,在这府里嚣张跋扈的下场!这叫杀一儆百!” “难道公主就不怕他们暗地里使坏吗?虽说只是一群不成气候的人,但公主难免日后都是要与他们相处的。” 使坏?我像是听到了笑话般的扯了扯嘴角,“我既然敢做,还会怕了他们不成?再说我杀的这人确实是该死!” 说到这,桃心突然笑出了声。 我倒懵了,一抹狠厉尚且来不及从脸上褪去,只是呆呆的看着她,“桃心,你笑什么?” “没,”桃心轻捂着嘴角,笑吟吟的瞧了我一眼后,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伸手将榻边食盒里的桂花糕摆到我面前,继续道,“奴婢只是觉得,公主越来越有当家主母的风范了!” “啥?”当家主母? 我愣愣的眨巴眨巴双眼,这时书房的门被人推开了。 随即,一个颀长的玄色身影撞进了我的眼底,是殷临浠! 只见他玄色的披风上落了几片雪花未化,在他的脚步沉沉进来时,一双淡雅如雾的眸瞳望向我,使得我分明在那张美如细瓷的轮廓上看到了几丝疲倦。 这时,桃心矮下身子朝殷临浠行礼,“太子殿下!” 而殷临浠只是略点了点头,然后转身面朝我敛起了眸子,顺势张开了双臂。 我并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叫我抱他?这恐怕不太好吧? 再等我不明所以的望向桃心时,她却只是干咳一声,朝我使来一个眼色后,退到了一旁... 呃...这情形是叫我到殷临浠身边去吧? 于是我起身下了榻,踱步到殷临浠身边,抬眼望着头顶那张困倦的容颜。 他却仍旧是微闭着眼,一双浓长的眼睫此时微微颤动着,被烛火映衬的如羽如扇,模样十分撩人。 我愣了片刻,然后不好意思的看看桃心,最终还是熊抱住了殷临浠。 “你在干什么?”头顶蓦地落下一道无奈的嗓音。 我抬头,对上了殷临浠苦笑的脸庞,“诶?你不是叫我抱你吗?” 意识到不对劲我连忙松开了抱住他的手,这才看到了此时一旁的桃心正羞得满脸通红的样子。 殷临浠指指自己胸前,疲惫的脸上扬起一抹无奈的笑,“我是让你帮我卸下披风!” “啊?”我惊呼,脑袋随之“嗡”的一声,脸上立马就烧起来了一团红云。 为了掩饰掉自己的尴尬,我怒的抬手扯掉了殷临浠的披风,没好气道,“既然如此,你倒是直说啊!” 说罢,桃心很是时候的过来接过了我手里的披风,然后朝我行了礼以后逃一般退了出去。 殷临浠笑笑,抬腿走到了榻边,坐下。 又抬手捡起了我丢在榻上的道经,微愕的望向我道,“你也看这个?” “才不,”我十分随意的摆摆手,一屁股落座于榻边,拿起桃心刚刚摆出来的桂花糕,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要多无聊才像你一样看这书啊,本来我还想在你这找找话本来打时间,谁知道...” 我甩出一把眼刀,恨恨剜了他一眼,“谁知道,你竟是这么无聊的太子殿下,满书房甭提话本了,连张画都没有!” 殷临浠抬起眼眸若有所思的瞧着我,随即唇畔扬起一丝坏笑猛然凑近。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近距离吓的一个后仰,直接倒在了榻上,手里的桂花糕也随着手指一抖滴溜溜的在地上打了几个转,细碎的粉屑落在了地面上。 “殷临浠...” 我望着头顶绝好的容颜,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在床榻的那一幕,不禁脸色大红,狂跳的心脏像是要脱嗓而出了一般,心悸到难以自控。 可就在我想着他到底会做些什么的时候,殷临浠修长的手指却只是在我唇畔稍稍摩挲了一下。 “嗯?”我不明所以的瞧着他。 殷临浠略显疲惫的脸却浅笑着,随即将他手指上沾染的桂花糕碎屑掸落,转眸似笑非笑的望着我,“你刚刚...是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了吧!” 被戳中心事的我脸色大红,不可否认刚刚我确实是邪恶了,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些期待。 但这种丢脸的事情在殷临浠面前,我是万万都不会承认的。 于是,干脆噤声装哑巴。 直到,他抬手再一次抚上了我的脸颊... 我知道这回绝不再是由于我的脸上沾了桂花糕碎屑,因为他此时温柔无比的目光正定定的落在我的脸颊上,指尖滑过我的额头,轻轻的拨开了我额前的,然后... 猝然在我的眉心间落下一吻,如蜻蜓点水一般,那么轻柔那么沉迷。 我的心弦随之猛然震颤,竟是久久未能平静下来。 半晌,在他熠熠的眸子盯着我看了许久以后,干脆顺势躺在了我的身侧,以手臂枕着我的脑袋,脸上的疲惫才稍稍的变为了安心。 “明日,我就要启程去江北了。”他附在我的耳畔轻声道,温热的呼吸一深一浅的打在我的颈窝里,感觉很是奇异。 而我未回头,只是任由他抱着我的后背。 其实,这个结果早就是意料之中的,朝臣无人愿意前往江北,那么君王要给百姓一个交代,必然会派一个无法推脱的人前去,至于这个人的本身意愿跟本无关紧要,他需要的只不过是一个既能填补了空缺又能挽回颜面的存在。 至于这个存在的关键,由现下来看就是太子之位了,君王为了打出一副“明君”的好牌,其实根本不在乎去的人是谁,殷临浠此时临危受命也只不过是因他恰好在这样的位置上而已。 可我越是明白,心里便越是怅然若失。 这时,身后的人却像是感知到了我的情绪一般,扬起手一高一低的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似安慰。 使得我心里一动,在枕住他的手臂上转了个身,面对殷临浠... 然后,飞快的在那桃红色的性感薄唇上,覆上一吻。 “你...”仓促之间,殷临浠错愕的低头瞧着我,原本轻轻拍打我后背的手至此也愣在了空气中,仿佛忘记了要落下一般。 我则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将头埋在他的胸口,良久...感觉到他的体温重新包围住我,才抬头对上了那双浅笑吟吟的墨色双眸。 “对了,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 “我...今天杖杀了伙房的掌事。” “哦!” 未曾想这么大的事他竟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淡淡“哦”了声以后,伸手将我搂得更紧了些。 倒是惹得我有些无措,“生这样的事,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你有你的理由吧,我相信你!再说了...”殷临浠顿了顿,似想到了什么一般,“你既身为府里主母,如何处置下人也不必一一向我汇报,倒是我不在府里的日子,这上上下下的你还得多担待一些才是。” 这一通看似无比沉重的嘱托使得我心弦再一次猛颤,随即脑海开始不断重复起他说的那句“我相信你”和“府里主母”,心里很是甜蜜。 () 第五十二章 送别殷临浠 http://.biquxs.info/

翌日清晨,天空尚且泛出一层鱼肚微白。 我难得起了个大早,正陪着殷临浠由庭院往外走去,“听说这次江北的白灾闹的很是厉害?” “嗯。”殷临浠稍应了声。 我抬头瞧向他,只见那张脸上带着少有的严峻,这使我心下当即想到了此时江北的灾情怕是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了。 但为了不让他感觉心烦,也没再问下去,只是略的扫了眼因多日大雪而变得积雪皑皑的院子。 此刻满目的萧条,与迎面扑来的寒意使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蠢货,”头顶响起殷临浠低沉有力的嗓音,接着我的肩上便被人盖上了一件白色狐裘披风,“你能不能别总这么大意?虽说已是孟春了,可这还是天寒地冻的,你也不知道多穿一些,还有你们这群下人,是怎么伺候主子的?太子妃胡闹,你们也不知道劝着点,要你们何用?” 殷临浠如玉温润的面容上浮起一丝愠色,惹得我身后这一众侍女纷纷战战兢兢的将头低了下去。 而我实在受不了他这碎碎念,干脆便走到了他的身后,抬手放在他的腰间,推搡着他往前走去,“行了,我知道了知道了!回房我就多穿点!” 说罢,殷临浠一边被我推着往前走,一边回过头又朝侍女们叮咛了一句,“我不在府上的日子,好生照顾太子妃。” 侍女们噤若寒蝉,片刻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才朝殷临浠福身答,“是。” 殷临浠仍旧一脸不放心的模样,我瞧着倒是觉得十分稀奇,怎么我以前都没有现原来这货是这么磨叽的性格呢? “噢,还有啊...”殷临浠像是想起了什么,脚步戛然而止,然后轻松脱离了我手掌的推力,兀自转了个身面对我。 我则被他絮叨的有些不耐烦了,干脆沉着脸道,“还有什么你倒是一并说完啊!” 殷临浠别有意味的扯起一抹笑,然后很是突兀的俯下身子。 我的耳边便猝然响起一道威胁性十足的声音,“我不在府里的日子,不许见小皇叔!” 呃...这算是威胁吧!敢情这货是把殷勉当成了敌人了? 我的眼眸骨碌碌的转了几圈表示汗颜,但面上并不露出丝毫来,而是干笑了两声如捣蒜一般点头,“既然你说不准见,那自然是不见的。” 殷临浠扬起一抹满意的笑。 这时,却恰逢门房行色匆匆的进来了。 撞见我与殷临浠,瞬间像是见到了救世主一般,连忙跪下了地,“启禀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莫姑娘来了。” 莫黛儿? “她怎么来了?”我微微挑眉,望向殷临浠。 好家伙,这边这厮才刚刚说了不准我见殷勉,那边自己的孽债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殷临浠面上飞快闪过一丝尴尬,随即干脆耸了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 好吧,那既然如此... 我扯了扯嘴角,朝门房挥手道,“告诉她,就说太子和太子妃还未起呢,让她回去吧!” “可是...”门房略有顾虑道,“莫姑娘知晓了殿下就要出江北,愣是守在殿下的马车旁边,说今日不见到太子殿下绝不离开。” “什么?”我一甩衣袖,回眸狠狠瞪了眼故作无辜状的殷临浠,立马拉起了他的大手往府门口疾步走去。 半途,又觉得就这么出去的话实在是有点突兀,像是特意出去见她似的。 若是如此,倒不如做些什么。 这样一想,我牵住殷临浠那双纤瘦修长的漂亮手指变了变,在他灿若星辰的眸子里扬起几许温柔的笑意时,倏然将手指交叉与他的指间,改为了十指相扣。 然后,大剌剌的跨出了府门。 而连日来的风雪使太子府的门前早就堆满了厚厚的积雪,门房此时拿着扫帚正有一下没一下的胡乱抡着,而他的身边刚好停着殷临浠的马车。 马车的前面,又有一身着红色披风的女子背对着我们,在白皑皑的雪地里一席艳红显得十分抢眼。 只不过,我在意的倒不是那人,而是那件披风,上面鲜活的金线梅花让我不由觉得有点眼熟。 再细想了片刻... 等等,这不是我那日参加新年晚宴时的同款披风吗?难道殷临浠除了送给我,也送给了莫黛儿? 思绪至此,我抬头瞪了眼殷临浠,他却十分无辜的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边,莫黛也许是听见了身后的动静,便兴冲冲的转了身。 视线笔直落在了殷临浠身上,竟是丝毫没有看见旁边的我一般。 “临浠哥哥。”莫黛儿故作嗲气的呼了殷临浠一声,然后冲他娇笑,娉娉婷婷的朝这边走了过来。 刚想说话,我就连忙将殷临浠拉到了身后,又对着莫黛儿讪笑道,“莫姑娘,今儿是怎么了?我听着你这声音够怪的呀,是伤风了吗?” 莫黛儿的脸色骤然一沉,我立马接着道,“哎哟,这伤风就可大可小了,依我看啊...莫姑娘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否则小病成疾,可别落下了什么病根子。” 说罢,我学着她的样子“娇滴滴”笑了两声,然后故意伸手抓住了有些下滑的白狐裘披风。 莫黛儿自然明白我的意思,但碍于殷临浠也不好作,只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扬起一抹柔笑朝我福身道,“多谢太子妃关心。” 我随意的勾了勾唇角,接着瞥了眼身后一脸看好戏模样的殷临浠,“莫姑娘,今日来找太子殿下是有何要事吗?” “那是自然。”莫黛儿瞧着我,一张精心粉饰过的脸上很是刻意的笑着,然后越过我径直朝我身后的殷临浠走去。 “临浠哥哥,我穿这一身好看吗?”说着话,莫黛儿自顾自的原地转了几圈,待停下来后满脸期待的望着殷临浠。 至于那厮呢,在我身后先是托腮皱了会儿眉,片刻不假思索道,“我觉得吧,这件衣服太子妃穿起来更好看。” 呃...虽说这话现在听起来很有拍马屁的嫌疑。 不过,却成功使得原本自信满满的莫黛儿脸色一僵,随即黯然愣在了原地。 半晌,才听殷临浠浅浅叹了口气道,“莫姑娘,我承认前些日子是我不对,我和太子妃之间的事情万般不该牵扯到你身上,现在你要如何怪我,我都绝无任何怨言,只不过有一点我希望你清楚,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朋友,我们也只能是朋友,多余的请恕我给不了你。” “可是...”莫黛儿急急出声,看向殷临浠的眸瞳里终于流露出了哀伤,“可是我对你的心意一直未曾改变过,从你在关外把我救回来那一刻起...三年,整整三年我的心都在你身上,如今你和我说什么...我们只能是朋友?” 莫黛儿讥讽一笑,连退了两步,然后快步到我身边抓住了我的手腕,力气之大竟使我的腕上迅充血,“就是因为她吗?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吗?” 莫黛儿疯狂狰狞着脸蛋,两手抓上我的双肩,涂满丹蔻的指甲趁机掐住了我的皮肉,若不是因为冬季的衣物很厚,我此时怕是早已被她掐的皮开肉绽了。 “够了!” 正当我痛的龇牙咧嘴时,耳边骤然响起一道低吼,接着我的肩上一松。 竟是殷临浠将她推倒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殷临浠担忧的望着我。 而我揉了揉被掐的生疼的双肩,摇摇头,再望向地上颤抖不止的莫黛儿时,有些于心不忍。 我承认,最开始的时候我是想气她来着,但也仅仅只是想把她气走而已,我从未想过要伤害她。 可就在我准备上前扶她一把的时候,殷临浠却拉住我轻轻的摇了摇头。 又冲莫黛儿露出了满是歉意的神情,“抱歉!” “抱歉?”莫黛儿此时满是悲伤的脸上扬起一抹若喜若悲的笑,与她神态互相矛盾之余,令原本清秀可人的脸庞看起来十分古怪。 片刻,她从地上坐起身,任凭一身艳红的披风染满了污渍也不管,只是目光颤抖的看着殷临浠,双眼中噙满了泪水,“你可知道,那日新年晚宴我看着你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时,我的心里有多恨...我恨我自己为什么不是她?后来,我托义父...” 莫黛儿说着话,突然顿了顿,脸上那抹古怪的笑意随之扩散的更大了,“哦,你还不知道吧,我认了独孤岙为义父了,我托他千方百计的寻到了你为她制作这件披风的裁缝匠,又以重金求他为我也做了件一模一样的,本以为你能就此多看我一眼,而你却和我说什么?我们只能是朋友?呵...” “你冷静点!” “你要我如何冷静?”莫黛儿脸上的恨意再也没有任何掩饰的在她眸子肆意流转着。 良久她才仰天苦笑,十分颓然道,“三年啊...你漠视了我三年,我便爱了你三年啊!” 我抬头望向殷临浠,只见此时他的表情也很是凝重,却没再开口说一句。 或许在他看来,沉默才是现在对莫黛儿最好的良药吧。 直到长街处的尽头铁蹄声踏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我循声转眸望去... 见到的是一群身着黑色甲胄的人,正骑在高头大马上飞快的由远及近。 不消片刻,随着一道长长的“吁”落下,马儿被缰绳勒的仰天嘶鸣了一声,马背上的人才翻身下马朝殷临浠揖手道,“太子殿下,臣等奉皇上谕旨与殿下一同前往江北。” 殷临浠略朝那人点头,担忧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我自然明白他是在担心自己走后,莫黛儿会对我不利。 为了让他安心,我笑着摇摇头,眼神瞄了一眼此时太子府门口一众候着的侍女小厮,示意他不用担心,殷临浠神色才略轻松了些。 这时,他身后的人微咳了声,再次揖手道,“太子殿下,此去路途遥远,还请殿下尽快启程!” 殷临浠点点头,正准备上马车,又回头嘱咐了我一句,“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我不由的心头一暖,然后重重的点头冲他一笑,殷临浠这才跨上了马车。 接着,在车夫挥舞着赶马鞭清脆的声音落于马背时,马蹄急踏马儿从鼻中打出一个响啼以后,才听见车轮压过积雪出“吱呀吱呀”的微响。 马车随之一点点变快,穿梭过街巷以后,终于...逐渐消失在了视线里。 我收回目光,转身看着仍旧是一脸悲伤的莫黛儿,出声问道,“你还好吧?” “不用你假惺惺!”莫黛儿如看仇人一般盯着我。 惹得我有些哭笑不得,心想既然她不领情,那我也就别自讨没趣了。 可是,当我越过莫黛儿,往府里走去时,她却冷冷的在我身后开了嗓,“我是不会放弃的,你已经是他的正妃了,凭什么还想独占他?” 我回眸,甚至能从莫黛儿此刻的神情里看到一丝卑微,“什么名分地位?我都不要,我要的...只是一个他而已!” “可他并不爱你。”我平静的实话实说。 却戳中了莫黛儿的痛处,她瞪着猩红的双眸,怒道,“都是因为你!” “但你爱他的这三年并没有我!”我凉凉的说了句,莫黛儿这才如梦初醒般颓然跌坐在雪地上,脸色青灰的样子,狼狈到了极点。 良久,我叹了口气,转身朝太子府里走去,终究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只是心里暗暗感叹着,人在这世间走一趟,因果太多了,感情只不过是其中之一,当人怅惘在这感情的因中时,若是无法得果亦无法挣脱,那么痛苦不过是咎由自取的而已,可偏偏便有人甘之如饴,甚至...如痴如狂。 () 第五十三章 贼人的威胁 http://.biquxs.info/

殷临浠启程后第五天,晌午。 我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使得原本撑着脑袋在小憩的我猛地一个激灵,困意瞬间烟消云散。 茫然抬眼,才看见是桃心端着什么进来了。 “公主,”只见她掀开里屋的珠帘,笑吟吟的将手里端着的红木托盘摆在我眼前,“这是早晨皇后娘娘差人送来的羊脂玉镯子、牛角琉璃梳还有南洋的月光石。” “皇后娘娘?”我疑惑挑眉,目光扫过红木托盘内一对色若凝脂洁白无瑕的玉镯子和一把质地晶莹流云漓彩的琉璃梳,最终落在了一只装点精美的檀木匣子里。 “这是?”我的眼前一亮,抬手将匣子内一颗表面泛着漂游状蓝光,中心恍若月光幽蓝晕彩的宝石拿了起来。 桃心也是一副稀奇的表情,瞧着我手里道,“听早晨送这些东西来的宫人说,这种宝石叫月光石,是以前南洋商队路经鲜虞时朝贡给皇上的,听说当时皇后娘娘一眼就看上了这宝贝,喜欢的不得了,皇上这才将它送给了皇后娘娘,可如今皇后娘娘竟将它转送给了公主你,可见皇后娘娘是十分看重公主的。” 桃心说完以后满脸的兴奋,我倒是冷笑了一声将这月光石放回了匣子里,起身走到案前倒了杯清茶。 又扭头问桃心道,“除了这些,皇后娘娘可还让那宫人带了什么话?” 依旧沉浸在见月光石稀奇中的桃心听我这么一说,稍愣了会儿,才低朝我福身答到,“皇后娘娘说,自打初见以来,她倒是一直记挂着要送什么见面礼给公主,可这段日子实在太忙了就怠慢些,好在最近得了空,就挑了这么些物件来,希望公主喜欢。” “见面礼?”我不由的“噗嗤”一笑,捏住茶盏的手顿了顿。 这个李氏倒是好深的计谋啊,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她一边借心腹宫人的嘴,传达自己对这些宝贝的无限喜爱,另一边在我面前装作出手大方的样子,以见面礼的形势好让我不得张口拒绝她的美意,可纳下如此贵重的礼物她又料定了我会诚惶诚恐。 她这么做的目的其实是为了让我记住她的恩情。 至于说她为什么要我记住她的恩情呢? 我想,十之八九是因为此次的江北赈灾,从某个方面来说已经巩固了殷临浠储君的地位。 此前,殷临浠虽然贵为太子,但君王子嗣众多,无论哪一个都有可能随时替代了他,可偏偏李氏却膝下无子,所以为了往后的荣华富贵和权力地位,她需要攀上一个能稳操胜算的人。 是以,她才等了许久。 这时的宫里,想必已经传来了江北赈灾大捷的消息,君王龙心大悦,所以李氏才会迫不及待的送来这所谓的“见面礼”,其目的无非是想借着我的手,拿住殷临浠而已! 不过,她如此高估我,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窘迫,因为我并不认为殷临浠会因我作出什么糊涂的决断。 良久,桃心将红木托盘里的匣子小心翼翼的合好,又看一眼我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禁挑了眉,“公主,在想什么呢?” 我见她纳闷的瞧着我,也不解释只是将手里去了半分温度的清茶凑到嘴边抿了口,然后才不疾不徐道,“桃心,你帮我把这月光石送回宫里去,就和皇后娘娘说,她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其余两样我实在是喜欢的紧,但这月光石本为皇后娘娘的喜爱之物,我岂敢让她忍痛割爱呢。” “啊?”桃心听我说要把月光石送回去,眸子里抑制不住的流露出了一丝遗憾。 我笑笑刮了刮她的鼻尖,“怎么?舍不得?” 桃心伸手收拾起托盘里的物件,最后嘟哝了声,“你都舍得,奴婢有什么舍不得的?” 说罢,她将木匣子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出去了。 我则是望着她离去的身影,无奈的摇头笑了笑,然后放下茶盏,准备继续小憩一会儿。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人极轻的脚步。 我不由的一笑,“你这丫头,怎么总这么冒冒失失的,是不是又忘了什么?” 本以为是桃心忘了什么回来取了,可就在我转身的刹那... 一把弯刀遽然架在了我的脖子上,寒光逼得我双眼一阵刺痛。 随之,脑袋里炸开了一声闷雷。 “你是什么人?”我的手指因紧张不自觉揪住了裙摆,目光紧紧锁在眼前这个蒙着脸的黑衣人身上。 可那人只是探究般的侧眸看了看我,随后便收了手里的弯刀,嘴里十分不屑道,“我要杀你,简直易如反掌!不过,你不必紧张,我今天不是来杀你的。” 我微怔,这会儿才现,原来我的心思竟完全暴露在他的面前。 “你想做什么?” 那黑衣人轻声笑了笑,很不客气的坐下了身,然后微扬起下颚,目光直直的落在我身上,“我是来和你做笔交易的!” 我斜睨一眼黑衣人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的脸,片刻紧张的心情好像有了些平复,“什么交易?” “你帮我准备十个善男善女,我帮你杀了仇人阿尔哈图,如何?” “你知道我的仇人是阿尔哈图?”我眸中惊愕,瞧着他。 “哼,”黑衣人却并未答我话,而是冷哼一声又道,“怎么样,这对你来说是个诱惑力十足的交易吧?毕竟以你这样的身手,恐怕一辈子都杀不了仇人。” 黑衣人毫无波澜的说着。 我的目光一凛,随即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突然联想到了前段日子护城河里捞起来的那十几具壮劳力的尸体,遂出声试探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呵呵一笑,也不回答,反而问了我一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上你吗?” “为什么?” 他见我不解,又是呵呵一笑,“就是因为你调查过护城河的那件事,所以,我顺便也调查了你。” 这话使我头皮一阵麻,虽然我不知道这人是什么身份,竟有这样大的能力查到阿尔哈图,不过就现在来说,有一件事已经是十分明朗了。 那就是护城河里的那十几具尸体死因一定有蹊跷,并且一定是和眼前的这人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而关于我猜测到他们死于关雍河祭河神的那件事,恐怕也是眼前这个人为了混淆视听故意放出去的消息。 “怎么样?这笔交易很划算吧!你只要利用你太子妃的身份随便勾勾手指帮我抓几个人,我就能帮你杀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若是我不答应呢?”我立在原地,为了不让他看穿我的心思,眸子里故意带上了一丝笑意。 却不料,在我这一句话飘出口时,黑衣人原本自信满满的双眸突然一滞,继而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你若是不答应...那我自然有办法让你成为护城河那十几具尸体的杀人凶手。” 我承认他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求生的本能使我很想立马就答应下来,但就是在我愣住的那么短短几秒之间。 却鬼使神差的失声笑了,随即蹦出口的一句话把我自己都吓得心惊肉跳。 “你是宫里的人吧?” 黑衣人未料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身躯明显僵了僵,然后抽出手里的弯刀重新架上了我的脖子,暴虐道,“我说过,我要杀你易如反掌。” 我因害怕手指变的冰凉,面上却依旧保持不变的笑着,“看来,我说的没错,你果然是宫里的人啊!要不然,为什么要这样恼羞成怒?” “你找死!”黑衣人猛地揪住我的衣襟,咆哮了一声。 门外却适逢其时的响起了一道洪亮的嗓音,“公主,你在屋里吗?” 我愣了愣,很快便分辨出了这是沈霄的声音,于是心下一松,直直的望着黑衣人得意道,“怎么?你还不走?是等着我的人来抓你吗?” 黑衣人顾虑的瞧了瞧屋外,揪住我的手才颓然一松,厉声道,“今日,我就当这笔交易达成了,限你三日之内,凑齐人数送到城郊的废庙里,否则三日以后你便是罪该万死的杀人凶手,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说罢,他的话余音尚且还未散去,便推开了窗,一个纵身跃了出去。 再等我望向窗边时,那抹黑色的身影已经如鬼魅般瞬间隐入了阴翳之间。 我不由的身子一软... “公主!” 我只觉得后背靠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转眸一看,才知道是沈霄,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 “你没事吧?”沈霄抬眼望了望此时大开的窗边,又低头紧张的望着我,“你的脸色很差,伤了哪儿了?。” “你察觉到了?”我扬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说实话经过被人那么一威胁,我现在只感觉全身瘫软无力,所以面对沈霄如此灵敏的直觉,有一瞬间觉得十分尴尬。 这倒是惹得他神情越凝重了,“刚刚那是谁?没有伤到你吧?我看看...” 沈霄将我扶到案前,然后便要开始检查我的周身。 我尴尬的笑笑,摆了摆手,“我没事,刚刚只是一个小偷,幸亏你进来的及时。” “真的?”沈霄狐疑的瞧着我。 为了不让他察觉到异样,我连忙点点头,“是啊,不过是个穷人家走投无路了,算了,就别计较了。” 沈霄依旧是不太相信。 我便趁机转移了话题,“你还说呢,最近完全都看不到你人,说...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这才成天觅不着踪影啊?” 我的话说完以后,沈霄面色很是复杂的看向我,似内疚又似怨愤一般... 惹得我心里莫名一阵紧张,连忙讪笑道,“哎,有心爱的姑娘你就直说嘛!说不定我还能帮上你的忙呢?你也早就该找个好姑娘成亲了,总不能因为我...” “公主!” 我的话蓦地被打断,沈霄低着脑袋,使我看不太清情绪,只是他的声音里似乎极力压抑着什么。 还未等我明白,他徒然起身道,“门外有人守着,公主不必担心,我这就去叫大夫来,公主千金之躯千万要保重才是!” 说罢,在我惊诧的眸色里,他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 而此刻,我的心里反而轻松了一些,回想起刚刚那个黑衣人的话... 三天...城郊的废庙...十个善男善女换得手刃仇人? 我有些惘然,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但有一点至少我很确定,那就是黑衣人的来历绝不简单。 此事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牵连了他人就得不偿失了。 现在需要想的是,三天后我该怎么办? () 第五十四章 神秘老者 http://.biquxs.info/

心神不宁中,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三天到底是怎么度过的。 只是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是黑衣人说的第三天上午了。 “桃心!”我急急唤了声。 桃心此时正守在门外,听我一喊,连忙推开门小跑了进来,“公主,怎么了?” “快,帮我准备马车!” “公主这是要去哪?” 瞥了眼表情迷惑的桃心,为了不使她起疑我扬起了一抹笑道,“前两日你不是替我将月光石还给皇后娘娘了吗?我思前想后还是觉得有些不妥,皇后毕竟身份尊贵,我如此草率的就将她送的东西还回去未免有些驳了她的颜面,所以至少得去给她当面赔礼才是!” 如此一说,桃心才作恍然大悟道,“那奴婢陪您去?” “不必了!”我走到桌案前,目光定在她身上,“先去准备马车吧!我待会儿有件事要交代你。” “是!” 待桃心退出去,我方从案下的暗格里取出一把匕和几枚染过剧毒的金钱镖,分别藏进了腰间和袖口里。 最后我才拿起案上搁着的笔墨,行笔匆匆的将“城郊废庙”几字写了下来。 等墨迹干了,又小心的将纸张装进了信封里,合好。 然后,就这么一小会儿的空隙,出去准备马车的桃心也回来了。 隔着珠帘冲我低道,“公主,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嗯!”我点点头,朝她走了过去,将手里的信封交给了她,“我若是申时未回来,你就把这封信交给沈霄!” 桃心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眸子满是惊愕的瞧着我,“公主,你这是?” 我自然知晓她是在担心,于是故意扯起一抹笑,“你这个傻姑娘瞎想什么呢,我不过就是有些事要交代他罢了,最近又总是瞧不见他的人,这不得已才留书给他而已!” 如此一说,桃心才放心的不再说话,我便趁机绕过了她,往太子府外走去。 再等马车载着我缓缓的行至城郊的这处废庙时,太阳不偏不倚的升至我的头顶,影子正好踩在脚下。 我微眯了眯干涩的双眼,向不远处矗立在苍郁树木之间的一座庙宇望去,很是讶然。 虽然没有寻常寺庙的香烟缭绕也听不见念经诵佛的声音,但远望那屋瓦镀金的院墙,哪里有一丝废庙的样子?反之,在这山峦叠翠的郊外,看起来倒是气势恢宏的有些诡异。 然而随着我的脚步在踏进这座废庙的院落时,我才恍然现,这里似乎真的已经荒废了许久了。 因为与外表不同的是,院子里破落阴暗、布满了蛛网,黄的墙面上被毁坏的窗页正随着不知从哪里刮来的微风左右摇摆着,出“吱呀”的微响,加上院子中央立着一棵已经枯死了许久的大树,使我在刹那间有了种错觉,仿佛脚下踏进的不是废庙,却是一座鬼宅一般,而枯死的大树上挂着几条腐烂到分不出原本颜色的禅幡就像一只只吊死鬼,正瞪着殷红的双瞳贪婪的望着我,张牙舞爪。 我的心底不由的冒出丝丝凉意,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过扭头离开。 但我很清楚,那个黑衣人此时就躲在这个阴暗院落里的某一处打量着我,别说是扭头离开了,此时我就算是有一个多余的动作,他恐怕就要像只幽灵一般出现在我眼前,然后迅的将我这小命夺走了。 思及此,我只好壮着胆子嚎了句,“有人吗?” 可是随着我的话音落下,直至余音飘散在这不见天日的院落里,回应我的只有偶尔刮过的风,如老妪的哭泣声音一般“呜呜”作响,令我的背脊掀起一阵凉飕飕的感觉。 除此之外,这个院子静的仿佛都能听见蜘蛛跳跃在树枝之间的微弱声响,实在是死寂的可怕。 “有没有人?”我继续颤颤巍巍的挪动着脚步。 踩在院子里堆积着的厚厚落叶上时,脚步陷在其中出了“沙沙”的闷响。 在周围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显得格外的刺耳难听。 我站住脚步,故意瞧了瞧四周,又故意的扯着嗓子大声说了句,“难道是没人?那...我回去了?” 等了片刻,周围仍旧是悄然无声。 难道说,那个黑衣人是真的没来? 我的心里存留着一丝侥幸,然后脚步在不知不觉中往后稍挪了挪... 就在这时,我的肩膀被人从身后猛拍了下,使得我身形往前一个趔趄,在这如闹鬼一般的院子里险些就要尖叫出声。 再等我抬眼时,眼前已经鬼使神差的立住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只见他嘿嘿一笑,单手负在身后,云淡风轻的称赞了我一句,“太子妃果然是守诺啊!” 我暗暗捏住自己的手心,待感觉被吓得狂跳的心脏平复了一些,才扯起一抹嘲讽的笑道,“阁下也果然是谨小慎微啊。” 黑衣人明白我的意思,也不辩解,干脆耸了耸肩,“没办法,做我们这行的,刀口舔血嘛,早就养成了习惯了。” 好一句早就养成习惯了,我冷笑。 看来这家伙经常做这样见不得的勾当啊,不过现在令我感到害怕的是,这人的武功恐怕要比我能想到的还要高深,要不然,他刚刚靠近我的时候,甭说察觉了,我根本就连一丝微响也没有听见,他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黑衣人便趁机直接切入了主题,“太子妃,不知与在下约定好的十名善男善女,太子妃有没有好好带来?” 他如鹰鹫般锐利的眼神直勾勾的瞧着我。 惹得我一阵讪笑,暗暗捏紧了手里的金钱镖,再瞄了眼此时的院子里的情况。 按照原本的打算,我是想先稳住这家伙的,然后趁其不备杀了他! 可现在看来,我实在是太轻敌也太高估自己了,黑衣人的武功那么高,光凭我一人之力就想杀了他,恐怕用天方夜谭来形容最是恰当了。 如今这种情形,我只能先稳住他,然后再借机逃走! 黑衣人见我没回话,语气瞬间冷下来了半分,“怎么?太子妃这是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了?” 呸!谁和你约好了? 我暗啐了一口,面上不动声色的笑道,“瞧你这话说的,若是没带人来,难不成我还会自己跑来送死不成?” “那好!”黑衣人如鹰鹫般的眼神端详了我片刻,朝我两手一摊道,“那就请太子妃将人交出来吧!” “人自然是有的,不过我下马车的时候嫌他们麻烦,就把他们先丢在马车上了,要不...劳烦阁下和我走一趟?” 我干笑,朝他伸手作了个“请”的姿势。 那黑衣人却只是扬起下巴打量着我,身形未挪动半分。 呆了片刻,我知趣的收回手,又“讨好”一笑道,“那么,阁下就在这等着吧,我这就去把那些人带来!” 说罢,我快的转身。 身后却随之飘来了一道冷冽的声音,“站住。” 我心里暗叫不好,心想莫非是被他看出了什么端倪? 但此时我不宜表露出来任何神情,只得讪笑着转回了身,“阁下还有什么要说的?” “哼,”黑衣人冷笑一声,缓缓朝我走了过来,“你这女人,难道忘了我刚刚就和你说过我干的是刀口舔血的买卖吗?你以为就你那点雕虫小技,能糊弄我?” 说完以后,他将手里的弯刀抽出了刀鞘。 此时泛着寒光的长长刀锋在院子偶尔过的风中微颤,刀身“呜呜”的微响,附和着风“呜呜”的声音,两者掺杂在一起回荡在这败落的院子里,如出一辙。 无料心思被看的如此透彻,令我手心不禁沁出了冷汗。 但输人不输阵,随即我直起了腰身,索性也不再与他装模作样,目光直视他道,“我承认,今天我什么人都没带,就我一个人来的。”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怕!”我如实回答。 然后顿了顿,藏在宽大袖子里的手暗暗捏紧了剧毒的金钱镖。 黑衣人则十分不屑的笑了,“我真是好奇,既然你怕死,还敢往门上送,那必然是打了什么鬼主意吧...比如想杀我?” “是!”我依旧实话实说,接着眼眸里扬起无限的鄙夷,“我就是想杀了你,因为比起怕死,我更怕变成你这样丧心病狂的魔鬼!” “你找死!”黑衣人执刀向我袭来。 说时迟那时快,被我捏在手里的金钱镖也就趁着这空隙,由手腕力飞向了面目狰狞,正朝我袭来的黑衣人的面门,可是... “咣” 随着这一声清脆的声响,黑衣人出了诡异的笑声,竟是我的金钱镖被他以刀身挡开了! 我气得直跺脚,却无奈在黑衣人步步紧逼的招式下,只得掏出腰间短到可怜的匕,就着我这三脚猫的功夫,一边吃力的挡住攻势一边不断往后退,脑海顺便乱成了一锅煮沸的粥。 可就算是我能勉强挡下黑衣人的攻势,但我毕竟是个女人,在体力一点点的流失以后我终于成功的落于了下风,肩膀顺势还挂上了彩。 最主要的是,眼看那黑衣人依旧不依不饶的朝我来,我握住匕的手却因受伤的原因,使不上任何力气了? 干! 我暗骂一声,跌坐在地正不知如何是好,头顶便传来了一道“当”的脆响。 接着,黑衣人手里的长刀被倏然震落。 “一个大男人欺负个女子,你不觉得丢脸,我们男人的脸倒是都被你丢尽了。”一道凉凉的嗓音自废庙的佛堂里飘出来。 黑衣人捂着被震得生疼的手臂,厉声道,“你是什么人?休要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那声音像是听笑话一般哈哈大笑了起来,“你们在我家门前打打闹闹的扰了我清闲,还说我多管闲事?” 余音落下,一道白色的身影终于从废庙的佛堂里缓缓走了出来。 是个老者!只见他伸手装模作样的捋了捋自己的山羊须,又装模作样的将手伸到我面前,“来,丫头!” 我还以为他是好心要扶我一把,正感激呢,结果这厮却在我抬手的空隙,转了个身面对黑衣人十分突然的冒出了一句,“对了,你这个赝货这么坏,老夫可不能把你放出去再祸害人了!” “你说什么?”黑衣人暴虐。 要与老者出手时,却因自己被震到生疼的手臂似乎有些顾虑,只好悻悻作罢想要溜之大吉。 而老者自然不会让他如意,于是在我惊羡的目光里,老者三下五除二的就将黑衣人给敲晕了?要知道,我光接招式就差点死在他手里,如今这货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这老头给敲晕了? 高手!高手啊! 我连连感叹了两声,在他扛着黑衣人就要往废庙佛堂里走的时候,我强撑起身子跟上了他的脚步。 “等等,老前辈!” 老者略回头,花白的头被风扬起,一脸的“嫌弃”? “怎么,你这个女娃娃还在啊?” 呃... “是啊!”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然后指了指他肩膀上的黑衣人,“他可是个杀人恶魔,功夫深的很!老前辈还是把他交给官府吧!” “啊?”老者又是一脸的“嫌弃”,随即将肩膀上昏迷的黑衣人重重的丢下了地。 “这可是只赝货哦!” 老者随手扒下黑衣人的一只鞋子,惹得我下意识的捂住了口鼻,他却偏偏将那只鞋子丢在了我面前。 我这人好奇心重,又忍不住瞧了一眼,这才现原来黑衣人的鞋子里竟然垫着一层厚厚的棉花。 如此一说的话...他最开始分明就是故意拍我后背,好让我认为他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身后是因为武功高深,从而达到他装腔作势唬住我的目的? 我气得手指微颤,老者倒是趁机幸灾乐祸起来,“你这个小丫头,被人耍了吧!不过,就你那两脚猫的功夫也活该被人耍!” “是三脚猫!”我纠正了老者一声,然后冲到昏迷中的黑衣人身边,猛踢了几脚!直到觉得解气才作罢! “不过啊...”片刻,老者将鼻青脸肿的黑衣人捞起来重新扛回了肩膀,正经模样瞧着我道,“丫头,你小小年纪的,怎么会惹上这种人?” 老者说罢,在一副想不通似的表情以后连声叹了几口气,继而摇摇头往佛堂里走。 我则微愣了会儿,尚且还没明白他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正想要追上去问问,他却抬手掀倒了一扇破门挡住了我的去路,接着里面便悠悠的传出来一句,“小丫头,你还是回去吧!切记,你从没有见过我,我也不知道你是谁!” 哦?有趣! 我挑眉一笑,回想起刚刚他说的话... 好像他确实是有说这里是他家来着吧... 嘿嘿,我的眸子里扬起一丝笑意,脑海刹那便想到了什么主意。 使我入迷的仿佛忘记了身上伤口的痛楚一般,只是伫立在原地,看着老者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直到废庙外传来一阵焦急的脚步声。 “公主!”身后传来一声疾呼。 下一秒,我的身子便被人拉过。 “你受伤了?”沈霄的眸子里带着深深的震惊与心痛,小心翼翼的检查着我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受伤。 惹得我无奈一笑,随即摇了摇头,“我没事的!” “怎么会...都怪我来的太晚了。” 我瞧着他一副恨不得伤的人是他自己一般的神情,不由的呵呵一笑,径自越过沈霄和他身后一众干瞪眼的侍卫,朝外走去。 片刻,见他没有跟上来,倒是又折返到院子门口,冲那仍旧是十分愧疚的人笑道,“这位兄台,能走了吗?我的肚子可是快饿扁了!” () 第五十五章 乘火打劫拜师 http://.biquxs.info/

从废庙回来的当天夜里,我在桃心的服侍下早早的就上床休息了。 可就在我半梦半醒间,耳畔却隐隐约约的传来了一阵阵哀鸣? 怎么回事?我明明就在睡觉啊,难道是错觉吗? 随之我的视线猛地融入了一团亮光,似乎有什么东西快划过了我的眼前... 好容易定睛下来才现,从我眼前飘过的是如柳絮纷飞的鹅毛大雪,我的身下则是无数被积雪所覆盖的残垣断壁,灰黑与洁白融合在一起的样子格外醒目。 我这是在哪呢?随着脑海跳出这样的疑问时,很快便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了我的眼帘...是殷临浠! 此时的我仿佛是这个世界里的一缕悲风,只是那么看着他,身影就翩然移到了他的面前。 只不过,殷临浠略显消瘦的脸却丝毫没有看向我,反之是神情凝重的紧紧盯着一处。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脸色倏然一变... 只见不远处的街角有一妇女双膝跪地,右手抱着尚在襁褓里的孩儿,额头紧紧的贴着地面,左手微蜷着向前伸出,看起来像是在乞讨的样子。 而在这天寒地冻的雪地里他们身上只着了件单薄的料子,孩儿早在她的怀里冻得没了声儿... 等等,我只觉得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再仔细看些,心弦猛然震颤。 那两母子岂止是冻的没了声儿,他们的身上甚至已经落满了积雪。 这明明是已经死去了许久了,只不过这位母亲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依旧保持乞讨的姿势,想必是想为了怀里的孩儿争取到最后一丝活下来的机会,尽管在这遍地哀鸿的灾区此时早就没有了一粒多余的粮食,尽管她这样做无异于是痴心妄想... 雪无声的落在了殷临浠的肩膀上,此刻一抹从未有过的凄凉弥漫在他刀削雕刻的精致五官上,久久不曾淡去。 我的心情也是无比沉重,但就在我想要伸手拍拍殷临浠的肩膀时,抬眼间猛然看到了他头顶的屋檐朝他压了下来... “殷临浠!”我惊的大呼一声,弹坐起身。 直到右肩上的伤口不经意被扯到,一痛,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只是一场梦。 不过令人不解的是,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一场梦呢?我抬手摸了摸凉凉的后背,方知道竟是惊出了一身虚汗。 而珠帘外的桃心着实是被我吓了一大跳,连忙跑进来紧张的看着我道,“怎么了公主?是不是伤口又痛了?” 我摇摇头,望了眼此时已经大亮的窗外,又瞧向满脸担忧的桃心。 “桃心,最近江北有没有传来什么消息?” “消息?”桃心想了想,然后茫然的摇摇头,“那日公主让奴婢把皇后娘娘的礼物还回去时,倒是听闻了太子殿下赈灾大捷的消息,不过自那以后便没有听说过关于江北的事了!” “是吗?”我原本收缩的心脏随之一松。 也许就现在来说,没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吧! “说起来也是呢,太子殿下都在江北待了九日了,这算算时日是不是也该回来了?” 桃心走到鱼洗旁边,拧了把细绢,小心摊开以后才走过来,细细的擦拭起我额头上的虚汗。 我瞧着她谨慎的样子却忍不住笑了,“你真当赈灾是去游山玩水了?别说九日了,就算是十九日回不来也是正常的。” “啊?”桃心擦着我额头的手一顿,十分同情的看着我,“那公主,你岂不是要十九天以后才能见到太子殿下?” 我未答她话,而是径自走到了妆台前,拿起了牛角梳。 “对了桃心,你去帮我准备马车吧?” “公主你又要出去啊?” “嗯!”我重重点头。 倒是惹得桃心双颊涨的通红,眼珠子瞪的溜圆,“可是,你昨天都受伤了!” “大惊小怪!不过是一些皮肉伤!”我咧嘴一笑,动了动右手臂表示自己无大碍。 可见桃心的脸色没有一丝放松以后,只好无趣的摆摆手,“好了,别哭丧着脸了,大不了今天我带着你一起去就是了。” “可是...”桃心仍然有些顾虑。 我不禁白她一眼,又补充了句,“你若是不放心,那就多带几个人?” 这么一说,桃心立即露出了笑颜点点头,转身出去准备马车去了。 我无奈的扬起唇角笑了笑,在其他小侍女的服侍下开始洗漱换装,一切准备就绪了以后,桃心过来将我扶上了马车。 “公主,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我神秘一笑,答到,“拜师!” “啊?”桃心惊讶,刚有些兴奋的小脸上立即飘过了一抹后悔,随后嘟囔了句,“我还以为是出去玩呢。” “你这丫头。”我随手轻轻的给了她一记爆栗。 要知道,我想要学武也并非全是我自己感兴趣,太子哥哥的大仇未报,堆积在心头始终是块沉不下去的大山。 其实那天那个黑衣人说的很对,就凭我现在这点三脚猫的功夫,想要杀了阿尔哈图雪恨,简直比登天还难。 再等到马车一摇一晃的上路时,我方撩起帘幔看了眼马车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侍卫。 不禁咋舌,“我让你多带几个人,你这是干脆把整个太子府的人都带上了?” 桃心不知为何脸色一红,“因为太子殿下说了...” 她差点脱口而出些什么,但这丫头鬼,察觉到差点说了不该说的话以后便赶紧捂住了嘴唇。 我见她眼珠子骨碌骨碌转得飞快,十分可疑的样子,遂凝眸瞧着她。 却不料一直到把她瞧得面色通红,这妮子依旧是雷打不动的捂着嘴,缄默。 惹得我嗤笑一声,将计就计道,“好啊,桃心,你什么时候成殷临浠的人了,我竟然都不知道?” 如此说完以后,桃心的脸上果然露出了一丝为难,“公主,不是奴婢不和你说,实在是太子殿下千叮万嘱了,说这是为了太子府以后的夫妻和谐、阖家幸福,让奴婢务必保密来着!” “哈?”夫妻和谐?阖家幸福?怎么个和谐,怎么个幸福法? 我瞧着桃心十分警惕的捂着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对她所保密的那件事情没了兴趣。 然后,马车在摇摇晃晃中驶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停在了昨日的废庙前。 “公主,我们来这做什么呀?”桃心小心翼翼的跟在我身后,望了眼废庙,伸手扯扯我的衣角。 我回望了她一眼,随即拍开她的手,“你可记住啊,进去以后不管你叫我什么,就是不准叫我公主!” “那太子妃呢?” 桃心十分呆萌的望着我,惹得我眉角稍跳,从牙缝里吐出一句,“自然也不行!” 说罢,我大步流星的跨进了昨日那败落的院子,顺便嚎了两句,“老前辈你在吗?前辈!” 可回应我的照旧是如昨日那般,若老妪哭泣“呜呜”作响的风声。 桃心看着我的样子还以为我疯了,连忙过来拉住我的手臂,哆哆嗦嗦道,“公...公小姐,这里怕是闹鬼吧?我们还是回去吧!” “什么公小姐?”我好笑的看着她,“你叫我小姐就行了!” “好的,公…哦不,小姐!”桃心一副惊弓之鸟的样子。 我不由伤脑筋的扶了扶额头,这妮子的胆子怕是真的没救了。 接着我挣开了那双紧紧拉住我的手,往昨日佛堂的方向走去,并开始出了一连串的夺命连环声,“老前辈!老前辈?你在不在?老前辈...” 也不知道是重复喊到了第几声,自佛堂里果然传来了阵怒气腾腾的声音,“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扰了老子的清静啊!” 随着这道声音落下,昨日挡路的破门突然被内力震飞到老远,一道白色的身影这才悠悠然的飘了出来。 “啊!有鬼啊!” 只是初见老者的桃心吓得一屁墩跌坐在了地上,颤颤巍巍的指着逐渐朝我走近的老者,磕巴道,“公...公小姐,快跑!鬼...有鬼啊!” “没礼貌!”老者大剌剌的哼了声,抬手撩开了挡在眼前的花白头,一双有些浑浊的双眼紧紧瞪着桃心,“你这小丫头,哪只眼前瞧着老朽像鬼啊!” 老者不悦的往前凑近,吓得桃心一张小脸越煞白。 见状,我连忙挡在了二人中间,朝老者讪笑道,“老前辈,您大人有大量,别和小姑娘一般计较了!” 老者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打量了半晌才没好气道,“你又是谁?” 我站住的身影差点随着他这句话一个趔趄。 不过为了此行的目的,我只得耐着性子笑道,“前辈,我啊...你不记得了?昨天我们还见过呢!” “谁?”老者依旧一副茫然的样子。 倒是让我有些惊诧,明明昨天才见过,这老头怎么这么快就把我忘了?我也并非长得如此大众脸,令人过目就忘吧? 他这样莫非是装出来的? 我挑起眉,细细打量着老者。 若真的是这样的话嘿嘿... 我不如先试探试探,如果是真的我不妨将计就计! 于是我面上迅捏出了一抹“痛心疾”道,“师父,你怎么能不记得徒儿了呢?” “徒儿?”老者的面容上飘过一丝将信将疑,“你是我徒儿?” “是啊!” 老者依旧是狐疑的样子,不过却也没有反驳,我的心里当即便确认了他怕是真的记性不好。 于是心里在窃喜自己捡到了个大便宜之余,面上硬是装作十分痛心的样子道,“师父啊,你把徒弟忘了,那你总不会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吧!” “怎么会!”老者干咳一声,然后拧起眉毛开始想自己是谁。 想了半晌,估计是没想起来,干脆就没好气的瞪我道,“你管我是谁呢!” 惹得我又是“哀恸”道,“师父啊,你还没教过徒儿一招半式的呢,怎么能失忆呢?” “你真的是我徒儿?” “是啊!”说罢,我干脆作哭状。 老者不以为意,倒是冲身后喊了句,“修儿!” 修儿?我有些迟疑的望着老者,一时竟忘了自己还在装哭。 只是心想到,莫非这里还有别人? 结果,就在老者的呼喊声中,这个“修儿”真的从佛堂里不疾不徐的走了出来。 我趁机一看… 好家伙,这个修儿不是潇湘阁的病猫美男吗?他怎么在这儿? () 第五十六章 江北噩耗 http://.biquxs.info/

而那边那厮见了我倒是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反而朝我一笑,揖手道,“这不是太子妃娘娘吗?” 说实话,这样的场面里遇上认识的人,实在是让我有些尴尬的,可毕竟人家和我打了招呼,也不能就这么视而不理。 于是我向他回以腼腆一笑,故意装作十分惊讶道,“先生也在这啊!” 病猫美男听我喊他“先生”以后,突然笑,“太子妃还是喊我大美人听着舒服点。” “呵呵...”我尴尬的扯扯嘴角。 病猫美男这才朝老者端端正正的作揖道,“不知师父唤徒儿来所谓何事?” 老者装模作样的捋捋山羊胡,望望天又望望病猫美男,最后面色不自然的指着我道,“这小丫头片子说是我的徒儿,是真的吗?” 病猫美男微愣,继而将疑惑的眼神定在了我身上。 我则仍然沉浸在震惊中腹诽不已。 这回真是千算万算,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老头还有个徒弟,且这个徒弟还是病猫美男? 这巧合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本以为我这企图蒙混拜师的谎扯到这也就算是折戟沉沙了,但万万没想到病猫美男只是看着我怔了半晌,倒一时未置可否。 只是当我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皮心虚一笑时,他才转眸朝老者道,“师父,您身子不好这里寒气又重,还是先回去吧!” 说着,他抬手扶了扶老者。 一直到老者的身影消失在佛堂里那扇破门后,病猫美男方探究似的瞧向我,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道,“我倒是不知道,太子妃是什么时候师从我师父门下的?” 我本来就做的是亏心事,这会儿被他如此直接的一语道破,脸上难免挂不住大红,随即支支吾吾了起来,“这个嘛...我...” 惹得病猫美男呵呵一笑。 在我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时,他却突然开口道,“我师父叫鹤千秋。” “啊?” “你不是要拜师吗?”病猫美男轻笑,目光熠熠的落在我身上,“顺便介绍下我自己,我叫鹤子修!” 我愣愣的眨巴眨巴眼,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同意不拆穿我?同意我入门了吗? 可是就这么简单? 我难以置信的瞧着他,“呃...你不问我一些问题吗?比如说我为什么会找到这?又为什么要拜师学武?你就不怕我是别有用心的人?” “你这人倒是怪!”病猫美男...呃不,是鹤子修嗤笑一声,清澈的眸底溢出丝玩味,“你想尽办法的想要拜师,如今我不戳穿你,你自己倒是先怀疑上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这不是好奇嘛!” “那你瞧瞧身后!” “身后?” 我疑惑转身,目光却笔直的对上了一把刀尖?此时那锋利的尖刃离我的眉心仅仅只有半寸不到。 稍有往前一些,我的脑袋恐怕就要被戳一个大窟窿了。 再顺握着刀柄的人身后望去,只见跟着我们一起来的侍卫不知为什么此时全都晕在了地上,桃心也被五花大绑了起来,正由两个侍卫模样的人一左一右的押着,小脸上充满了恐惧,若不是因为嘴巴被布团塞住了,怕是早已出了杀猪的惨叫。 “我想,没有一个别有用心的人会蠢到如此地步吧?”我的耳畔蓦地出鹤子修低沉的嗓音,“怎么样,对于你刚刚一连串的提问,这个交代可还满意?” “你!”我回眸,怒的瞪圆了双眼。 好啊...没想到这货竟是个心思如此深沉的主!亏我当初在潇湘阁看见那两个壮汉对他毕恭毕敬的样子,还以为这充其量只不过是一只长了张桃花脸的病猫而已,如今看来倒真是我眼拙了! 鹤子修轻勾唇角,抬手挥了挥。 我身后那举着刀的人,和禁锢着桃心的二人便收了手,随即一个纵身跃出了院子。 “你究竟是什么人?”我严肃的望着他。 却不料鹤子修只是将薄唇上的笑意扩散的更明显了些,“这话你昨天也对天机楼的人说过吧!” 天机楼?我不解挑眉。 昨日我确实是和那个来历不明的黑衣人说过这句话来着,可鹤子修怎么会知道?还有...天机楼?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不过听他的口气来说...那黑衣人莫非就是天机楼的人? 但天机楼到底是什么地方呢?为什么要以护城河十几具尸体要挟我,让我为他们找十个善男善女呢?他们要这十个人又是想做什么呢? 这些问题围绕着我,就像一团团纠缠在一起的乱麻一般,令我丝毫理不清头绪。 鹤子修倒是乐见我苦恼,默不作声的立在一边打量了我半晌。 直到我困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才十分欠揍的“恍然大悟”道,“哦,我还没有和你说过吧!昨天师父和我说了,那个想对你下手的黑衣人是天机楼的。” 废话,已经猜到了! 我不由腹诽,随即白了他一眼,只不过一想到昨日的黑衣人,似乎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至于具体是哪里我又说不上来。 “对了,那个黑衣人现在在哪儿呢?” 我现在有许多问题想要问那个人,但随着鹤子修逐渐敛住的笑容和接下来说的话,我的心也随之一沉。 “你来晚了,那个天机楼的人昨日夜里就咬舌自尽了!”鹤子修薄唇轻启,然后凉凉的扫了我一眼。 “什么?”我腾地往后一退,喃喃道,“自尽了?” “天机楼的人向来忠心不二,为了不泄露帮派的秘密,自尽的事情在江湖上也是常有耳闻的。” “那你为什么不看好他?” 鹤子修面色复杂的朝佛堂里望去,“你也知道我师父他这样...通知我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死了!” 我沉默。 随即望了眼身后,现桃心那妮子正满脸哀怨的望着我,不禁讪笑。 良久,为了缓解有些凝重的气氛,我只好转移话题道,“对了,怎么样?我这也算是入门成功了吧?鹤子修师兄?” 鹤子修呆了会儿,继而抿唇一笑,“你可知我们的底细吗?就敢这么胡乱认门!” “嘁,”我不以为然,又忍不住问道,“那你不妨说说,你们是什么底细?” “这个嘛…”鹤子修勾起欠揍的坏笑,一手趁机搭上了我的肩膀,“你是想知道我的,还是师父的?” 我十分嫌弃的抖落某只猪蹄,毫不犹豫道,“那自然是师父的。” “真过分!”鹤子修学着我身后的桃心,面上故意飘起一丝哀怨,惹得我就要抡袖霍霍朝他去时,才讪讪的继续道,“正如你所见,师父年轻的时候得过一场大病,现在虽有隐疾记性不好,但武功了得。” “就这样?” 我有些失望,说真的我还以为老头能有更传奇一点的故事呢! 鹤子修见我似乎不满意的样子,不禁来了兴趣,故作严肃道,“当然不止这样!” “真的?”几许兴奋瞬间溢上了我的眉梢。 鹤子修忍不住一笑,“你别看师父现在这样啊,年轻的时候他在江湖上可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你知道为什么他要委身于这座破庙里吗?那是因为在这座庙尚且兴盛的时候,他曾遭江湖上数大帮派的追杀,落难到此,是庙里的方丈救了他,让他借住在佛堂后的禅院里,可好景不长,师父因为偷偷染上了邪术,失了心智,竟亲手把救他性命的方丈乃至整个寺庙里的僧人都杀了个干净,自那以后,师父便誓要在这座破庙里守一辈子,向那些惨死在自己手下的亡灵恕罪。” “是吗?” 我甚是无语的挑眉,刚刚扬起的几许兴致随着他这吹牛皮意味十足的话被浇灭的不剩半点零星。 要说老头有些传奇我还相信的,但若是要说他叱咤风云、血洗孤庙…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于是在他抑扬顿挫的吹着牛皮的空隙,我没任何先兆的话锋急转道,“对了,我听你和师父都姓鹤,这姓氏倒是很独特嘛!” 我说罢,鹤子修得意的稍扬起下巴道,“那是,我自小便跟在师父身边,随他姓也是自然,但你知道吗?就这鹤姓啊是蜀人的大姓,师父原本不姓这个,后来改姓鹤也是有故事的…” 鹤子修又开始喋喋不休的吹起了牛。 倒使得我无限惊诧,暗自腹诽了起来,一个人究竟要多么变态才会前后性格这么不一致呢? 我兀自摇了摇头,在那张放鞭炮似得嘴巴胡诌乱扯的时候,默默转身搀起了桃心往外走去。 “诶?你怎么走了?我话还没说完呢…” 再等我领着这一干人等刚回到太子府门前时,大老远的就瞥见了一抹明黄色的身影,正以光的度朝我靠近… “娘亲!” 这一声话音还未落下,跟在我身后的这一群侍卫就里三层外三层的将殷勉给围了起来。 “这是…”我疑惑的瞧瞧桃心。 只见她眼神闪躲,在干笑了声以后,飞快缩去了一边。 然后,便听殷勉在侍卫中间出了声如杀猪般伤心欲绝的嚎叫,“小饭团这个大混蛋!他不仅去找太妃娘亲,让她把我关起来,还不准我见娘亲!” 说着说着,殷勉的嘴巴一扁,随即“呜哇”哭开,惹得侍卫们纷纷面面相觑,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我则十分无奈的扶着额头,看来这就是殷临浠那家伙让桃心保密的事情了,黑衣侍卫原来是用来防止殷勉靠近的? 说好的夫妻和谐、阖家幸福的办法呢?就是这个? 我表示再次无语。 明明这场闹剧还未结束,怎么心会感觉这么累呢? “太子妃!”这时,府里往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我扭头,才看见是晚儿神色凝重的朝我快步跑来了。 “太子妃,你终于回来了,府里生了大事了!” “怎么回事?” 我瞧着平时沉稳可靠的晚儿,此时脸色白的像张纸,死死咬住下嘴唇的样子,心脏猛地落了一拍。 莫非是江北生了什么事? 果然,晚儿望着我,神情突而一悲,声线剧烈震颤道,“刚刚传来消息,江北雪崩…太子殿下…在赈灾的现场失踪了!” “你说什么!” 我甚至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是感觉头顶一阵晕眩,接着便紧紧抓住了晚儿的手臂,“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太子妃,”晚儿低头抽噎了声,又道,“是宫里的老宫人来通禀的,说消息今天才到,这却已经是两天前的事了。” “两…两天前…” 我捉住她手臂的手颓然一松,蓦地联想到那个噩梦… 不禁身形一歪。 “公主!”桃心大叫,连忙扶住我。 而此时,我只感觉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明明张张嘴想说话,却连一声都未能出。 只是在桃心悲悯的眼神瞧了我好一会儿以后。 才哆嗦着嘴唇开了口,“去江北!出去江北!” () 第五十七章 初遇子都 http://.biquxs.info/

入暮。 “公主,我们这都已经走了一天一夜了,外面风雪又这么大,还是先找个地方住下吧。” 我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顺着桃心撩开帘幔的马车窗望出去,只见得白茫茫一片。 此时外面风雪正盛,就这么撩开帘幔的一瞬间,大风夹杂着片片如轻羽的雪花已经往马车里刮了进来,落了些在我的裙摆上,我伸手掸落,一丝凉意便趁机从指尖钻入了心底。 我不禁颦眉,往手心呵了口热气,待凉意稍褪了些,才将目光放到马车顶悬挂着的一盏马灯上,“我们这是到了哪儿了?” 在马灯随着马车颠簸的左右摇摆时,我身边的晚儿蓦地开了口,“回太子妃,现在已经到与郑国交界的冀城了。” “冀城...”我呢喃一声。 晚儿见我若有所思的样子,继续道,“算算途程,快的话明日就可抵达江北了!” “是吗?明日...”我顿了顿,在这两个丫头无比希冀的目光里终于松了口,“也罢,今晚就寻一家客栈投宿吧!” 二人相视一眼,眉眼间皆露出了一丝舒缓之色,接着又连忙通告了车夫。 最后在这样风雪弥漫的途中车夫带着我们左右摸索了许久,才勉强找到了一家驿馆。 只是,刚下了马车,我们甚至还没来得及跨过门槛,便听里面传出来了一阵热情高亢的嗓音,“哟,您几位有何贵干呐?” 有何贵干? 我挑眉,瞧着从灯火昏黄的里面走出来一位略显矮胖的中年大叔,有些无语。 试问,这样风雪弥漫的傍晚,我除了来住店还能来干嘛? 晚儿看我不是很明白的样子,忙凑近我耳边细声道,“太子妃,他这是在问我们是要休息还是要换马呢。” “哦!”经她这么一说,我才恍然大悟,继而转眸瞧向那大叔,笑道,“先生,我们住店!” “住店?住店好啊!”中年大叔目中飞快的闪过一丝狡黠,连忙身子一矮朝我们作了个“请”的姿势。 我也就不客气,领着身后的几个侍卫、桃心和晚儿便踏进门去了。 可进去以后,那中年大叔却先伸出了右手,食指中指和大拇指故意在我面前捏了捏,而后举止扭捏道,“几位客官,住店好说,只不过今日这遮天迷地的你们也看见了,我这驿馆里其实早就人满为患了,但是各位请放心,你们几位住的客房还是有的,只是你看...” 说罢,那大叔的手指又捏了捏。 我心领神会,当即望了望桃心。 桃心朝我点点头以后,便将钱袋交到中年大叔的手里,并道,“这里是十两银锭!” 这么一说完却不料那大叔突然脸色一沉,冷冷的将钱袋丢回了桃心手里,满目怒意道,“你们当我这里是要饭的?” “此话怎讲啊?先生?”我与桃心对视一眼,目光最终落在了那装着十辆银锭的钱袋上。 莫非,他这是嫌少了?可十两白银锭莫说是住一晚了,就是三四晚对他这个小小的驿馆来说也足够了啊。 大叔此时十分不屑道,“我看你们个个穿着光鲜的样子,却没想到也是一帮穷鬼!就你们这些破碎银两还想住我的店?走走走...没钱在这瞎起什么哄!”大叔作势就要赶人。 “你!”桃心气不过的往前挪了挪步子,好在性格稳重的晚儿及时拉住了她。 而我趁机打量起此时驿馆的厅堂,才现这里除了我们以外压根就没有看见别的人。 那桌面和凳子甚至都堆上了一层厚厚的灰,这样子看起来明明就是许久未有人光顾了,可那大叔却说这里人满为患? 我斜睨了那大叔一眼,心里当即明白了。 外面风雪迷途,他怕是想趁着这机会一笔横财,才睁着眼在这说瞎话吧,目的就是为了哄抬价钱! 但看破的我此时也不宜说破,毕竟车夫为了找到这一家驿馆已经是费了好大的劲儿了,现下再出去找下一家且先不提能不能找到,就外面这漫天风雪来说,我实在不忍心跟着我舟车劳顿的一帮人再跟着我冒险。 于是我面上不动声色,勾起唇角一笑,“先生,那不如这样,你暂且说说看...多少钱住一宿才合适?若是我们出的起价就住,如若不然的话,我们也只好另寻下家了。” “哼,”大叔从鼻子里出了一声冷哼,很是不屑道,“不是我吓唬你们,这方圆十里你若是能找出一家像我这儿一样正经的住地,就算是你们的本事!” 我暗暗的嗤笑,好啊...听这口气,不光是想笔横财,更有想坐地起价的意思了,反正我们此时在他的眼里就犹如一群待宰的牛羊而已吧。 “那住一宿多少钱,先生不妨直说。”我皮笑肉不笑的抬起眼皮,直视他。 那大叔愣了片刻,然后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竖起,“起码得这个数!” “二十两?这好说...”我望了望身后,桃心伸手刚要掏腰包。 大叔便冷不防的开了口,“是二十金!” “什么?”我的手指渐渐攥紧。 要知道,甭说是在这种穷乡僻壤了,就是在畿城那最繁华的客栈里住一宿也要不了二两银子,如今这黑心的店家居然狮子大开口的朝我要二十金? “你住的起吗?住不起就赶紧滚吧!休要打扰我接其他客人!” “这...先生这价钱未免有些高啊!”简直就是趁火打劫! 听我这么一说,中年大叔的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作势就要轰我们出去,“去去,一群穷鬼真是白费我口舌!” “大胆!”桃心急的眼圈一红,抬起手直逼那大叔的面门道,“你这个赚黑心钱的,也不怕遭了报应!” “你说什么?”中年大叔微眯了眯眼睛。 见状,我连忙按下情绪激动的桃心。 这俗话说的好,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还是尽量避免与他生冲突的为好。 思及此,我依旧朝那大叔好声好气道,“这位先生,我家这小丫头她年纪尚小,不懂规矩,您大人有大量可莫要与她这女子一般计较才是。” “哼!”大叔见我这么一说,面色缓和了些。 随即甩了甩衣袖,十分不耐烦的挥手道,“你们要想着住店,那就交出二十金,若是没有那就请吧!” 大叔侧身,朝门外作了个让道的姿势。 可就在这时,众人的视线里极的飞过了一把尖刀... 刀锋顺便划过了黑心大叔的颈脖... 接着,耳畔响起了一声声嘶力竭的哀嚎。 黑心大叔被划破的颈脖处渗出了许多的鲜血,一滴一滴打在了他的脚背,啪嗒作响。 黑心大叔捂住脖子,呆愣愣低头一看,当即吓的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一时没了反应。 而众人尚且还沉浸在刚刚惊悚的一幕中,未明白过来这是生了什么事。 门外突然就传来了一声极具魅惑的低笑,“哎呀,差那么一丢丢!” 再等循声望去时,只感觉大脑像是在瞬间缺氧了般,使我忘了呼吸只得干瞪着双眼僵在了原地。 为什么这么说呢?是因为那道缓缓跨进门的颀长身影,有一瞬间甚至让我有了种错觉,他是不是山中来的仙家呢? 此刻毫不夸张的说,那男子怕是能比仙家还美上几分。 一头墨色的长如光滑顺垂的丝绸一般,在脑袋后稍绾了个髻,异常修长秀气的眉此时微微上挑着,底下一双如黑曜石深邃的眼眸散着勾魂摄魄的魅力,英挺的鼻梁下瑰丽的唇瓣正轻抿着,勾起一丝放荡不羁的笑意。 加上那一身稍染了些风雪的淡紫色衣袍,映衬着胜雪的肌肤,整个人出脱的像是从雪里凭空出现的仙人一般。 “差一点点,我就杀了你了!”那仙家得意的扬起嘴角,然后长腿一跨走了进来。 手里还拿着一把尖刀,似笑非笑的蹲下身瞅着黑心大叔,“你刚刚...说住一宿多少钱来着?” 说着话,仙家手里的尖刀顺势划上了黑心大叔的脸颊。 冰冷的触感这才使黑心大叔猛地一个激灵,如梦初醒般吓得连滚带爬的往后后退了数米,嘴里一边出杀猪的惨叫,一边急声哀求道,“各位侠客祖宗,求你们饶了小的一命!小的当牛做马自当感激不尽!” 我瞧着他这副怂包样,被逗得忍不住“噗嗤”一笑。 可就是这么一笑,却不知为什么,惹得那边那位仙家突然起了身,踱步到我跟前,并开始细细打量起我来了。 我被他瞧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忙讪笑道,“这位...侠客?呃呵呵...怎么了吗?” 仙家并没有回我的话,只是盯着我看了好半晌,薄唇轻启,极具魅惑的嗓音才沉沉落下,“我喜欢你这张脸。” “啊?”我的背脊挺直,呆呆的看着眼前这姿容绝世的仙家。 对他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感到万分无解,这厮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还来不及细想,这仙家突然抬手从我腰间抽走了一只香包。 “侠客这是做什么?”我惊的退后一步。 仙家倒是轻轻勾了勾唇角,将香包凑近鼻尖嗅了嗅,“我只是觉得你这香料配的十分独特罢了,我很是喜欢。” “是吗?”我干笑两声,“那既然如此,这就送给你吧!” 仙家握住香包的手微不可观的愣了片刻。 我倒是无所谓的,心想反正区区一个香包也不值钱,更何况被一个陌生男子拿去了,即便是拿回来我也不会再挂了。 但不知为什么,身后的桃心似乎伸手捅咕了我一下。 我回眸,正见她挤眉弄眼的样子,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毛病。 正张口想问她。 这时仙家身后一个劲装男子便抽出了手里的佩剑,朝我面前的仙家作揖道,“公子,别和他废话,干脆一刀杀了他!” “住嘴!”仙家收回放在我身上的视线,顺势将香包收入了怀里。 又冷冷的看了眼那劲装男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教我怎么做了?” 劲装男子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朝仙家又是低深揖,“属下知罪!” 仙家冷哼,缓缓走到了黑心大叔的身前,声音冷冽的如门外呼呼刮着的寒风,“我记得刚刚就问你了,住一宿多少钱?” 差点到地狱长游的黑心大叔此刻早就被这仙家吓得丢了魂,哪里还敢张嘴说住一宿多少钱的事啊。 倒是为了保住一条小命,战战兢兢的跪伏在地上不断的给仙家磕起了头,一双腿抖得更像是筛糠一般厉害。 “不要钱不要钱,只求各位侠客祖宗放我一条生路!” “哈...”仙家长吁一声,面上明显划过了一丝嫌弃,接着修长的手指从袖里取了只钱袋丢在了黑心大叔身上,又挑眉冷声道,“够了吗?” “够够够...”黑心大叔看也没敢看的,就给仙家玩命的磕起了脑袋。 直到他磕到头破血流,仙家才面无表情的绕过了他,径直往驿馆的楼上走去。 只不过走到一半,仙家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回眸看向了我。 冷不丁的丢下了一句,“公孙子都!” “啥?”我怔了会儿,没太明白他的意思。 仙家则冲我抿唇一笑,刹那间令周围的一切都失了颜色… 最后,一句充满了磁性的嗓音钻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叫公孙子都!” () 第五十八章 与他重逢 http://.biquxs.info/

等到隔天我们再次启程时,原本计算好了快马加鞭不过申时就能抵达江北,可沿途突的暴雪硬是拖晚了行程。 所以,在我们初次见到江北被积雪掩埋的残垣废墟时,已经是晚上的戌时了,愣是比原定计划推迟了整整两个时辰。 而离殷临浠越来越近了这本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却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情倒是随着马车车轮极转动的声音,变得越来越不安了起来,脑袋里冒出的也尽是些关于殷临浠的不好的猜测。 桃心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忐忑,故意伸手在我的手背上按了按,“放心吧,公主!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没事的。” 抬起眼皮,见她对我启颜一笑,我才点点头。 这时,马车却不知为什么猛然一滞,停了下来。 紧接着,车夫很是抱歉的将脑袋探了进来,“对不住啊,太子妃娘娘。因此时前方残垣断壁乱石林立,马车不好通行,所以从这儿开始,恐怕就要劳烦您自己走了。” 我稍愣,然后一直紧张不已的心情很是奇怪的轻松了许多,随即我点了点头,在晚儿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并抬腿疾步往不见一点零星光亮的江北城走去。 “公主,这黑灯瞎火的,你注意点脚下,走慢点...”桃心拎着马灯追在我的身后,声音里带着些不安。 我并未答她,脑袋里只是一味的想着殷临浠现在怎么样了,脚步也随之越来越快。 可是就在穿越漆黑的长街时,我的脚下不经意的好像绊到了什么东西,身形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好在晚儿及时扶住了我,又朝身后唤了声,“桃心姐姐。” 这时身后的桃心连忙举着马灯小跑了过来。 却还没等她走到我跟前,借着她手里的微弱灯光我的眼前便赫然出现了一具死尸... 看上去应该是个老妪,没死多久的样子只不过死相实在是太过于凄惨了些,一块断石竟硬生生的将她拦腰砍成了两段,尸身下的血染红了大片的积雪。 在这个不见零星灯火的江北城里,场面之血腥使我的眸瞳骤然紧缩,牙关也不由自主的剧颤了起来。 这时已经跑到了我身边的桃心急急朝我出声,“公主,你没事吧?” 我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却没能从那死尸身上移开,惹得不明所以的桃心也顺着我的视线朝那个角落望去,只不过这一眼... “啊!”桃心尖叫了一声,吓得立马将手里的马灯丢在了地上。 琉璃外罩触碰到地面的声音生脆,回荡在江北城里的夜空中久久不能平息。 再等我们反应过来时,马灯已经被摔了个粉碎。 众人的心情亦随着眼前突然消失的光亮而陷入了无尽的黑暗里,顷刻变得无比沉重了起来。 “公主,对不起。”桃心低声嗫嚅,小脸上仍旧挂满了惊恐。 良久,我才摇了摇头,随即牵起了晚儿与桃心,淡淡的说了句,“走吧。” 此时没有了马灯,我们只能在雪地折射出来的微弱光亮中施施而行,唯恐哪里会掉下来一块断石一般,毕竟那个老妪的下场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 然而在这样提心吊胆中,也不知是走了多久,耳畔突然传来了一道悠长的呼声,“有人吗…还有人吗?” “是太子殿下他们!”桃心大喜过望,连着晃了晃我的肩膀,“公主,是太子殿下,他没事!他来救我们了。” 说着话,她已经急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喊出了声,“太子殿下,我们在这里…这里!” 接着,只见远处有几团亮光,伴随着马蹄的“哒哒”声,渐渐及近。 等到马背上的人翻身下来时,我尚且还未看清楚来人,那几人中倒是有一人先认出了我。 “太子妃娘娘?”那人惊讶出声。 我循着声音定睛望去,才现来人原来是殷临浠启程那天在府门前催促的那个。 “这位…”我装模作样的抬手,本想作揖。 只是这一出声我才想起,我好像并不知道他叫什么呀。 那位也是聪明,见我顿住的样子,当即便朝我揖了手,开始自我介绍道,“臣小姓钱单名一个庚字,乃当朝司空,太子妃叫我小钱便可。” 我有些错愕的看着他,这钱庚看起来不过是二十出头的样子,即便是世袭的爵位,就他这年纪来说也实在是太年轻了些。 不过,我现在也没心情与他客套,便顺着他的话茬子继续道,“小钱司空,有没有找到太子殿下?他没事吧?” 钱庚稍愣,一脸茫然,好像并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的样子。 片刻想起了什么,脸上方露出了一丝笑意,但也并没有立马回答我,而是侧身给我让了个道,“太子妃若是这么担心的话,不妨先随臣来。” 说罢,他又朝我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这才走到前头,领路。 而在此时满目狼藉的江北城里,钱庚带着我左绕右绕的,大约走了快有小半个时辰。 我半明半暗的眼前才蓦然一亮。 “这是?”我呆呆的瞧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圆顶帐篷。 钱庚耸耸肩,笑道,“这些都是在白灾中失去住所的难民,太子殿下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把他们聚集在一起,就连刚刚我能遇见你们也是因为太子殿下让我去看看有没有遗漏的难民。” “那他人?他在哪?”我焦急出声。 其实听完钱庚的话,我已经得知了殷临浠没事,可我的心在稍安之余,又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 钱庚看着我的样子,笑的很是暧昧的朝不远处的篝火边努了努嘴,“太子殿下恐怕此时正在愁呢,太子妃还是多劝劝他吧。” “愁…”我呢喃了一声。 目光还来不及细细搜寻,脚下便先朝篝火那边而去了。 绕过几处圆顶的白色帐篷以后,我的眼底赫然映入了一道修长的玄色身影,此时他屹然的身影背对着我,一动不动的样子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我放慢脚步,轻轻靠近他,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满的就要溢出来了一般,随着这种微妙的感觉逐渐加深,我的鼻尖一酸。 而殷临浠貌似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一边转身一边无奈的说了句,“金雅姑娘,我真的…” 话音未落,我猛地扑进了那怀抱… 使得殷临浠在猝不及防的状况下被一个人撞了个满怀,随即后退了一步。 “你…”殷临浠惊愕出声,再低头时声线突然变得有些颤抖,“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未答他,只是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前,贪婪的嗅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然后眼圈一湿,有什么东西顺着脸颊滑进了嘴里,咸涩的滋味。 殷临浠察觉到异样,连忙将我推开,瞧到了我脸上滑落的泪水时,满眼心疼。 “怎么哭了?”他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哑,修长纤瘦的漂亮手指摩挲过我流着眼泪的脸颊时,粗糙的指腹显得有些扎人。 我抬眼对上一双极力掩饰着疲惫的双眸,那张略显消瘦的绝美轮廓上正满是宠溺。 在江北夜里凛冽的寒风中,温柔的甚至有些过分。 我心弦一动,贪恋的钻回了他的怀里。 “怎么了?”殷临浠苦笑,“怎么才十余日未见,就变成了一只粘人的小猫了?” 话虽如此,他的手臂还是照样将我紧紧的圈了起来。 “才十余日未见?”我闷在他的胸膛里恼怒出声,“你知不知道,我在府里的时候听到你在江北失踪的消息时都快崩溃了?” 说罢,我明显感觉到了殷临浠的背脊僵了僵,片刻只听到头顶愠声道,“都是钱庚那混账小子,这点小事也往回报!” “这点小事?”我怒的推开他,这才看到了他满脸的愧疚。 惹得我原本的怒气一时无所适从,只得愣在了原地。 “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嘛…”他伸手揽住我的腰肢,“那就是一场误会而已,就算真的…” “不许你胡说八道!” 这时我遽然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然后踮起脚尖吻住了那滚烫的唇瓣,将他即将说出口的话淹没在了这吻中。 未料及此,殷临浠的眸瞳猛然紧缩,然后唇角似乎勾上了一抹笑意。 接着我只感觉唇上一动,顷刻便化主动为了被动,致使我本就被拨动的心弦,更是乱到了一塌糊涂。 就这样良久… 在我脑袋里像是煮沸了一锅粥时,他才放开我,修长的手指抵在我有些红肿的唇上,轻轻摩挲着。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他的目光熠熠的放在我身上。 随即伸手将我重新拥入怀中,大手在我后背上轻轻的拍打着,似安慰。 我则十分安心的享受着这份温柔,亦抬手回抱住他。 可正当我们沉浸在这种重逢的温馨氛围时,身后… 突然“嘭”的一声。 接着一道清亮的女声落下,“你们!” 我从殷临浠的怀里钻出来,才现一个牧民打扮的姑娘赫然立在我们身后,满脸受伤的看着我和殷临浠。 气氛在一瞬间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啊,金雅姑娘,”殷临浠倒是不以为意,反之含笑牵住我的手走到这个金雅姑娘身边,并介绍道,“这是我的太子妃。” 金雅姑娘一愣,喃喃了一声,“太子妃?” 随着话音顿住,她像是明白过来了什么的样子,眼中迅溢出了泪花,然后头也不回的就跑了。 “她是谁?” 待她不见以后,我瞧了瞧殷临浠。 这混蛋玩意却只笑不语,牵住我的手往一顶帐篷走去。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她是谁?” “用看的不就知道了?” “哈?”这混蛋玩意! “你先等等,你要带我去哪?”我在殷临浠的身后猛地“刹车”。 他却顺势,干脆一把将我横抱了起来,附在我耳边低语道,“我喜欢你…” 我的脸色一红,岂料这混蛋玩意又开口继续道,“为我吃醋的样子!” “哈?” 我恼怒,手脚并用的挣扎着,却始终未能挣开分毫。 最后只得任由他将我抱回了帐篷。 () 第五十九章 溺水 http://.biquxs.info/

第二天,因殷临浠要监督灾区房屋重建的事宜,所以我顺便也在江北飘着雪的清晨起了个大早。 方简单的洗漱完,便见桃心面色为难的进来了。 “公主…”她将一只盛着白色汤汁的碗放在了我面前。 “这是什么?”我抬手用碗里的汤匙拨弄了下,才看见汤汁底下少到可怜的几粒米。 桃心低声嗫嚅了句,“早膳。” “什么?”我瞠目。 桃心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听说,江北已经断粮好些天了,朝里拨来的粮食又在半路遭了山贼洗劫,太子殿下便上奏请求朝里重新拨粮,可各中手续加上中途运送,起码还得七日才能到达江北。” “七日...”我望向碗里白色的米汤,一时忘记了反应。 桃心看我呆住了,以为我是不满意,所以将装着米汤的碗重新端了起来,面露难色的试探道,“那要不,奴婢还是让人煮碗充实些的?” 说着话,她似乎轻轻叹息了一声,抬腿往外走去,我却抢先她一步,跑出了帐篷。 “公主!”桃心惊呼一声,手里捧着装米汤的碗,追着我跑了出来。 可我的脚步却随着眼前震慑人心的一幕猛地一僵,目中有几许叫做痛心的东西再也掩饰不住的流露了出来。 “公主。”桃心面色复杂的在我身边低呼,我却全然不知。 只是怔在原地,任由一道道哀鸣声趁机钻进了我的耳膜里。 我望着此时帐外一副巨大的悲惨画面不知如何是好,只见眼前密密麻麻的灾民中,有失去了孩子声嘶力竭的母亲,也有刚刚失去双亲嚎啕大哭的稚童。 那些死去的人则被一排排摆在了帐篷开外十几米的地方,排列了足足二十几米有余,场面之悲观令人不由的浑身冷。 而一具具冰冷的身体旁边,有抱着尸身呆呆失神的母亲,也有蹒跚学步的娃娃伏在已然冰冷僵硬的父母身上酣然大睡。 望着这一幕幕令人心碎的画面,我呆立了许久。 只觉得有彻骨的寒意在瞬间由脚底冲上了心头,使得脆弱的心脏一阵阵收缩刺痛,然后我的牙关开始不由自主的剧颤。 桃心不忍心的别开眸子,摇了摇我的衣角,“公主,别看了。” 在我转眸的时候,却偏偏看到了一个老妪手里端着碗黑乎乎的草根汤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嘴里灌。 一边灌,一边还拍打着婴儿的后背,轻声哄道,“小宝乖,小宝喝完就不饿了,小宝乖...” 说罢,老妪往婴儿的小嘴里灌了些草根汤,那黑乎乎的汤汁却尽数顺着婴儿被冻得紫的小脸流进了颈窝。 婴儿开始嚎啕大哭。 老妪实在没有办法,也只得放下手里的碗,掩面啜泣了起来。 这时,我的目光扫到了桃心手里依旧紧紧捧着的那碗米汤,遂从她手里取了过来递到老妪跟前。 “给孩子喝这个吧!” 老妪稍愣,颤巍巍的接过碗,感激的就要给我磕头。 我连忙伸手制止,顺便将身上的半臂衣脱了下来,盖住婴儿被冻得青紫的小身体。 老妪的眼圈瞬间通红,连声道,“谢谢。” 在她开始喂起婴儿的时,我才想起来问,“老人家,我看江北原本尚也算是个富庶之地,怎么一场白灾竟闹到了这般田地?” “哎,”老妪轻叹了声,直到将碗里最后一滴米汤喂进的婴儿的嘴里,方开口道,“说来这场白灾也是来的突然,原本江北这地界几十年都没有见过几场雪,更甭提这样闹得到处死人的白灾了,可怜我江北人仗着草肥水美,原本家家户户都是以畜牧为生,岂料这突如其来的白灾不仅毁了我们的住所,更是将养活一家上下的牲口给活活祸害得死的死,逃的逃。” “还有逃跑的?”我微诧异挑眉。 老妪神情愈变得凝重了起来,“牲口狡诈,既逃脱了自然不会等着人再将它抓起来了,于是为了追回逃跑的牲口许多人都进了林子里,可是他们却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说到这,她低头悲怜的望向怀里此时已然入睡的孩子,又重重的叹了口气,“这孩子的爹娘便是那没能回来的其中两人。” 我不禁缄默,心里有些复杂。 此时,老妪又开口感叹道,“若不是太子殿下及时带着救命的粮食赶来,恐怕此时江北早已成了饿殍遍野的鬼城了。” 饿殍遍野... 我默念了几遍,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主意。 “老人家,你刚刚说草肥水美对吧?我想问问,这水是什么水?” 老妪见我这么一问,饱经沧桑的脸上浮起一丝疑惑,“是江北的滦水河,但是姑娘,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神秘笑笑,继续问道,“那滦水河具体在何处?” “倒是往这直走,下个坡就到了,”老妪为我指了方向,又道,“不过姑娘,现在的滦水河可去不得,别看它表面冻的结实了,可底下暗流数不胜数,若是有个不小心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啊。” 我朝老妪点头示意,但并没有把她的告诫放在心上。 等到回到帐篷里... “桃心,和我去趟滦水河。” “啊?”桃心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又重复了遍,“跟我去趟滦水河!” “不行啊公主!”向来胆小的桃心连忙拉住我的手腕,“你没听那个老人家说的吗?那条河暗流太多了,如果出现意外后果不堪设想啊!再说了太子殿下此时又不在...万一生什么事的话...” 桃心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硬是变成了低声嗫嚅,至于她口中窃语了啥玩意我没太听清。 只是不由分说的拉起了她就往外走。 照着老妪所指的方向,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找到了这个所谓的滦水河。 “公主,你来这要做什么?” 桃心望了眼此时已然被厚厚的积雪所覆盖住的河面,艰难的咽了口。 我冲她一笑,眨巴眨巴双眼,然后将一只脚踩到河面厚厚的积雪上探了探。 惹得桃心尖叫,“公主,你这是要做什么?” 胆小的桃心连忙将我往岸上拉,一张小脸瞬间吓的略微白。 我白了她一眼,掰开她的手,干脆疾步到河面上,双脚踩了上去。 “公主!”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嚎叫,桃心的脸随之变得苍白。 然而我却朝她轻松一笑,稳稳的站在河面上,顺势还走了两步,“瞧把你吓得,这白灾闹的河面早就冰冻三尺了,哪里还能掉下河去?” 桃心满腹狐疑的看着我,十分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只脚尖探了探,直到脚下触碰到坚硬的河面时,才稍稍的放下了心来。 “可是公主,你来这是想做什么呢?” 我“嘿嘿”一笑,从河边捡了块小半拳头大的石头。 “还记得在宫里的时候,有一次父皇过生辰,太子哥哥为了让大家新鲜一下,特地请了个说书的先生进宫,那先生的学识渊博,又能说许多天南地北的趣事,自打那时候开始啊我就特别喜欢听那个说书先生讲故事,父皇为此还特地请他常留宫中呢!” “可是,说书先生和这冰起来的河面有什么关系?” 我抬起眼皮瞄了眼越加困惑的桃心,抿唇一笑,“说书先生当然是和河面没有关系,但他曾给我说过的一段故事倒是让我记忆犹新。” “故事?” 我稍点头,蹲下身以手里的石头扒开了河面上覆盖着的厚厚积雪,继续道,“那个故事说的是一个流浪儿流浪到极寒之地,饥寒交迫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肯对他施以援手,就在他百般绝望之际,目光不经意扫到了远处被冰冻起来的河面,他当即便想到了一个能免受饥饿折磨的办法,但实施这个办法有风险,如果不成功的话说不定还会葬身于此,可为了能生存下去他又不得不兵行险招。” “那是什么办法?”桃心听着故事似乎来了兴趣,一时也忘了自己当初追问的初衷了。 我笑笑,朝手底下努努嘴,“办法就是这个!” 桃心低头,顺着我的手指看到了被我捏在手里的石头,扒开了河面上厚厚的积雪,正一点点的凿着光洁的河面。 “这是什么办法?” “冬末天寒,鱼儿上来换气或是捕食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被冻在这冰层里,不得动弹,那流浪儿就是靠着胆大心细,为自己谋取到了这一线生机。” 这么一说,桃心讶然了片刻,然后脸色骤变,急急将我从河面上拉了下来。 “公主,你这是想效仿那说书先生故事里的人?” “有何不可?” “公主,你疯了?那说书的故事都是编出来的,怎么能相信呢?况且,你自己也说了,那流浪儿是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这么做的,就说明了这是有很大危险的不是吗?” 我笑笑望着桃心急得红扑扑的小脸,敢情这丫头关键时刻这么聪明? 但此时我只是挣开了她抓住我手腕的手,继续往河面走去,“不试试怎么知道?” “公主!”桃心见我仍然固执的往河面而去,随即转身就走,“我去告诉太子殿下!” “你给我站住!”好家伙,还学会告状了? 为了我这计划能平稳进行我只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道,“桃心,如今的江北你也看见了,遍地没有一粒粮食...毫不夸张的说现在每时每刻都在死人,我们初来此地尚且等得,可那些灾民却等不得,多一秒恐怕就有人会饿死在这场白灾里了。” “可是...”桃心转身,面上带着犹豫。 我连忙继续道,“是,殷临浠是被派来赈灾的,但他也不是神仙,不能使这场白灾悄然而退,更无法凭空使得饥肠辘辘的灾民饱腹,但现在有这样的一线希望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说罢,我低头蹲下,开始凿起了被冰冻的河面。 桃心则面色凝重的默了许久,然后从河边拾起了一块石头,学着我的样子凿了起来。 我欣慰一笑。 终于... “公...公主,凿到...凿到了!”桃心在我身边突然又惊又喜的出声,并捧着一条小拇指般大小的鱼伸到我面前。 我朝她点点头,那妮子立即双眸亮晶晶的将凿到的小鱼视若神明般贡了起来。 随着她的兴致高了起来,连同手下凿冰的劲儿也大了好几分。 然后,我们二人一来一去的,也不知道这样干了多久,只觉得手下越火辣辣的痛了,我才回眸望了眼身后凿到的那寥寥竖条鱼儿... 又瞥眼瞧瞧双眸冒着绿光干劲十足的桃心,谁能想到最开始缩缩尾的人,现在倒是干的最风生水起了。 我无奈一笑,转而低头继续凿冰,这时脚下却突然咕噜咕噜的冒出了两个水泡? 怎么回事?难道要裂了? 我正准备从冒出水泡的地方挪开步子,身体却猛然失去重心... 接着耳边响彻一声歇斯底里的呼声,“公主!” 我的身体随着掉进了冰窟窿里的瞬间,迅被寒意包围了。 而冬水极寒,刺痛我的每一寸肌肤就如一把把寒冷的利刃直往我的身体里钻一般,那种痛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真是无法形容的。 只感觉寒冷如刀的水正通过我的眼睛、鼻子、耳朵、嘴巴,不断的往我身体里猛灌着,迅地绞痛着我的心脏。 我奋力往上拍打着双手,身下却像是有人抓着我的脚脖子往底下拖一般,令我动弹不得。 最后我只好绝望的看着头顶那狭小的冰眼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直到眼前彻底陷入了黑暗... () 第六十章 坦诚相见 http://.biquxs.info/

刀…无数把刀在削割着我的身体。 痛…彻骨的痛,无法呼吸的痛… 微弱的光线里,似乎有谁奋力打开了头顶那扇巨大的门。 接着,一道黑色的身影朝我伸出手,我的眼前像是绽放开了大朵红艳艳的彼岸之花… 下一秒,我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被人拖着往上而去。 我…这是要死了吗? “素儿…” “素儿…” “公主…” “蠢货,你给我坚持住,我不准你死的,听到没有?” 缥缈中,不知是谁在焦急呼唤着? 声嘶力竭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听起来是那么的情凄意切、惶恐不安。 尽管此时我很想睁开双眼一探究竟,但为什么身体会感觉这么冷,眼皮这么重? 真的好冷,好困... “太子殿下,以太子妃娘娘面色苍白、经脉阻滞来看,这是寒邪入体的症状啊。” “那你还在等什么?赶紧给我治啊!” “殿下莫急,老臣会开一药方,但此时江北物资匮乏,若是没有找不到上面的药物的话,太子妃恐怕...” “你说的是什么鬼话!我告诉你,你必须救她!而且必须保证她完全没事,否则的话,我杀了你!” “太...太子殿下息怒啊!” “求医官大人救救我们家公主!求求你...求求你...” “姑娘,就算你这么说...” “都是我,都怪我!要不是我没有拉住公主的话...公主,求你了,快醒醒好不好?只要你醒来,桃心做什么都可以!” 我的耳畔多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其中有愤怒、有惊恐、也有自责。 但随着最后一女子低低的哭声,周围短时间陷入了寂静之中。 然后,我缓缓抬起疲惫的眼皮… 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坐在我身旁,以泪洗面的桃心。 她的小脸尚且挂着泪花,见我醒来第一个反应便是悲喜交加的冲身后喊了句,“公主醒了!公主醒了!” “太好了,公主!”说罢,她擦了擦眼角,望着我安慰般一笑。 等她的身子稍避开了一些,床沿边立时出现了一张充满紧张与关切的绝色脸庞。 “醒了?”他捏了捏我有些僵硬的手,低沉的嗓音颤抖道,“可有哪里不舒服?” 我轻摇了摇头,张张嘴想说话。 一种奇痒无比的感觉却瞬间在喉管之间肆意蔓延开,使得我忍不住咳嗽了起来,随着胸腔的剧烈起伏竟牵得全身都跟着疼。 殷临浠神色紧张的颦眉,轻轻拍打着我因咳嗽到干呕而伏在床沿边缘的后背,又冲身边的桃心说了句,“快去拿水来。” 桃心点头,立即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手里便十分小心捧着一杯热茶进来了。 “来…”殷临浠接过茶盏小心翼翼的凑到我的嘴边,我轻嘬了口。 虽感觉咳嗽立时轻了些,但仍然未能完全止住。 “医官!”殷临浠墨色的眸瞳里带着浓浓怒气低吼了声,伫立在一边的医官腿脚一哆嗦,便连忙奔了过来。 “太子殿下!” 医官擦擦额角的冷汗,猝不及防的就被殷临浠揪住了衣领,“她这是怎么回事?” “殿下请冷静一点,”医官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太子妃咳嗽和干呕都是寒邪入体的正常症状啊!” “正常症状?”殷临浠微眯起眸子,揪住他衣领的手颓然一松,医官便顺势跌坐在了地上,“我说过的吧,若是没治好她,你的下场会很惨!” “太子殿下,”医官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头,“老臣也实在没办法啊,这江北灾重,药品早就在灾民身上用完了。” “那你就给我想其他办法!” “其他办法…”医官呢喃了一声,随即脑海里四下搜寻,可实在没想到什么好办法,最后为了先稳住殷临浠,只好硬着头皮说了一个结果犹未可知的办法,“回太子殿下,老臣这才想起来家乡尚有一法,祛除寒毒,可以一试。” 听医官这样说,殷临浠阴郁的面上转为一喜,连忙道,“是什么办法?快说!” 医官作势俯身,趁机将心虚的脸埋在了胸口,“家乡土法子,需要太子妃委屈些,在热水里浸泡五六个时辰,待身体放松下来,再以牛角板出痧!” “这有何难?”殷临浠瞧向身边的桃心。 桃心随即反应过来,福身道,“奴婢立马去准备。” 待她跑出去了以后,医官又提醒道,“太子妃此时身子虚,浸泡的时候身边恐怕不能缺人。” 殷临浠未答话,只是斜睨仍旧跪在地上的医官,然后走到我身边,将我连同被褥一起横抱了起来,脚步沉沉得往外走去。 在帐篷外那些人奇异的目光里,他抱着我钻入了一顶水汽氤氲的帐篷。 “可准备好了?”低沉的嗓音在我头顶响起。 此时正在浴桶边添水的桃心和晚儿,随即放下手里的桶,朝殷临浠行礼,“回太子殿下,已经准备好了。” “嗯,”殷临浠轻轻应了声,将我放在了一处由几块木板简单拼接起来了的榻上。 桃心朝我走了过来,刚要伸手拨开我身上裹着的被子,便被殷临浠抬手拦下。 “不必了,你们都去外面侯着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我惊愕的稍抬起眸子,看到了桃心和晚儿面色可疑的通红,随后朝殷临浠又行一礼,退了出去。 再等我反应过来,殷临浠已经坐在了我身边,修长的手指正解开我腰间的衣带。 “你做什么?”我无力的手掌按住他剥开我衣服的手,嗓子里那种奇痒无比的感觉再次出现,使我剧咳不已。 “蠢货!”殷临浠恼怒出声,大手覆上我后背,那一高一低的力度却分明小心的像是捧着一件易碎的瓷器般。 待咳嗽轻了些,他才继续抬手剥起我的衣物,“不把你这些碍眼的衣物褪了,怎么泡热水?怎么以牛角板出痧?” 这会儿,我倒是没再注意他手上的动作,却被他那句“碍眼的衣物”给震惊到了,我的衣物很碍眼吗? 我有些僵硬的脖子如机械般低下,身子上却猛地一凉,再等我低头看向自己时,我已经一丝不挂的被他重新抱进怀里了? 这… 我的脸上不禁大红。 但有了刚刚一说话就咳嗽的经历,我此刻也没敢再吱声,只不过为了表达不安和身子被人看光的尴尬,我在他怀里不断扭动着身躯,企图缓解一下气氛。 却不料惹得他沉沉的脚步突然一滞,脸色极其不自然的苦笑道,“祖宗,别再乱动了,你不知道此时我忍耐的有多辛苦吗?” 我不解,什么叫忍耐的多辛苦?他忍耐什么了? 殷临浠在我头顶轻叹了声,似无奈。 随即抬起脚步继续往浴桶走去,直到我泛冷的身子迅被热水包围的时候,嘴里竟不自觉的飘出了一声低吟。 我伏在浴桶边缘十分尴尬的捂住了嘴唇,却见殷临浠轻轻勾起唇角,一笑。 我窘迫的恨不得咬舌自尽,他倒是神态自若的开始抬手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你要做什么?” 在热腾腾的水里,我不单顿觉身子舒适了许多,连动作也跟着敏捷了不少,于是在见到他这一可疑的动作以后,我很是紧张的别开了视线。 “我能做什么?”殷临浠很是奇怪的看着我,然后修长的手指一曲,在我脑门上轻微的落下一记弹指,“你…脑袋又想什么奇怪的事了吧?” 我脸色一红,缩去了一边。 殷临浠则轻笑出声,“放心吧,在你心里做好准备和觉悟之前,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彻底的事情。” 什么是彻底的事情?我稍愣,回眸看了看他。 却猛地见到这厮已经扒光了上身,露出了白皙健硕的腰身! “你!”我一个激动刚想说话,未料到脚下一滑。 随之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脑袋沉到热水里咕噜噜的吐了几个气泡。 “素儿!”殷临浠惊呼一声,也来不及想那么多了,便纵身一跃,跳进浴桶里一把把我从热水里提了起来。 “没事吧?”他紧张的捧住我的脸。 待我的视线渐渐清晰了下来,才看见他正一脸担惊受怕的瞧着我。 随后我一笑,摇摇头。 “你这个傻瓜!”殷临浠痛心的低吼了一声,下一秒我的身子就被他猛地带进了怀里。 “不许你再胡闹做这样危险的事!你知不知道在桃心哭着跑回来说你掉进了冰窟窿的时候,我有多害怕吗?所幸水流缓慢,若是你被暗流卷走的话…” 耳畔一股脑的炸开他恼怒的声音,使我不禁身躯一怔,片刻反应过来,鼻尖忍不住一酸,嗫嚅道,“对不起,我…我只是想帮你分忧!” “那也不许!” 他的话音落下,未等我有丝毫反应的空隙,滚烫的吻便覆上了我的唇瓣…忽如狂风骤雨一般,来势汹汹,又如柔和春风一般,缠绵悱恻。 辗转流连之际,我的脑袋十分不争气的在他一轮接一轮的攻势下变得如浆糊一样,晕晕乎乎的。 直到胸前一动… 他…他竟然捏… “你做什么!”我一个激灵,猛的后退了一步,羞耻的捂住胸前。 殷临浠面上亦带着可疑的红云,连忙干咳一声,转向背对着我,未言语。 这时,我才赫然在他的右肩上现了一道很深的伤口。 “你受伤了?” () 第六十一章 毒药? http://.biquxs.info/

我的手指轻轻触上了他的后背,“你怎么受伤了?” 殷临浠微不可观的颤抖了一下,然后迅转身抓住了我的手腕,神色有些不自然道,“我没事。” “是因为我吗?”我低垂着眼眸,出神的望着他抓住我的纤瘦手指。 殷临浠怔了怔,然后故意笑出了声音道,“你想太多了,这只是在重建房屋的现场不小心被划到的,小伤。” 是吗?小伤… 可是,我怎么记得那个小伤在救我的的瞬间,血液蔓延开以至于模糊了视线,仿若在我眼前绽放了数不尽的彼岸之花呢? 他定是不想让我难过才这样说的罢! 我的心里不由的泛酸,哽咽的声音随即飘出了口,“对不起!” “你...”他还想说什么,我只是以手挡在了他柔软的唇上,轻摇摇头。 随后,我的手稍向上移,抚过了他尚且带着水珠的墨,最终落在了底下那张精致的面容上。 殷临浠眼底满是动容的瞧住我,在不经意间,他抬手刮了刮我的鼻尖,笑道,“瞧你这样子,不过一点小伤而已。” 我未说话,只是默默地将头抵上他的胸膛,直到听见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才算稍安下心。 这时帐篷外,桃心轻咳了一声。 “太子殿下,医官吩咐,可以出痧了。” “知道了!”殷临浠稍应了声。 又低眼瞧了我片刻,随即起身拿了件衣裳披上,走向了门口。 二人似乎在那嘀咕了些什么。 我本是竖起耳朵听的,但无奈嗓子里那种奇痒的感觉突然掀起,让我再也控制不住的剧烈咳嗽。 “素儿!” 耳畔响起一阵急呼,等我抬起眸子时,殷临浠已然站在了我身边,关切的望着我。 我冲他勉强一笑,摆了摆手,“这咳嗽一阵一阵的,除了难受些,倒是不打紧。” 听我这么一说,殷临浠的神色遽然变的十分复杂。 为了使他宽心,我故意岔开话题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殷临浠稍愣,复杂的神色果然又变回了不自然。 他倒是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扬起了手里棕色半透明的牛角板,俊逸的容颜上略微窘道,“医官说,可以出痧了。” 我定定的瞧着那张越窘迫的脸,一笑,只觉得他这样真是可爱。 殷临浠被我瞧得实在不自在了便重新下了浴桶,声音有些别扭道,“转过去!” “好!”我照做。 只是在他抬手掀开我因浸了水而紧贴在背上的长时,一种微妙的感觉顿时在心底蔓延开了。 然而,这种感觉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剧烈的痛感所代替了! 是什么剐过了我的后背! “啊!”我爆出一声杀猪的惨叫,怒的回头瞪了眼罪魁祸,“你做什么!” 身后的那混账则十分无辜的扬了扬手里棕色半透明的牛角板,“出痧!” “哈?”我眉梢跳了两跳。 收回这家伙真可爱的前言,此时我真是恨不得把这厮给直接敲晕! 帐篷外的桃心听见了我的惨叫,这才忙不迭的捂着眼睛跑了进来,将一小坛酒递到了我的手里,“公主,对不起!医官吩咐过了我,说酒能驱寒毒,出痧一定要用,但刚刚被人一搅合,我就给忘记了。” 说罢,还不等我有任何反应的机会,她便“飞”一般的逃离了这个“事故”现场,徒留我和身后那一脸无辜的罪魁祸面面相觑。 “拿来吧!”殷临浠朝我摊手。 我躲了躲,想起他下手没轻没重的,当即便拔掉了酒塞,想着等老娘喝醉了,你爱咋刮咋刮。 可是还没等酒坛凑近嘴边,手里的酒就突然不翼而飞了。 “你还给我!” “不还!” “你还不还?” “不还!” 某混账扯扯嘴角,将手里的酒坛高举过头顶 我伸手扯了扯,无奈于身高,根本够不到! “我最后说一遍,你还给我!” 殷临浠干脆不理我了。 “好吧!”我认输,悻悻的伏到的浴桶另一边。 然后,鼻尖在嗅到一阵酒香的同时,背上一痛! “嘶!”我忍不住倒抽了口气。 殷临浠的手上的力道随即减了几分,又小心问道,“疼吗?” 待适应了下来,我将下颚抵在浴桶边缘轻轻的摇了摇头,现在的力道把握的正好。 就这样,默了半晌。 殷临浠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句,“为什么要那样做?” “什么?”我被他问的懵。 “为什么要去滦水河?” 随着他沉沉的话音落下,我的背脊挺直,正想着怎么回答他,总不能直接和他说我是为了效仿说书先生凿冰取鱼,不仅没成功还差点送了自己的小命吧? 殷临浠见我没有回答,又继续道,“若不是有个老大娘和我说你往滦水河方向走了,让我去看着点,又在半途遇上了跌跌撞撞往回奔的桃心,你知道你会是什么下场吗?” 自然知道,毕竟是我自己太过于异想天开了,不但险些断送了自己的小命还差点连累了桃心。 所以,在殷临浠循循善诱的和我讲着大道理的时候我也不做声,只是默默的挨着训。 良久,身后才传来了浅浅的叹息声,他又说了什么。 我没太听清,只是觉得脑袋在随着袅袅升起的水汽里变得十分沉重,接着眼皮便不受控制的耷拉了下来... 再等我醒来时... 外面天已经黑了,我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帐篷里的床榻上。 而守在我身边的桃心正打着盹,手臂突然一个没撑住,脸猛地盖在了床榻边缘,立时清醒过来捧着脸呜咽了声。 我瞅着她滑稽的模样低低一笑,桃心才抬起眼皮,满脸惊喜道,“公主,你醒了!” “嗯!”我点点头,忍不住的微咳嗽了两声。 桃心却腾的起身走到了帐篷里一只烧的正旺的小炉边,端起上面煎药的药罐往小碗里倒了些黑乎乎的汤汁递到我面前。 “这是什么?”我挑眉,“晚膳?” 桃心轻轻一笑,摇头道,“这是那个叫金雅的姑娘在公主泡澡时送来的,说是家传的良方。” “金雅?”我的脑海里四下搜寻了一番,才想起来江北当晚那个突然出现又莫名其妙跑走的牧民打扮的姑娘。 “是她?她怎么知道我这样了?” “是太子殿下...”说到这,桃心暧昧的笑了笑,“公主,你掉下冰窟窿的时候可把我吓惨了,还好我回去找救兵的路上碰到了太子殿下,你都不知道当他听到你掉进了滦水河的刹那,他的脸色有多难看,我甚至还没有说完话,他便像支离弦的箭一般跑走了,到滦水河又为了救你,太子殿下像疯了一般敲碎了河面上的冰,然后想也没想的就跳了下去...” 桃心开始喋喋不休的夸奖起殷临浠的神勇,一脸崇拜的模样。 到后来,我实在听不下去了便出声打断她,“那他的伤是怎么回事?” “伤?”桃心愣了愣,立马恍然大悟,“那是太子殿下跳下去救你的时候,不慎被浮冰刺伤的。” 果然... 我失神了片刻,桃心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等我回过神又继续道,“公主你是不知道啊,那个金雅看着太子殿下心急如焚的抱着你跑回来的时候,她的脸色真是难看到了极点,后来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和医官说上了话,知道了公主你寒邪入体,这才专门趁着太子殿下为你出痧的时候送来了这些草药,说是专门对付寒毒的独家配方,开始太子殿下还不相信,直说让我轰她走,可是后来你出痧的时候竟然晕了过去,一边晕着还一边咳嗽干呕的厉害,太子殿下没办法,只好给你喂了一点那草药,还真别说...金雅姑娘的独家配方真管用,公主你服下了以后立马便不再咳嗽了。” “是这样啊...”我的目光落在那黑乎乎的汤汁上,又想起了什么,“对了,殷临浠呢?” 桃心又笑笑,舀了一小勺那黑乎乎的汤汁往我嘴边送,直到我仰头将那苦到脑仁直疼的草药喝下才道,“江北雪停了,太子殿下去巡查重建的工作,若是没有意外的话,我们很快就能回畿城了。” “真的?”我面上一喜,转而眉头又低了下去,“可赈灾的物资不是还要等七日以后才能到达江北吗?” 桃心呵呵一笑,从怀里取出一小方绣帕,擦擦我稍沾上药渍的嘴角,“这个公主就放心吧!下午已经来了消息,说是皇上体恤民苦,特批赈灾的物资不需要经过国库批审便可放,加上江北连续小半月的暴雪又停了,估摸着物资快马加鞭不日就能抵达江北了。” “是吗?”我扯了扯嘴角,敢情我今天这一趟掉进寒水里真是白搭了。 但转念一想,这殷临浠的老爹表面打着为民着想的大旗,其实不然,他只不过为了彰显他在民众心中的形象特地这样做罢了,若真是体恤民众为何第一批物资不这样做?非得等到江北百姓死伤无数、饿莩载道的时候呢? “太子妃娘娘!” 这时帐篷外传来了一声女子的低呼,接着一道清瘦高挑的身影钻了进来。 是那个叫金雅的女子! 只见她站在门口正笑吟吟的看着我,在帐篷忽明忽暗的烛火下,一身牧民装扮衬得那张小脸红扑扑的,我这才现这个叫金雅的女子长着一张异域风情十足的漂亮五官。 “金雅姑娘这是?”我笑笑,看了看旁边。 桃便很是懂事的放下碗,退了出去。 金雅抿唇一笑,“太子妃不必紧张,金雅只不过来看看家传的良方在太子妃这受用不受用!” 是吗? 我冷眼瞧了瞧那笑容很假的漂亮脸蛋,面上扯起一丝笑,“有劳金雅姑娘挂念了,我正好觉得在这帐中无聊呢,你来了也好陪我说说话。” “是!”金雅低低眉眼,十分不客气的落座在我身边,又掩唇低声笑开。 “金雅姑娘笑什么?”我皮笑肉不笑的注视着她。 半晌,她才敛住笑意道,“太子妃你我不过是初次见面,初次说话,你为什么要装的好像和我很熟的样子呢?” 我稍打量了旁边那一脸自信的人。 正好遇上她也斜眼打量我,于是四目交接的时候,她又开始笑了起来,那笑容简直就像是在无声的嘲讽一般。 好一个狂妄的女子! 但我也不生气,反而将唇角的笑意扩散得更大了些,“我也倒是觉得奇怪,金雅姑娘与我不过是萍水相逢,为什么要死乞白赖的拿出家传良方来救我呢?” 说罢,我探究一般瞧着她,那张异域风情十足的漂亮脸蛋果然飘起了一抹不甘心。 不过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意味不明的笑,“你真以为,我那良方光是救你的?我告诉你,那里面我偷偷另加了一种慢性的毒药,毒性之慢足以到你回到畿城以后再作!到时候你死了,谁也不会怀疑到我身上来!” () 第六十二章 赌注 http://.biquxs.info/

“呵呵。”我扬唇轻笑。 惹得金雅有些恼了,“你笑什么?” “金雅姑娘,试问有哪个做坏事的人在目的未达到之前会明目张胆的将自己做的坏事说出来呢?且不提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就算真如你所说,你给我下了毒,大可以等我死了以后自己偷着乐,更不用担心我会因为害怕而揭穿你。” 金雅红唇稍哆嗦了一下,面上的不甘心愈加明显了,“你就没有想过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即便你把我下毒的事情说出来,太子殿下他也未必会相信你吗?” “他会相信我的!”我毫不犹豫开口,目光定定的放在金雅身上。 岂料她突然笑出了声音,仿若嘲讽一般望着我。 “金雅姑娘这是不信?” 金雅秀眉一挑,倒是未置可否,“我只是觉得太子妃你未免过于自信了。” “没办法,谁叫我是他的正妻呢?”我笑吟吟的望着她。 金雅的神色黯然了片刻,很快便重新拾起了笑道,“金雅虽认识太子殿下不久,但自他将我从断壁下救出,我与他便是形影不离,可太子妃...在你来江北之前却从未听他提起过你哦!” 她的脸上故意扯出一抹得意,挑衅的目光自始自终未离我分毫。 “那要不要和我打个赌?” “赌?”金雅似乎有些疑虑,“你想赌什么?” 我兴趣盎然的看着她,然后起身下了床榻,缓缓开口道,“我们就赌一把太子的心,看看在他的心里到底是你这个形影不离的姑娘重要,还是我这个正妃重要!” “你想怎么赌?” 我瞥眼,瞧着突然正色的金雅,笑,“金雅姑娘,这么着急干什么?其实你早就知道答案了吧?你就不怕输?” “怕输?”金雅微扬起下颚,神态傲然道,“我金雅长这么大,从来就不知道输字怎么写!” 是吗? 我不以为意的一笑,轻轻踱步到她身边,“这样吧,太子去巡查重建事宜,马上就要回来了,你我不如演一场戏?” 金雅微眯了眯眸子,“赌注呢?” “既然金雅姑娘这么迫切的想知道答案的话...你输了就离太子远远的,如何?” “太子妃好大口气,”金雅嗤笑一声,“可万一是你输了呢?” 我输?开什么玩笑!难道殷临浠还会护着你不成? 我暗暗白了她一眼,面上不动声色道,“我输了,就任凭你提一个条件,如何?” “好!”金雅随即应声。 于是我和金雅在二人互相不理睬的状态下,左等右等了许久,帐篷外才传来殷临浠低沉的嗓音。 “太子妃情况如何?” “回太子殿下的话,公主服过药以后身子好多了,也不太咳嗽了!” 帐篷外陷入了沉默,随即一道颀长的身影便钻进了帐篷。 正是一袭墨兰色衣裳的殷临浠。 “你们...” 他的目光狐疑的在我和金雅身上来回打转。 我与金雅对视了一眼。 岂料,那妮子猝不及防的就捂住手臂蹲下了地,并连声哀嚎,“痛...太子殿下救我!” 殷临浠不明所以,只是看金雅眉头紧皱的样子,似乎挺严重的就俯身问道,“金雅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金雅并未马上答他,而是在殷临浠看不见的角度,偷偷往手背上抹了什么。 然后才以那只抹了东西的手“颤颤巍巍”的指着我,表情“痛苦”道,“太子妃...太子妃她...” 殷临浠果然顺着那只手看见了所谓的“伤”。 金雅又带着哭腔继续道,“我好心好意的来看太子妃,她不领情也就罢了,没想到她还诬陷,说服了药以后头有些晕,是因为我在那家传的良方里下了毒,我不服气便与她争执了几句,太子妃她恼羞成怒就将我推到了地上...” 说罢,金雅捧住自己“受伤”的手臂,作秀味十足的掩眸啜泣。 殷临浠则目光复杂的看着我。 而我冷眼瞧着那哭在地上倒打一耙的金雅,甚为不耐烦。 片刻,殷临浠才将目光沉沉的落在我身上,开口问到,“她说的都是真的?” 我瞪大了双眼,暗骂了声,靠!还问我是不是真的?拜托,这么浮夸的演技难道他真的就一点都看不出来? “你觉得呢?”我赌气的鼓了鼓腮帮子。 殷临浠并没有在意,反是低下了眉眼,伸手将金雅从地上扶了起来。 “金雅姑娘,别担心。待会儿我就让医官来给你瞧瞧。” 金雅抬起一双美眸泫然欲泣的看了眼殷临浠,点点头。 低下眸子时还特别朝我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 我不禁白了她一眼,心想着殷临浠这货该不会就这么相信她了吧? 不行,我也得想个办法才是!否则我和金雅打这个赌岂不是在自取其辱? 思及此,我便作势按着太阳穴朝后“踉跄”了两步,跌坐在地。 “娇滴滴”低呼道,“哎呀,头好晕,我是不是寒毒又作了呀!” 说完,我朝殷临浠飞快的抛去几个媚眼,顺便希冀的伸出手。 却不料半晌过去了,我悬着的手甚至都渐渐变凉了,殷临浠也没有过来扶我一把... 好吧,我承认我实在是没有表演的天赋,殷临浠那家伙不但是没有过来扶我,竟是连看都不曾看我一眼。 于是,碰了一鼻子灰的我只好讪讪收回手,又眼看殷临浠带着金雅往帐篷外走去。 金雅那妮子趁他不注意,朝我摆了个胜利的手势,嘴上更是一张一合的说了什么。 我琢磨了片刻,才知道她说的三个字是:我赢了! “哼!”我气得冷哼了一声。 直到那二人出去了之后,桃心连忙撩开了帘子钻了进来。 瞧见我坐在地上,又惊讶道,“公主,你病才刚刚好一些怎么就坐地上了?快起来!” 说罢,我也不等她伸手来扶,便一骨碌从地上窜回了床榻上,怒气冲冲的大吼了句,“我要睡觉了,熄灯。” 桃心一头雾水的呆了片刻,待反应过来以后立马“哦”了声,然后熄灭了帐篷里的烛火退了出去。 过了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在黑暗的包围里我原本气呼呼的脑袋终于被席卷而来的困意所取代了,眼皮变得有些沉重。 可正当这时,身后却传来一阵窸窣的异动… 经历过上一次黑衣人事件让我很明白,此时身后那微响明明是黑暗之中有谁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是谁呢?殷临浠?不对,殷临浠为什么要像个做贼的一样偷偷摸摸的进来呢? 难道真的是贼?或是上次鹤子修说过的那什么天机楼的杀手? 随着这一可怕的想法闪过,我猛的一个激灵,睡意瞬间飞去了九霄云外,要知道以我现在这样虚的身子来说,莫要说杀手了,恐怕一个小屁娃娃就能把我打翻在地,若来的真的是杀手,我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但此刻不宜胡想,我只得保持头脑清醒的窝在被褥里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直到一阵凉风掀起,被褥里竟然钻进来了一个人! “啊!”我再也忍受不住的失声尖叫,然后一抬脚把那人踢了下去。 只听见床榻边沿一声吃痛的闷哼。 “生什么事了,公主!” 许是听到了里面不同寻常的动静,桃心手里举着一盏小灯笼跑了进来。 眼前看见的却是我抬着腿,殷临浠双肘撑在地上的奇异画面。 “呃…看来我进来的不是时候,”桃心讪笑了两声,“两位继续啊!” 说罢,她转身就要走,但临时又想到了什么,于是连忙将手里的灯笼架在了桌面上,才一溜烟的消失在了帐篷门口。 留下我与殷临浠面面相觑,皆是一副惊愕的表情。 “怎么是你?” “你做什么?” 二人几乎同时开口。 意识到时机不对,又纷纷默了片刻。 最后由殷临浠先说话,“你属马的?还能尥蹶子?” 他一边说话,一边起身抬手擦了擦嘴角,我这才看见他漂亮的嘴角溢出了几丝鲜血。 “我把你踹吐血了?”我闷闷出声。 殷临浠一愣,继而爽朗笑开,干脆顺着我的话作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道,“男子汉大丈夫的,吐这点血算不得什么!” “是吗?没把你舌头咬下来啊?”我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殷临浠坏笑,重新爬上了床榻,猛地倾身… 再等我反应过来,他的双手已经撑在了我的腰间两侧,我坐起的上身被他逼的往后仰了些。 “娘子如此关系为夫,不如就自己亲自检查检查。”他抬手把玩起我披散的,诱惑力十足的将那张美脸朝我贴近。 但我岂是意志那么不坚定的人? 我稍低眼,不小心透过他低低的衣领瞧见了他肌肉结实的胸膛… 猛咽口唾沫,硬是别开了视线… 我临阵不乱的推开他,“谁叫你像个做贼的一样鬼鬼祟祟的?还有,你不是送金雅出去了吗?还来这做什么?” “这是我的帐篷,不来这我去哪?”殷临浠有些哭笑不得。 我稍怔了怔,然后气馁的在他双臂之间寻了个舒适的位置,侧躺了下来。 “生气了?” 我未搭理他,殷临浠没有办法,只好也躺了下来,将我环在臂圈里。 贴在我耳边轻声道,“那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说!”为了彰显恼意我只吐一字。 惹得殷临浠无奈一笑,“明日我们就能回畿城了!” “真的?”我一喜。 随即想到我还在生气,便硬生生将原本上扬的音调拖低了些,“可是赈灾的物资不是还没到吗?江北的灾民也尚且未安置妥当不是吗?” “嗯,”身后的人应了声,“因为朝里有些事,父皇下了谕旨命我即刻赶回去,反正江北的灾情基本稳定了,后续的事宜我也已经在今日巡查的时候交给了钱庚和金大莽了。” “金大莽?”这是谁? 殷临浠见我疑惑,开口解释道,“就是金雅姑娘的爹,江北这一带最大牧民家族,金氏的族长。” “哦!”我愣愣的点头。 身后又突然轻笑,“你现在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配合你们演那一场戏了吧!” “你知道那是在演戏?”我惊讶,原本我还以为这货在江北的风雪里已然刮成了一个不明是非的大猪头了呢! “你…刚刚在心里骂我了吧!”殷临浠蓦地出声。 “你怎么知道?” 说罢,我飞快的捂住了嘴巴,激动之余我才稍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套我话呢! “呵呵,”殷临浠好听的嗓音低低一笑,“就你们那点演技也能拿得出手?我若连如此拙劣的把戏都看不透的话,那我还做什么太子?” 是啦是啦,全世界就你最厉害! 我不禁暗暗白了一眼,他又趁机正色道,“江北大乱,为了能在此时牵制住势力最雄厚的金氏家族,我只能抛饵诱鱼,让他们始终为我们效命,必要时…为了杜绝他们的逆反之心,再施以一些得当的好处,这样也算是有些筹码抓在手里了。”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小,随着最后一个音调自他口中飘出,身后彻底陷入安静。 只剩下他忽深忽浅的呼吸声回荡在耳边。 “睡吧!”我轻轻叹息一声,握住了他枕在我颈窝里的手。 当时心里只是想着,他应该好好休息了,毕竟赈灾的这段时间,他真的太累了。 但是我却丝毫没有揣测过他说的话。 以至于后来,没想到必要的时候,施以的得当好处会惹出来那么多事。 () 第六十三章 皇后的心思 http://.biquxs.info/

三日后,畿城... 刚回到太子府,风尘仆仆的殷临浠甚至还没来得及歇息片刻,自宫里就来了个传口谕的宫人将他截在了太子府门口。 看那样子似乎是殷临浠的老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与之商谈,那二人先是交头接耳的说了什么,然后只见殷临浠的面色突然变得沉重了起来。 回头望了我一眼后便行色匆匆的跟着宫人上了进宫的马车。 而我虽不知道生了什么事,但从他临行前复杂的神情来看,想必是又生了什么大事了。 “哎...”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我轻轻叹息了声。 惹得刚刚端着香炉走进我寝房的桃心疑惑,边将手里的香炉放下,边向我问到,“公主,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我摇了摇头,并没有把愁绪说出来,而是将目光落在了那只冒着缕缕青烟的香炉上。 “这是什么香?”我抬手拨了拨那些青烟,只觉得这香味十分沁人心脾。 桃心神秘的眨巴眨巴双眼,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摸出了一只浅粉色的香囊递给了我。 “这是月麟香,是来鲜虞之前皇上赏赐的。” “父皇?” 桃心点点头。 我低眼,轻轻抚着浅粉色香囊上绣着的几朵荷花,不禁有些感伤,“想想来到鲜虞数月有余了,也不知道父皇他过得好不好?钟离的危机有没有解除?” 桃心安慰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公主,你就放心吧!钱旭将军乃是鲜虞的勇将,定能助钟离度过难关的!” “但愿吧!”我望向窗外此时已然冒芽的枝头,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忧愁。 桃心见状故意一笑,从我手里取过了香囊,又俯身小心的将香囊别上了我的腰间。 “这回啊,公主你可千万要记住,不能再随手将香囊赠与别人了!” 瞅着桃心这丫头一本正经的模样,我不禁有些愣神,片刻才恍然想起来她说的是那个叫公孙子都的仙家。 “可是为什么呢?只不过是区区一只香囊而已。” “公主!”桃心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继续道,“打很早前就有种说法,香囊乃为男女定情信物,女子送男子香囊一般都是为了表达爱慕之衷情,男子若是收下了,那就说明这两个人...” 说到这桃心顿住了,我便顺势接过了她的话茬,“就说明这两个人怎么样?终成恋侣?” 桃心的脸颊莫名一红,扭捏的看着我,点点头。 惹得我哈哈大笑了起来,现在想起那日驿馆这丫头在我身后眼珠子都快挤掉下来的模样,原来是在担心这个啊,真是难为她了。 可这又是完全不必要的操心,尽管仙家确实是收下了我的香囊,但若是他知道我是一个已经嫁作人妇的女人,恐怕躲我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终成恋侣呢。 桃心见我笑的欢愉,突然面带急色的跪倒在了我脚边道,“请恕奴婢斗胆多言,现下你已经嫁给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待你又是极好的,公主你实在是不宜多想了啊!” 哈? 我的眉稍随即跳了两跳,什么叫不宜多想?我多想了吗?我什么时候多想了? 这时,门口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晚儿进来了。 “太子妃,”晚儿小喘着,朝我福身道,“皇后娘娘派了人来接您,说是邀您一同游园呢!” “皇后娘娘?”我略微诧异,殷临浠这前脚才刚走,后脚她就派人来了? 那个女人的消息倒真是灵通。 不过...游园?我凝眸,踱步到门边,望着清冷的庭院... 此时尚且寒意未消,满目萧条的,这算是游的哪门子园? 李氏如此掐准了时机派人来,说的好听是请,说难听点就是料定我拒绝了她第一次,没胆子再拒绝她第二次罢了。 而她这么做的目的,恐怕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李氏究竟想做什么? 明明上次我已经把她赐予的东西退回了一件,虽没有直面拒绝,但明眼的应该都明白我那已经是在推诿了。 莫非李氏按捺不住另有了什么计划? 带着这丝疑虑,我随她派来的马车进了宫。 又在宫人的指引下穿梭过几幢建筑,最终来到了李氏所在的花园。 “素雪参见皇后娘娘!”我恭恭敬敬的朝她行礼。 坐在花园凉亭中的李氏正举着一只精致的茶盏往嘴边送,见我来了以后忙放下。 掩唇一笑朝我招手道,“太子妃啊,不必多礼,来...快坐!” “是!”我起身,在旁边宫人的伺候下,走到凉亭里入座。 “听说,太子妃前些日子去江北灾区了?”李氏没有丝毫的寒暄,直奔主题。 恰逢此时,宫人正往我面前的茶盏里倒着茶水,升腾起的白色热烟迅飘散在颇凉的空气里。 我抬手举起茶盏,望着一脸似笑非笑的李氏,故作愧疚不安道,“此事是素雪欠考虑了,请皇后娘娘恕罪!” “瞧你这说的,”李氏笑开,稍动身子以后转了转右手食指上一枚精美的金指环,又抬眼瞧住我道,“太子妃这一席话倒是把本宫说懵了,你去探望远在江北的夫君,这何来恕罪一说呀?” 我稍矮下身子,“不胜惭愧”的样子,“按规矩,此番前去江北素雪身为儿媳本应礼报六宫,待皇后娘娘批准了以后才能动身,但素雪却因担心太子殿下的安危擅自行动,实在是太任性妄为了,请皇后娘娘降罪!” 说完我就要起身给她跪下。 “诶,”李氏连忙摆摆手,“太子妃言重了,本宫不过是羡慕你与太子鹣鲽情深,这才提了一句,太子妃怕是误会了。” 误会?我瞄了眼那一脸小人得志模样的李氏,暗暗的冷笑。 她故意提起这一茬,恐怕一来是为了警告我不要挑战她的权威,二来是想做个顺水人情以当做她接下来要与我说的事情的筹码罢了。 默了一会儿,她果然开口感叹,“想起本宫刚刚入宫时也就你这么大年纪呢!可这一晃十几年都过去了,我也不再年轻了,哎...真是花无百日红,人无再少年啊。” 李氏说完作出无限唏嘘的样子,看起来与她那张保养的依旧白皙柔嫩的脸颊极为不相称。 我笑笑,立时便拍起她的马屁道,“皇后娘娘实在谦虚了,莫说现在您正是风华正茂的好年纪,就以您这蛾眉螓之姿,看起来也不过刚好是与素雪称姐妹的年龄。” 李氏听完这曲意逢迎的话以后,舒颜大笑。 我又趁机补充了句,“请皇后娘娘恕罪,素雪竟大胆想与您称姐妹!” 李氏正心花怒放,随即大剌剌的摆了摆手道,“无碍,你我本是一家人,无需如此循规蹈矩的。” “是!”我“乖巧”点头。 李氏又道,“本宫今日邀太子妃前来啊,就是想与你叙叙家常,拉进我们之间的距离而已。” “承蒙皇后娘娘抬爱。”我“低眉顺眼”的朝李氏揖手。 李氏十分满意的点点头,接着神情突然一悲,叹息道,“哎,时间过的真快啊,转眼已经十一年了...太子的生母连皇后也薨了快有十一个年头了。” “连皇后?”殷临浠的生母? 见我疑惑,李氏一笑,继续说到,“可怜太子那时才十岁不到,皇上又成日的忙于政事所以将他托付给了我,但我当时也只不过是个懵懂的少女,每天光是周旋于深宫之中已经自顾不暇了,便多多少少的有些冷落了太子,致使他记恨我照顾不周,直到现在还是跟我一点都不亲近,想想真是后悔啊!” 李氏无比唏嘘。 我则暗地冷笑,她当然要后悔了,早知道自己会无所出的话,恐怕她拼了命也会在殷临浠面前演出一个好母亲的角色吧!只不过很可惜,这个世上并没有后悔药! “对了,”李氏作出一副灵光乍现的表情,期盼的看着我,“太子妃,现在就属你和太子关系最好了,不如你帮帮我吧?” “帮?” “对,”李氏讨好的一笑,趁机过来拉住了我的手,“我想和太子重拾母子亲情,太子妃你会帮我的对吧?” “呃...呵呵...”我干笑了两声,趁其不备将手从她手里抽了出来,“皇后娘娘,我想你可能有点高估我了,其实你别看太子那样,他真的一点都不把我放在眼里的,就连去江北也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的担忧罢了。” 随着我这句话说出口,李氏的神色一黯。 但为了让她不会有借机报复的心思,我又不能拒绝的太彻底,于是话锋一转到,“不过皇后娘娘,我可以试一试,但成功不成功的素雪就不敢和娘娘你保证了。” 片刻,李氏黯淡的眸子里溢出几抹精光。 大概察觉到了自己的一番心思要打水漂了,倒未对我的话作出应答,而是突然说起了朝堂上的事情。 “对了太子妃,你还不知道吧?钱旭将军回来了。” “什么?”我心下漏了几拍,随之背脊一僵。 我瞧着李氏紧张问到,“钱将军回来了?”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呢? 李氏见我着急的样子勾起唇角,眼神里一片森冷,“是啊,钱旭回来了...还带着一身的重伤,皇上拨出的十万精兵更是全军覆没!太子身为提倡借兵的始作俑者,这会儿恐怕都还在朝堂受审呢。” 她冰冷的话语一字一句如道道天雷在我的脑海里轰然炸开,炸的我脚后跟一个不稳,往后踉跄了几步。 钱旭重伤,十万精兵全军覆没?这是什么概念?那钟离呢?钟离怎么办?难道只能在吴国的刀俎下沦为任人宰割的牛羊吗? 难道再也没有人能收拾吴国了吗? () 第六十四章 战败 http://.biquxs.info/

“是啊,钱旭回来了...还带着一身的重伤,皇上拨去钟离的十万精兵更是全军覆没!太子身为提倡借兵的始作俑者,这会儿恐怕都还在朝堂受审呢。”李氏的话字字句句响彻在我的耳边。 “钱将军重伤,十万精兵没了,钟离...”我哆嗦着嘴唇,喃喃自语。 李氏面无表情的伸手在我死死攥紧的手背上轻拍了拍,眸中却渐渐升起了一丝异色,似得意... 而我无暇理会她,只是推开身后围在一起的宫人,跌跌撞撞的往朝堂奔去。 可朝堂是哪个方向呢?我并不知道。 在这碧瓦朱檐的皇宫里我只能像只无头苍蝇般乱闯直撞,好在经过一处宫门时,有一个女宫人与我打了个照面。 “这位姐姐,”我紧张的扶住她的肩膀,“请问朝堂在哪?” 女宫人许是被我的样子吓到了,连忙尖叫了一声,惊恐的看着我。 “你说啊,说话啊。朝堂在哪?朝堂在哪!”见她不说话,我有些气急败坏的摇晃起她的身子。 小宫女吓得面色惨白,干脆跪在了地上。 “素儿?”这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而低沉的嗓音。 我回过头,猛地看见一脸沉重的殷临浠就立在我身后,手里还拿着一本明黄色的小本子。 “殷临浠,殷临浠!” 我像是在迷雾之中寻到了一点希望,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揪住了他的衣袂,“皇后说钱旭将军回来了是吗?” “素儿...”殷临浠目中带着疼惜,顺势牵起了我的手,“先不提这个,我带你回府。” “不!”我愤怒的甩开他的手,“你告诉我,究竟钱旭重伤,鲜虞十万大军命丧钟离,这些都是不是真的?” 殷临浠眸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了下来,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那钟离呢?我父皇呢?他们怎么样?你快说啊,他们怎么样了!”此时我只觉得有一团熊熊烈火在灼烧着我的胸口,使我拼命维持的心绪像一根紧绷的弦,在烈焰的焚烧中似顷刻要绷断了一般。 殷临浠却突然转过了身,背对着我声音沉痛道,“钱旭率领十万精兵原本已经解了钟离数座城池被困之围,但谁也没有料想到,半途竟杀出来个楚国,硬生生的是将钱旭率领的十万大军杀了个片甲不留。” 我呆呆的望着寒风中有些凄凉的背影,眼泪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顺着脸颊滑进了嘴里,咸涩的滋味使得我心头剧痛。 “那我父皇他们呢?” 殷临浠依旧背对着我沉默。 我凄怨的上前抓住了他冰凉的手指,哀求般看着他道,“我父皇没有事对吧?他还好好的对吧?” “楚国此次出兵势如破竹,矛头直逼钟离皇城...”他似乎在顾虑着我的心情,答非所问。 我的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却愈见明显了。 接着殷临浠低下眼眸看我,一张绝美的脸上已经被诸多复杂的情绪填满了。 “据钱旭带回的消息,楚军迅占领了皇城以后,钟离国君为楚王所俘,囚于钟离宫内。” “什么?”我的脑袋“嗡”的一声,眼前一黑终于再也控制不住的跌坐在地。 皇城被占,父皇被俘,这说的是什么话?这分明就是在向我宣告,钟离灭了...亡了啊! 且消灭钟离的不是我恨之入骨的吴国,而是如鬼魅般出现,迅致使我钟离走向消亡的楚国? 我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报太子哥哥的大仇,生我养我的国度就这么突然消失了,连父皇也被灭国仇人囚禁与昔日那个自己所熟悉的皇宫之中?这叫我如何相信! “素儿。”殷临浠伸手扶我,目中满是心疼。 “走开!”我难以置信的瞧着他,双手如触电般将那双朝我靠近的手推开,又战战兢兢的往后退了些。 一种失去家园的巨大悲痛与快要将我淹没的仇恨在体内来回冲撞着,使我的头顶晕沉沉的,胸口也像是压着一座巨大的无形之山般喘不上气。 我只能夸张的用嘴大口大口的呼吸,手指狠狠的揪住自己的衣襟和头。 痛苦像是末日里一场铺天盖地的震撼雷雨,来势汹汹的席卷而来,又迅将我吞没在无边无尽的黑暗之中。 “不不不,你骗我的,你一定是骗我的!”我自欺欺人的摇头,惊恐蹬着双腿不断往后退,一双眼睛干涩的像是有刀子在我的眼眶内来回切割着眼珠子一般。 “你现在累了,跟我回家。”殷临浠面色复杂的再次朝我伸手。 我却疯了一般尖叫起来,哭着将他推开。 “你骗我,你不是殷临浠,殷临浠才不会和我说这么残忍的话,你究竟是谁!” “够了!”殷临浠低吼,不由分说的抓住了我的手臂,双目通红的看着我道,“我知道你现在接受不了这件事,但此时你必须得打起精神来,别忘了,你父皇此刻还被人囚禁在钟离皇宫里呢!” “父皇...”我喃喃一声,抬手胡乱的擦擦眼泪,连忙起身道,“对啊,父皇...我要回钟离,我还要去救父皇!” 说罢,我就要挣脱殷临浠的禁锢,但他的双臂却像是牢牢固定在我身上的枷锁,令我丝毫都动弹不得。 “算我求你了好不好,你放开我啊!”我低声下气的哀求他。 可殷临浠只是满脸心疼的将我带进了怀里。 “别这样!”他附在我的耳边轻声道,低沉的嗓音颤抖的哽咽着,“你现在太不冷静了,我先带你回家。” “不!”我使尽了全力推他,那抱住我的身形却没有丝毫动摇。 “你放开我,放开我...” “我不会放开你的,这辈子都不会!”殷临浠的声音十分坚定。 “求你了。” 片刻,我悲悸的声音突然在唇齿触及到他的左肩时淹没,殷临浠却没有出一声。 任由我毫不留情的咬着,他抱住我的双手却依然没有丝毫的松懈。 直到我的嘴里泛起一阵腥甜,有什么东西顺着我的嘴角安静流淌了下来。 “殷临浠,我恨你!” () 第六十五章 恨意 http://.biquxs.info/

再等我醒来,已经莫名其妙的回到了太子府,桃心此时正一脸忧色的守在我的床边。 见我醒来了连忙紧张的抓住了我的手,“公主,你还好吧?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在她小心翼翼的搀扶下我坐起了身,呆呆的抬起眼皮愣了好半晌。 桃心和我说了什么,见我回不过神的样子,突然哭出了声音道,“公主,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你千万不要自己憋着啊,要是觉得心里恨的话你可以打我骂我,只要是能出气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这样吓唬我啊,公主!” 我的眼睛直的盯着一处,片刻才僵硬的抬起脑袋,望向眼圈红的桃心,“桃心,你说我…是不是在做梦呢?” 此刻我多希望她能笑着告诉我,那一切都只是我做的噩梦。 可听完我说的话,桃心的眼圈却变得越来越红了。 “公主,钟离已经…” “罢了,”我生怕她将那件事说出口,于是起身作出“忙碌”状,明明手脚甚至都不知道往哪放。 桃心悲伤的看着我,不说话。 倒是我使劲扯出了一抹难看的笑,朝她问道,“对了,殷…殷临浠呢?” 桃心移开悲伤的视线并未立马搭话,而是伸手拿了件披风走过来盖在我身上,“太子殿下又进宫了,听说是宫里出了什么大事。” “大事…” 我失神了片刻,门外随即飘来一道嘹亮的女声,“没错,确实是大事。” 我呆呆的循声望去,恍然看见自房门处进来了一个牧民装扮的女子,她有着一张异域风情味十足的漂亮脸蛋。 “金雅?” “不错,是我。”金雅高傲的扬起下巴,兀自走进里屋寻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下,把弄起自己涂满丹蔻的手指,眼皮都不抬一下,“其实我昨日是和你们一起抵达的畿城,只不过你们没注意到我的马车而已。” 是吗? 我毫不在意的转身,连嘴角也懒得扯。 身后却响起了她嘲讽的声音,“听说,生养太子妃的钟离国…亡啦?” 我的身形一怔,桃心连忙过来扶住我又冲金雅厉声道,“金雅姑娘,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和太子妃说话,你可还知晓自己的身份?” 金雅丝毫不理会她,继续嘲讽的哈哈大笑,“对对,我这么说也不合适,毕竟太子妃的生父可还被关在牢房里,说不准啊,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哈…啊!” 金雅还想笑,我手下便毫不留情的朝她的面门扇去。 随着清脆的耳光声响彻了屋子里以后,金雅惨叫了声,被我一个耳光扇的头往一边斜去。 待反应过来后,她面色狰狞的瞪着我,恶狠狠道,“你敢打我?” “打你又如何?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皇室的事情也是你能妄论的吗?”我只觉得心底的怒意直冲上了头顶,冲的我心头一痛… 连忙按住了胸口,桃心见状不好赶紧抬手为我顺气。 “皇室?” 倒是金雅充满了愤恨的脸在听我说出皇室二字时,像是听到了一个莫大的笑话般,突然讥笑出声,“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之所以能风风光光的坐在这,原本不过是因为你有个当皇帝的老爹罢了,如今不仅你爹的国家亡了,连你爹也沦为了阶下囚,你还有什么资格坐在这位置上?” 金雅狠瞪着眼睛,满脸的得意。 “就算如此…”我的底气有些不足,桃心趁机按了按我的手臂,朝我投来了一个鼓励的眼神,“就算如此,也用不着你来评判。” “哼,”金雅冷哼,瞧着我的目光带着丝丝厌恶,“你还不知道吧,就因为你,如今太子殿下在朝堂上已经成了众矢之的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金雅从怀里摸出了一本明黄色的小本,丢在了我身上。 “这是我从舅父辅国将军刘长年书房里偷偷拿到的,你自己看看吧!” 我稍愣,然后将那小本摊开,这才看清了里面说的似乎是和我有关的事情,大抵是为我求情的内容。 “究竟是怎么回事?” 金雅冷笑,“十万精兵命丧钟离,总得要有人来为此付出些代价吧?而你作为钟离和亲过来的公主,取你一条小命告慰十万在天英灵,也算是理所应当吧!” 理所应当? 我手指微颤,向后退了一步,扬唇轻笑,“那这么说,我还真是荣幸之至,想我这区区一条性命,竟能告慰十万英灵,值了。” “可偏生有人不这么想,”金雅怒目,朝我一步步逼近,面目狰狞道,“明明杀了你就可以结束一切的舆论了,可偏生有人不顾大臣反对,昨日退朝仅仅这么半天时间就写了两百多封书信,趁着夜色又亲自分到朝中各员家中,目的就是为你求情,甚至他还不惜在朝堂上与皇上翻脸,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保住你这条贱命而已!” 金雅不断向我走来,我被她逼的只得一步步后退,直到我的腿后不小心碰到了床沿,才猛地跌坐在床边。 半晌,她在我头顶露出诡谲的笑,“还记得我们在江北的那个赌注吧?你说了,只要我赢了,便可以任凭我提一个条件。” 我未答她,只是低头。 金雅又继续道,“现在就是你实现那个赌注的时候了,离开太子府,永远不要再见太子殿下。” 说罢,她勾起唇角一笑,盯着我看了好半晌才旋身出了屋子。 “公主…” 轻轻推开了桃心扶住我的手,艰难的扬了扬嘴角,“桃心,我饿了,你去帮我拿些吃的过来吧?” 桃心的面色有些激动,随即朝我矮下身子答,“是!” 待她走了以后,我缓缓踏出了门槛… 此时屋外已经开始飘起了绵密的细雨,淅沥沥的打在身上,寒冷刺骨。 我呆笨的移动步伐往外挪去,到门口时两个门房看着我十分诧异的样子,倒是也没敢出言阻拦。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的太子府,只是等我回过神来,才现缓慢的步伐已经不知不觉的挪到了大街上。 “哎,听说张家班子正热闹呢,我们去看看吧?” “你少来,休想骗我,上次我娘就说了,我们这么大的小孩想进张家班子看热闹最少也得十个子儿,而且听说里面还有专门吃小孩的妖精,我不去。” “啧,你这个胆小鬼,那是你娘编出来骗你的话你也信?再说我骗你做什么?跟我来!” 不远处有几个孩童推搡嬉戏着,路过我身边时,无意撞了我一下,惹得我本就虚弱的身子,被撞了以后就如纸片一般,面朝大地跌进了泥泞里。 一股烂泥的腥臭味瞬时迎面扑了过来。 然后,我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爬起来,身后就有几个痞里痞气的声音传了过来,“哎哟,这泥婆娘溅了我一身泥点子,我这可是上好的料子啊。” “就是啊,我看你就叫这婆娘赔钱,至少得一百两吧?” “我呸,一百两?这泥婆娘不仅挡了小爷的路,还溅得小爷一身的泥点子,怎么着也得赔小爷一千两吧?” 我呆呆的在泥泞里坐起身,身后有人却重新将我踢进了泥泞里,顺便朝我身上啐了口。 “呸,看你这婆娘脏成这样想必也拿不出来一千两吧?” “那不如…嘿嘿。”有个人出淫笑。 另一个人踢了踢那个人,狠声道,“你小子现在什么情?” 说罢,又踩在我的手臂上,盛气凌人的样子道,“我告诉你,现在拿出一千两来,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则…” 那只踩在我手臂上的手用力挪了挪,我的手臂立马便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痛。 可奇怪的是,明明手臂很痛,我却像是毫无知觉了一般,任由那踩在身上的脚越来越用力,我连哼都懒得哼一声了。 只是转眸之际,不经意在远处的一屋檐下现了一身牧民装扮的金雅,正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望着这边,注意到我的视线以后,她故意笑的更加灿烂了。 “喂,大哥,我看十有八九是拿不出银子来了,怎么办?” “怎么办?”那个为的男子微眯起眸子,使尽全劲的在我腹部连踹了两脚。 顿时,我只觉得体内血气翻涌,接着自嗓子眼里有什么东西溢了出来,我不得不将头稍侧了些。 一口猩红的液体便不由自主的喷了出来,落在泥泞的地面上迅融入了泥水之中。 紧接着,那几个人没有给我丝毫喘息的机会,脚底用力猛踢一如这漫天的雨点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只能在泥泞的地上蜷缩着身体,任由拳脚伤了我身体,尽管每一根骨头都像要断裂了一样的痛,但我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 而且很怪的是,此时虽然身体剧痛无比,可心里却好像已经没有了那种尖锐的痛,反之似乎还松了一口气般。 我像是失了魂魄,在拳脚相加之下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直到身后突然扬起了一道愤怒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随着这道声音的落下,那几个人被猛地踹翻在地,又在泥泞的地上蹬着脚后退了两步,最终表情惶惶的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逃走了。 “你还好吧?没事吧?” 视线模糊之际,有双细长白皙的大手指伸到了我面前。 顺着那双手,我的视线往上稍移… 在四目相交的时候,二人却均是一愣。 “是你?” () 第六十六章 决心 http://.biquxs.info/

“怎么是你?”鹤子修吃惊的瞧了我片刻,连忙伸手将我从泥泞的地上扶起,“太子妃这是生了何事,为何...” 鹤子修刚想问我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境遇,头顶一支烟杆子就迅敲了下来。 “死小子,问那么多干什么?没看见有人受伤了吗?”鹤千秋站在鹤子修的身后,横眉猛地干咳一声,看了我一眼后转身朝不远处的茶摊走去。 “还愣着做什么?赶快把人扶过来!”鹤千秋冲鹤子修吹须瞪眼。 “是!”鹤子修连声回他,将我小心搀扶到茶摊座上。 而鹤千秋这时低头搜索着兜里,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然后飞快的斜睨了我一眼,“伸出来!” 我呆呆的抬起眼皮,并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师父是让你把手伸出来,你不是受伤了吗?”鹤子修笑着解释道,“师父有种特制的药,对付你这样的外伤内伤最管用了。” 鹤子修说罢递了一方帕子给我,指指自己的脸颊示意我先擦擦。 我照做,又低眼看看自己这狼狈的一身,将袖子轻轻卷了起来。 这才现自己手臂上满是惨不忍睹的淤伤。 “吃了它。”鹤千秋将一粒红色的药丸递到我面前。 惹得我有些诧异,既是吃下去的,为何他叫我伸手? “真是磨叽!” 等了片刻,鹤千秋见我有些狐疑的样子,失了耐心,干脆就捏住了我的双颊,硬是将药丸塞进了我的嘴里。 一股子辛辣的怪味立马在我的唇齿之间蔓延开了。 “呕!”我一阵干呕,鹤千秋连忙一烟杆子敲上了我的头顶。 “不许吐出来!”我瞧着他一脸严肃的样子,扁嘴。 嘴里想咽咽不下想吐不能吐的感觉十分难受,好在鹤子修及时的递了杯水过来,我才硬生生的将嘴里的药丸咽了下去。 “手伸出来。”鹤千秋表情严肃的又道。 我也不拖延,索性将手放到他面前。 那只犹如树皮般粗糙的手便立即按在了我的手腕上,默了片刻。 这是在诊脉?我忍不住挑眉,还有先吃药后诊脉的?一般看病救人不都是先诊脉后吃药的吗? 一旁的鹤子修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苦笑道,“这是师父的习惯。” 好一个荒唐轻率的习惯。 我的眉角抽了抽,鹤千秋顺势收了手,扬眉对我不屑道,“怎么你这丫头是对我有意见,还是对我救了你有意见?” 我连连摇头,瞧他手里那支烟杆子已经随时做好了在我脑袋上降落的准备了,哪里还敢在他老人家面前大放厥词? 只不过片刻,我才恍然在鹤千秋的身后现了两只包袱。 “你们这是要去哪?” 鹤子修笑笑,端起茶盏轻抿了口瞧向我,故作高深道,“想我等蜀人一直以来去自由,天地之大任我与师父逍遥,何愁一个容身之所?” “这意思就是无家可归了?”我直言不讳。 惹得鹤子修干咳,“也不能说是无家可归,只是暂时的失去了住所!” “为什么?你不是还有潇湘阁吗?”我朝鹤子修问,又瞥一眼蹲在地上默不作声的鹤千秋,“师父不是一直住在那所废庙里吗?” “哎,”鹤子修叹息一声,脸上终于露出了难过的神情,“潇湘阁被我卖了,师父的破庙那块地方也被朝里征用了,说是要盖成什么教观。” “教观”我稍愣了愣,看向鹤子修抓住茶盏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那你为什么要卖潇湘阁?” 我淡淡的话语落下,鹤千秋也扬起了眸子看向他。 而鹤子修却是满脸愁容的放下手里的茶盏,再次叹息道,“哎,都怪世事无常,原本我开潇湘阁的初衷只不过是想指着它赚点小钱,能让师父过些好日子,但潇湘阁还没开多久的时候,独孤岙就打着征收税务的旗号活活瓜分了我八成的赢利,使最困难的时候我甚至连租金都交不起,这也就罢了,毕竟去财消灾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可我实在没有想到的是,给了钱财以后独孤岙他竟然变本加厉的想要整个潇湘阁,这叫我如何能答应!” “所以你就将潇湘阁卖了?” 鹤子修转眸沉默,愁容未退半分。 “那你们打算去哪呢?” “去哪?”鹤子修自嘲一笑,“我打算带着师父去郑国。” “郑国?”我挑眉。 “不错!郑国乃千乘之国,左有勤政爱民的颍考叔,右有手握兵权能骑善射的公族大夫公孙子都,我与师父去了那应能得一安稳立足之地。”鹤子修边说着,边作出憧憬状。 我倒是被他说的一句话震撼了,心脏随之惊的剧烈跳动,连忙追问鹤子修道,“你刚刚说的什么?你说郑国公族大夫叫什么名字来着?” 鹤子修十分纳闷的瞧着我,“是叫公孙子都!” 是他!那个仙家竟然是郑国的公族大夫! 我骇的直直站起身,鹤子修被我吓了一大跳,手里的茶水洒了些到衣袖上。 “你做什么?”鹤子修哭笑不得的看着我,擦了擦自己染上了茶水的衣物。 我又连忙追问道,“你说的那个公孙子都是不是生的得唇红齿白,面若桃花...总之就是美的不可方物?” “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吗?形容的就好像你见过似的,”鹤子修笑笑,一脸的不可思议,“不过太子妃,我还是要奉劝一句,你可是有家室的人,可千万别瞎惦记啊!” 我哪有心情和他开玩笑,只是焦急确认道,“你就说是不是啊!” 鹤子修见我一脸凝重的样子,也不好再寻我开心,于是调侃的神情突然变得认真道,“倒是先前有过耳闻,这公孙子都乃是世间难得的美人,不过我没有亲眼见过就是了。” 就是他! 我心下当即便确认了仙家就是千乘之国郑国的公族大夫,他不仅手握兵权还能骑善射? 若真的是这样...不如请他帮我一个忙?帮我救救父皇? 我被心里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随即猛地摇头。 不不,就算殷临浠现在碍于身份不能帮我救回父皇,但公孙子都也只不过是与我有一面之缘而已,又如何会帮我这个萍水相逢的人? 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我自嘲的笑了两声,脑海里不甘心的声音却从未停止。 就算如此,就算我知道公孙子都未必帮我,但我现在只要一想到父皇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方,甚至随时都有可能会丢了性命,我的心就像是被人拿着刀子一刀一刀的切碎了一般。 我绝不想...不,是我绝不放弃这一丝一毫的机会! 尽管我知道这机会几乎是微不可见的,但哪怕头破血流,我也要试一试! 旁边的鹤子修不明所以,只是瞧了我半晌,突然古怪的笑出声。 “我说,你这是在想什么呢?这一会儿皱眉表情痛苦,一会儿又是卯足了决心的样子,怎么...太子妃这是下定决心了要一枝红杏出墙去了?” 我不理鹤子修的打趣,重新坐下身,朝他试探的问道,“要不然,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吧?” “去哪?” 鹤子修明知故问,我也就顺势脱口而出道,“郑国!” “什么?你开什么玩笑!”这回轮到他惊的站起身,瞠目道,“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 “自然知道!” “你!”鹤子修气结,猛地一甩衣袖道,“这公孙子都究竟是何方妖孽,竟使得太子妃如此鬼迷心窍?你可别忘了,你是鲜虞的太子妃。” “这事我比你清楚。”我不禁白他一眼。 鹤子修稍愣,然后坐下身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诫我,“太子妃,我是怕你对这件事情认识不清,你若是擅自离开鲜虞,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我自然知道,但有件事让我必须这么做!” “可是...” “雨停了!”我打断他的话,朝茶摊外瞧去,起身朝鹤千秋和鹤子修一笑,“请你们暂且在城中客栈先等一等我,最多一天,我便能来与你们汇合。” “你就不怕我们撇下你先行一步?”鹤子修敛住开玩笑的神情,不苟言笑。 我往外一瘸一拐的走了两步,又扭头看向茶摊上正襟危坐的他,淡淡地说道,“那我只好自己找的去,就算是要花上很长很长的时间,我也一定会去的!” 鹤子修拧眉,语气变得有些冷,“你为什么这么执着?” 我扬起嘴角,并没有再答他的话,而是回过头往太子府的方向走去。 对不起了,殷临浠...此时我可以放弃一切,但唯独不能放弃的就是... 我要回钟离,我要救父皇! “公主?” 在我心情沉重的拖着步子离开茶摊快到太子府门前时,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了我面前。 是许久未见的沈霄! “你...”沈霄错愕的看着我一身污渍和一瘸一拐的样子,立时朝我奔过来抓住了我的肩膀紧张道,“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 “没有谁!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我轻轻推开了他的手,抬眼望着他消瘦了一圈的样子,不禁皱眉问到,“这段日子你去哪了?为什么招呼都没有一个就这样走了?” 沈霄呆了片刻,低头定定的看着我,墨色的眸子里有化不开的哀伤,“对不起,都是我太自私了,钟离和皇上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别难过...” “别说了,”强忍住鼻尖泛起的浓烈酸意,我将身子转了个方向,使他看不见我的表情,又继续道,“有一件事情,我需要你的帮忙。” () 第六十七章 突如其来的转变 http://.biquxs.info/

等沈霄扶着一瘸一拐的我回到太子府时...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太子妃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在你们眼皮底下都不知道?我要你们何用?”里面传来一阵怒不可遏的嗓音。 然后有人带着哭音道,“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看好公主,都是我...” 愤怒的声音长吁了一声,复而大怒到,“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都给我去找人?若是找不回太子妃,你们也别活了!” “是是...”有好些人战战兢兢的答到。 正在我准备进去的时候,约莫有十来个仆从就一窝蜂的从太子府里涌了出来。 令我闪躲不及,只好直直撞上了那十几道目光。 “太子妃...”那些人齐刷刷的看着我,脸上全是一副活见鬼似的表情,愣了片刻其中才有人激动道,“回来了...太子妃回来了。” “素儿?”殷临浠面色一喜,伸手拨开那些人。 只不过那道灼热的视线在看到我胳膊上的那一双手时,遽然凉下来了几分。 “你去哪了?”他的声音沉静,透着丝丝问责的意思。 我则冲他一笑,干脆将手盖在了沈霄的手背上,故作不羁道,“劳你们费心了,我没去哪,只不过是许久未见心上人,想他了...就出门去找他,可不巧的是,刚好碰上这倒霉的雨天就摔了一跤!” 说罢,我又故意“含情脉脉”的与沈霄对视一眼,十分暧昧的样子,“语重心长”继续道,“经历了钟离被灭,父皇落难我终于想通了一件事。” “什么事?”他冷目,一双漂亮的眉紧紧锁在一起。 我嗤笑一声,忍住受伤小腿传来的痛意,故作轻松的走了两步,“我想通了我要做回我自己,不再骗人了!就像现在这样...我终于再也不用勉强自己装出一副喜欢你的样子了,真是太好了。” “你说什么?”殷临浠桃红色的薄唇微动了动,漆黑的瞳孔里正极力压制着怒火,“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呵呵”一笑,缓缓看向那张绝世的面庞,冷漠道,“不用你提醒,我自然知道我在说什么。” “你...”殷临浠的眸中终于无法遏制的升起了怒意,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狠狠捏住了我的手腕。 我强忍住手腕上的痛意,傲然的与他对视。 “趁着我现在还能原谅你,你最好将你说的话都收回去,否则...”殷临浠的声音生硬,深邃的眸瞳直勾勾的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看穿了一般,他的语气虽然掩饰的很好,但我仍然能从其中听出一丝惧意来。 他究竟在害怕什么? 我打量了半晌,突然扬唇轻笑,“否则怎么样?要杀了我吗?像朝堂上那些大臣说的一样,拿我的性命去祭奠十万在天英灵吗?若真是如此,我倒是乐意奉陪绝无怨言,这条命你尽管拿去好了!” 听我说完,殷临浠一怔,原本愤怒的脸色猛地僵住,“你是如何得知的这件事?” “哼,”冷哼一声,我答非所问道,“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索性也就实话跟你说吧,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勉强自己,装出一副喜欢你的样子吗?” 殷临浠不语,只是呆呆地看着我。 “呵…”我突然讥笑出声,望着他有些受伤的眼神,硬是忍住了心里的痛苦,继续道,“就像当初我嫁过来的理由一样,我是为了能顺利从你们的手里借到兵,不得已才以这种方式来获取你们的信任的,况且...你也和我一样吧,最初之所以选择和我成婚不过就是想让钟离当你们的肉盾,从而达到牵制他国的目的罢了,而如今我的国亡了,父皇日日夜夜被囚于深宫之中,我欠你们鲜虞的穷极一生恐怕也还不完了,你还要我和你虚与委蛇吗?我做不到!” “别说了!”殷临浠双目猩红如受伤的狮子般咆哮了声,扼住我手腕的手越的使劲,力道之大令我的手掌迅充血变成了紫色。 “我偏要说!”我倔强的扬起脑袋,拼命的甩开了那只钳制着我的手,双目死死瞪住眼前悲愤交加的人,一字一句道,“我说的都是实话,所以殷临浠...你给我听好了,我根本不爱你,从最开始我爱的人就是沈霄,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 “我让你别说了!”殷临浠此刻如怒的野兽般,推着我倒退了数步,直到我的后背抵上了太子府门前的石柱,他高高的扬起的手才朝我落下... 而我轻轻闭上眼,原本打算接受他带给我的一切,但伴随耳边炸开一声闷响,我的身体除了先前受伤的地方略微有些疼痛以外,肤上并没有再感受到别的痛楚。 反之,在周围的一片死寂中,有什么滴落在了地面上“啪嗒”作响。 “你...”我惊愕的瞪着眸子,看着他重重落在石柱上的右手被擦破了很大一块,鲜血正顺着他的手背不断流淌下来。 殷临浠低下脑袋,此时我已经看不清他的神情了,只是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有气无力道,“你现在疯了,所以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相信!” 我心里猛地揪紧,可面上还是装作满不在乎,“我知道你可能很难相信,不过我还是要劝你,殷临浠醒醒吧!放了我也放过你自己,这样不好吗?” “不,我绝不放开你!除非我死!” “殷临浠!” “你之所以在我面前如此猖狂,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罢了,但是有一点我要你知道...”殷临浠缓缓抬起脑袋,猩红的眸子直直的对着我,我被他盯得心慌了,准备转身逃跑。 他却猛地将左手也拍在了石柱上,使我不得不被他禁锢在臂圈里。 接着,那张极美的脸倏然朝我靠了过来,低沉的嗓音自耳边响起,“有一点你必须要知道,那就是自从你踏进太子府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是我殷临浠的人了,不管你愿意是否开心是否...你都永远只能呆在我的身边,就算你是一件只能摆着观看的花瓶,那也一定是烙了我殷临浠名字的花瓶!我要你生你就得生,要你死你就得死!其他的,我劝你想都不要想!” 说罢,他退开,双眸紧紧盯着我,薄唇轻扬,故意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神情。 我呆呆的看着此时浑身散着凛冽寒意的人,摇摇头,“你疯了!” “究竟是谁疯了!”殷临浠暴怒,紧紧捉住了我的肩膀,正好按在了我比较严重的伤处。 我不禁痛苦呜咽了一声,那双抓住我,指节泛白的手指却没有丝毫松懈。 “放开我!” 我拼命挣扎着,却没想到非但没有挣开他的束缚,拉扯中我的衣袖反而还不慎勾在了石柱上一处粗糙的地方,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一道淤紫瞬时暴露在了殷临浠面前。 “你受伤了?”带着怒火的脸庞突然愣住,随即他眸中所有的怒意顷刻化成了深深的担忧,“我看看…” “你别碰我!” 在那双手还来不及触碰到我,我便飞快的缩去了一边,使得殷临浠向我伸过来的手指僵在了半空,满脸的受伤。 良久,他才转身朝太子府里走去,并朝那些围观的仆从冷声道,“把太子妃送回房间疗伤,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放她出来!” 随着这道低沉的嗓音落下,我再抬眼望向颀长身影消失的方向时,却再也没有寻到那抹令我心痛的背影。 此时,我突然非常的懊悔,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的欲望将我的整颗心都填满了,我多么想不顾一切的追上去抱住他,又是多么想把所有的一切都和他说,告诉他我有多想让他和我一起去救父皇。 可我不能… 我不能如此自私,十万精兵血洒钟离,我俨然已经变成了鲜虞的大罪人,殷临浠为了保我煞费苦心,不但已经得罪了不少的朝堂官员,甚至连他自己的老爹,鲜虞的皇上也给得罪了。 我如何能再恬不知耻的和他开口说这件事呢? 他是一国的太子,没有我前途会一片光明,而我此时在他的国家里只不过是一个罪恶缠身的亡国公主,我若是留下既没有一丝一毫的救父机会,甚至还会成为他光明之路上最大的一块绊脚石。 所以无论怎么说,离开…现下对于我和他来说,都是最明智的选择。 而很显然,心思缜密的殷临浠似乎也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在那十几个仆从浩浩荡荡的把我送回房里以后,甚至还没过一盏茶的功夫,他就派人将我的屋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 房屋里面更是派了桃心和晚儿无时无刻的盯着我。 “呃,我说你们俩…”我有些尴尬的看着面前朝我射“火辣辣”光线的二人组合,“能不能别连我净手都盯着?” “没关系,我们不介意。”桃心一副无辜的样子,晚儿随即点头附和。 惹得我眉角稍跳,咬牙切齿道,“可是我介意!转过去!” “那好吧!” 二人一脸不情不愿的侧过头,可眼珠子一斜视线仍然定在我身上。 “喂!”我怒的出声,她们俩这才急忙收回了视线,硬是装作什么也没生过的样子。 趁着这个机会… 我手里捏住了一些事先准备好的强效蒙汗药,悄悄靠近二人。 可不料,这时桃心却突然回头… “公主?你这是干什么呢?”桃心十分诧异的瞧着我一副做贼的模样,晚儿闻声也回过头纳闷的看着我。 不好! 我暗叫一声,索性趁着这个势头猛地将手里白色的粉末撒向了她们两人的面门。 这二人倒是没有立即倒下去,而是在白色粉末散去了以后才眨巴眨巴眼睛,脑袋随着“嘭”的一声砸在了桌面上。 “公主…”正巧此时窗扉被人轻轻叩了叩,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屋外的窗边。 () 第六十八章 独孤岙的追兵 http://.biquxs.info/

“快跟我走!”沈霄推开窗扉,朝我伸手。 我略呆了会儿,回头看看倒在桌上的两人... “没时间了,快走!”沈霄不由分说的拉起我,从窗扉跳了出去。 着地的那一刻我只觉得脚下一软,似乎踩到了什么,再低眼望去的时候,我被脚下的一幕吓了一大跳。 只见殷临浠派来围住我的那些黑衣侍卫正横七竖八的倒在院子里。 “这是怎么回事?你杀了他们?”我飞快的从黑衣侍卫的身上弹开,细细打量起这些倒在地上满身伤痕的人。 这时沈霄抓住我的手却突然紧了紧,漆黑的眸瞳有些复杂的瞧着我,柔声道,“我先带你出去,这件事等会儿我再和你解释好吗?” 说罢,他拉着我疾步往太子府正堂的院墙走去。 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从我的小院到正堂这一条原本仆役来往众多的路上,今日竟鬼使神差的连一个人也没有碰上,倒是畅通无阻的让我感觉有些诡异。 而当我的双脚随着沈霄再次腾空又安稳落于街市时,我才猛然惊醒,沈霄他...武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强了?要知道太子府的院墙可足足有十米高啊,他就这么轻松带着我跃过来了? 还有一件特别古怪的事情,就是我院子里那些横七竖八的黑衣侍卫,以他们身上的伤势来看,下手的人必定是武功极其高强的人,否则那么近的距离,我在屋里怎么会连一点打斗的声音都没有听见呢? 又或者,下手的其实根本就不止一个人,而是好几个武功高强的人趁着那些黑衣侍卫无所防备的时候,同时从背后偷袭将他们打晕过去的? 可是沈霄... 我抬起眼皮,疑惑的看着紧紧拉住我的手,走在我身前的那道身影... 才现他的衣袂纤尘不染的样子,若是他和那些黑衣侍卫交过手的话,就算是偷袭也不可能不着一点痕迹啊! 但若是说他和那些黑衣人晕过去没有关系的话,为何在我们跳下窗的时候,他要和我说以后再解释?那样子,分明就是完全知情。 还有一点可疑的地方,就是他带我出来时,不光我的小院这一段路没有见着人,甚至连整个正堂都没有半个人影,难道真是所有仆役都偷懒了? 不,若我前面所猜测的无错的话...太子府里难道有沈霄的内应提前支走了所有人? 我着实被自己这想法吓了一跳,要知道内应的存在究竟是个什么概念,沈霄在太子府里要是真的有内应的话,那就只能说明了他别有企图啊。 且暂不提这企图是什么,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我的心里不由的开始害怕了起来,我害怕猜测变成真的,假设这是真的该怎么办? 要揭穿他吗? 我扬起脑袋,复杂的看了眼那道背影,悄悄捏住了手里的蒙汗药。 那是在我太子府门口遇到沈霄之前买的,原本只是打算作为防身之用的。 假如说沈霄他真的有别有用心的话,我只能先... 我一点点的将手伸了出来,就在这时,沈霄带着我疾走的步伐却倏然一滞。 “公主,到了这里暂时就安全了。”沈霄回眸冲我莞尔一笑,白皙的皮肤上大概是因为走了许久的原因,已经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呃...”我稍愣,连忙把捏着药包的手缩回了袖里,笑道,“今日真是要多谢你了。” “跟我还这么生分做什么?”沈霄轻笑,深如潭水的眸子里,笑意微漾。 接着,他从怀里摸出了一只精致的白色小罐,塞到了我手里。 “这是什么?”我疑惑的扬眉。 沈霄稍看我一眼,然后取过我手里的白色小罐,拔开木塞往我手里倒了一些红色的粉末。 “这是?” “曼陀罗之子,迷魂香的一种,以火燃其,烟雾可令人先产生幻觉,后在幻觉中昏迷,无两个时辰以上是绝对醒不过来的!” 沈霄笑意吟吟的瞧着我一脸惊呆的模样,继续道,“公主先前不是好奇我消失的这段时间究竟是去了哪吗?其实我是无意间遇上了一位奇人,这奇人精通药理,我亲眼在街市看到他为人诊治的过程,只觉得十分新奇有趣,便跟着奇人学了些鸡毛蒜皮的本事,原本不过是想借药力辅助来长进下自己的武功,没想到如今能帮上公主,也算是派上了大用场了。” “这样啊,曼陀罗之子...”好一个妖冶的名字。 我呆呆的看着手心里如血般鲜艳的红色粉末,一时哑然。 所以说,我之前的猜测都是无中生有?那些看起来伤势严重的黑衣侍卫和无故不见的仆役,其实都只是因为被这迷魂香给迷晕了吗? “这...这药好神奇啊。”我讪讪一笑,略有些心虚的瞄了眼神情自若的沈霄。 然后将手里的蒙汗药藏的更深了,毕竟和人家的迷魂香比起来,我这简直就是小儿科嘛! “对了,公主我还没问你呢,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难道太子他对你不好吗?” “这个嘛...”我扬起一抹苦笑,摇头,“我有些事要去做。” “是回钟离救皇上吗?”沈霄蓦地出声。 我微怔,抬起眼看向他时才现他的目光正直勾勾的放在我身上。 我被他盯的一阵心虚,连忙转眸看向不远处的客栈道,“虽然我也很想立马回去救父皇,但此时我比谁都清楚以我这样的身手想在兵强马壮的楚国手里把父皇救出来,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所以我决定了,我要先学武功。” “学武?”沈霄挑眉,“公主已经有拜师的人选了吗?” “呵呵!”我冲他神秘一笑,并不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用力拍了拍沈霄的后背,“总之,我会先出去一段时间就是了,你记得要替我照顾好桃心那丫头!” 沈霄的脸色突然变的凝重了起来,“可是公主我...” “别可是了,”我十分不耐的摆摆手,“就这么说定了。” 说罢,我也不管他一脸为难的样子,转身朝客栈走去。 可不知道为什么,老天似乎总爱和我开玩笑一般。 我这才走了两步,便很是突然的被一群从巷角里涌出来的官差包围了起来。 尚且还没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一道声音便从一众官差的身后悠悠飘了过来,“太子妃这是要去哪啊?” 我循声望去,一中年男子的身影穿过了人群,“独孤岙?” 独孤岙皮笑肉不笑的朝我靠近,“怎么?太子妃这是要趁着太子殿下不在,与男人厮混?” 说罢,他别有意味的看了看沈霄。 “你休要胡说八道!”沈霄呵斥一声。 倒惹得独孤岙突然失笑出声,“这位公子也莫恼怒,你们俩是不是厮混本官才懒得管,只不过我今天得带走她!” 说着话,独孤岙看向我。 “对不住了太子妃,我奉谕旨前来捉拿你去祭灵,你若是乖乖跟我走还能多活两个时辰,否则的话,我只有将你…”独孤岙目中露出了一丝狠毒,朝我步步逼近,咬牙切齿道,“就地正法!” 沈霄抢先他一步,将我护在了身后,“这位大人,我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抓她,但她终究不过是个女子,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我代她向你道歉就是。” “得罪?本官可担待不起,”独孤岙好笑的盯住沈霄,后退了两步朝官差们道,“你们还等什么,是嫌刚刚在太子府门前等的时间不够长吗?还不将太子妃给我请回官府。” “是!”官差们得令,朝我蜂拥而来。 沈霄见势不好,连忙将我护在了身后,“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他们伤了你的。” 他头也未回的说罢,又拔出了腰上的短刀,使那些凶神恶煞的官差轻易不敢靠近。 “怎么?公子这是要维护太子妃?你可知道她是将要前往鬼门关的人吗?你难道要和她一起去?” 独孤岙眯了眯眼,上前夺过了一官差手里的利刃,直指着沈霄冷声道,“好死不如赖活着,我劝你还是快走吧,要不然我只能以妨碍公务的罪名…杀了你!” “他说的没错,你先走。”我将沈霄推去了一边,又对着独孤岙嗤笑,“孤独大人,劳烦你回去禀明皇上,素雪还有一事未了,待这件事结束以后自当回去向他请罪,不过在这之前…谁也拿不走我的命。” “太子妃这是有意为难下官了?那下官只好…” “少啰嗦!”我眸中一凛,飞快的抢过了旁边官差手里的短刃,朝独孤岙袭去。 却没想过,这独孤岙实则是个虚张声势的花架子。 我这一刀甚至还没有落到他身上,那厮已经吓得面色青灰的后退了数步,随之脚后跟不慎一绊,立即狼狈的跌坐在地。 “你们,你们还不快把这个疯女人给我捉住!”独孤岙恼羞成怒。 我不由得冷哼一声,此时信心大增的我其实根本就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于是在那些比我还三脚猫的官差朝我袭来时,我只是左一个闪身右一个闪身,灵活避开了他们的刀锋。 正得意,却未料经过这样的几个回合下来,那些官差似乎变聪明了些。 他们像是有计划似得,故意将我引入了他们的包围圈,又突然将手里的刃尖合在一起,高举至我的头顶以后猛地压下… 我只能用手里短到可怜的兵刃吃力抵抗。 “公主!”沈霄惊的大叫,然后抬手狠狠的掀倒了其中两三个官差,使其阵列散乱开来。 “公主,你受伤了?” 力气快用尽的我边捂着肚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边是抬眼望向一脸浓浓担忧的沈霄,缓缓摇头,“我不是让你走吗?” 沈霄苦笑,璀璨的眸子定定的望着我道,“哪里有公主不走,侍卫先走的道理?” 我稍愣,随即有些哭笑不得,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家伙竟然还有心情打趣? 可就在此刻,我和沈霄都没有注意到的是,他的身后遽然扬起了一把刀… 在我们都没有任何反应的情况下… 随着刀身的寒光闪过我的双眼,耳畔响起了一声“嗤”的刺耳之音。 是刀锋切开肉体的闷响!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沈霄却突然朝我轻轻扬起了一抹笑,炫目的如堕尘的谪仙… () 第六十九章 沈霄谋士? http://.biquxs.info/

再等我回过神来,沈霄已经连吐了好几口血,身体笔直的落下,倒在了我的怀里。 “沈霄!” 我失声尖叫,捧住他因染了血而略显的妖魅的脸颊 “公主快走。”沈霄痛苦的闷哼了一声,将我的手轻轻推开,皱眉道,“别管我了,你快走。” “不,”我摇摇头,又猛地抬头瞪住那个手持染血兵刃的官差,厉声道,“你敢伤了他?我要你的命!” 说罢我就要起身,沈霄却使尽全力的按住了我的手,摇摇头。 “公主,人强我弱,莫胡来…” 他有些虚弱的说完,却因用力过度胸口开始剧烈的起伏,那被鲜血染红了的胸前犹如大朵大朵的妖莲正肆无忌惮的怒放着,在他胜雪的衣物上格外的惹人注目。 “可是…” 望着他逐渐苍白的面容,我的心里剧然一痛,无助与愧疚如泉水般源源不断的涌上了心头,不消片刻已经将我吞噬了个完全。 “别难过。”沈霄露出一抹笑,修长的手指抚上了我的脸颊,装作什么都没生过一般,“待会儿,我尽力将那个为的抓住,你就趁机跑,千万别回头,可明白?” 我倔强的摇摇头,“我不走,我哪都不去了。” 听完我的话,沈霄的笑却逐渐变得苦涩了起来,“乖,你听话啊!” “不。”我仍旧坚定的摇头,此时此刻要我如何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自己去逃命呢? “你…”沈霄有些焦急的想说什么,却被独孤岙阴阳怪气的声音给打断了。 “行了吧二位?告别的时间也给你们了,现在是不是该上路了?” 独孤岙说罢,那些官差手里便提着兵刃朝我们围了过来。 “快走啊!”沈霄痛心疾的将我推开,又挣扎着要起身。 我干脆就先他一步捡起了地上的兵刃,却未曾想还没等我有任何动作那老奸巨猾的独孤岙嘴里便含住了什么,朝我这边猛地一吹。 接着我的双腿不由自主的一软,单膝跪下了地… 再仔细看看,我的膝盖处分明插着支细细的银针。 “独孤岙,你这老贼!”我愤怒的一把拔去了那支银针。 身形却再也控制不住的一歪,这是怎么回事? 银针上有毒! “哎呀,早知道这招这么好使的话,我早就这招多好了。” 在我怒火腾腾的眸子里,独孤岙轻声一笑,举着短刃朝我走过来,狠毒再次浮上了脸庞,“太子妃,我早说过了,你若是执意反抗的话,我只有将你就地正法了。” 说罢他在我头顶缓缓的扬起了那只拿着短刃的手… “嘭!” 随着这一声突然炸开的脆响,独孤岙手里的短刃被弹落。 接着阴阳怪气的声音自半空响起,“独孤大人,欺负一个弱女子算是什么本事?” 一道身影自客栈的楼上飘然而下。 独孤岙蓦然瞪大了眸子,“鹤老板?” 鹤子修又阴阳怪气的咯咯一笑,白了眼他,“叫什么鹤老板,独孤大人莫非忘了?我早已不是潇湘阁的人了。” “是吗?”独孤岙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随即不耐烦的挥手,“本官在例行公事,闲杂人等还是请吧!” “闲杂人等?在哪?”鹤子修左看看右看看,故意吃惊道,“哎呀独孤大人,你怎么能说你自己是闲杂人等呢?虽然你长得老了点,丑了点,矮了点,贪财了点,厚脸皮了点…但除了这些缺点你还有好多数不清的缺点呢,所以你怎么也不会是闲杂人等呀!” 独孤岙无故被数落了一番,气的一张老脸青一阵白一阵的狠声道,“姓鹤的,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鹤子修突然敛住脸上的笑意,冷若冰霜道,“究竟是谁不想活了?” 独孤岙只觉得脖子一凉,再反应过来时,一把长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了。 而握着剑柄的人正是一脸不情不愿的老顽童鹤千秋。 “你们要做什么?”独孤岙的脸色遽变,难以掩饰的露出了一丝惊恐,那样子像是生怕自己脖子上的刀锋会一个不小心就割开了他的喉管一般。 鹤千秋也不再与他拖沓,直道,“放了太子妃。” “休想!抓她是朝里的旨意,我劝你还是莫要与我对抗,否则以卵击石,难看的是你自己。” “以卵击石?”鹤子修大笑,“独孤大人怕是识不清眼下的局势,那要不要子修提醒你一声?” 说罢,鹤子修朝鹤千秋使了个眼色,独孤岙脖子上的剑便逼近了好几分。 “别,有话好好说。”独孤岙被吓得微曲起了膝盖,剑身再近一些,恐怕他就要给鹤子修下跪了。 “那这人,你是放…还是放?”鹤子修微扬起下颚,傲然的看着他。 独孤岙的面上虽有几丝不甘心闪过,但碍于脖子上有一把随时会威胁到自己性命的剑,也只好默不作声,任由鹤子修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 “不,我不能走。”我将无力的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视线却望向沈霄。 “这位英雄,劳烦你带她走!”沈霄半伏在地上,扬起一抹虚弱的笑。 随即鹤子修神情严肃的朝他略点头,然后将我扛上了肩膀,面不改色的向前走去。 “你放开我,我不能走的!” “你这丫头,是不是有点太执着了?”鹤子修叹息一声,又小声说了句,“那男子的话,你大可不必担心他哦!他绝不会有事的。” 这是什么意思? 我呆呆的抬起眼皮,眼睁睁的看着沈霄的身影在我视线里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直至彻底的消失不见… 而那时我却不知道,身后… “独孤大人!”沈霄喊了声依旧沉浸在刚才那恐惧一幕当中的独孤岙,兀自坐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见他久未回过神,又不满的喊了句,“独孤大人!” “啊?”独孤岙方如梦初醒,瞧了沈霄一眼后慌忙从怀里取出来一只药瓶,恭恭敬敬的递到了沈霄手里。 沈霄抬手掀开盖子,迅服了两粒药瓶中的药丸,才彻底从地上爬起了身。 “谋士,伤口无碍了?”独孤岙讨好一笑。 沈霄表情带些嫌恶的点头,“多亏了教主的丹药,只不过…” 沈霄冷冰冰的瞧一眼官差当中,一手持带血短刃的人。 独孤岙立马心领神会的挥了挥手,不耐烦道,“那边那个谁,把他给我拖下去五马分尸。” 那官差当场吓得双腿一软,趴在地上泣不成声道,“求谋士网开一面啊!求谋士饶了小的吧,小的也是为了配合谋士您啊!” “嗯?”沈霄瞧一眼独孤岙。 独孤岙便立马阴沉着脸走了过去,将手里的短刃对准了那官差的心脏笔直捅了下去。 官差甚至来不及惨叫,便死死瞪大了双眼,身体直直的仰天倒地,胸口两道血色的“喷泉”喷涌而出,溅落在地面上,顿时弥漫开了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沈霄皱眉,干咳了一声。 独孤岙却像是一只了狂的怪物一般,对着那颗被捅穿了的心脏又补了数刀,直到那尸体的血流干了,再也流不出一滴血的时候,他才罢手,将被血染红到已经辨不出原本颜色的刀子丢在了地上。 “谋士,你看我把他杀了!”独孤岙一张如屠夫般满是血点子的脸上,嘻嘻一笑。 沈霄转身,并不瞧他一眼,“派人,跟上素儿她们,我要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 “是,”独孤岙低眉顺眼的朝沈霄说完,又转身对那群已经被刚刚那一幕吓到六神无主的其余官差们厉声道,“没听见谋士说什么吗?你们是不是也想和刚刚那个人一样?” “大人饶命啊,谋士饶命啊!”官差们纷纷跪地求饶。 沈霄十分鄙夷的挥挥手。 独孤岙借势狠踹了跪在地上的其中一人,“愣在这做什么?都活腻了?还不给我退下!” 官差们听完,个个吓得面如死灰般,连声道了“是是是”以后,一溜烟消失在了二人面前。 “嘿嘿,谋士…”独孤岙笑的殷勤,反复搓着手道,“你看今天这一场戏我们演得还行吗?” “哼,你还好意思问?”沈霄的口气如刺骨的寒冰一般,斜睨了独孤岙那张讨厌的脸,继续道,“我记得只让你找人把太子府里那些侍卫和仆役引开,但你竟敢自作聪明,你知不知道素儿已经怀疑了我,要不是我及时化解了,我真恨不得扒了你的皮。” “对不起啊谋士,”独孤岙有些气馁的摸摸脸,“我也是太想帮你了,不过…谋士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说。” “既然你知道太子妃是另有计划为什么不亲自跟着她呢?还如此大费周章的演这么一出。” “你懂什么。”沈霄望向面前的客栈,“自从我无意撞见了她和那两个人在茶摊说什么的时候,我就知道她一定是想做什么,但我在她面前只不过是一个侍卫,关心太多反而会适得其反引她怀疑,所以我只能做那个在背后默默支撑她的人,我要让她明白,究竟谁对她才最好…谁才最值得她依赖。” “谋士高明啊!”独孤岙趁机拍马屁,“太子妃一定会明白你才是对她最好的人。” 良久,沈霄像是想到了什么勾唇灿烂笑道,“终有一天,她会是我的…素儿!” “那是自然,”独孤岙谄媚的脸上渐渐扬起一抹阴毒,“太子妃自然是谋士你的,但我现在倒是非常的想知道殷临浠从宫里回来以后,现太子妃不见了,他会是怎样的心情,是不是痛不欲生呢?又或是气的七窍生烟?哈哈哈…” “对了,我交代你的事呢?” “回谋士,按照你的吩咐,那几个对太子妃无礼的市井混混已经将他们抽了筋扒了皮,血肉已经送给了教主制丹,不过…他们临死之前说,都是有人花钱让他们那么干的,说那金主跟他们说过,他们打太子妃打的越重,赏金就越高。” “可有听说那金主是谁?”沈霄的眸瞳里骤然掀起了几许憎恨。 独孤岙拂了拂染满血点子的脸,十分恭敬道,“听说是个牧民打扮的姑娘,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应是辅国将军刘长年刚从江北来的外甥女。” “刘长年外甥女?她竟敢…”沈霄摊开手,瞧了眼手心的血迹以后,猛然攥紧了手指,狠声道,“我一步步艰难的走到今天,全都是为了她,若是有人要对她不利的话,我绝不能容忍…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是!”独孤岙眼中狠厉尽显,朝沈霄作揖后缓缓退了几步,身形消失在了街角处。 () 第七十章 千乘之国 http://.biquxs.info/

待我们辗转来到郑国的新郑时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 此时舟车劳顿的我与鹤子修、鹤千秋正在一家酒楼里小憩。 “喂…喂…” 一双手突然伸到我面前晃了晃,使得我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 “做什么?”我没好气的瞪一眼鹤子修,随即一烟杆子就落在了我的脑门上。 “师父!”我捂住被烟杆子敲得生疼的脑门,扁扁嘴,“你为什么又打我?” “不知道!”鹤千秋装傻,拿起一只鸡腿干脆躲去了一边。 我气得咬牙切齿,说真的…鹤子修说他记性不好,我几乎都要怀疑是不是唬人的了,毕竟来郑国的一路上,我可没少挨他老人家的烟杆子,而且每次都只盯准我一个人。 “呵呵...”鹤子修笑笑,毫不掩饰脸上的那抹幸灾乐祸,“谁让你这一路动不动就双眼直的,我们说了什么你也不知道。” “你们说了什么?”我十分不上心的低眼,随手拿起瓷盘里的一个馒头,掰了一点往嘴里放。 惹得鹤子修大大白了我一眼,接着道,“我看你真是得了病了。” “啥?”我挑眉稍愣,然后将自己从上到下的看了一遍,有些茫然道,“我很好啊。” 鹤子修学着鹤千秋,装模作样的抬手探了探我的脑门,嘴里立马啧啧道,“你果然得了思夫病!” “哈?什么病?”我甚至怀疑我的耳朵出了问题。 鹤子修连忙一脸假正经的捧起茶盏,轻抿了一口,又顿了片刻才看向我道,“其实你这一路都在担心太子吧?” “才没有!”我立刻矢口否认。 鹤子修也不与我争辩,只是看我有些心虚的样子,继续道,“没有自然是最好,要知道你既然做了这个决定,那么回头必然已是无路可退了。” 我低垂下眼眸,自然知道他此时这句话是在提醒,我已经没有了后退的余路,也没有了后悔的那个资格。 但他怎会知道我心里的苦楚,先不论鲜虞朝臣想置我于死地,我留下只会给殷临浠带来麻烦,而且就现下对我来说,更重要的是还有那么多未完成的事情...太子哥哥的大仇未报,父皇如今又身陷囹圄...这种种因素掺杂在一起,要我如何能心安理得的待在殷临浠身边? 默了许久,鹤子修突然浅浅的叹息了一声,“也罢,我刚才想和你说的是,我和师父要上新郑的灵泉寺一趟,去拜会一个故人,你看你是同我们一道去还是留在这等我们?” 我瞧了眼热闹的集市,有些心不在焉道,“我还是在这等吧,你们快去快回。” 说罢,鹤子修似乎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起身对躲在角落里的鹤千秋道,“师父,我们走吧!” 待那二人走后,我收回视线,百无聊赖的趴在了桌子上。 心里正盘算着趁他们不在的时候去打探些关于公孙子都的消息,腰间却骤然传来了一道力气,往后一拉... 使得我未老实坐稳的身形一晃,险些四仰八叉的倒下地。 好在这半个月我跟着鹤千秋也算学到了些鸡毛蒜皮,眼看着情况不妙便立即反应过来沉住了身子,这才免于了人前尴尬。 只不过刚刚那是怎么回事呢? 我茫然回头,目光捕捉到一抹矮小的身影正极的往集市人群里钻去... 再摸摸我的腰间,这才恍然现原本悬挂着的玉吊坠...不见了? 糟了!那是太子哥哥送我的生辰礼物啊。 “该死!” 我低咒一声,也顾不上其他了,拔腿就往那身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可集市人流密集,尽管我在人群中本就是举步艰难的缓慢移动,但最终还是在这陌生的郑城里失了方向。 这是哪? 我茫然的左右看了看,现此时我正站在一间名叫天香楼的酒楼前,但这究竟是哪呢? 还有...鹤子修让我在那家酒楼等他们回来,可原来那家酒楼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绞尽脑汁的想着,脑袋却十分不争气的陷入了一片混沌。 这下倒是好了…别说是要抓住那个偷玉吊坠的小贼了,就连自己都给莫名其妙的丢了。 现在怎么办?玉吊坠肯定是找不回来了,只能先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走回之前的酒楼了。 我沮丧的挪动步伐,可是才刚走没多远,迎面便声势浩大的过来了一大帮穿着花枝招展的姑娘,熙熙攘攘的占满了大半条街。 怎么回事?我呆呆的看着眼前这壮观的一幕,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那些脚下生风,个个眼冒精光的女子撞到了墙上。 可好巧不巧的是我的后背被撞在碎瓦堆积而成的矮墙上,正中在了墙面一处尖锐的地方... 背脊处霎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使我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疼的龇牙咧嘴了好半晌。 这时,声势壮大的“娘子军”队伍里突然钻出来了一个约摸只有七八岁的小姑娘,一张圆润润的小脸蛋儿正亮晶晶的盯着我看。 “姐姐,你做的鬼脸好丑啊!”小姑娘咯咯笑了一声。 “啊?”我有些不明所以。 小姑娘这才指了指我的脸,甜甜笑开,然后学着我的样子做了个鬼脸,看起来十分滑稽可笑。 我被她逗得“噗嗤”一笑,一时之间竟也忘记了疼痛。 而小姑娘见我笑了,片刻以后才向我问道,“姐姐也是来竞选花魁的吗?” “花魁?”我稍愣,没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啊,”小姑娘指指不远,“今日不是天香楼选花魁的日子吗?大半个郑城的女子都来了呢!” 我顺着她手指所指的方向望去,不禁有些诧异。 只见那占了大半条街的女子纷纷争先恐后的涌进了天香楼里?这是什么情况? “没想这里…花魁的行当倒真是块香饽饽呢。”我不禁有些讶然,心里暗暗的感叹了一声,郑国的民风是否有些开放过头了?区区一个花魁的位置竟能有半个城的女子挤破脑袋去争?而且其中甚至还有七八岁的小姑娘? 听我这么说,小姑娘却突然朝我投来了异样的眼神,“姐姐你不会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姐姐不是郑城的人吧?”她十分吃惊的模样。 惹得我更加的诧异了,看她那大惊小怪的样子,我是不是应该知道些什么比较好?毕竟单凭我不知道的那事,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就已经推断出了我不是郑城人。 究竟是什么事件这么轰动? 见我茫然,小姑娘才继续道,“姐姐虽不知选花魁一事,但肯定知道公孙大夫吧?” 公孙大夫?说的应该是公孙子都吧?莫非这个选花魁和他有什么关联? 接收到小姑娘探究似得眼神,我连忙点点头。 小姑娘又一脸憧憬道,“公孙大夫可是这郑国的第一美男呢!” 看这七八岁的小妞念着公孙子都的名字直流哈喇子的样子,我眉角稍跳,遂出声询问到,“可是公孙大夫和选花魁有什么关系啊?” “当然有,否则这些姐姐们怎么会如此拼命呢!”说到这,小姑娘突然“义愤填膺”的握紧了拳头,“都是大王,要不是他突然颁诏说,要在郑国选出一名姿容能与大夫相得益彰的美人给他作姬妾,等小莲儿长大了,大夫一定是小莲儿的。” “小莲儿?” 小姑娘收敛了怒气,粉嘟嘟的小脸上甜甜一笑,趁机向我自我介绍道,“我叫小莲儿,姐姐你呢?” “呃…”我的脑袋转的飞快,随即信口捏了个名字出来,“苏丹,我叫苏丹…” “苏丹姐姐!”小莲儿牵住我的手,“我们也快点进去吧?” 说罢,这个只有七八岁的女娃娃拉着我往天香楼走去。 我倒是没有拒绝,只不过望着眼前的天香楼,心里突然来了主意… 好啊,正愁找不到机会接近公孙子都呢!没想到这机会竟然主动出现在了我面前。 我扬起一抹邪笑,却在进天香楼的时候被两个官兵模样的男子拦下了。 “怎么?里面不是选花魁吗?” “是选花魁没错,但是你连孩子都有了,瞎凑什么热闹?去去…”官兵作势要赶我走。 我却被他说的话惊呆了,随即叉腰怒道,“什么叫我连孩子都有了?你哪只眼睛看到这是我的孩子了?” “对啊,你哪只眼睛看见这姐姐像我母亲了?”小莲儿学着我的样子,稚嫩的小脸上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瞪的滚圆。 官兵很是无语的看着我们,然后以身挡住门口,面无表情道,“不准进就是不准进。” “哈?这是什么鬼道理?”我正要上前和他理论,官兵就趁机抽出了剑。 见状,我脚下连忙一滞…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优良传统,只好讪讪转过身。 领着一张苦瓜脸的小莲儿来到了天香楼的侧面。 “姐姐,他们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啊?” “呃呵呵,”我干笑了两声,揉了揉小莲儿柔软的丝,“小莲儿,你看啊,门口有官兵守着,我们俩肯定是进不去了。” “那怎么办?小莲儿还想看公孙大夫呢!”说着话,小莲儿的嘴巴突然一扁,两颗豆大的眼泪立即从眼圈里挤了出来。 “诶,别哭…”我慌忙擦了擦小莲儿的脸蛋。 要知道我最怕的就是应付哭闹的小孩了,想当初在钟离的时候,赢麟那臭小子的嚎叫加哭闹能让我足足做三天的噩梦。 不过,好在这时旁边有个卖糖葫芦的经过… “来,小莲儿。”我将买来的糖葫芦递到她面前。 却没想到这人小鬼大的丫头只是这么看着糖葫芦,“无比忧愁”的拧眉,重重叹了口气。 愣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接过了我手里的糖葫芦,又“满脸哀伤”的对我道,“那小莲儿就先回去了,苏丹姐姐你也早点回家吧!” 说罢,那张小脸流露出“无法抑制的悲伤”,狠狠咬了口手里的糖葫芦,然后转身… 直到小小的身影消失不见,我方故作难过的挥了挥手,“对不起啊,小莲儿,姐姐其实是故意不带你的。我想这种场合小孩子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我“难过”的掩面擦了擦眼角。 片刻,抬头对上天香楼的二楼凭栏处时,我已经恢复了邪笑。 再迅的后退了几步,由脚底力,一蹬… 公孙子都,我来了! (彩蛋:此时拜访故人的鹤氏师徒二人,因落了件东西在酒楼,不得不中途折返。 而回到这家名为天福楼的酒楼时,原本答应在这等他们回来的赢素雪却不知所踪。 鹤子修看着满桌的狼藉,哑然。 朝鹤千秋道,“师父,素雪不见了。” “什么?”鹤千秋手里拿着烟杆子,正吞云吐雾。 鹤子修加大了音量,“我说,师父,素雪不见了。” “什么?没下雪吧?”鹤千秋将烟灰抖落,然后怀疑的看了看外面的天,又使劲揉揉自己的双眼。 鹤子修的嘴角只好抽啊抽啊…) () 第七十一章 初识颍孝友 http://.biquxs.info/

当我的双脚顺利落于天香楼二楼时,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喘一口气,耳畔便断断续续传来了几道女声。 听声音的方向,好像是从最外面的一间房里出来的? 隔着一小段距离,我隐隐约约的只听见了什么大夫、什么言月姑娘之类的话,虽然不是很真切,但肯定和公孙子都有关系,只是在说些什么呢? 我不由的将耳朵贴上了窗边。 “哎,你说…要不是大王心急为公孙大夫挑一位美妾,以我们的身份地位想见大夫那不是在做梦吗?” “瞧你说的,”一个尖锐的女声出刺耳的讥笑,“我们来这的,大多数都只期盼能见上一面大夫就心满意足了,别的可不敢多加奢求,你倒还真存着做美妾的白日梦呢?也不去照照镜子。” “就是...”好几个女声附和前面那一位。 这时,却有一道疑惑的声音飘起,“可是,你们说,如此靠选花魁来为大夫择姬妾,是不是有些荒唐?大王他究竟是何用意?” 说罢,似乎有人捂住了她的嘴,语气十分谨慎道,“你是不是活腻了,大王的心思你也敢胡乱猜测?若是让人听了去,你这脑袋还想不想要了?” 房间里短时间的陷入了一阵沉默。 突然又有人叹息道,“其实我们大家来这最初的目的都有些痴心妄想,毕竟有传言赵国公的千金赵言月平日里就和大夫走的非常近,此次恐怕她早已是大夫内定的人选了。” “是啊,你刚刚没看到她来的时候,那近卫和侍女排了足足有十来米远呢,可气派了。” “哼,”有人冷哼,“有什么可得意的,要不是为了能见公孙大夫一眼,我才懒得到这破地方来呢!” “哎…你就是嫉妒人家有财有势…脸还长得漂亮呗?” 随着这嘲讽意味十足的话音落下,屋里彻底陷入了一片冰冷的死寂。 倒是惹得窗外的我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如果真如她们所说的话...内定的是这个叫赵言月的,那我岂不是没有机会接近公孙子都了? 不行,我还急着想救父皇呢!总得想想办法才是! 于是,我四下摸索了一番,终于在袖子里找到了一只白色的小罐。 这是临行前沈霄送我的迷魂香,至于用法...好像记得他说过,以火燃其,烟雾可令人先生幻觉后昏迷来着,可是现在我要上哪去寻火呢? 我瞟了眼面前的窗户,略思索了片刻,干脆跺跺脚,心一横、牙一咬… 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将小罐里红色的粉末倒在了手上,然后捂住口鼻,一脚踹开了窗户。 “你是什么人?”这时有一女子正面对着窗子,见我突然闯了进来连忙紧张出声。 如此,我也不给其他人有反应的机会,便在她们回过头的刹那,将手里的红色粉末朝她们面门撒去… 只听见几声嘤咛,接着眼前这几个体态丰腴的女子便软软的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没想到这药粉还挺厉害嘛! 我暗叹了声,跨过了地上横七竖八的女子,拍拍手,“幸亏殷临浠没生在郑国,否则我这一天到晚的都得怄死。” 说罢,我呵呵一笑,目光落在了其中一女子华美的衣物上,嘿嘿… 而待我在屋里折腾了好一番,终于成功的换上了衣物,出了门以后才现此时的天香楼下正是人声鼎沸,好不热闹的模样。 至于公孙子都呢? 我站在凭栏处踮起脚,目光顺底下一众穿着花枝招展的女子望过去,倒是没能在其中现公孙子都的身影。 怎么回事?不是说这是为他挑选姬妾才举办的选花魁赛事吗? 我正疑惑呢,这时底下也不知道是哪个人突然喊了句,“公孙大夫来了。” 使得原本就人声鼎沸的天香楼内更加惊天动地的聒噪了起来,女子们个个面上娇羞无比,双目望眼欲穿的定在了门口。 又等了好一会儿,一道颀长的身影终于才举步生风的走了进来,彼时…随着他的脚步落下,天香楼内瞬间鸦雀无声,在偌大个厅堂里摩肩接踵的人群中静的愣是只能听得到那沉沉的步子声。 众多女子仿若失了魂一般,视线里再也容纳不下其他的,只顾着痴痴追随那道淡紫色的身影… 直至那身影消失在了一处门帘之后,寂静的厅堂里方轰然爆出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尔后,笙乐骤起… 天香楼正中央一处高台上,突现一曼妙佳人,正随着乐律极尽风情的扭动着不盈一握的腰肢,一袭白衫轻移莲步的样子在人群之中,若九天下来的翩翩仙女,又似湖面衍生而来的碧波精灵。 彩扇飘逸,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 青丝染墨底下的面容,虽以粉纱掩盖,但一对美眸顾盼流转却难掩绝世之貌。 “这是谁啊?长的可真美。”不远处有一女子满脸惊羡的样子。 她的身边立马有人嗤之以鼻到,“这都不知道,你也太孤陋寡闻了吧?台上这位可是赵国公的千金,赵言月!在如今郑国的女子中,论才貌...她若是认第二,恐怕没人敢论第一了。” 有这么夸张吗? 我稍挑眉,视线顺着那一脸恍然的女子,瞧向了她身后一盏蓝色的屏风。 那是? 尽管此时屏风后的光线微弱,但我仍依稀从其中看出了一道身影。 那身影正以左手支着脑袋,看上去似乎在小憩的模样,从他的身形上来说,那应是个男子。 而如今在天香楼里的男子除了守在这的官兵以外,就只有天香楼的伙计与几个后厨的老叟。 若是不出我所料的话,那个屏风里的人十之八九是贵宾,且刚刚似乎只有公孙子都往那个方向的门帘里去了! 所以...是他!那个人必然就是公孙子都! 我的脑海里冒出这一句,然后心脏突然跳得厉害,再等反应过来时... 脚步已经不受控制的朝那道身影的方向走了过去,可抬腿之间却不知为什么,遽然觉得十分沉重。 明明来郑国之前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厚颜无耻一回,但真正到了这一刻的时候我却又如此害怕,我害怕若是他拒绝我,我该怎么办?毕竟我只是抱着搏一搏的心态就来了郑国,中途已经耗费了半月时间。 若是他轻而易举的就将我拒绝的话... 若是连这半月时间内所寄托的一点渺茫希望都如此消亡的话... 我该怎么办?父皇又该怎么办? 此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害怕与忐忑占满了我的心头,其实我比任何人都明白,公孙子都能帮我的机率其实很小很小,但我要救父皇,我必须要救父皇。 在来郑国的途中,我曾经无数次的憎恨在这个乱世里如一粒尘埃般渺小的自己,但憎恨之余更多的却是无助、悲哀与绝望,因为我不仅保护不了自己最亲的人,现在甚至连见他一面都办不到。 这个乱世里,我能做的…唯有拼尽全力的赌上一把。 尽管这样做可能会伤会痛甚至会流血牺牲,我不怕…只要能救父皇…只求能… 坚定了决心以后,我的目中稍凛,手下使了大力推开了那道屏风,可出乎我意料的是... “姑娘,你是?” 只见里面有一身书生气息颇浓的男子正直直的盯着我看,但却并非公孙子都。 貌似是我的突然闯入,使得那书生平白无故的吓了一跳,一张白净的脸颊竟因此泛起了丝丝红晕。 这时我猛然醒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进退两难之际只得尴尬的僵在了原地,脑袋转了好半晌才朝男子讪笑道,“这位君子,实在对不住!小女想是走错了,刚刚与家妹不慎走散,这才误入了君子的房内,于君子实是有愧,小女这就向你赔罪!” 说罢,我矮下身子就要行礼,书生却疾步过来扶住了我的手臂。 惹得我毫无心理防备的倒退了一步,脚下不慎一绊,身子便往后倒去了... “姑娘!”书生惊呼,长臂一伸却未能将我拉住。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跌坐在地,旁边立马就有两个官兵手持着弯刀冲了出来,对书生道,“颍孝友,你没事吧?” 两个官兵满脸紧张的样子,见这个叫颍孝友的书生摇了摇头,才向我厉声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擅自扰了颍孝友的清静。” “呃...”我干笑两声,连忙从地上爬起身,“这两位大哥,小女是无心的,方才已经和这位君子解释过了,不信你问他!” 两个官兵探究似的将目光转向这个叫颍孝友的书生,却不知何故,他突然捂住了肚子,脸色也随之苍白了许多... 喂,不是吧大哥?早不捂肚子晚不捂肚子,现在你耍我玩啊? 我的脑袋里“嘭”的一声,像是煮沸了一锅浆糊般,随即那两个官兵便狠狠的盯住了我。 又猛地将手里的弯刀往我面前一架,面色阴鸷的一步步朝我靠近道,“说,你对颍孝友做了什么?” “我...”瞧了眼依旧捂着肚子面色苍白的书生,我十分无辜的摊了摊手,“拜托,两位大哥,我不过才与那位君子说了两句话而已,我真的什么也没做啊,不信你问他!” 这两个官兵明显不信我的话,反而快步朝我逼近了好几步。 使得我为了能与他们手里的那柄弯刀保持一定的距离,只得连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后背抵住了凭栏... 其中一官兵眯着狡黠的双眼道,“你还敢狡辩,郑国上下谁人不知晓颍孝友?刚才听你的口气却是完全不识孝友的样子,如此你定是他国派来谋害孝友的细作!” 呃...现在我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虽这官兵光凭我不认识这叫什么颍孝友的书生就断定我是他国细作未免太过于断章取义了,但实际上偏偏我又恰好是他口里说的他国人。 此时若是在他面前承认了这个身份的话,那么就等于是间接的承认了细作的身份了,这可委实是道送命题啊! 所以,为了保住这条小命,我干脆比他们还“怒”道,“颍孝友不是我害的,你凭什么说我是他国细作?我还说你是穿着我们郑国兵服的楚国人呢!” 我知晓楚国素来与郑国不和的事情,所以在我说出这句话时,那官兵的面色果然一变。 我也不给他再说话的机会,此刻眼角的余光正好扫到了自房梁上有一道红绫垂下。 便立即转身抓住了那道红绫,再由脚底猛地借力一跃,身子蓦然腾空... 我回头得意的瞧了眼身后那错愕的两个官兵。 这时却突然觉得哪里似乎有点不对劲。 至于是哪里呢? 我疑惑的回头,目光不经意扫过身下时,老脸倏然一红。 这才现了那抹不对劲原来是来自于身下... () 第七十二章 我叫苏丹 http://.biquxs.info/

我整个人牢牢的扒住红绫,这才猛然现身下原本人声鼎沸的天香楼厅堂里,此时不知何故空气似凝结了般,所有人的视线都齐刷刷的落在我身上。 “看啊,原本赵言月要上去的,但那个女子先一步抢了赵言月的风头。”有人开始风言风语。 随即有人马上附和道,“赵言月她那是活该!谁让她一直抢占风头来着!” 底下似乎有什么声音,但在笙乐之中,我听的并不是很真切。 然后随着红绫缓缓的落下,我的双脚安稳的落于人群之中,我才惊觉身边的这些人对我投来的目光竟是大相径庭,有惊羡、有赞赏,但更多是却是恨不得将我拆吃入腹的愤恨嫉妒。 我不明所以,只好呆愣愣的在人群中挪动着小碎步。 这时也不知是那个嘴毒的在人群中开了嗓,“你瞧这贱人,抢了别人的光耀竟还有脸安心在这,真不要脸!” “就是...真不要脸!不要脸!”人群中有无数道声音开始附和。 她们拦住我,将我包围在了其中,不堪入耳的话随之如滔滔江水朝我狂奔而来。 我莫名其妙的被指责,虽一肚子的气,但她们人多势众,我心知自己势单力薄必是寡不敌众的,所以在她们的谩骂声中我只是低着脑袋默不作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本以为她们骂骂也就消气了,可没想到在包围着我的黑压压的人群中,不知道是谁朝我脸上用力的伸出了一掌。 立时,我的脸上便开始泛起了火辣辣的疼痛。 我错愕的捂住脸颊,胸腔里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的爆了出来。 “是谁?”我的目光冷冷的扫过众人,可那些人的脸上只是幸灾乐祸的笑着,没有一个人出来承认。 然后,在我背对着的方向,不知又是谁在我腰间踢了一脚,使得我一个趔趄,跌跪了地上。 “看啊,贱人下跪认错了!”不知哪里飘来的声音,惹得众人哄笑。 我不知道究竟做错了什么她们要如此对我,只是...我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这恐怕比任何身体上的痛楚更能叫我绝望吧。 在那些人不堪的言语侮辱中,我伏在地上死死的盯着自己的手背,也不知是不是太过于用力了,我只觉得眼里干涩。 一滴泪便猝不及防的跌落在了手背,绽开了一朵小小的水花。 “你们围在一起,这是哪个在作祟?”此时,突然有道男音缓缓穿过了众人。 使原本聚集在我身上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接着耳边又一如最开始那般,四处都洋溢起了紧张与兴奋的声音。 我这个刚刚还犹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的人,倒像是顷刻被人忘去了脑后一般。 只听见嘈杂的人声中,一道清脆的声音穿过了众人,“公孙大夫,公孙大夫,奴家是右将军府花棠儿,前段时间大王赐宴曾随父亲入宫,我们见过的,你可还记得?”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似乎听见有人在喊公孙大夫? 我抬起眼皮,呆呆的看着一众花枝乱颤的背影,脑袋里变得一片空白。 片刻,那群背影突然四下散开,看起来就像是在特意给人让路一般。 紧跟着,人群中央果不其然的渐渐出现了一道淡紫色的身影。 “哟,这是怎么回事啊?”戏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公孙子都边轻摇着手里的折扇,边笑意盈盈的瞧着我,“我当你们围在一起是做什么呢?原来是在欺负人啊!” “大夫,你可不知道,这女子可坏了,”清脆的女声落下,随即一道翠绿色的身影朝公孙子都轻快而来,“原本应是赵姐姐攀着红绫下来的,可这个女人却为了在大夫面前出风头,故意耍手段,抢了赵姐姐的面子。” “哦?”公孙子都出尘脱俗的脸上扬起一抹邪魅的笑意,望了望不远处蒙着面纱的赵言月。 她正朝公孙子都行礼呢! 公孙子都非但没有理会她,反而收起了手里的折扇,又以之挑起了我的下颚,“我当是谁在作祟呢,原来是你啊!” 公孙子都蓦地揪住了我的衣襟,将我从地上拖起,原本面容上的邪魅笑意迅被肃杀取代。 他狭长的美眸里带着森冷的寒意,紧紧的盯住我,使得我心里一紧,难道说他…已经不记得我了? 带着这抹疑问,我朝他的眸瞳深处望去,却在触及到他那波澜不惊的情绪以后渐渐地绝望了。 他果然是已经不记得我了,虽然对于我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来说,忘了我这很正常。 但我的心里还是忍不住轰然一声巨响,这半个月积攒起来的点点希望随着他那个眼神,仿佛顷刻覆灭了般。 什么救亲人,什么救父皇,像个笑话… 我竟会头脑不清醒的把希望寄托在一个陌生人身上,这简直就是一个最大的笑话! 此刻,为了尽量使自己看起来不像只丧家之犬,我紧紧的闭起了眸子,将眼底的一切都掩盖住。 耳畔却再次响起公孙子都的声音,“她说的可是真的?” “哼,”我冷哼,未将眼皮抬起的嘲讽道,“你们郑国人可真是凉薄,说什么抢占风头这等蠢事竟也有人相信,不过是人走时气马走膘而已,若是公孙大夫一定要以此荒唐的理由给我治个罪的话,那么…悉听尊便!”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公孙子都厉声。 就在我以为他会立马以不敬之罪给我个下马威时。 结果却再一次出乎意料了。 当我闭着眸子静候落的瞬间,公孙子都扬起的手却猛然转了个方向,狠狠掴在了旁边一脸看好戏的碧绿衣裙女子脸上。 耳光清脆之程度,愣是令这个摩肩接踵的厅堂里泛起了一阵回音。 我猛地睁开眼,却对上了公孙子都满脸意味不明的笑。 尚且还未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那道清脆的嗓音又响起。 “大夫…”碧绿衣裙的女子捂住立刻肿胀了上来的脸颊,错愕不已。 “你说你叫什么来着?我给忘了,总之是右将军府的千金吧?” “正是!奴家花棠儿。”碧绿衣裙的女子无比委屈的样子。 本以为公孙子都会怜香惜玉的心疼她一下,却没想到一道晴天霹雳直直劈中了她的脑门。 “来人!”公孙子都轻呼,一行官兵立即手持兵刃挤了进来。 公孙子都又挥手,十分不耐烦道,“拖下去砍了双手。” 官兵们面面相觑,“请问大夫,您所指砍的是哪个?” “废物!”公孙子都以眼神飞去一把冷刀,“右将军府的花棠儿在选魁当场伤了我未来的姬妾,还不将她给我拖下去砍掉双手!” 这一句话说完,满堂立马炸开了锅。 倒不是因为那个叫花棠儿的要被砍掉双手,而是因为公孙子都说的那句话。 未来姬妾?这说的是我吗? 我蓦地瞠目,公孙子都却渐渐朝我露出了一抹微笑。 随即魅惑的嗓音落下,“跟我走!” 他拉着我穿过众人惊愕的视线,未理会一脸面如死灰的花棠儿,也未瞧一眼轻纱掩面狠狠绞着手指的赵言月,只是这么拉着我,径直出了天香楼。 “那个...公孙大夫?”我挣脱了公孙子都的手。 使其脚步一顿,回眸望向我,薄唇上勾起一抹令人蛊惑的笑,“怎么?你想为那个花棠儿求情?” “不,”我摇摇头,“我自知没那个资格,况且也并不想为她求情。” “倒算是有些自知之明,”公孙子都依旧笑着,双眼却变得有些迷离,“那个花棠儿身为右将军千金竟撺掇众人以多欺少,如此善妒砍了她一双手算是便宜她了。” 望着公孙子都波澜不惊的脸,我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有些可怕,毕竟他在说要砍掉一个人的双手时,表情平淡的就像是在谈论切萝卜一样,要知道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来说,这很有可能就关系了她一生的命运啊。 他如此三言两语的就下了决定,其实这和要了她的命并没有什么两样啊! 我只觉得胸口闷闷的,下一秒已经鬼使神差的冒出了一句,“可她终究也是为了你在争风吃醋。” 等意识到自己说出口的话时,我吓了一跳,连忙捂着嘴退开了一步,心里直骂自己蠢,为何要开口替一个不相干的人说话? 虽然我并没有为花棠儿求情的打算,但若是公孙子都就此误会了我质疑他的决断的话,那我未完成的事情还如何开口求他? “呵呵,”公孙子都只是低笑,脸上扬起几许捉摸不定的神情,“你可知今日打你的和最先诋毁你的人,就是花棠儿?” 我稍愣了片刻,倒是没有觉得多意外,毕竟无论那个人是谁对我来说都一样,都只是陌生人而已,并没有差别。 公孙子都见我不说话,勾起了唇角转身朝身后的官兵,冷声道,“怎么?都在看热闹?还不去准备车辇!” 待那几个官兵诚惶诚恐的退下了以后。 “我上一次就说过吧?” 他蓦地出声,惹得我像个丈二的傻和尚般,并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什么?” “我上一次就和你说过我的名字叫公孙子都吧?”公孙子都回眸,如玉美貌的脸庞上掀起一阵灿烂的笑意,又从袖袋里摸出一只香囊摆到我面前。 “这是...”我无比错愕的望着那白皙修长的大手里安静躺着的一只金色香囊。 这不就是我上次随手送给他的那只吗?原来他还记得我! 可是为什么他竟随身带着这香囊? 我斜睨公孙子都一眼。 这才现他此刻正目光熠熠的看着我,“你还没有告诉过我,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 我怔了怔,随即信口道,“苏丹。” “苏丹?”公孙子都长眉一挑,又念了我这胡诌的名字,似细酌了好几番,眼波内才溢出丝丝涟漪,唇畔泛起动人的笑,“我喜欢你的名字。” “啊?” 我呆呆的看着头顶那张脸,恍然又觉得这一幕似乎似曾相识一般。 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了在初识他的那个风雪弥漫的夜,他极具魅惑的嗓音也是如这般落在我的耳边... “我喜欢你这张脸。” () 第七十三章 尾随而来的巫教探子 http://.biquxs.info/

彼时,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此后的三天,我竟莫名其妙的被公孙子都幽在了一处竹园里。 虽说这竹园僻静,确实是休养生息的好地方,但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岂能在这干待着。 “有人吗?有没有人?公孙大夫?公孙?”我使劲的拍着门扉。 可紧紧关上的门却被人从外面锁住了,偌大个竹园里只有一个侍女唯唯诺诺的站在我身后。 而且像是为了防止我逃跑般,墙头上甚至已经安满了箭镞。 “干!”我啐骂了声,一甩衣袖,回眸狠狠盯住身后的小侍女。 小侍女被我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青石铺垫而成的地面上。 “你们公孙大夫呢?他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把我关在这?”我厉声道。 小侍女伏在地上,脑袋丝毫不敢抬起,“回姑娘,来这之前,大夫只是吩咐奴好好照顾姑娘,奴却是不知大夫在哪。” “岂有此理!”我气得来回踱步。 想起那天我曾和公孙子都提起有事要相求与他,紧跟着他的脸色不知为何就变了,只说让我在此处等他一会儿,然后就这么过去了三天,他仍是没回来,让我等的这一会儿时间未免也太长了吧。 难道他是听我有求于他,惊得不敢来见我了?不至于吧。 我望向跪在地上的侍女,气冲冲的走到竹园小屋旁一只燃得正旺的火架子边,又威胁性的抬起了脚,“你去告诉你家主子,就说他再不来的话我就踢翻火架子,一把火烧了他这竹园。” “姑娘切莫为难奴啊!”侍女一听我要烧了竹园,立马起身面带急色道,“这里不过就是大夫一处小憩的地方,大夫并不常来的,姑娘要是一把火烧了倒是不打紧,但此时我们被人锁在这竹园内,姑娘若是放火烧竹园的话恐怕连姑娘自己都...” 我稍挑眉,瞧这丫头情真意切的样子,似乎又说的不无道理般。 “可是怎么办呢?”我还急着要办正事呢! 侍女见我气馁的抱头蹲下地,不再嚷嚷着要火烧竹园了,终于松了口气般朝我缓缓走了过来。 “姑娘,大夫可能是公务缠身一时半会大概是来不了,若是姑娘觉得闷的话,那不妨去随奴去后山走走?” “后山?”我扬起脑袋,茫然的看着侍女。 想我被关在这的三天里,光想着要怎么逃出去,倒是没太注意这里还有什么后山。 侍女看我不解的样子,笑靥如花道,“此时季春,后山的桃花正开的热烈,姑娘随奴来瞧瞧吧!” 说罢,她转身朝小木屋后走去,又回头向我招了招手,示意让我跟上她。 而待我的步伐随着她穿过了小木屋后两排翠色欲滴的竹群后,眼前突兀的豁然,视野随之开阔明亮了起来。 “这是?”我呆呆的看着眼前这霞烟如浪波动的后山。 一阵香风朝我袭来,带落大片大片的花雨,堆积在脚边,踩上去松松软软的,十分惬意。 再往桃林深处走去些,只见那一簇簇在风中摇曳,如梦如幻...那一片片如雨挥下,楚楚动人... 就连我这个不太能欣赏花草的人都觉得眼前美景震撼,无以复加。 “这些都是大夫亲自栽种的,今年正好第一次开花。” 侍女陪在我身边,双手放在身后,说起公孙子都的时候满脸的自豪与憧憬。 我则深嗅一口甘甜的微风,又朝前走了两步,弯下身拾了些地上堆积在一起的花瓣,放在手心把玩了一会儿,然后扬起手让风重新带走了它们。 “你不是说公孙大夫鲜少来此处吗?”我柔柔出声,将放在这满园桃花上的视线转了个向,笑笑的看着侍女继续道,“若是不常来,请问...他又是如何亲自栽种的这满园桃树?” “这...”听我这么一说,侍女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几许慌乱。 我立即从她的表情洞察到了一丝不寻常,于是目中一凛,语气便冷下来了半分,“说,你为何要骗我!” “姑娘...”侍女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苦衷的样子。 我探究的望着她,却不想她的身后竟鬼使神差的冒出来一个人,飞快以匕抵在了她那细长的勃颈处。 “什么人?”侍女冰冷出声,而她的背脊僵直,在匕下不敢轻易乱动一分一毫。 “少废话,我本是为了求财,却没想到竟在此连困了三天,今日你们若是不拿出银子来,就休想能走出这桃林一步。” 我没有理会那人的话,倒是细细打量起了他,看那一身穿着打扮应是个市井混混。 可这竹园幽僻,试问哪个小贼会蠢成这样,放着豪门大户不去非得挑这看起来都很是冷落的小院下手? 我不禁嗤笑出声,“你们两这一唱一和的戏倒是演得不错,只是你们的主子手段太拙劣,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小贼犟嘴。 “难道不是吗?”我的目光直勾勾的盯住他,抬起手指着被他挟持的侍女,步步逼近,“先是你们的主子莫名其妙的把我骗到这关了三天,然后又让她把我带到这来看你们合伙演这一出,公孙子都他究竟是何用意!” “别过来!”小贼呵斥,匕的锋刃擦破了侍女的皮肤,鲜血顺着匕溢了出来。 我冷笑看着这一幕,不为所动的继续往他走去。 “你们倒是挺入戏。” “我不是让你别过来了吗!”小贼彻底被我激怒,扬起手里的匕狠狠的朝我甩了过来。 我自然也不可能就这么干挨着,于是稍侧过身躲过了那支匕。 可那支匕在我身后却仍然出了一声沉入肉体的闷响。 这是怎么回事? 我疑惑回头,眼见着堆积成毯的地下遽然冒出了好几个黑色的身影,将地上的落花掀起,好似刮起了粉色的飓风一般。 待那些人安稳立在我面前时,我才猛然现这几个人的打扮似乎有点眼熟,看上去像是... 像是我在畿城皇宫里遇到过的那个怪人! 我的心下大惊,那几个黑衣人却面面相觑,由其中一肩上插着把匕的人先朝我袭了过来。 我稍愣了片刻,在那人的刀子快要落在我身上之前,利落躲开。 其余几个黑衣人见状,便迅将我包围了起来。 “你们想做什么?”我谨慎的瞧着四周。 可黑衣人并不与我说话,只是与他们自己人狠声道,“别和她废话,谋士让我们跟着这娘们,但教主说了只要身份败露了,就将她杀无赦!” 说罢,其余几个人对视一眼,紧跟着眼底突然了狠,猛地向我袭来。 可怜那些人倒是个个手持兵器,我却是手无寸铁。 在他们的包围圈里,我只得就着三脚猫的轻功脚下一蹬,勉强跃出了包围。 甚至没有丝毫喘息的机会,为的那个人又长刀一指,疾步向我逼近,“杀了她!” 其余人立马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跟着那个人齐齐朝我奔过来了。 此时我深谙自己的处境,若是和他们直面较量,恐怕我一个人不是他们的对手。 所以在那些人追来时,我只是飞快的运转内力,脚底一踮,踉踉跄跄得跃上了满是繁花的枝头。 “姑娘,接着!”侍女在底下惊呼了声,随即一把短刀朝我飞了过来。 我勉强接住,却由此越确认了公孙子都确实是在试探我,否则仅仅凭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侍女,就算她本身的力气再大,也断然不可能将一把小有十斤重的短刀从差不多两丈高的树底下丢上来。 若真是这样,那这些看起来武功不弱的黑衣人又是怎么回事? 来不及细想,那些人便循着我追了上来。 “姑娘,我劝你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吧!”那个为的黑衣人微扬起下颚,身形稳稳的立于枝头,眼中满是不屑的看着我。 而我只是瞧一眼他手里寒气逼人的刀刃,不由的失笑,“虽不知我有何处得罪了各位,但若是想要我的性命,恐怕你们还没有那资格!” 这句话倒不是我吹牛,我虽然武功的底子差了点,但好歹跟着鹤千秋来郑国的这半个月也不是白来的。 所以在那个为的黑衣人阴鸷着脸庞朝我袭来时,我不过脚下一点,踏落了一阵花雨。 随着一声“嘭”的刺耳声响。 我先以短刃硬生生接下了那来势迅猛的长刀,随即目中一狠,稍偏开身子取回了短刀,飞快的移到了那人的身侧,然后手起刀落... 我的脸颊立马溅上了一些温热的血液,当那道笔直落下去的身影惊恐的瞪着我时,我只是啐了口,目光终究没再看他一眼。 “你这娘们!”其余几人阴狠的将目光锁在我身上。 我轻笑,甩了甩手里的短刀,刀身上沾染的血渍滴落在繁花上,将花瓣染成了一种诡异的绯红色。 可我没预料到的是,就在我准备见好就收脚底抹油时,一支细长的银针飞的没入了我的小腿。 再抬眼,只见黑衣人中有一人嘴里含着什么,一如来郑国时独孤岙对我使用过的暗器那般。 不同的是,这回我甚至没能多说一句话,胸口就受了一道重击。 我只觉得心头一痛,身体已经失控的往后滑去了,尽管我尝试着立住身形,但拼尽了全力脚尖也只是拨落了大片的花雨,身形并没有丝毫稳下来的迹象。 而我的身后是...满是箭镞的围墙! 我惊愕的回眸,那些黑衣人正如几道黑影般,举着刀飞快的朝我而来。 完了! 我的头顶犹如连续劈开了好些闷雷。 眼下这情形,身后满是箭镞,面前是穷追不舍的黑衣人,我又中了暗器,难道就要这样死在这了吗? 老天啊,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不公平?为什么不睁开眼看看这个满是混乱的世界呢? 我还有很多事情未完成!怎能将性命断送在这呢? 这时,也不知是不是上天听到了我的心声,我只觉得后背骤然撞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随即耳边便响起了一道邪魅的嗓音,“放心,有我在呢!” 我缓缓抬起沉重的眼皮,在漫天狂舞的花雨中只觉得自己在恍惚之间瞧见了一位谪仙。 那谪仙浑身散着耀眼的光芒,狭长的眸子正笑意盈盈的瞧着我,如美玉般的面容上双鬓轻逸... “殷临浠?”我不由自主的飘出口,只觉得此时脑袋十分沉重,随即眼前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而在昏迷前我未能瞧见的是,在我说出殷临浠的名字时,那美的不可方物的谪仙却是一愣... () 第七十四章 与子都之约 http://.biquxs.info/

再等我醒来时,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处陌生的地方。 我动了动身体打量起眼前这个陌生的房间,可不动不知道,一动才蓦然感觉到自己中了银针的小腿上此刻很是酸痛。 这究竟是哪儿? 在我脑海里出现这个疑问时,眼前突然冒出一张无限放大的脸庞,着实吓了我一跳。 见我这模样,那个脸庞的主人勾起嘴角稍退开了些,这才使我看清了面前的这个正是公孙子都。 “可还记得我是谁?”公孙子都面上扬起一抹戏谑。 我未理,只是坐起身,纳闷瞧着他道,“这是哪?” “我的府里。” “我怎么在这?” “废话,我救了你!”公孙子都白我一眼,顺势靠在案边单手支起了脑袋。 我沉默了片刻,所以说我在昏迷前看到的那个谪仙就是公孙子都? “可是那几个人呢?” “谁?”公孙子都故意装傻。 我也就耐着性子,继续道,“就是那几个黑衣人。” “哦,你说他们啊,”公孙子都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眼中的戏谑未退半分,随即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道,“被我掐断了脖子,死了。” “哦!”我呆愣的点点头,其实本身我并不太关心那几个人的生死,只是觉得没能从他们嘴里听到些有用的消息觉得有些可惜罢了,譬如他们为什么要杀我,又是受谁的指使。 这些问题萦绕在我的心头,始终没有半点头绪,不过现在我敢肯定的一点就是,那些人出现在竹园绝不是偶然。 是时,我晃眼见到了一个侍女,这才猛然想起什么似的强忍住小腿上余留的酸楚,一把从床榻上弹起身,蹦下了地。 瞧着一脸看好戏模样的公孙子都,气的双手颤,“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将我关在那个竹园里整整三天?” “你不是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吗?还问我做甚?”公孙子都撑着脑袋迷离着一双眼,墨色的瞳孔里荡漾着几许玩味。 我瞧着他那样子稍愣住,又顿了片刻才恍然大悟。 最开始公孙子都他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才将我关在了竹园里,又令那侍女和小混混故意做戏给我看,其目的不过就是想借我逼出那些黑衣人甚至更大的幕后者,但他未料到的却是我和那群人并不是一伙的。 “对不起啊,姑娘...”这时,那个侍女朝我走过来,满是歉意的看着我。 倒是惹得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直到我注意到她那缠着一层薄纱的脖子。 “你们演戏倒真是认真,竟不惜伤了自己。”我无比钦佩的看着她,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小弟佩服佩服”了。 侍女却尴尬一笑,“姑娘有所不知,那小贼是真的小贼!” “啊?”我眨巴眨巴眼睛。 侍女继续道,“大夫只命我一人试探姑娘,那小贼兴许真的是之前误入的竹园,在那些黑衣人与姑娘缠斗时,我便先将他解决了,本打算去救姑娘的,但大夫不让我...” “咳咳!”公孙子都很是时候的干咳,打断了她,又朝我讪笑道,“这丫头花名惊羽,倒是个好帮手,只不过有个话多的毛病。” “呵呵,”我皮笑肉不笑的点头,“看出来了,否则我怎么会被人打的半死!” “呃,纠正一下,”那个叫惊羽丫头又插嘴,“姑娘并没有被人打的半死,反之还杀掉了敌方将领,令敌人内部陷入了混乱,使大夫趁机将他们一锅端了!” 我眼皮稍跳了两下,看来公孙子都说的没错,确实是个话多的丫头。 公孙子都似笑非笑的盯着我,“怎么,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有事要相求与我吗?” 被他如此一提醒我方记起了大事,也顾不上想其他的了,干脆扑通一声跪倒在他脚边,勤恳道,“苏丹却是有一事相求。” “说!”公孙子都开始把玩起案上的一只琉璃玉盏,未抬眼皮。 我又在内心纠结了好半晌,才打定主意豁出去道,“能否请公孙大夫随我去救一个人?” “谁?”他仍然未抬眼皮一下,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好在倒也未质疑我接近他的目的。 “我父...”我差点脱口而出父皇二字,猛然想起自己的身份后才硬生生将话锋一转道,“我是说,我一个好朋友的父亲。” “哦?”公孙子都总算正眼瞧向我了,“那你倒是不妨与我说说,你那个朋友,为什么她不自己来求我?” 我怔住,瞧着他颇有兴趣的样子,干笑道,“大夫有所不知,我这朋友她...她身患绝症,双眼一斜,双脚一瘫,四肢歪扭,口吐白沫的实在是来不了,故此才特地拜托我的。” “是吗?”公孙子都扯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打量了我好半晌才道,“所以你故意跑了这么远来求我?毕竟我上一次见你还是在鲜虞。” “呃...呵呵,”我傻笑,虽然心里知晓了他大概已经猜到了什么,但面对眼前这个如猎鹰般直觉敏锐的男人,我只得继续装傻充愣道,“大夫威武,声名远播也属正常的。” “可我们之前见过一次面,再见我时,你知晓了我就是郑国大夫,为何没有一丝一毫的吃惊?” “哪有!”我故意夸张笑道,“我哪里是没有吃惊,我是惊呆了!” “哦?”公孙子都的眸子里再次掀起玩味,“那你便说说,你...哦不,是你那朋友要我救的人是谁?” 说到这时,我敛住了笑意,沉声道,“钟离国国主。” “什么?”公孙子都撑着脑袋的手一放,难以置信的瞧住我,“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吗?” “自然知道,钟离丧国,国主被楚国囚于昔日的钟离皇宫。” “你那朋友究竟是谁?”公孙子都也敛住了脸上仅存的一丝笑意,目光紧紧的锁在我身上,神情严谨。 而我只是大大的朝他行了个叩礼,“请大夫帮帮我的朋友,她也实在是无路可走了,才会求名震四方的公孙大夫帮忙。” “钟离现已完全被蛮夷楚人控制住了,你这是叫我去送死!你说我如何会帮你?”公孙子都的语气变得有些冷。 他说的话却使我僵在了地上,一时没了反应。 良久才听头顶魅惑的嗓音继续道,“你那朋友可有说过拿什么条件交换吗?” “条件?”我从地上直起身,茫然的打量起四周,“可是我看大夫你这屋里富埒陶白的样子,并不缺钱啊。” “怎么?你那朋友还摆明了要不劳任何而差使我?”公孙子都嗤笑,“那我可告诉你,没有等价交换,我才没工夫管这破事呢!” 说罢,他作势起身要走,我连连拉住了他的衣角,“别,大夫,只要你答应帮我朋友,什么条件我都替她答应!” “是吗?”公孙大夫转身时脸上已经换上了一抹笑,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真的什么都答应?”公孙子都矮下身,长手挑起了我的下颚,笑容璀璨道,“那我便要了你!” “什么?”我一把拍开他的手,错愕的看着那张依旧笑容满面的脸。 “我说,若是要我答应的话,那你便将你自己交给我。”公孙子都一字一句的重复,漂亮的眸瞳里扬起了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似期待我的回答般。 “大夫,你看啊,能提的条件是不是很多?”我的唇角勉强的扯出一抹笑。 惹得公孙子都故意问道,“还有什么条件能提的?” 我愣住,随即一抹苦涩在心底蔓延开了,是啊,我还有什么条件可被提的?我是能给他带来钱财还是能给他带来地位? 此时论起这些,恐怕我连给人家正经提鞋的机会都没有。 “是不是我答应了你,你就会去救人?” “值得考虑。” “那我答应!” 我死死的咬住下唇,眼见着公孙子都如宝石般璀璨的眼眸里闪耀着异样的光芒,又补充道,“不过,你得先答应我,将钟离国主救出来以后我才能履行我的诺言。” “你认为你现在有与我讨价还价的余地吗?”公孙子都挑眉。 我死死攥紧了拳头,不可否认我确实没有那个资格。 见我不说活,公孙子都又笑道,“虽然这不是我做事的风格,但是我可以答应你。” “真的?”我面上一喜。 公孙子都又重新捏住了我的下颚,凝眸看着我道,“若是要我答应你,那你就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 “和我解释解释,殷临浠是谁?”公孙子都的眸子里带着探究,深深的瞧住我。 我的耳畔却在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时炸开了一声巨响,心脏随后像是被人猛地扎中了一刀,心跳不自觉漏了一拍。 我怔怔地看着公孙子都那张摄人心魂的面容,脑袋里一片空白。 这个名字…他怎么会知道? “怎么?说不出来?”那一双美眸略眯起,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以修长的食指指腹缓缓摩挲着我的唇。 “公孙大夫,你…”我艰难的咽了一口,抬手想要将他的手指掰开,却没想到他的眸中突然一凛,倾身抓住了我的双手。 使得我身体瞬间失去平衡,猛地往后一倒… “公孙大夫,你这是做什么?”我不禁皱眉,瞧着头顶那张无限放大的脸庞。 公孙子都却只是微笑,瞧住我的眼神渐渐由柔和转变成了高傲,那样子就犹如自信的猎人正俯视着自己唾手可得的猎物般。 “我不管那个人是谁,可我要你记得,既已成了我公孙子都的东西,那你那些该忘的…不该忘了的,你通通都得忘记,否则…”公孙子都欲言又止,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狠厉的笑。 瞧着这样的他,我却有片刻的失神,脑海里的身影似乎与面前的人重叠了一般,曾几何时…他也和我说过类似的话。 但如今,已物是人非,我与那个人恐怕这一生再也见不到了吧。 我死死的咬住下唇,直到唇边泛起一阵火辣辣的疼… 一丝腥甜钻入嘴里。 公孙子都愣住,瞧着我的眸子里飞快的闪过了一丝我捕捉不及的情绪。 至于那情绪是什么,还未等我来得及看清就已经转瞬即逝了,再望向他的眸瞳时,那里只剩下了如潭水一般的平静。 随后,他的唇朝我覆了下来。 () 第七十五章 颍孝友的初心 http://.biquxs.info/

“启禀大夫,颍孝友来了。”屋子外传来了一声女子柔柔的低呼。 公孙子都朝我而来的身形一滞,绝美的脸庞瞬间飘起了一丝不耐烦。 “他来做什么?” “说是来拜会大夫的。” 公孙子都略扫了我一眼,然后从我身上退开,快步拉开了门跻身走了出去。 我倒是松了口气般,再回想起刚刚那通传人口中的颍孝友怎么觉得…听起来竟是那么的耳熟? 是谁呢? 脑海里略思索了片刻,我才恍然记起来,那个在天香楼的书生…那个关键时刻掉链子,险些害惨了我的书生,他不正叫做颍孝友嘛! 难不成来的人就是他? 带着这抹疑惑,我的脚步不由自主的跟上了公孙子都。 而此时公孙府的南院内… “子都兄。”身着一袭青灰色衣袍,头戴黑红相间冠弁的颍孝友朝公孙子都客客气气的行了一深躬,略微苍白的面容在季春已然微热的风中,出了点虚汗。 “颍孝友?”公孙子都嗤笑了一声,十分不屑的打量起站在如火盛放的红梅树下,一脸弱不禁风模样的颍孝友。 片刻,又走过那身形略有些不稳的人,径直坐去了正座上,“不知颍孝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 颍孝友起身,又朝公孙子都作了一揖才道,“今日颍来此叨扰,是以谓大王有意兵许国之事来请教子都兄的,不知子都兄有何见解?” “哦?”公孙子都挑眉,“我当是以为孝友有多大的事情呢,这等朝堂之事为何不等在明日朝见大王时再提起呢?” “子都兄见笑了,”颍孝友往前走了两步,抬起手以袖擦了擦额角沁出的虚汗,“不知子都兄最近有没有听闻,大王打算以两万战车踏平许国的事情?” 公孙子都瞧一眼面色沉重的颍孝友,捏住茶盏的手指在盏底轻轻敲了敲,似细酌了一番。 之后眉眼间浮起一丝不以为然道,“那又如何?大王这谋量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况且区区许国,早就该纳入我郑国之躯了,大王此举实乃英明。” “子都兄万不可大意啊,这许国虽国弱,但民间已相传了甚久,许国乃是太岳伯夷之后裔,而太岳能与天神通,若是贸然进犯恐遭天神降罪,祸及郑国生灵啊!” 见颍孝友说罢面色无比凝重的样子,公孙子都突然失控的大笑了起来。 稍有小会儿收住了笑才目中一凛,一甩衣袖厉声道,“笑话,什么天神后裔、天神降罪的?不过是弱者摆出的乞怜姿态罢了,想我郑国千万将士,他们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岂会轻信了这无稽的言论?简直是荒谬!” 公孙子都嗤之以鼻的模样着实是让颍孝友急红了脸,可一时又没办法反驳他,所以只得心焦的跺脚,过了片刻方走近了两步,痛心道,“子都兄,论事情可不能只瞧了片面,许国固然是要征的,但一味的杀戮只会让信奉天道的百姓寒了心,使大王逐渐的在民众心中失了分量,即使百姓的问题能靠武力解决,可你想到那时,百姓真的会心甘情愿的臣服于我郑国吗?” 公孙子都微眯起眼,细细看着眼前这个因激动,病态的脸上浮现出几许潮红的人,不屑道,“颍大夫若是因为害怕战事而故此一番说辞的话,那大可不必再说下去了,我郑国能用之人比比皆是,大不了到时候我打头阵,百姓要杀要剐还是要恨,都冲我一人来就是,至于你那天神不天神的谬论,到殿前就莫要再提出来了。” “子都兄…”颍孝友仍是痛心的模样。 公孙子都却甚为不耐的将手挡在了他面前,“不必再说了。” 颍孝友也看出了与公孙子都说不通,只得重重叹气,自己干着急,却在眼神流转之际瞧到了南院门口的我。 颍孝友先是一愣,随即神色激动的指了指我,“你不是那日天香楼的…” 后大概是又觉得自己此举实在是有些失礼了,颍孝友便朝我行了一深躬。 我自然也不能失礼于人,于是略矮了矮身子向他示意后,朝那二人款步而去。 “颍自听坊间提及,子都兄于选魁当场带走了一名绝色女子,却不想竟是姑娘。”颍孝友又朝我揖手,温文尔雅的模样。 惹得公孙子都挑眉,“你们二人认识?” 我抬起眼皮,扬起报复性十足的笑,“这位颍孝友之前倒也算是与我有过一面之缘,毕竟若不是那突如其来的腹痛难忍,我恐怕也没那么幸运能被大夫一眼瞧中,如此…我真还得多谢颍孝友呢!” “腹痛难忍?这是何意?”公孙子都美眸中蕴含了一抹诧异。 颍孝友略微泛红的病容上尴尬一笑,“是颍的错,都怪那日误食了生物,这才令姑娘蒙受了不白之冤,实在是对不住!” 说罢,他作势又要作揖。 我则暗自白了一眼这臭规矩颇多不嫌累的男人,连忙扶住颍孝友的手,“颍孝友明明身为男子,却总是朝小小女子施礼,这可真是在折煞我了。” 我知郑国一向极其主张男尊女卑的体制,像是颍孝友这般多礼的倒是出乎意料。 是时,公孙子都却嗤笑了一声,举着茶盏的手放下,斜睨我道,“你这小小女子恐怕只知颍孝友的誉名,却不知晓站在你面前的可是在郑国举足轻重的大夫颍考叔罢。” “子都兄夸言了。”颍孝友低,无比谦虚的模样。 惹得我只得瞠目结舌。 什么?眼前这个弱不禁风模样的书生竟是鹤子修口中说的勤政爱民的郑国大夫颍考叔?开什么玩笑! 我僵硬的转过脑袋,再看一眼案边似笑非笑的公孙子都,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这么一说,鹤子修无比憧憬的二人,此时都在我面前?真的假的? “姑娘?”颍孝友呆呆的瞧着我,担忧道,“你没事吧?脸色看起来很差啊!” “彼此彼此”我干笑两声,手指不自觉绞在了一起,“那个…颍大夫,此前是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了,多有冒犯之处,请多见谅。” 说着话,我已经单膝跪地给颍孝友行了个抱拳礼。 吓得那厮一个哆嗦,本就略微苍白的脸上更是虚汗淋漓,倒是一点都没有大臣风范。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颍孝友伸手正要扶我。 公孙子都却不知何时窜到了我的身后,一把将我拎了起来,“笑眯眯”道,“你们二人倒真是礼尚往来了,只是我看这天色也不早了,颍孝友不用回去照顾你那些草吗?” 提到这,颍孝友才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脸色骤变,也来不及和公孙子都告别,拔腿就往南院门口疾步而去。 临了要出门了又扭过头冲公孙子都道,“子都兄,那可不是草,那是粟。” 公孙子都挥了挥手,不甚耐烦。 待那消瘦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南院门口后,他却突然扼住了我的手腕。 “说,为何偷听我们说话?” “你说什么?”我装傻,别开眸子。 公孙子都又一次捏住了我的下颚,满目威严道,“你以为你能瞒得过我?实话告诉你吧,就你那么点三脚猫的功夫,刚刚在外面听墙角的时候我就已经现了。” 我瞧了眼这张不太和善的面孔,挣了挣手腕,可未果… 遂气的笑道,“既然被公孙大夫现了,那你为何不当众戳穿我?如今在这刁难我这又是所谓哪般?” “你这女人真是奇怪,明明是你自己有错在先,却说是我在刁难你?”公孙子都迷离着双眼,几许捉摸不定的情绪游走在其中。 我挺起背脊,直勾勾的瞧住他,笑,“大夫又何尝不奇怪?你怎么不想想,你与颍孝友二人嗓音之大,我还用得着偷听吗?” “可你是跟踪我来到这的。”公孙子都亦笑,一脸处变不惊。 而我咽了口口水,自知理亏了,终于低下脑袋,不再说话。 “呵呵,”这时,耳畔掀起一阵邪魅的低笑,随即公孙子都附在我耳边轻声道,“你如此不懂得讨人欢心可不成,别忘了,我们之间还有桩交易在呢,如若哪天你让我高兴了,也许我立马就能将你那个朋友的父亲救出来了,反之…你若惹得我不高兴了,我便不再管你们这些闲事,那又如何?” “那你想怎么样?”我的心里腾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面上尽量保持着平静的干笑到,“公孙大夫乃男子汉大丈夫,吐下的唾沫钉下的钉,说出的话自然也是一言九鼎的吧,我相信公孙大夫…呜…” 我话里的尾音尚且未能落下,只觉得唇上猛地触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再看眼前,是无限放大的公孙子都? 怎么回事?他…他竟吻我?除了殷临浠,没人对我做过这样的事,公孙子都他是第二个。 我的瞳孔骤然收紧,下一秒双手已经下意识的将他大力推开了。 “公孙大夫,你身为郑国举足轻重的人物,这是在做什么?”我羞恼的瞪着那道颀长的身影。 而公孙子都因我推开他时用力过猛,不小心撞在了红梅树干上,不慎惊落了大片花雨。 “呵呵。”他仍轻笑,抚着自己的唇,双颊边墨色的鬓随风轻逸,在漫天的火红色花雨中犹如一个不羁的画中仙人一般。 “我说过,”颇有磁性的嗓音落下,他缓缓的穿过簌簌往下落的红梅花雨,修长白皙的手指朝我伸了过来,轻轻按在了我的后脑处… 一双漆黑的瞳孔定定的瞧着我,薄唇轻扬,“我说过,我可以履行对你的诺言,不过在这之前…你必须懂得如何取悦我。” “公孙大夫!”我急呼一声。 就在准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时候,他的长手却在我腰间一揽。 使我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跌进了一个宽广的怀抱。 耳畔是公孙子都不拘的笑,“多少女人梦寐的事,你这女人倒真是不当回事。” 我稍愣,尚未来的及回答,自南院门口处便传来了一声疑惑的声音。 “赵姑娘?” () 第七十六章 船舫宴 http://.biquxs.info/

“子都?”身侧传来一声低呼,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受伤。 公孙子都轻轻放开我,才使我看清了站在身侧的人。 正是那天在天香楼翩然若仙的赵言月。 只见此时那一对细长的柳叶眉下,一双灵动扑闪的美眸,顾盼流转之际又似饱含了人世间无尽的委屈一般,令人忍不住想要疼惜,若凝脂的皮肤上有只秀气可爱的鼻子,稍往下些是张玲珑的樱桃小嘴,落了些丹脂,微咬住下唇的样子,无比诱惑。 我瞧着面前楚楚可怜的女子,不禁暗叹了一声,这倒真是个大美人,不过那日天香楼里光线有些暗,此刻才算真正看清了这个郑国国公府的大小姐。 她朝我微微颔,仪态无比雍容大方的模样。 我亦不能失礼,于是微福身。 是时,公孙子都却突然拉起我,往案边走去,又将我按在了案边的凳子上,自己才走到我旁边坐下。 使赵言月一人立在树下,看上去有些失落。 “喂,”我压低嗓音,暗暗的扯了扯公孙子都。 捏住衣角的手,却被他掸开。 “赵言月,你来我这是有什么事吗?”公孙子都的声音十分冷淡,目光并没有望向赵言月,而是越过她落在了她身后一脸茫然的惊羽身上。 那样子就好似在无声的问责她,为什么放一个不相干的人进来一般,惹得惊羽那丫头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赵言月的面上闪过几许尴尬,愣在原地好半晌以后,不知想到了什么才勉强扯起一抹笑,兀自走近几步,“子都,前几日你突然就离开了天香楼,也不记得和我打声招呼,父亲还以为是言月哪里做的不好惹得你生气了,所以今日特地命我前来向你赔罪。” 赵言月说罢就要朝公孙子都福身。 公孙子都却嗤笑,满脸的不以为意,“如此倒是赵国公多虑了,我本就是奉大王旨意去选纳姬妾的,为何要无端生你的气?” 赵言月脸色变了变,见公孙子都有意装傻,更是故意搬出大王来压她,将她前面一句似有责怪意味的话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敷衍了过去,难免有些难堪。 但是为了打破僵局,她只得赔笑,无比虔诚道,“是言月欠考虑了。” “呵...”公孙子都笑笑,蓦地捉住我的手,眯起眸子道,“对了,我选了姬妾,你是不是应该要恭喜恭喜我?” 赵言月稍才缓和的面色又猛然滞住,呆呆的瞧向我。 我只觉得在她那直勾勾的目光里,浑身不舒服,于是拉了拉公孙子都的手指,朝他投去一抹让他适可而止的眼神,却被他彻底无视。 “那真是恭喜公孙大夫,恭喜姑娘了,”良久,赵言月颤抖着声线,向我们福身,那藏在衣袖里的双手却攥的铁紧,再望向我时原本雍容大方的面容已经掺杂了其他的情绪,变的有些怪异了起来。 “姑娘福气真好,多少姑娘心心念念的想要嫁给子都,但是都思而不得呢。”赵言月很是羡慕的说着,可我却未能从她的脸庞上看到哪怕一丝一毫的祝福。 不过我也没有在意,毕竟我和公孙子都只能算是逢场作戏而已。 所以在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瞧时,我只是笑,“赵姑娘生的貌若天仙,若是要择良婿也定是易如反掌的。” “易如反掌...”赵言月低垂下眼帘喃喃的重复了一遍我的话,而后抬起脑袋时已经将什么情绪飞快的掩藏了起来,眉眼间掀起一丝灿烂的笑道,“对了,还未请教姑娘芳名呢?” 我笑笑,不动声色的将手从公孙子都的手里抽了出来,朝赵言月道,“我叫苏丹。” 赵言月点头,“苏丹姑娘,子都,来此之前我已在千味坊备下了酒席,不知二位能否赏脸随我移步一叙?” “好啊!”公孙子都出乎意料的当口答应,惹得赵言月面上一阵激动。 我自然也不是不识趣的人,见这两人一来一去的模样,我不敢当那只照亮他们的小灯笼。 随即讪讪道,“赵姑娘,我看要不还是你们俩自己去吧,你看我…” 说着话,我的眼珠子立马飞快的转几圈,然后故意学着那天在天香楼颍孝友“腹痛难忍”的样子,捂住肚子道,“哎哟喂,我的肚子…突然很痛,所以今日可能…大概…定是去不了,还是你们俩自己去吧?” 见我这样说,赵言月面色一喜,正想说话,却被公孙子都打断,“怎么了?可是吃坏了东西?” 他一脸“紧张”的样子连忙俯下身,一手轻轻拍着我的后背,一手捧住我的脸颊,身躯刚好挡住了赵言月瞧向我的视线。 “你忘了我说的话了?”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他低着嗓音附在我耳边道,“我说过吧,若是想要我帮你…那个朋友,你需要尽力取悦我,否则…” “我们走吧!”不等他说完,我推开那挡在我面前的身躯,直直站起身。 “可是你的肚子…”赵言月迷惑的样子。 我没答她话,只是摇摇头径直往南院门口走去。 再等我们来到这个所谓的千味坊时,我却是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毕竟乍一听那名字我还以为千味坊定是个气派的楼宇。 可眼前大大小小十几艘以铁索并连在一起的船舫却彻底推翻了我的臆想。 “这是?”我兴奋的瞧着灯火辉煌的船舫,又回眸瞧一眼公孙子都,这才现那厮正以一脸看稀奇玩意儿般的眼神盯着我。 “你不会没瞧过船吧?”公孙子都挑眉,闷闷的冒出这一句。 惹得我一个趔趄,眉头稍跳,“船见过,倒是没见过以船舫来做酒馆的。” “呵呵...”赵言月掩唇轻笑,在灯火映衬下,那张柔柔弱弱的面容看起来十分动人,“苏姑娘没见过也是自然,毕竟这是父亲想了一夜才想出来的辙。” “父亲?” 见我很是诧异的样子,公孙子都以手里的折扇轻轻敲了敲我的脑袋,笑意吟吟的瞧着我道,“这是赵国公府的产业。” 我愣愣的扭头,看赵言月仍笑的腼腆,也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的往前走,继续像个乡巴佬一样打量着船舫。 彼时,许是赵言月事先约好了,等我们三人行至其中一艘船舫时,里面很是时候的走出来了一锦衣华服的中年人朝我们揖手,“几位贵客终于来了。” “这是陈叔,”赵言月笑着介绍道,“父亲将千味坊的事情全权交于陈叔,故此,他也算的上是这的半个老板。” “小姐言重了,我不过就是个长工,能有今日全靠主子抬爱。”中年人摆摆手,脸上却分明很是高兴的样子。 于是那二人一来一去的又寒暄了小会儿,中年人才想起来什么似得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瞧我这记性,怎么能让贵客站在外头呢,几位快随我来。” 说罢,中年人走在前头作了个请的手势,客客气气的将我们迎进了门。 而里面烛火微跳,头一次见这样以船舫作酒馆的我难免新奇,走在最前面左看看右看看。 公孙子都大概是嫌我碍眼了,就颇为头疼的将我拉去了身后,又小声警告了一句,“你给我安分一点,别像只野猴子般窜来窜去的。” 什么?居然说我像只野猴子? 我瞪大双眼,不情不愿的白了他一眼,但又拿这魔王般的公孙子都一丝办法也没有,只好乖乖噤声跟在他身后。 直到中年人带着我们来到座席间… 公孙子都先落座与矩形案台的一侧,随后赵言月十分理所当然的落座于他身边。 我倒是没太在意,只是等中年人礼貌性的说完了几句,从船舫上离开以后,我才随随便便的坐在了赵言月对面,开始继续左顾右盼了起来。 可正当我的目光透过不远处一红色帷幕望向里面的乐师时,却猛然感到了一阵凛冽的杀意? 怎么回事? 我警惕的四下望望,蓦地回头这才现那凛冽的杀意是公孙子都正一脸恶狠狠的盯着我。 怎么?他这又是哪根筋没搭对? 我略皱眉,茫然的望着公孙子都,对面那修长的手指却伸到了赵言月座位前案台面上轻轻敲了敲。 他这是,示意我坐过去? 我稍愣,随即明晃晃的别开目光,装傻。 开玩笑,我本就乐见赵言月缠住他,又岂会轻易去招人不痛快? 所以后面无论那道杀人的目光如何凌厉的定在我身上,我始终都没再看过去一眼。 本以为他着见我没反应以后自然会就此作罢,可我没想到,等我再收回目光时,那公孙大魔王不知什么时候已然坐在了我旁边。 此刻正单手支着脑袋,笑笑的打量着我。 再等我想起什么似得望向赵言月时,只见美人的眸子里满是掩盖不住的伤感。 我尴尬一笑,一时真不知该把眼睛往哪放。 沉默了良久,赵言月才冲外面低呼了一声,“开船!” 随她的话音落下,船舫开始略有些摇摇晃晃了起来。 紧跟着,上菜的小厮便端上来了一道道精美的菜肴。 我瞧着倒是十分高兴的,赵言月却不知为何突然面色一沉,呵斥道,“你们都是如何办事的?为何碗筷少了一副到现在还无人来添?苏姑娘是我的贵客,竟也敢如此怠慢!我看你们是都不想干这份差事了。” 赵言月如此一说,我才现,原来是我的面前少了一副碗筷。 那端菜的小厮见赵言月的模样,吓得当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战战兢兢道,“都是奴的错,只因船舫今日与奴一起当差的小六子病了,奴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所以才怠慢了贵客。” “还敢狡辩!”赵言月的脸色越阴鸷,看起来倒是与那张楚楚可怜的脸蛋极不相符。 见小厮一双腿如筛糠般抖得越厉害了,我有些不忍心。 随后索性起身,摆摆手道,“赵姑娘就别与他置气了,不就是一副碗筷吗,我自己随他去取就是了。” “可是…”赵言月似有顾虑的瞧一眼公孙子都,见他没作声,又冲我投以歉意眼神道,“既是如此,那麻烦苏姑娘跑这一趟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礼貌一笑,心里实则乐开了花,其实我还巴不得能躲的远远的,再待在这我都要怀疑自己会不会被公孙大魔王用眼神给杀的片甲不留了。 但彼时我并不知道,在我随着小厮刚小行了几步,船舫突然没有任何预兆的猛地晃荡了一下。 随即我的肩膀上不知被什么东西弹中了。 使得身形一斜,不受控制的踩上了什么尖锐的东西。 脚底剧痛… () 第七十七章 赵言月的恨 http://.biquxs.info/

“嘶…” 脚底的痛感使我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顿时跌坐在地。 “你没事吧?”公孙子都扶住我的肩膀,眸色里带着几许担忧。 我忍痛轻轻摇头,可当目光望向刚刚踩住的地面时,我却愣住了。 “怎么?”公孙子都循着我的目光瞧过去,一对漂亮的眉亦立马深深拧在了一起。 “苏姑娘,苏姑娘你没事吧?”身后掀起一阵急呼。 这时赵言月也很是“担心”的快步走了过来,伸手试图搀扶我。 公孙子都却毫不留情面的大力将她放在我手臂上的手挥开,目光冷冷的定在了地面的某一处。 “我问你,那是什么?你的船舫上为何会有这个?”公孙子都面色不善的质问。 赵言月望过去,见地面上有一枚染着血渍的铁蒺藜时,“吓得”花容失色的捂住了嘴,声音颤抖道,“怎么回事?那是什么?” “我问你呢!”公孙子都的声音里蕴了丝丝怒意。 赵言月满脸“无辜”的愣了一会儿,随后目光一凛,转身很是突然的落了一耳光在旁边小厮的面上。 “你这狗奴才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伤了我最尊贵的客人,说…是谁派你来的?你伤了苏姑娘,究竟有何企图?”赵言月狠瞪着双眸。 但小厮只是错愕的瞧着赵言月,半晌才捂住自己逐渐红肿的脸,跪下身低着脑袋并不敢说话。 见状,赵言月更加“生气”了,扬起手又要朝那小厮落下... “够了,”我急忙制止她,此时因疼痛的关系,我的额角上出了些冷汗,“赵姑娘打他做什么?铁蒺藜又不是他放的。” 我稍粗喘着气,挪了挪身子。 耳畔便适时响起了一道低低的嗓音,“你如何知道的?” 公孙子都将我从地上扶起,搀住我缓缓往坐席走去,又待我一瘸一拐的来到座位时,才将我轻轻按在了案台旁的椅子上。 而我只是瞧瞧他一脸捉摸不定的神情,眼角有意无意的扫了眼面色僵硬的赵言月,“这铁蒺藜本为军中所有,是用来滞缓敌军行动和战马的,所以为了能使其在战局中挥最大限用,每朝在制作铁蒺藜时都会选用上好的材料,且制作出的铁蒺藜一般不作市卖,既是能在黑商人手里买到,但价格一定不菲,想这船舫的小厮一个月的俸食不过尔尔,我与之又无冤无仇的,他犯得着赔上一个月不吃不喝来害我,还蠢到当场被抓现行吗?” “说的也是,”公孙子都轻笑,瞧着我的眸瞳里似乎多了几许刮目相看的意思,“那你以为,这是谁干的缺德事?” 我未答他这明知故问的一句,只是摸了摸自己当时被人击中的肩膀,又扫了眼赵言月那张略微白的脸,勾唇一笑。 此时怕是傻子都能想到那枚铁蒺藜是谁放的了,那个女人为了公孙子都还真是不折手段,竟以如此拙劣的方式来提醒我知难而退,殊不知她所心心念念的东西我其实根本就不甚稀罕。 但苦于手里没证据,我也不好说话。 若是就这样随便指认她的话,我不敢确认公孙子都究竟会不会站在我这一边,若他有他的考量,赵言月再趁机倒打一耙的话,那就得不偿失了,毕竟赵言月再不济,她也是郑国国公的女儿。 再说公孙子都能答应救父皇,这是来之不易的机会,我绝不能容许此时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 所以在我思前想后了一番以后,再等抬眼时我已然换上了一副笑脸,望向赵言月。 明明此刻脚底痛的我额头直冒冷汗。 我仍勉强笑着,“也许是之前,哪个来过船舫的食客落下的吧,只不过我运气不好,偏偏不小心踩上去了而已。” 见我这样说,公孙子都眉梢轻扬,倒没说话,但用了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瞧着我。 赵言月则面上明显一松,挥袖朝跪在地上的小厮斥道,“你们都是如何办的事,如此粗心马虎致使苏姑娘受伤,还不快快给苏姑娘赔罪!” “不必了,”我朝那面色青灰的小厮摆摆手,“不知者不罪,这个我还是能理解的,只不过...敢问赵姑娘,这船舫上可有伤药?” “伤药...”赵言月略作思忖的模样,然后猛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袖里掏出了一只金色的瓶子递到我面前,“这是父亲托我捎回去的,因他习武身上时常磕磕碰碰的,所以特地让人从一名老医者手里求来了这上好的刀尖药,苏姑娘若是不嫌弃就用这个吧。” “如此,就多谢了。”我也不与她多客气,直接接过她手里的小药瓶。 毕竟是她害得我受伤,用她一瓶上好的药也是应该的。 “既然如此,”公孙子都微眯着双眸继续瞧了我一会儿,随后转眸望向赵言月,“我看今日这饭菜苏丹可能是吃不下了,光我们两人用又觉得无趣,要不这样吧,我素知你舞技群,不如你跳支舞来助兴,也算是为小厮失职向苏丹赔礼了。” 我和赵言月皆愣住,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 是时,公孙子都朝帷幕后的乐师拍了拍手,船舫上便骤然响起了笙乐之音。 赵言月回过神,面有羞涩的福身,柔声道,“承蒙子都抬爱,这小小技艺的,言月献丑了。” 说罢,赵言月莲步轻移,选了处较为开阔的地方开始扭动起袅娜腰肢,连同那张楚楚可怜的面容上都带上了许多魅惑。 她的目光紧紧锁在公孙子都身上,或俏皮眨眼、或诱惑咬唇、或轻勾食指,总之…她像是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仿若这个世间只有他们这一坐一舞的两人一般。 我倒不甚在意,毕竟从公孙子都口里说出来的舞技群,我实在没能在赵言月的身上瞧出半分。 于是上完药以后,我只是撑着脑袋,听着乐律恹恹欲睡。 公孙子都这时却不知是抽了什么疯,在案台底下轻轻踢了我的小腿肚子一下,使得我浑身一个激灵,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清醒了大半。 “做什么?” 再等我出声,旁边哪里还有公孙子都的身影? 这魔王人呢?我疑惑的左瞧瞧右瞧瞧,目光搜寻了片刻,终于才在船舫的外头瞧见了两道不知何时纠缠在一起的身影。 “子都,你当真觉得我的舞美?” 赵言月整个人正挂在公孙魔王的身上,无比娇羞的贴紧魔王的胸膛。 魔王则目光有些闪烁,搂着赵言月的手臂猛然将二人的距离缩近了许多,使得两唇几乎都要贴在一起了。 赵言月下意识的合上眼眸,像在期待着什么。 公孙魔王只是一言不的抱着她转了好几个圈。 直到二人来到船头,公孙魔王面无表情的看着赵言月的身下,那波澜壮阔的大河河面上正倒影着她紧紧攀在他身上的身形… 赵言月仍然沉浸在魔王给她带来的欢愉与心动之中,未曾现丝毫不对劲的地方。 我稍挑眉,有些诧异的看着那两人,不知眼前这一幕是闹哪样。 接着,公孙魔王便以冷冽的嗓音附在赵言月耳畔,低语道,“赵言月,你恐怕误会了,我对你并没有兴趣,所以就算你耍尽手段和心机来勾引我,我还是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 赵言月猛然睁开双眼,面前却是一张完美到令人心碎的脸,视线正冷冰冰的看着她。 “你说什么?”赵言月哆嗦着双唇,瞳孔里控制不住的溢出了浓浓的痛苦。 而那张冷峻的面容上却渐渐勾起了一抹笑,此刻看起来就像是极端的嘲讽,深深刺痛着她的心。 紧跟着,托住她腰间的那道力量蓦地消失,她的肩膀被眼前这个男人重重往后一推,攀在他身上的双手猛然脱落… 然后随着“扑通”一声,平静的水面炸开一朵巨大的水花。 竟是赵言月的身躯笔直的掉入了河里。 “救…救我!”她奋力扑打着水面,但因口中呛了水的缘故,惊恐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怪异。 “大小姐!”小厮大呼一声,急忙奔过来,望着在水里不断挣扎的赵言月,不知所措。 公孙子都只是面无表情的瞄一眼那伏在船沿的小厮,冷声道,“如此毒女子,就让她尝尝自食恶果的滋味,短时间不许搭救,否则我连你一并处置了。” 说罢,他大步流星的朝我走来。 又无视我瞠目结舌的表情,兀自低下身将我横抱了起来。 “公孙大夫,你…” “抱住我!”不等我说完话,公孙子都淡淡的出声,语气里却带着毋庸置疑的意味。 我只好揪住他的衣襟。 惹得公孙子都低下头瞧住我,“我让你抱着我。” 我摇摇头,“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你我如此,还顾及什么男女狗屁不亲的道理?”公孙子都眉眼间有丝不耐烦。 我瞧了眼他放在我腰间的手,不禁哑然。 是时,公孙子都在我头顶微斥了声,“女人就是麻烦!” 尔后他坐下身,使我坐在了他的腿上? “你要干什么?”我有些不自然的就要挣扎起身。 公孙子都却威胁性的瞧了我一眼,使我不敢轻易乱动以后,才将我的两只手放到了他的肩上。 “在我说可以拿下来之前,你绝不能轻易将手放下,否则…”公孙子都抱着我起身,走到船头时象征性的瞟了眼底下仍然不断挣扎着的赵言月。 那意思就是说若我不听话,他就连我一起丢下去呗? 可我分明能从他眼中的光芒里瞧见一丝愉快?这是怎么回事? 来不及细想,我的眼前便有一阵光影极闪过…下一秒我已经随着公孙子都立在船舫的顶端了。 “抓紧了!”公孙子都性感的唇边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在这夜里璀璨的如同头顶的星星一般。 然后足尖轻点…朝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市集,一跃而起。 () 第七十八章 灯火会上突然的告白 http://.biquxs.info/

是以郑庄公二十三年,郑国大王寤生在朝臣附议下终于准备进攻许国了。 我初从公孙子都口中听闻此消息时高兴的差点没飞起来,不为别的,就是因为许国离我钟离不远,若是郑国出兵许国的话,那么公孙子都答应我去救父皇也就是眼前的事了,我等了将近两个月如今得知这大好的消息,怎能不高兴? 但令人没有想到的是,随着这一决断下来,郑国上下一时之间陷入了巨大的争议中,百姓开始纷纷议论起许国乃是太岳伯夷之后裔,而民间盛传太岳自古能与天神通,如今寤生要斩断太岳血脉,就如同下定决心是要与天神作对了一般,这在信奉神灵的人们看来寤生无疑是将郑国千万民众置于在了一条死路之上,他们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于是,孟夏尾末,郑国爆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民动,其主旨就是希望寤生能够收回成命,莫与天神为敌。 但此事被朝臣压下,直到五月中,才传入了郑国宫中。 寤生听闻后当即在朝堂上大怒,叱责贱籍阶层竟也敢质疑天子决断,岂不反了? 与此同时,赵国公趁机觐献谗言,说既是如今子都主张踏平许国,孝友又提倡以理服之,二人各持已见不相上下,那么大王不如做个局外人,将民众的愤怒交到这二人手里。 寤生听了以后心下一动,连忙追问具体怎么个实行法。 赵国公呵呵一笑,摸着下巴上的髯须道,“大王只需称病,在授兵之日以战车为饵,令二人登之,谁先得到了战车,那么大王就纳谏其见,并以得胜者挂为主帅,次为副帅,这样一来也算是给了民众一个交代,再有任何争议那都与大王无关了。” 寤生略迟疑了片刻,面上一喜,随即疾步走到案前,大笔一挥,木简上便落下了几行刚劲有力的字迹,其文曰:天祸将于许国,寡人将五月甲辰,授兵于大宫,卿为寡人之左膀右臂,实难抉择主副之帅,然我郑邦乃为千乘霸主,帅之将才焉能惑之不解长毂?故此,寡人思前想后终觉一策,卿于授兵之日登得车毂者为主帅,其次为副帅,寡人将于谏之齐纳。 写完后,寤生顿觉心情舒畅,仰天哈哈大笑了几声后,将木简丢在了宦官手里,并道,“尔将此书先送与子都府上,等其阅完再转送至孝友居处。” “谨遵大王御旨!”宦官低眉顺眼的行了跪拜礼以后就要退出去。 寤生又恍然想起什么似的,唤住了宦官道,“一并交代下去,赵国公献策有功,赏黄金千两。” “谢大王赏赐!”赵国公立马跪身叩谢。 寤生颇为满意的点头,却没能见到他面庞上那抹肆意张扬的狠毒与得意。 是以,当宦官领着郑国大王的谕旨赶到公孙府邸时,我正为了在去往钟离的战局中不拖人后腿让公孙子都陪着练习刀法。 见宦官进来了才算止住了手,端端的立去了一边。 “公孙大夫!”宦官操着一口如绵羊一般软绵绵的声音朝练刀之处走了过来。 公孙子都瞧我一眼后,随即收回了手里的长刀,朝宦官客气道,“公公来了,可是大王有旨?” “大夫真是机智过人,”宦官轻笑,将手里的木简交到了公孙子都手里,恭敬揖手道,“请大夫过目以后,将此卷交还与奴,奴还得赶去颍孝友居处。” “这是何意?”公孙子都狐疑的瞧一眼宦官,摊开手里的木简,细细查阅了起来。 我趁机瞄了一眼,大概只看到了大宫、将帅、长毂什么的。 随后公孙子都的面色不知为什么变得越来越凝重了起来。 “大王可还说了什么?” 宦官摇摇头,满脸的哀愁道,“大夫不知,大王最近身体微恙,写下这一卷书以后便由婢女服侍着入眠了,除了让奴将卷书送至大夫与颍孝友的居处之外,并无再言其他。” “如此,劳烦公公跑这一趟了。”公孙子都的面色沉寂下来几许,将手里的木简交还至宦官手里。 又望着宦官行远以后,才转身忧心忡忡道,“大王定是受了奸人挑唆。” “怎么了?莫非是征讨许国的计划有变?”我的心里不由的紧张了起来,生怕他下一秒就将我害怕的事情说出口。 但公孙子都只是复杂的瞧了我一眼,一时未置可否。 “大王今日的谕旨上只说让我与颍孝友于太庙授兵之日比比谁能先一步踏上战车,并以此划分主副将帅,且谕旨上说明了挂主帅之人,大王将会纳其谏言,以此定夺于许国的生杀大计。” “什么?”我惊的瞪大了双眼,“这不是开玩笑吗?如此大的事情怎能这样儿戏?” 公孙子都重重的叹一口气,如画的眉眼间尽是忧愁,“怕是百姓动乱引起的。” “怎么会...”我瘫坐下身,仍然有些不死心,“可你手里不是也有兵权吗?” “若是颍孝友赢了的话,会被剥夺吧!”公孙子都薄唇轻扬,一抹既无奈又不甘的笑随之漾了出来。 我只觉得头顶一道惊雷劈过,身形不由自主的歪了歪。 如果真如他所说,公孙子都就这么输了,连兵权也被剥夺的话,那我救父皇的计划岂不又要变成泡影了? 公孙子都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一般,安慰的扶住我的肩膀,“瞧你这丧了斗志的样子,还是我认识的那像只螃蟹般爱张牙舞爪的苏丹吗?” “可是...” 他漆黑的眸瞳里带着几许令人心安的坚定,笑着刮了刮我的鼻尖,“放心吧,既是为了你,我也一定会赢的,况且你瞧今日,宦官先是来的我府里,这就说明了大王他也希望我能赢,只不过碍于民怒,这才变了个方式而已。” 可是他毕竟颁了道荒唐的诏文啊! 我瞧着公孙子都许久,只得重重的叹气,想想此时已入仲夏,转眼父皇都已经被囚于钟离皇宫两月了,我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救他出来呢? 我并不知道,只是时间越长,每每思及此我都夜不能寐寝食难安的。 最令我痛恨的还是如今除了相信他以外,并没有其他办法的自己。 “行了,别垂头丧气的了。”公孙子都忽的牵起了我的手,神秘兮兮的眨眼道,“跟我去个地方吧。” 说罢,也不等我回答,他便硬拉着我出了门。 “诶...公孙,你这是要带我去哪?战事在即,我们还是回去练刀吧?”公孙子都未曾答我的话,只是拉着我一味的往前走。 穿过拥挤的人群,又经过了几条街道,直至我的面前蓦地一亮,他才停下脚步,回眸笑意吟吟的瞧着我。 “看吧!”他稍偏开身,我的面前立马出现了一只抬昂扬,单脚独立,尾部拖地的巨大白釉陶孔雀,正散着明丽的光芒,在这长街里犹如一只下凡的仙鸟。 “这是什么?”我错愕的瞧着眼前,又瞧向公孙子都。 此时,他的唇角微微勾起,漾出一抹迷人的笑,灿若列星的双眸里带着柔柔的光,就那么瞧着我,仿佛周围都寂静下来了一般。 半晌,我才尴尬的转过眸子,连忙往前走了几步,手指摸上了面前这只白釉陶的孔雀。 “今日是五月十五哦。”公孙子都淡淡的出声,然后将我的手从白釉陶孔雀的身上捉下,顺势包在了他的掌心里。 惹得围观的女子纷纷朝我投来了嫉羡的目光。 “呵呵…”我干笑,十分不适的将手从他的掌心里抽了出来,又退了一步才道,“五月十五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公孙子都的眸子里飞快的闪过一丝令我捕捉不及的情绪,怔在原地一小会儿,才苦涩一笑道,“是郑国的花灯节。” “花灯节?” 见我疑惑,公孙子都长手一抬,指了指不远处。 我循着他的手指方向望去,猛然震住。 只见那一棵参天的大树屹立在长街中央,而树上早已挂满了各色各样的灯笼,在此时已经微凉的夜色里,远远望去就像是树上缀满了繁星般,那样耀眼而美好。 我不由的往大树的方向走近几步。 公孙子都趁这时,将什么东西戴上了我的手腕。 我低眼时才现是一串泛着漂浮状幽蓝色的月光石珠串,在树上各色的灯光映衬下真真是美的令人窒息。 “公孙!”我愕然瞪大双眼。 公孙子都只是一脸波澜不惊的样子,将目光放去了挂着灯笼的大树上,语气淡淡道,“送你的。” “不行!” 我作势就要脱下来,公孙子都却按住我的手,表情故作冷峻道,“你若是不要,那我只有将它丢弃在这树下任人践踏了。” “可是这也太贵重了,”要知道当初在鲜虞畿城时,皇后李氏拿着那一颗月光石都已经宝贝的不得了,如今公孙子都竟送我一串,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我怕实在是还不起。” “我何时说过要你还了?”公孙子都别开眸子,仰头望向静谧的星空,声线平静到令人心中莫名的难受。 他身后的墨被夏夜微凉的轻风卷起,身影不知为何看起来有些落寞。 伫立了良久,那道低低的嗓音突然有些颤抖的在我耳畔响起,“苏丹,苏丹...” 却是在不停念着我胡诌的名字。 我疑惑挑眉,不知他此时在想些什么。 而正当我想出声问他时,公孙子都又突然底下了脑袋,痴痴的瞧着我笑。 灯光柔柔的打在那张如玉的面容上,使他看起来越美的摄人心魄,仿若从画里走出来的仙人那般。 “公孙,你怎么了?”我诧异挑眉。 公孙子都却踌躇了一会儿,然后猛地将我往他怀里一带,使我猝不及防的就跌进了他宽广的怀抱。 他的声音颤抖的越厉害了,但语气里夹杂着丝丝哀求的意味,“你听我说一句话吧,我知道也许你根本不想听,可我必须要说,我再也忍不下去了。” “什么?” “我喜欢你!” 我方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就犹如一道惊雷炸开在我的身边,炸的我七荤八素的。 “你...” 我埋在他的怀里呆了好半晌,公孙子都才放开我。 看着我不知所措的样子,他的唇角扬起苦涩而凄惨的一笑,“你不必惊慌,我不会逼着你回答的,因我喜欢你,故此自然也知晓你的心不在我这。” “公孙...”我还想说什么。 公孙子都却只是以手挡在了我的唇上,笑,“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吧?” “你说。”我瞧着他面上故作什么事也没有生般的表情,不知为什么心底竟有些隐隐作痛。 “陪我走完这一段路吧?”公孙子都朝面前一条灯光辉煌的路放眼望去,再低眸时,目光灼灼的似在期待着我的回答般。 “嗯。”我重重点头。 公孙子都微笑,轻轻牵起了我的手,向通明之中走去。 可那个时候,我要是能知晓后面生的事情的话,我拼尽了全力也一定会阻止他! () 第七十九章 二将争车 http://.biquxs.info/

五月二十二,寤生以不遵守法度,不听命周天子号令为由下令要出兵讨伐许国,是以,授兵仪式于五月二十四在太庙正式进行。 但寤生借口身体微恙,一道御旨就将授兵仪式的一切事宜全权托给了赵国公,然赵国公本就是为寤生出谋划策的人,自然知晓其中厉害,又岂会那么容易接下这烫手的山芋。 要知道现下时局动荡,民怨载道的,所有人都懂得明哲保身,他赵国公此时若是主持了授兵仪式,那么无论结果如何,他必定必定落得个千夫所指,无疾而死的下场。 想他还未能将女儿赵言月被公孙子都折辱之仇报完,此时怎能甘心? 所以赵国公在思前想后了良久,终于灵光一闪想到了一条妙计,与其狐狸没逮着惹得一身骚,他还不如设法让那两人主动自己站出来抢个头破血流的,到时候即便是有民怨,大王怪罪下来他大可以用藐视王威的名头将罪责推到那两人身上。 只不过,要先找谁好呢? 赵国公思忖了片刻,最终连夜找上了他自认为脑袋不太灵光的颍孝友。 而颍孝友最开始自然是不知晓他的来意的,于是在二人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寒暄了小会儿以后,赵国公才于颍孝友献计说,“吾素知孝友宅心仁厚,此次大王决定要登车决帅,实乃对孝友不公,想那公孙子都在朝里向来居高自傲,又仗着自己是开国君王桓公亲孙子,竟丝毫不把旁人放在眼里,然我等虽对他不甚满意,但说到底此人武艺高强,授兵之日孝友若是正面迎敌,恐绝不是他的对手。” 颍孝友瞧瞧一脸恳切模样的赵国公,面上温和一笑,心底大概已经将他的来意猜了个七七八八了,“故此,国公大人有何见解?” “主帅之位断不能交于他手中,”赵国公面上狠厉,手指扣了扣茶几的台面,作愤然状道,“公孙子都生性嗜杀,主帅之位若是交到这样的人手里的话,恐我郑邦千万将士与百姓将受其荼毒,难以幸免!是以,此番前来吾就是想为了这些无辜的民众向孝友讨一个机会。” “哦?”颍孝友无奈一笑,“可国公方才也说过了,子都兄武艺高,而颍却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国公大人是否拜错了门第?” “哎,孝友此言差矣,”赵国公摆摆手,几许狡黠绽在了黢黑的面庞上,“若论武艺孝友可能略输一筹,但光有拳脚那是匹夫之勇,能人多以智取胜。” “国公大人此话从何说起?”颍孝友面上保持着不动声色的模样,心里却也开始起了丝丝谋划。 赵国公见有机可乘,眼珠子便滴溜溜转了几圈,谄笑道,“其实来的路上吾已经为孝友想好了对策,大王既说得长毂者是为主帅,那孝友不妨这样做...” 赵国公压低声音,附到颍孝友身边耳语了句,使得颍孝友沉吟了片刻,严肃道,“你是说让我于授兵当天挟辀前去面见大王?” “正是如此!”赵国公得意一笑,“大王那日却是说了得长毂者得帅位,但并无说是完整的战车,既车辀乃为战车部分,那孝友先以这部分面见了大王,是为妥当,想那公孙子都即使武艺再高也绝不可能将整辆战车搬去大王面前吧。” “可子都兄莫非愚人,他岂会容我使这样的诡计?”颍孝友面有疑色。 赵国公闻言立马眉头一皱,果断道,“孝友这又说错了,这怎能是诡计呢?我等乃是为了郑国苍生谋福祉,这可是无比神圣的事情啊!况且孝友大可不必多虑,当日老夫必会在太庙前安排好人,安全护送孝友前去觐见大王。” 如此一说,颍孝友才收起了眸子里的那抹疑虑。 是时,在太庙授兵之日,先由公孙子都与颍孝友率数十文武官员焚香祝酒,并吟诵征词祭告先灵。 后再由赵国公代寤生颁授兵器,子都乃为长戟,颍孝友因其体弱特许了柄青铜剑。 于是在场的形成了两种局势,子都在群臣的恭维声中以长戟遁地,以表不胜不归的决心,反观颍孝友这边虽冷冷清清的倒也是一脸怡然自得。 然后众人所期待的夺帅之争,便随两个官兵推进来的一辆长毂拉开了序幕。 围观的人群开始议论纷纷,甚至有人开始私下里押宝,但先朝长毂走过去的却是赵国公。 他回头望一眼面色各异的众人,以手里的长剑利落挑开了长毂上蒙着的一块布帆。 “请吧,二位!”赵国公嗤笑,面上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公孙子都目中一凛,不屑的扫了眼身子羸弱的颍孝友,随即一个纵身... 在其他人反应过来时,公孙子都已经稳稳的立在了长毂的车舆里了。 “好!”围观的人群纷纷喝彩。 就在这时,赵国公与颍孝友暗暗的互通了个眼神。 紧跟着,人声沸腾的中间传来一声“咣当”的脆响。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刚刚颁授给颍孝友的青铜剑正安静的躺在地面上,而颍孝友早已不知了去向。 “颍考叔!你这个卑鄙小人!”此时,一声愤怒的吼声亦随之而来。 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群众又齐刷刷的将视线转到了公孙子都的方向,可刚刚还站在的车舆里的公孙子都此时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众人愕然,随后猛然现长毂的一边少了只车辀?这是怎么回事?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至于那私下里押了宝的则急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再说到这场夺帅之争,究竟是谁赢了呢? 此时恐怕只有满脸得意的赵国公知道。 “颍考叔!” 长街上,身着玄红相间戎装,英姿勃勃的公孙子都惹得许多少女投来了青睐的目光,但令她们心弦为之一震的那张脸上却毫不隐瞒的散着巨大的怒意,使他在此刻看起来犹如一位仙人失了常态在暴走一般。 “颍考叔,你在哪?你给我出来!”公孙子都死死的捏着手里的长戟,双目通红的瞪着四周。 但此时回应他的除了那些少女汹涌的目光以外,就只有仲夏炎热的风呼啸而过的声音,长街上哪里还能寻到颍考叔的人影? “颍考叔,你这个卑鄙小人!”公孙子都亦已经猜到了颍孝友的用意,深知自己注定是要输了主帅之位的公孙子都大怒,扬起手里的长戟便砸向了一处小摊,吓得行人四下逃开。 恰巧的是,我因不放心今日的授兵仪式,在惊羽的陪同下正赶往太庙的方向,中途却不知为什么行人纷纷面带惊恐的朝我们相反的方向逃窜。 难道是生了什么事? 我狐疑的踮起脚瞧了眼朝这个方向奔来的人群。 其中一个女子却不慎撞在了我身上,使得我踉跄了好几步,险些跌坐在地。 “姑娘,没事吧?”惊羽及时扶住我,并以手里的剑柄抵在了那个撞我的女子面前,斥道,“你瞎了?走路不长眼睛的吗?” “这位姑娘,真是对不起!”那女子立马道歉,然后马上又要往我身后逃去。 “哎,”我趁机揪住了那女子的衣角,瞧了瞧朝这奔过来的人群,疑惑道,“前面究竟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们都这么慌慌张张的?” 女子面有余悸的将衣角从我手里拽出来,愤声道,“还不是郑国的大名人,公孙大夫!他疯了,正举着长戟四处砍人呢!姑娘,你若是要往那个方向去的话,那我劝你还是别去了!” 说罢,女子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转身跑开了。 我则愣在了原地。 什么叫公孙大夫他疯了,正举着长戟四处砍人?难道说今日的授兵有变故? “姑娘!你快瞧!” 这时,惊羽在我的耳畔突然惊叫出声。 我循着她的手指望去,正见人群逐渐散开的长街尽头,一身戎装的公孙子都挥舞着手里的长戟肆意砸毁着小摊。 那样子仿若他已经化身成了一头愤怒的野兽般了。 莫非真的是出了什么事? 我心下漏了几拍,反应过来时脚步已经不知不觉的疾步往他的方向去了。 “颍考叔,你这个卑鄙小人!”公孙子都怒吼着,手里的长戟劈开一处又一处的小摊。 “公孙!”我疾呼。 可此时公孙子都正背对着我,我的声音在传出来的时候早已淹没在了他的长戟和小摊被劈碎的难听闷响里。 “公孙!”我心急的干脆往前走了几步,到他身后,正准备拉住他的手。 身后便传来了惊羽撕心裂肺的尖叫,“姑娘,小心!” 耳畔蓦地响起兵器呜鸣的刺耳声响… 再等我醒过神来时,我的脑门上已经赫然立着一道寒光毕露的锋刃了。 “苏丹?”举着长戟的公孙子都狰狞的面色在瞧住我的霎那猛地一滞,然后将手里的长戟飞快的丢去了一旁。 漆黑的瞳孔里随即溢出了几许复杂的神色,其中有疑惑、愤怒、痛苦、但更多的还是恐惧。 “你怎么在这?谁让你来的?你不要命了?”他低低的嗓音冲我怒吼着,极美的五官扭曲在一起看起来多了丝古怪。 而经过刚刚那一幕我只觉得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般,所以在他冲我吼的时候,我的双腿也不由自主的瘫软了下来,朝地上跌去。 “苏丹!”公孙子都惊呼一声,慌乱的接住了我下滑的身子,眸子里的复杂之色也已然随着我煞白难看的脸色尽数转变成了浓浓的心疼。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是出了什么事吗?”我倚在他怀里,抬头扬起一抹难看的笑。 公孙子都却一愣,片刻才将头别开,使自己不面对我。 声音颇为内疚道,“今日颍孝友今日竟挟辀进宫,此时大王想必已经封了他为主帅了,对不起,答应了你许久的事情...我还是没能办到!” 我呆住,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滋味十分难受。 良久,才抬起手,捧住他别开的脑袋,使其面对我,笑道,“所以,今日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才把这整条街的人都吓跑的吗?” “难道你不生气吗?”公孙子都眸子里带着深深的自责,“都怪我,要不是我蠢,要是我能多长个心眼的话...” “别说了,”我蓦地将公孙子都的脑袋扣下,在他的眉心轻轻落下一吻,尔后又在他错愕的目光中扬起一抹笑道,“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没得到主帅位在生气,正想着用什么办法劝劝你呢!” “你不生气吗?”公孙子都痴痴的瞧住我。 “生气!”我老老实实回答,“但更气的是你这样随随便便伤害自己和伤害别人的样子!帅位既对你都是不打紧的事,我为何还会耿耿于怀呢?再说了又不是只有你当上主帅才能去营救钟离国主!其实在来这之前我就想过了,以前是因为你有兵权在身不好擅离新郑,如今没了兵权束缚反倒是逍遥自在了,营救钟离国主也更是指日可待的事了,所以你大可不必自责。” “你真的这么想?”公孙子都面色疑惑。 为了使他安心,我嗔笑道,“瞧你,就像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一样,还不相信我了?” 公孙子都沉默。 我拉过他因握住长戟用力过猛而磨破的手掌,取出怀里的绢帕细细擦拭了起来,“我倒是还没说你呢,明明是个大人了却像个孩子般,随意伤了别人也随意伤了自己!” “对不起!”他像个做错事的大孩子般低垂下眼帘。 我面上呵呵一笑,心里却很是愁苦。 虽这个结果我已经预想了不止百遍了,但就这么在我眼前活生生的变成了现实以后,我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如今,我该怎么办呢?父皇他…又该怎么办?我已经在郑国耽搁的太久了,楚国人还能余我们多少时间呢?我真的不知道。 () 第八十章 颍孝友身死 http://.biquxs.info/

孟秋七月,寤生亲率雄兵十万,讨伐许国。 是时,由颍孝友担任主帅,公孙子都为副帅,挥师北下汇合了伐许盟友,齐国齐僖公和鲁国鲁隐公的各十万大军。 三国加起来共三十万大军齐齐进许国,沿途势如破竹。 先是一举夺下了毗邻许国都城的许田,为彻底攻占许国建立了第一个有力的桥头堡。 又趁此士气大振之时一鼓作气,令三十万大军于庚辰日抵至了许国都城下,将整个许国都城包围的水泄不通。 这一举动无疑是直接扼住了许国的颈脖。 然在三国将领轮番劝降了两日未果后,大军在壬午日便开始以投石车攻城,致使抵御的许军死伤惨重。 但许国君王姜弗很是顽固,明知自己寡不敌众却仍不甘心就此服降,于是派出许国战将许貅出面迎敌。 是以,临三国大军与许军对垒之时,我依照出前公孙子都所一再强调的,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半步也未曾远离他。 而此时,公孙子都一面既要顾着砍杀不断涌上前的许国兵,一面又要将我牢牢的护在身后,实在吃力。 我很是不忍心看着他如此,可当我为了不拖累他,好几次举起他交给我做防身之用的长剑,想要减轻自己给他带来的负担时,公孙子都却每每都像是能感应到一般,回眸瞪我一眼。 我躲在他的身后稍愣,回想起临行前他将长剑交给我时说过的话… “记住,此剑只做防身之用,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能杀人!” 我软软的瘫在一张吊椅上,笑的花枝乱颤,“我没听错吧,公孙?你既是战将怎么说出如此天真的话?上战场岂有十指不沾鲜血的道理?还是说你把我当成了什么爱心泛滥之人,生怕我在战场上心慈手软?若是这样的话,你大可不必忧心哦,我能保护好自己,用这把剑!” 我自信满满的将剑紧紧握在手里,公孙子都却轻轻的拿住了我的手,眉宇之间是化不开的忧色,“苏丹,我此生生为战将注定是要双手染满鲜血的,况且我这一生杀得人已经太多太多,早已是浑身业障了,但你不同,你初入战场不知战场凶险,我不想你也变成像我这样的人。” “初入战场...”我喃喃低语了一声,回忆起了当初在凤城时的情景,随即唇边漾开苦笑道,“可是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再说了,我苦练武艺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多杀几个蛮夷,早点将钟离国主救出来。” “你听我说,”公孙子都小心翼翼的捧住我的脸颊,眸瞳里满是诚挚,“你放心,你所之期望我就算倾尽所有也定会帮你达成,但此去许国我希望你能听我的,战场凶险为了安全起见你就躲在我身后,不能离开我半步,若是有人从后背袭你可用剑伤他,但若是要绝之性命一定要让我来。” 绝之性命一定要让他来? 那句话还犹言在耳。 我呆呆的瞧着眼前,公孙子都已然被鲜血染红的侧脸带着浓浓的肃杀之意。 随着手里的长戟挥落,他斩下了一颗又一颗的头颅,那些倒在他脚边的人,身体正淙淙不断的往外流淌着鲜血,将许国都城下的大地染成了一种极为刺目的红色。 公孙子都的右手仿若不知疲惫的挥舞着长戟,左手紧紧的拉着我,带我踩过了那些安静流淌的鲜血。 我瞧住他早已辨不出颜色的甲胄时,不知为何心里突然一动,联想到钟离...当初城破,楚国战将是不是也如这般屠杀钟离的将士呢?手起刀落,如宰杀一只牛羊猪狗一般... 此时有微风袭过,我嗅着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只觉得内脏遽然翻涌,十分恶心。 然后心脏像是在瞬间被人活生生的挖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刺骨的寒风正飕飕的往里猛灌着。 那种令人窒息的痛苦使我头顶莫名的晕眩...随即脚步也不自觉慢下来了半分。 公孙子都觉察到我的异样,转身关切的望着我问道,“怎么了?” 这时,我顺着他的身后望过去,才现城门下方还源源不断涌过来的许国兵已经差不多被消灭完全了。 只剩下寥寥数士,还有一背上披着红色披风的许国战将被郑大夫瑕叔盈还有颍孝友一左一右的夹在中间,看那样子像是已经僵持了许久了。 “许貅,你带来的人都已经被我们郑国勇将灭光了,你还不降,难道不怕死吗?”长着一脸络腮胡的瑕叔盈厉声呵斥。 那许貅仰头大笑,瞪着瑕叔盈狠道,“怕死?你见过刀口舔血的人怕死吗?简直是笑话!你要杀便杀,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你!”瑕叔盈气极。 颍孝友趁机接过话茬道,“许将军,我敬你勇猛,留在专断的姜弗身边实在可惜,此时乃有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不妨考虑考虑。” 许貅眯了眯双眼,颍孝友连忙继续道,“想我郑国泱泱大国,正是因为大王欣赏像将军这样的栋梁之才方能有今日,将军如今与其为一个不值得的君主丧命,不如投身明主麾下,相信大王必定会以礼待之。” “多谢仁兄美意,”许貅粗犷的面上扬起轻松,“然许貅虽读书少,但好歹知晓一马不鞴双鞍,忠臣不事二主的道理,我许貅是个粗人,带兵打仗凭的就是你死我活这一股子勇劲,今日败在郑国手里也是我命中该有,我无怨无悔仁兄亦不必多劝。” 听他这样说完以后,颍孝友摇头叹息。 倒是瑕叔盈狰狞着脸庞,以长剑指在许貅的面门上,狠狠道,“孝友还是少和他废话,如此不识抬举的人杀了他取下级带回郑国也算是奇功一件了。” 不等说完,瑕叔盈已经举着剑往前砍去了。 但许貅只是轻松躲过,下一秒却主动迎上了另一柄青铜剑... “噗嗤。”空气里出一声闷响。 颍孝友还未来得及反应,手里的青铜剑便随着什么猛然一沉。 再低眼望去,颍孝友才现是许貅倒在了血泊之中,胸口插着的正是自己的青铜剑。 “许将军!”原本准备策反他的颍孝友大惊失色。 许貅呕了几口血,在血泊里无比安心的笑了,“我深知许国气数将尽,如此结局于我也算是好的。” “许将军。”颍孝友又呼。 许貅则缓缓将手放在了青铜剑上,随即目中一狠... 剑身完全刺穿了他的心脏,许貅猛吐出几口暗红色的血,在痛苦的挣扎中瞳孔终于一点点的涣散,倒在血泊里的身子也不再动弹。 “如此甚好!”瑕叔盈张扬的笑着,举着手里的长剑走近许貅的尸身,“待我将他的级砍下来,带回郑国呈到大王面前,让大王也看看我郑国猛将在许国的英勇!” 说罢,他就要动手。 “且慢!”颍孝友挡在了瑕叔盈面前,面色凝重道,“许将军虽死,但尸身不可再辱了。” “孝友这是何意?”瑕叔盈眯起眸子,“莫不是你对这许贼起了什么怜悯之心?” 颍孝友微愣了小会儿,并没有答他,而是朝身后的郑国兵挥了挥手,“你们几个将许将军抬下去好好安葬了。” 几个郑国兵领命,瑕叔盈却大怒,“颍孝友,你如此厚待敌方将领难道不是叫郑国的兵士心寒吗?” 颍孝友依旧未立马答他,转身将寤生的蝥弧旗帜举在手里,不避刀矢的奋力往城头走去。 走了好半会儿,快到城头上了才朝身后紧跟不舍的瑕叔盈笑道,“忠将难得,过眼已逝,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再说大王宽仁,今日就算是他在这,相信也会同我这般做法的!” “颍考叔!你简直冥顽!”瑕叔盈气得一甩衣袖,痛心疾道,“你可知晓大王与齐僖公鲁隐公下了约定,三方军士谁先攻陷了许国都城,谁就有权分割许国疆土吗?此时形式如此紧张,你作为郑国主帅竟还有闲功夫管敌方的将领,是不是太失职了!” 颍考叔面色未变,又道,“我作为主帅本就没有想过要分割许国疆土,如此征许不过就是要许国信服,从而使其归顺我郑国而已。” 瑕叔盈闻言气的吹胡子瞪眼睛。 颍考叔自顾自的往城头继续走去,却未瞧见瑕叔盈眼底的那抹阴狠毒辣。 是以,在他将将要把蝥弧旗帜插上城墙时,瑕叔盈便与底下的一名将士互通了手势。 接着在众人的视线里,只瞧见一支冷箭划过长空,笔直的朝城头上的颍孝友而去了... 然后我只听见一声凄惨的低呼,一道身着郑国将领戎装的身影便从城头上跌落在了我和公孙子都的面前。 这是谁呢? 我定睛一看,心里猛的漏了几拍,眼前这个面上布满血痕、胸口插着羽箭的不正是郑国主帅颍孝友吗! “颍孝友!”公孙子都大步上前,扶住了颍孝友的身躯,“这是怎么回事?” 颍孝友无力的抬起眼皮,眼底的无助与痛苦一览无余,片刻才颤抖着双唇气若游丝的吐了几字,像是在说什么。 “小心...赵国...” 但无奈还未说完全,他张开的嘴便永远的没再合上了。 “颍孝友!”公孙子都摇了摇颍孝友的身子,可除了他头顶上不断泉涌出来的暗红色血液以外,颍孝友未能合上的双眼里已然失去了所有色彩,光芒正飞快的从那双眸子里黯淡下来,再无任何生机。 “是谁做的?”公孙子都抬头。 隔着城墙一高一低的距离,对上了瑕叔盈那张狡黠的脸。 瑕叔盈的目光先是避开公孙子都,瞧着地上已然逝去的颍考叔以后,才佯装愤恨的将手里的长剑狠狠的刺入了一个躺在地上死去多时的许国兵士身上,痛声怒骂道,“该死的许国贼人,敢趁我主帅扬旗的时候偷袭,真是该死!该死!” 连说了两句该死以后,瑕叔盈不解气似的再次捅了那死去的兵士几剑,直到脸上沾上了血渍,方一脸“伤心欲绝”的瞧着底下,哀声道,“孝友,你在天之灵可看清楚了,叔盈在此立誓,必将许贼杀尽,让他们都为你陪葬!” 说罢,瑕叔盈又“伤心的哭嚎”了一阵,才想起什么似的起身抹抹眼泪,捡起了地上的蝥弧旗帜,登上了城头,朝人头攒动的底下高声呼道,“君登矣!” “君登矣!”郑国将士高兴的纷纷扬起手里染血的刀刃,热烈呼应。 我与公孙子都对视一眼,再瞧瞧死不瞑目的颍孝友,沉默。 心里皆犹如打翻了陈年老醋般,酸酸的。 () 第八十一章 楚国赢贵妃? http://.biquxs.info/

壬午日,蝥弧旗帜登许国都城,郑军趁士气大涨,对许国内城起了更为猛烈的攻击。 是以,原本誓死抵抗的许君姜弗见大势已去,便干脆打开了城门率军民突围杀出一条血路,逃奔向了卫国。 使三国军队从此再无后顾之忧,兵马长驱直入许国皇城。 待彻底占领了都城以后,寤生乃与齐僖公、鲁隐公开始商议起割分许国疆土的事,但三位君主各怀心事,都怕如此堂而皇之的霸占许国会在各个诸侯口中落下口实。 这时,齐僖公先站出来言到,要把许国让给鲁国。 鲁隐公深知齐僖公这是有意离间鲁国与郑国的关系,于是连忙摆手道,“齐僖公此言差矣,当初我之所以跟着来讨伐许国乃是因为你曾与我提起过,说许国不交纳贡物又不履行诸侯的职责,而此时许国已然认罪,你虽有割地美意与我,但这样的话我听都是不敢听的。” 遂,三位君主再次沉默。 片刻,鲁隐公眸中才闪过精光冲齐僖公谦虚道,“不如就按之前的约定那般,郑国的旗帜既是第一个踏上许国城头的,又为此不幸牺牲了颍孝友那般劳苦功高的大臣,故此,寡人提议,就将许国的处置大权归于郑国,齐僖公意下如何?” 齐僖公撑了撑脑袋,虽心里不是很甘愿将许国交给野心勃勃的郑庄公,但无奈誓约在此,许国交给郑国于情于理又都说得过去,所以思忖了片刻,点头笑道,“此举甚好!” 于是,许国归于郑国。 寤生欣喜若狂,但面上并不太表现出来,仍然是十分谦谨的模样。 随后,作为攻占许国的头号功臣瑕叔盈进来,振袖跪在地上朝三位君王行了礼以后,面色匆匆的附到寤生耳边低语道,“大王,公孙大夫私自带着亲信出了许国都城。” “你说什么?”寤生眉头紧皱。 瞧见齐僖公和鲁隐公狐疑的脸色后,硬是压下了眉间的那缕怒意,恢复了常态,沉着问道,“可有人知晓他去了何处?” 瑕叔盈摇摇头,随即将脑袋低去了抬起的袖后,噤声,唯恐寤生会一个不顺心就迁怒在了自己的身上般。 而公孙子都带着十来个可靠的心腹与我在路上疾驰了整整两日,此时脚步才将将落于钟离皇城的地面。 这本是我迫不及待的事情,但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再次踏上这久别重逢的故土,瞧着守在城门处的楚国将士,我的心竟会酸痛的如此厉害。 明明在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尽管如此,内心还是忍不住痛苦的剧颤。 公孙子都像是洞悉了我的心情般,扶住了我微微颤动的肩膀,作了无声的安慰。 我呆呆的瞧着眼前这熟悉而陌生的街道,不禁回忆起了自己当初在钟离时的情景,包括在皇宫时父皇的偏袒、赢流云的怪诞、映桐姑姑的慈爱... 这一切的一切还是那么清晰,那么历历在目...仿若昨天生的那般。 可就在我未能觉的时候,“钟离”这个国号却悄然消失了,在此时热闹依旧的街市里,它好像就从未存在过一般。 百姓还是昔日的百姓,街道还是昔日的街道,只不过...如今他们被冠上了一个新的称谓——“楚人之地”。 这就是父皇曾经所钟爱的国啊!这就是… “呵呵!”我仰头凄凉一笑,踉跄了两步朝皇宫的方向笔直跪下... 为了不让眼泪留下来,我死死的咬着下唇,瞪大双眼。 公孙子都不忍见我如此,硬是将我从地上扶起。 又扶住我的肩膀柔声道,“我知道你难过,可这里不比郑国,你行事如此惹人注目的话,那帮蛮夷楚人怕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我稍仰头,对上那满是心疼的眸瞳,心口微动,随即由着他搀扶着落座在了休憩的茶摊。 是时,茶摊上一行纨绔正旁若无人的议论着什么。 “我说,你们去西市看了没有?前朝的国主正被人押在那,就要被斩示众了呢!” “啊?”有人惊呼,“钟离覆灭了近半年了,都未曾听闻老国主的生死消息,我还以为好歹是赢贵妃的生父,所以楚武王才网开一面呢,没想到还是...哎!” 说罢,那人重重叹息了一口,立马又有人附声冷哼道,“哼,你们还真别说,就那前朝的三公主呵,可真是个狐妖媚子,明明和亲去了吴老贼的宫里,却不知为何勾搭上了楚武王,不仅撺掇其灭了钟离,如今还想弑父,简直是大逆不道。” “何止!那就是不守妇道,”另一人愤愤不平道,“你们知道为什么那三公主会被封为贵妃吗?我曾听我在宫中当差的表哥提到过,说是那狐妖媚子在吴宫中不得宠,积怨颇深,后来趁着吴言官出使楚国时偷偷入了出使的舆车,并主动爬上了楚武王的床榻,为了得其重视又向他献策说自己的母国守卫薄弱且地处几国之间,乃是一块唾手可得的肥肉。” “嘘!”这时茶摊的老板连忙上前打断了几人的言论,“你们几位爷,可休在我这小门小户的谈论这些要掉脑袋的大事。” “切!”几人不以为意,作势起身将银两拍在了桌子上,甚为不屑道,“你这老板太小气,管天管地还管的住我们说什么。” “就是,”同行的人附和道,“我们爱说什么是我们的事,你这老板管的也太宽了些吧?” “几位爷,实在对不住,我这小本买卖的可受不起这莫大的牵连。”茶摊老板满脸抱歉的,朝几人作出了个请的姿势。 “走走...”几人横眉拂袖,立马就要走。 可我只觉得此刻胸膛里怒火翻腾,随即大呵了声,“都给我站住!” 几人疑惑回眸。 我的目光不由一狠,不等他们开口就握紧手里的匕,一个翻身... 下一秒,锋刃已经抵在了其中一人身上。 “苏丹!”公孙子都皱眉,连忙朝自己隐藏在周边的十几个亲信使了个眼色。 那十几人便立马将茶摊围了起来。 “女...女侠!”被我挟持的纨绔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啊,此时光是盯着自己脖子上的寒光就已经吓得面色煞白,一双腿抖的像筛糠般了,“敢敢…敢问女侠要什么?银子吗?我我…给你...通通给你,只求你千万别伤我,毕竟我家就我这一根独苗啊,请…请女侠手下留情。” “少废话,”我将手里的匕狠狠抵近了他几分,尽力克制着自己怒火,冷静道,“把你们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什么赢贵妃?什么弑父?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纨绔瞬间面如死灰,“女侠,我们是胡说八道的,你大可不必相信,还求女侠饶我们一命,不要到贵妃娘娘面前告我们的状。” “我让你说!” 我实在没耐心与他磨,于是手下微动,飞快的在那纨绔的手背上划开了一道血口子。 “哇呀!”纨绔出了一声凄惨的杀猪嚎叫,立时瘫下了地,并连着给我磕头求饶道,“女侠饶命!我说,只要你不杀我,我什么都说!” “那便快说!”我十分不耐烦的厉声,冷冷的扫了眼那跪伏在地,满脸冷汗的纨绔。 才听他颤颤巍巍的开口道,“赢贵妃乃是前朝的三公主赢长乐、楚武王亲封的贵妃,亦是如今这皇城里最尊贵的女人,楚武王回楚宫时曾留下楚国大臣驻守,但本该随驾的赢贵妃却主动要求留下来,说是要给自己的生父尽最后一点孝道,后来几个月过去了,赢贵妃听闻了许国被占的消息以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以老国主暗生谋逆之心,要将他杀了。” “什么?”赢长乐?竟是她! 我恨得咬紧牙关,又踢了那怕的要死的纨绔一脚,“你休得胡说八道,那赢长乐明明嫁去了吴国,怎会成为楚国的贵妃?” “女侠明鉴啊!小的虽不太清楚事情具体,但赢贵妃却是前朝三公主无疑啊!小的命还在你手里,又岂敢骗你呢?” “赢长乐!”我死死的攥紧了拳头。 公孙子都见我这样,连忙过来握住了我的手,并朝那纨绔狐疑道,“你身为一市井小民,怎会对宫闱的事情知悉的如此清楚?还敢当众阔论?” 纨绔的面色一慌,狡辩道,“我…我有一在宫中当差的表哥,这些我都是听他说的!” 公孙子都微眯起眸子,细细打量着那几个脸上均是紧张模样的人… 片刻才勾起唇角,暗对自己那十几个心腹作了个抹腕的动作。 心腹当下了然,随即偏身给那几个纨绔让路,使其仓惶逃走。 “为何放过他们?”我侧过脑袋,瞧住公孙子都那张浅笑的脸庞,“那些人明明就有问题。” “急什么?既然知晓了有人想借这些鱼饵来钓鱼,那我们不妨先等等,杀了他们不过反掌之间的事,只是…” 公孙子都未将话说完,修长的手指倒是举起一只茶盏,凑到唇边轻抿了一口,然后手下一松… 茶盏重重的落在地面上,粉碎。 那十几个心腹像是接收到了某种信号般,提着手里的弯刀纷纷朝那几个纨绔逃窜的方向追去。 是时,公孙子都才继续道,“只是身处异地,怎样做方能不惹人注目呢?” 我瞧着公孙子都眸子里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只觉得浑身一寒,问到,“如今该怎么做?” “将计就计!”公孙子都抬手,温柔的将我耳边一缕散乱的捋到耳后,吐声幽幽道,“方才听到他们说的话了吗?钟离老国君此刻正在西市,这可是天赐良机啊,不能错过。” “其中怕是有诈。”毕竟我才刚刚到钟离皇城,就有人想用那几个纨绔引我过去,说明了我的行动已经被人精准知悉了,如今就算我去了西市,父皇也肯定不会在那。 公孙子都微笑,像是猜中了我的想法般,轻轻捏了捏我的脸颊,“你大可以放心,我敢保证,那抛饵诱鱼的人必定会将老国君带到那。” “你为何这么确信?” 公孙子都自信一笑,未答我的话,而是兀自牵起了我的手,往茶摊外走去。 () 第八十二章 恶毒之花 http://.biquxs.info/

公孙子都的大手紧紧拉着我,一路穿过热闹的集市往西市而去。 待我们赶到时,才蓦然现此时的西市真是无比热闹,百姓们簇拥在一起,不知正热烈的在议论着什么。 惹得我不禁好奇的竖起了耳朵。 只是还未能等我反应过来,那牢牢捉住我的手却突然一松。 “跟我来。”公孙子都一双星眸意味深长的瞧了我眼,薄唇上勾起柔柔一笑,抬手拨开人群为我开路。 “你这是要做什么?”我不解的望着眼前那道背影,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 直到他的身影融入了光芒里,我的眼前才突兀一亮… 再等我醒过神时,心下不禁漏了一拍,就连呼吸也跟着急促了起来。 因为此时在我的视线里赫然出现了一布满血污,弥漫着阵阵令人作呕腥臭的断头台! “你...”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再看向一脸波澜不惊的公孙子都… 他究竟想做什么? 我的心里腾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公孙子都却朝断头台上瞧去,“你不看看那是谁吗?” 谁? 我稍偏开目光,顺着一盏分不清是陈旧血迹还是锈迹的斑斑龙头铡,看到了摆在旁边的一只玄色铁笼… 里面正坐着一个佝偻落魄的消瘦身影,花白的头凌乱打散在眼前,虽遮住了底下沧桑的面容,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是父皇! 我只觉得眼圈一酸,这段日子里所有的疲乏困顿与心焦仿佛都在瞧见铁笼里那抹背影的瞬间,被一种久别重逢的激动所代替了。 然而...这种心情甚至还来不及表露出来分毫,立马又被心痛和复杂取代了...父皇怎会落得如此的处境?就算国破了,沦为了掠夺者的阶下囚,但他们也不该将他囚禁于铁笼中示众啊,用这样的办法来羞辱一个曾经堂堂的一国之君,简直是比杀了他更难受啊! 难道真的是赢长乐做的? 不,她怎会...那可是她的亲生父亲啊! “父皇!”我来不及再细细思量下去,便大呼了一声想要冲上断头台。 这时,公孙子都却突然面无表情的抬手挡在了我面前。 惹得我一愣,稍后才恍然想起我在他面前喊的那声“父皇”,于是焦急的摇摇他的手臂道,“公孙,你先让我过去!这件事情我以后再向你解释。” “解释倒无妨,只不过你现在想做什么?”公孙子都冷冷的开口,目光不曾偏离我丝毫。 我见他迟迟不肯把手臂挪开,气极。 抓住他的手使劲一挥,想要推开他,但无奈力气使然,他的身形竟是未动半分。 遂忍不住恼怒出声,“你才是想做什么?别忘了带我来西市的人是你,此刻如此行事又是何意?我告诉你,那上面的人不单是你口中所说定会在场的老国主,也是我要救的人,你若是不能帮我的话,就别拦着我!让开!” 老实说,我虽很是感激公孙子都能一路上帮我护我,但父皇此刻就在我身边,眼看一伸手就能将他救下来了,这种关键时刻公孙子都却偏偏不分青红皂白的做了拦路虎,真的使我特别生气! 而公孙子都并不理会我快要爆的怒火,只是斜睨了我一眼,漂亮的唇角勾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接着,他语气里夹杂着凛冽寒意到,“你以为...就凭你,能这么轻易救走老国主吗?” 我不知觉往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瞧着他,“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和楚国人是一伙的?” 公孙子都身躯一震,如幽静潭水般的眸子里划开一圈波澜,随后修长的手指微曲,在我的脑门上落下一记爆栗,声音低沉道,“说你傻,你还真蠢,蠢女人!” 我捂住生疼的脑门,抬眼瞧着那张极美的脸颊竟有片刻失神...因他唤我蠢女人时脸上的那抹傲然竟于记忆中殷临浠的表情如出一辙。 愣了片刻,公孙子都又突然凑近,附在我的耳边轻语道,“跟我来,我这就带你去寻老国主!” 他的话音将将落下,我的大脑甚至都还未来得及反应,腰肢就被他紧紧的收入了怀里,随着他脚下的力道跃上了城楼。 “你带我来这做什么?”我大力的推开公孙子都,望着城楼下的玄色铁笼,急得眼圈一红,“老国主不就在那吗?你快带我下去,我要去救他!” 公孙子都笑笑的走到我身边,手里不知何时把玩起了一把银色三棱形的脱手镖,目光定在玄色铁笼里的人影身上,“你仔细瞧瞧,坐在笼子里的真的是你的父皇吗?” “你说什么?” “哼!”公孙子都冷笑一声,随即目光一凛,手里的银色三棱形的脱手镖便不翼而飞了。 再等我望向底下时,镖身锋利的刃已经迅划破了铁笼里那个人的颈脖...猩红的血液顿时如喷泉般喷涌而出,隔着玄色的铁笼飞溅到了旁边斑斑的龙头铡上,并以龙头铡为终点铺开了一条血路。 铁笼里的人影甚至没有机会闷哼一身,身形便笔直的往后倒去! “啊!”我吓得惨叫一声。 随后只感到血气翻涌的胸口传来了剧烈的窒息感,然后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苏丹!”公孙子都连忙扶住我。 而待稍缓了片刻以后,我猛的将他推开,凄恨道,“你杀了我父皇!你为什么...” 正说着话,我的脑袋里突然一沉,随即脚步不由自主的往后踉跄了两步。 公孙子都见状,立马朝我伸出手,欲扶我。 “你别过来!”我扶着昏沉的脑袋,恨恨的瞧住他往后又退了一步。 公孙子都却目光复杂道,“你都不仔细瞧瞧吗?那底下的人根本就不是老国主!” “什么?”我按住心跳紊乱的胸口。 再等我定睛朝铁笼里望去时,不禁呆住了。 那倒在血泊里气绝身亡的人,此时额前凌乱的已被风吹开了些许,底下露出的那张脸却分明是个陌生人。 “怎么回事?那是谁?”我颤巍巍的伸手指了指底下玄色的铁笼,难以置信的瞧着公孙子都,朝他走去。 脚下却不慎一崴。 “小心!”眼看着我的身子一斜就要往下倒去了,情急之下公孙子都拉住了我的手,往他的方向一带… 使我笔直的落尽了他的怀里。 “你没事吧?”公孙子都微颦着一双修长入鬓的眉,俊美的容颜上充满了复杂的神情。 我未答他这一句,只是揪住他的衣襟晃了晃,有些慌乱道,“那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到了这里就能见到我父皇吗?他人呢?” 公孙子都目中满是疼惜的伸手捧住了我的脸颊,答非所问到,“答应我,无论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冲动。” 我稍愣,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心下微动。 却不知道他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马上你就知道为什么这么说了。”公孙子都仿佛总是能将我的心思看透一般,低下脑袋对我轻声道。 随即趁着我迷惑不解的空隙,他又抿唇一笑,长手顺势绕到我的身后一带,将我揽入了怀里,沉沉继续道,“我杀的那个人不过是个诱饵,就像茶摊上的那几个人一样,是蛮夷楚人用来诱你上钩的,若你信以为真的话…想必到不了铁笼旁边就会身异处了。” 这又是什么意思? 公孙子都放开我,朝城楼下那龙头铡望去。 我亦疑惑的循着他的目光望去…这才赫然现了那铁笼里气绝之人的衣袖里滑出来的一柄弯刀! 这么说…刚刚在城楼下他拦住我,是因为他早就现了端倪? “呵呵,”此时不知从哪传出来了女子低低的娇笑声。 我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终见到了一婷婷袅袅的身影在十几个楚国兵的前后簇拥下,正经过城楼上的转角处,朝我们的方向缓缓而来。 “这位君子倒是个明白人。”女子红唇微漾,语气十分得意,“不过,就算你明白了又能怎样?我要她死,她就得给我死!” 我努力的睁大双眼,下一秒几乎怀疑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 “赢长乐?” “是我不错!”赢长乐微扬起下巴,走出十几个楚国兵的包围,神情傲然如打量着手下败将般细细打量着我,“我倒是好奇,当初在宫里的时候父皇那么宠爱你,你怎么现在才想起来救父皇?难道...你就真的不怕在你来到钟离之前,他就被我给杀了?” “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他也是你的父皇啊!”我难以置信的瞧着仍一脸桀骜的赢长乐,那张脸上已经不复原本的柔弱娇美,如今浓重妆容掩盖下的尽是歹毒与忿恨。 “父皇?”赢长乐听完我的话,竟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哈哈大笑了起来,只不过那双眸子里却似带了些泪光。 随即狠狠甩袖道,“你现在和我说什么父皇?从小到大他有关心过我吗?我被别的皇子公主欺负的时候他有站出来保护过我吗?还有...我母妃一辈子不得宠,被困在寂冷的深宫中他有过半点怜惜的念头吗?他通通都没有!” 赢长乐的眼圈泛红,步步朝我逼近,目光凌厉道,“在那个老东西的心里只有你和你那个贱人母亲郦妃而已,其他人他根本就视为无物,所以他不是我的父皇,此刻更不是!他和你们一样,现在只是一个该死的贼人,是该千刀万剐的老贼!” “赢长乐!”我只觉得双目干涩得疼痛,随后怒的起身,扬手狠狠的迎上了那张妆容浓重的脸,“你是不是疯了?怎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哼!呵呵...”赢长乐捂着脸失声冷笑,“举头三尺有神明?这话你如何不对你自己说说?” 赢长乐目中一凛,蓦地伸手狠狠掐住了我的脖子,死死瞪大一双眼睛盯着我,“这话你应该对你自己说,要不是你们,我母妃何故会枉死?” () 第八十三章 反间计 http://.biquxs.info/

“赢贵妃!”公孙子都以抽出长剑抵在了赢长乐的后背,语气寒冷如冰,“你最好立马放开她!否则我保证你再也不可能活着踏出这里一步了。” “哼!”赢长乐以眼角的余光扫了眼公孙子都,手里掐住我的力道并未有丝毫减弱,目中满是不甘冲我道,“你瞧瞧你,就如你那狐媚子的娘一个德行,所有男人都要为了你们动粗吗?我母妃不过是不甘心大好年华被困于深宫之中才假扮了郦妃,谁承想竟会落得个赐死的下场,悲哀的是她只不过是一个想讨自己丈夫欢心的可怜女人罢了,可那个老贼不但不给她一丝机会,还以三尺白绫赐之,让她自尽向你那死鬼母妃谢罪?凭什么?天下岂有这样的道理?”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稍愣,瞧着赢长乐青筋微暴的额角,手上使劲的掰开了她的手指。 我先是将她推去了一边,后又颤颤巍巍的捉住了赢长乐的手臂,“你刚刚说的这究竟是什么意思,说清楚!” “少给我装了!”赢长乐愤恨的挥开我的手,“你会不明白我说的话吗?自我嫁去吴国以后,母妃常常一人从深夜呆坐到天明,每每这时候又总是想起当年你母妃生前最爱以一身素衣示人的模样,所以我母妃不过是为了想得到那个男人的注意,这才兵行险招的学着你母妃着了身素衣,可那个狠心的男人竟是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还下令赐了我母妃三尺白绫,令她自尽谢罪!凭什么!” “这...”我只觉得心口仿佛受了什么重击一般,突然窒的难受,随即捉住赢长乐手臂的手颓然一松,身形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后退了一步。 赢长乐却不依不饶的上前,瞪着一双通红的眸子狠声道,“还有,我自请嫁入吴宫本就是一心想要摆脱这可悲的命运,但天算不如人算,谁知我入了吴宫以后一丝都不得宠,反而是赢流云那个起先死活不依的贱胚子处处得吴王呵护入微,这叫我怎能甘心?所以我就想了个办法...” 赢长乐说到这,目光蓦地一柔,手指下意识的抚了抚自己藏在曲裾袍里微微隆起的肚皮,接着道,“我爬上楚武王的榻不过是因为我想过得更好一些,我哪里错了?更何况我成了楚国的贵妃也是给钟离增添了荣耀,可那个老贼竟嫌我丢了他的脸,不仅用最不堪的言语侮辱我,甚至还下令让我永世不得再踏入钟离一步,我当然不会同意了!呵呵...” 赢长乐痴痴一笑,但眸中的狠色更盛了,“所以,我干脆撺掇楚武王灭了钟离了,这样现在整个钟离都在我的掌控下了,你们和那个老贼自然也就是我的阶下之囚了,我要你们死!也要让你们也尝尝被万人唾弃的滋味,如何?终于得到了你们应有的报应了吧!哈哈...” 说罢,赢长乐开始失心疯般的大笑。 “你!”我气极,但一时只得哆嗦着嘴唇死死的看着那丧心病狂的人,不知该说些什么。 半晌回过神来,才狠狠揪住了她的手腕,“父皇呢?你把父皇弄哪去了?” 赢长乐见我问起父皇,渐渐止住了形如疯癫的笑,凑到我耳边吐气如兰,“我留他性命至今日就是想用他将你给引来,如今你既然来了,他的利用价值也已经没有了,我断然没有再留他的道理,所以...我就把他给杀了!” “赢长乐!你这个疯女人!”我怒不可遏的使出全身力气,挥落手掌再次落在了她没有丝毫悔意的面上。 赢长乐则被我这一耳光打得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往后倒去,嘴角也随之溢出了几丝鲜血。 “贵妃娘娘!”赢长乐身边的侍卫见状惊呼了一声,后见自己的主子受伤,便二话不说阴着脸抽出了怀里的弯刀朝我袭了过来。 只是那柄弯刀还未能到达我跟前,便随着那举着刀柄的人一同落进了血泊之中,没了动静。 再回过神时,公孙子都正表情淡淡的将手里染血的长剑收回了剑鞘。 “呵呵...”赢长乐似毫不在意的抬手拭去了嘴角的血渍,又如鬼魅般的低笑。 由着旁一贴身丫头搀扶着起了身,侧着脑袋很是得意的盯着我道,“你想知道那个老贼究竟是怎么死的吗?不如我告诉你吧...是车裂之刑...他的尸体就在我面前被大卸了八块!是整整八块啊!哈哈...但可笑的是,那老混账到临死的那刻嘴里还一直不停的叫着你的名字呢!你倒真是他心里的好女儿!只可惜他到死都不知道,害死他的那个人也恰恰就是他视若珍宝的女儿,赢素雪!” 赢长乐的声音狠厉,伴了深深的怨恨,使得立在一旁的公孙子都身形微不可观的怔了怔。 而我此时只觉得脑袋里天旋地转的厉害,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只是一遍一遍的喃喃重复着,“父皇...父皇在哪?父皇怎么可能会死?” “哼!”赢长乐冷笑,脱开了贴身丫头的搀扶,缓缓向我走来,满目狠戾,“不管你相不相信,如今那老的已经下了地府给我母妃赔罪,接下来就是你了,说吧,你想怎么死?” “父皇他究竟在哪?”我未理会她的话,而是双手使尽了所有的力气捉住赢长乐的手臂,“父皇一定是被你藏起来了,说!” “你别傻了!”赢长乐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把匕,飞快的划过了我的手腕。 使得我捉住她的一双手不得不松开,身形亦被她挥开我的力度逼着倒退了好几步,险些落下城楼,好在我这半年的功夫也不是白练的,就在身子快要撞上城楼凭栏处时,我的脚步及时刹住了。 “苏丹!”公孙子都见势不好,连皱着眉头上前,一把捞过我的身子,又抓住了我的手。 随后见了我不断沁出血珠的手腕后,那双如朗星澄净的眸中终于掀起了狂澜,杀意大作。 “你敢伤她!”公孙子都狰狞着一张俊逸绝伦的容颜。 执剑逼近赢长乐,周身聚集的寒意在这尚且炎热的秋季显得尤为令人心惊。 “来人!”赢长乐哆嗦着嘴唇,露出了畏怯之色的脸上极为难看,捂着肚子躲去了侍卫的身后,“来人,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四面八方便涌来了很多楚国兵,将我们团团围了起来。 其中一楚国兵统领冲我们大声呵斥,“大胆贼人,胆敢在我楚国贵妃娘娘面前放肆!还不赶快束手就擒,否则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凭你们?”公孙子都突然浅笑,眸中虽很是不屑但也并不着急与他们兵戎相向,只是猛地从衣角上扯下一块,走到我身边不由分说的将我的手腕包扎严实。 后又在众人疑惑之时拍了拍手,一柄尖刀便随之猛地架上了赢长乐的脖子。 待在场的人回过神时,才觉此刻挟持了赢长乐的人正是最开始搀扶她的那个贴身丫头。 这是怎么回事? 我错愕的瞧向身边的公孙子都,但那厮只是表情淡淡的将我护去了身后,使得我只能看见他宽广健硕的背影。 而此时在众多楚国兵的包围里... “都别动!谁敢上前一步我就割断她的喉咙!”那丫头的脸上狠厉尽显,捏住刀柄的手未曾有一丝松懈,惹得大帮的楚国兵一时不知所措,只得愣在了原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碧棠?”赢长乐铁青的脸上恐惧和愤怒轮流交替着。 公孙子都却失笑,“你仔细想想身边这贴身丫头是不是在钟离亡国后不多久就来了你身边?” “你这话什么意思?”赢长乐警惕的盯着公孙子都。 “想知道吗?”公孙子都邪魅的勾着唇角,冲赢长乐的身后低呼道,“惊云!” 那名唤惊云的丫头闻声立即敛住了面上的狠色,谦卑的朝公孙子都点头,“是,大夫!” 说罢,便推搡着赢长乐穿过了众人,缓缓的挪到了我和公孙子都的身边。 “巧了,她正好就是我的人,这下...赢贵妃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公孙子都浅浅的笑着。 赢长乐虽愤怒,但在尖刀下也不敢乱来,只好瞪大双眼愤声道,“你竟暗算我!” “那又如何?赢贵妃不也派人密切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吗?”公孙子都满脸无所谓的开始绕着赢长乐转圈打量,最终定下脚步时手里染血的长剑不偏不倚的指在了她的肚子上,“不过,我倒是好奇,像你一般身怀六甲的妇人为何总是如此咄咄逼人?难道就不怕有人连同你肚子里孩儿的命一起索去吗?” 公孙子都一双颇为迷离的美眸蓦地一凛,手下的剑也跟着近了两步。 “不要!”赢长乐面色青灰的拼命捂住肚子,生硬的语气终于夹杂了浓浓的哀求意味,“你别伤害我的孩子,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你,只求你放过我的孩子。” “哼!”这回轮到公孙子都得意的冷哼,但他并未答赢长乐的话,反是回眸看向我。 而目睹这一切转变的我仍旧陷在吃惊里回不过神。 公孙子都见状,微曲着手指弹了弹我的脑门,语气随着也软下来了半分道,“你还在什么愣?” () 第八十四章 挟持 http://.biquxs.info/

“啊?”我浑身一凛,看着凄凄艾艾的赢长乐,又转眸望望身旁无比平静的公孙子都,才问道,“赢长乐,我问你,你究竟把父皇藏到哪去了?” 赢长乐的面上虽然满是怨忿与不甘,但无奈命在他人手中,只好咬牙忍耐着冲楚国兵大声嚷到,“还在等什么?快把人给我带上来!” “是!”楚国兵应声退下。 不消片刻又押着一道身影来到了我面前,使我不禁呆了呆。 只见此时在两个魁梧的楚国兵左右挟持下,那消瘦到堪为可怜的身影一身褴褛,手脚因长时间被铁枷锁禁锢着,令低低垂在身前的皮包骨的手腕上留下了深深的勒痕,有部分磨破的皮肤甚至已经和枷锁长在了一起,交结之处竟是触目惊心的诡异色彩,我光是这样看着都分不清他那究竟是血迹还是锈迹。 更夸张的是,微风轻扬起他低垂在胸前花白的,竟散出了阵阵的恶臭。 这真的是往日我的记忆中那个八面威风的父皇吗?若真是如此,赢长乐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我的心里倏忽一痛,终于微闭着眼眸颤颤巍巍的开了口,“父皇?你是我父皇对吧?” 然而那呆滞着的身影在听完我的话以后仍是没有反应,这使我的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愈见明显了。 “父皇!我是素儿啊!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的身体抑制不住的出阵阵微抖,脚步正要往那身影挪去就被公孙子都给拦了下来了。 “小心有诈,难道你忘了楼下那个人冒充老国君的人了吗?” 公孙子都的话让我的身子不得不僵直了。 赢长乐见状,为了保住性命又朝楚国兵呵到,“让他们看看!” 押着那身影的两个楚国兵得令,只好强忍住心头的不适,拨开了那低垂在胸前花白的,我这才看清了底下那张消瘦憔悴的沧桑面庞。 却是父皇没错!只是... 我的视线在触及到那空洞漫无焦点的目光时,心脏再也忍不住的剧痛了起来。 只见往日父皇充盈的双颊此刻已经被颧骨衬的凹的不成样子了,那双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也深陷进了眼窝里褪去了它原本的色彩,蜡黄的皮肤仿佛一阵风过来都能将它吹破了一般。 最让我心痛的还是他此刻明明看着我,却像是在透过我看着陌生人般的神情。 “父皇...你怎么...”我的视线不知不觉变得模糊了起来,再拉过那藏在衣袖里的手臂时,尚未能接受父皇呆了这事实的我却再次愣住。 随之,怒气亦再也遏制不住的爆了出来,“赢长乐,你究竟对父皇做了什么?” 我低眼死死的瞪着父皇一身褴褛衣物下遮不住的,那如瘦枝般的手臂上赫然留下了数不清的烙铁疤痕。 我稍稍一动,甚至有两三道血肉模糊的口子还会流出些暗红色的脓血。 而最令我崩溃的是那烙铁的形状,那一道道新旧的口子,烙印下的明明就是“亡国奴”的字样。 “哈哈,你不是吵着嚷着要见他吗?如今见到了,感觉如何啊?亡国奴!”赢长乐在我身后讥讽到。 此刻我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快要从心口喷涌出来了,脑海里再也想不到其他的,只有快要将我吞噬的怒火灼烧着每一根脆弱的神经。 “我杀了你!”我目中一凛,接着一个转身疾步上前... 在赢长乐尚来不及反应的空隙,下一秒已经成功夺过了那名唤惊云的丫头手里的尖刀,并将之狠狠刺入了赢长乐的肩头。 “啊!”赢长乐凄厉的惨叫一声,却牛头不对马嘴的捂住了肚子,铁青的面上惊慌尽显。 她甚至低声下气的开始求饶,“放过我吧!你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们好歹也姐妹一场,又都是父皇的女儿...” “哼!”我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并没有要就此放过她的打算,反之将手里的尖刀又深入了她的肩头一寸,鲜血顿时就染红了她的半身。 “呃!”强烈的痛楚使得赢长乐闷哼一声,身形控制不住的往前踉跄的两步,惹得楚国兵方寸大乱。 那张面如死灰的脸上亦痛的沁出了豆大的汗珠,但为了苟且偷生,她竟不惜跪在了我面前,求饶道,“我求求你就放过我吧,就当我是个时运不济的坏女人,我知道你此刻怕是早已恨我入骨了,但请你念在我肚子里还怀着孩子的份上放过我吧!” “孩子...”我握住刀的手有片刻迟疑。 “苏丹,”公孙子都修长的手指及时抓过了我的手,沉声道,“她虽罪该万死,但此时却是不适合杀了她!” 说罢,公孙子都朝我施了个眼神,示意旁边还有众多楚国兵。 我稍愣,随即干脆猛地将尖刀从赢长乐的肩头上取了出来。 其力道使赢长乐的身子往地上一伏,猩红色的液体便迫不及待的从伤口里溢了出来。 她煞白着脸庞,手指哆哆嗦嗦的捂住了不断淌血的肩,再回眸时只是愣愣的盯着我。 “赢长乐,你给我记住,我今日放过你并不是原谅了你,而是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父皇他也定不想伤害这无辜的孩子,但你若还是执迷不悟下去的话,那我必为钟离皇室清理了你这大逆不道之徒。” “好!”赢长乐伏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上的表情被惊慌恐惧填满了,亦不复了最初阴狠的模样。 我并没有多心,只是举着染满鲜血的尖刀,兀自走到那两个楚国兵的面前,呵道,“还不快把这个该死的刑具去了?” 那两个楚国兵见自己的主子受伤早就三魂吓没了七魄,此时我只是这么一呵斥,他们就忙不迭的掏出了锁钥。 “苏丹,你想做什么?”公孙子都拧着眉头,揪住我的手。 我自然明白他说的是我为什么会如此轻易的就放过赢长乐,也不急着跟他解释,只是给惊云那丫头使了个眼神。 小丫头立马心领神会的站到了赢长乐身后。 我才缓缓道,“如今她已经受伤了,而我也已经找到了父皇,不如就放她一马吧?” “你疯了?”公孙子都的眉颦的更深了,“你知不知道这是哪里?你还以为这是钟离吗?” “我自然知道!”我稍顿了片刻,搀住父皇虽被解开了枷锁却依旧保持着双手下垂的姿势的手臂,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般五味杂陈的。 过了好一会儿,语气才渐渐软了下来,“可她毕竟是父皇的女儿!如今又怀了孩子,再说你不是也说了吗...不想让我陷入杀戮。” “这可完全不一样!我没让你杀了她,只是我们身处异地,她如今可是我们手里最好的一张牌,你如何能这样轻易的放过她。” “赢长乐不过是个女子,大不了我就让惊云押着她,让我们脱离了楚国势力范围也就是了,只是公孙…说什么牌不牌的,这可不像你一贯大丈夫的性格啊!” “你!”见我还有心思揶揄他,公孙子都恨铁不成钢的扬起手,最终只得狠狠拍在了身侧城楼的柱子上。 “你就放心吧,她不敢轻举妄动的。”我淡淡的说着,向赢长乐的方向望去,“就算她不顾及自己的性命,还要顾念着腹中胎儿呢!” 公孙子都循着我的目光瞧过去。 只看见惊云正以一种犹如猛虎般,随时准备扑上去咬一口的眼神,死死盯住伏在地上紧紧捂住肚子,已然气色虚弱的赢长乐。 “希望你说的没错。”公孙子都浅浅的叹息一声,可那对紧锁的眉头却丝毫没有放松的迹象。 接着,赢长乐在惊云的挟持下,终于随我们下了城楼。 但紧跟在我们身后的还有那一大帮唯恐主子受伤,自己会受罚的楚国兵。 “都给我往后退!要不然…”公孙子都微眯着双瞳,以剑架在赢长乐煞白的脖子边。 那些楚国兵面面相觑,只得步步往后退。 “慢着!”就在这时,一道男声缓缓的穿过众人。 循声望去,才现此时的城楼上赫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手持羽箭的楚国兵。 “大胆逆贼,竟敢挟持贵妃娘娘!”随着一道慢慢吞吞的声音落下,城楼上出现了一武将的身影。 “晏殊!”赢长乐朝高处望去,煞白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欣喜,声音颤抖道,“晏殊将军,快救救本宫!” 名为晏殊的武将面上渐渐扬起一抹不屑,嗤笑道,“别急啊,贵妃娘娘,等本将军将这几个逆贼拿下,自会救娘娘的。” “你说什么?”赢长乐难以置信的摇头,脸色愈渐难看,“大胆晏殊,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本宫可是怀了龙子的,你若伤了皇子难道不怕大王将你治罪吗?” “哼!”晏殊冷笑,并不理会他的话,转而缓缓抬起手,对手持羽箭的楚国兵喝道,“都给本将军记住,贵妃娘娘因遭贼人掳走,与腹中的皇子不幸殒殁!” “是!”众楚国兵答应。 令赢长乐本就煞白的脸色,变得青一阵紫一阵,随即惊恐万状的往后退,“不…不…本宫不会让你们害我的孩儿的!本宫也绝不如此死去!” “公孙…”我望了望如疯癫状态的赢长乐,又瞧瞧一脸平静的公孙子都。 他却勾唇,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牵住了我的手,将我拉到了身后,“若是这样和你死在一起好像也不错嘛!” () 第八十五章 消亡的星星(一) http://.biquxs.info/

“公孙…” 公孙子都温润的眸子里噙了一抹浅笑,看起来令人十分捉摸不透。 是时,城楼上的武将晏殊又喝,“还不快将逆贼给我通通拿下了?” “晏殊,你敢!”赢长乐煞白的脸庞逐渐变得阴森,也不顾脖子上还架着一把剑,手指直指城头狠声道,“大王临行前让你照顾好我的,我今日若如此不明不白的死了,你以为你还有多久能活?” 晏殊未理她,只是十分不屑的笑了。 随即冲手持羽箭的楚国兵冷声命令道,“弓箭手,还不快给我准备?” 说罢,城楼上的羽箭箭镞纷纷对准了我们。 “公孙,现在怎么办?”此时紧张的形势让我不由的拧眉,扯了扯公孙子都的衣角。 “别担心,”公孙子都朝我笑笑,握住我的手稍紧了紧,然后收回架在赢长乐脖子上的长剑,上前两步道,“晏殊将军别着急啊,如今我们的命都握在你手上了,你若要取走也是分分钟的事情,只是有一点在下实在不是很明白,赢贵妃既贵为楚国贵妃娘娘想必也是十分得大王器重的,将军如此堂而皇之的就要将她与我们这些所谓的逆贼一起处死,安的究竟是什么心?难道将军你就不怕大王以谋逆的罪名将你...以及在场的这些将士一齐杀无赦吗?毕竟自古为君王者,最容不下的可就是不听命令的臣下了。” 听到公孙子都搬出谋反这样大的罪名,那些手持羽箭的将士们果然一愣,继而左右对视低声讨论着,脑中亦有了各自的思量。 晏殊见状稍扬起下颚,虽并没有直接威但冰冷的语气还是掩饰不住其间夹杂的浓浓恼意,“你这逆贼休要在这信口雌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就是前朝钟离的余孽,如今胆敢在我楚国的眼皮底下将钟离老贼抢走,这简直就是藐视我楚国国威,本将军就算杀了你们也只会是大功一件,更遑论谋逆之罪了。” “呵呵...”公孙子都低笑,又讥讽道,“我素闻楚国晏殊将军是个骁勇善战的猛将,却不知将军的口才也是如此伶俐,倒是让我想起了往日去过的花楼,那里的鸨母好像也是这么的巧舌如簧。” “你!”见公孙子都将他比成了妓楼里的鸨母,晏殊阴沉的脸色终于铁青,语气也多了几分乖戾,“逆贼休要多言,乖乖受死吧!” 说罢,就要令手持羽箭的楚国兵放箭。 可就在这时,一个小厮跌跌撞撞的跑上了城楼,附在耳边与晏殊说了什么。 惹得晏殊大惊失色,“你说什么?” “此事千真万确!”小厮满脸凝重。 晏殊遂转眸望向城下,对公孙子都沉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诚如晏殊将军所言,在下是逆贼啊!”公孙子都故作欠揍的勾唇,无辜一笑。 “只不过...”稍顿了片刻,公孙子都的眸中又蓦地一狠,“在下是掌握了晏殊将军的母亲、夫人与嫡子的逆贼。” 话音将将落下,身后便有妇人和小孩的啼哭声传来了。 我循声望去,心里莫名的有些惊慌,只因公孙子都那十几个原本去追茶摊纨绔的心腹,此时正押着一老妪和一妇人过来了,而那妇人怀里还抱着尚在襁褓里的婴儿。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些人出现的这么及时?还这么巧带着晏殊的家眷...难道说公孙子都早就预料到了一切?所以在我焦急不知所措时,他只是一味的笑着?真的是这样吗? “说吧,你想怎么样?”晏殊微眯起眸子,手指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摸上了一支羽箭。 不料公孙子都却早已洞悉了他的意图,勾唇扬起邪魅一笑,“在下奉劝晏殊将军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否则贵公子的安全我可保证不了。” 公孙子都朝身后施以眼神,其中一心腹便心领神会的将妇人手里的婴儿抢过,高举过头顶... “公孙!”我惊呼一声,朝婴儿的方向走了两步,本打算将孩子从那心腹的手里抢下来,但公孙子都却狠狠的将我拉住,使得我的身形在猝不及防的状况下直直撞进了他的臂弯。 “你这是做什么?那不过就是个孩子啊!” “嘘...”公孙子都以修长的食指抵在我的唇上,一双如潭水般幽深的眸子里有些迷离,“我若是不扼住他的弱点,我们如何能脱离楚国的势力范围,你又如何将你父皇救出去?” “我...” “嗯?” 公孙子都低垂的眼睫轻颤,盯住我的眸瞳里却带着几许毋庸置疑,我无力反驳,只好噤声躲去了一边。 这时,婴儿开始哇哇大哭,守在一旁的妇人和老妪虽焦急万般但此时关乎孩子的性命,也不敢乱动,只得眼睁睁看着自己家的孩子在心腹的手里不断扭动身子挣扎着。 公孙子都瞧了眼城头上已然面色复杂的晏殊,乘热打铁道,“晏殊将军,你我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人,我深知像我们这样的,自己死了不过马革裹尸,倒也无所畏惧,但你总不能不顾及妻儿老母吧?” 晏殊闻言仍旧是黑着一张脸,一言不。 公孙子都也不急,只是缓缓走过去以长剑放在了晏殊的妻子身上,目中一凛...飞快的在她的腿上划过了一剑。 使得妇人惨叫一声,接着身形一个不稳跪倒在地上,受伤的腿上开始溢出丝丝殷红血渍。 “晏殊将军,我的要求很简单,放我们走,要不然...” 公孙子都的长剑尚且染着血迹,又挪到了晏殊的母亲身边,而此时的老妪早已七窍吓没了六窍,所以在公孙子都到她面前的霎那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朝城头上凄声喊道,“儿啊,为娘虽一把年纪死了也不打紧的,但你的妻儿实在是无辜的啊,况且凑儿还那么小,你就放过这几位吧,算娘求求你了。” “娘!”晏殊的脸色终于崩析,一丝无奈亦从那略显苍老的面孔里显了出来,“可是娘,我不能对不起大王啊!” “逆子!”晏殊的母亲痛心疾的呼道,“纵然你不能对不起大王,可你也不能对不起你的妻儿老小啊!” “你就别逼我了,娘!” 晏殊的母亲满是沟壑的面上流露出悲哀的神情,“好,你今天若是不答应的话,那我还不如先你的妻儿死了,也免去心疼了!” 说罢,她便要往公孙子都的剑上撞去。 “慢着!” () 第八十六章 消亡的星星(二) http://.biquxs.info/

见自己的母亲以死相要挟的晏殊,只得妥协朝城楼上的楚国兵挥手,“放他们走!” “多谢晏殊将军了,”公孙子都笑笑,朝晏殊作揖道,“只不过,为保万全还得麻烦令堂和令公子和我们走一趟。” “我警告你,莫要欺人太甚!”晏殊气急败坏道。 公孙子都抬眼往城楼上瞧了瞧,波澜不惊的眸子里起了丝算计,继而不动声色的温声道,“别急啊晏殊将军,在下保证...只要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必定将二位送回。” “我如何能信你?”晏殊狞着脸,阴冷的目光在我们身上来回扫视着。 “那就请恕在下直言了,现在你除了相信我以外别无选择。”公孙子都冷冷的斜睨一眼身后晏殊的妻儿老小。 晏殊虽不甘心,但无奈家眷都掌握在公孙子都的手里,只好再次妥协,“那就依你所言,可你们要是敢骗我的话,我晏殊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会将你们碎尸万段。” “晏殊将军尽管放心吧。”公孙子都又作一揖才转身牵起了我的手,朝那十几个心腹沉声道,“还在等什么?还不快带上老国君离开?” “是!”那些心腹颔。 然后在晏殊派出的马车护送下,我们一行被送至了皇城郊外。 “如此,麻烦老夫人与我们走这一趟了。”马车里,公孙子都向晏殊的母亲稍点头以表敬意。 可晏殊的母亲却并不太领情,毕竟眼前这个男子不仅曾伤了自己的儿媳,如今又以她和她小孙儿的性命要挟她的儿子,所以在公孙子都点头示意的时候,晏殊的母亲只是从鼻子里细细的冒出了一个“嗯”,就转头望去了一边。 公孙子都自是明白这老夫人是迫于自己的淫威不敢当场作,于是笑了笑,将马车的帘幔掀开跻身钻了出去才冲晏殊母亲抱歉道,“老夫人莫慌,我们只是求个生路,并不是坏人,况且刚才的情形你也看见了,我若是不狠心一些,恐怕晏殊将军此时已经将我们就地处决了,不过...有一点请老夫人尽管放心,稍后在下必会派人将你与小公子安全送回晏殊将军身边的。” 闻言,晏殊母亲才回过头,虽依旧没有说话,但眸子里的神色却明显柔和下来了几分。 公孙子都轻轻勾唇,又绕到马车后与随行的心腹其中两人低语了什么。 片刻,便见那二人点了点头,紧跟着一人跨上了马背朝皇城的方向驰马而去,过了小半晌另一人才拉过载着晏殊母亲的马车掉头,亦往皇城的方向驶去了。 “哼!”公孙子都冷笑,望着那两人消失的方向,眸中的算计的意味更加明显了。 而此时,我刚刚将父皇安置好,瞥眼却见公孙子都这似乎有些反常的样子,难免有些担心他会做出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来。 于是拉过了他负在身后的手,担忧道,“公孙,你有什么打算?” “什么?”公孙子都漂亮的眸瞳里溢出几丝茫然,望着我。 惹得我一急,“就是你不是派了两个人送晏殊母亲回去吗?你有什么打算?就这样放他们回去吗?” “那不然呢?”公孙子都挑眉,“难道,你不希望我把他们安全送回去吗?” “不是,我还以为...” “还以为我会杀了他们?”公孙子都调笑,刮了刮我的鼻尖,“你这丫头是不是把我想的太坏了?” 我摸着鼻子怔了片刻,不可否认我的脑海里方才确实有那么一瞬间有过那样的猜测,但如今看他面上坦然的表情又不觉得他是装出来的。 难道真是我多心了? 我的心底亦起了些些疑惑。 公孙子都趁机拉过了我的手,笑道,“行了,别多想了,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赶紧赶回郑国,然后找个好医官把你父皇的病治好。” 说罢,他便要拉着我往晏殊为我们准备的另一辆马车走去。 我却顿住脚步,将手从他的手心里抽了出来。 “怎么了?”公孙子都回过头关切的看着我。 我扫了眼被惊云押着满脸愤懑的赢长乐,又瞧瞧坐在树下眼神空洞的父皇,心里一痛,眼中不自觉狠下来了几分,“其实我早就想问你了,为何你得知我的真实身份后竟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而且我瞧着今日在城楼上的局面,你怎么似乎已经知悉了一切般的样子,还令人及时捉住了晏殊的家眷?还有惊云那丫头,她为何是你安插在赢长乐身边的人?这是不是代表着你早就知道了我的底细?” “你的问题还真多。”公孙子都扶额,如玉的容颜上扬起一抹无可奈何,苦笑道,“那么我就挑拣其中两个回答吧?剩余的我以后再和你解释。” 我未言语,公孙子都就权当我默认了,继续道,“这其一,你说我得知你真实身份一点都不奇怪的事情,其实答案很简单,因为对我而言你是钟离的公主也好,其他的哪个谁也罢,你都是我一人的苏丹,我自然知道在你的身上有对我隐瞒的东西,但我并不着急知道,只因我有的是时间等...等你对我敞开心扉。” “公孙...”我复杂的瞧着那张精美绝伦的脸上填满的自信,正上前一步。 公孙子都就以手掌挡在了我的面前,“我话还没说完呢,你不是还好奇我为什么能及时捉住晏殊的家眷吗?我告诉你,是因为我早就耳闻了晏殊虽身为护国将军,但他为人好大喜功自然是不甘心楚武王安排他作为守城主将,再说他对那些爱阿意苟合的人又最为不耻,由此...你再仔细想想我们来到钟离时的情形,那些个富家子弟胆敢在众目睽睽下搬弄是非,自是受了赢贵妃的唆使无疑,可你也要想想若是没有晏殊的默许,你真以为就凭区区一个后宫妃子真的能做到耳目遍及钟离?更遑论我们一踏入钟离她就立马设下了圈套。” “你是说...”我心下漏了一拍,“晏殊是故意利用赢长乐的?目的就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 “不错,”公孙子都笑笑,转眸望向钟离皇城的方向,“若是不出我所料,惊云那丫头怕是在晏殊那早就露了馅,他之所以不揭穿就是为了日后能借赢贵妃立一大功,而这契机就是等着我们前来营救老国主。” “所以,你才借着那几个纨绔找到了晏殊的府邸?” “聪明。”公孙子都微微上挑的眉底下,一双如狐狸般迷离的眸子里满是晦涩的情绪。 然后又在我考量的同时,他抬起长手将我一揽,附在我耳边柔声道,“不过啊...凡事得瞻前顾后,我们此番未与大王知会便私自来了钟离,赵国公那老贼必定会借机在朝堂上参我一本,所以我不得不想个办法在大王面前蒙混过去。” “你是说...” “呵呵...”公孙子都低笑,“我听探子来报,楚武王临行前曾将镇国宝剑太阿交至晏殊的手里,并下命令见此宝剑犹如楚武王亲临,其目的就是为了约束不服管教的钟离旧臣,我若是能得到那宝剑,回到郑国再觐献给大王...岂不是美事?” “你说什么?”不料他如此算计的我大惊失色,“公孙,你可莫要胡来,楚国的镇国之宝岂是那么容易能信手拈来的?再说,要从手握兵权的楚国守城主将手里夺下,那简直就是在说梦话啊!” “你就放心吧!”公孙子都未理我的担忧,而是笑笑,对守在马车边上的几个心腹喝道,“你们几个快把老国君扶上马车,是时候启程了。” 说罢,他亦朝一匹拴在树边的马儿走去,也不管我追在他的身后。 “公孙...公孙...” 就在我快要抓住公孙子都的手臂时,身后突然炸出一声闷响——竟是守在马车后的其中一人被杀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不明所以的众人脸上显出慌乱,又无奈敌在暗我在明,所以只好纷纷抽出了长剑,万般警惕的盯着周围。 公孙子都则拧着眉,快步走到那被杀人的身边,冷声道,“你们还在等什么?追兵来了,还不快将老国君扶上马车!” 我心下一惊,连忙奔过去扶起了仍然呆坐在树下的父皇,往马车挪步而去。 而这时,我们周边的树林枝丫微动...四面静谧,就连远山鸟儿拍打翅膀的声音也清晰可闻。 昏暗的天空下忽而热风涌动,鼓着树林飒飒作响,一切都显得是那么不同寻常,杀机四伏。 “公孙,怎么办?”此时我脑袋里的每一根弦都绷的铁紧,纵使再愚钝,我也从这种氛围里嗅出了危险的气息。 公孙子都自然比我更明白现下的情形,于是冲我呵道,“还不快进马车里去?” “公孙...” “快走!”公孙子都铁青着脸,望向一旁的惊云,“快把她给我带进去!” “是!”惊云也顾不得赢长乐了,公孙子都这么一吼,她便慌张的冲我跑了过来,“姑娘,快进马车里吧,别让大夫担心了。” () 第八十七章 消亡的星星(三) http://.biquxs.info/

“可是...”我复杂的瞧瞧公孙子都的背影,又瞧瞧自己搀扶着的父皇,终于无奈的点点头,对公孙子都道,“公孙,你自己小心!” 公孙子都未回应我,只是将剑鞘里带血的长剑抽了出来,警惕的盯着四周。 可是我和父皇在惊云的陪同下甚至还未能走到马车边,就听见了风里划过了什么东西,嘶嘶作响 紧接着,天空愈见暗沉,再等我抬起眼皮时,瞳孔不自觉的猛地一紧。 只因此时天空密密麻麻的遍布了箭支,正由树林出,如雨点般遽然朝我们落了下来。 “苏丹,小心!”公孙子都在我身后惊呼一声。 下一秒我的身子已经随着他手臂的力道转了好几个圈,稳稳的被他圈进了臂弯里,而刚刚我站立的地方竟赫然立着五六支羽箭。 这样看来,若是公孙子都没能拉开我,又或是我没能及时躲开的话,那么...此刻那些羽箭恐怕就不是立在地上而是立在我的尸上了? 我的心里感到一阵后怕,再抬眼在乱箭和人群中搜寻父皇和惊云的身影时,才现惊云此时正带着父皇躲在一棵树干后面,“父皇、惊云,你们没事吧?” 惊云听到呼声先是探出了小半张脸,瞧见是我以后又将脸缩了回去,一并大声应道,“放心吧姑娘,我和老国君没事。” 得到回应后,我的心才稍安下来了些。 再回过神时,我却不知何时也被公孙子都拉到了另一棵树干后面。 “公孙,你不用管我,我能保护好自己的。” “什么话!”公孙子都微叱,一面以长剑抵挡着不时飞过来的乱箭,一面脸色凝重的按了按我的肩膀,“你就在这藏好,不许乱跑。” “我能行的,我可以帮你。” “不要胡闹!听话!”公孙子都脸色复杂的看着我,片刻竟拧身冲回了箭雨中。 “公孙!”我急的大呼。 公孙子都却只是就着轻功脚底一点,跃上了马车顶。 “晏殊将军别躲了,我知道是你!”公孙子都冷着眸子端视着四周,手里的长剑急挥开呼啸袭来的乱箭,不愠不火道,“这种躲在暗处放冷箭事还是别再继续了吧?想你晏殊将军贵为楚国护国将军,如此卑劣的做法不仅是有损大将风范,传出去也叫他国看轻了你楚国吧?怎么...你是怕堂堂正正的与我一较高下会惨败吗?那你大可放心,大不了我手底下让你三分就是了。” “笑话!” 公孙子都的激将法奏效,好大喜功的晏殊果然下令停了箭雨,又从树林里钻了出来,微挑着下颚嗤笑道,“就凭你也配与我一较高下?” 公孙子都云淡风轻的勾了勾唇角,眸中渐渐升起几许嘲弄,“在下奉劝晏殊将军还是别说大话,否则闪了舌头你可真就是个笑话了。” “你找死!”晏殊狰狞着一张黢黑的面庞,举起手里两柄斧子便朝着公孙子都抡了过去。 “那便试试看吧。”公孙子都的周身亦腾生起肃杀之意,抬手愣是以长剑生生接下了晏殊的两柄斧子。 接着几个回合下来,更是招招狠辣直逼命门,晏殊在这样凌厉的攻势下果然渐渐力不从心,落了下风。 公孙子都却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直至寒光疾过晏殊的眼前,长剑便飞快的架上了他的颈脖处... “如何?晏殊将军!”公孙子都大气不喘的微笑,一字一字的叫着他的名字,眼中嘲讽的意味十足。 晏殊不禁愣了愣,一种打了败仗的耻辱感顿时让他涨红了脸颊。 再思及自家的妻儿老小他险些就要跪地求饶了,可转念一想,自己既生为了楚国的护国将军又岂能向一个无名小卒跪下求饶?这不光是在折自己的面子,更是令楚国蒙羞啊。 但眼前这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晏殊好奇的打量起公孙子都,却越的茫然。 想他晏殊的武功在楚国都已经算得上是拔尖的了,可这人却还能比自己更厉害些,而且更可怕的是从刚刚几个回合看来,自己的这个无名对手和他过招时,甚至还刻意的有所保留并未用尽全力,如此看来这对手武功之高强... 他定不是寻常人! 晏殊的脑海里蓦地冒出这一句,下一秒嘴里已经不自觉飘出了一句,“你是什么人?” 公孙子都倒是对他这个问题颇感到稀奇,于是挑眉道,“晏殊将军这倒新奇,寻常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不是应该跪地求饶吗?你为何是问我的身份?” “哼!”晏殊强按下心里的不安,故作冷然道,“就是这雕虫小技还想让我跪地求饶?开什么玩笑?我问你是谁不过也只是好奇罢了。” “呵...”公孙子都也不与他辩,只是冷笑。 这时,树林里突然一阵骚动。 大批的楚国兵涌上前将我们团团围了起来。 “晏殊将军,”公孙子都眯着眸子,威胁道,“你若想安然回去皇城的话,最好叫这些人都给我散了,否则我可不敢保证我的手不会抖!” “都...都退后!”晏殊咽了口唾沫,只因较先前他明显能从公孙子都的脸上看到凛冽的杀意。 楚国兵面面相觑,但无奈主帅有命只得步步后退。 不过...这其中也有个别像晏殊一样急于立功的,先是假意后退。 然后趁着公孙子都稍放下了戒心,突然将手里的长矛往他的方向猛掷去。 “公孙!” 我的大脑甚至来不及思考,下一秒便鬼使神差的飞身挡在了公孙子都的身前… “嘶啦” 随着这一声怪响,我的肩上立时传来了火辣辣的痛楚。 再低眸竟是长矛的锋刃划破了我的肩,鲜血正透过衣物泛出刺目的颜色。 “苏丹!”公孙子都痛心疾的低吼,手底下也顾不得晏殊了。 只扶住了我的腰身,一双如潭水深邃的眸子里满是心疼。 “你为什么这么傻?” “这小伤我无碍的!”我轻轻摇了摇头,目光转向了一战战兢兢往后退的楚国兵身上。 公孙子都顺着我的目光瞧过去,手下长剑一挑,飞快的割断了那人的咽喉。 等我再回过头看着他时,公孙子都盯着尸的眸子里只剩下了无尽的冷漠。 而趁机逃走的晏殊此刻已经回到了楚国兵那边,面对羞辱了自己的公孙子都恨得咬牙切齿。 但吃过一次亏了,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站在楚国兵中,令人将我们包围了起来。 “晏殊,你以为这些人就能将我拿下吗?”公孙子都皮笑肉不笑,手里尚且滴血的长剑渐渐上抬,直指着晏殊,嘲讽道,“你知道什么叫杂碎吗?” 晏殊的脸色变了变,语气略显不自然道,“大胆狂徒莫要口出狂言,我一人却是与你打了个平手,但你别忘了如今我手下这么多人,难道还拿不下你们几个吗?” “那便试试!”公孙子都的眸色愈冷。 晏殊瞧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竟一时没了底,可他身为护国将军既放了话又不好叫人看了笑话。 所以只得让人以羽箭指着我们,又挑起下颚故作姿态道,“我劝你们还是别做无谓的挣扎,束手就擒对你我都好。” 公孙子都微挑眉,继而像是听到了什么滑稽的事情一般哈哈大笑,顿了片刻才道,“晏殊,亏你身为护国将军,怎的如女人一般婆妈?该不会是害怕了吧?” “你!” 晏殊彻底被他那副样子激怒,只是还未来得及有任何动作,楚国兵的后面就涌出来了大批的黑衣人。 “这是?”我错愕的抬头,正对上公孙子都波澜不惊的绝世面容。 这时,眼见局势每况愈下的晏殊突然恼怒出声,“你这贼人真是卑鄙!” 公孙子都不怒反笑,“晏殊啊晏殊,你自己身为将军不会不懂用兵者乃为诡的道理吧?况且,你方才躲在树林里放冷箭,若论起来我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晏殊气结,但对眼前的形势又实在无可奈何,遂正言厉色道,“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公孙子都勾唇,阴冷的目光落在了那些黑衣人的身上。 黑衣人中为的立马心领神会,将楚国兵控制了起来。 可晏殊岂能如此简单服输? 在楚国兵纷纷抱头蹲地时,晏殊突然像犯了失心疯一般,箭步冲到了赢长乐的身边。 以弯刀架在了她的颈脖处。 “晏殊!你大胆!”赢长乐因惊恐面部扭曲的厉害。 而晏殊并不理会她,只是瞪大双眼盯着公孙子都道,“放我走!要不然…我杀了她!” “你若是以为能以这个女人要挟我的话…那就请自便吧!”公孙子都狭长的眸子略迷离着,唇边甚至溢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晏殊怔了怔,随即像是下定了决心要赌一把般,狠狠扼住赢长乐的脖子。 “咳咳…”猛烈的窒息感袭来,使得赢长乐求生本能作似得,手脚并用的拍打踢踹着晏殊。 可怜她一个女子的力气哪里敌得上男子的? 所以在众人的视线里,赢长乐的面色一点点变得通红,又由通红渐渐涨成了深紫色。 “你这个坏人!”这时我的身后猛地划过了一道身影。 紧接着,只见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的赢长乐被撞翻在地… “你这个老不死的!”晏殊怒斥。 我的耳畔便响起一声利刃没入肉体的闷响。 “父…父皇?” () 第八十八章 长梦 http://.biquxs.info/

是云… 云雾缭绕中,渐渐清晰的是赢长乐那张染血的触目惊心的脸庞... “父皇?”我的脑袋里轰然,有什么东西在心头瞬间坍塌了一般,使得我身形不稳。 只得呆呆的看着眼前渐渐倒下去的单薄身影,慌乱到竟一时没了反应。 赢长乐则滞了片刻,才跌跌爬爬的朝父皇而去,毫无血色的面上已满是悔恨。 “父皇...父皇!”她轻轻晃了晃父皇的手臂,一双总是被倔强和愤怒掩盖的眼眸中终于泪水涟涟,“父皇,你为何要救我?长乐害得钟离亡国你不是恨毒了长乐了吗?如今又为何…” “长乐…素儿…”父皇气息奄奄,朝我吃力的扬了扬手示意让我去他身边。 可我仍然沉浸在刚刚他倒下的瞬间,完全不能接受眼前的这一幕。 公孙子都见状,颦眉稍拍了拍我的肩膀,适才使我猛地回过神疾步上前,握住了那只吃力扬起的手。 “父皇!”我的鼻尖酸的厉害,温热的泪珠亦不自觉顺着脸颊滑进了颈窝。 “你们…”父皇消瘦到不成样子的脸上勉强扯出一丝笑意,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双眼此刻却满是困乏。 他缓缓将我的手叠在了赢长乐的手背上,气若游丝道,“长乐...素儿,我的女儿们啊...待为父走后...你们姐妹二人必要同心…必要同心啊…” 我自是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只不过低眼瞧着父皇重重按在我手背上骨节分明的手时,我的心还是忍不住的剧痛。 而赢长乐此时倒是十分听话的点头,反手握住了我的手,哽咽朝父皇道,“父皇你放心,长乐知错了,以后长乐必会护着六皇妹,不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那就好!”父皇费力的笑了笑十分欣慰的样子,片刻眸子里的光芒又渐渐变得迷离,“唉...说起来,这都是我的错啊,毕竟长乐你与调皮捣蛋的素儿不同,自小你便乖巧懂事,又不太愿意与众多的兄弟姐妹亲近,加上你母妃不允许你与其他人多走动,所以那个时候我还以为是你性格内敛,你母妃身在深宫里为了保护你,这才将你关在宫门里不想让你成为众矢之的的,我虽不是很赞同但亦不能多言,只好顺着你母妃的心意,哪成想她这一关就将你关了整整十几年,我们父女也因此少了十几年彼此了解的时间,这才使你积怨颇深,全都是我的错啊。” 赢长乐稍愣,随即眼中满是动容的泣不成声,“父皇,你别说了,都是我不好,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说罢,她就要将父皇扶起。 父皇却摇摇头,“不...我身为一代君主却使国家在我的手里灭亡,这是我的命亦是我的劫数,如今我的时间不多了,你就让我说完吧。” “父皇...” “我自知我不是个好君主,更不是个好父亲,”父皇喃喃的说着,声音愈变愈细,就连目中的光芒也一点点的褪去了。 我深知此前的情形,于是惊恐的摇了摇父皇的手臂,“父皇,别睡。素儿还有很多很多话要与你说呢!父皇!” 可无论我怎么呼唤,父皇都像是听不到了一般,只顾着自言自语,“都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我是罪人,是该千刀万剐的罪人,若不是我你们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境地,也不至于成了他人口中的亡国奴!” 亡国奴... 我的脑海里蓦地想起父皇手臂上的烙痕,看来亡国奴的字样不仅是烙在了父皇的手臂上,更是已经深深刻在了父皇的心头了,而这一切... 都是因为她! 我愤恨的盯着赢长乐,致使她羞愧到目光闪躲以后,才突然感到肩上一沉。 “好好和你父皇说说话吧,他的时间不多了。”公孙子都拧着眉蹲下身,将放在我肩上的大手缓缓移至我的后背,似安慰般轻轻拍打着。 而此时,父皇却犯起了糊涂,一把捉住了公孙子都的手,神色变得有些激动道,“临浠太子,素儿自小丧母,我走了以后请你一定好好待她。” “父皇!”我惊愕的瞪大了眼,将父皇的手从公孙子都的手上取下,又心痛道,“父皇,你认错人了,他不是殷临浠。” 却不料,父皇突然像个孩子般耍起了赖,“是,他就是!我说是,他就是!” “好好...”我自然知晓父皇这是命不久矣了,只得一面忍着悲痛顺从他,一面复杂的瞧向公孙子都,心里正盘算着怎么开口让他假扮殷临浠。 哪知他却不等我开口,就主动握住了父皇的手,“请老国君放心,我一定好好待她,这辈子定至死不移。” “那就好!”父皇似安心般,眼中浮起几行浊泪。 然后在我尚未有任何准备的时候,父皇又忽然猛地倒抽了几口,双眼冲天瞪着如铜铃般。 “父皇!” “父皇!” 此刻令人绝望的是,我眼睁睁的瞧着父皇眸中的光在一点点涣散,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是痛恨着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拦住他,痛恨赢长乐这个背弃了自己姓氏的女人! 全都是因为她!要不是她的话... 我的目中有毫不掩饰的恨意,父皇却在这时轻轻拉住了我的手。 “素...素儿。” 眼中有什么悄然滑落,打在父皇的手背上。 “父皇!你别...你别去,不要离开素儿。” “傻孩子!”父皇慈爱的瞧着我,较先前他的气息似乎要顺了许多,甚至连气色都反常的红润了起来。 我很明白这是大限将至的预兆,于是将目光别开。 公孙子都倒很明白我这是不忍心看向父皇,遂提醒一般开了口,“老国君可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心愿...”父皇低喃一声,握住我的手拍了拍,“倒是有,素儿...钟离皇城被占时,你皇祖母和麟儿由海宁王和映桐护着从地道里逃了出去,若是可以的话,为父希望你找到皇祖母,也代你这没出息的父皇尽尽孝道。” 我微怔了片刻,为了不让他担心又抹抹涨的酸痛的眼睛,咬牙恨声道,“你放心,我定手刃了仇人为你报仇,然后找到皇祖母和麟儿!” “傻孩子。”父皇无比安心的笑了,又转头望天,微不可闻的叹了句,“真好啊。” 只是在众多人的眼里,父皇那一笑...嘴角再也能收敛回去。 “父皇!”我难以置信的瞧着父皇那已然定格在某处的视线,悲痛控制不住的袭上了心头。 赢长乐亦泣不成声,可惜在我的眼中她早就已经是惺惺作态的样子了。 “都是你这个女人!都是你害死父皇的...”我松开父皇的手,起身往后退了两步,大脑甚至一片空白。 只知道心中似有无数火苗,熊熊炙烤着我的心脏仿若要将我生吞活剥了般的痛。 “我杀了你!”这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完,我便不顾一切的从公孙子都的手里夺过长剑。 在赢长乐还来不及反应的空隙,手里便猛地一送,剑身刺入了赢长乐的胸口。 却未能入她胸口几寸,公孙子都就从我的身后抱住了我。 “苏丹,理智一些,你忘了你父皇刚刚说的话了吗?” “放开我!” 我大喝一声,然后不管不顾的将剑从赢长乐的胸口抽出,双目狠狠的瞪着赢长乐那张被悔恨填满的脸。 “你放开我,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那些楚国人!” 殊不知那时旁人眼里的我,早已像是个疯子般,举着手里的剑胡乱挥舞着。 竟不惜伤了公孙子都,换取自由。 “苏丹!”被我伤了手腕的公孙子都在我身后痛心疾的大呼。 而我却充耳不闻,只有凛冽的杀意充满了我每一根神经。 没错,杀他们...都是他们害的,父皇的死,钟离的亡,这一笔笔血淋淋的债,唯有如此才能讨回来。 ... 但令我始料未及的是,我的剑甚至还没能来到赢长乐的面前,那女人的身姿便迅的融入了一团云雾之中。 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场景怎么好像似曾相识一般? “苏丹...苏丹...” 适时我的耳畔遽然飘起几道急切的嗓音,才使得我的眼前一明。 “你终于醒了。” 此时房内烛火微跳,映衬着身边公孙子都眉间挑起的一抹迷人笑意,而他未束的墨柔柔披散在身后,令他低眉瞧我时,正好打在了我的脸上。 他的胸前有些低的衣物更是让我眼角不由自主的一颤,原因竟是因为我不小心瞥见了一缕春色。 不过此时面对如此血脉偾张的画面,我并没有心情激动,只是拧眉瞧着屋顶。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了?”难道那些都只是梦? 公孙子都未回我话,只是抬手探了探我的额头。 半晌,才稍放下心道,“你高烧不退,昏昏沉沉的这都已经是第四天了。” 那这么一说,之前真的是梦? 我抱着侥幸的心理侧眸,却赫然看到了公孙子都藏在袖里的手腕上正缠了厚厚的白纱。 所以说,梦里那些都是真的? 我弹坐起身,紧张的捉住了公孙子都的手臂,“公孙,我父皇呢?” () 第八十九章 太阿剑 http://.biquxs.info/

“那你冷静些,听我说...”公孙子都的眼中有丝不忍,扶着我的肩膀酝酿了半晌,终是深深的叹了口气,“你父皇已经由着赢贵妃陪同隐世山林了。” “你说什么?”刚刚清醒的我大脑一时没反应过来,呆了片刻才怒道,“怎么会这样?那晏殊呢?他杀了我父皇,我断是要叫他偿命的!” “你先冷静些,”公孙子都按下我气得抖的双肩,神情凝重道,“自那日以后你便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的着高烧,可能并不知晓我们现下已经回到郑国了,而且说实话,那晏殊此刻纵然是你的仇人,但你可杀不了他。” “为什么?” “因为…”他似顾虑到我的心情一般眼神闪躲,片刻眸子里的光芒又渐渐变得暗淡了下来,“因为我们此次是秘密入楚国境地的,晏殊又是楚国派驻的护国将军,若是贸然杀了他恐怕楚武王不会如此善罢甘休的。” “那我该怎么办?就这么任由他?这岂不是令亲者痛仇者快?不行,我绝不答应,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要杀了他!” 说着话,我已经要起身下床。 公孙子都却未将手底下松开半分,只是为了让我能冷静一些干脆长臂一带,将我抱进了怀里,“你放心,你的仇便是我的仇,此仇既绝不能泯,那么我定会将他的项上人头献到你面前,只不过在此之前,你必须答应我不能冲动。” “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要我如何能等?”我猛地推开他。 “苏丹,你冷静点仔细想想,你父皇若还在世,他会希望你成日的活在仇恨里吗?” “我有什么办法?我这么没用…” “苏丹!”公孙子都大喝一声,扼住了我因恼怒而使劲捶打着自己胸口的右手,“你父皇望你好好生活,可现下你竟如此轻贱自己,岂不叫你泉下的父皇不得安心?” 这么一说,我终于愣住。 公孙子都又趁机补了句,“你尽管放心,我答应了你的事一定会做到的,晏殊自是活不下去了,但是你得好好的看着那一天来临才行。” 此时屋外黑夜静谧,只有偶尔的几声虫鸣传来。 我呆呆的盯着在昏黄的烛火映照下,公孙子都那张美得摄人心魄的容颜,半晌才闷闷道,“你为何待我这般好?明明我来时还隐瞒了真实身份,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吗?” “在意!”公孙子都薄唇轻启,目光炯炯的瞧着我,“可相比那些浮云,我更害怕你会离开我。” “可我不怕告诉你,我已经成过亲了,我的夫君...” 我的话尚未说完,他便似刻意不让我继续说下去般,将我猛的拥入怀中。 “公孙...” “什么都不必说了,无论你曾经是谁,现在你只是我一个人的苏丹。” 我的脑袋埋在他的胸前,嗅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鼻尖竟莫名一酸,“公孙,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的。” “呵呵,”头顶传来一阵低沉笑声,他的大手轻轻抚起了我脑后的,良久才声线震颤道,“值不值得的这回事是由我说了算的,我说你值得你便是我公孙子都此生的唯一,不许你再妄自菲薄。” “我…” “大夫!”此时屋外突然响起一声低呼。 公孙子都终于放开了圈住我的双手,又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最后才冲门口淡淡的说了句,“进来。” 话音落下,惊云和惊羽便推开门进来了,手里还托着一把玄色的长剑。 “禀大夫,这是此前交代的,东西已经到手了。” “很好!”公孙子都面上一喜,起身大步走下去从惊云的手里接过了那把玄色的长剑。 踱步到我身边,笑容像个孩子般无邪,“你瞧。” 他将手里的长剑递到我面前。 我低眼瞧着玄色剑鞘上勾出的蟒纹,其间并以一颗蓝色宝石点缀着,使得长剑本身像是有了灵魂般,气势逼人。 “这…”我的脑海此时很是凑巧的想起了公孙子都曾与我说过的话… 他说过要以楚国镇国之宝太阿剑觐献给郑庄公的。 莫非这就是… “太阿剑!”我还未能将猜想说出口,公孙子都便像是猜透了我的心思一般,浅笑出声。 惹得我瞪大了双眼,“你偷来了?” “你这丫头!”公孙子都微曲手指,在我脑门上留下了一记若不可察的爆栗,无奈道,“这剑却是盗来不假,但这都是为了让我们擅离郑地能有个名正言顺的说法罢了。” “是吗?”我摸摸额头。 公孙子都也不继续与我说了,只是转身朝惊云和惊羽这两个丫头左右吩咐了好一通要照顾好我以后,才匆匆的出了门。 “姑娘,”是时,我正倚着床沿呆,惊羽便捧着一盘糕点朝我小跑了过来,莞尔笑道,“姑娘睡了这么久一定饿了吧?这是奴一早为你准备的,快尝尝吧?” “惊羽!”不同与咋咋呼呼的惊羽,沉着稳重的惊云见她如此伏到我身边,立马就没好气的揪住了惊羽的耳朵往后退。 惊羽痛的出了杀猪的惨叫,“哎哎,痛啊!死惊云,你做什么?” “叫你没规矩!”惊云一连退了好几步才松开手,斜睨着身边一面揉着耳朵一面愤愤盯着自己的惊云,“你不知道姑娘此时心情不佳吗?她能吃下这些东西吗?再说了,这根本就是你自己想吃,才连蒙带骗的从厨娘那要来的吧?” 听惊云这么一说,惊羽先是无比委屈的扁扁嘴,后又突然气的将手里的糕点“嘭”的一声砸在了桌上,学着街市里的悍妇,双手叉腰道,“你休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算我想吃也断不会使用连蒙带骗的伎俩吧?” 惊云突然出冷笑,“那你倒是说说,这糕点都是打哪来的?” “我…”惊羽刚想说话,却猛然间想到了什么般捂住了嘴,喃喃道,“不行,我答应了别人不能说出口的。” “那便是骗来的!” “死惊云!”惊羽气的鼓起了腮帮子,“有你这么说亲姐姐的吗?我看你这是三天不打要上房揭瓦的节奏!” “那你尽管来啊!”惊云作势伸手,摆出了一副挑衅的样子,“那就看看是你这个不成体统的姐姐厉害,还是我厉害吧?” “这可是你说的!”惊羽气鼓鼓的捏拳,便要向惊云砸去。 “住手!”我大喝了一声,继而扶额,只因此时我的脑瓜仁儿都已经被这两个丫头吵的直疼了。 惊云见状,迟疑了小会儿,终于向我揖手道,“姑娘,惊羽虽生性荒唐,但她有一点倒是说的没错的,你这都已经昏昏醒醒了第四天了,总要吃点什么垫一些了,否则身体该吃不消了。” “是啊是啊!”惊羽如小鸡啄米的点头。 我却兴趣恹恹的摇了摇头,“把那些都拿下去吧,我实在没胃口。” “要不,奴让人准备些好入口的?”惊云瞧着我,试问到。 却不料我还未来得及答话,惊羽便急得面色一红,连连伏回到我的身边,“不行啊,姑娘。你今天必须吃这糕点才行。” 我此时虽没胃口,但她说的话倒是提起了几丝兴趣,“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非吃这糕点?” 说到这,惊羽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差点说露了嘴,于是捂着嘴退去了一旁。 哪知我与惊云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她。 在我们火辣辣的视线里,惊羽最终只得无奈妥协。 “好吧,我告诉你们就是了。”惊羽气馁的瘫坐到凳子上,又道,“这些糕点其实都是大夫亲自做的!” “什么?”我与惊云十分默契的异口同声。 惊羽有些哭笑不得,“我是去厨房找吃的时候现的,最起初我也和你们一样诧异,后来才知道,大夫是知晓了姑娘从前在钟离时最喜爱的就是这脆皮一口酥,可大夫走遍了新郑大大小小的糕饼铺,一口酥倒是见了不少,但要找脆皮的还真没有,所以大夫为了让姑娘开心才想着自己做的。” 说着话,我的目光已经落在了那精致的玉盘上,这会儿才得知了里面装着几只奇形怪状的东西竟是一口酥? “姑娘真是好福气啊!”惊云适时的笑笑,将玉盘推近了些。 我从其中拈了块起来,凑近嘴里咬了口… 嗯…奇咸无比! “姑娘?姑娘你还好吧?怎么脸都青了?是不是哪里又病了了?我这就去找医官!”惊羽扶着我的手臂,大惊小怪的呼。 我连忙摆摆手,惊云又抢先我一步开了嗓,“臭惊羽你是不是瞎了,姑娘这哪里是病了?分明是中毒了。” “啊?”惊羽吓得要哭了,手足无措道,“姑娘明鉴啊,这毒可不是我下的啊!” “你就放心吧,姑娘不会怪你的。”惊云倒是个明白人。 惊羽虽听了我不会怪罪她以后稍安心了些,却仍旧是哭丧着脸,“那现在怎么办?我这就去请医官?” 说完,她就要起身离开。 但为了不引起无端的误会,我只得按下她,苦笑,“这毒不用医官我自己便可以解了,你先去帮我倒杯水。” “啊?”惊羽十分不解,却在愣了小片刻后,依我所言。 惊云则很是淡定的笑了笑,没头没脑的来了句,“看来厨房现在定是一番愁云惨雾的景象了。” 待我的目光落到她身上时,惊云又十分和顺的朝我揖手,“那姑娘好生休息,惊云就不打扰姑娘了。” () 第九十章 请婚 http://.biquxs.info/

七月二十五,公孙子都携太阿剑拜庄公,一并请罪言到,“臣下身为大军副帅擅离营帐实在该死,请大王降罪。” 寤生本还对他私自离开许都的事情耿耿于怀,但见了他手里呈上的太阿剑以后,只得问清事情缘由。 公孙子都却并未立马回答,而是面色复杂的瞧了瞧手里的宝剑,才低下眼帘作悲愤状道,“不瞒大王,臣下自从眼见颍考叔身死,一时有了感触,想我泱泱郑国,国力昌盛、君圣臣贤的,为何还要纡尊臣服于一个懦弱的周天子?大王若是愿意,子都大可…” “住嘴!”寤生此时比任何人都明白公孙子都接下来要说的话,但句句说进了他的心窝反而令人有些惴惴不安,于是故作狠道,“你如何敢说出这样忤逆的话来?寡人不过是想听你一个解释而已。” 公孙子都低头,他本想着一语道破了寤生的野心就能换回他的些许信任,但眼下看来,这一招似乎行不通。 于是踌躇了一会儿,他的眼底神情变了变,继而不卑不亢道,“大王说的是,都怪臣下妄言了,臣下只是觉得大王值得拥有更好的。” 话音未落,他又将手里的太阿剑举过头顶,“臣下此行乃是为了夺得传言中欧冶子和干将两大剑师联手所铸的太阿剑,从前有楚王以一剑灭了晋军二十万,大王有了它以后也必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我郑国国基必将千秋万代,永垂不朽!” “太阿剑?”寤生微微眯起眸子,走上去从公孙子都的手里将剑接过。 放在手里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最后连语气都不自觉的缓和了许多,“可这不是楚国的镇国之宝吗?你是如何得到的?” “回大王,”公孙子都深伏身子,表示了敬意以后才道,“其实臣下早在数月前就得到了消息,说是楚武王征伐钟离大胜,为了威慑钟离旧臣不让他们有谋反之心,特令楚国护国将军晏殊留守皇城,并以太阿驻其府院,下旨宣告曰:若有人敢不服晏将军,就如同不服楚武王一般,对待大不敬之人,晏将军可直接以太阿斩之,不必与王相告。而楚国的晏殊臣下是知道的,那人乃是个匹夫,有勇无谋实在不配太阿,所以臣下当时就心想,若是将太阿留在他那,倒不如我将它夺来献给大王,也算是美事了。” 公孙子都波澜不惊的说完,又是深伏身子行礼。 而寤生眼底流着精光,瞧着手里的太阿剑,似反复斟酌了好几番以后,才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可是公孙大夫,事实若真如你所言,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你将楚国的镇国之宝夺来,寡人就算真心喜欢又该如何堂堂正正的使用它呢?难不成要谎称这是寡人捡到的?还是说公孙大夫...你想让寡人背上一个鸡鸣狗盗的臭名?” “这个大王就不用担心了,只需下令让铸剑师重新锻造些许,再更名“渊龙剑”,谁还会知晓此剑的来历呢?” 听完公孙子都的话,寤生先是一愣,然后爽朗笑开,“哈哈,好一个渊龙升天,公孙大夫果然是机智过人。” 为表谦虚,公孙子都朝寤生叩。 寤生又言,“你为寡人煞费了心思,又领着大军占了许都,如此劳苦功高,寡人必是要奖励你的,说吧…公孙大夫可有什么想要的?” “想要的...”公孙子都思量了一番,朝寤生恭敬作揖道,“臣下惶恐,斗胆问问大王,无论我要什么都可以吗?” 寤生一听他这话,眸子里不禁捎上了些许兴致,挑眉道,“大夫不妨直说。” “是,”公孙子都眉眼间抑制不住的流露出了憧憬,“回大王,臣下求一女人。” 寤生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好半晌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寡人没听错吧?公孙大夫求了什么?女人?寡人若是没记错的话大夫不是不近女色吗?就连寡人当初在天香楼为大夫海选姬妾时,那么多美女,大夫愣是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怎么...如今大夫这是突然开窍了?” 公孙子都止不住抿唇一笑,“大王莫要嘲讽臣下了,臣下如今想娶的是女人,是要让她做我正妻的,而不是什么姬妾。” “哦?”寤生敛住笑,眸色里有丝疑惑,“你如此一说倒叫寡人好奇了,这究竟是哪家闺秀竟能这般深得你心。” 公孙子都笑笑不语。 寤生便兀自猜了起来,“是张大夫家的姑娘,还是孙将军家的妹妹?哦...我知道了,定是赵国公府的大小姐赵言月吧!” “大王!”公孙子都面色略有些尴尬,俯道,“我要娶的这女子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之后,相反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平民。” “这就怪了,”寤生摸着下巴,难以置信道,“大夫如何会喜欢一个平民?而且还要将她许为正妻?难道大夫不知晓正妻之位的重要性吗?” “臣下自然知晓,只是真心难求,臣下甘愿为她放弃任何东西,包括靠正妻换来的权利。” 寤生用见了疯子般的眼神瞧着公孙子都,片刻又转眸瞧住太阿剑,“依寡人看来,你如果实在喜欢那女子就留她在身边做个妾也就是了,至于正妻的位置,寡人以后自会为你物色的。” 见他有意拒绝,公孙子都干脆朝寤生叩,“子都唯有此愿,请大王成全!” “你...”寤生气结,可转念一想,公孙子都此时虽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但也总好过他日后积怨违逆,再加上这本就是他的家务事... 思至此,寤生终究是叹了口气,“罢了,你若是执意如此就随你去了,不过堂堂的大夫夫人总不好是个平民女子吧?这说出去不好听。” “这...”公孙子都有些迟疑。 寤生思忖了片刻,笑了笑,“对了,我记得颍大夫在乡野不是有个妹妹吗?” “大王是说让她以孝友妹妹的身份...” “不错!这一来颍大夫虽身死,但好歹功勋赫赫,让你心仪的那女子以他妹妹的身份嫁给你也算是不枉,二来嘛,你堂堂公族大夫迎娶功臣之妹于情于理都说的过去。” 寤生主动为其出谋划策,使得公孙子都面上大喜,连声谢道,“谢大王成全!谢大王...” “不过,”寤生又打断他的话道,“颍大夫身死,可葬礼尚未完成,娶亲之事恐怕还得延延。” 公孙子都稍愣,然后点头,“那是自然。” “还有一事,”寤生牵着衣角缓缓走至案边落座,“此次攻许大捷,你和颍大夫自是劳苦功高无错,但颍大夫不幸身亡,蝥弧旗却是由瑕叔盈举上城头的,所以这帅位还是...” 寤生欲言又止,只得看着公孙子都。 公孙子都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也不等寤生继续说,便开口道,“一切大王做主就是!” “嗯!”寤生满意的点点头。 待公孙子都走后,朝堂的一柱子后终于走出来了一人。 此人正是赵国公。 “大王。”赵国公朝寤生低。 寤生却头都不回的盯着手里的茶盏,嘴边挑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赵国公可听见了?你说公孙子都有谋反之心,还说他去钟离是为了筹措大事,可你瞧那是什么?” 寤生的目光瞧向摆在案边的太阿剑,刹那敛住了笑意,冷声道,“你可知离间君臣关系乃是死罪?” 赵国公立即浑身一凛,跪到在寤生脚边,颤颤巍巍道,“老臣该死!是老臣失言了。” “哼,”寤生冷哼,拂了拂衣袖,“行了,寡人不想看到你,你先退下去吧。” 赵国公作悔不当初的样子,朝寤生揖手,“老臣知晓大王此时必定认为老臣污蔑公孙大夫是居心叵测,可老臣却是为了大王着想啊!” “赵国公!寡人不是说了让你退下吗?”寤生的脸上掀起几丝不悦。 赵国公却仍旧立在原地不动。 寤生终于恼的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摔下地,“寡人看真正要造反的是你才对!怎么?你仗着自己是朝中老人就可以不把寡人放在眼里了吗?” “老臣不敢!只不过事关孝友死因,有件东西老臣一定得交给大王才行…” “颍大夫…”寤生充满怒气的脸上一愣。 赵国公趁机从袖口里取出了一只囊,恭恭敬敬的呈到了寤生面前。 “这是什么?” 赵国公将囊解开,从里面倒出来一枚箭镞。 “这是从孝友身上取下来的,是我郑国的箭。” “这怎么可能?”寤生得知这一爆炸性的消息,脸上除了震惊和错愕以外再也看不到其他的神情了。 赵国公悄悄打量了他一眼,心里有些许得意,但并不着急回答。 寤生却气极,瞪着一双眼睛像是恨不得将谁生吞活剥了一般,“可有查明是谁做的?竟敢谋害自己人的主帅!我要杀了那人!” 赵国公的眼角似弯出了一抹笑意,一双手藏在袖里,向寤生深揖道,“此事是由祭仲先生现的,还未来得及深查…但还请大王自行思考一下,想想颍孝友死了谁最得利,又是谁当初在授兵之时因嫉恨竟提着长戟追着颍孝友到了大街上,其他的老臣实在不宜多言了。” 寤生稍愣,再回想起公孙子都解释为什么去钟离时,确实曾含糊提起过颍孝友。 难免狐疑道,“你是说,这一切都是公孙子都所为?” 赵国公只笑不语。 寤生拧起了眉,“若真是这样的话,公孙子都…” () 第九十一章 诅咒 http://.biquxs.info/

八月初,寤生将孝友葬礼于颍府举行,责令文武官员前来吊唁。 并在众目睽睽下唤来了公孙子都,问到,“颍大夫死的凄惨,本是为国捐躯的英雄,可近日寡人却听闻到了一些稀奇事,公孙大夫你向来聪明,不妨猜猜看是什么事?” 公孙子都暗暗扫了眼满堂皑皑里立着的文武官员,心下当即便明白了眼前大王是话里有话,于是不紧不慢道,“恕臣下愚钝,请大王明示。” 寤生不动声色的瞧了眼神态自若的公孙子都,皮笑肉不笑,“寡人听有些从许都返回的兵士说,颍大夫是被我郑国内臣指使下士所杀害的,原因竟是因为有人想抢夺这夺下许都的头功,你说可笑不可笑?” 寤生故意大笑,众臣揣摩不出圣意,只好低默不作声。 只有公孙子都有些诧异,倒不是因为颍孝友的死因,而是因为寤生说出这些话的缘由。 说什么为了抢头功杀害颍孝友,这话虽没有明说开来,但此刻怕是傻子都知道了矛头对准的就是身为副帅的他。 公孙子都如墨的眸子里渐渐浮现出一抹嘲弄,他竟不知道自己会被怀疑成杀害颍孝友的凶手。 不过,也罢...既然有人想害他,那么他便要让所有人都瞧瞧,害他的人会是个什么下场! 思及此,公孙子都毫不在意的笑笑,飞快将眼底的情绪隐藏了起来,又十分虔诚的朝寤生叩道,“这件事情其实很简单,如果凶手真的是我郑国内臣的话,那也是在颍孝友毫无防备的时候下的手,而战场凶险,我与颍孝友又是左右兵分两路攻打许都城门的,试问在战况如此危急的时候,颍孝友会对什么人毫无防备呢?” 说到这,公孙子都的眼神有意无意的扫过了满脸鄙佞的赵国公和作为此次攻许头号功臣的瑕叔盈,继续道,“大王若是好奇的话不妨先查查授兵前一晚颍孝友都与哪些人会过面,臣下相信大王是明君,断不会叫旁人蒙受了这不白之冤。” 赵国公闻言骇得脸色变了变,但为了不让寤生看出端倪,只得将脑袋低垂到胸前。 可尽管是如此,他的异常举动依旧是没能逃过寤生的眼睛。 “祭仲先生,”寤生微微眯起眸子,适时将目光转向了赵国公身旁一端端敬敬立着的黑色深衣中年男人身上,“祭仲先生,你觉得如何呢?” 这名为祭仲的人心思实乃深沉,见寤生大有将皮球踢到自己身边来的意思,波谲云诡的眼瞳里带出丝恭谨,走上前向寤生行俯身礼道,“大王如果是想听臣下的拙见的话,那臣下便直言了。” “但说无妨!” 祭仲作揖,“臣下以为,颍孝友的死因离奇,事情详细还得好好查查再下定论,臣下先前虽确实是在孝友的尸上现了郑国的箭镞,但这未必不会是许国人为了离间报复我郑国攻占许都城而故意为之的。” “你的意思是说...许国人挑拨我们的君臣关系是想让我们自乱阵脚?” “臣下惶恐,大王不必将臣下说的话放在心上,刚刚的不过是臣下的臆断而已,一切等查清楚事情真相,大王自可知晓。” 寤生摆摆手,“祭仲先生这是说的哪里话,先生乃是辅佐过先王的人,所说的臆断自然也不会是空穴来风的,只是寡人在想...若是真如先生所言的话,那么那个传入流言的人岂不是豺狐之心,人人得而诛之?” 说罢,寤生的双眸蓦地一狠,紧紧盯住了脸色已经逐渐变青的赵国公。 那赵老贼听闻寤生有意将自己纳入叛臣之列,吓得当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惹得寤生挑眉,“赵国公在做什么?这头是给已然入殓的颍大夫磕的,还是给寡人磕的?” 赵国公自然读懂了寤生言下之意是在指责他赵国公竟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暗算郑国大王。 于是面如土色,伏在地上颤颤巍巍道,“老臣惶恐,实在年纪大了站久了腿脚竟不听使唤了,惊扰了大王,请大王恕罪!” 见他依旧存有侥幸的心理,寤生嗤笑,“还好只是腿脚不听使唤,赵国公若是心脏不听使唤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大王教训的极是!”赵国公擦擦额角的冷汗,“不过老臣倒是觉得祭仲先生说的却是没错,既身为现端倪的祭仲先生都觉得事出蹊跷,那么还是仔细查查再行定夺的好,否则叫许国的贼人钻了空子就不好了。” “哦?”寤生斜睨一眼地上这恬不知耻的人,故作不解到,“可寡人怎么记得那日来找寡人检举的人,他确实口口声声的提醒过寡人,说这一切定是郑国的内臣所为?” “这...”赵国公再次抬起手,擦了擦冷汗连连的额角,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寤生倒是笑开了,再次转向祭仲,“先生,你便来说说...寡人现在该如何是好?” 寤生颇为期盼的瞧着祭仲,殊不知祭仲早就看透了这君臣两人一来一去话语里的隐晦。 也不得罪任何一方,只是话锋一偏生生将流言之事别开道,“大王若是不放心的话,臣下倒是知晓一个办法,可以既不伤了君臣关系,还能叫凶手自己崩溃伏罪。” “是什么办法?先生快说!”寤生饶有兴趣的紧紧盯着祭仲。 祭仲不疾不徐继续说道,“臣下早年曾随先王征战,大军路过王母山时恰逢一对号称是波斯人的夫妇牵着一猪一狗和一鸡,绕着一孩童的尸体在做法。” “做法?为何要做法?”寤生不解。 祭仲继续道,“臣下当时也和大王一样觉得十分奇怪,于是就问了那两个人,这才得知,他们和死去的孩童本是沿途经商的一家三口,可流年不利,谁曾想经过王母山的峡谷时竟窜出来一帮劫匪,不仅抢走了这家人赖以生存的货物,还打死了夫妇俩年仅七岁的儿子,夫妇悲痛欲绝,但二人深知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对方人多势众又是劫匪,最后走投无路了才想起他们家乡波斯的一种咒术。” “咒术...”寤生喃喃了一声,眼角的余光有意无意的扫了扫一脸淡定从容的公孙子都和面色越诡异的赵国公。 “这所谓的咒术实际上就是以一头公猪和一条狗以及一只公鸡失点血,再绕着死者亡体不停的走,从而达到通灵诅咒的效果。” 寤生勾唇笑笑,瞧着祭仲的眼神里多出了一丝玩味,“那可管用?” “大王一试便知!” 没有亲自试过的祭仲为了不惹上欺君的罪名,故意含糊其辞,这样一来就算是往后咒术失败了他也大可借口方法不对来推脱。 寤生倒也不追究,毕竟他知晓这种与鬼与神通的东西多半是世人为求自己心里安慰,说出来诓人的,他此时借用这个办法也不过是想看看到底是内臣出了二心,还是许国真真的欲挑起郑国君臣之间的事端,仅此而已。 于是思量了片刻,寤生大手一挥,对宫人道,“来人啊,令在许都跟着颍大夫的兵士,卒出公猪一头,行出犬一条、公鸡一只!” “是!”宫人拂拂袖,领命退下。 寤生又冲前来吊唁的文武官员道,“颍大夫乃是为了我郑国社稷献身的,就算是有一丝一毫的冤屈,寡人也绝不姑息。” 文武官员纷纷俯,称,“大王英明!” 等了半晌以后,出去传命的宫人才终于领着两个兵士进来了,手里还分别牵着一头公猪、一条狗以及一只鸡。 “先生,现在该如何做?”寤生向祭仲请教。 祭仲则若有其事的朝颍孝友的棺椁鞠了鞠身子,然后从袖里取出了一把精致的小刀对两个兵士道,“你们待会儿一定要令猪、狗还有鸡绕着颍大夫的棺木走,若是猪不走那便用这把刀划破它的颈脖,若是狗不走那便割断它的尾巴,若是鸡不走...” 说到这,祭仲的眼中掀起一阵怒寒,狠声继续道,“那便将它杀了!” 兵士面面相觑,倒也不敢违逆。 祭仲说罢,从宫人的手里接过了香,对着颍孝友的棺位拜了拜。 待他将燃着袅袅青烟的香插在牌位前时,才令兵士二人开始赶着猪狗鸡绕着棺木而行。 一开始倒是顺利,三只动物虽走的缓慢,但好歹脚步也未曾停下。 连众人都以为咒术能顺利进行,难免松了口气。 偏偏就在这时,猪的脚步却赫然停住了... “嘶。”人群中不知是谁倒抽了口凉气。 惹得寤生一个狠瞪眼,兵士便手底下一凛,以小刀划破了猪的颈脖。 公猪惨叫一声,伤口立马汨汨的淌出殷红的血。 兵士收回小刀,又匆匆赶着三只动物前行。 这次因猪受了伤,行进的度也随之变快了起来。 众人亦提心吊胆的瞧着,一圈、两圈... 直到第三圈的时候,果然... 狗又突然停住了!并左右嗅着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果真有那回事?”文武官员有人开始低声议论。 握着刀的兵士却渐渐有些慌了,但祭仲既下令了,他只得照做。 于是在狗儿的仰头呜鸣中,一条血淋淋的尾巴被果断卸了下来,丢在了众人面前。 可任由前面的两只动物出痛苦的声音,尽管大滩大滩的血滴落在地上染红了地面,祭仲和寤生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瞧着兵士二人,丝毫没有让他们停下来的意思。 最后的这只鸡会不会也停下来呢? 众人暗暗揣测着。 那赶着动物的二人却瞧着满地的血和鲜红的棺木,额头上不禁渗出了豆大的汗珠,眼下这场景简直是比他们上战场见过的尸体堆积成山的画面还能恐怖上十倍百倍。 现在二人的心里只是暗暗祈祷着鸡不要再停下脚步了。 可偏偏事与愿违的词语从来不是空谈的。 尽管是在二人强烈的祈祷下,那只毛色鲜艳的公鸡还是脚步一提未放的停住了! 这下旁边的众人彻底的陷入了鸦雀无声里。 兵士瞅瞅板着面孔的寤生,愣了好半晌,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才将鸡从地上捉起… 随着手底下炸开一朵红色的妖冶之花,一条鲜活的小生命也在挣扎中渐渐失去了生机。 只不过,待众人回过神来时才现... 此刻颍孝友的棺木早已被鲜血包围了,并以红漆的棺为中心,以血作红墨,活活画出了一个巨大的圆形。 “先生,你看...”寤生嗅着空气中弥漫开的血腥味,颦眉。 祭仲却来不及说话,适时灵堂上便刮起了一阵阴森的妖风,夹杂着腥臭味狂乱的拍打在众人脸上。 底下开始乱作一团。 “先生!”寤生亦开始显得有些无措,只得瞧着头顶越变越暗,忽而雷电大作的天空,求救似的回过神紧紧盯住祭仲。 而祭仲原本不过是想糊弄糊弄众人也就算了,哪里见过这般的景象,在头顶一阵惊雷劈下时,他竟也怵的面色青灰了起来。 “完了,这是颍孝友要回来了啊!” “是啊是啊,孝友的死必有冤屈!” “可冤有头债有主,孝友应该是去找杀害他的凶手才是啊!” 底下的众人开始乱作了一锅粥。 其中只有公孙子都一人依旧面色淡定的立在原地,绝美的面容上勾出讥讽一笑,“真是少见多怪!” 说罢,白色的身影缓缓穿过众人,行至寤生身边俯道,“请大王移步室内,瞧着这天气,恐怕是要下雹子了!” “雹子?”寤生疑惑。 话音未落,果然便有什么东西砸中了他的头顶。 紧跟着,一颗、两颗、三颗... 寤生吃痛的捂住脑袋,低眼时地上已然落下了许多小冰球。 “请大王移步室内。”公孙子都又道。 寤生别有深意的打量了他一眼,终于依言进了正堂。 此时神情呆滞的祭仲也由着宫人搀扶了进来。 寤生见状,连忙向其追问到,“先生,你瞧着结果如何啊?咒术有没有施展成功?” 可祭仲哪里还顾得上回答他的问题? 他自己都仍然陷在刚刚的惊吓里回不过神来。 寤生见状不禁皱眉,摇了摇他的手臂,“先生?” () 第九十二章 似曾相识 http://.biquxs.info/

翌日,屋外正是碧空如洗,香枫火红的好时候... 此时我却在公孙府的小院里追问着公孙子都,关于昨天的后续。 “然后怎么样?祭仲可有说什么?” 那厮听了我的话以后,只是斜睨了我一眼,然后端起茶盏似自言自语到,“嗯...却是好茶!” 我见他十分闲逸的样子,难免郁闷,“我说公孙,你还有心情在这喝茶?你都还没有告诉我,昨天后来到底怎么样了?大王有没有再为难你?” “怎么?你是在担心我?”公孙子都似笑非笑的将茶盏轻轻放下,目光熠熠的瞧着我。 此刻有微风习习而过,不经意间将他如染墨的青丝扬起,再加上那张精美绝伦的容颜上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让他看起来更添了几分仙人的神韵。 我当然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这不是废话吗?既有人欲害你,祭仲又叫人下了那么恶毒的诅咒,我担心你有什么奇怪的?” 此话一出,倒惹得公孙子都微震,漂亮的唇角继而扯出了一个无奈的角度。 他伸手点了点我的鼻尖,“你啊,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吗?以后如此不知分寸的话可莫要再说出口了,否则叫有心的旁人听去了怎么暗算你都不知道。” “我还有什么可被暗算的?”我苦涩一笑,朝院子上方的天空望去,“如今我的母国亡了,父皇也死了,兄弟姐妹更是死的死散的散...” “可你还有我啊,”公孙子都不知何时走到了我的身后,将我温柔的圈进了臂弯里,低沉的声线在我耳边轻颤道,“就算这个世界没了,你还有我啊!” 我垂下眼帘,嗅着来自公孙子都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味,脑海里却蓦地浮现出了另一个人的影子,心也随之猛然揪紧一痛。 “公孙...”我轻轻推开他。 转身对上他有些受伤的表情。 “对不起,我...” “你不必开口说下去,我都懂,我知道你是心里还有个放不下的人,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等你,无论多久。” “公孙,你别这样。” 我正要伸手捉住他的衣袖,公孙子都却灵敏躲开,“你难道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了吗?” “当然记得,”我曾经确实是说过,只要他去救我父皇,我就要将自己许给他的,“可是,如今我父皇新丧,我希望...你能给我点时间。” “那是自然,”公孙子都的面色转忧为喜,手指不自觉握住了我的手臂,“我已经向大王提起了要娶你为妻的事情,大王也已经答应了,不过你放心,在你点头前我绝不会逼你的。” “谢谢你,公孙!” 公孙子都的眼中有丝光芒明灭,继而牵起了我的手,往公孙府外走去。 “公孙...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见我的脚步有些跟不上他的,公孙子都才放慢了脚步。 回头时,他漆黑的眸瞳里还略带了丝笑意,冲我神秘的眨眨眼道,“秋季索然,这府里的花都已经开败了,我带你出去转换转换心情。” 说罢,他便不由分说的拉着我往外走。 只是我们才将将走到公孙府门口,就看见了一粉衣女子如弱柳扶风般过来了。 是谁呢? 我探长了脖子瞧过去,待那身影越走越近了才现来人正是许久未见的赵言月。 “她怎么来了?”我侧眸瞧向亦一脸不明所以的公孙子都。 “谁知道。”公孙子都淡淡的说着,不屑的目光像是两把利刃,毫不留情的投向赵言月。 谁知赵言月不仅毫不在乎,反而一上来就由人搀扶着跪倒在了公孙子都的脚边。 一并声泪俱下道,“子都,救命啊子都。” “你这是怎么了?”公孙子都稍挑眉,上下打量起除了一脸病容以外,肤完好的赵言月,“你竟求我救你命?呵呵...” 公孙子都突然笑,那笑容越美到迷惑人心,却也冷得令人牙齿打颤。 “赵言月,你莫不是走错了门?我可不会治病!而且就算我会治,也绝不治像你这般蛇蝎心肠的女人!你还是快走吧!” 赵言月勾起唇角露出了凄惨而无声的笑,眸中仅存的一丝希望也随着公孙子都冰冷的话语沉去了谷底,她的双瞳黯淡到几乎已经看不见任何的光芒了。 我见她如此落魄的样子倒是有些于心不忍的,可只要我一想到她最初也是害过我的,就不想再多管闲事了。 但偏偏此时,赵言月却突然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及时捉住了我的手。 又带着哭腔向我哀求道,“苏姑娘,我求求你了,我知道往日我糊涂...害过你,现下你必定还是铭记在心上的,可此事攸关我爹爹的性命,我只好厚着脸皮恳求你不计前嫌,帮我求求公孙大夫吧!此时恐怕只有他能救我爹爹了,而你又是他的心上人,他肯定是会听你的!我求求你了...只要你肯帮我,事后无论你想怎么打我骂我,我都绝无怨言!” “你爹?”我瞧着赵言月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又瞧向一脸云淡风轻的公孙子都,最后才疑惑道,“你爹怎么了?” 赵言月听我问起,也不敛住哭声,反而还哭的更厉害了些。 片刻,大概是见我有些不耐烦了,才勉强忍住哭声,抽噎道,“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昨日大王突然派人闯进国公府,以私通外邦谋害郑臣的罪名抓走了我爹爹。” “哦?”我挑眉,不动声色的将手从赵言月的手里抽了出来,“那你为何就如此笃定公孙大夫能救你爹?莫不是你爹真的做了什么?并且你也是知道那件事的...所以这才不是去求大王,而是直奔到公孙这来求情?” 我似笑非笑的紧紧盯住赵言月,她此时也许是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什么,脸色才随之变了变。 只不过一丝慌乱仍旧是掩盖不住的从她眉眼间流露了出来,“不...不是的,你误会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如今朝堂谁人不知晓大王素来偏宠公孙大夫,凡事也只有他才能在大王面前说上几句,所以我才来求他的。” “是吗?”公孙子都邪笑,以修长的手指挑起了赵言月削尖的下颚,“可你还真的求错人了,我告诉你...我不仅不会救他,我还巴不得他死呢!” “你说什么!”赵言月惊得往后退了些,一双美眸里当即盈上了泪水。 “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了吧!”公孙子都敛住笑意,绕着她缓缓踱步道,“别以为我不知晓,你爹那老匹夫不仅三番四次的在背后陷害我,更是在大王面前胡说八道,企图将杀害颍孝友的罪名往我头上扣,可他千算万算,如今也没有料想到吧...这以诅咒之名被冠上杀头大罪的恶人竟会是他自己!” “你早就猜到了?”赵言月摇摇头,仿佛自欺欺人般,“不,不可能的,爹爹说过,他只是不满你看轻我...只是想小小的惩戒你一下而已,只要你肯善待我,他又怎么可能会三番四次的害你呢?” “赵言月,”公孙子都微微眯起眼眸,满脸的讥讽与冷漠一目了然,“说你蠢你真蠢,你爹想要的从始至终不过是政权,从前他费尽心思的让你接近我是为了能在朝堂上少一个政敌,现在又借着为你出气的由头屡次陷害我,实则是因为我拒绝了你,也就是拒绝了入他党羽的邀请,这才恼羞成怒了,你说说...你爹是不是个卑鄙小人。” “你住口!”赵言月听他羞辱自己的父亲,难免恼怒的瞪大了眼睛,“公孙子都,我知道你从来看不上我,但你万般也不该如此侮辱我爹! “哼!”公孙子都冷笑,并不打算再与她浪费口舌了,便牵起了我的手绕过了仍跪在地上的赵言月。 “公孙子都!”而身后适时响起赵言月恶狠狠的嗓音,“公孙子都,我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诅咒你像我一样,至死都得不到所爱之人的倾慕,最终郁郁而亡!” “当真不管她了?” 待上了马车以后,我探出脑袋望了眼孤零零僵在地上的赵言月,又侧眼瞧瞧公孙子都。 他却毫不在意的轻笑,“莫非你无端的同情心泛滥,也想让我去救那老匹夫?要知道,他不仅几次在大王面前胡说八道的构陷我,更是杀害了颍孝友的罪魁祸!我此时为他求情岂不是叫大王将我和他看成一派?这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我可没傻到那个地步。” “你说什么?颍孝友是赵国公杀的?” 公孙子都低眼看看我大惊失色的样子,捏了捏我的脸颊才道,“此事我倒是忘记跟你说了,还记得颍孝友死之前说的话吗?” “颍孝友说的话...” 我沉吟了一声,又在脑海里略一思索,猛然间恍然大悟。 “原来颍孝友气绝时要说的话是小心...赵国公!” “不错!”公孙子都满意的点点头,“若不是昨日大王联合祭仲令人下咒,那被赵国公收买的兵士也不会被吓得立马就认罪伏法了。” “原来都是他!”我喃喃了一声。 此时马车正好经过街市,微风拂起帘幔,我的视线在不经意间突然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 是他! 我捂住几乎就要抑制不住大叫出声的嘴,心脏猛地落了一拍,连同瞳孔也骤然缩紧。 “你怎么了?”公孙子都疑惑的瞧着我,“苏丹?” 见我许久没有反应,公孙子都表情严肃的伸手捉住了我的肩膀,语气有几分焦急道,“你究竟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定定的瞧住眼前的人,呆呆的摇了摇头,“不,我没事。” 说罢,我的目光又不由自主的瞟向了马车的帘幔外,可是... 那里哪还有令我感到熟悉...甚至以至于心颤的玄色身影? () 第九十三章 重遇鹤师兄 http://.biquxs.info/

我的心里有几分失落。 然后在不知不觉中,马车竟停在了郊外一处。 “这是哪里?” 我在公孙子都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可这里既没有集市也没有任何的景致,放眼望去只有一条条车辙的痕迹止步在蜿蜒向上、遍布青苔的石阶边。 我不禁有些疑惑,公孙子都却只勾唇漾开一丝笑意,轻启薄唇道,“上面便是新郑最有名的灵泉寺。” “灵泉寺?”我隐约觉得这寺庙的名字有些耳熟,可仔细想想又实在记不起自己究竟是在哪里听过的这名字,遂开口问到,“你带我上寺庙做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带你出来是让你转换转换心情的。” 公孙子都先踏上了那遍布青苔的石阶,我也只好跟上他的步伐。 “上寺庙转换心情?可是,有人会用烧香拜佛来转换心情的吗?”恐怕这样做只会令人越来越看破世俗,越来越想出家吧? 公孙子都总是能猜出我的心思般,顿住脚步,等我走到他身边时才曲着手指轻轻的在我脑门上落下了一记弹指,“你又在瞎想什么呢?” “没有!”我连忙垂下眼帘,心虚的摇摇头。 “等你上去瞧了就知道了,我保证你会喜欢的。”公孙子都颇为无奈的揉了揉我头顶的,再次领先我一步往石阶铺垫的方向缓缓走去。。 随后我们这两人,一前一后的也不知是走了多久。 只知道等石阶两旁的竹林往后退到了尽处时,我的眼前才豁然一亮。 几座雕栏玉砌的建筑顿时出现在了我面前。 “这是...哪个贵族的别府?”我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呆呆的瞧着眼前气势恢宏丝毫不输皇宫的建筑群。 这时,正好巧不巧的从那几座富丽建筑里传出来“咚咚”的长鸣钟声。 公孙子都很是无语的瞧了我一眼,也懒得再赐我弹指神功了,只是自顾自的抬腿往庙宇里走去。 一边走还不忘一边给我介绍道,“这里是灵泉寺,并不是什么贵族的别府,只不过这里位于新郑城的脚下,城里前来礼佛的人口又多,所以才香火鼎盛些罢了。” “可你还是没有告诉我来这的目的啊?” 难不成他见我父皇新丧,真的是要带我去烧香礼佛? 公孙子都走在我身前,脚步突然一滞,使得正在想事情的我一个猝不及防便笔直撞上了他的后背。 这一撞,真是撞的我眼睛直冒金星,鼻子生疼。 “你没事吧?”见我捂住鼻子,公孙子都紧张的瞧着我。 可奇怪的是,此时在我面前的明明是公孙子都,却不知道为什么我像是透过他的面孔晃眼看见了记忆里的殷临浠一般。 倒叫我徒生了些无所适从的感觉。 “苏丹?”公孙子都却是不知道我怎么了,只一个劲的捉着我的肩膀。 于是在微怔了片刻以后,我摇了摇头终究是将目光放去了别处。 不过那时,令我实在没有想到的是,天下凑巧的事情竟会这么多,而且偏偏全赶在了那一天。 “你是...素雪?”身后传来一声闷闷的嗓音。 我循声疑惑回头。 却听身后的人突然欣喜不已的朝旁边道,“师父,你看!是素雪!” 再等我定睛下来一瞧,好家伙...这不是鹤子修那厮嘛! 他此刻倒是显得十分热情,这边还未等我开口,那边便拉着鹤千秋来到了我旁边。 又抬手猛地在我肩膀上落下一记重锤,没好气道,“你这死丫头,这段日子都死哪去了?我不是让你好好待在茶摊等我们回去吗?你竟敢违抗师兄命令,私自逃走?知不知道我和师父很担心你啊?” “你还好意思说!”说到这个,我便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你找了家破酒楼,我的玉吊坠就不会被人偷走,若不是我去追小偷也不会因此迷路!” “哈…”鹤子修仰天长叹了一声,故意装成听不懂的样子,一口咬定道,“反正我和师父就是很担心你,还去找你了来着。” “是吗?”我朝他飞去一记白眼,朝旁边手里捧着鸡腿猛啃的鹤千秋努努嘴,“真是惦记我啊!惦记的竟连眼皮都不曾抬起。” “瞧你说的!”鹤子修那张欠揍的脸上勾起一笑,稍往他身后偏头暗道了句,“说的就好像你在师父眼里什么时候能比得上鸡腿了一般。” “喂,仁兄!”我甚是汗颜的戳戳鹤子修的肩膀,“若是见不得人的话麻烦小点声,我可都听见了。” “呵呵!”鹤子修回头,嬉皮笑脸了好一会儿才道,“死丫头,许久未见了也不知道问问我和师父好不好。” “这不瞧见了吗,都挺好的!能诌的还是一样胡说八道...能吃的还是一样不记得我是谁。” 我自嘲一笑,可方才的话音还来不及落下,额头上就猝不及防的挨了一记鸡腿爆栗。 “你做什么呢?”我怒瞪一眼鹤子修。 那厮却很是无辜的摆摆手,表示不是他干的。 反倒是之前一直捧着鸡腿狂啃的鹤千秋,此刻举着手里油滋滋的鸡腿,瞪着我道,“混小子,你刚刚说什么呢?没礼貌!” “啊?”我错愕的擦了擦额头的油渍,却恰好瞥见了鹤子修在窃笑。 于是我试探性的指了指自己,冲双眼如同金鱼般瞪大的鹤千秋道,“师父,你可知道我是谁?” 原本心里存着一丝希冀的问出这一句,哪知鹤千秋听了以后先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狠狠的咬一口手里的鸡腿,挑眉像瞧傻瓜一样瞧着我道,“修儿,你小子的脑袋是不是让驴给踢了?你就算是化成浆糊老子也认得好伐?” “我…”好吧,敢情他是把我当成鹤子修了。 “呃…这个嘛…师父…” 可我刚想说话,鹤子修就讪笑几声,连忙过来将鹤千秋拉去了一边。 等他再回过身来时,硬是扯开了话题道,“对了,你还没给我介绍这位美公子呢!他是谁啊?”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了被晾在一旁的公孙子都。 正欲介绍呢,公孙子都却突然不知哪根弦没搭对似的,猛地将我揽进了怀里,并对鹤子修柔和笑道,“这位仁兄好啊!我瞧你与我家苏丹十分热络的样子,想必也是熟人吧?”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我暗暗的扯了扯公孙子都那双牢牢锢在我腰间的手,但未曾想,他却像是在同我唱反调一样,手指下反而更加用劲了。 “你家的…苏丹?”鹤子修此时疑惑的目光在我与公孙子都的身上来回打转,最终定在了我腰间的那双手上… “你们…”鹤子修彻底愣住,原本明亮的眸子也逐渐变得迷茫了。 “呵呵…”见状,我连忙干笑了两声,使尽吃奶的力气终于成功从公孙子都的手里挣了出来,“其实这件事吧,说来话长了。” “那你就好好说!”鹤子修难得正经脸,却拧着眉将我拉到了旁边,气恼道,“赢素雪,你的节操呢?你可是忘记了你太子妃的身份?” “自然没有!” “那你为何与别的男的这般?他还唤你什么苏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鹤子修以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盯着我,那样子看上去仿佛我已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腌臜事了一样。 我瞧着他许久,才无奈的深深叹了口气。 “其中曲折缘由太多了,我与你一一说不完,但你要相信,我和公孙却是清白的。” “我相信有个什么用?殿下会相信吗?”鹤子修嗤之以鼻。 转眸望向天空,好半晌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得,惊声道,“你刚刚说你和谁是清白的?” “他啊!”我闷闷的指了指身后的公孙子都。 鹤子修则恨铁不成钢的在我脑袋上落下一记弹指,“我说的是,他叫什么名字!” “公孙子都啊。” 随着我这一句话落下,身后突然响起“扑通”一声。 竟是刚刚还在我面前的鹤子修,竟飞一般的奔去了公孙子都的面前,并朝之跪下,神情激动道,“他就是公孙大夫啊!他就是…” 我微微愕然,适时方想起鹤子修这货好像来郑国之前就已经把公孙子都当成了神一般的膜拜的对象,如今能一睹自己所崇拜的人难免情绪就失控了。 只不过,另一头的公孙子都却显然有些摸不着头脑,瞧着突然跪倒在自己面前的人,愣是回不过神。 只得纳闷的细细打量着这个眼放幽光,仿佛恨不得将自己拆吃入腹的男子。 “你知道我?” “那是自然。”鹤子修忙不迭的点头,从袖子里小心翼翼的取出来了封信件递到了他面前。 公孙子都端详了鹤子修片刻,终于从他手里接过了信件,利落拆开。 大致的瞧过了信里的内容以后,公孙子都才收起信件,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疑惑,“你是朝阳先生的人?” 鹤子修笑笑,向他作揖道,“朝阳先生与家师乃是挚友,此番就是他拜托我将信送去给大夫的,只不过没想到这么巧,大夫竟与师妹一同,先一步来了灵泉寺。” “是吗?”公孙子都微眯起眼眸,似乎在斟酌话里的几分真假。 我便趁机钻了过去,插话道,“这朝阳先生是什么人啊?” 公孙子都瞟我一眼,却未答话。 只是堂而皇之的拉过我的手,淡然到,“走吧!” “诶!”我站住脚步,瞧瞧鹤子修和蹲在一边默不啃声的鹤千秋,“他们呢?” 鹤子修见此状况,立马笑容暧昧的朝我摆了摆手,十分殷勤的表情看着我,像是恨不得我马上插上翅膀跟着公孙子都飞走那般,“师妹就不用担心了,我和师父根本用不上师妹的,尽管放心好了!你只要好好跟着公孙大夫就是了。” “哈?” 我的眉角不自觉抽了抽,就在不久前这位老兄好像还问过我,节操呢? 我现在倒是真的想问问鹤子修,节操呢? “走吧!”公孙子都拉着我继续往庙宇里走去。 只不过…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 我总是感觉背后似乎有道冷冰冰的视线在盯着我。 使得我浑身止不住的泛了一个激灵,可当我茫然回过头时,又什么都没有看见。 难不成,真是错觉? () 第九十四章 疏离感 http://.biquxs.info/

就在那样的忐忑不安中,我的脚步已经随着公孙子都来到了庙宇里。 但出现在我眼前的既不是大气凛然的佛堂,亦不是香雾缭绕的禅院,而是一处梨花林海。 “这是?” “烟霞林。”公孙子都淡淡的说着,脸上勾出一抹近乎完美的弧度。 “好一个烟霞林...倒是和你在竹园栽种的桃林有的一拼。”我浅浅一笑,抬腿慢慢走过了花林与庙宇间隔着的一条小溪,以手指缓缓抚上了那些晶莹可爱的花瓣,指尖冰凉的触感却使得我不由一愣,“可这个时候不是已值深秋了吗,这些花怎么会开的如此茂盛?” “因灵泉寺的气候啊,”公孙子都走向我,目光如炬的样子,“灵泉寺位于新郑的南面,这秋末冷热交替,气候犹如春季,梨树开花也就不奇怪了。” “哦!”我点点头,虽不是很明白气候如春和梨树开花二者究竟有什么关系,但有一点我倒是听的很真切,那就是灵泉寺位于新郑的南面,而南面就是回鲜虞的方向。 鲜虞... 如今再想起那久违了的国度和记忆深处恍若已经几个世纪都未见的容颜时,我的心里竟会一时酸涩难当。 也不知道,殷临浠此刻身在何处,又在做些什么?分别半年多,他有没有一点会想起我呢? 我不禁想的入神,公孙子都瞧着我心不在焉的样子,颦眉轻轻唤了我一声,“苏丹?” “嗯?” “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呵呵...”为了避免让身旁的公孙子都察觉我的异样,我只得呵呵一笑。 继而转身向远处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雪白花海落去目光。 公孙子都却眸色复杂,定定的望着我片刻,刚想开口说什么,身后就来了个小和尚打消了他还没有说出口的话。 “公孙大夫!” 小和尚朝公孙子都作揖,低毕恭毕敬道,“实在是小僧叨扰二位了!不过,朝阳禅师听闻大夫来了灵泉寺,正请你过去呢!” “朝阳禅师?”我瞧瞧公孙子都。 只见他眸底飞快的闪过了几许令我捕捉不及的神色,随即挥了挥胜雪的衣袖对小和尚道,“那就有劳小师父带路了。” “不打紧的,”小和尚谦谨一笑,伸手作了个“请”的手势,“公孙大夫请随小僧来!” 公孙子都稍点头,却并不着急跟小和尚走,而是往我近了两步,抬手拈去不经意间落在我上的花瓣,柔声道,“你就在此处等等我,可好?” 我看着他眉眼间满是化不开的柔情蜜意,只得愣愣点头。 公孙子都笑笑,这才转身随着小和尚走了。 于是偌大个园子里顿时只剩下了我与满处开遍的花儿,以及偶尔狂袭而过的风。 “哎。”我轻轻叹息一声,兴趣恹恹的瞧着枝头热烈繁密的花朵只觉得胸腔里没由来的一阵烦躁,遂伸手打落一阵花瓣。 直到那如雪纷扬的花瓣沉在地面后,我方举起步子缓缓踏过,往园子深处走去。 可是这埋头一走,竟不知觉走了多久,只是等我在不断从眼前滑落的“白雪”中抬起头时,才赫然现周围已经看不到回去的路了。 怎么回事?这是哪里啊? 我四处张望了片刻,四周却只有我人般高的梨花树,其间居然严密的不留一丝缝隙。 这可如何是好! 我虽并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走到这里的,但眼下除了一边懊恼自己胡乱走也不瞧着路以外,一边就只有心焦的企图从那些梨花树中间穿过。 只是我没有料想到,这么一探手竟是被那些盘根错节划破了手背。 殷红的血渍立时从伤口里溢了出来。 “怎么?那个男人才离开这么一会会就迫不及待的想见他了?你就如此不甘寂寞吗?” 这时,我的头顶突然响起了一道有如魔魅的嗓音。 使得我心下一惊,身子亦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可退的那一步却是不慎踩在了裙角上! “小心!”身后惊起一道焦急的声音。 然后等我再回过神时,已经安然的靠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里了。 只不过...此刻的那怀抱还有鼻尖熟悉的苏合香味,无不散着一种魅惑人心的力量... 他...难道是他? 我明显能感觉到心弦拨动的厉害,心里既期盼着身后的人是他,又不知道如果真的是他,我该如何面对他? 身后的人仿佛猜中了我的心思一般,低沉的嗓音故意调笑道,“你这是在想找什么借口逃走吗?” 我的背脊不自然的僵了僵,终于卯足了决心般的回头... 但随着这回头,我方彻彻底底的陷入了呆滞里。 因为浮现在我视线里的就是那张不知在多少个夜里曾出现在我梦中的容颜。 是殷临浠! 此刻那双极美的眸子里似蒙了层灰般,定定的瞧住我,眼角微微上扬似无声的嘲讽,如墨画的眉轻拧着,现下看上去既像是在高兴亦像是薄怒,令人实在捉摸不透。 我俩就这样互相望着对方,仿佛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似得,这个世界里只有我们彼此。 片刻他桃红色的薄唇上才勾起不屑的冷笑道,“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说不出来了?你是觉得羞愤了?还是觉得于我有愧?也对,像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本该觉得自己所做为人不齿才对。” 他的面上肆意张扬着极为鄙夷的神情。 我却像是着了魔般,仿佛将那些羞辱我的话语通通罔顾去了脑后,只颤抖着手往他那张消瘦了许多的面颊上抚去。 殷临浠微震,却也丝毫不躲开,那双原本带着不屑神情的眸瞳里渐渐氤上了迷茫… 深深的迷茫… 其后又似饱含了什么情绪隐忍着不肯表露出来,只有我的手离他越近,那些情绪才若分散游离了似得。 至于那些情绪是什么呢?我朝那双潭水般幽深的眸瞳里望进去,才现了痛苦、忧思、后悔… 种种加诸在一起揉入了原本俊逸的面庞上,令他看起来竟是那么的憔悴、疲惫。 “你为什么…”我想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自己,可出声时我才赫然觉我的声音变得好奇怪,听起来就像是在哭一样。 连同我的眼圈也酸胀到了涩痛地步。 殷临浠倒是低着眉眼看着我一言不,只是一双眼睛藏不住亦红的厉害。 我知晓他是在忍! 就如在鲜虞时一样,他总是在忍,忍着他的父皇、忍着朝臣… “呵呵…”我苦笑,随后眼角有什么飞快的划过了下颚。 直到临了我的手快要触及到他的脸颊时,我才想起来什么一般,仓惶转身。 不,我不能…我既然选择离开了他,那便犹如鹤子修曾经说过的那样,再也回不去了。 何况朝臣不会容下我,殷临浠的父皇更加不会容下我… 若是我和他回去了,他不仅有可能太子之位不保,更极有可能连性命都保不住。 我怎么能忍心再把他推入那种狂风恶浪中呢? 思及此,待情绪渐渐镇定下来,我才平静道,“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殷临浠稍愣,随即拧着眉捉住了我的手,颇为激动道,“你这女人到底是有没有心?竟还问我怎么来了?怎么...你是觉得我会误了你和那个男人的好事是吗?那你尽管放心好了,我晚来了这么久,想必该生的不该生的恐怕早就已经生了吧?还用的着我阻止吗?” “你...你放开我!” 殷临浠此时狠狠瞪着一双眼,抓在我手上的力道似乎很不得将我的手腕揉碎一般,也不管我因疼痛而迅充血变成紫色的手。 “你就只会这一招吗?”我见甩不开他的手,索性也就不甩了,任由手腕和心尖上撕心裂肺的痛着,干脆直直的瞪着他通红的眼眸,故意说的铿锵有力、字字如刀道,“殷临浠,你给我仔细记好了,我讨厌你!讨厌你像这样如同孩子般赌气的举动,也厌倦了你无时无刻只考虑你自己,我告诉你,我们之间的关系早就在我离开鲜虞的时候结束了,没有了!所以请你马上放开我!” “你要去那个男人的身边?”殷临浠微眯起眸子。 我点点头,毫不隐瞒道,“是!” “你爱他吗?” “你放开我!” “你告诉我,你爱他吗?” 殷临浠低吼一声,已然赤红的双目瞪的很圆。 我干脆将错就错的点点头,即便心里像是有把刀子在绞着我的心脏一般,“是,我爱他!我不仅爱他,我还要嫁给他了,怎么样?你满意了?” “我不许!你是我的!”他此刻像极了一头蓄怒待的野兽,狰狞着一张绝美的容颜。 我却毫不在意的嗤笑,“你醒醒吧!殷临浠,我说过了,我们的关系早在我离开钟离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 “我不同意!” “凭什么!他为我救下了父皇,我就是要嫁给他!” “我说了,我绝不同意!” 殷临浠的面色中渐渐掀起了几丝暴戾,继而手下一松竟是将我直接按在了地上。 “你这是要做什么?你疯了?”我惊恐的瞧着他抬手开始剥起了我的衣服。 殷临浠头也不抬,只狠狠道,“早就疯了!” “殷临浠!”我怒呵一声,手脚并用的挣扎着,可惜我的力气实在是敌不了高大健硕的殷临浠,在胡乱挣扎拍打中,双手反而被他钳制住了。 只得绝望的瞧着他,语气也一并软了下来,“殷临浠,你放过我吧!求你了!” “我说过,绝不!” “为什么?”在我的眼眸中,那张狠狠瞪着双眼的绝世面孔逐渐变得有些模糊了起来。 此时以花为铺,殷临浠身后有丝墨色的跌落在了我的颈脖处,其触感却意外痛得我无法呼吸。 () 第九十五章 说不出口的苦楚 http://.biquxs.info/

“你为何哭?”殷临浠顿住剥我衣服的手,呆呆的瞧住我,表情很是受伤,“你竟如此喜欢他了吗?喜欢到甚至已经忘乎了我的存在?” 我别开脑袋,默不作声,只是任由滚烫的泪滴顺着眼眶滑落下来。 殷临浠捉住我肩膀的手却越用劲,那张如冠玉般温润的面容上再也寻不着一丝一分理智的痕迹,有的只是狠戾,“你告诉我啊?怎么不说话?你这个没有心的女人!你倒是说话啊!” 说罢,他不等我回答修长的手指便狠狠扼住了我的下颚,逼得我不得不与他直面对视。 “我告诉你,赢素雪,我说过的,你既嫁给了我,那么你生是我的人,死亦是我的鬼!容不得你朝三暮四!” 我瞧着他充斥着横暴的脸,故意讥讽大笑...笑的眼泪都模糊了视线。 “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吗?”我此刻并不将他推开,而是借着他捏住我下颚的力道主动半撑起身攀上了他的肩,“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一个因为没能从母亲那得到糖果而恣意暴怒的孩子,其实你要的也不过就是这些,你还想做什么?尽管做好了,反正无论如何,你也改变不了我决心要嫁给他的事实!” 殷临浠听完我的话以后,身躯明显一僵。 见势,我又故意若戏弄般的抚上了他那张带着深深怒意的精致面容,附耳幽声道,“亏你还是个太子爷,如今这样子也太没血性了吧?呵呵...” 我低低一笑,引得殷临浠侧目,一双若黑曜石般闪烁的眼眸定定的看着我,好似恨不得想用视线在我身上挖个洞那样。 而我们二人此刻的距离很近,近的我甚至都能清晰看到他那双颤抖的眼睫下有什么色彩正从中急褪去了,剩余的只有无边无际的迷茫与黑暗。 我心下一惊,为了避免自己被他看透,连忙放开手起身,弹开。 且为了避免尴尬,才干咳道,“你既身为鲜虞太子,就该是很明白没有通关文牒擅入郑国,若是被有心之人知晓了的话,往小了说是任性妄为有失体统,往大了说便是心怀不轨、居心叵测,所以你还是快些离开这吧!” “怎么?你这是在担心我...还是怕我碍事,在赶我走?”殷临浠略带些笑意的出声,却掩盖不住声音中的颤抖。 我摇摇头,并不打算再与他说下去了,只是转身浅浅道了声,“往后的路,我们各走各的,你好自为之吧!” “站住!”殷临浠呵了一声。 随即我还未能反应过来生了什么事,身子便随着身后来的力道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最终重重的撞在了满是繁花的树上,惊落了大片大片的“白雪”。 可我却是被这一撞直接撞到了眼冒金星,背后更抑制不住的传来了一阵剧痛。 是以,殷临浠低下脑袋抵在了我的额头上,呵气如兰道,“你这个女人可真够狠的,为了甩开我,上次你明明说你爱的是沈霄,现在又说爱上了那个男人,你真以为同样的伎俩我会傻到上两次当吗?你不觉得可笑吗?我在你眼中就这么一文不值吗?况且,你最好也给我记清楚,我早说过即使你是个物件也只能是烙了我名字的物件,我不许...你便哪里都不能去!” 彼时,温热的呼吸一深一浅的打在我的脸上,不得不承认我的内心切切实实的是被勾起了些许波澜。 可抬眼时,他的目光分明就幽深到令人心生畏意,亦让我这颗原本有了丝动摇的心再次往后退了些。 “你还是放我走吧!”我出乎意料的平静。 殷临浠听了我的话以后,只是低着脑袋,一声不吭。 此时我已经看不见他的神情了,只有淡淡的苏合香味将我包围着。 “殷临浠?”我疑惑抬头。 唇上却趁机覆上了什么炽热的东西...紧接着连同我的呼吸也被一同夺了去。 什么? 我惊愕的瞧着在我眼中无限放大的那张容颜,他灼热的呼吸正压迫着我的每一根神经。 此时,我的脑海中竟不知不觉的想起了那个大雪弥漫的夜、痴缠的吻、以及他低垂在我视线里的... 一切的一切恍若昨日那般,历历清晰在目。 再瞧着眼前他微合眼眸的样子,我的面上不禁滚烫,殷临浠却趁着这个空隙以右手枕在了我的脑后,另一只手亦不知何时移到了我抵在树上的后背,隔着衣料正轻轻摩挲着我被撞到生疼的地方。 “唔…” 被触及到痛处的我呜咽一声,那摩挲着我后背的力道立时便轻柔下来了几分。 而这个吻缱绻…绵长。 绵长到让我几乎就要忘记了心底的痛楚… “苏丹!” 好在这时,我的耳畔响起了公孙子都的声音。 “是公孙!”我猛地惊醒,急急推开殷临浠。 无奈他臂力惊人,使得我推开他不消半秒竟是被他重新禁锢在了臂圈里。 “他来的正好,我就是要叫他瞧瞧我们有多亲密,看看他知道了你已为人妇了以后还会不会要你!” 殷临浠的眸底勾起一抹邪笑,继而如狂暴风雨般的吻朝我骤然落了下来。 动情之处,他的吻居然一路向下,移到了我的颈脖处。 “殷临浠,你给我放开!”我强忍住这极为令人不适的感觉,直勾勾的瞧着殷临浠。 他却越享受我的怒意一般,扬起脑袋对我施以讽刺一笑,“我若不放你又能怎么样?你是能杀了我,还是能打的过我?再说了,我是你的正牌夫君,我就算对你做再多的事情也绝无半点逾越。” “你…”我气得浑身颤抖,“你可是忘记了你曾经说过绝不会勉强我的?” “如今的你配说这话吗?”殷临浠似笑非笑的望着我。 我却丝毫不能反驳,毕竟他说的没错,现下无论是站在他还是公孙子都的角度看来,我都只是个麻烦人的累赘,确实已经失去了与他讨价还价的资格了。 殷临浠见我不说话,修长的手指重新捏住了我的下颚,眸中带着满是不屑一顾的笑意向我靠近… 吻便如蜻蜓点水般落在了我的唇上,若即若离的辗转片刻,又化为了深吻。 我自知欠他的太多,也索性不挣扎了,只是任由他手下用着仿佛要将我揉进胸膛里的力道抱着我。 “你如今果真像个风尘女子,”也不知觉过了多久,他终于才松开我,一双如蒙了灰的眸瞳里更加暗淡了,“你怎么不挣扎了呢?你以前不是最爱胡乱蹦扭的吗?莫非你如今已同那郑国的公孙大夫行过了苟且之事?” “啪!” 随着这一清脆的声音落下,殷临浠的脑袋稍偏了些。 这时,我才后知后觉的瞧了瞧自己因用力过度而渐渐红的手掌。 “对不起,我…”我有些不知所措。 殷临浠眸色沉了沉,然后蓦地一狠,擒住我的双手往他的方向使劲一带。 使我身体不受控制的笔直落进了他的怀里以后,又猛地咬上了我的唇? 嗯?没错…就是咬! 我只感觉唇上一痛,唇齿之间立即便涌上了一股腥甜味。 “你疯了!”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我猛然将他推开。 殷临浠往后踉跄了两步,定住脚步,神情看上去很是得意的样子。 “滋味如何啊?”他邪魅一笑,抬手拭去了唇上的血渍,残留下的一抹猩红却令他那张本就性感十分的薄唇看起来越的迷人了。 我捂着淌血的下嘴唇,蹲下地默不作声,只是痛的鼻子眼睛眉毛全部拧在了一起。 可殷临浠那厮像是什么都没生过一般,笑容云淡风轻道,“我就是要让你知道,你伤我的时候,我心里的痛远不止这些。” 我瞧着那张亦真亦假的容颜,皱着眉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苏丹!”此刻,我的身后适时的响起了一道焦急的嗓音。 紧跟着,我身边的梨树被斩断,凌空掀开。 而花瓣纷乱的底下是公孙子都那张充满了焦虑不安的脸庞。 “苏丹!”许是见我捂住嘴巴,公孙子都以为我是受了什么特别重的伤,便心急如焚的朝我奔过来,扶住了我的肩膀,“可是哪里受伤了?” 我的目光依旧放在满是调笑神情的殷临浠身上。 公孙子都见状亦要转头望过去… “公孙!”为了避免起干戈我连忙抓住公孙子都的衣襟,摇摇头捂着嘴含糊不清道,“我累了,回去吧?” 公孙子都颦眉望着我,那样子看上去像是有很多想说的话。 可在我殷切的目光里,终究是点了点头,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 只不过… “都给我站住!”当我们路过殷临浠时,那厮呵斥了一声。 随后倒是十分悠然的理起了自己的衣袖,轻笑道,“公孙大夫,你可知你扶着的是我的妻子?” “殷临浠!”我怒的出声。 公孙子都却朝我施以眼神,又将我安顿在了一边,末了才冲殷临浠揖手道,“原来是鲜虞的太子殿下啊,我总是听苏丹提起你呢!” “什么?” 我与殷临浠同事错愕的瞧着那一脸波澜不惊的主儿。 原来公孙子都他…什么都知道? 愣了好半晌,殷临浠才恢复了淡笑转了个身,面对我,“怎么,你在这里叫苏丹?” “不错!”公孙子都不动声色的挪到了我和殷临浠的中间,出尘脱俗的脸上挂起了一抹安然的笑意,“不管她曾经是谁,以后她便是我公孙府的夫人,无论她要什么,只要她求…我什么都能答应,断不会像有的人那样,明明能做到,却偏偏不去做!光会空口说大话,白长了一身本事!” “我是有苦衷的!”殷临浠的脸上终于再也控制不住的浮现出了几许痛色,连同手下也狠狠揪住了公孙子都的衣领。 “够了!” 我生怕他们打起来,也顾不得捂住嘴了,只得冲上前将这两人分开。 此时公孙子都方见到了我唇上的血印子,惊的往前一步,“苏丹你这是…” “走吧!什么都别说了,我们回去!” 说罢,我拉起公孙子都的手就要走。 但随着眼前寒光闪现,一柄冷冰冰的剑已经架在了公孙子都的脖子上,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殷临浠,你别伤他!” 我焦急上前,公孙子都却暗暗的将我拉回了身后,并皮笑肉不笑的瞧着殷临浠,“怎么?太子爷殿下这是想杀了我?” 殷临浠举着剑,一双眉锁的很深。 “那我可得提醒殿下一两句,我公孙子都虽不才,但好歹也是郑国重臣,而殿下身为鲜虞太子,此次入郑没有并没有通关文牒吧?”公孙子都呵呵一笑,纤尘不染的衣袂被风扬起,“请恕我直言,你们鲜虞虽一直同晋作战兵力强盛,可说到底对我们郑国来说还是个不足为惧的小势力。” 公孙子都的言下之意溢于言表,只有漂亮的唇角上勾起的一抹笑久久不曾退去。 然而殷临浠自然也不傻,他明知道公孙子都武功高强,来这里之前又怎么可能没有一点防备呢? “公孙大夫,不必和我说那些虚张声势的东西,如今你不过两只手两条腿,任凭武功再高又怎么样?我就在这杀了你,又有谁会知晓这死了一个公孙大夫?” 殷临浠冷笑一声,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我们的周围便多出来了很多暗卫。 “你想杀了我?”公孙子都微眯起眼眸,一步步朝殷临浠走去,就算那柄长剑的剑锋已经划破了他颈脖处的肌肤,也完全不知痛感一般,“你真以为凭这些人能杀得了我?” “试试不就知道了?免得像你说的空口说大话,若是输了自己打自己的脸也就罢了,若是叫旁人见了,传出去还要说你郑国只是个会吹牛的主而已呢!” 此刻的殷临浠浑身散着森冷的气息,他不过细度了眼公孙子都,就飞快的将架在他脖子上的剑撤去,又以长剑指着他,冷冷道,“我也不欺负你了,公孙大夫若是个光明磊落的大丈夫就好好的和我比一比。” 说罢,殷临浠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了我。 公孙子都亦是不肯示弱的,于是抽出剑对着殷临浠,一双修长秀气的眉微拧,“那么,我就陪你玩一玩好了,不过若是伤了或怎么样了,这争端可是由你挑起来的!” 殷临浠微眯起眸子,未置可否。 我当然不可能放任这二人胡来,遂取下了头上的珠钗。 “你们快住手!” 我大喝一声,待二人的视线朝我投过来时,我方以珠钗对准了胸口。 “你这是做什么!” “苏丹!” 二人的面上均是大惊失色,手里的剑却未低分毫。 “好!”我含泪笑笑,“既然你们一定要大动干戈的话,那不如我…” 我的目中一狠,随即手里的珠钗猛地往胸口一送… 胸口立时炸开了大朵妖冶的红莲… 随着那妖莲在我胸口迅的扩散,越的触目惊心以后,我只感觉头顶一阵晕眩,紧跟着撕心裂肺的痛苦狂袭而来。 “素儿!” “苏丹!” 身旁是痛心疾的声音啊! 那二人再也顾不上以剑指着对方了,而是纷纷朝我奔了过来。 我笑笑,身子却不由自主的踉跄,随后立即软软跌下…跌进了一个胜雪的怀抱。 “苏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告诉我!”头顶是公孙子都焦急慌乱的嗓音。 我缓缓抬起眼皮,正好瞧见公孙子都满是惧色的面庞。 笑… 然后有什么东西从我的喉管深处涌了上来,令我难受的头一侧… 口里便控制不住的喷了口鲜血,滴落在公孙子都的白衫上,滴滴点点像是开遍衣袖的红色妖花。 “素儿!”这时身边有人唤我,声音颤抖到了极为难听的地步。 我虚弱的扭头,方对上了殷临浠那张惊骇到完全苍白如纸的面容。 “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 “我…”我的嘴角扯的生痛,此时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笑还是在哭,只是扬起的手还未来的及抬起,便被他牢牢握进了掌心。 “我该死,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为了气你做出如此荒唐的事,答应我…别离开我好不好!别…我为了找你已经筋疲力尽了,你断不能再如此离我而去啊!” “不…”我只觉得浑身像是撕裂般的痛。 随后在他殷切的目中,我将手从他的手心里抽了出来。 尽管那张如画的眉眼间尽是愕然。 我还是将手缓缓的放进了公孙子都的手里。 并朝殷临浠道,“殷临浠,你放我走吧,求你了…我…我的心不再属于你了。” “求我?”殷临浠呆呆的盯着地面,好半晌才惨淡笑开,“原来是这样啊…你为了甩开我竟不惜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那双往日如朗星般的眸子里,此刻满是痛色,“你就这么爱他吗?就这么迫不及待的甩了我吗?” “对…对不起!”除了对不起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殷临浠,你该走的路还很长,而那条路若是要顺利的话…必然不能有我的存在! 我的视线开始愈渐模糊了。 公孙子都颦眉,再也不管呆在地上的殷临浠。 而是抱着我,大步流星的往庙宇里走去。 “别怕,苏丹!我在…我就在你身边,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 第九十六章 变故 http://.biquxs.info/

后来,我不知道殷临浠怎么了,只知道等我醒来时已经回到了公孙府。 平常聒聒噪噪的惊羽正伏在我的床头边,满是颓然的表情在见到我醒来时,方恢复成了亮晶晶的样子。 “姑娘,你醒啦!”惊羽又惊又喜,见我挣扎着要起身连忙过来搀扶住我的肩膀,使我坐起了身,“姑娘可是要做什么?医官交代了姑娘的伤口虽不是很深,但也是需要安心静养的,若是有什么想吃的或者想做的事情,姑娘就尽管吩咐惊羽好了!” 惊羽拍拍胸口,作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我则摇摇头,动了动手臂,伤口立时便传来了火辣辣的痛楚。 “嘶!”我不由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姑娘!”这时,惊云不知何时也端着药碗进来了。 见我龇牙咧嘴的样子还以为是惊羽手下没个轻重,遂匆匆放下药碗呵斥道,“惊羽,你是怎么伺候姑娘的?难道你忘了大夫临行前说过让你好好照顾姑娘吗?” “我没有怎么样啊!”惊羽委屈的扁扁嘴。 惊云不依不饶道,“还顶嘴!” “惊云。”我只觉得胸口一阵气短,惊羽便连忙拍起了我的后背为我顺气。 “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我缓慢的摆了摆手,对惊云道,“你别怪惊羽了,其实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自己不小心牵动了伤口。” 惊云迟疑了片刻,瞧瞧惊羽,最终若无其事的端起了药碗送到我跟前,“姑娘,不是我说你,你也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吧!你一个弱女子怎么能和歹徒斗呢?最后还伤了自己,你可是不知道当时大夫带着浑身是血还昏厥的你回来时,差点没把我们吓死,我们甚至都以为你已经...” 惊云顿住,大概是觉得自己说的话不吉利了,便暗暗啐了一口。 倒是惹得我一愣,听她这么一说... 原来公孙子都竟瞎扯了一个我和歹徒搏斗的故事出来? 我十分无奈的扯出一丝笑意,顺便接过了她手里的药碗,“害你们担心了,我这不过是点小伤,修养些日子也就好了。” “姑娘!”惊羽听我这么一说,突然恼的将药碗抢了过去,“你还说这是小伤?若不是当时有朝阳先生在,恐怕你...哎,总之幸亏伤口不是很深。” 惊羽低低的叹了一声,从药碗里舀了些药汁凑到我的唇边。 我低稍抿了口,一股怪味立时顺着味蕾冲上了我的脑顶。 “唔...”我不由的干呕。 惊羽却大惊小怪,“姑娘,你怎么给吐出来了呀?这个可是朝阳先生给你开的方子啊!”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咸咸的、腥腥的?”我捂住嘴,再回想起那种滋味,胃里真是翻江倒海的难受。 “这是...” “惊羽!” 惊羽正准备说话,惊云便大喝了一声,又以眼神瞪之,似乎是什么话不能让我知道一般。 惹得惊羽到了嘴边的话只好生生的给咽了回去,最后只说这是一种很珍贵的药材,用来补血养身有奇佳的功效。 究竟是什么呢? 我好奇的以汤匙拨弄了碗里暗红色的药汁,这才现底下有些类似于肉屑的东西,只不过相比寻常肉的颜色好像又深些。 看上去倒好像是紫色的肉? 惊云看我踌躇,遂从惊羽的手里夺过碗,又从我手里收回汤匙。 干脆不由分说的舀了一勺,凑近我嘴边道,“朝阳先生说了,你失血过多,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把伤养好,所以姑娘还是趁热把这药给喝了吧?正所谓良药苦口,凉了就没有效果了。” “可是这...”我后怕的转了个身,“要不,还是等会儿再喝吧?” “不行,姑娘又不是孩子了,难道不知道药有用时良效吗?” “我知道,可是...”这东西实在腥咸的令人止不住反胃。 惊云叹了口气,换了种方式对我道,“姑娘不知道,朝阳先生只是开了方子,但这药却是大夫跑了好多人家才买到的。” “人家家里买的?”我疑惑。 什么药材不能在药铺里买,而要去人家家里? 惊羽许是瞧着没耐心了便忍不住说了出口,“哎呀,我实在是瞧不下去了,姑娘...” “惊羽!”惊云又叱,“你难道想请罚吗?” “难不成就这样看着姑娘不喝?”惊羽白眼,不再理会惊云,而是朝我道,“姑娘,我直接告诉你吧,这是紫河车!” “紫河车?”这是什么东西? 惊羽似瞧出了我的茫然不解,于是附到我的耳边轻声道,“姑娘,紫河车其实就是胎衣,是人身上的一块肉!” “什么?”我大惊失色,尔后干呕,胃里越的难受了。 “那个什么朝阳先生怎么能让我吃人肉呢?这是有悖天道的事啊!” 惊云笑笑,波澜不惊道,“姑娘若是连命都保不住还拿什么去谈天道呢?” 语毕,惊云将手里的药碗送近了些,“这药已经凉了些,吃不吃的惊云也不会强求姑娘了,只是惊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一件事。” 我迷茫抬眼,惊云又道,“大夫抱着浑身是血的姑娘回来时,他整个人已经吓得七魂丢了六魄,想来惊云入府的这六年却是从未见过大夫有过像那般的失态,一个大男人为了寻女子的污秽之物竟丝毫不顾及颜面的去求人家。” “说什么呢?你怎么能说姑娘的救命药是污秽之物呢?”惊羽气不过,嚷嚷了一声。 我倒是没太在意,只是听清了惊云说的最后一句话,“你说大夫他为了我,竟去求人?” “没错,要不然你以为在新郑这崇尚男尊女卑的地界,大王向来痛恨伦理失常,一个男子竟公然去求女子的污秽之物,你以为真的会有人敢卖吗?而且对方还是郑国赫赫有名的公孙大夫,就凭这一点,寻常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几乎都是没命的借故将他往外推的,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大夫才冲进了一个正在生产女子的卧房里求来了这个,姑娘若是不好好喝下去,恐会辜负了大夫的心意啊。” “他冲进女子产房?”我心下一惊,突然记起映桐姨娘曾与我提过的一件事,说是钟离原有名将军在升官的当日,因夫人难产而冲进了产房,不慎沾染了晦气,结果他夫人倒是好好的,可腹中的孩子竟只哭了一声便夭折了,那将军更是在孩子出来之前就莫名其妙的暴毙身亡了。 映桐姨娘当时直说是男子入产房触怒了送子娘娘,所以这才将他的孩子收了回去,为了惩罚那不懂规矩的将军,亦折了他的阳寿。 可我当然是不太相信这迷信一说的,只不过此前我却从未想过,公孙子都他竟能为我做这样的事。 愣了好半晌,惊云终于有些不甚耐烦了,“姑娘,你还不喝吗?若是不喝的话,我只好叫人倒了!不过...就是可惜大夫的一番良苦用心了。” 说罢,惊云转身就要走。 “等等!”我急急出声,“谁说我不喝的?我喝!” “姑娘...”在惊羽错愕的目光里,惊云微笑转身,将手里的药碗送到了我面前。 我抬手接过,瞧着碗底暗红色药汁里略翻滚浮起的紫色肉屑,艰难的咽了口口水。 “喝吧,姑娘!” “嗯!”我瞄了眼惊云,机械般的点点头,最终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捏住鼻子,将碗里的药汁一股脑的倒进了嘴里。 可嘴里那咸咸腥腥的味道,我只要一想到是人肉,就...“呕!” 想我活了快二十年了,何曾吃过人肉啊!现下的感觉真是苦不堪言的。 “姑娘,忍住啊,姑娘!”惊羽见我就要吐出来的样子,连忙递了快丝绢给我。 我捂住嘴,强忍住恶心的感觉,令喉咙里不断往上翻涌的药汁不至于呕出来。 惊羽这时倒十分机灵的端上来一盘糕点。 我也没太瞧真切,就往嘴里胡塞了一块... 嗯...那味道真是...奇咸无比! 惊云大概是看了我面色不太好的样子,连忙推了推惊羽,“快,姑娘噎着了,快去倒水!” 说罢,待惊羽慌乱走开以后,惊云方轻手轻脚避开我的伤处,拍了拍后背为我顺下去了那块糕点。 等我再仔细瞧向盘子里时,有些哭笑不得,“这...这不会又是大夫做的一口酥吧?” 惊羽递上茶盏,十分无辜的点点头,“最近大夫好像迷上了做糕点,经常是霸占着府里的厨房,动辄锅碗瓢盆碎了一地,上次还一把火险些把厨房给烧了。” “哈...”我的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随即低头轻抿了口茶水,好在这时也不觉得反胃了。 “对了,”惊羽突然出声,瞧着我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姑娘你饿不饿?我看你的嘴上也受伤了,要不我让厨娘趁着大夫不在府里煮点粥来吧?” “嘴...”我轻轻抚上还略有丝丝痛楚的唇,再想起殷临浠的时候,心底不自觉被苦涩填满了。 也不知...他现下在哪?有没有回鲜虞... 我倒是希望他以大业为重的,毕竟我这胸口上的伤就是为了让他对我彻底断念才留下的,可我心底的某一处又在隐隐期盼着...我不想让他走,不想让他离开,只要一想到他往后成为君王将要娶别的女人,我的心里就... “姑娘?”惊羽见我失神,以手指放在我眼前晃了晃,“姑娘,你在想什么呢?” “没...”我勉强勾起唇角,按下了心底隐隐作痛的某一处,才道,“对了,我刚刚就听你们说,大夫不在府里,他去哪了?” “这个嘛...”惊羽与惊云这两姐妹相视一笑。 然后由惊云开了口,“大夫一早就被宣进了宫里,说是大王有什么要事与他商量。” “要事?”我呢喃一声,略作揣测。 惊羽便迫不及待的开了口,“这个还用说吗?早前府里就传遍了大王要给姑娘和大夫赐婚的消息,此一去大夫必定能领回赐婚的诏书,惊羽这厢就先向主母问安了,夫人吉祥!” “惊羽!”向来沉着稳重的惊云扯了扯福身请好的惊羽,可她自己的面上亦微微透出了些许粉红。 我则凝眸望去了远处。 若真如她们二人所说的话...我该嫁给公孙子都吗? 我不知道,只是心里觉得十分迷茫。 这时,门外却是面色慌张的跑来了一名小厮。 跪在门口急急道,“姑娘,大事不好了!” “何事如此慌张!”惊云冷呵。 小厮干脆伏叩地道,“大夫...大夫他出事了!” () 第九十七章 事出之缘故 http://.biquxs.info/

我心下一惊,忙撑在床沿上,对跪在门口的小厮沉声道,“你说什么?大夫出什么事了?” 小厮丝毫不敢抬头,面部甚至已经贴上了地面,听我声才颤颤巍巍道,“大王下令,说要杀了大夫,此时大夫已经被打进天牢了。” “你说什么?”我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一消息无疑是晴天劈下来的一道惊雷,劈的我头顶一阵晕眩了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王为何会这样做?公孙他可是郑国的公族大夫啊!”我动了动身子要下床,无奈胸前的伤口被扯动,撕裂般的痛楚立时令我的额角沁出了些冷汗。 惊羽见状立马扶住我,惊云则耐不住性子的一把从地上将小厮揪了起来,瞪着一双杏眼狠狠道,“说,大王为何要这样做?你又是如何知道大夫出了事?还特地跑来送信?” “姑娘饶命啊,”小厮看惊云面色不善,立马吓得脸色惨白,双腿抖如筛糠道,“小的只是个送信的,是大夫让我来的,大夫还说让一位叫惊云的姑娘上灵泉寺,去请朝阳先生下山。” “朝阳先生...”惊云眯着眼眸呢喃了一声,随即抓着小厮的手底下一松,转身朝我道,“姑娘,容我上山一趟。” “等等!”我叫住转身就走的惊云,“事情还未听完怎可鲁莽行事,若是中了奸人的计呢?” 说罢,我看看惊羽,这丫头立马心领神会的将我搀下了床。 “你说你是奉大夫的命令来的,可有什么信物?” 惊羽一愣,继而转头道,“姑娘说的没错,大夫向来行事稳重,怎么平白无故叫个生人来送信?信物总该有的吧?” 小厮脸色青灰,只一个劲的摇头,“几位姑娘明鉴啊,当时情况危急,大夫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信物不信物的?赵国公堂审公然指出谋害颍孝友的背后主谋就是公孙大夫,并取出了信件为据,致使大王当庭震怒就要杀了他啊!” “哦?”我凝眸,定定的瞧着小厮,企图从那人的脸上瞧出些端倪。 惊云却实在是按耐不住了,“姑娘,不管这人有没有问题,我看我还是先去请朝阳先生下山来,再行定夺吧!” “哎?惊云...”我出声呼唤,可惜那会武功的姑娘已经脚下踩着清风似的,一溜烟消失在了门口。 “姑娘,现在怎么办?”惊羽哭丧着一张脸。 我只好收回目光瞧住小厮,冷然道,“先把这个人关起来,不管他有没有问题,交代下去好生看着,千万别让他给跑了。” 小厮面上一慌,连忙朝我叩头道,“姑娘,饶命啊,小的不过就是个传信的,断没有因此送命的道理啊!” “还愣着做什么?出了问题你们担着吗?”见其他人无动于衷,我厉声呵斥,守在门口的侍从这才终于进来将那嗷嗷大叫的小厮给押了下去。 “姑娘,那人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啊?”惊羽走到门口瞧了瞧,确认人走远了以后才面带忧色道,“切不要冤枉了好人啊!” 我轻轻摇摇头,缓缓踱步到门口,望着阴暗的天空不语。 说实话我只是隐隐的感觉到那人很是可疑,因为依我对公孙子都的了解,他行事向来周密,就算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也不可能会让个不相识的人前来送信。 至于那小厮的身份和他是不是真的有问题我并不清楚,但现下我确实是有一件事情必须要去做。 思量了片刻,遂扭头朝旁边唤道,“惊羽,你可知如何能进入郑宫?” 惊羽心下猜到了我的用意,大惊失色道,“姑娘,我虽很是理解你担心大夫的心情,但擅闯王宫那可是死罪啊,姑娘千万不能乱来!” 我瞧着她慌张的神色呵呵一笑,“我当然知道这件事的厉害,但眼下不是只有这个办法吗?况且...” 若是那个小厮真的有问题的话,那他背后的主使必是冲着我和公孙子都来的,此时就算我们可以不去找他,他势必也会主动找上我们的。 “可是...” 惊羽还想说什么,却被我抬手制止了,“快准备准备随我走吧!” 我沉沉的说罢,惊羽欲言又止,只好看了我一眼,方引身退下。 再等我们上了马车后,那丫头先是抓耳挠腮了好一阵,后来许是实在藏不住了,便急得面色通红道,“姑娘,有件事情虽大夫千叮万嘱过不能泄露出去,但我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得和你说。” “怎么?” 我微颦眉,此时马车的颠簸使得我胸前未愈合的伤口时不时传来了火辣辣的痛感。 惊羽见状,忙扶住了我的手臂,满脸忧心忡忡的样子,“姑娘,你可知道,朝阳先生的真实身份吗?” 朝阳先生? 我一想到那个以人肉开做药方令我服用的人,眉头立马不自觉颦的更深了,“听你这语气,莫非你知道他是什么人?” 惊羽谨慎的瞧了瞧此时马车帘幔上倒影着的车夫身影,贴近我的耳边小声道,“朝阳先生他其实就是如今大王的同母胞弟,公子段!” “公子段?”这是谁? 我疑惑挑眉,唇上却冷不防的迎上了一只纤手。 “嘘!”惊羽凝眉,目光放在了帘幔上,瞧了车夫片刻,见他并没有动静才敢继续道,“姑娘,我方才就说了,这件事大夫千叮万嘱过,绝不能泄露出去的,此次若不是事出突然,奴是断不敢将这惊天秘密说出来的。” 究竟是什么大事这般的神秘? 我看这平时马马虎虎的妮子此刻满脸的事态严重,竟不知觉也通透了一两分这其中的厉害,遂点点头。 惊羽这才放开我,声音压得越低道,“姑娘可能并不知晓,大夫会把这件事看的如此重,皆是因为公子段虽是大王的同母胞弟,却也是大王最忌讳的敌人!” “敌人?” “嗯!”惊羽重重点点头,“当年大王的生母武姜夫人生大王的时候正值天下大旱,武姜夫人又是难产,小公子出世的那一日先王等在产房外来回踌躇了整整两个时辰,等来的却不是孩子的啼哭声而是各大州县因旱灾严重死亡无数的消息,自那以后朝中人便众说纷纭,大家都说这小公子乃是命中带煞的天煞转世,武姜夫人一听别人这么说自己的儿子当然不乐意,便唤来太史令命其推算历法,这一算吧却算出了小公子果真乃是祸星降世,是注定会给世人带来劫难的,武姜夫人闻言当下就联想到了生小公子难产时蚀骨的痛,随即悲痛欲绝的令人将其抱开抚养,并自那以后一蹶不振的过了三年,直到三年后公子段的出生!” 说到这,惊羽突然顿了顿,眼中满是戒备的瞅瞅帘幔,复而继续道,“听说公子段出生的时候,武姜夫人的产房上空一直盘踞着龙形紫云,且云中略泛出金光,直到公子段呱呱落地武姜夫人产房上空的紫云才逐渐消散,而有过了前面一位小公子的前车之鉴,先王害怕这又会是什么不吉祥的兆头,遂唤来太史令,责其好生占算,却不知太史令占算完毕后突然喜极而泣,伏地连称武姜夫人产房龙气鼎盛,这是给先王生了位福将啊。” “所以...这和大王忌讳公子段有什么关系?难道就因为这可笑的占卜?”我冷笑,心下当即便想到了,若是那太史令老眼昏花了,错把大虫子当成龙岂不是闹了天大的笑话?再说,这武姜夫人一人便占满了福祸两将,她这么厉害莫非是天上的王母娘娘降世? 真是可笑!光凭机缘巧合就妄断了他人的命运,未免也太草率了吧! 惊羽见我十分不屑的样子,抬手将我肩上的披风往上拉了拉,又语重心长道,“姑娘莫非忘了在这占卜中最为关键的一个人就是武姜夫人,当她得知自己自生了一个祸星后又得了个命带龙气的福将自然喜不胜收,对后来的公子段亦很是偏爱,至于说偏爱的其程度甚至已经出了母亲对于儿子的爱,而是近乎一种对于神明的敬仰。” “还神明...”我的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 惊羽却自顾自的点点头,“因为武姜夫人打心眼里认准了公子段是天神降世,是注定要主宰天下的,所以在先王立了如今的大王为太子时,武姜夫人尽心竭力的劝告先王,说如今的大王生来不祥而公子段却贤明,堪当大任。先王深知武姜夫人心底的主意,于是以朝令夕改恐成天下人笑柄的理由婉拒了武姜夫人,但武姜夫人并不就此作罢,这一筹谋就是整整二十三年,这些年岁里武姜夫人逐渐将公子段手下培养的兵强马壮,强大到几乎都可以与都城的军队相提并论了,不过就算是如此,她欲反叛的心还是被大王提前知悉了,于是大王先一步以二百战车攻进了公子段的封地京城,加上京城的百姓并不拥戴,致使公子段在这场战役中很快就失去了先机,只得在武姜夫人的指点下仓惶逃往鄢地,但誓要杀之的大王并不放过这个机会,又令军队追杀,好在我们大夫当时并无痛下杀手,反而是以替身制造出公子段已然逃往卫国共地的假象,才使得他逃过一劫。” “所以你是说现下如今的朝阳禅师就是往日的公子段?只不过是换了个身份?” 惊羽神情凝重的点点头。 这才令我想起了在灵泉寺我问起朝阳禅师的身份时,公孙子都并不回答我,原因竟是这样? 我心下一惊,“可公孙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可是欺君罔上的大罪啊!” 惊羽蹙眉,“大夫的用意奴实在不知。” “对了,那你又是如何知晓这些事的?不是说这些是不可泄露出去的事吗?” “呵呵...”说到这的时候,惊羽眸中闪现了些许苦涩,“姑娘你别看奴这样,奴其实曾经也和惊云一样,是跟在大夫身边的暗卫,只不过我天生愚笨,学艺不精,武功更是比不上,为了不拖累大夫便主动请求留在了后府。” “是吗?”我瞧着惊羽有些落寞的样子,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头,“你也不必灰心,就算你不能直面保护公孙,但你瞧如今...你不是也在为了救他而奔走吗?” 惊羽低垂下脑袋,默不作声。 这倒令我有些不知如何安慰她是好了。 只抬起眼瞧了瞧马车帘幔外。 可... “这是哪里?”我瞧着从马车外飞快往后倒去的树影,心里突然起了丝惧意。 只因外头荒芜,一望无际的树林,哪里有一丝一毫王都的影子? 莫非,真的被我猜中了?那小厮来传信果真是个圈套?而我们此时已然中计? 思及此,竟连我身上的汗毛都因惧意,不由一根根的竖了起来。 惊羽亦被我这一句惊的连忙直起了腰身。 又瞧了眼帘幔外,立时警觉呵斥道,“你是谁?你要带我们去哪?” () 第九十八章 谁的暗算 http://.biquxs.info/

随着惊羽的话音落下,马车猛然一滞,而驾车的车夫竟在马车还未能停稳的时候就弃车逃走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我与惊羽面面相觑,然后帘幔外的马儿打了个响鼻,使得马车又往前走了两步。 “姑娘,你有伤在身就好好在车里待着,奴先出去瞧瞧。” 只见惊羽的脸色是少见的凝重,接着抽出了别在腰间的一把匕,起身就要钻出马车。 “等等,我也一起下去!”我揪住她的衣袖。 惹得惊羽回头很是忧心的样子,“可姑娘,你的身体...” “此时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走吧!” 说完我起身,先一步钻出了帘幔外,惊羽见状立马也跟了上来。 可此时的马车外莫说是刚刚那个车夫了,就连只鸟都瞧不见,举目望去满眼只有参天的树木,风一过,吹落树上枯黄的落叶,簌簌的落下... 如无尽的蝴蝶翩然飞舞... “这是什么地方?”我稍向远处望去,目光穷极之处除了青黄相接的植被以外,并不能瞧出来这是什么地方。 惊羽也只是推测说,“奴曾听闻新郑西面有一处人烟罕至的幽林,不过一年前已经被征为了大王御用之地,这该不会就是那个幽林吧?” “若是这样的话,那个车夫为何要带我们来这?”莫非是想诬陷我们擅闯御用之地?可他为何要这样做呢?若是受人指使,又会是谁呢?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身后蓦地传来了一声惊呼,“姑娘,你快瞧!” 转身,惊羽正守在马车边,而在她的身边原本昂挺立的马儿此刻不知为什么已经卧在了地上,口中并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那样子看上去就像是中了毒... 等等,中毒? 想到这,我心下一惊,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背后的主使恐怕就不是想诬陷我们那么简单了,毕竟有哪个傻瓜会在不识得路的情况下擅闯进这片陌生的林子,还毒死了自己的马呢? 那背后主使的意图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为了证明设想非虚,我连忙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摸了摸马儿的脖子,果真在它的下颚上找到了一枚泛黑的银针。 “姑娘,你这是...”惊羽瞠目,紧紧盯住我手里的银针,片刻像恍然明白过来了什么一般,眸中一亮,“这恐怕是那个车夫下的毒手,为的就是要断绝我们的后路。” “说的没错。”为了日后方便取证,我从袖里取出绢帕,将银针小心包裹好收入怀中。 惊羽见我的样子,却是十分不解,“姑娘,你收那银针做什么?就算是你想用来作证据,可使用银针的人比比皆是,该如何去查啊!” 我笑笑,抬手轻轻敲了敲惊羽的额头,“难怪你这丫头粗心了,你没见银针上是黑色的吗?” 说着我又瞧了眼地上已然奄奄一息的马儿,不由的深吸了一口气,“这马中的是慢性剧毒,而在新郑城里,什么人能买到这比黄金还更加稀少的慢性剧毒呢?” 听我说完,顿悟过来的惊羽脸上扬起了一丝钦佩的神情,“姑娘,你说的没错,迄今为止大王为了防止城中有人作祟,新郑的药物向来都是严密管制的,现下别说是那害人的毒药了,就是救命的良药也得一一登记了才能买回去,至于说毒药,除却官府对罪孽深重之人处以极刑时会用到,平时在新郑的市面上是不敢有人以此来买卖的,只不过姑娘...你有没有想过,若查到是官府的人要害我们,那时该怎么办?” “怎么办?”我冷笑,“恐怕那要害我们的人不是官府却偏偏与官府关系甚密。” “啊?”惊羽惊呼,看上去不太明白我的话。 我也就索性不解释,只是抬腿慢慢往植被中走去。 本是打算寻寻出路的,却没想到这一走,还未走出多远,前面就传来了一声惨叫... “大胆,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啊!” 听起来那应该是个女子,尖锐的嗓音划破了秋日寂静的山林,引得本来静谧的树丛中腾地起了阵莫名的骚动。 “姑娘!”这时,惊羽匆匆追上了我的步子,担忧的上下打量我道,“你没事吧?” “没,”我摇摇头,冲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刚刚那惨叫并不是我,只不过这声音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听着有点耳熟?” 惊羽挑眉,瞧了我一会儿便要拉我往回走,“姑娘,不是你就好了,要知道我们现在自身都难保,你管她那么多的呢!” “话虽如此,我们还是过去瞧瞧吧!” “哎?” 我挣开了惊羽拉着我的手就往刚刚惨叫传来的方向走去,惊羽虽然很是无奈,但见我一意孤行又担心我出事,遂只好跟上我的步伐。 再等我们四下寻摸着找到好些打斗的痕迹后,惊羽方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姑娘,你瞧这痕迹...怕是来人都是些武功高强的主啊!” 惊羽的手指抚上了一棵被劈断的大树,皱眉,“可你刚刚不是说听到了女人的惨叫吗?” “嗯!”我点点头,往大树的一边走去,目光亦细细的观察了起来。 但令我始料未及的是,我的脚步才刚刚定下来,就有什么揪住了我的裙角,吓得我立马后退了一步。 “姑娘!”惊羽眼疾手快的过来将我护到了身后,又冲地上呵道,“什么人?还不给我出来!” “姑娘,是我...”这时,从枯黄树叶掩埋下传出了一个微弱的呼声,惹得我和惊羽皆是一愣。 心里想着这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倒有点像惊云... 那个声音大概见了我们没有动静,于是又道,“姑娘,我是惊云啊!” 随即一只满是血渍的手伸出来,拨开了那些掩盖在自己身上的树叶,底下露出的正是惊云那张有些苍白的脸。 “惊...惊云!怎么回事?怎么是你?” 这下,惊羽终于慌了神,跌跌撞撞的冲到惊云跟前,扒开了她身上的树叶,小心将其护入了怀里。 然而也是这时,我现惊羽的腹部赫然插着一把匕,鲜血已然染红了她的衣裙。 “怎么回事?惊云,你怎么会受伤了?你不是去灵泉寺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我的嘴角不自觉哆嗦了下。 惊云缓缓的抬起眼皮,眼底里满是歉意,“对不起,姑娘...都是我没用,朝阳先生被人掳走了,我也是追着那些人才到这里来的。” “什么?”我的脑袋里一片嗡鸣。 难道说对方提前支走惊云并不是因为顾忌她会武功,只是因为她也是这一系列事情中的一枚棋子?其作用就是用她将朝阳禅师引出来?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我不禁颦眉,脑海里一霎那,似乎有什么东西自动拼凑在了一起... 他们先是利用惊云,请出以朝阳禅师身份隐姓埋名的公子段,后又将我和朝阳禅师诱到这所谓的大王御用之地... 大王的御用之地?也就是说大王有可能在这里? 而此时若是公子段出现在大王面前的话,那么作为当时追击公子段的将领... 不好!这是有人想暗算公孙子都啊! 我心下漏了一拍,连忙对扶着惊云泣不成声的惊羽道,“惊羽,你便留在这好好照顾惊云!” “姑娘你去哪?” 我来不及和她解释,只急急转身奔向了树林深处。 此刻,已临近暮时灰暗的天空下开始飘起了绵绵细雨,打在我只着了件单薄衣料的身上,牵动了伤口。 这不争气的身子竟伴随着丝丝入心的寒意,伤口亦开始泛起了刺骨的疼痛。 然后,也不知是走了多久,我只感觉自己的脚底下愈来愈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 再抬眼瞧向远处,似乎有几个人影在靠近...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我是很想看清楚那些人的,可随着我脚底下的沉重感增加,我的视线也变得越模糊了起来。 直到耳边... “大小姐说的就是这个女人吧?” “就是她!我以前在千味坊见过她!” “那就好,你们几个做事都给我利落些,大王和大夫此时就在前面狩猎,大小姐可交代了要悄悄将她带去,千万不能被前面的那两位知道,否则,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是!”好些个人齐齐应声。 接着,我的手臂上一紧,迷迷糊糊中像是有谁抓住了我的手臂... 我很是想挣扎,但随着眼前逐渐昏暗的光线,我却彻底失去了知觉... “苏姑娘?苏姑娘?”烟雨弥蒙中也不知是谁在我的耳畔低低唤了几声,十分讨厌! “苏姑娘,你快醒醒啊!你再不醒就恕我冒犯了!” 这句话说完以后,我的指尖忽的一痛... “呃...”我低低呼了声,继而转醒。 只不过,迷蒙抬眼间却被眼前的陌生男人吓的一个激灵弹坐起身,脑袋也在瞬间清醒了过来。 “你是什么人!” “苏姑娘不必惊慌,”那男人苦笑,瞧着我警惕的样子才放下手里的小刀,朝我作揖道,“刚才都是我有所冒犯了!实在是形势所迫,还望苏姑娘见谅。” “你认得我?”我挑眉,瞧着这约莫三十来岁的男子一口一个苏姑娘叫的热络,不禁疑惑。 那男子也倒是聪明,怕我误会了他意图不纯便主动退开两步,面色很是温和的解释道,“此前我们见过的,只不过你是在昏迷中不知道而已。” “这么说...你是朝阳禅师?” “没错!”男子呵呵一笑,引得一张如玉的面容上起了两个好看的梨涡。 惹得我失神了片刻,才猛然记起一件事。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被人掳走了吗?还有...我明明记得有人在我耳边...”说着话,我打量了眼四周,恍然现我们此刻还是身在这片树林中,而天色已然黑了下来。 朝阳禅师笑笑,“其实我也和你一样,先前是被一群黑衣人劫持了,后来不知为何晕了过去,再等我醒来的时候就莫名其妙的现姑娘也在这里了。” “这么说的话,”我凝眉,想起公孙子都,这才起身急急道,“快别在这愣着了,快走吧!这是有人想用你来算计公孙,你可千万不能叫人给现了!否则,大王要是知道了当初在鄢地是他偷梁换柱的救下你,那公孙可就惨了!” 说罢,我不由分说的拉起朝阳禅师。 谁知他听完我说的话以后,背脊却笔直僵住,任凭我怎么拖也拖不动,“你...你竟然知道我的身份?” 我瞧着他眸底的几许难以置信,焦急的摆了摆手,“你就放心吧,我知晓公孙他护着你,自然是不会泄露出去的,不过你若是真的也为他着想的话,那就别说这么多了,快点离开这吧!” 这一番话说完,我再也不管他乐不乐意,便捉住他的手臂往后拖。 可就在这时... “哒!哒!哒...”夜色里传来了声声清晰而又冷然的铁蹄声。 使得我心下大惊,只得绝望的瞧着灰蒙蒙的远处,逐渐亮起了点点火光,并以飞快的度朝我们靠近! “完了!”我扑通一下跌坐在地,想跑...可是腿上却再也没有了一丝力气。 紧接着,耳畔传来了马儿被勒住脖子的长长嘶鸣声。 我呆呆的抬眼瞧着火光倒影下坐在高头大马的健硕身影。 “你是何人?” () 第九十九章 浴血劫难 http://.biquxs.info/

“大胆!来者何人竟敢惊扰圣驾!”一侍卫拔刀指向我。 “大王!”这时,从通明的火光里一人突然驾着马走了出来,并朝我面前的健硕身影作揖道,“大王,可是出了什么事?” 那健硕的身影眯起眸子,扬起手里的马鞭指了指我的方向。 驾着马的人便循着他马鞭所指之处望过来,我亦仰头望过去。 于是四目交接时,满是错愕... 只见此刻在温柔的火光包围下,马背上坐着一年轻人,他颀长的身姿笔挺立于马背,一身利落的白色劲装,好一派鲜衣怒马的姿态。 而那张如桃花般漂亮的脸上,郎眉星目满是讶异的瞧住我,“苏丹?你怎么在这?” 说着话,他的目光突然顺着我落去了我的身后,深邃的眸瞳里讶异的神色也随着我身后的那个人,渐渐变的凝重了起来。 “公孙...”我不知所措的绞着手指,背后亦因担惊受怕而出了层冷汗。 此时我心里虽深谙公子段的身份这会儿怕是逃不过大王的双眼了,但现下又实在不敢胡乱造次。 于是只好将目光小心翼翼的锁在那个高头大马上,神情漠然的男人身上,生怕他会一个疾言厉色就会把我们都给杀了。 “真是胡闹!”公孙子都适时的拧起眉翻身下马,薄唇紧抿着直直朝我走了过来。 “身子受伤了还到处乱跑,真是不听话!”公孙子都微叱,手臂环上了我的腰间,稍一用劲便将我从地上捞了起来。 “公孙,我...” “你淋雨了?”公孙子都打断我,那双放在我腰间的修长手指紧了紧,又故意似的将我提高了些,使得我的目光直直撞进了他的眸子里。 而我可以清晰瞧见的是,除了眸底中不加掩饰的关怀之外,他的神情里似乎还蕴了丝什么别的东西。 我顺着他眼角瞥去的方向瞧去。 这时才赫然现了身后的朝阳禅师,那张原本如玉般温润的脸庞上竟不知何时被人刮花了,此刻一道道血淋淋的口子正汨汨的往下淌血,触目惊心的伤遍布了整张脸,鲜血覆盖下甚至已经使人看不清他原本的样貌。 见此情景,我的身子微不可察的颤了颤,但心下更是了然了公孙子都眼神里的意思,于是十分配合的作出一副抱歉的模样,又信口捏了个由头道,“对不起,公孙...都怪我思虑不周!因为我醒来以后听府里的下人说你出来了,我还想着你有件事没答应我,所以才急急追来了这,可这林子实在是太大了,我和侍从走着走着...竟一时走迷了路。” 说罢,我像做错了事的孩子般将脑袋垂下。 公孙子都则稍点头,抱着我来到了高头大马前,俯道,“请大王恕罪!都是臣下管教不严!回去以后臣下必定好好管教这未来的夫人。” “未来的夫人?”高头大马上的健硕身影不自觉挪了挪,语气很是诧异的样子,“这姑娘竟是将大夫迷的团团转的那位吗?若真是如此,寡人倒真想看看究竟是何等的国色天姿了!” “大王过奖了,苏丹实在不敢当!”我尴尬笑笑,忙从公孙子都的怀里挣扎下身,朝火光的方向行了个跪拜礼,“民女拜见大王!此次惊扰了圣驾还请大王恕罪!” “哎,苏姑娘不必多礼!你既是大夫日后的夫人,那便与寡人也算是自家人了!”健硕的身影说完便从马上翻身下来,伸手将我扶了起来。 只不过那双目光在瞧着我的霎那,却是一愣。 “大王!”公孙子都见状忙将我拉去了身后,又朝寤生揖手道,“都怪臣下管教不严,大王若是要怪罪,臣下愿一力承当!” 寤生抬起眼皮愣愣的瞧了公孙子都好一会儿,方呵呵一笑道,“大夫这是哪里的话?寡人难道还会吃人不成?再说了,君无戏言,寡人今天心情好,本就没有责罚谁的意思,大夫这么紧张可是护妻心切了?这寡人可是要说说你了啊,人家苏姑娘虽长得貌美,但你们终究是未成婚的男女,如此早早的就护着她了,恐怕待日后成婚了,大夫在府中的地位堪忧啊!” 说罢,寤生仰天大笑。 公孙子都亦赔着笑脸,“大王教训的是,臣下也是一时情急,毕竟苏丹日前才受过伤,不过只要大王不怪罪就好了!” 公孙子都说完又是一笑,伸手搀住我,冲寤生点点头,“那大王,若是没有其他的事的话,臣下就先行带苏丹下去了。” 可就在公孙子都领着我要往马后去时,寤生却突然冷声呼道,“先等等!” “大王可是还有什么事吗?”公孙子都笑笑转身,可放在我手臂上的手却不自觉收紧了些。 寤生亦笑,探究的视线绕过公孙子都,最终落在了我身上,“寡人刚刚若是没听错的话,苏姑娘却是说你是知晓他外出才追到这来的,可你是如何知晓我与大夫来的是这片幽林呢?寡人记得今日这狩猎乃是朝堂上众人一时兴起才提及的,苏姑娘怎么会知道?而且这林子颇大,又下着雨,你一个弱女子竟还能这么赶巧的在这与我们遇见了?还有那个人...” 寤生的视线朝满脸伤痕的朝阳禅师望去,目光威慑道,“他就是你口中所说的随从吗?可纵使他身份低微,就连寡人见他受了这么重的伤都有些于心不忍,你怎么连提都不曾提一句?难道是有什么难言的隐情?” “这...” 我的脑袋在这一连串的提问,以及寤生面上那抹咄咄逼人的神色里变得一片空白,随即面上一烫,身子亦不由的往后退开了两步。 “苏丹,”公孙子都低呼,扶稳了我的身子以后,才跪下身对寤生道,“大王见谅,苏丹是一时迷路受了惊吓并不是有意失态的,而大王所说来幽林狩猎的事情实乃臣下派人通知回府的,只因今日是苏丹的生辰,臣下原本是答应了苏丹陪她一起去放河灯的,但在朝堂上臣下见大王和各大人提及狩猎时都兴致颇高,加上苏丹日前又不小心受了些伤,这才差人回府说明了一番,至于说那侍卫...” 公孙子都瞧了瞧蜷缩在地上默不作声的朝阳禅师,继续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道,“此人乃是我府里的哑奴,原为新郑城里的一名乞丐,因其时常一身污秽的出现在集市,加之他一张脸上鳞痣红斑遍布,生相又极其丑陋,在新郑城里本是处处不招人待见的,然...有次我们经过市集,恰巧逢着一群人围着欺负他,苏丹瞧见了就非要...” 说到这,公孙子都的唇角甚至配合演出般的勾起了一抹无奈的笑意,复而拱手道,“大王,你该是知晓女人时常会犯起无端的恻隐之心的,臣下当时见此人也并无坏心,遂就将他带回收作了内府侍从。” “哦?”寤生挑眉,眸中半分信半分疑的打量起朝阳禅师,“可他脸上的伤又该怎么解释呢?” “这个嘛...”公孙子都略低眉,在众人都瞧不见的角度里似思量了一番,“大王,这件事却是臣下的错,因臣下在应允苏丹将他带回府中的时候曾对其下过命令,他天生相貌奇丑无比,若是这样堂而皇之招摇过市的话,恐令我公孙宅邸蒙羞,于是臣下便想了个办法,就是将他的脸以面具遮挡,并责令其凡是有人在面前一律不准摘下面具,否则必要他自毁其面以来谢罪!如今哑奴这般,想来该是在林子里走动的时候不小心将面具遗失了,只是没想到竟会因此惹得大王误会,臣下真是惶恐。” “是这样吗?该不会是有谁心怀叵测的想害寡人吧?”寤生眯起双眼,瞧着朝阳禅师的脸上冷意凛然。 朝阳禅师则十分入戏的学着哑巴“呃呃...”了两声,随即叩头,“吓得”浑身颤抖不止。 公孙子都亦皱眉,深伏下身子请罪道,“都是臣下管教不严,请大王责罚!但还请大王明鉴,臣下绝不是心有叵测之人!” 寤生不语,回头瞧向公孙子都,眸瞳里满是精光的顿了片刻,面色才稍有缓和道,“大夫说的这是哪里话,大夫明明知晓寡人说的叵测之人并非所指大夫你啊!” “谢大王。” “呵呵,”寤生故意笑笑,然后大手一挥,“好了,既是误会,苏姑娘又有伤在身,大夫可得好好照顾才是,便不用与我们一起了!” “谢大王!”公孙子都再一次叩谢。 “嗯!”寤生点点头,又别有深意的瞧了我一眼,方翻身上马扬起手里的马鞭“啾”了一声,领着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继续往林子里行去。 而待铁蹄声行远了以后... “公孙,你没事吧?” “你们怎么会跑到这来?”公孙子都起身,掸落了雪白劲装上的尘土,一双漂亮的眉深锁,瞧着我道,“况且,你身上受着伤还淋雨,怎的就如此不懂照顾自己?简直是胡闹!惊羽和惊云那两个丫头呢?我分明让她们好生照料你的!” “你就先别顾着怒了!” 我也来不及与他解释惊云和惊羽的去向,便转身朝朝阳禅师奔了过去,“你没事吧?” 朝阳禅师一张被鲜血染的已然五官难辨的脸上扯出一丝虚弱的笑,摇摇头。 “放心吧,他死不了的!”公孙子都浅浅叹了一声,从袖子里取出一瓶药罐丢到了朝阳禅师的怀里,“这是他给你用过的伤药,是这家伙的独门配方,对治愈伤口有奇效!” “是吗?”我狐疑的瞧着那满脸殷红的人。 朝阳禅师则点头,“子都说的没错,像是我们这种生在王家的人受伤是家常便饭,这点伤还要不了我的命!” 受伤是家常便饭? 我挑眉,“可我怎么听说你是你母亲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主啊!” 朝阳禅师闻言苦笑,“这都是坊间传言,信不得的!母亲对我虽好,但也只是她自己...哎,罢了,还是不说了。” 我见他欲言又止,也没什么兴趣追问下去,便起身。 公孙子都的眸子里倒是盛满了震惊,“你知道他的身份?” “嗯,”我毫不在意的点点头,“在来的路上惊羽和我交代过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的?”公孙子都薄唇紧闭,眉头拧的更深了些。 我见他如此紧张的样子,终于如实说到,“其实今日有个小厮来了府里,还说是奉了你的命令。” “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只不过当时听他的说词是堂审赵国公,你因被人指作为杀害颍孝友的背后主谋而入狱,那小厮还说危难之际是你指名让惊云去灵泉寺请朝阳先生下山的,我和惊羽听完自然也坐不住,就令车夫去往王宫,本想博力一探究竟的,但未料竟中了人家的计,被丢在了这深山老林里,后来我们现,原本去请朝阳的惊云也在这,而且还受了重伤,朝阳先生也被人掳走了,我这才寻摸着找了过来,再后来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晕了过去,再等我醒来就在这了!” “小厮、马夫...”公孙子都表情略冷然的斟酌了一会儿,然后捉住我的手,目光紧紧的盯着我道,“那你的伤没事吧?伤口还疼不疼?” “呃...呵呵。”我尴尬一笑,将手抽了出来,摇头道,“你放心吧,比起这个你该想想究竟是谁要害你比较好。” 公孙子都敛眉,目光放去了朝阳禅师的身上,“你还是尽快离开这比较好!” “嗯!”朝阳禅师点点,“不过你觉得,方才的话大王信了几分?” “几分...”公孙子都沉吟了一声,抬起眼皮望向铁蹄消失的方向浅浅道,“十之一二吧,大王向来疑心病重,若是我所料无错的话,不消多时他便要派人监视我们了。” “什么?”我连忙扯过公孙子都的衣袂,“那还等什么?事不宜迟,咱们快走吧!” “别急,”公孙子都顺势擒住我的手,瞧着朝阳禅师疑虑颇深的样子,“如今他...” “你们快走吧,别管我了!”朝阳禅师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起身晃晃悠悠的挪步到公孙子都的身边,虚弱笑道,“子都你我本就两不相欠,你母亲不过与我母亲是姐妹就要劳费你这么尽心竭力的帮我,实在是说不过去,更何况你在鄢地的时候就已经救过我一命,现下无论是为报答手足情,还是母亲间的牵挂之情都足矣了,快走吧!” 公孙子都深深的瞧了眼朝阳禅师,随即牵住我的手,面色沉沉的朝他道,“那你保重!” 说罢,公孙子都似下定决心般的转头,也不管我完全陷在错愕里,就俯身一把将我横抱起,往树林另一头走去了。 而身后的朝阳禅师此刻孤单的立在树林的暗影中,随着公孙子都的脚步逐渐加快,那抹身影很快便被吞没在了如水般冰凉的夜色中。 () 第一百章 查与杀(一) http://.biquxs.info/

待我和公孙子都回到公孙府的时候,已是夜深了。 然而刚刚踏进正堂的我们甚至还来不及坐下歇会,两个侍从便匆匆的走了进来,跪在了我们面前。 “禀大夫,姑娘让我等羁押的那个小厮...死了!” “你说什么!我不是让你们好生看着吗?怎么还让他给死了?” 我惊的往前走了一步,要知道那个小厮可是调查今日幕后主谋的重要线索啊,怎么能就这样死了? 两个侍从许是见我脸色不好,立马伏地请罪道,“姑娘,我们也实在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啊,姑娘让我们将他押下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可后来等我们带着他走到后府时,人突然就不行了。” 公孙子都凝眉,“那可有查到死因?” 说到这个,两个侍从的面色明显惊慌了起来,支支吾吾的样子倒是令公孙子都觉察到了一丝蹊跷的意味。 随即有些不耐的沉声道,“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侍从迟疑了一会儿,终于战战兢兢的呈了只木匣子到公孙子都的手里,神情很是不自然道,“就是这个东西杀了那个小厮!” 公孙子都挑眉,眸子里带着疑虑扫过堂下的二人,伸手将那只木匣子接过。 正要打开... “大夫!”两个侍从突然惊喝,连忙上前欲将盒子抢过,而后在接触到公孙子都那张散着薄寒意味的眸瞳时,身子一僵又缩了回去。 只得苦着脸道,“大夫,你得小心啊,小的二人是眼睁睁的瞧着盒子里这怪东西从小厮的脑子里爬出来的,它真的会吃人!” “休得胡说!”公孙子都厉声呵斥,但那双如墨的眼中更添了丝好奇,默了片刻,修长的手指终于拨开了匣扣。 而匣子里面蠕动着几条白色虫子,浑体满是鲜血堆积在一起,像是在抢食什么。 我看得胃里一阵作呕,公孙子都却愣了片刻,然后皱眉从头顶取下了束用的牙簪,拨开了那些虫子。 再往匣子里看,底下的那团红到紫的东西,差点没令我当场吐出来,那两个小厮也是满脸惊恐,只有公孙子都还是一脸平静的样子。 “你们说这是从那小厮的脑子里爬出来的?” 两个侍从忙不迭的朝公孙子都点头,仍是惊魂未定的样子,“这东西怪的很,明明那人没死之前也是好好的,可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这么死了,尸身还遍布了这种蛆虫,更惊悚的是他死后不过两个时辰,尸身就已经被那些虫给啃得只剩下骨架子了。” “怎么会...”我只感觉胸口一滞,一种莫名的恐惧感逐渐浮上了心头,“公孙,你说谁的手段这么毒辣,不仅要害你甚至连他们自己的人都不放过?” 公孙子都的唇角挑出些笑意,望着我惊慌的样子,终于将手里的匣子合上了,“凶手是谁我不敢打包票,但这东西确实不是蛆虫,而是一种蛊毒。” “蛊毒?” “嗯。”公孙子都点点头,坐下身不慌不忙的举起杯子,轻抿了口茶。 我瞧着他的样子,再想起那匣子里的东西,嗓子里竟泛起一阵一阵的难受。 顿了片刻,才听公孙子都重新说到,“我记得东晋海盐干氏出过一本典籍,上面说过盒有怪物,若鬼,其妖形变化,杂类殊种,或为猪狗,或为虫蛇,其人皆自知其形状,常行之于百姓,所中皆死。” “杂类殊种,或为猪狗,或为虫蛇,常行之于百姓,所中皆死?”我喃喃,背脊上不知为何竟感觉到了丝丝恶寒。 公孙子都瞧了我一眼,漫不经心道,“蛊毒便是那样的,不仅种类繁多,而且只要中了不死也得落下个偏瘫的下场,像那小厮那样的,怕是中了滇族最厉害的蛾蛊。” “滇族!”我的心头猛然一惊,手指下意识的捉紧了衣裙。 公孙子都许是见我样子有些奇怪,便问道,“怎么?你知道滇族?” 我艰难的点点头,脑海里当即就联想到了当初在鲜虞皇宫见过的那个怪人,“公孙,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在竹园追杀我的那几个人?” 公孙子都听了我的话,面色稍转为了不自然,点点头。 我才继续道,“我虽不太清楚自己和那些人有什么渊源,致使他们要将我赶尽杀绝,但若是我所猜不错的话,他们就是滇族的人,而且信奉的还是巫教!” 听完我的话,公孙子都却似乎并没有感到一丝意外,只是缓缓放下了手里的茶盏,沉声道,“真是那样的话,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怎么?”我疑惑。 公孙子都未抬眼,倒是抬手揉了揉眉心,“郑国却是有个滇族的女子,她不仅位居高位,也是你口中信奉巫教之人。” “是谁啊?” 听我问起,公孙子都才顿住手,望向我道,“此人乃是大王如今最宠信的夫人,雎虞。” “那不会就是她想...”这句话未出口,公孙子都目中就猛地一凛。 我一愣,心下当即便明白过来了他是在提醒我这句话不能再往下说了,于是缄默。 才听他又叹气道,“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我就算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公孙子都挥手,屏退了两个侍从。 回身对上我满是迷茫的脸时,无奈一笑,并抬起手刮了刮我的鼻尖,揶揄道,“你这样子盯住我看,若叫旁人见了还以为是你未来的夫君虐待你了呢!” “你竟还有心情开玩笑!”我白他一眼,索性就坐到了案边。 公孙子都亦走到我身边,坐下,“可就算我知晓了是谁在暗算我,又有什么用呢?没有证据不能告,再想下去岂不是自寻烦恼吗?” “呵…”我瞟了眼此刻脸上满是怡然表情的某人,嘴角也跟着不自觉的抽了抽,心想着这家伙敢情心倒是大了,明明有人想害他,但他那样子看起来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打算吧。 “可是,刚刚那两个侍从在我也没敢问,你说的雎虞夫人恐怕没那么简单吧?要不然她与你无冤无仇的,为何要害你?” “为何?”公孙子都冷笑,“有些事你却是不知道,但你还记不记得,赵言月来过这?” “嗯!” 我忙不迭的点头,公孙子都才继续道,“雎虞夫人其实就是赵言月的姨母。” “那这么说,都是赵言月?她为了报复你这才苟合了雎虞夫人?” “小丫头挺聪明嘛!”公孙子都痞痞一笑,抬手勾住了我的下颚,“可是你知不知道,这里面还有绝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你!” “因为我?” 公孙子都渐渐迷离的眸子深处泛起一抹如清泉般冷冽的神情,清晰倒影在我的眼中,使得我的背脊不自然的僵直了。 见状他又欺身,将我禁锢在他的臂圈里,幽声道,“不过没关系,就算那些人再如何陷害,这辈子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你…突然的,这是做什么?”我紧紧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的绝色容颜,只见他淡粉色的薄唇上勾起了一抹笑意。 而此时我们的距离非常近,近的他说话之间,两唇甚至都要碰在一起了。 我的心控制不住的砰砰直跳,推搡着他的手欲起身,“公孙,我看你今日是不是累了?要不你早点去休息吧?” “你紧张什么?” 公孙子都痴痴一笑,索性揽住我的腰,移步转了几圈,然后将我轻轻放倒在一张红木的贵妃榻上。 “我…” 我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因害怕撞入他的眼中,目光都不知该往哪放。 可公孙子都打定了我是在害羞,又哪里会这么简单的放过我?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何会说多半因为你吗?” 公孙子都轻笑,指节分明的手指温柔拨开我额前的,蓦地在我耳边吐气幽幽道,“你若是想知道我现在就告诉你!” “不不,不用了!呵呵!” 我心下起了丝不好的预感,随即趁着他手还停留在我脸颊上的空隙,猛地一个翻滚... “啪!” 就在我以为能顺利逃离魔爪的时候,我的耳边突然重重的落下了一拳。 竟是他撑手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错愕扬眉。 再抬眼,依旧是公孙子都那张带着难以捉摸神情的绝世容颜。 “你这是要逃走吗?”他苦笑,淡粉色的薄唇漾开的弧度却十分好看,“就这么不待见我?可那日你在灵泉寺的烟霞林不是口口声声的说要嫁给我的吗?” “你怎么知道?”这句话虽是为了激走殷临浠才说的,可我分明记得就只和他一人说过啊,怎么公孙子都也知道?难道我们那天的谈话,包括所有的事,公孙子都都知道? 我的浑身一阵泛凉。 公孙子都听完我的话眸中却明显黯淡了下来,“那要不这样吧,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放开你,怎么样?” “什...什么?”我不由的瞪大了眼睛,心里很是害怕他会问出我有没有喜欢他之类的话。 惹得公孙子都唇边苦笑更盛,“你也不用像只受惊的小鹿一般瞧着我吧?我又不会吃了你。” “啊...”我尴尬笑笑,收回视线。 头顶,公孙子都才目光熠熠的向我开口道,“苏丹,你有没有...” 果然! 我心下漏了一拍,脑袋正飞快的想着如何能好好回应他的话又不使自己陷入尴尬。 却不料话说到一半,他又突然摇了摇头,眼中抑制不住的流露出了丝丝哀伤,自嘲一笑道,“可笑,明明遇见你之前我不是这样的俗人啊!如今怎么...” 说着,他扬手扶额,绝世的容颜上满是怨悔,“要是早早认识你的那个人是我就好了!” 我望着他有些落寞的样子,心里像是被人揪紧了般,蓦地一痛。 然而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遂只好不知所措的望着他,好一会...然后挣扎着欲坐起身。 “苏丹...” 这时,恰好公孙子都低。 于是这一起一落,二人的视线便直直撞在了一起。 身躯皆是一僵。 好半晌,那双星眸里略微动容,随之挺鼻薄唇赫然落下。 竟是公孙子都在我的唇上落下了一吻? “公公公孙!” 我急急将他推开,却未想到他失去了牙簪的被我顺手带落,如瀑布般瞬间散落了下来,令底下那张容颜更添了丝勾魂摄魄。 “咳…”我干咳一声别开眸子,也来不及看到他眼中那抹受伤,便胡乱的伸手从怀里抓出了一只绢帕。 “你先瞧瞧这个。” 公孙子都失落的怔了片刻,然后才循着我的手上望去。 “这是?” 我将绢帕摊开,里面一枚黑的银针立时出现在了眼前,“这是毒马的银针,是那个车夫下的手。” 听完我的话,公孙子都适才舒展的眉复又颦起,呢喃了一声,“若这样的话...” 公孙子都微迷离着眸瞳,抬手捏起我手里的银针,“若这样的话,我倒要看看,想害我的究竟是谁!” “嗯!” 我重重点头,心底却十分卑鄙的暗暗庆幸着,庆幸他刚刚没再对我做什么。 只不过,那个时候我却没有仔细想过公孙子都说的话。 什么叫...他之所以会沦为巫教人的目标多半是因为我?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 第一百零一章 查与杀(二) http://.biquxs.info/

翌日,公孙府的小丫头正在我的房里为我换伤药。 就见惊羽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姑娘,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经过昨天的事,我亦变得有些敏感。 在见到她跑如此慌张的进来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紧紧捉住了惊羽的手臂,并连忙追问到,“是不是查出来了凶手是谁了?” 惊羽点点头,一张圆润的小脸因情绪激动而涨的通红,“大夫一早就调了司药局的人来,查明了那根银针上的是鸩毒,而鸩为珍宝羽禽,其羽毛沾酒又是为剧毒之物,所以在新郑城里除了王宫有这种毒药,民间是不会有如此稀奇的东西的。” “那这么说,背后主谋就是那个…”雎虞夫人? 我有些复杂的瞟了眼为我换药的丫头,挥手令其退下了,才继续道,“会不会出了什么差错?也许是哪个不知规矩的宫人倒卖出来再藉由黑市转手的呢?” 惊羽听我说的话,很是无奈的将我换完药后的衣裳理好,“我的姑娘啊,你可是忘了自己在幽林时说过的话了?” “什么?” 见我不解,惊羽丢了个大大的白眼过来,“姑娘不是说过吗,慢性剧毒比黄金贵…这鸩毒虽是毒物,但其因稀少可是黄金买不来的。” “那照这样说的话,害人的就是雎虞夫人了。” 惊羽摸摸脑袋,很是想不通的样子,“可她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她和大夫一个是朝堂重臣,一个乃后宫嫔妃,明明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啊!” 我嗤笑,心里暗自腹诽了一句:因为赵言月啊! 惊羽自是不明白我在笑什么的,我也就索性不解释。 只是看着她扬起小脑袋满脸困惑的样子,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尖道,“对了,你不是说大事不好了吗?这就是你说的大事不好?” “哎哟,你瞧我这脑子,”惊羽听我说完,猛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复而焦急道,“姑娘,我是来和你说大夫拿着司药局登记名录的薄子进宫了。” “他进宫做什么?告雎虞夫人吗?不会那么傻吧?公孙明明知晓雎虞夫人是大王宠信的妃子,仅凭着一本薄子就想治她的罪吗?” “不是啊!”惊羽急得面色通红,“薄子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今日是大王按律处死赵国公的日子,大夫此去必然有大事生啊。” “你说什么?”我腾的一下起身,胸口亦跟着一痛,“这个节骨眼上,他怎么能去瞎凑这个热闹呢?” “姑娘别急,”惊羽见我脸色不太好,忙扶住我道,“大夫只让我转告姑娘,说是大王差人来请他过去的,让姑娘宽心,毕竟大王和大王二人是推心置腹的兄弟啊。” “兄弟?推心置腹?” 我挑眉斜睨了眼惊羽一眼,冷笑。 其实若说起皇族之间的手足情,怕是没人能比出生在帝王家的我更明白了,那种比羽还能轻上几的东西,凉薄的很,更遑论什么推心置腹了。 而公孙子都这么说也全都是为了让我心安而已。 “赵国公今日在哪行刑?”我的眉间故作冷然。 “还能在哪,当然是市集上的刑场了!” “哦!”我点点头,就要越过满脸是茫然的惊羽。 可她却像是猜出了我的意图般,立即以身挡在了门前道,“姑娘,此时你可不能乱来呀!再说刑场那是什么地方,你一个女子去那里,若是叫大夫知道了,我就得遭殃了。” “你别挡着我的路啊!快点让开!我要去找公孙。” 我急的推了推她的手臂,却不知这丫头看起来瘦瘦弱弱的样子,实则力气大的像头壮牛,任我如何使劲,她小小的身姿愣是一丝未偏的稳稳立在门中央。 “姑娘,你就死心吧!大夫交代了,今日你是不能出府的。” “可我是去救公孙啊!” 惊羽摇摇头,“对不起了姑娘,明知道外头危机四伏的,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你…” 我瞧着她脸上一副“除非我死”的表情,气结。 但又实在是犟不过她,所以只得愤愤的甩了甩衣袖,躲到一边另想办法。 不过…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使她放松警惕呢? 思量了许久,我终于想到了一招! 随即我的唇角跟着不自觉的飘出一抹窃笑,手指不动声色的摸上了我时常放在身边作防身用的药粉包… 可令我万般没有预料到的却是,这边我还没来得及使出我的杀手锏,那边惊羽已经闷哼一声,两眼一斜的软软倒下了地。 再瞧一眼原本被堵的结实的门口… 此刻正赫然立着一身着玄色长袍头戴黑色帷帽的男子。 “你是什么人?” 我警惕的将手里捏着的药粉包藏去了袖子里,又往后退了两步。 而那道颀长的身影笔直朝我走来,奇怪的是明明眼前的人蒙着脸,却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影令我的内心深处起了丝波澜,更甚至是隐约的感到了些许暖意,仿若他是早就与我熟识的一般。 直到那人冰冷的手指碰到了我的手背时,我方醒过神来,如触电般弹开,戒备的瞧着他道,“你究竟是谁?” 那身影愣了愣,然后不由分说的拉过我的手,大步流星的跨过了地上昏迷中的惊羽,往公孙府门走去。 “你在做什么?放开我!”我大喝一声,手下用力扒着那只拖着我往前走的大手。 惹得那身影嫌我麻烦了一般,干脆是身子一矮,将我扛上了肩头。 “我让你放开我,你是没听见吗?” 我气得以手锤其后背,可底下那厮却丝毫没反应,依旧是脚步沉沉的往外走! “你这个混蛋!混蛋混蛋…”为了引起他人注意,我开始肆意的大喊大叫。 可出乎意外的是不仅这一身黑的人不为所动,就连公孙府里的下人都齐齐的不知了所踪。 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的眸中微凛,见一计不成以后,再也不顾三七二十一的冲扛着我的那只臂膀就狠狠咬了下去。 可是直到我的唇齿之间溢出了丝丝腥甜… 底下那人的身躯也只是微震了震,圈住我的手仍然是没有半分的松懈。 “公子!” 待走到公孙府门外,一小厮模样的人冲底下的人颔,很是敬重的模样。 而底下的人只微应了声,便踩着马凳将我塞进了马车里。 “你还不松口吗?” 漆黑的人影似无奈的低低叹了声,使得我一愣。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怎么感觉这声音听起来这么像殷临浠? “你确定要一直这样下去吗?”我的眼前晃过一双白皙而指尖纤细的手指。 接着,那道黑色的帷帽被揭去。 底下露出了一张美到令人心弦颤动的容颜。 “殷殷…殷临浠?”我错愕的松开嘴,倒退了好几步,后背直直撞在了马车上,使得原本已经开始缓缓加的马车因我的撞击出了一声“吱哇”的怪响。 “公子,没事吧?”帘幔外,小厮低声问道。 “没事,走!”殷临浠微咳了一声,继而目光灼灼的放在了我身上,戏谑道,“怎么?我的臂膀可还美味?瞧你这一口下去,丝毫不松嘴的样子,倒是活脱像只王八,难不成许久未见你终于成功变成了一只王八了?” “你说什么?你敢骂我是王八?”我怒的瞪眼,“我若是王八,那你就是王八夫…” 话说到这,我猛然一滞,然后不自然的别开目光。 倒是殷临浠的眸色里渐渐浮起了一层笑意。 随之,他又像是故意的一般将脸凑近,表情十分认真的继续追问到,“你说我是王八什么?王八夫君吗?” “呸,没皮没脸!” 我的面上微烫,目光却被他逼得不知往哪放才好。 “哎。” 殷临浠轻叹一声,兀自支起脑袋细细的瞧着我,如绸缎般的墨随意倾泻在身后,尾伴着马车帘幔里挤进来的风一圈一圈的打着转。 默了半晌,才见他眸中某种情绪闪烁着,动容道,“若是你能一直这样在我身边就好了。” 我低头,并不做声。 这时,马车也不知走到了哪,我只听见了一个小贩吆喝着叫卖糖葫芦的声音,心里方想起什么似得,惊的浑身一阵战栗。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殷临浠微怔,随之先是莫名其妙的冲帘幔外赶车的小厮嚷了句,“加快度!” 待明显感觉到马车变得颠簸了以后,他深邃的眸瞳才带上了一丝晦涩难懂的情绪,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鲜虞。” “不,我不能走!我还有事没做完!”说着话,我已经抬手扣了扣马车,“停下,我要下车!” 不料,小厮听了我的话竟是没有一丝反应。 “殷临浠,我没跟你开玩笑,我是要去救人的!” 见马车不停,我索性在颠簸的车舆里站起身。 但无奈车途实在颠簸,就在我站起身还未来得及定住脚步时,我的身子就已经随着马车的一个震荡,重重跌进了殷临浠的怀中。 再等我反应过来已经是坐在他的腿上了? “我…”我不安的挣扎着要起身。 而他的手指却牢牢定在我的腰间,眼中晦涩难懂的情绪更加汹涌了。 “殷临浠,你就让我下去吧?你不知今日凶险,我得去救他啊!” 我近乎哀怨的一声,令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泛出了无尽的酸楚与痛意,“你就这么担心他吗?担心到连你自己的身体还伤着都顾不得了?” “这是我欠他的,该还给他!”我低下眼帘,尽量避开那双总能令我心意动摇的眼睛。 他却在我耳边低低的讥讽笑开,“欠他的?呵…可是你知不知道,如今要他死的人就是他平日里最敬重的大王,凭你又要拿什么去救他?” () 第一百零二章 查与杀(三) http://.biquxs.info/

“你…你说什么?”殷临浠的手下稍松,我便趁机从他的怀里挪到了旁边坐下,只是心头的震惊已经到无法言喻的地步了,“明明昨天公孙还和大王解释过,大王也接受了说词,为什么还是要杀他?” “你怎么如此天真?你还真以为你们昨日用简单的三言两语就能打消一个君王的疑心吗?那可是他的死敌,怎么会认不出来。” 殷临浠微微扬起下颚,斜睨着我,那样子简直就像是在审视一个傻瓜一般。 “可昨天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殷临浠轻轻叹一声,修长的手指抚上了我的手臂,“跟你老实说吧,今日就是公孙子都让我来接你走的!他还托我转告你,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甘愿为你做的,叫你不必挂在心上,且生死有命,亦不必再为他担忧了。”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明明头一天晚上他还信誓旦旦的说了绝不会放我走的。 当时,我虽隐约觉察到公孙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但也没十分放在心上,因为我明白若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是不会用这种话开玩笑的!可如今… “是真的!”殷临浠捏住我的手腕,清澈的眸子紧紧定在我的身上,“不仅如此,他出府时还特意支走了府上所有的人,为的就是能让我顺利带你走,因为昨夜里,郑国的大王已经派下了重兵将公孙府围了起来,若我没猜错,今日那赵国公的刑场便也是为他公孙子都准备的。” 我的脑袋里轰然一声巨响,接着被他捉住的双手竟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不,你是骗我的!不可能的!公孙怎么可能那么傻,怎么可能甘愿赴死?” 我拼了命的扒开他的手,想要冲下马车,可殷临浠捉住我手臂的力道却更甚。 “你别再自欺欺人了!”他狠狠出声,那双黑白分明的眸瞳里仿佛藏着莫大的痛苦一般,“你真以为郑国大王是傻的吗?真以为弄花了一张脸他就傻到瞧不出来那是他同母的饱弟公子段吗?我告诉你,傻的人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个而已!知道公孙子都为什么要配合公子段扯出那一套说词吗?那是因为碍于朝臣在场,公子段还活着的消息断不能叫人尽皆知,否则,以郑国大王的品性,手下的大将公然抗旨,他丢了这样大的面子怎肯善罢甘休?说白了,若是没有昨日那样一搭一唱,折的就不仅是他郑国大王的面子,就连公孙府甚至与你,从上到下都要被株连!” “不,若真这样,他为何都不告诉我真相?” “他就是不想让你知道才连夜差了心腹,令那些人以进宫呈送文书的由头出府,在半路又与监视他们的郑国兵厮杀,最终书信才辗转送到我手里。” 说着话,他取出一封信件丢在我面前,而信封上斑斑的血迹刺痛了我的双眼。 “这样,你还要辜负公孙子都的心意,还要辜负那些为你牺牲的人吗?”殷临浠质问。 我渐渐低头,不知该如何作答。 只是等马车骨碌碌的跑了很久以后,我方如梦初醒般想起了一件事。 “我要去趟灵泉寺。” “为什么?” “师父和鹤子修本是去投靠朝阳禅师的,如今公孙这一去,禅师怕是十有八九已经落了难,而师父二人必定还不知晓,我得去找他们!” “可如今你都自顾不暇,要如何保护他们?况且那两人又不是孩子,自然有分寸的。” “殷临浠!”我抬起眼皮,有些不悦的瞧住他。 殷临浠这才无奈的揉了揉眉心,朝帘幔外低声道了句,“去灵泉寺!” 而后来,待马车那骨碌碌的车轮带着我们飞快跑到灵泉寺时,我才赫然现此时的灵泉寺不知为什么已经被官兵围满了。 底下亦守着许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百姓。 “这是生什么事了?”我疑惑的瞧瞧殷临浠。 然后随手抓了个人过来,“请问这里生什么事了?怎么来了这么多官兵?” 被我揪住衣袖的中年大叔板着脸拍落了我的手,又突然叹气道,“别提了,我们也纳闷啊,本是从城里来进香的,可是这都到灵泉寺门口了,才现里面围了很多官兵,愣是不让我们进。” “那究竟是生什么事了?” 这时,又有一妇人低声轻叹,“哎,都是业障啊!听我在官府里当差的弟弟说,今日本来是赵国公行刑的日子,但其女不知耍了什么手段,竟助得赵国公逃到了灵泉寺,大王得知后震怒,特地派了祭仲大夫前来捉拿呢。” 这么说,里面是赵国公和祭仲?若是这样的话,也就是说...公孙子都也有可能在里面? 我微眯起眼眸,睨了眼殷临浠。 那厮却似乎已经知晓了我的心思一般,连忙将我拉去了一边,低声道,“你可别忘了我和你说过的话,鲁莽行事只会害人害己。” “我知道!”明面上我白了殷临浠一眼,可内地里实则我已经暗暗下了决心。 于是在他搀扶着我回马车的时候,我偷偷摸出了藏在衣袖里的药粉包,正准备趁他一个不注意就迷晕他。 可殷临浠就像只直觉敏锐的鹰一般,在我细微的动作里愣是察觉到了异样,“你在做什么?” 他的话音未落下,已经要凑过身来瞧了。 情急之下,我只得回头,伸手勾住了他纤长的脖子,又猛地将唇磕上那桃红的薄唇,使劲吮吸... 殷临浠身躯一震,似乎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生猛一吻彻底惊住了,但在我生涩的吻技下,也并没有把我推开,反而眸底带着笑意,十分享受般反手抱住了我的腰身。 我则暗暗捏了把冷汗。 待他放松了警惕以后,我才屏住呼吸,捏着手里的药粉包往他的面门上一扑... “你!”殷临浠完全沉浸在震愕中,在我丢开手里的药粉包以后才斜斜靠在马车上,不省人事了。 “对不起,我思前想后,还是觉得我不能就这样丢下公孙不管!” 我抱歉的说完,钻出了马车。 而此刻小厮正驾着马车,全然不知晓马车里面生的事。 只是见我出来,疑惑唤了句,“姑娘?” 我未答他的话,照着他颈脖就是利落一击。 等他晕过去以后,方勒住了缰绳! “公孙…” 我瞧了眼灵泉寺的方向,毫不犹豫的抬腿往被官兵困住的寺门走去。 不过才将将走到寺门边,便有两个手持长戟的官兵拦住了我的去路。 “什么人?” “官爷!”我故意低笑,朝二人施以一礼,“小女子乃是祭仲大夫夫人的贴身婢女彩衣,夫人说大夫今晨出门匆匆,却是将重要的东西落下了,特地命我送来,还烦请官爷向我们家主子通禀一声。” 两个官兵听我这么一说,面带疑虑的相视一眼,然后将手里的长戟收起,“纵是如此,我等恐还要令姑娘失望了,并不是我们不肯行方便,只是里面有三名钦犯,实在是事态严重,还请姑娘见谅,离去吧!” “官爷,你放心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此时我俨然已经换上了一副委屈的表情,朝其中一人道,“既然官爷都放话了,小女子定是遵从的,只不过我家夫人的脾气相信你们也是有所耳闻的,若是叫她知道了交代我的事没有办成,回去小女子恐怕身上都得脱层皮!” 说罢,我以绢帕细细擦了擦眼角,故作出泫然欲泣的样子。 那官兵见了果然动摇了,“姑娘,你先别急,你说的重要东西是什么?交给我,我再帮你转交也就是了。” “既是如此那就太好了,”我面上转为一喜,又朝官兵福身,“小女子在此谢谢官爷了,只不过夫人再三交代了,这重要的东西关乎赵国公,是他谋害颍孝友的罪证,本是要求我亲手交给大夫的,只是如今这时你也知道,为保这证物的隐秘和安全,不如...就劳烦官爷你和我去个人少的地方?” “这...”那官兵似有顾虑的瞧瞧另一个官兵,见对方点头以后,才冲我道,“那好吧,但是你得快点,今日事态严重,误了大事可是要掉脑袋的!” “你就放心吧,官爷!”我笑笑,立时走在前头,领着那官兵往所谓人少的地方走去。 等我们走了一会儿以后... “我说姑娘,应该差不多了吧?我那可不能离开太久。” “官爷说的是!我这就拿了!”我笑笑,故意将手放在袖口里作了个掏东西的动作。 然后趁他不注意,取出我藏在袖口里的匕,朝其后脑利索一砸。 直到那官兵倒地,我才冷冷收回了匕,将他一身棕色兵服给扒了下来... “我说你小子,怎么去那么久?该不会看人家姑娘长得美,连魂都给丢了吧?” 寺门前,另一官兵肆意取笑着。 “呵呵。”而此时已然换上郑国兵服的我亦只好故意粗着嗓子附和一笑。 又因为害怕和心虚,硬是伸手将帽子拉的更低了些。 不料那官兵却再一次出声讽刺,“你小子什么时候变的像个娘们似的?怎么冷啊?” “我...”语塞了一会儿,另一官兵立马便探究似的瞧向我,惹得我心下大惊。 连忙往前走了几步,目光闪躲道,“我看我还是先去呈送夫人的东西吧,要不然误了事就不好了!” 此时,我早已心知肚明自己随时可能露馅。 于是在说完话以后,一刻也不敢停留的硬着头皮往寺庙里钻去。 () 第一百零三章 查与杀(四) http://.biquxs.info/

而挤过拥堵的人群,此时的灵泉寺内,祭仲与诸多官兵已经将赵国公和赵言月团团围困在了其中。 至于公孙子都呢? 我的目光细细扫过在场的人,终于在另一头的人群中央现了手持长剑,目中满是凛冽杀意的公孙子都。 “祭仲大夫,我今日之所以前来本是奉了大王的谕令监察赵国公行刑的,可如今你把我和乱党赵国公归于一处,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此刻,公孙子都的脚下正踩着一只鲜血淋漓的头颅,胸前亦沾染了血渍,飞溅的力道在胜雪的衣襟上形成了一道弓形。 “什么意思?”祭仲冷笑,手中执着羽箭直直对准了眼前满脸邪魅表情的男人,“公孙大夫难道真的不知晓吗?还是说你一定要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我劝你,若识相的还是赶紧把你窝藏的钦犯交出来,毕竟大王念你征战有功还能放你一条生路,否则的话,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手下无情?”公孙子都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大的笑话般,以手里被血污染红的剑身扫过众人,墨色的眸瞳里清晰的出现了莫大的嘲讽,继而勾唇冷笑,“祭仲,你不会以为用这些杂碎就能杀了我吧?我可提醒你,别忘了这些人都是谁手底下训练出来的,我要杀他们简直是易如反掌!” 此话一说出口,那些官兵的面上果然出现了惊慌之色。 祭仲的嘴角动了动,但为了平定官兵们的不安,只好高声呵道,“公孙大夫不必使激将法,你只需知道,现下若你继续负隅顽抗下去的话,我只好以下下策对之了,大夫如果真的这么有信心的话,那不妨就试试,看究竟是你这只势单力薄的胳膊厉害还是我等精兵强将的大腿厉害!” 说罢,祭仲挥挥手,令那些手持长戟的人又近了几步。 同处包围中的赵国公见状,立马扑通一下跪倒在了地上,声泪俱下道,“祭仲大夫手下留情啊,你可是答应过老夫的,只要我能以假逃将公孙子都引来灵泉寺,助你们脱离他的势力范围,你就会放了我的,如今你要杀谁我也管不着,只是求你可千万莫忘了与老夫的承诺啊!” “你给我住嘴!” 祭仲没有料到赵国公会蠢到当面讲这些说出来,于是恨的怒目切齿。 又冲止步不前的官兵厉声喝道,“你们还在等什么?窝藏钦犯的乱党就在眼前,还不将他给我拿下?” 公孙… 此刻那些手持长戟的官兵朝他走近,我亦在拥堵的人群中被推搡着往他的方向而去。 可就算是在这样纷乱一触即的危急时刻,公孙子都也只是表情冷然的盯着逐渐朝自己收紧的包围圈,如谪仙般俊美的面容上挂着处变不惊,仿佛被围住的不是他,而是别人一般的从容。 相比之下,身不由己被推着走的我此刻已经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了,甚至以脚尖刹住,以求延缓朝他靠近的度。 但公孙子都却并没有一丝一毫想要逃走的意思,只迎着那些如笋尖朝自己源源涌来的长戟,失笑… 再抬眼间,一双黑曜石般深邃明亮的眼里,终于渐渐出现了几许心灰意冷。 他这是… 我呆住,眼圈立马酸痛了起来。 这时,我才明白,原来他肯来这里并不是像赵国公说的是被引来的,而是在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了。 可这一切究竟为什么呢?难道就因为他因一时的仁念放了公子段?就因为他没有将那个看起来孤弱可怜的男人置于死地,公孙就注定要死吗? 凭什么? 我摇摇头,实在想不太明白。 但眼下有一件事我是十分清楚的,那就是我不要他死!亦绝不要那些卑劣的人伤害他!绝不! 思及此,我的目中一狠,终于反身不顾一切的往后推起那些有秩上前的官兵。 就在这时,祭仲又突然拍了拍手,令那些黑压压朝公孙子都临近的官兵停住。 “公孙大夫,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交出钦犯,我方能保你免于一死,如若不然,我只好杀了你!” “别婆婆妈妈的,”公孙子都扬起下颚,故作挑衅的瞧着祭仲,又蓦地神色一凛捏着长剑随手一挥,斩断了几个官兵手里的长戟,嗤笑道,“我既已在此,难道还会怕了你们不成?你祭仲真有本事,就来拿走我的命好了!别光会在这唧唧歪歪,像个娘们!” “你!”祭仲面色铁青,倒也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寺门外进来了一伙人。 “禀大夫,我等在外面捉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人。”那伙人中带头的那个先朝祭仲作揖到。 祭仲眯起眼,狭长的眸子里稍露出些精光,然后往那伙人走去。 这才使得我透过人群中的间隙瞧见了两个被官兵押着的人影…不正是鹤子修和鹤千秋那两个混世魔王吗? “你们是何人?”祭仲冷着脸,细细打量起眼前两个面色一致,皆为鼻孔相对自己的混世师徒二人。 却不料,这两人并不理会他。 祭仲多多少少还是觉得面上挂不住,便低头轻咳了一声。 押着师徒二人的官兵立即心领神会,脚下冲着他们的膝盖就是利落一踢,令其跪下地,又冷呵道,“大夫问你们话,你们俩是聋了吗?” “哼!”鹤千秋“娇气”冷哼,对鹤子修道,“他们是说你呢!小和尚!” 鹤子修白了一眼,亦回怼鹤千秋到,“错了,是在说你这个老和尚!” “什么?”鹤千秋弹起身,任押着他的那两个官兵如何使劲,都没能将他重新押下。 只见鹤千秋气的嘟起嘴,双手抱在一起,满是不乐意的样子道,“我能是何人?我当然就是老和尚啊!” 鹤子修笑笑,亦直起身板,一脸理直气壮,“我是小和尚!” “你们俩当这是在耍猴吗?”祭仲眉角抽了抽,气的口不择言。 鹤子修干脆顺势应承下来,嬉笑道,“借大夫所言!” 祭仲脸色越铁青,但一时也是哑口无言。 好一会儿,才冲身后道,“将这两个地痞无赖给我押下去关起来!” “师父,他骂你,说你是傻和尚!”鹤子修故作气愤的指着祭仲,睁眼说瞎话。 鹤千秋倒也很是配合,当即便“气的”吹胡子瞪眼睛,双手往后一打… 竟是将押着他的那两个官兵推出了好几米远,待他们捂着肚子满地打滚时,又气嘟嘟道,“敢骂我的人还没出世呢!修儿…” 混世师徒二人相视一眼,纷纷挣脱束缚。 在合力几个旋转踢踹的功夫下,愣是放倒了一排人,来到了公孙子都身边。 “你们?”公孙子都错愕。 混世师徒二人只是呵呵一笑。 “公孙大夫请放心,我师父与那位是故交,而且家里有个蠢师妹不是也得大夫你庇佑了多时吗?这点忙,应该帮的!”鹤子修缓缓将佩剑拔出,脸上扬起自信一笑。 我则稍愣住,手指下意识指了指自己。 他说家里有个蠢师妹…这指的是我吗? 目光再往几人身上放去,只见祭仲脸色阴沉的蔑笑了两声,“果然啊,公孙子都…你果然有同伙!” “关你屁事!”鹤千秋大大的白了他一眼。 惹得祭仲的脸色再一次青一阵白一阵的。 随即挥手下令道,“将他们给我一起拿下!” 官兵得令,齐齐向中间三人逼近,面如土色的赵国公只有在其女儿赵言月的掩护下抱头鼠窜。 而那三人却不等官兵临近,便扬起手里的长剑,与官兵们厮杀到了一起。 正在众人乱成一锅粥时,喧哗当中却突然传来了鹤千秋的声音,“丫头,别等了,这里有我们!快带他走!” 我心下一惊,暗自嘀咕了声。 鹤千秋与鹤子修知道我在这?怎么会?难道是我哪里露了马脚? 但眼下混乱,我也顾不得想太多,便挥舞着手里的匕飞快割断了几个郑国兵的颈脖,冲着人群中那抹被血染红的身影奔去。 “公孙!”我焦急大呼,企图伸手抓住他的衣袂。 可每每到快要抓住时,却总被混乱的人群冲散。 “公孙!” “公孙!” … 也不知是喊了多少句,公孙子都终于才回眸。 “你怎么来了?”公孙子都眸瞳微泛红,满是震惊的瞧住我。 我刚想开口让他跟我走,他却猛地将我拉过,将我护进了怀里。 紧接着,耳畔有刺耳的利器声响起,再等我回头时,我的身后赫然立着一个郑国兵。 那个郑国兵双目暴瞪,高举过头顶的双手握着一把寒光毕露的弯刀,而也仅仅是如此,他的颈脖处已经被割开了一道两寸长的口子,随着鲜血汨汨落地,那立着的身影亦跟着倒地不起了。 我怔了怔,实在来不及后怕。 只借势拉住了公孙子都的手,往人烟稀少的烟霞林一跑而去。 “苏丹…苏丹!” 可是我们才刚刚到了烟霞林的入口,公孙子都就站住了脚步,甩开了我的手,不肯再往里面去了。 “你在这愣着做什么?来不及了,快跟我走吧!”我不是很明白他的用意,转身重新牵住了他染满鲜血的手。 “够了!”公孙子都却低头,反手用他的大手将我的手包住,缓缓抬起眼皮…目光里饱含疼惜的望着我。 良久,才轻轻将我拥入了怀中,声音哽咽道,“苏丹,你冷静点先听我说完好不好?我不想跑了,再也不想跑了,因为我真的太累太累了…” “不,我不许你说…”我已经意识到了他接下来说的话,于是惊恐摇的连忙摇头,“我带你走,你跟我走好不好?公孙,求你了!” () 第一百零四章 查与杀(五) http://.biquxs.info/

不知何时,泪水已经模糊了我的视线。 “苏丹,”公孙子都丢下手里的长剑,双手小心翼翼捧住我的脸,“对不起,我这一生的业障太多,恐怕注定是要辜负你了。” “不要!我不要听你说这个!”我擒住他的手,滚烫的泪水已经顺着脸颊滑落到了唇角,渗入唇齿间咸涩无比。 “胡闹!”公孙子都嗔笑,漆黑的眸瞳里是无尽温柔,瞧着我。 半晌才抬手,缓缓拭去了我眼角的泪滴,“你要答应我,如若我不在了,你就用你的双眼代我看尽百花嫣然,万里云海,用你的感官替我感受冬寒夏暑,春去秋来,可好?” “别说了,”我的心头剧痛,继而转身,背对他捂住了耳朵,“我说了,不要听你说这些!” “苏丹,”公孙子都苦笑,“我知道你现在无法理解,但自古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是我的宿命。” “不...”我轻轻摇头,目中坚定,“我绝不相信这所谓的宿命,我要带你走!大不了我跟着你一起闯出去,先擒了祭仲,我就不相信只要祭仲在我们手里,那些人还敢拿我们怎么样!” 说罢,我回过身。 此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我只感觉头顶一阵莫名的晕眩,跟着脚后跟竟不由自主的踉跄了一步。 “苏丹!”公孙子都惊呼,连忙将我护进了怀里,“你怎么样?没事吧?” “没...”我的眼前起了道重影,再看向公孙子都的时候,胸口竟开始血气翻腾。 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没休息好,触动了伤口? 我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挣扎着欲起身。 这时,我的喉咙里却突然溢上了丝丝腥甜。 随即胸前一滞,一口暗红色的血液猛地从嘴里喷了出来,殷红的颜色落满了我的衣襟,似在胸前晕开了大朵妖莲那般。 “你...你...怎么会这样?”公孙子都的声音颤抖着,双手将我紧紧的抱住,仿佛唯恐我下一秒就会突然消失不见,凄怆道,“怎么会这样?雎虞那个女人,难道骗了我?她明明答应过我的...” “你说什么?”我微微怔住,随即吃力的推开公孙子都,与那双悲痛到了极点的眸子对上,“你刚刚说什么?雎虞?她答应你什么了?” 公孙子都沉默,心痛的别开眸子。 “你...咳咳!”我心头一动,然后抑制不住的开始大口大口咳血。 尽管我以手捂住唇,可暗红的血液还是肆意从指尖滴落,不消片刻已经将我的衣襟染成了血色。 “你别怕,我这就带你去找那个女人,她若敢不救你,我杀了她!”此刻公孙子都平日里波澜不惊的眸子已经完全失去了常态,剩下的是无边的惊恐。 然后放在我腰间的手指骤然收紧,抱着我便要起身。 我却趁机捉住了公孙子都的衣襟,歪着脑袋试探道,“公孙,你老实告诉我,今日你一心求死,这样的反常,是不是和我还有那个雎虞夫人有关系?” 公孙子都将脑袋深深的埋在胸前,并不做声。 “你说啊!”我轻呼,嘴角张合的力度使得下颚上挂着的血滴顺着脖子滑进了衣服里。 这时,公孙子都才扬起脑袋咬牙恨恨道,“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才令你中计,身上被人种下了蛊毒!” “你说什么?”我惊的又是一阵咳嗽。 公孙子都见状,立马抱着我起身就要往烟霞林外走去。 “等等,”我扯了扯他的衣襟,令他站住了脚步,才微喘道,“你还没有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被人下了蛊毒?” 公孙子都痛苦的闭起了双眼。 片刻,将我小心放在了烟霞林外的一处石凳上,又冲怀里摸出了一本暗黄色的羊皮薄子交给了我。 “这是...司药局的名录?”我以染上了血色的指尖轻轻拂过薄子上“司药名录”的字样。 接着,手指拈开了第一页、第二页... 直到在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字后,现空留的一页时,才猛地呆住。 因为此刻在我眼前浮现的羊皮薄子上赫然用碳笔写着一行字:苏氏女已中蛇蛊,欲救其性命,往赵国公地,随后妾乃亲往,大夫欲得解蛊药,务必听之,否则苏氏女耳上蛊眼大开之时必是她殒命一刻。 耳上蛊眼? 我手指止不住的颤抖,抚上了双耳,最终在右边的耳垂上现了一小块硬质的东西。 “所以说,你不肯离开,就是为了要等雎虞来,向她要解蛊药?” 公孙子都凝眉,伸手想要扶我。 我却身子一偏避开了他的手指,惨淡一笑,“原来是这样啊,原来都是我惹出来的!” “不,苏丹。这不关你的事,该死的人不是你!”公孙子都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紧紧盯着我,“今早晨,我令司药局的人来时就已经现了,他们其实是雎虞的人,我害怕我离开后他们会折返回来害你,遂令惊羽严禁你出府,本是打算待得到解蛊药后解了你身上的蛊毒,就让你随鲜虞太子走的,只是没想到,祭仲奸诈竟为了逼迫我交出朝阳先生,令赵国公到了灵泉寺。” “可你为什么就如此坚信雎虞呢?你就没有想过她也许是骗你的吗?” “事实在眼前啊,”公孙子都苦涩笑开,抬手温柔拭去了我下颚上的血污,“还有,其实我昨日就现了你耳上的红点,只是那时还不知晓,那竟是夺人性命的蛊毒啊!” “但是我亦记得你说过的,蛊如盒中怪物,所中者皆躲不过一死,也许所谓的解蛊药只是说说而已,也许她只是以此诱你出来也说不定,你如何能轻信了雎虞呢?” “若那是事实呢?”公孙子都定定的瞧住我,英挺的鼻梁下一张瑰色的薄唇微张,“我不清楚雎虞说的话几分真假,但由报假信的那个小厮的下场看来,我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丝的希望,哪怕她要取走的是我的性命!” “你这个傻瓜!你有没有想过我?若我知道,能活下来是要以你的命来抵的话,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的眼中刺痛的厉害,亦不知晓是不是体内所谓的蛇蛊开始作祟了,心里竟如打翻了杂味瓶一般,一半苦涩一半酸溜溜的。 “别担心,”公孙子都像是瞧出了我的心思一样,将手轻轻放在我的头顶慢慢俯下身,使得视线与我平行以后,才扯出一丝安慰般的笑意,“解蛊药我会拿到的,性命也不会如此就交给她,所以你不要担心。” “公孙...”我抬眼,手指不自觉捏住了他的衣袂,“可是,雎虞不是巫教人吗?她为什么要对付你?” 听我这么问起以后,公孙子都愣住。 好半晌,声音僵硬道,“你不知道,雎虞其实是个喜好争夺功名的女人,她一手策划了幽林那场算计,又知晓了大王欲除掉我的意图后,有所行动也没什么可意外的。” “可我知道巫教人一直想除掉的人是我。”不管是在鲜虞时,那个所谓天机楼的黑衣杀手,还是在竹园时尾随我而来的巫教人,他们似乎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杀了我! 公孙子都放在我头顶的大手轻轻揉了揉我的,低声叹了口气道,“事已至此,有些事我想...是该告诉你了。” “什么?”我疑惑挑眉。 公孙子都见我的样子,表情里略有丝抱歉道,“其实当初在竹园时,那几个袭击你的巫教人我并没有立马将他们杀了。” 我瞧着公孙子都一时未言语,听完他的话倒也没有显得很意外。 惹得他却诧异开了,“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我抬手擦了擦因血渍干涸而变得有些紧绷的唇角,轻笑,“这没有什么好问的吧,因为若是换做我也会相同做法的,毕竟身边突然多出个生分的人,多多提防也属正常吧!” “咳!”公孙子都脸色不自然的微咳一声,又道,“那个时候,我只是很好奇你的身份,于是就将他们关押起来审问,这么一问以后我才知晓,你不仅是鲜虞的太子妃,似乎还和巫教里某一位姓沈的谋士有所关联。” “所以说,你一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我扬眉,眸子里略带上一丝不可置信,“只是...姓沈的谋士?” 那是谁? 我在脑海里四下搜寻了一番,却毫无头绪,因为在我的身边别说是姓沈的谋士了,就是姓沈的人,我也只认识沈霄一人而已。 可沈霄又岂会是巫教里的什么谋士呢?这绝对不可能! 公孙子都凝眸,似感叹般,“那时我瞧你时常满脸决绝的样子,就好奇在你的身上到底生了什么事,后来听你亲口求我救钟离君主时,我才算彻底明白了你的身份,不过…现在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公孙,我…” 我本想开口说我不是故意欺瞒他的。 公孙子都却并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只是轻轻拥我入怀,声音坚定道,“我一定可以救你的,相信我。” () 第一百零五章 毒妇雎虞 http://.biquxs.info/

“可我究竟是什么时候中的蛊毒,我怎么一点都没印象呢?” “你仔细想想,在幽林的时候,有没有生什么事情?” “生什么事情?”我揉了揉有些疼痛的脑袋,细细一想,才猛地记起在幽林时我莫名其妙晕过去,醒来又莫名其妙的和朝阳禅师在一起的事。 难道我就是那个时候被雎虞下的蛊毒?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公孙子都见我愁眉不展的样子,索性弯腰将我抱了起来,“既然想不通,那就别想了,我带你去找解药。” 说罢,他目中微敛,随后便抬腿大步流星的往刚刚祭仲的方向走去。 可祭仲要的是他的命,如此过去还带着我这个累赘,岂不是羊入虎口? “不行,公孙你不能去!”我急的面上一烫,正要阻止他。 随后耳朵里就传来了一丝奇异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深处缓慢的溢了出来,痒痒的。 是什么呢? 我还未能知晓,就感觉到公孙子都的脚步蓦地一滞。 瞧着我的那张容颜上瞬间苍白如纸,与底下那瑰色微微牵动的漂亮嘴角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怎么了?”在好奇心的唆使下,我抬手擦了擦有些痒的耳朵。 可再等我将手放下时,才赫然现手指间竟已被殷红的血污染遍了。 “这...”我呆呆瞧住自己的指尖,愣了好半晌。 然后凄惨扬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原...原来是血啊!我说怎么痒痒的呢?哈...” 我故作轻松,声音却控制不住的颤抖。 再抬眼瞧公孙子都,那对璀璨的眸子似乎在一瞬间黯淡到了极点,然后又被一种叫做悲凉的情绪迅侵占,此刻正透过那双漆黑的瞳孔缓慢的扩散出来。 我很明白那是一种深不可喻的痛苦... 公孙子都...他在痛苦着。 “别担心!”我勉强的撑开唇角,缓缓抬手覆在了他的眉心,抚平了手下那道紧紧拧在一起的竖纹,“我不会有事的!” 听我这样说,他眸子里悲恸的情绪似乎更加厉害了。 滞了片刻,那双手才如捧着一件易碎的宝贝一般,将我小心翼翼的放回了石凳。 明明此刻他甚至都不敢直视我的眼睛,却还是态度坚决道,“你先在这等等我,我这就去把那个女人给抓来!” 说完,也不等我回话,他便目中一狠,扭身重新扶起地上那把染满鲜血的长剑后就往祭仲的方向快步移去了。 而此时寺院内的郑国兵在混世师徒这一老一少的混合双打下,已经只剩下了可怜几人。 “师父还打下去吗?”鹤子修舔唇,别有深意的一笑。 鹤千秋猛啐了口,狠狠道,“打,如何不打,他们不是欺负你师妹了吗?” “嗯?”鹤子修挑眉,又怀疑的掏掏耳朵,“师父,你刚才说什么?” “干!”鹤千秋骂了声,然后瞪着眼回身,一个爆栗落在了鹤子修的脑门上,“你这个小王八犊子倒是给我上啊!” “哦!”鹤子修无比委屈的摸了摸被自家师父敲痛的脑门。 举着手里的剑正准备与剩余几个郑国兵好好玩玩,眼前便一道疾光闪过…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生了什么的时候,就见那剩余的几个郑国兵已经颈脖喷溅血泉,倒地不起了。 嗯? 鹤子修疑惑的挠挠头,再顺着满地的死人瞧向祭仲的时候,又被吓了一跳。 怎么说呢? 鹤子修猛地揉了揉眼睛,才确定了眼前那个几乎被鲜血染成了血人的绝美男子就是被自家师妹拐带走了的公孙子都。 可他怎么又回来了呢?不仅如此,他还以令人咋舌的度解决了剩余的郑国兵,此刻更是直接将长剑架在了祭仲大夫的脖子上。 而且瞧他浑身染血,寒杀萧肃的样子,就犹如地狱里来的一只索命恶鬼一般。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鹤子修打心底里犯出了个哆嗦,心下当即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公孙子都之所以会变成这副模样,莫非…是师妹遭遇了什么不测? 想到这,鹤子修吓了一跳。 然后戳了戳杵在一旁呆的鹤千秋,“师父,师妹可能遭遇了什么不测了。” “什么?”鹤千秋呆呆的瞅了眼鹤子修,迎头又是一个爆栗,“你个小王八蛋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什么时候跑出来一个师妹了?” “我…”鹤子修只感觉自己像是个有苦无处诉的怨妇,哀怨意味十足的瞧着鹤千秋。 良久才摸着自己快要被敲裂的脑门,讪讪躲去了一边,并立誓以后再也不轻易与不讲道理的鹤千秋说话了。 然而另一头… 祭仲眯着眼睛,瞧了瞧自己脖子上架着的那柄血腥味十足的长剑,“公孙大夫,你这是做什么啊?你身为朝堂重臣竟挟持同僚,是不是有违道义啊?” “道义?”公孙子都嗤笑,一双因杀意变得通红的眸子里毫不掩饰的出现了嘲讽,“祭仲,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与我谈道义?” “你…”祭仲气极,但顾及脖子上还架着威胁自己生命的东西,也只得耐着性子缓声道,“公孙大夫,其实大王与我都没有将你赶尽杀绝的意图,只不过事关重大,我们只是希望你能交出叛贼,仅此而已。你放心,只要你把他交出来,我一定去大王面前为你求情,让他放你一码。” “哼!”公孙子都不以为意的冷哼,“你真以为我同那些在颍孝友祭礼上被你哄骗的人一般蠢吗?大王若是没有诛灭我之心何故会派你一个下了咒言的人来此?” “这…”祭仲面上犹豫,脑袋里正飞快的想着如何破解他的话。 公孙子都却并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轻蔑勾唇,“不如就由我来说吧,因为大王已经料定我忤逆了他,今日特地安排这一出赵国公逃窜你祭仲追捕的戏码,也不过是愁着没有正当的借口除掉我,这才想落实了你当日在颍孝友棺前下的咒言,目的就是为了将善妒喜功谋害忠臣的屎盆子往我头上扣,我说的没错吧?” 祭仲愣,继而表情有些惊慌了起来,“不,不是的,大王并没有此意,公孙大夫你莫要血口喷人,污蔑圣意可是死罪!” “那岂不正好?” “公孙大夫,你…” “少废话,”公孙子都实在没有耐心再和他说下去了,便逼着手里的剑擦破了祭仲的脖子,冷呵道,“说,雎虞那个贱人在哪?” 祭仲的面色一沉,任由颈脖处溢出丝丝鲜血,却没有分毫要降的意思。 “你说还是不说!”公孙子都目中狠厉,手下用劲使得长剑又入了他的皮肤半分。 祭仲脖子上溢出的鲜血顺着剑身飞快的滴落,打在他的脚背上“啪嗒”作响。 祭仲仍旧没有惧意的伸长脖子。 “你确定你是不说?”公孙子都不耐烦的微眯起眸子,从袖里取出了一支钗子丢到祭仲的身上。 “难道你亦不想救救你那楚楚可怜的夫人?我可记得,我的人将这钗子交给我的时候说过,尊夫人好像刚刚才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对吧?” “公孙子都!”祭仲不为所动的面上终于掀起了怒意。 公孙子都反笑,“怎么?怒了?祭仲,我警告你,若是想要你夫人安安稳稳的话,最好是叫雎虞过来,否则…我让你们一家三口地府团聚!” “你究竟为什么…”祭仲气结,随后终于无奈道,“雎虞夫人乃是后宫里的贵人,你让我如何去请她来?” “你还要这样冥顽不灵下去?别以为我不知道,大王宠信雎虞那个贱人,今日的行动十有八九也是那个毒妇吹的枕头风,加上她为了夺得后宫专宠,又着急着在大王面前立功,这样唾手可得的机会她会如此轻易放过吗?你再不将她交出来,就休怪我杀了你夫人和你素未谋面的孩儿了。” 话音将将落下,公孙子都的身后就传来了一阵邪魅的低笑。 “呵呵,妾素闻公孙大夫心狠手辣,却没想到对一个弱小妇人和一个未出世的孩童都能如此狠心。”一道瘦瘦小小的身影从寺门处进来,钻入了众人的视线里。 “雎虞!” 公孙子都微挑起下颚,瞧着一身郑国兵打扮的女人,和她那张妖冶的脸上,五官间渗透出来的丝丝不屑。 手下稍用力,竟是直接将祭仲击晕了。 “你有资格说我吗?”公孙子都面无表情的收回手,甩了甩被鲜血浸透的长剑,以剑尖指向了那个名叫雎虞的女人,冷漠道,“将解蛊药给我!” 雎虞瞧了瞧公孙子都,突然失笑,“公孙大夫啊公孙大夫,妾倒是没想到,你一世英名如今却甘愿为一个女人卑躬屈膝的向我伸手讨解药,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你如此把自己的致命弱点暴露出来,会给你甚至是你心爱的人带来灭顶之灾吗?” “你什么意思?” 雎虞一张口脂厚重的唇上轻勾,目光透过公孙子都望向了烟霞林的方向,声音带着丝丝兴奋道,“我还得多亏了公孙大夫你呢,让我不仅能在大王面前杀了你这个叛臣立功,还能将我们教主的心头大患一并除去,真真是一举两得呢!” 说罢,雎虞又急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只暗红色的蝉,挑眉道,“你不是想救那个女人吗?这就是解她身上蛇蛊的办法,只需让我手里的这只药蝉轻轻咬上一口…” “给我!”公孙子都眸色凛然,伸手欲夺。 雎虞却又突然将药蝉收回了袖里,“若要我救她也行,就看你有没有诚意了!” () 第一百零六章 最后的温情 http://.biquxs.info/

而此时的烟霞林外,我因体内蛇蛊不断作祟已经明显感到了体力不支,再瞧向公孙子都,才现视线甚至都不能凝聚在一起了。 我稍愣住,然后按住太阳穴摇摇头,定睛以后视线却不知为什么,变得越模糊了。 难道我这是快死了吗?我...要这样死了吗? 自嘲一笑,我以颤巍巍的双手撑在石桌上,企图站起身来。 可脚下才刚刚用劲,身体就不由自主的一斜... 竟是重重跌回了石凳上,胸口亦因气短忍不住的开始大口大口喘气。 在一瞬间,我只感觉大脑里的氧气都被抽走了那般,身子十分乏重,令我只得趴在了石桌上。 几近晕厥时,身后又突然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听上去像是从烟霞林传来的。 “快看,夫人命我们潜伏在这,为的就是那个女人吧!” “还愣着做什么?抓起来!” 身后的脚步声快及近,等我反应过来时,双臂已经被人一左一右的架住了。 是谁呢? 我只觉得眼前晃过了几道影子。 为了令视线凝聚,我死死的咬住了下唇。 直到唇角溢入了一丝血腥,眼前方一点点清晰了起来,“你们是什么人?” 我警惕的瞧着为一个侍卫打扮的女子。 她却并不理会我的话,而是朝寺院的方向挥了挥手,“把她带过去!” “你们...”我心下一惊,正想说话,脑袋里却止不住的呜鸣。 随后,喉头一腥,又是一口暗红的血顺着我的唇角溢了出来。 而此时的寺院里... 雎虞从腰间取下一把匕丢向公孙子都,神情傲然道,“公孙大夫,若要我违背教主的意思去救她,那你就用这把喂了鸩毒的刀自裁了,如何?” 公孙子都低眼,瞧着自己握在手里的匕,冷笑,“雎虞,你就这么着急着在大王面前表现吗?” “是!”雎虞也不避讳,落满口脂的唇上泛起一丝得意,“你既如此聪明,也不用我多加说明了吧?你们两个人总要有人死才行!” “你就不怕我用这把刀先杀了你?”公孙子都眯起眸子,将匕抽了出来,以手里的寒光对准了她。 雎虞却不以为意的冷哼,“公孙大夫当然也可以选择那么做,大不了到那个时候咱们就玉石俱焚,只要你敢动我分毫,我立即捏死手里的药蝉,那个女人没有了这救命的东西自然得死,而你...抗旨加上谋杀后宫嫔妃,自然横竖也逃不过一死。况且...” 那张妖冶的容颜上,笑容越得意的瞧着公孙子都的身后,“妾不认为,你现在有什么资格与我谈条件。” 此刻我在一左一右的挟持下,被带到了公孙子都和雎虞的面前。 “素雪!”愣在一旁的鹤子修见状正欲上前。 那侍卫打扮的女子就以长剑架上了我的颈脖,“别过来,要不然我立马杀了她!” “这...”鹤子修皱眉,只好往后退了一步,看看我又看看公孙子都,疑惑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寺院内一时寂静,并没有人解答他。 只有公孙子都狞着一张美到不可方物的面容,厉声道,“你要做什么都冲我来!若是敢伤了她一分一毫,我定要你们以命偿还!” “很好!”雎虞似乎很是满意公孙子都的反应一般,“妾现在确认了大夫的心意,只要大夫配合,妾不仅不会伤她,还会如约解了她身上的蛇蛊。”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骗我?毕竟你除了是大王的女人还是巫教之人。” “你放心,只要你自裁,我就将她交给那边两位,绝不食言。”雎虞眼神示意了鹤子修和鹤千秋。 公孙子都的眸中微微动摇,继而缓缓抬起了手里的匕,转向对准自己。 “不,”我猛地摇头,手上不断挣扎,任脖子上架着的那把长剑划破了我的皮肤,“公孙,别中计,别听她的!她不会放过我的,她是巫教中人,就算你真遂了她的愿,到头来她还是会连我一起杀了。” “苏丹。”公孙子都怔住,眼中满是痛色的瞧向我。 雎虞趁机又道,“公孙大夫,你可想好了,究竟要不要救她?她中的可是蛇蛊,如果没有我的药蝉解除的话,怕是熬不到夕阳就要一命归天了。” 公孙子都微愣,然后表情决然的望着雎虞,“希望你能兑现你的承诺,否则…我公孙子都对天誓,若你敢食言而肥,我必化身厉鬼抽你筋扒你皮噬你骨血,令你永生永世不得生!” “那是自然的!”雎虞笑笑,满脸的不以为然。 我只感觉背脊在一瞬间失去了支撑的力道,令我的身子往后一瘫。 随即拼了命的挣扎起身,“别信她,公孙…不要!” 公孙子都转眸瞧向我,只浅浅一笑。 然后长腿抬起,朝我缓缓走了过来。 “不要啊!公孙…”我尽力扭动身子,欲挣脱束缚。 而此刻,我的眼中视线模糊,早已分不清究竟是体内的蛇蛊作祟,还是热泪在眼中打转。 只是等我再欲张口说话时,有什么东西悄然从眼眶里滑落,滚烫… 甚至灼痛了我的心脏。 “别哭,素儿…”公孙子都低低唤了我一声,使得我身形一震。 再抬眼时,他瞧住我的眸中噙了丝丝笑意,然后旁若无人的抬手,温柔的拭去了我脸上的每一滴泪水,“这是我第一次叫你吧!素儿…” 说罢,公孙子都又似反复回味着一般。 良久,红唇才漾开了一抹璀璨夺目的笑,“还记不记得,我们初识时的场景?那时我只当你是哪个富庶人家的姑娘呢,却未曾想你是鲜虞的太子妃,更未曾想过往后的日子,我这颗原本平静的心竟会如此…” 说到这,公孙子都若陷入了回忆一般,绝世的容颜上满是迷恋的瞧着我,“那种感觉我自己都说不上来,只是…你知不知道,当我再一次在天香楼遇见你的时候,我有多欣喜?那时我只想,这应是上天的恩赐,所以才将你赐予我,令我索然无味的生命里因你变得色彩缤纷了起来,所以我千方百计的想留住你,在天香楼我现有人尾随你的时候,本该是置之不顾的,可我不想你离开,所以索性就将你关进了竹园,并派人暗中保护…” “公孙…” “但世事并非随心所欲,因为我是郑国重臣,除了我自身的感情以外,我还得顾全大局,纵自身早已沉迷于你,只得不断压制着自己。虽然我很明白,你早已成了他人的妻子,心里亦早已装了别人…可就算是这样,我的心还是失去了理智,我曾经甚至幼稚的祈求上天,让你心里的那个男人死去,这样…你就完完全全是我的了。” “别说了,公孙,都是我对不起你!”我的心头剧痛无比。 看着他逐渐变得凄凉的双眼,就像是有人拿着刀子在一刀刀凌迟着我的心一般。 “我只恨,为什么最早认识你的人不是我。”公孙子都喃喃一声,伸手将我轻轻揽进了怀里… 不顾我的双臂还被人挟持着,甚至不顾架在我脖子上的剑亦划破了他的颈脖。 而此时,他身后那个妖冶的女人,脸上分明挂着几许算计。 她该不会是想… 我的心口一窒,哆嗦着嘴唇,泣不成声,“公孙,你…你走开!你快走开!那个女人她想杀你,你快走啊!” “不。”公孙子都温和的笑笑,手下抱着我的力度反而加重了些,我几乎都能感觉到他的颈脖被划开时,鲜血流动的声音。 “不要!”我惊恐万状的摇头,再也控制不住的像个孩子般悲恸哭嚎了起来。 可令人绝望的是,此时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只有恨… 渗入骨髓的恨意,我好恨自己这么没用,总是在拖累他人。 亦深深的恐惧,我生怕那个侍卫打扮的女人会手下一狠割开公孙子都的颈脖。 我不要那样的事情生!不要! “公孙,你走,你快走开啊!”我极尽哀求的出声,泪水早已湿透了我的衣襟,与血渍交杂在一起,印在他胜雪衣物上,分不清是血还是泪。 “傻瓜,我不是说让你别哭了吗?”公孙子都终于松开我,笑意盈盈的抬手,再度为我拭去了泪水。 又在我耳边轻声呢喃道,“再哭,你让我怎么能忍心放开你呢?” 说罢,他的红唇覆下,深情吻住了我的眼睛。 许久,才放开我,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我的脸颊,表情是那么痴迷...又是那么的令人心碎。 仿佛是后会无期的诀别那样,明明哀恸却又显得是如此无力。 “公孙我求求你,你快走吧,不然...我这样即使能解了身上的蛊毒,你认为我还活得下去吗?” “不,你得活着,往后的日子,你还要用你的这双眼代我看遍百川山河,云舒云卷,所以你得好好活着,一定。”他的语气坚定,漆黑的眸瞳深深的锁在我身上,仿佛这一眼已经是他的永远了一般。 “我不要...我不要!” “听话!”他的手放在我的脸上,始终笑意盈盈的瞧着我,仿佛什么事也没有一样。 可他不知道,他越是故作轻松...越是将情绪掩盖的滴水不漏,我的心就越窒息般痛的厉害。 末了,他终于转眸瞧向雎虞,声音低沉而冰冷道,“记住你答应我的事!” “自然!” 公孙子都略点头,目光最终落在我身上。 漂亮的唇角扯出一抹笑,是那么苦涩... “对不起,明明答应过帮你手刃杀父仇人晏殊的,如今又要食言了。” “不,不!”我惊恐的摇头,拼命的挣扎,泪水像是决了堤般,再也止不住。 而他只是微笑,然后那双握紧了匕的修长手指缓缓抬起,对准自己的胸口,猛地... “公孙!” () 第一百零七章 子都的终章 http://.biquxs.info/

“不!” 此刻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使得我手下一个猛劲,竟是直接从禁锢我的人手下挣脱了出来。 然后又趁着侍卫打扮的女子一个不注意将她踢翻在地。 “公孙!”我唯恐自己会晚了一步的急呼。 连忙奔上去捉住了他即将落下的手。 公孙子都的身躯一震,满是惊愕的瞧着我,“你怎么...” 不等他的话说完,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投入了他怀中。 眼泪霎时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般,“我不是说了吗?若是你就这样死了,我也不要活下去,所以你还是执意要取她手中的解蛊药的话,那便连我一起杀了吧!” 我的肩膀止不住的颤抖。 公孙子都的背脊彻底僵住,半晌才迟疑道,“可是,没有那只药蝉的话,你真的会死的。” “我不怕,就算注定那样,哪怕我会像那个传信的小厮一般死去,也不要你为我搭上性命!” “我不许!”公孙子都低吼。 随即退开一步,指节分明的大手紧紧抓上了我的肩膀,声音再也忍不住的震颤道,“苏丹,你好好听我的话,雎虞她有句话其实说的对,如今在郑国,大王横竖是容不下我了,左右我也必是躲不过一死的,更何况为了你殒命是我甘愿。” “可我不要你这样,我欠你的本就已经还不清了,你如何再叫我承受这痛苦?”惊慌中,我捉住了公孙子都的手,“对了...我们不是还有个约定吗?难道你忘了?我是要嫁给你的,所以你必须要好好活着。” 说到这,公孙子都眸瞳里的痛色更盛。 默了良久,才别开视线道,“对不起,这一世就当我欠了你一场婚礼,来世...绝不再辜负你我!” “才不是!”我狠狠推开他,心中悲凉至极。 说什么他欠了我,其实只不过是我一直在向他索取而已,若论起来谁欠了谁,也从来只是我欠他的。 “苏丹,你别这样!”公孙子都上前一步,引得我又退。 “好,既然你执意要这样做的话,别说什么药蝉了,我现在就去死!” 说罢,我目中一凛,迎着那个侍卫打扮的女人手里的长剑撞了上去。 “苏丹!”耳畔响彻一声惊呼。 那一瞬间,我甚至都能瞧见雎虞面上愈见明朗的兴奋神情。 可没想到的是,我还没来得及跑近,肩膀就被人猛的一拽,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趔趄了一大步。 竟是眼睁睁瞧着自己迎头撞上去的那柄剑离我越来越远了。 “真是受不了你们两个磨磨唧唧的人,在这演什么破釜沉舟的戏呢!”回头望,是鹤子修那张写满了不悦的脸。 “鹤子修...”我错愕,正欲开口说话,那只揪着我后衣领的手就颓然一松,接着脑门上便落下了一记爆栗。 “你这笨蛋丫头,”鹤子修像是个泼妇般双手叉腰道,“枉我和师父特地来帮你,你这傻丫头也太不把自己性命当回事了吧!” “我...” “我我我,我什么我!”鹤子修气的“吹胡子瞪眼睛”。 数落了我好一通以后又突然转向了公孙子都,“还有你啊,亏你还是一国大夫呢?怎么就被区区一个婆娘整的要死要活的呢?你可瞧仔细了,现在那婆娘手里已经没有了能威胁你的把柄了,难道你连一只纸做的母老虎都打不过?” “你这个多管闲事的!”眼见计谋落空,雎虞气的面色铁青。 我与公孙子都相视一眼,纷纷哑口无言的低头。 雎虞趁机道,“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他们给我拿下?” “省省吧!”鹤子修扬唇轻笑,眼角的余光瞥向那侍卫打扮的女子,“恐怕你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你什么意思?”雎虞狠狠瞪着双眼,蓦地往旁边一瞧… 这才现,原来鹤千秋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那些人的身后,已经伸手将为的那个侍卫打扮的女子乃至她身后的那些人全都敲晕了,此刻正满脸得意的望着我与公孙子都呢。 “你们!”雎虞气极,“既然如此,那我便将你们通通杀了!” 说罢,她从怀里摸出了另一把匕朝我们袭了过来。 “呵…”鹤子修只是冷笑,扭头对公孙子都打了个哈欠道,“这个疯婆娘就交给你了!” “公孙!” “诶…”鹤子修见我要上前,连忙拖着我往鹤千秋的方向走,“你还是别去碍手碍脚了。” “可是…”我担忧的瞧瞧满脸凝重的公孙子都。 只见他一个转身,灵活避开了那道狠狠刺过来的匕。 雎虞自然是不甘心如此作罢,于是招式愈的阴狠毒辣了起来。 可就算如此,她哪里能是公孙子都的对手。 不过才两招下来,就已经被公孙子都击落了手里的匕,并狠狠扼住了脖子。 “把药蝉交出来!”公孙子都冷着眸子,将雎虞交给自己的那把沾了鸩毒的匕贴近她的脖子。 岂料,雎虞的目中非但没有一丝惧意,反而越的猖狂,直勾勾的瞧住公孙子都道,“你下手啊,杀了我啊…妾倒是要看看,杀了大王的宠姬,到时候他会怎么把你大卸八块!” “你以为我不敢?” 公孙子都的唇边漾开一抹邪魅的笑意,手下稍用劲,沾了鸩毒的刀锋就缓缓切入了她颈脖里的皮肤。 “你确定不把药蝉交出来?” 雎虞的神情里忍不住的出现了几许慌乱,尔后还是强装镇定道,“你少威胁我,别忘了,这既是我给你的,我自然是有办法解了它的!” “哦,这样啊!”公孙子都轻描淡写的将带血的匕取出,眼中蓦地一狠… 手下的匕划过雎虞的手腕,竟是活生生将她的一只手掌给切了下来。 “啊!”雎虞撕心裂肺的高呼,捂着自己失去了手掌后汨汨流血不断的手腕痛苦的满地打滚。 公孙子都面无表情的瞧着她,然后将匕往身后丢开,“我奉劝你,把药蝉交出来,否则我让你更加生不如死!” “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雎虞一张妖冶的面容因痛苦而变得煞白可怖。 她的目光渐渐顺着公孙子都落到了我的身上,如白纸般的脸上泛出阴森一笑,“怪不得教主痛恨你呢,原来你真是只狐狸精,走到哪都是个祸害…不仅迷的沈谋士、殷太子神魂颠倒的,如今连公孙子都也不放过,你真是个下贱胚子!” “给我住口,另一只手臂也不想要了吗?”公孙子都冷冷的眯起眼眸。 “公孙…”我趁机走过去扯了扯他的衣袖,对雎虞道,“你刚刚说巫教教主痛恨我和沈谋士神魂颠倒,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哼,想知道吗?”雎虞冷笑。 我凝眸,瞧着她略挑起下颚的样子,点点头。 惹得雎虞失心大笑,“我就告诉你吧,我来这本就是教主让我来杀你的,如今你已经中了我的蛇蛊,难逃一死了,哈哈…” “可我若死了,你认为你自己还能逃出去吗?”我平静的扯起嘴角,“况且,只要有你身上那只药蝉…” 说到这,雎虞想起了什么似得伸手欲掏衣袖,却忘了自己一只手掌已经被切除了,只得恨得咬牙切齿的瞪着我。 “贱人!”雎虞痛骂。 我却并不以为意,只缓缓抬腿往她走去,“把药蝉给我吧,这样我既能解除身上的蛇蛊,你亦能好好活下来,否则…你该清楚自己的下场。” “不!”雎虞摇摇头,猛地起身… “苏丹!”公孙子都以为她是要伤害我,遂连忙将我揽过护在了怀里。 但未曾想,那个女人却是打了脚底抹油的算盘冲出了寺门。 “不好!”公孙子都警觉过来。 皱眉,抽出手里的长剑,正欲追。 就见寺门处,侍卫打扮的雎虞被人用剑指着,逼得后退了回来。 “你…你是什么人?”雎虞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体内的鸩毒开始作了,一张妖冶的面容上竟开始泛出层层黑气。 而她对面的那人,低沉的嗓音冰冷的犹如千年玄冰,“我只说一遍,把你身上的东西交出来!” 此时,我才现自寺门处出现的一抹玄色身影不正是被我迷晕在马车里的殷临浠吗? 在他寒光毕现的剑下,雎虞只得颤巍巍的后退。 后退到脚后跟不慎一绊,竟是直接叩在了地上,朝殷临浠磕头道,“侠士饶命啊,东西就在我的身上,可我已经失去了手掌拿不到了,劳烦侠士自己取吧!” 殷临浠举着长剑的手怔了怔,然后瞧向我。 如朗星的眸子里掺杂着许许多多莫名的情绪。 片刻,才收回了视线俯下身,从雎虞血淋淋的衣袖里抓出来了一只暗红色的蝉。 “是这个!”殷临浠面上一喜,稍转身对着我的方向。 我正想说话,猛然间却看到了他身旁的雎虞偷偷的摸上了地上的一把弯刀,满脸的阴谋暗算… “殷临浠,小心!” 我的身子仿若不停使唤了一般朝他冲去。 耳畔却还是响起了一声刀锋划破衣物的怪响。 “嘶啦!” “你…为什么…”雎虞难以置信的瞧瞧自己甚至还未来得及抬起的手,和自己胸前被划开的血口子… 终于倒地。 再看头顶,那个背对自己的男子已经表情淡然的将手里染血的长剑收回了剑鞘。 “别愣着了,赶紧去解开你身上的蛊吧!”这时,公孙子都在我身后推了推。 等我回眸时,见到的却是他强颜欢笑的脸,只是眼中流露出来的那抹落寞再也没挡住。 “公孙…”不可否认,看着他这样,我心里就犹如有人正拿着千百根针在扎我的心一般。 公孙子都却干脆拉着我的手走到了殷临浠的身边,朝他揖手道,“请太子殿下为苏丹解蛊吧!” 殷临浠稍点头,便执起了我的手,将那只暗红色的蝉放在了我的腕上。 然后只见蝉绕着我的手腕爬了起来,似寻找什么似得。 直到第四圈的时候,暗红色的蝉突然出了一声“嘶嘶”的怪声,冲着我的腕心就是一咬。 其力道痛的我头顶一阵晕眩,脚后跟几乎都站不稳。 “素儿!” “苏丹!” 我身边的两人均是惊呼,接着一双手臂上传来了不同的力道。 再等我低下眉眼时,扶着我的两只手突然少了一只。 循着那边瞧过去,才看清原来是公孙子都默默后退了一步。 但可悲的是,我此刻甚至不敢看他,因为我害怕见到他那样哀恸的眼神。 好在就这么稍稍愣神的一会儿,暗红色的蝉终于停止了“嘶嘶”的怪叫。 “看,那蝉死了!”殷临浠蓦地出声。 我心下一惊,连忙望向手腕。 此刻那只暗红色的蝉已经没了动静,再仔细一看才现,它的嘴里已经咬住了一只约摸只有青丝般粗细的蛊虫。 所以说,就是那种恶心的东西害得我吐血? 呃… 只要一想那种东西曾在我的身体、我的脉络里,如蛇般肆意游走,我就浑身一阵难受。 公孙子都却像是瞧出了我的心思一般,笑笑道,“如今没事就好了,别想太多。” “嗯!”我重重点头,欲上前去鹤子修那边。 “等等,”殷临浠忽然拉住了我的手,“有件事我倒是不明白的,我刚刚听那个女人说的什么巫教主,什么谋士之类的,你为何会牵扯到他们?” “我还想知道呢,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偷听我们说话的?”我白他一眼。 惹得殷临浠干脆缄默,瞧着我的样子倒像是在生闷气。 至于说为什么呢? 理由我也懒得再问他,只是回过身… 可彼时,我千万也没有料到这一回身,却见到了那样一幕… 一把匕在我的视线里就这样刺穿了公孙子都的腹部。 鲜红的血液立时湿透了他的身前,在他已然血迹斑斑的衣物上,犹如无数朵簇拥在一起,似火盛开的凤凰花…那样凄美又那样令人绝望。 “苏…丹!” 一丝殷红的血液渐渐顺着公孙子都的嘴角溢了出来。 那张使人恍见谪仙般的面容上却仍旧极力对我微笑着,可他的身体… 再也支撑不住的往后倒去了… () 第一百零八章 弥留 http://.biquxs.info/

“啊!”我惊恐的捂住脑袋。 却见公孙子都的身后立着手持染血匕的赵国公,正满脸疯狂的笑着,口中不断喃喃自语,“杀了他,杀了他我就能恢复功名了,杀了他!” “你这个疯子!”鹤子修大喝一声,上前擒住了赵国公。 赵言月见状,并没有为自己的父亲求情,而是哆哆嗦嗦的走到了公孙子都的身边,跪下... 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子...子都?子都你没事吧?” 她伸出双手想要触碰公孙子都。 我怒的连忙冲过去,将她狠狠推开,厉声大吼道,“你给我滚!” “对不起,我...”赵言月一双悬着的手僵在半空,愣了许久,大颗大颗的眼泪终于从她的眼眶里落了下来,“我没有想杀你的,子都,你相信我!” “我让你给我滚!”我飞快捡起地上的长剑,以剑尖对准了赵言月,“滚,否则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苏...苏丹!”地上一声微弱的低唤,接着我举剑的手便被轻轻压了下来。 低下眼,公孙子都挂着鲜血的嘴角溢出了一丝笑意,缓缓摇摇头。 “为什么?明明是她害了你,我要杀了她又有何不可!” “不...”公孙子都温柔握住我的手,“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我杀人无数满身业障早已是死不足惜的,而你不同,我不希望你沾染上罪恶,亦不想你往后的日子活在自我折磨中。” 说完,那张漂亮的唇边又扯起笑。 只是这一笑却不知道为什么,令我突然有了种深深的恐惧感。 恍惚间,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悄悄的从他的身体里流逝着一般。 “咳咳...” 这时,公孙子都忍不住咳嗽,嘴角溢出了丝丝黑色的血渍,就连那张俊逸的五官间竟也开始若隐若现的浮出了层层黑气。 “怎么会这样!”我大惊失色。 难道说那把匕... 我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可怕的猜想,随后猛地回头,这才现赵国公刺向公孙子都的匕,果然就是雎虞那把沾染了鸩毒的匕。 “为什么!”我恨的死死攥紧了拳头,连指甲嵌入了掌心里也浑然不觉,只是一心恨不得将赵国公给杀了! 而公孙子都却只一味的摇头,目中满是眷恋的看着我,“听我说…我时间不多了,所以你要好好听着…苏丹…我…咳咳…” 说着话,他又是咳嗽,一口黑血随即顺着嘴角溢了出来。 我慌乱的不知所措,只好丢下了手里的剑。 连忙抱住了他的肩膀,“公孙,你先别说话,我这就带你去找医官,你不会有事的!” “不,鸩毒此刻已经深入了我的五脏,我怕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的眼圈痛的厉害,等我知觉过来时,大滴的眼泪已经落了下来。 “别哭啊!”公孙子都温柔笑着,吃力的抬手到我脸颊旁… 本打算拭去我脸上的泪,却在近到我脸颊边的时候蓦地滞住。 随即苦笑望向天,企图将眼眸里那层失落掩盖下去,“啊…你瞧我,到最后还是惹得你哭。” 我的背脊略微一僵,看着他落寞的样子,心头像是在滴血一般。 “谁说的!”我强忍住哭意,将他染满黑色血渍的大手径直按在了我的脸颊上,哀恸道,“你总是在骗人,明明自己掌握了一切,为什么总要在我面前装作什么都没有生一样,让我像个傻瓜呢?” 公孙子都身躯微震。 片刻,手指才轻轻摩挲起我的脸颊,声音浅浅道,“对不起,我只是在害怕…我害怕就这样离去,害怕自己陷入无穷无尽的黑暗中,更害怕就这样再也见不到你了!” “公孙...” “可是,一切都已经由不得我了。”公孙子都凄然笑开。 尔后,认真将我的眼泪擦干,目光熠熠道,“听我说,你和殷太子必须马上离开!以我对大王的了解,他今日根本没打算让我从这里踏出一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此时的灵泉寺外必然已经埋伏下了重兵,其目的就是为了让我把谋害重臣的罪名坐实,反正我横竖是走不出去了,倒不如留在这,但你们得马上离开才是。” “不,我不走!”我忙摇头,抓紧了他的衣袖,“我欠你的已经太多了,现在我哪里都不会去的,就算是死...我也陪着你。” 听我这样说,公孙子都愈见黑的面容上略掀起一丝怒意,“可我根本不需要你觉得亏欠,因为这一切都是我甘之如饴的,况且你明明知道这么久以来...我要的从来都只是你的心而已。” “我不会走的!”我依旧摇头,只是心中的愧疚感再也抑制不住的爆了出来。 “那你爱我吗?” 他平静的问出这一句,令我身形不禁一颤。 “我...” 公孙子都眼睛里满是悲伤的看着我,“你若不爱我,凭什么陪我去死?” 说罢,他也不顾我呆住,便吃力的拾起了落在一旁的长剑。 顺手又使劲全力的将我推开,别开目光道,“走吧,离开这,和你的心上人走!” “不行啊,公孙!”我急的往前。 公孙子都却突然拧着眉,以手里的长剑指着我,厉声道,“滚啊!” 此刻,他握着长剑的手指因用力过猛剧颤着。 我却不知所措,只得泪眼婆娑的愣在原地。 公孙子都眸中一痛,强支起身,望向殷临浠,“太子殿下,劳烦了,你们还是快点走吧!” 殷临浠未说话,只目光复杂的看着我。 惹得公孙子都一阵剧咳,激动道,“我不是说了让你们走吗?你们究竟明不明白,若是大王今日在灵泉寺没有看到我的话,那就不仅是坐实谋害重臣的罪名了,就连你们都会被当成同伙,太子殿下...到时候,你确定作为一国太子真的能承受这些吗?” 殷临浠皱眉愣了片刻,终于伸手过来拉我,“我们走!” 可就在这时,殷临浠的那个赶马小厮却慌慌张张的闯进来了。 “禀公子,外面...外面突然来了好多官兵。” “瞧吧!”公孙子都释然一笑,目光深深的看着我,恍若诀别。 随即瑰色的唇边飘出几个字,“快跟他走!” 言毕,目中一狠,他举着长剑的手竟是直直的往自己胸口一送... “公孙!”我痛呼。 跌跌撞撞的奔向他,却还是来不及接住他下跌的身子。 “为什么?你为什么?别死!求你了!” “呵呵...”公孙子都无声勾勾唇角,在那双往日如星宇璀璨的眸子里,光芒正一点点涣散。 而那他的胸口上鲜血如泉淌涌,尽管我拼了命用手去捂住,仍旧是止不住。 “不要啊!”我绝望的抱住他。 此时我的双手已经抖的不像话了,泪水亦像是决了堤般。 “别难过,”公孙子都气若游丝的出声,将手放在我的额头上作安慰状,灿烂一笑,“只...只要我死在这,大王...他就不会追究你了。” “傻瓜!”为什么到最后一刻还是在为我着想,真是傻瓜! “答应我...苏...苏丹。”公孙子都开始粗喘。 我已然知晓了他这是限期将至了,更害怕他会长眠不起。 于是惊恐摇头,“不,我不要听!别说!” “别任性了!”殷临浠将手放在我的肩头,声音沉沉道,“听听他最后的愿望啊!” 最后的愿望... 我的脑海中关于公孙子都的记忆源源不断的纷至沓来,例如初识时高傲的他...面对颍孝友不可一世的他...安慰我时温柔的他... 那一切恍如昨天般历历在目,可如今... 看着他奄奄一息的样子。 我的心,像是随着“嘶啦”一声被人硬生生的扯成了两半,痛的无法呼吸。 默了片刻,才听公孙子都粗喘着继续道,“苏丹...别忘了,你答应我事情...代我看尽这世间的一切...还有,你...你一定...要幸福。” 不等我回答,他又转眸瞧向殷临浠,“太子殿下...我怕她会...胡闹,你一定...带她走...往后好...好待她!” “放心吧!”殷临浠重重点头。 公孙子都这才仿若放下了心一般,将视线放回了我身上,满是贪恋的瞧着我。 好一会儿,声音才细若蚊蝇道,“苏丹...我...我爱你!” 我呆住,悲绝言构的内心再次掀起狂澜,并且久久不曾停息。 可就在我想说什么的时候,那只放在我头顶的手却悄然跌落... 重重的摔在地上,再也没了一丝动静。 “公孙...公孙!”我难以置信的摇了摇他被鲜血染红的身躯。 但他已然涣散的眼中最后一丝生机也逐渐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与空洞。 公孙子都... 那个一直护着我的男人…他真的死了! 一瞬间,我只感觉心里像是被人狠狠的掏空了,脑袋一沉,天旋地转。 “公孙,你起来啊,起来啊!”我不顾一切的拉住他的大手,企图将他拖起来。 殷临浠却狠狠的将我扯开,“够了,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他死了!” “死...死了?”我喃喃自语,随后再也控制不住的开始哭嚎。 像个绝望的孩子般... 可昔日那双会温柔瞧着我的双眼始终没再睁开过。 “好了,别忘记他交代的事情,我们该走了!”殷临浠矮下身,将我抱住。 我却只顾着哭。 也不知哭了多久,才恍然想起了一件事... 没错,杀死公孙的罪魁祸还在呢! 我擦了擦肿痛的双眼,起身。 殷临浠却并不明白我是要做什么,于是颦眉,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躯。 “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我失心冷笑。 狠狠甩开殷临浠的手,颤颤巍巍的弯腰,拾起了公孙子都用来自杀的长剑。 缓缓走向了一脸惊慌的赵国公,仰天呼道,“公孙,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但这个老匹夫...” 手里的长剑直直抬起,指在了赵国公的心口。 鹤子修面色复杂的瞧着我,倒也没有说话。 随即我目中一狠,咬牙一字一句道,“但这个老匹夫,必杀之!” 说完,我拼尽全力的将剑身完全刺入了他的胸口。 “爹!”身后传来赵言月撕心裂肺的呼唤。 我却置之不理,只是看着他双目暴出,鲜血喷涌的样子,完全沉浸在杀人的快感中。 直到赵国公倒地... 我才甩了甩沾满鲜血的剑走向赵言月,面无表情道,“好了,现在轮到你了!” 赵言月满目惊恐的盯着我,表情犹如看见了恶鬼一般。 惹得我痴痴一笑,索性将长剑丢到了她面前,“你还是自杀吧!公孙说了不能随意杀人,我杀你爹是因为你爹杀了公孙,而你虽没有直接举刀,但也害了他,我亦是不能原谅的,所以...你还是自杀吧!” “不。”赵言月哆哆嗦嗦的往后退了一步。 这时,赶马的小厮又慌张来报,“公子,那些官兵快要到寺门了!” “素儿,够了,我们走吧!”殷临浠面色愈的复杂。 可我哪能如此轻易的放过她? “我说了让你自杀,你该不会是等着我动手吧?”我冷冷的斜睨了她一眼,上前两步。 赵言月盯着我,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手指终于颤巍巍的摸上长剑。 愣了好半晌,才下定了决心般,将长剑狠狠往我的方向刺来... “素儿!” 我无声的勾起唇角。 然后只见眼前一道剑光闪过... () 第一百零九章 生在这世间 http://.biquxs.info/

我眼前的画面一黑,随即又慢慢生出了模糊的灯火,一星一点… 犹如漫天飞舞的萤火虫一般。 怎么回事? 我努力的伸出手,欲触及那些若即若离的光芒… 可当那些光芒近及眼前时,指尖却犹如划开了平静的水面一般,致使画面动荡了起来。 然后眼前蓦地一亮… 是热闹的长街… 只是,这长街看起来怎么有些眼熟? 我呆呆的僵在原地。 立足于拥堵的人群中央,只得绞着手指看人们来来往往,却是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 “苏丹…”这时,我的耳畔传来一声幽远低呼。 我踮起脚尖在热闹繁杂的人群中循声望过去。 只见微凉的夜色中,在漫天繁星与暖黄色灯火的映衬下,长街中央傲然立着一颗大树。 树枝上挂满了各色的花灯,耀眼而美好。 而树下,一白衣胜雪的年轻人略仰起头,夏夜微凉的风调皮的扬起他的尾,灯光将那道颀长的落寞身影拉的老长,如画的眉眼间亦染了些淡淡的忧伤。 在他的对面,立着一青衣女子,正呆呆的抚着手腕上一串幽蓝色的珠串。 好片刻才疑惑抬眼,讷讷道,“公孙,你怎么了?” 白衣年轻人的身形明显一震,随即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一般,猛地将青衣女子揽入怀中,声音颤抖道,“听我说一句话吧,我知道也许你根本不想听,可我还是必须要说。” “什么?” 白衣年轻人面上似下定了决心,咬牙道,“我喜欢你。” “你…”他怀中的青衣女子震惊,又为难的唤了句,“公孙…” 见她想说什么的样子,白衣年轻人连忙以手挡在了女子嫣红的唇上,苦涩一笑,“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吧?” “你说!”青衣女子的眼中有丝痛楚。 白衣年轻人看得很清楚,但却始终没有说出来。 只是很好的将自己的心酸掩盖了起来,目光望向了长街的尽处,幽幽道,“陪我走完这一段路吧?” “嗯!”女子重重点头。 白衣年轻人微笑,满足的执起了她的手,往通明的长街走去。 此时,一阵风拂过,吹动女子湖青色的裙角,亦扬起了年轻人如墨染的… 在这如水平静的夏夜中,明明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却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像是被人用利器挖开了一道口子般,随着他们脚步越来越远,伤口就越来越痛了。 直到耳边又响起连天的战鼓… 眼前也跟着变成了厮杀混乱的战场。 “苏丹,别松手,跟紧我!”人群里,这一句焦虑的话音格外清晰。 传入耳中,我的心弦竟也不禁为之一颤。 而说话的正是一个身材高大,身着主将甲胄的绝美男子。 只见他仿若不知疲惫的一般,单手挥舞长戟砍杀着不断涌上前的许国兵士。 另一只手则牢牢的将一个身材瘦小,身着普通兵士兵服的人护在身后。 “公孙,你别管我,我能保护好自己的!” 那道瘦小的身影举起手里的剑,作势就要冲去和许国兵士厮杀,只是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分明写满了恐惧。 “别胡闹!”男子大喝,彼时手下一狠,竟是直接斩落了一颗头颅… 鲜血飙溅,甚至落了几片在他的唇边,似那张绝美容颜上开出来的妖冶花朵。 “呸!”男子猛啐了口,护在身后的手依旧没有半分松懈。 “别怕,有我在!”他声音沉沉的说着,手下分明感受到了来自身后那个人的剧颤。 于是握住她的手,力道温柔了几分。 这时,侧面却突然冲上来了一个手持弯刀的许国兵。 弯刀刀锋疯狂的朝他劈了下来。 他闪躲不及,头上的盔甚至连同他用来束的牙簪一齐被掀落。 盔掉在被鲜血染红的土地上滴溜轻转。 惹得男子微怔…若不是刚刚他反应及时,恐怕在地上转的就不只是他头顶的盔了。 “公孙!”他身后的人惊恐大呼。 声音里满是恐惧,手指亦无意识的捉紧了他的衣袖。 男子却只是冷冷抬起头,染墨的青丝底下渐渐露出了一张摄人心魄的绝世容颜… 正满是杀意的紧紧盯着侧面。 吓得那个企图偷袭他的许国兵步步后退,最后竟没命的钻进了厮杀的兵士中。 “别怕!”男子又出声安慰身后。 此时,却有一道利器划破空气的刺耳之声传来。 再等他身后的那个瘦小身影反应过来时… 男子的胸前已经赫然插着一只羽箭了。 而仰望那高高的城头上,一眉目硬朗,身着黑底金色龙纹深衣的男人丢开手里的弓,脸上勾起了一抹阴森得意的笑… “苏丹…”男子轻柔的唤了声身后那已然呆滞的人儿,嘴角溢出了黑色的血渍。 他伸手,微笑着抱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躯却轻飘飘的。 “苏丹,我爱你!”男子的眼中噙满温柔。 但怀里的人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他便滑落倒地,永远的陷入了黑暗中… 他的躯体被不知从哪刮来的梨花掩盖住,在孤单伫立的人眼中只徒留了满地雪白。 那瞬间,我的心像是被人掏空了,痛的已经失去了知觉。 然后只感觉喉头一腥… “呕!” 不适的感觉使得我头一偏,竟是一口暗红色的血吐了出来。 “姑娘你醒了!” 我的耳边轻轻响起了一道声音。 再侧头,是惊云和惊羽那两个丫头守在我床边,且两人都是双眼红肿的模样。 我心下一个激灵,猛地挣扎起身。 那两个丫头见状连忙过来扶住了我。 “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啊?你中了蛇蛊才刚刚恢复过来,现在千万不能再乱动了。” “不,公孙…公孙他还在等我!”我甩开她们的手,欲下床。 惊羽却带着哭音跪在了我面前,“惊羽求姑娘,就算是为了大夫,请养好自己的身体,这样大夫才能瞑目啊。” “瞑目…”我喃喃一声,大滴的眼泪从眼眶中跌落。 是啊…公孙他死了…死了… 见我呆住,惊云目中满是悲恸的看着我,“是啊,姑娘。惊羽说的没错,大夫直到最后一刻都在为你筹划,甚至连我们俩都是大夫托心腹保来照顾你的,因为他害怕他走了以后,你会伤心难过。所以姑娘,此时还是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莫要辜负了大夫才是啊!” 害怕我会伤心难过? 我“呵呵”一笑,眼泪却更加汹涌了。 “他如何要我不伤心难过?” 惊云抿唇,未答话,一双眼却更红了。 而惊羽此刻早已泣不成声,好半晌才抽抽搭道,“姑娘你放心吧,大王念兄弟一场,已经将大夫妥善安葬了。” “妥善安葬?兄弟一场?”立时,我只觉得胸口有毒辣的恨意滋生,随手砸碎了放在床头的药碗,“都是狗屁,兄弟一场他还赶尽杀绝?妥善安葬恐怕也只是在为自己搏得圣明头衔,一切不过是装腔作势而已!” “嘘!”惊云大惊失色的捂住我的嘴,谨慎的四下瞧了瞧,以后才放开我道,“姑娘,你说话可得注意点,我们虽已出了郑国的地界,可越是临界大王的耳目也就越多。” “你说什么?我们已经出了郑国的地界?” 惊云面色复杂的点点头,“姑娘你不知道,那日我和惊羽被大夫的心腹侍卫送到灵泉寺的后门,正好见殷太子抱着昏迷的你出来,后来请过医官看才知道姑娘是体内的蛊毒未排尽就悲伤过度,这才导致的昏迷,医官说只要让姑娘多休息就好了,只是没想到姑娘一睡就是三天。” 三天… 这么说,灵泉寺的事情已经过去三天了? 我的心头剧痛,想起殷临浠又紧张追问道,“那殷临浠呢?他去哪了?” 惊羽和惊云对视一眼,最终由惊羽开口道,“姑娘睡了三天,殷太子就整整守了姑娘三天,可巧的是就在刚刚,来了个穿怪衣服的女人,殷太子就硬生生被她拉走了。” “怪衣服的女人?”我的脑海里立时闪过了一张脸。 难道是金雅?她那一身牧民装扮可算的上是怪打扮了。 惊羽瞧我看着她,随即轻轻摇头,表示她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再追问,只是脑海里想起了什么,“对了,我记得昏迷前我是在找赵言月报仇的,她人呢?” “姑娘…”惊羽艰难的吞了口唾沫,“你不说这个还好,那日在灵泉寺的时候,你让赵言月举剑自刎,可她却趁机欲偷袭你,好在殷太子在身边,这才使得姑娘幸免于难,赵言月也被一掌击碎了天灵盖…死了!” 惊羽说罢,唏嘘了一阵。 “这样啊,”我若无其事的收回思绪,瞟了眼门外,“我师兄和师父可有瞧见?” “倒是住在不远的地方,要叫他们过来吗?”惊云说完便要出去。 “不用了,我只是随便问问。” 我摇头,其实我是有很多问题要问鹤千秋的,例如他为什么会和作为朝阳禅师的公子段十分熟识的样子。 但如今这情形问出去的话,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合适,毕竟朝阳禅师的身份特殊。 且寤生害了公孙的原因大半是因为他,此时郑国乃至边境必定都在搜捕公子段。 我若是轻易问的话,恐惹来寤生的鹰犬,所以还是谨慎一些为上策。 () 第一百一十章 朝阳禅师 http://.biquxs.info/

可偏偏这个时候,从外面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又落定在了我们这间屋子的门外。 “谁?”惊云警惕的摸上腰间佩剑。 外面那人怔了片刻才低低出声,“请问这里面的是苏丹姑娘吗?” 我心下大惊。 因为在郑国时我鲜少与人接触,会以苏丹这个名字叫我的人除了公孙子都以外好像并没有其他人了,屋外那个人会是谁呢? 惊云瞧向我,似在无声征求我的意见一般,到底要不要开门呢? 我也没立即应下来,而是凝眸朝门口询道,“门外的先生,你找苏丹可是有何要事?” 门外那人轻咳了两声,声音越的细微了起来,“实在是形式所迫,望苏姑娘见谅,此前我们也是见过的,不过你是在昏迷中不知道而已!” 我稍愣住,总觉得这句话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一般,可究竟是在哪里呢? 脑海细细回顾了一番,我才恍然想起,这是朝阳禅师在幽林时和我说过的话。 难道门外那个人就是朝阳禅师? “惊云,开门!” “可是姑娘...” “开门吧!” 我无奈的挥挥手,惊云虽是满脸的担忧,但也只得照办打开了门。 而透过门扉打开的空隙望过去,我所见到的却是一个穿着宽大斗篷的佝偻身影。 从外表看上去那人至少已入花甲,尽管他低着脑袋令人看不清面庞,可斗篷的连帽下那一头难掩的银丝却分外的醒目。 “老先生,你是?” “苏姑娘。”老者手里拄着杖,绕过神情警惕的惊云,步履蹒跚的进来了。 待惊云将屋门关上,老者方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 “老先生,你这是在做什么?”惊羽作势要扶起他。 老者却躲开了惊羽的手,语气羞愧道,“在下是向苏姑娘赔罪来了!” “赔罪?”我疑惑挑眉,“可我并不曾记得老先生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此话从何说起?” 听我这样说,老者直起身板,将斗篷的帽子褪下,露出了银丝底下藏着的一张血肉模糊的面庞。 我被吓了一跳。 至于说那究竟是怎样的一张脸呢? 我身边的惊羽被吓的面色煞白,往后退开了数步,直到腿上不慎撞到了床边,才哆哆嗦嗦的晃了晃我,艰难道,“姑娘,这是...这是谁啊?怎么长得和鬼一般?” 我未答她的话,只是目光复杂的瞧着老者,脑袋里却没有一丁点关于他的记忆。 好半晌,才见老者振了振衣袖,一手抚上了他五官难辨,甚至没有半点皮肤的脸,自嘲道,“姑娘是被我这副鬼德行吓到了吧?” “你既知道,还不遮起来?”惊云没好气的走过来,护在我身前,面无表情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老者将脸重新藏去了银丝里,又咳嗽了几声,朝我叩道,“苏姑娘,罪人朝阳前来找你谢罪了。” “什么?”我的脑袋里“嗡”的一声。 挣扎着欲下榻,身子却偏生无力的瘫倒在地。 “姑娘!”惊羽见状,连忙惊呼过来搀我,也顾不得那个老者模样的究竟是人是鬼了。 而我的目光却紧紧盯着那个人,“你刚刚说什么?你是朝阳先生?” 老者将脑袋低垂在胸口未声,算是默认了。 霎时,我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像是有什么要东西要从我的身体里冒出来了般。 待好不容易将这种不适的感觉强制压下,我才狠狠道,“你为何要来?还有...公孙拼尽力气的保护你,如今你为何会变成这副样子?” “这都是我为了苟且偷生故意为之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大王的人现,可却未曾想,子都竟因为我的事...” 面前的朝阳禅师手指攥的铁紧,默了好半晌,内疚道,“我不杀子都他却因我而死,如今我来找你谢罪,是因为实在不敢独自偷生于世了,所以请苏姑娘杀了我吧!” “你想的倒美!”我怒的随手将地上药碗的残渣拾起,砸向他,“你既然知道你们郑国的大王都是因为你的事才迁怒公孙的,你就更应该给我好好活着才是,因为这条命从公孙死去的那一刻就是公孙的,而不是你的!” 朝阳禅师愣住。 此刻药碗的碎片从他的袖上滑落,落在地上“咚”的一声。 “可是苏姑娘,若是这样你不恨我吗?” “恨!”我老实回答,“我恨不得现在就将你千刀万剐,可我也知道,公孙当初在幽林肯放你走是因为他想要你活着,哪怕他早已知晓郑国大王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没用,母亲害怕我吃亏托子都的母亲传言,让子都好好照顾我的话,他就不会...我就该死在鄢地!” 我抬眼,瞧着他痛心忏悔的样子,心中很是纠结,一面是觉得郑国大王实在残酷,竟连自己的兄弟都不肯放过,一面又深恶痛绝,觉得公孙因为这样的人死实在不值得。 但我亦深知,再多的情绪也永远换不回那个当初在红梅树下浅笑安然的男子了。 “你走吧!”我淡淡的说完,然后由惊羽搀扶着艰难起身,“离开这,去一个郑国大王找不到的地方,永远别再出现了!” “可是...” “有些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你若识相的话,就立马从这出去!” 我轻轻的闭上双眼,表示不想再与他说话了。 朝阳禅师则呆住。 良久才从地上爬起身,向我作揖道,“在下深谙自身罪孽深重无法令姑娘原谅,但子都如今身故,有一事在下还是想和姑娘说。” “姑娘不是说了叫你走吗?”惊羽亦没好气,作势就要驱他离开。 致使身形单薄的朝阳禅师体力不支,竟是差点摔倒。 “惊羽!”我睁开眼眸,呼住就要举起拳头的惊羽,“且听他说完!” 这么一说以后,惊羽才肯住手。 “说吧,你想说的是什么?” 朝阳禅师站定脚步,语气虔敬道,“姑娘,可还记得你第一次和子都到灵泉寺的场景吗?” “自然。” “你们二人去了烟霞林,后来我不是让人去找了子都吗?” “那又如何?” “其实那个时候我受子都嘱托,办了一件事。” “什么事?”我稍挑眉。 “其实说起来,这也是姑娘你的事,”朝阳禅师顿了顿又道,“子都曾与我提过,说一定要手刃了楚国晏殊为你父亲报仇,那时又正值他将太阿剑带回觐献给大王,为了不惹人怀疑,他托我连夜差人到楚地,四处将晏殊妄自尊大,不仅不把楚武王放在眼里还杀了赢贵妃,意图占地称王的消息散播出去,楚武王听闻以后薄怒,为了确认事情真相亲自去了钟离旧地,结果果然现自己的贵妃和原本摆在晏殊府邸的镇国宝剑太阿不见了,遂质问晏殊,岂料晏殊只说有贼人入侵掠走了贵妃和太阿,楚武王当然不信,于是为了找证据命人彻查晏殊府邸,最后果然在晏殊的书房里现了仿龙印。” “那龙印也是你找人放的?” 朝阳禅师点头,“子都一早料想到楚武王不会善罢甘休,就故意让人刻了个龙印,又收买了晏殊府里一个婆子。” “那后来呢?” “楚武王当然震怒,于是下令于钟离刑场将晏殊斩示众了。” 我呆住,他说的这句话意思是... 也就是说,父皇的仇就算是报了? 不知为什么,这明明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我却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了,因为其间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过于沉重了。 公孙子都原本是那么一个生性高傲的人,却为了我步步为营,最后甚至不惜以性命换得我安稳。 “姑娘?姑娘?”见我呆,惊羽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这时我才现,朝阳禅师已然不见了踪影。 “他人呢?” 惊羽吃惊的瞧着我,“姑娘你究竟是怎么了?朝阳先生已经走了啊!” “是吗?什么时候?” “都已经好一会儿了,我们见你眼睛直也没忍心叫你。” “哦!”我愣愣点头。 然后想起什么一般又道,“惊云、惊羽,我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照实回答我。” “姑娘你怎么了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惊羽作势要伸手探我的额头,我却躲开。 “我是说认真的!” 惊云见我表情凝重的样子,终于伏地虔诚道,“有什么话请姑娘请直说。” “我问你们,你们是不是真的愿意伴在我左右?不必顾忌公孙的意思,就说你们真正的心意!” 惊羽当即如小鸡啄米的点头,“惊羽当然是愿意的,无论姑娘去哪,惊羽一定都跟着姑娘!” “好!”我的心底一阵暖流涌过。 随即看向面色复杂的惊云,“那你呢?” “我...”惊云有些迟疑。 惹得惊羽一急,“惊云你这个傻瓜,倒是答应姑娘啊!” “惊羽!”我轻轻扯过面色激动的惊羽,摇摇头,“我说了我想听真话,无论她愿意与否我都支持!” “姑娘...”惊羽将手里的佩剑放在地上,朝我揖手道,“姑娘误会了,并非惊云不愿意,而是从前惊云一直是大夫的暗卫,从没有做过丫头的活,恐怕照顾姑娘不周啊!” “这么说你本身是愿意的?” “愿意!”惊云俯。 惊羽大喜过望,又瞧向我,“可是姑娘,你问这些做什么?” 我笑笑,望了眼窗外,淡淡道,“我们走吧!我们…也离开这!” “为什么?”两个丫头相视一眼,不解的模样。 我也不解释,只是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 因为,我答应了父皇要找到赢麟和映桐姨娘的事情还未完成呢。 至于殷临浠...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山匪 http://.biquxs.info/

已是夕阳西下。 “姑娘,我们真的就这么走了?不和殷太子还有鹤老前辈他们打声招呼吗?”惊羽随手将最后一件行李丢上马车,纳闷的瞧着我和惊云,“可是,这样会不会有些不太好?毕竟在灵泉寺是殷太子救的你啊。” 我勉强的扯起嘴角,不知该如何开口。 好在惊云机灵,看出了我为难,于是以剑柄在惊羽的脑袋上轻轻落下记爆栗,“你的废话怎的那么多?没见姑娘正烦着吗?” “死惊云,要死啊!”惊羽吃痛的一手捂住脑袋,另一手捏拳作势就要朝惊云袭去,可见了她手里那柄佩剑以后又只得扁嘴,讪讪躲去了一旁,“不说就不说!” 我瞧着她噘嘴负气的模样,觉得十分无奈,然后回眸瞧向殷临浠带着我落脚的客栈。 脑海里蓦地想起了当初我离开鲜虞时的光景,明明才不过半年时间却恍若已经过去了几个世纪一般。 如今,我再一次暗自离开… 也不知这一别又会是多久呢?半年…一年…亦或是永远? 我的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其中滋味真真是一言难尽的。 这时,车夫突然在前头吆喝了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几位姑娘,眼见天就快要黑了,走夜路不太平,咱们还是早些启程吧?” “知道了!”惊云回声。 然后瞧瞧我,似在征询我意见的样子。 “走吧!”我淡淡的开口,看了眼霞光万道天边,终是在惊云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随后,马车便向着夕阳的方向骨碌碌跑了起来。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隐隐感觉到了尽管此刻的车很快,马车却并没有太多的颠簸感。 难道说…是现在的车夫驾车水平提高了? 我也没太放在心上,只是倚靠着马车竟不禁泛起了昏沉的睡意。 可就是在这样半梦半醒的恍惚间,我却好像瞧见了自马车帘幔处正飘来缕缕青烟? 怎么回事? 我甩了甩愈昏沉的脑袋,再转眼望向惊云和惊羽时,才猛然现…原来她们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昏迷过去了。 “停车!”我心下惊觉不对劲,于是欲撑起身子往帘幔处走。 但这不争气的身子却不知为什么,偏偏像落叶般无力跌落… 再抬眼…帘幔处的青烟似乎更加浓烈了…眼皮亦如灌了铅… 直到眼前彻底陷入了黑暗。 冥冥之中,似乎有烈焰在炙烤着我,令我的每一寸皮肤都如撕裂般的痛。 连同唇喉间亦干燥的如有针扎。 而迷迷糊糊的时候,耳畔仿佛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 “诶,你说咱们绑来的这能是大户吗?别忙活了半天到头来白瞎了不说,惹得大哥生气就不值当了。”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没瞧这两丫头伺候着的吗?况且我昨日还亲眼见这女的是由一男的抱进兴盛客栈的。” “那又如何?我看她除了有点姿色以外,身上值钱的东西也没两件嘛!” “要不然说你蠢呢?我为什么在那家客栈守了一天一夜知道吗?那是因为抱她进去那男的一下子包下了整家客栈!” “包下了整家兴盛客栈?天,平日我们为了孝敬大哥,省吃俭用的也只够打一壶老酒,他居然…” “那可不,我就是昨日去打酒的时候亲眼瞧见的,这才蹲点在那想着趁机捞一笔的,没想到这机会还真的说来就来了!这女的也不知和那个男的闹了什么别扭,大包小包的就说要离开,所以我才佯装成车夫的。” “嘿嘿,还是二哥聪明,到时候差人送信到兴盛客栈,让他们备好钱财,等拿到钱了我们再杀了那男的,将这女人送给大哥,大哥一定高兴!” “一切就等大哥来做主了!” 耳畔的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我的嗓子此刻却燥的越生疼,“水…水…” “二哥,她要水呢!” “给她,顺便也给她醒醒神!” 话音落下,便是一个迎面冷泼…我被迫从昏昏沉沉中醒过神来。 透过因挂着水珠而服帖在我眼前的里空隙瞧过去。 只见在一团篝火的通天火光下,两个生相猥琐的人正紧紧盯着我瞧。 其中一个人倒是有些眼熟。 我想了想,恍然大悟,“你就是那个车夫?” “是我!”那人虚伪一笑,“没想到夫人还能记得我,小的真是倍感荣幸啊!” 我明知这两人意图不纯,心下当即警铃大作。 动了动手臂,才现此刻我正被他们绑在一根木桩子上,动弹不得。 “你们想干什么?”我不由的皱紧眉头,再瞧瞧身边,却是现自己如今身处在一道峡谷中,两旁都是光洁的岩壁,火光投射于其上,照的整条峡谷通明,甚至连秋日落叶间细小的飞虫都能清晰看见,只不过…却独独没有瞧见惊云和惊羽的身影。 “和我一起的两个姑娘呢?” “夫人放心吧!”那人将手里一把寒光泛滥的刀狠狠遁入土地,又捏着一只水囊凑到了我跟前,“只要你肯乖乖配合我们,我保证那两个姑娘毫无损!” “你要我做什么?”我的心里腾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那人兀自拔开了水塞,举至我唇边,笑道,“夫人不是渴了吗?先把这水喝了再说吧!” 我瞟了眼他手里的水囊,并不低头,尽管我的嗓子里几乎干到冒烟。 “放心,干净的没下毒,我还指望着夫人为我们赚来银两呢,怎会轻易害你!”那人唇角动了动,眼中的算计甚微。 我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了,实在忍不住口中几乎溢出鲜血的不适感,“于是咕咚咕咚”的开始大口喝水。 好一会儿,他才收回水囊。 “夫人喝完水,是不是该履行你的诺言了?” 消除了嗓子里不适的感觉以后,我抬眼直直盯着那两人,“我可没答应你任何事!” “夫人这是要忘恩负义呀,”那人丝毫没有怒意,倒是头也不回的冲另一人道,“让兄弟们把那两个姑娘带来,再叫上其余弟兄!噢…还有,我交代你的东西也给我取来!” “你究竟要做什么?我警告你,可莫胡来!” “我若是胡来你又能奈我何?”那人仰头,湛蓝色玛瑙的抹额在火光映照下熠熠生辉,脸上却是不可一世的模样。 我稍愣,尔后才渐渐明白了自己这会儿恐怕是遭山匪劫持了。 而惊云和惊羽此刻还不知去向,若是真在他们手里的话… 顾及到山匪都是些穷凶极恶之辈,我的语气也只得软下来大半,“这位英雄大哥,你看你们是不是抓错了人了?若是求财的话,你大可将我们所有值钱的东西拿走,可我们却是寒微之辈,拿不出太多的财物,还请英雄大哥高抬贵手!” “我知晓你们这些到这里来的人一个个都爱哭穷装孙子,可夫人…你不觉得你哭的有点太晚了吗?我不妨实话告诉你,我之所以叫你夫人,是因为早已经摸清了你们的底细。”那人轻蔑的笑了笑。 随即他的身后便涌来了许多与他衣着相似的人,个个看起来都是吊儿郎当的样子。 “人已经带来了,二哥!”刚才两人中的另外一个人朝我面前的人抱拳,“东西也准备好了。” 那人回头,低眼瞧了瞧他手里的东西,嗤笑朝我道,“夫人,你可就瞧仔细了!” 说罢,他拍拍手,他身后的那些人立时四下散开。 这才使我在其中看见了几乎如粽子般被五花大绑起来的惊云与惊羽。 “姑娘!”惊羽低呼,似乎迷烟的效果还没散尽。 惊云也是满脸煞白的样子。 我目中一痛,狠狠盯住那个叫二哥的人。 “有什么就痛快的说出来,你如此折磨两个小姑娘算什么男人!” 那人也不理我的愤怒,只是从身后接过一支炭笔和一小方羊皮卷放在我面前。 “夫人还是快写封信去你夫君那里吧!最好是能求个五百两赎金来,否则…我可保不准会生些什么,毕竟我们是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 “你…”我的眼角跳了跳,为了不把殷临浠牵扯进来,随即转开目光道,“我就说你们抓错人了吧,我都还没成婚,哪来的夫君啊?” “夫人确定还是要和我装蒜?”那人的目中稍凛。 我也只好挺起腰板,“你说的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如此,就怪不得我了!兄弟们…” 那人身后的人像是猜到了他的心思一般,纷纷雀跃高呼。 不料,这时那人又道,“待会儿,我问她一句,她若是拒绝或是不答的话…那么,你们就可以扒了她们俩的一件衣服,问她第二句,她还是无动于衷的话,那么再扒。直到扒光了,她还是不肯照我说的做的话,那那两个姑娘就赏给你们,做露水娘子!如何?” “好!”那些人再次高呼。 我却是拧眉,瞧着惊羽眸中填满的惊恐,心里一时没了主意。 可就在我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 那人开口了,“夫人,我让你写的书信,你写是不写?” “我…” 我稍稍迟疑了片刻,那人便似迫不及待的呼道,“扒!” ()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http://.biquxs.info/

那人的身后爆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哄闹,随后惊羽和惊云的外衣被褪下。 “姑娘,姑娘救救我们!”惊羽面色略微青,眼中满是惊恐的瞧着那些死死盯住自己,如垂涎美食般准备随时扑上前的饿狼,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惊羽”我动了动被禁锢的手脚却依旧是动弹不得,遂愤怒瞧向前面,“你这卑鄙小人,欺负弱小女子算什么男人!” 见我唾骂,那叫二哥的人不怒反笑,“夫人似乎记性不太好啊,我说了我们本就是刀口舔血的人,哪有你们那么多的臭仁义道德?我再问你一遍,这信你写是不写?” 我气的浑身哆嗦,他却似打定主意要逼我般。 于是不等我说话,又冲身后挥手道,“给我继续扒!” 话音落下,那些山匪又要向惊云和惊羽而去。 我见形势危急,连忙厉声大喝,“慢着!” 惹得那二哥侧目,一张猥琐的脸上满是虚伪的笑,“怎么?夫人这是想通了?” “你不必如此咄咄逼人的,不就是一封书信吗?我写就是了!”我皱眉,瞧了瞧自己被勒的有些红肿的手腕,“先把这个给我解开了!” 那二哥瞧瞧身后,另一人立马心领神会的过来,割断了我手上的绳子。 “夫人,我奉劝你,千万别耍什么小聪明,否则你两个丫头的命保不住了不说,连你自己恐怕都得见不着明天的太阳。” “啰嗦!” 我冷冷扫了眼那面色诡谲的人,抬手执起炭笔。 在略微泛黄的羊皮卷上轻轻落下。 待片刻过去,我才将写好的羊皮卷交到了那二哥的手里。 “现在可以放了我们了吧?” 那二哥瞧了瞧手里的羊皮卷,确认了上面是求救的内容以后,立时喜笑颜开道,“那是自然,夫人请放心!在汝良人送来赎金之前,我们必定好酒好菜的招待你们,请!” 说完,他朝我作了个“请”的手势。 我瞟了眼面前的人,只好先不动声色的抬腿。 直到假意走了几步以后,见他们放松了戒备,我的目中才蓦地一狠 随即一个旋身,将另一人为我解开绳子时用的匕抢过,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揪住那二哥,将匕狠狠扎入了他的大腿! “啊!”那二哥出杀猪般凄厉的惨叫。 鲜血迸溅,引得其他围观的山匪一时失了神。 “你这贱人!”那二哥捂住流血不止的大腿,面目狰狞,“你们这群饭桶,还愣着做什么?把她给我拿下!” “都别过来!要不然我就杀了他!” 我以带血的锋刃抵上了那二哥的脖子。 岂料,他却偏生爱找死的又冲那群山匪喝道,“别被这臭娘们唬住了,快把她那两个丫头看好!”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我眯了眯双眼,唇角微微上扬。 随后手下毫不留情的一转,直接割开了他颈脖一处。 吓得那二哥当即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捂住流血的伤处出了痛苦的闷哼。 见他这副样子,我云淡风轻的一笑,将手里的匕换了个方向,径直对准了他的心脏处,“你可知,你脖子上的这处伤口若是再深上半分,如今你就得躺在地上了?” 那二哥犹如见了地狱恶鬼般青灰着脸,拖着一条受伤的腿企图往后退,“不,你不能杀我!” “为何不能?”我趁机揪住他的衣领,将其后路堵死,低声道,“是你自己技不如人,我杀了你既是你活该也是为民除害,所以我劝你如果你想好好活着,那还是乖乖放了我们,要不然我这下一刀可不会再这样知悉深浅了。” “你这女人”那二哥颤巍巍的开口,“你可别忘了,你的两个丫头还在我们手里,你若是再胡来我就让兄弟们”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闭口缄默。 我心里亦早知晓了他这是在害怕,于是笑了笑,冲那群举着刀剑一时不敢上前的山匪大喝,“诸位好汉,你们若是想让我手底下的这位安然,最好是赶紧把她们两人给我放了。” “不行,不能放,要不然大哥来了我们无法交代啊!”另一人焦急出声。 引得那群山匪面面相觑,不知现下究竟该听谁的了。 倒是那二哥面色愈的难看了起来,目光直逼刚刚出声的那位,“老三,你说什么混账话呢?我可是你二哥啊!” “二哥,对不起了!” 那叫老三的人表情略有丝抱歉的说罢,转身直直走向惊羽,又抽出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道,“这位夫人,我看你很是重情义,该不会不管你丫头的生死吧?要是识相就快些放了我二哥!” 他目中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作势就将长剑往惊羽的脖子送近了些。 惹得惊羽面色铁青。 “哼!”我却不以为意的冷笑,目光直直瞧向他身后,“说大话之前我还是要提醒你,瞧瞧自己的身后,看看到头来会是谁死!” 那老三听我说完果然回头。 只不过这一回头,却是直接被击中胸口连着倒退了数步,最后竟连手里的剑也一同被踢飞了。 “惊云!”惊羽惊呼,呆呆的看着眼前。 原来是一直默不作声的惊云不知什么时候挣开了束缚,此刻正扶着她,面色凝重道,“你没事吧?” 惊羽连连摇头。 惊云才稍放下心,抬手割断了绑住惊羽的绳子。 “姑娘!” 正当两人打算朝我的方向而来时,却被那群山匪挡住了去路。 这时,那个老三捂住胸口走了过来,“夫人,我实话告诉你吧,今日我们若拿不到赎金的话,只能鱼死网破了!” “呸!”惊羽朝他啐了口,“一个大男人竟用绑架女子的方式来获取钱财,真是不要脸!” “你”那老三气极,但一时碍于惊云在身边,也只得哑口无言的狠狠瞪着二人。 “如此,你又打算怎么做?”我似笑非笑的瞧着他,却是冷冷出声。 那老三稍愣住,随即面上狠厉尽显,“我说了,若你良人不能来交付赎金,我只好处置了你们。” “哦?”我略低眼,瞧了瞧被那二哥牢牢攥在手里的羊皮卷… 蓦地弯腰,一把从他手里夺过,然后手下稍用劲,将其砸向了老三。 他自然是伸手接住了,却满脸狐疑的望着我,仿若摸不清我究竟打了什么鬼主意一般。 “怎么?你不是觍着脸要求我们给赎金吗?如今我把这封书信交到你手里了,怎么你不相信啊?还是说…你这草寇根本没这胆子?” 我轻笑。 然后手下毫不留情的敲向那二哥的颈脖后。 “二哥!” 见那人晕过去以后,老三正欲上前。 我却丝毫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将手里的匕往他的方向狠狠丢去。 但是那匕还未能到达老三的跟前,就被另一把短刀给劫了下来。 接着一道慢慢悠悠的男声传来了,“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伤我虎背山的兄弟啊?” 我循声望去,只见在冲天的火光倒影下,一虎背熊腰的中年男人身后跟着约摸十几人,正往我们这边赶来。 “大哥!”老三朝那来人作揖,无比虔诚的模样。 那中年男人略一抬手,这就算是应了老三。 随即挑起满是胡渣的下颚,打量起我,“你是什么人?” 我亦抬眼,直直的盯着眼前这身着藏色长褂,脚踩鹿皮短靴的中年男人。 此刻只见他头顶一翠绿色的翡翠抹额在火光下散着淡淡的光泽,底下那张粗犷的面上写满了狡黠。 良久… “你又是什么人?”我淡淡的开口。 引得那人失笑,“没听我三弟叫我大哥吗?你说我是什么人?” “哦,”我故意讥讽,“原来是草寇头子啊!” “你这娘们,活腻了吧!”那中年人身后一跟班的急了,说罢就要上前。 “无妨!”中年人笑笑,略低眼看了看倒地昏迷的老二,“不过姑娘,我倒是想知道,你为何无辜将我二弟伤成这样?” “无故?”我像听了莫大的笑话般,“他也是如此无故将我们三个人抓来的。” “有这回事?”中年男人的眸子里浮出几抹精光,转眸瞧向身后的老三。 此时老三突然面色惊慌的“扑通”一下跪在了他脚下。 “大…大哥…你听我解释,都是二哥说的!” “哦?老二说了什么?”中年男人把玩着右手食指上一枚流光溢彩的玉指环。 老三微怔,尔后才慌乱道,“他说,这女人的良人是个富贵人家,所以特地将她劫来,本是想让大哥高兴高兴的。” 听他这么说,中年男人的手上滞住,狡黠的面上掀起了阵阵杀意,“高兴?可我有没有说过,不许兄弟们向弱小与女子伸手?” “可是大哥,我们都已经近半年没生意了…” “住口!”中年男人的手狠狠甩上了老三的面庞,“你们背着我如此行事,是不是把我的话当成放屁了?” 老三捂住立时红肿起来的脸,开始没命的给中年男人磕头,“大哥,我错了!” 中年男人未理会他,只转头瞧向我,“姑娘见笑了,都是连某管教下属不严,给姑娘添麻烦了。” 未料到这山匪头子还是个正值派,我只得在他抱歉的神色里彻底愣住。 好一会儿,身后突然响起了兵刃相接的闷响… 再回头,只见混乱的人群中,一玄色衣袍的男子杀出了山匪们的重重包围,精美绝伦的脸庞上挂着浓浓的怒意往这边来了。 “殷临浠?”我忍不住低呼。 脑袋里正疑惑着他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的时候,山匪头子便一脸震撼无比的瞧着我,声音颤抖道,“你说什么?你刚刚叫的名字,是不是…殷临浠?” 我纳闷的瞧着他,并不作声,只是瞧着他越激动的神情,犹如丈二的和尚,丝毫摸不着头脑。 直到我的手腕蓦地被人牵住。 “你没事吧?” “嗯?”我抬眼瞧着头顶那张漂亮容颜间萦绕着的紧张神色,摇摇头。 那山匪头子却热泪盈眶,随后激动出声询道,“你…你真的是临浠?” 殷临浠疑惑转眸。 身躯却在瞧见山匪头子的瞬间,猛地僵住,“舅父?” () 第一百一十三章 往昔岁月 http://.biquxs.info/

翌日清晨,我刚刚从睡梦中醒来,便听耳边及时的响起了一道女声。 “姑娘,你醒了?” 我揉了揉生疼的脑袋,从榻上坐起身,才现是惊羽守在我身边。 瞧着我的一双眼却是红通通的。 “你这是怎么了?”我讷讷开口,掀开被角一处,起身。 “没什么,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吧!”惊羽表情略带惊慌的揉了揉眼睛,为我取来了外衣。 我瞧着她眼神有些闪躲的样子,心里只觉得十分可疑。 “我见你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间就这样了?” “没什么,姑娘…真的!”惊羽转过身,捏着我外衣的手指却紧紧的绞在一起。 “真的没什么?”我狐疑的看着她,然后作势就要往外走,“那我去问问惊云好了!” “不要!”惊羽一反常态的捉住我手臂大呼。 片刻,待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以后又突然苦着一张脸躲到了一旁。 惹得不明所以的我,更加好奇了,“究竟生了什么事啊?” 惊羽为难的瞟了我一眼,大概见我实在不解的样子,才吞吞吐吐道,“姑娘,你还记得昨天的事吗?” 昨天? 我略一愣,随即记忆飞快的退回了昨天晚上。 确实,我是记得生了一件惊世骇俗的大事来着… 那个绑架我和惊云惊羽的山匪头目竟然就是殷临浠以为死去了多年的舅父,鲜虞原本的护国将军连战城。 我听了以后起初只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天下岂能有这样巧合的事情? 而在后来的交谈中我才渐渐明白了,原来造成二人失散的原因竟然是当初鲜虞的连皇后…也就是殷临浠的生身母亲,鲜虞那个已然死去了近十二年之久的前任皇后。 事情的始末大概就是,十二年之前,当鲜虞还是个比现在更为不堪一击的弱国时,就已经开始了与晋国长三年之久的作战,而双方实力悬殊,晋国虽强大,但其君王似乎并不着急拿下鲜虞,每每晋军就要大获全胜时就会犹如接收到了某中信号一般自行撤退,复而往来,久攻不夺。 殷临浠的老爹乃至列国君王都很清楚这只是晋王搞出来的把戏。 因其对占领鲜虞这个小国家并不太感兴趣,但为了彰显晋国的国力,又故意命兵出而不占领其地,目的就是杀鸡儆猴,为了令其他的国家可以明白,他晋国要夺了旁国就如捏死只蚂蚁那么简单,如此一来…亦使得其他对晋国存了觊觎之心的人不敢贸然进犯,可谓是一举多得的计谋。 可殷临浠的老爹身为一国君主,眼见自己拼尽一切想要守护的国度不过是晋国戏弄与股掌之间的玩物,难免哀从心生,成日彷徨。 但他既身为了一代君主又不能弃千万子民于不顾。 所以在与晋国作战到即将迎来第四个年头时,殷临浠的老爹修书一封去了晋国皇宫,信上内容字字句句低声下气为的就是能与晋国议和。 原本以为只要割了几座城池也就可以息事宁人了,但殷临浠的老爹却算错了。 当使臣带着晋王的回书到鲜虞,并向其说明晋王提出的议和条件是要他把皇后送到晋国为妃时,他才现自己是真的愚蠢。 晋国那个男人竟直接藐视他,要求他把自己的枕边妻送到晋国为妃,这简直就是用手在狠狠地扇他耳光。 这种尊严被人踩在脚底随意践踏的感觉,一时之间令他感受到了奇耻大辱。 可令人绝望的是,为了整个鲜虞他实在别无选择了。 尽管连皇后曾苦苦哀求他…求他别送她走,尽管…那个时候,连皇后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第二个孩子,但他还是如此狠心的将大腹便便的她送上了去往晋国的车舆,并责令护国将军连战城沿途护送。 那个时候的连战城虽很是心疼哭闹不止的妹妹,但皇命在身又无可奈何,只得硬着心肠令送亲队伍一路前行。 直到队伍行至晋国边境时,他才现原本哭闹不休的妹妹突然没了动静。 他大感不妙,于是冲到车舆边,掀开帘幔一瞧… 车舆里面的那一幕却叫他永生难忘。 他的心亦随着妹妹脖子上一道深深的伤口逐渐变得冰冷,他颤颤巍巍的摇了摇她已然跌落在血泊里无力的手,却无任何反应… 只有她身下那如凄静绽放的玫瑰般妖娆的红色散开,刺痛了他整个身心。 连战城呆若木鸡的抱住妹妹已经僵硬的身躯,嘴里不断念叨着:回家回家… 那是第一次,连战城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痛和后悔…也是第一次,他不顾一切,哭的像个孩子般。 可尽管如此,怀里的女子始终再没能醒过来。 待他意识到这一切的缘由时,终于心灰意冷的放下了妹妹。 只提着剑,面无表情的走向了送亲的队伍。 手里的长剑,一起一落… 整个送亲队伍几乎死绝。 他亦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了个恰当的理由:护国将军连战城护卫连皇后送亲队伍不力,中途遭遇到晋军伏击,护国将军与连皇后乃至整个送亲队伍无一人幸免。 在他派心腹将这一消息传回畿城时,他这个“已故”的护国将军亦随着那个消息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导致后来,大家只知道荒地虎背山有个占山为王、只抢官商的山匪连恨天,却再也无人知晓这连恨天的来历,甚至无人再提起连战城这个名字。 其实说到底…连氏兄妹在这场政治纷乱中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只不过…他们的牺牲到底值不值得呢? “姑娘…姑娘?”惊羽见我呆,以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直到我醒过神来才无奈道,“姑娘,你想什么呢?瞧你,眼睛都直了。” “啊。”我略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 随后才想到自己太过入神忘了我还在问她话呢,于是又硬着底气道,“你还说呢!我还没问你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的提起了昨天?” “姑娘…”一说到这个,惊羽又变得扭捏了起来。 我也实在是没耐心了,便开始胡乱猜,“怎么,你是一夜之间寻到良人,所以想让我给你做主?” 惊羽听闻我言,立马大惊失色的捂住我的嘴。 只是那张小脸上却分明通红,欲羞欲恼道,“姑娘,你可莫要笑话惊羽了。” 笑话? 我白她一脸事态严重的样子,正想说话,嘴里却出了“唔唔”的声音。 于是将捂在我嘴上的那只手拍开,没好气道,“那你便说说到底是生了什么事啊?要不然你那双眼睛叫人瞧去,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呢。” “哎,”惊羽终究叹了口气,愤愤道,“姑娘,我就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是昨天晚上我们随殷太子回来,殷太子说要和那个山匪叙旧的时候,那个打扮怪异的女人…” 这说的是金雅? 我挑眉,疑惑瞧着惊羽,“那女人怎么了?” “就是…”惊羽有些踌躇,眉目间满是愁色道,“奴昨日从姑娘屋里回去歇息的时候,路过他们几人叙旧的正厅,恰巧听见了那山匪唤打扮怪异的女人为未来外甥媳妇。” “你说什么!”我的背脊不由自主的一僵。 原本平静无澜的心像是被人丢进了巨大石块般,瞬间击起了惊涛骇浪。 直到瞥见惊羽用同情的目光瞧着我,才勉强镇定了下来,“那又怎么样?他要娶谁与我何干?” “可是姑娘,你才是殷太子的正妻不是吗?难道你就不生气?就连奴昨晚都翻来覆去的没睡好呢!” “傻丫头,男人三妻四妾的有什么好奇怪?再说我与他的情分早已经成了灰烬,更何况…”我如今有什么资格去介怀? 只不过这颗心在作祟罢了,难道是不甘心? 毕竟不可否认的是,在听见这消息的瞬间,我内心是崩溃的。 而如今只剩下苦涩…快要淹没我的…苦涩。 “可是奴瞧着殷太子心心念念的都是姑娘你啊,你看他先是不顾一切的将你从大王手底下救出来,后又以为你遭遇不测,硬是以一人之躯杀进了山匪窝…他这样在意你,又为什么要娶别的女人呢?” “我说过,我与他早已一刀两断了,他要娶谁都是他的事,与我无关!”我故作若无其事的避开惊羽的目光,低眼抬手间举起一只茶盏,正欲轻抿。 门口却蓦地响起一道声音,震的我手里的茶水也跟着起了丝微澜。 “凭什么你说一刀两断就一刀两断了?你有我亲笔的休妻书吗?还是我亲口应允了你?” “殷临浠?” 我错愕的瞧着门口一脸震怒的人。 惊羽此时却以光的度忘记了她刚刚说过的话,并且表情十分“乖巧”的福身,退了出去。 只余留我和炸毛状的殷临浠,大眼瞪小眼。 我只得苦着一张脸,不断腹诽,好你个惊羽啊惊羽,刚刚还说为了我翻来覆去睡不好觉,如今撇下我跑的还能比兔子更快些?说好的生气呢? 不过,腹诽归腹诽,如今最重要的还是想办法,看看如何才能把这炸上天的毛给捋顺来。 () 第一百一十四章 金雅 http://.biquxs.info/

“你刚刚说,我要娶谁都和你无关?”殷临浠一双墨色的眸子紧紧盯住我。 我咽了口唾沫,不自然别开目光,小声嘟囔道,“你不是都听见了吗?再说,我又没有说错。” “你…”殷临浠气结,又拿我无可奈何的样子,只得轻轻走过来将我抱进了怀里。 我左右挣扎,他却越抱越紧,仿若欲将我揉进胸膛那般,我吃痛皱眉道,“殷临浠,你快放开!你弄疼我了!” “昨日…你是想不辞而别吧?” 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每个音调都能骇的我心头猛跳。 我一时忘了挣扎,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难道你打算就这样一辈子不再见我了?你的心为什么如此狠毒?” “那又如何?”我扬起脑袋,倔强的盯着他近乎完美的下颚,“我说过我们之前早已结束,而你不是也即将要迎来第二位妃子了吗?” “我和她只是权宜之计!”殷临浠捉住我的手臂,这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怔怔的瞧住他。 那张极美的容颜上若蒙了一层灰,捉住我手臂的手也颓然滑落。 我并没有追问他,只是这么静静看着他落寞的背影。 良久,才听他说到,“你可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那个金大莽吗?” 金大莽? 我只觉得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脑海里略一思索便想起来了,“你说的是金雅的父亲?” “没错。金大莽一族身为江北最大的家族,又在白灾的时候出了不少人力物力,自然是得了江北民心的,父皇本允诺嘉奖,可无料白灾结束以后金大莽竟然以氏族本分为由拒绝了金银嘉奖。” “然后,就要求你娶了他女儿就行?” 说到这,殷临浠顿住,算是默认了。 我却嗤笑,只因这剧情实在太老掉牙。 而后殷临浠却是一副凝重的表情,“你算是只说对了一半,但金大莽这个人生性高傲,绝不会轻易求着让人娶了她女儿。” “那是为何?”我不改嗤笑表情,故意讥讽道,“难道你是真的爱上她了?也是,金雅姑娘不仅长得美而且家世背景又强大,自然是你日后的好帮手,你选她也是情理之中。” “你一定要这样气我吗?”殷临浠目光灼灼的瞧住我,声音微愠,“你明知我的心思,我根本不可能爱上她!” 我别开目光并不说话,心里原本细小的波澜却一圈圈的扩散,一层层的惊起了波浪。 沉默了好一会儿,又听他平静道,“是因为金雅断了只腿。” “什么?”我蓦地瞪大眼睛,可心下更加不解了,“就因为她断了只腿你就要娶她?” “不,是因为她的腿是沈霄砍下来的。” “你说什么?”我猛然回眸,却见他表情认真,澄净的眸瞳里并没有丝毫隐晦。 我的嘴唇不自觉哆嗦了一下,“这怎么可能呢?沈霄和她无冤无仇的怎么会” “可事实上就是金雅指认的,是沈霄亲自动的手,她被砍了一只腿以后痛苦万分,她舅父刘长年又是辅国将军,自然不可能就这样善罢甘休,于是找到了沈霄质问。” “然后,他承认了?” “嗯,”殷临浠点点头,神色十分复杂,“他不仅承认了是他下的手,还口口声声说是她活该,刘长年听完以后当然大怒,这一纸状书就直接告到了父皇跟前,父皇自是不可能只听片面,于是宣来金雅与沈霄,本是想让他们当面对质的,却哪知金雅临时改了口,竟对外宣称” 说到这,他眼神直直的看着我,仿若思忖一般。 我稍愣,随之狐疑开口,“她对外宣称什么?” “宣称是你下的手,原因是因妒生恨。” “因妒生恨?”顿时,我只觉得胸腔里燃起了熊熊烈火,面上却忍不住失声大笑,“我有什么可妒忌她的?她怎能如此厚颜无耻?” “素儿,”殷临浠拉过我的手,眸色坚定,“我相信不是你做的!” 我冷冷斜睨一眼那张精致的容颜,然后狠狠甩开他的手,嘲讽道,“别把话说的那么好听,你若是相信又为何要娶她?再说你相信不相信又能如何?告诉你,我一点都不在乎!” “你不在乎?”殷临浠僵住,身子不自觉往后退了退,眸中满是难以置信道,“可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你,因为我的心里自始自终只有你!” 我像是听见了笑话般,“你别告诉我你娶金雅都是我的错,我可不会给你殷太子爷负荆请罪的。” “是父皇逼我这么做的!”殷临浠一双眼睛逐渐变得通红,“金大莽得知他的爱女痛失一腿以后便要求我娶了她,否则他就要以江北百姓拥戴他成为要挟,父皇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说的是他金姓一族受人拥护就算是犯上作乱,江北的百姓也会支持他的,所以向来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父皇就要我娶了金雅,如若不然,他就要杀了你!” “这么说,还真是我的错了?呵”我轻笑,转身就要走。 他却拉住我的手,低吼,“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放开!”我冷喝,欲甩开他的手。 他却将我反手圈进了怀里,鼻息沉沉道,“去哪?” “如金雅所言,去砍了她一只腿!” 我的眼中狠,挣扎着就要挣开他的束缚。 殷临浠微叱,“够了,别再胡闹了!” “放开!”挣扎不成,我便胡乱捶打起他的手臂。 殷临浠愣是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直到拉扯中,他的衣领不慎被我扯开些许,我才猛然见到了他胸口自下处,有一道道犹如蜈蚣腿般触目惊心的伤痕。 “这是怎么回事?”我彻底愣住。 殷临浠慌忙拉好衣领,故意笑笑道,“没事,都是旧伤了。” “旧伤?”我略迟疑。 随即大力将他推坐到了椅子上,伸手就要扒他的衣衫。 “你做什么?”殷临浠苦笑捉住我的手,“都说是旧伤了,无碍的!” 我瞟了他一眼,然后强硬扯开那双挡在我眼前的手,不由分说的扒开了他胸前的衣物 如蜈蚣般的伤痕瞬间暴露在了我的眼前,一道道自胸口到腹部那些伤痕纵横交错在一起,形状怪异之至,令我眸中一痛。 “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殷临浠略微一震,无奈笑道,“你怎么变得这样霸道了?女子对男子动手动脚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回答我!”我的目光直直望入他黑曜石般的眸瞳里。 可那里面却是愣住,好一会才轻轻推开我,将衣物合好。 “不过是些小事,过去了就不足挂齿了!” 他的眼中有什么东西忽明忽暗,令人看不太真切,但我确实知道他有事瞒着我。 不过既然他不想说,我也不会那么不识趣的再追问下去了。 待整理好了情绪以后,我才淡淡开口,“殷临浠,我想了好久,我们还是静下心来谈一谈吧!” “若是你又要说什么放你离开之类的鬼话就不必再开口了!”他像是猜中了我的心思一般,目光沉沉的望向我。 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突然觉得有些心虚。 顿了片刻才硬着底气继续道,“可你就要有第二个妃子了,我还是不在你身边的为妙!” 殷临浠未说话,只是步履缓慢的朝我走了过来。 我心下惊了惊,不由的往后退了一步,腿肚子竟不慎撞到了凳尖,剧痛。 “没事吧?”殷临浠皱眉。 见我龇牙咧嘴的样子,原本缓慢的踱步变成了大步上前。 “我瞧瞧。”说罢,他矮下身子,作势就要掀开我的裙摆。 我却避开了那只手,讪讪道,“我没事。” 殷临浠抬起眼皮,用了一种毋庸置疑的眼神看着我,然后趁我不备将我推坐在了椅子上,手下亦不由分说的掀开了我的裙摆。 这一幕竟那么熟悉 “你!”我错愕的看着他漂亮的侧颜,良久方细细嘟囔了声,“可以了吧?我说了没事!” 殷临浠终于松了口气般放下我的腿,站起身。 又十分突兀道,“你若是不希望我有第二个妃子的话,我绝不再娶任何人!” 我怔了怔,抬头对上了他从容自若的脸庞,那双墨色眸子里噙满的如水温柔使得我的心中有什么东西似猛动了动。 究竟是什么呢?我思量的不太明白。 随即只好不自然的低头,“但你不也说了吗?那是你父皇的命令。” “可我更愿意听娘子的命令!”殷临浠修长的手指挑起我的下颚,如此露骨的话语却是从他一张带着浅浅笑意的薄唇里飘出来的。 我的面上不禁微热,正要拍开他的手。 殷临浠却很是及时的把手放在了我身子的两侧,将我牢牢圈在了椅子中央。 “你做什么?”我瞧着他略弯下身子,一张极美的容颜愈靠近我。 我只得一点点往后挪,直到后背撞到了椅子上心里才腾升起了一抹不好的预感。 “放心吧,我绝不娶她的!” 我的脸上愈滚烫,连同脑袋也不争气的彻底陷入了一片空白之中。 殷临浠见我的样子只是轻笑,桃红色的薄唇愈朝我靠近了 “师父,我们这么走真的好吗?” 这时,我的房门被猛地推开! 门外站着鹤子修和鹤千秋二人,正探着脑袋望我屋里看。 于是八目交结之际 “咕咚!”只听鹤子修艰难的咽了口口水,手指僵硬的指了指我和殷临浠,“你你们青天白日的就这么荒淫啊呸,这么恩爱啊?” 鹤千秋不明所以的愣了愣,随后拍着手指掌声如雷,一脸兴奋欢呼道,“好诶好诶!” 我和殷临浠当场石化 () 第一百一十五章 来年复重九 http://.biquxs.info/

转眼已是九月初九,重九节。 我们在回鲜虞的路上辗转了小半月,此刻已入了鲜虞边境瀚州。 因舟车劳顿,殷临浠特命随行队伍驻在此地休整,待第二天再接着赶路。 而相比与来时的心急如焚,如今我的心情却是沉静了许多。 若说为什么呢… 也许正是因为这炎秋的热度开始慢慢消褪了,令人心情不禁舒畅。 亦或许…是这半年多的时间里生了太多的事情了,父皇和公孙子都相继逝去已然使得我内心的某一处彻底麻木了。 如今,我只想快些完成父皇的嘱托… 一定要尽快找到皇祖母还有赢麟。 我想过了,既然国破时是由映桐姨娘和二皇叔海宁王护着他们逃出来的,那么… 无处可去的他们会不会是去了鲜虞寻我呢? 我不太确定,可心里又隐隐约约的觉得不无可能,所以在途中马车蜗行牛步的时候,我却是归心似箭的。 至于说,金雅的事情,我和殷临浠也达成了一致意见。 我深谙殷临浠此时尚对金雅有所顾忌,虽然他当面向我了誓说绝不可能娶她,但我明白不看僧面看佛面的道理,尽管金雅心机深沉,可金大莽的面子还是得给几分的,所以现下万不是和她翻脸的时候。 于是乎,后来在她主动缠着殷临浠在我面前晃悠的时候,我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算心里有些不舒服,就算我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厌金雅,但只要她不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我完全可以当她是团空气不加理会的。 当然,在那之前,她必须要学会聪明一些,否则… “在想什么呢?”此时蓦地有人出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然后我的身后突然伸出了一双手臂,将我温柔圈进臂弯里。 “殷临浠?” 我试探性的开口,背后只鼻音沉沉的应了个,“嗯!” 我微微愣住,随后扬唇笑了笑。 只觉得那忽深忽浅的呼吸落在我颈窝里有些痒痒的,便轻轻拿开那双手,回眸对上了身后的殷临浠。 “你怎的不声不响的就进来了?惊云和惊羽那两个丫头呢?” 他如画的眉眼间噙满了笑意,“怎么,凭我的身份,还非得要通过她们才能进来吗?” 瞧着他下颚微挑,神情略带调笑的模样,顿时语塞。 只得白他一眼走向了窗边。 而如今我们将将行至鲜虞边境,眼皮底下尽是瀚州的繁华夜景。 秋季夜晚的风微凉,夹杂着阵阵无名的芬芳打在我脸上,无限惬意。 我手指缓缓抚上窗台一串鲜红的茱萸,脑海里不禁记起了去年重九节时的情景 那时父皇、太子哥哥都还在,公孙子都在郑国也还是高高在上的公族大夫。 可如今 心间渐渐溢出了丝丝苦涩。 这时,我手下的茱萸却突然被人拿起。 随后在我错愕的目光中,他又将其以五彩羽毛的穗子系好,绑在了我的腰间。 “这是做什么?”我不明所以的低头,看着随风在我腰间轻轻飘动的羽毛穗子。 殷临浠并不说话,只是瞧着我轻笑,如染墨的丝底下一张美好的容颜间起了丝微澜。 良久才望了望窗口,道,“走吧。” “去哪?” “今日是重九节。” “嗯?” 我歪着脑袋,疑惑的瞧着他。 但殷临浠只拉起我的手,往门口走。 路过客栈长廊时,我恰好瞧见金雅拄着杖从房里出来。 于是四目交接时,我恶作剧般的扬起了得意一笑,直到看到她咬着嘴唇,连同眼中的光芒也一点点淡下去以后,方跟着殷临浠出了客栈大门。 而此刻瀚州繁热的街市里,人们不知为什么正喧闹着往同一个方向赶过去。 我和殷临浠亦被这闹哄哄的人群挤着,身不由己的缓慢挪动步子。 到底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了呢? 我愈迷惑,问殷临浠是出了什么事他也只是笑笑,并不回答我这个问题,只说随波逐流就好。 至于他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只知道,拥挤的人群却是朝一团火光而去的。 我忍不住逐渐扩散的好奇心,于是向身边一位中年女子问道,“大婶,这是在做什么啊?” 中年女子稍侧头,目中犹如看着什么稀奇东西一般瞧着我道,“姑娘,你不是瀚州人吧?” “呃”我尴尬的笑笑,点头。 中年女子才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这可是瀚州最隆重的祈神仪式啊!” “祈神仪式?”我挑眉,瞧瞧殷临浠。 岂料那厮却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似乎他什么都知道,但就是不告诉我。 见我不解,中年女子又道,“姑娘可知道今日是重九节吧?” “那是自然。” “咱们瀚州啊,自古以来就有个习俗,大伙会在重九节这天派出一位受上天选中的福将,作为通灵神兽吉光的代表,走上篝火天阶祈求神灵庇佑,如此一来啊,必能使百姓安居乐业、使鲜虞国泰民安!” “哈吉光?”那是什么神兽?我怎么没有听人说过? 我一头的雾水。 中年女子倒是开始有些不可置信的瞧我,那样子仿若在无声的说着,你怎么能连吉光神兽都不知晓呢? 殷临浠那厮趁机朝中年女子作揖,满脸谦谨的笑,“抱歉,内子没什么文化,平日就是斗大字不识一筐,实在是让这位夫人见笑了。” “你!”居然说我没文化?还斗大字不识一筐? 我气的双手叉腰,回眸瞪了他一眼。 再转头,却见中年女子一脸惊羡的望着我,“原来那边那位美君子竟是姑娘的郎君啊!” 郎君? 第一次听这称呼的我眉角微微动了动,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殷临浠却再次插嘴,“正是,在下与内子初到瀚州,不想竟在此闹了笑话,请夫人多多包涵。” 中年女子无比受用的颔,笑道,“美君子言重了,妾自前以来却是没见过模样比君子更俊朗的人,你与姑娘站在一起又十分匹配,旁人羡慕都还来不及呢,妾又怎会有取笑姑娘之意?” 我甚是无语的听着他二人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再瞧一眼面上俨然一派假正经模样的殷临浠。 才见我那“郎君”笑笑的望向我,谆谆教导道,“相传吉光乃是海内十洲中凤麟洲极为难得一见的神兽,故此民间亦有吉光片羽的说法,又因其皆寿岁三千以上是为祥瑞之兽,民有传其兽外形是为马身,体白携纹鬃毛如火,复有人曾见其能踏行水上,能穿于火中,乃为天神使者。” “踏行水上,能穿于火中”这倒令我想起了在钟离宫中曾翻阅到的一本名为《山海志》的古怪典籍,我记得其中有一段就提起过这样的异兽,不过书中所述其外形是如白狐、背上长角的,所以与殷临浠说的又有所不同。 那中年女子听完以后倒是连连点头,目中满是崇拜的瞧着他道,“君子说的不错,就是那样的。” “哈”我再次无语的望望中年女子。 然后抬眼皮朝前一看,才现我们不知不觉中竟已经来到了目的地。 我呆呆的看着眼前冲天的火光。 错愕不已,连手指也不自觉捉住了殷临浠的衣袖,“我刚刚是听说,有人要沿着这里走上去对吧?” “怎么?害怕了?”殷临浠桃红色的唇上漾出一抹迷人的弧度。 他的大手略有力盖上了我的手指,那双狭长的眼睛噙满了柔意。 我稍稍一愣,随即松开了他,牵强笑笑,“笑话,我有什么可怕的?再说我哪有那么倒霉会被选中?” 说罢,我的目光放去了眼前一条长长的、沿途自上而去皆被烈火点燃的天梯,其火光冲天,照亮了大半个瀚州大地。 若是人走上去阶梯两旁又是熊熊烈焰,后果可想而知。 我艰难的咽了口口水。 正当这时,那中年女子又挤到我身边笑道,“姑娘,你可别看这架势吓人,其实人上去了也就那么回事,况且福将还有上天庇佑呢!” “呵呵”我瞧着她满目亮晶晶的样子,很是敷衍的扯扯嘴角。 说什么上天庇佑,上去了也就那么回事,这些人真是疯了是,人最后肯定是上去了,不过却不是上了阶梯,而是上了天堂! “殷临浠,我困了,我们回去吧?” 我稍侧身,扭着他的衣角巴巴的望着他。 殷临浠却故意将目光放去了人头攒动的身后,“你确定?我倒是无所谓的,不过以你的身形要挤过这些人” 我的眉角稍抽了抽,他这是什么意思? 是在拐着弯的说我胖吗? “不回去就不回去!”我气呼呼的扭头。 却没承想,这一扭头差点没把我吓得背过气去。 只因面前一带着黑色鬼面具的人朝我喷了口火? 迎面而来的火吓得我倒退了数步,几乎就要和身后的人群撞在一起了。 好在殷临浠在我身边及时接住了我。 “那是什么鬼东西?”我脱口而出这一句,立即按住了砰砰直跳的心口。 旁边的中年女子听了以后,立马“呸呸”了两声,痛心疾道,“姑娘,可不能玷污大祭司!” “大祭司?” “是啊,就是神谕使者,每年的祈神仪式都是大祭司主持的,大伙都把他当成神谕使者,你怎么能说他是鬼东西呢?” 我心有余悸的瞧着在火光包围下手舞足蹈的黑色鬼面具,小声嘟囔了声,“会喷火会装神弄鬼,可不就是鬼东西吗?” 殷临浠将我扶好,又刮了刮我的鼻尖笑道,“那人不过就是嘴里含了酒而已,不必害怕。” () 第一百一十六章 鬼东西 http://.biquxs.info/

接下来,那个鬼面具开始一边手舞足蹈,一边嘴里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 呜呜噜噜的,不知道是什么鸟语。 我完全听不明白,倒是一旁的殷临浠满脸若有其事的样子,时而点头时而拧眉的。 难道说,他听懂了那个鬼面具说的话? “喂,”我扯了扯他的衣角,故意压低声音道,“你听得懂他说什么?” “听不懂。”殷临浠闷闷的回答。 引得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那你在这瞎凑什么热闹?” “你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殷临浠将我拉近了些,又凑到我耳边道,“这人念的东西和上次我们在父皇宫里见到的那个怪人用的腔调有些相似。” “你说什么?” 我心下一惊,连忙望向那个在亮如白昼的火光下手舞足蹈的鬼面具。 难道说,这人和鲜虞宫里的那个怪人一般,是来自滇族的?又或是巫教 我的心里不知不觉的起了丝防备。 再看向殷临浠的时候,那厮已经恢复了平常的表情。 “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呢?”这种腔调若是用来作平常交流的话,恐怕除了他们巫教自己人,再也没有人能听得懂了吧? 殷临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莫非是那个怪人误用了这种强调和他说话? 可那怪人明明那么诡秘,会这么疏忽吗? 不知为什么,这一瞬我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了他胸口的那些伤痕,隐隐约约觉得其中像是有什么联系。 但那联系究竟是什么呢?我无从得知。 殷临浠似乎也瞧出了我的怀疑,于是笑着点了点我的眉心,“你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呢?我知晓他腔调的事情不过是父皇让他为十万英魂度时,他做法我听见的而已。” 十万英魂 在他说到这个的时候,我不自觉的将脑袋低下了,心里亦像是有个小疙瘩一般,硌的心脏直痛。 殷临浠大概觉察到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太妥,连忙将我揽入了怀里。 声音里夹杂着丝丝歉意道,“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那不是你的错,别想太多!” 我轻轻摇头。 再等回过神时,那个鬼面具已经开始说人话了,“各位,吾适才与诸神交涉过了,神说今年的祈神仪式必须要由女子来完成才是。” 鬼面具的话音落下,人群中就炸开了锅了。 有人说,“大祭司,这怎么行呢?女子生来卑贱,祈神仪式如此神圣,怎能由女人来完成呢?” “这是神的旨意,你要质疑吗?”鬼面人毋庸置疑的说罢,原地转了个身,朝底下仍然窃窃私语的人群说到,“若是有人质疑神的旨意,不妨站出来,本祭司就不说话,让你们自己再去找神交涉,如何啊?” 如此一说,底下的众人终于不再说话。 我却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那鬼面人将脸慢慢的移向我,一双躲在面具背后的眼睛像是在打量我,令我无端的感到了些敌意。 “你笑什么?” 我左右看看,确认其是在和我说话,才收敛了笑意,正经道,“我笑,这个祈神仪式好奇怪,明明说要上天选中的福将才能与神通,可如今我听大祭司的口气,却像是谁都可以和神通一般,那试问再选出福将有什么意义呢?” 我说完,那鬼面具后的一双眼似眯了眯。 然后,身后的人们开始纷纷用极其刻薄的字眼,指责我对神不敬。 我倒是没理会他们,因为我知道他们也不过是受人蒙骗了而已。 那鬼面具也不再搭理我,只转身从他身后的神龛上取来一只签筒,并高举至头顶喝道,“今重九,吾神齐聚虑,终令婺女位,择送人间福女,披吉裘,戴丰穗,登云星高阶,得见诸神请愿,望神降谕!” 说完,他开始一边手舞足蹈,一边摇晃起手里的签筒,状如疯颠。 我则一手挡在嘴边小声向中年女子问到,“他刚刚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中年女子瞧了我一眼,然后解释,“大祭司说的是今天重九节,众神齐聚商议,最后选了女宿星位,意思是必须在人间选一位福女,让其披穿吉光裘皮,头戴丰谷穗物,脚踏登云星阶,上至云顶与众神请愿,让神仙们保佑我们百姓衣食无忧家人康健!” 等等她刚刚说了吉光裘皮?我没有听错吧? 为了确认我又向中年女子问到,“大婶,你刚刚是说了吉光裘皮吗?” “是啊,有什么奇怪的?”中年女子诧异挑眉。 我却愈茫然了,“可我记得,你们不是说吉光是凤麟洲的神兽极其难得一见吗?” “没错啊!”中年女子不再看我,倒踮起脚往鬼面具的方向张望,“不过,大祭司说的吉光裘皮乃是红狐裘所制,上面施了圣水所以并不会燃火哎,真希望大祭司选中我!” 末了,我见她一脸兴奋,也不再追问下去,只是兴趣恹恹的转眸望向殷临浠。 “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殷临浠笑笑,答非所问,“你相信我吗?” “为什么这么问?” “你只说你信还是不信?” “是不是生了什么事?” “素儿”殷临浠苦笑。 我只好撇嘴,“好吧!我信你就是了!” “那你就做那个福女吧!” “你说什么?”我再一次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殷临浠却朝我施以一笑,“你放心,一切有我在!” “你” “啪嗒” 正当我想说话的时候,一支竹签落地的声音穿过了众人。 鬼面具弯腰,缓缓从地上拾起了那支签。 而在火光映照下,签上赫然写着:树下有佳人兮,素手掬雪照花面。 鬼面具按签文如实读了出来,引得众人面面相觑,并且三三两两的讨论了起来。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鬼面具清了清嗓子,“签文落定签尾,各位女公子,孰的名字是素雪?” 素雪,这说的可不就是我吗? 我扭头,复杂的瞧了瞧殷临浠。 他却是一副淡定的模样朝我微微颔,仿佛这一切他早已知晓了那般。 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遽然一痛,随之一种被人利用了的不甘浮上了心头。 但尽管如此,我还是颤巍巍的将手举了起来,因为我想看看殷临浠他究竟在搞什么鬼把戏。 与此同时,鬼面具望向我,那双躲在黑色面具底下的双眼似乎又眯了眯。 可是待我走近以后,却再也瞧不见一丝一毫的异动。 就这么对视了片刻,鬼面具才转身,从神龛的桌上取来一个包袱,背对我稍作了什么动作。 声音毫无波澜对我道,“请福女穿上吧!” 我愣了愣,望望鬼面具手里一件毛色鲜亮的红色狐裘披风,又扭头瞧瞧那些用眼神就几乎将我瞪穿了的人们。 只得浅浅叹了口气,从鬼面具手里接过那红色的狐裘披风。 不过,我却是没想到,狐裘披风竟然是湿的,而且分量特别沉。 就算我平日自诩力大如牛,但是这件狐裘披风的重量却让我当众趔趄,险些跌倒在地。 好在身后及时靠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素儿,你没事吧?”他在我耳边低语,目光却直勾勾的瞧着那个鬼面具。 我木讷的摇摇头。 但就在转眸的一刹那间,我却清晰的在鬼面具底下那双眼睛里看见了一丝阴晦,转瞬即逝。 我心下“咯噔”一声。 难道,这人也是巫教的人? 我的手心不知不觉出了些冷汗,暗暗揪了揪殷临浠的衣角。 哪知他却视若无睹的朝鬼面具轻笑,作揖道,“大祭司,内子胆小恐惊扰了各路神灵,不如就由我陪她一起上去吧?也好为她壮壮胆!” “什么?”鬼面具明显慌了,随后斩钉截铁道,“不行,诸神岂是你可以随意玷污的吗?既然神谕上说了许她可去,那就只容她一人上去,外人还是靠边。” “对啊对啊,大祭司说的没错,外人靠边!” 围观的众人开始对殷临浠指指点点。 他却丝毫不介意,只是一味的看着他们笑。 这倒惹得我心里越来越没底了,殷临浠他究竟在搞什么鬼呢? 此时,旁边围观的中年女子连连向他招手,面带急色道,“君子你快回来,这不过就是场仪式,看起来凶险但实则伤不了姑娘分毫的,你可莫要坏了咱们瀚州的福瑞啊!” 可无论他们怎么说,殷临浠的面上依旧不为所动。 直到我捧着红色狐裘披风的手上蓦地一轻。 “走吧!” 殷临浠淡淡的说完,随即便拉起我的手往那条两旁燃着火焰的“天阶”走去。 “等等,你” “相信我!”殷临浠仿佛已经知晓了我要说出的话。 在我惊愕的目光里,他只是淡淡的笑着。 抬手将红色的狐裘披风往自己的身后一披,朝我表情认真道,“待会儿,你就窝在我怀里,别抬头也别伸手,可知晓?” 然后,也不等我回答,他便身子一矮,竟是直接将我横抱了起来。 待确定我包裹严实了以后,方脚步沉沉的往“天阶”走去。 “站住!”身后的鬼面具狠狠出声。 正欲上前阻拦,一侍卫模样的人就从人群中飞身出来,与其缠打在了一起。 “那是怎么回事?”我稍探头,呆呆的瞧着身后突然出现的不明人物。 殷临浠却以下颚将我的脑袋抵了回去,表情淡然道,“暗卫而已!” () 第一百一十七章 邪教之主 http://.biquxs.info/

“天阶”上,殷临浠抱着我,一步步朝那所谓的云顶慢慢靠近。 而阶梯两旁的火燃的很旺,隔着红狐裘披风透出的空隙,我甚至能瞧见金黄色的烈焰正肆意吞噬着栏杆。 那些木料被烧的“噼啪”作响,迸溅出的点点火星亦随着热浪四处飘舞,零落…偶尔又被不知从哪刮来的清风扬起,直直冲往苍穹并迅融入如水的夜色里,销声匿迹。 终而复始… 这一明一暗之间,竟令火光指引的尽处看起来是那么的诡秘而使人心生敬畏。 不过,若那个鬼面具真的是巫教派来的人,那么…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呢? 我蜷缩在殷临浠的怀里略有些失神。 头顶却突然泛起了阵阵轻咳,接着他的身躯也跟着微震了震。 “你没事吧?”我伏在他的胸口问到。 此时,我才猛然现他的心跳极快,呼吸也是十分紊乱。 怎么回事? 难道,他是被这烈焰… 我的心头不自觉跳了两跳,然后就要从他的怀里蹦下地。 可殷临浠放在我腰间的手却蓦地一紧,“别动!” “你还好吗?” “放心吧,不过是被浓烟呛了口,有这披风登上顶端还是无碍的。” 说罢,他似定了定神,然后抬起步子继续往上而去。 “可这披风笨重,你如何知晓它就能保的了我们无恙呢?”要知道,此时“天阶”两边的两条“火龙”可不是闹着玩的。 殷临浠听我这样说,突然低低笑出了声,“那你可知道,这披风为何如此笨重吗?” “自然知道…湿的!”我闷闷回答。 却惹得他笑音更重,“准确来说披风是被人动了手脚,那个大祭司为了在众目睽睽之下确保你是活着走上天梯云顶的,所以在狐裘里装了水囊,并在水囊上开了个小口,这样…水囊里的水便会随着人的行动渐渐溢湿披风,就算你前行度再慢,那些水囊也足够令你安然到达最顶端。” “照你这么说…那人若是巫教人的话…这就说不过去了啊,他既要害我,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折?干脆举把剑杀了我岂不是更好?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别急,一切等我们上去了就明白了。”殷临浠在我头顶淡淡的说了句。 我稍微愣了愣,想起选福女时他与我说过的话,语气不禁有些僵硬,“你心里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上去了你就知道了,在此之前,你就只管躲在里面就好。” 只管躲在里面,那不就相当于一个瞎子聋子了? 我的眉角抽啊抽,不禁脱口而出,“瞧你说的这般神秘,起初我还以为你想和我殉情。” “嗤”,殷临浠忍俊不禁,随即握在我腰间的大手松了些,“你倒是想的美,平时话本没少看吧?可惜教你的都是些奇怪的东西。” “哈…”我略舒了口气,又忍不住好奇道,“不过,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何无缘无故的要我做这个福女,又为何要把自己也牵连进来还有那个鬼面具他要害我,为什么会那么巧合的知晓我就在人群中?你是不是故意把我带到这的?其实你早就知道了有人要害我?” “我不是说了吗?等你上去就会明白了。”殷临浠苦笑。 “和我还得如此保密?” “我怕以你的心性会沉不住气。” “我有那么不可靠吗?” “有!” “你”我气不过,便随手捶了捶他的胸口。 哪知,殷临浠被我这一捶,竟然直接出了一声痛苦闷哼。 惹得我不知所措,只得愣住,“怎么?是你胸口的那些伤还没好完全吗?我伤到你了吗?疼不疼?” “疼!”头顶低沉的嗓音听起来有些痛苦。 我手足无措,最终才愧疚道,“对不起!” 哪知道,我这一句抱歉的话刚刚说完,那厮已经在头顶愉悦出声,“我逗你玩的。” “什么?”我气结,避开他的胸口,又在其手臂上狠狠的揪了把,“害得我还在这自责,你耍我很好玩吗?” 我的手上用劲,但殷临浠再没有说话,连同笑音也一并敛住了。 生了什么事? “殷临浠?”我好奇的正欲探头去看。 是时,他却突然出声,语气里满是冰冷和戒备道,“你是什么人?” 殷临浠的脚步止住,我心知定是已经生了什么事。 也不等他有所反应便从他手里跃下了地。 此时,我才蓦地现烈焰热度褪去了不少,两旁也已经没有了熊熊大火我们已然到达了那所谓的“云顶”。 而“云顶”之上,一个同样戴着鬼面具的黑衣人正站在我们对面,直直的盯着我和殷临浠。 从身形来看,那应该是个女人,不过 “你是谁?”我冷冷瞧了眼她手里握着的一把长剑,剑身在不远处的火光映照下泛出森寒的气息。 我虽看不见躲在面具后的面庞,却分明在那双透过面具露出来的眸子里感受到了浓浓的杀意。 而那带着杀意的目光却是笔直落在我身上的。 那个女人,她想杀我? 殷临浠瞧了瞧我已然呆滞的神情,伸手将我揽去了身后。 然后将红狐裘披风掀开,丢下。 又从腰间抽出了佩剑,直指那个女人的方向,冷声道,“你是巫教人!” “哼!”那女子并不答话,只是冷笑。 接着一个纵身跃起,手里的长剑朝我和殷临浠的方向凌厉落下 “嘭!” 是兵器撞击在一起的声音。 那双躲在鬼面具底下的眼睛微眯了眯,然后手下再次力。 殷临浠竟是被推着后退了好几步,险些就要落下天阶。 “殷临浠!”我急呼,正要上前。 他却大喝,“别过来!” “可是”我还想说什么,可在转眸之际,趁着烈焰的光芒我才猛然现,他那一张极美的面容上不知为何竟如此苍白,就连平时那桃红色的薄唇也紧紧抿在一起,颜色全无。 这时,鬼面具底下的女人轻笑出声,“呵呵殷太子,我劝你还是别勉强了吧,瞧你身上的旧伤可还没好全吧!” “你说什么?什么旧伤?”我不禁错愕,脑袋里突然联想到了他胸前触目惊心的伤痕。 难不成刚刚他说逗我玩的,是不想让我担心? 那女人语气里满是讥讽又道,“你这个太子妃也太不称职了吧,自己夫君为你受了伤甚至连性命都差点丢了也全然不知,倒是跑到别处与别的男人温香软玉、私相授受,简直是下贱!” “什么?”脑海里“嗡”的一声,我的身子有些支撑不住。 随即试探性朝殷临浠望去,“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连性命都差点丢了?那是什么意思?” “别信她!” 殷临浠只说这一句。 然后,他的身后不知从哪里刮来的一阵风,扬起了点点火星,亦扬起了他散落的一缕漆黑色的。 那张如画的容颜上微微沁出了些汗,一双剑眉却是紧紧拧在一起丝毫不曾放松。 “哈哈果然,你这女人就是该死!”那个鬼面具说罢,长剑转了个方向。 再等我反应过来时,剑尖的冷芒已经笔直的朝我而来了。 “素儿!”殷临浠大呼一声,往我这边奔来。 但我也不傻,自然是不可能呆在原地让她杀,于是稍侧身 就着我蹩脚的轻功往后退开数步,避开了那柄剑。 可那女人并不作罢,举着剑又朝我袭了过来。 而且相比之前,她出手似乎更快了,招式也更加的凌厉狠毒。 我武功不济,好在在郑国的时候公孙子都也给我磨炼过,所以在接下她那些厉害招式时还算勉强。 那女人却似乎恨毒了我一般,见我还能勉强接下她的攻势,便开始招招攻向我要害,刺过来的每一剑几乎都差点要了我的性命。 眼看我就要彻底沦落下风了。 好在殷临浠及时的将我拉去了一边。 然后抬手,只两招就令那黑衣女人收了手,冷喝道,“她不是背叛你了吗?你为什么还要如此护着她?识相的你就给我滚开!让我杀了她!” 说罢,她重新举起剑。 殷临浠却丝毫不给她动手的机会,便以锋刃架上了她的脖子,“我倒是想知道,你一个巫教之人为何会对我们的事情知悉的那么清楚?” “哼!”黑衣女人冷哼,别开脑袋并不说话。 见状,我走到她面前,直直盯住鬼面具下露出的那道不羁目光,“你为什么如此恨我?你们巫教的人又为何对我穷追不舍?” “哼,”她依旧冷哼,过后却失笑,“你真想知道的话我也不怕告诉你,因为你是我路上最大的一块绊脚石,必须除了你才行!” “你什么意思?”殷临浠的剑又近了些。 她的目光却直勾勾的盯着我,“是我技不如人,你要杀就杀吧,不过就算我死了,你以为你们俩还活的成吗?” “这么说,你还是什么有身份的人?”殷临浠苍白的面上似笑非笑,“那我便先杀了你,再瞧瞧你究竟是谁!” 说完,那黑衣女人的身形震了震。 殷临浠也不再与她废话,只是手里握着的长剑贴紧她的脖子,猛地一收 却没有意料中锋刃划破**的刺耳声响。 倒是兵戎相接的脆响荡彻天际。 再等我反应过来时,黑衣女人的手已经狠狠扼住了我的脖子,指甲盖嵌入了我的皮肉里,生疼。 “我说了,我要是死了,你们也别想活着!” 黑衣女人恶狠狠的出声,她的手下用劲,竟是将我直接推到了天阶旁。 我的身下就是两条呼啸的火龙,熊熊烈焰似要吞尽人世间的一切般。 此时,我的双腿甚至在她手指猛烈的力道下渐渐悬空。 我惊愕的瞧着那张面具底下阴晦的目光以及她脖子上不断淌血的伤口,只得用力蹬着腿。 却再也不出任何一丝声音。 此刻绝望、痛苦,似一眼在我心里渐渐涌出的泉水,纵它式微但却逐渐汇聚,最后竟是将我整个心都给填满了。 然后,我的身子骤然一轻 “去死吧!”黑衣女人咬牙切齿的说罢。 我的身子竟不由自主的往身后的火堆里跌去 “素儿!”我的耳边是撕心裂肺的呼喊。 我的眼前却只剩下了无尽的夜幕那么冰冷彻骨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别有所图 http://.biquxs.info/

“素儿!”是时,耳畔响起殷临浠的声音。 紧接着我的身子一轻,等我再反应过来时,头顶已经是他骇得愈苍白的面庞了。 怎么回事? 我还没能明白到底生了什么。 殷临浠抱着我的身子就突然踉跄了两步。 “殷临浠,”我一个激灵,赶忙从他的怀里下来,扶住了他的身子,“你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殷临浠摇摇头,伸手将我拉到了远离火焰的一处,又道,“你就在这,别动!” 我深知自己不是那个黑衣女人的对手,在他身边只能是累赘,遂只好点头。 可就在转眸之际,我却赫然在他的臂上瞧见了一道狰狞的伤,看起来…那像是被火灼伤的,连衣袖都被烧出了一处口子,底下露出的红色皮肤上竟沁出了颗颗血珠。 “你受伤了?”我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揪住他的手。 哪知,殷临浠只是轻笑,将我的手取下,“无碍的,小伤。” “小伤…”我瞧瞧他满脸的云淡风轻,再低眼,瞧着那道伤处凝结的血珠越来越大,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滋味复杂。 都是我的错,无论是公孙子都也好,殷临浠也罢,我…始终都是那个拖累他们的人。 “死到临头了,还有功夫在这柔情蜜意。” 这时,我的眼前闪过一道凌厉的寒光。 脑袋还来不及反应,那个黑衣女人便举着长剑直直朝殷临浠劈了过来。 “殷临浠!”我的胸口猛然窒住。 但殷临浠的面色从容淡定,只稍稍偏开身就巧妙的夺过了那柄剑。 黑衣女人依旧不依不饶。 于是电光火石之间,殷临浠终于像是了狠。 索性只用了寥寥几招便一剑刺中了她的腹部。 “呃…”黑衣女人痛苦的闷哼,身子亦控制不住的跪地。 “如何?”殷临浠轻笑,苍白的面容在火光下看起来竟有了丝妖娆的味道,“现在,你觉得会是谁死到临头?” 黑衣女人以剑撑在地上,手指捂住自己汨汨流血不止的腹部,恨恨道,“我承认我今日败了,不过…你会为你今日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的!” “哦?这么大口气。”殷临浠的嘴角挂着笑不疾不徐的走近她,手里尚在滴血的剑缓缓指上了她的面门,“那我现在就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听他这样说,面具底下的那双眼睛里明显露出了些许慌乱。 随后,她飞快的伸手从怀里摸出了什么,往殷临浠的面前一丢… 立时,我的耳畔只听见了“轰隆”两声。 竟然是殷临浠的身边炸开了大片大片的烟雾。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那个女人使了什么诡计? 我心下一惊,连忙朝伫立在烟雾里的那道身影奔了过去,大呼了声,“殷临浠…” 可到了他身边,等烟雾逐渐散去了,我才现原来这烟雾竟是那个女人使得障眼法。 现下,她刚刚身处的位置,除了地上的一滩血以外,哪里还有任何关于她的影子? “你没事吧?” 殷临浠摇摇头。 我却不太安心,于是便左右前后的翻看。 惹得殷临浠那厮倒苦笑,“我真的没事。” “是吗?”我狐疑挑眉,直到确认了他真的没有受伤才稍稍的放下了心。 “可如今怎么办?要去追那个人吗?” 殷临浠再次摇头,却是未有任何言语。 只身子一矮,干脆将我抱了起来。 引得我手足无措,只得紧紧揪住他的衣襟,“你这是做什么?你的手还受着伤呢?” “放心吧,你夫君可没你想的那么羸弱。” “哈?” 我呆呆的瞧住头顶那张略微苍白,却又显得十分别有心机的脸,心里隐隐起了丝不好的预感。 至于那预感是什么呢…我来不及细想… 他抱着我却往“天阶”的尽处走去。 “诶?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走反了?下去的路在另一边啊!” 殷临浠底下眉眼,朝我笑笑,继续往“天阶”尽处走去。 他想做什么?看这架势难道是要从这跳下去? 要知道…这里离底下的地面至少得有十几丈高啊,可是相当于悬崖了,他该不会是想… “殷临浠?殷临浠?”我讪讪一笑,抬手戳了戳他的手臂,“你该不会是想从这里跳下去吧?你应该没那么想不明白吧?殷…啊啊啊…” 我的话还没说完,身子便随着他脚下踏空,一同失去了重心…笔直朝热闹的街市落去… 在我又出了一连串杀猪的叫声以后,再回到客栈时已经是回不过神了。 惊羽和惊云两个丫头迎上前,见我七魂不见了六魄的样子简直吓坏了,直嚷嚷着要去请医官。 殷临浠却说今日有机密大事要办,让她们两个万不能打扰。 不过,究竟是什么机密大事呢? “喂,醒醒!” 回到我的房里,殷临浠拍了拍我的脸颊。 见我依旧不回过神的样子,突然捂住手臂,表情痛苦道,“我…我的手。” “手...”我嘟囔了声转眸瞧他,才猛地记起他为救我手臂受了伤。 于是心下大惊,连忙捉住了他受伤的手臂,“手怎么了?疼吗?我这就去找药!” 说罢,我就起身要往门口走。 殷临浠却趁机拉住我的手,稍往后一带,我便身不由己的落尽了他的怀里。 “你...”我正想说话。 殷临浠却适时以食指抵上了我的唇,唇边漾开了一抹微笑。 “你骗我?”我恼怒出声。 随即掰开他的手,挪去了旁边坐下。 殷临浠见我生气,也不急着为自己辩解,倒是干脆身子一倒...将脑袋枕在了我的腿上。 “你做什么呢!”我的手一时不知该往哪放。 那厮却满脸的怡然自得,更是堂而皇之的闭上了眼睛。 “喂!”我没好气的摇了摇他的手臂,脸上却逐渐滚烫了起来。 哪知某人丝毫没有挪开的意思,只淡淡说了句,“别乱动,你郎君可是伤者,累了借自己夫人的腿枕枕还不行了?” 我甚是无语的瞧着某个耍无赖的伤者,“那么,你现在能告诉我,今日生的这些事是怎么回事了吗?还有那个女人说的话,什么是你为了我差点丢了性命?是不是和你胸前的那些伤有关系?难道是你父皇...” “累了!” 他未回答我,只是枕在我腿上的脑袋转了个方向,伸手抱住了我的腰。 我明白他是不太想回答关于他父皇的问题。 于是,良久... 我轻轻叹了口气,“好吧,我知道我的问题有些多了,你可以选着回答,又或者...你不想回答也行,我绝不逼你。” 听我这样说,他合起的眼皮才微微睁开了一条缝。 “今日之事,没事先告诉你是我的不对,只因我的人在晌午时现了有人尾随在我们身后,也到了瀚州,而且对方密切关注的对象似乎是你,我放心不下,于是就命人暗中观察,这才现那个人和瀚州的大祭司有所勾结。” “所以,你带我去看祈神仪式就是为了揪出幕后人?” 殷临浠笑笑,转头对上了我好奇的目光。 片刻又抬手,刮了刮我的鼻尖,“其实,就算我不带你去,他们也必然会想办法以天神名义,动瀚州的这些百姓将你给寻出来的,所以...这祈神仪式,你去做那个福女是势在必行的,那个大祭司碍于自己身份,不仅不好当面对你做什么不利的事情,甚至他还得保证你在见到幕后人之前都是安然无恙的,但是只要你最后走上了那个所谓的云顶,你还是躲不过一死,故此,我为了抓住那个幕后人才没有把情况告诉你。”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又为什么要放她走呢?”我瞧的出来,殷临浠在和那个黑衣女人交手的时候,似乎刻意的有所保留。 “因为...”殷临浠的声音悠长,目光不知为何突然变的漫无焦点。 接下来,他的一句话甚至犹如五雷轰顶般在我的耳边响起,“因为,我怀疑...那人是小皇叔的生母,窦太妃。” “你说什么?那个女人是殷勉的生母?”我心下惊异溢于言表。 尔后又觉得十分奇怪,“但若真是这样,她为什么要如此恨我呢?还说我是她路上的绊脚石,这是什么意思?” “她...”殷临浠目光灼灼的重新望着我。 我被他瞧的心里毛毛的,于是摸了摸脸颊,讷讷道,“怎么了呢?” 殷临浠稍愣,突然抬手扣在了我的后脑勺上,将我的脑袋按下,又在我的眉心落下一吻。 使得我心里方寸大乱。 他才放开我,粲然一笑,“我累了,睡觉吧!” 我呆呆的看着某人。 片刻方恍然醒神,“你累了就回你房里睡啊!” 说罢,我就要强行将他的脑袋移开。 殷临浠却倏地起身,将我推倒在床榻上。 “夫人就在这,我当然就在这睡觉了!” “哈?” 我瞧着头顶那张绝好容颜间逐渐浮起的一抹算计,心里大呼不好。 但就在我准备逃走时,却为时已晚。 我腰间的衿不知在什么时候不翼而飞了。 我惊的不知所措。 那厮狭长的眸子里却仍旧满是算计。 “你...你究竟是...”想做什么。 我的面上滚烫。 瞧着他动手解开自己束的牙簪,只得拼命抱着胸前缩去了床角。 而我的大脑也早已像是煮沸了一锅粥般,迷迷糊糊的。 “过来!” 再抬眼瞧那冤家,不知什么时候竟解开了上衣,正侧躺在床榻上,支着脑袋瞧我。 那半遮半掩的胸前,除却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疤以外,倒是分外的魅惑。 “你在看什么?”他别有深意的笑,如一头等着羊羔主动送上门的狼一般。 我只感觉此刻心跳的厉害,目光再也不敢瞧向他半眼。 “我...我看我们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谈谈正事吧!” “好啊!”他又笑,修长的手指凑过来拉住了我的手,往他的方向一带... 使得我身子不受控制的被他圈进了臂弯。 “我们就来谈谈以后要生多少个孩子好了,”说着,某人倒是若有其事的陷入了思量,“嗯...我觉得还是生一个女儿就好,你觉得呢?” “没正经!谁和你说这事了!”我羞得面上像是煮沸的开水般,就要推开他。 某人却不由分说的将我压住。 “你...”我只得呆呆的瞧着他凑近我,指尖若有若无的划过了我的颈脖,惹起了一阵颤栗。 “别动!”我羞耻的捉住那只随意在我身上游走的手。 他却笑笑,干脆低头咬上了我的耳垂。 “嘶...”我不禁倒抽一口。 身子竟不争气的传过了一阵微妙的感觉,像是愉悦...又像是紧张,令人很是局促不安。 可他似乎很满意我的表现。 薄唇微微勾起,附在我耳边轻声道,“以前...你不是好奇落红是什么吗?” “我...”我略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霎那只感觉自心底起了狂风大浪,然后心脏竟不知为何,窒的十分难受。 “我我...我看我还是去洗漱吧?” 我欲飞快的逃离现场。 怎奈,手总是成累赘。 还未离他两步远,竟又被他重新拖回了身下。 “我就喜欢你脏脏的!” “哈?你抽什么疯?” “这回,再也不会让你逃走了!” “哈?” 计算过他的目的以后。 我干脆也就将计就计,故作淡定的瞧着他充满了“阴谋算计”的表情。 然后脱口而出,“殷临浠,你什么情?” “我说你...” 殷临浠果然破功,只得苦笑着扶了扶额头,喃喃了句,“真是败给你了!” “嘿嘿,”我窃笑。 可就在我以为自己能成功脱身的时候,他却相比之前更为粗暴的将我按下,又随手扯过被褥,将我和他一起盖住... 于是,苍茫的夜色中只徒留了一声声凄厉的杀猪叫声。 “殷临浠,不是说好了谈正事的吗?再说…你的手还受着伤呢?” “殷临浠,你再乱来我就生气了!” “殷临浠!我杀了你!” () 第一百一十九章 误会啊误会 http://.biquxs.info/

第二天一早… “姑…姑娘,你还好吧?” “好?”我黑着脸,瞧着惊羽满脸惊慌失措的样子。 又指了指自己被某个混蛋折磨的又酸又疼的双腿,“你觉得我好不好?” 惊羽愣愣摇头,手指绞着衣角,低声嗫嚅道,“姑娘,我瞧着你这样…是不是被殷太子揍了?” “揍…” 我的脑袋里不由自主的回想起昨夜满室旖旎,却叫我记下了一道永世难忘的痛… 如今,我只要再一想到那种痛,就全身忍不住的起哆嗦。 于是,在惊羽以满脸好奇宝宝般的神情瞧着我的时候,我却是咬牙切齿的拍了拍桌面。 “他岂止是揍了我?他简直就是胡作非为,没有人性!”说罢,我伸手揉了揉生疼的屁股。 “啊?”惊羽粉嘟嘟的脸上却大惊失色,捉住我的手就开始前后翻看了起来,“姑娘,你可别吓我,你伤哪了?快告诉我!” “我…”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见门口传来“咣当”一声…是鱼洗被打翻在地上的声音。 再循声望去,只见那铜纹的小圆盆滴溜溜的在地上打了几个转,飞溅的水珠立马洒上了一双白底青花的绣鞋。 “姑娘,你刚刚说什么?你被人揍了?”门口,站着一脸难以置信表情的惊云。 随即,我还未能看清楚她的样子,她的身影就飞一般的奔到了我身边,捉住除却惊羽手里的另一只手,神色紧张道,“你伤哪了?谁干的?” “还能是谁?”惊羽恨恨道,“除了昨晚上说有机密大事的殷太子,还能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殷太子…”惊云嘟念了声,然后突然满腔义愤的拉起我,往外走。 “诶…”我略有些吃力的跟在她身后,“惊云,我们这是去哪?” “还能去哪?当然是去找殷太子报仇!你瞧他都把你揍拐了,奴定是要为姑娘讨回公道的…姑且就先揍他个鼻青脸肿来报仇吧!” “哈?”我诧异挑眉。 惊羽跟上来,看我满脸不在状况里的样子,骇得哭音连连,嘴里直叫,“完了完了,看来姑娘这是伤到了脑袋…姑娘被打傻了!” “呃…”我的眉角抽了抽,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她们两个定是误会了什么。 “不是…我想你们是不是对我说的话有哪里误解了?其实我说的他打了我不是用手的那个打,而是…” 说到这,我的老脸憋的通红。 再看着两人亮晶晶的好奇表情,这…叫我如何能说出口这其实就是夫妻之间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而是什么?他不是用手打你?而是用杖?”惊云继续追问。 眼见事情越描越黑,我的脸上亦愈像烫熟了一般,热气腾腾的。 惊羽趁机,又将信将疑的补充了句,“难道是用…剑?” “呃…呵呵。”我尴尬的笑笑,干脆也不解释。 倒是这二人…见我这样,还以为我是被欺负傻了,于是脸上一致露出了悲哀又同情的表情。 好半晌,才听惊云道,“走吧,姑娘!” “去哪?” “还能去哪?我的好姑娘,殷太子都这么揍你了,鹤师兄和鹤老前辈又不在,当然是得离家出走啊!” “嗯?”我尚未能明白过来生了什么事。 手便被惊云牵着直直往客栈门口奔去了。 “诶,我说惊云。”我哭笑不得的瞧着前头,那个浑身散着怒意的女子。 她的脚步却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我们…要不要和殷临浠打个招呼啊?毕竟,他才刚刚去准备启程的事宜了,我们就这么走掉是不是有些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 惊云气呼呼的说完,惊羽又立马附和道,“就是就是,没见过离家出走还要事先打报告的!” “呵…”我的嘴角艰难的扬了扬。 脑袋里正飞快的想着如何把“圆房”这一令人浮想联翩的词汇,从有形化无形的解释出来。 可就在我们三人风风火火的经过街市时,我的眼前却蓦地瞧见了一副情景… 有一伙人不知为什么,正围着拄着拐的金雅,嘴里不断叫嚣着,“臭拐子。” “那是怎么回事?”我不由的定下了脚步,那两个丫头也循着我的视线望去。 只见金雅拄着拐,立在那伙人中间,满脸的仓皇无措,那双大大的眼睛里亦不知为何,眼泪汪汪的。 我若有所思的望着她的方向。 惊云却面无表情的扯了扯我的衣角,“姑娘,我们走吧,别管她了。” 随即惊羽也道,“是啊姑娘,反正我瞧那女人也不是什么善茬,平时就没给过你什么好脸色,我看我们还是别趟这趟浑水了。” “嗯!”我稍稍点头,往前继续走。 其实说实话,若没有必要我也是万般不愿意和她扯上关系的。 只不过…我记得殷临浠说过,为了牵制住金大莽,金雅的存在如今看来还是十分必要的。 所以… “姑娘?” “诶?姑娘,你干什么去?” 我未顾及身后的呼喊,只是直直撞入了那些人群中。 而此时的人群中央,一个中年男人正捉着金雅的手,恶狠狠道,“死拐子,你撞翻了我的摊子还想跑?我告诉你,今日不赔我银子你就休想走!” 金雅十分不适的左右扭动手腕,“我都说了,你的摊子不是我撞的,明明是它自己倒下来的!” “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我故意刁难你一个拐子?”中年男人阴着脸。 哪成想,金雅干脆嗤笑,斜着脑袋眼中满是泪花,“我拐又怎么样?总比你眼瞎,不明是非的好!一个大男人欺负个女子,你也不嫌丢人!” “你!”中年男人气极,抬手就要往她的面门落下。 “住手!” 我大喝一声,脚步快的穿过众人诧异的目光,往中年男人的方向走去。 金雅瞧见来人是我似乎错愕了好一阵,随即面色阴沉的低低出声,“你来做什么?” 我未搭理她,只朝那中年男人捉住金雅的手望去,淡淡道,“放开她!” “哈?”中年男人像是听了笑话般,手里的力道又加重,并且面带鄙夷对我道,“你是哪里冒出来的葱姜蒜,这里可没你说话的份,识相的给我滚一边凉快去!” “我看需要凉快的是你吧?”我邪邪轻笑。 随即,脚下冲着他的膝盖便是一蹬。 “啊!”中年男人立时出了一声凄惨叫声,手下却倔强的仍然没有一丝松懈。 “看来是我的力道不够!” 我扶着下颚,抬起腿又要给他一蹬。 中年男人这才立马放低了声音道,“要我放她也行,不过你得赔我的东西。” “东西?”我疑惑收回腿,这时才注意到满地的狼藉。 “这是什么?” 讷讷说罢,我稍弯下腰,伸手戳了戳地上一些灰白不明的东西。 中年男人满脸痛心疾道,“这包子可是我一家老小几天的糊口钱啊!就被这女拐子给一下撞翻了。” “原来是包子啊!”我的嘴角微动了动,低下脑袋十分“赞许”的瞧了眼那些根本辨不出形状的包子,奉承笑道,“刚刚都是我的不对,老板这包子做的绝对的炉火纯青,只不过你看我们出门在外…” 我是真的没带钱! 虽然这里离客栈不算远,但来来回回的…我嫌麻烦。 那中年男人瞧我拍他马屁,面上的表情明显有了些好转,于是缓声道,“算了,我见你诚心就少要点钱好了,只要你拿出十银,那这件事就算作罢了!” “十…”我无比语塞的掰了掰手指。 心想,这究竟是什么包子这么的稀奇,竟值十银一屉。 “怎么?你没钱?”中年男人扬起脑袋,不可一世的瞧着我。 我则望了眼金雅的方向。 刹那之间,想起了她以那双腿污蔑我的事情。 于是,报复之心隐隐动了动。 随即朝她猛地拍了拍腿,无比“心痛”道,“哎呀,金雅啊!你说你到底是多饿了?至于到这来偷…再说,你要想吃包子你就和我说嘛!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呢?如今还直接打翻这一屉,害得人家老板几天的糊口费就这样没了。” “我说了,不是我,是它自己翻的!”金雅咬牙切齿,羞愤到面色通红。 我心里暗爽,却不表现出来。 中年男人明显不耐烦了,“我说,到底有没有钱?没钱的话我就…” “谁说没有了?”我得意笑笑,目光直直定在金雅身上,一字一句道,“只不过今日我出门匆忙身上没带现银,还得麻烦老板去兴盛客栈天字一号,找我夫君取,到时你就说是我说的,只需将这个交给他,他自然就会给钱了。” 说罢,我从髻间取下一只珠钗交到中年男人手里。 那人接过,似疑虑了片刻。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唬我的?” “你不想要啊?那好,她人就在那,随你怎么办…你把珠钗还给我好了!” 我作势就要抢过他手里的珠钗,那人却连忙将其护进怀里,又一溜烟的朝兴盛客栈跑了。 “别以为我会因此感激你!”身旁,金雅蓦地出声。 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没搭理她。 反正,我也不是因为喜欢她才上前解围的。 只不过,在我转身准备走的时候,她又在我身后说了句,“若不是因为你,我的腿也不会是这样,如今这一切都是你害的!你这个贱人!” 她的声音极其恶毒刺耳。 我却因为她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愣住,然后僵硬回头,“你说的什么意思?什么叫你的腿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你把话给我说明白了!” () 第一百二十章 舅父的好意? http://.biquxs.info/

“别再装傻了,”金雅阴狠着面容,仿佛恨不得下一秒就冲上来掐住我的脖子,“你敢说,我这腿不是你指使你那个侍卫做的吗?” “侍卫…”我稍稍挑眉,脑海里这才猛地想起了殷临浠曾与我说过,是沈霄砍下金雅的腿。 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和金雅素不相识的,完全没有理由啊! 我还来不及细想,便又听见金雅说到,“你不就记恨我找人教训了你一顿吗?所以你才唆使他来砍下我的腿,目的就是为了报复我,如今你不仅成功了,还看了我的笑话,也该满意了吧?” “你在说什么啊!”我实在听不太明白,“你说的话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啊?什么我唆使了他人?什么又是你找人教训了我一顿?” “哼,惺惺作态!”金雅也不说明,只是用一种充满了恨意的眼神看着我。 “你居然说我惺惺作态?”我气结,随即站到了惊羽和惊云的身边,“这你还真的得给我听好了!其一,我们素来没有什么私交,今日我替你解围也不过是我恰好路过,为了殷临浠的面子这才顺手搭救的你,毕竟你与我们同行却被说成偷包子的贼,到时候蒙羞的可是殷临浠!其二,我们不熟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这人什么都好,但唯独一点就是容易爱心泛滥,平时见到路边什么阿猫阿狗的有个难都不忍心置之不顾,何况是你呢?呵呵” 说罢,我故意扬唇轻笑。 金雅气的面色铁青道,“你我说过,我没有偷东西,想我堂堂金氏之女、我舅父又是鼎鼎有名的辅国大将军,我金雅要什么没有,何至于来偷如此粗贱下作的东西。” “呵”我动了动嘴角,也懒得与她再说话。 倒是惊羽满脸义愤填膺的瞧着金雅,“你说什么话呢?粗贱?下作?你母亲难道没有教过你要好好说话吗?知不知道你口中粗贱下作的东西,也是你每天赖以生存所需要的?”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与我说话?滚一边去。”金雅不羁的扬起下颚。 惊羽气到不行,只得揪住了我的衣袖,“姑娘,我看你救的这就是个白眼狼,我们快走吧,别再管她了。” “嗯!”我略点头。 然后转身,在惊云和惊羽的陪同下回了兴盛客栈。 “你说那个女人可真是个不识好歹的人,姑娘救了她,她非但不说一声谢谢,还骂姑娘,真是没有教养!”惊羽仍是气的不行。 我笑笑,瞧着她旁边始终闭口缄默的惊云,“怎么了?怎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听我问起,惊云才不情不愿道,“姑娘,你怎么又回这来了?不是说好了要一起走的吗?” “呃这个嘛”我讪讪一笑,“其实,这其中是有误会的。” “有什么误会?他都打你了!”惊云稍顿了片刻,随后握着佩剑的手紧了紧,神色黯然道,“若是大夫还在,定是不会叫姑娘受这委屈的!” “公孙” 我的心头猛地抽疼,再回想起那张纤尘不染的绝世容颜时,眼底只剩下了无穷无尽的黑暗。 是时,惊羽悄悄的扯了扯惊云的衣袖,眼神里大有指责其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意思。 于是,三人纷纷沉默。 直到从客栈的楼上下来了一道墨青色的颀长身影。 “怎么,你们在这做什么?” 闻声,我转眸却瞧见来人正是殷临浠。 再想起昨夜的情景,我的老脸不由自主的大红。 “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我小声嘟哝了声,然后起身,飞快的往客栈门口钻,也不顾身后的人边喊我名字,边加快脚步来追我。 “站住!”适时,惊云的嗓音落下,又有长剑出鞘的脆响。 “你做什么?”殷临浠茫然的瞧着一脸恨不得将他抽经扒皮的惊云。 “说!你为什么要揍我们姑娘?” “揍?”殷临浠彻底被她的一句话说懵了,“我什么时候揍她了?” “还装蒜!昨夜的事情姑娘都和我们说了!” “什么?”殷临浠极为诧异的瞧向我,“这种事,你也全和她们说了?” “废话,你打我们姑娘还有理了?看我不为姑娘报仇!”说罢,惊云便举起剑朝殷临浠落下。 “打?”殷临浠更加不明所以,但在惊云的剑下也只得先稍偏开身子,躲过了那柄剑。 随后满脸疑云对我道,“你究竟都和她们说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我扶额,十分头疼的转身,硬是将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磨刀霍霍向猪羊”模样的惊云拉开。 然后瞧着两边人充满疑惑的表情,讪笑,“如果我说这都是误会你们相信吗?” 几人都不说话 我只好擦了擦额角,将殷临浠拉到了一旁,并将事情经过一并交代了。 “所以,她们两人是误解成我揍了你?”殷临浠哭笑不得。 我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重重点头。 “你啊!”殷临浠颇为无奈的摇摇头,又瞧向那两个几乎用眼神就要将自己杀死的丫头。 愣了良久 突然干咳转身,“我突然觉得我身子有些乏了,不如你们先聊着,我去休息了?” “不行!”我大喝一声,急忙捉住了某只想要逃跑的混账。 哼,想把难题甩给我?没那么容易! 殷临浠苦笑低眼,瞧着我牢牢揪住他的手也只得回过身。 大概正想着,该如何向这两个恨不得将自己给拆吃入腹的丫头解释说这所谓的揍了我,其实是正当的夫妻相处之道。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再等那声音逐渐及近我才瞧见,原来来人就是殷临浠传说中的舅父,虎背山的山匪连恨天。 “未进门口我就听见我外甥和外甥媳妇的声音了!” 连恨天笑着走进门,令自己身后那些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手下人亦跟着进来了。 “舅父。”殷临浠那混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连恨天身边,正如膜拜救世主一般对他俯身作揖,“舅父不是在虎背山吗?怎么有空到这来了?” 这副情景若叫旁人见去了,定是以为这是久别重逢的父子得以重见的重要时刻。 就连我都差点上当,差点就要抹眼称其谦卑有礼了。 可不想,却偏偏在这个空隙里,瞧见了底下的那张精致面容上挂满了庆幸。 连恨天也不知生了什么事,只是见自己外甥给他行那么大的礼有些纳闷。 随后也不急着去扶他,倒是绕过殷临浠,兀自走到了我身边坐下,“怎么,舅父想瞧瞧你了也不行?再说,这瀚州离我虎背山也不算多远。” 呃…不远? 我满是惊奇的瞧着连恨天。 要知道,我们一行在回鲜虞的路上一共已经辗转了小半月,而虎背山离瀚州至少也得有七天的路程吧!这还叫不算多远? 殷临浠倒没太在意他说的话,只是好奇,“舅父如何知晓我们歇脚在此的?” “哼,”连恨天轻哼,“你们在虎背山不也住了兴盛客栈吗?所以,我不光知晓你们住在这,还知晓你们差不多也要动身回畿城了。” 呃…这两者有什么联系吗?要知道,兴盛客栈光在鲜虞都有十几家了,仅仅只凭这一点就找到我们的落脚处,这理由未免有些过于牵强了。 难道说…连恨天在殷临浠身边安了人? 只是听他那口气,似乎也不怕殷临浠知道的样子,所以就算他真的安了人,也定没有什么坏心眼吧! 想到这,我微微松了口气。 那边,刚刚说完话的连恨天又似期待般的瞧着我。 我稍愣了愣,才想起自己似乎一直都不曾喊过他。 于是,也学着殷临浠装模作样的福身,“乖巧”唤了声,“舅父!” “好!我的好外甥媳妇!”连恨天爽朗大笑,随即从袖袋里取出了一只金镯,交给我。 “这是” “我听闻,你与临浠成婚也快一年了吧!” “呃”我瞧瞧殷临浠,见他一脸笑意的样子,才点点头。 “哎,”连恨天轻轻叹了口气,又道,“想想当初分别时,临浠不过才是黄口小儿,这一晃,我与他却已快有十二年未见了,前一番若不是我那两个扶不上墙的兄弟误打误撞的绑了外甥媳妇使得我能与临浠重聚,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成婚了,而如今我这个做了草寇的舅父也没有什么可送你的,唯有这金镯是临浠生母留下的,你拿着吧!” 连恨天又将手里光彩夺目的金手镯递到我面前。 我却连忙摇头,“不,舅父,素雪知悉这手镯意义非凡,如此恐折煞了素雪啊!” “诶舅父让你拿着,你就拿着,一家人还弄那些虚礼作甚?”连恨天不由分说的将金镯塞到了我的手里。 我为难的瞧瞧殷临浠,见他点了头以后,才将金镯收了起来,“素雪谢过舅父!” “哈哈,好好”连恨天十分赞赏的看看我。 殷临浠又道,“舅父就是来送这些的吗?” “嗯,那日你们走的匆忙就没顾得上,再怎么说,我也是你舅父不是?怎可连你成婚了一点表示都没有?” 随即朝他那些随从招手,“来啊,把我让你们准备好的东西都给拿出来!” 还有? 我狐疑的瞧瞧连恨天。 然后,只见那些随从,从举着的大包小包里取出来一只只瓦罐,整整齐齐的摆在了我面前。 “这是什么东西啊?”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抬手掀开了其中一只罐子,才现里面装的是肉汤。 里面顿时溢出的浓郁香气,真真是令人忍不住食指大动的。 “这是什么肉汤啊?”我再次问。 连恨天却神秘笑笑,只道,“好东西,舅父知道你们就快要启程回畿城了,舅父也没有什么可送你们的,就特地送来这汤,愿你们早生贵子吧!” 早生贵子? 我很是不解的挑眉,又瞧一眼连恨天意味深长的表情。 这生孩子和送汤有什么关系? 我不太明白,只不过此刻我的肚子却是有些饿了。 于是,我也干脆就不推脱了,命惊羽取了只碗勺来以后,便大剌剌的当着众人的面吃了起来。 哪知,我这才将将吃了几口,还没能品出这是什么肉呢,就见连恨天满脸犯难的支支吾吾道,“那个外甥媳妇啊。” “嗯?”我扬起脑袋,又往嘴里塞了口。 这会儿,方现那些随从满是错愕的瞧着我。 “怎么了吗?” “呃这个其实是”连恨天一张黝黑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难为情的模样。 “其实是什么?” 在我茫然的瞧着他好半晌以后,连恨天才似下了决心咬牙道,“其实这是给临浠吃的。” “啊?”我的大脑呆了大概有那么几秒。 再等反应过来时,羞愧的真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对不住,舅父!”我如闪电般弹开,“我还以为” 殷临浠瞧我实在是难堪,笑了笑,连忙上前打圆场,“舅父,不过就是一些汤而已,谁喝都一样吧!” “当然不一样!”这时,连恨天的随从接嘴,“这是我们当家的,亲自从深林里猎的狍子和野山羊,样样对男人都是滋补极佳的。” “对对男人”我望望手里剩余的肉汤。 再望望殷临浠错愕到了极点的表情 彻底石化在风中 () 第一百二十一章 惩罚 http://.biquxs.info/

九月十一,我们一行总算结束了小半月的行程,终于回到了鲜虞太子府。 而回到太子府的第一天,我几乎是在桃心和晚儿这两个丫头的哭哭啼啼中度过的。 惊云和惊羽两姐妹因为一直待在公孙子都的身边,却是对旁人有些戒备,所以当桃心在我面前哭闹指责我没义气一跑就是大半年的时候,就连平日里最爱絮叨的惊羽都未吱一声,只是低着头绞着手指满脸的无所适从。 金雅呢,自从见我和殷临浠变得更亲密了以后,似乎是受了刺激,在马车将将停在太子府门前时,她就一声不吭的下了车,回了辅国将军府。 殷临浠也并未在意她,倒是前脚一沾地,后脚就说要找他父皇为我求情。 起先我还担心颇多,害怕殷临浠他爹因我的事迁怒与他,准备同他一起去请罪的。 但殷临浠却一再和我保证说他一定有办法让他父皇同意的,我去了反而会适得其反。 最后我一想,其实他说的也不无道理,毕竟是我擅自离开鲜虞在前,况且我在殷临浠的老爹那里还有一笔十万精兵的血债,他瞧了我自然得更加着急上火。 遂只得同意留守府中,等待消息。 殷临浠这才匆匆的往宫里赶去了。 直到暮色愈见浓重以后,才从宫里急急忙忙的来了个报信的宫人。 见我在正堂上坐着,立马诚惶诚恐的跪下了地,“禀…禀太子妃娘娘,奴才奉皇后娘娘的懿旨,特来相告大事。” “大事?” 那个李氏吗?她能有什么大事? 还有…怎么我一回到鲜虞,她就像接受到了讯息一般,立马就派人上门了? 难道…是殷临浠在殿前说的? 带着这些疑虑,我略瞄了那宫人一眼,然后抬手牵起裙摆,起身,“说吧,皇后娘娘让你相告的是什么大事?” 宫人微微瑟缩,低着脑袋却是焦急出声道,“太子妃娘娘,你快进宫瞧瞧吧,再晚些,奴才担心太子殿下的身子会受不住啊,毕竟当时殿下为你滚了刀榻,伤口还没好全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殿下他怎么了?滚刀榻又是什么怎么回事?”我拧着眉,声音不由的提高了几分。 宫人见我的样子,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继续道,“太子殿下进宫本是为娘娘你求情的,但皇上说什么也不答应让你重新留在太子府里,还说…” 说到这,宫人满是顾虑的瞧着我,似乎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说还是不该说。 我挥了挥手,快步走到他身边道,“皇上还说了什么?公公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听我这样说,宫人才松了口气,继续道,“皇上说,太子妃娘娘你…乃生为不祥之人,之前擅离鲜虞也就不提了,如今你再回来,他定是要杀了你的!不仅如此,他还令太子殿下与你撇清关系,可太子殿下不依,皇上盛怒之下,就下令让禁军将他关起来用刑,直到他同意休妻为止。” “休妻…”我喃喃自语了一声。 心下当即明白了,殷临浠的老爹这是做给我看呢! 因为他不能直接对我用刑,毕竟我是鲜虞国太子名正言顺迎娶的正妻,又是前钟离的公主。 就算钟离此时已然亡了… 就算我确实擅离钟离,但只要殷临浠没写下一纸休书,我仍然是这鲜虞的太子妃,顶多也就是多个行为放荡的罪名,却罪不至死。 可他不同,他身为鲜虞的君主,若是轻易杀了我,落得个背信弃义、欺凌亡国女的骂名,又该拿什么去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呢? 所以,他想杀了我就必须要殷临浠亲自写下休妻书。 这样一来…他就能以我离经叛道出走他国、不遵循国法…甚至任何一个理由,将我置之死地。 怪不得,李氏会如此积极的差人来通风报信了,其目的就是为了让我撞上那柄刀口,她明明知晓皇上此刻盛怒,我再凑过去… 就算不死也得令半条命去了。 而李氏这种毫不避讳的做法,若是没有殷临浠老爹的默许,就算她是皇后,又哪里来的胆子趟进这样的风口浪尖里呢? 他们…这是在逼我… 因为他们已经料定了我不忍牵连殷临浠,主动站出来…要求他休妻是如今唯一的办法! “原来…原来是这样啊!呵…”我无力的笑笑,往正堂门口挪了两步。 才恍然想起来,这宫人说的另一句话,“还有…你方才说的,太子殿下为了我去滚刀榻又是什么意思?” “这个…”宫人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皮瞧我,见我并没有要迁怒他的意思,才敢道,“不知太子妃娘娘还记不记得那十万精兵…” “直说!”我实在耐不住性子,便低吼了一声。 吓得那个宫人又是一阵瑟缩,颤巍巍道,“许是太子妃娘娘离开鲜虞的那几日,皇上在宫里组织了个告慰仪式,要以此来祭奠十万精兵的在天英灵,这仪式是由一个巫教的祭司主持的,祭奠的方式又极其阴损。” 宫人顿了顿。 我紧张的连忙追问,“怎么个阴损法?” “公主!我看你累了,要不…我扶你去休息?” 是时,桃心如害怕我知晓结果一般,神色慌张的凑过来扶我。 我却甩开她的手,朝宫人呵道,“说!” “公主…太子殿下交代过…” “够了!” 桃心还想说什么,我猛地打断了她的话。 又从惊云的手里抢来长剑,径直架在了宫人的脖子上,厉声道,“快说!” “是,”宫人一双腿吓得抖如筛糠,面色煞白,“所谓的滚刀榻,就是祭司命人以刀锋组成一张榻的形状,再以人从其上爬过,直到体内血液流满了整张刀榻才算结束,而按照告慰仪式当天的安排,那个滚刀榻的人的…其实应该是太子妃娘娘,可那一日,太子殿下为了保护娘娘,坚决不肯说出半个关于娘娘的字,皇上大怒…太子殿下干脆就说要承担一切过错,然后便躺上了那张刀榻…却没成想这么一趟,大半条命都交代在了那些刀锋上…娘娘你是不知晓,当时那张刀榻上满是太子殿下的血,殿下的身上几乎再没有半点完好的皮肤,就连奴才们看了都不忍心,可尽管如此,就算一口一口的鲜血直往外吐,殿下还是继续在刀榻上爬着,直到最后他真的再也爬不动了,皇上才叫来医官为殿下疗伤,当时医官抬着满身血肉模糊的殿下回去时,我们甚至都以为殿下完了,却实在未料想到,去了大半条命的殿下在床上躺了快四个月,就突然的不见了踪影,直到今日才…” 刀榻… 躺了四个月… 我的脑袋里凭空炸出了几道惊雷。 炸的我头顶一阵晕眩,脚下重心一偏险些就要倒地。 脑海里这时才想起来,这段日子他所有的不正常。 怪不得… 怪不得我每每问及他胸口那些触目惊心的伤是从何而来时,他总是敷衍了事,怪不得在“天阶”上,那个黑衣女人会说出那样的话。 原来…这一切的罪魁祸,竟然是我!他这么做,是为了不想让我感到愧疚! 可越是如此,我就越是感到了自身的罪孽沉重。 “公主!”桃心见我身影摇晃,赶忙上前扶住我的身子,满脸担忧,“公主,要不…我还是…” 桃心说着话突然顿住,面色复杂的看着我。 我轻轻摆摆手,就要往门口走。 “姑娘,你要去哪?” 惊云适时出声,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我身边,拉住了我的手臂。 “去哪?”我悲凉的扯起嘴角,眼中酸痛,然后有什么东西迅从眼眶里落了下来,“我还能去哪?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如今却还要为我受罪?我自然是要去救他!” “姑娘,你先冷静一些,光凭这人的一面之词你就如此相信他,万一是圈套呢?万一是圈套你这么做岂不是正中了别人的下怀?” “惊云!” 我轻呼,再回眸瞧向惊云时,她却是一愣。 “惊云,有些东西我解释不清,但现下就算是圈套,我赴身而去也是甘之如饴的!” “姑娘,你…” 惊云迟疑了片刻,随即将我手里的剑取回,神情凝重道,“若是如此,姑娘也带我一起去吧!好歹也有个人照应不是?” “惊云…”此刻,我的鼻尖明明愈酸的厉害。 但奇怪的是,胸膛里却有阵阵暖流涌过。 “走吧!”惊云被我看得神色有些不自然。 随后便拉起了我的手,径直往太子府门口走去。 只不过… 我们还未能及近门前。 门外便浩浩荡荡的走进来了一大帮人。 谁呢? 我定睛瞧了瞧才现来人中,为的却是个长相俊美的男子。 那一身黑底红色云纹的长袍衬托的他身形颀长,唇红齿白,绸缎般的只稍在头顶挽了个髻,其余的便柔柔散在身后,无一丝凌乱。 “素儿!” 那人俊朗的眉眼在瞧见我的那一瞬,眼波中笑意霎时流转,灿烂的就如同三月明媚的阳光,直入人心。 “素儿!”大概见我没有任何回应,他又唤了声。 随即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些许。 “沈…沈霄?” 这时,我才终于回过神来…眼前这人不正是许久未见的沈霄吗? “你终于回来了!” 他如墨染的眸子里毫不掩饰的流动着狂喜。 然后在我茫然不知所措时,蓦地将我拥入了怀中… () 第一百二十二章 沈右相 http://.biquxs.info/

不知为什么,看了沈霄的眼神以后,我隐隐约约的觉得他有哪里变了,就好像他已经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了。 可到底是哪里变了呢? 我又实在说不上来。 只是看着他抱住我情切的样子,抬手轻轻推开了他,“沈霄,你怎么来了?” 沈霄微微一愣,然后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道,“当然是来见你的,你都不知道,你消失的这半年我有多么想念你!今日偶然听闻太子殿下进宫了,所以我就好几番向他人打探,这才知道你也回来了,我真的好高兴!” 说着话,那张俊美的眉目间满是喜色的望着我,又要上前。 我惊的连忙退后了两步,“沈霄,请你自重,如今我已是太子妃!” 听完我的话沈霄突然失笑,目中却暗藏了几丝冷色,“你不是早已是太子妃了吗?怎么如今才提起?”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沈霄伸手欲拉我。 我只得再退。 这时,我的脚后跟却不慎一绊。 “公主!”幸好闻声赶来的桃心在我身后扶住了我。 “你没事吧?素儿!”沈霄亦紧张的捉住了我的手臂。 我却是心头一跳,惊愕不已的瞧着他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素儿!” “你怎么”我只觉得心中有哪一处怪怪的,毕竟从前他都是叫我公主,如今却如殷临浠那般直呼我名讳。 “公主,”桃心暗暗的扯了扯我的衣角,不动声色的将我拉到身后。 又朝沈霄低,不卑不亢道,“右相大人,不知右相大人前来所谓何事?太子殿下此前可不在府中!” “我自然知晓,”沈霄振了振衣袖,表情傲然的看着桃心,“我来这又不是找他的,只不过听闻公主回来了,才特意前来探望而已。” “这恐怕不妥吧,”桃心未将眼皮抬起半分,身子却是再矮下了些许,“右相大人乃身为朝中重臣,而我家公主却是太子后院之主,二位身份有别,大人若是要探望不如等到殿下在府中的时候再来吧,毕竟以大人的身份私自见太子妃,这传出去了恐怕遭人话柄不是?当然,大人孑然一身自是可以不顾流言蜚语,但太子妃却不同,还望右相大人好好斟酌才是!” “你!”沈霄气的拂袖。 此时,我似乎瞧见了一丝阴晦,飞快的流过了沈霄的眸底。 只不过,彼时我尚且沉浸在震惊里,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 “右相大人?”我心头一惊。 狐疑的打量起沈霄,这才猛然现他身后站着的一大帮人原来是他的侍卫。 沈霄见了我的面色以后笑了笑,语气缓和下来了许多,“对了,我还没有和你说吧,如今我已经是皇上亲封的右相了,以后就能保护你了!” 皇上亲封的右相 也就是说,他仅仅只靠半年就坐上了旁人努力半生都有可能坐不上的位置。 其间到底有多少曲折我不清楚,但唯一可以确信的是,当初我出逃的时候,他曾经作为我的同伴被独孤岙追击,如今殷临浠的老爹非但没有惩罚他,反而还让他做了鲜虞高高在上的右相大人? 以此来看,他定是没少耍手段。 “素儿?”见我沉默,沈霄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仍是未说话,只是缓缓抬眼,看着他熟悉却又显得是那么陌生的脸,心里有些难过。 是的沈霄变了。 从前的他,瞧我的眼神里从不掺杂任何杂质,澄净的就犹如没有一颗砂砾的水一般,而如今他的眼中却有太多太多我瞧不懂的东西了,那些东西是那么错综复杂,又是那么的令人心生畏意。 良久 “你的伤还好吧?”我确实记得,当时我离开鲜虞的时候遭遇了独孤岙的追兵,沈霄为了救我胸口是中了一剑的。 沈霄愣了愣,稍稍一会儿就回过了神,笑道,“不过一点轻伤,不足挂齿的。” “哦!”我轻轻点头,垂下眼帘,“那么,我还有要事在身,就先失陪了!” 说罢,我转眸与惊云对视了一眼,就要绕过沈霄。 可我的脚步将将前行了两步,身后便不疾不徐的出声,“等等我知道你要去哪,但现在你要找的人可不在那!” “你说什么?”我惊讶的定住脚步。 沈霄则笑的高深莫测,“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任何人伤你一根汗毛的。” “你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我被他说的这句话弄的莫名奇妙。 沈霄却并没有回答我这一句,只是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去了太子府门口,“算算时辰,他也该回来了!” 沈霄的话音还未落定,太子府门口果然进来了一道略有些摇晃的身影。 再仔细一看,那浑身是伤,面无血色的人可不就是殷临浠吗? “殷临浠!” 我惊呼一声,连忙奔上前扶住了他。 “你还好吗?为什么受了这么重的伤?是你”父皇让人这么做的吗? 我的后半句话未来得及说出口,殷临浠修长的手指便挡在了我的唇边。 “嘘”那张苍白的容颜上起了层虚汗。 随后他朝我勉强笑笑摇头,嘴里不断念叨着,“没事了没事了” 我怔住,好半晌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不禁泪眼潸然,“都是我的错!” “说什么傻话,你是我的妻子啊!”殷临浠抬手为我拭去泪滴,略显得有些吃力的样子。 此时,桃心在我身后担忧道,“公主,我看还是先扶太子殿下回去休息吧!” “说的也是!”我抹抹泛酸的眼睛,扶着殷临浠就往府内走。 但我忘了,沈霄此刻还在。 所以当我扶着殷临浠经过他身边时,他突然高声大笑,“哈哈太子殿下的身子可还吃得消?毕竟重伤未愈,用不用臣去请医官呀?” “你怎么在这?”殷临浠的目光在接触到沈霄高傲的脸时,变得冷若冰霜,“这里不欢迎你,滚!” “急什么?”沈霄似笑非笑的走到我们面前,“你是不是还在觉得奇怪,为什么皇上说捉你就捉你了,说放你就放你了?我告诉你,那都是因为我和他说,他要是动了素儿一根汗毛我就让他追悔莫及!” “你你竟敢!”殷临浠面带憎恨的瞧着沈霄。 我怕他再因怒气牵动伤口,于是稍稍给旁边的惊云使了个眼色。 那丫头也倒是聪明,当即便心领神会的朝沈霄作了个“请”的手势,面无表情道,“右相大人,太子殿下身体不适,我看你还是先请吧!” “素儿,我还有话”沈霄看向我,还欲说什么。 我却毫不留情的将他的话打断,“右相大人请吧!” 说罢,我小心翼翼的扶着殷临浠往府里走。 彼时,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我和殷临浠的身上,并没有人瞧见沈霄望着我们离去时,眼底的那抹阴狠毒辣。 “你还好吧?” 此时,我已经将殷临浠扶回了他的院子。 看着他虚弱的样子,我就要转身,“我去请医官来!” “不用了,这点伤还不算什么。”殷临浠伸手捉住我。 “可是” 我瞧着他满身的鞭伤,只得惆怅的看着他。 哪知那厮却毫不在意的扬唇轻笑,然后开始动手剥起自己的衣服。 “喂!”我的脸上滚烫,然后飞快的转过身,“你你这都受伤了,怎么还想着那那档子事啊?况且现在这还是大白天的呢!” 我的脸上越来越烫,说话的声音也随之越变越小。 “那档子事?” 殷临浠听完我的话迷惑出声。 在我身后默了片刻,才轻轻一笑,“夫人怕是想歪了吧,我不过就是想让你帮我上个药而已,怎么就关那档子什么事了?” 殷临浠像是故意的一般将“那档子事”说的很重。 随后,他捉住我的手上稍用劲,我的身子便被带着不由自主的打了个趔趄,跌坐在了他的腿上。 “大白天的竟想些下流的事,真是个小色鬼!”殷临浠笑笑,点了点我的鼻尖。 而此时,他原本一张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 “我”瞧着他略微迷离的桃花眼,我只得将红成了猴屁股的脑袋低在胸前,“谁让你说话不说清楚的?” 殷临浠有些疲倦的眼眸里带着温柔的笑,抬手将我耳边的一缕绕到了耳后,才轻声附在我耳边道,“夫人,帮为夫上药吧!” 我稍抬眸,竟是直直的撞入了他的眼底,再也挪不开眸子。 只得入神的瞧着他那张苍白而美好的面容,呆。 直到明显感觉到了他的手下顺着我的后背一路前移到了胸前。 “你做什么呢!” 我毫不留情的拎下某只开始不安分的大手,亦从他的腿上起身。 某人却装无辜的冲我眨眼道,“没做什么呀,只是想让夫人为我上药!” 说罢,他又继续剥自己的衣服。 “可是,我上药的手艺哪有医官的手艺好?还是叫医官来吧!” “无妨!”殷临浠将我推坐到床沿。 然后干脆躺在了我的腿上,“我才不要那些臭老头碰我呢!再说医官的手哪比得上夫人的芊芊玉手啊!” 看他无比安心的样子,我的心里甚是欣慰。 但目光再顺着他的脸往下移的时候,我的双眼却是被他胸口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疤给深深刺痛了。 都是我 鬼使神差之间,我的手指抚上了那些伤痕。 无声的泪滴滴落在他的胸前。 “怎么了?”殷临浠无措的望着我,眼神里满是紧张。 “没事!”我慌乱的抹了抹眼泪摇头,“我去取药来!” 正要起身,他却猛地抬手勾住我的脖子。 将我的脑袋压下,将失了血色的唇紧紧贴在了我的唇上。 然后,直到感觉他的唇愈变滚烫以后,他才顺着我的鼻尖吻上了我的眼睛。 “别哭!” 再等我回过神来,耳边已经泛起了他沙哑的嗓音。 那一瞬间,我的心底像是有什么再也抑制不住般爆了出来。 我开始伏在他的胸前大哭,犹如一个伤心的孩子般。 殷临浠见我的样子也没说话,只是默默的抱紧我。 任由我在他的怀里哭到再也哭不动了,才温柔道,“泄完了?” 我吸了吸鼻子,从他的怀里出来,“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我受了伤,几乎丢了性命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殷临浠愣住,随后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里逐渐溢出了光芒。 “难道说你就是因为这件事才哭的这么惊天动地啊?” “你还有心思揶揄我!”我没好气的避开他的伤口,轻轻的在他手背上落下一拍,“你知不知道,我都愧疚死了!” “傻瓜!”殷临浠重新将我拥进怀中。 沉默 良久以后,方温声道,“不必自责愧疚,正是因为我爱你所以,不管我为你做什么,都是我甘愿的!”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大姐头? http://.biquxs.info/

后来,我向桃心询问了以后才知道,原来在我和殷临浠回到太子府之前,府门外确实有个小乞丐一连好些天都徘徊在太子府门前,但他浑身瘦弱邋遢,却是没看清他的脸。 门房的伙计也说,见他可怜本想着塞两个馒头给他的,哪知那小乞丐只是看了看,然后便手一撇将馒头扫落,最后竟是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听完他们说的话以后,我心下当即就猜到了一个人…难道是赢麟? 若真的如此,他为何只身一人?皇祖母和二皇叔他们呢? 一定是生了什么事! 不行,我得快些找到他们才是! 但眼下我势单力薄,殷临浠又为我受了伤,我自是不好意思再惊动他了,所以我必须想个法子。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惊云说出了贴画像寻人。 于是第三日,热闹的集市上... 为了能尽早寻找到皇祖母她们的下落,我正带着惊云、惊羽以及桃心在人群拥堵的地方粘贴画像。 “公主,你说…皇上才刚刚宽恕你,咱们不但没有进宫谢恩,反而立马就这么大张旗鼓的,如此惹人注目真的好吗?”桃心手里举着一沓寻人画像,疑惑的瞧向我。 “傻桃心,你不会真以为皇上是真心放过我的吧?此时进宫去恐怕不仅是我自讨没趣,皇上只怕还得把他胡子都给气歪了。”我笑了笑,抓住手里的画像往墙面一拍。 见它粘着没落下,才继续道,“我虽然不太清楚到底生了什么事情能让沈霄在短短的数月之间就坐上了重臣之位,但有一点…由他的语气看来,沈霄和皇上的关系绝非只是单纯的君臣关系。” “姑娘你是说男风…”此时和桃心热络了许多的惊羽满脸暧昧的凑上前。 我当即给了她一记爆栗,没好气道,“姑娘家家的说男风如此顺口怎行?还有…我交代你的事情都完成了吗?” 惊羽委屈的扁嘴,摊了摊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姑娘,你给我的画像我可都粘贴完了。” “是吗?”我怀疑的瞧着她,眼角的余光正好瞥见了飞窜在各个屋檐间的惊云。 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 惊云这丫头,离开了郑国真的有这么不自在吗? 这时,桃心遇上了一帮人正往这边走过来,便飞快的迎上去,赔笑道,“几位公子,麻烦你们瞧瞧,有没有见过这几人?” 那些人从桃心手里接过画像,仔细端详了片刻,最终将画像交还与桃心,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未见过他们。 “啊!”桃心面色沮丧的收回画像,继而朝那几人福身,虔诚道,“几位若是见到了画上这几人,麻烦请他们到太子府,届时必有重谢!” 待目送走那些人,桃心才向我凑了过来,“公主,你说我们这样真的能找到海宁王他们吗?” “不知道,”我如是回答,手指却不由的攥紧了手里的画像,“但我答应过父皇,只要一日找不到他们,我便一日不会放弃!” “可是万一真的找不到…” “乌鸦嘴!”我斜眼瞧着桃心满脸忧色的样子,举手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敲,“你还说呢,你这丫头若是谨慎些,我们也不必在此做这些了。” “对不起,公主…”桃心有些愧疚的看着我。 倒是惹得我不自在了,“好了,我只不过随口一说而已。” “公主...”桃心张张嘴,还想说什么。 此时,不远处却传来了一声声凄惨的叫喊声,打断了桃心原本想说的话。 “怎么回事?”我稍踮起脚尖望去。 目光才穿过人群望见了有一帮市井小混混正围着什么人,手打脚踹的。 而被他们围困在其中的人正抱着头蜷缩在一起,痛苦的惨叫着。 “麟儿。”我下意识的飘出这一句。 然后脚步便不由自主的奔上前,一个旋踢将那帮小混混中一人踢倒。 其他混混见状,纷纷停下了动作,瞧了瞧被我踢倒在地,正捂着胸口粗喘的那人。 片刻,目露凶光道,“你这娘们多管什么闲事!找死!” 说罢,那些人作势就要上前。 我目中凛然,随即抽出了时常带在身边做防身之用的匕。 “你们要不要试试,看看究竟是谁在找死!” 那些小混混站住脚步,面面相觑以后果然立马作了鸟兽散。 “公主!”这时,桃心和惊羽也跑了过来。 皆目有悯色的看着那仍旧蜷缩在地上瑟瑟抖的人。 “公主,这人可不是小世子吧!”桃心将目光转回,狐疑的看着我。 我未说话,但其实我从一开始心里就是清楚的,此人乃是成人身形,而赢麟今年才不过十一岁,纵使长的再快也断然不可能在我们未见的大半年之间拥有成年人的身高。 只不过,是我自己太过于心切了而已,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希望这个被欺负的人就是我的麟儿,这样一来,他们不必再流浪,我也能快些完成父皇的嘱托。 这是多么卑鄙的想法啊! 可惜... “你没事吧?”我波澜不惊的看着地上那个蜷在一起,颤抖不止的男子,并没有伸手去扶他的打算。 那人却在听见我声音的刹那,身形一震。 然后缓缓的抬起带着污渍的面容,茫然呼到,“娘亲?” 我的脑袋蓦地一痛,再仔细瞧瞧面前这灰头土脸的人,不正是那个拥有和殷临浠八分相似长相的傻王爷殷勉吗? “小皇叔...”我尴尬的扯扯嘴角。 突然觉得,这一幕竟然是如此的似曾相识。 再看着殷勉逐渐泛起泪光的双眼,我木然转身。 身后却被人猛地一扑... “娘亲,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我僵硬的低头,才知道是殷勉抱着我的腿在痛哭,开始鼻涕眼泪一起往我身上抹。 我的眉角不由自主的跳了两跳。 惊羽那丫头却满脸稀奇的蹲下身,看看浑身污痕的殷勉,又抬眼瞧瞧无比头疼的我,“姑娘,殷太子怎么叫你娘亲啊?” 桃心适时拉过惊羽,苦笑,“惊羽,你误会了,这位可不是太子殿下。” “那是?” 桃心小心翼翼的瞄了我一眼,随即附在惊羽耳边道,“这位是鲜虞小王爷,是太子殿下的皇叔!” “什么?”惊羽错愕,随后以一脸“世上怎会有如此邪术”的表情盯着殷勉,“那小王爷怎么叫姑娘...” “嘘!”桃心捂住她的嘴。 示意了接下来的话不能再说了以后,才放开她。 “如今怎么办?”桃心有些汗颜的瞧向死死抱着我大腿的殷勉,“公主,这位在你离开时可是满城满城的找你啊!太妃为此气的将其关在了王府,明令禁止不许他再出来,可这位偏偏不听的爬上墙头,最后竟是直接从墙上栽了下去摔折了一条腿,还以为他就此安分了呢,没有想到这伤一好,又...” “太妃...”我喃喃了一声,再看向殷勉时,心头突然冒出了一个古怪的念头。 殷临浠说过,他怀疑那个在“天阶”欲图杀我的黑衣女人就是殷勉的亲娘窦太妃。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是因为殷勉太过于缠我了? 若真是那样,她大可让我不再理会殷勉就是了,又为什么要说我是她路上的绊脚石呢? 莫非,她有什么更为远大的目的? “娘亲!”殷勉一声呼喊将我拉回了神。 我低眼瞧着他那张挂着泪珠的脸,稍愣。 然后俯下身,将这个比我高出一个头的大男孩扶起身。 “小皇叔,”我略叹了口气,“以后你就别叫我娘亲了好不好?” “为什么?” 殷勉如稚童般眨着双眼,不解的望着我。 “不为什么,就是不许再叫了,要不然我就不高兴!” “可是,你就是我的娘亲啊!” 说着话,他又像是块牛皮糖的贴上我。 “小皇叔!”我尽力耐着性子,扒开他紧紧抱住我手臂的手,“你的娘亲是太妃娘娘,不是我!” 殷勉委屈的扁扁嘴。 好半晌,又贼心不死的揪了揪我的衣角,可怜巴巴道,“娘亲生气了,娘亲不气!” “你…”我的眉头抽了抽,终于抑制不住愤怒的拍开了他的手,低吼到,“我不是说了,让你别再叫我娘亲吗?” 殷勉显然被我吓到了,只得呆呆的盯着我,满脸不知所措。 “公主,”此刻,桃心小心翼翼的将我拉过,又在我耳边小声提醒了句,“公主息怒,如此叫旁人见到还以为你在欺负小王爷呢!” 说罢,桃心有意无意的望了眼集市。 我亦望过去,才现… 一时间,集市上的人们纷纷朝我投来了异样的眼光。 “呃…”我略咳了声,然后手下一个猛劲将殷勉拉到了小巷里。 “娘…”殷勉兴奋的就要开口。 “打住,”我连忙伸手挡在了他的面前,“小皇叔,你我辈分有别,不管你愿意叫我什么,这声娘亲可是别再叫了!” “嗯?”殷勉亮晶晶的瞧着我,仿若不解。 我也懒得再与他说下去了,便转身要走。 “大姐头!” 这时身后,突然没由来的飘出这一句。 引得我的脚步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你…你叫我什么?”我艰难的回头。 殷勉却笑的开心,又喊了句,“大姐头!” “呃…”我的头顶无端一痛,心里竟隐隐生出了一抹不好的预感。 话说…这货是在哪里学到的这句? 大姐头? ()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吐蕃人阿尔哈图 http://.biquxs.info/

说来我们粘贴画像也有好几天了,但却迟迟未见成效。 因贪财而上门胡诌的人倒是不少,可那些人只要见了惊云手里的长剑便立马吓得原形毕露了。 到最后,竟是再也没有一个人上门了。 难道是我猜错了?也许皇祖母他们根本就没来鲜虞,又或者他们见我不在鲜虞已经离开了? 不对,如果他们真的来过,按照映桐姨娘的性子,即使知道我不在鲜虞她也定会想办法给我留下什么线索的。 可如今这样的杳无音信,只怕他们真的没有到鲜虞来。 若如是,他们又会在哪呢? 此时,我在花园荷池上的小榭里,正想的入神。 外头便突然传来了桃心略气恼的声音,“公主,你瞧瞧,这都已经是四天了。” “什么?” 我愣愣回过神,才见桃心手里端着一盅汤,款款移步过来了。 “这参汤我不是让你送到殷临浠书房去的吗?怎么还没送啊?” “别提了!”桃心将汤重重摆在我面前的石桌上,双手叉腰,“公主关心太子殿下,以后还是你自己去送这汤吧!” “怎么了你这是?”我瞧着她嘟嘴气呼呼的样子,有些好笑。 桃心见我笑笑的样子,更加气恼了,“公主你还笑,这都已经是第四天了,太子殿下闭门不见,说是有政事要处理,难道公主你就不曾怀疑吗?有什么大事需要处理这么多天?” 说到这里我才想起来,这几天我让桃心送参汤去殷临浠的书房好像都被他拒之门外了,不知道他是在忙什么。 我这些日子也没心思理会他,所以只是交代了桃心每日煮一盅参汤送去,然后就将他完全的抛掷去了脑后。 如今回过神一想 好像是有些日子没有见到他人了。 “公主!”桃心气嘟嘟的将参汤移开,“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你这丫头,”我无奈的摇了摇头,“殷临浠是一朝太子,他有什么大事要忙不是很正常吗?我们就别去打扰他了!” “可是” “好了!”我起身,望了望立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惊云,“我们去集市瞧瞧,再问问有没有什么线索好了!” “是,姑娘!”惊云稍点头,跟在我的身后出了小榭。 “那公主,我呢?”桃心指指自己。 我背对着她,只是浅浅一笑,摇了摇头。 然后便和惊云来到了集市。 只不过,今日却是格外的稀奇。 平日里原本熙熙攘攘的街头,今日不知为什么甚是凄凉,街面上纵是有三三两两的行人面色却也是慌慌张张的样子。 看起来就像是生了什么事? 我瞧了瞧亦是满目疑惑的惊云,又往前走。 正准备找个人问问的时候,我的肩膀却被人从身后猛地一撞 “嘶!”我吃痛的捂住被撞的肩。 惊云当即便抽出了长剑指向了那男子,冷喝道,“什么人!” 慌乱中那人跌坐在地上,不停的向我磕头道,“对不起!这位姑娘实在对不起,都怪我没长眼冲撞了姑娘,还望姑娘多包涵。” 我看他吓得面色白的样子,也没忍心再追究,只是摇头,“算了,你下次注意就好了!” “谢谢!谢谢!”那人又忙不迭的道谢。 然后飞快的爬起身,其行动度之快,使我想要问的话甚至没有说出口的机会,他便一溜烟的消失在了街头的拐角处。 “怎么回事?”我一头雾水的揉了揉肩头。 心里却隐约觉得哪里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这时,惊云突然在我身后出声,“姑娘,你的身后怎么有个血手印?” “血手印?”我茫然的看着惊云写满了诧异的面容,然后朝背后一瞧,才现我被撞的左肩上赫然留着一只血手印。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细细回想了一遍被撞时的情景 再联想到今日街头不同寻常的样子,脑海里不知为何,突然冒出了皇宫那个怪人的模样。 “难道是”巫教的人?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盯紧了那个撞我肩膀男子消失的方向,厉声道,“那人有问题!” 说罢,我想也没想拔腿就冲那人消失的地方追去。 但尽管我和惊云兜兜转转的绕了好几个圈,却始终没有再见到那个男子。 去哪了呢? 就在我左右思量着不知脚步该往哪去时,惊云像是现了什么,指了指地面,“姑娘,你瞧!” 我循着她的指尖一望只见布满了尘土的青石砖路面上有几滴新鲜的血迹。 而那血迹就像是蓄意要将我们指引到某一处般,几乎每走上一两步就能瞧见。 那个男子究竟是什么人?到底去了哪? 这两个问题萦绕在我的脑海里。 纵使我明白,这有可能是敌人设置的陷阱,但我的脚步仍不由自主的追随着血迹而去。 “素儿!”这时,不知是谁喊了声。 我望过去,身边却适时的刮起了阵大风,且愈演愈烈。 狂躁的风掀起地面上的沙土,飞扬的沙尘竟迷的我睁不开半点眼睛。 耳畔除了大风呼呼的声音以外,还夹杂了某人充满了笑意的嗓音,“瞧这天气,似乎是有场大雨要来了!” 我未吱声。 待大风逐渐变弱以后,揉了揉有些涩痛的双眼,才见黄沙弥漫的中间显现出了一道玄青色的身影。 “沈霄?怎么是你?”我的心里不由自主的起了丝戒备。 他那张充满了阴柔之美的容颜上却是邪邪一笑,“怎么见到我,你很惊讶啊?” 我稍一怔,“也是,你如今可是鲜虞高高在上的右相,在哪都是你的自由!” 沈霄未回我这一句,只是凝眸瞧着我。 好半晌没头没脑的来了句,“你瘦了。” “是吗?右相大人怕是看错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我云淡风轻的说完便要转身。 他却在我身后捉住了我的手,“等等!” “放开!”我下意识的甩开沈霄的手。 无料我们此时离墙边太近,我这么一使劲,竟是将他的手直接挥打在了墙上。 那只白皙的手背被磨破,血珠子立时顺着伤口溢了出来。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沈霄压低嗓子问出声。 然后,他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迅黯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只有无尽的阴郁。 我的心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不知为何,在看了他的眼神以后,我突然觉得我不认识他。 就好像我之前所熟知的那个人并不是眼前的沈霄,而这个面色阴鸷诡谲的人才是真正的沈霄一般。 “你为什么为什么变了?你以前不会这样对我的!”沈霄皱着眉头朝我走近,看我的眼神亦变得有些奇怪。 我不禁往后退了几步。 惊云见状立马挡在了我的身前,冷冷瞪着沈霄。 “素儿!”沈霄有些受伤的望着我,又要上前。 我害怕惊云与其起冲突,遂连忙道,“是你变了才对!” “我?”沈霄微怔,似乎不太理解我说的话。 顿了片刻,我又继续道,“你为什么要砍掉金雅的腿?” “你是因为她才这样对我的?”沈霄心存怀疑的微挑眉。 “你就直说,究竟是不是你砍了她的腿!” “是!”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难以置信的瞧着他,阴狠却早已在那张脸上肆意扩散。 他的眸底冰冷,“因为她害了你!所以我就要她付出代价,这有何不可!” “害了我?” “你还记不记得,你听闻钟离战败,伤心落寞时在街市一处被一群市井小人欺负的事?” 如此一说,好像我是有些印象。 看我沉默,沈霄又道,“那些人就是金雅花了重金找去的,因为她嫉恨你!” “嫉恨”我喃喃了一声,恍然大悟。 怪不得,在瀚州时金雅会说,我是因为记恨她找人教训了我一顿才唆使沈霄砍下她的腿来报复的。 “怎么样?事到如今你该想明白了吧!这一切都是因为殷临浠!要不是他你就不必嫁到这里,不必受人欺凌,不会家破人亡这一切的一切要不是他根本不会生!” “沈霄”我皱眉,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怎么能变成这样,这一切根本和他都没关系啊!” “是你鬼迷心窍!你以为他是真心待你好的吗?我不妨告诉你,殷临浠现在正和你的弑兄仇人阿尔哈图在一起呢!” “你说什么?” 我的周围开始呜哩哇啦变得喧嚣了起来,但唯独他的那句“殷临浠现在正和你的弑兄仇人阿尔哈图在一起”听的特别清晰。 “这怎么可能呢?他明明就在府中啊!”我的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 沈霄却失声大笑,好半晌才停住。 然后猛地推开了挡在我身前的惊云,大步流星的上前捉住我的手,“既然你这样相信他,那我就让你看看殷临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霄!”我惊喝。 他却不管不顾的拉着我往空无一物的街市走去。 又寻了处较为隐蔽的地方,使得我将将能瞧见城门。 而方才我觉得周围喧嚣起的那种呜哩哇啦的声音愈变愈响。 直到自城门处走进来一大群骑着高头大马的人,我才知道那种呜哩哇啦的声音是吐蕃人的胡乐 再仔细瞧着城门处,那个骑在高头大马上浑身吐蕃人打扮的男人,我的心瞬间像是被人猛地击中,然后彻底抽空了那般。 记忆线亦随着那个神情傲然而冷漠的男人再次被拉回到凤城那个充满了冰冷与死亡气息的夜晚。 一切的一切仿若还像是昨日那样的清晰。 恨意像是在我心底肆意滋生的毒一般,在转眼间就将我的整颗心占领了,再也不留一丝缝隙。 “你再仔细看看,他们的队伍里还有什么人。”沈霄不咸不淡的说完。 我又朝那队伍里仔细看了看,这才猛然在阿尔哈图的身边见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此刻的他一身白色的戎装,坐在一匹枣红色的马上,与阿尔哈图并驾齐驱,挺鼻薄唇间满是温和的笑意。 “怎么会这样?”我惊的跌坐在地。 沈霄却轻笑,“现在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 “怎么会这样!”我只是一句复一句的问着。 沈霄见我的样子,抬手将我扶了起来,“其实,他早就派了人在监视你,目的就是为了让你彻底蒙在鼓里,因为他需要在皇上的面前演好这个太子的角色,所以此次阿尔哈图到访鲜虞,他是定不会容你破坏的。” “监视”这时我才想起那个撞了我后背的人,如此想来,他的一系列古怪举动,其目的恐怕就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 难道…一切真如沈霄所说,那个人是殷临浠派来的? “可你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我冷冷的看着沈霄。 沈霄轻笑,“按原来,今日坐在阿尔哈图身边的那个人本该是我的,但我与阿尔哈图有过节,皇上念及两国大计就没让我参与。” “如此,你又告诉我做什么?你存的什么心?” “你放心,对于你就算是要我豁出性命也行,我是绝不会伤害你的,现下我也只不过是想让你看清楚殷临浠的真面目,仅此而已,”沈霄的笑容别有深意,“你如果还是不相信,不妨回府看看,若我没猜错的话,殷临浠将阿尔哈图送进宫以后,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那个监视你的人。” () 第一百二十五章 心机与目的 http://.biquxs.info/

等我和惊云回到太子府时,桃心已经守在门口急得跺脚拍手了。 见我回来才急忙迎上前,一面询问我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晚,毕竟天都已经黑了,一面又絮叨说殷临浠担心我有什么事,派了很多人出去找我。 听她那么说以后,我只是勉强轻笑,然后抬腿径直往内院走去。 其实我没有告诉她的是,我就是故意等到天黑才回太子府的。 因为沈霄说的话让我不得不在意,而且不管奉了谁的命令,殷临浠今日确实是和阿尔哈图在一起,两个人还像朋友一般有说有笑的。 还有那个撞了我的人,到底是不是殷临浠为了拖住我而派出去的。 为了确认这一切,我才一直在街市上游荡到天黑。 现在,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殷临浠究竟瞒着我在做什么了。 “公主…公主,你这是怎么了?”桃心不明所以,咋咋呼呼的跟在我身后。 为了避免引起他人注意,我略瞟了眼惊云。 惊云倒实在是个聪慧的丫头,只是这么一瞟,她就心领神会的抬手拦住了桃心。 可是,殷临浠会在哪呢? 书房吗? 我的脚步落定在灯火辉煌的书房外,但不巧的是此时却有好几个侍卫守在门口。 于是为了不惊动他们,我的脚下稍借力便靠着三脚猫的功夫跃上屋顶。 而当我猫着腰,小心翼翼的揭开琉璃瓦时 “废物,我让你们看个人你们都看不住,若是坏了大事我拿你们是问!”依旧是白天那套白色戎装的殷临浠脸上带着浓浓的怒气。 在他的身边有个男子诚惶诚惧的跪伏在他脚下,“太子殿下,不是我等不想看住太子妃啊,实在是有人从中作梗啊,原本按照计划,太子妃都已经随着那血迹追来了,但不料沈右相却横插一杠中途劫走了太子妃,再等我们追去时已经晚了。” “你说沈霄”殷临浠顿住,似乎在思量着什么的样子。 那张极好的容颜在烛火跳动之下变得半明半暗。 我的心亦随着他们的对话逐渐沉到了谷底。 原来沈霄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是殷临浠!他真的怕我因仇恨而破坏了他在他的父皇面前立功的机会,所以才派人监视我? 这怎么可能?我所熟悉的殷临浠他怎么可能是个贪功的人呢? 我难以置信的摇摇头,心里仍然存着一丝希冀。 然后,极力朝那个跪倒在他身边的人望去。 可谁知此一望,却还没来得及瞧清楚那人的长相,底下便传来了一声低喝,“谁?” 糟糕!被现了! 我心下一惊,正准备逃离现场。 但慌乱中像是有什么击中了我的脚下。 使得我踩住的屋顶突然塌陷,我的身子也控制不住的往下跌去… 死定了! 我的脑海中凭空冒出这一句。 可想象中的那种痛楚却并没有降临,反倒是我的身子在下跌的中途,蓦地一轻。 然后快的转了几个圈。 再等我回过神来,我的后衣领正被人提在手中,那个捉住我的人脚步也已经落定。 “什么人胆敢偷听!” 我的面前,是阴狠着面容的殷临浠,他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枚黑色的棋子。 在他身后不远处有个棋盘,其布好的棋局中又恰恰少了两枚,所以说…刚刚击中我的是棋子? “是我!”我抬起眼皮,直勾勾的盯着殷临浠。 那张在烛火下越是鲜明的脸上却是一愣,随后迅将我从那个提着我后衣领的侍卫手里解救下来。 又神色紧张的扶住了我的双肩,“素儿,怎么会是你?你没事吧?” “怎么会是我?”我斜着脑袋瞧着他,嘴角不自觉溢出了一抹冷笑,“怎么?你看到我似乎很惊讶啊,我有没有坏了你的大事啊?临浠太子!” “素儿!”殷临浠面色复杂的看着我。 是时,我一把挥开了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转身望向那些侍卫。 其中果然有一人目光闪躲不及,只得将脑袋低垂在胸前。 我当然没那么容易放过他。 于是大步上前的揪住了那人的衣襟,待瞧清了他就是白天故意引诱我离开集市的人时,我心底原本存着的最后一丝希冀在一瞬间彻底被人浇灭了。 “他是谁?”我紧紧盯着殷临浠。 他却苦笑,“你听我说,你相信我,一切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相信?呵…”我冷笑更盛,“你让我相信你什么?相信你是真的在书房处理政事几天未出门,还是相信你怕我因为阿尔哈图到访鲜虞,会因仇恨误了你在你父皇面前演好一个太子的机会,从而故意瞒着我,甚至让人监视我?” “你就是这样想我的?在你眼中我竟是如此贪图功劳的人吗?” 殷临浠面上挂着些许失望,然后抬手挥了挥,对侍卫道,“你们先出去。” 待那些侍卫领命出去了以后,他又继续道,“有些事情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但我真的不是像你想的那样,你要相信我!” “要我相信你,那好啊…”我故意扯起一丝笑,“你带我入宫去,我就相信你!” “你想做什么?” 我瞧着他略有些紧张的样子,突然失笑,“怎么?你害怕了?怕我会误了你的事?” “你一定要这样吗?你明知道我…”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阿尔哈图是我的仇人,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你…”殷临浠欲言又止。 默了片刻才走近我,神色复杂道,“你先冷静点听我说,你说的我都明白,阿尔哈图于你有弑兄之仇,他的命自是要取的,但现在绝不是时候。” “不是时候?”我的手指攥的铁紧,随后猛地将他推到一边,自嘲道,“确实不是时候,毕竟你要当一个好太子还得倚仗他不是?再说我的仇恨又算得了什么?凭什么要你临浠太子也感同身受?你说的我都明白!”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任性曲解我呢?”殷临浠低吼,那双迷离的眸瞳里逐渐溢出些许愠色。 我呆了呆,继而转身,淡淡的道了句,“对不起,是我不该把我的意念强加给你的,但如今我只有一个请求…带我入宫,无论如何我要抓住这个机会。” “我说过了,他的命自是要取的,但现在绝不是时候。” “你放心,我会不动声色的杀了他,即使东窗事我也会一力揽下所有罪责,与你、与太子府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波澜不惊的说完,回过身。 殷临浠却是满脸的难以置信,“你怎能如此平静的说出这样狠心的话来?我明明说过,为了你我做什么都是甘愿的,但你有没有想过,那阿尔哈图是什么人?他现下作为吴国使臣,如今身在皇宫,若他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这的话,不仅是父皇难给吴国交代,搞不好还会成为吴国兵鲜虞的借口,届时鲜虞的百姓该怎么办?难道你要他们为了你一人的仇恨,而通通去陪葬吗?” “那我怎么办?就这样看着仇人在我眼皮底下,我却一丝办法都没有!” 我的身形不由的踉跄了两步,心中亦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哀开始极蔓延。 “我不是说了,让你相信我的吗?阿尔哈图的命,早晚有一天我会亲手交到你手里,在此之前…”殷临浠目中有丝心疼的走过来,小心翼翼的抱住我,“在此之前,你先耐心的等等,终有一天,一定…” 终有一天… 可是那一天究竟在哪里呢? 这是无数次我感到了力不从心。 如长途漫漫中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黑暗,是那么的令人绝望。 在这个乱世里,我一个人该如何走完这条路呢?我已经厌倦了这种什么事都只能依靠别人来完成的感觉了。 殷临浠似看出了我的茫然,附在我耳边轻声道,“放心,在这个世上你并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呢!” 我愣了愣,鼻尖终于随着这句开始一阵一阵的泛酸。 这时,门外突然有人喊了声,“太子殿下!” 殷临浠的身形一震,然后放开我,冲屋外应道,“什么事?” “皇上在宫里为吴国使臣设下了接风宴,特地邀请您过去呢!” “知道了!”殷临浠回了这句话以后别有深意的望了望我。 最终在我的眉间温柔落下一吻,才道,“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可好?今日,我会早些回来陪你的。” 我未说话,只是低垂下眼帘,死死咬着嘴唇。 见状,殷临浠微叹了声,抬手在我的头顶抚了抚,终于拧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又对守在门口的侍卫们交代了句,“你们给我好生照顾着太子妃,不能让她离开一步,若再出了问题,你们该是明白后果的!” “是!” 待侍卫们应下以后,殷临浠的身影在门前滞留了片刻,才渐渐走远。 我该怎么办呢?听殷临浠的话乖乖在这等着吗? 如今仇人近在眼前,难道我真的要等一个没有期限的结果吗? 我呆呆的落座到书案边,盯着跳动的烛火正呆。 “怎么?他三言两语就搅得你心慌意乱了?” “谁?”我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四下张望。 门外却适时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再等那些声音落定了以后,书房的门方被人大力推开。 一道玄青色的身影随之走了进来。 “沈霄?” 他似笑非笑的望着我,向我伸出手道,“走吧,我有办法让你手刃仇人!” () 第一百二十六章 刺杀意图 http://.biquxs.info/

“都给我走快些,皇上在上清殿宴客,误了时辰可当心你们的脑袋!” 月夜冰凉,角楼下一身玄青色的沈霄望着不远处快步走来的宫人微笑,随之抬手唤了声,“林内侍。” 那个姓林的内侍左右望望,见到在角楼下立着的人影时,立马喜笑颜开的领着一群舞姬凑上前,无比虔敬的朝沈霄作揖,“原来是右相大人,右相大人在此做什么呢?皇上在上清殿宴请吴国使臣,右相大人若是不在场的话,恐怕皇上又要着急了。” “哈哈!”沈霄装模作样的笑了笑,然后振振衣袖,回眸瞧着我道,“本相还不是为了宴席特地寻惊喜来了吗?” “惊喜?”林内侍疑惑的循着沈霄所瞧之处望过来。 而此时的我早已换上了一身鲜红色的舞姬服饰。 撞见林内侍又惊又羡的目光后,我故作“含羞”的垂下眼帘,任凭脸上红色面纱两角悬挂着的银铃撞击在一起出脆耳的声响。 “右相大人,这是?” “林内侍难道瞧不出来吗?这就是我说的惊喜啊!” 沈霄笑意吟吟的盯着我,又道,“你可是不知道,此舞姬的身姿卓绝,乃是我花了重金在一名走江湖的吴人手里买下的,如今也算是借花献佛了。” “走江湖的?”林内侍的脸上略有些迟疑。 沈霄趁机道,“怎么?林内侍可是有什么疑虑?不妨先说出来,本相也好想想对策。” 林内侍一听他说这话,吓得连忙摆手,“既然是右相大人推荐的,那定是极好的,奴才自是心悦诚服,又岂敢有什么疑虑呢。” “那就好!”沈霄象征性的勾勾唇角,“如此,这吴国的舞姬,在皇上招待吴国使臣的宴席上献舞也算是相得益彰了。” “呵呵,右相大人说的极是。”林内侍暗暗擦了擦额角,随即俯身作揖道,“那既然如此,奴才就先行告退了,皇上那边还等着这群舞姬呢。” 说罢,林内侍转身。 “诶,等等。”沈霄适时出声。 林内侍又匆匆回过身,“右相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我不是说了这是个惊喜吗?这惊喜若是不藏起来还叫甚惊喜?” “右相大人的意思是” “让她藏在你身后的这群舞姬里献舞。” “这个”林内侍的脸上犯难,“可是,这人数已经定下来了,再加人的话,恐怕” “怕什么?皇上若追究,彼时我自会说明,再说了这只不过是献个舞而已,林内侍就尽管放心吧!” 沈霄这么一说,林内侍才稍稍放下心来,“那好吧,既然右相大人都开口了!” “有劳林内侍了,我这就交代她几句规矩,”沈霄笑笑,转身走向我,装腔作势道,“馨儿,宫里不比我府中自由,切记” 沈霄低头凑近我,在林内侍看不见的角度往我手里塞了包东西,又道,“里面险恶,这是钩吻剧毒,待会你就借着献舞的机会偷偷将它下在阿尔哈图的杯子里,他只要稍沾一滴就必死无疑。” 我滞了片刻,然后抬眼瞧着沈霄凝重的表情,略点头。 “你放心,一切有我在!”沈霄又暗暗的在我手上拍了拍。 我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 就听身后的林内侍有些为难道,“右相大人,你看我们是不是该走了,否则误了时辰,皇上怪罪下来奴才可担当不起啊!” “好!”沈霄转身,朝其爽朗一笑,“那就有劳林内侍了!” “右相大人哪里的话!”林内侍不厌其烦的再次向沈霄作揖。 我亦趁机对他行了个礼,然后迅钻入了舞姬的队伍里。 随后我低着脑袋,跟在林内侍的身后也不知是穿过了几处宫门和多少角楼。 只听见耳边有靡靡笙乐逐渐及近,我偷偷瞟了眼,才知道我们此时已经到了上清殿的门外。 “你们都先在这等着,我去通禀一声!待会宣了你们,你们再进来,可明白了?” “是!”我跟着那群舞姬朝林内侍福身。 林内侍微咳了声,然后抬腿低的往上清殿里走去了 我便趁机瞄了眼此时里面的情形。 只见殿内的金漆雕龙宝座上,正坐着殷临浠的老爹,两边台基上的香炉里燃着不知名的香料,其间升起的烟雾随着底下衣袖拂动的舞姬一层一层飘荡,再配合着悠扬的乐声和辉煌的宫殿,真真是令人有了种身在天宫的错觉。 而作为这次宴席的主要宾客,阿尔哈图坐在殷临浠老爹的右边第一位,殷临浠身为太子则只好与其相对而坐。 席间二人除了偶尔眼神不小心撞在一起,会为了避免尴尬而举杯以外,其他时间几乎是全程无所交流的。 殷临浠的老爹也只是寥寥说了几句客套话就端端正正的看起了歌舞,那样子似乎很是忌惮阿尔哈图。 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突然有了些许不好的预感。 再等笙乐猝停时,才听林内侍在殿里扯着嗓子高呼了句,“宣,江东羽舞!” 话音毕,殿上箜篌乐声骤起,我被这些舞姬前拥后挤的推着往殿里去了才知道,原来这江东羽舞喊的竟是我们。 可她们跳的什么舞我却是不太明白。 只得手忙脚乱的附和着其他人,所以最后在大家的眼中只有我一个人的舞姿最是奇怪。 “停!” 跳到一半,殷临浠的老爹似乎是再也看不下去了,于是挥手喊停。 他身边的林内侍立在一旁,脸色也是难看到不行。 “这批舞姬是谁召来的?”殷临浠的老爹板着一张脸。 林内侍当即吓得面色苍白,跪倒在地,颤颤巍巍道,“回皇上,是奴才!” “你”殷临浠的老爹撑着脑袋,端详着地上分毫不敢抬起眼睛的林内侍,声音里带着怒气道,“吴国贵客远道而来,你就让大家看这个?你这贱奴是不是成心的?” “奴才”林内侍欲言又止,暗暗的瞥了眼端坐在席间的沈霄,见其一脸波澜不惊的笑以后,大概心知自己势微是敌不过他的,所以只得低着脑袋,打落牙齿和血吞,“是是奴才该死!” “贱奴!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杖责三十!” 殷临浠老爹颇为威严的说罢,立马就有人涌了过来。 “慢着!”我略瞧一眼面如土色的林内侍,朝殷临浠老爹福身,“皇上可是因为奴舞姿拙劣的关系,才要如此重责林内侍?” 殷临浠的老爹未料我会开口,此刻表情倒像是见到了什么稀罕玩意儿般。 引得旁的宫人怒叱,“放肆,你区区一介舞姬,皇上未问你话竟敢擅自出声,真是好大的胆子!” 我笑笑,毫不理会那个宫人,又向殷临浠老爹道,“若是奴说,这只是奴和姐妹们为远道而来的吴国使臣准备的惊喜呢?” “惊喜?”殷临浠老爹的面上飘过几丝疑虑,继而望了望右边一脸看好戏的阿尔哈图,“什么惊喜?” 我轻轻勾起唇角,目光有意无意的扫了眼沈霄的方向。 那厮立马微笑,向身后的宫人附耳轻言了句什么,那宫人听完以后便朝乐师走去。 直到笙乐再起时,我便随着乐律时而舒展双手,时而轻甩水袖,跳起了在钟离时女傅曾教过我的水袖舞。 每一个旋转,每一次摇曳,我都了然于心 是以,直到乐声完毕,我才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微微福身向殷临浠老爹行礼,“回皇上,这就是奴和姐妹们准备的惊喜!” “哦?”殷临浠老爹面上恢复了平静,只是饶有兴趣的盯着我,“可朕瞧着你这舞蹈似乎很陌生啊,可不像是我鲜虞的舞。” “呵呵,”我轻轻一笑,虔敬道,“回皇上,此乃奴家乡的舞蹈,名曰水袖。” “水袖”这时,坐在右侧的阿尔哈图顿住了举着白玉酒杯的右手,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神望向我。 这一瞬间,我只觉得心里鼓擂战鼓,再回想起我在凤城见他的情景,脚步竟是不由的退了些许。 “你说这是你家乡的舞蹈?可水袖分明是吴国的舞,难道你是吴国人?”阿尔哈图眯着眼睛打量我。 见他上钩,我的心里暗暗窃喜了一下,想当年要不是我知道教我这水袖舞的女傅祖籍就是吴国人,我还真不敢胡乱编排。 为了不使阿尔哈图看出破绽,我只得将脑袋低垂到胸口,作出无比恭谨的模样道,“回使臣大人,奴却是吴国人。” “哈我就说旁人怎能舞出这样的仙人之姿呢,”阿尔哈图似感叹了声,又道,“从前我的母亲也很是擅长舞这水袖,如今看着你,真真是有我母亲的八分神韵呢!” “呵呵,使臣大人谬赞了。”我轻笑,微颔,手下却是暗暗捏紧了沈霄交给我的钩吻剧毒。 看样子为太子哥哥雪恨的机会来了! 我正要上前靠近阿尔哈图,身后却倏地出声,“废物,怎么要你倒个酒都倒不好!” “奴才该死请太子殿下恕罪!” 众人的视线一瞬间被这声音传来的方向吸引过去了。 见状,我只得暂时将毒药藏回了袖里。 转身,对上了殷临浠带着怒气的眸子时,我的浑身不自觉打了个战栗,然后心虚的垂下眼帘。 岂料这时,那厮却推开跪伏在他身边的宫人,手指直直的指向我,神情令人难以捉摸道,“你过来给我斟酒!” () 第一百二十七章 别有用心 http://.biquxs.info/

“我吗?”我抬手指了指自己,然后左右张望。 殷临浠若朗星般的眸子里带着几分讥诮,修长的手指握上白玉酒杯,对着我道,“你这舞姬倒是可笑,这里除了你还有谁?你不是自称奴吗?那既然是奴才不就该干这些事吗?” “我” 我的心底莫名的有些惊慌,因害怕被他现,连藏在袖里的手也不自觉攥的铁紧。 这时原本在我身后的阿尔哈图突然起身,满脸愤愤不平道,“太子殿下,这不过是个弱女子,太子殿下不觉得自己此言太过分了吗!” 听他这么说,殷临浠不禁抬眼细细看了阿尔哈图一眼,随之失笑出声,“过分?我倒想问问使臣这话从何说起啊,本太子如何过分了?难道差使个下人就算过分了?” “哼,”阿尔哈图冷哼,语气里满是轻蔑道,“我看太子殿下恐怕是醉了!” “怎么?阿尔哈图大人这是心疼了?还是说,我要用个下人还得向你报备?” “临浠,注意你的言辞分寸,别忘了你可是我鲜虞的太子!”殷临浠的老爹语气不善。 殷临浠却未起身,只是浅笑着略揖了个手道,“请父皇明鉴,儿臣不过是想差使个下人而已,并没有冒犯的意思,不知使臣大人为何阻拦。” 说罢,他的目光紧紧盯住对面满脸桀骜的阿尔哈图。 一瞬间我只觉得殿上似有一根紧绷的无形之弦牵扯在这几人中间,岌岌可危的样子。 见势不妙,我连忙朝金漆雕龙宝座的方向福身道,“请皇上和使臣大人息怒,太子殿下说的对,奴虽为舞姬却也是奴婢出身,如今太子殿下不过是要奴斟杯酒而已,奴自当是该服从的!” 说罢,我稍牵起裙摆走到殷临浠的身边落座,然后抬手举起琉璃酒壶往殷临浠的白玉盏中添了些酒。 “哼!”阿尔哈图见状,再次冷哼,终于重新落座下身。 “呵呵,让使臣见笑了!”殷临浠老爹赔笑的朝阿尔哈图举杯,如刀子般锐利的眼神又暗暗的剜了殷临浠一眼。 这不禁使得我有些忧心,要知道殷临浠的老爹是个为了江山不惜一切的君主,如今殷临浠在宴席上公然顶撞吴国使臣,令其颜面损失,恐怕他是不会这样轻易放过殷临浠的。 说来,都是我的错! 可殷临浠又为什么偏偏要我斟酒呢?难道是他已经认出我了? 再看着旁边殷临浠举着酒杯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满脸波澜不惊的样子,我不禁有些疑惑。 心底开始猜测起了他的心思。 是时,我藏在袖里的手上却蓦地一紧,再低眼,竟是殷临浠握住了我的手? 他定是已经认出我了! 我的心下当即确认了这一点,眼神亦不知往哪放才好。 正想着该说些什么来缓解气氛,岂料片刻以后,他竟干脆将手臂搭上了我的肩膀。 起身面色微醺的朝金漆雕龙宝座的方向俯身道,“父皇,儿臣不胜酒力,今日恐怕是要先行告退了!无法再陪使臣大人,还望个中见谅” 话还未说完,殷临浠的身子更矮了些,原本大概是想向众人赔礼的,却没想到脚下突然一滑,身子竟向桌案倒去 “太子殿下!”我急忙一呼,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子。 然后望向殷临浠的老爹,以眼神征询意见。 其只是面色不太好的朝我摆了摆手,示意随他的便。 我才扶着殷临浠退出了上清殿。 “好你个舞姬,竟敢不听本太子的话”路途中,我吃力的扶着殷临浠一步步往宫门处挪。 而那厮倒是一边耍酒疯,一边使劲的往我身上压。 “太子殿下,请安分一点啊!”我几乎咬牙切齿。 又往那些跟在我们身后的侍卫身上甩了几道眼刀,冷喝,“还不快过来帮忙?” 几个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居然无动于衷! “你们!”我气结。 正想着要怎么把身上这巨大的包袱脱手给他们,便听这压在我身上的人,附在我耳边轻声道,“别节外生枝,父皇的人还在监视我们!” “你没醉?”我诧异的瞪大眼睛。 那厮索性大手一揽,搂住了我的腰身,继续往前走,并装醉道,“你这小小的舞姬竟敢忤逆我!” “怎么回事?”适时,我悄悄与他对视了一眼。 才听他嘶哑的嗓音道,“父皇对你的身份有所怀疑所以派了人来监视,此时不宜回太子府。” “那怎么办?” 殷临浠略显迷离的眸子有意无意的扫了眼东边高高的楼宇,随后浅浅说了句,“去漪澜殿!” 说罢,那只放在我腰上的手紧了紧,脚步亦循着高楼处走去。 只是待走到了殷临浠口中所说的漪澜殿我才知道,这分明是座废殿,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踏进过这里了,殿门上斜斜悬挂着的“漪澜殿”三个字样在雨水和阳光无数次的腐蚀下,已经分辨不出它原本的颜色了。 甚至连地面上铺盖的青石之间都已经长满了野草。 偶尔不知从哪吹来的一阵风拂动草丛出簌簌的微响,伴随着殿里一道陈旧木门“吱呀吱呀”的怪声,显得格外的瘆人。 在夜色里,整栋楼宇阴沉的像是随时会从暗处跳出来魑魅魍魉一般。 “这是什么地方?”我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手指紧紧捉着殷临浠的衣角。 “放心吧,这里僻静,那些人不会再跟来了!”殷临浠淡淡的说了句。 而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再装醉了,此刻只是若有所思的盯着殿门的方向。 那些原本跟在我们身后的侍卫正远远的守在宫门处。 如此,我们两人这一前一后的在风中也不知是静默了多久,才听殷临浠低低叹息了一声,“漪澜殿,我已经多久没有来过这里了。” “殷临浠…”我有些害怕的摇了摇他的衣角。 这时眼角的余光却偏生在不远处的黑暗里瞥见了一抹蹲在地上,眼神死死盯着我的黑色人影? “啊!”我吓得矢口惊叫,瞬间便窜到了殷临浠的身前。 “怎么了?”殷临浠很是纳闷的看着我。 我捂着被吓到“砰砰”直跳的胸口,艰难的抬起手指,指了指墙角的方向,颤颤巍巍道,“那…那里有个人!” “人?” 殷临浠循着我手指的方向望去,却是愣住了。 片刻,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忧郁道,“你误会了,那不是人,是墓碑。” “墓碑?”我的背脊一阵犯凉。 再等我定睛瞧去的时候,才现立在漆黑夜色里的果然是块石碑,只不过光线太暗,所以看起来就像是个活脱脱的人躲在暗处一般。 “可是,这里为什么会有碑?” 提及这个,殷临浠的目光更加暗淡了,“因为,父皇不许她入皇陵,所以我才在这里帮她立了个衣冠冢。” “她?”是谁? 我张张嘴,本是欲问。 可话都到了嘴边,却瞧见他暗淡目光中掺杂了丝丝恨意,只得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殷临浠,我们…还是别在这了吧?”我拍了拍心有余悸的胸口。 殷临浠却轻笑,低眸温柔的牵起了我的手,稍往前走了两步,“别怕,这里其实是我母后以前住的地方。” “你母后。”我微怔了怔,脑海里当即便想起了,殷临浠舅父连战城口中所说的那个被自己丈夫亲自送上和亲之路的可怜女子。 原来这里就是她曾经住过的地方,这么说的话…殷临浠立的衣冠冢就是为她? 我抬起眼眸,瞧着定在我面前略显得有些孤单落寞的身影,心下瞬间起了丝涟漪。 再等他有所反应时,我已经抬手从身后抱住了他。 殷临浠的身躯猛地一震,声音沙哑的唤了我一声,“素儿!” “嗯,我在!”我欣然答应。 他便回身将我紧紧拥进了怀里。 良久… “你为何不开口问我今日的事?”我闷在他的怀中,贪婪的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傻瓜!”殷临浠却轻笑,放在我腰间的手渐渐移上了我的后背,“我只要你没事!至于今日这事情的始末,大致的我都已经了解了。” “你知道了?”我疑惑。 随即殷临浠放开我,笑笑点了点我的鼻尖,“你是不是受人蛊惑,想要杀了阿尔哈图?你的身上又是不是藏了毒药?” “你都知道?” 殷临浠一时未说话,只是抬头看着角楼边一轮新月。 月光柔柔洒在他的脸上,使得他的眉眼轮廓之间如落了层霜一般,美得是那么的不真实。 好半晌才听他开口,“素儿,我不想最后连你也离开我…” 说到这,他猛地一顿,然后侧过眸子苦笑,身后如染墨的在月光的投射下犹如绸缎般柔顺,“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了?” “我…”我的手指不自觉绞在了一起。 随后正色道,“对不起,大仇未报,恐怕我不能轻易答应你!否则对我对你都是不负责任。” “也是呢!”殷临浠苦笑更盛,“那你答应我,下回再做什么事与我商量可好?” 不知为什么,这一刻我突然觉得殷临浠哪里变了些,就仿佛他对我说话的时候,语气里隐隐约约透出来的是哀求。 至于说,为什么是哀求呢? 我不知道,也许是他母亲的事情在他的心里留下了太深的阴影,所以他才会如此害怕我会如他母亲一般,最终离他而去。 “嗯!”我点点头。 殷临浠的面上渐渐转喜。 然后我又想到了什么,向他问道,“对了,你刚刚的话还没说清楚呢,你是怎么知道今日在殿上的舞姬是我的?你父皇又为什么会派人监视我们?” “这个…”殷临浠面色严肃了起来,“其实今日在林内侍进来之前我就已经收到了一封信,信上说明了你因报仇心切所以潜入了舞姬之中,意图下毒杀死阿尔哈图。” “也就是说,在我还没出现时你就已经知道了我的目的,”我心下大惊,“可是究竟是谁传给你的书信呢?” 殷临浠笑笑,并未说话。 我却骇得起了阵冷汗,只因今日之事只有我和沈霄知晓,若是殷临浠能如此准确的收到消息,除非是他故意安排的! “难道一切真的都是他?沈霄一边怂恿我去行刺阿尔哈图,一边又偷偷的给你报信?这是为什么?没道理啊!”我十分不解。 殷临浠却别有深意的笑,“傻丫头,这还看不明白,他能使用这样拙劣的伎俩,还不是因为他倾慕你,所以才故意设计了这一出,并不是为了让你真的去杀了阿尔哈图,而是他料定我会阻止你手刃仇敌,他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让你恨我!” “恨”我的身子不由的往后踉跄了两步,“那你父皇为什么又派人监视我呢?” “这…”殷临浠有些迟疑,却还是继续道,“你可能不知,江东的羽舞素来只有六人一舞的,今日殿上却是七人,他自然是怀疑你的。” 六人一舞… 怪不得,沈霄在和林内侍交涉的时候,林内侍会说舞姬人数已经定下来了。 沈霄他究竟想做什么? 我的心里不禁有些怅然。 如果真的是像殷临浠说的这样的话,那他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我记忆里的那个沈霄明明是个腼腆而老实的人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 第一百二十八章 暗算之计谋 http://.biquxs.info/

十月初,阿尔哈图作为出访鲜虞的吴国使臣即将功成身退。 于是殷临浠及其部下在接完皇上的一道御旨以后,便以沿途护送阿尔哈图为名,领着一大帮人浩浩荡荡的上了路。 途中消耗了五天。 直至抵达了与钟离旧地相毗邻的峡隘关,殷临浠才率领护送的队伍踏上了回程路。 完成了任务的将士们一路上倒是欢欣鼓舞,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我其实也在殷临浠的安排下乔装成将士混进了队伍里。 目的就是为了伺机暗杀阿尔哈图。 当然,为了保险起见,这目的只有我和殷临浠以及其少数的部将知晓。 是时,午食休憩… 为了避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我特地寻了处离众人不算远,但也不是很近的地方,席地而坐。 手里拿着馒头,却食欲恹恹。 “怎么?吃不惯啊?”身边蓦地响起一道声音。 再等我缓过神来时,身着玄红甲胄身姿挺拔的殷临浠已然坐在了我身边,那张脸上略带着调笑的表情,却因高高束起的冠变得十分英气逼人。 “你怎么过来了?”我紧张的四下瞧瞧,确定没人注意到这边以后,才身后推了推他,“你快走吧,要让其他人瞧见了就不好了。” “啧,”殷临浠拨开我的手,表情故作高深道,“瞧你这说的,五天没好好看看你了,这好不容易送走了瘟神,为夫想好好和夫人待一会儿,怎么我这才刚来你就赶我走啊!知不知道这五天我忍得有多辛苦?” “你…”我的老脸十分不争气的一烫,最后只得别开眸子嗫嚅到,“没个正经的,简直就是登徒子。” “我喜欢!”那厮不知为何今日似乎特别的脸皮厚一些,见我有些别扭竟是直接牵住了我的手,十指紧扣。 “怎么,我瞧你没什么精神,是不是这些东西太差了吃不惯?” “太差…”我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白面馒头,突然想起了在凤城时食不果腹的日子,于是苦笑,“我吃过比这还差上几十倍的东西,却也没觉得有什么。” “那你愁眉苦脸的,莫非是在担心那件事?” 我自是明白他所指的是暗杀阿尔哈图的事情,因而点头。 殷临浠扣在我指间的手却紧了紧,然后朝我施了个安心的眼神,“你就放心吧,我不是说了吗?一切有我在呢,我带你来本就是为了让你亲眼看着我是怎么帮你报仇的,再说…舅父不是也在吗?” “嗯!”我稍点点头。 心底却仍旧是不太安宁,隐隐约约之间仿佛像是有什么大事就要生了一般。 但如今箭在弦上,已经容不得我再多想了。 “待会儿,我会找个借口先离开,然后会有人装成我的样子带着队伍继续往回走,你便借机到前面与我汇合,可知晓了?” “好!” 见我答应,他方放开了我的手,起身突然装作咳嗽不止的样子对一众将士道,“你们姑且在这先等着,我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一下。” 听闻他这样说,立时有一小队人就涌了过来,“太子殿下可是有什么要事?小的们愿意一同前往!” 殷临浠的面色难看,“撒尿你们也一同前往?” “这…”几人略有些尴尬,最后只得沉默,看着殷临浠越走越远。 果然,未过得多久… 一个身形与殷临浠有七八分相似的男子从刚刚殷临浠消失的地方走了出来,只不过…这人却是以巾帻蒙着脸的。 “太子殿下,你这是怎么了?”几个士兵觉得奇怪,遂问了句。 惹得那个人瞪了他们一眼,狠声道,“废话怎么那么多?撒尿你们得问,如今受了风寒你们也要问?” 几个士兵识趣的低下脑袋。 那人才立时翻身上马,高高举起帆旗,喝道,“都休息好了吧,休息好了的话就给我接着赶路!” 众士得令,立即集结。 我为了方便逃走,所以故意选择站在队伍的最后。 又跟着他们跑了不多远以后,果真很轻松的就脱离了队伍。 可是,待我来到了与殷临浠事先约定好的地点以后,却并没有瞧见他。 去哪儿了呢? 我一面取下脑袋上沉重的盔,一面以手挡在唇边低低唤了声,“殷临浠?” 默了好半晌,依旧没人回应我。 怎么回事?难道是我走错地方了? 就在我踌躇着要不要继续往前边走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阵阵打马的喝声。 “驾!” 我心下一惊,还以为是殷临浠的计谋被人识破致使将士中途折回,哪知这一回头竟是连恨天领着众多山匪驰马而来了。 “舅父?” 马背上的连恨天见我满脸错愕,摸着下巴呵呵一笑,“外甥媳妇怎么一个人在这?临浠那个臭小子呢?” 我苦笑,“舅父,其实我也在找那臭小子,原本约好了是在这见面的,可他竟是未见踪影。” “哦?”连恨天稍挑眉,“这小子倒着实是个混不吝,放着这样如花似玉的媳妇在荒郊野外的,亏他也能放心。” “谁说我放心了?”这时,从林子的另一边传来了不愠不火的嗓音。 一道玄色的身影随即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殷临浠?” 玄色的身影朝我走来,温和一笑。 我却有些恼道,“你去哪了?不是说好了在这等的吗?再晚些,恐怕我们都要追不上阿尔哈图了。” “放心吧,这里离阿尔哈图的位置很近,他跑不掉的。” “为何这样肯定?”我有些迷惑。 但殷临浠却并未解释,只是笑着向连恨天揖手,二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 然后,只见得坐在马背上的连恨天挥了挥手。 便有人从他的身后牵来了一匹枣红色的马儿。 殷临浠瞧了我一眼,随即旋身上马,朝我伸手道,“过来!” 我瞧着他英气眉目间满满的自信,微微愣了那么片刻,随之将手交到他的手里。 任由他拉着我落座在他的身前,任由马儿往峡隘关方向的一处峡谷飞驰而去。 只不过…途中耳畔似有几声非同寻常的声音传来,听起来就像是山体轰然崩塌了那般。 彼时我心底的那抹不安,亦随着那种声音逐渐的削弱,不知为何突然愈见明显了。 此行,我真的能顺利杀了阿尔哈图为太子哥哥报仇吗? 我不禁有些失神。 这时却有人猛地抓住了我的手,将我拉到了一块巨大的岩体后面,“现在可不是呆的时候。” 再等我回过神来,身边是表情变得十分凝重的殷临浠。 此刻我才恍然大悟,我们如今已是到了峡隘关的峡谷了。 “阿尔哈图呢?”我稍往峡谷下探望。 耳边却蓦地惊起了一声喝,“小心!” 话音落下,我的身子被殷临浠从身后一把抱过,扑倒在地。 与此同时,有利器划破风,出“嗖”的一声嘶鸣… 我略扬起脑袋才现竟是一支箭嵌入了我头顶那巨大的岩体中。 可见使用这支箭的人功力之深厚,若不是殷临浠在我身后,恐怕此刻被刺穿的就是我的脑袋了。 “没事吧?”殷临浠趁机将我带回了岩体后。 看他神色担忧,我摇摇头有些歉意道,“对不起!是我冒失了。” “无妨。”他透过岩石之间的缝隙望向峡谷下,我亦循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去。 只见得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阿尔哈图一众正被围堵在峡谷里,前后都被巨大的山石填满了。 是时,我突然想起了在来的途中听到的那些如山体崩塌的声音,难道就是这里出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 殷临浠未回眸,又与不知何时绕去了峡谷对面的连恨天及其手下,以眼神会意了什么,然后微微颔。 最后才对我道,“阿尔哈图为人阴狡,是为吴国的一员军事猛将,所以我们要骗过他实在不易,好在此人自恃强大心高气傲,才令我们有机可乘。” 我不太明白他的话。 殷临浠又接着道,“因为阿尔哈图生性多疑,我料定他经过这处峡谷时会派人先行侦察,故此在他出之前,我就收买了他身边的一名心腹,保证其在将阿尔哈图引入峡谷以后能够成功身退,最后再书信给了舅父,让他提前派人在这里候着,一等阿尔哈图下令行进的时候,我们就将他的前后路堵死!” 他顿了顿,含笑回眸瞧了我一眼,“素儿,你就看着吧,你哥哥的仇今日我就为你报了。” 说完,他就要走出岩体,我却趁机捉住了他的手,“能不能让我亲手杀了他?” 殷临浠身形一震,默了片刻才点点头。 这时,峡谷下突然传来了阿尔哈图带着狠戾意味的嗓音,“不知是哪路英雄在为难在下?不如现身出来相见,若英雄是为求财,我们自可双手奉上,英雄尽管将我们所有的财物取个干净,之后还请各位放我们一码就是。” 处在对面的连恨天冷哼一声,并不与其多话,只是高高扬起手,朝身边手里举着羽箭的手下大喝了声,“放箭!” 一时间,连恨天那些手下手里的羽箭如密密落下的雨点般朝峡谷下飞去。 阿尔哈图阴冷着眸子,死死盯住峡谷的一处,啐骂了声,“杂碎。” 然后便踏马飞身,毫不费劲的将朝自己飞来的羽箭挥落。 可他那些手下却是没那么好的功夫。 在接连不断的羽箭落下以后,阿尔哈图原本庞大的一众逐渐只剩下了寥寥十几人。 “究竟是什么人躲在后面?如果想要我阿尔哈图的命,就别一直躲在后面当缩头乌龟!”阿尔哈图狰狞着脸,目光依旧死死盯着一处。 () 第一百二十九章 手刃仇敌 http://.biquxs.info/

阿尔哈图一把夺过同行部将手里的羽箭,对准某处张弓… 然后只听见有箭尖划破空气的呜鸣声。 再等我抬眼时,对面的连恨天身边有个人突然身子一沉,竟是直接从峡谷上跌了下去,摔得血肉模糊。 “哈哈…”峡谷之中,阿尔哈图仰天狂笑,又从地上捡起他一个死去部下身边倒着的长戟,朝尸体走去… 一双如鹰般凶狠锐利的眼睛,泛着嗜杀的光芒瞪着那具血肉模糊的尸,手里的长戟高高举过头顶,猛地刺向那尸的心脏、腹部… 一遍又一遍,犹如一个丧心病狂的屠夫般。 我的瞳孔骤的紧缩,手脚亦逐渐变的冰凉透彻。 只因眼前此情此景,像极了在凤城时他命令部下诛杀太子哥哥的画面,手里那充满了杀孽的长戟一起一落,再起…再落… “怎么样,缩头乌龟你还不打算出来吗,看看你的手下,他死的多惨,你这个领头的都不打算为他报仇吗?还是说,你虽是冲我的命来的,但实际上却是在惧怕我阿尔哈图?哈哈,你放心吧,只要你乖乖出来叫我声爷爷,我就饶你不死!” 峡谷里飘荡着阿尔哈图放肆的大笑。 引得殷临浠拧着眉头,攥紧了拳头,“死到临头了,还敢逞口舌之快!” 说罢,他就要走出岩体的掩护。 我却因阿尔哈图的疯狂,吓得手指死死拽住了殷临浠的衣角,“别去...别去,殷临浠。” 我的声音不自觉的颤抖,甚至带上了丝丝哭音,“你不要去了好不好,这个仇我不要报了。” 哪知,他只是笑笑,回身揉了揉我额前的,“说什么傻话呢,事到如今,这仇必报之!” “可是…” “别怕,我一定没事的!”殷临浠朝我温柔一笑,似安慰般抱住我,吻了吻我的眉心。 再反身,已经义无反顾的站了出去,朝峡谷下喊了声,“阿尔哈图!” 阿尔哈图循声望来,却未曾有半点感到意外的样子。 只是眯着眼眸,冷声道,“殷太子,怎么是你?你这是何意啊?” “何意?”殷临浠嗤笑,抽出了腰间的佩剑,目中狠厉尽显,“自然是为了取你性命!” “殷临浠!你别忘了,我是出使你们鲜虞的使臣,若我此行死在了这,你以为鲜虞还能脱得了干系吗?” “所以啊,我才一路送你们到这里,如今这是在楚国的地界,若你死在这了,顶多也是流寇作乱,与鲜虞半点关系都不会有!”殷临浠稍挑起下颚,手中的长剑在阳光下泛出了森寒的气息。 阿尔哈图的脸上终于抑制不住的露出了怒色,“我与你们无冤无仇的,你为何要这样陷害我?” “要怪就怪你手里的杀孽太多吧!” 殷临浠与对面的连恨天对视了一眼,二人便心照不宣的举着剑朝阿尔哈图飞身去了。 而随着他们的身形消失在峡谷边,峡谷底下立时就传来了兵器撞击在一起激烈的脆响。 我心下大惊。 再等我冲出岩体的掩护往峡谷底下望去时,殷临浠手中的长剑正好割断了阿尔哈图最后一个部将的脖子。 其度之快,令人咋舌。 再瞧瞧连恨天这边,在与阿尔哈图缠斗中他似乎稍落于了下风。 但阿尔哈图却并不趁胜追击,反而是收了手。 尽管此刻峡谷内只剩下了他一人与殷临浠二人对峙。 可却未见他有丝毫慌乱,仍旧是满脸的鄙夷与傲然道,“你真以为凭你们几个人就能杀了我吗?别忘了,我乃吴国镇国大将军,手下的人命不计其数,你们些个杂碎也妄想杀我?” “呵呵,镇国将军,你为何不仔细听听呢?看看我们究竟是几个人?”殷临浠似笑非笑的看着阿尔哈图。 这时,不知从哪突然传出来了如雷的呼声。 引得我立即回头,可是除了峡谷边连恨天的手下以外,却是未见半个人影。 究竟怎么回事? 这种呼声…仿佛是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若不是我未瞧见人影,我甚至都要以为自己这是上了战场了。 莫非是,殷临浠布置的? 很显然,峡谷下的阿尔哈图也信以为真了,那张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脸上终于暴怒,“你们这群卑鄙小人!我杀了你!” 说完,他手里的那把长戟猛地朝殷临浠刺过去了。 殷临浠却只是一个灵活转身就避开了那柄被鲜血染红的长戟。 阿尔哈图并不就此作罢,他似乎是打定了主意,就算是死也要拉着殷临浠一起般。 于是,接下来的每一招他几乎都对准了殷临浠的要害。 而殷临浠的度虽然快,但在他那样猛烈的攻击下,也略显得有些吃力。 连恨天自然不会这样干看着自己的外甥受伤。 是以,舅甥二人齐齐朝阿尔哈图攻去,却也只将将与其打了个平手。 最终阿尔哈图干脆倾尽全力,在二人的胸前落了一掌。 力道之大,令殷临浠和连恨天纷纷倒退了好几步。 殷临浠身上有旧伤,这一掌下来他的嘴角竟是溢出了丝鲜血。 “殷临浠!”我惊呼一声。 这时,我眼角的余光正好瞥见了连恨天手下人手里的羽箭,便不由分说的一把夺过,张弓。 只是… 此刻,尽管我的意识在不停的默念着杀了阿尔哈图!杀了阿尔哈图! 可我的手却控制不住的在抖。 “我要…杀了…杀了阿尔哈图!”额角有颗颗冷汗沁出,汗珠顺着我的眉滑进了我的眼眶里,模糊了视线。 我极力瞪大双眼。 这时我的呼吸急促,心跳如擂鼓... 然后张弓的手下终于一松… 手中离弦的箭便迫不及待的破风往阿尔哈图的方向飞去了。 随即,“哧”的一声闷响回彻峡谷。 再等我揉了揉模糊的双眼时,那只箭已经刺穿了阿尔哈图的膝盖。 “啊!”阿尔哈图痛苦的嘶吼了一声,身子亦控制不住的单膝跪下了地。 随即,他紧紧抓住膝盖上的那支羽箭,狰狞的脸庞渐渐转向我的方向。 他正死死瞪着我,隔着遥远的距离我甚至能清晰看见,那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睛里被痛苦和憎恨填满了。 我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殷临浠就趁这个空隙疾步上前,手里的长剑在阿尔哈图的四肢上飞快一划。 “呃!”阿尔哈图未料身后突袭,只是瞪大眼闷哼。 然后身形在风中摇曳了片刻,终于再也支撑不住的仰面倒地。 被挑断了四肢的阿尔哈图现下动弹不得,只得恨恨的盯着殷临浠,咬牙切齿吼道,“卑鄙小人!今日汝使暗计令我命殒至此,实乃不忠不义,既你如此猖狂…我敢保证,他日必有天谴降至彼身,我吴国勇猛之士将踏你小小鲜虞,碎之为平地,杀你这大逆不道之徒,弃于荒野!” “忠义?”殷临浠啐了口,表情冷然,“就你这种人也配与我谈忠义二字?” “临浠!”适时,连恨天捂着胸口走了过来,拍了拍殷临浠的肩膀。 殷临浠瞧瞧舅父,然后朝我的方向望过来。 那张略染了丝血渍的绝美容颜上,表情瞬间柔和下来了几分。 “素儿!”他将手里的长剑收回,微笑着向我张开双手。 我稍稍愣住。 随即,脚下毫不犹豫的一踮,就着我蹩脚的轻功半扑腾半挣扎的扑进了殷临浠的怀中。 只是,我这一个猛扑大概是力度太大,竟使得殷临浠的身形控制不住的往后倒退了数步。 直到定住脚步,才听他在我耳边苦笑道,“喂喂,为夫还受着伤呢,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我未理他揶揄我的这一句,只将脑袋深深的埋在他的胸前。 好半晌,他温柔的抚摸起我脑后的丝,方听他嗓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宠溺继续道,“这是我答应了你的事,如今终于要完成了。” 这一瞬间,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太子哥哥的大仇终于得报了。 “好了。”殷临浠放开我,抬手拭去了我眼角的泪花。 转而牵住我的手往阿尔哈图的方向走去。 我眼睁睁的看着仇人绝望的身影越来越近,本来是该高兴的。 可如今,就算阿尔哈图如一只待宰的猪羊一般在我面前,我的心里却仍旧没有一丝的轻松,反而心底那种不安的感觉愈渐明朗了。 “阿尔哈图,你可认得她?”连恨天毫不客气的踢了踢阿尔哈图的腿。 引其向我瞩目,却嗤之以鼻,“什么不招人待见的东西竟敢叫我认得?” “你已然身为了阶下囚,还敢说我外甥媳妇是不招人待见的东西,看我不打死你!”连恨天作势又要踢上阿尔哈图。 我连忙制止道,“舅父,接下来我自己来吧!” 连恨天与殷临浠对视一眼,见自家外甥默许了,也没再多话,只是将就要踢上阿尔哈图的腿收了回来,又讪讪的走到旁边。 “阿尔哈图!”我大喝一声上前。 狠狠地揪住他的衣襟,逼得其与我对视以后才道,“你杀了我哥哥,屠了我凤城全部的百姓,你该死!我过誓,此生若是不杀了你,将你的名字刻在我的骨头上,绝不罢休!” “凤城…”阿尔哈图喃喃一声,随后似陷入了回忆一般。 片刻,突然失声怪笑,“我当是谁呢?你就是钟离嫁到鲜虞和亲的公主吧,可惜了,原本在来鲜虞的路上你就该死的。” “阿尔哈图!” 我的手指攥的铁紧,随即捡起了地上已经染血的羽箭,对准他的胸口。 阿尔哈图却冷笑,阴鸷的面上带着缕缕得意的神情,“战场上有生有死这是天注定的,怨不得别人!再说,是你哥哥技不如人,他死了也是该!” “我杀了你!”此时愤怒已经支配了我的每一根神经。 再等我回过神,手里羽箭的箭镞已经刺入了阿尔哈图的胸口。 “呵呵…”阿尔哈图仍旧不知死活的笑。 只是这笑却随着他胸前喷涌而出的血液逐渐变得苍白。 殷临浠皱眉,扶住了我止不住颤抖的肩膀,“要不,还是我来吧?” “不!”我失控的甩开他的手。 然后趁机抽出了殷临浠腰间的配剑,狠狠刺穿了阿尔哈图的胸膛。 任由温热的鲜血飙溅到我的脸上和手上。 一时间,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意在我的心底蔓延开来。 而我的剑下,阿尔哈图猛呕了几口血,随之浑身僵直。 望着我的眼神也由倔强变成了不甘,再由不甘渐渐衍生为了悲凄。 “我不过是在奉命行事而已…我有什么错?” 我的耳畔蓦地飘起这一句。 等我底下眼眸的时候,阿尔哈图昔日如鹰般锐利的眼睛里却已经失去一切光彩。 峡谷里的风吹起,那双再也没能闭上的眼眸里甚至落了层灰。 “素儿。”殷临浠在我身边低低唤了声。 我木讷抬头,心情突然很复杂。 “殷临浠,我…我没做错对吧?阿尔哈图,他明明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可是当我杀了他的时候,我心底竟然会有种深深的罪恶感。 那瞬间,我的脑袋里想了很多,大抵都是公孙子都劝我不要轻易双手染血时的情景,和他知道我明明答应了他没做到时那副落寞的样子。 殷临浠满是心疼的扶起我,却并未回答我的话。 引得我再次追问,“我没做错对吧?我们没做错,对吧!” “那么,告诉我,你现在在想什么?”殷临浠扶住我的肩膀,紧紧盯着我。 使我愣了愣,“想什么?” 我的脑海里又一次浮现出公孙子都失望的脸,心尖遽然一痛。 随后我摇摇头。 这话叫我怎么说呢? 我怎能说出口我后悔了呢?殷临浠让我为太子哥哥报仇已经费尽了心思,我再说后悔的事,真是不知好歹了。 这点自知之明我至少还是有的。 所以,在接触到他探究似得眼神以后,我只是将脑袋低的更低了。 连恨天见这情形,连忙过来打圆场,笑着拍了拍殷临浠的肩膀,“我说,临浠啊,你只说让我们在这打好埋伏,却还没有和我们解释一下,起先那些呼声是怎么回事呢!” 殷临浠看看我,眉头稍拧道,“那不过是骗人的把戏而已,目的就是让阿尔哈图以为我们人多势众,让他溃心的而已。” “那你是怎么做到的呢?”连恨天像个好奇宝宝,手下不动声色的推着我们往他手下开凿出的一处洞口走去。 殷临浠自是明白他想让我们缓解气氛的用意,也不推脱,干脆牵着我任由连恨天带着我们走,“其实,是在等你们的时候,我让手下几个信得过的侍卫去侦查了附近的地形,现东面有处悬崖是正对着这峡谷的,所以我就让他们留在那,待一炷香的时间就造出动静来,越大越好。” “所以,我外甥媳妇在荒郊野外等你,却不见你踪影的时候你就是去办这事了?”连恨天背着我,朝殷临浠使了个眼色。 “嗯!”殷临浠点点头,再次看着我。 “你小子,好一个空城计呵!”连恨天拍腿感叹。 不过,彼时我们都不知道,身后有个诈死的吴国兵,正举起了羽箭对准了我… 随着“哧”的一声,我的左肩被羽箭刺中,鲜血顺着穿透我胸口的箭镞如泉涌落… 却感觉不到半分痛意。 只是…眼前迅一黑… () 第一百三十章 噬反效果 http://.biquxs.info/

黑暗… 无边无尽的黑暗。 “素儿,我不许你走的,你听见没有!别离开我!求你…” 是殷临浠的声音! 可是…为什么听起来那么悲恸呢? 还有,他说让我不要走?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我记得我好像是受了什么伤… 但奇怪的是,等我细细回忆的时候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明明大脑在一瞬间闪过了几副似曾相识的画面。 画面中有道峡谷,峡谷下立着一道白衣蹁跹的身影,可究竟是生了什么事呢? 我只觉得好困,意识开始有些模糊了… “千万别睡,苏丹!” 这时有道熟悉的声音,幽远飘来。 再等回过神,我不知怎的已经身在了峡谷下了,那道白色的身影近在眼前。 “苏丹,你不能睡。”那身影又说话。 随即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倾国绝世的容颜。 “公孙…”我怔怔的立在原地,鼻尖一酸。 然后视线快变得模糊了起来。 “傻丫头,别哭!”公孙子都微扬起薄唇,抬手轻轻擦去了我的眼泪。 “公孙,真的是你吗?”我抬手,欲触及他的脸庞,却又害怕这终究是场梦,遂迟迟不敢落下。 他看着我的眸底印满了心疼,随后捉住了我的手放在了他的胸口。 直到手底下传来了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我的眼泪更加汹涌了。 “我不是说了,别哭嘛!”公孙子都修长的手指刮了刮我的鼻尖。 一双美到令人忘记呼吸的眸子里带着笑意,佯嗔道,“谁让你这样早就来这的?难道你忘了你还有使命未完成吗?” “使命…” “没错,你父皇交代你的事情,你完成了吗?找到你皇祖母了吗?” “皇祖母…”我喃喃了一声,随即捉住了公孙子都的衣袖,“公孙,我该怎么办?都怪我没用,无论我怎么找就是找不到她们啊!” “傻丫头,”公孙子都微笑,轻轻的将我揽入了怀中,“你不能放弃,你要走的路很长,还没到放弃的时候,你明白吗?” “可是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了。” “回去!” “回去?” “嗯!”公孙子都放开我,他的眼圈却莫名开始泛起了红色。 “你得回去!”他扶着我的肩膀,瞧了我好半晌,眸底才渐渐流露出来了悲伤与沉重。 我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不行的,公孙!我已经做不到了!” 公孙子都只深深的看着我,薄唇边的笑意终于变得苦涩了起来,“走吧,终有一天我们能再见的!” 我连连摇头。 他却猛地将我往后一推。 我的身子瞬间便像是着火一般热了起来,接着周身融入了刺目的光芒中。 而那屹立在原地的身影只是看着我,笑… 浓浓的悲伤掩盖不住的从他那双充满寂寥的眸瞳里呈现出来。 那刻,我的心如同被人狠狠插了几刀般,痛的无法呼吸。 但无论我怎么朝他伸手,那道身影却是逐渐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中。 然后眼前出现了更为耀眼的光亮… “公主醒了!”耳畔遽然惊起这一声激动的嗓音。 紧跟着,门口就传来了瓷碗被摔碎的清脆声音。 尔后突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不消片刻,屋内又马上叮叮当当的乱作了一团。 我的大脑尚且陷在一团浆糊中。 便听有人哇哇大哭着飞扑到了我身边,“姑娘,姑娘…你吓死惊羽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们了,都快过去一个月了,你终于醒了!” 我木讷的侧过脑袋,正好对上床沿边立着的几道身影。 惊云、惊羽、桃心,三个丫头都是一副红着眼睛,泫然欲泣模样。 只有窗台边立着一道略显疲惫的玄色身影,纹丝未动。 “你们这是怎么了?那位是…” 我略显得生涩的嗓音响起。 引得惊羽哭的更凶了,那玄色的身影也是一震。 “公主,你忘了吗?你在诛杀阿尔哈图的峡谷里被人暗算,”桃心说到这里,表情有些忧悒,“太子殿下带你回来时,他的魂都没了,那瞬间我甚至以为天塌下来了,我们还以为你…” “中箭?”我茫然,随后才记起眼前在陷入黑暗之前,恍惚间却是见自己的胸前被箭镞刺穿了。 不过,彼时意境迷糊,我还以为那只不过就是一个梦而已呢。 惊云暗地里扯了扯桃心的衣袖,又朝其和惊羽施了个眼神,“好了!既然姑娘没事的话,那我们出去吧!” 说完惊云担忧的看了看我,然后小心的凑到了我的耳边低语了句,“姑娘重伤昏迷了一个月,太子殿下就守在这照顾了你一个月,连皇上宣朝也不曾理会,直到刚刚他见你苏醒,狂喜之下才红着眼睛转过了身。” 说罢,惊云朝我微微颔,三人便齐刷刷的退了出去。 也就是说...他在这里照顾了我一个月? “我...咳咳...”我张张嘴刚想说话,却因嗓子干涩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那玄色的身影见状,立马一个箭步上前来,神色紧张到如临大敌般,“哪里不舒服?” 我略摇头,再抬起眼皮时,却着实被惊呆了。 此刻在我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殷临浠没错吗? 从前我还嫌他面如傅粉的脸太过于阴柔,如今却是憔悴的不成样子了,浑身也瘦了一大圈,身形单薄的仿佛再也受不起半点风般。 那双眸子甚至因为消瘦的缘故,凹进了眼窝里,瞧着我的时候漆黑的眸瞳里竟是饱含了心疼。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轻轻的开口,声音里带着深深的忧伤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你才是,怎么变得这样憔悴了?”我不由颦眉,手指缓缓的抬起。 本是欲抚上他的脸颊,殷临浠却立马捉住了我的手。 那一瞬间我及时捕捉到了从他眼中飞快闪过的情绪,那种情绪... 是恐惧!一种深深的恐惧,他在害怕着什么? 我低眼看着他紧紧抓住我直到泛白的手指,眉头紧皱。 殷临浠才恍然醒过神,如触电般放开了我,薄唇边很是艰难的漾起一抹笑,“你放心吧,我不过是休息少了些,无碍的,倒是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我去叫医官来!” 说完他就要起身。 我却趁机捉住了殷临浠的手,直问道,“你是怎么了?你好像不太对劲。” 殷临浠的身躯僵住,愣了片刻,才回眸作出平常的表情,笑道,“没怎么啊,你别多想,我只是怕你大伤初愈会有哪里不适应而已。” “不适应...”我稍呆了呆。 又动动手臂,却是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难道是像刚刚惊羽她们说的那般,因为我已经昏睡了快一个月,所以才有些不适应? 可究竟是怎样严重的伤能令我足足昏睡了近一个月呢? 而且,奇怪的还有...若我真的受了那样严重的伤,为什么我的浑身除了有些疲乏以外,并没有感到任何一丝的痛意呢? 难道是快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伤口已经愈合了? 殷临浠将我的手小心翼翼的放回床榻,目光有些闪躲的样子。 “殷临浠!”我轻轻一笑,手指有些无力的覆上了他略有薄茧的大手,“别担心,我没事的!虽然受了重伤,但我的身子一点也没有难受的感觉!” 听我说话,殷临浠只低着脑袋,却未吱一声。 “殷临浠?” 好半晌,他仍是没有任何反应,光顾着低头。 我觉察到了几分异样,于是警惕道,“是不是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不说话?” 这时,有什么东西打在了我的手背上,温热。 是什么?难道...是殷临浠在哭? 我猛然起身,企图对上他的视线。 殷临浠却慌乱失措的别开眸子。 “究竟是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薄怒捧住他的脸,逼得其与我对视。 可就在对视的那一秒,我彻底愣住了。 只因我面前这个高高瘦瘦的大男人此刻竟猩红着眼圈。 “你...你为什么?”我错愕的放下手。 慌乱中,他别开目光,良久才听其情恸道,“对不起,都是我没保护好你!我明明就不该带你涉入那样的危险里的。” “所以,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才...” 我未说完,只是看着他带着深深愧疚的脸,噗嗤笑开。 然后伸出手,挽住了他的手臂,佯作欲恼的样子,“你是傻瓜啊你!” 殷临浠怔怔的看着我,表情未曾有丝毫放松,反倒好几次欲言又止。 最后,才听他在我耳边自责道,“不,不只是那样,其实你这伤比你能想到的严重许多,它甚至快要了你的命,那个从背后偷袭你的吴国兵他的箭镞是玄铁打造的,箭身几乎完全穿透了你的肩,我和舅父请了很多医官也只勉强保住了你的心脉...” 有那么严重吗? 我低眼看看自己完好的躯体,怀疑的继续瞧向他,“所以呢?” “沈霄不知从哪得到了消息,并送来了一种名为“血丹”的丹药,让我以之与你服下了。” “血丹?” “嗯,彼时我实在走投无路了,你的气息又愈见孱弱,所以我只得搏一把!便喂你服下了,但这种丹药邪玄至极,它虽能令你伤处不消多时便能痊愈,亦能强化你的体能,只是有一点...” 说到这,殷临浠有些吞吞吐吐了起来。 而我依旧觉得他是在与我开玩笑,遂笑着追问,“但有一点什么?” “倘若服下此丹药,必有噬反效果。” () 第一百三十一章 潜藏的危机 http://.biquxs.info/

“什么噬反效果,你说的那是什么意思?” “你有没有觉得身子有哪里不对劲?” “不对劲吗?”这么一说 我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好像是有些不大对劲,我的头有点晕。” “除此之外呢?”殷临浠皱眉,手指也不自觉捉住了我的肩膀。 “除此之外”我摇摇头,并没有觉得哪里还有不对劲的地方,“你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啊!” 殷临浠默了一会儿。 然后在我手上掐了一把,“怎么样?疼不疼?” “你这是做什么?”我被他的举动引得越一头雾水。 他的神色却显得格外紧张,“疼不疼?” 我低眼,瞧着自己略微泛红的手背,纳闷道,“不疼啊!你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 “这就是那血丹的噬反效果。”殷临浠表情有些复杂。 “哈?这算是什么噬反效果?殷临浠,你是不是病了?” 说罢,我就伸手往他的脑袋上探去。 他却突然紧紧捉住了我的手,“这其实是沈霄告诉我的,这种丹药极为邪玄,虽能令重伤垂死之人痊愈,但其也有副作用,就是会令服下丹药者失去体表知觉。” “你在和我开玩笑?”我没太当一回事,只从他手里抽回手笑道,“你瞎编什么不好,为什么瞎编这个啊?” “我是说认真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为什么要把你带去峡隘关,都怪我!”殷临浠的手指握成拳,狠狠地砸在床沿边。 再看着我时,那双漆黑的眸中写满了哀恸。 “所以,你和我说的都是真的?” 明明我的身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啊,为什么会… 见他凝重的表情,我略呆了呆。 然后将信将疑的抬手,拂起衣袖瞧了瞧自己的手臂…低下脑袋,猛地用力咬住! 可这一口咬下,头顶却是直接劈下来了一道惊雷,劈的我七荤八素。 因为,我明明用尽了力气咬上手臂,可是手臂上却真的没有半点知觉,就如同是在咬着别人的手臂一般。 “这算什么?行尸走肉吗?”我苦苦一笑,盯着手臂上留下的两条深深的牙印。 “素儿…”殷临浠正想说话。 屋门口便适时传来了桃心的声音,“太子殿下,宫里又派人来了。” “不见!让他们回去复命就说我病了,不宜拖着病躯去惊扰父皇。” 殷临浠甩下这一句以后,又欲对我开口。 “咳咳,”这时,门口有人干咳了两声,紧跟着竟是直接响起了内侍尖锐的嗓音,“太子殿下,如此恐是不妥,毕竟皇上宣朝你已经连续一个月以此为由拒不上朝了,皇上本就天威震怒,如今金大莽来了畿城,你再不理的话,恐怕…” 内侍未把话说完,但言下之意已经很是清晰了。 殷临浠皱眉,“你说什么?金大莽来了?” “是!”门口不卑不亢的答,“皇上此刻正在召见他,所以才差奴才过来给你传个信,皇上还说殿下既是一国之储就当以国事为重,否则往后恐生事端,故此,太子还是随奴才入宫去吧,让皇上等久了可就不好了。” 屋内,殷临浠没有马上回话,而是有些犹豫。 看样子他是在顾虑我的心情。 而我自也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虽知晓了金大莽无官无职却能得皇上召见,定是和当初许殷临浠与金雅的婚约有关,但殷临浠既然答应我不会娶她,那么我便愿意信他。 于是,思量了一番以后 “你去吧!我没事的!” “可是你的身体” “好了,别婆婆妈妈的,这点小事不足为惧的!” 殷临浠看着我,仍是放心不下的表情。 我淡淡的笑了笑,然后干脆抱住他略显僵硬的身躯,附耳轻言,“快去吧,我等你回来就是了!” 说完,我退开,并朝他挥了挥手。 殷临浠的眸子里满是动容,扶了扶我的肩,重重说了句,“等我。” 以后才起身,掀开门走了出去。 而待他和屋外内侍的脚步急匆匆走远以后,我原本坐直的身子终于颓然一瘫。 呆呆的看着自己依旧留着两条深深牙印的手臂,内心始终是觉得不可思议,那血丹究竟是什么邪药,怎么就令人失去了体表的感知了呢? 正当这时,桃心又端着红木托盘进来了。 她边走进来,边回头瞧了眼,似乎觉得有些纳闷。 直到走到我身边,才将碗放下,对我道,“公主,太子殿下随那宫人走之前,布置了重兵,硬是将太子府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啊?莫非是有人要害公主?” 想到这个,桃心立马伸手将我护住,又如临大敌般的打量起四周,作出了一副随时准备与人大打出手的架势。 我则苦笑,轻轻推开了她挡在我面前的手,“你放心吧,这里是不会有刺客的,殷临浠要防范的不是别人,是他的父皇。” “皇上?”桃心一愣,继而转眸疑惑的看着我,“怎么会呢?公主可是皇上的儿媳啊,他为什么要害你?” 为什么? 我望了望窗口一小方瓦蓝的天空,“不过是飞鸟尽良弓藏,从前我有钟离为我撑腰,鲜虞势微为了联合钟离一致抵御吴国自然是对我有所顾忌的,可如今钟离灭了,我也不过是个国破家亡的孤女,况且他们还将一笔十万精兵的血债算在我身上,若不是殷临浠有太子之名庇护着我,鲜虞的皇上该是巴不得我立马就死的,只不过现下他为了稳固自己的江山急需要殷临浠娶了金雅,如若不然,他怕是又要以我的性命来威胁殷临浠了。” “所以太子殿下才会布置下重兵来保护公主啊!”桃心恍然大悟。 我呵呵一笑,未置可否。 只是觉得嗓子里有些奇怪,便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公主!”桃心惊呼一声,急忙去为我寻衣服了。 我却因为实在忍不住嗓子里那种奇怪的感觉,随手端起桃心放在床榻边的药碗,一仰头喝了个精光。 “公主,你” 再等我放下碗时,桃心正手里拿着件红色披风,满脸错愕的望着我。 我抹抹嘴,茫然道,“怎么了?” 桃心未立马说话,只是走过来,看了看精光的碗底。 是时我恍然想起,我失去了感觉的事情桃心似乎是还不知道的,所以见我喝光了药汤她才会满脸见了鬼般的表情。 “这”为了掩饰尴尬,我愣是从她手里夺过了披风盖在了身上,干笑道,“这药真苦呵。” “公主,你怎么了?”桃心抬起眼皮呆呆的盯着我。 我被她盯的一阵心虚,“怎么没怎么啊,我只是觉得这个药放在那凉了就没有药效了。” “可这并不是药,是参汤啊,参汤怎么会苦呢?” 呃那竟是参汤? 我因有些心虚,眼神开始在屋内胡乱瞟,“如果不是药,那为什么喝起来是苦的呢?也许是别人弄错了吧!” “这绝不可能,这参汤是我亲手熬的,也是我亲手送来的,从未经过他人之手啊,再说这参汤是刚刚出锅的,所以我才放在这,本是想等它好入口些的时候再让你喝的,怎么你” “呵呵那这就怪了呢。” 见势不好,我干脆躺下,装病弱。 反正,我失去感觉的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并不是因为我不信任桃心,而是天知道这件事会给我惹出什么样的麻烦来,再说我也不喜欢其他人像照顾残疾一般事事迁就我的感觉。 而我装病弱,桃心就实在拿我没办法了,只得捧着空荡荡的碗,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直到门扉轻轻被人扣动。 晚儿也端着什么进来了。 跪在我的床边,道,“太子妃,这是太子殿下临走前吩咐厨房炖下的补品,请太子妃用。” “还补?”我怕对上桃心探究般的眼神,就未起身,只随意的挥了挥手,“不用了,刚刚我已经喝了参汤,这补品就放着吧。” 听我这样说,晚儿的脸上起了一阵波澜,急色尽显。 可惜我背对着她,未曾看见。 只听她低声道,“这毕竟是太子殿下的一片心意,太子妃若辜负了的话,恐奴婢也不好向殿下交代呀。” “哎呀!”我十分烦闷的坐起身,朝跪在地上的晚儿伸手,“行了行了,我用,我用还不行吗?拿来!” “是!”晚儿面上一喜,将手里的补品小心翼翼的交到了我的手里。 为了不再惹起她们的怀疑,我故意以汤勺拨弄了几番,待腾腾升起的热烟消散了些,确定是没有那么烫了以后,我才将汤勺凑近了嘴边。 晚儿的表情亦随着汤勺离我的嘴边越近越是轻松了起来。 不过凑巧的却是,这时门外有个侍卫进来通禀了声,“太子妃,沈右相来了。” 沈霄? 我的手指不自觉放下了汤勺,“他来做什么?” “回太子妃,沈右相说是有事要与你说,此刻正在门外候着呢!” 我略低下眼眸,瞧了眼自己手臂上已然变淡的牙印。 随即朝侍卫挥手,“让他进来吧!” “是!” 侍卫领命退下。 不多一会儿,沈霄便大步流星的跨门进来了。 那张俊逸的容颜间满是欣喜的望着我,“素儿!” 唤完这一句,他正欲上前便被桃心挡住了。 沈霄的面色不禁变了变,最终只得隔着桃心,欢欣的看着我,“你终于醒了!” “多亏了沈右相的丹药才得以苟活下来,”我不温不冷的说完这一句,略向他颔示礼,“不知沈右相今日来此有何贵干?” 大概是我语气的疏离感太甚,沈霄的眸子黯淡了些。 薄唇勾起一丝苦笑,“我听闻你醒来了,所以特地过来看看你。” “哦?”我似笑非笑的抬起眼皮,“沈右相的消息倒真是灵通啊!恐怕这太子府有些脏物是要肃清了。” “你别这么说,素儿我只不过是担心你啊” 说到这,他似无意瞧见了我手中的碗。 于是立马推开桃心,又从我手里夺过了那装着补品的汤碗,放在鼻尖嗅了嗅。 随后冷声朝桃心问道,“这是什么?” “补品啊,”我白了一眼,“沈右相这是瞧不出来吗?” “补品”沈霄冷笑,抬手就将那只碗砸了个粉碎。 “沈霄你做什么?” 见我有些怒意,沈霄才指着地上满地的汤渍道,“补品里面为什么会添了钩吻?” “你说什么?”我惊的心下猛跳,要知道钩吻可是剧毒啊,凡是沾上了必定死于非命。 此时,晚儿因紧张攥着裙角的手指泛白。 “怎么会有钩吻这种歹毒之物?”桃心拧着眉,随即便望向晚儿,“晚儿,你” 晚儿低着头,一言不敢。 沈霄微微眯起眼眸,慢慢踱步到了她的身边,打量起她,“是你将这补品送来的?” 晚儿面色再也忍不住的慌乱,连忙伏在了沈霄的脚边,求饶道,“请太子妃饶命,请沈右相饶命啊,奴婢都是被逼的,是皇上全都是皇上逼我这么做的,他杀了我的大哥,并和我说如果我不能杀了太子妃的话,那我的二哥也难逃一死,奴婢都是被逼的啊,请太子妃饶命!” “晚儿,这真的都是你做的?”我难以置信的摇头。 我待这丫头虽不如桃心和惊云惊羽那般亲近,却也是绝对信得过她的,没想到她竟然 沈霄眯起的眼眸里带上了浓浓的杀意,随后竟一把掐住了她的咽喉,将晚儿从地上拖了起来。 “沈霄!别杀她!”我惊喝一声,心下很是明白了他的意图。 于是连忙下床,本欲制止。 可我还来不及到他身边,耳畔就瞬时响起了刀锋刺入**的闷响。 再望过去,晚儿已经跪在了地上。 口中猛吐了几口鲜血,满脸清泪的看着我,张张嘴微不可闻的说了句,“对不起!” “晚儿!”我扑过去。 却来不及捉住她下跌的手臂,晚儿就已经倒在了血泊里,绝了气息。 我的手指微颤,抚上了那张依旧带着眼泪的脸。 然后恼怒的瞪着身后举着带血短刀,满脸轻松的沈霄,“你为什么要杀了她?” 沈霄一愣,很是不解的看着我,“她想害你,难道不该死吗?” “你这个疯子!”我站起身,狠狠推开他。 沈霄微退了一步,满脸受伤的望着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明明我是在帮你啊!” “你…” 我气得胸口有些喘不过气,随之眼前一黑,险些倒下。 “素儿。”沈霄丢下手里的短刀,连忙上前扶住我,“你的伤刚刚痊愈,还是好好休息吧!” “放开我!”我略有些吃力的挣开他的手。 指了指门外,“你走!请你马上离开这!” “素儿!” “走!虽然我很感激你救了我,这份恩情我自当铭记于心,日后若是有什么我能帮得上你的,我赢素雪必以礼报之,但这太子府,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 “你!”沈霄的面色铁青,看着我良久。 终是拂袖,恨恨的往门外走去了。 “公主…”桃心过来搀扶住我,往沈霄消失的方向望去,忧心忡忡道,“他早已不是当初在钟离时的那个沈统领了,如今公主需多加提防着他才是啊!” 我低眼,瞧着地上气绝多时的晚儿,心里有什么猛动了动。 最终只得扶着额头,对屋外唤了声,“来人,把晚儿带下去,好生安葬了!” () 第一百三十二章 决意弃位 http://.biquxs.info/

十一月,金大莽在上清殿提出要与皇室结亲,并公然表示自己的女儿不一定非得为正妃,希望太子能好好相待也就是了。 从其言语看来,金大莽似乎是做出了他最大化的让步。 可殷临浠却固执的以自身体弱多病,恐委屈了金雅为由,婉拒了金大莽的提议。 如此一来,不仅是让金大莽当众失了面子,更是令皇上在众臣面前闹了笑话,毕竟在殷临浠没应召之前他就已经和众人说了这件事,可如今竟落得个这样颜面扫地的境地… 于是,天威震怒,随之一道禁足的御旨就送到了太子府。 自殷临浠奉召进宫回来以后,殷临浠的老爹就派了大量的禁军将太子府围了起来。 且禁足的御旨上说明了,殷临浠如果一日想不通就一日不许出来,一辈子想不通便永远不必再出来了。 而这意味着什么自是已经不用点透了,殷临浠在殿前公然拒绝了皇上和金大莽,现下被围困于太子府,若是他不答应娶了金雅,恐连他的太子之位都会保不住。 殷临浠本人却是不太在乎的样子。 反而随手抓了个侍卫,悠然自得的在花园与之下起了棋? “公主,我们要不要过去啊?你都已经在这站了快半个时辰了,受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花园外,我瞧着殷临浠与侍卫相对而坐,兴致勃勃的样子,微叹了口气。 终究还是提起脚步朝他们走了过去。 坐在殷临浠对面的那侍卫呢,正苦着一张脸,远远的瞧我走来了,立马满脸见了观世音菩萨的表情,丢下手中的棋子便跪地道,“小的叩见太子妃。” “素儿?” 殷临浠见我来了,欣喜不已的起身拉着我的手走到座位前,让我坐下,又道,“你来的正好,这一局棋我马上就要赢了。” 说完以后,又瞥了眼跪在地上的侍卫,“你还愣着做什么?快来接着下啊!” “啊?”听他那么说,侍卫的脸立即耷拉了下来,“殿下,你还是放过我吧!小的在这都快陪你下了一天的棋了,不如…小的再去叫一个人来?” “废什么话?让你继续下,你就继续下,没见太子妃在这吗?” “行了!”我朝侍卫挥了挥手,“你下去吧,也不必再叫人过来了。” “是!” 侍卫大喜过望,当即向我叩连声称谢,起身以后便避之唯恐不及的逃走了。 “哎…”殷临浠仍旧不死心的朝那侍卫消失的方向伸手。 最终只得丧气的放下手,望着我道,“明明就差一点我就赢了。” “你可知道,你这一局棋吓跑了多少人吗?” 殷临浠不解。 我便扫视了四周示意道,“你瞧瞧这花园,还有其他人吗?连园丁都怕被你抓着下棋,绕着你走了。” 殷临浠稍稍一愣,随即握紧拳头拍在了棋盘上,“这群混账!” 我瞧着殷临浠别扭的神情,有些无奈,“能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吗?你父皇的人已经在外面守了三天了,而这三天你除了寻人下棋便是把自己闷在屋子里,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殷临浠未答这一句,只低头沉默。 良久,我叹了口气,“照此情形下去你的太子之位怕是岌岌可危,若如此,你倒不如依了你父皇和金大莽,娶了金雅吧!” 听我这样说,那双极美的眸瞳里渐渐蕴了怒意,“什么话!我说过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傻瓜,”我轻笑,握住了他放在棋盘上白皙修长的手指,“我说了让你娶她,又没说让你爱上她,再说此时娶了金雅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待她进门若你不喜欢,大可以将她摆在那,不必理会就是了。” 说罢,殷临浠又不说话了,却是一个劲的盯着我看。 “怎么了?”我茫然的摸摸脸颊。 才听他道,“你倒是心胸宽广,竟怂恿自己夫君娶别的女人。” 殷临浠酸溜溜的说出这一句,惹得我忍俊不禁。 “这是实在话,我可不是那么气量小的,你如今是太子,将来会是皇上,会拥有后宫更多人,所以你现下若有心纳侧妃,我也没话说…只不过,你这颗心可不许给了别人。” 见我脸不红气不喘的说话,桃心窃笑了一声。 殷临浠也是不自然的干咳,欢欣之色溢于言表。 我扯了扯嘴角笑笑,嗓子里却突然有些难受,随即不禁咳嗽了起来。 引得殷临浠立马神情慌乱的扶住我的肩膀,“怎么了,哪里难受吗?” 我勉强止住咳嗽摆了摆手,“我没事。” “肯定是刚刚在那站了半个时辰着了凉,”桃心皱眉,“我去拿件衣裳来。” 桃心说完便转身小跑着离开了。 殷临浠漂亮的眉头亦打了个结,随后伸手就从自己的身上剥了件外衣盖在了我的肩上,微斥道,“你啊,怎么就这样不懂得照顾自己?” “嘿嘿,”我呵呵一笑,摸了摸鼻子,“我这不是也感觉不到冷热嘛!” “强词夺理!” 他带着关切意味的责备,使我知趣的闭口缄默。 半晌,才听殷临浠语气里满是忧愁的道,“你说,我如果不当这太子了怎么样?” “什么意思?”我没太明白。 “也就是说,如果父皇有意削了我太子的名号,就让他削去如何?你怎么想?” 瞧他恳切的模样,我沉吟了片刻,终于轻笑抬眸,“若你乐见其成的话,我有什么好不赞成的?” “可往后你可能要随着我吃苦,这样你还愿意吗?” “我是你的妻子,自当是愿意的,只是…你真的已经决定了吗?” “这件事…”说着话,殷临浠突然起身,目光望向了远处,“其实我早就想过了,想当初我母亲之所以会被送往晋国还不是因为父皇优柔所致,我与他不同,我没他那么多的野心,可若以后我坐上那位置却会变得和他一样的话,那我宁愿永远不要坐上那位置。” 我亦起身,安慰的牵起了他的大手。 殷临浠回眸,星眸里充满了柔情的看着我,“你放心,就算到了那一天,我也会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我笑着点点头,“我相信你!” 这时,花园外蓦地响起了一道声音。 “哎呀,这郎情妾意的,我是不是不应该上前去打扰了才对?” “钱旭?”殷临浠望过去,表情狐疑的瞧着花园外徐步而来的墨绿身影,“你怎么来了?” “是臣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太子殿下的花前月下,哦不是日下。”这名为钱旭的年轻男子,嬉皮笑脸的作势行礼,又自顾自的走到棋案边坐下身。 看起来,他和殷临浠的关系是极好的。 只是钱旭? 这个名字,我好像有点印象。 殷临浠见我陷入了思量,于是凝眸解释到,“他就是当初领兵去钟离的混账玩意。” “钱旭将军?” 什么? 眼前这个德行看似泼皮无礼的人竟然是鲜虞的护国大将军?确定没有搞错? 我探究般盯着他,引得钱旭故意眯着眼睛瞥了我一眼,“怎么?太子妃这是怀疑我的身份啊?” “呵呵!哪里的话。”我干笑两声,暗自腹诽,就这无礼的德行,怎么能叫人不怀疑呢? 但殷临浠既然明确了他的身份,自然也就是毋庸置疑了。 思及此,我略矮了矮身子,朝其行了个礼道,“虽是时过,却还未曾和钱旭将军道声谢呢!” “有什么可谢的,”钱旭把玩着棋局上的棋子,眸瞳变得有些冷意,“败了终究还是败了。” 一瞬间,气氛异常尴尬。 这时,殷临浠轻咳,不动声色的将我拉到了身后,朝钱旭道,“说吧,来这有什么事?” “瞧太子殿下这话说的,没事我就不能来看看你这位被困于府中的朋友啦?”钱旭笑笑,又丢下了手中的棋子,“只不过…今日却是皇上派我来问你的,那件事考虑的如何了?” “还是那句话,我不会娶金雅的。”殷临浠微扬起下颚。 “你就不怕皇上真的褫夺了你的太子之名?” “如若真的那样,我认命就是!” “哦?”钱旭倒是诧异望向我,似笑非笑,“太子妃还真是好福气!” 在他直勾勾的目光中,我的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毛。 然后又听他冲殷临浠道,“我来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那个沈右相和独孤岙素来沆瀣一气,前几日我的探子来报,说这二人暗中带了几名壮年和小孩到独孤府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那些人的踪影了,甚至独孤府也没有。” “你究竟想说什么?”殷临浠脸上的表情变了变。 钱旭波澜不惊的眼眸中渐渐溢出了笑,“没什么,就是想提醒殿下,切莫一时冲动,因儿女情长而误了大事,令百姓惶惶不安,那可就是罪过了。” “钱旭!”殷临浠冷喝,“我尚且还是太子,你如此僭越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吗?” “臣不敢!”钱旭又虚作了一揖,“为了不惹恼太子殿下,臣看臣还是退下为好!” 说罢,也不等殷临浠回声,钱旭便拧身离开了。 “这…” 我不知所措的望望钱旭消失的方向,又回眸瞧瞧殷临浠屹立在风中的身影,只得僵在原地。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废黜 http://.biquxs.info/

太子府被围困的第二十日,唯恐天下不乱的皇后李氏派宫里的人传来了沈霄、独孤岙二人联合多部官员弹劾殷临浠的消息。 此刻,李氏派来的人正战战兢兢的跪在堂上。 “你说什么?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我因激动浑身直泛哆嗦,手指却是直直指着蜷在地上的人。 那人见我怒,立马没命的给我磕起了头,“求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饶命啊!奴才不过就是个传话的,宫里生的事与奴才实在没关系啊!” “我让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什么叫多部大臣联合弹劾太子,原因是查出了其有结党营私欲谋夺皇位之心,什么又叫皇上震怒之下请沈右相一同商议决策?你说的这都是什么鬼话?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让人拔了你的舌头!” “求太子妃饶命啊,朝堂上的事情奴才不知…奴才真的不知道啊!皇后娘娘只说让奴才如实告知说太子殿下欲勾结的大臣全部当着皇上的面自行请罪了,却没说要奴才妄度圣意呀!” “你…” “好了素儿,”殷临浠见我气极,赶忙上前扶住我,又冲那吓得脸色白的宫人冷喝,“还不快退下!” 得了这救命的令,那宫人真真是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出去,连感谢的话都没来得及说一声就飞快的往太子府外奔去了。 “刚才那个人说的是什么鬼意思?你本就是太子,若非皇上以金雅的事相要挟,这皇位迟早是你的,何来谋夺一说?那些大臣在皇上面前自行请罪岂不是无中生有,欲坐实了你这莫须有的罪名吗?还有沈霄,他居心不良,你父皇为何会请他一同商议?” 我紧紧揪住殷临浠的衣袂,直到他眼底的神色渐渐变得复杂了,才听他缓缓开口到,“还能是什么意思呢?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有的人铁了心要把我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金雅的婚约不过就是整件事的牵引索,是契机而已。” “你说…金大莽和沈霄还有独孤岙会不会早已经联合在一起了…” 说到这,我的心间猛然一跳,“若真是这样,恐怕他们的目的就不只是将你从太子位上拉下来那么简单了。” “没错,他们明知我会拒绝和金雅的婚事,所以他们干脆利用了这一点让父皇对我产生隔阂,又收买了那些自行请罪的官员来,欲坐实这荒唐的罪名,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父皇褫夺了我太子的名号,甚至…” 殷临浠没再说下去,不过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那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那我们现下该如何自处?谋夺皇位那可是死罪啊!” “等!” “等?”我被他这句话彻底说懵了,“等什么?难道要等这莫须有的罪名降下来?还是等死?” “傻女人,我怎么可能让你死呢?”殷临浠薄唇上溢出一抹微笑,修长的手指将我耳边一缕青丝绕去了耳后,“父皇他虽然多疑,但好歹我也为鲜虞立下不少功劳,只要这谋逆的罪名没有坐实,他便不会轻易杀了我。” “可是这样一来,你的太子之位还是保不住了。” “我不是说了吗?若为了皇位以后注定要变成一个不择手段的人,那我情愿不做这个太子。” “你能这样想自然是对的,可钱旭将军不也说了吗?百姓如果没有一位明君来领导,那这个国家以后又有什么未来可言呢?殷临浠,我仔细想过了,虽然我们远走高飞会是很好的选择,但我们不能这样自私,弃了鲜虞的百姓,他日若这个国家落入了像独孤岙那样人的手中的话,那么最终受苦受难的还是百姓们…我不想你到那时再来后悔!” 我苦口婆心的一句话说完。 却没想到殷临浠的神情仍然很是坚定,他似乎是铁了心。 只伸手将我揽进了怀里,柔声道,“不用担心,在众多皇兄皇弟中七皇弟尤为出色,也最得父皇欣赏,我相信若未来君主是他的话,必定能做的比我更好。” “殷临浠…”我抬起眼。 见他下定了决心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深深的叹了口。 是时,正堂里突然涌进来了许多禁军。 紧接着一个穿着深蓝色内侍服的人跨进了门,手里还举着一道明黄色镶金线龙纹的御旨。 那内侍微微挑起下颚,神情傲然的站定在殷临浠的面前,“太子殿下,皇上有旨,请您跪下听旨吧!” 殷临浠似安慰的看了我一眼,随即拉着我跪下。 才听内侍尖锐的嗓音响起,“奉天诰,太子临浠自立为皇储以来十年有余,虽曾为国祚立下泱泱功劳,却自恃高傲,非但不遵朕之嘱,还谋令众臣欲篡皇位而自取代之,实为失德,所幸得右相及时洞察才得以免祸,朕大感痛心与深恶,之余又思量再三,终感念先皇后连氏膝下只此一子,故,着太子临浠自即日起削去太子名号,去除一切殊遇降为皇子,原太子府一行迁至别邸,望钦遵!” 尖锐的嗓音落下,内侍以眼角瞧了瞧殷临浠,又道,“二皇子,接旨吧!” “儿臣接旨!”殷临浠将脑袋低下,从内侍的手里接下这道御旨。 “那么,就请太子殿下将另一半虎符交还与兵部才是。” 殷临浠未应声。 末了,待内侍领着一大帮禁军浩浩荡荡的出了门以后,太子府的禁令才算真正解除了。 只不过,殷临浠仍旧跪在地上没有动静。 我还以为他是忧思过头了,毕竟他当了十多年的太子,如今说被贬了就被贬了,皇上又完全听信他人没有丝毫要问真相的意思。 虽然殷临浠说过他不想再做这个太子,但一朝之间生这么多,他定是失落的吧? “殷临浠…”我小心翼翼的推了推他的胳膊,正想着该如何安慰他。 不料这时,殷临浠却突然失声大笑了起来。 笑到最后,他竟是干脆倒在了地上。 我被吓了一跳,连忙扶扶他的肩膀,担忧道,“殷临浠,你没事吧?没疯吧?” 殷临浠顿住笑,定定的瞧着我。 然后嘴角上扬,在我毫无预料的情况下,竟将我一把拉倒,使我跌在了他的胸前。 “你做什么?果真是疯了吗?” 我佯怒,拍拍身下的殷临浠,心脏却一时间失控,跳的厉害。 “疯了就疯了吧,我太高兴了,你都不知道这种卸下了枷锁的感觉有多轻松。” 说罢,殷临浠满目释然的捧住我的脸… 桃红色的性感薄唇立时便覆盖上了我的唇。 “哎呀!” 彼时,门口掀起一声惊呼。 慌乱之下,我一把推开了殷临浠起身,又为了掩盖尴尬,故作姿态的捋了捋耳边的。 再等我望向门口时,却是立着三人。 只见惊羽捂着脸,一双贼溜溜的大眼睛正透过指缝偷看,桃心和惊云则张大了一张可以塞下鸡蛋的嘴盯着我和殷临浠。 “咳,”我略干咳一声,故作镇静道,“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呃,这个嘛…呵呵。”桃心红着脸笑笑,暗地里推了推惊云。 惊云则比较淡定,又推了推旁边的惊羽。 而惊羽呢,光顾着吃惊,丝毫没有反应过来。 见状,惊云狠狠地捅咕了她的腰间一下。 惊羽痛的龇牙咧嘴,尔后在惊云“恶狠狠”的目光里才恍然回过神,脱口而出道,“我们是来看看二位洞房的!” “什么?”我错愕的连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 若不是我失去了体感,怕是我这张脸烫的都可以烙饼了。 “你闭嘴!”桃心羞的脸色更红了,连忙捂住了惊羽的嘴。 无奈最终还是由看起来沉着冷静的惊云开了口,“刚刚我们见来了好多人,所以来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哈,是这样啊…”我尴尬的笑,然后瞥了眼旁边一脸悠然的殷临浠,“现在已经没事了。” 说罢,三人的表情刚刚才恢复了平常,殷临浠这大混账却又突然坐起身。 旁若无人的在我的脸颊上落了一吻。 然后起身,笑吟吟道,“我去兵部交还虎符,府里就交由你打点了,我会早些回来陪你的。” 说完话,也全然不顾门口排排立着的三人正以暧昧到可以令人融化的目光瞧着我们,便抬腿出了府门。 只不过,待他走后… “姑娘,瞧你和太子殿下这老夫老妻的相处方式,”惊羽满脸羡慕的望着我,马上清了清嗓子,学着殷临浠的口气道,“我去兵部交还虎符,府里就交由你打点了,我会早些回来陪你的!” “你这丫头,没规矩!”我羞恼的扬手欲打。 惊羽立马躲去了惊云身后,并笑嘻嘻的探头望我。 只有惊云和桃心的表情愈渐凝重。 “姑娘,刚刚太子殿下是说要去交还虎符?我没听错吧?” “是啊,公主,这好端端的怎么就要交还虎符了呢?” 说到这个,“你们以后别再称殷临浠为太子殿下了,他如今已不再是鲜虞的太子了。” “什么?”三人皆是错愕。 我也不接着解释,只是淡淡道了声,“快去收拾你们各自的东西吧,我们…得准备搬离这太子府了。” () 第一百三十四章 羁绊 http://.biquxs.info/

于是,原太子府一行在殷临浠被废黜的两日后搬至了一处别邸。 不仅殷临浠手里的兵权被尽数剥夺,就连仆从的数量也迅精减到只剩下三人,分别是一个侍奉殷临浠起居的小厮,一个厨子和一个浣衣的老婆子。 而在如此境地里,相比之前在太子府时的雕梁画栋和锦衣玉食,我的心底反之变得前所未有的踏实了起来。 虽此处确实是荒凉的可怜,不仅墙面霉到随处可见斑驳的痕迹,更甚连休息的寝屋地面上都长出了野草。 但这里除了条件艰苦些以外,却没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殷临浠也不必周旋在朝臣当中了,这是最令我欣慰的地方。 只不过就是苦了跟在我身边的这三个丫头了。 “公主,我们往后真的就要住在这了?”此时,桃心蹲在地上瞧着从屋内地缝里钻进来的野草,脸上带着无限惊异的表情。 我正清理着寝屋里布满厚厚灰尘的桌面,听桃心这么一问以后,干脆顿住手下的活,故意扬唇轻笑,“你这个小丫头,怎么?见这环境艰苦,所以想逃跑啊?” “公主!”桃心急得面色一红,当时便起身连连跺脚,“我不是那个意思。” “瞧你,我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我好笑的瞧着她,继续手下的活。 这倒引出了桃心眼中的几许悲哀,“公主…我只是觉得…你何曾做过这样的事啊?那个皇帝真的太过分了!” “嘘!” 听她提及殷临浠的老爹,我惊的立马捂住了她的嘴,又左右瞧了瞧。 确定了四下无人,才心有余悸道,“我的好桃心啊,你还以为这是太子府呢?如此张狂的话语以后可是不能再说了,你自小跟着我,多少也应该耳濡目染了些许东西吧?知不知道什么叫做隔墙有耳?” 这一句以后,桃心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所言不妥,遂摸着鼻尖腼腆道,“对不起,公主,都怪我一时没想那么多。” “你啊…” 说罢,我略叹了口气。 最终才想起来问,“对了,殷临浠去哪了?怎么没见他人?” “哦,你说太子殿下啊…”桃心几乎脱口而出,尔后想起殷临浠不再是太子了,又拍拍自己的脑袋,陪笑道,“你看我这记性,二皇子刚刚和一个男子出去了。” “男子?”我稍挑眉,“谁啊?” 桃心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晓。 就在我脖子思忖时,屋外突然传来了“哎哟”一声。 随后有人开始嚎啕大哭了起来。 怎么回事? 我与桃心对视一眼,再等我们推开门却是见惊云冷着脸以剑指着前方。 而那前方跌坐在泥泞里嚎啕大哭的人,不正是殷临浠的小皇叔殷勉吗? “生了什么事?” 我将惊云举着剑的手按下,又望向泪眼婆娑的殷勉。 不料,那泥泞里的人见来人是我,立时便张开双臂朝我奔了过来。 “站住!”我惊的就要往屋内躲。 好在惊云及时的拦住了他。 殷勉被阻隔,只得委屈扁着嘴望向我,又无比可怜的唤了声,“大姐头,是我啊!” “大姐头?”桃心和惊羽被这称呼逗笑。 窘迫之下,我只好垂下眼帘,其实心里早已将殷勉啐骂了千万遍。 “大姐头,我听太妃娘亲说小饭团被皇上兄长削了名号,你还好吧?” 抬眼见殷勉满脸的关切,我的心底不禁柔软下来了几分。 于是摇摇头,“没事,倒是你怎么来了?身边也没个人跟着,该不会又是偷偷跑出来的吧?太妃娘娘知道吗?” 这样一问,殷勉立即苦着一张脸了,“太妃娘亲逼我去向先生学功课,我是趁侍卫不注意偷偷跑来这里的,既然大姐头没事,那我就要先回去了,要不然被太妃娘亲现就糟了!” 说完,他像是变戏法一般,从胸前掏出一大袋东西塞到了我的手里。 “这是什么?”我疑惑。 稍扒开一些,才现手中这一大袋沉甸甸的竟然都是金银细软。 殷勉如殷临浠七八分相似的脸上暖暖一笑,“这是我从王府里拿出来的,怕被太妃娘亲现,所以先放在大姐头这!” “你”我一时愣住,不知作何反应。 心里尚且还未猜出他的用意,殷勉倒是拧身往外跑了几步,朝我挥手道,“那大姐头,我先走了!” “哎?”我伸手。 那厮却只管一个劲的往外跑了。 “这是什么呀?” 待他走后,桃心好奇的凑过来睨了眼,见包袱里的细软立即惊叫了起来,“公主,这” 我沉默,只盯着手中。 片刻,将这些东西交到了惊云的手中,“惊云你做事稳重,而且功夫在我们当中又是最好,所以这东西托你保管最为妥当,以后再寻个恰当的机会将这些东西还回王府。” “是!”惊云略点点头,然后将东西收了起来。 “二王妃。” 是时,别邸的宅门处一身着深蓝色宫装的内侍移着小碎步过来了。 我不由的皱紧眉头。 心里将将起了丝不好的预感,就听那内侍扑通一声跪在了我的面前。 “你是什么人?” 内侍如履薄冰,听我语气不善干脆给我磕头道,“回禀二王妃,奴才是过来给你送信的!” “送信?”我的嘴角不自觉动了动,“该不会又是皇后娘娘派你来的吧?” 内侍将脑袋压的更低了。 我嗤笑,这皇后李氏倒是对看我们的笑话还真是乐此不疲。 “说吧,皇后娘娘又让你来送什么信?” “独孤岙大人和沈右相联合金大莽在殿前上奏皇上,要求严惩二皇子了。” “你说什么?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心里漏了一拍,随即揪住了那内侍的衣领,“给我说清楚!” 内侍双腿抖如筛糠,惊恐的望着我道,“据说金大莽手里有一份当初在江北赈灾时,二皇子私吞朝里为灾区重建所拨下银两的证据,不仅上书有二皇子的亲笔签名,并且当时掌管救灾白银的钱大司空手下一名账房先生还上殿指认,说他亲眼瞧见二皇子将这些钱银支取出去,却没用在灾民身上,独孤大人和沈右相得知以后便要为江北那些因白灾而失去生命的人讨回公道,要求皇上严惩不贷。” “真是笑话!”我狠狠将内侍推倒在地,“光凭个账房先生的一面之词和一份谁都可以捏造出来的假证据就想定人的罪?岂不是荒唐!” 内侍瞧我气极的模样,欲言又止。 我实在不耐烦,“还有什么就一并说出来,反正你主子不就想看见我生气,最好气死吗?” “奴才惶恐!”内侍又磕头,继续道,“今早晨,皇上派了钱旭将军来请二皇子上殿问询,没想到二皇子竟然承认了那份字面证据上的签名是他的,皇上震怒,当即下旨令二皇子流放去西北,钱旭将军因为其求情也被一并贬去了西北。” 随着这句话,我的头顶炸开几道惊雷,炸的我身子一斜,险些摔倒。 “姑娘!”惊羽连忙扶住我,“姑娘,你先别急,光凭这人的一面之词怎可轻信,还是先问问二皇子才是。” “是啊,公主!这没准是哪个没安好心的故意想设计害你也不一定呢!”桃心这样说完,然后狠狠瞪了眼地上。 那个内侍当即苦着脸道,“二王妃明鉴,奴才真的是皇后娘娘派来传信的,皇后娘娘还让奴才和二王妃说,这天气反反复复望二王妃保重身体才是呢!” “是吗?”我冷眼盯着地上,“那么,你也为我带句话给皇后娘娘吧,就说她的好意我实在是心领了,不过像这样体己的话不妨留着与皇上说,指不定皇上听了以后会更加宠爱娘娘呢!” 我故意将“更加”二字说重。 那内侍偷偷斜睨了我一眼,然后迅矮下头,缓缓爬起身退了出去。 “姑娘,你刚刚那样说,怕是会引来皇后的怨怼啊!”惊云难免担忧。 “那又如何?”我冷笑,“她三番四次的送信,故意借着这些奴才的眼睛来看我们的笑话,估计背后也定没有少使坏。” “现下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 我略眯起眼眸,随即抬手轻轻推开了惊羽扶着我的手。 “我去找沈霄,问问他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说罢,我就要出门。 可门外像是早就预料到了我的动作一般,在我将将提起脚步的时候,就飘进来了沈霄的嗓音,“就算你问了那又能改变什么?皇上的圣旨已经下了。” 话音落下,自门口便走进来了一道墨色的身影。 “沈霄!你还敢来!”桃心先我一步,怒的从惊云手里夺过剑,颤巍巍的以剑指着那道墨色的身影,紧紧将我护在身后。 “你想做什么?”沈霄微微挑起下颚,一双带着薄冰的眸子里满是不屑。 “桃心,退下!”我低低喝了一声,目光死死盯着沈霄。 “公主…”桃心回眸瞧了我一眼。 见我的样子以后,终于一言不的退开了。 “你来做什么?” () 第一百三十五章 贪婪 http://.biquxs.info/

“怎么?见我来你很惊讶啊!”沈霄笑吟吟的走向我。 然后抬手拈起我的一缕,放在指间把玩。 我怒瞪着眼眸,一把推开他。 沈霄倒是不气反笑。 绕过我走到了屋檐下的案边,拂袖坐下。 又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我转身瞧向他。 只见那双略微上挑的眼梢里带出缕缕贪婪,薄唇边渐渐泛起的笑意透露出丝丝邪魅狂狷。 随即富有磁性的嗓音落下,“因为我嫉妒他!” “嫉妒”我稍一愣。 沈霄唇边的笑意愈见灿烂了起来,整张脸上的表情却是古怪异常,“没错,就是嫉妒狂的嫉妒,我嫉妒他生而为皇室能拥有很多这辈子我连想都不敢想的东西,更嫉妒他没有付出任何努力就得到了你明明是我一直在守护着你,明明我比他更爱你!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去做!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就算是失去了太子之位你还是不肯离开他为什么!” 沈霄猩红着眼眸,随着他的言语愈激动,最后竟是抬手伸手一扫,将案上的茶具尽数摔了个粉碎。 “你真是疯了!”我摇头,脚步亦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 沈霄却失笑出声,“我是疯了,可这都是为了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住口!”我忍不住大喝,“别把你的罪过推到我身上,你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你自己的野心而已!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不是那样的,你听我说,素儿”沈霄起身,恍若失智的凑近我。 却被惊云挡住。 “滚开!”沈霄冷喝,随后一个反手,竟是将惊云手里的剑架在了她自己的脖子上。 “惊云,”我连忙上前,捉住沈霄的手臂,“你别伤她!否则,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姑娘!”被挟持的惊云艰难摇摇头。 沈霄却终因我这一句永远不会原谅他,而身形一震,最后还是将惊云放开了。 “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沈霄低眼瞧瞧自己手里从惊云那夺过来的剑,又瞧瞧我。 然后将手里的剑丢下,朝我伸手,“素儿,你听我说,你跟我走好不好?只要你答应和我在一起,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也可以放过殷临浠,你觉得如何?” 他飞快的向我逼近,我只得步步后退。 岂料,后退到最后我的后背竟撞在了别邸的围墙上。 “素儿” 沈霄依旧不依不饶的往我这边来。 “你别再过来了!”我惊喝。 正准备转身往另一边避开,他的两只手便拍在了我的身子两侧,将我禁锢在了臂圈里。 “素儿!”沈霄的气息越来越近。 我本能的欲挣脱他,可我越是拼了命的推他的手臂,他脸上的表情就越是兴奋了起来。 最后,为了稳住他,我只得先软言相劝,“沈霄,你冷静点你走开好不好?” “不。”沈霄摇头,以额头抵住我的脑袋,使得我抬起眼皮将将只能看见他垂下的纤长眼睫。 急促的呼吸打在我的脸上,一时间,我的心里感到了恐惧。 而此时我和他的距离非常近,几乎再往前半分我们的唇就要碰在一起了。 他如呓语般在我耳边道,“你是我的,素儿你是我的。” “疯子!” 在恐惧支配下,我欲扬手打他。 只可惜,我的手才刚刚抬起,便被他紧紧捉在了手里。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明明我是如此的倾心于你,你为什么就不能体谅我呢?”沈霄咆哮。 狭长的眸子里写满了愤怒。 “那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放过我呢?” 听我这样说,沈霄愣住。 我叹了口气,继续道,“沈霄,你冷静下来听我说,我真的不爱你!而且这辈子也绝不可能爱上你的,再说我们本就只是朋友,一个人的感觉要如何能强求的来呢。”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沈霄的眸底渐渐流露出了绝望和受伤,失意之下连同捉住我的手也颓然一松。 我便趁机将手抽了出来。 就在他如此放松戒备的时候,我正将身子一偏准备避开他的。 沈霄却突然像疯了一般,将我重新按回了墙上,淡粉色的唇也顺势压了下来。 旋即,我拼尽了全身力气的推开他,又挥手不遗余力的在他的面上落下一记耳光 随着“啪”的一声清脆声落定,沈霄的脑袋稍偏。 再等他回眸看向我时,眼中满是黯然与落寞,嘴角已经挂上了一丝血迹。 我的手也因用力过猛的原因而剧烈颤抖着,此时若不是我失去了体表的感觉能力,恐怕这种痛我自己都承受不了。 而沈霄只是那么站着,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 良久,他带着血渍的唇边才漾起一抹笑,俊美的容颜犹如盛放的罂粟,看起来是那么的绝望,又是那样的蛊惑人心。 忽然之间,我产生了一种错觉,恍若此刻伫立在我面前的还是那个记忆中的沈霄,可越是这样想,我就越觉得哪里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直到耳边响彻桃心的怒吼,“你这个混蛋!” 此刻,桃心手里举着根木棍,对准了沈霄的头部就是一个重击。 “咣当!”是木棍掉落地面的声音。 这一声以后,沈霄的头顶开始大片划落下了殷红的血液。 桃心孰若无睹,只连忙过来扶住我,上下打量。 确定我没有受伤以后,才如护小鸡般将我挡在了身后,“沈霄,别以为你现在是右相就了不起了,告诉你,我们不怕!” 沈霄没有说话,眼神亦没有从我身上移开半分。 看着他的样子,我有些于心不忍,毕竟沈霄再如何疯狂他始终都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 “你走吧!我就当今日的事从没有生过,往后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你走你的阳光道,别再过问我了。” “素儿”沈霄沙哑的声音响起,目中满是哀恸。 我转过身,不再看他。 这时,桃心暗暗扯了扯我的衣角,“公主,我看我们还是离开这吧!” “嗯!”我稍点点头。 然而… “你怎么在这?”一道冷冽的嗓音响起。 沈霄的身形微怔。 回过身时,殷临浠正站在他的身后,满脸的不悦。 “你怎么在这?”殷临浠又问,一双漂亮的眉紧紧拧在了一起。 “呵呵。”沈霄轻笑,抬手擦了擦脸上的血渍,挑衅意味十足的望着殷临浠道,“怎么?皇上流放的御旨刚下,二皇子这就准备好卷铺盖走人了吗?” “沈霄!”殷临浠气极,大步上前捉住了沈霄的衣领。 就在二人剑拔弩张之际… “够了!”我低吼了一句。 “公主,你别去…” 桃心伸手拉我,本欲阻止我过去。 无奈我先她一步,已经走到了二人身边。 那二人却是愣愣的看着我。 “闹够了没有。”我面无表情的说完,伸手拉过殷临浠揪着沈霄衣领的手。 又对沈霄道,“你走吧,记住我的话。” “素儿…”沈霄面上一急,张张嘴还欲说什么。 我却兀自拉着殷临浠转身往屋内走去,脚步未曾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 其他三个丫头见势,也纷纷回了各自的屋里。 于是偌大个庭院,一时只剩下了沈霄一人形单影只的立在风中。 “沈霄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你父皇真的打算把我们流放去西北?” 屋内,殷临浠紧紧皱着眉头,最终只得悠长的叹了声,“都是我对不起你。” “所以说…都是真的?你真的私吞了赈灾的钱银?”我狐疑的望着他。 惹得殷临浠面色一沉,“这怎么可能?我岂能是那种卑鄙小人!” “那为何…”话说到一半,我突然想起了沈霄。 他确实说过,他是因为嫉妒殷临浠才会这样陷害他的,可是…殷临浠又为什么会承认签名呢。 看我不太明白的样子,殷临浠却只一个劲的叹息。 默了好半晌才答我,“那支取钱银的账面却是我签的字没错,但当时是因为物资匮乏,朝中拨下的粮食又迟迟不来,无奈之下我只好兵行险招,出了江北灾地,快马加鞭的赶到较近的郑地边境,高价购进了粮食才勉强撑过了些天。”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向皇上解释呢?” 提起这个,殷临浠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最终眼中的一抹情绪化为了无奈,“若论擅离职守,那可是死罪。” “这…”我愣住。 所以,沈霄、独孤岙还有金大莽,他们就是抓准了这一点? 可究竟是为什么? 沈霄就另当别论了,独孤岙我是知道的,此人向来贪财,想必是想趁着皇上大怒将太子财产尽数充公的时候狠狠捞一笔。 但金大莽身为江北望族又为什么要如此害殷临浠?他不是还要把女儿嫁给他的吗?总不会是因为殷临浠拒绝娶金雅,所以他才记恨在心,伺机报复? 我一面觉得想不通,一面又在暗暗庆幸,所幸他们并没有打算把所有的事情推出来,否则的话就不单是流放西北了。 沉默良久,殷临浠从怀里摸出了一封信笺交到我手里… “这是什么?”我疑惑。 “休书,你收下以后就走吧!走的远远的,永远别再回来了!” 殷临浠淡淡的说完这一句。 引得我诧异,几乎以为自己的听觉也出了问题,“你说什么?” “此次流放西北,去的是西戎氏地的青平郡,那里的条件艰苦异常,我不想你跟着我吃苦,再说你不是还有事情未完成吗?” “你…”我呆了片刻,然后垂下眼帘,看看手中墨迹未全然干尽的休书,最后抬手将其撕了个粉碎。 “你这是做什么?” 看着殷临浠着急的模样,我的心底异常轻松了起来。 随后,径直走过去投入了他宽广的怀抱。 殷临浠身躯一震,似乎未料到我会有如此举动,一双手也是僵在半空不知往哪停留。 “素儿…”头顶的声音略有些哽咽。 我摇头笑笑,终于放开他,对上了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我哪都不去,要死一起死,要流放就一起流放吧!” “蠢女人!” 殷临浠望着我的眼中动容,旋即大手一揽将我带进了怀里,紧紧环住。 比起这一刻…流放什么的,似乎都变得不再重要了。 只要有这个人,只要有这个怀抱… 只要有他在… () 第一百三十六章 贫瘠地界 http://.biquxs.info/

是以,原太子府一行抵达西北青平郡的时候已经是冬天了。 十二月尾末的寒风凛冽,一遍遍的拂过西北大地,亦使我的心田泛起了一层层的波浪。 转眼好几个月过去了,也不知道皇祖母、赢麟还有映桐姨娘此刻会在哪?是不是和二皇叔在一起呢? 而我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们呢? 正失神,身边桃心的声音愈来愈近 “公主?公主,你怎么了?公主?” 大概是见我没有反应,桃心干脆摇了摇的我胳膊。 使得我一个激灵,终于回过神。 “怎么了?” “公主,你在想什么呢?不是说好天凉了,要上街市为二皇子裁一身新衣的吗?怎么到了街市反而起了呆呢?” 桃心不解的看着我。 我略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随即望向青平郡人烟密集的街道。 心中始终有些惆怅,这里毕竟不比往日在畿城时的繁华,也不比在钟离时的热闹熟悉,如今满目凋敝,四处蔓延的只有寒冷、疾苦与贫穷。 还记得我们初到此地时,殷临浠见百姓贫苦,曾面见州县官欲与其商议决策。 怎料那个州县官实乃倚官仗势的小人,他见殷临浠如今不过是个失势被流放的皇子,不仅口出狂语称殷临浠若想在西北这地方待下去就得比寻常人家多出五倍的土地税。 另外他还说,西北民众贫苦多时,历届州县官向来不管,他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被分配到这鸟不拉屎的地界,如今自身都是泥菩萨过河,只能靠征收百姓的各项税目才能勉强过活,而且现下贫穷困苦与消极早已经成了西北民众的常态,更遑论什么改革了。 最后,州县官劝殷临浠别多管闲事,若有这个闲心闲钱还不如多交些钱给他,这样也好减轻些民众的负担。 如此厚颜无耻的言论自然是令殷临浠气极,但怎奈天高皇帝远,就算他有心要改变现状也无处去诉说。 还有那个州县官,他既敢毫无忌惮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自己收刮民脂民膏,就说明了殷临浠那个远在天边的老爹他多少是知晓的,只不过西北贫瘠愿意来上任的州县少之又少,故此他才对这片土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殷临浠却并不服气,偏生是想与现实作对,所以近些日子他都把自己闷在屋里,似乎是在想着什么改变的策略。 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天气逐渐变凉了,这才想着出来为他裁一身新衣裳。 可就当我和桃心距离成衣铺不远时,我的身边突然围上来了一大群衣衫褴褛的小孩,嘴里纷纷不停的朝我求呼道,“姐姐,你救救我!救救我” “你们这些小孩!”桃心叱了一声,抬手欲拎走他们。 我的脑海里却在突然之间想到了赢麟,遂朝桃心摇了摇头。 然后扬唇一笑,俯下身扶住了其中一个小女孩的肩膀,“乖告诉我,生了什么事情?” “我饿”自小女孩的嘴里生涩的飘出这一句。 我不禁愣住。 眼前这小女孩差不多和当初赢麟的个头相仿,有着一张黑乎乎的小脸,整个人看起来干瘪瘦小,本该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却有一双与年龄毫不相符的无限愁苦的眼睛。 她的身上着了件脏烂到已经分不清颜色的袄子,望着我的时候那双黑洞洞的大眼里很是胆怯。 “姐姐,我饿”看我愣,小女孩扯了扯我的衣角。 旋即,其他和她一般的孩子也扯住我的衣角。 我的心里莫名哀恸。 又摸摸自己的袖袋,一时之间有些为难。 说实在话,自从殷临浠的俸银被停,财产被殷临浠的老爹彻底收缴以后,我们所剩余的钱银本就不是很多,后又在来西北的途中消耗些许。 如今已是囊中羞涩,就连我说要给殷临浠置办新衣也是瞒着他偷偷典当了饰才换来的一点。 “姐姐姐姐”那些围着我的孩子许是见我没有太大的反应,面上纷纷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也罢。”我略叹了口气,从袖袋里摸出原本打算给殷临浠置办衣裳的钱银。 走到了一处卖馒头的摊子,“老板,给我拿一屉馒头。” 说罢,我将手中的钱银交到那老板的手中,岂料那人只是掂了掂,就语气轻蔑道,“就你这两个钱还想拿我一屉馒头?” “你说什么?”我微眯了眯眼睛,“你给我看清楚了,你手中的这些钱我本是足足可以买下你整个店里的馒头的,如今不过是让你拿出一屉你还嫌钱少了?” 那老板斜睨了我一眼,随即竟是毫不犹豫的从屉里取了一个馒头塞到了我的手里,“就这一个,你爱要不要。” “哦?没想到这西北艰苦人人自危,其中倒是出了你这么个“财大气粗”的人!”我似笑非笑,望了眼手中热气腾腾的馒头,又望向身后那些孩子看着馒头如狼似虎的目光。 最终从袖里飞快摸出了一把寒光毕现的匕插在了老板面前,故意威胁意味十足的道,“给我拿一屉馒头!” 老板被我吓得浑身一个哆嗦,自是不想沾上麻烦,于是二话不说的捡起馒头依次交到了那些孩子们的手中。 最后才向我叫苦道,“这位姑娘,不是我故意为难你啊,真的是州县大人征税太高,青平郡又疾苦,我这一天还卖不出几个馒头,若不抓住你这一单,生意真是没法做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终于收回手里的匕,最后不悦道,“即是如此,你也不该做这样的黑心生意,州县压榨你,你便去压榨穷苦人家,这样又与那个压榨你的州县有什么不同!” “是是,姑娘说的极是,”老板面上看似情切,实际却是十分敷衍,“不过,我在这做生意快两年了,像姑娘你这样行侠仗义的也见过不少,可是这样的孩子在西北这地界数都数不清,姑娘你管得了今天,也管不了明天啊。” 这倒是事实,我这样做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而已。 我不禁沉默。 再等我回过头看向那些孩子时,他们多数依旧是饥肠辘辘的样子盯着老板的蒸笼,手里原本分的馒头早就已经被啃的渣都不剩了。 只有那个小女孩,一双黑黑的小手捧着白花花的馒头猛咽口水,就是舍不得吃。 我的心底不由的柔软,俯身理了理她额前凌乱不堪的,询问道,“怎么不吃呢?刚刚你不是叫饿吗?快把馒头吃了吧!” 小女孩摇摇头,愁苦的眼底渐渐溢出了悲伤,“我娘和弟弟还在家里呢,他们都已经喝了一个月的草汤了,好久没见过这样的好东西了。” “好东西”我望向她手中甚至有些粗糙的馒头,再看看她如捧珍宝的模样,心尖猛的一痛。 随即,我起身毫不犹豫的取下了头上仅剩的一支金钗,走向老板。 “公主,”桃心却按住我的手,表情复杂,“你这是做什么?这是你离宫出嫁时皇上送给你的嫁妆啊!” “我知道。”我淡淡的说完,取下她的手,“可你看看这些孩子,你能忍心放他们不管吗?哪怕只能管今天,也好过什么都不做吧!” “公主”桃心还想说什么。 可当她看向我的眼睛以后,终究还是叹了口气,退开了。 我笑笑,将手里的金钗交到了那个老板的手里,“老板,这个应该足够你交两个月的税了吧?” 那个老板瞧着我手里的金钗真是眼睛都直了,嘴里连声称到,“够够足够了!” 说完,他如魔怔般伸手欲夺。 我便趁机将手抬高了,“你想要这个自然是可以的,不过我也有条件,你这里的馒头要管这些孩子吃个够!” “这”老板听我这样说,脸上犯难。 我作势欲收回金钗。 惹得他满脸惊慌,唯恐我会真的收回,急忙道,“照姑娘所言,一切照姑娘所言就是了,我这的馒头管这些孩子吃个够!” “那就好!” 我挑了挑唇角,随即将金钗交到老板的手中。 趁着他贪婪的举着钗子左右端详时,朝那群饥肠辘辘的孩子招手。 待他们蜂拥上前以后,才从蒸笼里取出两个馒头交到了小女孩的手中,“现在你娘和弟弟都有份了,你吃吧!” 小女孩望着手里的馒头,眼角有些湿润。 然后竟三两口就吞下了一个馒头,脸上却仍是意犹未尽的感觉。 我苦笑,“怎么样?味道如何啊?” 小女孩见我与她亲近些,自然胆子也大了起来,嘿嘿一笑道,“吃的太急,没尝出个味来!” “那不急,这里的馒头可是管够呢!你瞧他们!”桃心亦凑过来,笑笑的瞅了眼那些狼吞虎咽的孩子们。 小女孩却又摇摇头,“我和他们不一样,他们自小就被父母遗弃了,有上顿没下顿的,比我可怜多了,自然是应该多吃点的。” 多懂事的孩子啊。 我与桃心对视一眼,皆动容不已。 这时,小女孩突然向我像模像样的施了个礼,“谢谢姐姐的馒头,娘和弟弟还饿着肚子,那我就先回家了。” “嗯!”我笑着点头。 然后目送小女孩走远。 只是,待她小小的身影在街尽头缩成略小的影子时 “公主!”桃心突然惊呼。 等我瞧向她时,桃心却是颤巍巍的举着手指,指着小女孩走远的方向,声线震颤道,“你你瞧,那不是” 我循着她的手指望过去,正见不远处另有一蓬头垢面的男孩朝小女孩追去。 待追上以后,二人有说有笑的,似很是熟络的样子。 我目中一滞。 “赢麟!” () 第一百三十七章 再遇姜杳 http://.biquxs.info/

“麟儿!”我大呼。 再等意识过来时,我的脚步已经如离弦的箭一般,冲着那道小小的身影追去了。 可惜尽管我竭尽全力,赢麟却像是刻意避开我一样,瞬间就消失在了街头的拐角处。 “公主!”身后,桃心气喘吁吁的追上来,左右张望,“小世子人呢?” 我轻轻摇头,脚步却仍旧不死心的往前走。 直至面前有座破败的茅草屋彻底挡住了我的去路,才只得停下脚步。 而正午的太阳正烈,即便已是冬日了,经过这番追逐我和桃心二人身上还是被汗水浸透了。 “人呢?”桃心一脸纳闷的以手作扇,不时上下扇动往自己的方向送风,“奇怪,我们刚刚确实没看错呀,怎么一转眼小世子就不见了?” “恐怕...他是故意躲着我们呢!” 我略思忖片刻,然后环顾起了周围。 “可小世子为什么要躲着我们呢?”桃心不是很明白。 我也没再和她说话,只是伸手兀自推开了茅草屋的栅门。 “公主,你这是做什么呀?”桃心吓了一跳,满脸以为我会做什么坏事的表情,“这可是人家家里,我们这样闯进去恐怕不妥吧?公主...” 尽管她是这样劝说我的,可见我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以后,她的脚步还是不由自主的紧紧跟在了我身后。 不过才走了几步,便听里面若有若无的传出来了什么声音。 还没等我听明白,桃心这丫头就神情很贼的扯住了我的衣角,“公主,你说小世子该不会就在这里面吧?” 明明她刚才还一派做了坏事般的表情,如今却因兴奋,双眼放光的紧盯住了面前这破败不堪的茅草屋。 并作势就要喊出声。 “嘘!”我立马捂住了桃心的嘴。 直到我们俩的眼神交汇以后,才放开她。 倒是引得桃心更迷惑了,“公主你这是干嘛?不是要进去找小世子吗?” “你先别急,若赢麟是刻意躲开我们的,那你如此叫喊岂不是打草惊蛇。” “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 “那是自然...” 我的话还未说完,突然便自茅草屋里传来了几声不同寻常的呻吟。 而且声音还越来越大,最后竟是无所拘束了起来。 “这是?”桃心略思量了片刻,然后面上“刷”的一下变得通红。 我的背脊也是一紧,随即彻底石化在了原地。 此刻里面是在做什么事情,怕是傻子都能猜出来了! “如此放荡...小世子肯定不在这!”桃心羞的面红耳赤,旋即拉起我的手就要往外走。 可就在我们转身时,一个黑乎乎的瘦小影子撞在了我身上。 我被撞的往后一个趔趄。 甚至还来不及瞧清楚来人的模样,那个瘦小的身影便横冲直撞的进了那个破败的小屋里。 “公主没事吧?”桃心关切的左右瞧我。 我略摇摇头,目光却追随着那道被踢开以后“吱呀”怪叫的木门望去... 而那个瘦小的身影闯进去以后,屋内立时便惊起了男人和女人惊慌的嗓音。 “你这小畜生,谁许你进来的,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陈老三,你不是说了这小畜生出去了吗?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还有你这个小畜生...看什么看?再看信不信老娘把你的眼珠子给挖下来!” 适时,屋内响起了一道充满了胆怯的稚嫩女童的声音,“爹,娘和弟弟已经喝了一个月的草汤了,好不容易才攒下来一些钱,你不是说了要给他们买些好吃的吗?怎么又把这个女人叫来了?” “小畜生,你敢这么和我说话?我是你老子!” “把钱还回来!”此时女童的声音较之前的胆怯,明明多了丝隐忍的怒气。 里面的那个女人却反而怒的啐了口,“真是晦气!滚开!” 说完,似乎是欲离开了。 女童却再也遏制不住的怒了,“我让你把钱还给我!” 随后,屋内陷入了短时间的沉默。 再有动静时,竟是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彻屋内外。 女童开始哭泣。 哭声是那么的悲戚无助,“我求你把钱还给我吧,我要去请医士,娘和弟弟已经快不行了,连我上街市要来的馒头都吃不下了,你把钱还给我好不好!求你了!” “滚开!”女人很是不满的歇斯底里,“陈老三,还不快给我教训她!” 里面那个叫陈老三的男人倒是对那女人言听计从,只是这么一吼,便连声称,“是是...你别生气,我这就教训小畜生一顿。” 男人又好声好气的哄了她几句,最后才朝女童怒叱道,“小畜生,今日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坏了老子的好事?就算你姨娘不说,老子也是要教训你的!” 话音落下,里面立马就传出来了棍棒打在肉体上的闷响。 女童泣不成声的求饶,“爹…求你别打了!我错了…爹…你放过我吧!” 男人未理女童,手下棍棒的声音反而更响了。 “真是岂有此理!”我实在听不下去了,便怒的欲上去理论。 桃心见势不好,连忙扯住我的手,“公主,这里不比畿城,咱们还是别管那么多了,找小世子要紧啊。” 她说的没错,这里是西北,我无意间的一言一行可能都会给殷临浠带来巨大的麻烦。 可是…真的就这样不管了吗? 我略有些迟疑。 这时,里面又传来了女童撕心裂肺的惨叫。 我再也顾不得许多,只得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去,踹开了摇摇欲坠的木门。 而里面,一对衣衫不整的男女正一坐一立。 坐在石榻上的女人满脸的幸灾乐祸,她身边有一黢黑壮矮的男人手里举着一根手臂粗细的木棍,往一蜷缩在地上瑟瑟抖的女童身上砸去… “给我住手!”我怒喝一声。 不给那二人反应的机会,便将举着木棍的男人踹到了地上。 “你是什么人?”男子羞愤,欲起身。 我猛地夺过他手里的木棍,对准他的膝盖就是利落一击。 那个男人痛的满地打滚。 我置若罔闻的冷笑。 再看那个坐在石榻上的女人时,才现此刻她正直愣愣的盯着我看,眼中盛满了震惊。 我亦在看清她五官的刹那心中猛地错了一拍,惊讶程度无法言喻。 这…不是当初父皇让我偷偷护送出宫的姜夫人姜杳吗?她怎么在这? 我略挑眉,再看看满地打滚的男人,疑惑不已。 难道说…最初我和桃心在外面听到的那些声声令人感觉羞耻的呻吟,就是来自于她? 那么她和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 姜杳似乎看懂了我的猜度。 一瞬间,她的面色灰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般满是憎恨。 又捉紧了自己的衣角,死死盯着我咬牙切齿道,“赢素雪,怎么是你!” “我也想知道。”我极力抑制着自己的好奇和惊讶,故作平淡的说完,收回了目光。 将蜷缩在地上的女童扶起。 这时才赫然现,原来这个女童就是我在街市帮过的那个小女孩。 “怎么样?你好不好?” 小女孩摇摇头,抽抽搭搭的抹了把眼泪,小脸和手臂上被那男人揍的青一块紫一块的。 “来,跟我走!”我冷冷的睨了眼旁边二人。 再伸手牵小女孩时,她却无论如何都不肯起身。 “姐姐,我娘和弟弟病的很重,爹又把所有钱给了这个姨娘,我还要她身上的救命钱呢!” “哦?”我斜眼,以眼角的余光看着面色愈渐铁青的姜杳,平静问道,“那你能和姐姐说说,这个姨娘为什么要拿你爹的钱吗?” “够了!”姜杳腾地站起身,将一只灰色的钱袋狠狠丢在了小女孩面前,凶神恶煞对我道,“赢素雪,咱们还真是冤家路窄啊,你给我等着!我要你为你做过的所有事付出代价!” 说完话,她用恨不得吃了我的眼神瞪了我片刻。 最终才一溜烟消失在了门口。 我撇撇嘴,实在想不太明白,瞧她苦大仇深的样子,我究竟对她做了什么事了? 来不及细想,那个满地打滚的男人从地上起身,面目阴鸷的瞪着小女孩,“你这个小畜生,还敢请救兵来打你老子?看我不打死你!” 女孩黑洞洞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恐惧,吓得直往我身后躲。 “住手!”我狠狠的扼住男人举起的手。 那个男人倒是一点也不怕,“老子教训自己家的小孩,关你屁事!给我滚,惹急了老子连你一起教训!” “你想教训谁啊?”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手下的力道一点点加重。 男人被掐的出了杀猪的惨叫。 我也不给他任何求饶的机会,就目光一狠… 从袖里滑出匕,飞快的在他手腕上划过。 “啊!”男人撕心裂肺的惨叫,终于面如死灰的颓然瘫坐在地上。 “还不给我滚的远远的?”我冷冷收回染血的匕,又喝了声,“再敢回来,让我现就直接杀了你,我说到做到!滚!” “是是…”男人哆哆嗦嗦的回答,然后连滚带爬的夺门而逃。 而我身后的女孩,依旧是在抽抽搭搭的哭着。 转身,我的语气不禁柔和下来了几分,“好了,没事了,你娘和弟弟不是病了吗?快拿着这些钱去给他们看看吧!” 我这么一说,女孩才止住哭泣,拿着钱袋就往外跑去。 跑了几步又停下来,回眸瞧向我。 “姐姐,你真是个好人!”女孩的嘴边扯起一抹由衷的笑意,黑乎乎的小脸蛋上尚且挂着淡淡的泪痕。 我稍稍一怔,亦笑着朝她挥手。 最后直到女孩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门口的光亮里,桃心才满目惊慌的跨进了门,“公主,刚刚那个跑出去的女人不是姜夫人吗?” “嗯!”我点点头,不等她走近就抬腿往外走。 桃心见了只好又跟着我走出去,只是表情无比疑惑,“她怎么会在这里?还跟这里的男人…” 话未说完,桃心又恍然记起了什么,连连捉住我的衣角,“还有啊…公主,我们不是要找小世子吗?那个小女孩她好像是认识小世子的,你为什么不向她问问线索呢?” “其实我也想啊!”我苦笑,“只不过,现下恐怕没有什么能比拯救她亲人生命更重要的事了,所以在此之前,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那小世子呢?” 我回眸望了望这个破败不堪的茅草小院,终究叹了口气,“既知道了他在这西北,就算是掘地三尺,我也会把他给找出来的!” () 第一百三十八章 得偿所愿 http://.biquxs.info/

第二日,我怕昨日那个女孩又被欺负,所以先派了桃心去看看。 然后,我和惊云也打算继续去寻赢麟。 可就在我们快出门时,离开不多久的桃心却惊慌失色的跑回来了。 此刻正上气不接下气的在我面前,“公...公主,不好了!你...你快去看看吧!” “怎么了?是不是昨日那个小女孩又被她爹欺负了?” 桃心见我拧眉的样子,摇摇头,哆哆嗦嗦道,“不是,是死人了!小女孩...和她爹娘还有弟弟...全都死了!” 死... 这个字眼在我的脑海里炸开,炸的头顶一阵晕眩。 随即,我下意识的拔腿就往昨日那间破败的小屋跑去。 可是当我的脚步再次来到那间小屋外时,却不禁僵住了。 因为此时的小屋外面已经围了不少的围观者在指指点点。 这也就是说...小女孩一家真的都死了! “公主...”适时,桃心和惊云追了上来。 惊云瞧了我一眼,然后抬手拨开人群,其角度使我将将能瞧见不远处有几个躺在地上的人。 其中一道瘦小的人影特别引起了我的注意。 “怎么会这样...”我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去。 只见昨日那个还会对我笑的小女孩,此时倒在已然干涸的血泊里一动不动,原本黝黑的小脸变得青灰僵硬,黑洞洞的大眼睛已经深深陷入了眼窝里,眼皮紧紧贴合在一起,再也不留一丝缝隙。 死了...这样的字眼再一次飘过我的脑海。 我望望四周,只觉得心口窒的很难受,复指着地上死去多时的人,向旁人询道,“这是谁干的?这里还有没有王法?州县官为什么不派人来?”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我。 围观者只是冷漠的盯着我瞧,在他们的眼中仿佛见到了什么有趣的情景一般。 尽管此时此刻愤怒在我的体内疯似的流窜,但我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得这样看着他们,期盼着有人能给我个答案。 可事实证明是我想的太天真,也许人命在他们眼中早就如同草芥,只要和他们自身无关,死的是谁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过了好半晌,围观的人群中才有个老太太站出来,面色惋惜道,“姑娘,这家人死了也就死了,虽是可惜,但这是州县官都不管的事情,你又何必去趟这滩浑水呢?” 听她这样说,桃心气不过的上前,“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如今是死了人,又不是死了一只鸡鸭,怎么叫死了也就死了呢?” 老太太未与桃心辩,只是重重叹了口气,以后便缩回了人群中不再作声。 而那些旁观者的眼神依旧冷漠,其中甚至还有一两个开始肆无忌惮的说笑谈天。 也许我的愤怒在他们的眼中本就是一个笑话,亦或许...这样的事情在西北实在太过寻常了,所以他们才会如此波澜不惊吧。 我的心瞬间凉下来了大半截,身形也跟着有些摇晃。 是时,桃心过来扶住我,面有难色道,“公主,你看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我呢喃了一声,捂住窒的难受的胸口。 眼角的余光却恰好扫到了一处。 “那是什么?”我的口中无意识的飘出这一句。 旋即,伸手掰开了小女孩冰冷僵硬的拳头。 一片被她紧紧攥在手心的破碎布料霎时便呈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咦?这不是和姜夫人昨日的衣服一个样子的布料吗?”桃心略沉吟了片刻,突然惊慌失措,“公主,该不会就是她...” 未等桃心说完,我便起身拉着她离开了人群的视线范围。 “公主,你说会不会就是姜杳杀的他们一家?” “如此一想...”我低眼看着自己手里的碎布,又握紧,“现下恐怕只有她有这个动机了。” “可是为什么呀?” 我并没有回答桃心,只是走到惊云身边附耳小声说了句,“去将陈老三一家是被谋财的暗娼所杀的消息放出去,言语怎么极具侮辱性就怎么说!” 惊云诧异的抬眼瞧了瞧我,倒也没多问,只点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惹得桃心好奇道,“公主,你们悄悄说什么了?” 我的目光放回了人群围绕的中间,“没什么,就是让那个卑劣的刽子手付出些代价。” “哦!”桃心似懂非懂的点头。 陪我静默了良久,突然又拉住我的手,激动的语无伦次道,“公公主...小世子,在那!” “什么!在哪?” 桃心手指指着人群旁边的栅门处。 我循着望过去,正见一蓬头垢面的少年立在栅门外。 他的双眼紧紧盯住倒在血泊里的小女孩,目光里满是仇恨。 而那张略显坚毅的脸...不正就是我那小侄儿赢麟吗? 相比在钟离时,眼前的赢麟似乎高了瘦了也黑了不少,当初天真的脸上竟是再也寻不着半点孩童的稚气,有的只是仇恨和桀骜,就连眉宇间流露出的也是点点锋芒。 整个人看上去大有与谁皆是为敌的感觉。 不过,他只在栅门处小立了片刻,便要转身离开。 “麟儿! 我感觉到我的声线颤抖的厉害。 下一秒脚步已经不受控制的跟着他走了。 穿过西北萧条的长街,左弯右绕的行了大约有半柱香的时间,赢麟的脚步才停在了竹林幽处一小小的竹屋前。 而篱笆院内,一粗布裹头,麻衣轻拂的中年女子手里拿着一只小木筒,不停的在浇灌土地。 见赢麟回来,连忙笑着迎了出来,“你这孩子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瞧你这身脏的...哦对了,我跟你说,我啊...在试着种些耐瘠耐寒的蔬菜,等来年保准能让你吃上新鲜的蔬菜!” 我立在不远处,望着眼前这温馨的一幕,眼泪不自觉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往下掉。 身后,桃心重重叹了声,似松了口气般,“苍天保佑啊,终于找到小世子了!” 说完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我,“公主,你不去和他们相认吗?映桐姨娘和小世子可都在这里呢!” “我不知道。”我摇摇头,按住情绪不能自已的胸口,“一年多未见,生了这么多的变故,我该如何面对他们呢?” “公主!”桃心安慰般拍了拍我的肩膀,“你不是一直在寻他们吗?怎么如今找到了竟然开始打退堂鼓了呢?再说,映桐姨娘和小世子肯定也在担心你呢!” “可是我...” “咣!” 我的话还未说完,自篱笆处就传来了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的闷响。 再抬眼,映桐姨娘已经满目无法置信的立在了院子里,呆呆看着我。 “公...主。” 我亦怔住,口中不自觉飘出了句,“映桐姨娘!” 说完我的脚步一步步朝她靠近。 直到走到她身边,她才抬手抚上了我的脸颊,“公主,我不是在做梦吧?真的是你?” “嗯!”看着姨娘略显苍老的容颜,以及她鬓角不知什么时候添上的华,我的眼泪再也挡不住的汹涌落下。 引得映桐姨娘眸中也是泪光涌动,“这傻孩子,哭什么?姨娘都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到你!该高兴才是啊!” “姨娘!”我的心头一恸,抱住映桐姨娘放肆大哭了起来。 姨娘被我带的亦哭声连连。 如此,赢麟还以为生了什么大事,惊的飞快冲出了竹屋。 冲出来以后,见我们两人抱头痛哭的样子,一时只得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好半晌,映桐姨娘才放开我,温柔拭去了我的眼泪。 并走到赢麟身边,指着我道,“麟儿,可还认得她?她是你六姑姑啊!记得吗?” “麟儿。”我抹抹脸上的泪,笑着向他招手,“麟儿,姑姑答应你的事情做到了哦,姑姑亲手杀了阿尔哈图,为你父王报仇雪恨了!” 赢麟呆呆的瞧着我,脸上的表情在一点点融化。 最后呜咽了两声,竟是直接扑进了我的怀里失声痛哭。 看着自己怀里这瘦瘦的孩子,我的心头就像是被人用刀割了一般,痛的无法呼吸。 只不停的拍着赢麟的后背,一遍遍的安慰着,“乖麟儿,姑姑在,不哭了!” 也不知是哭了多久,赢麟终于哭不动了,才由映桐姨娘陪着回了屋里哄睡下了。 “已经很久了。” 映桐姨娘出来以后,无比惆怅的回眸望了望竹屋。 见我不太明白她说的话,又惨淡一笑,“这孩子自从太子妃去世以后就不再开口说话了。” 此时天色已经渐晚,我抬眼睛瞧了瞧灰暗的天空。 原来是这样啊…太子妃嫂子她竟也… “她是怎么死的?” “楚人熻箭攻城,”映桐姨娘说着话,表情似陷入了无尽的回忆中,“她为了将小世子送到皇上指定逃离的地道,拖着中箭的身子行了许久,等我们找到她时,她浑身已经被火烧的不像样子了,这孩子亲眼看着自己的娘亲惨死,受了极大的打击,自那以后就再也不肯开口说话了。” “是这样…”我垂下眼眸,盯着自己白底绣着蓝色牡丹花的鞋面呆。 耳畔姨娘又叹气,“我和世子这一路,好在是五公主派了她在吴国的心腹来暗中保护,否则今日我们也就见不到你了。” “你说赢流云?”我略诧异。 映桐姨娘笑着点头,“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五公主如今已经是吴国的皇贵妃了,看来性格也变了不少呢。” “可父皇明明跟我说,是二皇叔护送你们出来啊!” 提及二皇叔,映桐姨娘眸中暗淡了些。 我心下开始了然。 她又接着道,“海宁王和太后本是与我们同行的,但中途海宁王为了保护我们顺利离开,就只身一人去吸引楚人的注意,最后死在了楚人的围攻下,太后则在我们来了西北不久以后,听说皇上殁了便积郁成疾,这一病…就再也没能起来。” “都怪我来的太晚了。” 我愧疚的说完,映桐姨娘摸了摸我的额头,“傻孩子,这跟你没关系,这都是命!” “姨娘,”我顺势捉住了她的手,想起在畿城时门房曾说有个小乞丐在太子府前徘徊的事,复而问道,“那你们可曾去过畿城?” 映桐姨娘摇摇头,“五公主的人曾与我们说过,你已经没在鲜虞了,而这西北地处鲜虞边关地脊贫苦,虽条件差些却是藏身的好地方,所以我才带着世子隐居于此。” 既是如此,那么那个小乞丐是谁呢?只是巧合吗? 看我有些愣,映桐姨娘牵起我的手到院内坐下。 “公主,我还没问你呢!你为什么要离开鲜虞?莫非是和太子殿下闹别扭了?还有…你如今又为何会身在西北?” “这些…说来就话长了。”我苦笑,“以后有机会再细细说给姨娘听,不过今日若非麟儿出现在一处命案现场,我还真没那么容易找到你们。” 说到命案现场,映桐姨娘重重叹了声,“起先听到这个消息我还不敢相信呢!那死的一家人中的女儿,是世子在这唯一的朋友,可惜了啊…” 映桐姨娘复叹了声,“如今我已经别无所求,只求往后的日子我们能安稳度过就好了啊!” 我望向已然沉入冰凉夜色里的天空,心中很是怅惘。 身处如今这乱世中… 安稳…怕是最为难得的东西了。 我们,真的能如映桐姨娘说的那般,就此安稳吗? ()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与钱旭的因果 http://.biquxs.info/

数日后,殷临浠去寻同样被贬到西北镇守的钱旭将军共同商议改革西北的策略,并在青平郡一家酒肆里备下了宴席,让我也跟着一同前往。 不过我却是对他们讨论的东西不太感兴趣,酒吃了没到一半,便开始撑着脑袋昏昏欲睡了起来。 后来也不知是打了多久的盹,我的手突然被人握紧。 使得我一个激灵。 努力睁开眼睛时,殷临浠已经由我对面的座位移到了我身边,一双如黑曜石般闪烁的眸瞳里正噙满了温柔的盯着我瞧,“怎么看你脸色不太好的样子,是已经累了吗?还是觉得无聊?要不要让桃心陪你先回去?” 我稍稍怔了片刻,还来不及回答。 他如此的一句话说出来,倒是先为我惹来了旁人不少惊羡的目光。 坐在对面的钱旭也一脸调侃,连声啧啧道,“瞧瞧咱们这二皇子呵,还真是既痴情又婆婆妈妈想想旁的王公贵胄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的,他倒好,就这么一个心肝宝贝啊!” 其言语中揶揄的意味明显。 惹得殷临浠的眉头一皱,不怒而威的瞥了钱旭一眼。 钱旭倒也不怕他的眼刀,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看我,然后举着酒盏往自己的唇边送。 “咳”我略有些尴尬的轻咳,连忙起身干笑道,“其实我是觉得这里有些闷,要不然我先出去走走好了。” 说完,我向桃心挥手,示意我们该走了。 这时又听殷临浠嘱咐了句,“若只是出去走走就别走远了,外头夜凉,桃心好好照顾她!” “是!”桃心乖巧福身,好不容易才随我退了出来。 而西北的夜城凄冷,长长的街市此时只有零散稀疏的几盏灯火随着寒风跳跃。 路面上则鲜少有人走动,整个夜似乎安静的只剩下了我和桃心两人的脚步和呼吸声。 “呜呼!”我无比惬意的仰天长舒了口气,转眼看看旁边的桃心。 这妮子却一副失神的模样,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究竟是在想什么呢? 我的眼珠转了两圈,立马一个鬼主意浮上了心头。 于是定住脚步 她果真未察觉我没走。 我暗暗窃笑,等她走远以后才猛地一把扑到了她的肩头。 桃心尚且陷在冥思中,被我这么一惊,竟是脸色也苍白了些。 见状,我好笑的看着她,“怎么了?你这是在想什么呢?连走路都不专心。” 桃心的面色渐渐转红,也不知是怒的还是怎么的,“公主,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 “我知道,知道”我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复而问到,“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在想什么那么入神呢?” 桃心低下脑袋未说话,那张圆润的小脸倒是越来越红了。 看她这样子,我故意高深一笑,“哦,明白了,这是在含羞思春!” “公主!”桃心的脸烧的像猴屁股。 引得我更加好奇了,“你究竟看上谁了?不如告诉我啊,反正你也老大不小了,要不然我去帮你说道说道?” “我我没有!”桃心坚决嘴硬,却抵不过那张脸上诚实的表情。 我嘿嘿一笑,本着一颗打算作月老牵红线的媒婆心,“奸险”盯住她,“别不好意思了,随我们来西北的只有你和惊云惊羽还有一个煮饭的老婆子,说说看,你究竟是在西北认识了哪个男子?” “公主,我真的没有!”桃心低声嗫嚅,手指却毫不安分的绞着衣角。 我微微眯起眼眸,“你确定是不说出来?” 桃心表情变得有些犹豫。 我又故意激她道,“既然如此,那我只好回去问问殷临浠,看看他知不知道了!” 说罢,我拔腿就要往酒肆的方向走。 桃心急的连忙捉住了我的手臂,满脸紧张道,“不行啊公主,这些家长里短儿女情长的事情怎么好搬上台面去烦二皇子呢?” “嗯?”我笑笑的回眸。 才见桃心在我“炽热”的目光中一点点将脑袋垂到了胸前,红着脸颤巍巍道,“是是钱钱旭将军。” “你说什么?”我被她这句话惊的往后退了一步,音量也不由自主的提高了些。 “嘘!”桃心神色紧张的捂住我的嘴,“公主,你小声点,被人听见的话怎么办啊?” “听见就听见!”我一点也不客气的拍开她的手,又十分纳闷的抬手探了探她的脑袋,“不过,你这是哪根筋没搭对?怎么喜欢钱旭那个性情寡淡的人了?” 我细细回想,那钱旭长得一般,虽年少有为是个将军,但他打扮却油头粉面的,言语又轻浮,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取之处。 桃心听我这样说他意中人,倒是不乐意了,“公主,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钱旭将军他真的是个好人!” “嗯!”我敷衍性的点了点头。 好人?他人好吗? 钱旭他倒是不坏,但这就说明了他是好人吗?也许是坏的不明显呢? 说他是个好人,反正我是没看出来,也许是不熟的原因吧。 除了他曾经带兵去钟离这点令我感激以外,平常我总是能感觉到他对我有意无意的敌视,虽然不知是不是错觉,但真的让人很不舒服。 亦让人对他喜欢不起来。 “那么你刚刚失神就是在想他?” 桃心脸红更盛,嗫嚅了半天才答我,“我只是在想钱旭将军为什么只对公主有些苛刻,明明来西北的这一路对其他人都是照顾有加的,可但凡是与公主有关的事情,他就会变得很奇怪。” “你该不会是以为他对我存着什么别的心吧?” 桃心垂下眼帘,表示默认了。 我险些一口老血吐出来。 随后又好气又好笑道,“你在瞎想什么呢?可别忘了,在他眼中我是害死了十万精兵的罪魁祸呢!” “但是那件事明明和公主没关系啊!”桃心急的手脚无所适从。 “傻桃心!”我苦笑,“你这样想不代表他也是这样想的啊!” “公主,”桃心有些气馁,“你们两个人都是我在这个世上最喜欢的人,所以我不想你们其中有任何误会存在。” “你这丫头也不害臊,就那么喜欢钱旭吗?”我故意调侃。 引得桃心想起什么般,脸上大燥,又因激动而磕磕巴巴道,“不不不是的,公主你误会了,我是说你是我在这个世上最喜欢的人。” “呵呵,傻瓜!”我笑笑,牵起她不知往哪放的手,最终正色道,“放心吧,就算是为了你,有什么误会我也会尽早和钱旭说明白的!” “公主”桃心面上动容。 片刻,眼中闪烁的光芒又黯淡下来了一些,“可是我毕竟只是奴婢出身,哪里能配的上那么高贵的大将军呢?” “这还不好办!”我捏了把桃心忧愁的小肉脸,“等会儿回去我就和殷临浠说,为了能让我的桃心嫁个如意郎君,我要收你做义妹!殷临浠虽此时失势,但好歹也是个堂堂正正的皇子不是?所以往后你便是我和殷临浠的义妹,看谁还敢乱嚼舌根子!” “谢公主大恩大德!”桃心面色一喜,连连朝我福身称谢。 惹得我白眼,“好了,别尽和我来些有的没的,前提是你也要努力抓住钱旭的心不是?” “嗯!”桃心重重点头。 我笑笑,抬头望了眼黑沉沉的天空,“好了,夜凉了,我们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正当我和桃心转身准备回酒肆的时候,偏偏迎面撞上了扶扇而来的钱旭。 “钱将军?”我疑惑的看看他,又望望他身后依旧灯火辉煌的酒肆,“你怎么在这?事情谈完了吗?二皇子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出来?” “哦,你说他啊”钱旭故作姿态的摇摇手里的折扇,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我好半晌,才慢慢悠悠道,“他现在正和你的熟人叙旧呢,我不便打扰所以才先行出来了。” 话说完,钱旭将手里的折扇晃到我面门前,猛地一收 折扇“啪嗒”作响,他又恶趣十足的道,“哎呀,你说说我刚刚还夸他痴情来着,这么一会会的功夫就有个大美人主动送上门了!而且还是二王妃你的熟人,我看呐,这以后的好戏可就多喽!” “你说什么熟人?”我皱眉。 钱旭却是满脸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欠揍表情。 说实话,我内心是真的很讨厌这样阴阳怪气的人,而且现在是冬天瞎摇什么碍眼的折扇。 倒是一旁的桃心吓得心惊肉跳,看着我们之间的情形,生怕我会一言不合就和他掐起来一般。 所以她暗中扯了扯我的衣角。 “没出息!”我没好气的拍开桃心的手。 引得钱旭还以为我骂他,遂五官一紧道,“请二王妃注意体统,就算你是王妃,但我乃朝中重臣,亦不是你能肆意辱骂的!” 我稍稍一愣,想起答应了桃心要化解误会的事情。 于是干脆将错就错的指着钱旭的鼻子,故作不屑道,“骂你又如何?我敬你还叫你一声将军,如今你不过也只是个被贬之人,还在这给我摆什么臭官谱?你不觉得好笑吗?” “你…若不是看你是个女人的话…我…”钱旭气的双目瞪大,面色铁青,握着折扇的手指紧了又紧,却拿我丝毫办法也没有。 这时,我那没出息的桃心丫头却急的眼圈一红,只顾着拉着我,“公主,公主你快别说了。” “放开我!”我“怒”的一把挥开桃心的手,复指着钱旭,“我倒是想问问你钱大将军,女人怎么了?还有我早知道你看我不顺眼,怎么?难道就因为我是女人吗?” “不,”钱旭的眼圈亦变得猩红,“因为是你误了殿下,都是你这个女人的错!” 我的背脊一僵,“你说什么?” 桃心怕矛盾激化,连忙伸手去拉钱旭,“钱旭将军你别这样,我求求你,公主她身子不好,你别把她气病了。” “放开!”钱旭愤怒的推了把桃心,又死死盯住我,一字一句道,“难道不是吗?我从钟离大败归来,你任性抛下一切远走他国,你是逍遥了,可你让太子殿下为你背负了一切罪责,不仅害得殿下差点丢了性命,还使得皇上和殿下之间渐生了嫌隙,如今他又为你拒娶金大莽的女儿,从而使得沈霄和独孤岙那两个佞臣有机可乘,害得殿下丢了爵位还失去了一切,被贬至这寸草不生的荒蛮之地,这些难道不都是你的错吗?” “我” 我无言以对,因为钱旭说的确实没错,这些的的确确都是我的原因才引起的。 看我不说话,钱旭也不再理会我,只是气得拂袖而去。 走之前,甚至还不忘鄙夷我一眼。 () 第一百四十章 唐映怜 http://.biquxs.info/

“公主...你没事吧?” 待钱旭走了以后,桃心小心翼翼的碰了碰我。 我呆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摇头,“我没事!” “对不起,公主!都是因为我,要不是我,你也不必...”桃心表情有点难过。 我暂未开口,倒是先抬手狠狠捏了把桃心的脸,直到看见她的脸在我手指的力道下变的奇形怪状了,才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锅祖...”桃心委屈巴巴的看着我,嘴里含含糊糊的喊了我一声。 我才放开她,一把勾住了她的脖子道,“你可记住啊,先钱旭说的这些事情确实是我自己的原因引起的没错,第二...” “第二?” 见我迟疑,桃心满目不解。 而我看着她的样子,不疾不徐道,“这第二嘛,就是我的报复心很强,他今日如此不给我面子,往后为了给我报仇,你必须尽快给我拿下这个茅坑里的臭石头。” “这比喻...”桃心面上绯红,嘴边又忍俊不禁。 最后竟也像模像样的朝我作了个揖,“请公主放心,奴婢肯定竭尽全力!” “那就行了,”我嗔笑着拍拍桃心的肩膀,终于放开她,“我们回去找殷临浠吧!” “可是公主,你说钱旭将军说的熟人会是谁呢?”桃心挠挠后脑勺,表情有些迷糊,“公主你在西北的熟人怕是只有映桐姨娘和小世子了吧?难道是他们?” 听完她的话,我摇了摇头,“约摸着不是,刚刚你没听钱旭说那熟人是个大美人吗?若是姨娘和赢麟的话他又怎会这样形容呢?” “那会是谁呢?”桃心沉吟了片刻,突然大惊失色的喊了句,“难道是姜杳?” 我没回答她的话,只是微凝眸瞧着不远处灯火辉煌的酒肆,心中隐隐约约的觉察到了些许不安。 究竟是谁呢? 若真如钱旭说的那般,来人是我在西北的熟人,且又是美人的话…那十有**就是姜杳了。 可她来找我做什么?她又是如何知晓我在这个酒肆的呢? 难道,是我让惊云散布的那些传言起了效用,所以她特地找我算账来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倒也不介意出手为那惨死的一家再出口气。 便是如此一想,我带着有些沉重的心情重新步入了酒肆。 但等我回到了原来的宴宴席上时,除了早退的钱旭以外就只剩下了殷临浠请来的那些西北乡绅,殷临浠本人却是不见了踪影。 “奇怪,人呢?” 我的目光左右搜寻了一番,却始终没看见他。 正觉得奇怪,酒肆的伙计便上前来送酒了。 “麻烦这位小哥,”我及时捉住了那人问到,“请问方才坐在那个位置的人,他去哪了?” 伙计循着我手指的方向,望向殷临浠原本的座位,憨厚一笑,“哦,你说那位啊,我瞧着好像是和唐姑娘走了。” “唐姑娘?”我略挑眉。 伙计笑道,“唐姑娘就是在我们青平郡鼎鼎有名的唐映怜啊!” “唐映怜…” 这是谁啊? 伙计看我不太明白,遂将酒送至了宴席上,又回身耐心对我解释道,“这唐姑娘就是我们青平郡有名的暗娼啊!” “暗娼?有名?”我越一头雾水,既是暗娼为何会有名?而且还冒充我的熟人找上殷临浠?她的目的是什么? 伙计看了看我,又是一笑,“姑娘,一瞅你就不是我们本地人吧?毕竟提起唐映怜,咱们青平郡可没人不知道那位,可令女子唾恨入骨、男子垂涎三尺的美娇娘啊,此女子虽为暗娼却因其那方面的功夫了得,在青平郡的男子中备受青睐,更为稀奇的是曾经还有人为她甚至抛了家室弃了幼子,只为与她一度**呢!” “有这么夸张吗?不过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娼妓而已。”桃心暗自嘟囔了句。 惹得伙计痴痴一笑,“诶,姑娘你这么说可就错了,男人嘛…不就追究那么点新鲜感吗?再者,西北的生活艰苦,好不容易有这样一个白嫩水灵的女人摆在眼前,任哪个男人能不心动呢?” 说罢,伙计倒是兀自陷入了幻想中,满脸憧憬的样子。 而我对他说的那些极为反感,所以并不予理睬,然后便准备出门自己去寻殷临浠。 却没过片刻,又听那厮叹了声,“只不过,前些日子出了些事情,那西街市有一个时常光顾唐姑娘的名叫陈老三的人,他全家都死了,听说啊…那家人死相恐怖,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有消息说,那一家是被暗娼谋财所杀,而陈老三穷的叮当响,又只迷唐映怜一个人,所以十之**那谋财的暗娼说的就是她,为此青平郡的男人都心照不宣,就是不敢再找她了,就连我今日瞧见她也是那件事以后的头一遭呢!” “你刚刚说…陈老三只迷唐映怜?” “是啊!那个色胚子曾经在我们酒肆喝多了酒,甚至还说想等妻儿老小死绝了以后,娶唐映怜为妻,我们当时还笑他痴心妄想呢…如今这一家子却都…” 伙计摇摇头叹了口。 却引得桃心咬牙啐了口,直骂,“那个陈老三简直就是畜生!” “谁说不是呢!”伙计嘿嘿笑了声,“陈老三三天两头的和唐姑娘厮混,不仅气病了自己的结妻子,他那两个不多大的孩儿更是可怜呢!年纪小小的就这么没了…” 伙计再次叹气。 这时,我心里突然萌生出来的一个念头却将我自己都吓了一跳,遂望着那个伙计紧张道,“那么,我再问问…你知不知道一个叫姜杳的人?她和陈老三也很亲近。” 毕竟由那日在破茅草屋里的情形看来,陈老三真的是对姜杳言听计从的。 岂料我说出姜杳的名字以后,伙计却是满目茫然,看着我直摇头,“姑娘说的这叫姜杳的人我不清楚,但和陈老三很亲近的除了他常年卧病在榻的妻子以外,应该就只有唐映怜一人,并无第三人。” 也就是说… 我稍稍一愣,脑海中似乎有什么猜测已经渐渐和现实重叠在了一起。 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在一旁的桃心就突然拉着我往外拖。 我在她蛮力下只得小跑着,跟随她的脚步来到了酒肆门前。 “桃心,你做什么呀?”我好容易掰开她紧紧捉住我的手。 再抬起眼皮,却见桃心满脸的愤然。 “你这是怎么了?”我有些不太理解她的举动。 桃心却并未答我,目光始终死死盯着一个方向。 我好奇的循着望去,才蓦然见黑夜与灯火交辉的长街尽处,一男一女正相偎而行。 其中那男子俊美如画的眉眼间满是温和的看着紧紧贴在自己手臂上的女子,一袭玄青色的袍子衬的他身形颀长而健硕。 他身边的那女子则时而娇笑,时而含羞低眉,二人好不是一副郎情妾意的璧人模样。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公主你瞧他…” () 第一百四十一章 卑劣伎俩 http://.biquxs.info/

桃心气不过的跺脚,眼看着就要冲上去理论。 “不可冲动。”我连忙拉住她,摇头。 桃心见我这样的反应,气的直抓狂,“公主,你瞧清了没有?那和二皇子一起走的可是姜杳呀!” “我知道。”我平静的说。 如此,桃心就更急了,“既然你知道,那怎么还像什么都没生那样呢?刚刚酒肆伙计的话你也听见了吧,那个唐映怜说不定就是姜杳呢!她可是娼妓啊,二皇子若没有把持住的话…” 说到这,桃心的脸上莫名一红,随后越激动了起来,“总之,你现在就和我一起去阻止他们!” “你先别急,”我笑笑扯过桃心,“你这个丫头就是容易激动,以后若是和钱旭在一起了,可切忌不分青红皂白就妄下定论,否则弄巧成拙可就有的后悔了,你得时刻记住一件事,那就是…我的男人,我相信他!” “公主,你没事吧?”桃心一时未觉察到我揶揄她,只是十分不理解的伸手探了探我的脑门,“你不会是气傻了吧?” 看着桃心圆润的小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我只笑不语。 然后拉起她的手,便追寻着那两道身影而去。 直到我们的脚步落定在一间较为偏僻的小木屋外,才听里面传出来了喁喁细语声。 至于他们在说什么呢? 我和桃心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猫着腰躲在了窗边,又略微仰头。 透过木窗微小的缝隙,正好能瞧见里面的情形。 而此时的屋内红烛跳动,明黄色的烛光将坐在榻边的两人身影拉的老长,在他们的身侧则是成亲时才会用到的红色罗帐。 二人“含情脉脉”的对视着。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我不禁嗤笑。 由此看来,姜杳为了迷惑殷临浠还真是做了不少的准备呢! “素儿!”殷临浠此刻正双眼迷离的扶着姜杳的腰肢,“深情款款”的对着那张施了浓厚脂粉的面庞叫着我的名字,犹如一个酩酊大醉的人一般,让我在窗外瞧的十分不适。 是时,姜杳又故作矜持的娇滴滴回了他一句,“殿下,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怪不好意思的。” 这话一说出口,立马引得我浑身一个哆嗦。 别扭之余,心里…怎么就觉得那么恼火呢? “公主,你看他们…” 桃心按捺不住怒气,几乎要破窗而入。 见状,我连忙将她扯了回来,小声道,“我刚刚说什么了?沉住气!” “还沉?”桃心噘嘴,气嘟嘟道,“你瞧他们那样子,公主你再沉下去姜杳就要得逞了。” “急什么?好戏还在后头。”我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又望向窗里。 倒是桃心那丫头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跟在我身边问道,“你说的那是什么意思啊?公主?” 屋内,那“含情脉脉”的二人又对视了半晌。 姜杳突然装模作样的扶了扶额头,佯出不适的样子,顺势靠在了殷临浠的肩膀上。 在殷临浠看不见的角度里,那张脸上却分明写满了算计。 而见她那样“柔弱”的模样,殷临浠立时“心焦”道,“素儿,你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太舒服?” “嗯!”姜杳点点头,故意以鼻音回应。 殷临浠皱眉,将其扶正并细细打量道,“我瞧瞧,到底哪里不舒服了?” “殿下,我头晕。”姜杳作势又要靠上殷临浠的手臂。 殷临浠却突然起身,满脸“担忧”道,“不行,我得去请医官来给你看看。” 说罢,就要拧身出门。 姜杳唯恐自己计谋落空,急忙伸手扯住了殷临浠的衣角,干笑道,“殿下不必麻烦了,我…我这休息一下就好了。” “真的没事?”殷临浠狐疑的挑眉,“可千万别勉强。” “真的没事。”姜杳的眼波流转,一丝暧昧的意味便从中而生。 紧接着,如葱玉指攀上了他健硕的胸膛,柔若无骨的在他胸前游走… 然后拨开玄青色的外袍,逐渐探入了殷临浠的衣裳里。 “殿下…”姜杳咬唇,贴近殷临浠的耳边吐气幽幽,为了诱惑他甚至说话的尾音还拖得很长。 然而,这样令人血脉偾张的举动,或许在旁人眼里充满了魅惑,但殷临浠只是毫不客气的按住了她放肆的手。 “从酒肆到这里,戏也陪你演够了,该住手了吧!”殷临浠冷漠的垂下眼帘,看着姜杳。 “你…”姜杳似乎未料及这转变,一时愣住,随后迅的后退。 惊慌和错愕,同时出现在了那张施着浓厚脂粉的面容上,“这怎么可能,你怎么…” “怎么没中你的蛊?”殷临浠冷笑,随手从袖袋里取出一只酒樽丢在了姜杳的脚边,怒呵到,“你这贱婢真是好大的胆子,你以为我会蠢到随便喝一个不认识的女人献上来的酒吗?还胆敢在酒中下蛊,你可知谋害皇族这是死罪!” “不…不是的,二殿下你听我说…”姜杳颤巍巍的跪下身,哭的“梨花带雨”的抹眼泪道,“妾真的是二王妃的旧识啊!” “那又如何?” “妾一个人在西北生活孤寂,只是想寻求个安慰,仅此而已啊!妾绝对没有想做什么谋害之事。” “哦?”殷临浠皮笑肉不笑的上前,俯身却是狠狠捏住了姜杳的下巴,眼中满是不屑和鄙夷,“所以你在我的酒樽上下迷蛊就是为了让我神智昏沉,把你当成二王妃,好行鱼水之欢?呵…若是你长得美一些或许还有这个可能,可惜要我把你当成她,不仅你这张脸远不如她,甚至你整个人都不及她的万分之一。” 说着话,他的眼中又渐渐生出了凌厉狠意,“给我记住,我今日不杀你是看在二王妃的面子上,而像你这样下贱的女人,怎配在我面前?还不快给我滚!” 话音未落,殷临浠狠狠松开手,将姜杳推开。 而受了屈辱的姜杳只是死死咬着唇,盯着地面,手指攥的铁紧,连指甲盖嵌入了手心也全然不觉。 末了才摇摇晃晃的起身,恶狠狠道,“二皇子,今日的一切我自当记住,可你也别忘了,如今你不过是个失势的皇子而已,我倒要看看,失去了皇室的庇佑,你和那个贱人能得意到几时!” 说完,姜杳又阴狠的瞪了殷临浠一眼,最终摔门而去。 窗外… 桃心眨巴眨巴双眼瞧着我,迷惑不已,“公主,这究竟怎么回事啊?” 我笑了笑,绕过她直接跨进了小木屋,朝仍然一脸气恼的殷临浠道,“如何啊?这艳福不浅吧!” “你倒真是大方!”殷临浠酸溜溜的回我,又瞥眼瞧了瞧跟在我身后,伸长了脖子想知道内情的桃心,挑眉道,“这丫头怎么突然学起王八来了?” 我亦回眸瞧了眼一脸可怜状的桃心,毫不在意道,“看你这小气兮兮的样子,旁人家的男人捞到这种好事还不得做梦都笑醒了?你倒好,还闹别扭。” “我…”殷临浠不太服气的动动嘴皮,但见我一脸理直气壮,终于也只是动动嘴皮没再吱声。 然后无比郁闷的牵着袍子落座到案前去了。 只是苦了一脸好奇宝宝模样的桃心,“公主,我都问你这么多遍了,你好歹也告诉我一声,今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嘛?怎么看这样子,你好像和二皇子早就串通好了一般。” 我呵呵一笑,点点头,“就是串通好的。” “什么?”桃心诧异,“可我记得,你一直都和我在一起啊!怎么你们…” 桃心茫然的看看我,又看看殷临浠。 我才不紧不慢的解释道,“还记不记得,陈老三一家死的那天我和惊云说了悄悄话?” 桃心忙不迭的点头,“自然是记得的。” “其实当时我和惊云说的是,将陈老三一家是为暗娼所杀的消息放出去。” “所以,那个酒肆伙计说陈老三被暗娼害了的事,其实就是公主你刻意制造的消息?你是故意让人联想到姜杳的?” 我笑笑,“其实也不然,我只是由陈老三家的小女孩说的话才推断出姜杳经常出入陈老三家,而姜杳此人爱面子,即便人就是她杀的,也断然不会承认,所以我就想了这个办法,只要消息传入了姜杳的耳中,她必定会伺机报复我。” 说到这,桃心又有些不解,“可你怎么确定她就会来找你呢?” “她当然不会直接上来找我,毕竟我是第一目击她和陈老三在一起的人,若她主动找到我岂不是做贼心虚了?” “那…” 看她不太明白的样子,我望了眼殷临浠的方向,“其实我一早就和殷临浠说过这件事了,如果姜杳要报复我,依照她如今靠身子来赚钱的处境看,她除了那副身体还能有什么能用来作筹码呢?” 桃心恍然大悟,“所以公主你早知道她今日会来?” “呃…” 我正欲说话,就听旁边的某人再次酸溜溜道,“瞧把你家主子大方又精明的,自家夫君都算计在内了,她知道我会宴请钱旭所以早就让惊云传消息出去了,目的就是为了引来那女人,好在是我机灵,否则…” “否则就怎样?”我笑笑,脚步不自觉凑近他,“我记得我不过是让你给她点颜色看看,并没有让你们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啊!” 我故作无辜的眨巴眨巴双眼,学着殷临浠刚才的样子,伸手捏住了他完美的下颚。 殷临浠眼中有什么情绪波动了,随后也不多话,倒是起身先制人的猛地一搂。 使我猝不及防的撞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你这夫人当的可太不称职了,有这样把自己的丈夫当成诱饵往外推的吗?今日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夫大于天!”殷临浠桃红色的性感薄唇压下,在我唇上轻轻咬了口。 身后的桃心立马羞的满脸通红,慌慌张张的退了出去。 反正我失了体感,索性也就不再腼腆的踮脚,反咬回去。 直到殷临浠出痛苦的闷哼,我才低头痴痴笑出声。 而头顶那张漂亮的脸上暧昧意味深长,“这是你自找的!” 随即,铺天盖地的吻席卷而来。 ()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大祸害来了 http://.biquxs.info/

正月,西北初雪。 纷纷扬扬的白雪如随风飘荡的绒花,染白了青平郡的每一条街道。 这几日殷临浠一直和钱旭待在一起,二人就西北的现状来看,似乎在谋划着什么。 他们说的话我也插不上什么嘴,所以只好带着桃心以及惊云惊羽出门,准备去看看映桐姨娘和赢麟。 然而街市上... “我们非得今天去吗?嘶...”桃心在刺骨的寒风中倒抽了一口,紧缩着脖子,一个劲的往自己手心呵着气,目光无比哀怨的看着我。 惊羽则是紧紧贴着惊云取暖。 惹得惊云十分不耐烦的动了动身子,企图把她甩开,却是未果。 看着她们这样子,我不禁苦笑,“我说你们三个…之前我不是就说了我自己去也可以的吗?你们非得跟着来,这下知道厉害了吧!” “姑娘,你说西北为什么…这么冷啊!”惊羽哆哆嗦嗦的说完,如藤蔓般死死扒在了惊云身上。 我无奈的摇摇头,然后抬眼瞧了瞧灰沉沉的天空不断飘落下来雪花,冲她们道,“要不你们还是回去,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那怎么行?公主你忘了西北的唐映怜就是姜杳的事了吗?她要报复你,我们得保护着你才是,再说二皇子临出门前还让我们寸步不离的跟着你呢!” 桃心振振有词的说完,上前搀住我的手。 惊羽也连忙道,“桃心说的没错,姑娘此时可千万不能大意。” “哪有那么夸张?”我苦笑。 却见向来沉稳的惊云也跟着她们点点头,满脸凝重,“姑娘,还是谨慎些是为上策。” 见状,我只得叹气,点点头从了她们三个。 心盘算着...也罢,反正不远处就是映桐姨娘的住处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这样一想以后,我便抬腿继续往姨娘的竹院走去。 只不过彼时,我不知道的事实却是她们三人的担忧并非是空穴来风。 在我们行至映桐姨娘的竹屋后,没想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也尾随着我们来到了这里。 可惜我们却没能及时现。 而当我推开竹院的篱笆时,里面充满了笑声。 我循声望去,正好瞧见映桐姨娘陪着赢麟在荡秋千,初雪落满了她的肩膀也浑然不知,慈母般温柔的眉目间满是幸福。 眼前这一幕本该是令人感到欣慰的,我的心尖却不知为何突然一酸。 再看向秋千上欢快笑着的赢麟,嘴边已经低低唤出了声,“麟儿。” 赢麟听见我的呼声,立马双脚站住,目光追寻着我看了过来。 然后眼中一亮... 下一秒小小的身影已经离开了秋千,飞快扑进了我的怀中,并用脸颊轻轻摩挲着我的衣袖。 映桐姨娘见了,也笑着朝我走了过来,“公主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瞧姨娘这话说的,我这不是得空立马就过来探望你们了吗?”我手指极轻的抚了抚赢麟的小脑袋,吃吃一笑,“几日未见,倒是这小家伙相比前几日,怎么好像长高了些?” 映桐姨娘听我这样说也欣然笑道,“那是自然的,麟儿毕竟正在生长的时候嘛。” “呵呵...”我抬手掸落她肩上的雪花,又问到,“怎么下雪了还在外面呢?这么冷的天,你们俩要是冻着了怎么办啊!” 这句话说完,映桐姨娘才突然记起什么似的,连忙将我拉到了一边。 “怎么了姨娘?”我有些疑惑的看着她神秘兮兮的样子。 片刻才听她说道,“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和麟儿在屋外吗?这是因为上午麟儿出去玩耍的时候带回来了一个男人。” “男人?”我挑眉看着映桐姨娘,“是什么人?” 映桐姨娘摇摇头,“不清楚那人是什么身份,不过...” 她欲言又止,有些犯难的看着我,“最近你和二皇子都还挺好的吧?”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我越一头的雾水。 映桐姨娘连忙再次追问,“没把我和麟儿的事情告诉他吧?” 看她表情紧张,我才点点头,“嗯,我和殷临浠一切都还行,至于这个竹院...我知道姨娘想在此隐居,所以自然不会轻易将你们的消息与他说,不过究竟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屋里那位...”映桐姨娘朝竹屋努努嘴,“和二皇子长得至少有八分相像啊,若不是他清醒的时候我问了,我几乎都要以为这就是二皇子了。” “八分相像?”我拧眉,看着渐渐被薄雪覆盖的小竹屋,暗自思忖:和殷临浠八分相似的人,莫非她说的是殷勉? 当我的脑海闪过这个念头时,心里立马又有个声音否定了这个猜测:不会的...殷勉虽然傻了点,但堂堂一个王爷,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到西北这贫瘠寒冷的地方来。 难道真的是殷临浠的脸太大众了? 不管事实究竟如何,现在看来还是亲眼确认比较好了。 “姨娘,那人呢?” “你要进去吗?” “嗯!”我重重点头。 引得映桐姨娘慌了神,“不行啊公主,男女授受不亲,你已经成家了,怎可与别的男人共处一室?况且他还是晕的。” “晕的?这是什么意思?” 不等她再回答,我已经拔腿往竹屋走去,并一把推开了竹屋的门。 然而光线幽暗的屋内,简易的床头边正燃着一盏灯。 其跳跃的光芒淡淡笼罩着整个房间,亦将床上一个合着双眼的男子照亮,一张俊逸的五官在我的眼前瞬间明朗。 “殷勉?”我心下吃惊。 原来映桐姨娘说的那个和殷临浠八分相似的男人,还果真是他! 他怎么来西北了?还浑身落魄的样子? “你认得他?” 这时,映桐姨娘也走了进来,看着床榻上仍陷在昏迷中的人。 我点点头,“这是殷临浠的小皇叔。” 映桐姨娘猛地回眸看我,却未说话,脸上的震惊之色很是鲜明。 “他怎么了这是?”我轻轻走过去。 这才现殷勉的呼吸急促,双颊绯红。 映桐姨娘在我身后轻轻叹了声,“麟儿现他的时候,他已经着高烧在街市上昏迷了许久了,嘴里好像还不停的叫唤着要找什么大姐头。” “大姐头...”我苦笑。 抬手探了探那张与殷临浠八分相似的脸颊,可惜没有体表感知的我,手下并没有任何感觉... 殷勉他,究竟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呢? () 第一百四十三章 走水 http://.biquxs.info/

“姨娘,他没事吧?” 映桐姨娘看了我一眼,稍稍叹息道,“已经喝过药了,多休息一下应该是无碍的。” 我点点头,又问,“可他是一个人来的吗?没其他人跟着吗?” “其他人?”映桐姨娘沉吟了片刻,摇头道,“麟儿带他回来的时候却是一人,未见有其他人跟着。” “如此...”我望向床上昏迷的殷勉,很是不明白他究竟是怎么来的这西北。 岂料这时,殷勉突然捉住我的手,呓语了声,“大姐头,我的钱银…钱银…” 引得我诧异不已。 所以...他千里迢迢的追来西北,就是为了要回放在我这里的金银细软? 好吧。 我无奈的将他的手放下。 是时,屋外突然传来了赢麟的尖叫,“火...是火...啊!母妃...母妃着火了!” “世子乖哦,世子不怕...不怕!”听上去桃心像是在安慰赢麟,然而她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却也是颤颤巍巍的。 究竟生了什么事? 我和映桐姨娘闻声快步跑了出去,可眼前的一幕却几乎叫我们窒息。 只见赢麟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团,单薄的身子如筛糠般颤抖的厉害,那张消瘦的小脸因惊吓变得惨白惨白的。 “世子不怕!”桃心正红着眼圈抱着赢麟,一只手不停的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这是怎么了?麟儿!”映桐姨娘心疼的嘶声大喊,过去一把从桃心怀里抱起赢麟。 而我还未来得及问桃心生了什么事,背后就有人歇斯底里的喊了句,“走水了!真的走水了!” “什么?”桃心吓得浑身一个哆嗦的起身,望向我,“刚刚世子到屋后去玩耍,回来的时候突然就这样了,我以为他受了什么惊吓,就让惊云和惊羽过去瞧瞧,没想到...”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不由的皱紧眉头。 此刻惊羽正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在竹屋的边角来回踱步,手脚无措的样子。 见我疾步而来,才像得见救星了一样,激动的语无伦次道,“姑娘...着火...屋屋屋后着火了!” 我只是略瞧了她一眼,就往屋后走去。 然而我的脚步甚至还没有到达屋后,就见到了火光冲天。 再等我到达竹屋后时,竹屋的大半已经被烈火吞噬了,在飘着雪的昏暗天空下犹如一条依附着竹屋呼啸,欲图一跃而上的火龙一般。 惊云的手里提着两只小木桶,有些摇晃的靠近烈火边。 然后依次将木桶里的水泼向火中,却是于事无补,反而被一个热风浪扑倒在地,眼看着就要被烈火吞噬。 “惊云!”我惊呼一声,连忙过去将她搀扶起来,远离了热风范围。 “咳咳...”惊云被浓烟呛得面色十分难看,“姑娘,如今该如何是好啊!这火看样子是灭不了了。” “能怎么办?尽全力!” 说罢,我卷起衣袖,又从惊云手里取过木桶。 利索的跑到竹院边的一只大水缸里舀满了木桶,略吃力的抬着水,挪步到火焰边。 “公主!”身后映桐姨娘在惊叫,又碍于热风不得靠近我,“公主你快回来!” 我将手中木桶里的水往火焰中泼去,却是杯水车薪,未见任何波澜。 反而如刚才惊云那般,身子被热风的力量推着,弹开了好几步。 等我好不容易站定了脚步,却连同耳朵也开始呜鸣了起来。 好在我失去了体表感知,身子并没有感到丝毫痛楚。 这时,映桐姨娘却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 一直将我拉到远离火焰的地方,才赫然而怒道,“你这孩子怎么这样不听话?我不是让你回来吗?你这样做是没用的,这屋子烧了也就烧了,若是伤了你,你让我百年以后该如何向你母妃交代啊?” “姨娘...”我擦了擦有些涩的双眼,一时不知所措,毕竟自打我记事以来,她却是从没有对我怒过半分的。 如今她这样大的火,恐怕是真的害怕了。 思及此,我抱歉道,“对不起姨娘,都是我的错,是我思虑不周了。” 半晌,听她浅浅叹了口气,前后翻看起我道,“我瞧瞧有没有受伤?” “姨娘你就放心吧,我没事!” 我摇摇头,引得映桐姨娘又是稍有怒容,“还说没事,瞧你这手臂都红成什么样了?这回知道疼了吧...” “红?”我疑惑低眼。 这才看清此刻自己的手臂竟如煮熟的虾子一般红的瘆人。 若不是我没了体感,恐怕早就疼的不行了。 而映桐姨娘见我仿若无知觉的样子,很是奇怪的看着我。 “姨娘,我...” 我正想着找个什么借口搪塞过去。 适时桃心又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公主,里面那人的情况恐怕不妙了。” 里面那人... 我挑眉,略沉思了一会儿,才猛地一拍脑门...糟了,我怎么把殷勉还在屋子里面的事情给忘的干干净净了呢? 不等桃心再说话,我便快步往竹屋内跑去。 而现下屋后的火势正旺,竹屋紧紧关上的门缝竟然也飘出了缕缕青烟。 不好! 我心下警铃大作,再等我一脚踢开门时才赫然现,此刻屋内竟然也蹿出了熊熊火焰。 “大姐头...” 仍然未完全清醒过来的殷勉皱着眉头,在滚滚的浓烟中被呛得直咳嗽。 在他的身旁不远处,突然蹿起的火焰如肆意游走的蛇一般,眼看着就要蔓延到他的身边了。 “殷勉!”我大呼,欲上前。 可脚步越是接近他,我的双眼被熏的就越像是要瞎了般什么也看不清了。 等我好不容易摸到了床边时,躺在床上的那厮却还是在喃喃呓语。 “醒醒殷勉!快起来!”我晃了晃殷勉的身子,却未见他有任何动静。 无奈之下,我只好将他的手臂搭在了我的肩上。 又使出吃奶的劲将他从床上拖起,一小步一小步的往门口移动。 可却是没移几步...不知为何我的脑袋开始变得有些晕晕沉沉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了起来... 随即,我的身子无力下滑,再也支撑不住的瘫倒在地。 殷勉失去了我这个支柱自然也只得倒地。 只是这一失去了重心重重摔在地上,殷勉吃痛的闷哼一声,随后微微睁开了狭长的眼眸。 在火光的倒影下,那张与殷临浠七八分相似的美好面容上吃吃一笑,定定瞧住我道,“大姐头,我不是在做梦,我终于见到你了!” 略费劲的瞅了他一眼,我苦笑不已,暗自腹诽了声:真是个傻瓜。 我的意识开始不受控制的渐渐飘远。 然后,也不知是过了多久... “姑娘你没事吧?” “公主!” 耳畔惊起这两声,使得我疲惫的抬起眼皮。 模模糊糊之间似乎看见了惊羽和桃心以及映桐姨娘,她们正担忧的看着我。 “姑娘,你可别吓我啊,你没事吧?”惊羽略带着哭音的说完。 映桐姨娘立即道,“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赶紧先带他们出去!” 这句话音落下,我只觉得身子一轻。 再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被她们抬到了竹屋外。 而竹屋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被火焰吞噬殆尽了,此刻只剩下寥寥火焰挣扎在竹屋的残壁上。 “公主,你有没有好一些?” 桃心这时正抱着我的身子,双眼红红的看着我。 我张张嘴,甚至还没有来的及说话,又听她道,“你身上被灼成这样一定很痛吧?都是我的错,我该死...是我没有保护好公主。” 桃心眨巴眨巴大眼睛,豆大的眼泪终于不听话的掉落了下来。 我刚刚清醒过来,大脑尚且陷在混沌之中,听完她的话则是一愣一愣的。 随后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从她的怀里坐起了身。 是时,才现惊云惊羽和赢麟以及桃心,以我为中心的围成了一个圈,纷纷目中担忧的看着我。 殷勉则十分可怜的躺在另一边,无人问津。 “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受宠若惊的摸摸脸颊,又想起什么。 连忙起身往殷勉的方向走去,“对了,他没事吧?” 我的话音落下,却久久未有人回应我。 我左右摸了摸殷勉的脸颊,确定他没受伤以后才稍稍放下心的回过头,“我说你们啊,好歹也回我一声啊。” 身后几人犹如见了鬼般,满脸惊愕的瞪着我。 “你们怎么了?”我十分不解的再次摸摸脸颊。 难道是我脸上沾到了什么东西? 我怀疑的看着桃心,“桃心,你说说吧,你们这是怎么了?” “公主,你...” 本打算从她嘴里问出些什么,岂料桃心这丫头只是如看着洪水猛兽的看着我。 然后猛地倒抽了几口,最终“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赢麟这小娃娃被她这么一带,也开始嚎啕大哭。 “喂!”我十分无语的看了他们一眼。 只好往一向沉稳的惊云投去目光,“惊云,这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惊云也是一脸犯难。 最后才问我道,“姑娘,你知不知道我们救你出来的时候,你已经被火灼烧了?” 灼伤... 我稍稍挑眉,才想起她们貌似还不知道我失去了体感的事情。 于是为了瞒住她们,我故作夸张的捂住了手臂,痛哼道,“是啊,好痛啊。”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惊羽似乎看不下去了,终于按住了我的手。 又神色复杂的取来一盆水放在了我的面前,“你自己看看吧!” “看看?” 我有些疑惑的凑近水盆。 不看还好,这一看... 只见我整张脸红的如掉进了染缸般,鲜红诡异。 这哪里还是我的脸?水盆里倒映的分明就是只煮熟的红虾子嘛! “妈呀!”我猛地推开水盆,哆哆嗦嗦的捂住脸,“我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 ()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天机楼乱贼 http://.biquxs.info/

“公主,你是不是病了?你伤的这样严重怎么像没有感觉的人一般呢。”桃心止住哭声,不停的抽抽搭搭,看着我的时候,眼神里却总像是带着一股同情般。 “呃...”我有些尴尬的咳了声,转身。 身后的惊云和惊羽也是探究的看着我。 引得我愈尴尬。 最后被她们逼得无法遁形了,才心下一横,咬牙道,“好吧,那我就和你们坦白好了,我...其实已经失去了感觉。” “这话什么意思?”惊云眉头紧皱。 桃心也忘了抽搭,只瞪着惊愕的眼睛看着我,“公主,你说的那是什么话啊?什么叫失去了感觉?” “就是像你们看到的那样,”我自嘲一笑,“此刻就算有人用刀子捅我一刀,恐怕我也感受不到任何痛楚。” “怎么会这样?”惊羽难以置信的摇摇头,“姑娘,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你们还记不记得,在杀阿尔哈图的时候我遭人暗算中了一箭,昏迷了快一个月?” 几人点点头。 我又接着道,“其实那个时候刺穿我肩膀的是玄铁箭镞,殷临浠和连恨天请了很多医官也只是勉强保住了我的心脉,后来是沈霄...” 说到这,我的面色不由的沉重了些,“是他送来了一种叫做“血丹”的丹药让我服下,而那血丹邪玄,虽将我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同时却也令我失去了体表的感觉能力,此为噬反效果。” “噬反效果?”几人的表情与我最初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如出一辙,纷纷是茫然不解的样子。 我苦笑一声,“其实如此也好,像今日这样不就挺好的吗?” “公主…”桃心很是同情的看着我。 惊云和惊羽也低头沉默,看样子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此刻气氛有些微妙。 我看了看三人沉重的表情,才蓦地想起来,“对了,映桐姨娘呢?” “这样说来就奇怪了...”桃心探脑袋瞧了瞧篱笆外,“她说要去请医士的,怎么还没有回来?” “请医士?” “嗯,公主你昏迷可是把映桐姨娘吓坏了呢。” 桃心说这话的时候仍是心有余悸的样子。 “可那火究竟是怎么烧起来的呢?”我望望赢麟。 这小子却低头,默不作声。 见状,我只好摸了摸他柔软的,温声道,“麟儿,姑姑知道你能说话的,乖...告诉我,那火是不是你贪玩,不小心所致?” 赢麟摇摇头。 “那就奇怪了,既然不是你的话,那会是谁呢?麟儿,你有没有在后院看见什么可疑的人?” 赢麟依旧低着脑袋,死死的咬住嘴唇,单薄的身子略颤抖着。 我很是心疼的看着他这样子。 于是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乖孩子,不怕了,姑姑在呢!” “公主,你说纵火的人...该不会就是姜杳吧?她会不会是偷偷跟在了我们身后?”说完,桃心紧张兮兮的看了眼四周。 我亦微凝起眸子,瞧着不远处一眼望不到尽处的黑幽幽的竹林,冷声道,“由此下看来,估摸着就是她没错了,若真是这样我定要叫她付出些代价才是!” 默了片刻... “啊!有鬼!”身边的赢麟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般,面色煞白的扑进了我的怀里,紧紧抱着我。 又抬手颤巍巍的指着竹屋后的方向道,“姑姑,鬼...有鬼啊!” “麟儿!”我矮下身子,看着赢麟如受到了巨大惊吓般骨碌乱转的眼眸,心痛道,“麟儿不怕,没有鬼!姑姑在呢!” “姑姑...”赢麟仍旧是害怕的浑身颤抖,指着竹屋后道,“真的有鬼,一只黑色的鬼,他是突然从竹林里蹿出来的,这火就是那只鬼放的!他想杀了我们!” “黑色的鬼?”我疑惑的回眸,与惊云对视了一眼,心底皆像是有了什么猜测。 黑色的鬼当然不可能是真的鬼,若是从竹林里蹿出来的,恐怕那贼人此刻还躲在我们瞧不见的地方暗暗打量着我们呢! 随后,我将赢麟交给了桃心,“好生照顾着他。” 桃心虽不明白我要做什么,但还是依言将赢麟护在了怀里。 紧接着,我和惊云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又对惊羽道,“你就和桃心一起守在这里,没什么特殊情况绝不能擅自离开。” “姑娘,你们这是要去哪?”惊羽疑惑的看了看我和惊云。 引得惊云当即给了她一记爆栗,没好气道,“多嘴,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呗!” 惊羽捂着脑袋,委屈的扁扁嘴,“我这不是担心你们吗?” “好了!”我无奈的拍了拍惊云的肩膀,“走吧!” 说罢,我转身。 惊云却及时拉住了我的手,“姑娘,你的身子如今这样...我看要不你还是和她们在一起吧,我自己去就行了。” “说什么傻话?”我的袖里滑出来一把平时带在身上作防身之用的短刃,反拉住惊云就往篱笆外的竹林走去。 待远离了惊羽和桃心,才道,“这贼人十有**就是冲我来的,我不去,你以为你一个人能将他们引出来吗?” “可是姑娘你的身子已经不能再受伤了。” “无妨!”我抬眼瞧了瞧黑压压的竹林,轻笑,“如今无痛无痒的身子不是正好吗?若伤了也就养一段时间而已,趁现在,我倒是要看看,这个穷追我不舍的混蛋究竟是带了几条命追来西北的。” 惊云见我态度坚定,也不再说什么,只默默的跟在我身后进了竹林。 然而,竹林僻静,四周除了偶尔有风拂动竹叶出“沙沙”的微响以外,并没有其他的异动。 那只鬼...究竟藏在什么地方? “姑娘。”是时,惊云暗暗扯了扯我的衣角。 正准备回头,便听惊云在我身边连忙道,“别转头,笔直走!” 我虽然不明白生了什么事,但由她看来,恐怕事态严重。 “怎么了?”我压低声音问了句。 “有诈!担心!”惊云只说这四个字。 引得我更加好奇了,但担心被人识破又不好多言。 所以只得自己细细观察。 此时,惊云手里的剑穗被风拂动,一片落叶在空中极旋转几圈,最终落定在惊云的肩上。 “臭虫!”惊云啐了口,伸手掸落肩上的落叶。 然后目中一狠。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飞快的俯下身从地面堆积的厚厚落叶中猛地扯起一根绳索。 双脚一蹬,硬是扯着这根绳索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最终将绳索定在了几根竹子上。 一时间,竹林里风声四起,叶影重重。 “呸,居然让他给逃脱了,”惊云沉着面容,再一次狠狠啐了口。 随即抽出了手里的剑,冷喝道,“哪里来的宵小之辈,还不快给我滚出来?” 她手里的长剑剑身在风中泛起了如女人低泣般“呜呜”的声音。 见状,我也连忙取出藏在袖里的短刃,紧张看着四周。 却是无所动静。 “杂碎东西!”惊云黑着脸骂了声。 随后从头上摸下支钗子,一手力,往我身后飞去。 “呃…”只听到有人出痛苦的闷哼。 转过身,才见一个黑衣人从我身后的方向捂着受伤的肩膀走了出来。 惊云扯了扯嘴角,不屑的冷笑道,“终于舍得出来了,今日姑奶奶就让你领教领教什么叫做别惹不该惹的人!。” 话音落下,惊云手持长剑,飞快的逼近那个黑衣人。 没想到的却是,那黑衣人只是定定的站在原地,目光阴森森的放在惊云身上,几乎没有半点要躲开的意思。 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的心里霎时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 “想要这个女人活命的话,就给我住手!” 惊云的剑离那个黑衣人只差几寸的时候,突然惊起了这道声音。 我和惊云同时望去,才现竟然是另一个黑衣人挟持着映桐姨娘慢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我冷着眸色,目光死死盯住架在映桐姨娘脖子上的那柄剑。 黑衣人轻蔑笑道,“我可没必要和一个要死的人交代,反正你们若想要这女人活,就得乖乖的配合我们,否则…我杀了她!” “唔唔…”被捂住嘴的映桐姨娘不停摇头,她的眼中满是惊恐,那样子仿若生怕我一个心软就答应了。 “你以为,你能活着走出去吗?”我故作平静的说。 引得那黑衣人失声大笑,“别以为老子不知道,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吓唬谁呢?” “哦?那你试试?”我意味深长的一笑。 黑衣人的面上果然有丝动摇。 不过却是稍纵即逝。 “少废话,我说了你们若要这个女人活,就得乖乖的配合我们。”黑衣人狞着脸,手里的剑离映桐姨娘的脖子又近了些。 我心下如悬着一块大石头,但我深知不能在敌人面前露出马脚。 于是,皮笑肉不笑道,“那你不妨说说,你想要我做什么?反正你们的目的不就是我吗?” “算你识相!”黑衣人从怀里摸出一只红色小药瓶,丢在我面前,“喝了它!” “你们既然知道你们手里的那个女人对我很重要,看来…”我不紧不慢的捡起地上的药瓶,“你们已经观察我很久了吧?你们是天机楼的人?” 黑衣人的面上再次露出了蛛丝马迹,随即狠声道,“臭婆娘,哪来那么多废话,让你喝就给我喝了它!否则我立马杀了她!” “哼!”我冷笑,高高抬起下颚,鄙夷道,“若你们是天机楼的人,那就该知道,当初你们派来杀我的那个人…他是怎么死的!” () 第一百四十五章 恶整黑衣人 http://.biquxs.info/

“你少在这胡说八道!”黑衣人手里的剑微动了动,一抹阴狠随即浮上面庞,“老子已经说了,今天要不你死,要不就她死,你选吧!” “哈!”我仰天嗤笑一声,故意作出很是不屑的模样道,“凭你这种渣滓吗?” 听完我的话,黑衣人果然更怒了,“臭婆娘,这是你自找的,老子就先杀了这女人再送你下去和她团聚!” “哦?”我依旧镇静。 眼神不自觉瞟了眼不知何时绕到他身后的惊云,扯起嘴角,“那么姑且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好了!” 我的话音未落,便传来了利刃刺穿**的闷响。 “呃...”黑衣人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被刺穿的胸膛,手里的剑无力滑落。 映桐姨娘趁机跑到了我身边。 我匆忙解开束缚着她双手的麻绳,和塞在她嘴里的布条,“姨娘,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映桐姨娘心有余悸的摇摇头,又从上到下的打量我,“你呢?你有没有事?你受了这样严重的伤,怎么还乱跑?” “我没事!”思及被灼伤的脸,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随即将映桐姨娘护在了身后,冷眼看着单膝跪在地上以剑作支撑的黑衣人。 “怎么样?还说大话吗?”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黑衣人难以置信的望向不远处... 原来与他同行的另一个黑衣人不知何时已经倒在地上失去了动静,遂开始大口大口的吐出鲜血,“你们...卑鄙小人!” “你有这个资格说其他人吗?”我冷眼瞧了他一眼。 惊云此刻正面无表情的甩了甩满是鲜血的剑身,随后将染红的剑收回了剑鞘。 “知道你为什么会失败吗?”我依旧笑着,脚步却慢慢朝其走了过去,踢开他赖以支撑身子的剑。 黑衣人再也控制不住的倒地。 我才慢慢道,“因为你作为天机楼的杀手,废话实在太多了!不过...” 话锋一转,我的唇边又故意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我倒是也可以给你个机会哦!其实刚刚那一剑并没有直接要了你的命,现在只要你说出幕后指使你们的人是谁,又为什么穷追我不舍...我就放你一条生路,怎么样?” 说罢,我定定的瞧着倒在地上,因痛苦而不断粗喘着的黑衣人。 岂料他只是狠狠瞪着我,却不再说话。 “姑娘,别和他废话,我看还是直接拿剑再刺他几次好了!如此便不怕他不开口。”惊云作势又要抽出剑。 “好了!”我及时按住她的手,再次望向地上的黑衣人,“我以前听鹤师兄提起过,说天机楼都是一等一的忠勇之士,如今看来...还真是!” “你究竟想说什么?”黑衣人狞着脸盯着我。 此人虽然受了重伤,但在气势上却依旧是丝毫不肯认输。 至于我想说什么... 我“噗嗤”笑出声,“你这人可真逗,我刚刚不是都说了吗?只要你将幕后主使你们来的那个人的目的和身份说出来我就放你一条生路,否则...” 说到这,我又抬手猛地揪住他的衣襟,吐声幽幽道,“否则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哼!”黑衣人冷眼,对我嗤之以鼻,“要杀要刮悉听尊便,你以为我真的会怕吗?” “是吗?你确定不说?” 我上下打量他一眼,故意佞笑道,“我看你与我也是差不多的年纪,而且长的如此白净,就这样杀了你还真是有些可惜了。” “你想做什么?”黑衣人表情不太妙的看着我。 “呵呵...”我只是故作高深的笑。 然后起身,捡起地上的布条和麻绳,走到他身边。 黑衣人挣扎着要逃跑。 惊云眼疾手快的捉住他,向我询道,“姑娘,现在该做什么?” 做什么? 想起天机楼第一次派来的那个咬舌自尽的杀手... 为了不让上次的事情重演,我毫不客气的将手里的布条卡在黑衣人的嘴里,为了防止他咬舌,特意在其脑后绑了个死结。 最终拍拍手对惊云道,“你武功好,用这麻绳将他的手脚给我用力绑结实了!” “是!” 惊云照做。 末了才问我,“姑娘,你这样究竟是想做什么?” 我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走向被五花大绑着的黑衣人。 “待会儿我问他问题,他若是不回答的话...你就扒他一件衣裳,问第二次他还是不回答的话,那么再扒第二件,以此类推,若到最后他都不肯开口的话,我只好将这光溜溜的男儿身送到最热闹的街市,供人瞻仰了!” “姑娘,这恐怕不妥吧?再说这人身上还有伤,若中途死了岂不是得不偿失?”没想到惊云这木讷的性子,居然也会脸红。 我不以为意的笑笑,“放心吧,你那一剑不至于让他死的。” “可是...”惊云欲言又止,犯难的看着我。 我当即便想到了,无论惊云她再如何木讷,但终究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要她伸手去扒一个男人的衣服总是不太好的。 故此,我无所谓的摆摆手,“行了,扒衣服就我来!” “太好了,我还以为我要嫁给他了!”惊云如释重负般一笑。 片刻又恢复成正经脸。 我则略挑眉,心里隐隐之间总觉得她是误会了什么,但见她恢复了常态的脸,只得翻过这茬。 望向那五花大绑的黑衣人,云淡风轻的笑道,“听到我说的话了吧?现在改变注意的话我就立马放了你,你意下如何啊?” 黑衣人眼神羞愤的看着我,却是不屑冷哼。 好...既然如此的话... “嘶啦!”我毫不客气的扒开他的黑色外衣。 里头白色的中衣立时显现在眼前。 “唔唔...”黑衣人的眼神里除了羞愤终于参杂了惊恐。 “很好!”我笑笑,再次问到,“这回你说还是不说?” “唔唔...”黑衣人害怕的摇摇头。 既然如此! “嘶啦!” 我目中一狠,随着衣裳碎裂的声音,我的手里已经揪着那件白色中衣了。 而他的上身已经空空如也。 “现在呢?可只剩下裤子了,你要说还是不说?”我佞笑。 黑衣人的脸色青灰,看样子是气的够呛。 我身后的惊云羞得面红耳赤。 连映桐姨娘也上前,吞吞吐吐道,“公主你...” “别为他求情!这人可是想杀了我们的人!”我没好气的打断她。 “不是啊公主,我想说的是...你把他嘴给绑住了,他就算是想说也说不了啊!” () 第一百四十六章 无良夫妇 http://.biquxs.info/

“呃” 我略有些尴尬的看了眼身后面色均是不自然的两人,终于伸手毫不客气的扯开了黑衣人脑后的那个死结。 而得以说话的黑衣人立马口不择言的瞪着我唾骂了起来,“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 “你还敢骂我!”我没好气的揪住他的手,威胁道,“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究竟是说…还是不说!” “宁死不屈!” “这样啊!”我象征性的扯起嘴角,“那我只好履行我的诺言了,走!” 这黑衣人受了伤,被我一推竟是一个踉跄险些面朝黄土摔个狗吃屎。 此时,向来心软的映桐姨娘过来拉住我的手,“公主,我看要不还是算了吧!他们虽然图谋不轨,但毕竟也没有得逞不是?放过他吧!再说,你已经和临浠太子成了婚,如此堂而皇之的带着别的男人出现在闹市,这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姨娘你放心吧,我心里有分寸的。”我安慰般拍拍她的手。 见她半信半疑的样子,然后抬手不由分说的推着黑衣人走。 映桐姨娘虽然不太忍心,但碍于我态度坚定,遂只好三步一叹气的跟在我身后。 直至青平郡闹市 来来往往的行人不约而同的朝我们投来异样的眼光。 “公主我看还是算了,你跟我走!”映桐姨娘始终觉得不妥,见行人对我们指指点点以后才下定决心拉着我走。 “姨娘!”我反抓住她的手,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现下我必须要弄清楚这个天机楼究竟和我有什么渊源,为什么总是穷追我不舍的。” “可你如此行事…” 映桐姨娘欲言又止,继而看了看街道上行人异样的眼神,只得重重叹气。 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故此也并不再多言,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走到了那满脸羞愤之色的黑衣人身边,“你还不打算说吗?我可告诉你,你在这多待一刻,你的血便要多流一些,到最后恐怕你不仅面子丢光了,连命也得撂在这。” “休要多言,我早就说过了宁死不屈,我绝不背叛天机楼!倒是今日…拜你这女人所赐的奇耻大辱,我就算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是吗?那不知道你听没听过一句话叫做…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如此轻贱自己的性命,死了也是活该!” “你!” 看他恨得咬牙切齿的模样,我痛快的笑开,“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只好成全你了!” “你想怎么样?”黑衣人防备的盯着我,此刻他胸前那道伤口十分惹人注目。 我也不答他,只是勾唇一笑,随即转身作出愁苦表情,朝街道上来来往往行人道,“大家快来看看,妾本是寻常人家,今日夫君外出,不料竟惹来这个打家劫舍的贼人,他不仅一把火烧了妾和夫君二人相依为命的栖身之所,还扬言说妾若不从了他,他就要杀了妾,好在危急关头得以那边那位女侠帮助,这才擒下了这贼人,如今妾把此人拉到集市就是为了让街坊四邻都瞧瞧这贼人究竟长什么样,以后也好防着些,切莫像妾这般险些任人欺凌。” 说罢,我“泫然欲泣”的擦擦眼角。 而作为“那边那位女侠”的惊云,一本正经的朝众人拱手。 见此情形,行人终于对黑衣人怒目而视,甚至有几人很是嫌恶的啐了口唾沫,一并骂到,“臭不要脸的小贼,该打!” 引得黑衣人怒骂道,“你们别听这臭婆娘胡说八道,我是被冤枉的!我才没有想对她做什么!” “那你说…你是不是想杀了我?是不是用剑放在我姨娘的脖子上威胁我了?” 我“颤巍巍”的指着他。 如此,行人的眼神又由嫌恶转变为了憎恨,仿佛眼前的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你…”黑衣人气的浑身抖,嘴唇却因失血而变得苍白了起来,“你这个恶婆娘,我杀了你!” 他作势要向我扑来。 我“柔弱”的惊呼一声,围观的众人中立即有人站出来一把将他推倒在地,狠声道,“你这小贼如此猖狂,欺负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在大家伙的面前,你还得问问其他人同不同意!” 黑衣人自身也明白寡不敌众,只得恨恨的盯着我。 我暗暗冲其得意一笑。 随即转过身,“可怜兮兮”对众人道,“各位街坊四邻,妾多谢各位的好意了,只是这贼人已经受了伤,业已付出了相应的代价,还请各位高抬贵手,还是放过他好了!” 那站出来的人诧异道,“这小毛贼如此欺负你,你都不计较了吗?” 我“愁容满面”的摇头,“夫君信佛,普信上天有好生之德,妾自当不能为他添了业障。” “这样啊!”那人无比赞赏的瞧着我。 引得黑衣人怒呵,“你们都被她给骗了!” “不知好歹,还敢在这胡说八道!”那人见黑衣人没有丝毫悔改之意,便狠狠踢了他一脚。 又拱手冲我道,“这位姑娘好胸襟,实乃我西北民众的楷模,在下佩服佩服!” “你说什么楷模啊?” 这时,人群后面惊起了一声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 众人循声让路,这才使我得见对面那衣袂飘飘的绝色男子… 不正是我那“信佛”的夫君吗? 此刻他精美绝伦的面容上略带了丝怒意。 与他视线相聚的那一瞬,我略有些心虚的垂下眼帘。 对面那厮却疾步上前扶住了我的肩膀。 “你的脸怎么了?” “我的脸…”我小声嘟囔了一句。 才赫然记起我的脸被灼伤到几乎如掉进染缸般红彤彤的。 “怎么了这是?” 殷临浠疑惑低头,企图与我视线相聚。 我只觉得十分窘迫,是以立即顺势将头埋进了他的怀中,却并不说话。 “怎么了?是谁惹你了?” 殷临浠抱住我,语气温柔的甚至可以融化人心一般。 只是我未曾看到的是…他的眼神正如利刃般狠狠盯着地上的黑衣人。 引得围观的众人纷纷打了个寒颤。 良久,待围观的民众实在看不下去我们这腻腻歪歪的样子,散开以后。 我才搂住殷临浠的脖子,附在他耳边将事情所有经过告知了他。 “你说什么?他是天机楼的人?”殷临浠微眯起双眼,如黑曜石般的眸瞳里似蒙上了雾气那样迷离。 斟酌了片刻,然后大步过去。 毫不留情的提起黑衣人往街角的巷子里走去。 “你是天机楼的人?” 殷临浠的语气里带着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意味。 岂料黑衣人毫不吃他那一套,只狠狠地瞪他一眼,便扭过头去了。 殷临浠也不气恼,反而笑道,“我家夫人可能并不知晓你们天机楼的事情,但我却是知晓一些的,凡是进了天机楼的人,大多是些穷苦的百姓,而天机楼向来以忠诚闻名,至于说为什么忠诚呢…” 殷临浠敛住笑,目中寒光迸,“那些人并非真的不怕死,而是因为天机楼的楼主疑心极强,穷人家但凡想进天机楼吃上一口饭,必须要有至亲为质,我说的对不对?” “你怎么…”黑衣人面上一慌。 片刻强装镇静的别开目光,“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哦?看来我还真没说错。” 殷临浠顿了顿,继续道,“你把我夫人害成这副鬼德行,难道不该付出点什么代价吗?” 鬼德行? 我瞠目,暗暗咋舌。 黑衣人却冷笑,依旧不屈不挠道,“你以为我会怕吗?告诉你,要杀要剐,随便你。” “那就好!”殷临浠抬手,狠狠扼住他的下颚。 趁其不备,往他嘴里塞了颗什么。 黑衣人猝防不及的吞下,随后便猛地咳嗽了起来。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蛊虫!”殷临浠无害的微笑,“到了西北这地方,我才现…原来这里是养蛊人的聚集地,而你中的这种是我从他们手里得到的一种叫做“蛭蛊”的蛊虫,其形态类似水蛭,一旦你服下,它就会在你的体内迅孵化,然后慢慢啃食掉你的内脏,直至你死亡。” 听了他的话,黑衣人不禁连连干呕了起来。 我甚至都有些同情他。 毕竟我这“信佛”的夫君…好像还真有些狠。 好半晌,黑衣人止住了干呕,才厉声道,“你死心吧,无论你们如何折磨我,我都绝对不会出卖楼主的!” “这样啊…” 我的“佛系”夫君继续无害微笑,“那等你死了以后,我就让人传消息出去,就说你怕死,已经顺从了我,并决定永远不再踏入天机楼了,你猜…你的好楼主会怎么对你的至亲?” “卑鄙龌龊!”黑衣人狞着面容。 殷临浠却丝毫不在意。 “你考虑好再说吧,看看你是想让你的至亲活…还是死!” 黑衣人低下头,沉默了片刻,终于咬牙道,“好,我说就是了。” 他顿了顿,又抬眼望着我道,“你问我幕后主使是谁,说老实话其实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刺杀你的密令是我们天机楼的楼主亲自下的,而重金买你性命的似乎是个地位极高的人,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就只有这些?” “我说的都是实话,因为我是今年刚入的天机楼,尚且还在试炼中,根本不能了解再深,而且就像你们说的,我的亲姐姐在楼主身边作婢为质受尽了凌辱,我必须要立下大功才能将她解救出来,所以只要楼主下了命令我就执行,绝不多问。” “倒是有骨气。”殷临浠目中多了丝刮目相看,“只是你如此回去,你的姐姐恐怕也是活不了了。” “为什么?” “凭着你们楼主多疑的性子,你这样回去,他为了后顾无忧定会杀了你们姊弟二人的。” 黑衣人沉默,却是满脸的凝重,似乎是觉得殷临浠说的有些道理,但现下除了他去死以外,横竖都行不通,不知该怎么办了。 殷临浠似乎看出了他的疑虑,“你以后就跟着我好了,我会让人传消息出去说二王妃受了重伤,至于天机楼的乱贼…已经死于了我的剑下。” 这话说出口,惊的我和黑衣人纷纷张大了嘴。 “你说什么呢?”我扯了扯殷临浠的衣角,又害怕他看见我通红的脸。 遂以另一手遮脸道,“他可是天机楼的杀手,你留他岂不是祸患?” “放心吧!”殷临浠将我的手取下,一双漂亮的眸瞳定定看着我道,“我既能这样做,就有信心让他心悦诚服。” 说罢,又瞧向黑衣人,“你的意下如何?相信你来之前也已经知晓了我的身份吧…只要你同意了,我保证你的姐姐我也会为你一并救出来。” “这…” 黑衣人看上去对殷临浠提出的这个建议十分心动。 随即又怀疑道,“我要如何能信你?你如今不过就是个失势的皇子而已,要如何才能将我姐姐解救出来?” “你说的不错,但现在你还有别的好选择吗?”殷临浠似笑非笑。 被扼住命门的黑衣人只得咬牙点头,“好,我答应你,不过若你食言的话,我定要你血债血偿!” “成交!” 在我错愕的目光中,殷临浠解开了那人手上的麻绳。 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抬起眼眸看着殷临浠,一字一字道,“我叫赵舟!” “好,赵舟!你以后便跟着我!” “那你能先把我体内的蛊虫取出来吗?” “那你不妨先告诉我,你们楼主一共派了多少人来?”殷临浠不动声色的讨价还价。 我略挑眉,终于觉察到某人的动机不纯。 那叫赵舟的咬牙切齿道,“共十人,已经被你们杀了一个,现下除了我应该只剩下八人了,现在你可以给我解蛊了吗?” 见他恼怒,殷临浠十分欠揍一笑,“骗你的,其实你吃下的不过就是颗糖豆而已。” “什么?你骗我!”赵舟憋青了一张脸。 但又不好作,只是暗恨之余又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渺茫。 我则十分无语的盯着殷临浠。 背地里腹诽不已,这混账倒真是会捡人情,害我枉做了坏人。 () 第一百四十七章 秘密行动 http://.biquxs.info/

一月中旬,殷临浠和钱旭联合,一起推动了在西北有史以来的第一次革新。 先便是罢免州县官的提案,但因二人手里并无实在权利,百姓并不买他们的账。 虽然此时钱旭有镇远将军这个头衔在,但在众人眼里看来,他实则就是个戴罪之身,指不定哪天立功了就要返回畿城,到时候倒霉的还不是跟着他瞎胡闹的百姓们自己? 正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州县官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但搞不好得生活在西北一辈子,故此西北民众权衡了各中利弊以后终于决定…无论二人再提出什么令人心动的提案,都给予无视。 可就算是出师不利,却丝毫没有磨损了二人的斗志。 于是这几天,二人又闷在屋里讨论什么。 而且特别可恨的是,只要钱旭那混账来了,殷临浠的房里就一定会下门禁,并勒令所有人都不得靠近三米以内。 更更更可恨的是随钱旭来的还有一位姑娘。 我远远的瞧见过一次,却是个长相清秀的女子。 被钱旭领着在殷临浠的屋子里通常一待就是整整一天,两人和殷临浠在一起不吃也不喝… 三个人串通一气,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我本是想着去探望一下几人的,可临近了门口,才听钱旭把守在房门口的随从说到,原来殷临浠说的这所有人中还特别点名了…说就算是我来了,也绝不许靠近! 起先从他们口中听说这话的时候我还嗤笑,只当是这几个随从没听清。 但后来,无论我怎么和他们磨嘴皮,这几位就是不肯放我过去。 “什么嘛!真过分!” 此时只能守在屋外三米开外的我,狠狠踢了脚殷临浠屋外简陋到可怜的花架子。 竹制的拱形花架立即在我的暴力飞毛踢下屈服…颤巍巍的左右摇晃了几个来回以后终于“倒地不起”了。 “公主,你这是做什么呢!有什么气也别冲这可怜的花架子撒呀!你瞧这架子上的蔷薇…是奴婢好不容易从畿城带来的,这几天才开始攀花架的,现下你这…” 桃心俯下身,拾起被花架子压着的一朵染霜的艳红蔷薇,又无比哀怨的看了我一眼。 最后只得重重叹息,重新将花架扶起。 “再这样下去不行了!” 我心不在焉的未听全桃心的话。 倒是疾步走到长廊,捏紧拳头随手一砸… 那可怜的长廊在我绵绵的拳力下竟然立时落了层灰下来,丝毫不夸张。 引得桃心尖叫着冲过来,一把夺过我的手,将我拉去了一边,又无比心痛的抚摸起长廊柱子上被我活活砸出来的形状,捶胸顿足道,“公主,你能不能停止你的破坏行径啊?你知不知道上个月为了给映桐姨娘置办新住处,已经花掉了我们在西北快两个月的生活费,如今的状况真是捉襟见肘的,若不是二皇子时常会去西北较为阔绰的人家家里给孩童教授知识,恐怕我们现下已经沦落街头了。” 看着桃心愤怒的样子,我有些不知所措。 最终只能摸着鼻子,小心翼翼的道歉,“对不起,桃心!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你别生气了!” “真是的!” 桃心余怒未散,只回过头一遍一遍的摸着墙壁,仿若手底下的就是一个受伤哭泣的小孩一般。 我略有些无语,但也不好说出口,只是抬眸望向把守森严的屋子。 “可是…我还是很好奇那两个人和一个姑娘,他们到底在一起做什么呢?为什么这样神神秘秘的?还特别指出我不能靠近,桃心…你说他们会不会背着我们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啊?” 听了我的话,桃心抚着墙面的手指,猛地一僵。 然后一脸黑线的回头,笑容很是古怪,“我说公主啊,你能不能别想这些奇怪的事情?他们这不是革新失败了,正在想对策吗?那是正经事,再说…你就算不信钱旭将军,也该相信二皇子吧?还有那姑娘,她定是了解些什么,钱旭将军才会请她来的。” “话是这样说没错…” 我心里明明知道他们是为了正事才会一待就是一整天,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会心神不宁。 我也知道这样是善妒的表现,可只要一想到殷临浠和别的女人待整整一天,我的心里就像有只可恶的猫儿,正伸出利爪撕挠着心脏一般。 而且这种感觉越是严重,我的好奇心就越是强烈。 这时,长廊的尽处走来了一个身影。 “赵舟?” 我如见救星般眼前一亮,因为他是殷临浠口中那“所有人”中的例外,是唯一一个可以进出殷临浠屋子的人。 可那厮似乎还在对我将他扒光衣服丢在大街上示众的事情耿耿于怀。 见我朝他飞奔而去,竟是面无表情的原地转了个身,往回走? “喂,赵舟!” 我毫不客气的大呼。 但赵舟那厮不仅对我视若无睹,对我的呼喊也充耳不闻。 我不屈不挠的跟在他身后,不停地唤着,“喂赵舟?赵舟…” 赵舟依旧毫不理会,脚下甚至还越来越快了起来。 好,既然这样的话… 我抹了抹鼻子,站定脚步,双手叉腰。 然后扯着嗓子,尽量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嗓门喊道,“赵舟…你这个赵大傻子!赵大婆娘,赵内侍…有种你就给我站住!” “你给我住口!” 赵舟果然止住脚步,羞愤的看了眼不远处望着这边窃笑的守门随从。 又猛地回身,瞪着我,“你这个臭婆娘究竟想做什么?我可告诉你,别忘了我们之间还有笔账没算呢!” “呃…” 我一时语塞,虽然我对他身为男人,气量却如此小的事情有些鄙夷,但街市上将他扒光衣服示众,确实是我做的不体面。 然而,就在我有些愣神的时候,身后桃心喝了声,“赵舟!你竟敢辱骂二王妃,你的胆子是不是也太大了点?” “哼!” 赵舟不屑冷哼,看着我和桃心道,“你这丫头又算的上哪门子的葱?敢教训我?再说,我记得当初我只答应了顺从二皇子,可没说要尊这臭婆娘为主子。” “你还敢无礼!看我不教训你!” 桃心快步凑近赵舟。 随后在赵舟毫无防备的时候,竟是脚下一蹬… 一个猛跳,揪住了他的耳朵? 这一幕着实让我和赵舟都有些措手不及。 而桃心那丫头,正俨然一副泼辣媳妇教训自家丈夫的模样,厉声道,“知不知道错?你知不知道错?” 赵舟一时懵了,不得已弯下腰,被桃心揪的原地转圈。 “呃…桃心…” 我干笑,为了避免场面继续尴尬下去,遂将其拉开,小声与她道,“桃心,赵舟再不济也是个男人,你可不能这样…” 说罢,桃心抬起眼,面上一副“咱们应该彼此彼此吧”的表情。 “咳咳…” 我略尴尬的轻咳了两声,望向旁边捂着耳朵,不知为何有些脸红的赵舟。 “赵舟,咱们…商量个事吧?” “我拒绝!” 赵舟冷冷的看我一眼,果断拒绝我以后,便转身欲离开。 但我也不是轻易服输的人。 “喂,我还没说什么事呢!” 我一把扯住赵舟的后衣领。 使得其身形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你这女人…”赵舟好不容易站定脚步,然后愤怒的回过身瞪住我。 我不由往后缩了缩,讪笑道,“我知道你能进出殷临浠的房内,不如…你带我进去吧?” “不行!”赵舟依旧果断拒绝。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我有些无语的看着这个小气的男人。 赵舟冷着面容,再抬眼时钱旭已经拉开门振振衣袖,从殷临浠的屋子里大步走出来了。 “钱旭将军…” 桃心亦望过去,一张圆润的小脸立时变得绯红。 可是从殷临浠屋子里走出来的,却只有钱旭一人而已,那个和他一起来的姑娘并没有跟着出来。 做什么呢? 我好奇的走近。 此时,那原本守在门口的六个随从亦随着钱旭撤开了四个,现下门口只剩下两人。 “钱旭!” 我快步走向那身披一袭紫色长袍的男子。 钱旭闻声,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二王妃,找我有何贵干啊?” “我问你,你们最近在背地里做什么呢?”我直言不讳。 倒是钱旭,他并没有立马回答我,而是先屏退了身侧。 最后才慢慢悠悠对我道,“二王妃,我劝你还是不要掺和进来,多管闲事的女人可是会惹人生厌的。” “我管你的!”我大大白了一眼,“再说,我只是询问罢了,你若不想说就别说好了!” “好!” 钱旭当即答应,然后十分敷衍的对我拱手,“那钱旭就先告辞了!” 说完,钱旭转身。 “哎,”见状,我立马拉住他的手,又讨好一笑,“钱将军,我…我开个玩笑而已,别认真嘛!” 钱旭回眸,微挑眉看着我。 “我真是搞不懂你这别扭的女人。” “呵呵…” “说吧,你究竟想知道什么?”钱旭将手从我手中抽出来,“若是为了屋里那个女人的话,你不如亲自去看看…” “可以吗?” 钱旭微扯起嘴角。 看了那种笑容,我的心底不知为何毛毛的,仿若他设下了什么阴谋圈套,正等着我去钻一般。 不过彼时,我只当是自己的错觉,便转身往殷临浠的屋子里走。 门口的那两个守卫得以钱旭的眼神示意,倒也没有为难我。 只是我不知道的是,身后… “将军,这样好吗?二皇子说了不许她靠近,再说你明知道屋子里面…”钱旭身边的随从欲言又止。 钱旭微微眯起眼眸,云淡风轻的一笑,“无妨,就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瞧瞧好了!否则如此患得患失的,反而碍事。” () 第一百四十八章 闹别扭了 http://.biquxs.info/

我轻轻推开殷临浠的房门br/> 探进半个脑袋瞧里面,却是除了案前摆着一只青铜的四足香鼎正冒着袅袅轻烟以外,并没有看见殷临浠的身影。 “殷临浠?” 我踮起脚尖轻轻走进去。 恰好听见里间传来女子低柔的嗓音。 “殿下,你瞧这个多可爱啊!” “是吗?被它伤了的话,你还觉得它可爱吗?” 说完这句话,女子娇滴滴的笑出了声。 只有外面的我听的稀里糊涂。 伤?什么伤? “这是在说什么呢?”我暗自嘀咕了声。 随后为了能听得更仔细,我不禁将耳朵贴在里间和外间相隔的一扇屏风上。 女子娇滴滴笑完以后,才对殷临浠道,“殿下,你越是这样说我就越是喜欢它了,不如你就让它伤了我试试吧?看看这样究竟有多痛苦。” “瞧你说的,还能有人比你更了解这东西吗?” “呵呵...”女子又是一阵娇笑。 然后顿住道,“对了,殿下...我们瞒着二王妃做这样的事情,万一被她知道了怎么办?” “知道了又如何?我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再说...我不是还让钱旭的人守在门外吗?放心,她进不来的!” “可是...” 女子似还有什么顾虑,殷临浠当即打断她道,“好了,这事刻不容缓,快继续吧!” “是!” 这声以后,里间瞬间没了动静。 只不过他们的对话,却使得外面的我依旧是听得云里雾里的。 殷临浠说的“这东西”,和那个女人说的“瞒着我,做这样的事情”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我的大脑大概停顿了两三秒的时间,他们说的那些话一直盘旋在我心头。 适时,女人的第一直觉让我的脑海里当即出现了一些奇怪而暧昧的画面。 我心里咯噔一声,难道说他们是在... 好啊,怪不得殷临浠让人特别将我阻隔在外,加上钱旭先行离去。 原来他们真的在做见不得人的事情。 我的大脑在一瞬间瘫痪,已经变得不能思考,心底亦被怒火填满。 下一秒,手脚已然不听使唤的推倒了屏风。 随着“嘭”的一声凭空响起,我们三人之间的障碍瞬间消失不见。 三人视线相聚的那一刻,却是面面相觑。 此时,因屏风倒地的刹那,风扬起了地面上的尘埃,在落日透过窗子投射进来的余晖里纷纷扬扬的飞舞着,看起来熠熠生辉。 而里面两人显然被我的样子吓了一跳。 “二...二王妃...” 那面容清秀的女子猝不及防的以身子挡住了什么,眼神诚惶诚恐的,仿若她身后藏着的什么,就是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 殷临浠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了我的胳膊,皱眉道,“你怎么进来了?我不是让你别靠近吗?” 听完他的话,我冷笑一声,随即狠狠甩开了殷临浠的手。 “你当然是不想我进来!” 不等他有所反应,我看向了那个满脸惊慌的女子。 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意,我的心底在不断重复着:我是二王妃,我是二王妃...绝不能在外人面前丢了体统。 可就算这样想着,心底的怒意仍然难以遏制的肆意蔓延。 我艰难的扯起嘴角,看着那女子嘴皮微微颤抖的样子,轻声道,“姑娘,能告诉我,你身后藏着的是什么吗?” 女子如摇拨浪鼓般,连连摇头。 可我并不理会她,便快步朝其走去。 那女子却如拼了命般护住身后,并颤巍巍的唤了声,“二王妃!你饶了我吧!” “哈?你让我饶了你什么?你得让我知道才能饶恕你不是?” 我依旧上前。 可正当我欲伸手拉开那女子时,身后的殷临浠却猛地扯过我,低吼了声,“你闹够了没有!” 我死死盯住殷临浠那张充满愠色的脸,心里突然说不上来的难受,随之有什么从脚底猛地窜上了头顶。 “你才是闹够了没有,你带女人回来,难道我连过问的权利都没有吗...” 话说到一半,我的胸口开始一阵阵犯窒,脚步亦不由自主的往后踉跄了一步。 但现下在他的眼中,我却只能瞧见深深的怒意,却是没见他对我有一分一毫的心疼或紧张,哪怕是同情怜悯也好...竟是没有任何一丝。 “看来,真是我打扰了你的好事!” 我自嘲一笑,再次狠狠甩开他的手。 低眼,才现我的手臂被他扼得白,久久未见回血。 可见其用力之猛。 若不是我失去了体表感觉,恐怕都要以为自己的手已经断了吧? “殷临浠,你怎么能对我这样狠心?” 为了不让眼泪落下,我死死咬住嘴唇,直到有什么液体顺着唇齿蔓延开,我的视线才开始变得模糊。 “既然如此,殷临浠...”我以衣袖狠狠擦了擦双眼,又朝他摊开双手,“给我休妻书吧,你我两人便自此银货两讫,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与我无关!” “你...”殷临浠低眼看着我的双手,微微一愣。 再抬眼瞧我时,眸中满是难以置信,“你怎么能轻易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样不是正好吗?你如此护着她...” 我望向拼命护住身后的那女子,继续道,“我早说过,我绝不愿意与别人分享一个丈夫,所以你们既是你情我愿的,我便成全了你们!我退出!这个王妃之位,也让给她来做好了!殷临浠,你我之间便是两清!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 “等等,二王妃,你太激动了!” 那女子面有难色,又碍于身后,不得上前。 殷临浠却是深深吸了一口气,满目的不可思议。 “你是认真的?” “没错!” 殷临浠陷入短暂的沉默。 然后凝重的看着我,“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从头到尾有没有把我当成自己的丈夫来信任?” 我愣住。 殷临浠却凄惨一笑,“其实没有吧,无论是当初钟离灭国,你一心想去救你父皇也好,还是如今这般也罢...你全都在凭你自己的意志来行事,你宁肯相信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宁愿将所有赌注加诸在他一个人的身上,就算冒着会一败涂地的风险也未曾信任过我,难道不是吗?” “殿下,你别再说下去了。” 那女子小心翼翼的瞧了我和殷临浠一眼,仿佛生怕我们会再说出什么狠话来一般。 我亦“噗嗤”笑开,眼泪却不争气的簌簌落下。 “殷临浠啊,你终于说实话了。你说信任...你何曾就知道我没有信任过你?当初钟离国灭,你父皇将十万精兵的血债算在我的头上,欲杀了我,你为了保我不惜与群臣作对,你当我不知道,但我怎么能当做自己不知情呢?” “你...”听我提起这件事,殷临浠彻底愣住,“你是怎么...” “怎么知道的是不是?是金雅告诉我的,为了不拖累你...亦为了能活下来去救父皇,我只能选择只身远走他国!” “这些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殷临浠的眸色渐渐转为心疼。 我却依旧冷笑,“告诉你又能改变什么?你为了我本就几乎丢掉了性命,难道还要你陪着我一起去楚国赴死吗?若如此,还不如押上我的一切,搏命一试!” “可是你怎能忍心,让我误会了你那么久!” “那又怎么样?现在你不也照样背叛了我,背叛了我们之间本就岌岌可危的感情了吗?” “我没有!” 殷临浠声嘶力竭的低吼。 我置之一笑,“行了,殷临浠!什么都不必再说了,你们之间的对话我已经听的一清二楚了。” 殷临浠皱眉,却未开口解释。 我的心下终于凄凉,随即故意硬着心肠开口道,“所以,拜托你还是给我休妻书,放我回归自由之身,我会感激不尽的。” “你为什么总是能轻易说出这样狠心的话?” 殷临浠的嗓音里抑制不住的颤抖。 “给我吧。”我微微阖眼,心情其实久久未能平复下来,反而愈像是掀起了狂风巨浪。 可嘴上仍旧故作镇定,“早在畿城的时候你就该给我的,不是吗?” 殷临浠彻底呆住。 良久才苦笑开,并讽刺了句,“你真自私!” “随你怎么说,我绝不接受有半点污痕的感情!” “哦?若我非是不依呢?” 殷临浠敛起面上的痛色,突然换做了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靠近我。 气息微屏,“我就是不依,我要你一生一世被这纸婚书绑在我身边!而且你不是以为我和她有染吗?那我便娶了她给你看看!” 殷临浠未回头,倒是他身后的女子面上大红,继而结结巴巴道,“殿殿下,你在说什么呢?” 我略朝她投去目光,才现她低声嗫嚅,眼睛里却分明是欣喜若狂的神色。 “殷临浠你真是疯了!” 我的手指捏紧成拳,随即面无表情的转身欲离开。 “你给我站住!”殷临浠捉住我的手。 微微眯起眼眸道,“我还有话没说完呢,你如此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公主性子耍够了吧?像你这样不知好歹的女人我也受够了,但就算是死我们也绝不能和离,因为你是和亲来的,若与我和离恐怕陷鲜虞于不义境地,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生!” 我本以为我能毫不在意的,岂料听了这番话以后,我的心底竟会像被抽空了一般,痛的无法呼吸。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如你所言,我就是个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爱耍公主性子,不知好歹的女人!告诉你,就算缺了你那纸和离书,我依旧会离开你!” 说完,我奋力甩开他的手,含恨而去。 只是...气头上的我却未能瞧见身后那道落寞的身影。 () 第一百四十九章 所谓暗流涌动 http://.biquxs.info/

此时,我正漫无目的的走在西北的长街上,大脑一片空白。 就连身后有人在喊我都未曾听见。 “姑娘,姑娘你别再往前走了!姑娘...” 随着这道声音焦急落下,我的手臂被人一把扯过。 再回过神时,是惊云满脸担忧的看着我。 而我刚刚站立的地点有一辆马车正飞驰过去,因其度过快,街市上有几处小摊已经被撞烂了。 小贩哭天抢地,无奈却只能眼睁睁看那马车扬尘而去。 这么说,若非惊云救下我,那被撞烂的恐怕就不止是小摊了,恐怕此时我也...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惊云仔细查看,确定我没有受伤才用略带责备的口吻道,“姑娘,你究竟是怎么了?怎么这样失魂落魄的?你知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 “对不起,害你担心了,但是你瞧...我这不是没事嘛!”我苦笑着轻轻摇头。 适时,见惊云无奈叹气,才猛地想起来,“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记得我出来的时候,旁边却是没有一个人的,就连桃心也未看见人影。 听我这样问,惊云的面上飘过几丝尴尬,随即强颜欢笑道,“是巧合吧!大概...” “大概?” 见我狐疑,惊云连忙解释,“其实是桃心让我帮忙,出来买些东西,正巧逢上姑娘。” “是吗?” “是...是啊!”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惊云的眼中我似乎看到了一些闪躲的意味。 却没来得及细细观察,惊云便推着我往人流量较少的地方走。 末了,又似暗自捏了把汗的牵强一笑,“不过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啊?” “不知道!” 我老实回答。 引得惊云有些哭笑不得,“那你还在街市上乱跑。” “我只是有些心烦而已。”撇撇嘴,我兀自走到一家茶铺坐下。 惊云跟过来,亦坐在我身边,满脸好奇道,“你和二皇子之间,是不是生什么事了?” 听见“二皇子”这三个字以后,我的手指微颤。 愣了片刻,随即没好气道,“别跟我提他!” 惊云被我如此反应吓了一跳,却仍旧不死心道,“姑娘,不是我说啊,夫妻吵架那是正常的,你应该学会体谅!” “体谅?” 我如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体谅什么?体谅他瞒着我和别的女人搅和在一起吗? 虽然我也知道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但心里始终还是过不去那个坎。 尽管当初在畿城,金雅非逼着要嫁给殷临浠的时候,我也下过决心要接受这样的事情,但那时候和现在的情况又有些不同了。 毕竟那时殷临浠是太子,在我心里终有一天他是要继承皇位的,娶别的女人亦可能是权宜之计。 可如今没有了那个劝慰自己的借口,我又该如何接受这个结果呢。 只要一想到殷临浠和别的女人成婚,我的心里就如刀割了般。 “姑娘...姑娘...”惊云表情困惑的摇摇我的手臂,见我回过神才道,“你又在什么呆呢?” “没什么。”我苦笑着瞧她,“我还没说你呢,你怎么和桃心学坏了,动不动就问那么多。” 惊云再次尴尬的扯扯嘴角,却没敢作声。 我看她表情古怪,正想着要问问。 便听茶铺的伙计慌慌忙忙的过来道,“哟,实在是怠慢二位姑娘了,小的刚刚在忙,没能瞧见您二位,望见谅啊!” 说完,伙计憨实一笑,在黝黑的皮肤衬托下,那露出的两排大白牙分外醒目。 惊云十分不适,朝我小声嘀咕了声,“这人怎么感觉怪怪的?” 怪吗? 我上下打量了那伙计一眼,却是未瞧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遂轻轻回了惊云一声,“你是不是看错了?” 如此一说,惊云挑眉,倒也不再多言,只是偶尔抬起眼皮时,眸底满是戒备。 那伙计多半也是瞧出来了,故此尴尬一笑便道,“呵呵,你二位看看需要来些什么?” “你这都有什么?”惊云不动声色的握了握佩剑,警告之意溢于言表。 伙计面上一动,继而毕恭毕敬道,“西北贫苦,小店茶类却是不如别地品种丰富,还请见谅,不过二位姑娘若是想品一品西北这地界特有的白荼茶,小店还是有的。” “白荼茶?”我和惊云异口同声。 又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眼。 怎么感觉...这名字好奇怪? 伙计似乎看出了我们的疑惑一般,嘿嘿笑完,解释道,“白荼茶,顾名思义,白色叶底如银针坠壶,汤色碧绿明亮,品之顿觉味鲜而清爽醇厚,偶有淡雅苦味即刻津生口中,怎么样...二位要不要试试?” “说的这么好,那便来一壶!” “好嘞!” 伙计朝我露出两排白花花的牙,随即便转身去里头准备了。 “姑娘,你不觉得此人有些奇怪吗?” 待那伙计走了以后,惊云又道,“刚刚他出来的时候说他在忙,所以才没能顾得上我们,可是你瞧这小店…明明除了我们以外便没有几人,他何至于忙得如此。” “你想说什么?”我定睛看着惊云。 她的表情却越凝重,“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人一定不寻常。” “你会不会太疑神疑鬼了?也许只是这伙计偷懒,怕我们寻店主告状才特意找了托词来搪塞我们呢?光凭这一点就断定是不是有些草率?” “你也觉得光凭直觉就断定,很是草率吗?”惊云若有深意的看我。 我被她那种眼神瞧得心里毛毛的,遂转过头去。 是时,茶铺外突然出现了一团不明人群正往这边移动。 我疑惑定睛一瞧... 好家伙! 这才现原来是一群女子围绕着什么,眼神皆如狼似虎般瞪着中央。 而中央有一位朱唇皓齿的青年,不知所措的缩着肩膀,眸瞳如初入世间的孩子般满是惊骇。 直到目光所及处,瞧见了我... “大姐头!” 殷勉立即兴奋的朝我挥手。 并强行挤出女子的包围圈,一路小跑过来拉住了我的手,可怜兮兮道,“大姐头,我终于找到你了!你都不知道,西北路大,我迷路了好几次呢!” “呃...呵呵!”我干笑了两声,暗自腹诽:如今找到我也不过就是瞎猫碰着死耗子,巧合吧。 再转眸,一众女子竟齐刷刷朝我投来了目光,或惊讶,或羡慕,或愤懑...皆是因为殷勉那双拉住我的手。 “不过,她们是谁啊?” 殷勉无辜的摇摇头,“不认识!半路就一直跟着我,好吓人呢!” “哦?是吗?”我再次干笑,随即清了清嗓门。 用不大不小,恰好能令那些女人听清的嗓音道,“我说...小叔父啊,你就算要找小叔母也不必如此着急嘛,我这不是和她出来喝茶吗?待会儿就回去了。” 说完,我故意瞧了瞧惊云。 引得惊云大感诧异。 那些女人一听自己追了几条街的男子原来是个有家室的主,自然除了惋惜以外,只得各自散去。 倒是殷勉那好奇宝宝,挠挠后脑勺,白净的脸上写满了不明白。 好半天才问我,“大姐头,你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我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对了,你来找我做什么?还有,你出来有没有和姨娘说?” 殷勉腼腆一笑,未答我的问题,却是从怀里摸出一包东西放到我手中。 “这不是…” 我看看手中这袋东西,又将其塞回了殷勉的手中。 “这不是你托我保管的吗?你千里迢迢的跑来,我好不容易还给你了,你如今不会又要叫我保管吧?” 听完我说话,殷勉将脑袋摇得如拨浪鼓般,“不是的,大姐头你误会了,这袋金银本就是送给你的,因为当初我听太妃娘亲说,小饭团的太子位被褫夺了会变得很穷,我怕大姐头受苦所以才偷偷拿了这些出来,可是后来你和小饭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见了,我问太妃娘亲,她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告诉我,不过…好在我机灵,偷听到了皇上兄长和大臣的谈话,这才得知你们来了西北。” 殷勉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激动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见状,我连忙拍拍他的后背。 待他那口气顺下去了,才听他继续道,“我听人说西北艰苦,我怕你们吃苦,所以带着钱银辗转了许久,问了好多好多人,好不容易才到了西北,只不过…到西北时,我身上原本带着的钱银却全都花光了。” “所以,你是为了来给我们送钱银才一个人跑了这么远?” “嗯!” 殷勉重重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惹得我心里一阵阵的难受。 怪不得,当初在竹屋昏迷时,他的嘴里会一遍遍的叫着钱银… 原来这个傻瓜是为了我们不受苦难,才一个人承担了所有的艰辛,只身跑这么远,中途定是没少被人欺负。 望着眼前这个乐悠而自在的人,我不禁沉默。 殷勉又道,“哦对了,原本是这样打算的没错,但我听姨娘说,小饭团最近在搞什么革新,我猜为了西北民众,他一定需要这笔钱银的,大姐头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那是民众的大事,多亏你有这份心了!”我柔和一笑。 殷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大姐头,你帮我把这个转交给小饭团吧,我刚刚走了好久,可西北的房子都长的一样,我就是找不到你们住的地方。” 说完,他将这袋东西交到我手里。 我略微一愣,随即又将手里的东西转送到了惊云手里,并“呵呵”笑道,“记得把这个交给殷临浠,告诉他…这是小皇叔的美意!” 惊云诧异挑眉,面上一副“又是我”的表情,正张嘴欲说话。 便听身后的伙计吆喝了声,“好嘞,茶来了!” () 第一百五十章 诡计 http://.biquxs.info/

随着伙计的吆喝声落下,一壶清香四溢的白荼茶便摆在了我们眼前。 在冬日已然入暮的寒冷空气中,白色陶瓷的茶壶尖嘴处正冒出袅袅热烟。 “好诶,正好我口渴了!”身边突然惊起这道声音以后,殷勉便举起茶壶往自己面前的茶盏里倒。 这入了茶盏里的白荼茶汤汁,果然就如伙计说的那般色泽碧绿明亮,令人有欲一品芳茗的冲动。 “这就是白荼茶?” 看着殷勉仰头囫囵而饮的样子,惊云稍稍皱眉。 随后从殷勉面前取来茶壶,往我和她自己的茶盏里添了些。 “怎么?你还在怀疑那伙计啊?”我笑笑捏着茶盏往唇边一送,然后咂咂嘴。 倒也没能品出个一二三四来,只是隐隐觉得这汤汁的味道似乎有些奇怪。 惊云没答我的话,先是表情怀疑的举起杯子放在鼻尖嗅了嗅,后来大概是觉得这味道倒无不妥,那眉目间紧紧拧成的“川”字才松开了些许。 不过,就在她准备将茶盏往唇边凑的时候,殷勉突然表情痛苦的捉住了我的手。 “大姐头,我” 才说了几字,殷勉就抓着脖子跪下了地,连那张如殷临浠八分相似的面上也通红异常。 “这是怎么了?”我急忙将他扶起。 又望了眼桌上依旧热烟袅袅的茶盏,心下当即有了一个猜测。 难道说是中毒了? 我与惊云心照不宣的拧眉对视一眼,又觉得很奇怪。 明明刚刚我也喝了那茶,我却没事啊! 难道是因为我失去了感觉,所以才感受不到? 这时,那茶铺的伙计走了过来,脸上满是惊愕的样子。 “哟,这位客官这是怎么了?” “你还敢说!”惊云提起剑将伙计押住。 那伙计的表情一乱,随即立马哀声连连,“这位姑娘这是做什么啊?” “做什么?”惊云微微眯起眼眸,目光瞧向桌上的茶壶,冷声道,“我就知道你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说你为什么要在茶里下毒?” “下毒?”伙计听了这个词以后,吓得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并朝我磕头道,“二位姑娘可是明鉴啊,小的就算是有一万个胆子也断然不敢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那他为什么自喝了你们的茶以后就这副样子了?” 我扶住殷勉有些颤抖的肩膀,冷冷盯着伙计。 惊云趁机道,“莫非是心存歹念之人下的毒?” 伙计听惊云这样说,也不等我们询他,便道,“二位姑娘尽管放心,这茶是小的亲手烹煮的,却是未曾假手于人,更不可能有人在茶里下毒。” “那就怪了。”我转眸瞧向殷勉。 此时,他已经因为痛苦的原因,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伙计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般,拍案而起道,“莫非是这君子的体质与白荼茶不服?” “与茶水岂有不服之理?尔休得胡说八道!” 为了防止他逃走,惊云将剑压在伙计的背上。 引得那伙计作色,“二位还真别不信,小的绝不是危言耸听,只因这白荼茶性寒凉,常人一般能接受,只是有个别人的体质与其相冲,饮用白荼茶恐引起内里不适,二位还是尽快将这君子送去找医士为好。” 照这样说的话,同样饮用了白荼茶我没事,殷勉反而腹痛难忍,也就是说他与白荼茶相冲? 思及此,也不顾得对与不对了,就像伙计说的那样,现下还是尽快找到医士为好。 可是,最近的医馆就在殷临浠的宅子旁边,我要去吗? 万一遇上殷临浠和那个女子的话 “姑娘,现在怎么办?” 我轻轻叹了声,“也罢,你先带他过去,我将茶钱付了立马就来。” 惊云稍点点头。 将殷勉从我手里接过以后,便往最近医馆的方向去了。 待其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后… “茶…茶钱…”伙计颤巍巍的站起身,眼神有些闪躲的看着我,“今日这茶钱…我看要不还是算了吧!” “为何?”我微眯了眯眸子,瞧着伙计神色怪异,似乎有点紧张的样子,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可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难道是我多心了吗? 这边我尚未能想明白,那边便听那伙计慌张道,“刚刚…那位君子不是身体不适吗?这茶权当小的向几位赔罪!” “不必了!” 我面无表情的打断他,然后从绣袋里取了些碎钱银放在桌上。 以后,便起身走入了长街的人群中。 只不过,才将将行了几步我的头竟然莫名一沉。 “怎么回事?” 我甩甩脑袋,随后努力的睁大双眼,抬起腿欲往前走。 却被人重重撞了肩膀。 我的身子被撞我的那个人带着一偏。 甚至还来不及抬头瞧一眼,便听那人猛地啐了一口,骂到,“呸,真是晦气!大白天的就碰上个死酒鬼!居然还是个女人!” 这说的是什么话呢?什么酒鬼? 我艰难的抬起眼皮,却是与那个人相视,皆为一愣。 “公…公孙?” 我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声线剧颤。 因为此刻在我面前的居然是一个和公孙子都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不经意间,已然伸手欲捉住他。 再见这张脸,让我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在如梦似幻之时,周边的景物迅变得模糊了起来,唯有这张脸… “太好了,公孙,你没死啊!你真的没死!” 我呓语般靠近他,泪珠亦不知什么时候滑落了下来。 那人嫌恶避开,“啧啧,看你这死酒鬼空长了副好皮囊,没想到实则却是一个疯子!” 说罢,他的手上稍用劲,将我推倒在地。 我的大脑丝毫反应不过来,只得呆呆的愣在原地看着他。 心里一方面在怀疑面前这人究竟是不是公孙子都,另一方面在心底某一处又热烈的期盼着他就是公孙子都。 良久… 我摇摇晃晃的起身。 那张与公孙子都如出一辙的面容上写满了疑惑。 “公孙…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害了你!我该死!”缓缓垂下眼帘,我的喉头有些难受,视线亦变得模糊不清。 然后,头顶突然一沉… 眼前终于陷入了黑暗。 () 第一百五十一章 这种女人该杀了才是 http://.biquxs.info/

沉浸在黑暗中,也不知道是过去了多久。 只觉得在半梦半醒间,我的耳畔似乎若有若无的响起了两道嗓音 “唐姑娘,你看人我也给你带来了,这钱” “放心吧,你是为我办事,这好处自然是少不了你的。” “嘿嘿!有唐姑娘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你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哼!不是我们而是你想怎么做” “唐姑娘的意思是” “那个女人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好、好、的、给我招待她才是。” “可是州县大人那边若是查起来了,那该怎么办?毕竟我还给她下了药,万一她同行的那个凶巴巴的女人报官的话” “你就放心吧,你想对她做什么尽管做就是了,州县大人可没那么多闲工夫来管这个小蹄子,再说一切不是还有我在吗?州县大人他才没这个心思理会如此琐事呢!” “哟,那小的就多谢唐姑娘赏赐了!嘿嘿!” “行了,我先出去逛逛,等你把事办完了再让人通知我!” 至此以后,响起了一道重重合上门的闷响。 等余音落定以后,屋内终于变得一片寂静。 静的我甚至都能听见男人粗喘的声音。 我这是怎么了? 我在哪里呢? 诸多疑惑盘绕在我的心头,还来不及想,我的胃里便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 紧接着 “呕!” 在一种剧烈的恶心感促使下,我的脑袋不由自主的一偏。 一些呕吐物立马留在了眼前一道模糊的人影身上。 “你这个女人!” 那人影大吼一声。 明显很是愤怒,就连耳畔那种听起来非常令人讨厌的粗喘声也逐渐变弱。 是时,我的意识才算凝聚了些许。 可眼前见到的却是那个茶铺的伙计? 此刻,他正光着上身,眼神如狼似虎的看着我。 “怎么怎么是你!” 我很是吃力的拖着沉重的身子,警觉看着他,慢慢后退。 而那个伙计随意擦了擦沾染了呕吐物的手,目露凶光的盯着我阴笑,完全没有半点在茶铺时唯唯诺诺的样子。 “这位姑娘你就别挣扎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唐姑娘到底有什么过节,但你今日是绝对走不出去了,所以就算你醒了也无济于事,你我注定要做这一夜的夫妻。” 说完,他竟是目中一狠,捉住我的脚踝便往他的方向猛地一拽。 而我将将清醒,身子尚且无力,被他这么使劲一拖居然撞到了他的身边。 “小娘子,你就从了老子吧!” 伙计目中露出可怕的光芒,紧接着就伸手剥我的衣物。 此一举动引得我全身起了阵恶寒。 随即使出全身力气在那伙计的面上落下一记耳光。 然后随着“啪”的一声脆响回荡整间屋子,他被我打的跌坐在地。 伙计捂着立马红起来的脸颊,难以置信的盯着我许久。 而后才恶狠狠道,“臭娘们,死到临头了你还敢打我!” “滚!趁我还能原谅你,你最好是快给我滚!” 我的嘴皮有些哆嗦的说完,勉强支起身子,冷冷的看着地上的人。 可没有想到的是,那伙计听了我的话以后反而如了狂一般凑近我。 并且狠狠扼住了我的双手,将我按在榻上。 暴厉恣睢的开始剥起了我身上的衣物。 随着衣物被褪下了一层,我的整颗心亦如提到了嗓子眼里,堵得自己的胸口呼吸都觉得十分困难。 但无论我怎么用力挣扎,双手始终被那人紧紧捉在手中。 “放开我!混账!我杀了你!” 看着那人越来越兴奋的样子,我的心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与绝望。 另外,一种令人作呕的感觉随之愈见强烈。 “呕!” 我忍不住的侧头干呕。 那人被我吓得身子一偏,避开了一些。 这次却是未有呕吐物。 只不过胸口喘不上气的感受实在不怎么样。 “你这女人”那人气急败坏的扼住我的脖子,厉声道,“你是故意的吧,你故意这样做是想逃走对不对?我告诉你门都没有!老子要捞个一官半职的,还得指望着唐姑娘在州县大人面前给我美言几句呢!你休想逃跑!” 说罢,他狰狞着脸庞就要欺身上前。 任凭此时我的心底恨极了,却因呼吸困难再也没有丝毫力气挣扎了。 绝望一时间,如同咆哮而来的洪水猛兽般,将我彻底吞噬了。 我该怎么办?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那人突然身子一斜。 痛苦的闷哼一声以后,倒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了。 我不知是生了什么事。 倒在榻上喘息了许久,才勉强支撑着身子,得以坐起身。 然而坐起身以后,我才见那伙计双目圆瞪,太阳穴处有个血淋淋的大窟窿,倒在血泊里已经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 我吃力的起身凑近。 定睛一看,现尸体不远处,有颗被血染得红透了的拇指大小的石子。 而那人正是因为被这石子贯穿了大脑,才瞬间毙命的。 那么,救我的人究竟是谁呢? 我还未能仔细一想。 身后的屋门便被人用力撞开。 我回眸一瞧,才知道立在门口满脸不可名状表情的人,是姜杳。 她瞧瞧地上死透了的伙计,又看向我。 最终鸷狠狼戾道,“好啊,你这贱人真是祸害遗千年啊。” 我定了定脚步,冷冷看着她,亦回了一句,“这话该是我说才对。” “哼,既然这个废物治不了你,那我就杀了你!” 姜杳的话音落下,便从怀里摸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短刀袭向我。 我吃力闪躲。 她却像是疯了一般,举着刀穷追在我身后,并且招招狠厉致命。 好在我筋疲力竭的时候,突然从窗外跳进来了一个黑色的人影。 那人挡在我身前,一招便将姜杳制住了。 “赵舟?” 我疑惑抬眼瞧着立在我面前,脸上尽是冷然表情的赵舟,问到,“你怎么来了?” 那厮紧紧盯着姜杳,却十分欠揍的对我说了声,“你这女人的仇家这么多,命倒是挺大的嘛!” 呃… 我的头顶略挂下几条黑线。 所以说…那个伙计就是赵舟杀的?难道他一直躲在暗处看着这一切,却不立马救我? 而是为了报复我将他游街示众,这才等到关键时刻才出手的? 这一切的疑问,尚且未能找到答案,便听姜杳狠狠地啐了口。 “呸,你这贱人早就布置好人手了吧?还在这给我装无辜,贱人!” “说的不错!是贱人没错…”赵舟似笑非笑的看着姜杳。 手里的长剑却是故意一点点割伤了她的颈脖。 “不过,我看最贱的还是非你莫属了!不妨告诉你,我最讨厌飞扬跋扈的女人了,尤其是像你这种不但飞扬跋扈还蛇蝎心肠的…该杀了才是!” 红色的血液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也不知是失血的原因,还是因为惧怕,姜杳的脸色变得比纸更苍白。 随即咬牙切齿道,“你杀了我,州县大人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 第一百五十二章 因果循环 http://.biquxs.info/

“若真是如此,那我就更应该杀了你!毕竟在西北谁人不知州县官是个狗官!你若和他有染,我杀了你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赵舟的眼眸中凝聚着寒冰,手里的长剑一偏... 竟是割伤了姜杳的右肩。 鲜血顿时如注喷涌。 就连姜杳的半边脸几乎都被鲜血染得通红。 “呃...” 姜杳单薄的身子剧烈颤动着,嗓子里再也控制不住的出了痛苦的闷哼,原本一张清丽可人的姣好面容亦在强烈的痛感下变得扭曲不堪。 “赵舟!” 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我有些于心不忍的上前。 毕竟她是我钟离故土来的人,又曾是父皇的宠妃。 以前诸多繁华烟云已经过眼而逝就不提了。 如今流落异乡,虽不知她为何这样恨我,但真的要我眼睁睁的瞧着她去死了,我的心里其实也不太好受。 只不过我这一出声,倒是引得赵舟那厮恨铁不成钢的看向我道,“你想做什么?如果是要说让我放了她这样的蠢话的话,我看你就不必开口了,因为我说过...我只听命于殿下一人!你的话对我没用!” “不...赵舟你错了,我并不是要你放了她,只是有些问题我想问问她而已,你就当是帮我一个忙,把剑放下!” 我轻声说完,走过去移开了赵舟手里的剑。 而没了长剑的威胁以后,姜杳的腰杆似乎在瞬间就失去了支撑的力道软软瘫坐在地,原本凌厉的眼神亦在刹那一暗。 见状,赵舟心烦意乱的挠了挠头,“算了!咱们可是事先说好了,这出了什么问题都是你自愿的,与我可没有半点关系!” 我强忍着胃里正翻江倒海的难受,笑笑点头表示应允了。 而后看向仍然一脸苍白的姜杳。 “你能告诉我,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恨我吗?” 姜杳的身形一震,似乎是未料我不急着追究她害我的事情,反而还直言不讳的问她为何要恨我一般,满脸讶异。 只是这讶异却稍纵即逝,随即浮现在她眼底的只有深入骨髓的恨意。 “你居然觍着脸问我为什么恨你?”姜杳如听见了什么绝世笑话般的神情,“赢素雪,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总爱装出一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模样,那些被你蒙骗的人却殊不知你的真实面目,到底是多么的丑陋与不堪!” “你这话什么意思?说清楚!”我皱眉。 姜杳看着我的样子,却如疯了般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到最后,一双水汪汪的大眼中终于一点点的变得哀怨。 望向我的时候,眼中除了泪花便是毫不掩饰的仇恨,“你以为我沦落到今日这副德行都是谁害得?还不是你这个罪魁祸!” “你在说什么啊?”我实在是听不太明白。 “哼!”姜杳嘲讽的弯起嘴角,片刻以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能令我气血上涌的事情一般。 她的表情里突然又夹杂了丝丝愉悦,目光定定的看着我,皮笑肉不笑道,“啊...对了,说到这个,我倒是忘了先祝贺你了,听说你爹死了!真好啊...我的心愿总算完成了一个,其实那个糟老头早就该死了!只是可惜他不是死在我的手里,要知道我可是没日没夜的恨不得亲手杀了你们父女呢!” “你住嘴!” 我实在气不过,便冷喝一声,扬手欲在她面上落下耳光。 可是当我的目光触及到她肩上正汨汨不断淌血的伤口以后,只得将手僵在了半空。 尽管此时,我的手指因恼怒的原因而轻微颤抖着。 但却始终未将手落下,因为我心里很明白,现在绝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虽然姜杳口出狂言让我恨不得杀了她,但如今最重要的是问出她为什么要处处与我为敌。 思及此,我才强行压下了满腔怒火,平静道,“我没想到你会这样想父皇,毕竟当初他为了保你一命,让我送你离开皇城的时候,还千叮万嘱让我照顾好你,我没想到你居然…就算是个普通人,他救了你的性命你难道不是也该感激他才对吗?我没想到,你居然会对救了你性命的人存下如此歹毒的心思。”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样?是不是该跪下磕头谢恩才对?”姜杳气急败坏的瞪着我,“那个遭老头杀了我满门,与我有血海深仇,而你美名其曰是留下人照顾我,实则将我丢在荒地自生自灭,这也就罢了…只是让我万般没有想到的是,你竟然会指使那等卑贱粗鄙之人来糟蹋侮辱我,赢素雪…我告诉你,我就是恨你!恨不得抽了你的筋,剥了你的皮,拆了你的骨!” “你先等等,”我的大脑有一瞬间反应不过来,“你刚刚说的那都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你的满门被灭,自是因为你父亲叛国才会被诛灭,那是国法!就算是父皇也做不得主,这件事你要怨就怨你父亲,谁知他竟会做出那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可你说我指使人糟蹋侮辱你,那又是从何说起?” “你还装!” 姜杳恨恨的咬牙道,“若不是有你的指使,留下来照顾的小厮何至于有胆子对我做出那般下作之事。” 留下来照顾的小厮? 我拧眉,仔细回想了下,才想起… 当时看她家破人亡,失魂落魄的样子,我为了让她别过得太辛苦,好像是留下了小厮照顾她来着。 可那也仅仅是照顾,就连我与小厮说的也是让他好好照顾姜氏,除此之外并没有说其他的话啊,更遑论去指使他做什么卑鄙下作的事情了。 不过由姜杳的表情看来,她却是没说谎的,而且我也相信,没有任何一个女子会用这样的事情来糊弄人。 这样一来… 难道说那个小厮贼胆太大,竟做出了如此之事? 想到这,我轻叹了声,心思有些复杂,“这件事我确实是毫不知情的,原本我留下人只是让他照顾好你的,却没想到会生这样的事。” “没想到?你可知我受了多大的屈辱?岂是你一句轻描淡写的没想到所能化解的?”姜杳阴沉着脸。 随即狠狠扼住了我的脖子,眼中逐渐亮起了嗜杀的光芒,“我告诉你,为了等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太久了!如今你就去死吧!” “咳咳…” 在她手指的力道下,我开始忍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这使得原本在旁边看好戏的赵舟面上一紧,提着剑欲图上前。 “别过来!” 此时姜杳的手勒着我的脖子,令我的嗓音听起来沙哑怪异。 “你这人想什么呢!是不是傻了?她都要杀你了!” 赵舟的表情中流露出着急的神色。 我却未答他话,目光笔直的落在姜杳脸上,喘息艰难道,“你…你已经杀了好几个人了…再多我一个倒是不打紧,只不过…只不过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我也死了,二皇子肯定不会放过你,到时候…你以为你还能活命吗?” “那又如何?”姜杳表情扭曲的笑着,“我在这世上本就无所牵挂了,如今有你陪我一起去死,也是值得的!死吧!” 说着话,她手下的力道更猛了些。 我被她掐的眼前一阵黑。 “二王妃!” 赵舟焦急的上前。 却还没来得及出手,屋里的门便被人一脚踢开了。 “素儿!” 是一声心焦的呼唤。 我艰难的抬起眼皮,正好瞥见一道玄色的身影往这边箭步冲了过来。 然后想也没想的提剑刺中了姜杳的腹部。 “呃…” 姜杳瞪大双眼,嘴里情不自禁的飘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以后,身子一斜。 就连掐住我脖子的手也颓然一松。 随即,嘴里抑制不住的猛呕了几口鲜血出来。 “你这个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做鬼也不会…” 她的手指颤巍巍的上移,直直指着我,声音里满是恨意和不甘,但此刻听起来却有些沉闷。 而好不容易解开束缚的我正在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再看向姜杳时,她只是低头呆呆的望着自己被刺穿的腹部。 片刻,终于再也无力支撑身子的倒地。 然…倒地的那一刹那,她的那双眼里仍然是充满了无限的仇恨,死死盯着我。 直到最末了,才疲惫的缓缓合上眼皮。 “素儿,你有没有事?” 我正盯着姜杳,微微愣。 殷临浠那张如画般俊美的脸,眉目间满是心疼与担忧的将我抱进了怀里。 “殷临浠…” 我用力捏住殷临浠的衣角,抬眸时望着他的脸时,原本到了嘴边的诸多话语又觉得通通化为了乌有。 “怎么了?” 与我视线相聚的那双温润清澈的眸瞳写满了关切。 使得我有些愣神,随后轻轻摇头。 殷临浠这才望向一旁立着的赵舟,赫然而怒道,“我让你跟着二王妃,你就是这样跟着的吗?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二王妃几乎被人掐死?” 赵舟稍稍嚅动嘴角,最终还是一声不吭的跪下了地。 见状,我轻轻的推了推殷临浠的手臂。 “殷临浠,你错怪他了,今日若不是赵舟在,恐怕现在已经不只是这般情形了!再说,刚刚是我不让他上前的。” 听我这么说,殷临浠瞥了瞥另一边已经死去多时的伙计。 却还未来得及说话,门口又惊起了一声呼叫。 “姑娘!” 我循声望去,才知道是惊云气冲冲的抄着长剑跑了进来。 见了里面的情形以后又微微一愣。 “惊云…” 我瞧她呆住的样子苦笑,朝她招手。 惊云愣愣的走过来。 先是看了看不远处那死去的伙计,然后伸手探了探姜杳的颈脖。 最后才面色凝重对我道,“姑娘,我就说那个伙计有问题吧!他是故意在茶里下药的,我才刚刚将殷小王爷送到医馆,再扭头来找你的时候却是寻你不到了,若不是街市上有个人…” 说到这,惊云猛地住口,暗暗瞧了眼面色不太好的殷临浠,生生将话题扭转了方向。 “不过,这个女人还有气息呢!要不要我…” 惊云作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略摇摇头。 是时,胃里那种翻江倒海的感觉又涌上了喉头。 “呕!” () 第一百五十三章 体内暗蛊 http://.biquxs.info/

然而回到宅邸以后,那种令人恶心的感觉并没有丝毫减轻,反而 “呕!” 我已经不记得自己这是第几次干呕了,难受的仿佛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姑娘,你还好吧?” 惊羽急得面色大红,此刻看着我难受的样子却只能跺着脚干着急。 “这桃心也真是的,怎么请个医士能去那么久?还有那二皇子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被别的女人一叫他就去了,真是太可气了!也不知道那女人究竟是什么来路,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一番才是!” 惊羽完牢骚以后,粉嫩的面容上露出了恶魔般的表情。 我却无暇顾及,只知道嗓子眼里似乎有什么快溢出来了,不禁难受的头一偏 “呕!” 可这一声以后才知道又是一次干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真是快被逼疯了! 惊羽看着我虚汗淋漓的样子,连忙上前,扶着我的后背,心疼看着我道,“姑娘你这究竟是怎么了?” “我也想知道啊!” 我苦笑。 引得惊羽眼圈一红,擦了擦我额头上的冷汗以后。 开始满脸焦急的绕着我转圈,嘴里一并念叨着,“医士怎么这么慢啊!” 我被她绕的直犯头晕。 随即扶额哭笑不得道,“你能不能别转了,转得我看着更难受了。” 听我说完,惊羽才坐到了我身边。 忧心忡忡看着我道,“这外边的天都黑透了,也不知道惊云有没有回来。” “哪有那么快?我让她和赵舟将姜杳”说到这,我苦笑摇摇头,“我让她和赵舟将唐映怜送到州县官的府上,这一去一回的,少说也得半个时辰以后才能回来。” “哎!” 惊羽重重的叹了口气,“姑娘,你说那姓唐的女人为什么处处要和你作对啊?还有你明明知道她和州县官似有不寻常的关系,你还将她送到州县府上,岂不是放虎归山?” “你就放心吧!” 是时,胃里那种难受的感觉稍稍平定了些许。 望着惊羽不解的表情,我才勉强笑道,“你可知如今这州县官的官位是全靠他妻子娘家的势力才得来的?为了能长久保住自己的乌纱帽,所以在西北青平郡他是出了名的怕妻子,今日我让惊云和赵舟二人将唐映怜送到州县府上,再略施以威胁,他便是为了瞒住自己和唐映怜的丑事不被妻子知晓,也会严加看管唐映怜。而唐映怜那边自恃高傲,纵落魄也万般不会料想到自己昔日侍奉的情郎州县大人会在此时弃她与不顾,如此我们一来手里有了州县的把柄,二来亦控制住唐映怜。” 听我说完,惊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然后又作愤愤不平的样子道,“姑娘,你瞧那州县官,虽是为权但好歹也知道顾忌自己正妻的感受不是,你再瞧二皇子你这还身子还不适呢,他就领着别的女人” 惊羽欲言又止,随后暗自叹息,“若是大夫还在的话就好了!” 说到这个 我才突然回想起来街市上那个和公孙子都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遂捉紧了惊羽的手,兴奋道,“惊羽,说不定公孙他真的还活着!” “哈?” 惊羽只当我是劳思过头了,连忙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 最后满脸悲悯道,“姑娘,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怎么好,我也和你一样,希望当日在灵泉寺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但姑娘,大夫他真的已经不在了!” 惊羽的声音出奇的低沉而平静,看着我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仿佛在无声的说着“你醒醒吧!” 我不知道怎么去和她解释。 心里亦开始怀疑,我在街市上昏迷的前一秒,看见的那张脸到底是不是真的?又或那其实不过就是我的一个幻想而已。 毕竟我是眼睁睁的看着公孙子都眸瞳中的光芒一点点涣散的。 但越是这样一想,仅仅存在心底的这点希望之火就像是被人硬生生掐灭了一般,令我浑身感到了寒意。 有谁能比我更希望他是真实的活着呢? 惊羽见我不说话,默默地握住了我的手。 是时,屋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先生,你可得快些,我家主子正难受着呢!” 是桃心的声音。 只是她这般催促,引得医士倒有些不高兴了,“你这个小丫头,大半夜的硬拽老夫出门不说,如今这不是就在眼前了吗?你还慌个什么劲?” 那声音听起来像是个老医者。 我连忙让惊羽扶我坐端正。 却没等他们跨进门,又听桃心惊讶的低呼了声,“殿下?你在门外做什么呢?怎么不进去?” 她说完,屋外的门边立时响起了一声不自然的干咳,“咳我正要进去!” 随即,屋门被推开。 一身墨色深衣的殷临浠,脸上挂着极不自然的表情进来了。 “你怎么样?还难受吗?” 这算是…问候? 我抬起眼皮,略瞧了瞧他,随后扯扯嘴角,“还行,什么我没受过?何况是这一点小毛病?二皇子殿下不必担心,尽管去忙你的,我一个人可以的!” 我酸溜溜的说完之后,殷临浠的眼眸中似汹涌起了什么情绪,深深的看着我,低沉的唤了一声。 “素儿…” “公主!” 正欲说话的殷临浠被桃心打断,俊美的眉目间有丝尴尬。 而在他的身后,桃心正连拖带拽的提着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进来了 呃没错,就是提着。 因为那个老头的身高实在 尤其是桃心将他放下来以后,他和殷临浠站在一起,只勉强到殷临浠的腰间? 小老头吗? 见了他那身高和下颚上挂着的几根花白色的胡须,以及被桃心提在手里时那满脸的不高兴。 我一个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这倒不是嘲笑,只是他那副样子实在有些逗。 那小老头看我笑了的样子,振了振衣袖,满脸不悦的看着我,“你笑什么笑?没礼貌!” 我还来不及说什么。 惊羽这丫头倒是嘴毒的先开了口,对桃心道,“你不是去找医士去了吗?怎么找来这样一个孩子?还假扮老头?” 说罢,惊羽皱眉上下打量起这个看起来有些怪异的小老头。 惹得小老头气的跳脚,“我是真老头好不好!” 对于他的呼吁,桃心和惊羽却充耳不闻。 只听桃心道,“实在对不住了公主,这夜深了,西北这块地界又歇得早,医馆早关门了,就这样一个还是我硬拖来的!” “嗯,我看出来了!”我强忍住笑,点点头,“只要有医术就成!” “你这要求也太侮辱人了,我不干了!” 小老头气的吹吹胡子,转身就走。 可还不等他走远,就被桃心一把提起,将其原地转了个圈放到我面前。 一并“阴森森”的威胁道,“快看诊,否则你今天晚上可别想出这个门了!” 迫于桃心的淫威,小老头敢怒不敢言的小声嘀咕了句,“看就看!” 随后嘟着嘴,为我诊起了脉。 可才片刻,小老头的脸色竟变得无比沉重了起来。 我的心底亦咯噔一声。 难道是什么大问题? “怎么样?医士,她没事吧?”殷临浠担忧的上前一步。 小老头却猛地抬手作了个“挡”的动作。 待殷临浠的步子僵在原地,小老头才摸着胡须,表情严肃的看着我道,“你是巫教人?” 此话一出,屋里所有人都震惊了。 “医士也知道巫教?”我将信将疑的问。 小老头却满脸不满道,“什么叫我也知道巫教?我就是滇族人,怎会不知晓巫教?” “你是滇族人?”屋内所有人再次震惊。 小老头装模作样的摸摸胡须,却并不回答这句。 倒是瞪着我道,“你这个小丫头,还没回答我的话呢,你究竟是不是巫教人?” 我略摇摇头。 引得其满腹狐疑,“这就怪了,你体内明明有暗蛊啊!” “你说什么?”殷临浠一听这话,紧张的连忙上前揪住小老头的衣襟,使得其双脚离地,“你再说一次,她体内有什么?” 小老头也不怕他,只是目光直直的盯着殷临浠,一字一句道,“我说她体内有暗蛊。” “那是什么?” 我暗暗扯了扯殷临浠的衣角。 待他将小老头放下来以后,才对小老头赔笑道,“先生莫怪,他就是这么个容易冲动的脾气。” “哼!”小老头从鼻孔里出了气。 末了才向我解释道,“这所谓的暗蛊其实就是一种药蛊,它虽能救性命垂危的人,但亦可使人失去知觉。” “真的!”惊羽和桃心异口同声,纷纷用一种崇拜的目光看着小老头。 我面上微有些尴尬,随即问道,“那此蛊可有破解之法?” 小老头瞥了我一眼,神秘兮兮的一笑,“旁人定是没有,不过老夫祖上世代豢养药蛊,自然是有这蛊的破解办法的。” “那太好了!” 我正高兴,小老头又话锋一转,“不过老夫这不是普通的破解办法,你得受得住才行!还有你得告诉我,给你服下这暗蛊的是巫教人吗?” 说到这个,我才猛地记起,“对了,老先生,你确定我体内的是暗蛊吗?” “废话,老夫行医三十多年,岂会有看走眼的时候?” “可我分明是吃下了一种叫做血丹的丹药才失去知觉的,而且给我那丹药的人也并非巫教人。” “那便是暗蛊,”小老头不咸不淡的说着话,起身打了个呵欠,“行了,今日天也晚了,老夫明日带上东西再来给你驱蛊。” “哎?” 小老头只留下这一句以后,便转身匆匆离开了。 引得惊羽越不满,“这老头搞什么?该不会是骗子吧?” 我苦笑,与眸瞳写满忧心的殷临浠对视一眼。 现在即便是遇上骗子,我也得试一试。 只是那个小老头刚刚说,要带上东西再来驱蛊? 加上之前他说,那不普通的驱蛊办法还得我受得住才行? 我的心里隐隐约约的起了丝不好的预感。 不过那个夜里,我却还是没能问问殷临浠,关于那个清秀女人的事情。 () 第一百五十四章 驱蛊 http://.biquxs.info/

次日庭中,小老头果然如约而至。 不过... “公主,那...那是什么?” 桃心躲在我的身后,目光正死死盯着小老头手里一条晶莹双眸射出冷冷的光芒,扭动着身躯,通体褐色的东西。 我亦瞧着小老头的手中猛咽了口口水,“老先生,你这是...” 小老头嗤笑,“怎么?这样就唬住你们了?” 说完,他故意抬手拍了拍那条东西的脑袋,那东西惊的立马发出了“沙沙”的警告声。 “来,拿住它!” 无疑,他...... 叶白却是看的明白,对于澹台冰月的本事,也是感觉到了一种诡异。 技能有三个,都是白刃类的,看样子是他专门从兑换处和寄售行买来的。 当然,到了现在他们又被巨魔族战士追杀,肯定是后悔了之前他们的选择,与狼共舞只是看上去很美,其中的凶险和心酸李虎现在已经真真切切的领略到了。 观察一会,逐渐对此阵有了一些了解,云凡面色一凝,当即一步跨入光幕,几乎同时,一股奇重威压笼罩而来,他双肩暮然一沉,左脚陷入泥坑中。 随后,漩涡一转,消失不见,漫天星光再度显现。却又是一凝,化作一团,收回百鬼殿中了。 青雾与白雾一撞,周围白雾瞬间淡了下去,而青雾始终环绕在四人周围。 欧阳楠闭口胡乱点了点头,他倒不是真对邵珩这两个陌生人没有丝毫戒心,只是意识中觉得这里怪异,也想借此机会带冬青离开。 中年男子则是挥动着君子剑,手指向着远处神母消失的地方抓去,空无一物。 只是神魂中的一阵阵委顿,那是做不得假的。许七虽然不知为何如此,但揣摩着神魂的状况,却觉得这该是和人做意念之间的‘交’锋,又败下阵来,才会有这样的委顿不振。 我靠,我说这货怎么一直没有动静呢,原来吃饱喝足了睡觉呢!奶奶个腿的,萧无邪表示很受伤,咱们现在可是正在贼窝里呢,你怎么好意思睡觉嘞。 她本来想对天赐说,但是一直没有时间。从天赐口中说出来,他才知道,对天赐而言好像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秘密。 如果不是不能躲开,怕杨七斤他们阵法受到影响,邱明采用游斗的办法,甚至有信心伤到这个妖神。 如果还是以变种人的力量等级来划分的话,像太虚跟他自己,起码也是4级的实力了,就算无法跟万磁王和x教授那种4级里的巅峰强者相比较,但对上一般3级变种人都能轻易虐杀之的。 而月儿也是第一次知道邪门还有这样的规矩,不仅也有些好奇了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整个赌坊摆了好几张大桌子,每张桌子旁都围满了人,那些人神情激动地喊着开注,有的人鬼哭狼嚎着输得血本无归,也有人在这里一夜暴富。 邱明继续打坐修炼去了,只是留下了一只傀儡鼠跟着禹,防止禹忽然离开而他不知道。 “你打算躲我到什么时候?你没有出国对不对?你一直在国内对吗?”我不禁问道,语气变得激动起来。 战云这时叫来了一辆车,把天赐和唐嫣的行李拿上车后,直接送两人来到了机场。唐嫣换好了登机牌后,来到了天赐身边,和战云告起了别来。 “不算联系吧。赵秦汉出事的那天,他来找过我,也安慰过我。不过我们……感觉过去了就过去了,应该不太可能再有什么了。我现在只希望心情能够早日恢复平静,好好把球球带大就好。”我说。 第一百五十五章 怀孕? http://.biquxs.info/

回到屋里以后,小老头以一味醒神的香料在我鼻尖绕了绕。 是时,我的意识总算是清醒了些。 “老先生,我夫人她情况如何?” 小老头瞧了瞧神色丝毫不放松的殷临浠,又看看靠在他怀里微微睁开双眼的我,忽的嗤笑了声,“别紧张,她没事,刚刚只是因为惊吓过度才晕厥的,如今她体内的蛊虫已祛,只需好好静养休息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了。” 听他这么说,守在屋里的几人才算放下心了。 “不过还有一件大事...”小老头...... 那是久别多年未曾感受到的死亡的恐惧,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他不想死。 奉天目光一凝,手上发出无语伦比的力量迎了上去,两者相碰撞之后,爆发出来的气劲,顿时将整个村落都给夷为成了平地。 包厢不是很大,也就二十来平米的一间屋子,里面有一张摆满各种水果的桌子和几把椅子,除此之外便什么都没有了。 “是!我等定不会……让雷罚大哥失望!定要在这武都之中……闯出个声名!”数十道身影躬身喝道,话音皆是有些激昂澎湃。 “行了,与你多说倒还不如让你亲眼所见,明日,此时此地,准时到来即可!”言罢,叶青长老便是再一挥手,空间散去,四人便是再度现身于众人身前。 听到墨黎的话,境无涯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掌中有着一颗陨石渐渐浮现,此石呈现一种邪恶的暗黑之色,其上萦绕的能量似是隐隐间勾勒出一张张渗人的嘴脸。 邵阳却不以为意,他知道,对其他纪元的生命来说,哪怕就算是史前人族,也并非都这么大度。 “所以我说你还是去穿上衣裙吧,反正你也伤不到我的。”萧笑闪避之际认真的道。 “岳岩,你先带着学生们去山水关吧,我去接应后面的学生。”张建国主任大义凛然地说道。 楚淼强行半坐起来,眸子中已是有着泪光闪烁,她伸出双手,抹去了泪痕。 软青青对其他人道:“我这里有贵客,你们也都退下吧。”众人纷纷退出了大殿。如此大的厅堂内就只留下了刘青青和冷无双。 但是经过众多大罗金仙的分析后,便发现这条路径,其实就是将众多大罗金仙的道韵展示给伪大罗看。 月岂正了正身子,眼神犀利地盯着屏幕,进入全神贯注的认真模式。 不过只要咱们不闹事,他们一般是不会管咱们的。毕竟,咱们可是办了特殊通行证的。这可是花了不少钱,哈哈。 可是即便如此,李凌齐依旧对这些数据能够完美表达他印象中有着近乎无数变种的各个基本款机甲感到赞叹。 否则等到对方精神力完全消散,哪怕威尔娜的身体活着,人也没救了。 第二个反应过来的赵梦琪,李凌齐的提醒和她的命令先后在团队频道里响起,听起来却是近乎同时。 甄梼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安安啦一头的冷水让甄梼的邪火彻底消散,甄梼心里却是有些失望,好像真期待点什么。 能够真正完成徒手拆机甲的人,无一不是战斗力超过三千的真正强者。 对了,剑气分两种。一种是依靠强大的真气,再加上不低的剑道见解,从而引导出来的剑气。 莱茵-内卡竞技场,距离比赛开始还有几分钟时间,但整座球场,已然化为了一座巨大的熔炉,数万名球迷放声高喊所营造出来的火热声浪,似乎想要将这里的一切都融化掉。 那位年轻警察被吴用说得脸红耳赤,再也作声不得。而伍警官则早已将宝马车门打开,他要对这车进行细细检查,以发现蛛丝马迹。 第一百五十六章 养药蛊 http://.biquxs.info/

“清儿?” 清秀女子正要转身离开,小老头却突然叫了她一声。 那女子回眸,秀气的眉目间尽是诧异,“爹?你怎么在这?” “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在这?” 小老头难得正经的脸上甚至有丝严肃。 随即转过视线瞧向紧紧护着我的殷临浠,满目恍然,“哦!我说你怎么一天到晚往外跑呢,难道你迷上的浑球就是这个浑球?” “爹!你说什么呢!” 那叫清儿的女子连忙扯过小老头,朝我和殷临浠歉意道,“殿下,王妃...... 但是,魂都的玩家从下午1点开始搜索凌风,一直搜索到晚上11点都没有发现凌风,这让他们很纳闷,凌风哪去了?难道没上线嘛? “管家,本王让你去请的人,怎么还没过来?”杨素呵斥着府中的老管家,发泄着自己的怨气。 叶诗音这样说唐烨也不再强求了,既然是叶诗音的意思,唐烨还是会同意的。 赵家,赵二姐,又是投资又是娱乐前又是私房菜……她到底有多少他不知道的家底? 而没办法专心工作的,绝对不止艾琳娜一个,韩少勋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说这么多还有什么所谓,姜伟辰和李云澈都是一样,深爱多年却没办法得到,只是姜伟辰还有些执迷不悟。 “唉~回城再说吧!”葛罗叹息着,面对缺煤局面也是无计可施。别人能以风雪为由,但他却不能。他是在鄯善国王面前立过誓的。 看了这第1本之后,已经是对这些有了一定的了解了,然后他随机翻开了第二本这让他对于幻阵有了一定的了解了,这不仅仅是让他有了应对幻阵的方法,而且还让他对于制作换证,也有了新的领悟了。 看来龙月儿的定位应该不是普通的宠物,不过想想也是,这么厉害的宠物本来就不合理。 阿九接过罐子,道:“萧宁,谢谢你了。”阿九摩挲了两下,将罐子收了起来,用一张兽皮裹住十三,找湘瑶姑娘要了一把铲子,把少年十三埋在在长白山上。 众人皆以为傲青是疯狂之下怒杀无辜,根本不清楚当时二人正双双兴奋地交换着重要信息。 这个时间点的人比较多,千雪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他只是默默地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去,等待着,看着千雪忙忙碌碌的身影。 像是鱼跃碧海,花种得到前所未有的滋养,这种奇遇,绝对远远超过它制造者的想象。再加上苏瞳以花草禁以及在花祖们手里学到的秘术不断摧发。所以这两株碧藤,最终竟稳稳地植根于毁灭之土里。 沈智账看着腼腆的秦木年,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要不是秦木年这么老实,自己还不知道徐海峰已经跟自己不是一条心了。 春七娘手掐道诀,眼中出现紫色的光芒,庐山山麓,草木颤动,突然一条条藤蔓从四面八方袭来,就像是游蛇一般缠裹向左道人◇道人两指并拢,身后赤剑铿然出鞘,一抹红光照耀诸天,赤剑拖着长长的剑虹,犹如流星之尾。 谢姑娘的话如同定海神针,众人皆是信服。阿九更是高兴,几人出去,在山神庙庙边上砍了树苗,利用衣袍做成了几个简单的担架。 幸亏现在谢雷被念奴娇震慑住了,要不然这一消息曝光,那江家又得面对谢家的觊觎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血玫瑰心里都要乐翻了,今天可以看冷丝璇的好戏了。 百里长风脸色泛青,虽然知道钦白不中用,但是也没有想到他居然擅自使用替身咒,看来这个好徒儿是越来越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解开误会 http://.biquxs.info/

二月,殷临浠联合钱旭发动了西北第二次的革新。 不同于第一次,这次二人对于罢免州县官一事只字未提。 两人仅仅只是在市集上支了个摊,宣称免费给人瞧疑难杂症,就吸引了大多西北劳苦民众。 亦是彼时,我才知道殷临浠培育的那些药蛊,原来是用来给穷人家治疗疑难杂症的。 至于这两人又不是医士,怎么用药蛊给人瞧疑难杂症呢? 答案就是善用蛊类的清儿姑娘。 我对她的印象很浅,目前所知道的也只有她在用蛊养...... 她从来也没觉得咸菜会这么香,使劲吸了吸鼻子……嘴角挂着笑,不是为了这点儿东西,是因为有人还记挂着自己。 听完武越的讲述,福田一郎明白过来,同时也松了口气。有明确嫌疑人的话,跟踪起来肯定比漫无目的的寻找方便多了。 “你还要什么气氛。”段伟祺郁闷死了,一点胃口没有。他把盘子里的牛腩都给李嘉玉拨了过去。 顿时黄沙漫天飞起,那道身影从黄沙中步出,风衣飞扬,墨发飞舞,当那张绝美的脸出现时,画面永久的定格,那双漆黑的眸子,瞬间击中了众人的灵魂。 张家良拿起电话把王霸叫到了办公室,等王霸赶来后张家良直接道:“王少,河西省的公安厅,你有多大的影响力?“大家现在也混得很熟,张家良说话也没躲避,直接就询问起来。 穿着高定西装,模样干练的欧廷。长相清秀,背着相机,模样略显青涩的周晨。还有就是全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于忧,一脸懵逼的于忧。 算了算了,段伟祺最后决定还是老实交代。至于最后怎么样,他们两人共同承担。最后李嘉玉选择什么,他都配合。 看着那已经开始化为黑水的蜥蜴人尸体,洛天幻深叹了一口气,鬼知道那黑泥寄生虫还会进化出什么奇怪能力。 段伟祺周日晚上的飞机走的。他没让李嘉玉送,怕她回来的时候不安全。李嘉玉也没跟他客气,挥挥手就再见。 安德烈家族,这是麦坎的本家,三代前借身为议长的家主的势力发展起军工产业,是现在仅次于新联盟的第二大军工武器输出源,现在掌权的好像是麦坎的两个堂弟……不知道其中有没有麦坎的撺掇。 林山抬起右腿,朝后拉了一个巨大的半圆,看上去就像是以自己的右腿呈现一个巨大的弓弦一般。 可是,当林浩看见远处擂台上正在战斗的两人时,双眼顿时猛然一亮。 过了一会儿,家仆将屋里打扫干净,傕妻又做了些饭食给李傕食用,李傕力气恢复了少许。 “祺哥哥……我还能这样唤你吗?”隔着帷幔,宁雪细弱的声音幽幽飘来,转眼被一屋寂静所吞没,朦朦胧胧的,让人听得不真切。 箫芷柔看着林山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林山离开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心里好像瞬间被抽空一样,从胸腔里似乎有着浓郁的情绪要喷涌而出,但又被她压抑住,让她非常难受,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 热热闹闹京城家家户户已经开始准备过大年了,谢木思头一回过汉人的节日,所以特别兴奋。 现在王紫兰有时间了,在唐山特意陪着爸妈逛商场,不但把他们的衣服买了,还给姥姥姥爷把衣服买了。主要是觉得衣服好看,而且老年人穿的衣服款式非常多,干脆买齐备了。 “悦儿,父帅在营中等着我回去,我不好在此久留,见韩将军平安无事,我也能放心离去了。”安瑞祺用指尖轻抚着宁悦的脸,眼中尽是不舍。 第一百五十八章 革新之变 http://.biquxs.info/

数日后,殷临浠带着一份按满了手印的“罪状”找到了钱旭。 并以贪污腐败成性,肆意搜刮民脂民膏为由,令其派人将州县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亦因肚子里这个实在闹腾的厉害,成日的待在屋里又觉得闷得慌,所以索性也偷偷跟在殷临浠的身后,来到了州县府上看热闹。 而此时的州县府门前,却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情形。 “二皇子,钱将军...你们二位带这么多人来老夫这,是意欲何为啊?莫非是老夫做了什么对不住二位的事...... 这一大碗鸡肉,只怕把顾传贵家的鸡肉端了一半来了。张叫花也不好拒绝。平时顾传贵在这里吃过不少。这一次张叫花要是拒绝了顾永义的好意。顾永义以后怕是不会让顾传贵到这里来蹭口吃的了。 此刻火影大楼之前早已经是围的人山人海,大楼前所有的空地都已经被填得严严实实水泄不通。 一旁的大蛇丸和纲手也同样受了点震荡,只是以两人的体质本就没有受到多少的伤害瞬间就回复了,根本没有受到一丝影响。 听到黄世源的话,肖阳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是确实转瞬即逝。 事实上,在汤姆斯、老虎的位置,需要狮子的雄心、狐狸的狡诈、兔子的胆怯,才能一步一个脚印地把所有事情处理好。 “原来如此么,其实也没什么影响吧?”张瑶觉得即使如此,也未必就得离开。 要是外面那些怕他怕的要死的人看到,向来有着活阎王之称的璃王,也会露出这样一面,不知道会不会惊掉下巴? 包括在她身上的事情,她也知道,自己和肖阳之间确实是有很大的差距,宛如皓月和萤火之光一般,但是,爱情这个东西,有的时候就是这样。 虽然自来也一直都没有那个想法,只是多了几个朋友而已,可是对卑留呼来说,这却是绝对不可原谅的事情。 当时人类叶星在自己手中毫无抵挡之力,若不是神器防御,都已经死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仅仅这么短的时间,自己竟然会陨落在叶星手中。 这男人的衣服质量非常的好,用的是京城如今最为流行的布料,绣的是京城最好的绣工绣出来的兰花,一针一线都透着高贵。 整片天地瞬间变得扭曲,似乎将这片区域完全笼罩住,能轻易重伤顶级圣皇层次强者的木棍完全将叶星笼罩住。 生命树实力何等恐怖?甚至可以秒杀世界境无敌层次强者!一旦自爆,其威能再度增加十倍!这威能该是有多么恐怖? “我……”南燕还在试用期,而餐厅有规定,试用期的员工只能做些辅助的工作。 周围来祭奠的村民密密麻麻围着河边站了一圈,虽然人多,但又让人觉得冷清的可怕。 她家姑娘现在处在风口浪尖。正是该韬光养晦时,若是再出什么幺蛾子,老太太想必会送她去破庙里静心。 吃过早饭后,魏宣软绵绵的瘫在桌子上,“不行了,我要睡会儿啦。真的是太困了~”然后一只手突然搭在魏宣的后背上,林清的另一只手慢慢的在魏宣的腰部来回摆动。 泉安启匣递到王氏面前,笑容开怀:“夫人,这些个粉楦都是最大号的,嘴大脸大的最适合不过了。夫人请收好!”他盖上盖,不容分说的塞进了王氏怀中。 他转着脖子寻找外高校长的身影,最后,在长椅那边,找到正蹲在地上吃饭的倪建国。 陈风轻轻合眼,右手食指在桌面上缓缓划动,脑子里的念头纷飞闪过,真龙也不说话,只是等待着陈风的回答,屋里的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第一百五十九章 如出一辙的面庞是假象 http://.biquxs.info/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钱旭和殷临浠这两人一直知晓柳豫派了人暗中盯着他们。 这些日子他们暗自谋划,忙忙碌碌全都是为了扳倒柳豫。 故此才故意在柳豫面前上演了这么一出养药蛊骗手印的戏码,目的就是为了让柳豫掉以轻心,从而使柳生能拿到那封最关键的信件作为证据。. 而且,养药蛊根本就是作为殷临浠为了改变西北经济的手段。 但其实光证据而言,那封信件是远远不够扳倒柳豫的,所以这些日子他们一边钻研养蛊之术,...... 龙珠的下一个敌人还有老长一段时间呢,他就不信幻界的能量能够支撑那么长时间。 说真的,当东方白刚出场时,他们还曾经动过收徒的念头,只是,在看到挥手爆天劫那一幕后,他们便消了这个念头。 李瞳进去之后,就发现这个门里面是一个有一米宽的楼梯,通往地下,李瞳明白了,隔壁的房间实际上少了一米,但是不仔细看根本不知道两个房间中间还有这么个地方,而且开启的机关还被放在一块砖下面。 秦瑶用毛巾擦了一把脸,拉起李瞳便往外跑,开门就看见史婆婆着急的在门外等着。 先说体能,就体系而言,单打明显更倾向于消耗战,想要赢就一定要在体力消耗上占据上风。 虽然他们称呼看似疏远,但实际上很亲密的,基本上如同师徒,情同父子。 倪土在比赛结束的时候便迅速的与自己相熟的沙迪、奈特、斯塔希尼克等人“共同探讨”心得体会,他以一个“新人”的身份,以一个“新人”的角度来向大家阐述为什么大家还要坚持下去,以及坚持下去会有什么收获。 几人面面相觑,感觉转基因和大家的生活息息相关,根本逃不掉,完全被包围在中间。 看着虽然大笑不已,但是语气中尽是悲戚的姬昌,散宜生只能保持沉默。 有时候找到看不懂的资料,她会发来问,杨顺虽然也不懂,但还是会耐心看完,向专家请教,尽可能科学解释,顺便安慰她,汇报自己的实验室建设进度。 “把昨日挑放在缸里的水舀出一些烧开,这里有四个恒温瓶,烧开之后装一些进去,我们是这里的主人,要有待客之道。”于昔道。 男人皱眉,忽然觉得浑身都疲惫,身体深处好像还有一股火在燃烧一般,心中有种莫名的渴望。 唯一有些变化的是,炼药师公会的态度略微有些收敛了,因为这十年来,炼药师被人暗杀,已经是一个正常现象了。 “就是很多人都对我好的意思,娘,我不在丞相府的时候,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以后呢,我和王爷会经常回来看您的!”沈梓璃信誓旦旦的保证。 傅青松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笑着道,烟雾从鼻翼见出来,带着一种朦胧的诱惑。 然而,还未等何江修说完,又有一道长鞭的影子,从虚空中杀出,迅猛无比,如同滚滚的洪水,从天而降,要淹没世间的一切。 第八关,拿灵剑假人,第九关,拿灵棍的假人,纷纷都被祈进用同样的招数解决掉。 傅清玉不耐烦了,伸手一扬,把系统丢得远远的,然后考试入梦。 众人听见这个消息,内心皆欣喜若狂,林七七昏迷了七天七夜,终于要醒了,终于要恢复以前那个充满活力的林七七了。 “很多东西,传播的多了,假的也就自然成真的了,他们幸幸苦苦而来,如果现在你去喝退他们,说这些仅仅是谣言,必然会得罪他们。”阔越凝重道。 第一百六十章 皇帝病重 http://.biquxs.info/

待柳生走后。 “你这桃花运倒是好啊!”身后徒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嗓音,语气却是酸溜溜的。 我回眸,不解的看着身后揣着手,表情有些别扭的殷临浠。 听他继续道,“先有公孙大夫为你倾心守护,后有沈右相为你牵肠挂肚,你这桃花可是为夫挡也挡不住的啊!” 见这货大有在吃陈年老醋的架势,我干脆顺着他的话,调笑道,“你既然知晓,以后还敢不把我放在第一位吗?” “我什么时候没把你放在第一位上过了?”殷临浠...... 陈白起蓦然窒声,下意识伸手触碰了一下冰凉麻木的脸颊,指尖一触那一片肌肤却觉一阵火辣辣的痛意传来。 锦炫斯骤然冷下暖煦的嗓音,同时狠瞪一直默不作声的青城某皇胄。--怪不得这家伙对他的求救眼色视而不见,敢情就盼着这出儿呢。更确切地说,就是他鼓动浓儿这么做的。 陵墓在云庆帝登基后,就开始修建,早在几年前就已经竣工,现在只挑适合的日子,安排给云庆帝下葬。 青隽半蹲在缕金乌木床沿,痴痴地看着床上娇媚微憨的睡美人,指尖无限靠近那弯眉琼鼻嫣唇粉颊,在空气中描绘了一遍又一遍。 tang们离开,竟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她是被他带来的,然后现在,他一言不发的抱着韩佳樱离开,她该怎么办? 她清晰的知道他们的过去一定不简单,可是她不敢猜,也不愿去猜,就让她还在这想不起来过去的时光里,好好的与他相处,即使是哪一天她必须离开的时候,至少还能留下点回忆。 顾子安不知道的是,别说是不碰巧,这就是现在,傅家的警卫也要哭了。 安泽一身材修长清瘦,唯有臀部和耳垂有肉,看着泛红的耳垂,他忍不住张开嘴,轻轻的咬住。 “所以,第一次给了你,不好吗?”贺晋年的声音低沉而充满了磁性,在这空气中传了开来。 自从刑夫克亲命格一出,不管和她有没有亲戚关系,京都里的人,大多对她避如蛇蝎。 马大脑袋听了之后,一阵沉默不语。毕竟黄大富虽然对王丽丽有想法,但是还没有行动。马大脑袋现在也是口说无凭。但是要他忘了王丽丽。 谢奕不知道门后田雅的心思,他回过头抓住了摸出来的手机,放在了裤兜里,出了门。 宋枫揺着头,随意点数道:"就说我刚换下去那身衣服,布莱尼昂顶级大师加急私人定制款,一套五百万。一双鞋,佛罗伦萨街手工定制,八十八万。 芮闻月报完了名就在擂台场上等着,看那些人像过家家一般打来打去,明明一盏茶就可以解决的问题硬生生拖了一炷香的功夫才解决。 然而就在创始灵元的声音消失以后,那道七彩旋涡通道,也变的摇摇欲坠了起来。 “贫僧见他孝心赤城,三九寒冬,冒死跳下冰河救母,内心纯善,不像是说谎的卑劣之徒。”白马寺的高僧,双手合十。 不过车开到里面,才是发现,里面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拥挤,反而比较宽松还有不少闲置的位置。 她不想让叶灵泽变成这样事事顺从她的样子,对方越是这样,她越感到隐隐的惶恐和对方即将离去的错觉感。 谢奕顿时明白了,安琪儿本来是想拿自己去当挡箭牌的,但不知道为何没有去,那这礼服自然也用不上了。 当然,他还记得在魂境之中,他自己因怒嗜杀成魔。只是,他并不知道,他被封印的原因,便是他二次成魔。 第一百六十一章 窦太妃 http://.biquxs.info/

在三月春雪落尽的时候,我们终于结束了一路的奔波回到了畿城。 然而宫里来的礼官才刚刚将我们迎入畿城,便自宫里又来了一传谕的内侍。 说是皇上召殷临浠入宫觐见,至于是什么事就没有具体明说。 我这身子又实在不争气总是疲乏,在回程途中大半路程几乎都是在殷临浠的呵护中睡着回来的。 故此在那道觐见的谕旨下来时,本该一同前去觐见公公的我就因殷临浠心疼我舟车劳顿,而被强制留在了别邸静养。 可他此一去,不知为何我的心底竟是惴惴不安了起来,就像冥冥之中有什么事情就要生了一般。 而不同于我的担忧,此刻别邸门前正是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 府门前一左一右两棵梨树花朵开得极为稠密,密集到甚至连三月的阳光都不能从其中透过分毫,只有偶尔不知从哪里刮来的一阵风使得花朵随风摇曳,阳光才能趁机留下一两缕浅浅的光辉洒在地面上。 “公主,你都站在这门前小半天了,可是累了?要不咱们进去歇会吧?”耳畔响起桃心有些忧愁的嗓音。 我抬起头,视线对上头顶似雪的繁花以后无奈一笑我这是在做什么呢?怎么感觉自从有了身孕以来,我便开始变得多愁善感了呢? “公主?” 桃心许是见我无所反应,疑惑的又喊了一声。 我则揉了揉略有些酸涩的双眼,点点头。 却没有进屋去,而是干脆坐在了梨树下的石凳上。 桃心见了立马大惊小怪的跳脚,大呼道,“公主,你快起来,你肚子还有孩子呢!怎么坐得这么凉的凳子?你等着我去取块垫的来!” 说完,桃心便转身要离去。 我连忙拉住她的手,摇头轻笑道,“你便放心吧,无碍的!哪有那么娇贵?再说在西北的时候,气候可比这凉凳冷得多了,我不也好好的吗?” “可公主临行前姨娘还让我照顾好你,特意交代了我诸多事项来着” “放心吧!” 瞧着她丝毫不放松的眉头,我无奈的揉了揉眉心,“话说我倒是想问问你这丫头,为什么不和钱旭一起回来呢?我不是让你晚我们两天,和钱旭、殷勉一起出的吗?” “可我得跟着公主,照顾公主啊!再说钱将军整顿军务我也帮不上忙呀!”桃心一脸的理所当然。 我略头疼的扶额,心底亦开始同情起了钱旭。 这丫头真的是我亲手带出来的吗?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 我都说的那么明显了,这摆明了就是为他们两人制造独处的机会啊,怎么这丫头一点都不明白呢? 此时此刻突然回想起钱旭来送我们启程的时候,那个哀怨的小眼神。 现在想起来 呃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钱旭了是怎么回事? 是时,庭院外突然有人故意轻咳了一声。 “咳咳” “谁啊?”桃心疑惑的走过去开门。 那外面的人却是不等桃心将门完全打开,便推着门朝里面一个用劲 “哎呀!”桃心猝不及防的被推倒在地。 “桃心!”我不由的皱眉,从石凳上起身去扶她。 门外便闯进来了一个搽脂抹粉的中年女人。 那女人看起来已是年过半百的徐娘了,一身赤红色的外袍倒是衬得她身形修长,精神奕奕的。 而她的身后约莫跟着五六个婆子,纷纷是低眉顺眼的模样,整个阵仗看起来让人一眼便已知晓了此人定是非富则贵。 只是我好像并不认识这个人啊! 见了我和桃心以后,鄙夷的眼神竟是毫不掩饰。 “你是谁?到这里来有什么事?”我略有防备的看着她。 见她还有继续往里走的架势,我干脆挡在了她面前。 那中年女人不得已站住脚步,却只用眼角冷冷瞥了我一眼。 她身边的一个婆子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我的脸颊上落下了一记耳光。 “公主!”桃心见状惊呼,连忙搀住我的身子。 我被那一巴掌打的有些懵,尚且抚着脸没反应过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桃心就怒的出声,“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擅闯二皇子别府,还敢伤了二王妃,是不是不想活了!” “你这死丫头,敢和我家主子这般语气说话,我看你才是活腻了!” 刚刚打了我一耳光的婆子对桃心一瞪眼,又要扬手。 这回我却立马捉住了那婆子的手,冷着眼眸厉声道,“哪里来的疯狗,二皇子府上岂是你能撒野造次的地方?” “二皇子府上?” 那雍容的中年女人如听到了什么莫大的笑话般,捂唇大笑。 好半晌才直勾勾看着我,目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道,“就这破落地方,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皇室之人?我劝你还是把嘴牢牢闭上,可切莫出去胡说八道,丢了我鲜虞皇室的脸面!” 鲜虞皇室? 我细细打量一眼那女人,难道说她是皇室之人? “你到底是谁?” 中年女人傲慢的抬起下颚瞧着我满脸凝重的样子,蔑笑道,“你一个亡国公主竟也敢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看来我今日是要好好教训你一番才是,否则你可不知道什么叫规矩。” 说罢,她眼角的余光瞥了眼身后的婆子,那些婆子立马心领神会的上前。 “公主别怕,我会保护好你的!” 桃心立马如护小鸡一般将我牢牢护在身后,可她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却分明写满了害怕。 那些婆子也倒是狗仗人势,见我们二人势单力薄,便齐齐涌了上来。 “桃心,你先上一边去!” 桃心害怕的缩成了一团,我干脆将她拉去一旁。 然后自己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一手扼住了一个婆子的脖子,那两个婆子在我的手劲下出了痛苦的声音,但害怕我手下再用劲又不敢轻举妄动。 适时,我望向旁边其他围着我蠢蠢欲动的人,邪笑道,“怎么样?瞧清楚了吗?我可不是你们想欺负就能欺负的人,刚刚你们打我的那一巴掌就算你们无知,不过我这人向来有仇必报,你们再敢上来,我保证下一个人就不止是被拧断脖子了!” “你这女人!”中年女人面上微动,一双丹凤眼里满是愤怒,“好,本来我只是想教训教训你也就罢了,如今你这般骄傲无礼,那可就怪不得我了!来人!” 中年女人的声音刚刚落下,便有几个穿兵装的人踢开门进来恭敬朝她行礼道,“太妃娘娘。” “把她给我拿下,今日我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中年女人的脸上渐渐溢出一抹张狂的笑意。 我却因震惊一时失了反应,只得僵在原地任人将我一左一右的架了起来。 若是我没有听错的话刚刚那个穿兵装的人貌似是叫她太妃娘娘了来着。 难道这女人就是殷临浠和我提过的那个殷勉的亲娘,窦太妃? 还来不及细想,我已经被她的人强行按下跪倒在了她面前。 尽管我反应过来以后左右挣扎,却是未见任何效果。 可恶!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因为刚刚回到畿城,很多东西都要准备,所以惊云和惊羽被我差去买东西了。 至于赵舟那厮,则随着殷临浠进宫去了。 此时还有谁能救我? () 第一百六十二章 腰牌 http://.biquxs.info/

“公主!” 桃心看我被欺负,欲上前。 却被窦太妃身边的婆子团团围了起来。 “你们做什么?让开!” 桃心伸手推她们。 可她哪里是那些婆子的对手,只是那么轻轻一按,桃心便被她们控制的不得动弹了。 我虽有心救她,但无奈这不争气的身子却是丝毫提不上力气。 最后只好看着正坐在我面前的窦太妃露出了得意的笑,“我说过了,若是没人教你规矩的话,那便我来!” 说完话,窦太妃身后的婆子便十分有眼力见的呈上来了一柄尾端悬挂着红色穗子的木尺。 我心里暗骂了那婆子几句。 却也丝毫没办法,只得眼睁睁看着窦太妃缓缓从婆子手里接过那柄木尺,神情高傲的吩咐我身后的小兵道,“你们,把她的手给我抓牢了!” 两个小兵面面相觑,但碍于窦太妃的身份高贵,故半点不敢违抗的当即照做。 “窦太妃,妾若是没记错的话,今日与您是第一次见面,太妃却如此待妾,不知妾是哪里得罪您了!” “不知哪里得罪?”窦太妃搽了脂粉的脸上扬起一抹冷然,随后一手挑起了我的下颚,微眯起眼眸道,“我最讨厌的就是像你这样无辜的表情了,你可明白如今你说不知道...才是你最大的罪!” “妾不明白,若是妾有无礼的地方任凭太妃处置,只不过我的丫头是无辜的...”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窦太妃的神情犹如舔舐刀锋的恶魔一般,嘲讽无比的看着我,“你自身难保,还在这装什么好人?” 说完这一句,她手上那柄木尺再也不停留的落在了我的手臂上。 其用力之猛使得我的手臂当即红肿了起来,被木尺打的那块皮肤亦瞬间像是失去了知觉一般麻木,随后竟是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疼吧!”窦太妃十分满意的看着我因疼痛而变得有些扭曲的面容,语气里充满威胁意味道,“你给我记住,这就是你冒犯了我的下场!胆敢把我的勉儿骗去西北那个穷乡僻壤,还让他吃苦,我就让你比他痛苦百倍千倍!” 话说到这,窦太妃阴狠着脸从婆子手里抢来了一罐鲜红的东西。 并打开倒在了木尺上。 那鲜红的液体顺着木尺滴落在地,一股刺鼻的辣味便立即钻入了我的鼻子里。 “所以你就是为了殷小王爷才这样疯的?”我强忍住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直勾勾的盯着窦太妃。 亦是这时,我才猛地想起了殷临浠和我说过的一句话,窦太妃...她会不会就是以前那个在祈神仪式上欲图杀我的鬼面具巫教女人? 若真是她的话,那我和桃心,甚至于我肚子里这条未出世的小生命岂不哀哉? 想到这我浑身不禁起了阵鸡皮疙瘩。 那一双死死盯住我的眸子里却越是狠厉了起来,“你这没教养的野丫头,你敢说我什么?疯?你知不知道,我就算是杀了你都行?” “窦太妃!你可还记得你是殷小王爷的母亲?”我知道此刻的软弱很有可能便成为了要我们命的关键。 于是思量了一二以后,我干脆直起身板与其对视道,“妾虽不才,但好歹也是二皇子明媒正娶的正室,今日您在这对我动了私刑妾就权当是我这个做晚辈的没守好本分,但倘若您真的杀了我,这满院的人...您确定能堵住悠悠众口吗?只恐届时,影响的就不止是您一人了,就连殷小皇叔也...” 说到这,我若有意味的看了看自己的身侧和禁锢着桃心的那几个婆子。 那些人果然吓得立马跪倒在了地上。 只不过,那窦太妃却实在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 我都搬出殷勉来了,她还是不以为意的嗤笑,“少给我来这套!我说了,你敢无礼冒犯我,今日我就要好好管教管教你!” 说完,不等我有开口的机会,窦太妃便扬起手里沾了辣椒水的木尺狠狠落在了我刚才被她打过一板子的同处,且是不偏不倚。 手法其纯熟,看来平日她一定没少钻研折磨人的法子。 而我适才红肿起来的皮肤下,一种被火灼烧的感觉夹杂着透骨的痛意席卷而来,令我不得不皱起了眉头。 此时我真是极为后悔的,为什么我要这么快恢复体感呢?这不得了的痛意可不是开玩笑的。 另一边的桃心实在看不下去了,趁着那几个婆子不注意的空隙竟是冲到了我身前,“太妃娘娘,您身份尊贵这事不假,但我家公主好歹也是二皇子的人,你这么做是要与二皇子为敌吗?” “你说什么?”窦太妃微眯起眸子打量起桃心。 见状,我也顾不得手臂上的痛意了,便拼尽全力从小兵手里挣脱。 然后将她拉到身后呵道,“你这丫头休得无礼,还不快和太妃娘娘道歉!” “公主...”桃心满脸委屈的着看我。 我自然知晓她这么做其实是为了我,但窦太妃的身份尊贵,且现下殷临浠又不在,稍有不慎...那疯婆子恐怕真的能要了这丫头的命。 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窦太妃却并没有怪罪桃心,而是阴阳怪气对我道,“自家的奴才教育不好,可是主子的错呀!谁让你这个做主子没有给奴才做榜样呢?来啊!把那丫头给我拖到一边去,我要好好教教二王妃...什么叫守规矩!” “是!”那几个婆子应声,将桃心拉到了一旁。 然后只见窦太妃手里的木尺高高扬起,朝我猛地落下... “你们这群狗奴才怕是活腻了,还不快给我住手!” 耳畔响起一道怒吼以后我的身子被人从背后猛地捞起,并护进了怀中。 “殷临浠?” 我有些错愕的看着身边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扭曲的俊美面容。 那厮却遏制不住的朝我怒道,“你这个笨蛋!我不在你就任由别人欺负你吗?” “我...” “二殿下这是做什么?” 我还没能来得及说些什么,便听窦太妃讥诮道,“我不过是瞧着二王妃似是不懂我们鲜虞的规矩才想着教教她而已,二殿下这么激动是不是有失体统了?” “体统?”殷临浠略眯了眯眼眸。 为了不生出多余的事端,我暗暗扯了扯他的衣角。 殷临浠低下眼眸看了我一眼,最终才拱手对窦太妃道,“太妃娘娘,不知我的王妃到底做了什么没规矩的事情需要你如此大动肝火,不过你既是长辈,有些东西还请多多宽容才是,毕竟若是伤了王妃肚子里的皇孙的话,就算是太妃...恐怕也担不起这个罪责!更何况若论说辈分,皇孙还得唤你一声老祖母呢!” “你说什么?皇孙...” 听说我肚子里有皇孙以后,窦太妃的面色明显难看了起来。 殷临浠却不再与她说话,倒是左右检查起我来了。 直到在我的手臂上现了那红肿得厉害的伤痕之后,才阴沉着脸对那群跪在地上的奴才厉声道,“是哪个不要命的狗奴才,胆敢伤了王妃?这是欲图谋害皇孙吗?” “二殿下饶命!” 那些奴才一听联系到了皇孙,纷纷惊恐万状的给殷临浠磕起了头。 倒是桃心气呼呼的指着打了我一耳光的婆子,对殷临浠道,“殿下,就是这个婆子先打了公主!” 那婆子见殷临浠黑着脸盯着自己,吓得当即没命的给殷临浠磕头,“殿下饶命啊殿下!老奴不过就是个下人啊!” “把手伸出来!” 殷临浠并不听她说话,只面无表情的抽出佩剑缓缓走近。 婆子吓得呆滞了片刻,随后眼泪鼻涕一起哗啦啦的流了下来,“殿下我错了,求你饶我一命吧!二王妃,你大人有大量,求你饶了我吧...” 说着话,她竟往我的方向爬来。 我亦有些于心不忍,正张嘴欲说话。 殷临浠便挡在了婆子的面前,冷冷道,“把手伸出来!别让我再说第三遍,否则没的可就是你这条狗命了!” 那一双深邃的眼眸中凝结着寒冰。 迫于他的威慑,婆子只好将一双抖若筛糠的手伸了出来。 适时,窦太妃似看不下去了,便故意轻声说了句,“二皇子,差不多就行了吧!我瞧着二王妃也没怎么的!” “哼!”殷临浠视若罔闻的冷哼。 随即手起刀落... “啊!” 那婆子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捂着自己失去了手掌的手腕,疼的满地打滚。 我瞧着地上一双鲜血淋漓,偶尔还会抽搐的手掌,胃里一阵阵的直泛恶心。 殷临浠桃红色的薄唇上却扬起了一抹如罗刹般的邪笑。 然后收回了手里的染血长剑,目光凌厉的看向脸色青一阵紫一阵的窦太妃,一字一字缓缓道,“你们这群该死的狗奴才都给我牢牢记住了,这次不过就是警告而已,以后我的人,你们胆敢冒犯的话,下场就是死!” 众人俯,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窦太妃自知他这是做给自己看的,于是面色铁青的起身大喝了声,“你们这群混账东西,枉我今日特地过来瞧二王妃,心情都被你们给搅乱了!真是晦气!” 说罢,窦太妃若有深意的瞧了殷临浠一眼,终于拂袖而去。 地上的众人亦不敢怠慢,连忙起身跟着出了院子。 “公主,你没事吧?你的手都红肿了。” 桃心捧着我的手,一副要哭的样子。 我无奈的轻笑摇头。 才见殷临浠走了过来,对桃心道,“快去请医官来!” 桃心点点头,然后一溜烟的消失在了门口。 殷临浠则皱眉瞧着我的伤处,轻轻扶住了我的肩膀,“你这傻瓜,就那么让人欺负你!怎么样...伤口是不是很疼?” 对上头顶那双满是疼惜的眼眸,我的心底一方面觉得十分欣慰,另一方面又觉得十分复杂。 “我这小伤倒是不打紧,不过你今日可算是把窦太妃给得罪了,若她真的就是巫教的人,难免不会给你使绊子。” “哼!”殷临浠冷哼,提到窦太妃的时候连同眸中的温度都降下来了许多。 不过他却是未答我的话,而是从怀中摸出了一块金灿灿的令牌交到了我手中。 “这是?” “父皇的腰牌。” “什么?” 我诧异的瞪大了眼眸,要知道这帝王的腰牌可就是帝王的象征,殷临浠的老爹怎么会轻易交出这样的东西呢? 殷临浠轻笑,仿佛瞧出了我的疑虑般解释道,“父皇卧病在榻,七皇弟一个人帮着处理朝政有些吃力,所以父皇让我帮着一起,这道令牌就是为了能让我出入自由而已。” “出入自由...”我喃喃了声。 心里的疑惑却越深了些,若只是为了能让他出入自由的话大可以一道御旨就解决了,何故会拿出腰牌这样的东西呢? 恐怕这事另有原因吧。 我尚且是猜不出这背后的缘由,不过...殷临浠的老爹卧病在榻了,那又是怎么回事? () 第一百六十三章 怪人 http://.biquxs.info/

自从殷临浠那日给我看了那块腰牌以后我已经有五天都没仔细瞧见他了。 呃这话该怎么说呢 其实原因是他每天天才蒙蒙放亮的时候就匆匆进宫了,一直忙到夜深了以后才回来。 我虽不太明白到底是什么国事需要他这么操劳,但我自知他做的事情我却是帮不上任何忙的。 所以我除了每天窝在灯火下等他回来,一直等到睡着以外,我还专门找了些小玩意自己缝制像是孩子的小鞋啊,肚兜什么的。 但每每我满心欢喜的拿着这些缝制的东西时,都会被那几个丫头提问,“那一团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是她们的眼神有问题还是我的技艺不够高。 总之最后的结果就是,在桃心和惊羽的陪同下我正逛着集市,目的就是为了给我肚子里这屁动静还没有的小东西挑选小鞋和肚兜。 “公主,你还好吗?累不累?需不需要休息?” 此时桃心如照顾病重的人一般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我的手臂。 我实在受不了了,便连连摇头,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了起来。 只因为桃心那丫头自从我有了肚子里这小东西以后,便时常会用一种似看着柔弱小花的眼神看着我。 让我感觉浑身的不对劲。 然而现下除了我身边这道“炙热”的目光以外,我又感受到了一道犀利的眼神正死死盯着我的后脑勺。 “惊云还在吗?”我略有些头疼的扶额。 惊羽便忙不迭的点头,“惊云现在正在不远处装作买糖葫芦的人呢!” “呃” 说老实话,面对这个状况我真是有些无所适从的。 因为那天窦太妃的事情,殷临浠担心我会被人欺负,所以除了他派来那几个每天像跟屁虫一般甩都甩不掉的暗卫以外,还特别让惊云乔装成路人“甲乙丙丁”从暗处保护我,从而做到双保险。 我本对他这个夸张的计划倒是没什么异议的,只不过 现下我身后那道“嫉恶如仇”的目光,真的能算是从暗处保护吗? 这么明目张胆的跟踪,旁人见了真的不会以为她才是想对我欲行不轨的人吗? 毕竟那“狠狠”的目光里真的带了丝丝的杀意。 “不过我们真的有必要这么早就挑选小衣小鞋吗?这才刚刚四个月而已。”我略低眼瞧了瞧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诧异挑眉。 桃心立马跳出来双手叉腰道,“公主!你在说什么呢?你肚子里的可是皇孙,当然和其他小娃娃不同!再说万事有备无患,公主若是觉得早了,那怎么会连夜为皇孙赶制小鞋和肚兜呢?” 咳我该怎么和她解释说我做那些只是为了消磨时间呢? “倒是桃心,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说着,我故意凑近她的面前。 惊的桃心不由的往后退了退,然后猛咽了口唾沫道,“公主,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 “嗯?”我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想问问我们家的桃心小妹子,你本是未出阁的姑娘家,怎么围着我转的时候俨然像一个生过很多孩子的婆子一般呢?” 听我这样说,桃心的面上微红。 一旁的惊羽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并补充道,“姑娘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桃心这是在为以后做预备呢!” “哦!”我稍稍扬起下颚,再次意味深长的一笑。 “你们你们到底是在说什么呀!真是的不理你们了!” 在我和惊羽一唱一和的揶揄下桃心羞红了一张圆润的小脸,末了终于转过身不再说话。 “呵呵” 我笑了笑,目光不经意瞄到了畿城集市上两个身着鹅黄色深衣的姑娘。 看她们的样子貌似是在热烈讨论着什么。 我倒是无心偷听的,只不过这两个姑娘的嗓门却异常大,让人想不听见都不行。 “诶,听说了吗?最近又有小孩开始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啊?怎么回事啊?那不是一年前的事了吗?” “听说最近又生了,而且这回同时失踪的是十五个小孩。” “什么?十五?”其中一个年纪稍小的姑娘张大了嘴巴,其吃惊程度溢于言表。 片刻,又听她故意压低了声音道,“该不会是流寇又来了吧?” 她的话说完,另一个姑娘立马大大的白了一眼,“我说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不知道什么?”稍小年纪的姑娘满脸迷茫。 才听另一个道,“当初府衙结案的时候虽找了个流寇作祟的名头,但其实畿城的百姓谁不知晓事实并非如此,若凶手真是流寇的话,也不过是为求财,可那些失踪了孩童的人家却没有收到任何重金赎人的信件,你说是为什么呢?” “嗯”稍小年纪的姑娘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也许是流寇把人拐去卖了呢?” “哼!”另一个姑娘嗤笑,点了点年纪稍小那个的额头,“所以说你这丫头就是天真,这兵荒马乱的人命如草芥,一个小孩还不如一头羊值钱呢,你觉得流寇会傻到那个地步吗?” “那”年纪稍小的姑娘彻底不解了,“你说那些小孩究竟去了哪里呢?” “我听说啊”另一个姑娘神秘兮兮的瞧了眼四周,继续道,“听说那些小孩都是被吃人的恶鬼给抓了。” “吃人的恶鬼?”年纪稍小的那个姑娘粉嘟嘟的小脸上大惊失色。 另一个连忙捂住她的嘴,“嘘,这事可别到处乱说,听说谁胡说谁就会被抓走的呢!” “啊?” 年纪稍小的那个这回彻底懵了,小脸上却渐渐出现了害怕的神色。 “咳咳” 是时,我故意清了清嗓子走过去,瞧着二人中年纪较大的那个笑道,“这位姑娘说的没错,知道的越多你们恐怕越是无法从这迷局中挣脱。” “你偷听我说话?”那姑娘略打量了我一眼,目中有些警惕道,“你是谁?” “呵呵”我故意轻笑,瞄了眼旁边满脸疑惑的年纪稍小的那个姑娘一眼,才缓声道,“这可不是我愿意听见的,是你说话的嗓门太大了,而且我是谁你不必知晓也可以,不过我倒是想给二位一个忠告,就像你说的那般有些不能趟的水千万别趟进去,有些不能说的话,也许干脆装成哑巴才是最好的办法!” 二人中年纪较大的那姑娘面上动了动,终于拉着年纪小的那个转身离开了。 只是待她们离开以后,惊羽终于忍不住出声,“姑娘,这二人说的到底是什么事啊?” 我暗暗扯扯嘴角,“我刚刚说的话难道你就忘记了?不能说的话和不能了解的事情,干脆闭嘴保持缄默才是长久的办法!” “哦!”惊羽没趣的摸摸鼻子。 桃心才凑上前,“公主,咱们还要继续逛吗?” 回眸,对上桃心那对忧心的眼眸时,我忽的一笑,“逛啊,怎么不逛?不是你说的吗?有备无患嘛” “可是” 桃心还想说什么,我便趁机转过身。 目光却好赖不赖的瞧见了一个浑身漆黑的人正拖着一个小孩往小巷子里走。 我的脑海当即便联想到了那个在鲜虞皇宫时遇见的怪人,和他身后似是无魂的孩童。 于是心下一惊,难道说 () 第一百六十四章 钱旭失踪 http://.biquxs.info/

我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循着那道漆黑的人影追了过去。 惊羽和桃心猝不及防,只得连忙跟在我的身后。 “公主!你这是要去哪啊?” “姑娘” 我来不及和她们解释,便直直往巷子里钻去。 可等到我的脚步落定时,才现那道人影消失的地方竟然是个死胡同? 这是怎么回事?人呢? 我左右翻看了这死胡同一番,本以为那人会藏在暗处,可就算我将整条胡同都翻遍了,却是没有见到任何人影。 “公主!” 是时,桃心和惊羽还有那个强势装作“路人甲乙丙丁”的惊云追了过来。 “公主,你这是在找啥呢?” 桃心气喘吁吁的将双手搭在惊羽的身上。 惊羽亦微喘着疑惑看着我道,“是啊姑娘,你跑的这么急是在找什么呢?” “你们刚刚有没有看见一道漆黑的人影往这里来?” “漆黑的人影?”惊羽挑眉,与桃心对视了一眼以后,二人纷纷摇头。 “公主,你到底怎么了?这青天白日的可别吓唬我啊!” “我” 我知晓桃心是误解了我的意思,但解释起来又颇为麻烦。 所以我干脆也不解释,只移开目光仔细观察起了这个死胡同。 到底那个人去了哪里呢?难不成他走到这里以后突然就人间蒸了?难道是我见鬼了? “姑娘若是好奇的话不如看看头顶。”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惊云的声音。 着实是把我一颗小心脏吓得怦怦直跳。 再回头瞧着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我身后的惊云,我才猛地想起来,“对了,是轻功!” 惊云微微颔,瞟了眼头顶。 屋与屋的间隙中便出现了赵舟那张戴了面具的脸。 呃虽然我知道赵舟戴面具是因为不能让天机楼的人认出他,泄露他曾是天机楼之人的身份。 可这么仰视他那一张表情看起来极为不爽的面具以后,我还是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笑个屁!”赵舟没好气的说到。 此刻不用猜我也知道面具底下那张脸上的表情一定是臭的如面具一般。 “给你!” 说罢,赵舟故意将一团拇指粗细的麻绳丢下来,蒙在了我的肩上和脑袋上。 使我整个人看起来就如同头顶了一坨水草的水鬼一般。 见了这副诡异画面,我们的桃心“大总管”终于怒不可遏的跳脚,“赵舟你这是做什么?你什么态度?赵舟!” 可尽管她又是叉腰又是跺脚,赵舟却丝毫未理会她,只是转身离去。 待我好不容易将纠纠缠缠的麻绳从头上和肩上取下时,却彻底呆住了。 “这麻绳怎么上面染满了血?” “有血?”桃心诧异挑眉,凑过来瞧了眼。 却在瞧见我手里麻绳上那干涸成暗红色的血渍以后,皱眉,“公主你到底是瞧见了什么才追来的?” 我不知该怎么和她们解释,若真如那两个姑娘所说的失踪了十五个孩童的话,那么幕后黑手会是谁?他们的目的又会是什么? 不知为何,冥冥之中我甚至有种大胆的猜想,这一切会不会和宫里那个怪人有关呢 身旁的惊云见我沉默,干脆替我答道,“姑娘是瞧见一个浑身漆黑的人影拖着一个小孩往这边来了。” 我被她说出的这句话惊的心头一跳,“你也看见了?” 惊云点点头。 倒是桃心满脸不明所以的样子,“既是浑身漆黑,那便是黑衣人吧?他们青天白日的就敢掳小孩?” “那可不是单单是黑衣人”我笑了笑。 引得桃心更好奇了,“那究竟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巫教! 我未回答她,只是瞧着惊云,“你是如何知道那人用绳子逃走的?” 惊云略看了眼我手里的麻绳,沉着道,“先便是为了不惹人注意,他选择了这条人烟稀少的死胡同,其次胡同里屋与屋之间的距离很近,即便是轻功再强,亦不可能丝毫不借力,而以这死胡同来说能借力的只有” 说罢惊云抬眼瞥了瞥头顶屋与屋之间一小方长长的天空。 “便是借力绳子的另一头也是有人抓着的,那这么说的话是有两人一起合伙的才对这绳子” 我瞧着麻绳上那暗色的血迹,突然心悸的厉害。 惊云则沉着脸继续道,“借力之前这绳子的用处定是用来绑那个被掳走的孩子的!” “可恶!到底是什么人这么猖狂!”惊羽忿忿不平说到。 这时赵舟突然从屋顶一跃而下,硬声硬气朝我道,“喂,殿下回来了,正派人四处寻你呢!” “这么早?” 我稍挑眉瞧了眼尚且大亮的天空,由着桃心将我扶了起来。 再一路慢慢走回别邸时,殷临浠那厮已经坐在庭中用茶了。 庭院里的梨花此时开的正烈,而临暮时的风有些大,吹来的刹那竟是掀落了大片的花瓣雨。 纷纷扬扬的白色小瓣随风零落,调皮的降在了那一袭曳地的明黄色长袍上,甚至有几片还落在了殷临浠随意披散的墨上,衬的底下那张极好的容颜越光彩夺目。 那一瞬间,仿佛在他的身边就连时间都是静止的一般。 可就在这样令人心醉到不忍打扰的画面里,那如画的眉目间却有丝游离,看上去似在思量着什么一般。 我站在院门前瞧了许久,才深吸一口气抬腿走了进去,笑道,“今日怎么这么早回来?” 见我进来,殷临浠收回了思绪。 一并放下了手里的茶盏,起身过来扶我。 “怎么?为夫可是好些日子没能正经瞧瞧自家夫人睁开眼睛的样子了,早点回来倒是惹得夫人嫌弃了?” 殷临浠璨若星辰的漂亮眸子里漾起一丝温柔笑意。 我则白了他一眼,“咱们还能不能正常说话了?” “能!”殷临浠宠溺的点点我的鼻尖,“今日去逛集市了?” “嗯!” “那可买了些什么?” “殷临浠” 适时,我想起那个浑身漆黑的人影,本想告诉他的,可他事务繁重这件事的事实又未见明朗,遂只好欲言又止。 殷临浠不知我为何反应如此,所以瞧着我的时候面上有丝疑惑。 看着他的样子,我摇头轻笑了笑,“没什么,我就是想说今天桃心那浑丫头拉着我去集市,非说什么有备无患,让我提前准备你儿子的小衣小鞋,我说这是不是太早了些,毕竟才四个月而已。” 说完我抚了抚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身后的桃心则满腹委屈的样子。 “公主” 殷临浠倒是心情大好的笑道,“桃心说的没错,有备无患嘛!” “是吗?” “你这当娘的也太不上心了吧?” 殷临浠将我扶到石凳边。 本以为是让我坐下,却没想到那厮先我一步坐了下来。 我略微诧异,随后走到另一石凳前。 正准备坐下,殷临浠便搂住了我的腰,使我不得不坐在了他的腿上? “你干嘛呢?” 我瞧了眼眼睛不知该往哪放的桃心,挣扎着准备起身。 殷临浠却干脆将我打横来,令我竟是直接躺在了他的怀中。 “别再乱动了,你都是快做娘的人了,怎么也不知道照顾好自己?那石凳那么凉,若伤了我儿子可如何是好?” 对上那双含笑熠熠生辉的眸子,我略呆了片刻。 “所以你这么为我着想其实就是为了你儿子而已?” “喂,”殷临浠哭笑不得,“你怎么又和自己的儿子争风吃醋了?” “嗯!就吃醋!因为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微笑”看着他。 引得殷临浠略扶额。 片刻以后竟是将我抱在怀里起身,抬腿往寝房走去。 “你做什么呢?” 我心下起了丝不好的预感。 哪知殷临浠只是笑,“夫人不是嫌为夫没有照顾好你吗?那为夫当然要好好珍惜和夫人温存的时间了。” 说罢殷临浠继续往寝房走。 “等等等!”我不由的捉住了殷临浠的衣襟,“殷临浠你千万别乱来,现在不行的。” “什么?”殷临浠挑眉,目中盛满了不解。 “就是不行啊,会伤了孩子的!” “嗯?”殷临浠一愣。 随即明眸皓齿间绽开了豁然一笑,“夫人这是在想什么呢?为夫说温存只不过是觉得有些疲劳,单纯的想去休息罢了,夫人是不是动了什么歪心思?那可不行呀!为夫守身如玉,岂能轻易坏了规矩!” “呵” 我冷笑一声,眉头稍跳的看着某个混账,“你既是这么守身如玉,那晚上可还需要与我同床共眠?” “那自然还是要的!毕竟承蒙了夫人厚爱嘛!”某混账不动声色的笑。 我则白他一眼,转眸暗自诽了声,“真是泼皮无赖。” 是时,有人进来跪倒在了殷临浠的面前。 “殿下,不好了!钱将军回程的队伍出事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明显感到了殷临浠的身躯一震。 随即那张脸上浮现出凝重的表情,“你说什么?” 进来报信的侍从稍定了定神,继续道,“钱将军的队伍在回程途中遭遇了不明来历的人攻击,钱将军重伤落下悬崖失踪了,回程的队伍也” “啪!” 随着报信侍从说出这句话,不远处响起了一声脆响。 等我望过去时,桃心正目光呆滞的看着地上那个侍从。 而她剧颤的双手甚至还保持着倒茶的姿势,只是手里的茶壶早已经碎了一地。 “你说钱将军怎么了?”桃心讷讷的问出这一句。 侍从面有难色的瞧了瞧她,却并没有说话。 “桃心” 看她仿若失了魂的模样,我的心口不禁一痛,随即挣扎着从殷临浠的怀里下来。 可等我走到了她身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好默默搂住她的肩膀。 另一旁,殷临浠皱眉,“可有仔细搜查?” 侍从略点头,“悬崖底下都已经找遍了,却是没有钱将军。” “这样的话”殷临浠冷着眸子沉吟了片刻,又问,“攻击他们的人可有什么特征?还有我记得,小皇叔是和他们一起走的,他怎么样?” 侍从朝殷临浠拱手,“回殿下,据回报的人说那群来攻击队伍的人个个武功高强,且全身包裹严实令人瞧不清面相,而钱将军为了防止有埋伏已经提前将小王爷送了回来,现下应是到了畿城。” “既是这样” 殷临浠凝眸瞧向远处,眼中似涌动着暗流一般让人看不透。 () 第一百六十五章 神隐怪谈 http://.biquxs.info/

“桃心,你快吃点东西吧?这都三天了,你这样不吃不喝的怎么行?” 此刻桃心正缩在床角抱着手臂呆,良久不曾回过神。 见状,我只好叹了口气将手里端着的一碗面放下,“桃心你振作点,钱旭是失踪了没错,但不是还没确认他遇害嘛!你想想万一哪天他回来了,看见你这样颓靡,他的心里会好受吗?” 三天滴水未进的桃心苍白着面容,原本呆滞的眼底渐渐涌现出了莫大的哀恸。 接着她晃了晃我的手臂,声音里满是悲痛道,“公主他死了,他死了!你说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自从我在钟离第一次见桃心以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她这样,但现下除了暗暗为她难过以外,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了。 “姑娘!桃心!” 是时,惊羽那丫头突然火烧了屁股般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回回来了,你们快去看看吧!”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回来了?” 我有些无语的看着惊羽粗喘不止的样子,起身倒了杯水。 甚至还没有机会递给她,就听惊羽为了止住粗喘而猛咽了口唾沫道,“钱旭回来了!此时正在正厅见二皇子!” 惊羽的话音刚刚落下,我只觉得耳畔忽然起了阵风。 再等我瞧向桃心的时候 “诶?人呢?” 与此同时,钱旭与殷临浠在正厅 “你是说那天你根本就是故意落下悬崖的?” 殷临浠缓缓走至案前,将手里的茶盏举到眼前。 而透过这只茶盏瞧过去,只见脸上受了些轻伤的钱旭稍点了点头,脸上挂着无比凝重的表情,“嗯,事情的经过就是那日我和队伍行至距离畿城尚有十多里地的瀚州郊外时现了一大群逃难的乡民,我觉得奇怪就上前去问,哪知这群人起先是死活都不肯告诉我到底生了什么事,结果最后还是我用钱收买了其中一个,才藉由他口中得知了这群逃难的人原本是畿城和瀚州交界处一个小村落里的村民,不过半个月前他们村子里出现了鬼怪,他们这才集体逃了出来!” “鬼怪?”殷临浠微眯起的眸子里有丝疑虑。 钱旭又继续道,“不错!这件事还得由半个月前他们村子里有小孩无故失踪的事情说起,听那人说当时是有个年长的老婆婆亲眼瞧见了有个足足两人高,通体漆黑的鬼怪如凭空升烟般突然出现在他们村子里,上一秒老婆婆的孙子还在门前玩耍,下一秒就被那鬼怪挟持跑了,那老婆婆追了四里地却还是只能这么眼睁睁瞧着自家孙儿被脚踩黑气的鬼怪带进了树林,一溜烟的功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并且自那以后那个小村落里便经常有小孩莫名其妙的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年长的人都说这是他们的村子里有人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遇上了神隐,而那些孩子就是被鬼怪捉去山里藏了起来,若长此以往的话下一个受难的说不准就是他们了!那些人听信了这话以后个个吓得惶惶不可终日,最后才决定集体逃离那个罪孽深重的地方!” “真是愚不可及!这世上哪来的鬼怪?”殷临浠漂亮的唇角扬起一抹冷笑,又望向钱旭道,“所以你故意跳下悬崖和这些人究竟是有什么关系?” 钱旭无奈的揉了揉眉心,继而苦笑,“我说你能不能别急,倒是先听我把话说完啊,最开始我听了这话以后也是和你一般反应,认为那收了我钱银的人不过是捏造了个故事来骗我,不过后来我们真的遇上了那些鬼怪!” 殷临浠凝眸,看向钱旭的眸色冰冷,不过却没再出声打断他说话。 “就是那些通体漆黑的人拦住了我和队伍的去路,并且他们个个出手狠毒,其主要目标似乎是我。” “你?”殷临浠挑眉,微仰起下颚道,“你该不会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那些鬼怪才找上你的吧?” 殷临浠故意将“鬼怪”二字说的很重,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钱旭自然知道他这是在揶揄自己,于是很是“自觉”的白了他一眼。 片刻脸色又恢复了沉重道,“那些鬼怪与其说是鬼怪倒不如说是一帮打扮很奇怪的异族人,而且什么脚踩黑气和足足有两人高都是老婆婆瞎编出来的,不过那些人倒真是个个武功高强且善用暗器,与我的队伍交手不到片刻竟是将所有人都杀了,我眼见状况不好自然得兵行险招!” “你说那些浑身漆黑的人是打扮奇怪的异族人?”殷临浠的脸上划过几许思量的神色。 引得钱旭当即有些激动道,“怎么?你知道?” 殷临浠未回答他。 好半晌才盯着钱旭道,“那你跳下悬崖又是如何保住性命的?” 说到这个,钱旭的面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那都是本将军福大命大,原本还打算若是不能活着回来的话,那我就算是死也绝不死在这群莫名其妙的人手里,否则我这一世英名岂不毁了?只不过就在我跳下去的那一秒突然又后悔了,毕竟老子还没娶亲呢,还是个正正经经的黄花大小伙子呢,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这样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我这一张倾国倾城的大帅脸了?” 殷临浠眉梢跳了两跳,似极力忍耐着要冲过去暴揍他一顿的冲动,咬牙切齿道,“给我说正事!” “嘿嘿”钱旭嬉皮笑脸的挠了挠后脑勺,“其实是因为我有这个!” 钱旭从怀里摸出一圈带着铁爪的锁链丢在了殷临浠面前。 殷临浠微微一愣,却是眉梢再次跳了两跳,“既是如此,那我让人去搜救你的时候为何不现身?” “拜托,”钱旭白眼,“那样挂在悬崖上是一件既危险又耗体力的事情好不好?难道要我等你的搜救队伍到现场再出现?那真的会出人命的!” “呵” 殷临浠冷笑。 只不过有一事他尚且未想明白,若那群逃难的人没有撒谎的话 那么那群打扮奇怪的人捉小孩究竟是想做什么呢? () 第一百六十六章 发现尸坑 http://.biquxs.info/

“钱将军!” 是时,门外响起了一道颤巍巍的女声。 殷临浠循声望去,只见得一道光影直直撞入了钱旭的怀中。 “桃桃心?” 突然被桃心抱住的钱旭忍住胸口快被撞出内伤的痛苦感觉诧异挑眉,一双手却是悬在半空不知该往哪放才对。 正当这时,怀里的女子突然哭哭啼啼了起来,“太好了,你没死!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听桃心这么说,钱旭的身躯先是一震,随即老脸十分诚实的红了个透彻。 “呃” 钱旭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与殷临浠交换了个眼神。 本是让他识趣些退出去,哪知殷临浠那厮还未明白过来现下的状况,只是木讷的瞧着抱在一起的二人,丝毫没有理解钱旭拼了老命将眼皮眨的都快要抽了筋的那双眼睛。 而我和惊羽刚刚冲进来,便见了钱旭和桃心紧紧抱在一起,身边还站着一个满脸木讷的殷临浠。 那画面要说多诡异就有多诡异,那气氛要说多微妙就有多微妙。 “这情况” 我与惊羽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再对上满脸木讷的殷临浠时,我不禁大大的白了一眼。 虽然此时里面钱旭和桃心二人之间的氛围很好,但有个没眼力见的杵在那确实是有些煞风景了。 于是为了不打扰二人,我只好蹑手蹑脚的走进正厅将某个满脸茫然的完蛋玩意给拉了出来。 “你拉我做什么?”殷临浠的一双漂亮眸瞳里依旧盛满了不解。 面对这个天然呆到有些过分的完蛋玩意,我颇为头疼的扶了扶额头,“我说二殿下啊,你没瞧见里面那两人正你侬我侬吗?你杵在那凑什么热闹呢?” “你侬我侬?”殷临浠挑眉,俊朗的眉宇间多了丝叫做恍然的东西。 随即回眸瞧着正厅的方向道,“我说桃心那丫头怎么像吃错药了一般猛扑钱旭呢?他们两个人是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 “喂!” 我被他说出口的话惊的一跳,本欲捂住他胡乱说话的嘴,却因身高问题不小心在他下巴上落下了一掌。 “嘶,你这是想谋杀亲夫啊?”殷临浠微拧着一张绝美容颜,捂住下巴看了我一眼。 我则不好意思的摸着鼻子,笑了笑,“对不住啊!我是不小心的嘛!” “你啊”殷临浠表情无奈的摇头。 “可我之所以会想捂住你的嘴巴,还不是因为你那样说也太不妥了吧,什么叫搞到一起啊!” 殷临浠看我鼓着腮帮子的样子稍稍一愣。 然后故意挑起我的下颚,眯着眼邪笑道,“哦,有一件事你们恐怕还不知道吧!里面那个姓钱的家伙可是畿城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哦!” “你说什么?”我将信将疑的看着殷临浠。 那厮面上立马成了一副正经模样,“不信你可以问问赵舟,他本是天机楼的人,这类消息知道的可是最多了。” “殿下,你叫我?” 是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钱旭朝殷临浠拱手。 殷临浠却半点不回眸的微笑瞧着我道,“赵舟,就你了解的来说在畿城钱旭将军共有多少位红粉知己?” “醉红坊两位、千日娇一位、怡香楼四位”戴着“不爽面具”的赵舟掰着手指如数家珍般一一细数着钱旭过往的红粉知己。 “够了!”我实在听不下去了,便出声打断了他道,“你在说什么啊?那都是什么鬼地方?” “妓院啊!”面前的挺鼻薄唇间扬起一抹云淡风轻的笑。 倒是让我怒意不打一处来,“你说什么?钱旭居然是个爱逛妓院的混蛋!怪不得平时我就觉得他女里女气的根本不像个将军,原来是因为他经常逛妓院养成了那股子女气?真是没想到!” 说罢,我狠狠剜了眼某个揭了自己朋友老底的完蛋玩意,“还有,你怎么好像知悉的很清楚的样子?难道你和他一起去了?” “夫人吃醋了?”殷临浠扬起薄唇轻笑,对我说的话却是未置可否。 “不行,我不能让桃心就这样被蒙在鼓里!” 说罢,我捋了捋衣袖就准备冲进厅中。 “你先等等!”殷临浠从身后拉住我的手,苦笑道,“你真准备就这样进去吗?” “要不然呢?” “别冲动,毕竟现下里面正是郎情妾意的情景,你此刻进去岂不是煞了风景了?” “呵” 我挑起唇角,微扬起下颚看了殷临浠一眼。 若说起煞风景,恐怕他才是真的煞了里面那两人的风景吧。 “殿下,不好了!出大事了!” 这时又有个报信的侍从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跪倒在殷临浠的面前,并且满脸惊恐的样子。 见状,殷临浠干脆将我拉进怀里,眉头微皱道,“又生了什么事?” 侍从猛咽了口唾沫,声音里是掩藏不住的惊慌,“城城郊现了一个尸坑,里面全都是死人!” “怎么回事?”殷临浠的脸色明显凝重了起来。 然而那个侍从的表情古怪,看似陷入了什么可怖的回忆中一般,胆战心惊道,“今日清晨小的奉命巡视,到了府衙门前时却突然见到了几个浑身泥土的人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敲府衙大门,小的觉得奇怪便上前问了几句,这才知道那些人是伐木工,今日他们上城郊树林伐木的时候,在一棵大树下现了泥土松动的痕迹,他们原本以为是猎人设下的陷阱倒也没太在意,直到后来在松动的泥土里又现了一些沾血的碎布料他们才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于是他们动手扒开了那些松动的泥土,哪知那泥土底下竟然是一大群被人削去了血肉的死人!” “什么?”殷临浠面有骇色的怔了怔,随即抬腿往外走。 我知道他这是要去那个现了尸骨的地方,于是连忙拉住了他的手。 “殷临浠,带我去吧!” “胡闹!那是你该去的地方吗?”殷临浠皱紧眉头叱了我一句。 然后俊美的脸上又有些无奈,最后叹息了一声对我道,“乖你好好待在家里,等我回来!” 见了他的样子,我急得摇头,“不是啊,你就带我去吧!这事我也许知道些什么也说不定。” “你这话什么意思?”殷临浠凝眸瞧着我。 “我”我略愣了愣,随即只好坦白道,“其实是传来钱旭失踪消息那天的事情了,我见到了巫教人。” “你说什么!”殷临浠的目中有紧张的神色,“你怎么不早说!” “我” “殿下,独孤大人已经在等您了!”从外面进来了一侍从朝殷临浠低恭敬道。 殷临浠微点了点头,随后表情沉重的牵起了我的手往府外走去。 () 第一百六十七章 血色尸骨 http://.biquxs.info/

等我和殷临浠赶到那个发现尸体的地方时,独孤岙已经背着双手神情冷厉的在等殷临浠了。 然而见殷临浠拉着我来,独孤岙先是一愣,而后才朝殷临浠拱手,“二皇子!” 殷临浠并未应声只是略看了他一眼,便带着我走向人群包围的中间。 我则不经意看了眼旁边,发现此时不远处正有人在呕吐。 真的有这么恶心吗? 我不禁怀疑,却还未能临近那个尸坑鼻尖就嗅到了一股子浓烈的恶臭,而且随着脚步越往前那种恶臭就越是浓烈...... “看好七哥,我这就回来。”我一边疯狂的奔跑,一边哭泣着说道。 第二日清晨,云晨在城内集结了八组将士、一万正道联军和一百名炮兵准备出战。一百炮兵分为十组,每组十人,每组控制一辆神威炮车,每辆炮车都有四批战马拉着,四人牵马,五名辅助炮手,一名火炮射手。 这个时候,黄山突然发现自已的番天印失去了联系,眼睁睁的看着番天印就在自已的面前,可是自已就是感应不到了。 次日,芈月便起身,换了一件稍好的衣服,托了冷向和起贾照顾嬴稷,在薜荔陪同下,去了国相府,正式递了嬴稷的名刺,求见郭隗。 说话间,只见胥华胸口之上透出一点微光,像是阳光映照之下奇妙的光晕。几点柔光绕着他的轻轻旋了一阵,又如同柳絮一般,轻轻的飘向远方。 这种变化太不可思议、太过迅速,以至于这些沂城官府派下来的人完全无法理解。 “如果活的有意义,三天也是幸福的,如果没意义,活一千年又能怎么样?婉儿,以后和不许做傻事了。”我紧紧的搂着她,生怕她跑了似的。 就在此时,不知何处又杀出一队人马,竟将芈月与庸芮、嬴稷等人的交战圈给隔断了。 秦萧的这一通言语羞辱让千寻月气的浑身激颤了起来,好狠毒的话。 “李大公子这是要干什么?难道他要与白发魔尊肉搏么?”此时演武场外几万名观众不约而同的发出了这样的疑问。同时也为李大公子如此不智而担心。 不过因为事发比较突然,在停车场,警方并没有查询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也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一条手臂粉碎,千煞长老终于没有再将其修复,化成鬼魅开始躲避。 他跟丫头都被害惨了,这段时间以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原来都是他父亲在搞的鬼。 “真的?”裴诗茵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洪际名,眼中除了惊喜之外,心中还有浓浓的哀伤,且不说洪际名说得可不可信,即便是她可以恢复生育能力,可是,她跟程逸奔还有机会生宝宝吗? 屋内的韩潇端起一个杯子,杯子在她的手心碎裂开来,杯子内的水溅了她一脸一身,她却仍静坐不动,任温热的水流顺着脸颊而流。 东汉末年,朝中有花钱捐官的制度,曹嵩并没有满足于大鸿胪的职位,花去万金为自己捐了太尉一职。 又是一下雷响,空气逐渐变凉,大雨倾盆而至。雨水在屋檐下低落,水洼越聚越大,通过墙角的出水口,往下流淌。 庞统的脸庞拂过一死惊愕,当他要下令的时候,已经感受到了地面的颤动,马蹄声震天而来,还有车轮滚过路面的声音也是那么清晰。 深吸一口气,萧大师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情绪,再次对着矿石切割了过去。 若非桃源村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迅速崛起,此消彼长之下盖住了平望镇的光芒,或许桃源村的玩家也会出走也是说不定的。 第一百六十八章 寿丹 http://.biquxs.info/

“呃呵呵...”我望着殷临浠黑着脸的样子讪笑了两声缩了缩肩膀。 趁机岔开话题看着张施道,“对了,你还没说清楚呢,当初那十几个壮劳力为何会被人放干血?” “这...”张施面上一副有所顾虑的样子。 殷临浠瞧了他一眼,“直说吧!” “那臣就斗胆了!请问殿下可知道皇上一直在服用一种叫做寿丹的药丸?”张施微微俯下身以表虔敬。 殷临浠听了他的话以后皱了皱眉头,“寿丹?” 看他不太明白,张施又解...... 她又何尝不了解他的抱负,可心里的不忍和心疼又无法压制,便干脆寸步不离地在身边陪着他,也好在他身边送汤送饭,端茶倒水。 哥们儿咱有很多解决不了的事情,但是没有不敢尝试的事情。年轻活的是什么,就是敢拼敢闯,永不服输,这样到了年老才不会追悔莫及。 她把家里大部分的佣人都调走,只留下几个心腹与她一起把叶承轩的房间造成意外着火假象,这样做,她就能让叶雪莹误以为叶承轩真的喝下了那杯花茶,这样她就不会知道有千月这样的角色存在。 加上现在正是夏季,伤口发炎是肯定的。所以尽管自如救下他们后,给他处理了伤口,可是终究还是不那么容易痊愈。 整整一个晚上,落红山庄之内,庄主如同走马灯一般的不断被换,不断有人被山呼‘参见庄主’,这真是让人有些头晕,不过这一切总算是结束了。 凌羽冷笑连连:“倪江鸿?没听说过。幽罗怎么没来?”看着对方摆起了架式,凌羽一动也没动,对方虽然是金二星的实力,但对付起来凌羽根本不需要太多的准备。 说完,宋端午拍着李岩的肩膀,露出个远算不上正派的笑容看着他。 找到了林仙儿几人暂住的城镇,道了平安后,郭临并没有休息。灵素素的‘精’英第一人的身份以及与林紫枫的约定,双重压力,将郭临心中的弦绷得紧紧的。 因为引起的轰动较大,怕一些骨灰级粉丝搞出什么暴动,发布会现场严格限制了人员进出,但最后还是搞得人山人海、熙熙攘攘。 关鹏身体不受控制地再一转,脊背再一次露给了凌羽,他趁此机会双手掐住关鹏的双肩,一条膝盖已经顶在了关鹏的腰上,关鹏的身体一时动弹不得,只能挥动两条手臂向后去打,但打了两次都无功而返。 荒野巨狼王身上黄光一闪,对着土行孙硕大的拳头张口吐出一根尖锐土刺,土刺如同一杆长枪,直刺土行孙拳心。 赵绅给予穆义春一个安慰的眼神,食法刻录的威力究竟有多大,他心中很是清楚,这也是他敢在没有轻风刃之前,就想要帮助守城的底牌之一。 当事人是双方的,也就是说,除了冀州这里的某士族之外,另外可能比较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的,就是作为转运使的许攸了。 不免叹了一口气,现在洛城的局势悄然紧张,她这样冒着危险回来值得么? “哈哈哈!”那个师兄听了上官寻的恭维话,乐得哈哈大笑起来,而且,眼神还鄙夷的扫了帝听风一眼。 恶鬼知道,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是那个死掉的人,就算下地狱也好。 在a市又待了两天,顾年华请的假已经到时间了,锦绣的事情也挺多,所以就决定回去了。 那姑娘从地上爬起来,刚爬到一半,突然抬起手指着锦绣的方向,两眼一翻,又倒在了地上。 第一百六十九章 皇帝病重 http://.biquxs.info/

“公主,你就喝一点吧?这参汤可是我熬了两个时辰好不容易才熬好的,你这样不喝怎么行?” 此时在厅中,桃心正捧着一碗参汤追在我的身后。 而最近出了那么多事情加上身子越发的沉重,我实在是没有什么食欲,“桃心,你就放过我吧,我真的没有胃口。” “可你这...” 桃心为难的看着自己手里的汤碗。 我趁机凑了过去笑道,“诶对了,我记得前几天是我逼着你吃东西,后来钱将军回来了,某人好像跑得像道闪电一...... 随着最后一句话的落下,声音再次消失,但这声音无疑是助长了广场上的混乱气息。 叶静也是当兵的出身,所以看见这种既隐蔽又直接的针对性打击,他马上就从人堆儿里找到了同样鸭舌帽戴的很低的李根儿。一下子,他原本刚才还有所顾忌的那些心理负担也没了,随手抄起一把椅子也凑进了热闹里。 常多令与之对视,更加羞恨,他十分厌恶这种平静到极点的目光,明明已经是将死之人,还如此平静,简直是违反常理。 像现在,剑无双的境界乃是神君层次,可这道神君展露出来的战力,则已经达到神帝的门槛。 表面看来,佣兵公会在歌特的交易中是吃了亏的。但佣兵公会也明白……以歌特的性格,平时拿了佣兵公会提供的诸多好处,在关键时刻,又岂会不帮佣兵公会的忙? 这是一支让人瑟瑟抖的队伍,这是统治力,所有人都承认它最强。 这柄淡紫色光剑,体积并不多,长度也不过一丈多而已,却异常锋利。 两人身高上的差距,让温玉这一巴掌像计算好了似的,一声脆响之后,结结实实的斜着拍在了苏醒左脸上。 此时巨的yin影已经是笼罩于他们了也是提示着亡来临了他们全都是闭了眼睛现在要逃又往何逃呢? 李十三说那那我的房子会不会而且不是三个房子不是中间的有房子不会是二鬼抬轿吧? “怎么了?”见何明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帝江跟王勇心里都“咯噔”了一下,以为又出了什么状况。 屠雄心中大凛,只觉四面八方都是森森爪影。猛地大喝一声,将真气灌注双臂,每出一拳或是一掌,都带起大片劲风,将爪影堪堪挡住。 虽说伤残军人是分批次来安装,而且也不介意工作人员弄混的情况,但这种情况却产生了隐性的隐患。 否则张震霆也不会在叶淳交给他陈枫五人后,想办法将他们弄回了部队。 特别是野猪和熊,这两个傻子,它们不仅威力大,还不要命。豹子是个狡猾地动物,吃了几次亏后就不再来了。 何明坐在凳子上一直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同时也装作看屋里环境,仔细着查看刚才那个青年的反应。 掩月大师点点头,本来面沉如水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不过并未说话,只将目光看向高台。 与自己那块一朵云彩的令牌相比,薛奢令牌上除了印有两朵云彩外,更有上百个淡绿光点被金光罩在其中。想起方才薛奢之言,已知其为何物,不由重重一哼,手指上电光闪动,向令牌击去。 冷妃愣了一下,不知道苏南说的是什么,不过看他那一脸猥琐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想法。 杜英明在电话里抱歉地说道,只是从口气里却听不出半点真诚道歉的意思。 看着面前学员的灵机一动,马修微微一笑,随后和嬴政交流在了一起。 第一百七十章 深宫捉鬼(一) http://.biquxs.info/

进了宫里,尚未临近殷临浠他爹的寝宫,便听见自里头传来了一声声凄厉的鬼哭狼嚎。 “这是怎么了?” 我略抬眼瞧了瞧阴沉沉的天空下,被笼罩在暮色中若隐若现的辉煌角楼,心里不禁暗自揣测了起来。 听刚刚寝宫里面传来的那动静,该不会是殷临浠他爹... “走吧!” 殷临浠见我若有所思,干脆执起了我的手。 再由小内侍领着到了他爹的寝宫门前。 “皇上,娘娘,二皇子和二王妃来了!” 小内侍进去通禀...... 母亲的那句‘原来是你’,说明她是认识凶手的,那么,那个跟母亲对战的黑衣人会是谁? 赫连雅也知道这是自己的问题,可是……她真的调整不了这个状态,怎么办? 安蓉兮再次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只是目光却无意间瞟了下慕晚。 丁长林虽然对很多事想知道,可他清楚,饭要一口口吃,他没过多地打听洪玉,而是跟着孟向阳去了一间名叫桃花源的包房。 季宇彦还是一言不发,绷着一张脸,只是嘴角稍稍地抽搐了一下。 “你这么讨人厌,我怎么会爱上你呢,我也好奇怪。”温浩似轻松的笑笑。 这条地下秘密线路是沈家几代人共同经营打造留下的,师傅对沈家大爷有恩,沈家大爷生下嫡子登上家主位子,为报恩特意提供给师傅的,是师傅准备留给大弟子言承诺的后手,他掌握沈家不止一条秘道。 润泽玉瞧见了她脖劲上的痕迹,可他怎会相信憶儿真的会杀人,会有那么大的力道。 丁长林冲进了电梯里,彭丰磊赶到时,电梯门关上了,他看着丁长林往上升着,他只得去等另一部电梯。 罗定城里,民众纷纷跑到空旷之地,抬头看着血月惊慌。整个罗定州,甚至血月之下的所以人都被这血色的月亮给吸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郑成晏立于伞下,侧目而视,雨幕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两人隔绝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他是真的不抽烟,前世如此、这一世也是如此,哪怕前世为了做生意,也顶多放在嘴里夹着意思一下。 按照目前她所知的信息来看,兽人觉醒兽魂的前提条件,会兽化,然后经过她的力量治疗后,兽魂会觉醒。 缇菈闻言眨了眨眼,灿金色的光芒在眸中流转窜过,手上正要去推门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棕熊:……宝儿这几天都在做噩梦,身体还受得住吗?】面色也有些难看,只是她原本皮肤就白,细细盯着才能看出来。 它能明显感觉到,天气冷下来后,宿主的精神气一下子被抽干了,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进入三月下旬,厂里几个领导突然忙了起来,连着几天去市里开会。回来又关上门,几个领导又研究了两天,接着又把班组长集中开了个会。师傅也参加了,回来后脸色有点沉重。晓光看了一下师父的脸色,没敢问。 当然,若是这些也是演的,那只能说明大嫂成了人精,她们斗不过也没什么好说的。 一双灰败的双目像烧制失败的琉璃珠混浊,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她所预言的对象。 机会只亲睐有准备的人,结果不知道会怎么样,但是努力一下,总不会让人心里留下遗憾的。 当然图海不知道的事,现在御座上的皇帝将来会活多久,若是知道他就不会这么说了。 连医院都查不出来的毛病,她怎么一眼就看出来了?还推翻了原来的定论,直接给另论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深宫捉鬼(二) http://.biquxs.info/

那婢女说什么? 我几乎怀疑我的听觉出了问题。 所以...幽暗处传来的那一声声如怪物般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原来是殷临浠他爹发出来的? 怎么会这样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惊诧之余,我伏在殷临浠的后背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随着他们的脚步来到了一扇石门前。 而那听起来极为凄厉的惨叫,现在就近在耳边。 “殿下,王妃,请稍等!” 婢女一如在殿内时那般,又开始在墙面摸摸索索了起来。 直到摸索...... “安儿,那我记得是不是后面还有一句话你没讲完呢?”万俟阳问了安儿,见她只是低着头没说话。 朱利的能力是‘精’神束缚的幻境,吴军的实力并不是很强,他的最强武器是头脑,而孙建‘波’当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不过他们虽然不是菜鸟,但是沈东岳现在可谓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异能者。 “龙族族长听到冷冷的点了点头,随后从身上拿出一个珠子,放到嘴边念了几句。 此刻原本暗红色的雷劫,突然转变成了紫红色,而且在迅速的变大起来。 “不像是人为的,那就是动物做的,现在周围也出现了几个和大黑他们一样的变异动物,我猜可能是它们做的。”张羽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白杰从树林中出来时候,甚至没有遇见有力抵抗,就已经潜伏到了堡垒区域。讲真,这边的防御线还真是简陋,简直就是一道简易的土墙,加上一辆辆废弃大货车拼装改建的房车。 张羽每次出门,都可以听到村子里的人在谈论,那些大城市里今天又发生了如何如何的事情,是多么的可怕等等,其实,到底有多么可怕,人们也只是臆测而已,没有亲身经历,是不能感同身受的。 恶人自有恶人磨,沈梦瑶对陈思南和冯旋都是一副嚣张的态度,不过在对上凌云这个点满了无赖属性的人,却是不敢那么嚣张了。 大力一边说着,一边习惯性的挽了挽自己的衣袖,挽了一下后,他才现自己是光着膀子,好久没穿衣服了。 周末,网一直卡,就发一个大章好了,有点乱,稍好,我会修改一下的。 就跟当初源血教派召唤邪神一样,也是先降临在虚界,然后入侵现实世界。 此时开门的是姜亦凝,由于陆天上午就打过招呼,此时她热情的将两人邀请进来。 而且,对方左一句夫人右一句夫人的实在让她懊恼。她没吭声,两眼看着窗外逐渐暗沉的天色,思考着怎么跟对方说归宁的事。 只能说,这一卷写的是乱七八糟,想写的都没写出来,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在写什么玩意。直到灭冀府的那里,才找回了一些状态。 “看来就是哪里了……刘芒跟我来,我已经发现那个家伙的踪迹。”陈锋急忙道。 两人一刻不停的收集超凡材料,总算是把升阶需要的物资给收集齐。 喝到十二点,陆晗先撤了,他的团队在外边接他,明天还有工作呢。 带着这种期待,从天津港换了船后,池夏就在船上开工做了一顿启程宴。 这时,解决完魔物的其他成员也涌上了三楼,看到眼前情形皆愣在原地。 按照这样来说,我原本应该是死了的,要不是遇到我干爹,我现在就没命在了。 哼……只要一想到一个男人缠着整天缠着他老婆,还不能拿他怎么样,他就恨得牙痒痒。 起先这狂暴的龙卷仿佛不信邪一般不断冲击,甚至不断加重着底端“力道”。然而随着它全力以赴却仍旧没办法奈何的了夏尔后,这种攻势就有所减弱。 第一百七十二章 深宫捉鬼(三) http://.biquxs.info/

尚未瞧清楚那黑影究竟是什么人,待我和殷临浠追出来以后,却是未见任何人影。 “奇怪,刚刚明明看见的,怎么这一溜烟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我举目四下打量了起来。 可笼罩在蝉纱般月色里的偌大宫闱,除了能瞧见天边一轮如银盘清冷的幽月和几颗稀疏的星星以外,并没有半个生物活动的迹象。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我们真的见鬼了? 我的心里越发的觉得此事蹊跷。 再说到这甘泉宫的整体为回字形建筑,正殿座...... 尤其是【黄金级别】以上的星珠,最垃圾的都要十万起步,好一点的数百万,而这还不是买上一颗就能吸收到星珠里面的星技的。 楚瑜看着叶子身上的衣股破败不堪,一脸不相信。特别当他看到叶子的眼睛后,感觉被吞噬一样。 龙明心伸出手来与若梦雪握了握手,突然,一声爆炸,两人同时往爆炸方向看。 “或许我有更好的提议,让我好好想一想。你先走吧。”崔校长摆摆手。 这应该是真正走投无路的时刻了。萧灵拉卡床头柜的抽屉,将躺在里面许久的绿色锦囊拿出来。这是肖子雅留给她最后的东西,是在红色锦囊之中允诺萧灵在最紧急时刻才能够打开的东西。现在,萧灵终于打开了它。 再比如,原本保持中立的铁血军团突然间也倒向了黎阳。那个十二星将之一的蛮牛甚至对黎阳表现的十分恭敬。 龙明心顺便看了看银行卡里的钱,感觉这个时空管理者还是挺大方的,留下的钱挺多。 博克内心非常高兴,他们谋反成功率上升了,最起码增加战力了。 尽管他们也知道,想要突破无比的艰难。帝境强者在蛮荒世界已经是绝顶强者,但与皇者的差距却达到难以想象的层次。整个蛮荒世界中,能够达到皇者层次的,也就那有限的十几人而已。 众人纷纷行动起来,不一会儿施暴者的手机发出震动,亮光一闪一闪,在漆黑的角落显得特别明亮,他慌忙拿起电话,把电话关机。但,那几秒中的亮光已经被狼叔注意到,他拔腿向那阴暗的角落跑去。 丁峰郑重的感谢,这些日子,他已经知道,得到凡俗的功法很简单,可要想得到有关更高境界的功法那就万分困难了。 要说这些石台阵旗还算正常手段,可待看向那悬浮在晶莹石块上一幅画时,就很让人有些奇怪了,因为画上,只画着一只看不清掌纹的手掌,画?手掌?它又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六灵轮,融!”那原本泛着六色霞光的巨大轮盘,在秦牧那浩瀚魂力的操控下,逐渐旋转,缓缓的,居然变成了六色一体的颜色,仿佛六道不同的力量,在这一刻变得平和下来。 中心的武祖不但不惧,反而狂笑声声,狂放的气息,霸道的气势,横扫九天十地,威压苍穹天下。 霍雷即惊骇,又疑惑,即兴奋,又担忧,因为这个法术给霍雷的感觉是如此熟悉,当初面对那个伯克纳勋爵派来的刺客时,霍雷就是在这个法术下面死而复生的。 青光降下,他的消耗,他的伤势,在第一时间完全消失,这是闯关者的耕,每一关都在最巅峰的状态。 玄皇恼了,头顶出现了一片昏蒙世界,一座神钟浮浮沉沉,微微震荡,便能镇压三千世界。神钟一响,就能破灭万古。 万俟德把自己能想到的,以及祝万年提点教的所有说辞都说了,看到三虎始终无动于衷只是逮着机会发泄,一时没玩够他,才迟迟没有喝令喽罗把他拖出去砍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深宫捉鬼(四) http://.biquxs.info/

出了甘泉宫,一路小跑穿过月光如银霜洒满地面的长廊,和几处隐没在夜色中只剩下模糊黑影的雄伟宫殿。 行了约摸有小半柱香的时间,直到临近君王祭祀用的上清殿以后,赢冀的脚步才算停了下来。 “呃呃...啊...” 刚停下脚步的赢冀摇了摇我的衣袖,一张瘦黑的小脸上显得很是焦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冀儿,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我微微晃了晃赢冀瘦骨如柴的肩膀,手下硌人的触感却几乎让我崩溃...... 按照我的想法,龙行云的手下,必然笼络了诸多的人才,这些人才,从天华境到星河境,再到如意境,再到玉皇境,每一个境界,必然都有。 “是吗?接下来!就该寻找出来暗夜庭出来灭掉他们!这将会是绝佳的一战!对了!下面的仙域怎么样了?”凡驭说着看向了自己身边的然自在。 朝会散了,慕惊鸿在大殿外等了一会,好不容易看到司徒千辰走出来了,本想上去跟他说两句,却没想到,慕洛正站在他身侧,两人好像在说些什么。 “回去老师一定会骂我的啦。”对于第一次逃课的于晓墨来说,那从为有过的刺激感,不由慢慢的从心里涌出。 “华月!”如意这个时候出现了逍遥大殿前,她披着粉色的披风,长发垂下,显然是起的太匆忙而没有来得及细细梳洗打扮。 老板不在?王动心里这叫一个气呀,自己前两个月来的时候也不是这个待遇呀,难道这迎宾换人了不成? 这一下到是把赵凯给亲得迷迷糊糊的,连借条都没有要,忽忽悠悠就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心里还在为张翠花辩解着,人家肯定是遇到事了,所以才向自己借这钱的,以后肯定能还的。 虽然这最先出现的王座比其他王座要差一点,但却是他们活命的关键。 俩人来到了一个城池之中,这里面的士兵在这个时候全部被凡驭的圣洁之辉所控制!也就这样!凡驭不断的控制着城池的士兵,最后和紫爵渝对峙在了一起。 “算了,刚子,别说这样丧气的话,大家还没发够财呢,讨论什么进去不进去的事呀。”裘虎轻轻地拍了拍徐刚的肩膀,打了个圆场,又教训了其它人一顿,终于把这件事给糊弄过去了。 洛昊身形急速后退,手中的无锋剑挥舞,丹田内的道基喷薄金色真气,涌进无锋剑内。 脑海中冥想短剑的模样,龙渊勉力地控制火焰形成一个模具,最后逐渐降低不灭之焰的温度。 而后,楚毅身子一闪,凭空消失,那雷霆座印紧随而下,宛若一尊巨山一般,对着汉子压下。 一声凝重的心声在心中响起,林轩面‘色’在这一刻无比的难看。 水池的中央,则有一个巨大的洞,那洞口冒着一缕青色的光芒,一道道浓郁的火源力量,从那洞口冒出。 那几道金色光芒和掌印碰撞,金色光芒折返回去,掌印也变得黯淡无光。 这次的对决,冤家碰头,两强相撞,究竟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谁胜谁负,到底是神秘无比的白衣少年,还是臭名昭著的外门祸害?结果令人翘首以盼。 突然,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林川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着黑衣的人影,一双灰暗的眼睛直勾勾的凝望着林川。 霜天神潭,天霜宗无数大限将至的长老、执事,甚至是宗主,都是会选择在这里坐化,将自己体内的能量挥发出去,散入潭水之中。 第一百七十四章 深宫捉鬼(五) http://.biquxs.info/

不同于甘泉宫密道的蜿蜒曲折,上清殿这密室单单只是一个巨大的石室隐藏在墙壁后面,所以当殷临浠算对机关打开密室大门的时候,里面的石室便立即展现在了我们面前。 但目前里面是一片漆黑,还瞧不清巫教士那个魔头究竟藏了什么在里头。 “跟着我走!”殷临浠将我护在身后。 他自己则抽出了佩剑,步履沉重的靠近石室。 然而,在我们的脚步将将跨进石室的时候,四周却突然发出了“噌噌噌”的声音。 听起来就像细微...... 朱棣皱着眉头,看着她被李兴一点点的脱了出去,在地上留下一条淡淡的血痕。 这一日他从外面回来之时,照例给我带了一些糕点和几两燕窝,吩咐了客栈厨房拿去炖了才来见我。 他站在那里,随意的扯了扯领口下方的领带,让它松松垮垮的挂在那里。 终于回到了东宫,莫涟漪才一进自己的寝殿,就直接到头栽在了床上。 其他的道路都被记者所堵着了,虞家的司机到现在都没有过来,想必是拦着了。 她挥手解除了对面一干魔域诸将的锁链束缚,然后静静地站在那里,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她没有出手,因为眼前的局面,已经无需她再介入。 至少,对于这个时候的雾岛董香和雾岛绚都来讲,她们更加需要的是一个安稳的地方,能够让她们静下来好好休养长大。 刚刚听到那声音,他就猜到爸爸妈妈在做什么事了,他可不想跟江悠悠那个傻蛋一样毫无顾忌的去开门,然后被爸爸大骂或者打一顿。 叶向晨展露的各种实力,令四十九个家族家主,彻底领悟到什么叫做强大的叶家,妖孽的叶向晨。 “……我上去就不是八级的事儿了。”半路反悔确实不厚道,白影也觉得心里有愧于萧长风。可是这点愧疚和自己徒儿的死活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外曾祖母,我们可以去神和遗迹看看嘛!”诚子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芥子兰博士,不知道为什么芥子兰博士鬼使神差地同意了。 光头那双横目中也流露出了紧张兮兮的神色,那张大嘴巴子也动了动,但最终没有说出话来。 我就问你,外星人使用点钱,和我们地球人所使用的钱,能通用吗? 这场比赛开始以前,他在球员通道里特意强调了球场纪律,他可不想让这些混蛋在他执法如此重要的比赛时候发生大规模冲突,上赛季第二次双红会两队替补席上的混战已经毁掉了一个裁判的前途,他不想步前辈的后尘。 千弦微微张开了眼睛,吃了药之后不止脸疼头晕昏睡之类的,他也经历的多了去了。 纪浔被叶修白带走了,叶幕城也跟着离开,而陆景珩和莫廷川两人像是凑热闹一样,也跟在了三人的屁股后头。 “是的,可能是认识他们,你可知道他们的名字吗?”此时的古雪说道,并且也会带着疑惑的表情问道的。 他的婵儿变成这个样子,也是因为自己呢。要不是自己,也许她还是一个赤血沙场的巾帼英雄。哪需在这面对那么多虚伪的人。 “龙凡哥哥,哥哥现在估计是在军营里面训练士兵;要不,我们去军营里面走走,看看?”在路上走了也会,云嫣忽然开口道。 阿森纳在控球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开场以来他们频频进攻,控球率一度超过百分之60,这也和曼联后卫们的传球成功率低下有关。 附近村庄里的农民,也时常需要来到这个镇上,销售农产品并购买不少日常所需。 第一百七十五章 暗鬼凶险 http://.biquxs.info/

“谁?” 我警惕的瞧了眼身边的人。 此时,石室外那沉重的脚步声却突然停了下来。 “是巫教士回来了!” 殷临浠淡淡的说完,持剑已经做好了交手的准备。 他的一句话却叫我们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遂纷纷紧张的盯着石室门口。 但彼时我们都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巫教士乃信奉神神鬼鬼的巫教之人,又怎么会轻易的和我们正面交手呢? 于是在我们大家都等着巫教士露面的时候,周围突然响彻起了洪钟之...... 后羿的一番话说的我汗流浃背,眼前这位吴刚,当年修行的时候居然被金乌血脉戴过绿帽子? 端木无极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杀意明显。他刚才在府中说出那番话,看似是大喇喇将自己的目的开诚布公,但是却是给众人敲着警钟。 现在饶姐既然对我破天荒头一次说出求字,我自然不能拒绝了饶姐,如果我拒绝了,我就对不起饶姐在上海对我长时间的照顾。 简宁心下一哂,傅天泽果然是有打算的,不会白白便宜了李保罗。 被张天养这么亲昵的一搂,蔻蔻只觉得骨头都酥麻了。天养哥哥竟然会搂我,难道他吃醋了?天养哥哥竟然为了我吃醋,这太好了。 “哼,没安好心!”一声娇哼传来,却是阿加莎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敢情她刚刚也在这里,只是没有露面而已。 陈风告别端木雄和端木磊二人,和端木洁回来林馨家里,已有两天时间。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两天,陈风基本上都是笑呵呵的,就算是在去看尚在沉睡当中,变成了老太婆的刘子云时,也没有多少忧愁。 脑子里虽然还在为余涵的事情而惋惜,为没有及时给她信息回复而懊恼,但是经过这么几天的时间,似乎,这份惋惜和懊悔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了。 我连忙恭恭敬敬对胭脂夜叉表示感谢,之后装出一副温良谦卑的模样,再恭恭敬敬对她喊了声“许姐”。 宁夏听到这里,心里对着青镯呸了一声。也在这时,那个阿玉对青镯说去给她炖燕窝去。宁夏才赶紧闪了。 听到奎林·卡帕拉的名字,刘慈平静的眼神略起波澜,这微妙的变化立刻被六感不比她低的克丽丝町察觉到。 杨然慢慢地思索去哪,毕竟外门近两百里地方,找个僻静、灵气充沛的地方很容易。 聂氏和丽尚一直是死对头,如果是聂氏那边出了什么事,香椿不跟他说实话,怕他称意,或者借机会落井下石,这样的心态都是正常的。程烁知道自己没什么资格介意。 ‘不错,你们是不是以为我被干掉了?很可惜,我并没有死。’秦逸龙说道。 说完他便毫不犹豫的转身踏入传送阵中,青鸾听到林希无碍而是去做任务了,便也放心的跟着他一同传出莲花仙池。 一番自认为解气的发泄之后,宁夏目光犀利的盯着聂琛,想看他的反应。但那张白皙的不见血色的面庞上,像是被冰封印了一般,没有半丝情绪从他脸上肌肤的纹理中泄露出来,那张脸依然如被电熨斗熨烫过一样的平。 “可,主子,哪有把到手的鸭子拱手让人的道理?”鸳鸯珠玉大为不解,程昭、李香兰、李太后之流又算不得重要势力,海世子府也不会怕他们,要打也保管能打赢。 一直追出去五六百米,宁夏的死命追逐终于得到了回报,唐镜彻底累瘫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跟条狗似的,就差没伸出舌头来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假冒的巫教士 http://.biquxs.info/

听了我的问题,巫教士开始哈哈大笑了起来。 一道不男不女的嗓音立时回荡在这偌大的上清殿中,显得尤为刺耳和诡异。 但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直勾勾盯着殷临浠道,“二皇子,你有这样一颗聪明的脑袋如果不为我们所用那真是太可惜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追寻长生之道啊?那样我就放了你们!” “呸!”钱旭狠瞪着双眼猛啐了口,“黄鼠狼给鸡拜年!我们二皇子才不屑与你这般的杂碎为伍呢!” “哦?” ...... 托破一惊,不可置信,连林语自己都是云里雾里的,死亡之海上的极限一战,沉睡十年,他除了这个肉身便什么都没有了,说句实话,如今林语想起那个破灭场景还是忍不住的心惊胆寒,就像是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 承天并没有去追击二人,这时候岛上正战斗声此起披伏,承天直接俯身朝着岛上冲去。 境界的提升,带来的是真气的暴涨,感受着气海内翻滚的真气,这竟然比突破前要提高了三四倍。 他们过来就恶狠狠的盯着镖箱看着,点点头,然后狞笑着回过头盯着还没死的几个镖师。 解沐走在房间之中,走几步,便皱起了眉头,这个地方很奇怪,走在这里的地面上,似乎要比外面沉重不少,有一种微妙的压迫感,这种压迫感,不外乎有两种可能。 只是有的时候叶桃凌不明白,自己一生苦命,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真心待自己的人,却从来都不能真正的去拥有他。 这两个家伙竟然在骆辰轩师兄眼皮子底下如此放肆,这简直就是在蔑视他们心目中的神,在打他们的脸。 巨大的冲击声甚至传遍了整个天剑山,在天剑山腰有一处不起眼的四合院,正是承天所住之处。 地宫的里面,已显出原形,巨大的黑蟒,被刑鬼一掌,飞出的红光,击中下巴后,蟒身的尾巴,轻轻的摆动,去攻击面前,飘着的刑鬼。 “没有错。”伊莉莎说道,对于她的话,林语还是十分信服的,所以立马能够定神下来打坐修炼,死亡之海这名字听着瘆人也不知道会发生何种事情,所以他希望自己能够保持巅峰状态可以应付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危险。 昊苍的头上不断地冒着汗,这汗不知是冷汗还是热汗,还是虚汗,不过这对于昊苍来说都是一个深谷之中的煎熬。他不断地咬着自己牙,希望能够坚持下去,不被发现。 战鼓声起,明军大寨于南北各开一道寨门,两处寨门各有一万精骑严阵以待。河对岸角号声急元兵正加紧渡河,此刻明军并没有动作。慢慢的元兵以后数千骑兵到了岸上,随后约两万刀盾手及长枪兵也过了河。 是的!我看见了卫生间玻璃上的人影,可是当我打开卫生间的时候却没有人在!这是为什么? 这菜豆腐与面皮皆是汉中百姓的家常便饭,只是这白吃面的配料及做法独具风味,故此食客甚多。 “原来就算没有姚莫婉,夜君清也不会喜欢婷婷……原来是这样呵……”段婷婷的泪,无声划落。 夏微微安慰着终于抚平了端木晋淞的情绪,看着医生一点点的在青紫的地方涂抹上药,一颗心这才放下来。 “我想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难道,你真想灭了地球?”云倩哭着脸问道。 走出了辕门之外只见王贲的三千铁骑早已没了踪迹,蒙恬的三千队伍尾随其后,但蒙恬没有追上去,下令众军和王贲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但同时又不让王贲的军队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 第一百七十七章 风雨前言 http://.biquxs.info/

转眼已经到了五月。 自那天我们从宫里回来以后,真正的巫教士就犹如人间蒸发了般,再也寻不见任何踪影了。 而他在上清殿余留下来的那只青铜鼎,里面的死尸因被他残忍肢解又浸泡在油水里太久,剩余的器官不仅七零八落并且大多已经胀的变了形,根本无从辨认那些究竟是不是畿城失踪的八十九个人。 故此,鉴于这件案子的特殊性和重要性,殷临浠只好使用了他爹交给他的腰牌调动刑部来调查此案。 刑部的官员最初倒是对这...... “你给我闭嘴,我再说一遍,以后不要再说明月是丫鬟,不然别怪我不客气”石开面色不善咬牙直视凤玲儿道。 楚玉莹也才想起,之前她们进宫见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吩咐她们多多接近王爷,只是后来皇后娘娘和她们一起忽然全身剧痛,才导致她一时间忘了这茬。 果然,这哪里是什么一颗颗闪烁的星子呢,这根本就是一块接着一块,包裹在光雾之中的巨大原石。 威胁和解释并行之后,这些‘蒙’古人的情绪平复了一些。孙雨辰把空中的壮汉放了下来。车厢里沉寂了一刻,所有人都盯着孙雨辰,眼神中透‘露’着畏惧和疑‘惑’。 梁王又惊又喜地望着她,内心激荡。原来她真的是来救他的!她不准崔悯杀他。她竟然如此对他,终于没有辜负他为她违抗父命,不介意她身份未定也要娶她的赤诚之心。此时此刻,他被崔悯击败了,他却觉得自己没有输。 闻言白幽兰微微一怔,转而伸手抚摸上了自己的眉毛,见手指上沾上了一些面粉,才恍然。 “你就这么觉得我配不上他嘛。”白池不满的努努嘴,虽然知道自己也有些缺点,但不至于那么差吧。 他挑挑眉,尽力装出一副哀伤的口吻道:“祖父这一日不如一日,饭也吃不大下去了,太医担心……他没多少日子了。”也不知道这算不算诅咒那老头儿,他心中有些不安。 牛头怪嗷一声大叫,在史七身旁钻了出来,直接一巴掌抡向风华学院其中一人。 烈焰混沌灵根这个秘密,在惊华学院这许多师生之间,早已不是秘密,因此烈焰在两位导师面前,坦诚的很。 “不要在意细节,反正人家很厉害就是了。”贝贝连忙岔开话题,道。 “我和无为在盘龙谷住了许久,都不习惯外面的世界了。如今在无泪之城倒是还有宁夫人他们一道作伴,可不愿意四处奔波了。”蓝魔微笑道。 诺兰点点头,随后,便不在言语,此刻,诺兰的目光不住的扫视着来到神殿的神职者,就在这些人中,隐藏着黑暗势力的伪装者。想到伪装者曾经造成的巨大破坏,诺兰心中也是越发的想要将其揪出。 他甚至可以记得自己成佛时候,所有的情形和画面,但可惜的是,这些画面,似乎都和他现在的状况,没有任何的关联。 他翻身而起,不客气地将脑袋放在杨缱膝上,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再躺平,接着又拿过她的手搁在眼皮子上遮挡天光。 “哟,大学生呀,我还以为你熬不住跑回老家去了。”周白的语气中有一丝丝的惊喜跟意外,轻笑着打量刘晔。 梅子嫣迎上他的视线,他黑眸中毫不掩饰的失落与痛苦无奈映入眼中,心下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捏住,痛得有点透不过气来。 但在道士虚影落下之后,从血菩萨的身后,大量的鲜血涌动,却是化作一只只的手掌。 第一百七十八章 钱旭大婚 http://.biquxs.info/

五月底,在殷临浠的撮合和钱旭的强烈请求下,钱大将军府迎来了本年度最大的喜事——钱大将军迎娶将军夫人啦! 二人成亲的当天正值大晴天,阳光暖暖的洒满了整个畿城,使得近一个月都陷在阴霾中的畿城终于在这一天出现了丝丝勃勃生气。 爱凑热闹的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前来围观恭喜。 而为了庆贺这大喜的日子,殷临浠更是突发奇想的在二皇子府和将军府这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也绝不短,一排绵延四里的路上挂满了红色的纱...... 我去!你怎么不知道呢!唉!算了吧!好好想想吧!你这个家伙!确实有点有点痛苦的感觉的! 果然是姐姐吧,徐佐言听着叶凯成的话,心觉对方一定是自己的姐姐,不过不知道姐姐跟叶凯成交代了什么话,会不会叫自己回去呢? 而公寓这边的徐佐言压根还不知道自己被人监视着,还在那里到处的找。 江府顿时‘乱’了,江云晚归隐之日,竟然死了人,这若是传出去,恐怕难免要让人猜疑了。 想不到今曰却在一个年轻公子的手中见到,心中的惊讶自不必说,这才意识到,叶枫别看年纪轻轻,原来竟是个深藏不露的大高手,忍不住认认真真的对他打量起来,心中暗自揣测,这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这么一个年轻高手。 傅残轻哼了一声,白了楚洛儿一眼,退开几步,扎了个马步,双手成掌缓缓上抬,打出起手式。 “至于游击队的事情我会向老陈打声招呼的,至于有游击队的事情还要麻烦廖兄了!”刘政委说道。 你看我这样的绝对是原创!像那种太顺的总感觉哪儿有问题,感觉很奇怪,又说不出来! 说到这里,蓝幽明突然就想到了以前,自己和刘淇那段相恋的岁月,他一时间也感到有点难以接受这种天意弄人的结果。 所以,由于恋爱经验的匮乏,庚浩世就这么处在两头为难的状况中。 红线也感到非常疲惫,便和师父妙玄枕一个口袋。由于不断地厮杀,不停地奔走,红线己好长时间没有和师父这般亲近了。 “这些以后会详细禀告将军,请将军相信我是自己人就是。”李卫诚恳的对理仁说。 “兄弟你真想知道为何为兄不说了吗?哎!哥哥现在到如此地步是因为和金人作战之故呀。”陈将军吃了口菜又拿起酒碗喝了一大口。 “父亲,叔叔,有些事情不是说的,我们只要记得心中的信念就行了。”乔轩自己本就臣服于狼宏翔,对于这件事并没有惊讶,很是平淡的说道。 薛清这才恍然大悟,心想这丫头真能干,比那些丫环可强多了。他找到红线后,着实夸赞了她一番。那些丫环听管家薛清把红线一顿夸赞,她们心里都酸溜溜的。 苏美琴气得抬手打了王爽一个巴掌,王爽被打的脑袋一歪,脸上火辣辣的疼,让她把怒气立刻就发泄了出来。 瓜哥最后身死,但留在我手里的那个视频却不能删,它依旧有着其他用途。 夏建业这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气,打的杨心怡一歪,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您好,我是这里店的负责人,我姓魏,您的事情我已经了解了。您别急,我们有话好说。”魏经理轻言细语地说。 在这片天地很少有真正意义上的死,很多人死后都能在炼狱中重聚残魂,再次复活,所以,在仙之天地说死了,只是去了炼狱,还有着机会复活。 伊斯坦布尔大球场,利物浦、米兰队员脸上的表情大相径庭。 第一百七十九章 复仇的柳媞儿 http://.biquxs.info/

“发生什么事了?” 中厅中徒然响起一声惊呼。 远远望去,只见得已经偏近中午略微发白的炎烈日头下,随风拂动的红色纱幔被阳光照得鲜红的刺目,中厅里却正是一派焦灼的情形。 “都别过来!否则我立马就杀了她!”人群包围的中心传来一声娇喝,声音中竟是掺杂着浓浓入骨的恨意。 “住手!”钱旭站在最前头,脸色略显青白。 这样一个在战场上勇于厮杀鏖战的大将军却在此刻双目无主双手无措,显得很是慌张的样子,...... 其次这颗丹药上面闪烁着淡淡的光芒,虽然很轻微,但认真观察,还是能够看出来的,但真正的地元丹上面,哪怕就是天元丹,都没有这种淡淡的光芒。 可这里哪里还轮得到她发号施令,她见众人没有起轿的意思,手中立即捏了一个灵诀,化作数道灵光落在粗壮的轿夫身上。 不过她却没多想,只不过以为李霄给她面子而已,让她心里窃喜。 可她却将他们一路追赶到峡谷中后,就消踪匿迹了,这说明峡谷中有比她修为更高,更适合做这件事的人。 闻声,斯然撩起车帘抬眼看去,只见前后停了许多车辆,来路去路全部堵死。 现在我的问题就是明天要打电话问一下银行卡拒绝支付,网上交易功能被冻结怎么处理?会不会影响征信? 叶田荣吓得连连后退,恍惚间宁北却挡在了他的身前,微微眯眼看着叶孤城。 这下好了,国内的粮荒解决了,形式定会稳定下来,这下北满也该死心了。 “就算心黑腹黑,那也是你教的,和我无关!”袁昊罡急忙将自己撇开。 云抒略显急促,颇为尴尬,这句话的确不假,但是你李大哥明明有指点意味,为何话说一半? 毕竟当时的他还没毕业就跟大公司签订了合同,职位也还不低。只要假以时日,在大都市贷款买房买车也不是问题,以后的生活也算是过的有滋有味。 “还以为古代所谓的神,只是二把子货色,没想到……看来现代对神的认识不宜用于古代。”陈真轻吐口气,苍白的脸上布满汗珠。虽说他早有此心理,可当遇上魔神的强,才有更确切的体会。 除去张鹏与那暂时有些神秘的鲁婷来说,整个天虎帮,张扬都不怎么放在眼里。他这边人虽然少,但在他身后还有朱大海助阵。 虽然林凡没把萨仁干的事情告诉亚兰,但对于自己的亲弟弟,亚兰还是很了解的。 “狗狗,你确信这是出口?”走了一会,陈真见杂鱼越来越多,在作挂一批杂鱼后问。 “你这里还有事,我先走了。”叶楠依看了看一旁倒在血泊里的龙天已经昏迷过去,她眉头一簇,说道。 六名长老一翻查探后,商量了一下,都认同了楚医师和连晋的手段。 而魔武堂的人也是一脸的冷笑,能够有人杀了雷山那是再好不过的,这也正好省得他们动手。 六个狙击手,被干掉了四个,伊万诺娃和卡尔也都受了伤。卡尔咬着牙从草丛中爬出来,刚想开枪,被对方的狙击手一枪击在胸口,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兰斯的性格倒是干脆,他跟林凡和彭家明告辞,离开营帐去找亚兰去了。 他们并没有想到,段枫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少年,竟然会达到如此恐怖的地步。 “如果天帝今天如此决裁,那么以后如何服众?”帝仙继续说道。 “还不错吧,不算轻松,但也不算艰难。”轩明微微一笑带过了这个话题。 第一百八十章 暗流涌动 http://.biquxs.info/

“放心吧,我知晓多年来你一直将桃心视做家人,所以我是绝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 殷临浠用淡淡的口吻刚刚说完,中厅就传来了将军夫人因激动过度而晕厥过去了的消息。 “你瞧!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今天毕竟是钱旭和桃心一生一次的婚礼啊,你怎么能...” 见我情绪有些激越,殷临浠便干脆揽住了我的肩膀,“放心,只要过了今日,他们想要什么补偿都行!” “补偿?”我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瞧着头顶那张依旧清...... “听说这孩子是个孝顺的,老大家的你病了的这段时间这孩子天天给你请安呢!”老太太突然开口说道。 在淑妃娘娘不悦的也眼神中,礼官的压力很大,当礼官觉得他下一秒怕是就要跪下叩头求饶时,却见淑妃娘娘忽然笑了。 “二弟?”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的已经伸手,我看到,他轻轻的将手放在了胸口的位置,那是一种安抚自身的微妙动作,我知道,他其实还是比较在乎自己的二弟。 她缓缓的转身看着守护使,眼神坚定而决绝,守护使看见她那坚如磐石的眼神也不由得吓了一跳,因为他从未见过水神这般干脆利落的眼神,就好像,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坚决和无所畏惧。 而南空浅风风火火的跑到了纪莞尔的院子,一进去,就看见纪莞尔从偏房里头走了出来,纪莞尔原本是去叫醒向妍的,可是无论怎么她都叫不醒,纪莞尔觉得事有蹊跷,便从她的房间里退了出来想要去找南空浅。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林水寒这还什么都没学会,就要跟着几位师兄一起前往东尘江陵城去了。 丹青生一时不舍,便道:“且慢!”伸手在他手臂上一拉,要阻他卷画。 这个持股比例已经非常接近第一大股东持股数量。宝安股份的狼子之心,已昭然若揭。 “天杀的下·贱婢子,怎敢如此坑害我的玉儿!”老太太脸色难看,心中发狠,这等坏事的奴仆绝不轻饶。 大山羊身的血,嘴巴在不停的张合,虽然还没有死,却已经发不出声来了。 有哪一个喜欢听到这种事情?如果是沈家主子们自己发现了什么,那自然是另当别论;而且沈大姑娘梦喜曾经为了那个男子到红袖面前来讨过人情,红袖虽然没有明说,不过却没有追查此时,也算是给了沈大姑娘的面子。 “容易,多买几次酒给你就行了,反正我已经欠习惯了。”朋友满不在乎地回答。 龙辰轻轻摇了摇头,毕竟,双蛟噬魂剑乃是极为稀有的地玄兵,如果说这样的宝物都不足以承受更多禽玄气的剑锋之力,那么恐怕也找不出其他更好的禽系玄兵。 战场上。瞬息万变,谁也说不好没有意外。就是白起这样的旷世名将。也不敢忽视意外之事对战争的影响。 蒙挚一时没明白他是说真的还是在玩笑,直到一辆马车赶到近前,方才回过神来,陪着梅长苏一起坐了进去。 她,酒后失足跌落异世,醒来却发现自己成了打折品:身高8折,体重7折,年龄6折,私人财产更是低到晕厥的1折。 “你爷爷的,可把老子吓死了。”孟子苏气恼地把假冒蜈蚣的鱼骨往地上一丢,“卫子,你怎么整这么恶心的东西。”显然对李卫的恶搞有些不满。 秦异人要让匈奴做苦力,要让匈奴筑城,要让匈奴牧养战马,不需要太多,有七八万足够了。再多,就不好控制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巫教士的真实身份(一) http://.biquxs.info/

“礼成!” 当礼官的最后一声高呼响起,中厅里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新人在喜娘和丫鬟的簇拥下涌入了新房,在铺天盖地的红色纱幔里漾起点着红色口脂的娇唇,并且开始幻想起往后二人绵长的甜蜜时光,精致的小脸上挂满了幸福。 桃心似乎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但她无论如何也没想过,当这一天真正降临在她身上的时候,自己竟会这般恍惚,一切都好像是在做梦。 直到喜娘吩咐她坐福的时候,她的脑袋都是晕晕沉沉、云...... “师姐莫要取笑韩某了,师弟并无那般想法的。”韩立闻言,颇为无奈地回道。 梓箐下意识扶上手腕,貌似手环上的花纹变得更加生动而……丰富了? 万千道身影不断闪烁,短短瞬间,就有一半弟子死在了这种可怕攻击之下。 但是现在,它们都已经是不死天神,战力更是达到仙战榜前三十。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周立芳也未免有点太自恋了吧,我跟你又不熟,你想跟我约就约,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万一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怎么办? “你急什么?邓林又说是你杀的人,还是说你动的手?让你这么激动,也不让他将话说完。”被南风明一瞪眼睛,冯乐就住了口,不过神情的紧张还是依旧。 经过“凉城四美”悉心调教和冷北城用心点拨的她们,未必就输在武功,而是败在经验和气势上。 对于整个村里的人来说是大大松了一口气,都在背地里说是他们一家人龌龊事做太多,终于遭报应了。 这种绝望的感觉,逼得凌烟大声尖叫,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强大如她,怎么会被这样碾压?她自傲的手段、神通,此刻在孙圣面前全都失去了作用。 而后有路过的拾荒者游荡者又将他身上扒个精光,如此更扰乱了侦破方向。甚至无法根据其后颈刺入的针切断脊柱神经判断其准确死亡时间。 或者是拨通一个特殊的客服电话,说出独有的动态密码以及声音验证后,也能确认他的身份。 “我觉得你应该再好好去睡一觉……”涟笙挑了挑眉头,虽然不知道他口中的里世界四大家族是什么东西,可那恶劣的语气,唯我独尊的气势却是让涟笙无语了。 “招式中规中矩,但速度太慢,力量太弱了!”独孤野冷冷说道。 只听远处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一白衣男子自天而降,音铃定眼看时,那人正是客店中鹤发童颜的老者。 没有丝毫招架之力的付炎只能双手抱头,蜷缩一团,保住几个重要部位,让自己就算被咬也能够活下来。 林天语气凝重,边说边从战神指环内取出早就准备好的木柴和火石,点燃一根火把。 “呵呵,林少您开玩笑了,只要您能来就能给大家精神上鼓励,没有您是不行的。”赵泽在一旁赶紧拍马屁的说。 下面那些家伙面色一凛,知道内情的都默不作声,不知道的还在向同伴打听,这执法队是个什么东西。 此时他也没有想到会如此的厉害,远远得出了他的想象之中,如果真的出手的话,只怕没有任何人能够与之抗衡,因为这股力量可以说是自由的强大,根本就不是寻常人能够与之媲美。 张天毅进门的时候,正好看到曹闲野正在往茶海中倒茶。等他和楚惊蛰走到桌边在摆放在桌前的两个紫木椅子上坐下的时候,茶水也恰好依次倒入茶杯中。时间掌握,分毫不差。 第一百八十二章 巫教士的真实身份(二) http://.biquxs.info/

那些对殷临浠抱了杀心的侍卫必定是巫教士派来的人,他们先前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动不过是在寻找一个合适下手的机会罢了,诚如殷临浠说过的那般,柳媞儿不过就是用来试探兵力的一颗棋子而已,一旦他们发现将军府并没有太过森严的戒备,他们就会伺机而动杀了殷临浠,而如今这些人败了,巫教士是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说不定他现在就藏在这将军府的某一处正用那双极其阴晦森寒的眼睛瞪着已经受了伤的殷临浠,准备随时出手取了他的性...... 一袭暗黑色,性感修身的金丝刺绣露肩裙衣,将曲线妙曼身姿展现的淋漓尽致,让人一览无余。 一袭红裙的夏念烟此刻在舞台上真的就好像皇后一般,用她的歌声母仪天下。 于陆知渊而言,多惊险刺激的项目都索然无味,毕竟他玩的是全球最刺激的赛车项目,可身边有顾瓷,体验又不一样。 而且还要模仿自己大哥那沉闷性子的语气写信,这不是纯属刁难人么。 她的头发梳在脑后,身上穿着一件镶嵌了不少宝石的衣服,脖子上和粗大的手指上都闪耀着许多华贵的蛋白石。 菜片刻后便上了上来,不过令人林亦感到奇怪的是,这些菜竟都是原主最喜欢吃的,包括辣椒炒肉,水煮牛肉这种他以前最爱的菜。 柯长庆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但是他并不后悔,他只是恨,温希恩一这样冷漠的态度来取他的命。 为了打击木因公司,叶子成花费的代价不可谓不大,不仅仅是华义公司的水军和大v下场刷评论,发微博。 秦阳说过,他做的很多事情,并不是为了赚更多的钱,而是为了让自己有更多选择的权利,有对更多不公不愿做的事情说不。 “他对我做了什么?”常威顿时一愣,这些年里他一直都觉得墨流云对自己不还好意,共感觉墨流云在利用着自己。 更不用说,还有着袁绍屯集着大量粮草的广平城,也是被他给拿下。 秦阳并没有太去关心雷家什么来头,因为他根本就没想过要从雷家得到什么,所谓无欲则刚,不外如是。 秦阳“摸”了半晌,终于收了手,拿起了旁边装着观音针的针袋。 云世远的信也迟迟的不来,让他憋气,听到云环怼雷秀英的话,更让他气愤。? 将军一百七十三厅重的身子,竟被他撞得跟跪后退,几乎跌下高台。 “就三个月她闹了多少幺蛾子?要不是你镇唬她,她早就疯了。”刘兰云的眼泪都下来了。 陈浩犹豫了一下,拿出了压缩饼干,手捏法诀,直接一道一年法力的法光加持上去。 车棚下,坐着一个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衣着华丽,身上金光闪闪,头顶却生有一对犄角,模样甚是可爱。 远处林间,汪伦、苏云两人,手握剑刃,架在乔晓静的脖颈,乔晓咏则是跪倒在不远处,全身充满了一道道深可见骨伤口。 日本人当然是很气恼的,但还不至于到失去理智的地步,目前的损失仅仅只是六名忍者的性命而已,但若继续追击,后果可就不好说了。 “谁要找你!我是来请驱鬼大师的!麻烦你理我远一点!”,我白了他一眼。 每当这个时候宝力都会从梦中惊醒,而此时他会发现自己的老婆躺在他的旁边,嘴角一下下的抽动着,看起来好像是在笑着一样。 虽说是得到了特殊照顾,可是我和徐达夫,谁都高兴不起来。因为在我们心里,一直有个重大的秘密有待探寻。 第一百八十三章 前仇旧恨 http://.biquxs.info/

“小皇叔!” “勉儿!” 这两声呼唤几乎是同时响起的。 殷临浠扶住殷勉的身子,那个平日里看起来痴痴傻傻的男子,此刻面上仍然保持着微笑,只是明黄色的衣襟早已被鲜血染红,在夜色里瞧上去就犹如在他胸前绽开了一朵巨大的牡丹。 “唔唔...” 殷勉眼神里带了丝疲惫气弱声嘶的呜咽了两声,殷临浠反应过来立即摘掉了堵着他嘴巴的布团。 “小团儿,我...我演的...可还行?没有拖...你后腿吧?” ...... 苏瑾愣愣的坐着,脑袋中努力回忆着,就在刚才苏瑾摔下马的那一刻灵光一闪,但摔下后苏瑾又忘记自己刚才想到什么了!正在努力回忆的苏瑾听到四人的轮番问话心中一阵烦躁“停!”四人听到苏瑾的话,立即闭上嘴。 胡顺唐转身答话的时候,看见有什么东西落入了石棺之中,愣了一下,随后高举火把走到石棺跟前,仔细查看,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那以后要是不能照顾乖乖了,你要怎么办呢?”奶奶试探性地问道。 围剿琅瓦寨的人是逸朝英,所以来这鲁汔害死穆杰的恐怕也是他,这也正好使得他得到了不凡的功绩,从而升职成为了军中的副统帅。 第二天,魔姽联军终于再次进军,南宫逊和端木明火率领军队也未曾走远。端木明火的到来,着实是鼓舞了天龙军的士气。 习惯了雪依的痴傻,在听到梵雪依这一声清脆的叫声之后,梵青云不由得流露出几分疑惑。 第二种新能力就是豹子的可怕杀手锏,张嘉铭钦慕已久的杀意屏蔽!这种简直就是为专职杀手准备的天赋,可以水不惊虾不跳的情况下靠近自己的猎物,就算敌手再警觉,也无从提放自己的突袭。 “我知道为什么,你记得在草原上看见那个背着m200狙击步枪的男子吗?你说过,曾经在阿富汗有个狙击手,用一颗爆裂弹狙杀了两名塔利班的官员。”詹天涯闭上眼,回忆着莫钦的样貌。 走了大概有数十步时,这段稍显狭窄的地道已经到了尽头,陡然间,天蓝色光华大亮,照得此间有如白昼一般,紧接着,一股逼人的寒气扑面而来。 到了公司。所有的员工对这个总裁夫人本來就十分尊敬。在得知目前公司一条奢侈品品牌的logo是由童乖乖设计。并且童乖乖还到法国参加了国际设计大赛以后对童乖乖更是羡慕。 惊出满头冷汗的奥克塔薇尔忙不迭后退几步与怪物拉开了距离,却是任由南宫荣拽着自己的手腕没有试着挣脱,甚至还偷偷瞄了少年一眼。 西贝尔看到这一幕,心中冷笑,哼,凡人,你们对这家店的黑暗料理,根本一无所知,我很期待,等会儿你们会是怎样的脸色。 其实一开始唐安也没有怀疑到青莲,只是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赵清河为什么会去畅春园呢? 不止是屋顶遮掩的木片有了裂缝,就连她刚刚见到的屋门,以及另一面墙壁上,看上去都有破损的痕迹。 不过这终究是某人随便拍拍地面就能一口气捣鼓出来好几个的炮灰,地摊货中的地摊货,还想着用量产机的性能完成只有主角机才能做到的事情,不觉得有点强人所难吗? 任凌枫心里嗤笑着,这就是现实,赚钱的时候,谁也没有意见,出了事,就会各自埋怨,他以前也是这个样子的,怎么没人敢说他一个不字,现在怎么滴?觉得他不行了?失势了?所以是想来个墙倒众人推吗? 第一百八十四章 李氏薨逝 http://.biquxs.info/

转眼,在纷纷洋洋随风飘逝的柳絮中,终于结束了畿城最为阴霾的一个月。 常秋儿死后为了能给畿城平白无故牺牲的那些百姓一个交代,殷临浠便在她身上冠了个潜入皇宫的他国细作名头,以谋害鲜虞国君残杀无辜百姓的重罪,死后亦被枭首示众,其首级悬于南门刑场。 此酷刑本该是受足七七四十九日的,却在悬首的第二日就不知被什么人一把火给烧了。 是以,这个一辈子从未享受过半点男女情爱和天伦之乐的女人,就这么带着巫教...... 白离他们也同样准备离开仙古魔窟,但在离开之前,白离还是要邀请曾经的朋友去自家做客的,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 听到身后传来的呼喊声,白夜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到的却是一个身穿魁梧的壮汉,这样的壮汉明明有着爆炸般的肌肉,偏偏却还穿着一件非常不合适的修身西装,将身体绷得紧紧的,活像一件紧身衣似的。 龙青尘扫了一眼高台上的飞星宗高层们,有着挑衅的意味,就是这么嚣张,不行吗? 因为湖珀旁边的工厂在废弃之前,进行生产的废水直接排放的缘故,水质被污染很严重,颜色绿中带黄,看着恶心,闻着味道更恶心,臭不可闻还带着刺激性的气味。 “人质?!”白兰看看自己的手,灵虚戒不见了,应该是被他刚才抓的那一下,给抓走了。倏的,她从头上拔下乌木钗子,朝明楼刺过去。 齐玄易找到了宝盒,拿到了道德经。可是直觉告诉齐玄易他应该继续潜入水波深处,里面似乎有东西吸引着他。 众人商议了一阵子后,齐玄易身影如风,直接落入这金杀无量阵之中。瞬间引动四周恐怖的金元杀戮力量,在虚空四周凝聚成为恐怖的大漩涡,金光交织,齐玄易还没有出手,就直接被强大的金元杀戮力量彻底锁定。 事实上,总榜前十的四位歌姬里面,就只有白夜没有拿到满分,其他歌姬则都是毫无悬念的满分通过。 但是还是被人瞧见了,他们笑我娘们唧唧的还藏东西,肯定是动了春心,有喜欢的姑娘。 日本鬼子听清楚那个汉奸的翻译后,一挥手,围在四周的日本鬼子的枪声响起,又有十几个工人应声倒下。躲在远处街角的梁丘航实在看不过去了,他几乎想要冲上去,杀死那个日本鬼子的头头,被大新一把拉住了。 施丽珠这才注意到旁边那还有其他几人,除了东方陌祁跟施羽翔,她并没认出那边站着的云皓宸就是宸王,就更不可能认识倾城了。 可惜裴雨媛并不知道这件事情,所以她才会如此担惊受怕的,呆在房间里不肯出去。 岑末此时只觉得那几包柿饼刺眼得很,牵着两个孩子,直接打开车门,将严瑾不明就里的眼神挡在外面。 蓦地,西楚帝腾身站起,双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杀机。他猛地环视周围一圈,一把抓下墙上的佩剑,锵一声抽了出来。 蓝瑾伊走得很慢,距离有点远,听不清黎靖宇在说什么。看着他们分别进了洗手间,蓝瑾伊慢了几步才进去。 “那当然好,我看着那位梁丘长官也还不错,说话有礼貌,一点不像外面那些当兵的一样。”汪叔说。 “你不需要知道,也不用费心打探,这话既然说出了口,贵妃娘娘就必须答应,否则……后果自负。”纳兰夜眸光锐利如鹰隼,冷眼一瞥让孙贵妃心里发凉。 “不管,我就要保护你,要么带我去,要么你就别去了。”宁浩言不愿陈虎陪她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 线索 http://.biquxs.info/

随着那道冷冽嗓音响起,周围的空气瞬间如凝固了一般,安静而诡异。 唯独朱红色小亭边那一棵快有亭子高的金叶枫树正随风轻动,发出“飒飒”微响,此时听上去就如同两只粗糙手掌缓慢摩挲的声音,其间有一两片金色树叶调皮落下,划过树下一道修长的明媚身影。 仔细一看,某人如古潭幽邃的眼眸正探究般在我和音儿的身上来回流转。 好半晌,我才恍然反应过来要打破这尴尬的氛围,于是冲那道身影讪讪一笑,“呃...你瞧,...... 这是由四名无限接近帝之称号的强者合力召唤出得,怎么可能被普通的攻击毁掉? 然后慢慢的有不同的声音传了出来。据说你家大娘子是跟几个男人一起回来的。 念力,或者说精神力的强大,是动神魂攻击的基础,否则若是神魂强度不如对方,擅自动用神魂攻击,只会招来反噬,损伤自身。 简直堪称人间奇迹,说出去都没人信,所以布鲁斯对六耳所说的转世续缘,一时之间还真有些无法相信。 学武不是杂耍,真正的武者应当有自己的信仰和气度,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这种炫耀是肤浅的表现。 织田信服左手打了个脆响,只听嘭嘭嘭嘭的四声,从楼上扔下来四个昏迷的男子。 但是沈烈之前毕竟当着大家的面说了在这地下找到的宝物归公处理,若是这么做的话肯定会引起马刚等人的不满,还不如她自己先悄悄的取出来,事后再单独和沈烈说这件事情,避免沈烈难做。 一时间也没有说话,就那么直直的盯着不断向他磕头的两人看,先让他们磕一会,敢算计老子,怎么也不能轻饶了他们。 与紫霄宫不同,落日宫的帝君虽然也是号称‘闭关’,但是却还有午子篙这个武皇级别的代掌门坐镇,再加上他们也没有拿到易云斩杀那几名武王时的第一手资料,所以底气足的很。 沈烈在心中轻轻的感叹了一声,结束了这一话题,转而和两人谈起星域世界中的其他事情来。 李知尘勉强支撑着自已站起,半跪于地,看向妖主,手上一凝,一把长剑支在地上。而眼中点点血泪也流了下来。 朱慈烺淡淡的撇了一眼赵德全,自然知道赵德全是在拍他的马屁。 这几句话简简单单,却充斥着杀伐之气,厅内众人如梦初醒,金万城非但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要烧了辽人粮草不说,还要斩杀辽军将领。 此时此刻他们才真正知道自己的无知,知道大明是何等的先进和强大,难怪两次联合进队,前所未有的实力,但都败给了大明,特别是第二次,还引来了大明舰队的报复,让欧洲各个沿海国沿海都遭到了重创。 薛轻云秀眉轻蹙,纤手拉紧白绳,想把白绳扯断,反而“嘶”的一下,白绳在她手上划开一道伤囗,鲜血便流了出来。 玉噬天长啸一声,甩出魔雾遁飞而去。白须灵神腾出拦截,却被黑锥击落在地,幸亏天瓜和愚啸天杀到,才将白须灵神救起。 听了她的话,杰森连连摇头,他疯狂了,一脸怒气的、张牙五爪的就要向龙剑飞冲来,却不料被身旁的汉娜一拳击打在后脑,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之前的争斗,这些人都没资格掺和了,更别说现在了,宗族圣子间的战斗,根本不是这些杂鱼能掺和的。 相传云龙子有两件宝,一件是自创的各种神技的秘诀,另一件就是这件用十万年冰蚕丝所织的九龙玄衣。自从当年获得奖励之后几乎没有脱下来过。 第一百八十六章 查封天宝楼 http://.biquxs.info/

数日后,殷临浠派去玄武街监视天宝楼的赵舟传回消息,称天宝楼从外面看上去确实是个寻常的酒楼无疑,不过有一点却很奇怪,那就是以他一个习武之人的观察来说...去天宝楼的人中大多数都是身手不凡的主,而且最奇怪的是在赵舟监视天宝楼的几天内,有个身影很像他阿姐的女子每天都会戴着帷帽准时准点的出现在天宝楼内,不过那名女子每次都只是稍作逗留,紧张的四处张望了以后便会立马离去。 那样子,倒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 张天翊在沙发上坐着,加代子拎热水壶进来,张天翊让她坐身边,加代子替张天翊泡茶。今天加代子没有昨天紧张了,泡茶的手不再颤抖。 不过这样也好,没枪他才有发挥的余地。否则任他剑术超绝,身法缥缈,人家扣扣扳机,照样崩了他。 比如说那一些勋贵子弟的话,已经登上了沙场,在西南建功立业。 从聊天中,叶天知道彼得考斯是彼得镇土生土长的居民,因为是警察的缘故,在一次任务中,妻子被绑架了。 他的情绪变得非常的激动,这也导致他身上那层厚厚的冰晶随之粉碎,他的伤势一下子爆发出来,他现在已经是进入油尽灯枯的阶段,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是无能为力。 这是还记得那次十人赛的演员火凤凰事件呢,雪中飞笑了一下,若花雨和李老炮也住了嘴:自己吐槽一下老板就算了,这种带点恩怨的吐槽可是不好接话的。 可在现代人林恩眼里,游戏里所谓的炼金术不过是一个简陋中不乏精细考究的化学实验,而接受过系统基础教育的林恩自然不陌生,再者有龙芯的辅助,凡是他在游戏里学习制作过的炼金药剂都能在现实里一一复制出来。 方晴拿了杯子出来,倒好了水。手足无措地四下望了望,没见着人。 “他好像还在炼金工房里忙碌实验研究,我担心会打扰他,所以……”皮埃蒙连忙解释道。 李子通一向以攻击强悍著称,但这一次他竟是罕见的采取了守势。 席湛浑身一抖,颤的声音都变了调,双手收紧,鼻子里哼了一声,低头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被握住的地方,语气有些咬牙切齿。 总裁刚开始一天问一次,到最后一天问三次,到现在提到容琅就莫名其发火的状态搞的公司整个上下都人心惶惶的,此时见到容琅,那简直跟见了亲爹似的。 柳飞和他们打了几个回合,发现他们的身手明显要比其他的虾兵蟹将高出好几个档次,嘴角一勾,扔了手中的长棍,两只铁拳像是陨落的星辰一样在他们四人的前后左右闪击,看得人眼花缭乱。 看到她走到一盆他新培育出的兰花面前,俯身闻了起来,柳飞十分无奈地摇了摇头。 “好好努力吧,希望你能活到我还人情的那天。”一道声音传进青冰荷的脑海。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容琅突然停了下来,看着旁边脸色莫名其妙又变得荡漾的某人。 不过对方此刻施展出来了实力,李和弦也就可以判断出对方的身份了。 容琅深深的吸了口气,觉得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接受洗礼,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他也只有这样才真正感到自己还是自由着的。 一直到大会开始的时候,青冰荷一直都在钻研技能,对此时外面鱼龙混杂的事完全不知情,中途青风铃也没提醒过他,直到大会开始才将他的苦修打断。 “不要胡扯,什么逃了。张总是去看病了,她得病这事大家都知道的。”陆胖子勉强辩解道。看来他也不知道张菲出京的事,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也有点吃惊。 第一百八十七章 天机楼门人 http://.biquxs.info/

“怎么?还在生气呢?我不是和你道过谦了嘛?”殷临浠勒紧缰绳,望着一众铠甲铁衣中为首的那人,牵唇一笑便从马上跃了下来。 钱旭则嗤鼻,阴阳怪气的说了声,“您可是二皇子呀,区区一条人命在你眼中不过草芥,臣可不敢生殿下的气。” “哦?”殷临浠听了他说的话也不生气,抬头望着面前被查封的天宝楼,片刻以后才对身后的钱旭道,“我承认那事是我做得不对,可那不是特殊情况嘛!若我贸然打草惊蛇,后面如何才能令真正...... 纪阳在施展起死回生之前,提醒过彭才轩,在复活的过程中,他可能会比较痛苦。 “王,假如真的如你所言我方溃败,那么要不要提前将仙战域的秘密基地放开?一旦我们最后一批培育的族人全部出现,战局必将逆转。”众将试探性地问道。 贺家风魔回来的时候,京都贺家的高层正在基于荒界那边的血湖浮城事件进行讨论,却突然听到警卫员惊慌报信。 这种巧合,不得不令她讶然,可又转念一想,那夏家的公子夏悠,应该跟眼前的男生不是同一人吧? 实在是太厉害了。虽然之前也有所耳闻,也听到不少的描述与赞叹,但真让自己这些人亲身感受之后,哪怕最沉稳的班大师也会发出如此呼声。 没有预想当中的实体碰撞,因为那些半身魂质骷髅幽灵本就不是实体。二者在接触的瞬间,半身魂质骷髅瞬间没入逃亡者的体内。 李泽华不愿意等对方有任何动静,对于自己这等穿越者来说谁也不清楚他自身到底有什么同归于尽的可怕招数,还是彻底的死人比较好。 原来直到此时自己还维持着青色异化身躯,而那几名进化者显然是最近才加入薛家界的,并没有见过自己的变身。心中会有畏惧也难怪。 云层“无双剑”的下方,李察四周形成了一个看不见的剑气空间,其中包含了所有圣灵剑法的剑法招式;包含了他对着二十三式剑法的理解和亲睐,还有他用这二十三式剑法对敌的策略。 她把手搭在了苏格的肩膀上,“轻轻”一捏,苏格的魅惑之眼瞬间被破除,剧烈的疼痛感袭上脑干的部分,整个身体都抽搐了一下。 那人程世杰并不认识,只是一个穿着普普通通的老头,但就是那么一位老头,一个九级水系魔法就将城墙上的火给扑灭了,附带的还将城墙洗了个干干净净。 李存勖已经迎了他的马头,亲手牵过缰绳,在前头策马为他引路。 段明玉心中的一颗大石总算落了地,没办法,他身边的没哪个是一般人,敢情都得了恐惧症了。 张纮喟然长叹,点头道:“也罢,也罢,那就以江东的安全为主。派人通知主公,请主公回援。”张纮同意,便没有了分歧,孙静立即派人去通知。 砰……砰……两名蓝级的魔魂师打起来确实动静挺大,将四周没有防护阵保护的地方炸成了一堆堆土粉。 罗侯相貌平平,在众人眼里无疑是毫不起眼的。可此刻的罗侯看着前方不苟言笑的段明玉,心里若有所思,就好像遇到什么难题一般,犹犹豫豫,迟迟难以做出决定。 过了片刻,等到适应了这突然出现的光线,六人睁开双眼的同时就看到了幽深大殿最上首端坐在高台之上的胡亥。 这样一个排名,貌似并不是很靠前,可是地榜的差距并不仅仅只是排名上差别,实际上地榜跟人榜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第一百八十八章 事有蹊跷 http://.biquxs.info/

混乱的打斗现场,只见一个身材肥硕的中年男人从人群中冲了出来,隔着一片人头攒动中望过去,就瞧见那个男人手里正拎着两把斧子,甩动着肥胖的膀子招招凌厉狠毒,朝殷临浠跑来的时候竟是活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 “老子要杀了你!” “殿下!” 那杀红了眼的中年男人往殷临浠的方向冲了过去,眼看着就要到他身边了,可某个家伙却丝毫没有要挪动身子的迹象,仿若眼下这混乱的现场对于他来说不过就是些无关紧要的浮云,连...... 若是刘蕊出了意外,张武绝对不会独活,他已经将对方看做了自己的未婚妻,虽然她根本不承认这一点,张武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刘蕊总有一天会接受他。 季连云收获最大,法杖,冥想术。徐泌峰搞到一柄具有圣光力量的长剑,一个驱魔挂像。别外三个挂像由范志刚三人均分。阵法则拿出来大家共同学习,其余的东西全都放在范志刚那里由他保管。 谁的儿子谁心疼,张母实在是受不了张武颓废的样子,他应该在战场上驰骋,他应该是自己的骄傲。 陈鸣就没打算在风帆舰队上彻底的压倒欧洲人,在这方面的积累上,欧洲人的力量太强大了,根基也太深邃了。 当然,白云宗暗地里和天星盟有摩擦,表面上却没撕破脸皮,孙和的身份虽然特殊,但出现在天星盟的地盘上,倒没什么性命之忧。 不过如果真有一个瀑布,那绝对显得有意境多了,天仙山也就更加的完美了。 之前德国对荷兰、比利时以及法国的轰炸行动,都算不上战略轰炸,即便是有几次轰炸的规模相当庞大。顾名思义,战略轰炸是基于战略目的而进行的一种战争行为,而缺少这项基本条件的,一概只能归为战术行动。 “请问先生,需要帮忙吗?”一个身材魁梧,全身散发着彪悍气息的保安,伸手挡住两人,礼貌的问道。 只是,谁也不知道这一步棋到底会导致什么结果,任何事情都是双刃剑,而世界上最难预测的就是人心,没有人知道汤姆会如何应对刚才的这一剂猛药。 可惜,他失望了。兰斯那双犹如汪洋大海般的眸子始终风平浪静,就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听了刘宗周的话天启暗暗不爽,这认死理也是知识分子的通病,不把他说服说通,要他做事他就会不情不愿,不象对待武将,一句一切行动听指挥就损了好多事。 过着清贫的生活还说在享受好处,想一想这也是说得通的事,至少他们不用交税睡在观里就有人给粮吃,比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还要交税的普通百姓确实在享福。 挑我的刺,他还真有闲心。我直接头一扭,鼻子朝天,不搭理他了。 “事情比较复杂,等这两天我理出一个头绪,再跟你们解释不行吗?我现在真的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办。”双双口气极为不奈。 安迪也说了,这两天不要多想,安心的准备为接下来的考试做准备。 心有忧虑,高顺回去后一时间怎么也睡不着,翻覆几下后,便索性起身在火堆前坐下,望着跳跃的火苗怔怔出神。 这陈鱼的婚事算是定下了,聘礼就是那跟木簪子,朱青不答应,但陈鱼没理会他,直接让他走人了。 手下人奉命离开,寇仲仰头靠在椅子上,炎日骄阳的照耀,让他伸手挡在眼睛上,遮掩了从枝叶间斑驳刺目的阳光。 “如果对方的军队被冲散了,你会怎么对付那些人?”慕容又是问得详细些。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下一步棋,落子何处? http://.biquxs.info/

随着巫教和天机楼一一垮台,畿城终于彻底恢复了平静,而宫中,殷临浠的老爹依旧是病着,其间我和殷临浠进宫去瞧过他几次,这个饱经沧桑的中年男人虽然相较之前瞧见他的那副野兽模样现在已经能算是正常些了,但也许是因为生了一场大病和李氏殁了的原因,让他原本风采依旧的脸庞如今看起来似乎苍老了些,就连鬓角也添了许多华发,成日一副恹恹欲睡的模样,有时在甘泉宫门前一坐就是一整天,什么话也不说只是这么呆呆的看着天空,...... 哐当一声,某人的额头直冲冲地就撞在了转角的红木柱子上,好像很大声的样子,连院子里鸟儿也感受到了这种无法形容的痛,扑闪着翅膀飞来安慰。 但是现在自己是这样的一个情况了,如果是在出现这样的一个问题的话,本来他们两个婆媳之间的关系就不是特别的好,再加上现在出现了这样一个需要花钱的。 他只需审时度势,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强迫赵玄机他们交出疫苗就行了。但这种事不能早说,否则会激怒下面搜寻的士兵,容易引发兵变。 凭着多年的官场经验,他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看来,这夜廊的风气,要变上一变了。 身形紧随北夏冥之后落下来,云零冰冷着脸,瞟了一眼躺在地面的北夏冥之后,不再理会他!拖着巨剑,朝着后面王炼和北夏璃走去。 他身旁也放着一个冷冻仓,一看就比荣贵他们现在使用的冷冻仓高级不少的冷冻仓,虽然没有像荣贵他们这样用布罩子将冷冻仓盖上,可是良好的密闭性也让外人难以看到冷冻仓内的情形。 看着扑上来的两头火狼,云零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握住背后的巨剑,枭夜六品尊天境的力量随心而动充斥全身。 所以现在的席菲菲对于今晚上的行动感到了非常的害怕,非常的慌张。 所以,杨卫东是个特殊人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得上他,这也是陈明宇跟杨卫东保持亲密关系的一个重要原因。 驾驭着微凉的风,云零身形翱翔在大海上空,刚到玄化境的他,有点享受这飞翔的滋味。 金神官吩咐着部下看好圆光耀,自己便动身带着4个神官前往北部。 忙完工作的间桐雁夜正走在回酒店的路途中,同时手中攥着两条项链,那是给远坂樱和远坂凛买的礼物。 他给她送过几次花,都是红玫瑰,并不是他说的最喜欢的山茶,她感觉对方为了迁就她在撒谎。 极速本想陪着圆光耀一起走,不过他也不想再让圆光耀因不听自己的命令徒添伤感,便听从了命令回到家属院。 本身村子就不大,所谓的迎亲队伍也就绕着村子走了一圈到了村长家,如果不绕一圈,估计也就一两分钟走到。 想都没想,先救人,胡美中转身就去拿钥匙推车,把车推到门口,看到妹妹正站在卧室门口怯怯的看着自己。 虽然那只被烧烤的大蜈蚣,像极了自己的本体,但……这味道似乎还挺香的? 她张开如玉一般的手掌,手掌化作尖锐的龙爪,咧嘴狂笑,露出尖锐的牙齿。 在众人看来,无疑是车内安全点,只要是有机会,一定会选择留在车内。 听到扎尔克这么说,圆光耀便立马起身准备前去营救,不过被扎尔克拦下。 实际上,林梦溪也是想要借机拖延时间,她知道林梦瑶肯定在带人来的路上。 吴凡在次元空间之内,稍作停留,便再一刀斩劈,一出次元空间内,又被另外一位魔皇带领诸多兵将以诡异速度奔袭而来,吴凡无奈,只得继续斩劈开空间,再次进入次元空间之内。后面再出,又一魔皇带领兵将奔袭而来。 第一百九十章 风云诡谲 http://.biquxs.info/

六月底,独孤岙突然当着朝廷文武百官的面宣读了皇帝诏书。 诏文上书因皇帝病重无力管理朝政,特命沈霄为监国宰相,其病重期间所有政务皆由其代劳,望众卿诚服。 此消息一传开以后,朝野立马就开始沸腾了起来,所有人都说当初沈霄一个身份低微的人突然摇身一变成为鲜虞位高权重的右相已经是很名不正言不顺了,如今皇帝病重竟然糊涂到将他升为当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监国宰相?这不就意味着以后沈霄的权利是与皇帝相同了吗...... “应该有可能!”李商也是点了点头,毕竟现在就只有这一种情况了。 普通男终于被深深的刺伤了,那么全心全意地喜欢着对方,结果对方却用哀求的方式请求他放过自己,这可比千刀万剐还要伤人。 刘真一脸苦恼地说,他最近经常被鬼压床,有时候大半夜的被鬼压的心浮气喘,连觉都睡不好。 飞碟和基地之间,谁也没有开枪,谁也没有攻击,就那样静静的对峙着,只剩下那风暴声和众人的心跳声。 刚回过神,就看见谢赫斯不断的晃着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商那个不断晃动的手机。 队员们每人扔了四五颗手雷,立刻向铁丝网外撤去。鬼子们跳起来就追。 李青慕收回目光,将手扶到那只锦盒上,打开盒盖轻嗅了一下,茉莉香夹杂着淡淡的檀香迎面袭来。 这一幕十分震撼,至少是让下方那些吸血鬼感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却不是兴奋,而是莫大的恐惧。 房间里说话的声音渐渐没有了,但是取而代之的,却是别的叫人浮想连篇的声音,以及儿童不宜的画面。 程咬金和他客气了两句,就随李世民走了。这次帮了李家一个大忙,想来李阀就是再吝啬,也该有所表示的,李世民请他喝酒说不定就是为了这事情,因此程咬金屁颠屁颠的跟着李世民去了。 “虽然这里的魔物多,但厉害的却并不多,想来这个血池里的魔物等阶也不算太高,那个魔人倒也没打算让你出不去。”寂月轮打了个饱嗝,接着又吐出些细碎的魔晶来。 此时陈长生的断裂的肋骨虽然复位,但是稍微一动依然隐隐作疼,因此也便不再走路,用这缩地成寸倒也恰恰合适,跟在来福的屁股后面一步一趋的朝着东边走去。 龙气,为自己所用,是好东西!不能为自己所用,甚至是敌对,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ps:之前写了一些之后头很晕坚持不住,躺了一会儿好多了,把一章补满了。先请假是不想大家一直刷新等~不过今天应该就只有这一更了,晚安。 林枫本尊开始瞬移了,八百里的距离对林枫来说也就是三个瞬移的事情,当三个瞬移之施展完毕的时候,林枫已经出现在月无名的身前十几丈处了。 这张脸,与从前大约只有三分相似,然而他知道,这就是她。他和混沌,都不会认错。 林枫发觉了自己的元神之火,简直就是逆天的存在,可以炼化别人的能量,这不是掠夺别人的修炼成果么?这样的修炼速度,还有什么人能够和自己比肩? 皮鼓这个蛊道高手自从被古乐从所守所里捞出来后,再没半点心思,特别是在见识过古家的底蕴后,这半生碌碌无为的中年农夫,是否找到了卖命的对象,一脸的神采奕奕。 随着轻舞的声音刚落,一道红色的鞭子便甩了过来,不用多想,一定是苗倾颜。 姜糖简单收拾了下厢房,把孩子安置好,就察觉到有人进来,即便他脚步轻到听不见,但还是知晓来人是他。 第一百九十一章 仓促事变 http://.biquxs.info/

我将鹤千秋与我说过的话如是告知殷临浠后,他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讶,看那样子倒像是已经猜到了一般,只是稍稍叮嘱了几句,让我不要随便和其他人提起这事以后便恢复了往常。 而朝堂上,对于沈霄突然晋升为监国宰相一事,众大臣依旧处在热烈的讨论当中。 然后只见得沈霄身边出现了两种情形,一种是急着谄媚讨好他的墙头草,另一种则是嗤之以鼻天天将他出身挂在嘴边的老顽固,对于这些人的反应沈霄倒是都没有放在眼中,只是暗里让独孤岙想办法肃清了议论。 不出三日,边关又忽然传来了晋国犯境,军队以豺虎之势已经占领了边陲城池的消息。 是以,前段时间被派去晋国议和成功刚刚才成为大功臣,风头正盛的监国宰相在一夜之间又沦为了朝堂上的众矢之的,所有人都在指责沈霄,称晋国出尔反尔在同意议和之后又公然撕毁盟约,如此不耻行为实在是太不把鲜虞放在眼中了,而造就眼下这种情况的原因全是因为沈霄当初的失职和好大喜功。 于是乎朝堂上各种难听的话语一时间如潮水般侵袭而来,沈霄听了以后也不辩解半句,只是目光如炬的默默盯着龙椅上那个状若痴呆的中年男人,好半晌才突然笑开。 “各位大人,你们与其费尽口舌的往我头上扣帽子,倒不如多想想当今之计该如何解决这件事情,否则若鲜虞被踏碎,你们纵有这般好的口才也是毫无施展之地,毕竟一个死人是开不了口的。” 对于他这番毫不客气的言辞,朝堂上许多老古板当即便气得跳起来怒斥沈霄竟敢在御前口出狂言,简直就是居心叵测。 沈霄毫不理会,冷笑了以后倒将矛头转向了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殷临浠道,“眼下战况确实不容乐观,我倒是想听听二皇子的意见,毕竟二皇子不仅曾与皇上一同处理过政事也有带兵打战的经验,那么二皇子依你之见,我们如今应当是守还是攻?” 一句话中尽是毫不掩饰的挑拨。 殷临浠不动声色的瞥了眼身旁握紧拳头的殷礼,又抬起眼皮平静的看着自己面前这个高高扬起下颚满脸快意的男人,似笑非笑道,“沈宰相既然知晓我有带兵打战的经验,想必现下已是做出了决定,既然如此何故还要问我?”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沈霄循着殷临浠的方向上前两步,眼梢微翘的桃花眼中带着迷离,薄唇勾出一抹笑的弧度以后双眼就弯成了一道月牙的形状,只是目中的光芒冷漠异常,与那张容色绝世的脸蛋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二皇子毕竟精明强干,否则皇上也不会把贴身的腰牌赠与二皇子,七殿下,你说是不是?” 又是一句挑拨意味明显的话。 殷礼微眯起眼眸冷冷盯着沈霄,藏在衣袖里的手指攥得铁紧却并不回答沈霄的话。 片刻,沈霄忽然皮笑肉不笑的甩了甩衣袖,对着满朝文武官员道,“如今皇上龙体欠佳,晋国趁此之际遽然撕毁两国交好的盟约,公然以铁蹄践踏我鲜虞山河,以刀剑残害我鲜虞百姓,实在是可恨至极,我身为皇上敕封的监国宰相在此国家危难的关头自然不敢亏负圣恩,故此为保我鲜虞山河和无辜的百姓无恙,本相觉得此时出兵驱逐贼寇才是上策,众臣可有异议?” 话音落下,朝堂上文武官员当即低声议论了起来,片刻以后有人站出来道,“臣等也觉得出兵卫我山河是必然,如此,钱旭将军作战经验丰富当是领兵的不二人选。” “说到经验”沈霄转眸瞧向殷临浠,“钱将军固然是驰骋疆场的经验丰富,但晋军来势汹汹此番征途必定凶险无比,此时同样有带兵经验的二皇子若能从旁协助钱将军,那我们的胜算就会大很多,不知二皇子意下如何?毕竟这是国事,望殿下以大局为重。” 沈霄稍扬起嘴角,朝殷临浠微微施礼。 殷临浠冷眼看了片刻,亦笑道,“既然沈相也说了这是国事,那我定是责无旁贷的。” “如此明日点兵,臣等就等着殿下凯旋回来了。” 沈霄说罢,他身后的百官便齐齐跪倒在地,一遍遍重复着,“恭祝二殿下旗开得胜,凯旋归来恭祝二殿下旗开得胜,凯旋归来” 殷临浠立在原地,看着满堂朝自己跪下的官员内心突然起了一丝涟漪,想他活了二十多年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了忐忑是什么心情,倒不是因为自己即将要上战场的原因,只是眼看着事情的展越来越朝自己所预期的方向靠近,他就越是开始担心了起来,他担心她的处境会不会因为自己的这个决定而变得危险,如果可以这一秒他甚至想插上翅膀飞到她身边,不为别的只是想看看她安然的样子。 他不知道自己所做的决定到底对不对,也不知道他的那个傻女人明白一切以后会怎么想,只是有一点在他的心间十分清晰那就是他一定要保住她和孩子!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而这其中自然容不得半点差错,下一步他又该怎么做呢? 殷临浠有些走神,呆呆立在原地良久,直到夕阳西沉才随着马车回到了府里。 彼时府里已经掌灯了,当他拖着雪青色的身影行过长长的回廊时,我正好坐在院里的藤椅上纳凉,而惊羽已然张罗好了一桌的饭菜,正领着府里的下人一一将其摆在了我面前的石桌上。 “姑娘,饿坏了吧?要不你先吃着?殿下的那份我已经让人留着了!” 惊羽递了双玉筷过来,然后便眼巴巴的盯着我看,一张精致的小脸上写满了期待。 我低头一瞧,见装在精美餐盘里的尽是绿油油的一片胃里就不由自主的直冒酸气,一阵莫名的难受冲上了心头。 “怎么了,姑娘?怎么不吃呢?” “还是算了吧!” 我兴趣恹恹的放下筷子,一转眼正好瞧见了一道颀长的雪青色身影立在回廊边,正目光灼灼的往我的方向看。 于是心下一喜,便挺着这八个月大的肚子艰难起身,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殷临浠,你回来了!” 殷临浠此时目中有丝复杂尚未消散,眼见我艰难的移动着难看的步子上前,不等我走到他身边便连忙主动朝我迎了过来。 “殷临浠” 看他满脸担忧的神色,我趁势“委屈兮兮”的捉住他的衣袂晃了晃。 殷临浠一愣,继而牵动桃红色的薄唇温柔笑开,“怎么了?这副委屈的样子,是谁欺负你了?” “我们我们是不是要破产了?”为了渲染我的委屈,我努力的吸了吸鼻子。 头顶漂亮的脸蛋上划过一丝疑惑,“破产?” 殷临浠转眸望了眼不远处正指着餐盘哭笑不得的惊羽,心下当即了然却并不表现出来。 “夫人此话从何说起呢?” “我我要吃肉!” ,精彩! (m..=) () 第一百九十二章 这只是个开头 http://.biquxs.info/

听了我的话殷临浠猛地怔住,不过片刻以后突然“噗”的一声笑开了,在辉煌灯火的掩映下,那张容颜上带着愉悦的色彩,璀璨的如同这个夏夜天空中最明亮的星子炫目到令人再也挪不开视线。 好一会儿他才止住笑意,伸手牵住了我,“所以,你就是为了肉才在这里生闷气?” 我略略抬头对上了头顶那双如墨染过的星眸,故意没好气道,“你笑什么?这难道是小事吗?再说,我又不是因为自己嘴馋,这可不都是在为你儿子的营养着想嘛!” 为了能吃上肉,我故意摆出一副豪气干云的架势。 殷临看着我淡淡笑开,目中满是如水温柔,片刻方抬起手揉了揉我额前的丝,声线低柔道,“好好好,夫人说什么都有道理,来人!就照着王妃的吩咐” “殿下!不行啊!” 就在我为自己的目的就要达成而感到高兴的同时,惊羽这个浑丫头很是煞风景的突然跑上前,忧心忡忡看着我道,“姑娘,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呢?医官下午来看诊的时候明明就交代了,你临盆在即如今这身子可是得少沾荤腥,否则腹中胎儿太大会影响姑娘自己的,姑娘难道真的要为了解一时之馋就将自己的身子置于不顾吗?” “可是不是还得有一个月嘛!” 我小声嘀咕了句,引得耳尖的惊羽立马白眼,“若是等这个月过了,就来不及节制了!” 眼见惊羽态度坚决,我只好再次朝殷临浠投去了“可怜巴巴”的眼神,“殷临浠” 怎知那货听了惊羽的话以后当即改变了主意,清了清嗓门对其余下人说道,“你们快去把府里所有的荤腥都藏起来,都给我藏牢!绝对不准王妃偷吃!” “是!” 下人们见其一本正经的模样纷纷掩唇窃笑,应声以后便全部退了下去。 而我眼睁睁瞧着到嘴边的肥肉就这样不翼而飞了,虽然心里很是郁闷,但好在本公主气量大我忍! “算了!” “去哪?” 见我转身,殷临浠忙拉住我的手。 “没胃口,去睡觉了!”心烦意乱的说完,我挣脱了殷临浠的手便径直朝寝房走去。 过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我正坐在铜镜前梳,就见镜面倒影里寝房朱红色的门被人推开,一道修长的身影随之钻了进来。 “还在生气呢?” 某厮笑容明媚的走到我身后,又如变戏法般从身后取出两支亮晶晶的东西在我面前晃了晃。 “糖葫芦?” 我不由得一喜,目光便被眼前两支红彤可爱的糖葫芦吸引住了。 “怎么样,这是我特意去集市买的,喜欢吗?” “喜欢!” 忙不迭的点头以后,殷临浠吟吟一笑便将手里的糖葫芦交到了我手里。 “所以,你刚刚就是去买这个了?”我小心翼翼的舔了舔糖果子上鲜红色的糖衣,一丝甜蜜就趁机在唇齿间化开了。 “只要你喜欢就好!”殷临浠深深的看着我,然后拿起妆台上的玉梳为我整理起了丝。 好半晌,又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句,“傻丫头,万一以后我不在你身边,可不能再像这般任性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你说什么?”我虽然有些不太理解,但听他说起这话,再联想到鹤千秋与我提过的那些事,当即心下一紧张,“是不是皇上他要对你做什么了?” 殷临浠为我整理丝的手一顿,随后身后便传来了他低低的苦笑声,“我是说万一,这不还什么事都没生嘛!” 是这样啊! 听他这样说,我便松了口气下来,继续舔着手里的红果子。 “可是你说,你父皇是真的在装病吗?”毕竟上次我和殷临浠去看他的时候,那副呆滞的样子确实不像是演出来的,可如果他真的是在装病那就说明常秋儿乃至天机楼全都是他摆布的棋子罢了,而他这样处心积虑就是为了对付自己的两个儿子? 可是为什么呢?就算他成功除去了殷临浠和殷礼,但谁能确定自己能够活过百年,谁又能保证皇权永远屹立不倒呢? 良久,殷临浠轻轻叹了口气,放下玉梳牵着衣角坐在了我的身边,“无论他到底是不是装出来的,可他要让我和七皇弟互相残杀这件事总是真的,往后的日子我们都得多加小心才是。” 说罢,他垂下眼帘从怀里摸出了一块黄金腰牌放在了我的面前,“你把它收好。” “这个” 看着灯火下金灿灿的牌子,我略微愣,然后才疑惑的看向旁边,“这不是你父皇的腰牌吗?你把这个给我做什么?” 殷临浠微微牵动唇角,大手轻轻拭去了我嘴角不小心沾上的糖渍,“虽说父皇最初将这腰牌给我是为了挑拨我和七皇弟的关系,但好在这腰牌还算能用,有它在身边也能帮得上一些。” “既然如此,那你还把它给我?”我笑着白了他一眼,又玩笑道,“该不会是怕别人把它抢走才放我这里保管的吧?” “夫人好聪明!”殷临浠干脆顺着我的话道,“往后这腰牌还请夫人随身携带才是,要用之时我自会找夫人取回。” “是是我保管就是了!” 片刻,待我腾出一只手将腰牌收好以后却猝不及防地被殷临浠拥入了怀中,使我还抓着糖葫芦的手为了避免糖渍沾上衣服只得伸直。 “素儿,你一定要好好的。”头顶那道嗓音变得沉重而沙哑。 此时看不见他的表情,我只好不明所以的用腾出来的那只手拍了拍殷临浠的手臂,“你这是怎么了?生什么事了?” “没有。”殷临浠用极低的声音否认,我却隐隐从中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难道是朝廷里出了什么事?” 殷临浠未回答我这个问题,只是缓缓开口道,“我就是想告诉你,冀儿和弯弯我已经差人送去映桐姨娘那了,你不用担心他们俩,倒是你如今临盆在即要好好照顾自己。” 殷临浠口中的弯弯就是当初我们从上清殿救回来的那个小姑娘,父母都是跑江湖的,当初钟离灭国时赢冀幸得卫理相救逃出宫,后来几经周折卫理为了保护赢冀就将他交给了弯弯的父母,卫理自己则前去引开了楚国追兵,再后来等楚国追兵撤离时,赢冀去找卫理,却只在山崖边寻见了一块带血的破碎布料,赢冀很快便分辨出来那是卫理衣服上的,而卫理早已失去了踪影。 彼时赢冀虽恨,但毫无力量的他除了和弯弯父母一起离开以外却是别无选择了,好在弯弯父母的目的地是鲜虞,为了掩人耳目赢冀便以弯弯哥哥的身份跟着一行人进入了鲜虞,之后又辗转寻了我许久,却无奈我并不在鲜虞,赢冀只好作罢。 彼时,他本是计划先跟着弯弯父母然后再另做打算的,可谁知等他回到弯弯父母所居住的小院时,见到的却是弯弯独自一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赢冀匆忙上前一问才知道,原来那天下午弯弯竟然偷偷跟着赢冀出了门,可弯弯毕竟太小了,她跟在赢冀的身后竟是没多久就跟丢了,再等弯弯落寞回来时,她所居住的小院里早已变得一片狼藉,而她的父母也早就不知了去向。 恰逢那时鲜虞连日的有人失踪,民间关于妖怪吃人的流言四起,赢冀当然不相信弯弯的父母是被妖怪抓走了,于是便领着弯弯去了府衙,可谁知这一去他们连府衙的大门都没进就被人当做乞丐给轰了出来,赢冀实在气不过便决定自己去找弯弯失踪的父母,但无奈事与愿违,赢冀还没来得及对这个想法付诸行动,他和弯弯便被常秋儿的人打晕带进了宫里。 而进了宫,赢冀眼睁睁看着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被剥皮抽筋,犹如屠宰场的牛羊猪狗般那么脆弱的模样,他真的害怕极了,于是他肝胆剧颤的哭着央求常秋儿放自己和弯弯一条生路,无论她要什么东西他都能答应。 常秋儿起初听了赢冀的话以后,只是用眼角冷冷扫了眼落魄的赢冀,然后勾起红唇不屑的嗤笑,并不理会他。 赢冀见她的表现就知道自己这是被轻视了,于是情急之下便将我搬了出来。 常秋儿听了以后很是感兴趣的让人松了赢冀,并提出要她放过他们也行,但赢冀从此以后必须要为她办事,而且弯弯只能留在宫里为质,等我什么时候去赎他们了,他们才能离开。 听了这话,赢冀当下便察觉出了常秋儿对于我的不轨之心,但为了保住性命他只能暂时答应了,后来为了满足常秋儿的警惕心赢冀被割掉了舌头。 当赢冀获得虚假的自由时,听着弯弯的嚎哭,他终于在面前堆积如山的尸体中赫然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他的恩人,弯弯的父母。 接下来他和弯弯带着血海深仇,就这么煎熬的度过了每一天,直到几个月后,常秋儿突然就将弯弯绑了起来,并让他去夜探甘泉宫否则她就杀了弯弯。 赢冀知晓常秋儿这是又起了什么歹心,可弯弯在她手里他不得不从,于是依照常秋儿所言,他凭着三脚猫的功夫将密道里的几个人引了出来,却万万没想到密道里的人竟然会是他的皇姐,那时他才知道原来一切不过就是常秋儿设下的圈套罢了。 好在后来我们成功救下了他和弯弯。 如今西北也不失为他们容身的好去处。 只不过,听殷临浠这越来越不对劲的话语,我的心底顿时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你在说什么?究竟出了什么事?” 我挣扎着从殷临浠的怀里起身,可这时身子却异常的软乏无力,最后只能重新跌入了殷临浠的怀中,手中的糖葫芦亦因我失力的原因落在了地上。 紧接着,来不及有任何反应,睡意便如潮水般朝我猛地席卷而来,直至眼前彻底陷入了黑暗。 “二皇子可是把话说完了?” 门外有人轻语。 殷临浠略略投去视线便瞧见一道紫色的身影推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支木管。 “你这迷香作的太慢。”殷临浠的话语里不带一丝温度,低头瞧向自己怀里昏迷中的人儿时,眼神却是如水的深情。 来人亦微眯起眼眸瞧着殷临浠怀里的人,“一切可安排妥当了?” “自然!” 殷临浠抬手解了自己的穴道以后小心翼翼的抱起怀里的人儿,最后才冷冰冰的看着那人,“你最好能将她安全护送出去,如若不然我保证你的下场会比畿城那些无辜死去的人惨痛千倍万倍!” 来人勾起唇角,同样小心翼翼的从殷临浠手里接过了昏迷的人儿,最后竟是头也不回的跨出了门。 殷临浠缓缓走到门前,眼睁睁瞧着那道紫色身影一点点消失在夜色里,他的眼神蓦地变得如刀犀利。 一切都该开始了。 ,精彩! (m..=) () 第一百九十三章 撕裂之痛 http://.biquxs.info/

当我再醒来时,已经莫名其妙的躺在纱幔拂动的马车里了,月光此刻正隔着轻透的纱幔在马车里斜斜洒下了如凝霜般的银辉,深夜的寒露亦随着纱幔拂动的节奏一阵一阵倾洒进来,在我的皮肤上落了层寒意。 是时,我的大脑有一瞬间的迟钝。 这是在哪呢?我明明记得我是在府里和殷临浠说话来着,后来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困,再后来 我呆呆看着头顶一盏随着马车左右晃动的琉璃灯,按了按有些疼的脑袋,却是想不起来后面生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安静的只能听见马车车轮转动声音的旁边突然惊起了一道属于男人的低沉嗓音,“你终于醒了。” 我一愣,只感觉这声音听起来十分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究竟是谁,不过就算这样,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就是,不管是谁那个人都不是殷临浠。 难道我被人劫持了?是皇帝的人? “你是谁?” 慌乱中我很是本能的挣扎着欲坐起身,此时身子却十分不争气的乏重得厉害,几番竭力挣扎以后这副该死的沉重身体还是牢牢粘在马车坐垫上。 “还是我来帮你吧!”那人苦笑。 现下因角度的问题我暂时没能瞧见那人的脸,不过这声传入耳中的熟悉嗓音却在我的脑海中逐渐清晰了起来。 “沈霄?你是沈霄?” 那人一时未答我,只是将我安稳扶好以后就垂下眼帘以纤长的手指把自己小心护在怀里的包袱缓缓剥开了,我循着望过去才知道其中包裹严实的是一只紫砂壶和一只红玉茶碗。 “我们行了一个时辰了,你也饿了吧?”沈霄拿起紫砂壶,抬起黑曜石般的眼眸看了我一眼,吟吟一笑,“这鸡汤是临行前我让人炖好的,又怕途中凉了,所以便以棉絮包裹着保温,不过好在你醒的及时,喝点吧!” 说完,他往茶碗里倒了些汤出来,鸡汤的香味果然顿时就在马车里飘散开来了。 “来!” 沈霄将盛着鸡汤的红玉茶碗递到我面前,我却并不伸手去接,只是冷冷看着他,“你做了什么?我怎么会在这里?你要带我去哪?” 一连串的问以后,沈霄薄唇边微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然后对我的问题视若罔闻般举起汤匙凑近我嘴边,“喝点吧!你如今可不是饿得的身子了!” 眼见汤匙越来越近我不由得皱眉,偏开脑袋抬手一扫。 沈霄的手随着我这个举动登时一空,再等我回过眸子看过去,红玉茶碗连同碗里的鸡汤已经一同打在了马车里的羊绒毡子上,鸡汤瞬间被羊绒吸干,使得洁白的毡子上留下了一道暗色的图纹,在琉璃灯柔和的光辉下显得异常刺眼。 沈霄愣住,片刻低着脑袋看了眼地上已经沾上了污渍的毡子,再抬头时已经是满脸受伤的表情了,“素儿,你为什么要这样讨厌我?你明明知道我就算是所有人眼里的坏人,但我这辈子都无法对你有半点不好的心思,你为什么” 沈霄越说越激动,最后竟是捉住了我的手臂。 而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马车的门帘便被人一把掀开了。 “大人,你没事吧?”门帘后露出了一张女子苍白憔悴的面容,此时那道担心不已的目光正紧紧放在沈霄身上,再转及我处时,我却不由得彻底愣住。 只因面前的这女人不正是当初沈霄从西北救走的姜杳吗?如今她已经成了沈霄的下属了吗? 命运还真是可笑。 “滚出去!” 沈霄红着眼咆哮了声,目光却始终定在我身上。 姜杳见了以后,眼中光芒骤然一暗,最后只得落寞的放下了手里揪紧的门帘重新赶起了马车。 “你要带我去哪?” 我平静的掰开捉住我手臂的手,然而沈霄原本的怒容却因我的问题出现了一丝快慰的神色,“去哪?你不如自己亲自看看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 难不成又有什么阴谋? 我怀疑的抬手撩开马车纱幔,却在瞧清眼前一幕的刹那彻底呆住了。 这是哪里? 此时正值夜深,透过马车的窗子看出去只能瞧见几道快后退的暗影,而少有星辰的夜空中挂着一轮银盘圆月,如寒霜般的月光笼罩在浓郁到不留一丝缝隙的山林树木间,看起来神秘又危险,银色光影之下树林和树林交接处原本余留的一条至少十几米开阔的间隔,现下瞧起来只剩下了一条羊肠小道。 而我现下所乘坐的马车就疾驰在这条铺满月光的羊肠小道上,此刻正因行进度过快的原因有些颠簸。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在我昏睡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到底生了什么,我怎么会和沈霄在一起呢? “看见了吧?到了这个地方以后谁都找不到你了。” 背后传来沈霄凉飕飕的嗓音。 我的背脊不由地一僵,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是你是你把我绑过来的!你究竟想做什么?你在朝堂里做皇帝的爪牙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利用我来威胁殷临浠?你为什么这么卑鄙!” 我怒的拧过身,拼尽全身力气的捶打着沈霄的胸膛。 他却趁机捉住了我的手,同样瞪着眼睛怒吼道,“你清醒点吧!你身为堂堂二王妃真是别人说绑就能绑到的吗?你怎么不想想自己昏迷前生了什么事?” 说到昏迷前 我记得他确实是对我说过些莫名其妙的话,而且我好像也是在殷临浠面前昏过去的,如今醒来却在这里,难不成是他将我交给了沈霄? “不可能,殷临浠怎么会这么做?肯定是你在骗我,一定是的!” “事到如今,你还自欺欺人?”沈霄嗤笑,黑曜石般闪烁的眸瞳里出现了莫大的怜悯之色,“你知不知道,若不是我暗中派人盯着二皇子府,哪能知道他竟然藏了这般大的野心,为了皇位竟然不惜牺牲你去取悦皇上?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将你救下,恐怕你今晚就得死在皇上面前了!这样你还要替他辩解?” “这不可能!”我猛地甩开沈霄的手,沉重的身子却也因此失去了重心,眼看着就要撞上马车内壁了。 “素儿!”沈霄惊呼一声,连忙伸出手将我拦腰扶住。 不一会儿,门帘外又响起了姜杳急切的嗓音,“大人不好了,后面有追兵!看穿着应该是宫里的人!” “来的这么快?” 沈霄眉头紧皱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将我扶到座位上坐好。 “素儿,你就等着看吧!我会亲手解决了这些想要你命的杂碎!” 说罢,那双眼梢微翘的桃花眼中泛起一丝自信的笑意,修长身形随之就钻出了马车。 未消片刻,自马车外果然便传来了短兵相接的刺耳声响,有人出痛苦的惨叫,也有人透过马车的纱幔探进脑袋欲以刀送到我面前,却是没来得及伤我分毫就被沈霄拉着倒退了数步,我坐在马车内只见在银色月光的倒影下沈霄手里的长剑带着寒冷的光芒利落一划,被封喉那人的热血立时便喷溅而出,将轻透的纱幔彻底染红了。 此时山间的清风仍然不知疲惫的撩动纱幔,夹杂着浓浓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吹进马车内,使我的胃里开始一阵阵的难受了起来。 再抬眼看着纱幔被吹得翻飞不止,上面的血珠随着翻动的一角胡乱的滴落下来,打在洁白的羊绒毡子上,立即便晕出了几圈鲜红的图纹。 总感觉眼前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细细回忆以后才想起来,那是我从凤城那个人间地狱回来陷入昏迷后被父皇送来鲜虞和亲路上生的事了,当时面对阿尔哈图穷凶极恶的追杀,沈霄也是如同现在这般拼了命的在保护我。 只是后来,他为什么会变得那么陌生呢?究竟是时光改变了他,还是我根本从来都不了解他? 我想不太明白。 不过,正当我有些愣神的时候,自马车门帘处却飞快飞进来了一把匕。 好在当初我跟着鹤千秋和公孙子都好歹也学到过一些皮毛,所以在匕还未来得及碰到我分毫的时候便匆忙避开了。 那把刺向我的匕亦因使用匕之人力道过猛的原因,竟是直接插在了马车内壁上。 “姜杳?” 我压低声音警惕的盯着门帘处,为了以防万一索性便拔下匕作出防御之势。 外头的姜杳冷笑一声,倒也不拖沓,竟是举着长剑利落一挥,马车的门帘就被她手里的长剑砍成了两截。 紧接着,长剑的剑尖猛地刺向我。 此刻我的手里正举着一把匕,与她的长剑对抗看起来简直是有些滑稽。 该怎么办呢?眼下这种情况单打独斗我必定不是她的对手! 随着姜杳的剑离我越来越近,那个女人的脸上也逐渐露出了阴狠得意的笑。 不行!我绝不能这样输了,我还要保护我的孩子! 思及此,也不知从哪来了力量,我干脆迎上那柄剑,就在剑尖离我的脖子只有半寸距离时又猛地偏身避开了。 姜杳显然被我这没道理的举动打乱了阵脚,但此时她的力气已经用出去了又一时收不回来,最后只得眼睁睁看着自己撞上了马车内壁,而若不是她闪得快,恐怕她手里的长剑刺穿的就是她自己的身子了。 总之算是惊险躲过一次。 我深知此前的状况绝不容与她多做纠缠,于是也不恋战,便拖着沉重的身子跳下了马车。 而马车外,沈霄正被一帮人围困在其中,似乎是不太轻易脱身的样子。 这样的情况,看来只好靠我自己了! 可尽管我是这般想法,但支撑着这样笨重的身子,我甚至没能跑几步就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 另一头,缓过劲来的姜杳目中带着浓浓杀意往我的方向看了眼,然后一把取回长剑,跳下马车就直逼着我这边来了。 更要命的是,那些先前被沈霄打趴下的杀手也有几个重新站了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 我不由自主的往后倒退,手心因紧张的关系下意识攥成了拳状,额头亦沁出了层层冷汗,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脚下却一个猛绊 竟是被一个穿着杀手服饰的死人绊倒了? 我的腹部当即便起了阵阵噬骨的痛意,然后有什么东西顺着我的大腿内侧流淌了下来,一直蔓延到膝盖处。 是什么? 忍着强烈的痛楚,我伸手摸了摸膝盖,再等我看着被鲜血染红的手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便彻彻底底的将我的意识吞噬殆尽了。 “孩孩子” 我的嗓子里生硬的挤出这两个字,连我自己听起来都觉得极其怪异。 为了确认般,我死死盯着自己的手掌,良久 我的脑海里变得一片空白,甚至连姜杳和杀手举着刀剑朝我刺来都忘记了反应。 只有痛 生生撕裂血肉之躯的痛苦,一阵一阵的如潮水般朝我猛然而来。 ,精彩! (m..=) () 第一百九十四章 奇迹诞生 http://.biquxs.info/

痛 好痛 全身上下乃至每一个细胞都在承受着撕心裂肺的痛苦。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把那个贱女人带来的,都是我的错,对不起都是我” 此时我已经被沈霄带到了山林间一处隐蔽的庄园,如今正躺在榻上等待着稳婆的来临。 而沈霄这个平时看起来慢条斯理的大男人,现下居然是像个做错事的小孩般红着眼睛脸色煞白又泪眼婆娑的守在我身旁,絮絮叨叨的自责声就犹如念紧箍咒般一直萦绕在我的耳畔,令我不单要承受身体上的痛苦,还要承受心灵上的折磨。 在这样双重艰难的境遇里,我本是想怒吼出声喝止了他的哭哭啼啼,可转念一想方才若不是沈霄冲破人群及时将我从姜杳和那几个杀手的手里救出来,此刻我恐怕也不能躺在这了。 思及此,我只好将已经满到嗓子眼里的话重新咽了回去,默默承受着这销魂蚀骨的疼痛。 “素儿,你先忍一忍!稳婆马上就来,你先忍住!” 听完这话,我将将憋足了吃奶的劲刹那间便随之消失的无隐无踪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此刻若不是要承受身体上巨大的疼痛,我真想请教一下这位老兄,生孩子这事该怎么忍住啊? 是以,在他不停地碎碎念和巨大的疼痛中,我就这样艰难的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 直到门外传来马儿因急刹而出的嘶吼声,以及一名老妪沉闷的嗓音 “哎哟,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可是得慢点,这三更半夜的,我老太婆被你们从梦里揪起来不说,这来的一路我一把老骨头都快被你们给颠散了,干嘛这么着急忙慌的?生孩子又急不来。” 听见这道声音的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这是听见了天籁之音,脑袋里想着终于可以解脱了正高兴着呢,可彼时我却并不知道疼痛在我身上只是刚刚开了个头。 “稳婆来了!稳稳婆!”沈霄哆嗦着嘴皮,毫无血色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狂喜,随后甚至未来得及掩饰掉自己的眼泪便朝门外飞快冲了出去。 而此时,庄园里的两名仆役正神情严肃的如押着犯人般押着稳婆,三人将将走到我所在屋子的门外就与面色急切的沈霄迎面撞了个正着。 两名仆役着实被沈霄的样子吓了一跳,也顾不得稳婆了,便低朝沈霄行礼。 如此,沈霄也不搭理他们就不由分说的拖着稳婆就冲回了屋子里,指着我惶惶不安道,“你快救救她!救她!” 不似他的浮躁,年迈的稳婆只是气定神闲的看了看我痛的满头大汗的样子,又瞥了眼旁边焦急到惶惶失态的男人,终于一甩手将自己的手臂从他的钳制里解救了出来,最后才拖着看起来有些蹒跚的步子走到我身边以手摸了摸我的肚子。 好一会儿终于面色凝重道,“我看你这胎象是早产啊!之前莫非受过什么刺激?” 提及这件事,沈霄再次愧疚不已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害她摔了一跤。” “摔跤?”稳婆爬满皱纹的脸上骤然一怒,“你这夫君是怎么当的?自己夫人怀了孕也不知道多注意些!” “对不起!” 沈霄立在原地,垂着脑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 这让年迈的稳婆再次没好气的喝了声,“你还呆呆杵在这做什么?还不快去准备热水,剪刀,红纸,醋水和参汤?” 沈霄恍然,手足无措的立在原地,片刻才一阵疾风般奔出了门。 待屋子空无一人后,稳婆毫不客气的扒了我身上的亵裤,见我不由自主的闪躲便笑了笑,“夫人,你这是初胎吧?” “还得劳烦老婆婆了!” 此时我的声音因身体上剧烈的痛感变得有些微弱。 稳婆也不再找我说话,只是用棉被盖上了我的身体,最后抓着我的脚踝叮嘱了声,“夫人不必害怕,现下只管使劲,其余的交给老身就是了。” 这句话说的实在轻巧,要知道现下光是呼吸我都觉得全身跟着疼,这样的情况该怎么使劲啊? 稳婆像是明白我的心思,照着我的大腿就是竭力一拧 “啊!” 我终于忍不住的放声大呼,可这一使劲肚子竟然开始动了起来,随之一种更为强烈的痛楚瞬间淹没了稳婆手下的那股子狠劲。 这一刻,除了生生要将我撕成两半的痛苦以外,身体其他部位已经没有了任何知觉。 “夫人!用劲!用劲!” 稳婆不知疲惫的大声呼喊着,仿若现在生孩子的人是她而不是躺在床榻上几乎被疼痛打败的我。 “来了来了所有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是时,房门被人重重推开。 稳婆一个激灵,连忙朝门口凶神恶煞的吼道,“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让丫鬟们都进来!” 是以,这个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监国宰相就这样可怜兮兮的被人给轰了出来,只得心焦的守在门外听着里头的动静。 “夫人,现在可不能睡,用劲啊!用劲!” “夫人,再加把劲,孩子快出来了,使劲啊!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拿剪子来!” “不好了,夫人晕过去了,拿醋水给她闻!” 房内乒乒乓乓的乱作一团,沈霄来回徘徊在门外,古雕刻画的绝好容颜就这样紧紧拧在一起,一颗心亦随着里头的动静而七上八下。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恐惧和焦虑,也是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期待没错,他很期待这个新生命的到来,一想到这是自己心爱女人的孩子,那种期待就更加殷切了。 只是当这种心情愈渐浓烈的时候,原本乱哄哄的房内却突然归于了宁静。 里面生了什么? 沈霄的瞳孔骤然收紧,因为紧张的关系他的手指攥成了拳状,隔着一扇门他的整颗心再一次悬到了嗓子眼里。 “哎哟,这可是个小公子啊!怎么就真是可惜啊!” 年迈的稳婆捶胸顿足的说完这句话,门外沈霄的心便随之瞬间沉到了谷底。 不一会儿,又有小丫鬟颤巍巍道,“婆婆,这小公子好像是在睡觉。” “睡觉?”稳婆将信将疑的凑近那个血淋淋的小东西一看,突然欣喜大呼,“还真是!快拿热水来!” 随着稳婆一声令下,房内再次陷入了混乱。 待众人合力将那个浑身血污的小东西洗干净时,他仍是歪着脑袋在呼呼大睡着,白白胖胖的样子倒真不像是早产儿,睡觉的模样也是十分讨喜。 “不行!这可不行!”稳婆双手叉腰,目光紧紧盯着躺在丫鬟怀里睡着的小东西,吩咐道,“把他翻过身来!” 丫鬟遵令,某个胖乎乎白花花的小家伙就在睡梦中被翻了个身,此刻正以肉嘟嘟的屁股对着稳婆。 “好!”稳婆抬起手,照着面前圆乎乎的小屁股就是两巴掌。 “啪啪!” 随着这两声清脆的声音落定,某个小家伙仍是毫无反应。 这下连丫鬟都觉得奇怪了,便将他转回来一瞧,稳婆也凑近一看。 这才瞧见反应迟钝的小家伙微微皱眉,小眼睛明明才稍开了一条小缝眼神却犹如狠狠瞪了眼稳婆,对这个扰了自己好梦的老太婆更是脚下毫不留情的一蹬! 沈霄正焦急的守在门外,便听见里头传来“哎哟”一声惊呼。 紧跟着,婴儿扯着嗓子不遗余力的啼哭声便犹如洪水般席卷而来了。 “生生了?”沈霄脸上深深的担忧还未完全消散便立马被狂喜所取代了。 “生了!生了!”他兴奋的绕着庄园这处院子如疯了般来回奔跑,见了守在院子里的仆役竟然不顾他人异样眼光的抱着转了好几圈,直到仆役扶着晕乎乎的脑袋求饶以后才肯作罢。 “素儿生了!她生了!” 沈霄眼眶里含着热泪,感动的犹如房里那个小家伙就是他的孩子一般。 好半晌,产房的门才被推开,稳婆四平八稳的迈着步子从里面走了出来,见沈霄兴奋到几乎疯掉的样子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轻咳一声叮嘱道,“此时夫人元气大伤正在休息,待她醒了,你立马就把参汤给她喝了!” “是是,一定照办!” 沈霄搓着手,唯唯诺诺的应着稳婆,只是那道热切的目光早已绕过她望去了灯火辉煌的房内。 稳婆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像是早已猜到了他的心思般,没好气打断他道,“别看了!女子产房不过两个时辰可千万不能进,否则会坏了福气的!” 沈霄一愣,继而再次兴奋道,“那我能不能先看看孩子?” “你这糊涂蛋,急什么?孩子坐完红纸就是大吉大利了,还能跑了不成?再说现在天快亮了,露水又重,此时抱出来岂不是得惹病了?”稳婆仍是语气不善,连院子里的仆役听了都忍不住替她捏了把汗。 岂料,平时在他们眼中不苟言笑的监国宰相大人此刻居然笑得像个傻瓜般,对稳婆奉若神明道,“老人家说得极是!来人带老人家去领赏!” 仆役领命,稳婆才随之出了院子。 “两个时辰啊!” 沈霄勾起唇角欣然一笑,脑海里更是开始猜测了起来,那个孩子会长得像谁呢?应是素儿吧!否则若像了那个讨厌鬼的话 思及此,沈霄的脸色又骤然一暗。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一个时辰以后 守在房里的丫鬟看着尚且虚弱模样的女子,小心翼翼道,“夫人,你才刚刚醒,要不你先休息着,奴去取参汤来?” “等会儿再喝吧!”女子此刻正满目柔情的以手逗弄着红色襁褓里的小家伙,只觉得自己儿子的眉眼真是像极了他亲爹,再以手指轻轻戳了戳肉乎乎的脸蛋,手指却被小家伙紧紧攥在了手里。 这一刻,女子的心里盛满了感动,她忽然觉得之前承受的所有痛苦在这个小家伙面前全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夫人可想好了小公子的名字?” 丫鬟轻轻问出声。 女子从瀑布般散落的青丝里扬起脑袋,一张清丽绝伦的脸上挂着思绪,略作思考后甜甜一笑,“他爹不在身边,我先给他取个乳名就叫奇迹好了!” ,精彩! (m..=) () 第一百九十五章 姜杳身死 http://.biquxs.info/

生完孩子的第三日,我尚且昏昏沉沉的陷在睡梦中,就听耳畔有人在逗弄奇迹? “小奇迹啊,笑一个吧小奇迹” 此时一身锦蓝色深衣的沈霄嘴角挂着欣然的笑意,正坐在窗边小小的摇床前,手里拿着一串铃铛不断轻轻摇动着企图逗摇床里的小家伙开心,他那如绸缎般的墨在脑后稍稍挽了个髻,其余的丝披散在身后却因其低头的原因,有一缕已经落下来略略挡住了他的视线。 “小奇迹,你看!”因为怕惊扰到小家伙,沈霄并不抬手撩开自己耳边垂下来的丝,只是目中充满温慈的看着摇床里白白嫩嫩的小东西,手中紫红色的铜铃不断出微响。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口斜斜的投射进来,调皮的落在摇床上似乎下一秒就要晒到小家伙身上了。 沈霄眉心紧锁,连忙起身走到窗前以自己的身子遮住了这夏末秋初的烈阳,生恐有漏网之鱼会落在奇迹身上。 这一幕,若是叫旁人看到了几乎都要以为眼前这个男人才是孩子亲生的母亲,而并非那个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女人。 然而,摇床里的小家伙却并不买他的帐,见沈霄挡在自己眼前,那张与自家亲爹相似的小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不耐烦的表情。 沈霄见了以后也没能分出个大概,还以为奇迹这是用一张没长开的小脸在对着自己笑呢,于是一兴奋就开始手足无措了起来,再然后人小鬼大的奇迹便大剌剌的在他面前翻了个身,只给沈霄留下了一道短短的冷漠背影。 翻身这是代表什么意思呢?是要睡觉了吗? 沈霄这个代理娘亲托着下巴,绞尽脑汁的思考着奇迹的表现,身形却是屹立在烈阳中一动不动,直到丫鬟领着奶娘进来了。 “参见大人!” 丫鬟和奶娘朝沈霄施礼,可谁知道她们口中所喊的大人现下思绪正神游在九天之外,根本就没能听见她们的声音。 于是乎,丫鬟和奶娘低着脑袋等了片刻,见主子毫无反应以后方才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瞥了眼窗边的人,望过去才知道自己的主子如今可是一副被人盗走了魂又施法定在原地的痴呆模样。 该不会是撞鬼了吧? 丫鬟和奶娘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纷纷清了清嗓门,声音也跟着大了几个分贝,“大人,该给小公子喂奶了!” 这二人的声音落定,沈霄恍然回过神,看了眼对自己低眉顺眼的两人,又看看翻身背对着他的小家伙,以及那个在榻上呼呼大睡的女人,面色终于沉了下来。 丫鬟和奶娘感觉大事不好了,当即便跪下地,连声哀呼求饶道,“请大人恕罪!” “还不给我小声点!”沈霄压低声音怒瞪着双眼,修长的食指抵在唇上作了个噤声的动作。 丫鬟和奶娘立即会意,朝沈霄再施了个礼以后便从地上起身,蹑手蹑脚的走到了摇床边,又小心翼翼的将一脸不高兴表情的奇迹抱了起来。 最后奶娘才学着沈霄,以微不可微的声音道了句,“那奴家就先带小公子下去喂奶了!” “嗯!”沈霄稍点点头,抚了抚奇迹的后背,满是不舍的看着这个在他眼中有些虚弱的小家伙。 哪成想,是时这个小家伙却如恶作剧般突然“哇”的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下,屋内站着的三人齐齐慌了神,一时只得手脚无措的围着这个因用力大哭而变得满脸通红的小娃娃。 “奇迹!” 此时,睡梦中的女人遽然打了一个激灵,立马从床榻上弹起了身。 而突兀醒来,眼前见到的却是三个大人正手忙脚乱的围在一个婴儿身边打转的奇异情景,奶娘手里的小家伙则涨红了脸,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啊! “怎么回事啊?奇迹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我微微皱眉,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 那几人一听我出声,立即便朝我投来了求救的眼神。 “夫人,这三天你醒醒睡睡的,如今可算是真醒过来了!” 抱着奇迹的奶娘先朝我走过来,满脸欣喜的看着我,那样子仿若恨不得我立马就将她手里哭闹不止的奇迹接过去一般。 见状,我只好苦笑,“我见你也是辛苦,还是换我来抱他吧!” “那怎么行呢?夫人毕竟初胎又是早产,生下小公子后元气还没有恢复完全呢!奴家怎敢劳烦夫人。”奶娘讪笑了一下假意推脱,但在我说要接过奇迹的时候她脸上的那抹喜色却是难掩。 我也不与她多饶舌,便双手一展,“还是交给我吧!” “这”奶娘踌躇了一会儿,见沈霄也没有异议才敢将奇迹交给我。 而这个哭闹不止的小家伙在来到我怀里的一刹那倒真是不哭了,只不过眼下这吃着手指,呆愣愣瞧着我却犹如在看陌生人般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难道 此刻我明显感到有一种叫做僵硬的东西正从我的尾椎逐渐攀升,一直蔓延到了我的后脖子处。 喂喂,臭小子,老娘怀胎十个月,啊不对老娘怀胎八个月忍着剧痛冒着绳命危险的将你生了下来,如今你该不会是不认识老娘了吧? 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郁闷,怀里这小兔崽子竟然露出了一丝类似于得逞般的阴笑? “呵”我下意识的出了一声尴尬的笑,也不知道刚刚是不是我的错觉,也许只是这小子没长开所以表情看起来古古怪怪的? 嗯肯定是这样! “快去把准备好的补品拿来!” 这时,一直立在旁边的沈霄突然吩咐丫鬟。 待丫鬟退下以后,他才笑眯眯的朝我走来,“素儿,你该是累坏了吧?这三天你都是半梦半醒的状态,也没好好陪陪奇迹,你瞧如今奇迹对你有些生疏,倒是与我很是熟络呢!” 说罢,沈霄伸手戳了戳奇迹肉嘟嘟的小脸,手指却被小家伙趁机含在了嘴里。 惹得沈霄面色大喜,“你瞧,这孩子多喜欢我啊!他还对我笑呢!” “呃是这样吗?呵呵!” 我干笑两声,低头看着恶狠狠“咬”着沈霄手指,表情十分厌恶的小奇迹,心里不由的开始同情起了沈霄,看来他对奇迹的误解还真的是很深呀! “好了,奇迹!快松嘴!” 我无奈的拍了拍小家伙富有弹性的脸颊,哪知他却犹如赌气般非但不撒嘴,反而对我翻了个白眼? 这这这,确定我这是生了个孩子,而不是一个小人精? 见他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我只好换了一招,故作怒状的提高了音量道,“臭小子,还不快给我松开?你属鳖的是不是?” “呜?” 小小的奇迹似乎不太明白我说的鳖是什么意思,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好奇的盯着我,一时也就忘记了还“咬”着沈霄这一茬。 是以,这个刚刚才被我“救”下的沈霄又跳出来作老好人道,“素儿,奇迹还是个婴儿呢!你好好和他说。” “说?” 我十分无语的瞥了他一眼,好歹这家伙也知道奇迹还是个婴儿,若是用说的他能听得懂吗? 沈霄笑着点头,又叮嘱奶娘道,“小公子该饿了,快带去喂奶吧。” “是!” 奶娘当即朝沈霄行礼。 待她将一脸茫然的奇迹从我手里接过去时,这个尚在襁褓里的小娃娃突然扁了扁小嘴,那双如葡萄般乌黑的大眼睛里带着些水汽似乞怜般紧紧盯着我,面上则做出了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配合着一双紧紧攥成肉丸子状的小手以及莲藕小手臂,真是怎么看怎么讨人喜欢啊! 虽然看他蹬着腿似乎是不太想和奶娘走的样子,但最后在饥饿的驱使下小家伙只好缴械投降,任由奶娘抱着离开了。 实在是对不住啊奇迹!若不是娘早产,身子如今还未完全恢复,你也不必跟着奶娘了 我苦笑一声,揉了揉尚且余留着酸胀感觉的太阳穴,突然才想起,“对了沈霄,我有件事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呢,殷临浠他究竟” “在此之前,我也有件事要和你说。” 沈霄打断我的话。 见我疑惑的看着他时,方抿唇一笑,对着门口吩咐了声,“来人,把她给我带上来!” 话音落下,自门口处两名仆役便一左一右夹着一条白色的身影进来了,只是那个女人似被用过酷刑,白色的襦裙上已经满是血污,身上也是左一道右一道的布满了伤痕,此刻在两名仆役的搀扶下正披头散的低着脑袋,我实在是没能瞧清楚底下那张脸。 沈霄稍稍抬手,她身边的一名仆役就捏住了她的下颚,令这女人不得不与我对视。 “姜杳?” 我吃惊的看着这个才几天没见就已经消瘦到只剩下一副骨架的女人,很难将记忆中的她与眼前这副形象联合在一起。 这时,姜杳藏在凌乱丝里的脸露了出来,一双深陷在眼窝中的眼睛带着浓浓的怨毒,嗤笑道,“怎么,你这个贱女人居然没有死?” “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沈霄微微眯起眼眸,面上满是冷漠的对着姜杳。 姜杳一听他说话,便立马将愤恨的眼神又转到了沈霄身上,“你以为你当初在西北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吗?若不是你为了控制我,给我下了五石散,我何至于落得今日这副德行?早知如此,当初你还不如别救我,就让我死在西北多好!” “哼!”沈霄冷哼,目中带着鄙夷和不屑看着那个心思歹毒的女人,“你以为若不是素儿,你能活到今日?” 姜杳一怔,乌黑的双眼中立时盈上了水光,然后低着脑袋默了片刻,消瘦而苍白的脸上终于扬起了一抹绝望的笑意,“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我还以为你留着我,终究对我是有半分情意的。” 姜杳咬着早已失了血色的唇,声线颤抖的说完这句话,继而瞧向我讽刺一笑,眼中的水光凝聚成了眼泪顺着她削尖的下颚重重砸在了地上,“赢素雪啊赢素雪,你真是天底下最该死的人,你生在皇家一开始便拥有了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东西,你父皇更是该死,他不光用他专断的权利杀死了我姜家所有无辜的人,还毁了我的一生,他该死所以钟离才会灭在他的手里!” “你给我住嘴!” 见我怒了,姜杳失笑,“怎么?说到你痛处了?可我有说错吗?你和你父皇就是这个世上最残忍的人,你父皇让我嫁给他毁了我的一生,而你表面上假仁假义的送我出逃离宫,暗地里却派人毁了我的清白,你们父女两虽从不曾亲手染血却也是罪孽深重,世人皆因你们受伤,所以我当然要替天行道,杀你我又有什么错?” “你疯了吧!”盯着面前那个仿若失去了心智,满脸阴鸷的女人,我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平静道,“你就这般活在自我折磨里有意思吗?你明知道毁你清白的人不是我指使的,而且你嫁给我父皇亦是你们姜家为了争夺荣宠的手段,你姜家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更是因为你的父亲通敌叛国,这一切与我何干?与父皇更是没有任何关系!” “不!是你们!这一切都是你们的错!我落得今日这步田地都是你们赢氏的错!” 姜杳拼命的揪着自己的头,歇斯底里的吼出这一句后竟是瞪着猩红的眼睛欲上前,所幸两名仆役在身旁压制了她。 我微微闭上眼眸,记忆里父皇为了让姜杳能活下来而请求我带她远离皇宫的那一幕重新浮现在脑海中,甚至连他说过的一字一句都是那么的清晰。 可笑,父皇若是知道这个女人会在往后的日子里变得如此扭曲,他又该有多失望呢? 良久,我望着身旁神情莫测的沈霄,“你带她见我,该不会是想让我做什么让她生或者死之类的决定吧?” 沈霄轻笑,熠熠的看着我,语气却是云淡风轻道,“是倒也不是。我知道当初在西北就是你放了她一马,而我要让你知道的就是,有些人骨子里的东西是永远改变不了的,对于这种人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杀了他们,永除后患!” 话音落下,两名仆役目中一狠,拉着一脸绝望的姜杳就出了门。 直到门外传来女人凄厉的惨叫,和肉体破碎的闷响,沈霄才表情淡然的转过身子往外走去。 “你也是你口里所说的那种人吗?” 我从背后轻轻问他。 使得那道已经走到门前的修长身形猛地一震,立在原地好半晌才微微扬起脑袋看了眼外面被乌云遮蔽的不留半点空隙的天空,似无可奈何的轻叹了口气。 锦蓝色的身影终究还是消失在了门口。 ,精彩! (m..=) () 第一百九十六章 渡渭水 http://.biquxs.info/

七月尾,晋军一路南下以豺虎之势一连攻占了鲜虞连朔、大川和沁通这三座城池。 是以,一向以戏弄鲜虞小国为乐趣的晋国这回似是认真了起来,攻占三座城池之后晋军主将趁着士气大增之际,又对沁通旁边的小城鲁阳起了猛烈的攻击。 虽然鲁阳城的知县官曾抵死反抗,但小小的鲁阳城守兵不足五千自然是抵挡不住这来势汹汹的晋国军队,于是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情况下,晋军起攻击的当天下午鲁阳城就彻底沦陷了,曾经带着五千守兵拼命与晋军抵抗的知县官亦随着五千英魂归于了虚无。 得胜的晋军进城以后为了控制鲁阳城,开始了大肆的烧杀抢掠残害百姓。 这一刻见证了一切罪孽的烈阳当空,在这片土地上撒下了如血般炙热的光辉,透过破碎旗帜落在底下那些逝去的人们身上,仿若无声的哀恸。 时间在这里仿佛慢了下来,硝烟弥漫在残破而充满了血腥味的街道上,人们惊恐的捂着脑袋四下逃窜,不经意踩碎地上安静流淌着的条条血流,血光倒影中晋军正张狂的举着手里血色的屠刀,在这条长街上奋力追赶着鲁阳城内毫无反抗能力的百姓们,令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最终在撕心裂肺的惨叫中彻底消逝,场面看起来就犹如人间地狱一般。而晋军主将便是那地狱里的索命罗刹,一张溅满了血点子的脸上带着阴鸷的笑容就这么立在死人堆里,手中的弯刀早已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在炽热的空气里无数人的血液正顺着刀锋缓缓滑至刀尖,待凝聚成不堪重负的血珠子以后终于“啪嗒”一声落进了他脚下的一条血河中,砸出一朵小小的妖花后便迅的归于了平静,就像什么事也没生一般。 然而就在这些恶徒取得了这一决定性的胜利以后,老天爷仿佛怒了。 一场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令士气大涨的晋军颓然松怠了下来,现下只是盘踞在鲁阳城内,晋军主将更是荒唐到仗着天高皇帝远就夜夜在鲁阳城内笙歌不息,似乎是料定了鲜虞的懦弱皇帝不敢还手一般。 若要夺回城池,这就是一个绝好的时机。 如此,在获得晋军大获全胜的消息后不到两日,以钱旭和殷临浠为主副帅的十三万鲜虞大军就抵达了距离鲁阳城还有一百里不到的渭水。 而连日来的大雨使得渭水河此时水位暴涨,十三万大军驻扎在渭水边,眼前除了有一条望不到尽头的滚滚河流以外,渭水河面上唯一能见到的便是一座几乎被暴涨河水冲垮的悬索桥,桥身几处已经断裂,中间部位甚至已经浸入了浑黄河水中,偶尔飘上来几块破碎的浮木一转眼就被浊浪吞噬不见了。 照这样的情形看,十三万大军渡河就成了眼下最大的问题。 “殿下,眼看着前面就是鲁阳城了,如今我们却被这条破河给隔开了,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一身玄衣铁甲的钱旭皱着眉头,目光紧紧盯着屹立在渭水岸边一道挺拔的身影,却见此时他也是眉心紧蹙的看着面前汹涌翻腾的渭水河,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的样子,高高束起的紧紧贴在与钱旭同款的玄色长袍上,衬得他身材颀长,面目俊朗,而袍角却被狂躁的风吹得翻飞膨胀,不时的出“噗噗”闷响。 好半晌,他才回过眸子瞧了瞧满脸愁容的钱旭,桃红色的薄唇牵起一抹笑容,“怎么?若论领兵经验,你钱大将军可比我多,怎的问我呢?” 钱旭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都是这连日来的滂沱大雨给害的。” “我看,某些人是因为如今脑袋里多了其他人而变得迟钝了吧比如说将军夫人?”殷临浠不动声色的玩笑,在垂眼之际似现了什么。 然后便稍牵了牵长袍蹲下地。 钱旭见他如此举动一时也忘记了回答,只好奇的凑近一瞧,却见殷临浠是盯着脚边的几棵瘦弱酢浆草。 “你想做什么?” 耳畔有人纳闷出声。 殷临浠并不吱声,只是伸手摘了几片酢浆草的叶片丢下了渭水河,然后只见面前浑黄如浆的河水汹涌着滔滔浊浪夹杂几片酢浆草叶,卷起了几个强而有力的漩涡,在人面前只停留了片刻便随着奔放不羁的河水快消失在水天交际的地方。 “此时水深莫测、水流湍急,悬索桥又摇摇欲坠,我们绝不能如此冒险过河。” “那你看该怎么办?” “容我先想想”说罢,殷临浠低头沉思了起来。 正当这时,自河流的上头竟然缓缓传来了一阵此起彼伏的悠扬小调声。 “有人来了!” 多年沙场作战的经验使得钱旭在这一刻高度绷紧了神经,拉着殷临浠就要躲起来,殷临浠却抬手制止了他,又淡然的看了眼那些等在不远处人头攒动的士兵,目中竟随着那越来越近的歌声渐渐升起了一丝希冀。 钱旭不明所以然,只是一个劲的干着急,“殿下,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暴露了我们的行踪,万一晋军知晓了,那我们必然会多了很多不必要的伤亡啊!” “别急,”殷临浠牵唇轻笑,双眼紧紧盯着上游,“马上就会有渡河的办法了!” 听他这般说法钱旭更加一头雾水了,心里也随之暗暗猜测了起来,莫非这二皇子是想靠几张渔民的竹筏子就将十三万大军送到对面?这不是在说笑吗? 钱旭动了动嘴皮,正想说话,却赫然见到自悬索桥两侧水和岸的缝隙里钻出来了一帮站在猪身上,个个拿着竹竿子的人?而且在这般汹涌的河水中他们还能稳稳站定,脚下那群猪一动不动的也不像是在游泳的样子,莫非是高手? “几位且慢!” 呆愕瞧了片刻,直到身旁的殷临浠突然大呼出声,钱旭才恍然回过神。 再看那些撑着“猪”来到自己面前的人,钱旭终于反应过来,这哪里是什么猪啊,明明就是羊皮筏子嘛! 那些撑着羊皮筏子的人中大多都是年长者,筏子上大概运的都是些瓜果蔬菜之类的,一听殷临浠喊他们,倒也十分热心的凑上前,“两位公子,这雨天水急的,你们可是要渡河?” 殷临浠不动声色的一笑,“却是如此,不过老先生你们的筏子对我们来说可是有些小了。” “这事倒是好办!只不过”年长者上下打量了殷临浠一眼,便毫不避讳的说了出口,“你们是当兵的人吧?渡河可是要去和晋军打战,夺回四城?” 听了这话钱旭心下大惊,立时便拧着眉暗暗的摸上了剑柄。 殷临浠却笑笑,回过眸若有意味的看了他一眼,又转头对年长者点点头。 “如此啊!”年长者仰头一笑,“那你们便派人随我前去,老朽免费送你们过去!” “那就多谢老先生了!” 殷临浠像模像样的朝年长者拱手,又转过身对钱旭道,“那就劳烦将军跑一趟了!” “我?”钱旭撑大眼睛指了指自己。 殷临浠保持着笑道,“哦对了,我忘了你现在是主帅,要不我去?” 不知为何,从殷临浠的眼神里,钱旭像是看到了一种致命的威胁,令他不由自主的打心底犯了阵寒意,“呃不不,还是我去吧!” 钱旭讪笑两声,终于带着几个人跳上羊皮筏子随着年长者顺水而去了。 “殿下,那些人可信吗?就光凭他们三言两语的,万一是别有用心的人呢?要知道如今晋军压境,寻常百姓有谁还敢明目张胆的出来呢?” 待羊皮筏子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殷临浠突然嗤笑,瞧了眼不知什么时候立在自己身侧的赵舟,“如果真是那样,我们有十三万人,还怕对付不了那几个人吗?” “可万一这是个陷阱,那钱将军岂不是” “放心,我相信钱旭,就算是龙潭虎穴他也定能全身而退的!” 殷临浠淡淡的说罢便开始观察起了对岸的情况,赵舟则在心里对钱旭表示了深深的同情,看来这二殿下可真是完全把钱大将军当成了坚强的肉盾了! “通知下去,待会儿渡河的时候所有人分成九组,一组一组的过,第一组过去以后立马给我放火烧了对岸的平原,第二组第三组与第四组分别以河岸为退线朝东、南、北三角放箭!其他人先按兵不动!” “烧火?放箭?”赵舟不解,“可晋军此时在城内懈怠正是我们下手的好时机,殿下这样做不是明显在暴露我们自己的位置吗?” 殷临浠并不解释,只是抬起眼皮看了赵舟一眼。 赵舟一愣,虽然不知道主子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迫于军令如山也只得退下去传达命令了。 良久,殷临浠立在渭水边,如古潭幽邃的眸子望向对岸,只见远处的天空乌云压顶,似是有一场大雨将至了。 如此,钱旭你可得快些回来才是。 ,精彩! (m..=) () 第一百九十七章 鲁阳之战(一) http://.biquxs.info/

渭水河汹涌,为了能在大雨来临之前抵达对岸,钱旭依照殷临浠的计划将领回来的那二十只羊皮筏子以两两并排的方式用铁索将其维系在一起拼成了一座横跨河面的筏子桥,而羊皮筏子原本的承重量就很大,这二十只羊皮筏子又是中型,各自底下是由五十只浸泡在浑黄河水中的充气羊皮袋所组成的。 故此,照殷临浠安排筏子两两并排的方式,这座横跨河面的筏子已经足以令十三万大军过河了。 至于说为什么要火烧平原,三面放箭呢 当渡过河的第一组将平原上快有半人高的枯草点燃以后,钱旭终于还是控制不住的问出了口,“殿下,我好歹也是主帅,你这么做难道不应该和我解释解释吗?此时晋军躲在鲁阳城内士气颓靡,而主将又沉醉在纸醉金迷中,这本是我们下手的最好机会,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看着不远处平原附风,逐渐蔓延开的金色火蛇,殷临浠轻轻一笑,俊逸的容颜间满是淡然,“亏你还是堂堂的护国将军,如此情况你还看不出来这块地方有问题吗?” “有问题?”钱旭大惊失色,警惕的打量起了四周,“莫非有埋伏?” 此一刻随着风势转大,原本伏在地上的火蛇腾地变成了吞噬天地的巨大火龙,而在冲天的火光中平原上骤然响起了震天动地的惨叫,听上去就像是地狱里的恶鬼在出凄厉的嘶吼。 不一会儿,火光照亮的半边天际下就连滚带爬的出现了数千只人形火球,他们扭动着如火蛇般的身体在平原上追赶着鲜虞将士,因肉体上的痛苦而胡乱挥舞着手臂企图拉个人来分轻自己的痛苦,在死亡的威胁下又不得不向身为敌人的鲜虞人求救,可是 殷临浠勾唇冷笑,在火光照映下那双如星辰般的眼眸变得有些阴沉。 这时赵舟急急奔了上来,朝殷临浠拱手道,“殿下,现了伏兵!” “我看到了!” 赵舟抬起眼皮略瞧了眼神情莫测的殷临浠,小声问道,“那殿下,你看现下该怎么办?” “怎么办?”殷临浠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听到了一个莫大的笑话般,“在战场上这种事情还需要问吗?” 殷临浠冷冷的话音落下,赵舟便朝其拱手退下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钱旭错愕不已的看着那些四下逃窜的人形火球倒在了鲜虞将士的刀下,最终望向殷临浠,“你早知道这里有埋伏?” “你不会以为势如豺豹的晋军真的会甘心屈居与小小的鲁阳城吧?”殷临浠并不瞧向旁边,而是朝待命的第二、三、四组作了个手势。 前锋将士得令后朝众人一声令下,然后在冲天的火光中只见如飞蝗般密集的箭矢划破了天际,分别飞向了东、南、北三角。 随后,果然有响遏行云的惨呼响起。 钱旭此时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只得呆呆看着自己身旁这个立在火光中凝视着远方,袍角被微风吹得猎猎翻飞的绝色男子,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在这个人的面前竟然是这般的微不足道,若是没有这个人在的话他都不敢想象十三万大军在自己的手上会变成什么样子,难道又要重蹈在钟离时的覆辙吗? 思及此,钱旭的身体冷到了极点,心里却开始暗暗庆幸了起来。 而意识到钱旭沉默,殷临浠终于转眸看向他,“你在看什么呢?既然身为主将,现在难道不应该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取得胜利吗?” 钱旭一愣,只觉得那张漂亮到极致的脸蛋在火光下看起来有些恍惚。 “喂!” 被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用恶心的眼神盯着,殷临浠不禁皱眉,干脆给了钱旭一脚。 “啊?”钱旭回过神,见殷临浠脸上带着的浓浓怒气,随后才将目光转去了混乱的平原上。 此时晋军已经从三面冲了出来,正在和前四组的鲜虞兵士交手。 见状钱旭皱眉,当即便拔出了长剑欲冲上前。 却被殷临浠制止了。 “你拦我做什么?”钱旭的神情难得凝重。 殷临浠却只是凝视着远处,语气颇为冷淡道,“其实我也是渡河前才突然想到的,晋军会不会其实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我们!他们面上在鲁阳城作出一副沉醉慵懒的假象就是料定我们会为了不贻误战机主动送上门,而等我们到达了鲁阳城也必定是人困马乏了,这个时候就是他们一举拿下我们的绝好时机,故此他们才特意选择这处看起来最不易埋伏的平原地带令我们放松戒备,又在此处设下重兵,企图上演一出瓮中捉鳖的戏码。” “那你下令火烧平原,箭指三角岂不是在拿十三万大军的性命开玩笑?”随着殷临浠的话说出口,钱旭方才对他的一腔敬佩之意便立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现下正难以置信的看着殷临浠,面上亦见了怒色。 “你以为他们真做到了滴水不漏吗?”殷临浠顿了顿,见此时远处的四组兵士厮杀的正带劲,才缓缓开口,“你也不想想,这个平原上地形开阔却长满了飘絮的枯芦苇,而按照正常的季令来说,此前的季节应该是有枯芦苇飘絮的时候吗?” “所以呢?”钱旭不以为然,“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难道因为这样就不迎敌了吗?” 听他这样说,殷临浠收回视线,瞧了瞧面色焦躁的钱旭,“那你以为,你这样毫无头脑的冲出去能杀得了几人?他们既然以逸待劳,就说明是有备而来的,若不出我所料的话,他们的主将此时必定带着多数人马躲在平原的地壕中等着我们精疲力竭,彼时他再出来杀我们个片甲不留,这大胜得来的就不费吹灰之力了!” “你如何能确定?要知道晋军在前,我们绝不能以兵士的性命开玩笑啊!” “你若是不信的话,大可以现在就冲出去,不过若是因你一去不回,削减了士气的话,那你猜猜,究竟是谁在拿兵士的性命在开玩笑?” ,精彩! (m..=) () 第一百九十八章 鲁阳之战(二) http://.biquxs.info/

“你!” 钱旭气结,望着殷临浠一脸笃定的样子却只能讪讪收回了握着长剑的手。 这时,一身盔甲的赵舟疾步而来朝殷临浠拱手道,“殿下,前四组的兵士们已经和晋军交手快两个时辰了,虽然伤亡不算太大,但大家都已经见了疲态,再这样下去恐怕会造成无端的伤亡,你看是不是需要换人上来?” 听了赵舟的话,钱旭这才猛地想起十三万大军是被分成了九组,此时他们的身后还藏着其他五组人,如此殷临浠的计划就不言而喻了,看来他这是打算给晋军上演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啊,只不过这蝉和黄雀都掌握在他一个人的手里罢了,对面地壕里的晋国大将估计只知道自己的车轮战术已经令对手出现了疲态,却不知道他们此刻面对的不过就是殷临浠抛出去的诱饵,正所谓一山还比一山高,这场战争到最后究竟会是谁胜谁负呢? “不行!传我命令下去,都给我坚持住!记住自己是保家卫国的将士,只要还能走,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没有我的命令就绝不能退后,违者军法处置!” 殷临浠冷着脸斩钉截铁的说罢,又瞧了眼赵舟,“还有你过来,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俯着身子的赵舟听他这么说显得有些惊讶,心想自己不过就是个小小的侍卫,除了能传达传达命令以外,就只剩下上阵杀敌了,主子有什么事是需要和他说的呢? 待赵舟疑惑的凑上前以后,殷临浠仿若故意一般,当着钱旭的面就以手挡在了自己的唇边,小声在他耳边说了句,“此时鲁阳城必定防守薄弱,你带着我的手令,让第五组和第六组绕路先行,去拿下鲁阳!记住,一定要谨慎小心,得胜以后也务必给我牢牢闭上嘴巴,切不可透露半点风声!还有最后让他们通通换上晋军的服饰!” “可是殿下,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冒险? 赵舟有些迟疑,虽然以他的脑袋还想不到主子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光凭不到三万的人马就能拿下鲁阳城吗?要知道晋军为了开疆扩土,光是在鲁阳的兵马一共就有十二万余人,就算他们今天只来了三分之二的人,但守城的兵力至少还有四万余人,他要怎么用这不到三万的人马去灭了人家四万人呢? 赵舟的心里如擂战鼓,一颗心亦随之七上八下,再说自家的主子的决定是不是有点太过于草率也太过于高估他了?虽然他赵舟在天机楼待过一段时间,但毕竟从来没有接触过军阀,主子如今一下交给他这么重大的任务,他能好好完成吗?万一失手了,那就不仅仅是天大的罪责那么简单了,那可是活生生的两万多条的人命啊! 殷临浠能看出赵舟的担忧,但此刻箭在弦上,唯有奋力一搏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于是酝酿了片刻以后,殷临浠只是微笑着抬手重重落在了他的肩上,压低声音继续道,“放心,晋军的主力都在这里!你去了以后只需要使用一个小小的伎俩就能将他们半数人骗出来!” 说完,看着赵舟越茫然的神情,那双星眸里泛起了一丝笑意。 再次小声交代结束以后,钱旭立在一旁只见赵舟的表情愈渐明朗了起来,最后朝殷临浠行礼拱手便转身往混乱的平原疾步而去了。 “怎么?你们说什么悄悄话是我不能听的?” 钱旭语言里的不悦意味十分明显。 殷临浠也不答他,轻轻一笑以后就将视线凝聚到了远方,“如此看来,对方的耐力倒是真足,竟然拖了这么久这下应该轮到我们上场了!” 说罢,殷临浠目中骤然一寒,抽出腰间的战刀翻身上马。 钱旭立在原地,眼见他身下的战马在火光中仰天嘶鸣了一声。 “你又要做什么?” “做什么?”殷临浠冷冷的盯着远方,此时已经撑了两个时辰的兵士已经渐渐败下阵来了,“为今之计剑走偏锋、兵行险招才有机会取得胜利!你就先留在这里,待晋军主将出来以后再领着后面三组人上来!” 这是要以身作饵? 钱旭心里猛地一跳,连忙走上前朝马背上那个男人伸手,“殿下,还是我去” 话音只到这里便戛然而止了,因为那个男人丝毫不容他再说话就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钱旭呆立在原地,只见马背上坐着的颀长身姿一转眼便冲进了刀林剑雨之中,马背上的人挥舞着手里寒光潋滟的战刀,一次又一次的掀倒顶盔掼甲的晋国兵,使得战马飞驰之处无不轰然倒地一片。 “将士们,记住你们的使命是保家卫国!如今贼寇犯境,唯有驱逐了他们才能佑得国家安然,家人无恙!给我杀!” 殷临浠目眦欲裂的吼出这一句,与此同时手下的战刀猛地挥落,当即便切下了一个晋国兵的头颅,热血飞溅到他的脸上,不一会儿就顺着他完美的下颚滴落在了马背上,徒留下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而原本已经濒临崩溃的鲜虞兵士一见马背上那个来势汹汹的男人,仿若一瞬间被重新点燃了斗志一般,纷纷举起战刀冲向了晋国兵。 是以,平原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动地。 焮天铄地的火光下,长风呼啸而来吹过殷临浠乌黑纷扬的,衬着底下那张带着浓浓杀意的绝世面庞,看起来不禁令人有些心神恍惚,然而此刻,有人正躲在暗处用一双猩红的眸子死死盯着他,眼见当前的局势有了反转的迹象,那双阴晦的眸子里竟然开始浮现出了丝丝兴奋。 现下远处黑云压顶的天空中有只落单的孤雁正振翅往泛着血光的天边飞来,飞过混乱战场的上空时突然出了一声凄厉的长鸣,紧接着,白色鸟儿孤单的盘旋几圈以后竟然义无反顾的扑向了吞天嗜地的烈焰之中,生生化成了一抹灰烬。 而立在远处的钱旭眼见殷临浠领着前四组的兵士一路以摧枯拉朽之势直逼鲁阳城的方向而去,终于松了口气,扶着额头无奈一笑看样子,那个乱来的家伙似是轻松啊!害得自己还为他提心吊胆的,如此看来什么晋军主将埋伏在地壕里都是他忧思过头了,也许晋军根本就没有那么精明,也许他们只是很不凑巧的遇上了晋军的防御兵力,虽然晋军勇猛,但自己手下这十三万大军亦不是吃素的。 只不过有件事情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钱旭略一思索才想起,殷临浠出之前却是和他说了等晋军主将出来以后再让他领着后三组的人上去,可是他也记得十三万大军是被分成了九组,如今场上的有四组,那其余还有五组人才对啊,怎么会只剩下三组人?其他两组呢? 是时,钱旭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赵舟和殷临浠说悄悄话的情景。 莫非就是那个时候,殷临浠让赵舟领走了两组人?他们把他这个正牌主帅晾在一边究竟是密谋了什么? 一股无名之火方才窜上了心头,未待片刻一种熟悉的恐惧感又快侵占了他每根神经,难道说,其他两组人是去了鲁阳城? 若真是这样,殷临浠这不是在同他开天大的玩笑吗?如果今日他们所有人在这里遇见的不过就是晋军的防御力量,那么那两组人去了鲁阳城不仅是自寻死路,恐怕还会连累了其他兵士,到时候晋军杀过来,这群精疲力尽的人马还有什么力量去与晋军抗衡呢? 若是再一次出师未捷,还白白搭上了十三万人的性命,自己就是万死也难恕其罪啊! 钱旭越想越害怕,却尚未来得及有什么动作,就听见从殷临浠的方向传来了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怎么回事? 钱旭大惊,抬眸望去只见方才稍远的幽暗平原上此时已然火苗迸射,而那些随着殷临浠冲在前锋的兵士已经倒下了一半。 究竟生了什么事? 钱旭不禁皱眉,极目望去才瞧见自冲天的烈焰旁走出来了一片黑压压的晋国兵,他们个个顶盔掼甲神情严肃的样子,其中为的是一个身着铜甲战袍的年轻男人,看上去那个人应该就是晋国主将,而此时他身后的晋国兵虽面对着火光,但因其队伍庞大,人数却是不可计量。 “遭了!”是晋国主力,一切果然如同殷临浠预料的那般! 钱旭怛然失色的环顾了一圈,然而火苗迸射的地方除了烧焦的尸体以外,却并没有瞧见殷临浠的身影。 难道他 此时,恰逢灰头土脸的传令兵朝自己这边急急奔来。 不等他靠近,钱旭就如疯了般上前捉住他的手,胆颤心惊问道,“二皇子呢?二皇子去哪了?” 传令兵扑通一声跪下地,当着钱旭的面,一个男人竟然开始哭天抹泪了起来,“回将军,二殿下,已经被被晋国兵布置下的硫磺弹给是前锋先踩到的,当时二皇子就在旁边,硫磺弹的爆炸威力极大,瞬间就将殿下和那匹战马一同推进了大火中!” “怎么会” 钱旭只觉得眼前一黑。 看来二皇子这是没了啊!可笑的是他就算算对了一切又怎么样,如今还不是葬身火海了?只因他唯独没有想到晋国兵会在最后一道防线上设下暗伏。 “将军,那现在该该怎么办?”传令兵哆哆嗦嗦的说。 钱旭漆黑的眸瞳里似乎涌动着什么,紧接着周身骤然生出一股杀意,连同面上的表情都变得狰狞无比,“怎么办?你说该怎么办?晋军杀了我们的主将,我们定要向他千倍万倍的讨回来!传令下去,令后三组的将士上前,我们一起杀晋贼!” ,精彩! (m..=) () 第一百九十九章 弥月之喜 http://.biquxs.info/

八月初,隐匿在山峦叠翠中的绮云山庄迎来了一大喜事。 这天天才蒙蒙亮,周边小村庄的村民就被轰天动地的鞭炮声给吵醒了,于是爱凑热闹的村民们竞相来到绮云山庄门前打听热闹,可绮云山庄虽坐落于山坳里面,但其实山庄内的守卫非常森严,程度就连畿城寻常的有钱人家都比不上,又岂是他们这些寻常百姓能闲话的地方呢。 故此,爱热闹的村民们只能踮起脚尖,隔着几个配着刀一动不动站在门前的护卫,伸长了脖子看着在这山里头显得格格不入,但又富丽堂皇到堪比浩瀚宫宇的绮云建筑,而此时山庄内正是一派张灯结彩,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直到最后,一位手抱大红福枕的中年妇女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爱凑热闹的村民们才知道原来绮云山庄这热闹非凡的样子,全都是因为今日是庄主公子的弥月之喜呀!怪不得这般热闹了! 然而我们的主角小奇迹却并不受领这样的荣宠,此时在福娘的摆布下换上了一身大红色的兜兜,那张粉嘟嘟的肉脸上却写满了不高兴。 操办婴儿弥月礼的福娘见了连忙笑眯眯的夸道,“小公子长得可真漂亮呀,穿上红兜兜就更漂亮了!连那天上飞的地上走的见了小公子也要羞愧,路上最绚烂的花在小公子面前都黯然无色了!” 小奇迹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虽然此时他还听不懂这些话,不过看福娘那满脸讨好的样子 嘿嘿! 奇迹这小子居然转脸得意的看着我,那样子仿佛在说,怎么样?我厉害吧! 我的眉梢不禁抽了两抽,这福娘毕竟还是老江湖了,天花乱坠的功夫真真是练的炉火纯青,一个尚未长开的婴儿居然都能被她夸成了盛世美男,在我眼里分明就是个有表情的包子嘛! 这时,在旁边侯着的丫鬟轻笑说道,“小公子这般确实喜庆,活脱脱就像年画上的小人儿!” 福娘听了这话,脸色不由得一变。 于是那个说话的丫鬟就被身旁的另一个丫鬟连忙拉去了门外,“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小公子岂是守门的年画娃娃能比拟的?” “怎么了?”丫鬟十分纳闷。 另一个丫鬟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你知不知道当初给小公子喂奶的奶娘为什么会被庄主赏了二十大板以后还驱出了山庄?” “为什么?” “就是因为小公子在她身上撒了泡尿,奶娘抱怨了几句,小公子就哇哇大哭,庄主听见以为是奶娘欺负了小公子,盛怒之下本是要处死她的,好在夫人求了情,庄主这才只赏了她二十大板,然后就让她去账房支钱离开了山庄。” “啊?那这么说,小公子岂不是个危险人物?” “就是啊!所以我劝你,为了保住这份饭碗你还是多干活,少说话为妙!” 门外两个小丫鬟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我和福娘在屋里倒也听得真切,于是相对尴尬一笑。 这就让身为小人精的奇迹不高兴了,当即小嘴一扁“呜哇”一声就大哭了起来。 引得刚刚听完丫鬟们对话的福娘慌了手脚,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见状,我只好哭笑不得的拿出了哄娃绝招,对着拧巴在一起的包子小脸就做起了鬼脸。 福娘被我的样子吓了一大跳,而摇床上的小人精上一秒还在啼哭不休,下一秒见了我的鬼脸以后竟然做出了一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的表情。 “这究竟是什么表情?”我有些看不明白,不过总归是不再哭闹了。 直到很多年后,我才知道奇迹看了我的哄娃绝招以后,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我怎么这么可怜?怎么会有这样愚蠢又丑陋的娘亲? 好吧,待我煨一记赢氏铁拳,十年以后再好好招待这小兔崽子! “夫人,庄主让我过来通知,已是巳时吉时了,该开宴了!您快带小公子过去吧!否则该误了时辰了。” 一名仆役守在门前低眉顺眼的朝屋里轻声说,听上去像是唯恐自己声音大了会惊扰到里面的人一般。 我和福娘只得再次尴尬的相视一笑,看来小奇迹已然成为了这些人的噩梦了。 而所谓的开宴就是沈霄为了庆贺今天这个日子,特意在绮云山庄外搭建了大棚,以流水宴的方式宴请周边的村民,我和奇迹虽然不需要在他们面前露脸,但弥月之礼还是要讲究个吉时,所以只有我和奇迹在巳时出现了,外面的流水宴方可开席。 当嘟着一张小嘴满脸不爽的奇迹被福娘放在大红色福枕上时,我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只因那呈长形的福枕四周高于中心,中心的位置又将将好容下奇迹,使得白白胖胖的奇迹躺在其中就犹如一只被剥开壳的巨大花生一般,看起来十分的滑稽可笑。 “巳时弥月礼,保证小公子以后富贵又呈祥!大吉再大利!”福娘一边嘴里念念叨叨的说话,一边将满脸不爽的奇迹翻了个身,在身旁两个小丫鬟的协助下用红缨绳分别在奇迹的头顶和后脑勺处绑上了一绺胎,继续絮叨道,“聪明在头顶,扎根在其后,小公子往后必定聪明伶俐,健康长寿!” 说完,福娘笑呵呵的将奇迹转回身,却突然见奇迹正黑着小脸蛋,狠狠瞪着自己的模样,福娘心下大惊,一抹笑容就这么僵在了脸上,想她从业三十年以来,这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可怕的婴儿呢! 但碍于庄主在场,福娘只得强硬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接过了丫鬟手里的湿热帕子,哆哆嗦嗦的顺着婴儿黑着的小脸蛋擦了两擦,当她再次注意到奇迹将那道“毒辣”的目光定在自己身上时,福娘后背的汗毛不禁都竖起来了,但她知道,自己得坚持! 当福娘将湿热的帕子轻轻擦过小人儿的脖子后,她终于解脱一般飞快丢开了帕子朝沈霄福身道,“庄主,奴家已经为小公子除秽了,往后日子小公子必定平平安安的!” “好!”一身锦白深衣的沈霄唇边牵起一抹笑容,伸手便从怀里摸出了一枚金锭子,“这是给你的打赏!” 福娘小心抬起眼皮,一瞧沈霄手里的金锭子立时将方才的胆战心惊抛去了脑后,喜笑颜开的凑上前接过金锭子,又朝沈霄谢恩道,“如此,就多谢庄主了!” “嗯!”沈霄轻轻点头。 福娘便在丫鬟的带领下笑不拢嘴的退了出去。 “奇迹啊!” 待所有人都出去以后,沈霄笑眯眯的抱起奇迹,又朝我道,“你瞧,奇迹多喜欢我啊,他还在笑呢!” 笑 我的眉梢微微一抽,再低眼看着自家儿子满脸怒容正蓄势待的模样,不禁又一次同情起了沈霄,真不知道他是自我安慰习惯了还是眼神真的有问题,奇迹现在怎么看都是在生气吧?怎么会是在笑呢? “奇迹啊,你看看我为你准备了什么?”沈霄小心翼翼的放下奇迹,又如变戏法般从身后取出了一块金长命锁,在奇迹毫无兴趣的眼前晃了晃,最终戴在了奇迹短短的小脖子上,“这是长命锁,你一定很喜欢吧?” 奇迹原本黑着的小脸,此刻更加黑了些,他开始拼命扭动着肥肥的小身体,似乎是企图甩掉脖子上那令人心烦的东西。 “你看,奇迹多喜欢我送给他的礼物啊!还跳舞呢!” 沈霄如孩子般满脸挂满了兴奋,使得我和奇迹同时身形一僵看来,他是真的眼神有问题! “哦对了,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我?” 我纳闷的抬手指了指自己。 沈霄笑吟吟的一拍手,就对外头喊了声,“把她们带进来吧!” “她们?谁啊?” “你见了就知道了!”沈霄轻笑。 不一会儿,门口就走进来了两道身形。 在彻底瞧清她们的容貌时,我不禁大喜,“惊云!惊羽!怎么是你们啊!” “姑娘!”两人欣喜万分的迎了过来,惊羽的脸上甚至还见了忧色,“姑娘,终于见到你了!你都不知道,我们找了你好久啊!自从” “咳咳!”身后的沈霄以不自然的干咳打断了惊羽的话,然后似乎在我瞧不见的角度以眼神向这姐妹两传递了什么。 惊羽立马便转了个话锋,“姑娘,自从你失踪以后我们就到处找你,后来幸亏遇见沈右相我们才知道你被带来了这里。” 我稍稍一愣,终于点头,“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失踪呢?我记得那天夜里我忽然就昏了过去,之后肯定生了什么事吧?” 在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空气突然如凝固了一般,姐妹二人的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尤其是惊羽,连眼神都开始闪躲了起来。 好半晌,才听惊云道,“那天夜里我们也被人迷晕了,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醒来以后才听人说王妃失踪了。” “那殷临浠可有寻我?” 我直言不讳的说罢,便紧紧盯着惊云和惊羽,企图从这二人的脸上瞧出点端倪。 不料,还未等来她们有所反应,身后就传来了奇迹震天动地的哭声。 “这是”姐妹二人的脸上蓦地大喜,再循着哭声瞧去,终于瞧见了沈霄怀里的小人精。 “姑娘,这该不会是”惊羽此时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了,只哆哆嗦嗦的抬起手指了指我消失不见的大肚子和某个白白胖胖的小人精。 我笑着点点头,这两个丫头就立马手舞足蹈的跑到了沈霄身边。 尤其是惊羽,一双直勾勾的眼神盯着奇迹,兴奋的仿若瞬间失声了般,好半晌才央求似得对沈霄道,“能给我抱抱吗?” 沈霄瞧她一脸恨不得吃孩子般的神情,立即就如护珍宝般将奇迹转了个方向,“你们还是好好和你们家姑娘聊天吧,看孩子这么危险的活就交给我了!” “危险?”天真的惊羽连忙摇头,“我不怕危险的!” “不,我是说你对孩子来说很危险!” “嗯?”惊羽彻底不明白了,到底是谁危险啊? “庄主!” 这时,门口有名戴着刀的护卫走了进来,朝沈霄拱手。 “什么事?” “这个嘛”护卫抬头,为难的看了看沈霄。 沈霄一愣,终于在我默许的眼神中恋恋不舍的将奇迹交到了惊羽手上,又对其千叮万嘱了好一番。 最终才一步三回头的随着护卫走了出去。 ,精彩! (m..=) () 第二百章 出逃 http://.biquxs.info/

此时的厢房内,沈霄负手缓缓踱步到窗前,似在沉思着什么的样子,片刻之后又转过身,表情冷峻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护卫,“你说什么?” 护卫见其满脸严肃的样子,只好再次说道,“回大人,据我们在军中的探子来报,我鲜虞十三万大军在钱将军的带领下一路势如破竹,现在已经成功夺回了鲁阳、沁通二城!朝里获捷报后,皇上果然龙心大悦,特赐下牛羊千头,黄金白银各万贯以及刀剑利器共两万件,以此来犒赏三军,并且命独孤大人即日就押送启程。” “哦?看来我们的皇上所求的不单单是夺回四城那么简单啊!”沈霄轻轻牵起唇角,微翘的桃花眼中带着一丝迷离的神情,面上倒是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讶。 只是默了好半晌才继续道,“对了,皇上的病情最近怎么样了?” 护卫再次抬眼,有些纳闷的看着他,“大人,你不是早就知道皇上是在装病吗?” “哦,对!你瞧我这记性”自嘲一笑后,沈霄干脆牵了牵衣角,落座在窗口旁的椅子上,此时初秋的烈阳正透过窗子斜斜的落了进来,将将在他的右肩上洒下了一片炽热的光辉。 又默了好一会儿,沈霄才身形一松,慵懒的靠在了椅子上,“你说皇上明明是提携本相的贵人,本相却在背后算计他,这样是不是有些忘恩负义?” “大人是在说七皇子最近一心想要皈依佛门的事情?” “哼,”听了护卫的问题,沈霄不禁嗤笑出声,“你以为若不是有我,那个蠢货能这么快察觉到自己的性命就要不保了吗?若不是我提醒,他此刻恐怕还在为二皇子远征而感到兴奋,甚至认为这是老天爷在帮他,若不是亲眼瞧见暗装成自己的侍卫在接近皇宫的时候被羽箭刺成了马蜂窝,恐怕此刻他还削尖了脑袋的在自己亲爹面前表现,殊不知要他死的也就是他的亲爹和那个他视若神台的九龙宝座。” “大人,其实你这么做又是何必呢,七皇子是生是死与我们并无任何关系,倒是这事若是被皇上知道你破坏了他的计划” “无妨!”沈霄浅浅一笑,眉眼之间终于流露出来一些疲态,“其实皇权角逐的游戏向来是这个世间最残酷的,只要你尝过了权利的滋味你便知道自己再也脱不了身,而且最残忍的还是在这场游戏里面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概念什么手足之情,什么父子关系都是一文不值的垃圾!现实只认可结果,只要被卷入了权利纷争的漩涡就没人能够摆脱,阴谋、暗算、怨毒这些世上最肮脏的东西会缠绕你一生一世,至死不休。而我如今就算一时救了七皇子,谁又敢说他能活到游戏的结尾呢?” 护卫抬眼,十分不解的看着沈霄愈见疲态的样子,只觉得像监国宰相这样的人领略到的东西实在是太深奥了,他身为区区一个护卫并不能理解,但他却明白了沈霄话里的意思,那就是他累了。 护卫伏在地上,踌躇了许久,终于才继续开口,“对了大人,还有一件事二皇子出事了!人如今恐怕已经没了。” “你说什么?”沈霄蓦地瞪大双眼,方才的疲态早已随着护卫的话消失的无隐无踪了。 适时,门外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茶盏摔在地上出来的。 沈霄皱眉,循声望去却并没有瞧见半个人影。 这座山庄隐蔽,护卫又森严,旁人肯定进不来,也许就是哪个粗线条的丫鬟失手了吧 一向谨慎的沈霄突然有些疏忽,这么想了以后于是便没有追出门,只是严肃的瞧着护卫,“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二皇子是怎么死的?” “听说是在攻鲁阳,与晋军交手的时候中了晋军的暗伏,连人带马一起被推进了大火里,烧的尸骨无存!朝里知道这事以后,皇上一反常态的没什么表示,只简单说了为国捐躯这是荣光,然后就匆匆了丧,衣冠葬礼倒是隆重,不过” “不过什么?” 护卫为难的看了看沈霄,“不过,因二皇子突然暴毙一事,皇上也下了令,要全面通缉无故消失的二王妃,让她给二皇子殉葬。” “哦?”沈霄挑眉,一抹玩味从那双微微眯起的桃花眼中显现了出来,“这么说,皇上倒真是心急,甚至不等大军班师就确定了二皇子的死讯,这么一来皇上要对付的就只剩下七皇子了。”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护卫不解,想了好一会儿突然大惊道,“莫非是二皇子还没有” “一个被皇帝亲手送入坟墓的死人,是不能抢走皇位的!” 沈霄勾唇冷笑,眸中的光芒亦冷了下来。 看来,他也要早做打算才是,那个嗜血的君主一旦铲除了对自己有威胁的势力,为了能将秘密永远封存起来,接下来他的目标应该就是将一手提拔的臣子全部消灭,毕竟留着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废棋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姑娘,你回来了!” 厅堂里,惊羽正抱着已然呼呼大睡的奇迹来回踱步,一见我走过来立马就将怀里的小家伙小心翼翼的放到了摇床上,继而朝我迎了出来,“姑娘,你不是去找沈右相说要离开这里的事情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沈右相可有答应你?” 惊羽见我没有反应的样子,便轻轻晃了晃我的手臂,关切问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丢了魂的样子?难道是沈右相欺负你了?姑娘!” 起初我还有些恍惚,突然被惊羽手下的一个猛劲晃过以后终于彻底醒过神来。 “我”左右望望,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厢房走回来的。 “姑娘,你到底怎么了?生什么事了?”惊云皱眉,“是不是那个姓沈的不同意你离开?” 我一时未答她的话,只觉得此刻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令人窒息的难受。 惊羽是个急性子,见了我的样子竟是急得眼圈一红,“姑娘,你好歹也说句话啊!这么沉默着,岂不是要急死我们?” 机械的抬起脑袋,望着惊羽如兔子一般红红的眼睛,我终于尽力扯出了一抹笑容,“惊云惊羽我,我要去沁通!” 二人听了我的话以后不禁骇然色变。 尤其是惊羽,当即便言语无措了起来,“姑娘,你怎么怎么知道不,不是,我是说为什么这么突然?你怎么会想到去沁通?沁通现在正在打战,可是去不得,万一” “够了!” 眼见惊羽越的语无伦次,惊云终于出声制止了她。 看来她们这是早就知道了啊!却独独将我蒙在了鼓里。 良久,惊云终于叹了口气,目光幽幽的望着我道,“姑娘已经决定好了吗?” “嗯!”我用力的点点头,关于沈霄得到的那个消息,在没有亲自确认的情况下我自然不会轻易相信。 “好吧!”看得出来惊云有些无奈,低头默了片刻才继续道,“姑娘若是决定好了,那小世子就放心交给我好了!有我在定能保得世子无恙,不过此去沁通路途遥远,姑娘刚刚生完孩子,又是一个人,实在让人放心不下啊!” “我没事的!”我轻轻摇了摇头,鼻尖竟随之有了些酸意,“倒是这么一直麻烦你们姐妹俩,我的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啊!” “姑娘,你胡说什么呢?和我们还用这般客套?当初你既然是大夫交代要我们照顾的人,那便是我们姐妹的主子!如此就不必再说什么过意不过意的话了!” 惊羽提及公孙子都,使得我和惊云对视了一眼,心中不免黯然一伤。 是以夜色凄凉,我和惊云惊羽三人好不容易甩开了守在屋里的婆子,伏在墙根边,待了快有小半柱香的时间终于才等来了绮云山庄护院的换岗时间。 此时的守卫最为薄弱,而惊云的身手又极为敏捷,当护卫注意到墙头上一跃而出的黑影时,所有人便大喊,“什么人!” 然后只见那群护卫一窝蜂般涌出去追那抹黑影了。 现下,门口只剩下了两人守卫。 真是极好的时机。 惊羽看向我,邪邪一笑,然后举着从路上顺来的木棍就摸到了两人的身后。 守卫两人反应过来,却还没来得及回头便被人狠狠地击晕了。 “嘿嘿!”惊羽拍手得意一笑,丢下木棍连忙朝我招手,“姑娘,快走!” 此时我也顾不得许多了,拔腿就跟着惊羽一通狂奔。 一路穿过幽暗阴森的林子,又左绕右拐的跑了许久,终于才在一处荒草丛生的小径前停下了脚步。 “姑娘,你还好吧?小世子好不好?”惊羽撑着肚子气喘吁吁的说完,抬手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珠。 我则低眼看了看自己怀里俨然被包成了一个小粽子的奇迹,见他安然以后,才松了口气般瘫坐在地,“还好!总算没被我甩丢了。” “不过,这孩子倒是睡得真沉,这样都不醒!” 惊羽一屁股坐到我身边,看了眼待在我怀里时而皱眉却依旧睡得安稳的奇迹。 这时,惊云突然从旁边的林子里跳了出来,拍拍自己头顶不慎沾上的树叶,猛啐了口,“真是群难缠的家伙。” “你还好吧?” 听我问起,惊云的表情稍稍缓和了下来,“我没事,不过姑娘,没有时间了!那个姓沈的此刻恐怕已经知道你逃走了,我们再这么待下去,恐怕一个也跑不了!” “知道了!” 我稍点点头,望向怀里那张惹人怜爱的小肉脸,想到自己就要和他分别时,心脏突然剧痛像是被人活生生摘走了一般。 “姑娘”惊羽有些不忍心的看着我。 但我知道,此时我必须坚定! 于是咬紧牙关 “照顾好他!” 将奇迹交给惊羽以后,我从地上站起了身。 惊云才道,“姑娘放心,我们此去西北,是去寻姑娘的姨娘,姑娘若是找到殿下不妨去那寻我们!路上我们会好好照顾小世子的。” “嗯!我信你们!”我重重点头。 彼时却不知道,这一路等待我的会是什么。 ,精彩! (m..=) () 第二百零一章 重逢莫黛儿 http://.biquxs.info/

“姑娘,出了畿城范围一路往北,经过鲁阳就是沁通了” 脑海里一直在重复着这句话。 对了,惊云好像确实是和我说过要去沁通的话,出了畿城以后需要往北走来着 可是北究竟在哪里呢? 马不停蹄的走了近十日,途中我经过热闹的市集也穿过幽暗的林野,但是一直到马儿累趴下,终究还是没有半点关于沁通的消息,就连路上的行人只要一提及沁通,全都是一副避瘟神的样子避开我。 怎么回事呢? 我实在很不明白,也没有人愿意解释给我听。 后来随着我越是往边境走,条件便越是艰苦了起来,到最后甚至连驿馆都找不到了。 故此,我只好放弃了骑马,换做步行继续往沁通方向前行。 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 我缓缓举头望着头顶一轮明晃晃的烈阳,只觉得此刻在我眼中的阳光像是化成了无数根冰冷的细针,针尖飞快朝我刺过来,狠狠扎中我的双眼,令我一双眼眶立时钻心的疼了起来。 紧接着,头顶竟是突然起了阵莫名的晕眩,令我脚后跟一个重心不稳险些就这样倒下,身子也随之变得异常沉重、燥热 此时,葱郁的树林里有长风呼啸贯过。 循着风中传来的细微声音,我似乎听见了由马蹄出来的“哒哒”之声。 是幻觉吗?还是真的有人过来了? 如果真的有人过来的话,那我可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让他们带我一程才是。 于是,为了解开心头的疑惑亦为了能尽快赶到沁通,我拖着沉重的身子艰难转过身,努力睁大双眼盯着身后的来路,企图看清楚一些。 可是尽管如此,身体上不适的感觉还是令我的视线一点一点变得模糊了起来 “喂,醒醒!快醒醒!” 不知过去了多久,耳边忽然有女子带着怒气的声音响起,令我只得从半梦半醒中挣扎醒来。 可谁知我才刚刚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竟然就是一张女子怒不可遏的脸蛋,看那神情似乎是巴不得将我生吞活剥了一般。 “你这蠢女人终于睁开眼睛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你” 我的大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现下只是这么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自己像是在哪里见过她一般。 那女子见我对她似是没有多少印象的样子,恨得咬牙切齿道,“你身为前任的太子妃,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她竟然这样说,看来这个女人是知晓我底细的,只不过她是谁? 我不由的皱眉,脑袋里好一番猜测这个女人究竟是敌是友以后,才问出口,“这位姑娘,我们认识吗?” 女子听了我的话以后,突然一愣,然后圆润的小脸上渐渐漾起了一丝邪笑,继而伸手拍了拍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阴阳怪气道,“姐姐不知道我的存在也是十分正常,毕竟我只是个外放的妾室而已,不过如今我这个妾室既然已经怀了殿下的骨肉,那么殿下自然是要为我正名的,如此姐姐早点知道我的存在亦是好事,以免日后待殿下突然宣布此事,姐姐没有心理准备,伤心过度伤了身子的话那可就不好了。” “是吗?” 我漫不经心的一笑,并没有把她的话当成一回事,反而坐起身观察起了四周。 透过此时载着我们的马车敞开的帘幔瞧出去,这才现马车正在经过一处旷野,而这个旷野空荡甚至没有半根杂草,举目望去只有大面积暴露在外的黄色沙土和掩埋在沙土中早已不知枯死了多久的大树。 “你怎么只有这个反应?听我怀了殿下的孩子,你难道都不会生气吗?” 女子仿佛不满意我只有这个反应,所以她眸中带着一丝不甘心直直的盯着我,像是企图从我的眼中找到一丝嫉妒的意味。 而我却并不理会她幼稚的问题,只问,“这是哪里?” “你!”女子彻底气结,圆润的脸上带着怒意瞪了我很久,见我毫无反应以后,终于才气馁的叹了声,“你不是要去沁通吗?前面就快到鲁阳城了!只要到了鲁阳,不过两日就能到沁通!” “鲁阳城!”我不禁一喜,然后忘乎所以的抓住了她的手,“我们真的快到鲁阳了?” 女子很是纳闷的盯着我,面上一副好像很不能理解我的样子,不就到个鲁阳吗?至于这么兴奋? 当然,她是不会理解我的心情的,我也不解释。 只是喜滋滋的默了半晌,才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你怎么知道我是要去沁通?你究竟是什么人啊?” 女子眉梢抽啊抽,似极力忍耐着什么,在我锲而不舍的追问下,终于拍案而起的怒道,“说你蠢还真蠢啊!我是谁你还想不起来吗?莫黛儿啊!我是莫黛儿!” 在她冲天的怒火中,我只得彻底石化在原地,那些关于莫黛儿的记忆这才如泉水般涌进了脑海里怪不得我会觉得她有些眼熟了,这可不就是在我和殷临浠刚刚成婚那会儿,成天跟在殷临浠身后的那个跟屁虫嘛! 只不过那时她还是个瘦瘦小小的少女。 回忆起当初,她追在殷临浠身后打转的样子,和那一声声令人闻风丧胆的“临浠哥哥、临浠哥哥” 这些仿佛都还是昨天的事情,如今这个立在我眼前的女人却因为嫁作人妇和怀孕的关系完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与以前瘦弱的样子比起来,我眼前的难道不是一只充了气的皮球吗? 想到这里,我才恍然记起,当初殷临浠拒绝这个莫黛儿时,她曾说过自己已经认了独孤岙为义父,那这么说她是独孤岙的人? 我的心里不禁升起了防备。 莫黛儿倒也聪明,不等我问出口,便主动道,“我是独孤岙的人!” 她的声音清脆而平静,明亮的眸子就这么定定的看着我,甚至没有半点隐晦的样子,仿若她说的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 可我却不得不提起了戒心,毕竟独孤岙是什么人大家都心知肚明,如今朝廷又在通缉我,这一路我光是伪装自己都废了不少劲,如今绝不能败在独孤岙的手下。 于是我们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大约保持了半盏茶的功夫,我才试探性的问道,“既然如此,你要把我交给你义父吗?” 莫黛儿微微一愣。 此刻,原本因为陷入沙土而变得缓慢的马车突然提高了度,方才车辙陷在沙土里一高一低的颠簸感也完全消失了。 看来这是驶出了旷野地带了! “义父” 良久,莫黛儿苦笑,似回想起了什么一般,眼中明亮的光芒随之渐渐消沉了下去,剩下的只有无边的寂寥,“其实我和独孤岙早已经不是那样的关系了,如今我住在独孤府,是他的第十三房妾室。” “什么?”我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要知道以独孤岙的年纪来说,怕是他的女儿都比莫黛儿大了。 莫黛儿对我的反应倒是见怪不怪,反而笑道,“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当初二殿下不要我,而我又是个孤女,若不是依仗独孤岙,我恐怕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哪里还能像如今这般幸福,既有自己的孩子又有衣食无忧的生活。” 莫黛儿微笑着垂下眼帘,细嫩的手指缓缓抚上了自己微微隆起的肚皮,脸上俨然一派憧憬自己孩儿的幸福模样。 见她这样子,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这是她自己的选择,由不得他人妄言。 好一会儿,莫黛儿抬起眼眸,看着我道,“你放心吧,我不会把你交给独孤岙的!此番我去大川,不过就是为了去寻运送犒赏的独孤岙,因为留在独孤府里的话,他的妻妾众多,女人之间又最是善妒,这都是为了躲个清静罢了!” 说罢,莫黛儿的双手下意识的捂住了肚子。 我当即便了然了她的意图,看来她这是怕有人会趁着独孤岙不在府里的时候加害自己和腹中的孩儿啊! 这倒是人之常情,只不过 “你说大川?这是什么意思?独孤岙不是奉命运送犒赏去了沁通吗?” 听我说起运送犒赏一事,莫黛儿有些惊诧。 “倒是有这么回事,但你不知道吗?如今大军已经杀到大川了,而沁通和鲁阳这两座城池在一夜之间突然染上了瘟疫,已经变成重灾区了,所以运送犒赏的队伍自然就要变更路线去大川了。” “你说什么!” 我腾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站起身,整颗心像是掉入了凛冬的湖水之中,冰了个透彻。 怎么会这样呢?那我该去哪里寻殷临浠?大川吗? 莫黛儿像是猜到了我的心思一般,拉着我重新坐了下来,“要我说,你就和我一起去大川得了,虽然朝里的人都说殿下死了,但谁知道那不是谬报呢?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时常也有个认错人的事情生,也许相对于殿下领兵大捷的喜报,反而是这谬报先去了朝堂也不一定呢?” 莫黛儿望着我安慰一笑,相比初见时,她身上那股如刺猬般的凌厉狠劲,如今的她已经变得温柔了太多太多了。 可我知道她故意这样说,却只字不提皇上在未确认真相前就在畿城对殷临浠了丧的事,她只是怕我留在鲁阳会染上疫疾而已。 虽然对她这份心意我很是感动,但随着这份感动而来的还有另外一件很奇怪的事,那就是独孤岙身为专管庶务的府丞,皇帝怎么会派他负责做武官的活,来运送犒赏呢? 莫非是皇帝知道殷临浠并没有死,为了打压支持殷临浠的势力,所以才在畿城匆忙办了殷临浠的衣冠丧礼,确定殷临浠即使活着也永远无法再以皇族的身份出现以后,为了免除后患又派独孤岙来杀了殷临浠? 是这样吗? 我尚且陷猜测中,这时载着我们的马车突然一个急刹。 “把里面的人给我交出来!” ,精彩! (m..=) () 第二百零二章 劫道的山贼 http://.biquxs.info/

“怎么回事?”莫黛儿皱眉,眼看就要起身往马车外钻。 见状,我连忙抬手挡在了她面前,“先别出去,兴许是遇上劫道的了,现在还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你先待在马车里!我出去看看。” “喂” 莫黛儿看我起身,赶紧伸手拉住我,“如果外面真是劫道的,那你出去岂不是白白送死?” 稍瞄了眼她抓着我的手,我轻轻一笑,然后将她的手拿开,“你怎么知道我出去就是白白送死呢?也许我比他们更厉害也不一定,再说若我们俩都不出去,你猜到时候外面的人会把我们怎么样?” “这” 莫黛儿有些迟疑,旋即收回手,默默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我也不再多话,只是看着她笑了笑,扭头便跳下了马车。 而此时拦在马车外的人,是一队骑在马背上长相彪悍的壮汉,那些人一见我从马车上跳下来,个个便像是打了鸡血般立时抖擞了起来,更甚至有人开起了玩笑。 “老大,我看这妞长得挺水灵啊,要不你先让我们打打牙祭,开开荤?毕竟兄弟们跟着你也很辛苦嘛!” 随着人群中的话音落下,那些人竟然爆出了猥琐的笑声。 我也不急着揍他们,只是立在原地,眯着眼睛观察。 这些人看上去个个五大三粗的样子,而且衣裳破旧,皮肤黝黑干裂,甚至还有很多人踩在马镫上的双脚没有穿鞋,看得出来那双脚在外力的影响下早就已经扭曲变形,脚底下更像是纳了层鞋垫般布满了黑的厚厚老茧。 这就说明,他们这些人应该都是干过重体力活的穷苦人家,可是如今这副模样,却是落草为寇了吗? 这时,其中一个骑在马背上,身着棕色皮质坎肩的男人甩开粗壮的膀子,拉紧缰绳踏马上前,望着我道,“你是姓赢吗?” 男人将一柄铜制的单侧刃长柄刀靠在自己的脖子上,神情高傲的扬起下颚,骑在马背上大有一副睥睨众生的架势。 见状,我忍不住一笑。 看来这是有不怕死的主想拿通缉令上的悬赏金了呀! “你们就是劫道的山贼?” 我故意说道,男人听完果然面色一变,当即便用靠在自己脖子上的长柄刀指着我,语气汹汹道,“废话少说,你管我们是谁!你只需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便可!”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你这娘们!敢耍老子!”男人怒的竖眉,干脆将长柄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呵” 我不由的抿唇轻笑,然后狠狠瞪着马背上的男人,趁他还来不及反应的空隙脑袋就稍稍偏开,飞快绕过了长柄刀。 男人猝不及防,见我躲开以后眼梢一横,赫然生出了许多杀意,一双粗壮的膀子举着长柄刀猛地压下,最后竟是冲我拦腰砍来。 虽然此刻看起来他的攻势极猛,但在我眼里,这人却也只不过是徒有其表而已,动作却是慢了半拍,一招一式我甚至都能从那双瞪大的眼睛里看出来一两分。 是以,在他的长刀离我的腰间还有两寸不到的距离时,我的脚下便使出了一个猛踢原本沉在泥沙里的石块立时被带了出来,飞快击中了马儿的腹部。 马儿受了惊,仰天嘶吼了一声,随后出于动物的自我保护功能,竟是驮着那个男人连忙倒退了好几步,待彻底站定以后才用前蹄不断刨着地上的泥土,鼻子里不时哼哧哼哧的冒出几个颤音。 “蠢货!以为就凭你这点功夫也能捉住我吗?” 望着男人被气到绿的脸,我得意的拍拍手一笑。 他身后那群人眼见自己老大被欺负了,倒也不含糊,个个举起刀剑利器立马就朝我攻了过来。 不过,毕竟是些没什么武功基础的人,徒有一身的横肉却全都只会使用蛮劲,所以打倒他们,我确实没费多少力气。 而那些人虽然不服气就这样输在了一个女子手里,但无奈此刻我的尖刀正指着他们老大的脖子,故此那些人自是不敢造次。 “你这女人,究竟是什么人!”我手下的男人骤然微汗,目光紧紧盯着我手里的尖刀,语气里却隐隐藏着一丝不甘心。 “我倒想问你们呢!我看你们的样子也不过是一群普通人,这次鲁阳瘟疫闹得这么厉害,你们还胆敢冒险前来若是为了贪图朝廷给下的悬赏金来抓我也算正常,不过就算如此你们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辆马车上的?” 男人的眼眸在我瞧不见的角度骨碌碌转了两圈,随即冷哼道,“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你不就是想知道我们怎么找到你的吗?那你不妨问问马车上的人!” “你是说”我望了望载着莫黛儿的马车,勾唇一笑,“你是说是车上那个男人出卖了我?” “没错!就是他!”男人想也不想的立即应口。 “哦”看来还真是藏了猫腻。 我将手里的尖刀转了个方向,迫使男人跟着我走到马车边。 马车里的莫黛儿听见动静,连忙伏到窗幔前轻声问道,“生什么事了?” 男人一听马车里传出来的是女人的声音,自知谎言败露,面上有些心虚,但我此刻并不追究这件事,而是故意对马车里的莫黛儿大声道,“这位夫人,我们本是萍水相逢的,多谢你出手搭救之恩!你放心,今日这些人都是冲我来的!和你没有关系,他们自是不会为难你。只不过接下来的路途可能会有些颠簸,你可要好好抓紧才是!” 说罢,我手下使出一个猛劲将手里的男人推倒,又趁着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空隙,手里的尖刀遽然一转,控制好力道以后照着马儿的臀部就是一刀 这一刀下去将将入肉一寸,马儿虽会因疼痛而暴走,却不至于到疯狂的地步。 为了安全将莫黛儿送出去,我只能这么做。 而那些山贼的目标是我,自然是谁都不会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为难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故此暴走的马儿才顺利带着莫黛儿冲了出去。 “太好了!” 望着绝尘远去的马车,我不由欣然一笑。 这时,那些山贼终于回过神来,将我团团围了起来。 刚刚那个被我挟持的老大阴狠着脸朝我的方向逼近,“好你个臭丫头,敢和老子玩阴的!今天老子就让你知道知道老子的厉害!” 话音落下,那群人便朝我靠近,可他们刚刚都在我的手下吃过亏,现在谁也不敢第一个冲上来较量。 我不由嗤笑,“怎么?你们这一大帮男人,难道还害怕了不成?” 那群人的面上动了动,惧色却是隐隐约约透了出来。 见状,我也实在是没有耐心与他们继续耗着了,便抬手准备战决。 只不过 就在我准备出手的刹那,我的后脑竟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般,突然泛起了一阵巨大的晕眩,脚下也跟着不由自主的一软。 “老大你看!” “好机会!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快给我上?” 眼见我每况愈下,那群人的信心和胆量都在瞬间增大了般,举着刀便对我猛冲了过来。 那些兵器晃过阳光,折射出森寒的光芒,刺得我的眼前一阵黑。 这样危急的关头,纵然我十分想抬手抵抗,但身子却丝毫使不出任何力量。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身子为什么又是这般的沉重? 难道我还没有找到殷临浠,就要这样死在这荒郊野外了吗? 眼睁睁看着刀锋朝我落下,我的心底终于溢出了一丝丝绝望 “还不快给我住手!” 人群后传来一声冰冷的嗓音。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烈阳下一白衣翩翩的男子正疾步走来,那张如玉的美好容颜间却是带着深深的忧虑透过众人落到了人群中央。 ,精彩! (m..=) () 第二百零三章 你还有我! http://.biquxs.info/

“素儿!” 一身白衣飘飘而来的沈霄,望着倒在人群中央已经失去了力量的我,那双漂亮的墨色瞳孔骤然收紧,痛呼以后竟是三步化作两步的冲上前,扶住我的身躯紧张检查了一圈,满目担忧道,“你怎么样?伤哪了?告诉我!” “我” 躺在沈霄的怀里,我的脑袋像是被人灌了铅一般沉重,所以也懒得再开口,只是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受伤。 可沈霄却并没有理解我的用意,反倒是眼神如电猛地扫过众人,一双漆黑的眸中登时就卷起了如有实质的浓烈杀气,“你们胆敢伤她!” 那些山贼呆若木鸡的愣在原地,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只觉得此刻自己的周身像是凭空掀起了一阵强劲的锐利大风,风中夹杂着无数把锋利的白刃,正随着沈霄阴晦肃杀的目光向众人迎面逼来。 “大人,你误会了!” 身着棕色皮质坎肩的老大实在怕了沈霄这要杀人的目光,只好连忙跪在他面前道,“我们按照大人的吩咐拦下了这位姑娘不假,但是以我们的功夫来说大人也应当知道,我们并不是她的对手,而且这姑娘是自己倒下的,我们并未能伤及她半分。” “铁胡子,你是当我眼瞎?还是你真的活的不耐烦了?刚刚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她还能有命吗?来人,给我杀了他们!” 沈霄冷着脸沉声说完,方才停在人群之后的护卫就齐齐抽出刀将山贼团团围了起来。 “大人你这是做什么?”名叫铁胡子的山贼老大难以置信的看着周围举着刀,面无表情的护卫,尽管此时他的内心十分愤怒,但在这样的处境里却分毫不敢表现出来,最后只得苦着一张脸看向我,“这位姑娘,刚才的事情其实就是个误会!我们是奉宰相大人的命令前来拦住你,不让你去鲁阳城的,只是没想到,后来事情竟然变成了这样,不过你放心,我们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要伤你的打算,只是想吓唬吓唬你罢了。” 对于山贼老大的这番解释我并没有理会,只不过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拦住我,不让我去鲁阳,为什么?” 此时我的身子因热的原因出了层冷汗,汗水浸透了额前的。 沈霄垂下眼帘定定看着我,良久抬手为我理了理被汗水打湿的丝,手指在接触到我的额头时,他的眉心却骤然紧锁。 “你怎么这么烫?” 不耽搁片刻,沈霄便立即起身将我扶稳,又命人牵来马。 好不容易将我扶上马以后,又转身面无表情对山贼老大道,“若是她有个好歹,你们所有人都得给她陪葬!” 说罢,沈霄旋身上马,落座在我身后牵紧缰绳长喝了声,马儿立即就撒开腿跑了起来。 倒是徒留一众山贼呆在原地干瞪眼。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山贼老大不禁担忧的看着马儿绝尘而去的方向,心里一直祈祷着:那位姑娘可一定要平安无忧啊,否则以沈宰相言出必行的性格来看,他们这些人的小命恐怕就要不保了。 而此时我坐在马背上,听着从耳边呼啸而过的大风,睡意就犹如朝我狂奔袭来的潮水一般,一波接一波的冲击着我的脑仁,令我的眼皮终于经受不住重力,沉沉垂了下来。 “她没事吧?” “公子,你就放心吧!这位姑娘只是身子有些虚,最近又太过于劳累了,这才因疲劳过度引了热病,老朽已经给她服过了药丸,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能痊愈。” “既然如此那就好!多谢老先生了!” “公子不用客气,若没有其他事的话老朽就告辞了,外面还有很多染了疫疾的病人需要老朽治疗呢。” 沧桑的嗓音落下,屋子里终于归于了宁静。 沈霄立在窗边,看着视线里一轮火红的太阳逐渐沉没在大山深色的暗影中,心中竟然忽的生出了一丝苍凉感,想起这些日子以来,他暗中派人调查,最后从独孤岙的心腹近卫口中得知,原来此番之行,独孤岙名义上是来运送犒赏物资,但实际暗中刺探关于殷临浠的情报是其一,皇帝害怕钱旭攻下最后一城以后会功高盖主,便特意派自己的人前来接替钱旭的队伍这是其二。 这么看来,心胸狭隘的皇帝眼下必然已是容不下钱旭了,为了将事情做到滴水不漏,哪怕是钱旭手下的兵将恐怕也不能幸免于难,届时兵火燎原,伏尸千里必是屡见不鲜。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飞鸟传书给一直巴结自己的沁通县丞,让他派人在鲁阳入口拦截,只要是皇帝下通缉令上的那个赢氏女子出现的话,就将她抓起来,不准她再往前半步! 因为此时从鲁阳去往沁通,一直到大川的这条路上一定早已经暗箭四伏了,稍有行差踏错的话,等待他们的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些道理明明他比谁都明白的,可是偏偏他为什么又控制不住自己,就这样顺从了她的心意呢? “殷临浠!” 是时,躺在床榻上的人儿微微皱眉呓语了一声,看上去似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一般,小脸上写满了痛苦。 沈霄扬唇自嘲一笑,随即走到她身边拿起拧好的帕子轻轻擦了擦她满是汗珠的额头,那双秀长的眉却依旧皱的很紧。 “真是个傻丫头!”沈霄笑了笑,无奈抬手将她额前的揉乱,企图将那双正在为其他男人而皱紧的眉头盖住,然而见她额头再次沁出细密的汗珠以后,他却只得连忙伸手为她理顺丝,最后在心里暗骂自己为什么要做这样的蠢事! 是的蠢事! 看着床榻上的人儿睡的十分不安稳的模样,那双漆黑的眸中终于再也不加掩饰的浮起了深深的眷恋和心疼。 恍惚之间,她还是钟离宫中那个爱笑爱闹的少女,而当时他不过是个沦落风尘的丧家之犬,是她在人群中一眼看中了他,亦是她那双灵动清澈的眼睛让他在生命无休止的黑暗中看到了一丝丝光芒,于是他拼尽全力的想要抓住她。 可无论他怎么样用尽全力,他终究只是她的侍卫,是不能够与她再进一步的卑贱之人,所以他就想他应该努力,努力到直到有一天自己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在她身边。 后来凤城出了战乱,太子奉命领兵出征,那时他就在想,这是老天爷给他的绝好机会,他一定要趁这个机会一举扬名,只要身份提高了,那他也有资格站在公主身边了吧。 他是这样想的。 只可惜,想象中的一切并没有如期而至,血腥的现实给他上的第一堂课便是永远不要将希望寄托在自以为是的成功上。 那之后,就是暗无天日的绝望开始了,尸体、饥饿、寒冷和怨恨,这些东西每天都如影随形的伴在自己身边,若不是有她在,他真不知道自己还在坚持些什么。 吴兵攻城的那一夜,他做好了以死护她一条生路的准备,可她却偏偏没有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以至于后来她亲眼瞧见了她的太子哥哥惨死在吴国人的手下。 他多希望那是一场噩梦,若是没有那件事,也许他们之间也就不会是今天这般模样。 太子死后,她足足昏睡了九天,回到皇宫以后又不吃不喝的将自己关了三天。 这些他都知道,但他们之间的身份之别,就像是他们中间隔着的千万重大山一般,明明她就在眼前,自己却不能上前半步,不能 所以他恨 他想他一定要拥有最好的权利,不单单是为了能站在她身边,他要保护她!要她一辈子留在自己身边。 可当他这样想的时候,现实再一次击垮了他的身心为了请兵支援,她自请和亲鲜虞国了,而且嫁的还是个太子。 自己又要怎么和那个人比呢? 其实他的愿望真的不大,但每次绝望就像是他永远摆脱不了的魔障一般,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另一个男人将她从痛苦的深渊里拉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满身红袍的嫁给了那个人。 这些都是他恨的,所以他也暗暗下定了决心,为了有朝一日她能回到自己身边,他一定要做人上人! 再后来,直到她被独孤岙欺负,他眼睁睁瞧着她受伤却无能为力以后,他的怒火终于才遏制不住的爆了出来。 是以,那天夜里他偷偷潜入独孤府,本打算这样杀了独孤岙以泄心头之愤的,却意外撞见了一个人一个中年男人。 那个中年男人是第一个在独孤府现他的人,为了自己的计划成功他是打算杀了那个人的,可就在他快要成功的时候,独孤岙却带兵破门而入,生擒了他。 那一刻,他才知道原来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就是这片土地的主宰,整个鲜虞的王。 差点杀了皇帝 这样重的罪,他还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死去了,可没有想到,那个皇帝不仅没有治罪于他,还给了他一个新身份——巫教谋士。 一夜之间,他便由一个小小的侍卫变成了皇帝的心腹,他从来没有想过这般大的荣宠会降在自己身上。 也是这样随着他的身份被皇帝越提越高,他藏着的欲望和野心就在内心一点点萌生出了枝叶。 这原本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可是直到最近,直到他亲眼看见她因为生奇迹,而痛的死去活来的那一刻,他顿悟了 是的,他比谁都不想看见她难过和痛苦,更不能原谅她痛苦的原因是因为他。 明明自己为了她可以什么都不要的,又如何能忍受伤害她的人是自己呢? 这样想了以后,他忽然觉得人真是种奇怪的动物,明明之前争了很久却得不到的东西,往往在一瞬间就莫名其妙的通透了。 而如今,对她的迫求感依旧炙热的藏在胸口,只是这么久以来她一直是作为目标存在于自己的生命里,现在他只想好好的爱她一次。 哪怕这一次依旧要遍体鳞伤,哪怕结果显而易见,他也绝不后悔。 ,精彩! (m..=) () 第二百零四章 焚城之夜 http://.biquxs.info/

当我再醒来时,现自己已经躺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了。 而四周静谧无声,只有银白如霜的月光从窗口倾泻进来,照的整间屋子通明透亮。 这是哪里呢? 我揉了揉因睡的太久而开始有些胀的太阳穴,从床榻上缓缓坐起身,深吸了一口夜深微凉的空气,却意外嗅见了一缕熟悉的幽香。 这是 幼时在母妃的寝殿里也经常闻见这种香味,不过当时我年纪还小,只知那是一种兰草的花香,却不知那是何种兰草。 如今在这个陌生的房间能闻见这种香气,倒叫我一时来了兴趣。 是什么花呢? 凉风徐徐袭来,循着花香传来的方向望去,终于才在窗台边现了一盆花叶俏丽的兰草,细长的叶片随风微微拂动,月光掩映其上,将兰草错乱交杂影子拖的老长。 为了能看清楚些,我轻轻走下床榻,脚底下冰凉的触感立时让我的背后有如触电般落了层鸡皮疙瘩。 待我走到窗边,才现片片叶脉清晰可见的叶片中隐藏着一串串的白色小花,花瓣细长,在月光下便犹如伏在兰草间的纯色蝴蝶,不仔细瞧的话根本瞧不见。 此时,清风徐来,夹杂着沁人心脾的花香一阵一阵的袭上心头,亦令我的心情轻松了些。 不过,就在起风的刹那间,兰草错综复杂的叶片被风吹开,使得我蓦地在叶片的根部现了一支卷起来的羊皮纸。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将羊皮纸取了出来,打开一看纸张上映入眼帘的却只有七个字:危险!快离开这里!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什么人在提醒我吗?还是阴谋? 来不及细想,身后便传来了沈霄低低的嗓音,“气如兰兮始不改,心若兰兮终不移!倒是盆应景的东西!” “沈霄?” 猛然回头,借着月光的微芒望过去只见沈霄正靠在门边,一双漆黑如墨的眸瞳里带着吟吟的笑意看着我。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你猜猜!” 沈霄勾起唇角神秘一笑,随之抬腿走到我身边,瞄了眼我手里的羊皮纸。 “看来那个老医者认识你啊!” “老医者?” 见我面上一副不明白的样子,沈霄解释道,“就是那个为你诊治的医者,你忘了自己因为热病而晕过去了吗?” “热病”我不禁微语,再低头望向窗外才现,此时银白月光笼罩的是一条破落的街道,其中三三两两的亮着几盏灯火,看上去十分荒芜,“这是哪里?” 沈霄稍稍扬起下颚,眼神显得有些迷离,“这里是鲁阳城!” 听了他的话以后,我的心里不禁萌生出一阵激动。 这么说来,我如今这是已经在鲁阳城了吗?那是不是很快就能找到殷临浠了? 沈霄定定的望着我,薄唇边不自觉浮出了一丝苦涩的笑意,“你就这么高兴吗?要知道鲁阳城现在可是在闹瘟疫,难道你就不怕?” “怕什么?”我很是本能的当即应口,然后才想起,“对了,我听拦我的那群人说是你派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我来鲁阳,为什么?” 沈霄微微一愣,眉眼间逐渐露出了一丝玩笑的意味,“我刚刚不是说了吗?鲁阳城了瘟疫,我是怕你太笨了,毫不知情就一头冲进来,万一染上了瘟疫,那奇迹不就可怜了嘛,毕竟他还那么小。” “呸!乌鸦嘴!”我没好气的推了推他,“那你既然拦我,又为什么会主动带我来鲁阳呢?” 说到这,沈霄眼中的神情便认真了起来,看着我良久,才低声道,“如果我不让你来,你就真的不来了吗?” “沈霄,其实我” “不必说了!” 月光下,他匆忙转过身,看着远处灯火稀疏却沉寂异常的街道,只给我留下了一个看起来有些落寞的侧影。 此一刻,清风习习吹来,扬起他鬓角如墨染过的,那双眼睛却再也没有瞧向我。 然而就在我踌躇着,是不是要找点什么话题来缓解眼下尴尬的氛围时,沈霄又突然拉着我一个闪身,躲进了月光所不能及的阴影中。 “怎么了?” 我疑惑的抬眼看着满脸凝重表情的沈霄,却见他以食指抵在唇上作了个噤声的动作,目光却是紧紧盯着外面。 “究竟生什么事了?”我压低声音小声道。 过了好一会儿,才见沈霄放松了戒备,却依旧是冷着一张脸,似在沉思着什么的样子。 见状,我好奇的踮起脚往窗外看。 可惜还没能瞧见任何东西,耳边就响起了一道利箭破风的刺耳声音。 “小心!” 沈霄大呼一声,急忙夺过我的身子。 待将我转到安全的地方以后,又紧张的上下打量我,“你怎么样?受没受伤?” “我没事!”轻轻推开沈霄的手,我终于再也忍不住的问出了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究竟看见什么了?” 沈霄皱眉,“这个鲁阳城,恐怕是待不下去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为什么?” 听我问,沈霄复杂的看了我一眼,终于稍稍偏开身。 我透过他身后窗口的缝隙瞧出去,这才看清了,原来街道上方才还清亮透明的月光,此刻已经逐渐被冒着浓烟滚滚而上的火光所代替了。 “火” 我呆呆的抬头看着沈霄,“怎么会这样?” “是独孤岙的人!”沈霄淡淡的开口。 “为什么?他不是运送物资去大川吗?为什么要放火烧了鲁阳?鲁阳城里还有”百姓呢! 说到这,我才赫然想起鲁阳城闹了瘟疫,独孤岙立马就放火烧了鲁阳城这两者之间必然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 而独孤岙之所以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火烧城池,必然是授命于皇帝! 这不就恰恰说明了,皇帝已经放弃了这些百姓?他为了阻止这场疫疾蔓延,甚至不惜痛下杀手,将所有无辜的人全部化为灰烬。 若是如此,那同样身为疫疾重区的沁通岂不是也逃不过这个下场? 可笑的是,皇帝都没有亲眼瞧过这两城的状况就匆匆给所有人判下了死刑。 不过由此也能看出来,独孤岙此行的目的果然不简单! “快走!” 沈霄并不和我解释许多,只是冷喝一声,就拉着我匆匆往门外跑。 可此时火势已经蔓延到了我们所在的驿馆,那些呼啸的火苗如张狂的怪物一般,挥舞着爪牙挡住了我们的出路。 “现在怎么办?” 挡在我身前的沈霄皱紧了眉头,目光环顾了一圈,却并没有现任何能逃出去的地方。 这时,头顶突然有块瓦片掉了下来,砸在了我们面前的地面上,当即摔了个粉碎。 沈霄抬头,在瞧清屋顶上一个瓦片塌落的大口子以后,面上终于一喜。 “抓紧我!” 不等我回答,沈霄望着屋顶的眸中便骤然多出了许多凌厉,然后大手揽住我的腰身。 再等我定下神来,自己已经随着他跃上了屋顶,而此刻脚下屋与屋之间满是冲天的烈焰,一连绵延了数里。 火光映照到半空中,与天上一轮银盘明月交相辉映,使得这个原本安静而沉寂的夜晚突然变得一半通红一半银白,看起来诡异又璀璨,如同异世降临一般。 这就是所谓的焚城了吗? 在火光的炙烤下,我只觉得眼前有些模糊,双眼干涩的疼痛。 沈霄搂在我腰间的手却再次一紧。 “抓紧!” 小声提醒以后,沈霄奋力一跃,就着一身不俗的轻功往火势较弱的一面而去。 然而,就在我回过头的一刹那在火光的另一面,我似乎瞧见了几个黑影。 虽然为的那人蒙着脸,我并不能看清他的表情,不过我却能清晰感受到来那道炙热的视线。 究竟是谁呢? 带着这份疑惑,那个人影终究还是被吞没在了眼前耀眼的光芒中。 “殿下!属下不明白,为什么不拦下那个姓沈的!” 一身黑衣的赵舟面上带着深深的气恼,与身后的一众侍卫伏在男人的身后。 而那道伫立在众人面前的身影久久没有收回视线,面上却是带着化不开的欣喜。 “生了。” 男人如星子般灿烂的眸瞳里带着甜蜜。 他身后的那群黑衣侍卫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由赵舟开了口,“殿下为何救了王妃,又不带走王妃?还任由那个姓沈的” 男人回过头,看了眼不远处被自己砸开的那个大洞,隐在黑色面巾底下的绝世容颜上终于浮起了一丝隽永。 “现在还不是时候,对了,我们留在城里的人都撤出去了吗?” “回殿下,我们的人在张医官的带领下已经全部从密道撤离了,现下独孤岙烧的不过就是座空城而已,不过” 赵舟的看着面前的男人,面色有些为难,顿了顿才继续道,“从鲁阳到沁大川的这一路已经遍布了伏兵,我们的人就算安全逃离了,恐怕也难过伏兵一关。” “无妨!伏兵自然有人替我们对付。” 这是什么意思? 赵舟扬眉,疑惑的看着自家主子,心里暗暗猜测他嘴里说的那个人莫非是钱将军? 但是钱将军明明就在前线守着啊!此时他自己应该都是处在阴谋诡计应接不暇的状态里,要对付伏兵真真是分身乏术的。 可除了钱将军,他实在想不到还有谁会帮他们。 “对了,派人去”男人转过身,看着远处辉煌交映的天边,脑海里浮现出女子清瘦绝美的脸蛋时,连语气都不禁温柔了下来,“派人去暗中保护王妃,记住不惜一切代价。” ,精彩! (m..=) () 第二百零五章 皇帝的目的 http://.biquxs.info/

第二天。 经历过昨晚的事情以后,我和沈霄此刻正停在鲁阳去往沁通这条路上的一家小茶摊里稍作休憩。 眼下茶摊里挤满了衣裳褴褛的落魄百姓,所有人脸上都是一副萎靡不振,意志消沉的懊丧模样。 看上去,这群人应该是从沁通方向逃出来的难民,其中有几人不知是不是因为染上了疫疾的原因,躺在地上已经是一副恹恹欲睡的模样了,垂危的生命像是随时都有可能从那副身体里彻底消逝。 他们的家人守在身边,时不时会喂上几口清水,似是以此来延续着孱弱的性命。 而现下,他们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最初对于疾病的那种恐惧,所有人除了病态的瘦弱和麻木的神情以外,剩下的就只有死一般冰冷的沉寂。 对于他们来说这场灾难不仅是突如其来的,更是毁天灭地的,他们不仅要承受,看着亲人一点点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的那种绝望,而且谁又知道自己会在何时倒下?又会以何种的姿态死去呢? 这是一种无限期的绝望,他们的生命和前途在这场灾难中仿佛只剩下了孤寂的躯壳。 瘟疫和战争如同狂啸而来的灭顶巨浪,在一瞬间击垮了所有人的内心。 回忆前昔 在那个流矢恣意飞窜的夜里,无数人的梦想随着燃尽的烈焰最终归于了永无止境的黑暗中,无数人赖以生存的家园被战马的铁蹄踏碎,被尖利的羽箭刺穿。 最后一场更加可怕的灾难终于在腐烂恶臭的尸堆里揭开了序幕。 而现在,大家只是习惯性的重复着照顾人的动作,像一群抱团取暖的蝼蚁,生命对于他们来说,明明曾经是那么的巍峨,如今却又变得那般的微贱,仿若不觉疲惫的机械一般明天、希望和光明,这些原本不起眼的词汇,此刻在每个人心中都显得是那么的弥足珍贵且遥不可及。 我和沈霄对视了一眼,正想着该怎么开口向那群人打探关于沁通的消息时,人群中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突然就哀嚎了起来,“完了完了,这鲁阳和沁通的瘟疫还没除去,晋军的残兵又回来报复了,真是天不佑我啊!可怜我不过就是个商人,去大川做生意遇上兵乱,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逃了回来,如今又遇上了瘟疫和晋国残兵,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呀!” 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人群中有一个衣着不凡的胖男人以帕子蒙着口鼻,正呜呼哀哉的仰天嚎叫,“老天爷啊,我为什么这么倒霉啊!” 见状,我不禁皱眉,“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晋国的残兵回来报复了?” 胖男人听见我说话,也忘了哭嚎,只盯着我纳闷道,“你不知道吗?昨夜鲁阳被焚城了,所有百姓尸骨无存,这都是晋国的残兵捣的鬼!为了捉住他们,沁通驻兵将军已经派人封锁了鲁阳出口,如今在没有捉住晋军残兵的状况下,所有人都别想踏出鲁阳一步,这消息今天一早就传开了,你们居然还不知道?” 听了他的话,沈霄原本擦着剑的手猛然一顿,随后勾唇一笑,“这位老兄,如今两军对垒,正是局势紧张之际,你可知道你这样胡说八道的下场会很惨?” “胡说八道?”胖男人听沈霄这样说自然也不乐意,当即便摆出了一副要与他好好理论一番的架势,捋起衣袖上前道,“说你们孤陋寡闻还不信?晋军焚城这是有人亲眼目睹的!” “哦?”沈霄淡淡一笑,以眼梢瞥了眼胖男人,一抹狠意立即便从那双眼中流露了出来,“可你还记得你自己刚刚说过鲁阳城所有百姓被烧的尸骨无存了吗?我倒是很好奇,这个亲眼目睹的究竟是人还是鬼?哦对了” 说到这里,沈霄又拍了拍脑门,面上作出一副恍然的样子道,“此刻距离鲁阳被焚城大概是五个时辰以前的事情了,而从鲁阳到沁通恰恰就有五个时辰的路程,若是真有晋军的话就算马不停蹄的赶去报信,此刻消息也不过刚刚才到沁通驻兵将军那里,可你口中那个亲眼目睹的东西能在这么短短一瞬间就将消息传开,看来真不是人干的!” 说罢,沈霄直勾勾的盯着胖男人。 胖男人面上动了动,随后一言不的回到了原处坐下。 “那个人有问题!” 待胖男人离开以后,我暗暗摸出了藏在袖里的短刃。 沈霄见了,抿唇一笑,轻轻将我的手推了回去,好半晌才压低声音冲我道,“不单单是那一人,依我看来,这些人都有问题。” “什么意思?” 沈霄并不对我解释,只是略略扫了茶摊里这些人一眼,才拉着我起身走出了茶摊。 我不明所以,只好追问道,“你还没有说清楚呢!刚刚你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直走到系马的竹林边沈霄才回过身,看着此刻在视线里已然凝聚成了一个小黑影的茶摊,表情淡淡道,“刚刚那个人必然是有问题的,一个贪生怕死的商人怎么会和一群看似感染了瘟疫的人待在一起?” “这倒是!”我略点了点头。 沈霄继续道,“其实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将晋军残兵焚城的事情扩散开,以此来扰乱民心,不过有一件事他兴许说的没错,鲁阳出口也许真的被人封锁了。” “可那个人这样做是为了什么?难道他是独孤岙的人,这样说是在推卸责任?” 沈霄未说话,只是目光如炬的看着远方,其实他不说出来的原因有二,其一便是如我所说的那般,皇帝焚城,视全城百姓性命于无物的行为传出去势必会令他失了民心,皇帝这样做只是为了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其二,藉由晋军残兵作为幌子,还能使得钱旭留在三城的将士分心,到时候皇帝就算明目张胆的杀了他们,这笔帐顶多也就是算在作祟的晋军残兵头上,给钱旭的将士安上一个失职的罪名,让他们给一城惨死的百姓陪葬也不算冤枉。 总之无论生什么事情,与他这个一国之君却是毫无半点关系。而派人封锁作为四城唯一出口的鲁阳城,这么做的原因,一是他想让自己要对付的人无处可逃,二便是为了让知道这件事情的人越少越好。 是时,沈霄薄唇边扬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我不太明白,只是听他说那个胖男人的意图是扰乱民心以后就摸出了短刃,准备往茶摊而去。 “别冲动!”沈霄忙拉住我的手,面上带着一些无奈,“你以为你杀了那个人,流言就能止住了吗?可你知不知道,那些难民又岂是好惹的!” “难民?”我忍不住一愣,“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难民和那个人是一伙的?” “自然不是,”沈霄当即否认,“谁会蠢到向自己人散播消息?” “那你什么意思?” “这群难民的身份不简单。” 沈霄只说这一句,便转身去牵马。 不过他的一句话倒是叫我想起了那张藏在兰草里的纸条。 那个提醒我离开的人,究竟会是谁呢?会不会是殷临浠?四城刚刚经历过战乱,眼下已然是一派鱼龙混杂的情形,局势又极不稳定,也不知殷临浠此刻会在哪里?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手里牵着两匹马的沈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我的身后,正用探究般的眼神盯着我瞧。 我被他瞧的不自在,于是讪笑了一下,主动拉过他手里的马儿,利落翻身上马,“走吧!” 沈霄见我坐在马背上以后,微微扬起下颚,面上作出一副很诧异的模样,“我还没说去哪呢,你就要出?” “不是去沁通吗?” 我很是理所当然的说。 沈霄却嗤笑出声,“若是不出我所料的话,沁通今夜的结局会和鲁阳城一样,如今若是我们直奔沁通的话,势必会和独孤岙的人撞在一起,到时候你说,他会轻易放过我们吗?” “什么?”虽然我也知晓皇帝如果要让自己的人取代钱旭的兵将,对鲁阳和沁通这两座疫疾重区肯定会痛下杀手,最后再嫁祸给由他捏造出来的晋国残兵,但事实由沈霄说出来我还是忍不住震惊了,“若是这般,独孤岙明知道鲁阳一事的消息传开以后,驻城的兵将会提高警惕,那他为什么还要分别焚城?这不是在暴露自己的行为吗?” 沈霄直直看着我,漆黑的眸瞳里溢出一丝玩味,“原因其实很简单,他之所以先毁了鲁阳,是因为他现在就在鲁阳附近,而沁通不过就是去大川路上顺手一带的事情,没有人会怀疑到他一个运送物资的钦差身上。” “既是如此,那我们就该直奔大川?” “不急,在此之前,我们得去拜会拜会这个老家伙啊。” 拜会 莫非沈霄想对独孤岙做什么? 看我茫然的样子,沈霄牵唇一笑,不再解释。 ,精彩! (m..=) () 第二百零六章 莫黛儿的死 http://.biquxs.info/

一如昨夜那轮银盘圆月,这又是一个静谧到近乎诡异的夜晚,银色月光穿过笼罩在山林树木间的淡淡雾霭,无声的在地面落下了几道模糊的身影。 “这就是独孤岙的驻地?” 此时我和沈霄并肩立在一处断崖边,清凉的夜风带着缕缕碳火燃尽后轻烟的气味从崖底扑面而来,身旁静的偶尔只能听见几声细弱的虫鸣。 “这块地方距离沁通只有二里路,独孤岙这个老东西名义上是直奔大川而去的,可驻扎在离沁通这么近的地方定是另有所图,这倒真是空棺材出丧,目中无人啊!如此举动,他也不怕被钱旭的人先现了。” 沈霄讥诮说完,开始观察起了崖底那些大大小小的帐篷。 是时,灯火微暗的营角里突然走出来了一队手持枪戟的兵士,个个面无表情的样子,脚底下却整齐的迈着军步。 看的出来,那是巡逻的哨兵。 而紧随其后出来的便是头花白的中年男人。 “是独孤岙。”我不禁低呼出声。 断崖下,独孤岙似听见了什么动静一般,朝我的方向投来视线。 沈霄连忙将我拉到断崖边的大树后,见其收回了视线以后才稍稍放下心来。 “大人,你不能这么对我,我还怀着你的孩子啊,你怎么能忍心把我送给别人呢?” 断崖下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吼叫,我从大树后稍探出脑袋一瞧,这才看清崖下那个被兵士架着双手跪在地上的女人,正是救过我的莫黛儿。 只见此刻她的衣裳凌乱不堪,原本绾的一丝不苟的髻亦松松垮垮的耷拉在了脑后,面上哭得是一副肝肠寸断的模样。 独孤岙冷冷的瞄了她一眼,然后挺直了身板上前,狠狠捏住莫黛儿的下巴,“你可别怪我!要怪就只怪你自己贱,竟然跟来了沁通,如今能被里面那位看上了也算是你的福气,既是如此为了我的前途,你牺牲一下也没关系吧!你不是还口口声声说爱我吗?那就去陪陪里面的那位!” 莫黛儿被独孤岙捏得扭曲的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眼眶里早已噙满了泪水,她就这么呆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哆哆嗦嗦的说到,“大人,你忘了吗?我还怀着你的孩子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孩子?”独孤岙略显沧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嘲讽,“你不过就是关外一个贱婢出身,如此,你肚子里的贱种也配跟我独孤岙的姓?” “不”莫黛儿眼中带着绝望猛然摇头,挣扎着欲伸手捉住独孤岙,无奈她身后的两个兵士将她的一双手架的死死的,根本逃脱不了。 独孤岙也没兴趣与她再说话,索性用力推开莫黛儿,起身冷漠的对她身后的两个兵士道,“把这贱人送进去,让她好好伺候里面那位,如果她敢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的话,你们就杀了她!无需再向我呈报!” “是!” 两名兵士应声,随即一把将莫黛儿从地上拖了起来,拖进了大帐里。 不多一会儿,大帐里就传出来了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嚎声,“我的孩子,别碰我滚开!滚开滚你别碰我,求你了!” 大帐里,女人绝望的哭喊声愈演愈烈,最后竟是逐渐不再出声音了,大帐里变得一片沉寂沉寂到只能听见有人在粗喘,时不时出几声令人感到羞耻的低吟。 但尽管如此,独孤岙却依旧只是安静的站在帐外等候,丝毫没有动静。 也不知时间是过去了多久,当两名兵士拖着奄奄一息的莫黛儿出来时,独孤岙只是漠然的扫了眼衣裳破烂不堪,神情呆滞的她。 再转身面朝大帐,独孤岙已然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您可还满意?” 大帐里缓缓走出来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那双阴晦的眼睛顺着大帐里一条蔓延的血迹,瞧向了血迹的源头。 男人紧紧盯着莫黛儿光溜溜的下身,一瞬间一丝欲望再次爬上了那双眼中。 独孤岙当即了然了男人的心思,于是挥了挥手,准备令人再将莫黛儿拖进大帐里。 男人却抬手制止了,然后看了眼此刻如木偶般任人摆布的莫黛儿,有些嫌恶道,“还是将她带下去,犒劳犒劳这一路跟着我们辛苦的将士!” “主子说的极是!”独孤岙谄媚的凑上前对男人拱手,随即又对那两名刚刚看完活春宫,此刻早已按捺不住自己眼中欲望的兵士道,“就照主子说的,这女人就赏给你们了!” “是!”两名兵士欣喜若狂,正准备带莫黛儿下去。 岂料这时,原本瘫倒在地的莫黛儿眸中突然生出了浓浓的怨气,趁两名兵士正高兴的时候,突然夺过其中一人腰间的弯刀,直逼黑衣斗篷男人的胸口而去。 “你害死我的孩儿,我要你偿命!” 这一声响彻云霄的嘶吼结束以后,终于传来了利器刺穿肉体的闷响。 “呃” 莫黛儿痛苦的捂着自己汨汨淌血的伤口,艰难回头怨愤的看着自己身后那个用剑贯穿了她的心脏的冷酷男人,眼眶里不禁落下了两行清泪,她的手指紧紧握着一把染了自己鲜血的弯刀,终于“咣当”一声无力的跌落在地。 举着剑的男人没有半点犹豫,甚至没有半点同情的收回了刺穿她胸口的剑,使她心脉的血液刹那间如泉般迫不及待的从她胸前的口子里喷涌而出。 莫黛儿再也支撑不住了,唯有任由自己沉重的身子跌落进脚下的血泊之中,鲜血一点点将她带着清泪的眼睛染红,最终干涸在她已然失去了一切生机的眼球上。 “让主子受惊了!都是老臣的错!” 独孤岙丢下手里染血的剑,连忙朝男人拱手。 那个男人却以手挡在他面前,示意他不必再提此事。 见状,独孤岙面带感激的朝其俯,又对呆在一旁的兵士喝道,“你们两个蠢货,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这死人拖下去!” 两名兵士反应过来,匆忙对独孤岙行礼,然后一左一右抓住已经绝了气的莫黛儿,如拖着一条野狗般将她拖了下去。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待只剩下独孤岙以后,那个穿着黑衣斗篷的男人沉沉开口。 独孤岙俯,十分虔敬的样子,“请主子放心!我们的人已经回来了,沁通城今夜和昨夜的鲁阳城一样,已经化为了一片火海,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晋军的残兵,至于钱将军的人马以守卫失职的罪名,落得个葬身火海的下场也是情理之中,主子放心,只要我们顺利接替了大川和连朔,一切就好办了。” “嗯!”黑衣男人略点了点头,又问,“对了,伏兵布置的如何?” “这个”提及伏兵,独孤岙的面色有些为难。 男人见了,有些不耐烦道,“有什么就说什么!” “是!”独孤岙再次俯,“其实伏兵一开始布置的是非常顺利的,从鲁阳一直到大川已经遍布了我们的人,但后来有一群不知死活的人竟然暗中调走了我们的人。” “调走?”男人藏在黑衣斗篷里的脸上渐渐升起一丝怒意,“是谁这么大的权利和胆子?朕还在这里,他就敢擅自动了朕的人?” 独孤岙见他生气,唯恐会殃及自身,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步才继续道,“是沁通的县丞,据说他手里有调动兵马的虎符,就在昨天鲁阳被焚的当夜,我们的人就被他们暗中调去了西北。” “西北!”男人的声音蓦地提高了好几个层次,脸上的怒气也见盛,“区区一个小县丞怎么会有虎符?还把朕的队伍调去了西北那么远的地方?你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不派人拦下他们!” “主子息怒!”独孤岙似有顾虑的看了看男人,最终才作无可奈何之姿道,“其实老臣就是派人去寻了,才从幸免于难的兵士口中得知了这一切。” “幸免于难?” 男人的面色沉寂下来几分,随后将信将疑的开口道,“你的意思是,县丞杀了他们?” 独孤岙附身作默认状,然后才道,“其实老臣也认为,区区一个沁通县丞是没有那么大本领杀了我们那么多人的,而且据昨天那个幸存下来的兵士说,他们确实是见到了虎符,所以才领了撤去西北的命令,然而他们才刚刚到鲁阳城郊外,就受到了一股来历不明的势力追杀,领头那个人虽然蒙着脸,但依着身影看上去倒是与沈宰相有些相似,所以老臣怀疑这事” 独孤岙意犹未尽的看了看男人。 黑衣斗篷的男人略略眯起眼眸,“虎符,沈霄” 火光掩映下,一抹狠毒立即从那双眼睛里生了出来。 而断崖上 亲眼目睹莫黛儿惨死的我抑制不住满腔的怒火,沈霄怕我冲动起来会误了事便捂住了我的嘴,一双手紧紧擒着我的手臂,却是未曾有半点松懈。 直到断崖下的人散去,他才放开我。 “刚刚你也听清楚了吧!那个人是皇帝!他既然隐藏身份,就说明了此行他们的目的绝不简单,你万不可冲动。” 听了沈霄的话,我几乎想要笑,什么叫做万不可冲动? 举头望着头顶一轮毫无变化的明月,我脑海里浮现的是莫黛儿眼波温柔的低头,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皮的模样,那种对未来充满了希望的样子那种期盼自己孩儿的样子 一瞬间就被独孤岙和那个狗皇帝给全部抹杀了。 什么叫不可冲动呢? 面对这样的魔鬼,若是不能杀了他们,那我真的就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正义何在了。 ,精彩! (m..=) () 第二百零七章 进城 http://.biquxs.info/

八月尾末,钱旭率兵进军连朔,对防守在连朔城里的晋国军队起了猛烈的攻击,战争一连持续了两日,最后终于以晋军大败、晋军主将被俘的结果宣告了终结。 是以,鲜虞大捷。 成功收回了四城的钱旭亦因此而名声大震。 军队进城的那一日,连朔城的百姓们为了欢迎钱旭的队伍,所有人都竞相走出了家门,为了感谢将士们将自己从嗜杀成性的晋军手下救出来,百姓们纷纷取出了家中珍藏的陈酿,以此来招待风尘仆仆的兵士,举着酒碗的人群从城东一路绵延到了城西,场面看上去十分的壮观热闹。 不过,凯旋的风头还未出三日,有件大事就莫名其妙的生了原本羁押在连朔天牢里的晋军主将突然不见了踪影。 尽管钱旭派人已经将连朔城翻了好几遍,但晋军主将却是犹如人间蒸了一般,再也没能瞧见任何踪影。 此事消息一出,独孤岙立马就请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圣旨,以监管不力的罪名将钱旭给关了起来,仿佛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一般。 而随着钱旭被禁锢,独孤岙手下的人自然也就名正言顺的接管了钱旭的兵马。 连朔城里接二连三的生变故,真真是给众人上演了一出好戏。 不过,我和沈霄却是在这场好戏生以后的第三天才到达的连朔城,此刻正在已然戒了严的连朔城门外。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有手令吗?” 守在连朔城门口沉着脸的兵士见我和沈霄走过来,连忙举着弯刀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我略略抬起眼皮,看了眼此时身旁一身斗笠蓑衣打扮的沈霄,然后转过眼对举着弯刀的兵士笑道,“这位差大哥,我们就是普通的百姓,这次来连朔是进城寻亲的,麻烦您通融通融。” “寻亲?”守门兵士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随即冷声道,“不知道连朔出了大事吗?甭说你现在是来寻亲的,就算你家住在这里头,只要没有我们独孤大人的手令,你就休想进城。” 见其态度坚决,我灵机一动取出了藏在袖里的钱袋,走过去暗暗塞到了兵士手里,“差大哥,我们真的只是普通百姓,你就放我们进去吧?” 兵士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钱袋,面上立马作出了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胆敢公然行贿,你这女人真是好大的胆子,说你一心想要进城是不是居心叵测,心怀不轨?看来,我不仅绝不能让你进城,这赃款也得一并处理了才是。” 说罢,兵士当着众人的面堂而皇之的将钱袋收入怀中,最后甚至抽出弯刀挡在了我的面前。 “收了钱还不让我进去?这是什么道理?你们的心全是黑的吗?” 我气不过,语气便不由自主的激烈了些。 沈霄见了,连忙将我拉了回来,又冲守门的兵士道,“实在不好意思啊几位差大人,实在是家中母亲病重,需要进城去寻我们在连朔城里做医士的亲戚,我妹子是担心母亲的身体,一时心急才会口不择言的,几位莫怪啊!” 说完,沈霄转过身,将我拉到了离兵士稍远的地方,“先不要轻举妄动,独孤岙如今既然已经将连朔城戒严了,那就说明从天牢里逃出去的晋军主将还在城里,此时若和这些人起正面冲突的话,很有可能就会被当成晋军同谋。”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我正愁,沈霄突然笑道,“你是不是忘了二皇子曾经交给你的皇帝腰牌?” “这事你怎么知道?” 明明殷临浠将腰牌给了我的事只有我们彼此知道。 沈霄见我不解,便直接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当初将你迷晕,然后带出畿城其实就是二皇子的主意,他怕皇帝会趁他出征的时候害你,所以才特地找上我,让我配合他一起在皇帝面前演了一出戏,以此来减轻皇帝的戒心,只不过后来皇帝为了将事情做绝,还是派出了杀手。” 我稍稍一愣,随即有些无奈道,“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早就该猜到了,但是以目前的情形来看,拿皇帝腰牌通关反而会招来更多人的关注吧?这对我们是极为不利的。” “这你不用担心。”沈霄抬手压了压斗笠,靠近我身边低声说了句,“一不做二不休,只要让那些人的眼睛永远闭上了,就不用担心事情会泄露出去了。” 我心知现在并没有别的办法可行,若是要找到殷临浠,就只能照着沈霄说的去做。 于是,我伸手暗暗摸上了藏在怀里的腰牌,正要往城门处走。 就在这时,一群左右互相搀扶着的百姓,突然先我一步涌到了城门处。 守城的兵士立即出了不耐烦的声音,“去去,这可不是能要饭的地方,你们该上哪去上哪去!” 听他这样说,百姓中有人带着哭腔道,“官老爷,求你就行行好吧!我们是从沁通好不容易才来的连朔,大家都是为了活计,求你就放我们过去吧?” “沁通?”守城的兵士面色一变,忙与旁边交头接耳道,“沁通不是瘟疫重区吗?上次我们的人接替钱将军的队伍驻守沁通,一天之间就暴毙了十人,这些人从沁通来,不会是染了瘟疫吧?” 提及此,守城的兵士纷纷慌了神,看着面前一群愁苦不堪的百姓竟是掏出了弯刀,面有惧色道,“你们这群不怕死的,还不快给我滚?连朔城如今有独孤大人在,岂是你们这些贱民想来就来的?” “官老爷,我们实在不想死啊!你就行行好吧,求你了”百姓们带着哭腔的上前一步。 守城兵士见了,连忙如避鬼神一般往后倒退,谁也不敢以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百姓们知悉他们这是怕了自己,索性也就不再恳求他们,反而齐心协力的挽臂上前欲撞破城门。 兵士们唯恐自己的性命会受瘟疫影响,在众人合力围上前时只得步步后退,最后临近城内才举着刀作出了防御姿势。 “真是岂有此理!” ,精彩! (m..=) () 第二百零八章 追杀 http://.biquxs.info/

见守城的兵士欺负百姓,我气不过的正欲上前,沈霄就及时拉着我钻到了那些百姓中间。 “沈霄,你做什么呢?”我很是不理解的看着他。 沈霄却笑着轻轻在我头顶说了一句,“机会来了。” “机会?” 我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又低下脑袋瞧了我一眼,一双星眸里噙满了温和的笑意,仿若岁月从未在那双眼睛里流转一般,一如两年前某个微凉的夜晚,我在集市上偶然遇见他正眉头紧锁的盯着手里两支难看的珠钗,为了整他我故意从他身后出声,他被惊了一跳,回眸瞧向我时亦是这样的神情,那双眼睛里似乎总是包含了太多我看不明白的东西。 紧跟着,他的大手猛地推向前方,使得方才还在咄咄逼人、欲闯城门的百姓们突然重心失衡,最后竟是一个接一个的往前倒去,倒向了那些举着弯刀的守城兵士。 那些贪生怕死的胆小鬼哪里受得住这样的惊吓,眼见他们往自己身上倒,便唯恐避之不及的全部丢下了刀剑,开始没命的往城里逃。 一身斗笠蓑衣的沈霄立在人群之后,眼中突然横出了一抹杀意,随即飞身一越,脚下踏过几人的后背作助力,很轻易的就到了那几个逃跑的兵士身后。 随即,紧握着匕的双手飞快抹过那些人的颈脖热血立时如泉喷涌。 “素儿” 待那几人齐齐倒下以后,沈霄站在血色喷泉中朝我微笑伸手,方才杀人时脸上的那种狠厉神情现下已然转换成了温和,看上去就仿若什么事情都没有生那般。 我看了看身边四仰八叉倒在地上的百姓,最后只能艰难的举步上前,将手放在了他的手上。 未消片刻,守城兵士被杀的消息便沸沸扬扬的传开了,因为此事,连朔城内的戒备也随之更加森严了起来,街面上以营为单位的兵士来回巡逻,稍见一个可疑的人物就立即不分青红皂白的上前捉拿。 好在我和沈霄的身手都不算太弱,避开那些人倒也没有费去多大力气,眼下正停在一处小巷子里。 “现在我们该去哪?” 就着面前青石砖的墙面,我略略探出脑袋瞧了眼不远处正在盘查路人的兵士。 身后的沈霄默了片刻,然后一把捉住我的手臂,“素儿,我曾经错了太多,如今已经不想再继续错下去了。” “你”看着他满脸严肃的样子,我有些不知所措,“你这没头没尾的在说些什么?” 沈霄定定看着我,眸中有束光芒微动了动,“你不是一直在怀疑,二皇子其实是被独孤岙囚禁起来了吗?我派人打听过,前面应该就是独孤岙在连朔城小住的宅邸,等下我就去引开外面那些人,你趁机潜进去看看,不过此处危险重重,切记不能多做停留,就算你在里面找到了二皇子,也必须马上出来,救人的事情需要从长计议。” “不行,我怎么能让你去以身犯险呢?” 要知道虽然沈霄的武功对付那些兵士是绰绰有余的,但对方少说也有百来号人,就算沈霄武功再高也断不可能以一敌百,若是那些人对他群攻的话,那沈霄必是承受不住的。 然而沈霄见我眉头紧锁的样子却突然笑了起来,“你在关心我?” 随着他嘴角上扬的弧度,薄唇边竟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圆窝,为那张绝好的容颜平添了一丝明媚。 我不由得一愣,随后陷入了沉思。 原来沈霄笑起来是有酒窝的吗?怎么在我记忆中的他,笑起来好像是没有的呢? 又或者,我其实根本就没有注意过他,这样仔细想想,从我们认识以来,似乎是我一直在将自己的意志强加给他,无论是当初让他随我进宫,还是任性的让他带我去凤城,这一切他都是在迁就我。 甚至于后来,他忽然之间成为了鲜虞高堂之上的重臣,我连问都不曾问问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就在心里一味的将他和坏人划上了等同号。 现在想来,很多事情明明都是我的错啊!就算他变成所有人眼中的坏人,但他对我却是始终未曾改变过的。 良久,沈霄见我不说话,便抬手点了点我的额头,“这样危急的关头你还在胡思乱想!” 回过神,见他浅笑的样子,我的心里不由的多出了许多愧疚。 “沈霄” 我轻轻开口,看着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我的心口突然窒的难受,“明明你已经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却一点都没能感受到,对不起!” 听了我的话以后,沈霄的身形微不可见的一震,然后仿佛为了掩饰什么一般,慌忙转过身去背对我,声音却抑制不住的有些颤抖,“事到如今,你突然说这些做什么呢?” “我想” 抬起眼眸,我深深的看了眼他有些落寞的背影,随即轻轻走到他身后,压低声音继续道,“我很感激你所做的一切,只是从现在开始,你再也不要为我做什么了!以后,就好好的为自己活一回吧!” “你”沈霄反应过来,回过眸子震惊的看着我。 只不过,却是来不及有任何举动,就被我使出浑身力气击中了后脖子,身子亦随之轰然倒地。 “你现在就好好在这里睡一觉吧,等你醒来再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我轻轻叹息了一声,然后抬手将巷子里堆积的几只破篓桶盖在了他身上。 确认无误以后才深呼一口气走出了巷子,往独孤岙小住的宅邸方向走去。 因为我深知,以独孤岙和皇帝那种善于猜忌的性格,此时墙头屋顶上必然已经遍布了杀手,若是要从墙头上走的话,那就等于是在不打自招的承认身份可疑,如此的话我只会死的更快。 而光明正大的走大路,兴许以那些蠢货的智商来说,还不一定能瞧出端倪呢。 彼时,我心里存着些许侥幸的往独孤岙小住的宅子走去,那些巡逻的兵士却果然很快现了我。 “站住!什么人?”身后传来一声冷喝。 迫于对方人多势众,我只好站住脚步,等他们从身后绕到了面前才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皮。 见那些兵士正狐疑的盯着我看,于是又故意讪笑道,“哟,原来是官大人啊!奴家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各位,都是奴家的错!” 为的兵士傲慢的扬起下颚,微微眯起眼眸打量我,“你是什么人?不知道现在全城戒严了,不能随便出门吗?” “这”我故作为难的看了看兵士,嗫嚅了好一会儿才道,“实不相瞒各位官爷,家里没米了!时值兵荒马乱,缺衣少粮的,家里又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奴家若再不出来寻些吃的,恐怕一家老小都得饿死啊!” 我“情真意切”的说完,兵士脸上的表情却是未曾有半点变化,反而怀疑道,“即便如此,你一个妇道人家接了全城戒严的通知,知道这城里有晋贼躲藏,还敢孤身一人出来?你是真不把自己性命当回事?还是以为我们傻?” 说完,兵士对身后吩咐道,“快把这女人抓起来,说不定就是她杀了我们守城门的弟兄!” 话音落下,他身后的那群兵士就围了上来。 “慢着!” 我忙喝一声,赔笑道,“官大人这话是从何说起啊,奴家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才出来寻吃的,奴家是好人,各位大人若是不信的话,可以随我回家看看,只是前些日子,家中母亲刚刚从沁通探亲回来,身子有些不适,不过各位大人放心,母亲只是小小的伤寒,官大人若是不嫌弃的话,那不妨就随奴家一同前去看看虚实。” 说完,我又故意捂唇轻咳了两声。 “沁通?” 那些兵士的脸果然在听见这两个字的刹那变得无比难看,随即很多人如避瘟神般,不动声色的后退了好些。 踌躇了片刻,为的那个才捂着鼻唇,十分嫌弃道,“既然病了,就该好好待在家中,没事瞎出来溜达什么!” 兵士说完,也不再等我回答,便领着众人匆匆转身。 我暗暗一笑,索性不再与那些人客套,循着长街的尽处走去。 只不过,我没有想到的是,那个为的兵士还没有走出几步就觉察到了不对劲。 “站住!” 身后又一次的出冷喝。 我心下警钟大作,面上只得装作不动声色的回眸一笑,“官大人还有何吩咐?” 为的那个兵士,眼神犀利如刀的投向我,“你究竟是什么人?” “官大人,这我不是说了吗?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妇道人家啊!”我作出一副很是无辜的样子。 “是吗?”为兵士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手指却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张黄的羊皮纸。 然后只见那人将羊皮纸摊开,缓缓举至我面前,脸上露出了一丝阴毒得意的表情,“还想骗人?你就是被皇上下令通缉的二王妃!” 眼见事情暴露了,我也不再装蒜,取出藏在衣袖里的匕,转身就往人少的地方跑去。 可兵士岂容立大功的机会就这样轻易跑掉,于是冲身后大喝道,“给我追!杀了她!” ,精彩! (m..=) () 第二百零九章 被困 http://.biquxs.info/

“快追,别让她给跑了!这个女人是朝廷通缉的要犯,杀了她带回去必是大功一件。” 身后有人震耳聩的大吼。 我没有心情回去瞧,只知道此刻我的身后至少有二十多人在追,我不得不拼尽了全力的往前奔跑。 可祸不单行,就在经过街边的拐角时,另一队人马又往我的方向堵了过来,并且对方看上去至少有一个营的人数。 我要如何对抗眼前这一百二十多号人呢? 现下这种危急的情况不容多想。 但寡不敌众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所以面对这些朝我涌来的兵士,我只能捏紧匕呆在原地。 “她在那!” 身后追来的兵士连同面前来的那些人将我团团围在了中心,方才那些兵士中为的那个人赶忙上前两步,朝我猛啐了一口道,“好你个小娘们,竟然跑的这么快,现在无路可逃了吧?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 那人的声音如雷落下,离我最近的几人便开始靠近我。 我心下如绷紧的琴弦,手指不自觉攥的铁紧。 见他们举着弯刀不断靠近,终于忍不住硬着头皮大喝了一声,“大胆!你们既然知道我是二王妃,还敢这样对我,莫非都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二王妃?”为的人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嗤笑出声,“二皇子如今都殁了,你一个被通缉,等着陪葬的寡妇,算得上哪门子的二王妃?” “你给我住口!” 不得不承认,那些难以入耳的话语让我的心里不禁生出了一丝恨意,但此时殷临浠下落不明,我也不宜反驳那个人,所以只是冷冷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我告诉你,最好管好你的嘴巴,就算一切真如你所说,我依旧算得上是皇家之人,就算是死,岂容你一个下人来置喙?” “你” 为的那个人被气的面色青,随即对身旁愣在原地不知前进还是后退的兵士厉声道,“一群蠢货,给我拿下她!” 兵士们面面相觑,最后只得照着那人的吩咐,举着刀架在了我的颈脖上。 “小娘们,今天老子就来教教你什么叫做落难的老虎不如狗!” 那个人的脸上带着阴毒的笑意,手指缓缓抽出了泛着寒光的弯刀。 我看着他,讥讽一笑,“你这人倒是实诚,虽然我知道你是走狗,但也不必这样急着承认吧?” 听了我的话,围观兵士中当即有几人低头抿笑。 那人气的面色越难看了起来,向那低头抿笑的几人投去如电般犀利的眼神以后,又转过眼眸瞪着我,咬牙切齿道,“你找死!” 他手里的弯刀高高举过头顶,寒光闪过我的眼前,然后朝我的颈脖处猛然落下 “素儿!” 人群之后传来一声清晰的嘶吼,令我的脑海下意识便联想到了殷临浠。 再抬,那人举着刀的手突然被什么东西猛地击中了,手臂一斜,头顶那柄朝我落下的弯刀竟是“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紧跟着,一道颀长的身影踏过众人的头顶,往我的方向急急奔来。 直到脚步站定在我身边,才心焦的开始左右查看我,“素儿,你有没有怎么样?他们可伤着你了?” “沈霄?你不是”被我打晕了吗?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我有些错愕,沈霄的面上却见了怒色,“你一个女人在这里瞎胡闹什么?难道你真是打算要死在这里吗?” “我” 不等我说话,沈霄又转身,眼神如刀般凌厉的飞向那些兵士,沉着嗓门道,“你们可知道她是谁?你们这样对她,莫非是活腻了?” 为那人见沈霄动怒的样子,不禁轻蔑一笑,“我还以为是谁呢?这不是我们鲜虞赫赫有名的叛徒,监国宰相大人嘛!怎么这么心急来这里,是为了和二王妃一同受死?” “恐怕你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沈霄面无表情的说完,一手将我护在了身后,另一手则举着长剑对准了为那人。 “呵呵”为那人低声冷笑,旋即抬手喝道,“弟兄们,都听见没有?沈大人让你们所有人一起上呢!这可是天大的立功机会啊,只要捉住叛贼和通缉犯妇,皇上必然龙心大悦,没准因为这事就能当上将军!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快上!” 此番话说完,那些兵士如在一瞬间被鼓舞了一般,齐齐举着枪戟朝我和沈霄猛地袭来。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动地。 沈霄也不急着闪躲,反倒淡定的瞄了眼四周。 待那些如笋尖般朝我们猛刺过来的枪戟快到身边时,才拉着我轻松一跃,跳上了墙头,然后挥动长剑掀落几个伏在墙头上的暗卫,又夺过他们手里的弯刀,最后眼神如电的盯着人群中那个为的兵士,手下使出一道猛劲弯刀就随着他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从他手里飞了出去。 刀尖指向为的兵士。 那人眼见视线里飞快朝自己破风而来的剑,已经吓得呆在原地忘了反应,一张脸煞白煞白的。 直至剑身在一道外力的作用下偏离了些许,他才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哈哈沈相,真是好久不见了啊!” 人群里传出来一阵洪亮的嗓音。 沈霄皱眉,循声望去,只见底下举着枪戟的兵士都自的为来人让开了一条道路。 而道路尽头,一个花白头的男人挺着身板缓缓走了过来。 “独孤岙。” 沈霄的眼眸在接触到独孤岙身影的一刹那变得无比冰冷。 一头花白的独孤岙轻笑,“谋士,真是久违了啊!原本老朽还一直挂念你来着,却没想到今天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再见叛徒!” 独孤岙的脸上带着波澜不惊的神情。 沈霄微眯起眼眸,盯着底下的人狠声道,“废话少说,今日过后你便永远也见不到我了!” “但愿如此!” 独孤岙爬满了皱纹的眼角微微动了动,些许恶毒不经意就从那双略显浑浊的双眼里流露了出来。 明眼人自然看得懂此刻两人之间的明枪暗箭。 是以,兵士们重振旗鼓,纷纷涌上前来。 独孤岙脸上带着嗜杀的寒意,轻轻抬手 另一个营的弓箭手便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此刻正齐齐以羽箭对准我和沈霄。 我回过头,只见得远处鳞次栉比的屋舍上立着许多人影,阳光下弧光闪烁,却是一片冰冷。 “看来,今日注定是逃不出去了。” 原本冷着眼眸的沈霄突然一笑,丢下了手里的长剑。 独孤岙身旁的那些兵士见状,立即涌上前以刀剑架上了我们的颈脖。 ,精彩! (m..=) () 第二百一十章 威胁 http://.biquxs.info/

是夜,天空一轮银盘圆月被突如其来的云彩遮住。 此刻正透过云层似有若无的洒下缕缕微芒,使得这个深沉的夜空看起来就犹如平静的不起半点波澜的深海,而整片夜空里浩瀚无垠的星子就是眷恋着这片深海的鱼儿,正努力绽放着属于自己的光芒来点缀这片自己所热爱的洋流。 夜风习习,吹过一重又一重的锦木门扇,使风中夹带着香木的气息猛然袭向室内,吹得薄如蝉翼般轻柔的幔帐顿时猎猎微响。 明明眼前的一切还是这般的宁静,可此时我的心里却如住着一个狂躁的小人一般,正疯狂的挥舞着手臂擂击着我的心脏,令我的心里始终惴惴然,难以安定。 想想自从我和沈霄被独孤岙带回他小住的宅邸以后,就被分别囚禁了起来。 算起来到现在,我们大概都已经被关了五个时辰了,而身边别说是独孤岙了,就连一个看守的人都没有看见,偌大个厅堂里只有我一人,仿若其他人都突然消失了一般,周围静的可怕。 这倒是叫人有些摸不清状况,独孤岙既然一心想杀了我去皇帝面前邀功,又为何迟迟不见他动手,反而是将我撇在一旁,毫不问津呢? 我略略抬头,看了眼囚禁着自己的玄色铁笼,心里突然有些落寞。 毕竟我还没有找到殷临浠,如今却这样落到了一心想要我死的皇帝手里,那么我还能有生路吗? 此刻,原本萦绕在月亮旁边的云朵被风吹散,清幽的月光登时从正堂门口斜斜投射了进来,落在玄色铁笼上,挤过铁笼的缝隙,在地面与我的身上留下了一排整齐的黑白条纹图案。 “钟离国的六公主” 适时,清冷的夜风里飘来一道男人略显低沉的嗓音。 我微微眯起眼眸,努力使得自己的视线在月光里凝聚,才见自正堂中央一扇透着微亮的翡翠屏风后缓缓走出来了一道人影。 男人迈着沉稳的步子朝我走来,穿着黑色斗篷的身形一点点融进月色里,一张略有沧桑却依旧风采照人的轮廓立即出现在了我面前。 “是你。” 我冷冷盯着那个面色冷峻的君王。 他却突然皮笑肉不笑的扯起嘴角,“想来,钟离国的六公主曾经是何等的风光无限啊,如今却像个牲口一般,被囚禁在铁笼里,这倒真是叫人出乎意料。” “哼!”看他不再搬出虚与委蛇的假样子,我也懒得再掩饰对他的厌恶,冷哼一声便嘲讽道,“皇上身患重病,本该在宫中休养生息的,可皇上不仅不顾自己的身体,也全然不顾自己身为一国之君,竟然抛下国事政事于不顾,跑到这边陲小城来,也叫我很是意外啊!莫非重病也是皇上装出来的?” 皇帝未答我的话,也未见有任何情绪,只是眯着一双狭长的眼眸打量了我许久,然后无声的动了动嘴角,开始绕着我慢慢踱步,“你应该知道临浠已经在收复鲁阳的初战里,战死了吧?”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在试探。 皇帝必然是想从我的嘴里探出一些关于殷临浠的事情,他费尽心思的张贴通缉令,让独孤岙把我捉来却不杀我,说不定根本就是为了对付殷临浠。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说明殷临浠压根没在皇帝的手里。 思及此,坐在地上的我挺直了腰板,再一次冷哼道,“自然已经知道了,皇上将二殿下的丧礼操办的如此隆重,恐怕整个鲜虞没人不知道二皇子已经死了。” “哦?”月光下,中年男人迷离的眼中渐渐泛起了一丝斟酌,好半晌才沉着嗓子继续道,“既然如此,遵循礼制,二皇子府上的所有内眷理应殉葬,你身为二王妃,临浠除了你又没有别的妻妾,你本该为他殉葬,而你却因为怕死公然逃走,实在有失皇家脸面。故此,朕要杀了你也是合情合理。” 听了他的话,我不禁失笑,“皇上若是想要杀我,又何必找那么多借口呢?素雪不过是乱世中的一颗微尘,性命就像是泥泞般的卑贱,哪里需要你这般煞费苦心?” “好一颗微尘!”皇帝当下提高了音量,随即走近我,面上终于见到了一丝狰狞,“你可别忘了,你这颗微尘身上还背着我鲜虞十万精兵的血债,这笔账朕是一定要找你讨回来的。” 提及十万精兵,我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皇帝又目光幽幽的转过身,背着手走远了两步,仰头看着头顶的圆月长叹了一声,“你知道鲁阳一役,我们是怎么赢过势若猛虎的晋国兵的吗?” 我依旧没有作声。 “是临浠”皇帝的声音轻轻的,听起来就像在惋惜,但背对我的那张沧桑面容上却逐渐浮现出了阴狠的表情,“鲁阳一役,他将十三万大军拆分成九组,先以少数人与晋军交手,以此来示弱,让晋军主将放松了戒备,并成功的吸引出晋军的主力,与此同时又令少数人绕路先行,命下属伪造了晋主将的手令,装成伤重的晋军残兵前去鲁阳城外求援,成功将驻守在鲁阳城的近两万人引入了埋伏圈里,并成功歼灭守城的晋军,迅得胜以后,为了减免不必要的伤亡,又让夺城成功的兵士穿上晋军服饰,后来我军大败了晋军,晋军主将带着剩余不到两万的人马仓皇逃回鲁阳城,却没想到守城的早已不是他们的人,最后” 说到这里,皇帝蓦地转过身,意味深长的看着我道,“你猜,结局怎么样?” 不等我说话,皇帝紧接着便道,“结果守在城里的兵士杀光了晋军,使得他们的主将落魄而逃,这一路钱旭一路势如破竹,接连夺回了四城,你说,我们的兵士是不是比那些欲夺我土地的贼子要厉害的多?” 皇帝越说越激动,最后面上终于见了恨意,“可就算这样,那又如何?朕要的不单单是这四城而已,朕要的是整个天下!可是为什么,自从十万精兵从钟离大败而归以后,百官们就越来越拥戴朕的儿子?难道真是朕老了,比不上他们吗?当然不是!” 皇帝猛拂衣袖,眼中那种恨不得拆吃我入腹的恨越浓烈,“全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们主动和亲来我鲜虞,若不是临浠被你这个贱人蒙蔽,朕又怎么会迫于无奈兵助你?最后还落得个昏君的污名?这一切都是你们害朕的!你们全都该死!” “所以,你就利用常秋儿的野心与仇恨来对付我和殷临浠?所以你就肆意残杀鲜虞无辜的百姓?更甚不惜一切代价的想要杀了你自己的亲生儿子?最后,为了撇清这些脏事,又装出一副为人所害的样子来蒙蔽众人?” 我的手指因恨意不自觉攥的铁紧,牙关亦紧紧咬在了一起。 皇帝一听我说的话,蓦然失笑,“是又怎么样?在这个世上,弱肉强食这是定律,常秋儿和那些贱民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弱者,自然得死!至于朕的皇子若朕的皇权注定因他们而散,那朕自然容不得他们!宏图霸业,岂容绊脚石存在?” “你真是疯了!” 铁笼里,我缓缓站起身,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狂的男人,冷声道,“可怜皇后,虽然你处心积虑的要杀了她,但最后到死她都在帮你这个恶魔!” 提及李氏,皇帝的面色明显一愣。 一丝迟疑从他沧桑的面容上稍纵即逝,然后又迅恢复了狰狞,“自古以来,皇权争夺和捍卫的道路就不平坦,若是要成功,这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再说皇后她死也是必然,谁让她知道朕的秘密,朕自然要她死!” “疯子!” 我恨的猛啐一口。 皇帝却毫不在意的笑道,“现在你就尽管骂吧,因为等临浠来救你,你们就会一起死在这里,朕又怎么会和一个死人计较呢?” “你别白费心思了!殷临浠是不会来的。” 我硬着底气的说罢,皇帝眼中便毫不掩饰出现了恶毒的神情,“你们真以为凭这点拙劣的伎俩就能骗得了我吗?殷临浠假死无非就是另有所图,他想要篡了朕的皇位!说不定早已经在四城屯下了重兵,也许藉由钱旭大胜之际就会领兵杀入畿城,若这般的话朕自然要来杀了他!即便他能侥幸逃回去,一个名义上已经身故的皇子又能翻得出多大的风浪呢?” 一切就如我们早已猜想过的那般,眼前这个昏君眼中除了皇位,其他任何东西都不能撼动他半分。 不过,任凭他丧心病狂的机关算尽,又怎知这一切其实都在他人的掌握中? 就在正堂陷入沉默的空隙,一声掷石划破天际震耳欲聋的响声传了进来。 紧跟着,独孤岙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跪倒在皇帝的面前,慌张道,“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鲁阳城的防线被人攻破,四城凭空出现了无数兵士,正往这边杀来呢!” “怎么回事?” ,精彩! (m..=) () 第二百一十一章 新皇 http://.biquxs.info/

“给朕说清楚!外面究竟生什么事了?” 独孤岙小心翼翼的抬头,瞟了眼面色不太好的皇帝,支支吾吾道,“四城无故冒出了近十万兵士,与鲁阳城外的四万铁骑里应外合,突破了我们在鲁阳城郊外设下的防线,另外,那些无故冒出来的人全都穿着平民百姓的衣服,宣称是是奉了皇上的命令,还说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要讨伐焚城杀人的乱党。” 伏在地上的独孤岙紧缩着肩膀,如履薄冰的小声说罢,皇帝果然气的大雷霆道,“混账!朕何时下过这道圣旨了?说是谁,谁竟敢在背后和朕玩釜底抽薪这一招?是谁竟敢阴朕!” 盛怒之下,皇帝抽出了佩在腰间的玄铁长剑架上了独孤岙的颈脖。 独孤岙被吓得不轻,连忙没命的给皇帝磕起了头,“皇上明鉴啊!事突然,十四万大军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事情巨细老臣也实在不知为何啊!” “混账!没用的废物!朕要你何用!” 皇帝如失去了理智,瞪着一双像野兽一般充满戾毒的眼眸,高举起手里的玄铁剑便朝独孤岙猛地劈去。 独孤岙吓得面色惨白,跪在地上的身子立即连滚带爬的避开了那道玄铁长剑。 使得最后,皇帝手中那柄长剑如雷落下,却是将青石砖的地面生生劈开了一道大口子。 “独孤岙!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违背朕!朕要你死!” 皇帝扭曲着五官,手指再一次紧紧捏住了剑柄。 独孤岙心下了然皇帝的欲图。 于是猛咽了口唾沫,看着在月光下泛着银色冷芒的剑刃,哆哆嗦嗦道,“皇上误会了!老臣绝无半点二心啊!只是如今十四万大军已经攻到了连朔城外,气势犹如洪水迅猛,老臣得亲眼看着皇上安全离开才能安心啊!” 原本打算用说好话来讨好皇帝的独孤岙怎么也想不到,此刻皇帝一听他说起十四万大军的事情,不但没有平息怒火,反而如瞬间狂暴的怪物一般,狞恶着脸,举着玄铁剑就朝独孤岙追去。 独孤岙心下大慌,在求生欲的促使下,脚步飞快的往门外奔。 这二人一前一后的努力奔跑着,看起来就犹如猫捉耗子一般。 被关在铁笼里的我倒是乐于见到此情此景。 不过,独孤岙的脚步还未完全踏出门槛,头顶一轮被火焰包裹着的巨石就划破了天际如一颗陨落的流星一般,狠狠砸中了对面的角楼,将角楼的屋顶生生砸出来一个大窟窿。 然后不待众人醒过神,巨石上的火焰就登时顺势而上,瞬间将对面整栋角楼吞没,甚至连着隔壁的几栋建筑通通化为了一片火海。 刹那间,惨叫声铺天盖地而来。 我站在铁笼里朝屋外望去,只见夜晚的微风卷动着欲吞天噬地的烈焰火舌,生出滚滚浓烟直奔苍茫的夜空,未以抵达圆月旁边又蓦地被风吹散,徒留一袭薄雾般的颜色,化入了夜晚阑珊的轻风中。 而浓烟底下,金色的火光辉映着银灰色的天空,在放着光彩各自闪烁的星海里勾勒出来一条完美的虹弧,一如鲁阳城被焚那天夜里所看见的那般。 天空还是那么美好,还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这个世界并没有因为战争和死亡产生半点的变化。 而屋内原本追砍着独孤岙的皇帝,却因这场大火而停住了脚步。 独孤岙立在门前,眼睁睁见前路被烈火吞噬,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只得呆在原处。 片刻以后,回头见皇帝举着剑僵在原地的样子,竟是哭丧着一张老脸,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爬到了皇帝的身边,抱住他的大腿带着哭腔道,“皇上,皇上大火就要烧过来了,请务必以龙体安康为要紧啊!” 皇帝看着烈火,脸上的狞恶还未消失,就听身旁独孤岙情切的大呼。 是时,一身着铁甲的兵士从后门闯了进来,狼狈跪倒在皇帝身后,拱手道,“皇上,大事不好了,钱将军越狱逃走了!” “你说什么?”皇帝猛的回头,难以置信的盯着兵士,“你说钱旭越狱?这怎么可能?朕明明派了重兵看守天牢,难道你们几千个人看守区区一个钱旭,竟然还能让他给跑了?” 听皇帝的语气带着责问的意思,兵士赶紧将脑袋贴近地面,“回皇上,是钱将军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把我们的人替换走了,他们趁着城内大乱竟然杀光了我们的人,这才令钱将军逃了出去。” “什么?几千兵士被人替换,你们竟全都不知道?最后还被人杀光了我们看守天牢的兵士?”皇帝狞着嘴脸,手里的玄铁剑无声转了个方向,直直对上了地上的人。 低着脑袋的兵士未曾敢抬头直视龙颜,只是踌躇了好一会儿才底气不足的说道,“回皇上,其实不止是守天牢的人被杀光了,就连秘密驻守在城外的三万余人也全部” 兵士顿了顿,有些不知该不该继续往下说,听头顶一直未曾出声以后,才壮着胆子继续道,“乱军打着秉承圣旨的旗号,一路突飞猛进,几乎将我们所有的兵士全部斩尽杀绝,现下恐怕已经往这边来了。” 听了兵士的话,皇帝的身形猛地往后一踉跄,独孤岙见状连忙起身扶住他。 过了好一会儿,皇帝才扶着额头,恍若失心一般出了阴森森的低笑,“好一个乱军啊,朕养你们是为了让你们帮朕的,却实在没想到你们竟然没用到了这种地步,直到你们口中所谓的乱军杀到了朕的身边,你们甚至都不曾知晓对方真实的身份!” “是臣等无用!可是皇上!此地危险,还请及早离开为妙啊!” 地上的兵士朝皇帝猛地叩。 独孤岙搀扶着皇帝,亦小心翼翼的附和道,“皇上,他说的没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才是鲜虞国正统的国君,只要能活着离开,甭管是哪个乱臣贼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做出冒充国主这样掉一万次脑袋都不够赎其罪的大事,就凭您是真龙天子,定能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死无葬身之地”皇帝微微眯起眼眸,默了一小会儿,眼神突然一狠,举着手里的玄铁长剑就朝跪在地上的兵士猛然落下。 伏在地上的兵士甚至没有惨叫的机会,就被玄铁长剑砍下了头颅。 独孤岙看着地上一只骨碌碌滚到皇帝脚边的头颅还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脖子上的断口处不断有鲜血滋滋冒出,再循着血迹望向一具失了脑袋,正汨汨淌血的尸身。 独孤岙吓得面色煞白,扶着皇帝的手指亦变得冰冷而僵硬。 “饭桶!” 皇帝抬手擦了擦自己不慎染上了鲜血的手背,又面无表情的垂下眼帘看了眼自己脚边血淋淋的头颅,十分嫌恶的一脚踢开。 然后,皇帝终于转回眼眸,冷冷的瞧着独孤岙,“你觉得,乱军是什么人?” 独孤岙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眼角的余光瞥了眼皇帝手里那柄依旧在滴答滴血的玄铁剑,立时后退一步跪在了皇帝面前,一双腿抖的如同筛糠那般。 “朕在问你,你觉得乱军是什么人?” 皇帝的声音此刻听起来非常冷静,然而就是这种近乎诡异的冷静让独孤岙嗅见了浓浓的嗜杀气息。 独孤岙抬起手擦了擦自己不断冒着冷汗的额头,又悄悄扫了一眼不远处的血色头颅,心里生怕自己一个说错话就会落得和那个兵士一般的下场。 就在他踌躇着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又不经意看到了铁笼里的我,眼中竟然以此生出了点点主意。 “回皇上,老臣以为劫走钱将军的人和攻城的乱军必定是一伙的,而试想,究竟是什么人才会大费周章的去营救钱将军呢?老臣猜想不,老臣能断定,劫走钱将军的和假传圣旨的人肯定是和钱将军素来交好的二皇子!” 独孤岙说完,皇帝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更加阴晦的神情,继而抬腿缓缓走到了我面前,挑起下颚,眯着眼睛玩味道,“二王妃以为呢?这攻城的乱军是不是临浠?” 我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所以现下只得冷着眼嗤笑道,“皇上乃真龙天子尚且不知攻城的人是谁?我不过火中蝼蚁,又从何去得知呢?” 这一句似在说他无能的话语,成功激怒了皇帝。 皇帝举起手里的玄铁长剑,隔着铁笼指着我,五官扭曲道,“你可知你这是在找死!” 我也不答话,只是波澜不惊的盯着皇帝。 这时,原本跪在地上的独孤岙,眸中划过几许算计,然后快爬到皇帝脚边,语气殷勤道,“皇上,老臣有一计可知晓攻城的人究竟是不是二皇子。” 皇帝低下脑袋,瞧了眼如哈巴狗一般趴在自己脚边的独孤岙,冷冷道了一字,“说!” ,精彩! (m..=) () 第二百一十二章 胁迫 http://.biquxs.info/

凄迷长夜,火光照映得连朔城里如同白昼,热烟滚滚弥漫在连朔城上空,形成一朵朵可疑的浓厚乌云遮挡住了浩瀚无垠的星子,亦令月光只能透过正在浮动的浓烟中的几处缝隙投射下来寸寸缕缕的银辉。 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清冷又遥远。 “皇上,你瞧!” 此时,一身黑衣斗篷的皇帝立在内城高楼巍峨的墙头上,表情看起来十分的严肃冷峻。 一脸谄媚的独孤岙则指着被吊在城楼半空中的我,对皇帝道,“只要攻城的人是二皇子,他肯定不会让二王妃丧生于此,我们只要耐心的在这里等待即可。” 听了独孤岙的话,皇帝立在墙头上良久没有作声,只是目光悠长的看着远方掷石如星雨般不断划落的天空,脑袋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后,那些带着火焰的巨大石块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胡乱在连朔城里砸下,引一连串的火灾,使得城内四下惨叫连天。 眼下这样的危急关头,我却被悬挂在城楼的半空,稍有不慎,极有可能被不长眼的掷石击中,到时候可能就真的没命了。 思及此,我努力的动了动手腕,可是我的双手被他们紧紧绑在一起,承受着全身的重量本就力不从心,此刻稍稍一动手腕,更是连着肩膀痛的几乎要将我的双手撕下来了一般。 独孤岙伏在墙头上,见我的样子,不禁嗤笑道,“二王妃,我劝你还是老实待着,否则你这两条胳膊保不住了不说,这城楼高数十丈,到时候你摔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独孤岙,你这个该死的老贼!”我气的大吼一声。 独孤岙却不以为然,起身朝守在皇帝身后的兵士喝道,“今夜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捉拿逆贼,平反国祚,建功立业的机会都握在你们自己的手上!” 话音刚落,皇帝身后那些手持羽箭的兵士就全部涌到了城墙边,纷纷张弓指着火势逐渐蔓延过来的方向。 却未能料到此时他们的身后,亦有人以泛着冷光的箭矢对准了他们的心脏。 “给我杀!” 皇帝和独孤岙还来不及反应,城楼顶上如飞蝗般密密麻麻的羽箭就随着一声厉喝猛然飞向了他们。 “皇上小心!” 独孤岙见势不好,连忙飞扑过来,将皇帝扑倒在地,又急忙抓住皇帝的衣襟滚到了屋檐下,使羽箭不能再上前半步。 然而,独孤岙在城墙边布置下的弓箭手却是没那么好运,箭矢纷乱之际,竟是毫不留情的将他们全部诛杀殆尽。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独孤岙惊恐的捂住脑袋,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丝毫不敢喘出大气。 皇帝冷冷睨了眼旁边,随后面无表情的起身,掸了掸自己身上的灰尘,不顾独孤岙的极力阻拦径直走到墙头边,森寒的目光直逼屋顶。 “原来是你啊!” 待看清了屋顶上的人以后,皇帝微微牵动唇角,作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然后眼见屋顶上那个颀长的身影一跃而下,面上的表情方才转换成了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你就是这样忘恩负义对待提拔你的恩人的?” 皇帝淡淡的瞄了眼面前指着自己的长剑,视线顺着剑身逐渐移上了举着长剑的那人。 如此情景,叫独孤岙不由的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才猛地喝道,“沈霄?你怎么在这?我不是把你关起来了吗?” 举着长剑的沈霄薄唇轻轻上扬,微翘的桃花眼中立时就浮起了一抹轻蔑,“独孤大人,你不会天真的以为凭你手底下那几个杂碎就能困住我吧?” 独孤岙面上动了动,眼见皇帝被他胁迫,又不好无动于衷。 于是壮着胆子上前,故作厉声道,“沈贼,你最好现在就放了皇上,否则本官一定叫你死无全尸!” “哦?”沈霄扯起嘴皮森寒一笑,紧紧盯着皇帝的目光却丝毫不曾偏移。 身后的独孤岙猛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移动脚步靠近沈霄。 沈霄也没耐心与这个无关紧要的人多做纠缠。 是以,沉着嗓音平缓的说了句,“杀了他!” 沈霄的话音落下,独孤岙当即收住了脚步,只不过可惜的是离弦的箭从来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皇帝直直站在沈霄对面,耳畔只听见几声利器刺穿肉体的闷响,再抬瞧去,满头花白头的独孤岙已然瞪大了双眼,而他的胸口正参差交错着染血的箭镞。 独孤岙难以置信的垂下眼帘,看着自己胸前如流水般的血液顺着箭镞极奔涌而出,他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的倒在了地上,痛苦的双眼亦因此永久的归于了黑暗。 “连你身边最后一个人都死了!这场游戏还要继续吗?”沈霄以眼角的余光稍稍瞧了眼身后伏在地上,俨然被刺成了一只刺猬状的独孤岙,牵起唇角波澜不惊的轻笑,一双眼中没有半点情绪。 皇帝冷冷看了独孤岙的尸身片刻,随即回过视线盯着沈霄,似笑非笑道,“狗死了或者叛变了,还能再养!可江山若是没了如何再重来?” “那你就不怕死?” 说着话,沈霄将手里的剑送上前几分,惹得皇帝讥笑出声,“你敢杀了朕吗?别忘了你今天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你若是对朕不利,你以为城楼下那个女人能比朕多活一秒吗?” “你什么意思?”沈霄眯着眼睛打量皇帝,企图从他的脸上瞧出丝毫端倪。 皇帝则瞥了眼墙头,十分不屑道,“你以为就你这点小伎俩也能暗算朕?你不妨亲眼去看看,你以为朕真的像独孤岙一般蠢?会毫无防备吗?” 此话说出以后,沈霄略略抬起眼皮瞧了眼屋顶。 此时屋顶约站着十几人,见沈霄看过来,忙与其以眼神打了个照会。 待其他人会意以后,沈霄才冷着眸瞳收回了手里的长剑,大步走到墙头边 “素儿!” 我被吊在城墙半空,因全身失力的关系正有些头晕目眩,忽然间就听见一道充满了痛意的沙哑嗓音。 “素儿,你怎么样?” 绑着我双手的粗绳在头顶微动了动。 我艰难的仰起脑袋,才见在远处火光照映下,伏在墙头上望向我的是一张清俊卓绝的容颜,此刻正带着深深的心疼,看起来有些像是在做梦。 “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否则,箭矢会刺穿她身体的哪一处,我也不知道。” 墙头上,皇帝的脸上不加掩饰的流露出来阴险的表情。 沈霄原本拉着粗绳的手猛然一滞,适才现城楼下的火光里有弧光闪烁,定睛一瞧正是一队手持弓箭的兵士守在城楼下,箭矢所对准的方向恰是城楼半空。 “混蛋!” ,精彩! (m..=) () 第二百一十三章 落星(一) http://.biquxs.info/

“你敢动她一根汗毛,我定叫你千倍万倍的偿还!” 沈霄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极为轻飘,似毫不着力一般,可就是在这种古怪的平静里藏着的却是叫人胆战心惊的杀意。 “就凭你?”皇帝冷笑,面上带着鄙夷的神情,“就算此时朕的情况再不济,朕好歹还是这片土地的主人,而你呢?当初若不是朕提携你,就凭你一条外来的野狗也配有这个资格站在朕的面前?” “你说的不错!”沈霄眸中潋滟过几许迷离,手上的长剑重新指住皇帝,“以前是我有眼无珠,竟被一时的权利欲望蒙蔽了双眼,辨不清是非曲直才会作茧自缚落得今日这般的下场,不过,你真以为你的皇位坐的很稳吗?也是你既派人封锁了四城,想必同样也将朝里生的大事给阻隔在了四城之外了吧!” 皇帝微眯着眼睛紧紧盯着沈霄,似乎欲在他身上看出个窟窿一般。 沈霄蔑笑,“你肯定不知道自己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竟会毁在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身上,甚至直到现在你还蒙在鼓里吧?” 话说到这里,沈霄若有深意的看了看皇帝,突然一笑,“就在鲁阳被焚城的夜里,刚好有一家人外出,而他们回去鲁阳的时候,又正好瞧见运送补给的队伍在城内四处纵火,于是他们就悄悄逃了出来,在你们封锁鲁阳之前就匆忙离开了,结果你猜怎么样?” 沈霄的话使得皇帝的面色骤然一紧,随后一丝不好的预感登时就从心间冒了上来。 “结果,他们就将官兵纵火的事情四处传开,你说鲜虞国能有多大,这事一经传开以后,百姓们只道是瘟疫肆虐,皇帝在藉由运送补给的名头来纵容钦差行凶焚城并企图以此来阻断瘟疫延续,未经七日,此事就传入了皇宫,众臣紧急求见皇上,为辩消息真假还特意派人到了鲁阳城城郊,结果他们真的看见独孤岙的人守在鲁阳城外,要知道这件事代表的可不单单是四城被控制那么简单,更说明了独孤岙在图谋不轨,众臣当然担心!可他们却哪里知道皇上会在这样的紧急关头将他们拒之门外,并对外宣称是重病复了,谁也不见!众臣实在没办法,为了上表求见决心只好齐齐跪在甘泉宫门前,这一跪就是四天,其中有几位年迈的官员甚至因为体力不支的原因昏了过去,但就算这样,甘泉宫的大门依旧紧闭不开,众臣见状,心下当即凄楚无比,想来此时正逢贼人入侵战乱不断,边陲突然又生了四城被内臣禁锢的事情,真真是内忧外患,可皇上身为一国之君竟在这样千钧一之际丝毫不理朝政,不顾百姓的死活,六部自然要秉承国不可一日无君的理念,当断则断” 话说到这里,皇帝略有些浊色的眼睛里终于见到了一丝凉意。 沈霄十分满意的笑开,“皇上应该知晓在生战乱的时候,国君若是连续不理政事还无故消失的话,遵照祖制,六部大臣是有权利推举一位皇子作为新皇,并举行即位大典来昭告天下的吧?” 沈霄故意说完,皇帝终于慌了。 亦是在这一刻皇帝才恍然明白过来,那个被他砍下头颅的兵士所说的话,原来竟是因为自己已经被推下了皇位?所以那些乱军才会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奉了皇上的旨意。 可是怎么能这样?明明他比任何人都更加珍爱那个位置啊! “怎么?皇上哦不,太上皇,你这是怎么了?面色怎么这么难看啊?” 沈霄打量着皇帝的神色,微微一笑。 皇帝懵了片刻,突然如犯了失心疯了一般,也不顾沈霄手里指着自己的长剑就蓦地上前一步,瞪大双眼紧紧捉住沈霄的手臂大喊道,“朕不相信!你说是谁?谁敢夺走朕的位置?谁竟然敢擅作主张?朕要去杀了他们!你说啊他们是谁!” “太上皇不如自己亲眼去看啊!”沈霄不耐烦的狠狠推开皇帝,见其面色苍白,又恢复冷笑道,“对了,太上皇若是要去瞧,也需要有命回畿城不是?眼下新军势若虎豹,占夺四城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太上皇若不趁早离开,不仅会性命堪虞,就连以前做过的那些陋事也会一并为天下人所知,到时候你猜你还能稳稳的坐在太上皇的位置上吗?” “你敢威胁朕?你信不信朕立马就能让城楼上挂着的女人去死?”皇帝咬牙切齿的揪紧沈霄的衣襟。 此刻,沈霄身后的天空中有一颗明黄色的“流星”呼啸着划破了苍茫的夜空,重重落在连朔内城里出了一声响遏行云的爆炸声,紧随其后的冲天火光里有人在撕心裂肺的痛哭嚎叫。 而沈霄就这样面无表情的与凶神恶煞的皇帝对视着,火光淡淡笼罩在二人的身上,隔着遥远的距离竟然能听到“噼啪”微响,然后只见远处霞灰相接的天空下有大片如萤火虫般随风飘舞的火星子直往天空,为整个夜晚增添了许多苍凉的色彩。 “呵”沈霄哑然失笑,直勾勾望进对方瞳孔里的眼中多了几许嘲讽,“太上皇怕是还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吧?你说我要是在这里悄无声息的杀了你,再灭了底下那群杂碎,谁还能威胁我?” “你敢!” “你可以试试!”沈霄收住薄唇边最后一丝笑意,取而代之的是阴晦的神情,“只不过你也要好好想清楚,以我的武功要杀你的话绝对可以让底下那群等你号令的人毫无知觉,到时候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与我辩舌吗?” 皇帝的表情微动了动,捉住沈霄衣襟的手亦不由自主的垂了下来。 不过,这却是迷惑沈霄的障眼法。 皇帝为了让沈霄放松戒备故意作出一副失落的德行,又趁沈霄不注意,跑到了墙头边,企图与墙下的兵士打照会。 好在沈霄眼疾手快,在皇帝的呼喊声尚且停留在嗓子里的时候,就被沈霄从身后一把拽过,又飞快的捂住他的嘴巴以长剑架上了他的颈脖。 “太上皇,知道为什么你的皇权会被架空吗?”沈霄的手指狠狠捂住皇帝的嘴,任其如何费尽力气的挣扎竟是没有半点松开,“不如我来告诉你吧,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愚蠢,偏偏野心又大!你说,刚刚你若是知会了底下那些人,他们若杀了素儿,你还有命离开这里?既然将自己送进了横竖都是死的残局里,为何还要作出无谓的抵抗呢?” 说罢,沈霄冷着眼眸抬头,对屋顶上的人道了声,“我让你们潜伏在连朔城内,是为了在关键时刻能为我所用,而不是为了让你们来看热闹的,可知道?” 屋顶上的人面面相觑,终于从屋顶一跃而下,将满脸不甘的皇帝从沈霄手里接了过去。 然后,在众人的视线里,沈霄急急转身,循着墙头的方向大步走去。 “素儿素儿别怕,我这就救你上来。” 头顶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 已然虚脱的我微微睁开双眼,只觉得有什么东西顺着头顶滑落了下来,并穿过眉毛淌进眼中,刺得我的眼球生疼。 然后才现,此时绑着我的粗绳正被人一点点往上拉去。 而我的脚下正立着一队手持羽箭的兵士,那些人左右顾盼,脸上全是一副迷茫的神情,看上去似乎是不知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我被彻底拉上墙头才知道,原来是沈霄将我拉了上去,而且墙头边除了他,还立着约摸十几个同样手持弓箭的黑衣人。 “沈沈霄?” 我艰难的出一声极为难听的声音以后,方恍然现此刻自己的嗓子竟是又干又疼,好似要裂开了一般。 沈霄紧紧盯着我,一双漆黑眸瞳里带着浓浓的心疼和悔意,随即抬手擦了擦我额头上的汗珠,殷切道,“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是不是很疼?” 说罢,头顶那双长眉深锁,一手扶住我的身子,一手则小心翼翼的解开了我双手上几乎与我的血肉连在一起的粗绳。 在他将粗绳从我腕上剥离开的一刹那,刺骨的痛意使得我情不自禁的倒抽了一口冷气,“嘶!” “对不起!我是不是弄疼你了?”沈霄慌乱的缩回手,看着我的双眼中因此多了许多愧疚,“对不起,都怪我来的太晚了。” 我摇头轻笑。 沈霄垂目,瞧着我手腕上被粗绳勒出的两条血口子正缓缓的滴血,这个大男人的眸瞳里竟然升起了层层雾气,似乎下一秒有东西就要泫然落下来了一般。 见状,我忍痛颤巍巍的抬起手,轻轻的在他的手背上落下。 待他抬起眼睛瞧我时,才摇了摇头,示意我没事。 “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身后传来一道冷清的嗓音,我略略抬起疲惫的眼睛望过去,只见一身黑衣斗篷的男人被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的押着,此刻正高傲扬起下颚瞧着我和沈霄。 ,精彩! (m..=) () 第二百一十四章 落星(二) http://.biquxs.info/

“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沈霄将我小心扶着,靠在了墙边。 而他自己则满脸阴霾的起身,抽出长剑径直朝皇帝走去,“我早说过,你若伤了她,我定是要你千倍万倍还回来的!” “你最好想清楚!别怪朕没有提醒你,朕手里还握着一张大牌呢!” 此刻皇帝依旧被人一左一右的押着,眼见满脸杀气的沈霄提剑走过来,他却依旧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方才得知皇权更替时的失态已然完全失去了踪影。 可惜沈霄再也不想与他废话,随着目中杀气愈浓,举着长剑的手便猛然朝其刺去。 然而就在剑尖快要刺中皇帝的胸口时,城楼屋檐下的拐角处突然如飞蝗过境般,窜出来密密麻麻的羽箭飞向我们。 箭镞上还燃着烈焰,沈霄手下的黑衣人猝不及防,只能勉强招架。 此时屋顶上有个黑影,阴诡的面上带着张狂的笑,却是扎稳了步子,双手缓而有力的张满弓,带着火焰的箭镞直直对准了墙边的我。 我无力的将全身重量倚在墙上,适时只觉得有股凛冽的杀意扑面而来,略略抬起疲惫的眼皮,就看到了明亮的月光下正立着一个黑色的身影,借着透过云层幽幽落下的银辉瞧过去,依稀能看见那人身上穿的是鲜虞的兵士服饰。 意识到那个人是在特意针对我以后,我哪里还能坐得住,只得吃力的支起身子,手指不动声色的摸向了旁边一个死去多时兵士身边倒着的弯刀,目光却一刻也不敢从他身上移开。 屋顶上的人似乎也注意到了我的举动,藏在带火箭镞后的脸上竟扬起了一丝阴险至极的笑。 紧接着,手里的羽箭便如一阵疾风,夹杂着浓浓火油的气味猛然朝我飞来。 此刻,一支带火的箭镞在我的眼瞳里逐渐放大,我下意识的抬手去挡,可我的手腕本就有伤,稍一动就撕心裂肺的痛,此刻哪里敌得过头顶来势汹汹的羽箭呢 就在这千钧一之际,我的头顶蓦然一暗。 再抬,竟是一张俊美绝伦的脸蛋挡住了我的视线,而他的身子在火光里微微震颤了一下,终于支撑不住的瘫坐了下来,大口鲜血亦控制不住的从他嘴里冒了出来。 “沈霄!” 我只顾着震撼,此刻已然完全感受不到身体上的痛楚,只是呆呆的盯着刺穿他左边胸口的一支被火焰烧黑的染血箭镞。 “你,你没事吧?”沈霄抬起眼皮瞧了瞧我,贯穿了他胸口的黑色箭镞上有鲜血不断溢出,滴落在火光辉映下黄的地面上,看起来是那般的触目惊心。 我努力的摇摇头,朝沈霄爬了过去,本欲伸手触他胸前箭镞的手又因为害怕弄疼他而猛地缩回。 最后只得死死盯着地面大滩的血液,扯着干涩难听的嗓子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疯了吗?为什么要用身体挡剑?” 头顶的沈霄捂住胸口,似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因为当时情况危急,我只能想到这一个办法啊!若挥剑的话,那么近的距离搞不好就会伤了你。” 我的心尖随着他的话不由地一抽,然后抬起头呆呆的看着沈霄挂满了血污的下颚。 此刻他的脸上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笑意,虽然已经尽力将痛苦掩饰了起来,但我仍然能从那双璨若星辰的眼眸里寻出来一丝疲惫。 看着他许久,沈霄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心思,于是突然扯着嘴角朝我露出了一个极为温柔的笑。 我知道这个笑本是用来宽慰我的,可是殊不知,此刻他原本洁白如玉的牙齿上已经染上了血渍,一笑就衬得那张脸看起来十分的苍白难看。 亦使我的心底瞬间冒出了一种尖锐的痛楚。 我稍稍一怔,只觉得心里那感觉非常熟悉,然后脑袋里突然就浮现出了当初在郑国时灵泉寺里所生的一切。 顷刻之间,我的整颗心一如公孙子都那时一般,再次沉入了冰冷的深海之中,伴随着深入骨髓的痛意而来的还有一种快要将我吞没的恐惧感。 “你来的太慢了。” 身后传来一道冷漠的嗓音,现下不用去瞧我也知道这是皇帝在说话。 而紧随其后来的是一道戏谑的声音,“是你们太磨蹭了!啰啰嗦嗦大半天,永别也不过如此吧。” 皇帝斜睨了一眼从屋顶跃下的人影,随即冷冷踢开自己脚下一左一右的两具尸体,“涂德将军,希望你别忘记我们之间的承诺。” 名为涂德的人稍稍抬起下颚,眯起眼眸打量了皇帝小会儿以后,遽然舔了舔干裂的嘴皮子,不羁笑道,“皇上不必时常提醒,涂德自然记得与你的约定,我帮你杀了心腹大患,你帮我重返晋国将军的位置。” 晋国将军 当这四个字沉甸甸落在我心间的时候,我难以置信的抬起眼皮,视线绕过沈霄望向那个一身鲜虞兵士服饰,手握染血弓子的男人。 若这个涂德就是晋国主将的话,那按照他的话看来,晋军主将根本就不是越狱逃跑的,而是皇帝为了除去钱旭特意放他出来的,并且两人还以各自目的结了盟。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皇帝确实是老谋深算,竟为自己留得了这一后手。 不过,现下的情况当真就不容乐观了,沈霄为救我受了重伤,而以我的三脚猫功夫哪里能是那人的对手?若两方打斗起来,结果几乎想都不用想,我们必没有得胜的可能。 此时只能跑得了一个算一个了! “你,你快走。”我的视线如定死了一般,紧紧盯着那个面色诡谲的男人,手下暗暗推了推沈霄,极力压低嗓音道,“老皇帝不足为惧,而那个人的目标明显是我,如此让我来引开他!你趁机离开这里,有多远跑多远。” 听了我的话,沈霄带着血污的俊美容颜间渐渐浮出了一丝凉意,一双带着些疲意的双眸盛满了不可置信,“你怎么忍心说出这样的话?这么久了,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吗?我早就说过,为你做什么都是我自己的意愿,与你无关!我要怎么样选择也是我的自由,这事由我说了算! “你” 不等我再说话,沈霄长眉一紧,捂住正在汨汨淌血的胸口便踉踉跄跄的起了身,对着那个叫涂德的人沉声道,“我劝你还是别在他身上浪费气力了,此时新军已经快攻到这里了,而站在你身边的人不过就是个皇权被架空的太上皇,你以为他还能帮到你什么?只怕到时候新军一来,他为了明哲保身必然会装作是被你挟持了,到时候你猜,你还能安稳当回威风凛凛的晋国将军吗?还能有命活着回去晋国吗?” 沈霄的话一说完,那个叫涂德的人面上果然闪过了一些犹豫。 皇帝立即狠着嗓音上前一步,瞪着沈霄道,“涂德将军别听他胡说,这人不过是朕收留的一条野狗罢了,现在他的爪牙锋利了就想反咬朕一口,那些流言和乱党朕自会肃清,眼前当务之急就是杀了他们!” 沈霄一笑,丝毫不加理会红了眼的皇帝,对涂德继续道,“我相信涂德将军是个有分辨能力的人,是生是死全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上了。” 涂德面上动容了片刻,随即挺着胸脯硬气道,“我看你这家伙才是满肚子坏水,为了活下去不惜来挑拨离间,就算真如你所说,本将军也愿意搏命一试,反正横竖都是死!老子先杀了你们垫背!” 说罢,涂德眼中横出浓浓的杀意,手指飞快的从腰间取出一柄长刀,猛地朝身形摇摇欲坠的沈霄逼近。 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我惊的连忙站起身。 急忙往沈霄的方向跑去,脚步却还来不及到他身边,又见那个举着长刀的涂德脚下遽然一滞,紧跟着庞大的身躯便轰然倒下了地。 生了什么? 我原本跑着的脚步渐渐缓了下来,直到走到沈霄身边才见倒在地上的涂德双目死死撑大,双拳却是攥地铁紧的在剧烈抖。 “你你!” 涂德缓缓垂下眼帘,看着掉落在离自己不远处的长刀,拼命朝其爬去,可此刻他的动作缓慢,在其他人眼中简直就像是一只行动缓滞的蜗牛。 沈霄勾起已然失了血色的薄唇嗤笑,上前一步踢开了他竭尽全力想要抓住的长刀。 “涂德将军别害怕,你中了我随身携带的红络散,虽然会感觉浑身失力,但只要你不随意乱动的话,这毒药还不至于要了你的命。” 沈霄似笑非笑的瞧了眼地上恨得咬牙切齿的涂德,又抬对老皇帝道,“今日这出戏我陪你演足了,如今也该收场了!” “急什么?”老皇帝阴狠的面容上出现了一丝不屑,随即拍了拍手。 方才窜出带火飞矢的屋檐下就涌出来了一队手持火矢的兵士。 “朕早就说过,你是不配和朕斗的!一条野狗而已,只要朕愿意随时都可以捏死你!” 老皇帝的话说罢,他身后那些手持火矢的兵士就围了上来。 沈霄只得捂着胸口,步步后退。 直到退回我身边,他才回眸瞟了眼城楼底下。 此时硝火弥漫中,正有一群人驰马而来。 “终于,到了!” 沈霄望着底下的人马,脸上终于如释重负的一笑。 然后,在我还紧张的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沈霄突然稍稍矮下身子,将我横抱了起来,他的伤口因用力过度的原因开始大片大片的流血。 我不禁皱眉,挣扎着欲从他的怀里下来。 沈霄却不由分说的加重了手里的力道,他的伤口亦因这个举动而失血更加严重了。 “我说过,这是我的选择!” 头顶传来一道听起来有些虚弱的嗓音,见我不再乱动以后才出了几声低低的笑。 可我害怕的几乎都不敢抬头去看他,只是安静的任由他抱着我,生怕我再动一下,他的伤口会因此崩溃。 然而就在这时,沈霄抬起沉重的眼皮,视线透过举着火矢的众人瞧向老皇帝,薄唇泛开一个无声的弧度,“从前,我做的错事太多了,你说的没错,我只是条无家可归的野狗,但就算是这样,我这条野狗也有拼命想要护住的人,为了她我可以什么都不要,甚至于性命!也就是说,你用权利和地位为诱饵来引诱我,其实一开始就是错的,因为我真正想要的,只有她而已!而你不过就是这个世间最可悲的可怜人,虽然手里握着旁人可望不可即的至高权利,却一辈子没尝过被人爱和爱人的滋味,所以你注定就不会成功!” 老皇帝一愣,随即铺天盖地的杀意便充斥了他的整张脸。 老皇帝气急败坏的大喊,“你们这群废物,还在等什么?给我杀了他们!” 众兵士领命,如火雨般的箭矢便朝我和沈霄猛地袭来。 而此刻微风大作,沈霄的脚下如踩着两团软乎乎的白云一般,照着高有数十丈的城中内墙就一跃而下。 跌落下去时,生出的狂躁大风立时在我的耳畔呼呼大响,吹得我的双眼涩痛无比。 “素儿,对不起!原谅我,再也保护不了你了!有些话我始终没能对你说出口,但现在看来再不说的话,这一辈子就再也没法开口对你说了其实初遇开始,你将我从风尘之地救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会是我生命里的流星,虽然你的耀眼和美丽注定不会属于我,虽然你只是在我的生命里短暂存在,但你确实将我从黑暗的泥潭里拉了出来,是你让我看见了光明的模样!亦是你让我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从那以后,我的世界就只剩下了你,我本来想让自己变得更好,想保护你,想让你开心的可是我却偏偏选了一条伤你的路,对不起!我本想用一生赎罪的,可是如今看来已经不能了,我不能再护着你,也不能再陪着你了,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一定要,好好照顾奇迹!一定要幸福!一定要记住我我爱你!” ,精彩! (m..=) () 第二百一十五章 杀孽 http://.biquxs.info/

连朔城内,震天动地的厮杀声随着老皇帝一方兵士的落败彻底归于了沉寂之中。 整个连朔城内原本充斥着吞天噬地的烈焰,亦随着这份沉寂而逐渐减弱了下来,现下只能偶尔听见火焰燃尽后出的“噼啪”微响。 迷迷糊糊中,我只觉得身上一沉,似有人往我身上添了件衣物,冰凉的指腹偶尔摩挲过我的脸颊,令我不禁微微皱眉。 “殿下!太上皇和那个晋贼由残兵护着逃走了。” 是时,有道不识趣的嗓音传来。 引得放在我脸颊上的那双手蓦地抬起,抵在一张泛着桃红色的薄唇上作了个噤声的动作。 不识趣的那人俯,略略抬起眼皮瞟了眼躺在主子怀里昏睡不醒的人,眉头微锁。 才听他主子刻意压低嗓门问了句,“可有派人去追?” “派了!”不识趣那人亦别扭的压低嗓音,再次瞧了瞧主子怀里惨白而瘦弱到可怜的女人,继续道,“那些残兵倒是忠心,为了堵住我们的人竟然不惜以身为墙,让太上皇和晋贼有机会逃脱,后来我们的人大概追到了四平谷就不见了他们的踪影。为了防止他们逃走,殿下觉得可需要加派人手守住鲁阳防线?” “不必了,此时是他们动手除掉心腹大患的绝好时机,他们会主动找上来的。” 男人淡淡的说罢,垂下眼帘深深看着自己怀里瘦弱到近乎可怜的女人,一时间只觉得心里像是有千万把刀子在绞着自己的心,痛的他无法呼吸,毕竟距离她产子才没多久,竟然就瘦成了这副模样,由此看来这段时间在四城一定没少吃苦。 不识趣那人看着自家主子一副情深意切的模样,嘴角微动了动,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那个姓沈的该怎么办?” 提及此事,男人的身形微微震颤,本欲落在女子脸上的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不识趣那人抬眼,见主子神情恍惚的踌躇了许久,又极力压低声音唤了句,“殿下?” 男人猛地回过神,瞥了眼微微朝自己俯的人,轻声道,“等着吧!虽然他说了不想让素儿瞧见自己的惨状,但好歹他对素儿痴心一片,送他最后一程亦是应该的。” “是!” 对面的人朝男人拱手,随即退了下去。 后来,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直到男人怀里的人儿终于幽幽转醒 “你醒了?” 我缓缓睁开双眼,睡眼朦胧中只见得一人在我的头顶露出了欣喜的神情,而那张绝世容颜在金色的柔和光线里瞧起来很是恍惚。 我不禁难以置信的伸出手触了触那张脸庞,直到手下感受到来自他的温度以后才颤巍巍的开了口,“真的是你,殷临浠?” 冒出这一句话以后,却是被我自己难听的如同老鸭啼叫般的嗓音吓了一大跳。 我有些难为情的捂住嘴唇。 见了我的样子,殷临浠薄唇边不自觉泛出了一抹笑意,一双星眸里亦噙满了温柔,低沉的嗓音在我耳畔骤然响起,“是我!” 是熟悉的声音 我的心里似有暖流缓缓流过,最后也不知自己是因为太过于激动了,还是忘了反应,总之这样呆愣愣的盯着面前的人,就连呼吸都忘记了一般。 稍缓了片刻,他才抿着笑意,抬起修长的手指毫不着力的点了点我的眉心,“怎么?许久未见,夫人已经想为夫想得入了魔怔?这倒是叫为夫好生感动啊!” 殷临浠说罢,作出了一副感动涕零的假模样。 见状,我不禁一愣,随即支起身子嗔笑着骂了句,“就属你脸皮厚!没羞没臊的!” 听了我的话,殷临浠当即收住表演,抬起眼皮瞧着我亦浅笑欣然,此时微弱的火光倒影在那双定定瞧着我的星眸里微微闪烁着光芒,看上去显得十分动人。 我们俩就这样对视着,良久 想到这段日子的辛酸和奔波。 我的鼻尖终于忍不住一酸,眼眶里瞬时有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使得我只得慌忙将脸埋进他的胸膛,手臂亦不由自主的抱住了他的腰身。 殷临浠却一反常态的沉默着,任由我的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襟。 好一会儿他才抬起手臂紧紧环住我的后背,而此刻我没能瞧见的是头顶那张清俊绝美的容颜间正带着深深的疼惜与自责,漂亮的眉在柔和的金色光线里亦是半点都未曾放松。 我们之间十分默契的保持着缄默,仿若重逢的这一刻即便是什么都不用说,我们也能明白对方这段日子所受的煎熬和苦难。 只不过,好半晌过去了,我却始终觉得似是哪里有些不太对劲,回想起刚刚我是从殷临浠怀里醒来的。 但我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呢?我明明记得,我之前好像是和沈霄一起从内城墙上跳下来的啊,当时他还受着重伤,那他现在会在哪呢? 我越想越觉得沈霄的举动有些异常。 于是沉思了一会儿,终于轻轻推开殷临浠,又左右望了望四周,现此地正是内城楼底下以后,才问道,“对了,沈霄呢?怎么没有看见他?他救了我,自己还受着重伤呢!可有让人好好医治?” 听我问起沈霄,殷临浠的眸色骤然一黯,方才明亮温和的双眼中竟然渐渐涌现出了一片晦暗神色。 我不明所以,只是见了他的样子心底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紧跟着,我便起身,抬眼望向了远处亮着幽灯的小帐,“我去看看他!” “先等一等!” 眼见我就要转身离开,殷临浠忙拉住我,攥着我的修长手指格外用力,“你先听我说,沈霄他已经” “你不会想说他已经死了吧?” 我面上带着些笑容,故作轻松的接过殷临浠的话,心弦却不禁随着这句话猛然剧颤。 然而殷临浠先是沉默的盯着我,拉住我的那只手明显一松。 又过了好半晌,他才似笃定了决心一般,目光沉沉的望着我开了口,“他受伤太严重了,光是坚持了这么久已经是个奇迹了,加上将你安全从城楼上护下来已经拼尽了最后一口气,沈霄他已经走了。” “你,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这是在说,沈霄已经死了吗? 此刻我的头顶像是有无数道惊雷劈下,接下来殷临浠说了什么我已经完全听不见了,只觉得天地在我眼中已经完全失去了平衡。 我的身体因此控制不住的往后一歪。 “素儿!” 殷临浠惊呼一声,连忙上前一步托住我的腰,使我只能靠在他的胸膛上。 而我的脑海里一遍遍重复着殷临浠的话,“沈霄已经死了吗?” 我仍然不能相信,死死盯着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被包扎好了的手腕,视线终于一点点归于了模糊之中。 紧接着,耳畔便响起了一道刻意压低的嗓音,“殿下,遵照你的吩咐,这沈” 一身黑色披风的赵舟身后跟着几个小兵卒,话还未说完,便被殷临浠抬手制止了。 我缓缓抬起头,循着赵舟的方向瞧去,只见一副由竹木支起的简单担架上盖着一块染满了血污的白色布幔。 微风拂过,轻易的扬起了布幔的一角,底下登时就露出了一张已然失去了生气的英俊面孔,鲜红的血污落在他惨白的皮肤上,衬着那一头乌黑如墨的丝,隔着火焰柔和的金色光芒远远瞧去,白色、红色和黑色这三种冲击力极为强烈的颜色宛如无数把锐利的刀子,疯狂的扎中了我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而那张脸上的表情却十分安然,毫无半点血色的嘴角甚至还保留着一丝微笑的弧度,一如他一直对待我的那般,从来只有温和和毫不保留的付出,却不见一丝阴晦和半点伤害之心。 一瞬间,我如沉入了深海中,胸口窒息的感觉像是要将我生生撕成了碎片一般。 脚步挣扎着欲上前,殷临浠却颤抖着嗓音在我耳畔道了声,“别去了,沈霄最后的心愿就是让你忘了他的这副模样,他想让你带着关于他好的记忆,好好活下去,别拂了他的意愿,就这样送他离开吧!” 听了殷临浠的话,我彻底愣住,一时间只得放弃了挣扎。 眼泪终于如决了堤一般落了下来。 此刻,明明周围火焰的余温是那么的温暖,温暖到如同要将我融化了一般,但我心却像被人生生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寒冷如刀的冬风正毫不留情的从那道破开的口子往里猛灌进来,一遍遍凌迟着我的整颗心,使得我忘了反应,只得呆若木鸡的立在原地。 “都是我的错!这一跳,他亲手将我送回了生路,而他自己却甘愿自此堕入死门!这都是我的错!沈霄他有什么不对的?他不过是被我拖累了,若不是我一而再再而三的任性妄为的话,他大可以置身事外,若他不三番四次的护我,若不来四城的话,也许现在还是那个百姓眼中高高在上的沈右相,虽然会被人误会,但好歹他还活着,若不是我的话都是我,都怪我!为什么对我好的人总是被我的任性妄为伤害?先是太子哥哥、父皇、公孙,现在连沈霄也被我害死了!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 “够了!” ,精彩! (m..=) ()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三途河畔 http://.biquxs.info/

“清醒点,别因为沈霄的事就将所有罪过都往自己身上揽,他们的死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殷临浠怒地出声,我的双肩却止不住的开始颤,“可是他就是因为我才死的啊!都是我的错,我要去杀了晋贼,我要为他报仇。” 说完我就要推开殷临浠,可他却在我身后不由分说的将怀抱收得更紧,使我被困在他怀里丝毫动弹不得。 片刻以后,我的耳畔才响起了他略微有些沙哑的嗓音,“你先冷静些,要知道此时四城内忧外患,人人自危,四处都是流兵残党,稍有不慎就会丢了性命。而你以为沈霄为什么会拼尽全力将你送下来?他就是想让你好好活着,你若再在这个节骨眼上胡闹的话,那就真的是对不起舍命护你的沈霄了。” 殷临浠的话让我在一瞬间忘记了流泪,就这样呆呆的愣了好半晌,才回过头,瞧向身后那张深锁着眉心,漆黑眸中填满了疼惜的男人,一种无力的感觉顿时侵占了我的内心,将我从仇恨的崖顶狠狠地推向了深渊之中。 我的身子不由自主的一软,视线重新变得模糊起来,“可是我该怎么办?” “等!”殷临浠只对我说这一字以后,又瞧了眼在不远处侯着的赵舟,声音沉沉道,“将沈右相好生厚葬了,丧礼就按照内阁大臣的规制,绝不容轻怠,如有违者,杀!” 寥寥几字听起来似毫不严重,可语气里藏着的却是不容置疑的威仪。 赵舟身后抬着担架的几个小兵卒不禁缩了缩脑袋,眼神诚惶诚恐的看着那个抱着瘦弱女人,容色瑰丽却带着严肃神情的男人,只觉得此刻他浑身上下正散着一种让人难以靠近的凛冽,光是这样远远瞧着就让他们感到不寒而栗了。 一身黑色披风,笔直立着的赵舟则微微垂,面色恭谨的朝殷临浠道,“属下知晓殿下素来是侠肝义胆,沈右相舍命救王妃自然也是大功一件,但此时沈右相身上背负着伙同独孤岙通敌叛国的罪名,乃是鲜虞国的大罪人,殿下若是将他按照内阁大臣的礼制安葬的话,恐怕会寒了朝臣的心,没法和朝廷交代啊!” 殷临浠自然明白赵舟一番苦口婆心的规劝是为自己好,但相比那些压力来说,他更害怕自己妻子的眼泪,看着她这般伤心的模样,他甚至恨不得用自己的性命来交换另一个人的性命。 虽然这听起来十分的荒诞可笑,但在他的心里,世上绝没有人能比她更加珍贵了啊! 当初他设计假死将战局交给钱旭的时候就想到了皇帝会为了抢占先机提前宣布他的死讯,虽然他本就对皇位不感兴趣,但为了保护心中的人,他只能孤注一掷。 为了使老皇帝一步步陷入圈套他故意让人散播出瘟疫的假象,又暗中令人转移百姓,囤积实力让自己麾下的兵士乔装成难民,以此来迷惑善于猜忌的老皇帝。 后来据他安插在周县的探子来报,说是见到了皇帝下令通缉的二王妃的踪影。 他知道,她定是来寻自己的,于是不等她有机会踏入鲁阳境地,他就匿名飞书给了沈霄,让其将她截住。 谁知后来沈霄竟然会遂了她的意愿,并陪着她一同来了这纷乱的四城。 当时独孤岙已经抵达了鲁阳,他却因为担心她的安危,从钱旭那里匆匆领了几人,就冒着被人认出的危险急急奔波了数百里。 从沁通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到鲁阳时天已经黑了,她正在驿馆睡着,门外守了十几个沈霄的暗卫。 他知道这一夜,独孤岙必会有所动作,于是他放了张纸条在兰草里,提醒她离开鲁阳。 谁知她才刚刚现,独孤岙的人就紧随其后来焚城了。 他眼睁睁看着她身陷囹圄,却不能将她接到自己身边,因为他明白,自己要走的一条路远比她现在的处境危险千百倍。 何况那时又恰值计划的关键时刻。 他不得已只能暗中派人保护她,虽然他知道有沈霄在,她绝无生命危险。 后来鲁阳城果然被焚,他趁老皇帝急着替换四城的势力之际,不惜奔波千里,暗中筹划,以一个逝去皇子的身份好不容易扶持了另一个皇子登上皇位,并以肃清乱党的名头,让已经登上了皇位的七皇弟派兵与自己留在四城的内应,里应外合杀回了四城。 这样兜兜绕绕了好大一圈才将老皇帝拉下了皇位。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心爱的那个女人能有个安全的容身之所,现在她在难过,他又何吝背负世人口中那些所谓的压力呢? 是以,几乎是在赵舟话音落下的刹那,殷临浠就毫不犹豫道,“就按照我说的去做,以后我自当向皇上说明,有什么后果亦由我来承担!” 如此说完以后,赵舟动了动嘴皮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踌躇了好一会儿,还是欲言又止的拱手退下了。 直到他们领着沈霄彻底走远以后,殷临浠才放开我。 而此时远处的火堆已经燃尽,原本有数丈高的楼阁台榭只剩下了一堆红彤彤的碳火,瞧上去就有如红铮铮的残骨铁屑,正以凄惨的姿态在风中泛着孱弱的光芒,“噼啪”微响过后终于一点点沉于了黑暗。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晕过去吗?” 殷临浠突然开口,却是直接问出了我心里的问题。 我缓缓抬头,用一双已经肿了起来的眼睛静静看着他。 头顶仔细盯着我的那双眼眸中含着脉脉的深情,默了小会儿,终于微微叹息了一声道,“其实是沈霄用喂了迷混药的银针刺中了你!他这样做是希望你能忘了从前的仇恨,好好活着!你万不能辜负了他才是。” “忘了仇恨,好好活着?”我喃喃的重复了一声,心里却如千年寒冰一般冷到了极点。 好一会儿终于眼眶一热,失笑开来,“好一个忘了仇恨,好好活着。这须臾数年,我眼睁睁看着亲人一个个死在我面前,如今每每午夜梦回,我尚且能瞧见他们一张张染满了鲜血的惨白面容,那个样子仿佛在无声诉说着他们的无辜,而我除了恨自己没有力量杀尽仇敌以外却是只能装聋作哑,我已经恨毒了这样的自己,而你们一个个只会让我忘了,试问杀亲、灭国、屠友的深仇大恨,本就不共戴天,要如何没心没肺才能彻底忘了?” 我仰天一笑,泪水登时就控制不住的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渐渐滑进了颈窝。 “素儿别这样。” 殷临浠眸中带着痛色,步步凑近我。 就在这时,我的头顶却突然没由来的一沉,脚下的步子随即跟着乱了一拍。 然后,只见殷临浠面色焦急的上前扶住我,桃红色的薄唇一张一合的似乎对我说了什么,我却什么都听不见。 最后终于双眼一翻,眼前彻底归于了黑暗。 ,精彩! (m..=) () 第二百一十七章 大结局(上篇) http://.biquxs.info/

连朔城一役后,殷临浠领兵以洪水之势几乎摧毁了老皇帝在四城余留下的所有兵力,更是靠此一役给朝里原本对老皇帝言听计从的一派党羽带去了毁灭者的灾难。 本来新皇登基的第一件事便是铲除异己,但老皇帝下落不明,而且手里又有没有交出来的兵权,新皇自然对太上皇有所忌惮,故此便没有轻易动誓死效忠老皇帝的一派大臣。 如今从四城传回了肃清乱党得以压倒性大捷的好消息,新皇自然喜不胜收。 随即,几乎是在这个消息传入甘泉宫的同时,老皇帝一派党羽就摩肩接踵的前来谒见新皇。 那些个自新皇登基以后就一直按兵不动,欲意见机行事的主,如今倒是个个殷勤不已,为了保住仕途纷纷急着到新皇面前表露忠心。 但可惜自古一朝君王一朝臣,新皇本就在愁没有借口除了他们,现下这样大好的时机,又如何会让这些在关键时刻见风使舵的奸佞之人逃脱呢? 不过,为了以后能在群臣心中建立威信,新皇此刻绝不容行差踏错半步,既不能公然杀了他们,又不能贸然将这些人拒之门外。 那该怎么办呢? 新皇支着脑袋,身子歪在甘泉宫前殿里金碧灿烂的正位上,稍作思量以后,嘴角微微上扬的唤来了内官,附耳小心交代几句之后才让人宣了门外的人进来。 是以,那些人前来谒见时,新皇便故意作出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慵懒的倚着金椅,看着底下他们那一张张表情急切的脸,心里竟不由地冷笑。 好半晌以后,才微微叹了口气,起身缓缓踱步到朱红色的门扉前,仰头望着远处辉煌掩映的宫宇和角楼,装模作样的作出一副愁苦的表情道,“如今天下大异,父皇尚且身在病中,久不见好转。朕承蒙天恩与群卿信赖,虽已位临大统,但却是无时无刻不在为父皇担忧。” 这话一说完,跪在底下的一众大臣纷纷抬袖抹了抹干干如也的眼眶,作出一副悲不自已的样子以后还不忘趁机拍一拍马屁,“皇上宏韬伟略,身临大统且孝思不匮,实乃我鲜虞社稷之幸,百姓之福啊!” 新皇并不回眸,倒是以眼角的余光扫了扫身后那个说话的人,不咸不淡的继续道,“朕前后思索了父皇病重的原因,觉得正是宫中的医官无能,所以才迟迟拖着父皇的病情,久久未愈,不过朕最近恰闻瀚州境地出了个神医,兴许能治好父皇也说不定,只是此人心高气傲未必能来畿城啊!” 说到这里,新皇低,作出一副沉吟的样子,“若是动用武力的话,照着那人的性子恐怕得适得其反,可若是朕亲自陪同去瀚州的话,那这朝政” 底下群臣听得面面相觑,其中几人脸上已经隐隐见着了动摇的痕迹。 新皇趁热打铁道,“对了,尔等身为父皇宠臣既无实际功绩,是不是也该想想为父皇做些什么?毕竟如果父皇一个人前去瀚州的话,朕实在放心不下!再者,此时朝里正值革新,朕又不能放下朝政不顾。” 听他搬出功绩和革新一说,那几个面上有了动摇的人当即就朝其叩道,“皇上请放心,臣等愿意陪同太上皇去往瀚州!” “哦?” 新皇渐渐抬起双眼,墨色的眸瞳里极不易察觉的闪过了一丝满意,而后又作出一副感激的样子,“如此的话,就要麻烦几位卿家了。” “为皇上分忧乃是臣等分内之事!请皇上放心,臣等必将安全的把太上皇送到瀚州!” 几人再次溜须拍马了一番以后,才由着新皇默许起身,缓缓退出了甘泉宫。 而剩余几人呢 新皇微微眯起双眼一笑。 未过多久,门外就响起了禁军统领的嗓音,“启禀皇上,臣刚刚接到宫人来报,说是有刺客来犯!” 新皇将视线转及门外朝自己拱手的禁军统领,一笑,然后取出了他事先藏在衣袖里的匕,飞快划过自己的右肩。 鲜血顿时溢出,染红了明黄色的龙袍。 跪着的几人和门外的统领见状,纷纷惊慌失措。 新皇唇边的笑意却逐渐扩散开来,随即丢下刀锋染血的匕,指着底下那些人道,“薛统领要抓的刺客不是都在这里吗?” 那些人大惊失色。 那个姓薛的统领亦微微诧异,不过却未敢擅自揣摩圣意,只是朝新皇微微颔以后便对等在远处的禁军队伍喝了声,“还不快将伤了皇上的刺客拿下!” 禁军领命一窝蜂的涌过来将地上那些人捉住,无论他们如何喊冤,新皇只是浅笑着目送那些人离开,漆黑的瞳孔森寒无比。 “皇上!” 此时,一个内官上前,在新皇的身后朝其行礼。 新皇回过身略略瞧了他一眼,然后径直朝金椅走去。 “这件事你做的很好!” 一道冷冷的嗓音飘来时,内官面上不禁一喜,转身朝金椅再行了个礼。 “谢皇上夸奖,只是奴不明白,既是四城大捷,太上皇手里的兵权瓦解了,皇上为何不将他们一同杀了?” 内官问了以后,新皇眸中登时生出来一抹凛然。 引得内官腿脚一哆嗦,立马跪下地,声音颤道,“奴该死,奴不该妄度圣意!” 新皇瞪着他好一会儿,终于才眼皮一松,恢复了慵懒的神态。 这小小一个内官自然不明白,此时四城大捷,百官虽然没有明说出口,但太上皇重病不见人一事,但凡有些脑子的都能想到,独孤岙那种唯利是图的人断有心造反,可他能调动数万兵马,这手里的兵权又从何而来呢? 答案不言而喻。 而他在这样的关头若堂堂正正的杀了太上皇一派,岂不是会令百官生出异心?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其中部分人主动消失,这样一来不用他来说,百官就会自然而然的将那些人和身在四城的太上皇联系在一起,至于那些刺客顶多就是对他登基为君心怀不满罢了! 新皇狭长的眸中流过一丝精光,朝底下的内官十分随意的挥了挥手,“你去拟道旨意,就说四城兵乱虽平,但匪患猖獗,让身在四城的将士务必将逃走的那两个匪的尸身带回畿城,记住是尸身!还有,钱旭将军和其副将剿乱有功,特赐良宅一栋,婢女奴仆一百。” 跪在地上的内官稍稍瞄了眼金椅上的男人一眼,应声以后便心有余悸的退了出去。 十日以后,一道千里加急的御旨就随着累晕过去的传令兵来到了殷临浠的手里。 摊开一看 “两个匪?” 钱旭微微诧异的瞧向身边皱紧眉头的人,“看来,这新皇也不是个善茬啊!你费尽心思的将他送上了皇位,不说感恩也就罢了,他却为了巩固自己的皇权,竟要你亲手” 弑父二字已然到了嘴边。 钱旭顿觉不妥以后,生生将二字咽了回去,继而转移话题的再瞄了眼那道御旨,“话说,我们这般出生入死,他却以区区一栋良宅和婢女就打了我们,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举着御旨的殷临浠一嗤,“你以为他当真是想赏我们吗?只怕他不过是在重蹈君主历史的覆辙罢了。” “什么意思?” 钱旭不太明白。 殷临浠索性也就不再解释。 若他没想错的话,此时凯旋队伍还尚未回朝,新皇就急着赐下宅子,不过就是害怕他这个在世人眼中已经死去了的皇子,鲜虞曾经的太子殿下如果重新出现的话,会令皇权再次分裂,而钱旭骁勇且手握重兵和他这个曾经的太子又素来交好,新皇自然忌惮他会因自己的事情生出谋反之心。 为了杜绝他心中所害怕的事情,所以才以名义赏赐,实则是为了永除后患罢了。 看来,等这件事结束以后,他真应该想想自己该何去何从了,毕竟皇权斗争向来污秽,若是要全身而退的话,他必定要付出些代价才是。 只是这代价 殷临浠皱眉沉思了好半晌,才朝军帐里立着的一个侍女问道,“夫人还在睡着吗?” 侍女原本还在打着瞌睡,突然被主子问话,不禁猛犯了个激灵,受宠若惊的看着那个一身铁甲俊美无双的男子,答道,“回殿下的话,夫人方才说有些累了,这会儿应该还睡着呢!” 听了她的话,钱旭微微叹了声,“哎,你说这王妃也真是的,这段日子总是浑浑噩噩的,现下是什么时候难道她还不明白吗?有人正想要她夫君的性命,她竟然还能睡着!” 钱旭义正言辞的说罢,殷临浠似陷入了沉思之中。 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对帐外吩咐了声,“通知下去,弓箭营和步兵营各分出三分之二的兵力守住夫人营帐,无论生任何事,所有人都不得打扰夫人休息!” 如此交代,引得钱旭有些不明白了,“不就睡个觉吗?你至于这么夸张吗?又是弓箭又是步兵的,谁还能来偷走你媳妇不成?” 话音刚落,帐外就匆匆跑进来一个兵卒,满脸慌乱的朝殷临浠叩道,“启禀殿下,属下奉命巡哨,在鲁阳城郊突然现了一股不知来路的兵力!人数约有两百人左右。” “你说什么?” 钱旭当即大惊失色的上前一步,然后扭头对殷临浠道,“会不会是逃走的晋贼卷土重来了?” 得知这一消息以后,殷临浠的面上倒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斜睨了钱旭一眼,就沉着声音道,“传令下去,铁骑营随我去应敌!” 说完话,殷临浠抬腿就往帐门处走。 钱旭见了连忙拉住他,情绪激越道,“你疯了?铁骑营四万人马本就是效忠朝廷的,但因其战斗力非凡,四城得以大捷之后,新皇唯恐这些人会听命于你,所以在连朔城一役结束后便急忙召回了他们,现下留在四城的不过区区几十人,你难道要用这几十人去对抗两百人?这不是在送死吗?” 殷临浠垂,看了看钱旭揪在他手臂上骨节失色的手指,无奈笑道,“打不过又如何?难道因为这样就不应敌了吗?” 钱旭面色焦急,刚刚想说什么的时候,突然又猛地愣住。 随即,面上带着将信将疑的神色问道,“你该不会是已经猜到了有敌情,所以才故意派了弓箭营和步兵营的人去护着二王妃吧?” “是!” 殷临浠毫不避讳的说罢,桃红色的薄唇便欣然上扬,随后也不顾钱旭满脸的惊诧就推开了他放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大步走出了营帐。 ,精彩! (m..=) ()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大结局(下篇) http://.biquxs.info/

从鲁阳城往沁通方向,大约十里路的地方有一处地形突兀幽深的峡谷,因其气候特殊,时常半谷天晴半谷雨,故此得名晴雨谷。 晴雨谷下有一个小小的村落,原本住着十几户人家,后来因为独孤岙受命于老皇帝,意欲屠尽“染了瘟疫”的百姓,所以这十几户人家就随着殷临浠转移群众的队伍举村迁移了,如今的晴雨谷中能见到的,除了常年游弋在山谷间清爽的微风和村民因离去匆忙而来不及采收的大片白花花的棉花以外,就只剩下几座破落不堪的旧房舍倚靠着山谷尽头处。 此时此刻,眼前空无一人的景象,纵有道路两旁满目的银花绚烂,可在这幽暗的山谷里看起来却显得格外的凄凉。 “殿下,不是说敌方至少有两百人吗?人在哪呢?我怎么一个都没见着?” 坐在马背上的钱旭踢了踢马肚子,看着前方踏马行在大片银花中间背对着自己的那个男人,不禁微微皱眉,而他的身后此刻跟着四十几个身着玄衣盔甲,表情严肃的铁骑将士。 一行人迎着长谷尽头夕阳的余晖行进,战马的铁蹄踏出有节奏的“哒哒”之音,在这个空无一人的山谷里显得十分突兀,脚下道路的两旁则是绵延至红阳尽处的白色长河...风轻轻一吹,牵起层层涟漪,朵朵摇曳的白色小瓣映衬着天空如火的颜色,看起来就犹如璀璨怒放的金莲一般。 然而在众人瞧不见的角度殷临浠收回了打量四周的视线,不由的皱紧眉心,一双折射出点点耀眼光芒的墨色眸子里竟是填满了愁绪。 钱旭不明所以,只是见殷临浠久久没有回自己的话,便满脸担忧的踏马上前,到他身边问道,“你怎么不回答我啊?我正问你话呢,情报到底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话,那这块地方就不能再待下去了,这里是山谷,地形两边高于谷底,若真有敌方的话这里是极容易藏有伏兵的,而我们行在谷中,两旁什么遮挡物都没有,若是交起手来,我们绝对会被人包成饺子,是要吃大亏的!所以还是应该尽早离开才是。” “离开?”殷临浠侧看着钱旭。 美好的容颜在夕阳的余晖里蓦地变得半明半暗,一双如古潭般幽邃的眼眸就这样看着钱旭,好一会儿才嗤道,“若真如你所说,我们早已进入了对方的监视范围,想要轻易脱身,怕是不可能了!为今之计只有继续走下去!” “这...”钱旭面上有些迟疑,见了殷临浠的表情以后终究还是默不作声的垂下脑袋,握紧了悬在腰间的玄铜佩剑。 待他脸上的神色变得凝重以后,殷临浠又遽然话锋一转道,“不过你就放心吧,就算你这个常胜将军突然犯了糊涂,但这好歹不是还有我吗?早在进谷前我就已经命人探摸过情况了,这谷中现下除了我们以外确实没有几人了。” “什么?”钱旭面上一动,“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知道虚张声势吗?”殷临浠忽的扬唇笑了笑,转过头看向四周的眼眸却逐渐变得凌厉,“只怕对方是利用山谷地势低,光线暗的优势为我们巡哨的兵士制造出来了一幕假象。” 钱旭听了以后越的糊涂,“你的意思是我们被人戏耍了吗?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两百兵士?” 殷临浠未置是否,引得钱旭当即便怒了,“什么人敢这样做?莫非活腻了?” “无论对方究竟有多少人,总之他的目的...” 说到这里,殷临浠的声音便戛然而止了。 顿了片刻,那双目中凌厉的神色更添了些许,“你有没有闻见什么气味?” “气味?” 钱旭疑惑的深吸了一口气,待仔细分辨以后突然大惊失色道,“是洋桃生叶!这是洋桃生叶被燃烧后的味道,是致命的毒素!” 旋即,钱旭面色大乱的牵紧缰绳令胯下的马儿调转了方向,又冲身后的铁骑将士猛地喝道,“别吸这烟,这烟有毒!” 听了钱旭的话,原本面色严肃的将士纷纷举起手将自己的唇鼻捂得严实。 但众人却忽略了自己身下骑着的马儿。 动物的抵抗能力原本就比人弱了许多,加上进谷也有一段时间了,那些马儿的呼吸又比人的粗了许多,自然吸进的毒素也更多。 故此,几乎是与钱旭的话音同时落地,马儿因承受不住身体里毒素的扩散而纷纷口吐白沫的倒在了银花丛中的一条泥泞小路上,身体里的毒素令马儿的心脏猛地收缩,紧跟着浑身便犹如啜泣般的抽搐了起来。 火烧的天空下,数十匹马儿甚至没有力气再嘶鸣半声,双眼饱含痛苦的望着自己的主人,悲戚戚的眼神仿佛成了动物们无声的求助,片刻以后终于脑袋一沉,只剩下了一具冰凉的尸体。 这样一来,原本整齐庄严的队伍登时就陷入了恐慌之中,失去战马的铁骑将士们已然乱成了一锅粥。 钱旭见状怒的正欲出声,然而就在这时又忽然听见从身后传来了一声闷响。 钱旭不由转过身望去,眼前见到的却是殷临浠煞白着一张脸倒在了银花中间。 “殿下!” 钱旭当即面色一紧,凄切的大呼一声后立马上前扶住殷临浠,看他愈见煞白的脸,声音里竟是掩藏不住的惊恐,“你这...你该不会是中了洋桃烟的毒了吧?” 殷临浠皱紧眉心,逐渐变得如纸苍白的绝好容颜上沁出了丝丝冷汗,却是并未回答钱旭这个明知故问的问题。 钱旭见其中毒症状加深,一时乱了阵脚也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便手忙脚乱的将殷临浠扶正道,“殿下,你振作些,我这就带你离开这里!” 说罢,钱旭率先起身,几番欲将地上的殷临浠拉起身,可他自己的身子在这时亦突然变得无力了起来。 “究竟怎么回事?” 钱旭晃了晃自己晕沉的脑袋,本欲扶起殷临浠的身子却极不配合的一软,登时就控制不住的冲泥泞的地面倒下了。 “越挣扎越痛苦,我劝你们还是乖乖在这等死吧!” 这时,自谷口处走进来了一个身着明黄色龙袍的中年男人,身后还跟着几个侍卫模样的人。 殷临浠喘着粗气勉强支起上身,微微眯起眼眸,视线透过一地苦苦挣扎的铁骑将士望向了那个蒙着面的中年男人。 “父皇...” 是他!就算是化成了灰,殷临浠也认得那个害死了他母妃的无情男人。 “小团儿!” 此刻老皇帝正缓缓朝他走来,隐藏在面巾底下的唇边牵起了一抹妖冶诡异的笑容,那双略有些浑浊的眼中却毫不掩饰的流露出了张狂的杀意。 “小团儿啊小团儿...” 老皇帝喃喃了两声,脚步站定在殷临浠身边。 随即若陷入了回忆一般,狭长的双眼就这样定定看着殷临浠痛苦的模样,语气竟是无比愉悦,“说来这个乳名还是朕为你取的呢!因为你生下来时白胖圆乎,简直就像个白饭团一般,实在可爱的紧!朕还记得,你母后当初也很喜欢这个乳名呢!” 老皇帝的声音很是轻快,甚至还夹杂着点点怀念的意味,听起来就像是在同他寒暄一般。 殷临浠略略抬起眼皮,却只见老皇帝的眼梢里充满了恨意,毫无半点缓和之色。 紧跟着,他又狰狞着面孔,恶狠狠继续道,“只是谁也想不到,当初的小团儿竟会变成你这样的人!机关算尽,步步为营!你想过自己会有今天吗?想过朕吗?明明朕还记得,从前最疼的可就是你啊!但你却偏偏吃里扒外的帮那个孽畜篡了朕的龙位、夺了朕的天下,甚至还要杀了朕?你可当真是朕的好儿子啊!为了讨好那个孽畜,你做着这些大逆不道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今日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呢?” 老皇帝瞪着猩红的双眼,面上极尽阴晦之姿的说罢,突然又仰天古怪的笑了起来,“不过不管怎么说,你到底还是和你那个死去的母后一样,终究不过是别人的一条狗罢了!不管是当年她为我去和亲晋王,还是如今你甘为人犬,你们母子简直一模一样,都是他人的一条狗罢了!” “你!” 殷临浠虽然明白老皇帝提起连皇后是在刻意激怒自己,但听见老皇帝这样侮辱他的母亲,殷临浠的怒火还是压制不住的爆了出来,“我警告你,别再侮辱我母后!因为你这样的人本就配不上她!” “哦?警告?” 老皇帝迷离起双眸,抬起脚狠狠踩住殷临浠,“恐怕你还没认清现下的情况吧?你有这个资格吗?朕要杀了你,简直易如反掌!再说,朕有说错吗?朕做的最大的错事就是娶了那个贱人,生了你这个狼崽子!你们母子就是天生的扫把星,一个令朕受了莫大的屈辱,一个害朕失了江山,你们都该千刀万剐!” 听他提及江山,殷临浠蓦地冷笑,“怪只怪你自己轻敌,既你没有所谓的亲情概念,又把我和七皇弟视为政敌,那就该一同杀了我们,而不是为了维护你口中所谓的君王颜面惺惺作态!再者,将你推下皇位的根本不是任何人,令你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是你自己的野心和**,还有一身的罪孽!所以你注定就成不了一代明君!” “住口!”老皇帝气极,终于抽出腰间的玄铁长剑,对准了殷临浠的胸口浅浅压下,剑尖顿时就刺入了他的胸口半寸。 鲜血迫不及待的从剑尖处溢出来,在殷临浠雪青色的深衣上印出了一朵暗色的莲花。 旁边同样状态虚弱的钱旭见了以后,唯恐老皇帝会杀了殷临浠,便挣扎着起身欲抽剑,无奈身子却如被人夺走了气力一般,手指虽死死按在剑柄上,但始终却没有拔剑的力气。 “涂德!” 老皇帝瞥了眼身后,冷冷喝了声。 依旧一身鲜虞兵士打扮的涂德当即上前,抽出弯刀便毫不犹豫的朝钱旭猛然挥下。 钱旭本想抬手抵抗,可此时的他哪里是涂德的对手? 这样一刀下去,钱旭只能愣愣的垂,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胸前绽开了一道血口子,鲜血正以奔泉的度往外流淌,不经意溅到了旁边银色的小花上,血点子便飞快晕开,很快,银色的花朵就被染成了血红色。 钱旭疲惫的眼皮一沉,身子便犹如被撕碎的纸片一般,缓缓沉在了地面上。 “钱旭!” 身旁殷临浠毫无血色的脸上填满了痛苦,几欲挣扎往钱旭的方向伸手,可只要他稍动一动,那柄刺中他胸口的玄铁剑就会深一寸。 “怎么样?这种慢慢感觉死神降临的感觉如何啊?” 老皇帝出嘻嘻怪笑,戴着面巾的脸眉目之间尽是狰狞,看上去就有如地狱的索命无常般。 殷临浠只觉得玄铁剑正不断往自己胸口深入,几乎快要刺穿自己的后背了。 身躯上巨大的痛楚令他不禁皱眉,喉头突然又猛地涌上来了一股血气。 紧跟着口中控制不住的一甜... 一口暗色的血液当即从他嘴里喷了出来,血点子如雾般凝在银花丛中,不一会儿远望近日的银色海洋里就徒然多出了一片血花。 老皇帝十分满意的大笑,神情如丧心病狂。 手里的玄铁剑再稍稍用力,剑下人的口中和鼻中便如失控一般,涌出了大片大片暗色的血液。 “去死吧!” “你好奇吗?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在这里吗?不如朕就告诉你吧!是朕...” “朕不过效仿古人瞒天过海的典故,做了些稻草人立在谷中,你的巡哨兵见了立马就信了,你说他蠢不蠢?” “哈哈,还有你也是!你和朕斗,你以为自己能是朕的对手?朕只是利用了山谷风向一致在风源处点燃了洋桃,就这一点点手腕,你们就溃不成军了,就你这样还谈什么宏图大业?真是笑话!” “笑...话...” 殷临浠如呓语般重复了一声,往日璨若星辰的眸子里俨然失去了光泽,变得晦暗一片。 而他的背后正安静流淌着大片鲜血,犹如在其身后绽开了一朵巨大的艳丽牡丹。 片刻,那些血液逐渐累积在一起,缓缓流进了银花的根部。 殷临浠再也感受不到身体上的任何痛楚,只顾呆呆看着天空,脑袋里一片空白。 因为此处是山谷的原因,放眼望去只能瞧见一条长长的天空,漂浮着火色祥云衬着瓦蓝色的天,很好看。 而就在此时,山谷瞧去,原本铺满了火色云彩的半边天蓦地凝聚起了层层乌云,虽不断翻滚着扩散,却始终不侵犯另一半火红依旧的天,看上去就仿若异像。 怪不得要叫做晴雨谷了! 殷临浠微微眯起眼眸,如纸苍白的唇角无力上扬,牵起了一抹欣然的笑意。 真想让素儿也瞧瞧啊... 殷临浠的眼前如走马灯一般,开始浮现起关于一个容色娇丽女子的喜、笑、哀、怒的神态,她的一切如生在他命中不可或缺的氧气一般。 明明和她之间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如今却... 殷临浠感觉到自己的命已经随着身体里的血快流光了,他的身体甚至要和泥土融合在一起了。 这一刻,他终于开始惧怕了起来。 他怕再也见不到记忆中的女子,害怕她一个人留在世上会孤独... 可是现实终于将他所有杂乱的思绪拉进了混沌中。 最后,他的眼皮终于沉沉的落了下来。 随着天边一轮火红的太阳,终于沉入了幽深的海中,再也寻不见半点光明的痕迹了... () 番外 一生一世一双人 http://.biquxs.info/

十年后。 西北荒郊,午后一碧如洗的天空下忽近忽远的传来了一阵悠扬的歌谣声...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远处一望无际的绿洲,因为突然起了风的原因掀起了层层涟漪,看起来就有如绿色的海浪一般,风只要稍稍一吹,弯着腰的草儿立马就一波接一波的翻出了细浪,卷着草地里无名的小花层叠不穷的涌向同一个方向... 涌至歌谣传来的地方,微微拂起了女子额前的青丝和一袭红色烟纱散花裙的裙角。 女子全然未在意,只顾着哼唱歌谣,踩着脚下的微波,目中满是温情的看着紧紧揪着自己裙角的粉嘟嘟的小女娃,不点自红的唇不由漾出甜甜一笑。 如红色轻烟般滚动的裙边擦过脚下细嫩新鲜的草儿,出了“簌簌”微响。 十年光阴似乎并没有在她身上流转一般,岁月的蹉跎反令她原本的花容月貌出脱的更加犹如远山芙蓉般清丽。 “娘亲,葡萄累,抱抱...”揪着女子裙角的小女娃揉了揉有些困意的双眼,头顶上两个绑着红绳的冲天小绺随着她的举动一抖一抖的,十分可爱。 女子抬眼瞧了瞧不远处的小院落,又低看女儿微微眯着双眼朝自己伸出肉嘟嘟小手的样子,无奈一笑,“小葡萄乖,马上就到家了,再坚持一下!” 小葡萄一听娘亲拒绝自己,粉嫩嫩的小脸上立马就浮起了不高兴的神色,随即学着大人的模样双手叉腰,小嘴撅得老长道,“娘亲你偏心!” 女子哭笑不得,实在不知女儿这话从何说起,便问道,“我怎么偏心了?” 小葡萄惟妙惟肖学着自家爹爹瞧向犯了错的赵叔叔的模样,目光一横,眼神竟是无比的凶猛,殊不知,这种表情在她稚嫩的小脸上看起来显得十分不伦不类。 而后,尚且保持着奶音的嗓门亦沉下来几分,“奇迹那个臭小子都十岁了,只要他说累了,娘亲立马就会背他!可葡萄才六岁,还是小孩子呢!娘亲都不背,这就是偏心!娘亲喜欢奇迹那个臭小子,娘亲不喜欢小葡萄了...” 说着说着,也许是深深感觉到了自己境地可怜,小葡萄乌黑的大眼扑闪扑闪了几下,眼眶中竟是立刻涌出了委屈的泪水,紧跟着,嘴巴一扁便开始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女子一愣,有些不明白了,这小丫头片子到底在说什么呢?什么叫奇迹一说累自己就会背他?她什么时候背那臭小子了? 再说,就算她真的想背也没这个机会啊!平时绕着这两个小娃娃的人都堆成了一道人墙,纵她再想疼自己的一双儿女,还得排队问问那道人墙同不同意呢! 真说起来她还觉得委屈呢,明明孩子是她的,丈夫也是她的,但在家里她却明显就是离孩子和丈夫最远的那个啊!今日也是,若不是那群烦人精有事各自忙去了,她哪里有机会领着女儿出门呢? 所以小葡萄这般情凄意切、声泪俱下的说话,着实让她感觉百口莫辩。 女子虽实在觉得冤枉,但见女儿哭的这般稀里哗啦的样子,她的脑袋又颇为疼痛。 于是愣了好片刻以后,女子硬是忍住心头的怒意,耐着性子蹲下身将手上挎着的菜篮子放下地,又好声好气的劝起了耍性子的女儿道,“小葡萄乖,不许没有礼貌,奇迹再怎么混账好歹还是你的亲哥哥,再说娘亲对你们俩是一视同仁的,断不能厚此薄彼,娘亲相信小葡萄这是长大了,能体谅娘亲的,对吗?” 女子微微侧,一笑。 小葡萄稍睁开泪水汪汪的眼睛偷偷瞧了自家娘亲一眼。 不料却与娘亲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窘迫之下,小葡萄干脆放声大哭,声音之洪亮震得远处藏在草中的野兔纷纷如临大敌般作了鸟兽散。 “你!”女子气结,又不得指责这个小祖宗半句,最后只好极力压制着满腔的暴欲,红唇边硬生生扯出了一抹笑,“葡萄啊葡萄!别哭了好不好?娘亲背你,背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原本小葡萄这个年纪,就算生了天大的事情,绝没有一顿零嘴不能解决的,但偏偏这个小祖宗不同,她想用一顿零嘴就解决了自己这个娇蛮任性的女儿,看来实在是太过于轻敌了! 小葡萄仍旧歇斯底里的哭着,一张粉嫩可爱的小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脸颊因哭得用力而浮起了淡淡的红晕。 见状,女子彻底没了主意,气馁之下干脆坐在草地上,揉了揉自己被震的头疼的太阳穴。 “葡萄!” 是时,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道年轻的嗓音。 正抹着眼泪的小葡萄听了,一时也忘了哭泣,怔怔看着朝自己这边奔驰而来的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小脸上逐渐浮起了大喜之色。 不过待少年及近以后,这小葡萄精又迅耷拉下脑袋,作出了一副蔫不拉几的样子。 女子将生的一切收入眼中,嘴角不自然的抽啊抽,也不知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生出了这么两个爱演的小人精。 “姑姑!”马背上的少年翻身下马,先朝女子作揖行礼。 女子微微抬起眼皮,看着眼前这个如今出落得英俊高大的少年,点头欣然一笑道,“麟儿,你可算回来了,去郑地这一路可还顺利?” 赢麟稍点了点头,正想说话,一个小人精就猛扑进他的怀里抱住了他的大腿,“麟哥哥,你终于回来了!葡萄可想你了,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日子,娘亲都把我欺负惨了!” 小葡萄委屈兮兮的紧紧抱住赢麟的腿,一边还不忘朝自家娘亲飞去一把眼刀。 “哈?”女子眉梢跳了跳,也不知究竟是谁在欺负谁,这满口胡言的丫头片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赢麟无奈的笑了笑,朝自家姑姑摇头,然后弯腰将扒拉在自己腿上的小人精一把抱了起来,柔声哄道,“这些时日麟哥不在,葡萄可乖了?” “嗯!”小葡萄点头,重重从鼻子里出了口气表示自己的立场坚定。 赢麟又道,“那,既然如此...葡萄若能再乖些的话,麟哥就把这个作为奖励送给葡萄!” 说罢,赢麟如变戏法般从袖里摸出一只牛皮纸包,又从牛皮纸包里取出了几只做工精巧的糖人。 “哇,是糖人!” 方才还对自己娘亲提出美食诱惑不屑一顾的小人精,在赢麟的怀里立马换了副嘴脸,亮晶晶的盯着赢麟手里的糖人,仿若恨不得光用眼神就将糖人给吃了。 见状,女子微微嗤了声这个见糖忘娘的白眼狼。 赢麟不由温柔一笑,见小葡萄欣喜的样子,便将糖人交到了她手里。 最后,这两人在女子几欲喷火的视线里朝不远处的小院落缓缓走去,看那样子似乎完全没想起来身后还有她这个娘亲和姑姑在。 女子忍着怒意,狠狠从地上捡起菜篮子,又一把拖过赢麟的马儿,终于一点点朝小院落移动。 岁月如梭,想来当年赢麟和赢冀这两个不谙世事的小毛孩,也已经长成了二十出头的壮小伙子了,赢麟如今在商行学做生意,半个月前和其师父跑了趟郑地,说是要做什么药材生意,而赢冀则早早的和当年那个跑江湖的小女孩弯弯结成了夫妻,如今靠做些小活计生活,倒也自得其乐。 至于当年鲜虞国的二皇子和二王妃嘛... “我不活了!不活了!” “死小子,你再说一遍!” “本来就是,爹爹为他人框表字画不是已经出了名吗?不是已经收了很多银票吗?那为什么不找其他人为你研磨裁纸?偏偏让我给你做书童,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这样,学堂里的其他小公子都笑话我了!” “我看你是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 女子将马儿系好,尚且还没走进自家小院,就听见里面传出来一对笨蛋父子的吵架声。 女子走到院门前站定脚步,微微叹了一声,终于推开门走了进去。 “我回来了!” 见门被推开,笨蛋父子先将目光锁定在她的身上。 默了片刻,两人终于迫不及待的上前,开始朝女子告起了对方的黑状。 身着明黄色绢布直裾袍的奇迹苦着一张与自己老爹有着九分相似的脸蛋,控诉亲爹的无情压榨。 而一脸一本正经的漂亮男人则皱着眉头指责这个臭小子实在懒惰,实在应该好好磨练一番才是。 二人这你一言我一语的搭着腔,吵得女子的脑仁嗡嗡直鸣。 再抬眼瞧向院子里一棵盛放的垂丝海棠树下,立着两个看好戏的人影,一大一小二人紧紧盯着他们三人的方向,待女子投去视线以后,小的那个为了避免战火殃及,立即将视线转去了头顶,一边满脸无辜的瞧着满树的繁花,一边津津有味的舔着手里的糖人。 赢麟则哭笑不得的从地上拾起了一条裁剪歪扭的明宣纸,将有字的一面摊给了她看。 连奇?连迹? 这是啥玩意儿? 女子的头顶逐渐挂下了几条黑线,她已经大概猜到了这对父子吵架的原因了。 当初奇迹出生时,因为亲爹没在身边,所以她就没给他取正名,后来殷临浠身负重伤,身体从那以后就一直不太好,她日以继夜的忙着照顾殷临浠自然无暇顾及,再后来殷临浠为了躲避朝廷的势力改姓了他母亲的姓氏,化名连浠,故此为兄妹二人取正名的一事自然也就拖了下来。 如今奇迹到了上学堂的年纪,也该正正经经取个大名了。 只是...她实在没想到,现下靠框表作画小有名气的“墨竹先生”在为儿子取名字的一事上,竟会如此的敷衍了事。 女子的眉梢不自觉动了动,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正在脑海里搜索着词汇,院门口便走进来了一道佝偻的人影。 “行了行了!别吵了!大老远就听你们吵吵!” 方才还一脸怒气的奇迹转头望向来人,目中不禁一喜,“太师父!” 佝偻的人影听了这声呼唤,顿时感觉自己的整颗老心都被融化了,笑得合不拢嘴的朝奇迹招手,“过来,奇迹儿!” 奇迹当即答应上前。 随即只见年迈的鹤千秋从怀里掏出了一本武功画鉴,“来,把这个收好!太师父毕生的武功绝学都在这里面了!有些就连你娘和你师伯都从未见过呢!我奇迹儿天生聪颖,将来必能继承太师父的武艺。” “真的?”奇迹如获至珍的盯着鹤千秋手里的武功图鉴,一咕咚猛咽了口唾沫,双手颤巍巍的欲将其接过。 却还没来得及碰上一碰,那本武功图鉴就被人一把夺了过去。 “你这老东西又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我可告诉你,若是教坏了我孙儿,老娘就废了你这把老骨头!” 在身旁一道刺向自己的尖锐目光中,鹤千秋不由的缩了缩肩膀,心虚的呢喃了一声,“这不过就是本武功图鉴罢了,至于这么紧张吗?” “你说什么?” 身旁的人恶狠狠的捋了捋袖子,鹤千秋立即讪讪躲去了一旁。 徒留满脸可怜状的奇迹,“外祖母,你把那本武功图鉴给我吧?” “不行!”老妇人当即拒绝,花白的下一张沧桑的脸上带着语重心长的神情道,“如今你正是上学堂的时候,可不能被这些污七糟八的东西毁了前途!再说你学武功做什么?打架还是斗殴?那样可不好啊奇迹,咱们家就没有那样的人!你看看你爹爹,舞文弄墨的不是也挺好的吗?何必非学这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受不住外祖母这喋喋不休的功夫,奇迹脸上期待的表情终于一点点耷拉了下来,为了令外祖母放下心,只好委屈的暂作妥协道,“好吧!我不学就是了!” “这就对了!”老妇人面色一松,立马将手里的武功图鉴丢了老远,又从手腕上挎着的一只篮子里取出了一盅香气四溢的鸡汤,满脸慈柔道,“来,这是祖母为奇迹和小葡萄熬煮的鸡汤,正好趁热喝了!你们兄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需要多补补!” 说罢,老妇人朝树下的小女娃微笑招了招手。 小女娃眨巴眨巴大眼睛,却是径直朝武功图鉴走了过去。 捡起以后,又朝一脸挫败表情的鹤千秋走了过去,以奶音小声道了句,“太师父,奇迹那个臭小子学不了,那我可以学吗?” 鹤千秋面上的表情由暗淡逐渐转为了欣喜。 不过却是未过多久,身后又响起了一道凉凉的嗓音,“姑娘家家的,学那些个没用的玩意儿做什么?” “可是,映桐外祖母,葡萄想...” 看小葡萄娇嫩可爱的小脸上挂着浓浓的期许,老妇人紧接着又道,“小葡萄,学武功的女子长大了会嫁不出去哦!” “啊!” 小葡萄听完以后,小小的身躯顿时一震,随后连忙如弃敝履般将手里的武功图鉴丢下,又急忙转身扑进了赢麟的怀里,双眼后怕的盯着落进灰尘里的图鉴,一个劲喃喃道,“葡萄才不要嫁不出去,葡萄还要嫁给麟哥哥呢!” 干立在一旁的女子哭笑不得的瞧了眼缩在墙角里神情受伤的鹤千秋,和死死盯着女儿满脸悲伤的殷临浠。 这一刻,她终于回想起了六年前,她临盆之际的那个春夜,错过奇迹出生的这个男人如疯了一般徘徊在产房外,在小葡萄爆出第一声啼哭的那一刻,他全然不顾什么避讳不避讳的禁忌,让稳婆第一时间将孩子抱到了他的面前,见到孩子的那一刻他甚至激动的已经说不出任何话语,眼圈里饱含着热泪,在他眼中这个满身血污的新生儿就是整个世界里最漂亮的孩子。 相比之下,殷临浠亦回想起了十年前,在他游离在生死边际的时候,他的妻子时常以泪洗面的抱着襁褓里的儿子坐在他的床头,一遍遍在他的耳边告诉他,她怀里的那个白胖白胖的小子就是他们的儿子。 在数月的昏迷中,他不断渴望着见到自己的妻子和他们的儿子,那种感觉一度强烈到成为了他所有活下去的寄托。 是以,意识在这种强烈的挣扎中终于将他一点点带回了现实,他很感谢上苍给了他这个机会。 不料,当他终于结束了冗长的睡梦,缓缓抬起眼皮时,模糊视线里歪歪对着自己的居然是一只如白萝卜般粗粗的小肉腿。 这就是他的儿子?现下这样四仰八叉的睡姿倒着实让人不敢恭维,也不知是像了谁。 他不禁微皱眉心,手指颤巍巍的举起来,戳了戳那只白萝卜。 被惊动的白萝卜立即转了个身,将萝卜腿蹬上了亲爹的脸颊,感受到脚下奇怪的感觉,白萝卜翻了个身,调头爬到了亲爹旁边。 愣愣的盯着那张与自己极为相似的脸蛋,突然咯咯笑了起来。 那一刻,血脉相连的感觉令殷临浠的一颗心瞬间柔软了下来,一种从未有过的欣喜和感动在他的身体里疯狂窜动,他想...原来这就是他的儿子啊!纵睡相十分的差,但论长相,这个世上恐怕再也不会有比他更加可爱的奶娃娃了。 虽然这以后殷临浠和奇迹两方都没有料到在往后的时光里,他们这对父子会成为了“针锋相对”的冤家。 “哟,这院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啊!” “那可不,我们小葡萄的魅力岂是你这傻瓜能预料的?惊云,你说对吧?” “你可别得意,就算这样,你堂堂惊羽姑娘还不是成了我赵舟的夫人?” “切!” 院门口又进来了几人,分别是出门办事回来的惊云,以及惊羽和赵舟这对欢喜冤家夫妇。 几人进了门以后,便各自开始了宠娃日常,一直沉默少言的惊云拿出从集市上带回来的风筝和各类小玩意儿,逗得两个小人精顿时欣喜若狂。 惊羽和赵舟这两位则如变戏法般从怀里袖中取出许许多多零嘴,绕着两个娃娃打转,并以此来争辩谁比较得他们的欢心。 紧随其后,院门口再次进来了两人,其中一个是时常出入这里,最近却因大龄单身问题被鹤千秋追着打的鹤子修,而另一人是... “殷勉?” 女子清丽的脸上带着深深的诧异。 立在门前的殷勉欣然一笑,张开双臂便朝女子走了过去,“大姐头!” 十年未见,还是那般的称呼,还是那般的熟悉... 女子的面上微微动容,随即低低呼了声,“来人!” 女子的话音落下,黑着一张脸的殷临浠便生生挡在了二人中间。 殷勉面上微微一愣,脚步倒也不停下,照着殷临浠便抱了上去,“多年未见了,小团子可还好?” “小团子?” 抱着一堆零嘴及小玩意儿的奇迹和葡萄站了过来,满脸亮晶晶的盯着那个和自己亲爹有些相似的男人。 殷勉放开身躯僵硬的殷临浠,终于朝两个小娃娃道,“你们就是小团子的儿女吧?我来的一路已经听鹤大哥提了不止几十遍了,我是你们的叔祖父哦!” 叔祖父? 两个小娃娃和鹤子修的脸同时一沉。 随即各自腹诽了起来,两个小娃娃心想着叔祖父这个辈分是不是和映桐外祖母一般?可这位叔祖父的样子瞧上去比外祖母年轻了不止一星半点啊! 至于鹤子修倒是对殷勉口中那句鹤大哥耿耿于怀,什么叫大哥啊?明明他比殷勉年轻啊! 沉思不过片刻,缩在墙角里的鹤千秋忽然抡着大棍子过来了,“好你个兔崽子,真是给老夫丢人!人家比你年长都唤你大哥,看来你真是显老了,既是这么显老,为何还没有娶上媳妇?不思进取的东西,还不快给我滚去娶媳妇!” 鹤子修一面往院外躲避着鹤千秋的大棍子,一面只觉得十分委屈,为什么所有事情在他亲生的师父那里都能转变成为他的人生大问题? 他实在想不明白。 而看着这两个欢喜师徒,女子嘴角不自觉抽了两抽。 蓦然回过神,自己俨然已经被隔绝在了人墙之后,惊云、惊羽、赵舟、赢麟、映桐姨娘,以及不知什么时候来的赢冀夫妇,将那两个小人精围了个结实。 女子见自己插不了缝,索性也就撇撇嘴走到了殷临浠身边。 夫妇对视一眼,无奈一笑。 女子又循着殷勉的方向问道,“对了,殷勉,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听闻你早就离开了畿城,如今怎么寻到了这里?” 听她这样问,围着小人精的惊云身躯明显一震。 殷勉则温和笑道,“其实我是在皇兄自缢以后才离开的,起初我也不知该去往何方,所幸流落到西北时遇到了惊云姑娘。” 夫妇两见殷勉和惊云对视,俨然一派已经生了情愫的样子,心中不禁感叹世事变迁。 自晴雨谷一事以后,新皇突然昭告了天下,昭说太上皇伙同晋军将领夺四城,诛百姓,实在罪无可恕。 是以,在受难的百姓及朝中大臣联名上书后,新皇终于请出了太祖皇帝的先旨褫了太上皇的位份。 后又秘密杀了太上皇及晋国的那位涂德将军,为了掩盖弑父这样的陋名,新皇谎称太上皇是因愧罪而自缢了。 事实如何,百姓自然不得而知,但却没人能比殷临浠更了解这一切。 当初先皇和晋贼一起逃走时,殷临浠便知道先皇既是为杀他而来,又携了夺城扩土的目的,那时他助新皇夺回四城,彻底粉碎了先皇的野心,先皇必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是以在传令兵将新皇的御旨交给他时,他就猜到了,先皇必派了人监视他们的阵营,但左右先皇并不知晓那道御旨的内容,只当是新皇急遣新军回畿城,先皇自然不会放过最后的机会。 但怎样做才能既捉住先皇,又令新皇罢了对自己的杀念呢?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只有在归顺新皇一方的势力面前被先皇杀了,才能令新皇打消对他所有的顾忌心,而他只要一“死”,新皇的势力自然不会对先皇坐视不管。 于是在此之前,他令自己的部属先行暗探了晴雨谷,那时恰逢先皇的人正在晴雨谷的小村落里采洋桃的叶片。 而洋桃是什么毒东西自然不用他来明说,加上晴雨谷壁道狭长,清风从谷口灌入只会如流水一般涌向谷内,所以先皇的目的只要他略略动脑一想,便已知大半。 后来他特意寻到张医官,并将事情始末朝其陈明。 那个年迈的医者是当初鹤千秋从燕地带回来的隐士,医术极其高明,只是这样一说以后,他便配出了一种能解洋桃毒的药水,并在药水里加入了微量可自解的毒剂,最后令他将这些药水滴入那些随行人要喝的水中,为了成功蒙骗那些人又趁马夫喂马的时候将融水的龟息丹下到了草料里,龟息丹一个时辰便会作,这样一来就有了后面那样的假象。 待一切准备完成,他又下令让归顺自己的部属留在营地,特意只带了新皇的人前去晴雨谷,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亲眼目睹这一切。 此后所有的事情果然都在按照自己的计划展。 当先皇以玄铁剑刺穿了他的身体时,除了真实的惧怕以外,其实他的内心大半是欢喜的,因为他离自由终于已经不远了。 再后来,他因伤势严重,失血过多晕了过去,亦因服用了龟息丹的关系,他的呼吸已经弱到几乎探不到了。 故此才骗过了那些人。 待他们真的相信他已经死了以后,先皇甚至没有高兴的机会,那些倒在地上的铁骑将士就纷纷从地上爬起了身,举着刀朝他靠近。 最后先皇和晋贼的结局就不必说明了,新皇这么做不过就是在重蹈父亲的覆辙,也可以说先皇落得那般悲惨的下场完全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事情结束后,张医官带着已近崩溃的女子匆匆赶来时,他甚至以为自己是真的要死了。 所幸后来,他伤势严重只是昏迷了四个月便转醒了过来。 在殷临浠暗暗感慨着的时候,旁边的殷勉冷不丁冒出来了一句,“啊对了,我已经将隔壁的宅院买了下来!自此以后,就要常和你们为伴了!” “什么?” 夫妇两异口同声,脸上纷纷是一副惊诧的模样。 殷勉抿唇一笑,目光转及惊云处脸上划过了一丝狡黠,全然不见当初被人卖到伶人馆那时的呆傻。 不善言辞的惊云面色一红,急忙转过身。 好一对暗度陈仓的人啊... 夫妇两不约而同的腹诽。 这时,门口再次进来了两个人影。 “哟,这么热闹呢!”一身粗布麻衣的钱旭不改万年油腻的面孔,自以为潇洒风流的摇着手里的折扇走了进来。 见他的模样,身后一大肚婆毫不留情的在他后脑上狠狠落下了一掌,“你是不是又忘了什么?” 破了功的钱旭回头,笑呵呵的微矮下身子转身搀住了自家夫人的手,又殷勤道,“夫人先请,小心脚下!” “嗯!” 一脸满意的桃心由着钱旭搀扶,缓缓走了进来,一张圆润的脸蛋已经不见了当初初为人妻时的羞涩腼腆,此时俨然一派悍妻做派。 女子不禁抿唇一笑,与自家丈夫对视了一眼,二人便手挽手悄悄撤离了众人的视线。 “夫人辛苦了!” 回到房中,殷临浠走到女子身后,为其揉起了双肩。 惹得坐在妆台前的女子失笑,面上很是诧异的回头,“你这是怎么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冤枉!” 殷临浠十分无辜的抬起手,一张经过岁月打磨变得更加棱角分明的清俊面孔带着丝丝笑意,“我只是觉得夫人带葡萄出门实在辛苦了,所以才想着为你揉揉肩膀。” “是吗?” 女子将信将疑的打量了丈夫片刻,终于回过身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笑了起来,“看来这些年你倒也学会了一些东西嘛!譬如这揉肩的手法,就修炼的十分熟练。” “夫人此话何意?莫非是嫌弃为夫了吗?” 殷临浠眼中带着迷离的神色,亦盯着铜镜里容貌耀目的女子。 见其一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以后,忽地凑近她的颈窝,瑰丽的薄唇浅浅压下。 引得女子浑身登时一哆嗦。 随后慌乱避开些许,薄怒的看向他,“你这人,都老夫老妻了,还做这样的事,羞不羞?” “羞?” 殷临浠故意装出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又从身后圈住了她,以极尽魅惑的嗓音耳鬓厮磨道,“还不是都怪你,这段日子一直冷落我!” 女子稍稍一愣,终于脸红了起来,“这事你不是都知道嘛?麟儿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你瞧冀儿本是同他一般大,如今都快做爹了,而麟儿父母都已然不在了,我这个做姑姑的自然就要为他张罗,总不能放任他不管吧?” “我不管,你得补偿我!” 平日里总是正正经经的殷临浠,今日突然耍起了小性子,那样子简直就和不讲道理的葡萄一个德行。 女子有些无奈,觉得自己总归是要败在这父女儿子三人的手里,于是索性便不再抗争,“说吧,你要我怎么补偿。” “女儿!” 殷临浠想也没想的回答果断。 女子只得再次呆住。 殷临浠微微一笑,顺便收紧了怀抱,附在她的耳边一字字轻语道,“我想要你为我再生个女儿。” “这...” 如今的女子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年轻,自然扛不住这样肉麻兮兮的话语,加上他一边说话一边在自己耳边似有若无的呼吸,她的骨头早已酥了个完全。 殷临浠却打定了主意一般,弯腰便将她横抱了起来。 不过,在这样花前月下的时候,总会有人十分煞风景的进来打扰。 “爹,你干嘛呢?你把我娘亲举那么高,是要摔死我娘亲啊?” 推门而入的奇迹一边吃着手上的零嘴,一边好奇的盯着自家父母快要石化在风中的模样。 好半晌,殷临浠回过神,青筋暴起的猛喝了声,“你这坏我好事的小崽子,还不快滚出去!” 正在吃着零嘴的奇迹彻底呆住,过了片刻,竟是面色凝重的飞快转过身跑走了。 然而就在殷临浠刚刚松了口气的时候,院子里又传来了自己儿子歇斯底里的咆哮声,“杀人了!我爹要摔死我娘亲,你们快去救救我娘亲吧!葡萄...快进去阻止爹爹,否则娘亲就要死了!” 夫妇两人面面相觑。 反应过来后,当即分开! 待闻讯赶来的众人挤进房里时,见到的却是夫妇二人表情严肃正襟危坐的模样。 众人不禁诧异,只觉得殷临浠的脸绿的青,似乎很是生气的样子,而夫妇二人之间的气氛微妙。 这是吵架了! 众人心中很快分辨出了眼前的形势,为了阻止这场灾难继续蔓延,终于硬将面色古怪的殷临浠拖了出去。 临出去时,又你一言我一语的赔笑安慰屋里的女子消消气,别与小人一般见识。 是以,亲热未遂的两人就在自己亲儿子的极力阻止下被分开了。 怎么感觉这样累呢? 女子无奈一笑,终于疲惫的转过身,卸下了自己耳上的玉坠子。 拉开红漆盒子的一刹那,一串月光石的手链和一支形状不算好看的珠钗便映入了眼帘。 女子彻底愣住,随之而来的是源源不断回放的记忆。 记忆中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立在树下,正朝自己浅笑招手,语气里难掩满腔的爱恋,“苏丹,过来!” 她微微一震,脚步情不自禁的朝他走去。 却没来得及走近,画面再一转,她又重新回到了生养她的故地,一身兵卫装扮的男子正站在一处卖小玩意儿的摊位上,表情很是纠结的看着自己左右手两只珠钗,似乎不知该选哪边才是。 她轻轻走过去,从身后吓了他一跳。 他回过身见来人是她,犹如一个心事被人看穿的大姑娘般,面上带出了丝丝窘意。 如今十年过去了,再想起这一切竟是恍若隔世,记忆的海洋似乎愈渐汹涌... 而她就像汪洋大海里一颗微不足道的浮游之物,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的面孔沉入了黑漆漆的深海之中,她却半点办法都没有。 女子只觉得脑袋沉沉的,睡意便如巨浪般倾覆而来,将她所有的思绪打乱。 那两人的轮廓亦在午后的倦意里一点点由清晰转为了模糊。 直至她完全沉入了梦境... (全剧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