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杖过江湖》 楔子 他叫安冉,平平安安的安、冉冉生起的冉。此姓名为父母所赐,希望他既能平平安安的过活,也能在芸芸众生中冉冉升起成为杰出人才。 生于这个世界安冉对得起自己的姓,在上千个昼夜交替之中他一向是活得平平安安,但他貌似对不起自己的名,在数载个春秋往返之后依然无法冉冉升起。 安冉甘心吗?他当然是心有不甘的,所以他踏入了另一个世界,拥有了另一个名字——江湖人称‘安然’。 当安然从天上下来的时候,人间已是春风阵阵三月芳华。上面的江湖和这里的江湖没什么两样,皆是靠拳头讲道理的地方,唯一的不同就是一个诛心、一个杀仅此而已,所以安然行走江湖从来只带两样东西——竹杖和酒壶,竹杖用来杀人,而酒壶用来诛心。 世人皆问江湖之路有多远?答曰:“手中竹杖可量。”世人又问江湖之水有多深? 答曰:“腰间酒壶可装。”此次安然来到人间不再像第一次那般狼狈,那一次是得了这个叫‘安然’的游戏名字后从天上摔下来的,所以他只能从摸爬滚打中站起身子,这一次来人间,他是一杖破苍穹驾云而下的。 而这一次他将要选择离开和那个世界说再见。于是他割破了长空,她睁开了眼皮。 那个安冉对这个安然说:“欢迎来到我们的世界,这个世界的江湖既有刀光剑影,又有柴米油盐。” 第一章 灰色的童年 2003年6月的某天——具体哪一天并不太清楚——一个明媚的早晨。阳光从布满污垢的窗台上爬进了小卧室,窗外的梧桐树上知了在咿咿呀呀的叫个不停,安冉简直懒得理它们,小男孩干脆用手将被子拉起来盖住自己的整个脑袋,似乎这样就能杜绝刺目的阳光和烦人的声音将自己弄醒。不过这多少有点自欺欺人,就好比以往吃饭时,就算自己埋头大吃依然会听见父母的争吵。 知了的叫声像极了母亲的怨言,对于母亲的怨言,安冉简直可以倒背如流‘你看看人家谁、谁、谁、人家怎么怎么样‘‘你要是有点出息,像个男人,咱们家也不会过得像今天这个样子‘’我当初真的是瞎了眼睛才嫁给了你‘等等,这些由于结婚生子后大多数不如意的女子都会吼出来的到台词早已把小男孩的耳朵震出老茧。安冉选择麻木接受,而父亲依然会受伤,他会像其它很多受了某句话刺激的人那样,从沉默中爆发抄起就近的碗筷狠狠的砸像地面,’你看不惯我、过不下去可以离婚啦!‘然后站起身来夺门而去。 安冉记得那一天父母没有争吵,事实上在那最的近一段时间内父母都没有发生战争,偶尔屋子里会相当安静。学校放假的第二天,他完全可以不用像打仗一样的飞快的起床、穿衣、洗漱,然后抄起桌上的零钱跑向学校,他当然也有足够的理由将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让梧桐树上那只该死的知了滚出自己的世界。 也就在那刻,一只留有烟味的打手将他的被子掀开,带着黑边框眼镜的父亲弯腰看着自己,安冉觉得他镜架上的污垢可以和窗台上的灰尘媲美。所幸这个面色泛黄的中年人刮了胡子,并且今天说话也比较温和。 “你放假了,我和你妈准备带你去人民公园耍耍,上次我路过公园门口的时候,从墙外看见里面有个大大的海盗船,只要你有胆子的话……”他嘿嘿笑道。 安冉知道父亲的意思,‘只要你有胆子的话我们就去坐坐’。他本想回怼他一句我怎么没胆子了?我比你有胆子!但小伙子忍住了,他觉得这话说出来可能会激怒父亲,从以往的家庭战争中他学会了一些忌讳词语,什么蠢啊、懒啊、没出息啊、没用啊、是绝对不能说的。他不知道这些词从母亲口中说出来父亲为什么那么生气?反正他俩在用这些词语骂自己的时候他并不怎么难受,安冉更生气的是那根放在门背后的竹条,当母亲将其抽打在自己身上时他恨不得将它千刀万剐。 “知道了。“这是安冉对他温和话语的温和回应。 “那就快点穿衣起床!“父亲直起身子皱了皱眉,“咦?儿子你不是应该很开心吗?我们是去公园哟!”他提醒道。 “那又如何?”安冉心想,“是跟在你们的屁股后面在那蚯蚓一样的小路上转来转去?站在一个用水泥砌成的亭子上和别人聊天;或者找来一个胸前挂着相机的大叔给我们照全家福?还是说你们干脆丢我在一个叫儿童乐园的地方,让我和一堆一样大小的孩子跳海洋球座碰碰车,直到我们玩儿得满头大汗后再满世界找你们?然后无聊的坐在茶馆的椅子上看着你们手中的麻将昏昏欲睡?我已经十岁啦!“安冉一边穿衣心里一边抗议,”只有小屁孩才会对公园的打地鼠感兴趣——而且、而且……”不知怎么的他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会发生,所以他当然也无法开心。 但他表面却是揉揉眼睛故作惊讶,“我们是去公园玩儿吗?”当得到父亲肯定的眼神后,“耶!”他用手指比了个v字在床上蹦跶了几下,表现出一般孩子应该出现的兴奋。 吃早餐的时候安冉注意到了父母与往常不一样的地方,母亲没有再将头发挽起而是任由乌黑的长发泄过肩膀,她还特意打了点摩丝,这样在她旁边的安冉就能一边吸着面条一边闻着空气中的芳香。母亲穿了一件胸口上秀有紫色玫瑰的连衣裙,将自己打扮得很漂亮,安冉觉得妈妈很美尤其是那一天。如果说要在他的小脑袋中找出一条不容反驳的真理的话那就是‘我的妈妈永远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妈妈’那天父亲也一改多年的不修边幅形象,穿上了封存许久的西服,皮鞋擦得干干净净。安冉觉得父亲并不帅但却很魁梧,看起来似乎很精神,他望向他们母子二人的时候也是充满了笑意。不过这个男人在捧起大碗喝面汤的瞬间,安冉偷看到他的笑意立马消失了。 “我的父亲本来是什么样子呢?”安冉一边吃一边想,“他讨厌工作,上班仿佛会要了他的老命,于是他去上班的时候总是没精打采,摆着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这种表情配上他高大的躯壳看上去十分滑稽。只有当他下半班才显得神采奕奕,为什么呢?因为他马上要拿起他亲爱的鼠标和它们一起战斗。父亲老是粗心大意,会吸烟也会喝酒,但却极少露出开心的笑容。只有当他坐在电脑面前,面对着满屏跑来跑去的小人儿和数字,或者家里来几个和他称兄道弟的朋友,他们在酒桌上不厌其烦的聊天时,才能听见他哈哈大笑。 “喂!安黑子,明晚哥儿几个再下几次猪七怎么样?爆到裁决的话就爽了。”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说二娃,你他妈刷了几千头白野猪你爆到裁决了?你他妈要是能弄到裁决,老子就弄个麻痹戒子带带你信不?“ “切!“这时候他旁边的兄弟们往往会一口同声鄙视一句。 “别整那些没卵求用的,马上要攻沙了哥儿几个去祖玛提升下装备才是正事——来、来、来喝酒、喝酒!“ 母亲呢?母亲从来不会参与父亲说的所谓正事,以前她还会坐在桌子上陪父亲和他的朋友聊上几句。虽然她不懂他们的游戏世界,但她总是希望能找点什么话题聊聊天。比如:‘你孩子读几年级了?你家那位在哪里上班之类的’他们会礼貌的回答她,然后立马回到几个游戏男之间的话题。她老是说他们来家里是客人,主人家和客人交谈是起码的礼貌。不过随着日子的流失,母亲最终也放弃了这种礼貌,一个人默默的坐在客厅那张破旧的沙发上看着电视,偶尔会按按遥控器皱下眉头。她似乎对每个电视剧都不满意,每隔几分钟就会换台实在不行就干脆转身走进卧室再也不出来。 她以前会等客人走后收拾他们留下的残羹剩饭打扫满屋的狼藉,她会叫上父亲一起打扫屋子并且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可是父亲的朋友会经常光顾自己的家,最后母亲懒得再管家务,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同父亲在卧室理论争吵。他们会控制他们的声音,但睡在隔壁的自己却能听得一清二楚。有一天深夜里母亲将父亲的电脑——他的宝贝砸个稀巴烂,怒急的父亲甩了母亲一个耳光,然后他们打了起来。自那以后他们的战争就在卧室和客厅之间来回转移,他们经常会明目张胆的打架把自己吓得大哭。最终结果是夫妻双方两败俱伤,有时候几天都不理睬对方,然后再由一方不太情愿的妥协而和好。 “那时候的我呢?”安冉继续想,“我会忍不住流泪,哭诉着求他们好好的不要再打了,可是没有什么用,甚至战火还会烧到自己的身上,最后也只能尽量躲着,要么出去、要么回房间或埋头吃饭。那个时候爸妈也会表现出惊人的默契,他们不会问‘你干什么?你去哪里?’他们希望孩子离开不要看到自己争吵。他们怕伤害到我,可是他们已经伤害到了我。“ 十来岁的安冉并不懂大人的世界,他爸妈吵架打架的时候他毫无办法、孤立无助,小男孩只能难受的逃出家门,或者去电子游戏厅看着比他个头高大的一些人玩儿游戏,或者去一个乱七八糟马路上摆满了各种蔬菜的小区找他同命相连的一个伙伴。 那小子姓顾是个胖子,和他是同班同学,开始安冉对他并未有好感。因为他老是在自己面前吹嘘他每天早上可以吃一瓶牛奶两个鸡蛋,晚上回去还能吃鸡肉和喝鸡汤。而安冉也总是撇撇嘴报以回应,‘有什么了不起的’他对他说,‘你吃得再好赵春梅也不会拿作业给你抄’这句话总是能击中小胖子的心脏,让他默不作声,因为赵春梅会借作业给自己抄写,而不会给其它人。这是安冉想来十分自豪的件事。一来赵春梅长得乖巧学习成绩也不赖,二来他知道顾小胖背地里喜欢人家,所以安冉乐得在显摆自己的同时打击下别人,这是很多像他一样大的孩子愿意干的事情。 可是不知何时他俩倒成了好朋友,可能是因为顾小胖的父母也爱争吵,他俩总是能找到惺惺相惜的话题,亦或是他俩能一起跑进游戏厅高声喧哗的打着街机游戏。绝大多数时候由顾小胖提供物资,这小胖子往往能像魔术师变戏法一样的从包里掏出零钱买币供他们开心。他们在游戏厅里兴奋的对战,研究着角色的连招技巧,而这时候安冉往往能表现出对游戏理解的极大天赋,他修长的手指能在按钮上飞快又有节奏的跳动,顾小胖满脸的崇拜。有一次顾小胖得意的对周围打游戏的人说:“这里的人你们谁也打不过安冉!”他那话顿时引来一堆游戏玩家的不服,一个个轮番前来和安冉对决,快乐的是安冉能轻松的将一大堆挑战者挑落于马下,痛苦的是他们虽然能在街机游戏上称雄,却也难免要承受几个气急败坏的社会青年往他们身上招呼的拳头。 就这样他们有时候会坐在马路边的路灯下谈着彼此害怕父母离婚的伤心事;有时候又会进出于大街小巷的游戏厅玩儿得酣畅淋漓,快乐共享痛苦均摊,单纯的友谊也是这样建立起来的。 那天安冉忐忑的吃了顿早餐,他注意到了父母与往日的异样。他能看到他们说说笑笑,他当然也希望经过一段时间的平静,爸爸妈妈已经和好如初了。安冉还很小,小得他不会去想更深层次的东西,就算有感觉父母之间不大对劲他也不能去想,他始终不敢研究爸妈的笑容是真是假?他们的举动是相敬如宾还是如胶似漆?他不会去想如果一个人胸口上挨了一刀,贴张创可贴是否可以将伤口治愈?他想的是晚上一定要去找顾小胖,对他说说公园那些幼稚的玩具有多无聊,它们只适合两三岁的小屁孩儿,老子没一样看得上眼,比游戏厅里的《拳皇》差远了。小男孩最想向他证明那几个星期自己常说的话,我爸爸妈妈不再吵架他们不会离婚了。‘你看他们今天还带我去公园玩儿呢!’ 结果呢?结果安冉只记得那不是一个公园,那是一个白晃晃的舞台剧场,他努力的表演着一个十岁孩子看见海盗船应该出现的那种兴奋与惊讶,坐过山车时他哇哇大叫,不管是真被吓到还是假装的,他都希望妈爸将自己搂入他们的怀中。 他们抱自己了吗?安冉不知道,他依稀模糊的记得自己多次望向父母,而父母也总是很有默契的对他微笑。他们一起在人工湖上划船;一起吃小吃;一起坐小火车。爸爸妈妈在轻声的交谈,没有了往日的剑拔弩张,安冉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但他能看到父母对望的时候双方很平静。就像街上你我看到陌生人一样眼睛里泛不起一丝波澜。 2003年的安冉虽然很奇怪的不像大多数孩子那样对公园有浓厚兴趣,可他依然是孩子,他依然像其它孩子那样期望爸爸妈妈能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苦了有人疼、累了有人抱、哭了有人安慰。他敏感的察觉到了父母平静下的陌生但他又偏执的认为,爸爸妈妈不再吵架了所以他们就不会离婚。他努力的吸食着父母在身边时的那种温暖感觉,就像沙漠里饥渴的人吸食着袋子里的水,期望时间永不向前;期望袋子里的水永不枯竭。 然而舞台剧终将谢幕,离别也会到来。安冉忐忑的等到了他最怕看到的一幕,他们三人一起走到了那个人潮拥挤的街口,母亲弯下腰来抱起他亲了亲,她的眼泪夺眶而出,滴落在男孩的脸上。“小冉乖!要听爸爸的话,妈妈…..妈妈会回来看你的。“然后这个女人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时至今日,已是身躯挺拔的安冉,每每想起那天、那个逐渐消失在人群中的白色背影,心还痛得厉害,昏黄的灯光下他继续抽着烟。“可是你再也没有回来。”想到此处他咳嗽了一声。 安冉不知道那天自己在那个街口站了多久,他好像问了句‘妈妈要去哪里?’ “你妈打工去了。”过了许久父亲说。 “她不要我们了吗?” 一声长长的叹息算是回答了他。 他突然感到身边的父亲是那样的可恶,他懒惰、他无能、他自私、他胆怯,他只知道抽烟喝酒打游戏;他不会工作没有一丝的上进心;他既不能养家糊口也不能保护自己和妈妈。这样的男人呵!除了与他的狗朋友鬼混和玩那见鬼的《传奇》还能干什么? 小安冉眼睛里包满了泪水看向父亲,他的眼神充满着愤恨。直视着这身材高大带着黑色眼镜的男子,他看着他眼镜框上的污垢;看着他无助的眼神;看着他蜡黄的脸皮和上面丑陋的毛孔;他觉得他恶心,他不允许他只会站在那里瑟瑟发抖,于是他不顾及众人的目光,捏起拳头使出全身的力气向这个叫父亲的仇人身上打去。 他希望他还手打自己,然而他没有,他只是将他一把抱起,仿佛扛一个麻袋那样往飞快的赶路。他在追赶什么?他不知道,就如同安冉不了解自己为何挣扎一样。他们是回家?那里还是家吗?他也不清楚。 是的,就如同很多悲情故事中讲的那样,那一刻小安冉的世界瞬间崩塌。这个可怜的孩子!就算上天需要雕刻他,这捅向幼小心灵的刻刀也未免过狠。如果说他是另一个世界,某个无聊作者纸上的一段文字,那个见鬼的作者试图将他塑造成鲜活生动的角色,那么作者的那支笔也未免太过残忍。因为对于孩子来说,没有什么比无家可归更绝望,没有什么比失去妈妈更悲伤。要杀了你的孩子很简单——头也不回离开他。 第二章 少年的挣扎 春天来了,安冉变坏了。 他全然没有一个懂事孩子应该有的样子,周围的邻居们谈起这个少年无不痛心疾首,“初三的学习任务有多重?啊!”他们议论,“你不好好学习也就算了,居然还伙同大宝那几个孩子逃课。” “真的?“旁边一个不明事由的人问道:“那他将来怎么办?现在的社会啧!啧!竞争那么激烈,不考个好学校以后出来不得讨口要饭呀!他的父母也不管管他?” “他父母?管他?“小区门口干洗店的胖妇女嗤之以鼻,”他父母早离婚了,安卫国连自己都管不好,他那个漂亮婆娘几年前就跟人跑了。以前我就说过,像他那样的人根本没有福份娶到那么标志的女人嘛。“顿了顿、胖妇女从衣架上取下一件妮子大衣递给旁边一位身材样貌俱佳的少妇,她对着旁边的人继续说,”你们看看像我们爱莲这种美人坯子,就该嫁给赵科长这样的人,人家要能力有能力要相貌有相貌,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科长,这才是门当户对。咱们爱莲家的孩子也争气,学习成绩年年都是年级第一。“ “对哦!可不是,”一个坐在条凳上端着茶杯的老头儿插话,“爱莲啊!下半年你家春梅得去省重点高中了吧?“ 这个叫爱莲的美貌女子被大伙儿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她搓了搓手。 “瞧你们说的,大嫂你可别取笑了,还美人坯子我都变黄脸婆啦!我们打算让春梅考八中,她爸说那里学习环境好,而且还有他的同学在那个学校可以帮着照顾。哎!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考上。”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大伙儿一起附和,“你家闺女在这几个小区那是出了名的懂事,哪一个人又不羡慕你两口子呢?” 爱莲心里美滋滋的,女人总是抵挡不住人家的赞美尤其是说自己漂亮。可她倒心里美了,少妇无意中说的那句‘黄脸婆’却让干洗店的胖妇女不开心了不过这妇女却没有多少能耐怼她。一来、她是她店子里的长期顾客,二来、她的男人又是工商局市场管理科的科长,要知道对于开店的小商贩来讲,工商局的人那可是太岁,谁又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呢?于是这个干洗店胖女人只能将怒气一股脑的泼向他们开始议论的那个孩子和家庭。 “刚才我说到哪了?哦!对、对!你们看看安卫国那个怂样,长得人高马大屁本事没有,整天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等他死儿子给他送终,还能指望他管好安冉这个小浑球?” “听说人家以前可不这样,在大企业上班有一份正式工作……” “是玻璃厂,这事儿你有我清楚?不然你以为那个李琴为什么嫁给他?还不是图他工作稳定有个铁饭碗。” “对啊!多好的待遇,按理说也不至于过活到今天这副模样啊?” “你懂什么?”胖女人继续说,“他自己作,有个铁饭碗儿尾巴就翘上天了整天不干正事,隔三差五的喊一堆二杆子去他家闹腾、喝酒,谁受得了?你没看见他婆娘当初生下儿子那个样子,那个得意哟!我当初就说过不要得意忘形人是三节草,不知道哪节好。后来你们都看见了吧!玻璃厂效益不好他也吃不起饭了。他婆娘还愿意跟他?不跑才怪。“ “听说前年在厂里又被油桶砸断了腿,做不了活被玻璃厂的老总辞退了。哎!“一个人开始叹息。 “要不然呢?它玻璃厂效益不好,自己都难保还会养一个废人?他们赔给安卫国一笔款子让他滚得远远的,所以他现在就关在家里混吃等死咯!现在他没脸没钱和那些二杆子滚混,也肯定管不了安冉了。这不、他儿子跟他一个德行,整天走街串巷不务正业,迟早被警察逮去吃枪子儿。“ 她这话未免太过恶毒,引起了一些人心里的不满。这些街坊邻居虽然有听是非说是非的兴趣,但却没有背地里咒骂他人的习惯。 “咦?我说刘大姐你怎么这么清楚人家家里的事情?”一个在旁边烟店买烟的年轻男子讥讽道:“难道是安瘸子用嘴对着你的耳朵讲的?还是你躲在人家门背后偷听来的——给我来包红塔山。”问完这话年轻男子转身就走。 旁边的人哄堂大笑。这个胖女人愣了好一会儿,然后她那张像奶油面包一样的脸开始发红,“老娘讲老娘的!关你什么事?你个狗日的看好自己的婆娘她还在你床上偷人!”她破口大骂。 小区洗衣店的门口就是马路,路边摆满了竹篓、竹篮、口袋和蔬菜水果,一架三轮车后面突然冒出个黑黝黝的脑袋对着小区大喊“顾平!顾平!“ 刘大姐停止了谩骂,通过‘顾平’这两个字她注意到了他,这是他儿子顾平的同班同学,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 顾平就是安冉的好友顾小胖,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何这个刘大姐那么恨安冉啦!因为她认为好孩子不能和坏孩子在一起,自己的孩子当然是好孩子,而安冉呢?安冉是个坏孩子,她觉得儿子的所有坏习惯全是跟安冉学的。好孩子和好孩子就应该多在一起,这样他们就会共同进步。至于什么是好孩子什么又是坏孩子?这个我们的刘大姐与很多父母并不深究,一致认为学习成绩好、听家长和老师话的就是好孩子,学习成绩差不听家长和老师话的就是坏孩子。 “你找顾平有什么事?“她对好孩子和和气气的问到,全然没有了刚才骂年轻男子的愤怒表情,像极了川剧中的变脸。 “哦!刘阿姨呀?刘阿姨好!“那少年笑礼貌的回答:”我今天做完了功课想找顾平聊聊。“ “该聊、应该聊聊。”刘大姐放下了手中的活儿帮着叫了起来,“顾平!顾平!你同学找你。“ 随着‘噢’的一声,一个肉球突然从干洗店后面的里屋冲了出来,飞一般的从刘大姐身边掠过。 “学习不懂的地方多问问你同学。“刘大姐眼中满是关爱,”跑那么快干什么?你慢点!“她嘱咐道。 “哎呀!知道了妈!“话音落下肉球已经滚到了那个三轮车附近。 这少年大致一米七二左右,姓陈单名一个强字,他们叫他强子。这绰号在那时很有点儿威风,因为03年上映的《征服》还没过去几年,刘华强的大名还能在街头巷尾很多年轻人中传唱,他们模仿他、他们佩服他,就像上个世纪很多青少年模仿《古惑仔》中的陈浩南一样。而这个陈强,他虽然顶着‘强子’的称呼;长着黝黑的肌肤;也留着短短的寸头,却是一个性格柔和的男生。他个头比顾平高一点,但胆子却要比顾平小一点。而正在游戏厅厮杀的那个人的胆子,又比这两个人的胆子加起来还要大一点。 (这里笔者啰嗦几句,本人没有任何资格,也不愿意评价某部电影或电视剧的好坏,它会对社会、尤其是青少年产生了什么样影响?不在本故事的讨论范围之内。) 他们走出小区菜市,转了个弯来到了大街上,陈强掏出手机把短息拿给顾平边看边说:“张宏良发来的信息,安冉在游戏厅和人家干起来了,他说那里围了好多人。” “切!张宏良的话我信他个鬼,安冉打游戏和人家决斗的时候哪次身边没有围一大堆人?对了他在哪个游戏厅?” “现在哪里还有游戏厅?当然是电影院里面的游戏厅咯!“ “那还不快点!“相比陈强的满脸担忧,顾平显得很兴奋。”去晚了就没好戏看了。哈哈!不知道安冉这次会赢多少,我给你讲哦!他就是我们的大哥、财神菩萨,我们有好日子过啦!“ 市街心花园的旁边有一栋白色的大楼,这是以前的百货大楼总过有四层,上面两层是卖服装鞋帽和首饰的,二楼是电影院、一楼就是游戏厅,大厅里面摆满了各种新旧不一的街机。什么机器上安有座位、有方向盘的赛车游戏啦;有枪一样的道具用黑线连着的射击游戏啊;还有地上铺了个胶垫机器上安有泡泡、最受一些女孩子喜欢的跳舞机呀;还有东面靠墙那边摆了两排的老式闯关游戏和格斗游戏的街机。 事实上随着时代的发展,这些当初活跃在大街小巷的电子游戏厅也逐渐被网吧代替。互联网的逐渐成熟,让当初只能在电脑上挂着oicq聊天,对着卡通头像猜对面电脑面前坐着的,究竟是帅哥还是美女的年轻男女有了更多的娱乐空间。2001年9月,一款叫《传奇》韩国游戏进入了人们的视野,学生、社会青年、无业游民、公司职员先后陷入其中不能自拔,于是看到利益的大小商家蜂拥而至,街头巷尾的网吧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年轻小伙不再对以前那种模糊不清,看起来比动画片还别扭的小人儿感兴趣,他们不再光顾那种双手拍在街机和按钮上,整个小屋子都会发出噼里啪啦怪声的游戏厅,开始对网吧里那种玩家与玩家之间可以互动的游戏着迷。他们为它熬更守夜魂牵梦萦(安冉的父亲就是其中之一)于是活跃在上世纪的电子游戏厅变慢慢的遭到时代的遗弃,光顾的人一天比一天少;生意一天比一天差;老板的脸色一天比一天苦。 现如今还能存活于街上的街机游戏厅已经算得上是凤毛麟角,那些还在经营游戏厅的老板,他们自己也可能是街机游戏的爱好者,或者就像电影院这种游戏机,它虽然还存在于人们的视野内,但已经从主角变成了配角。它成为了一些父母来买东西,让街机陪自己孩子玩儿一会儿的保姆;一些年轻男女前来看还未开场电影用于打发时间的工具。总之它就像一个上了年纪的小姐,再也无法留住客人的身心,也不能为老板赚足钱财。 但今天不一样,今天它神采奕奕容光焕发。它的面前烟雾缭绕、人声鼎沸议论纷纷的人儿将那排街机围了个水泄不通。这里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一群人或者坦白说是因为一个人的到来。 这个人就是安冉,安冉年纪虽小但在圈儿内的名头却不小。他有个绰号叫风神,这是人家形容他打游戏时快如闪电的手速,但凡是爱好街机游戏的青少年无不崇拜。‘风哥真的是不得了耶!’一些人会说,‘他的八神庵能做无限连招,什么鬼步加影削都能轻轻松松的打出来。‘’这算什么?你看见过他蒙着黑布和别人决斗吗?人家不看画面只听声音操作游戏就赢了对手。’崇拜者说起他无不添油加醋越传越神,于是挑战者也越来越多,挑战者从最开始的不服只是单纯的挑战,演变到挑战比赛就得加点儿彩头(赌博)安冉呢?从开始的一人单枪匹马小本小利,到被人‘照顾‘的金牌打手;从最开始的只仅限于在游戏里一较高下,到后来的街头火拼,这就是几年下来所谓变坏的安冉。 安冉坐在方形的胶凳上,双手飞快的操纵着游戏摇杆和按扭,指头晃动拉出的残影像飞驰的箭,他的双手动若脱兔身体却静若处子。突然一声’k.o’凭空响起,游戏机屏幕中的一个角色倒在了地上,他缓缓站起身来,这时你才看清楚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少年郎。 他有一头比夜空更黑的齐耳头发,一双朗若星辰的眼睛;他长眉入鬓鼻梁挺拔;他的嘴唇轮角分明,紧闭时会稍微向下拉出点恰到好处的弧线,当它轻启时你又可以看见里面雪白的牙齿,说是丹唇外朗皓齿内鲜再恰当不过;他还有像鹅蛋一样的脸庞,白净的脸庞配上精致的五官你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能让很多少女做梦的头像。虽然只有十五岁上下的安冉脸庞还稍显稚嫩,但他却拥有了1米75的身高,这种年龄拥有的这种身高,在我国西部偏南的城市中并不常见。他身穿一件洗得泛白的背心,可以看见背膀上亮晶晶的汗珠和含苞待放的肌肉,修长笔直的大腿配上精神挺拔的身躯,于是很多女生就会说这类人是帅哥,当然也有嫉妒的男生叫他小白脸。 人家说上天在给你关上门的同时会给你打开一扇窗,要我说关上天什么事儿?它在给你关上门窗的同时,不给你打开煤气罐儿算是好的了,安冉有个不幸的童年,他失去了母亲的关爱;得不到父亲的庇护;没有了家庭的温暖,但它却幸运的继承了父母的优点,他的身材像高大的父亲,脸蛋又和母亲一个样也许这就是他们给他的恩赐吧!至于他受到的苦难是上天给的?还是父母造就的?会对他以后产生什么样的影响?鬼知道。 安冉将洁白修长的手指交叉在一起向前一撑,他的指关节顿时啪啪作响,他根本没有理会坐在另一张凳子上垂头丧气、呆若木鸡的失败者,“好了!“他说 “哟!是匹好马。”旁边一个将身子斜靠在游戏机上面的平头汉子缓缓的拍着手说:“文哥有没有兴趣再玩儿几局?马儿……兄弟有的是。“ “彪——哥!”安冉傍边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穿着中山服、身材消瘦有点像老师的中年人,他拖长声音喊了一声笑嘻嘻的说:“这恐怕不合规矩吧!” “得,当我没说。”平头汉子走到了中年人的身边,“不就图个乐子吗?几坨毛伯伯你兄弟我还玩得起,咱们换个地方聊聊?” 中年人微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俩开始往游戏厅外面走,身边跟了一堆年轻人,走到一半的时候,平头又转了回来拍了拍安冉的肩膀,然后汉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大叠人民币就要往安冉的裤兜里塞。他将嘴巴凑近安冉的耳朵,假装小心翼翼却用在场的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我贾彪喜欢你,这点钱拿去乐呵乐呵。” “这也不合规。”安冉阻止了他往自己裤包里揣钱的举动平静地说。 “操!兔崽子你说什么?” “他妈给脸不要脸!” 那堆年轻人有几个对着安冉骂了起来,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就要准备开打。 也正是此时,人群中的张宏良给陈强发出了短息。 贾彪相当尴尬,他手里拿着的钱给出去不合适、收回去也不合适。他们这种人,认为被人拒绝是相当没面子的事,平头汉子本想将手里的钱硬塞进这个少年的裤包,可是他突然发觉,少年阻止他的手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劲,他居然不能再往前移动分毫。 门边还有个带着金丝眼镜笑嘻嘻的看着自己的老鬼——文哥,你要真觉得这人像他的样子那样和蔼可亲,那你就是个大傻逼,贾彪并不怕他,但也不愿意招惹他。如今除了少不更事的小青年、小混混、还喊打喊杀,真正社会上的人讲究和气生财,但凡是没有伤及到自己的利益,谁都能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喝喝茶,何况他贾彪和文四本身还有你好我也好的利益绑在一起。 “都他妈滚回去!“贾彪向那几个年轻人大吼:”你们不嫌丢人老子还嫌丢人!“他这声把那几个年轻人喝退的同时,也把游戏厅观战的一堆人吼开了,包括安冉的崇拜者和发短息的张宏良。围观群众喜欢看热闹,但是围观群众不希望自己变成热闹的主角。 “小冉啊!这是你贾哥给你的,贾哥瞧得起你收下吧!“ “多谢贾哥的赏识,但这钱我真不能要。“安冉露出微笑说,”这叫无功不受禄。“ 门边的文四向贾彪摊开手耸耸肩,做出一副我也没有办法的表情。 “行!你叫小冉是吧?“他收回钱后向安冉递过来一支中华,”有股子倔劲儿是个好小子,呵呵!“他干笑了两声离开了。 贾彪心里自然不痛快,由于自己输了钱本想让文四吃个暗亏,就用当众拿钱给对方的手下来下套,如果这少年拒绝他就硬塞,所以他将拿着钱的手往安冉的裤兜递,不管你拒不拒绝、只要钱进了你的包,那就是他文四管教无方。而且这么多人看着我拿钱给你手下,传出去也是一个个笑话,他才不管文四会不会下来把这愣头青打个半死。不过贾彪哪晓得,这小小年纪的小子根本不吃这一套,而且居然还有力气阻止他硬塞钱的举动,这就弄得自己骑虎难下了。 他可不想为点小事和文四真正闹翻,所以也不可能让自己的手下当着文四的面殴打安冉,这算什么?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他惊叹少年的冷静和气力,他更加惊叹文四的忍劲,非但没有一点恼怒,还给了自己一个恰到好处的台阶,于是这个贾彪只能尴尬的顺着台阶下了。 文四也要离开了,他对着自己那堆人中的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耳语了几句,于是这个有着一头黑色长发,前额有几缕发丝被挑染成白边的人留了下来。 “你他妈能不能再娘点?“安冉看着他左耳上的耳钉打趣道:”走在街上人家不知道,还以为老子带了个娘们儿逛街。“ 这个刚才还一声不吭,手抱胸前一脸冷峻的青年毫不在意,标志性的甩了下秀发笑嘻嘻的回答:“哟!小哥哥,那要不要妹妹今晚服侍你?” “呕!”安冉做了个反胃想吐的动作。 “你不喜欢有人喜欢,“青年说,”那些学校的高中女学生,他妈一个个迷恋得像见了鬼一样。“ “流星花园都过了多少年啦?她们还喜欢花泽类?” “谁知道呢?也许他们喜欢道明寺。“ 然后两人一起哈哈大笑,好一会儿才又平静下来。 “咯!这是四叔给你的,“青年从包里掏出一叠百元大钞。 “多了点吧?“安冉挑起一边眉毛看着青年。 “四叔说‘如果小冉问起就给他讲,一部分是他比赛赢了的分成,一部分是四叔给的奖励。‘”将钱递给了安冉青年又说,“说实话四叔对我们不错。” 安冉收下了钱和青年一起往游戏厅的门外走,他礼貌的同游戏厅的老板和服务员道别。他们也喜欢他,这小子每次到来游戏厅总是同别人对决,也总会有一堆人围观,然后这些围观的人也会心血来潮的买点币玩儿上几把。他们倒不是觉得他能为店里带来多少生意,但他们就是喜欢他,也许是因为他长得好看;也是他对他们很有礼貌;也许是他那股不知名的韧劲儿。 “当然,”安冉招呼着青年陪自己在百货大楼外面的石阶上坐了下来,“四叔在我心中就是四叔——我说的是像长辈那种,可是我却不能帮他做事,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安冉!“一声大喊打断了他们的聊天,顺着声音望去,顾平和陈强站在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胖子在来来去去的人群中冲他挥手。 “我得走啦!”安冉站起身来顺势取下耳朵上夹着的那支中华烟看了看,”啧!啧!高级货、就是有点呛喉咙。,“他用拇指和食指将烟碾碎,烟丝从少年手中滑落。 “要不来支我的?“长发青年从口袋掏出一包娇子香烟,自己叼了一根后将香烟递到安冉面前让他自己拿。 “别!别!东哥别害我,我还只是个学生。“ 长发青年抬起左腿作势要踢笑骂道:“就你这逼样还学生?让你学生让、让——有种你别躲呀——你学生。” 安冉早已跑开。 “走啦!帮我给四叔带个话,说小冉谢谢他了,还有你们他妈少到我学校门口晃来晃去,都是些穷学生没油水,你看我都被你祸害成什么样儿了。“ 他对他竖起了中指。 “张宏良呢?没跟你一起?”安冉走到二人身边的时候顾平问 “不知,人多我没注意到他。“ “他给强子发的短信,我们才知道你在这里。” “哦!” “那人是谁?”陈强问。 “他你都不认识呀?”顾平一下将话头抢过去。“向东、东哥,整个中坝很出名的,打架厉害兄弟又多,咱们学校有好多人都是他小弟。” “那他那么出名我怎么不知道?”陈强反驳道:“还有安冉认识他,安冉你不会是他小弟吧?” “小弟?”顾平对陈强的问话嗤之以鼻,“哎!书呆子你一天到晚除了语数外还有什么?你看过哪个小弟可以和他老大打打闹闹的啦?告诉你东哥和我们安冉是朋友,他们交情好得不得了。而我们又是安冉的哥们儿,所以你看学校谁敢惹我们?谁敢……” “好啦!胖子就你话多,”安冉打断了顾平的滔滔不绝,“你很崇拜人家是么?要不要我和向东说说让你跟他?” “好呀!好……嘿…..嘿嘿!”顾平突然发现安冉正瞪着自己,于是硬生生的将那个‘呀’字吞进肚子里面转移了话题,“安冉怎么样?你今天赢了多少?要我说你真不够哥们儿,来游戏厅玩儿都不叫上我们。” “那是玩儿吗?”安冉很羡慕和他差不多同龄的这些伙伴,他缓缓的陪同他们在街上走着,伙伴的步伐轻松而懒散,而自己的步伐总是那么沉重。 “当你吃了上顿就没有下顿,每天都要为生计发愁;你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养活自己;你进入游戏厅的目的只是为了赌个输赢,打败那些挑战者从他们身上赢点钱填饱肚子;除了必须赢得比赛,还要与输不起的失败者和社会混混周旋,请问这游戏厅还好玩儿吗?”他想。 片刻他便回过神来拍了拍胀鼓鼓的裤包说:“都在这里,接下来咱们去网吧?还是……“ “当然是网吧咯!“顾平兴奋的叫道:”艾泽拉斯我们来啦!所有的吃住都由咱们的安公子买单,哈哈哈哈!“ 顾平口中的‘艾泽拉斯‘其实是暴雪公司推出的一款叫《魔兽世界》的游戏中的地图,这是一款席卷全球的大型多人在线角色扮演游戏。2004年当中国的众多玩家还在传奇中拼搏;为争夺沙巴克主城而殚精竭力熬更守夜的时候,在地球的另一端,美国、加拿大、新西兰等等,这些国家的玩家已经开始为部落和联盟冲锋陷阵了。自从2005年6月魔兽世界在中国正式运营之日起便一发不可收拾,截止于2008年年底,全球魔兽世界的付费用户超过1150万人,成功打进了吉尼斯世界纪录。 如果说2d网络游戏《传奇》的物品交易栏,聊天显示窗口、好友、组队、公会、等系统,为玩家们创造了一个在互联游戏中,可以互动交流的窗口的话,作为3d网络游戏的《魔兽世界》就是为广大游戏玩家打开了一扇通往虚拟世界的大门。它拥有自己的历史和故事,让玩家在做任务的时候就陷入其中,你有可能会为一个不起眼的npc的悲惨故事而唏嘘;也有可能会陷入某段不知名的小道而感到害怕。它能像电影一样的为你展示那个世界你偶尔会坐在暴风城的旅店里休息;也可能会站在藏宝海湾那里看着夕阳等着你的网络兄弟和爱人。它能让游戏中玩家的互动变得真实不那么机械化和死板,也能让许多的人投入更多的感情。 魔兽世界的团体做了两件很智慧的事情,一是限制游戏角色的等级,由官方不定期的开放等级上限标准;二是加入了游戏副本系统,这两个概念成为了很多网络游戏模仿的标杆。至于说它为何要加入这两个东西,或者说它对玩家们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都与本故事的关系甚少笔者不再详述。 他们找到一家宽敞明亮的网吧,顾平要了三台机子,吧台服务员看了他们一眼(未成年人)也没说什么,随时找了三张身份证帮他们登了记。 顾平和陈强已经迫不及待的投入到了他们的魔兽世界当中去了,安冉依然没有打网络游戏,以前顾平他们老爱问他,‘你为什么要玩儿投币的电子游戏而不玩儿电脑上的网络游戏呢?比如传奇和魔兽世界。’得到的答案只有‘喜欢’和‘不喜欢’后来他们也就见怪不怪了,任由安冉自己坐在电脑面前看看新闻和小说什么的。 “强子你快点行不,我在西部荒野你往暮色森林跑什么?“顾平在旁边痛心疾首的指挥着,然后他又对身边的安冉说:“安冉、安老大、安哥哥,我说你就来陪我们一起玩玩儿吧!街机游戏都过时了,现在除了你们那帮人,谁还玩儿街机游戏呀?” 顾平无形中的话击中了安冉的胸口,让这个好看的少年突然一顿。 “是啊!顾小胖说得对,街机游戏的确早过时了,以前自己家到学校一路上就有六七家游戏厅,现在全都没影了;以前可以看见许多像自己一样的大的孩子往游戏厅跑,现在呢?现在他们是向往这个地方;以前可以在游戏厅里随便找个人打游戏赌输赢,赢得不多但天天都有;现在呢?现在只能等着所谓圈儿内某些恶趣味的老板找到自己给他们当马,像被控制的拳击手一样的去和对方或者对方的马儿一较高下。他们赌资倒是大、自己所得的酬劳也高,但这种比赛并非天天都有,而且你能保证次次都赢?就算直到现今自己未尝一败,那下次呢?下次失败了怎么办?四叔对你好是吧?“安冉拉着网页想,”你败一次让他输钱试试,你看他还是不是你四叔?无缘无语人家凭什么对你好?还不是看中你有利用价值而已,所谓的社会哥们儿,义气兄弟不都是相互利用吗?“ 他喜欢那种公平的,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天赋来赢得比赛的游戏,就像一足球比赛那样,运动员们通过不断的训练来提高自己,在赛场上酣畅淋漓的与对手对决走向胜利,而不是靠买通裁判和控制比赛赢得奖杯。 街机游戏原本能为安冉带来那种让自己每个指头都在有节奏的跳动;操控游戏角色时候的刺激快乐,他能清楚地感受到与人或者电脑对决的时候脑细胞在呐喊。他偶尔和对手赌个输赢加个彩头,小到一两块钱大到一二十,而和他对决比赛的对手也大多是学生或者社会小青年。由于他手脚利索反应极快,无论哪种街机游戏也都能轻松的理解——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天赋异禀吧——所以往往赢得比赛赚点小钱。 有了游戏带来的快乐和能赢得比赛赚取钱财的本事,少年当然乐意将它变成一种生存技能,天天走街串巷找人对决,特殊情况下为了比赛赚取赌资,逃课也在所不惜。 安冉鲜少尝到失败的苦果,他进出于各个大小游戏厅,一天下来收获也颇丰,有时候能赚个几十块钱,多的时候居然能达到上百元。这样人家也知道了有一个专门以打游戏和别人赌博、通过赢得钱财比赛的少年,有的人崇拜他、他们送了他‘风神’的外号,有的人眼馋又会盯着他的荷包不放,于是街头追逐打架也成了家常便饭,有时候能他保住自己的胜利果实,有时候却又不得不将果实拱手相让,但不管面对怎样的威胁和殴打少年从没告饶。 有一天一个叫文四的人找到了他,说可以帮助自己约战对手,也可以让他专心比赛让别人不敢打他的注意,他所需要做的就是等候通知、参加比赛、然后领取提成。安冉并没有过多的考虑——一来他看到文四和蔼可亲,二来随时时间的推移电子游戏厅一家家关闭,玩儿游戏的人也越来越少,而自己能找到的对手也就越来越不容易(开玩笑你既然是常胜将军名声在外,傻子才愿意和你赌博在你这里继续输钱。)便欣然同意了。接下来他也好像过得比以前轻松,不用每天都出入游戏厅,而且收入也高于以前。 直到他知道文四是干什么的;直到他看见文四他们上万的赌资;直到他看见被自己击败的对手还要被一些人打个半死。安冉害怕了,虽然文四让少年叫他四叔;虽然他言出必行保护了他,每局比赛也分了提成给他,但这是建立在他能赢得比赛、能让文四赢得钞票的基础上,那如果输了呢?如果输了比赛会怎样?四叔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于是原本能为安冉带来快乐和满足感的街机游戏成为了他赚钱的工具,少年也沦为了别人赌博的马儿,当赢得比赛变成一种必须要履行的义务和工作的时候,快乐便从心上悄悄溜走了,你的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至于火遍全国的网吧,将很多人迷得如痴如醉的《传奇》和《魔兽世界》这种网络游戏安冉也的确不喜欢,一来他觉得不公平,玩儿的时间久你就是老子,能花钱你就是大爷,二来他认为这种游戏让人堕落,当你深深陷入那个无底洞般的世界后,你的现实生活将变得一团糟,自己的父亲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么? 如果有一天,有一种既能让自己充分感受到快乐的游戏,它对于很多人都是公平的,你付出多少努力就会得到多少回报;你每一次在游戏里厮杀,并不会成为在现实中负担;你每一次的游戏经历,并不会成为别人口中的玩物丧志的典范;你这个游戏玩家也能够拥有广大的崇拜者,像体育运动员那样,他们为你欢呼他们为你歌唱;你会因为这个游戏而得到自己想得的,甚至实现自己的梦想,你喜欢吗?你喜欢,你会义无反顾的追逐。 很难想象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初三学生,脑中想的居然是如何赚钱,如何生存。花儿一样年纪的孩子,难道不该是从懵懵懂懂的孩提时代走来,迎接那斗志激昂的青春吗?难道不应该是情窦初开,偶尔会为了某个喜欢的人而烦恼吗?难道不应该像此刻正坐在安冉身边打游戏的小伙伴这样,除了因为学习偶尔皱皱眉头之外,其余时间都能开心玩乐的少年郎吗? 他们是他不是,所以安冉变坏了,他的花儿还未绽放就已凋零。 第三章 再见那些年 六月,对于即将要毕业的学生来说是告别的季节。安冉是学生,所以他逃不过这段人生必须要经历的阶段。相比别的同学那种依依不舍,安冉对学校或学校的人和事却没有有多少眷恋,相反少年对刚刚过去的那场天灾倒难以释怀。 2008年5月12日14时28分,四川汶川发生8.0级大地震。上天举起了它的屠刀,以大地为砧板视众生为鱼肉,短短几分钟万千房屋倒塌,万千**离子散。地震让这一天成为了举国悲痛的日子,无情的灾难让华夏儿女流泪哀伤。 尽管地震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但当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当时自己正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躬着脑袋看金庸先生的《神雕侠侣》身边的钟大宝也在昏昏欲睡,英语老师正念着让很多人听不懂的单词。这个三十多岁的妇女,身段和声音对于学生来说皆毫无吸引力,但她依然履行着日复一日的工作,而学生们在她的课堂上依旧神态各异。 突然房子开始猛烈摇晃,安冉呆了一下,本能的丢弃书籍以极快的速度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少年推开桌子从后门跑到了教室外面的阳台上,外面孤零零的只有他一人,安冉看见整栋楼都在摇晃,‘快跑!房子要塌了!‘这是大脑给身体传送的第一个命令。这时不知道谁吼了一声’地震了!‘打破了教室里瞬间的寂静,接下来教室里传来同学的尖叫声和桌椅的碰撞声,一些同学连滚带爬的来到阳台开始往楼梯口冲。 不知怎么的安冉反而又本能般跑回了教室,将还在发呆的钟大宝一把按在课桌下同时喊:“躲桌子下面!大家快躲桌子下面!“ 没人听他的,顾平在往门外冲,陈强也在往门外冲,直到两扇教室门被堵得个水泄不通,大家在尖叫、哭泣、咒骂后无法出逃才想到了房屋的角落,身边的课桌,于是在最猛烈的摇晃之后,他们才纷纷躲到了课桌下。 “同学们不要乱跑!“英语老师带有感情的声音响起,”快!快!快蹲墙角躲课桌下面。“ 那一瞬间安冉想笑,房子摇得最凶的时候你们在乱跑,倘若房梁和砖头落下第一时间砸到的就是你们,房子不摇了你们倒是躲得规规矩矩。少年以为所有的人都是这样,可是当安冉抬起头,从桌腿间的空隙望向讲台的时候他愣住了,那个平日里一直喋喋不休、有点烦人的英语老师;那个身材臃肿毫无吸引力的中年妇女;她既没有躲在讲桌下面也没有往门外跑。 之后他们一起去了操场,所有的学生和教师像下饺子一样从楼梯、教室往操场赶,他们或站或坐,大伙儿堆在操场上脸上满是恐慌,有的愣愣发呆;有的大声叫喊;有的脸上还挂有泪水拿出手机不停的按。校长还在拿着喇叭安抚大家的情绪,街上早已布满了跑出楼房的人群,车子的喇叭声、警笛声、群众的叫喊声不绝于耳。此刻安冉想回家,无比的想、不要命的想。 出校门的时候他在人群当中发现了他的父亲,那个被油桶砸断了腿的男子一脸紧张的望着涌动的人潮。安冉找不出任何一种方法解释,他为何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来到这里。断腿汉子粗糙的大手抓着拐杖,一个肩膀甚至整个身子都在发抖,他满脸是汗双目闪光,当看到人群中的安冉后才放松了表情。 “小冉“安卫国启了启干燥的嘴唇喊出了两个字,放佛开口要耗费他全身力气。 那一刻安冉鼻子不由得一酸,他感觉自己的眼泪已经快要溢出眼眶了,少年差点就向这个叫父亲的仇人投降,不过他还是忍住了。 “你怎么来了?“安冉平淡的问。 “地震了房子摇得厉害,所以我到你们学……学校看看。“安卫国局促的回答。 “没震了。“安冉本想回答‘我没事‘ “你看街上这么多人都在往空旷的地方跑,我们要不——” “——我们回家。”他打断了他。 他孤单的在前面走,他一瘸一拐的在后面追,安卫国没有叫儿子等等自己儿子也同样不会搀扶他。 之后他们就呆在那个孤寂的屋子里,一言不发的看着新闻中对汶川地震灾情的心痛报道,也在等待着一次又一次的余震降临。 夜里的时候公路上想起了警车、消防车、救护车的警报声,全国不知道有多少不畏艰险的人前往那个最危险的地方赶。安冉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起了今天地震后,还站在讲台上指挥学生躲起来的英语老师;他想起了那个站在校门口东张西望的安卫国;他想着这些不知道逃命反而向危险的地方挺进的人。他们为何不像自己和一些同学那样,当面临生命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逃窜?难道有什么东西比性命都还贵重吗?难道人类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不应该害怕吗?难道人类在面临自然灾害时不是懦弱无能的吗?不!也许人这种生物就是那么奇怪,他们的身体无比羸弱,但他们的心脏无比强大。支撑这些人做出的‘愚蠢’举动的东西是不是爱呢?那一夜安冉仿佛长大了许多。 之后的连续数天,电视新闻中频繁出现满目疮痍的画面,到处都是抢险的自愿者、医生、护士和官兵,在大雨滂沱之中,他们拉出了一个个活着的人儿和尸体,整个世界失去了光彩,神州大地撕心裂肺。 安冉所在的城市受地震波及影响并不是特别大,他们这里算一般灾区,三天以后学校已经恢复了上课,学生、教师、工人、自由职业者,也已经按部就班的做起了自己该做的事情。但那时那刻,大家关心的依然是汶川地震中的灾民情况,自己的工作、自己的学业、自己的前途、在遇难的同胞面前微不足道。 5月19日—5月21日,是全国哀悼日。14时28分,安冉和班上的同学与老师一起放下了手中的课本,大家站起身子为地震中遇难的同胞默哀,街上的汽车在痛哭、防空警报在呼喊、校园里降了一般的五星红旗在抽泣。 那一刻眼泪渐渐打湿了安冉的眼眶,在泪光中他看到了受灾的可怜群众,他为他们的生离死别、无家可归而伤心,同时少年也看到了太多不畏艰险的自愿者,他为他们不顾性命拯救遇难同胞的行为而感动。这些自愿者让安冉突然想起了他那本看过的小说《神雕侠侣》中,郭靖对杨过说的一句话‘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哀悼日的三天内,所有娱乐场所暂停营业,安冉没有收到文四叫他比赛的通知。学校组织了募捐活动,少年拿出了他能够动用的五百块钱,放入了将要送往灾区的捐款箱。 死者已矣活人还将继续,对于即将面临升学的学生来说,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只能先放下悲伤,为接下来即将面临的中考做最后的冲刺。学霸们在更加努力的记着自己学过的各课知识点,期待能考个好的成绩进所好的高中;学渣们表现各一,有的人好像幡然醒悟认真的吭起了书本,然而这种平时不努力临时抱佛脚的功夫,并不能为他们带来多大的用处;当然也有的人依然该玩就玩该吃就吃,反正所谓,拥有一颗老子去哪里、读不读书都要得的大心脏。 安冉呢?虽然他座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但这并不是因为他的学习成绩差被老师特意‘照顾’,而是碍于他的身高,如果他座前排,那么势必会挡住后排同学看黑板的视线。相反他的学习成绩在班上偏上游,但也绝对称不上什么学霸。少年的学习成绩完全与自身的学习行为相佐,他能偶尔看看黑板;偶尔记记笔记;也偶尔听听老师讲点什么,但更多的时候是发发呆、看看小说、甚至逃逃课。他的作业时常不能按时完成,即便是完成、也是抄同学的居多自己做的极少。 然而每次考试安冉的成绩却依然不错,有时候还能进班上前十。一个不认真学习的学生,他居然能考出不能带给他惩罚的成绩。这算什么?啊?这对于那些终日抱着书本,即便是周末也被家长拉去补课,但学习成绩依然不理想的人来说未免太不公平,于是老师们也像议论他的那些邻居一样,谈起他无不痛心疾首,对他多次进行苦口婆心的教育。 “安冉啊!你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不要那么贪玩,用心考个好的学校才对得起你的父母。”被叫到办公室老师往往这样劝说他。 “好的老师,我会努力学习的。”他多次这样回答,然后依然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班主任甚至亲自家访,她觉得这个学生虽然贪玩但值得培养,她准备与安爸进行沟通,然后期待通过学校和家庭的共同教育,让这孩子悬崖勒马回归正途。 “安冉这孩子,其实悟性不错,如果能够稍微努下力,我敢保证他能进入班上前五名,他能考进咱们市的八中也并非不可能。安爸!我觉对于孩子的教育单单靠学校还不够,需要你们家长的共同配合。每天应该监督他的学习,少看甚至不要看电视……”班主任微笑着从各个方面给学生家长分析讲道理。 然后安卫国回答她的只有一句话。 “我管不了他。”他说,”安冉很少回家,他的学习、他在外面干了些什么事也不会对我讲。“ 班主任的微笑瞬间凝固,她心里怒极本想对着他大吼‘你是他老子,对于你儿子的学习难道就一点都不关心?’可是在看到这个人和这个家庭后她绝望了,乱七八糟的客厅,破旧的沙发上摆满了各种衣服,茶几上堆满了杂物,饭桌上还留有未洗的碗筷。这个人没有了左腿,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满脸的胡茬萎靡的神情,‘指望他教育好自己的儿子?别做梦了。’ 于是不管是科任老师还是班主任都放弃了,“这孩子没救了,所幸除了和几个学习成绩不好的学生逃逃课,他好像也没影响别人。随它去吧!这个脑袋为什么就不能和那些认真学习、却不能取得好成绩的同学对调一下呢?”他们不止一次的这样想。 在同学们的眼中安冉并不特别,他只是一个好看的男生而已,干着很多学生该干的事情,上课座教室,下课在楼梯间和操场活动。当然除了体育课或运动会,他敏捷的动作和矫健的身姿会引起一些女的学的尖叫以外,其余时候安冉平凡得像一块石头。 你可以喜欢他也可以讨厌他,但是你无法影响到他,不管任何事请都不能在他内心泛起多少波澜,善意的靠近他会礼貌的对待;恶意的拳头他同样会凶狠的回敬。所以当即将毕业那一天,面对着同学们递来的笔记本,需要安冉在他们的本子上留下象征友谊的一笔的时候,少年没有像其它同学那样,提起笔来依依不舍的写出千言万语,他的留言只有这么几个字‘谢谢!再见!及加油!’ 然后三年同窗各奔东西。 中考过后安冉没有再回到学校参加毕业典礼,他懒得去理会校长的演讲、老师的祝福和同学之间难以作别的表情,他只是静静的等来了另外一个城市、某个学校寄来的录取通知书。放假期间安冉和顾平去了几趟网吧,那胖子在打游戏的时候他依然在看小说和新闻,少年一条一条的翻动着新闻页面,看得最多的是刚刚过去的汶川地震的相关报道。他一个页面一个页面翻着,突然间某浪网上新闻标题引起了他的注意‘中国电竞巨星sky担任奥运火炬手’他点了进去新闻中这样写到: ‘2008年5月5日,北京奥运圣火在结束了三亚之行后,于早上7点13分开始了五指山、万宁、琼海三地的圣火传递。在传递的过程中,李晓峰、盛佳、沙俊春、申磊、丁伟、陈大鹏、周成龙、谢楠、杜海峰、张载豪(韩国)10名电子竞技选手出现在火炬手的行列中,这是电子竞技选手首次出现在国家大型体育运动盛会的行列中,也象征着电子竞技体育精神在奥运中的闪耀。’ “哎!顾胖子我说这个什么sky……是不是那个玩什么来着?”安冉一边皱眉想着一边拱了拱身边正在打游戏的顾平。 “李晓峰嘛,玩儿魔兽的大神,张清一、王云他们的偶像”顾平头也不回继续玩儿着他的游戏。 “哦!对!对!他们说起过。”安冉嘀咕道,然后他猛拍了一下顾平的肩膀“他居然参加奥运火炬手!妈的一个玩儿游戏的人居然能当奥运火炬手?我操!你们魔兽世界什么来头?“ 聚精会神的顾平被他突如其来的一下吓了一跳,他操控的游戏角色被另一个角色一刀放翻在地上。“你妈!“看着电脑中角色战败的画面顾平懊恼不已,他狠狠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但面对身边的安冉他只能无可奈何地说:”安冉安哥、安大爷!你平时不看电视、不听消息的么?这是多久的新闻了?还有什么我们的魔兽世界什么来头,他当奥运火炬手关魔兽世界是什么事?“ “他不是你们魔兽世界所谓的大神么?”安冉反问,然后他看见顾平仿佛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自己。 “我……“顾平缓缓地摇了摇脑袋,难以接受这话是从安冉口中说出来的事实,”你不会以为王云他们和他的偶像与我玩儿的是一个游戏吧?“ “难道有什么区别吗?“安冉继续反问。 顾平彻底的败下阵来,在他的心目中安冉是不折不扣的街机游戏天才,虽然没有看见过他玩儿电脑游戏,但再怎么说一个游戏天才,至少会对各种游戏有一定的了解吧!可是眼前这位爷居然以为魔兽争霸和魔兽世界是一个游戏这你敢信? “好吧!好吧!安冉我不管你真不知道也好,还是在逗我玩儿有意影响我打游戏也好,我都当你真不知道。咯!咯!”顾平干脆不管自己在游戏中那个站在铁炉堡门口吹着冷风的法师,帮安冉在百度上搜索起了‘魔兽争霸和魔兽世界的区别‘“想知道什么你就问百度。”然后他继续玩儿他的游戏去了。 这时安冉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彻底,不是说他分不清什么是魔兽争霸什么是魔兽世界,而是他对游戏及游戏玩家认知的片面性。在自己的固有思维中,游戏不就是那种你不断的投钱买点卡,投入时间打装备、买装备、无休止的升级,直到最后还是一无所有的东西么?然后玩儿游戏的人不都是像他们这样,揣着点零钱混迹于街头的网吧或游戏厅,打个昏天黑地,打着呵欠回家等着父母和妻子的一顿指着的人么? 是这样的,他想的不无道理,甚至可以说这是包括至今绝大多数人对游戏以及游戏玩家的看法,但这怪不得他们,因为绝大部分的游戏和游戏玩家,也确实如安冉上面所认识的那样没有任何区别。在那个年代很多青少年因为迷恋上某个游戏而荒废学习;很多成年人爱上了某个游戏而忘了工作;新闻中每每出现因为打游戏入迷而酿成的惨剧比比皆是,你还能接触游戏么?你还敢让自己的孩子去玩玩儿游戏么?绝大部分人是不敢的。 于是在很多人心中‘上网’成为了洪荒猛兽,网吧成为了堕落场所,游戏成为了新一代的毒品。普通大众对于它们是排斥心里,鲜少有人会将各种游戏分开对待,他们一致认为只要是游戏那就是不好的、可怕的、要人老命的,他们不会去了解什么是网络游戏,什么是电子竞技,他们根本不知道一些游戏已经成为了一项体育运动项目,更不会理解为何为会出现一批把游戏当成工作,靠游戏养活自己的玩家。 所以当看见电竞选手担任奥运火炬手,安冉就会出现那种‘一个玩儿游戏的人居然也能当奥运火炬手’这种惊讶和疑惑的心态了,因为即便是安冉包括他身边正在打游戏的顾平,这些本身在玩游戏的人恐怕都在认为,只要玩游戏的人就应该是卑微的、堕落的、没有出息和不务正业的,凭什么给你这份殊荣当奥运火炬手?但倘若担任奥运火炬手的是足球运动员呢?某个长跑冠军呢?某个具有影响力的公众人物呢?便没有人再去怀疑他配不配。 安冉继续翻弄着网页,少年在为他希望自己所看到的东西,试图在为自己心中的疑惑和前进的道路找一些答案。 他知道了一些游戏已经成为了国家比赛的体育项目,比如被自己误解的魔兽争霸。他也知道了一些像自己这样以打游戏比赛为目的,靠赚钱为生的职业玩家其实早已拿了无数个冠军,他们正大光明的打着游戏,既养活了自己也能抬起头来做人。他们何曾会像自己一样走街串巷找人比赛,为了追求自己喜欢的游戏,为了讨点生活而担心害怕呢? “那倘若我也能有机会成为职业选手,且不是说老子也可以像他们那样玩儿着自己喜欢的游戏,领着自己的工资还能被人崇拜和认可咯?”安冉激动的想“这不正是自己想要走的路吗?自己打的街机游戏能不能成为比赛项目,让自己去争夺冠军领取奖金呢?还有怎么才能成为职业选手呢?” 他在网上翻看了很多相关资料,大致总结出了自己该怎样走这条路的答案一、找一个很火且能有被国家认可的,并且能定期比赛的游戏;二、玩儿好这个游戏等着被一些俱乐部签约成为职业选手,就像文四找到自己帮他打比赛的那样;三、通过努力不断的赢得比赛;四、舒服的领着钱财和荣誉。 这个只有十五岁可怜的少年郎啊!他犯了很多年轻人都爱犯的错误,他们只看了梦想实现后的硕果,全然忘记了为实现梦想将要付出的努力;他们想当然的以为自己的路上都是鲜花,却忽略了道路上的荆棘;他们往往只注意到那些成功人士身上的光环,却不理会失败者所咽下的苦果。 玩儿游戏是开心的么?当然,但如果把游戏当职业,成为电竞选手、职业玩家,那这游戏便不一定会让你舒服和开心。当游戏中的职业选手容易吗?一点都不容易,它不但要求你拥有异于常人的天赋,还需要你付出异于常人的努力,游戏如此、绘画如此、音乐如此、写作如此、几乎有的行业你要取得成功皆是如此。在通往梦想的道路上,喜欢和天赋也许只能让你轻松的走上那么一小段,当疲惫以后,剩下的部分就是让人并不舒服的努力和坚持啦。 虽然安冉从他玩儿的街机游戏中体会到了一些,但以他的年龄和阅历并不能想得那么深远,少年只知道眼前突然有了一条路——他自己喜欢走的路,他没理由不去走也没理由不开心。当然、这条路也就成为了他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不开心的原因。 转眼间七月过去八月到底,新学期的报名时间将近,这意味着安冉也将要动身离开这座城市了。别人出门读书周末假期都会回来,而他呢?他不想终日面对父亲呆滞而难受的表情,他不想看到他望向自己愧疚而自责的目光。这个男人一手导致了母亲的离开,几年下来安冉可以不再恨他,但他无法原谅他。还有安冉必须要摆脱一些社会人员的骚扰,他只想安安静静的读书,开开心心的走自己想要走的那条路,所以他要向这座城市告别,和陪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人和事说再见。 2008年8月某夜,这座地处川南交界的城市早已万家灯火,白天的炎热并未完全褪去,条条公路车水马龙被各种灯光照得透亮,远远望去如同放在箩筐里的带鱼。 老城区的夜市一条街人头涌动,小商贩们支起了摊位,各种穿的、用的、玩儿的、吃的、被一股脑堆了出来。在夜市中段一侧的一个巷道内,那里早已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烧烤摊,小工或老板们一边转动着烤架上的肉串儿一边努力的扇动扇子,整个巷道烟雾缭绕香气四溢。 安冉在其中一个烧烤摊买了一些肉串儿和素菜、要了几瓶啤酒,然后他将打好包的食物和啤酒装进一个口袋,提上了巷道中一栋房屋的楼顶,那里正有几个饥肠辘辘的人等着进食。 “怎么去这么久?“顾平迎了上来一边说一边接过安冉手中的口袋。 “以你那种身材去买恐怕要更久——慢点小心地上的水管。“安冉提醒道。 “嘻嘻!听见没有?小冉哥叫你小心点儿!别跌了个大胖猪吭水泥。”坐在天台靠墙位置的一个少女笑着打趣道。 “酒我买了四瓶一人只有一瓶,咱学生不能多喝,但今晚在这里的每个人都要喝。” “我不能喝酒,”陈强唯唯诺诺的说道:“我爸知道了不打死我才怪。” “你呢?春梅,”安冉转过头望着少女问。“可乐我可没有。“他说。 “谁要喝可乐了?” 赵春梅抓过顾平手中的袋子将它们放到地上,把装有肉串儿的饭盒摆好,然后抽出啤酒一人一发一瓶,几个人都围成圈儿坐了下来。当发到陈强那里的时候,陈强有点犹豫不敢接,然后赵春梅拿着啤酒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我说强子你不至于吧?“顾平拿了串肉串儿准备往嘴里递,看见陈强这样不得不停下来说道:”人家春梅是个女孩子都敢,你不敢?你比她学习成绩好咯?你比她漂亮咯?还说怕你老子打,你老子正在这儿吃烤串儿呢!哪有时间打你。“ “算了!强子实在不能喝我们就不勉强他了。”安冉为陈强解围,”那你多吃点菜。“ “不行!你难道不知道我们今晚为什么要和酒吗?“赵春梅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有点烦闷。 “嗨!死就死吧!”陈强一咬牙,接过了赵春梅手中的啤酒用牙将瓶盖咬开。 “这不就对了?哟!满利索的嘛——还有我们的。”顾平将自己的啤酒递给了陈强示意他帮忙。 “安冉我打不开,“赵春梅用带点撒娇的语气说道,意思是要让安冉给她开啤酒,这让陈强停止了要咬剩下酒瓶盖的举动。 “瞧见没有?“顾平用奇怪的眼神望着赵春梅和安冉说,”我们的赵大美女只需要安冉的帮助,你小学没和我们在一起强子,你是不知道以前啊!我们的赵大美女的作业也只会借给安冉抄哦!“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顾平心里酸酸的,因为他喜欢赵春梅,不过他只有这两个从小玩儿到大的伙伴,如果她喜欢他或者他喜欢她,自己该干什么呢?自己一定会祝福。 赵春梅被顾平这话弄得心里一慌,她怎么听不出这个死胖子的弦外之音,于是她精致雪白的脸颊羞出一阵红晕,也幸亏这里并不是很明亮才不会被人看到,不过她心里却是美滋滋比吃了蜜还甜。 “哪有?你别乱说。”赵春梅小声嘀咕。 顾平还想说什么,突然安冉将半个烤茄子塞进了他的嘴巴,“我不相信这还堵不住你的大嘴巴。“大伙儿相视而笑。 “来!来!来!我们碰一个,”安冉举起酒瓶对着三人说。“祝福咱们的友谊比我们楼下的那条公路还长。” 他们一起喝了一口然后开始吃菜。 “安冉哥,我觉得你说得不对!公路亦有尽头,而我们的友(她想说另外一个字)友情应该比长空还长。“少女偏着脑袋微笑着说。 “对呀!“陈强一拍脑门大声说,”天空是无穷无尽的,我们的友谊也应该无穷无尽,春梅不愧是要去八中的人。“ 他们又一起喝了一口。 “我应该和大家单独喝一下,强子我先走你这儿来。”安冉提起酒瓶,“你和春梅去的是一个学校,我希望你们能读一个班,市八中是个好学校,但好学校也有坏学生——别让春梅受欺负。” “没有人能欺负春梅。”陈强和安冉的酒瓶碰了一下二人再喝了一大口。 “胖子到你了,”安冉道:“其实我比较担心你,虽然你就在咱们学校读书离家又不远……嗨!我说这个干什么?来走一个。“ “管好你自己就行。”顾平嘀咕着将酒灌进喉咙。 “春梅——“ “——安冉你准备多久来看我们一次?”赵春梅抢过了话头。 “大概、大概放假可以吧!” “好!以后每个寒暑假你都必须来看我,我如果在学校你就到学校,如果我回家你就回家找我。”她已经去掉了们字。 听到这里顾平主动找陈强喝了一口。 “我……我尽量。” “什么尽量?哼!如果你不来看我我就来找你。“ “别!千万别还是我来吧。“安冉无奈说道。 “哈!这还差不多“赵春梅露出得意的表情,她笑得很甜很甜。 “现在该你说了。”她露出娇媚的眼神望着他,然后听到了让她伤心的话语。 “春梅,你拥有女孩子拥有的一切优点,你善良、大方、漂亮,有那么疼爱你的父母和哥哥。” “等等,”赵春梅皱眉问,“哥哥?我哪有哥哥了?” “我不是吗?”安冉笑了笑继续说,“你永远都是我漂亮、可爱、还有点小调皮的妹妹呀!除非你不认我这个哥哥了,所以呢!哥哥希望他的妹妹永远开心——咱们也喝一个你随意就好。” “妹妹?“她想,”原来从小到大在你心中我只是你妹妹?原来你对我的好、对我的保护、只是做了哥哥对妹妹该有的那份责任。“少女炙热的心瞬间被浇了一盆冷水,”很戏剧不是吗?就像很多言情剧那样,从小青梅竹马的一对有一天男的对女的说‘我不喜欢你,我只当你是我的妹妹‘那你为何要对我好?我不需要你这样的哥哥。“ “对的!对的!你是我哥哥,你当然是我哥哥了。”她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道:“哥你到外地读书记得照顾好自己,那里…..那里太远…..我这里……”赵春梅举起酒瓶对准嘴巴,让酒一股脑的往自己喉咙里钻,她像是被呛到,眼泪瞬间流了下来。”所以我…..“她从小巧的背包里拿出一个手机,”哥,这是我送给你的,以后我们就用这个联系。“她将手机给递向安冉。 “哇!洛基亚“傍边陈强和顾平一声惊呼。” “这……这太贵重了,“安冉连连摆手,”春梅这个我不能收。“ “就像拒绝我一样是吧?“这个伤心的少女心里想。”那就让它消失!“她一下子站了起来,赵春梅突然变得非常生气脸上挂着泪水。 “好!既然你不要,那它也没有什么用处了。”她一边说一边走向了天台的边缘。 “我要、我要还不行吗?”安冉一把夺过赵春梅手中的手机,换了个嬉皮笑脸的表情说:“我以后一天给你打八次电话可不要嫌烦。“ 安冉知道了她的下一个举动,如果自己不收下手机,她一定会将它从天台上扔下去。 “手机上存有我的电话号码,”赵春梅平复下心情说:“记得给我打电话,妹妹总是会关心自己哥哥的。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啦!陈强、顾平、你们慢慢吃哟。”说着她看了一眼安冉,然后开始往天台那个通往楼下的门哪里走。 “拜拜!春梅咱们新学校见。”陈强说。 “新学校见。” “路上慢点。”顾平叮嘱 “嗯!” “我送你回去。“安冉说。 “好呀!“她想道,”我们一起,就像小时候,除夕你带我去放烟花、你带我去河边捉鱼、你带我放风筝我在你后面跑一样。” “没事,又不太远。”她笑了笑,“你们继续,本姑娘走了。”少女转身离开楼梯间响起了由近及远的脚步声。 “她怎么了?“陈强一边吃着韭菜一边问,”东西也没怎么吃,还送安冉手机,对了、刚才我看见她哭了。“ 安冉自顾自的吃着东西没回答陈强的话。 顾平看了看安冉又看了看陈强。“你没看到她一口气灌了那么多酒呀?酒喝多了就会呛着喉咙,女孩子嘛自然会哭的啦!大惊小怪。“ “她还送安冉手机。“ “我们从小玩儿到大,送个手机很特别么?“顾平反问。 “那你们从小长到大,她送手机给安冉为什么不送一部给你?”陈强有点一根筋,无意中在顾平心上刺了一刀。 “强子!你是猪脑子呀?“顾平提高声音道:”别忘了我们是学生,学生耶!哪有难么多钱买手机?“ “也是哦!”陈强嘀咕道,但他突然发觉顾平的话有漏洞。“那——” “——好啦!你两只聊天不喝酒是吧?来喝酒。”安冉打断了陈强的疑问也顺道帮顾平解了围。 夜已深沉,三个少年消灭了饭盒里的的食物,瓶中酒尽地上一片狼藉。安冉搂着陈强和顾平的肩膀站在幽暗天台上,往西看去、不远处是浩浩荡荡的长江,在船舶灯光的映射下偶尔可以看见奔流不息的江水。 “强子你想过将来做要什么没有?”安冉问。 “努力学习呀!然后考个重点大学,这样才不会让我妈爸失望。” “我没想过,“顾平自顾自的说着,”我希望我妈爸不要再吵架了,然后如果可以的话老子以后开个网吧,找一一大堆的人玩儿游戏,就像魔兽世界中那些代练和打金团一样,能一边游戏一边挣钱。你们知道的,我这个人根本不是读书的料,我妈也不喜欢我和你一起玩,她总是觉得她儿子是天才,只是贪玩不努力被你带坏了,现在好了!你走了,她再也不用担心我们一起偷偷进网吧逛游戏厅了。你呢?安冉,你去那么远的地方读书将来想做什么?“ “读书、打游戏、当职业玩家。”安冉望着天空回答得言简意赅。 “啊?“陈强和顾平同时吃了一惊。 “街机游戏真过时了,现在都没什么人玩儿那种游戏、没有谁再和你比赛啦!“顾平道,”你还真不如来魔兽世界和我们一起玩儿,你看人家那些大神带人打副本、刷战场荣誉值、代练级,人家一样挣钱。“ “我知道,”安冉说,“我没说我要继续玩儿街机游戏,我说的是你们打的电脑游戏,比如像《魔兽争霸》《星际争霸》这种有职业队,定期参加比赛的那种。” “这可不简单,“陈强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忧心忡忡地说:”安冉你确实有游戏天赋,但想成为电竞比赛的职业选手可不太容易。有天赋的人太多了,人家比你有时间、也比你努力,也不见得能被某个俱乐部选上当电竞选手,你一边读书一边玩儿游戏怎么可能?“ “就是,“顾平补充道:”干嘛活得那么累?“ “嗨!管他的了,我也就想想未必真能去做,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最好的哥们儿不是吗?”他箍了箍他俩的肩膀。 三人分别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过了,安冉开门后发现父亲并没有睡,他靠在沙发上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电视。 “回来了?” “嗯!” “学校放寒假回来吗?” “看情况吧!我去洗澡了。” 然后安冉找好了换洗衣服进入了卫生间,稀里哗啦的水声响起,滚烫的热水淋着他的身子,狭小的卫生间泛起了雾气,在雾气中他仿佛看到了那个消失在街口的白色背影,他也仿佛看到了终日呆在家里逐渐苍老的父亲。 “妈离开了,你终于舍得放下你那个鬼游戏和那堆朋友了吧?”安冉想,“但你放下游戏后她回家了吗?没有!你知道难受了吧!你活该!难受的还在后面呢安卫国,你一定想不到自己的儿子也会接过你的衣钵,走你的老路吧!” 他洗完澡回到了客厅,发现他还座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盯着电视看。 “你还不睡?”安冉问。 “马上就睡“安卫国回答,接着他好像鼓起了很的大勇气又道:”小冉我这里有一些钱,是厂里赔给我的,我一直存着没用,你要去外地读书需要这笔钱。“他从身边一个掉了漆的木箱里,拿出一包用旧报纸包着的东西。 “用不着!“安冉回答,”别以为只有你会存钱。“ “小冉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两,你可以恨我、也可以不认我这个父亲,但你去外地人生地不熟的,你只是个孩子需要学费和生活费。“ “别说了,”安冉提高音量道:“我的学费和生活费不用你操心,再说了这么多年我让你操心了么?你还是操心下自己吧!”然后他走向了自己的卧室,在安卫国叹了口气起点起一烟的时候,他又打开卧室门站在门边说:“我不恨你真的,如果可以,最好把爷爷从乡下接来住在一起,这样既能相互照顾,你也能尽孝。” 他们都回到了房间,他们都一夜未眠。 第二天天未亮,安冉起床收拾好行装,将自己几年下来通过打游戏赢得的赌资和衣物装进了皮箱,他发现了箱子里的那个旧报纸子包。 “他什么时候放进来的呢?“他想,”也许在自己上厕所的时候吧!“ 不知怎的将要离开这里了,安冉突然变得心软了,少年将旧报纸打开把钱分成两叠,自己取了其中一叠放进箱子,剩下的一叠放在了沙发上。 “我走了,钱我带走了一些,剩下的你也需要生活不是吗?照顾好自己。”安冉看了看这个生活多年的屋子鼻子有点发酸,他关上客厅的灯后开门、关门头也不会的离开了这个家。 安卫国站在卧室的窗子旁边,盯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子,断腿汉子目送自己的儿子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我走了!照顾好自己‘他想着他临行前的话,眼泪不住的往下流。他伤心了吗?他释怀了吗?不!他在等待着他和她回家。 第四章 这样的青春 xx市地处我国的西南,东临湖北、南靠贵州、西接四川。这里城中有山山中有城,又有双江从此地奔袭而过,大有《岳阳楼记》中的:‘衔远山、吞长江’之势。它是我国的中心城市,也是整个西部地区的特大城市之一。xx市既是长江上游的经济、金融、航运、商贸物流中心地带,又是西部大开发的重要战略支点,可谓‘物华天宝、人杰地灵’。 不过再大的城也装不下每个人的梦,繁华都市的办公写字楼里有成功者的传说,也有失败者的故事;富丽堂皇的商场里能停泊着炫目的豪车、能装下衣着奢华的人群,它们的玻璃橱窗上,也就能倒映出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没有完美无缺的城市,大都市的夜景多么美!但在那些闪闪发光的高楼大厦背后,多数公路无法抵达、灯光无法照射到的地方,往往还残留着破败的房屋,而这些屋子里住着的也都是好多梦已破碎的外地人。 很不幸安冉就是其中之一,他在这里读书然后高考落榜了,他在这里做梦然后梦破碎了。他尝到了年少轻狂带来的苦果得到了教训,知道了自己少年做的梦过于天真,未免好高骛远,于是他终于向命运低头,安安心心的做一个小工,于是他下岗了。 在xx市九坡区的西面,那里有一片低矮的房屋。这些房屋由红色的砖头砌成上面铺着石棉瓦,夏天这里热得要命冬天它又冷得要死,它们简陋而矮小墙壁上被油漆画了个圈儿、写了个大大的‘拆’字。这些房屋就如同脸上刻有刺青的犯人那般受待见,所以宽阔的公路延伸不到这里,高楼大厦也会对它避而远之,只有那些贫穷的、失意的、挣扎着的人才会和它作伴。 靠墙壁而行,脚下是一条曲折的石板路,有些地方还留有积水,从某处窗户里面传出的灯光,可以看到石板路的一边堆了一些砖头、木板、和生活垃圾前面是一扇生锈且终年开着的铁们,跨过铁门里面似乎是一个院子,屋子之间横着一些绳子,上面凉有衣服。夜里得小心,说不定你就会从某跟绳子上挂着的胸罩和内裤下穿过。安冉就住在进门左手边第一间屋子里。 烟已将尽,安冉将烟头放入烟灰缸摁熄。实际上没必要,他这屋子比烟灰缸干净不到哪里去。 屋子一室一厅,有厨房和厕所,客厅放有一个电视柜不过上面没电视,有一个断了腿掉了漆的茶几,一张饭桌和叠在一起的胶凳,卧室有张双人木床,被子和枕头都是凌乱的。床的旁边有张上个世纪才有的那种老式书桌,上面放了台电脑和黑色头盔,挨着床有个衣柜。屋子的墙壁刮了层涂料、地面由水泥铺成。 这时的安冉已经二十六岁啦!岁月带走了他的天真浪漫,又赐予了他刚毅的脸庞和健壮的身躯。他现在身高一米八左右,头发依然墨黑,五官依然极度精致,当初稍显稚嫩的脸庞,也被时间的刻刀雕刻得更加轮角分明。他身材比例极好,大腿修长,身体上肌肉适中,整个人看起来灵活而充满爆发力。我这么说吧!如果要找到一样东西与这里格格不入的话,那只能是安冉自己,他帅得像明星,而明星就不该属于这里。 “我在这里呆了多久了?”由于嗓子有点发干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从08年到校读书、开游戏工作室、跑广告业务、再到酒厂嗯!从当初读书到现在整整十一年。”想到这里他心里一酸。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每当失意的时候往往就会回忆过去,此刻的安冉就是这样。他回忆起自己少年时候走街串巷打街机游戏的情景;离开老家与小伙伴和父亲离别的情景;到这个城市的第一天,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串的情景;他想到了读高中的时候一些难忘时光顿了顿,思绪没有飞快向现今迈进,就像快进中的电影突然正常播放一样。 那天入学的时候学校人山人海,安冉拖个大箱子往操场走,一路上的男生女生盯着他看。他在操场跑道的一侧找到了一处报道点,那就是自己将要就读的高一五班。一个扎着马尾辩、穿着体恤和牛仔裤的女孩将他接引到教学楼二楼的教室,他忘记了他们说了些什么,但那个女孩很热情。 接下来他遇见了班主任和科任老师,班主任是个一脸慈祥的妇女姓吴,她开班会、带着学生去教导处登记、交学费、和住宿费,然后又带着他们去了男生宿舍楼将其安顿下来,印象中班主任似乎永远都是忙碌的。 大半学期过去了,他和寝室里的其它男人已经很熟悉,他睡寝室东面床的上铺,下了晚自习后寝室里总是闹哄哄的,他们会讲一些班上的趣事和是非吹嘘自己有多么牛逼、相探讨和争论某些游戏,安冉多数时候都当听众偶尔会掺和几句。青年对寝室里的一个男生印象深刻,那个男生矮矮小小的,最擅长的就是讲黄色故事,而且还能把他自己联系起来讲。 第一学期结束放寒假的时候,安冉收到了赵春梅打来的第一个电话,他才想起自己还没有打过电话给她,她问他会不会回家过年,他找借口说自己要去某某城市、某个亲戚那里,他本来以为她要责怪自己,但她没有、只是让他保重。寒假期间安冉在学校附近找到了一个住处,青年买了台电脑,在饭店找了份洗碗的临时工作。 有了住处安冉开始了自己的梦想,为当一名电竞职业选手而努力。青年下载并试过了那些能参加比赛的所有游戏,最后发现了一个问题,自己一没天赋二没时间,网还慢得要死,不过这并不是没有收获,由于知道了他的住处,寝室里的同学转着圈儿来陪睡。 第二学期开完春季运动会后,安冉的相貌和运动天赋将他变成了学校的名人,青年在操场打篮球、踢足球、或是干些其它什么事的时候,总会引起一些女生的观看,当然也引来了一些男生不善的目光。之后日子里他收到了很多情书、表白和威胁,面对情书和表白安冉总能找到合适的理由拒绝,面对威胁他也能避则避,实在不行就服个软,个别争风吃醋的男生也并不能拿他怎样。 暑假的时候,寝室里一个戴眼镜的高个男生没有回家,购置了一台崭新的电脑放在安冉租的屋子里,这个和安然一样想拿玩儿游戏当职业的人,向安冉推荐了另一种游戏活法——当游戏代练、参加金团打金币和装备卖钱。 他是《魔兽世界》的大神玩家,于是他们理所当然的选择了当时还很火的《魔兽世界》开始了征程。有眼镜兄的带领安冉自然很轻松,他给他讲解、带他练级、帮他找装备。这个游戏倒让安冉展现出非比寻常的天赋,仅仅一个暑假的时间,青年便在眼镜兄的带领下将自己的法师账号冲到了满级,接下来他们又跟着一些公会天天刷高级副本、战场、白天上课、晚上熬更守夜,就这样到了高二的下班学期的时候,安冉的装备已经好得出奇,他的技术已经超过了眼镜兄,在整个魔兽十区都是排得上号的大神法师。 由于在魔兽世界里闯出了点名声,可以一边打游戏、一边还能挣点钱花,安冉非常满意目前的状况,他没有再去管那些moba类游戏,电竞职业选手梦早已被他抛向了九霄云外。想要晚上熬更守夜打游戏,那白天就只能在课堂上打瞌睡,青年原本还看得过去的学习成绩一落千丈,老师们在多次说服下无果只能最终放弃。 高三的时候安冉突然发觉自己长了一头,已经有将近一米八的身高了,这种身高和样貌让更多的女生加入喜欢他的队伍当中。他人太帅又是游戏大神——她们才不管他的学习怎么怎么样呢!所以理所当然的,青年的屋子里有时候会出现一些漂亮女生,然后又必然会出现更多的男生。 这下子可就热闹了,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他那屋子里嘻嘻哈哈乌烟瘴气可能是受到了邻居的举报,终于在某一天惊动了警察,他们找上门带他们去派出所做笔录,在得知他们是学生、也没干违法的事便通知校方来取人。 这对于安冉来说简直是场灾难,青年被学校记大过处分全校点名批评,他们的电脑被学校没收,他的屋子也被房东收回。班主任知道也终于知晓了安冉的谎言,青年原来不是住在某个亲戚家里,而是在校外租房住,于是这个当初还和蔼可亲的妇女直接宣判了他的死刑——暂留学籍不请家长不准来上课,她不需要这样的学生。安冉呢?他哪里有家长请?这个高三学生难道真会自己那个瘸子父亲千里迢迢的往学校赶? 于是安冉的高中生涯就这样结束了,没有高考、没有告别、当初的电竞职业选手梦破碎了、身上的积蓄也快花光了,他只能一个人黯然的离开学校另谋出处。赵春梅依旧会隔一段时间打来电话和他聊天,所聊的无非就是她们学校的趣事、生活学习情况,当然她也会问安冉的情况,而安冉的回答也是千篇一律的‘很好’二字。 当他在临安区重新找到一处房屋栖身的时候陈强也打来了电话,他让安冉记住自己的号码常联系,他问他考哪个学校?有没有机会在一个城市?他说没想好。陈强又说赵春梅有了喜欢的人,是他的同班同学,他们准备一起考北京的某所大学,安冉鼻子发酸但他衷心祝福他们。 思绪开始飞快向现在迈进,记忆中的画面如同一张张幻灯片一闪而过。 安冉丢不下自己在魔兽世界中的账号,他期待着和眼镜兄再次合作一边游戏一边挣钱,但眼镜兄告诉他,自己要去某地读大专以后有机会再说,于是他干脆破釜沉,将剩下的积蓄再买了一台脑妄图东山再起,但青年最终没有坚持住三个月,他带人练级的速度跟不上游戏更新的速度;他辛辛苦跟金团下副本卖得的装备,跟不上游戏里的通货膨胀,他赚取的金币不值钱了。 游戏里赚不了钱,没有了生活来源,安冉连吃饭也得数着包里的票子。终于在现实的逼迫下,青年卖掉了自己的游戏账号,放下了游戏里的副本和战场不得不走向了生活的战场。由于没有学历、也没有一技之长,他只能找那些最费体力的工作,最开始青年在闹市区帮商场的商家散发宣传单,然后又到了广告公司跑业务,最后搬到了这里在一家酒厂里当铲酒糟的小工。 将玻璃杯子放在客厅桌子上安冉走向了卧室,他看了看电脑旁边那个像摩托车头盔一样的黑色东西不由得嘿嘿一笑,“老家伙你可把我整惨了。”青年低声自言自语。 “安冉!安冉!在吗?安冉哥!“突然对面的屋子里传出了一个孩子的声音,”我作业做完啦!你说过要带我上分的呢?“ “来了!“答应了一声后,青年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抓起手机就往对面的屋子走。 “吴大哥、嫂子好!”进屋后安冉对着屋子里的一男一女招呼着。 男的三十七八,是个头发卷曲、面色红润的中年汉子,女的三十四五带着围裙,此刻正在整理她儿子的书包。 一个胖嘟嘟、十来岁的男孩跑上来将安冉领进屋子,然后给他抱了张小椅子过来,“安冉哥哥你坐、你坐。“男孩说。 “吃饭没有?“女人一边收拾着书包一边问,然后她又对她儿子说:“你只知道给你安冉哥哥搬凳子,也不问问你安冉哥哥饿不饿。这孩子——十点钟必须睡觉。” 小男孩翘起嘴巴哦了一声。 “我吃过了嫂子,“安冉微笑着说,”再说我要是饿了会和你们客气么?“ “就是,安冉又不是外人。”吴大哥将茶杯递给青年说道。 “就你心大,所有人都像你?。“吴嫂笑着瞪了她丈夫一眼又说:”儿子你也不管管,还要麻烦人家安冉帮着接送,要不干脆让他给安冉当儿算了。“ 刚刚喝进去的茶水差点被安冉一口喷给了出来。 “这算什么?“他想,”哦!我给你儿子当老子,然后你给我当老婆,给你男人戴一顶比大草原还绿的帽子?“哈!想到这他忍不住笑了一声。 “你这是什么话…..你个憨婆娘!“吴大哥表示很无语。 “你再说一遍?“吴大嫂叉腰对着他男人威胁道。 “我又没说什么——那什么、安冉快进游戏。“吴大哥转移了话题。 “你们究竟还有多久?人家都等你们半天啦!”小男孩不满意了。 他们玩儿的是一款叫《王者荣耀》的moba类手游,这个游戏是个推塔游戏,对战双方分五人,只要能将对方的水晶打掉就算获得胜利。游戏中有众多的英雄可供玩家选择,适合各式各样的人群,它对战时间不长,多数时候也就十几、二十几分钟一局。由于一局下来时间短、操作简单、加之又是手机游戏任何人只要有点空余时间,掏出手机便可以玩上一两把,所以深受广大玩家喜爱,大街小巷、公交车上、地铁口、办公室,时不时都能看见有人在玩它,这个游戏目前来说那是相当的火。 他们打的是五排,自己人三个组队,由系统再安排两个路人玩家。安冉的段位是星耀二,那对父子还在钻石段位徘徊,这个段位已经到了征召模式,会参与禁英雄和选英雄的环节,开局由双方四楼和五楼依次禁掉四个英雄,然后才开始挑选英雄打比赛。禁英雄和选英雄都很有点儿讲究,就像下棋一样比拼的是双方对游戏的理解和熟悉程度,这里不作详细解释。 和吴家父子总过玩儿了三局,安冉都是根据双方整容选择位置,而那对父子完全按着自己喜好来。 第一局:小男孩选择了站桩型射手鲁班七号,吴大哥选择中单法师米莱迪,路人一个选择了打野位赵云、一个选择了上单吕布,对面有娜可露露和工本,冉安不得不选个辅助位的大肉牛魔来保护他们,第一局他们赢了辅助最高分,鲁班第二名。 第二局:一开始射手位被路人抢了,小吴同学才不管,继续拿了他喜欢的鲁班七号,中单位置有人选择了诸葛亮,老吴同志拿了个夏侯惇打上单。安冉没法,干脆选了个小明带着牵着小吴同学的鲁班到处打野吃经济,短短几分钟本方上下两座防御塔率先告破,路人开始骂起小吴来。安冉让吴家父子关闭了局内聊天,继续牵着小鲁班躲着对面打经济。不一会儿本方的高地防御塔都快要被推了,这个时候这对连体婴儿(王者荣耀中,小明便是明世隐,而小明往往会牵着一个英雄一起跑,大伙儿戏称他们为‘连体婴儿’)才出山,有了夏侯和小明的抗伤小鲁班在塔下完成了四杀,诸葛亮收割了一个人头,然后他们趁机打了主宰后局势好转。经济上来有明世隐牵着的鲁班七号没人扛得住,五人跟着大龙中推获得了胜利,第二局鲁班当了mvp。 到了第三局:小吴同学心血来潮玩了个中单安其拉,老吴还是打上单夏侯惇,路人选择了李白打野,辅助是东皇太一。安冉拿了射手百里守约,他先是和东皇太一反到了对面的蓝,并杀死了对方打野位孙悟空,然后又在下路用二技能两枪狙掉了残血的白起。不一会儿就将对面的下路防御塔推掉,之后就是百里守约与打野辅助同时入侵对面下半野区建立经济优势,这盘赢得较为轻松十分钟不到就爆掉了对面的水晶,百里守约11杀1死8助攻成为本局的mvp。 “好啦!“安冉退出游戏伸了个懒腰,”小杰同学咱们下次有空再一起玩儿哟!“ 小男孩意犹未尽,央求着自己的爸爸和安冉再玩儿一局。 “听话安冉哥哥还有事。”吴大哥和蔼的劝住他儿子。 “可是——“ “——什么可是?你看看几点了?给我进去睡觉!“吴大哥的妻子开始河东狮吼。 “小吴同学,男子汉要说话算话,明天安冉哥哥给你带好吃的。”安冉一边劝一边摸着小男孩的额头说。 “好吧!”小男孩终于放下手机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也只你有会这样宠他。”吴大哥的妻子笑着说,她语言中充满着感动。 安冉也没说什么,向夫妻二人道了别,青年穿过院子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他先是打开一个黑色的网站登录上了账号,再按下了头盔的电源开关,这时候头盔左侧的一颗像豌豆一样大小的绿灯亮了起来,网页上显示设备链接成功,请开始进行数据测试。青年将头盔戴在头上开始屋子里走来走去、鬼画符般比划起来。 “哎!安冉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命苦,”吴家妻子躺在床上叹了口气,“年纪轻轻就得了这病,也没见谁管过他。“ “那得有人管他,”她男人道:“这么多年了你看见过他回过家?还是有人来看过他了?” “你说他会不会是个孤儿?这么一个好小伙也老大不小了,喂!”她翻了个身对着身边的丈夫说,“你说我们老家三桂的那个女娃子……要不给他介绍介绍?” 老吴在黑暗中白了他妻子一眼。 “人家看得上?就三桂儿家那个姑娘呵呵……还有他都二十几岁了你还叫他孩子?” “就他那病哪个女的——哎你干什么?”她一下子掀开了他的手。 “安冉哥哥说了,他那是做广播体操。”隔壁还未入眠的小男孩冷不丁来了一句。 安冉还在带着那个黑色的头盔在屋子里动着、跳着、比划着,英俊青年每动一下,电脑屏幕上就会跳出一大串让人无法看懂的数字或符号。汗水打湿了他的头发,汗珠顺着他的发尖一颗颗往下掉,咸咸的液体滑过他的脸庞,穿过他的肩膀,也打湿他的衣裳。他在干什么?他不累吗?不!他有病,他在跳着别人看不懂的舞蹈,而这舞蹈的名字叫不甘平凡。 假如生活像大海般无常,苦难就如同没有星光的夜晚,苦难会让生活变得灰暗,夜晚会让大海变得漆黑。如果你不幸被丢在这一片漆黑的生活之海中该怎么做呢?不要让你的选择杀了自己,我们应该像鱼儿那呼吸,让生活的海水跑进嘴巴,把希望之气吸进肚子将苦水吐掉。 第五章 即将到来的世界 深秋的早晨,当太阳还躲在地平线下睡懒觉的时候,歌勇山上的鸟儿就已离巢,它们在林间穿梭、飞舞、觅食、嬉戏、好不热闹。雾气弥漫了整个半山腰,为葱葱郁郁的歌勇山披上一层乳白色的面巾,远远望去它就像一个静卧于天地之间羞涩的少女。 一条公路蜿蜒于山间,弯弯曲曲左摇右摆,就像少女裙摆上的飘带。公路并不宽阔口由沥青和混泥土铺成,道路两旁立有高大的银杏,秋风吹过大片树叶纷纷飘落将路面染成了一片金黄。这里虽然风景如画,但大部分时间是安静的,路上鲜少有行人和车辆经过,即便是有也多半是那种疾驰而过的私家豪车。这条公路是由私人筹建,它止于山腰的别墅群,它也只服务于山腰间那些独栋别墅的主人。 所以想要像安冉这种骑着个电瓶车,车上拖着一些生活用品、此刻能在公路上慢悠悠大摇大摆的晃荡的话,要么是某栋别墅里的佣人;要么就得和别墅里的主人有点不错的交情。而安冉呢?两则皆有,说他是山腰第一栋别墅主人冯老的佣人吧!这小子未免不服,英俊青年更愿意听到自己是冯老的忘年之交。 当太阳穿过云层的时候,安冉也终于抵达了目的地。他将电瓶车随意的停靠在别墅院落的白珊栏旁边,然后卸下车上的油、大米、卫生纸、几包茶叶、连提带扛的弄在身上仿佛一个大粽子一样矗立在铁门面前,铁门上的摄像头识别了他的身份,‘吧唧’一声门自动打开了。 一个六十多岁,头发胡须皆已花白的老人在别墅二楼的阳台笑嘻嘻的盯着他。 “加油!”他说。 “老家伙你说得倒轻松,”安冉边走边没好气的喊道:“要不你来试试?” “你鬼吼什么?想吵醒我邻居破坏邻里关系吗?”老头用更大的声音回敬。 安冉没有理他,在老人幸灾乐祸的目光中,他一步一挪的从庭院草坪旁,从那条由花白色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走过,然后进入了别墅。青年穿过由大理石铺成的过道和客厅,最后来到厨房将东西一一放下然后长出了口气。 “就你这身板、啧!啧!真是虚得可以。”冯老背着双手站在门边直摇头。 “所以你看得很开心咯?”安冉笑道。 老头摆出一副你明白就好的样子很是得意。 这是一个瘦弱的老人,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花白卷发,面色蜡黄而消瘦,额头上的皱纹很深,倘若有那只不长眼的蚊子要在他的额头上闲逛的话,老人只需要轻轻一皱,瞬间就能让蚊子毙命于他额头上的沟壑之中。他的眉毛成八字型有个酒糟鼻,眼睛小但有光。他的灌骨很高、嘴唇很薄,此刻老人正穿着一件灰色呢绒长衫拖着毛拖鞋晾,衣架一样的矗在厨房门口和安冉对望。 “好吧!“安冉率先败下阵来,”吃点什么?“他问 “老规矩!醪糟荷包蛋“老头舔了舔嘴唇,”蛋不要煮太老,醪糟少放糖。 于是安冉便在厨房里忙了碌起来,冯老先去卫生间洗漱,然后上楼换了身青色的西服,还特意的打了条红色的领带。他穿过宽阔客厅的来到书房,一屁股坐上那张古色古香的背靠椅,从抽屉里拿出一副老光镜戴上对着书桌上一叠厚厚的手稿开始看了起来。 不一会儿安冉便端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醪糟荷包蛋进入了书房,看到他的打扮不由得大吃一惊。 “你这是要干什么?“安冉将碗放到冯老的书桌上后又问:“该不会是看上了哪家的老太太准备去约会吧?老家伙你这身打扮——稀奇!嘿嘿!可稀奇得很啦!”英俊青年意味深长的打趣道。 “要你管!“老头回敬了一句,拿起勺子开始吃了起来,过了半响他又问:”最近的测试结果怎么样?“ “已经不再头晕目眩了。”安冉吃了自己碗里的荷包蛋,吹着气将汤也喝得一干二净。“我实在搞不懂,你要我戴那个黑漆漆的鬼东西干什么?戴上它什么都看不见,又累、做动作有时候还会碰到墙壁。” “那你还戴?“ “不是你叫我戴着做动作的么?” “那我叫你跳楼你去不?” “嘿!老家伙你讲不讲道理?”安冉气急道。 “好啦!别抱怨啦!我今天就要告诉你,为什么要叫你小子戴那个头盔,还有你把你口中的‘鬼东西‘带来了吗?” “在电瓶车后备箱。” “去、把它拿到这里来,咱们来玩点新花样。“ 安冉突然感觉自己是只放在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不过这只小白鼠还是听话转身出去拿那个黑头盔了。 冯老放下手中的碗打开电脑登录了那个黑色的网站,那里除了一篇篇白色的乱码和字符什么都没,他往下拉动页面在一排字符上面停了下来。”哦!在这里,这就是这小子最近测试的数据么?根据系统计算的数值——还不错很完美。“ 这时候安冉已经回来了,青年抱着头盔也不说话,站在冯老的身边和他一起看。 “安冉你知道什么是全息技术吗?”老头令补丁来了一句。 安冉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知道。 “全息技术分为了全息摄影、全息投影和全息影像,“冯老解释道:”全息摄影是上个世纪四十年代,由匈牙利科学家丹尼斯.加博尔发明的摄影方法,这种摄影方式打印出来的照片可以从多个角度观看,但是有角度局限性。直到今天,很多防伪标识都是使用全息摄影打印出来的图像制作的。“ “哦!就是有些商品上贴的那种商标,写有‘极光防伪’闪闪发亮那种?“ “嗯,不错!而全息投影宽泛的来说也可以算作是全息影像的一种,但是所谓的全息画面只是投射在一块透明的“全息板”上面,因此所谓的全息图像也不过是一个平面而非立体图像。当然这是目前最广泛使用的全息技术。“ “我逛街的时候看见过,“安冉说。”有些办公楼的玻璃上会出现立体感很强的广告画面。“ “很对,但它只不过是其中一种投影载体而已,事实上我们看到春节联欢晚会上面也多次运用了这种技术。不过今天我要说的是全息影像,就像你在科幻电影中看到的那样,一种物理上的纯三维影像,观看者可以从不同的角度不受限制的、甚至进入影像内部观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安冉心中似乎有种东西在萌芽,但他又说不出来是什么。 “意味着这个世界的很多人将会因为它们而改变,以后的军事、医学、建筑、娱乐、教育等等都将会运用到它。“老头兴奋的地说,然后他看见安冉抓了抓脑袋视乎不太明白。 “哎!蠢材、蠢材。“冯老痛心疾首飞快的在敲动着键盘,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球型的画面迷迷糊糊看不太清。”戴上你手里的头盔!“他命令道。 虽然疑惑但安冉照做了,耳边传来系统提示音设备链接成功。 突然间、安冉发现自己置身于中国古代才应该出现的练武场,他孤身一人站在硕大的广场中央。广场地面是由青色的石块铺成,左边约五十米的地方立有武器架,上面摆满了刀枪剑戟,右边是一排排像稻草人一样的箭靶。他的前面有一栋二层楼的房屋,木门、木窗、屋顶铺着红色的琉璃瓦。 安冉抬起脑袋,画面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头顶碧空如洗,偶有飞鸟划过长天。青年缓慢转动身子发现身后是巍峨的群山,“那边有什么呢?“他想着走了两步,突然砰的一声一个什么东西被他撞飞出去,安冉膝盖一阵疼痛,大吃一惊这才取下头盔,发现自己还在老头子的书房,地上躺着一张被他撞飞的凳子。 “明白了吗?”冯老笑嘻嘻的看着他,“你小子是不是觉得自己像做了一场无比真实的梦。” 安冉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两个鸡蛋,“这是什么?“他手脚乱舞大声嚷嚷,”我感觉自己去了另一个世界,这太不可思义啦!“ 冯老很满意他的表现,“不错!这就是一个世界,我们叫它‘虚拟世界’而你刚才就是通过你口中所谓的鬼东西进入的。其实它不叫‘鬼东西’它的真实名字叫‘龙腾’是当今世上最先进的全息头盔——没有之一。“ 老头一边说一边整理着书桌上那叠厚厚的手稿又道:“我说这个世界的很多人会因为它们而改变没有半分夸大,是想一下某天我在某处戴上全息头盔就可以目睹祖国的打好河山吧!比如你想去峨眉山旅游,某个商务公司的人对你说‘嗨!你费那种劲儿干什么?路上堵完车、又景区看人头有意思么?来、来、来、戴上我们的头盔,你就可以随心所欲的享受峨眉山的风光。‘他们可以将你带进一个场景室,为你放上峨眉山的全息影像,于是你就仿佛置身于整个峨眉山当中,画面随着你的移动而移动,你虽然在室内运动但依然感觉到自己在爬山、你也会累,场景室调节的温度让你感受到自己是在山间还是在山顶,场景室里准备的各种气味刺激你的嗅觉,让你有种置身溪边、花丛中的感觉。视觉在欺骗你的神经、嗅觉也在欺骗你的神经、甚至某些触觉也在欺骗你的神经告诉我,你除了没亲自去一趟峨眉山以外,这趟虚拟旅游和实地旅游还有多大区别?至于很多行业、比如商业可以让人在家就能逛街,比如教育可以让人在家就能学习,等等都可以一一实现。当然以目前我们的科技水平还达不到所谓的以假乱真,但单单一个视觉效果就能把你欺骗得踢飞那个可怜的凳子咯!“ “是呀!虽然我知道眼前的一切是假的、虚拟的,但当我看见眼前的画面的时候,居然忘记了自己是站在你的书房里。我想要看看那个广场的身后有什么于是我开始走动,这不就踢翻了凳子么。” “这样的例子并不是少数,”冯老将整理好的手稿放进书房里的一个皮箱里“我不知道你玩过vr游戏没有?就是那种摆放在商场电影院里的一种机器,有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头盔,然后有几根线连接电脑。玩游戏的人戴上头盔,他们拿起通过数据线连接的手柄进入游戏,这个时候玩家的眼里看到的就是一个游戏场景,比如进入《切水果》的游戏,那么他们身边的空中就会飘动着各种各样的水果,然后他们通过手中的手柄在空中舞动将水果砌开;或者他玩滑雪,同样会置身于某处雪道上、系统让场景移动让其产生自己在动的错觉又或者他座在某台机器上体验座过山车的感觉。在旁人看来这些人会做出奇怪的动作,时而开心时而紧张,身边却是什么都没有,但游戏亲身经历的体验者却看到的是整个游戏世界。有的游戏在机器的配合下会让体验者的神经受到欺骗,如他们在坐着过山车从,高处往下疾驰的时候会出现失重感。这是相当奇怪的一件事,因为实际他们并没有从高处往下坠,但为何有失重感呢?这就是大脑受到欺骗后做出的感觉。于是很多体验忘记了自己身在哪里,对游戏中受到的刺激做出本能的反应,磕着碰着的不在少数。” “真是难以想象呀!”安冉感叹道:“当初流行于手机上的切水果的游戏居然可以这样玩,这才短短几年时间,我们大家还在为了网络游戏中的装备焦头烂额的时候;为了几场排位赛升几颗星的时候;这些神秘的东西居然就悄悄的来到了身边啦!如果未来有一天,当一个全新的、像一个世界那样的网络游戏运用了这种技术那还得了?” “也许不用未来,”冯老神秘的一笑,“但要让这种游戏降世也并不轻松,首先受限制的就是就是网络的传播速度,如果网络传播数度达不到游戏运行的水平,那整个游戏里的一切将会受到影响,画面会暂停、会抖动、会模糊失真这对于坐在电脑面前玩游戏的人来说影响也许并不大,但对于进入游戏里面的角色来说你知道他会看到什么吗?” “我的世界突然定格啦!或者我走在路上前面的山坡不见啦!或者地面突然剧烈抖动地震啦!” “对!对于戴上头盔的人来说,现实中小小的一个技术问题,就将会让他身处的虚拟世界坍塌。如果这个虚拟世界中拥有万千玩家怎么办?有的人能瞬间清醒取下头盔叫骂‘这垃圾游戏’但有的人却信以为真为它发了疯,身心受到不小的刺激。” “还远远不止这些呢!”也许是话说得较多冯老咳嗽了两声,“就算是我们模拟的这个虚拟世界能百分之一百正常运行——事实上以今天的科技水平它完全可以——那么人物在游戏中做各种动作,他走、他跑、他跳;也许他觉得自己只是从那个世界的屋子里走到院子边打水。但别忘了如果在现实中这个人也像那样移动,这个时候他将面临的是什么?一堵墙壁?一处楼层的边缘?还是一条满是汽车的公路?这就是生命安全问题咯!所以我们需要这个人在那个世界里做出的所有行为,在咱们的现实世界中是固定的,他可以开心的笑、伤心的哭、他可以愤怒和安静、他可以跑、跳、用力比划来比划去,但是他做这些的时候,只能呆在安全的地方原地表演。不然不就不只是像商场那种vr游戏那样只是磕着碰着那么简单了。” “啊!我明白了。”安冉将头盔放在书桌上搬了张凳子坐了下来又说,“原来您老人家叫我戴上头盔天天在屋子里比划,让电脑记录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敢情就是为了测试我们在面对这种世界做出该有的反应吧!哼!老家伙你知道我为此碰了多少壁吗?“他伸出双手假装要勒他脖子,但却放在了老人的双肩上轻轻为他按摩着。 “哈……哈……哈…….哈!”冯老能想象身边这个年轻人当时的糗相忍不住哈哈哈大笑。 “告诉我,你有什么阴谋?”安冉突然靠近他嬉皮笑脸的说。 “这里……嗯!这里帮我按按,嗯!很好!重点、啊!舒服。你按摩技术不错哟!”老头子倒是很享受。 “快说!”安冉催出。 “能有什么阴谋呢?”冯老说,“其实不是测试你们身处虚拟场景所应该出现的反应,你那种只是戴上了头盔随意的做动作,戴上头盔后除了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还能有什么呢?你的视觉并没有受到虚拟场景的欺骗,而你撞墙、碰壁,要我说是活该,谁叫你自个儿什么也看不见还到处走来走去的呢?你的那种测试只是最简单的一种,就是为了看普通的人在戴上‘龙腾’后会不会出现不良反应,你的一切自主行为会不会受到影响,你的伸手臂、抬腿、或者跳跃、或心跳、呼吸等等,你做这些最平常运动速度的快慢、弧度的大小、所需要多少力量、会一一转化成数据传输给计算机,由它判定将要在虚拟场景中所要构建的角色本来该是什么样子。还有就是它会对佩戴者进行一个全方位的身心检测,你健不健康适不适合进入这个世界等等。我很荣幸的告诉你小子,你身体很健康,而且在众多的测试人员中你的测试数据勘测完美,除了刚才在我面前踢翻凳子表现得有点蠢以外。“ “那又如何?“安冉不以为然的说,“数据能当饭吃?” “又如何?”老头转过头看着他,“这意味着你本身的条件能让你在那个虚拟的世界自少能有一席之地,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说就是‘能当一个游戏大神‘或者武林高手,你说数据能不能当饭吃?” 老头开始往书房外面走去,剩下安冉在原地发呆。 从最初在老爷子这里得到头盔的时候安冉就在思考这是干什么用的,他总觉得这个黑乎乎、有点像摩托车头盔的东西有点怪,然后青年上网查询,发现这种戴在脑袋上的头盔有点像网上所讲的全息头盔,但却又没有那些头盔所出现的各种特点。于是他迷糊了,开始他戴这头盔的时候会出现短暂的头晕目眩后来就没有这种感觉了,除了戴上它会遮住视线,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以外也没见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直到今天听了冯老爷子所讲的,和戴上头盔后所看到的那幅令人震撼的画面——不、不应该说是一幅画面,因为没有什么画面能将观察者也拉入其中——他终于知道了这个头盔叫全息头盔,英俊青年刚才看到的地方是一处虚拟场景,而老头子所说的那个‘虚拟世界’应该就是能让人置身其中的一款神秘游戏吧! “矗在那里干什么?”冯老的声音从客厅响起,“来陪我老人家杀两局,对了、记得弄两杯茶端到院子里来。” 老头说的杀两局其实是下象棋,这老家伙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每当安冉来到这里的时候,这一老一小总勉不了要来那么一两盘。 旭日已经翻过了东边的山梁,柔和的阳光驱散林间的晨雾,一些树叶上的露珠被照得闪闪发光。秋天的朝阳虽然灿烂却并不毒辣,它将整个别墅庭院染得一片金黄。晨光蔓延过院子里的草坪,爬过了草坪一侧的那张大理石方桌也抚摸过了他们的脸庞。 “赌点什么?“冯老一边在棋盘上摆放棋子一边问。 “啊?“ “啊什么啊?“老家伙头也没抬,”就像你小时候一样,为输赢加点儿彩头你小子不是说,你小时候打那个什么破游戏天天都在赌博么?“ “我那是电竞游戏,我是为了求生活而已。“安冉将自己的棋子已经摆好,”下棋也赌博么?这可有点玷污这种高尚的娱乐活动——炮二平五“青年提示了一声。 冯老却没动棋子,老头儿随手端起旁边的茶碗揭开盖摇头晃脑的吹了吹气喝了一口,“不敢么?“他说。 “老家伙你是觉得我很蠢还是什么?这下象棋我能赢你么?“ “哎!看来真不敢!“冯老故作可惜叹了口气开始准备动棋子。 “嘿!你还真当我怕了你呀?”安冉一股不服之劲儿被急了出来。“来呀!赌什么你说——除了钱。” “一局定输赢,赢家可以向输家送一件小礼物或者提一样要求,而输家必须答应,“顿了顿他怕安冉顾忌什么又补充道:”放心小子,不会让你伤筋动骨的。“ 安冉有点迷糊了,“赢家向输家送礼物或提要求?这是什么鬼赌法?“不过当下也没多想,开始和老头博弈起来。 “小冉还记得我们如何认识的么?”老头一边下棋一边问。 安冉的思绪立马被拉到与冯老相遇的那一天。 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上午,解放路上车水马龙、游人如织,那是整个xx市最繁华的地带。落魄青年如同往常一样的在某处大楼下的街边发着放宣传单突然间看到,人行道上一个横穿马路的老人一下子倒在了地上,而老人身边走过的各色衣着光鲜的人居然没有一个人去管他,有的看了一眼后冷漠走开;有的还不忘指指点点;车子该走还是走,呼啸着从老人的身边绕过。 看着那个在公路中央身处危险的老人,安冉没有多想,他丢掉了怀中抱着的宣传单便冲到了公路中央,青年发现老人已经无法动弹后便背起他去往医院到了医院后、医生告诉他倘若再晚点,老人家恐怕就会失去生命。同时他们也告诉他,老人的病需要花费一大笔费用,于是安冉也就为他花了一大笔医药费因为他无法找到老人的家属,所以他同样理所当然的,一直陪同在老人的身边为他削苹果讲故事。老人对他说自己的儿子马上就要来医院,得将医药费还给他这个好心的路人,但这个狡猾的老家伙对医生说的是安冉是他孙子,直到三天后出院的时安冉也没见到他儿子,那个主治医生还口口声声嘱咐‘要照顾好你的爷爷。’ “知道吗?当时我看到你冲过来的时候白晃晃的,我以为自己看到了雷锋同志,难道你就不怕我讹你——吃象!我看你怎么防我的卧槽马哈哈!“ “你不是已经讹我了吗?”安冉拿着手里的棋子举棋不定。“我给你垫的医药费你还我了?你的儿子呢?怎么没出现?老家伙你真是狠啦!你把我骗到这里还要我帮你干这样那样的活,照顾你、陪着你、安慰你,而我——咦今天怎么没见陈阿姨(照顾冯老的女佣)“ “因为我让她不要来了呀?“老头儿等着他的下一步落子笑嘻嘻的回答。 “那你以后怎么办?哎!哎!难不成你打算让我给你做牛做马?“安冉慌了所以青年落下的这步棋也错得离谱。 “将军!你输了。哈、哈、哈、哈……咳咳!“冯老非常得意笑得咳嗽起来。 “得!您老慢点得意,喝口茶润润嗓子。“安冉垂头丧气的说道,”你赢了说吧!要我干什么?“ “小冉,首先我要送你一件礼物,“老头很难得再次这样喊身边的年轻人,平时他总是以喂或小子代替他的名字,消瘦的老人从西服包里摸出一个白色的信封,将它放在桌面上温和的看着英俊青年,”至于要求也写在了信封里——别急请等我走了以后再看。“冯老缓缓的站起了身子。 这时候庭院外面的公路上,不知何时已经停靠着几辆崭新的轿车,几个身着黑色西服,身材健壮的汉子站在轿车的旁边,他们面无表情的望向花园这里 “我得走了!”老头提起了早已放在身边的皮箱子,望了望别墅然后叹了口气,“真是想念这种平静而安逸的生活呀!” 话刚说完,老人头也不回的走出花园,消瘦的身影走到了公路边上坐进了其中一辆轿车。 “等等、你去哪里?“冉安大声问。 轿车已经启动,回答他的只有引擎的轰鸣声。 变故出现得太快了,几乎没有给这个青年任何的适应时间,他只是跟了几步呆呆的站在院子的珊栏旁,看着那几辆飞驰的小车与道路两旁的银杏擦肩而过然后消失。白色信封静静的躺在白色的大理石桌面上,就好比一个沐浴在阳光之下、躺在沙滩上的少女,在焦急的等待着心上人的抚摸。 安冉满脑疑惑的走到了大理石桌傍边,坐在石凳上开启了信封。 信封里有一把银光闪闪的电子钥匙,钥匙有个很大的不锈钢屁股,上面写了识别、授权、开启和锁定。除了钥匙以外,信封里还有一张折叠好的信件,安冉将它打开上面写道: “我亲爱的安冉小友: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想我已经离开,很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和耐心陪伴;我也很感谢命运之神的奇妙安排,让我认识了一个一身都是缺点、但心地善良的到孩子(请允许我这样称呼)是你让我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你的天真和调皮总会把我拉向那个年轻的、无忧无虑的年代。老人总爱多愁善感和耍点小脾气他向你撒谎、撒娇、闹腾、无非就是要你多陪陪他而已。因为老人也不想孤独,他们也不想过早的和这个热闹的世界说再见。 知道吗?我亲爱的安冉小友,你是我近些年认识的最活波的一个朋友。你知道我身边的人是什么样的吗?他们不会和我吵架,也不会和我讲故事,很多时候他们只会像个木头一样的站在我身边,只会说‘是、知道了、好的、’他们会挑选认为我喜欢的衣服穿给我看;他们会专门捡好听的话儿对我说;他们表现得十分完美毫无缺点,但却不会对我敞开心扉,因为他们怕我看到了他们的内心。这怪不得他们,谁又不怕一个能掌控自己命运的人看穿自己的内心呢?其实我也害怕!我害怕你知道我的身份后表现得和他们一样那样老家伙我就失去了一个可爱的朋友啦! 从你的口中我得之,你少年缺少关爱,也犯过这个世界上大多数年轻人都在犯的错误,偶尔滑头、偶尔散漫、偶尔得意、偶尔苦恼,但你一样拥有这个世界很多年轻人的优点——天真和善良,你能在当今世道人人谈之变色的情况下扶起一个老人;你能在自己吃穿都还难保的情况下对我倾力相助,这就是最大的优点咯!我希望你能永远保持这份善良之心,也永远不要放弃心中的梦想。善良是生命中的玫瑰;梦想是生命中的翅膀,有了这些东西人生才谈得上有意义和幸福,它们也会为你带来好运。 现在来谈谈我送给你的小礼物吧!信封里有一把钥匙,你可能已经知道咯!不错、它就是咱们家的总管,你拥有了它也相当于拥有了咱们这所漂亮的屋子。嗯!不要吃惊,我几乎可以看到你那足以塞下鸡蛋的嘴巴,哈哈!‘一栋别墅’这就是我送你的小礼物之一。而我为什么要你送你这个呢?因为你需要它,你需要一个安静、安全、的港湾来停靠住自己的心房,然后做足准备扬帆起航。还有件礼物就是老家伙我将要送你一个世界,供你去闯荡的一个公平的、只要付出努力就一定会有收获的世界。不要弄丢你那个头盔,那将是你通往那个世界的钥匙,就像这把钥匙一样管用。而我的小要求就是:把这里当家,去那个世界闯荡。 不要疑惑我为何知道你住在九坡区的那个小屋子里,是怎么知道你生活窘迫的,实际上能住在这里的人他多少都会有点儿法子的。请原谅我不能过多的对你讲起那个世界,我甚至连它的名字也不能向你提起请原谅我对你隐瞒了自己的身份;请原谅我的匆匆告别;收拾还咱们这个家和照顾好自己,如果有一天我还能回来,不幸看到一个乱七八糟的狗窝和无所事事的你的话,那你就给我滚出去! 另外、我早说过心好的男孩运气总是不错的,你看这不就来了吗? 附一、那个世界即将到来且行且珍惜。 附二:书房书柜下面的第二格抽屉里是传感衣和躯体固定支架,记得佩戴完善否则无法进入那个世界。 祝:开心 老冯 2019年10月19日 不知道怎么回事,虽然得到这么大的一份礼物安冉没有半点开心,心里反而空荡荡的。就像身后这栋别墅,偌大一座房屋虽然豪华但里面装的都是寂寞是因为老家伙的离开吗?安冉觉得一定是,那个和自己年龄相差极大的老家伙安冉觉得他应该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之一,而对于好朋友的离开,青年的心里当然是有点难受和空荡荡的。 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呢?是一个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跳的虚拟世界吗安冉觉得多年以来,那个埋藏在自己身体里的梦正在被什么东西点燃。 第六章 初入华夏 他等来的那个世界叫《华夏》是一款全息网络游戏,和其它还未出现便会有大量的新闻报道和相关介绍的游戏相比,华夏未免显得太过寒碜。搜索引擎上还没有它的身影;热搜榜上也还没有它的故事、各大游戏论坛和贴吧当然也不会有它的粉丝;华夏甚至没有一句像样的游戏宣传台词。但它还是来了,而且来得那么突然和让人难以接受。 2020年1月1日上午10点,中华大地上几乎所有开着机、连了网、且闲着的电脑屏幕上,突然跳出了一个大大的3d动画,一只拿着根烂竹杆、戴了顶烂草帽的熊猫对着屏幕前的人吹了声口哨,然后在一脸茫然的网民面前将它的烂竹杠横着一画,电脑上就出现了一排龙飞凤舞的大字‘来玩儿华夏吗?‘这时候如果你的鼠标不小心挨到这个动画的话,它会自动弹出一个没有任何画面的黑色页面,标题只写了两个白色的正楷字’华夏‘然后页面上依次排列有几个长方形的红色按钮框,游戏下载、账号注册、联系方式、除此之外其它一无所有。 当然,你如果再耐着性子去点击这几个红色按钮的话,它又会弹出一个新的页面,上面也是什么都没有一样只写了一句话:‘下载游戏需要佩戴游戏头盔,请带上个人身份证或相关身份证明到当地网络营业厅购买。’‘注册游戏账号需要游戏头盔,请带上个人身份证或相关身份证明证件到当地网络营业厅购买。’‘联系游戏客服需要游戏头盔,请带上个人身份证或相关身份证明证件到当地网络营业厅购买。’ 于是一些稍有兴趣的人感觉自己被耍了,这算什么?你像流氓一样跑到我的电脑上叫我来玩游戏,我也没计较你的粗鲁、来到你的官方网站,你网页上连起码的游戏介绍都没有,居然还大言不惭告诉我,要下载游戏和注册账号需要先购买什么狗屁游戏头盔?你是大爷么?就好比某个嚣张的业务员去某个小区咚咚咚的敲开住户的大门说:“嘿!需要我们的产品么?那你得先交钱再看货。”凭什么?就算不把消费者当上帝,但你也不能把消费者当傻子呀!这种态度一个正经的游戏公司该有的态度吗? 然后这些稍有兴趣的人,多半也是呵呵两声关掉了华夏游戏的宣传页面。当然更多的人是对它完全没有兴趣的,他们将华夏游戏的这种推广方式认定为某种流氓软件、垃圾页游、骗子网站的恶意弹窗,他们会小心翼翼的点击了熊猫头上那个极小、且不怎么清楚的关闭按钮,让这种骚扰自己的东西消失。 但凡事无绝对,对于那些附有冒险精神又特别无聊的一类人来说,他们还就真去了当地的网络营业厅,在提交了身份证复印件、填了一堆表格后心满意足的拿到了全息头盔、传感衣和躯体固定支架。顾平就是其中一位,后来的某一天,当这个油腻的胖子登上了游戏的人生巅峰时,在面对一些递过话筒记者说出了他的名句‘我之所以成功无非有两点,第一:我胆子大,所以我当时敢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去购买华夏的游戏设备,第二:我傻,所以我当时在掏钱时候没有想过对方是不是骗子,这样我就能比别人先一步进入游戏。’他这话被某个游戏知名论坛弄成一个标题:‘华夏大神的采访实录,他的人生副本叫敢为人先。’当然讨论栏的很多跟帖并不买账,他们说这叫傻人有傻福。 安冉不属于这类人,这天他刚刚抵达了歌勇山的别墅。这是青年两个多月以来经常干的事情,每隔一个把星期他便要往这里跑一次,一来是要到这里打扫卫生;二来是要看看会不会有小偷光顾,当然他最多的还是期待老家伙能够回归。有时候在城里工作太晚安冉也会到这里住下,但青年始终没把这里成自己的家,他觉得自己只是这座房屋的照顾者而并非它的主人。况且这里冷清得要死,邻居相隔较远也并不认识,这哪里又比得上自己呆的那个热闹富有人情味的小院呢?所以他没有在别墅里长住。 然而从今天以后他恐怕必须得在这里长住了,原因就是华夏游戏已经开启了,只有这里才具有进入游戏的条件,而他多年居住的那个小屋子,无论那台电脑、还是那里的网络等恐怕都不太够格。这艘迄今为止全球最大的全息网络游戏巨舰已经开始扬帆起航,安冉想要跟着它出海捕鱼,就必须耐得住寂寞放弃一切为之奋斗,因为成为游戏职业玩家是他从小到大的一个梦,没有哪个人能轻易的放下自己的梦。 上午十点的时候安冉正在打扫别墅的书房,书桌上的电脑又刚好开启,突然电脑嘘的一声吓了他一大跳,于是青年扭过头看到了华夏的那个游戏推广。他本来以为是某个恶意软件,准备将其关掉却点开了华夏的官方网站,里面说了头盔之类的话语,于是这个年轻人在猜想:“这难道就是老家伙说的那个世界?”他包着试试看的心态从书柜的抽屉里取出头盔(由于冯老的离开安冉没有再进行测试,所以他没有将’龙腾‘全息头盔再带回原来的地方。)按下头盔上的电源开关,这时候头盔左侧的指示灯亮起。一个金属般的童声响起:“设备连接成功,亲爱的主人我是您的游戏助手‘龙儿‘您可以吩咐我做任何事情。” 安冉第二次吓了一大跳,“你是谁?谁在我脑子里说话“他大叫。 “我是龙儿呀!主人不认识我了?“金属童声显得很委屈。 “那之前我怎么没有见过你?“他顿了顿感觉这句话说得有点不大恰当又说,”那我之前戴头盔的时候怎么没听见你说话?“ “之前?什么之前?“金属童声显得很迷糊,”龙儿也是刚刚才见到主人的呀!之前,嗯!大概龙儿正在睡觉觉。“ 安冉想了想,这也许是全息头盔系统的自动更新;也许是人工智能的自主学习能力;也许是他刚才点击的那个官网触发了头盔的语言系统,哎!反正乱七八糟安冉也懒得管,总之它就是会说话了。 “龙儿么?我他妈又不是杨过,还做任何事情?“安冉觉得好笑,”那龙儿你帮我把屋子给打扫了。“他说。 “抱歉!主人,龙儿目前只会帮你下载游戏、注册游戏游账号、联系客服工作人员。“ “切!还以为你有多牛,”安冉鄙视道:“那帮我下载游戏吧!“ “好的主人,正在为您下载游戏客户端,在这期间请您务必穿戴好传感衣进入躯体固定支架内,否则无法开启游戏。 华夏的游戏客户端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大,而华夏自带的下载器又快如光速短短几秒时间,就发出叮咚一声提示任务完成,电脑桌面上立即出现了一个印有熊猫标志的游戏图标。而这时候安冉才刚刚取下头盔而已(他必须取下头盔因为到目前为止戴上头盔他什么都看不见。)青年尝试用鼠标点击那个图标,却收到提示:‘请佩戴好游戏装置才能开启游戏‘于是他又火急火燎的穿好那套半透明、上面布满了小圆点的传感衣。 我这么说吧!你是否在某宝上看见一种衣服和裤子连在一起,网状的情趣内衣呢?嗯!大概就是那个样子,然后咱们再发挥想象,一个大男人虽然他的身材相当好,但他将这种像情趣内衣的东西套在还穿有衣服的身体上,然后再钻进一个一端安装在地面所谓的躯体固定支架里,让支架上的一个银光闪闪的圈儿围住自己的腰,那样子像极了某些有恶趣味的公子哥经常和美女做的游戏,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但不管滑不滑稽安冉都一一照做了,然后他开始戴上头盔,由游戏助手龙儿帮助他开启了游戏。 这时候视野中出现了令他一生都难以忘记的景象,一阵柔和的白光扫去了眼前无尽的黑暗,就好像黎明到来时太阳刚刚爬出地平线,世界突然被照亮的那种感觉。恢宏的音乐响起,高亢之处犹如万千少女在呐喊,低沉之时又好似暮鼓晨钟般荡漾。音乐先是缓慢而轻盈、像是轻抚过远方的山岗的一阵微风,带来了花草、岩土、泉水、的低语,渐渐的它变得急促而响亮,如同战场上千军万马在奔腾,最后又悄然无息,仿佛身经百战的将军解甲归田;仿佛滔滔不绝的江河之水归入大海。 安冉听过很多首音乐如《云宫迅音》《mayitbe》《co ce i ghobbits》《故乡的原风景》还有《victo y》他感觉这首音乐集中了这些音乐的所有优点,更催人泪下、更动人心魄。 一幅巨画由远及近飞奔而来,开始它像电影院的屏幕,然后马上变得如同天空那么巨大,最后将安冉包裹在其中,这时候安冉才发现自己被刚才的音乐弄得已经热泪盈眶了。 他发现自己正从高处缓缓的往下飘落,原来的巨画成了一个世界。他踩在虚空中,脚下是一泻千里的山川河流;头顶是晴空万里的宇宙苍穹;身边是飘荡着的皑皑白云;白云深处露出一座金碧辉煌的琼楼。安冉感觉自己像是站在了在飞机的翅膀上、像做梦、像吸毒。 “想什么呢?跟我来!“一个好听的御姐声像是在天空中又好像在耳边响起 就这样安冉又被带着不由自主的往前飘去,渐渐的他被带入了耸立在白云之间,悬浮于空中的金色的大殿前面。大殿分为两层,雕栏玉砌、飞阁流丹、气势非凡,大殿正门当中悬着一块纯金大匾,上面写有很煞风景的四个字‘账号注册‘ 看到这里安冉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他妈的!这是谁设计的逗死我了哈哈哈哈!” 然后他发现身边突然出现一个对他冷眼而视的女人,英俊青年呆住了。 “很好笑么?你能不能跨过这道门还未可知呢!“她语气温怒声音却勾魂。 安冉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他承认自己从小到大还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女人。她秀发飘飘头上插有精致的星月钗,眉毛墨黑飞入两鬓,眉梢微微上翘,一双瑞凤眼即便是温怒也难掩秋波。她鼻梁挺拔朱唇饱满,她肌肤胜雪体态丰盈。女人披秀凤羽衣、腰围七彩战甲,看起来英姿煞爽美艳动人。 “这谁挡得住?“安冉忍不住想,“现在玩儿游戏的妹子都这么漂亮的么?” “美女姐姐也玩儿华夏?你怎么知道我能不能跨过这道门?“他问 “因为你能不能跨过这道门将由我说了算。还有我不是你们人类,只是负责审核你们能不能进入这个世界的接引之神。“ “就是审核注册账号的系统咯!明白。“安冉打了个响指。 “算是吧!”系统美女将玉手一翻,她身前就凭空出现一张书案,上面铺着厚厚的纸张和毛笔。“过来照着要求填写。“她语气依旧冷淡。 安冉再次不由自主的被移动到桌案面前,他发现纸张上画有好几个格子,格子上面写有什么手机号码、邮箱账号、密码、重复密码、真实姓名、身份证号码,看着这些现代才有的词汇,自己手里却是握着一支毛笔,还将在古香古色的书案上对着纸张写字,就别提有多别扭啦!关键是自己还根本不会写毛笔字,这不、才写上一个手机号码的时候青年就急得嚎叫一声。 “啊!我受不了了,能给我来一台电脑和键盘吗?”然后安冉看见系统美女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他。“好吧!给我一支钢笔都行。”他说。 “到了这个世界就得遵守这个世界的规矩,你究竟写不写?不写我可以马上把你送出去!“ “别!别,我写、我写还不行吗?“安冉终于领会到了系统美女的厉害,可能过于墨迹,她要判定他注册超时了。他实在没法逼得满头大汗(现实中也应该是这样)只能鬼画符般的写完了资料。 “嗯!还行能看懂。“系统美女皱着眉头说,”我有义务告知你,由于你在进入这个世界直到现在,我们的创世神已经获取了你的身体情况、身份信息、经审核,你具备成为华夏世界的一员——请跟我来。“ 安冉发现自己终于可以移动了,他跟着她往大殿的正门走,突然腰间传来被什么东西箍住的感觉,青年才发现这是由于现实中,躯体固定支架在限制自己身体的移动,于是他只能在原地做动作而不能走动。“只能慢慢适应这种感觉了。“他想。 “站着别动!对就是这样,“走到大门的时候系统美女提醒道:”伟大的创世神将要赐予你一副身体,否则你在这个世界就只是一具灵魂,在此期间你可以为自己想个名字。“ 朱红色的大门已经缓缓开启,门上有很多黄色的铜纽,此刻它们正发出一根根绿色的光线,就像极光那样对着安冉扫来扫去,这让年轻人有种坐飞机过安检的感觉。大门上出现了自己的身影,它是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为什么用几乎呢?因为这是个足以以假乱真的cg图像。 “名字想好了吗?“ “西门吹雪。“ “侵犯知名人士姓名权无法通过。“ “西门吹牛“ “已被注册无法通过“ “九坡吴彦祖“ “侵犯知名人士姓名权无法通过。“ “……”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究竟要怎样?要不你随便帮我安排一个得了。“安冉有点不耐烦了。 “其实我觉‘安然’就不错,与你的名字谐音,安之若素、处之泰然,倘若人生行事如此岂非难得?”系统美女突然微微一笑说道:“当然我只是建议并没有权利为你安排名字,用不用在你。“ “用!怎么不用呢?“安冉觉得自己非常喜欢这个名字,”就冲你这倾城一笑,我就觉这名字很好。“ “角色昵称‘安然’已经通过。“ 系统金属般的提示音响起,与此同时大门上的那个cg图像头上多了安然两个字。 “好了!从现在开始,你将在华夏世界里渡过无数个日日夜夜和春夏秋冬,亲爱的冒险者安然,你是神的孩子,原你幸福常在一生平安!“系统美**雅好听的御姐声仿佛在吟唱,她整个人在慢慢变得虚幻起来。 “等等!我们还会再见面么?“安冉大叫。 “也许吧!“她再次微微一笑最后消失了。 整个大殿都变得虚幻起来,脚下坚实的石台变得透明,安冉开始往下掉。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他抬头看了一眼已经朦朦胧胧、逐渐远去的大殿,大殿的这边门楣的大匾上写有:‘接引神殿’,之后英俊青年便穿过白云向下面的山川大河撞去。 在躯体固定支架的配合拉拽下,安冉突然有了失重感,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他知道自己在游戏中正急速下坠。如果在现实中以这样的速度从万米高空往下掉,恐怕会被摔得骨头都无法捡起来,晓是他心理素质惊人,也经不起如此真实的游戏折腾,安冉不得不闭上眼睛啊啊大叫,游戏中的安然也闭上了眼睛啊啊大叫,不过好在闭上眼睛后就没再看到飞快移动的场景,失重感瞬间消失他的心也就不再发慌、他也就不再大叫啦! 过了好一会儿,他耳边才没有了呼啦啦的风声,取而代之的是一些鸟鸣,母鸡的咯咯叫声,和一些人的窃窃私语。现实中的身体没有再被拉拽,下坠感消失,安冉慢慢的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掉到了一个村子里,四周有几所低矮的茅草屋,茅草屋旁边种了些桃树,远处便是清幽幽的竹林,挨着它的是一片只有稻桩的稻田。 一些穿着古怪的人正在对他指指点点,他们的衣服皆为粗布,有点儿像我国宋代时候的服饰,男人身着布衣和长裤,女人身穿布裳和长裙。突然安冉看见一个身上只穿着灰色新手短衫的女子坐在地上哭泣,她的身边同样站着几个人在围观。 “爷爷这些人真不知羞,这么大的人了还坐在地上哭鼻子“一个头上扎有羊角辩身穿肚兜的小男孩说。 “不许乱说话,“一个雪白胡子、略微驼背的老头捂住他孙子的嘴巴。 这时安冉才低头往下看,发现自己不也一样么?全身上下最有一条可怜巴巴的灰色短裤。 “他妈的!“他小声的咒骂了一句,再看那个坐在地上哭泣的女子,似乎已经回过神来。 “这是什么烂游戏公司呀!”女子一边抹眼泪一边骂,“一开始就弄得这么吓人,我要去告你们、去315投诉你们——你们看什么看?看什么看呀?一堆臭要饭的,跟没见过女生似的。“ 她的样子确实也不值得怎么看,一脸的雀斑、肥胖的身体,安冉觉得她像极一头刮了毛的大肥猪。 不过有人却不一样,这不、从村外走来的一个年轻男子眼睛里露出了贪婪的光芒,他向她走了过去。 “地上多凉、快起来,”他一边说一边向女子伸出了友谊之手:“我这里刚好有一套你们女生能穿的衣服还带了0-1的防御属性,你要不要?” “要,当然要!”女子拉住了他的手正准备从地上爬起来,她对他报以感激的目光。 “三个铜板衣服归你。” “啊!什么?你不是要将衣服送人家呀?”女人做出楚楚可怜的表情,整个身子半蹲着。 “切!一边儿凉快去。”年轻男子突然放开了那女子的手,她一屁股又再次坐在地上。 看到这滑稽的一面旁边围观的npc哈哈大笑,安冉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男子也没管那个摔在地上咒骂的女子,他扫了一眼四周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安冉,而且他也只穿了一条短裤。 “兄弟你叫什么名字?”他走了过来。 “这是问我吗?”安冉回答,他并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嗯!我叫怜香惜玉。”他一边介绍着自己一只手在点击着什么,“我这里还有一套男性衣服,也是0-1的防御,你要买吗?”男子的手上突然出现了一套折叠整齐的粗布衣。 “我没钱,”安冉摆手拒绝道,“况且你看像我这种大老爷们儿穿不穿衣服也无所谓吧!” “你有钱,你有的兄弟,进入这个游戏的新手的每一个人,系统都会发放三个铜板,就在你的个人包裹里,你只需要这样咯,“他将左手手指在左上角空中点击了一下。”这样你就可以从包裹里取出钱来了。“ 果然,安冉斜着抬头,发现了视角边缘的左上角,竖着排几个半透明的白色椭圆型按钮,按钮上面写有包裹、社交、聊天、地图、帮派。这些按钮会随着视角的移动而移动,它们总是在视力范围的最边缘,安冉发现即便是点出包裹、聊天系统、地图之类的东西,它们也都是半透明的,不会遮挡住自己的视线,就好像某种科幻电影中那些凭空出现的全息图像,而且这些东西的大小、位置、透明度、都可以自由调节的。 “怎么样?“怜香惜玉问,”我说得没错吧?在这游戏里,穿不穿衣服其实跟美丑没有多大关系——当然兄弟你的身材样貌非常好——但还是要穿衣服,因为这里的衣服相当于能增加你自己的属性,只需要三个铜板你就会变得更强来一套?“他满脸期盼的望着安冉。 “你还真是厉害,“安冉想“从新手村服装铺的npc哪里低价买来的衣服再转手卖给初入游戏的新人玩家赚取价差,这生意做得……可不太厚道啊!” 英俊青年其实早就识破这人的计谋,以前的游戏经验告诉他,别人主动卖给你的东西往往是最垃圾的东西,最好不要买、谁买谁傻蛋。 “怜香惜玉兄您这种衣服可真多,不会是从哪里低价买来卖给我们的吧?刚才那位美女我觉得你还可以去试试,我敢保证她包里绝对有三个铜板。”安冉带着点挖苦的语气道。 不过这人明显没听出来,“她呀?“他疑惑。 “嗯!女人往往比男人更喜欢衣服不是吗?虽然她不怎么漂亮。“安冉对怜香惜玉眨了眨眼。 “啊!对哦!多谢!”怜香惜玉恍然大悟,又转身去做刚才那个女子的生意去了。 安冉开始在村子周围逛了起来,直到出了村子,青年才从路边的一块黑色的石碑上看到,这个新手村叫‘稻香村’石碑上面描绘有这个村子的地图和各处注解。 “他难道不知道对于有的女人来说,钱的诱惑力远远要大于衣服吗?我们惜玉兄的生意多半要黄咯!”想到这里青年不禁暗自好笑。 果然当他踏上村口一处小木桥的时候,村子里那一男一女的游戏玩家吵了起来,惊得周围的npc不知所措。安冉当然懒得管这种是非,他不是爱看热闹的人,当务之急是如何尽快的适应这个世界,找到让自己变强的方法。以往的传统网游,能让游戏角色变强的途径无非是提升等级、学习技能、穿戴装备,而这些东西往往也是通过不断的做任务和猎杀来完成的。 “这个游戏呢?大概也是一样的吧!”安冉想 他打开了左上角的各种游戏键面,将什么聊天频道框、包裹物品栏、地图、等等这些以后要时常用到的工具调整到让自己最舒服的样子,做好这些准备后青年开始试着由走动变成了慢跑,在没有觉得异常后他加快了速度,向桥那边的一栋青色瓦房飞奔而去。 “快看!那人好厉害!”在远处的稻田边,正在艰难砍着田鼠的一个妹子停下手中的活儿叫道。 “哇!他跑得好快哦!而且还好帅!”“她的旁边的女性同伴双手捧在胸前泛起了花痴。 然后二女身边,一只被她们砍得只剩一丝残血的田鼠,被某个路人玩家一刀撂翻。“傻逼!“他骂了一句转身就走。 二女反应过来后气得脸色铁青,她们辛辛苦苦打的田鼠被别给人杀了,由于没有组队,她们分不到哪怕一丝的经验值。 “操你妈!敢抢怪?砍他!” 一女高呼一声后双人齐上,田间顿时刀光剑影,哎!谁说女子不如男,只是未到伤心处。 (啰嗦几句,由于需要更生动的刻画人物形象,我只能写一些粗话出来。所以如果您不喜欢的话可以把它当成xxx就行了。敬请谅解谢谢!) 这一幕安冉自然是无法看到的,纵然看到也不会觉得有什么稀奇,因为在网络游戏中,为了抢怪抢装备引发的血案太多了,一言不合就开干这是网游常态。在这里你无故杀了别人,最多也就是引起来卫兵的追杀或者遭人报复,顶多也就是掉经验、掉等级、掉装备,当然、我知道你可能会说这种惩罚也是不得了的,但比起现实中某个人砍了某个人一刀,相对受到的惩罚可轻松太多了所以为什么很多人老爱玩角色扮演类网游呢?因为在里面可以放下伪装;可以肆无忌惮;可以为所欲为;可以追逐欲望;只要你有实力,你就是那里的天你就是那里的王。 做衣服的裁缝店就在瓦房的二楼,但现在的安冉觉得那架通往二楼的木质楼梯他一步也登不上去。青年只能坐在房屋的门槛上,将身子靠着墙大口喘气他跑累了,这种累不是游戏中的系统为了控制游戏角色安然,模拟着他产生疲倦的模样——那个还早着呢!而是现实中的安冉感受到自己在躯体固定支架上做激烈运动蹦跶累了。这时他才知道原来在游戏中做激烈运动,现实中也得在原地做出相应的动作进行配合,这可就比以前那种一边拖动鼠标一边猛按键盘来控制角色的游戏难多啦! 第七章 奇葩的任务 休息了半响,他终于恢复了力气,这时候才上了二楼的裁缝店花了一个铜板买了套粗布衣裤。包里还剩两个铜板,剩下的钱该干什么呢?系统发放给每一个新手玩家的三个铜板必然有它的道理,绝不是鼓励玩家像那个怜香惜玉那样,从裁缝店花三个铜板买三件衣服去高价买给刚进游戏的菜鸟骗取价差。这种只顾眼前利益目光短浅的行为,只会让珍贵的时间流失在无关痛痒的事情上 安冉自然不会去当一个只会倒卖新手衣服的倒爷,别人又不是傻子、哪有那么好骗?当务之急是趁目前进入游戏的玩家还很少,抓紧时间提升自己的实力,拉开与大批游戏玩家的等级和装备差才是正事。只有当你的实力比别人强你才能去别人不能去的地方;杀别人杀不了的怪;做别人做不了的任务;得到令人眼馋的装备和经验,这样才会形成一个良性循环,你永远走在多数人的前面,干多数人还干不了的事,你自然也就是站金字塔的顶尖。安冉是想站金字塔顶尖的,所以他走到了屋外旁边的一个露天铁器铺,在一个浑身都是肌肉的大汉那里,花了两个铜板买了把铁剑准备去杀怪练级。 就在他刚刚即将转身离开时打铁的大汉说话了。 “哎!看着身边的木材在不断的减少火炉终将熄灭,没有火神的照顾我张三就会失业,我张三失业就会变成穷光蛋,如果我张三变成穷光蛋,那张三那个可怜的老婆就会和赵屠夫睡觉。“这个npc铁匠忧心忡忡的念叨着。 安冉知道这是游戏npc在发放任务,玩家只需要和他们对话就可以触发任务选择做还是不做。 “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铁匠大哥。“ “好心的冒险者安然,您是否愿意帮助我去河边的树林里拾取些木柴呢?我会给你丰厚的报酬的。” “我就这样答应了去做就可以了吗?“ “是的!好心的冒险者。“ “如果我答应了您,但我没有做呢?” “那您在我眼中就是个骗子,我是不会卖如何东西给您的。“npc铁匠显得有点不耐烦。 “但如果我给你做了事,你却不给我报酬怎么办?”安冉继续问。 “好吧!好吧!啰嗦的冒险者,“铁匠有点烦躁回踱步。”我们有一种契约用于管束你们和我们达成的约定,无论是谁违反了约定都将受到神的惩罚。“ “那请和我签署契约吧!“安冉要的就是这种契约,生活中有很多教训教会了他——所谓口头承诺转身就忘,与人交易需白纸黑字留下证据,即便是网游也要这样。这是一个自由度很高的全息网游,这些npc的智商个个儿顶呱呱简直与真人无异,保不准他们会不会坑你,事实证明青年做得非常对。 ‘叮咚‘一声提示后,视角前方出现一个半透明的任务提示框。‘铁匠张三的求助,到河边的小树林拾取十捆木柴交给他,您将获得:经验70、铜币5枚。注意树林里会有危险请务必小心。’有个按钮写着接受/放弃,安冉点击了接受。 之后他又去继续各处有npc的地方逛着,争取将能接的任务一并给接下来,这样才能一边杀怪一边做任务减少来回耽搁的时间。有的npc相当老实直接发放任务与玩家签订契约,有的却猴精猴精的必须要玩家自己提出来。 肉店的赵屠夫这样说的:“没有了刀子,我只能看着那些见鬼的肥猪活波乱跳,这样可怜的老赵就会失业,老赵一旦失业就会没有钱,老赵如果没有钱又怎么能睡张三的婆娘呢?“ 安冉非常无语,“这是那个程序员设计的剧情任务?真他妈搞!他们这样宣传有钱就能睡别人的老婆,难道就不怕败坏社会风气么?” 实际上安冉错了,这些剧情或任务并非是程序员设计的,这是华夏系统通过大数据自我学习能力而得来的,伴随着她的逐渐成长和完善,相比以后很多不可思议、惊心动魄的东西,这种所谓的恶搞任务简直是小儿科。 “契约!“安冉简直懒得和npc对话直接喊道。 于是他又接受了一个去南坡寻找屠夫的杀猪刀的任务,搞笑的是杀猪刀明明还在屠夫的手上握着。 手提铁剑身着布衣,这就算是初出茅庐的小子踏入了江湖的第一步啦!安冉在一些玩家惊讶的表情中延着河边一路向下,稻田边的田鼠被他顺道猎杀,快速而残忍。 “那个人,操!他杀怪怎么那么快?“一些人说。 “妈的!他几级?哇!他手脚真灵活。“一些人感叹。 “我刚刚才看到他跑进裁缝店,应该是个新手。”刚才的妹子算是回答了人家的疑问。 “哇!他好帅。”另一个妹子还是一样的花痴。 安冉没有管这些议论,他的身手怎么这么灵活青年当然知道,这是以前自己在无数个日日夜夜中,戴上漆黑的头盔测试数据结出来的果实,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这个道理大多数时候都能说得通。 一路上砍杀了不少田鼠,为裁缝店收集齐了十张老鼠皮,安冉顺利的升了一级,他离开稻田边继续向下,不一会儿就抵达了小树林。这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一个玩家了,由于大伙儿的等级还很低,刚刚接触全息游戏这种需要身体配合的操作,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实在太难,所以暗藏危机的树林就是他们目前的禁区。田鼠是温柔的,你不主动攻击它们,它们就窜来窜去懒得理你,但这里不一样,这里的家伙可是看见玩家就会举起刀子直接怼的。血的教训提醒个别好奇心极重玩家,不要以为高风险就一定会有高收益,好奇心是可以害死猫的。 这不、就在安冉刚刚跨入了一棵大树的下面,正准备拾取地上的一捆木柴的时候,一个心怀不轨的山贼便盯上了他。 山贼穿着破烂的衣服,头上裹着白布,提着带有尖刺的木棒。他踮起脚尖缓缓地向安冉的后背移去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进入攻击范围后,这家伙突然间一跃而起将木棒向安冉的头部砸去。 安冉在地上猛地一个翻滚躲过了山贼的一击,右手铁剑斜着往上一递‘噗嗤’一声,铁剑穿入了山贼的左胸。 ‘-100’ 一个鲜红的数字从山贼身上爆出,他头上突然出现的血条瞬间少了一半,视角的左上方出现一条系统信息提示:攻击目标扣除血量100;目标当前剩余血量100;触发致命一击,基本动作熟练度提升10%。 不过安冉却没时间管这些,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注意这些虚拟数字的东西,只见他将剑往回一抽,山贼胸膛上出现了一道两指宽的口子,鲜血被铁剑带飞出来泼在地上。 在山贼吃痛停顿的一瞬间,安冉就已经站了起来。刚刚抽回的铁剑又对着山贼的喉咙横砍了过去,同时自己的脑门也硬接了山贼的一记‘碰瓜‘很不幸他这次横砍发生了偏移,砍在了山贼的肩膀上。 ‘-20‘ ‘-70’ 安冉被眩晕了2秒没有任何的疼痛感,这是这个游戏目前还模拟不出来的地方。全息网游《华夏》可以让玩家进入游戏的画面里;可以让游戏的角色跟着玩家的动作而动;也可以让虚拟世界里各种东西像真的一样出现在你的眼里但有几样东西它做不出来,玩家在游戏里没有味觉、嗅觉和触觉,比如操控的游戏角色在某个饭庄喝酒,那你是绝对感受不到酒的味道的。要感受到么?除非你游戏角色在喝酒的时候,现实中有人拿着瓶子将酒往你嘴巴里倒。 但系统可以控制游戏角色,它能让游戏里的安然不与现实中的安冉同步。比如它让安然眩晕2秒,游戏角色安然就会微微摇晃停顿一下,这在目前来说是相当致命的。 山贼的带刺木棒带着破风声横扫而来,安冉翻转手腕做了一个向上动作,而然游戏中的安然还处于眩晕中,没有根据他的指示提剑格挡而站在原地发呆眼看木棒将要击中自己的胸口,千钧一发之际安冉猛地仰身向后倒去,躯体固定支架拉住了他没有让安冉摔在地板上。同一时间游戏角色安然也已经苏醒过来一个后仰再次摔在地上,木棒从胸口的上方一扫而过,英俊青年堪堪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来不及多想,安冉几乎本能的伸腿一脚蹬中的山贼的裆部,那山贼受力吃痛像虾米一样的弯下了腰,安冉知道机不可失,指挥着握有铁剑的游戏角色用力往前一送,很幸运这次铁剑刚好穿透了山贼的喉咙。 ‘-80’ 鲜血如涓涓泉水般跟着铁剑往下流,染红了安冉的拳头,溅射到了他身上山贼软软的到了下去,安冉也像死人一样瘫在地上大口喘息。 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系统的信息提示框,数据告知他连升了两级,已经到了3级并多出了20%的经验值。数据还告诉他,这个山贼是个四级的人形普通怪,属于善于偷袭的刺客职业,这种职业的特点是防御并不是很高,只比那些身体穿布衣的法师和道士稍微好一点,远远不如身穿铠甲、肌肉横飞的武僧和战士。不过刺客却拥有灵活的身手和极多的控制技能,他们能瞬间爆发出一轮伤害,几下子就能将对手砍翻在地。由于它们擅长偷袭,往往会躲在不为人知的某处伺机而动,在最恰当的时候给予对手最致命的一击,所以一般来说,除了超高防御的武僧和战士,很多身板羸弱的小脆皮见着他们都只能绕道而行。 安冉现在是平民一个,由于还没有达到选择职业的条件,他在游戏中什么职业都不是。区区一个身着布衣的平民玩家,手提一把劣质铁剑、什么职业技能都没有,凭借的只不过是本身的闪转腾挪越三级干翻一个刺客,这已经不能用初生牛犊不怕虎来形容了,这是初生牛犊干死虎,所以系统相当惊讶,所以它有足够的理由给予他提升基本动作的熟练度;给他大量的经验值和貌似丰富的奖励。 山贼身边爆出了几个铜板和一件皮甲。安冉虽然疲倦但十分开心,他颤微微的站了起来,走到刺客的身边拾取战利品。 系统:获得铜币五枚 系统:获得破损的皮甲 安冉看了看系统信息提示栏,这件皮甲的名字标注为灰色的字体,它的属性显示是防御2-4,需要游戏角色等级达到4级才能穿戴,无职业限制。安冉初入游戏,他并不十分懂得这些,只知道这件土黄色的皮甲目前自己还无法穿在身上,所以就直接放进包裹里。突然间青年从信息框里看到了自己的血量提示,战斗信息上显示,他在中了山贼一棍后100的血量只剩下30,那个时候他身体还被定住了(他目前还不知道那是刺客的‘碰瓜’技能。)好险!要是自己没有躲开那当胸一棒的话岂不命丧当场? 确实好险,所幸的是他遇到一个学艺不精、又穷得买不起技能书的山贼,这种小喽啰似的普通怪在偷袭安冉的时候,没有藏好自己的影子,被阳光暴露在树干上被安冉发现啦!所以他才能躲过山贼的先手偷袭,不然被杀的绝对是安冉。 其实安冉在自己毫无知晓的情况下,做了一件非常冒险的事——越级杀怪按理说越困难的挑战,系统给予的奖励就应该越大方,可是它吝啬啦!这个见鬼的系统悄悄的收回了山贼本应该爆出的一本技能书,而某人还在沾沾自喜的在林间拾取木柴,这算不算被卖了还帮别人数钱呢?这就不得而知咯! 林间偶有鸟儿清唱,阳光透过树叶射了下来,将地上照得一明一暗。 安冉向林子上方走去,他知道这林子并不像表面那样平静实际暗藏危机,于是他只能轻脚轻手尽量挨着树木穿行,可是脚踩在一些掉落在地的树叶上还是会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第二个山贼发现了他,他和山贼对战起来。由于提升了等级,他的血量已经提升到了320点,随着等级的提高游戏角色的自身属性也在变强,加上有了第一的搏斗经验,在面对这个同样是刺客职业的山贼,安冉感觉轻松了许多现实中的自己也感觉不到那么累了,他三下五除二就结束了战斗休息了片刻,可这次山贼除了爆出了两个铜币以外什么都没留下。 十捆木柴已经拾好,他完成了铁匠交给的任务。出了树林前面是一个长有荒草的黄土山坡,这里就是赵屠夫的任务目的地——南坡。 不远处的斜坡旁边有一个洞穴,洞穴旁边有四个山贼正围着一堆篝火在烤着肉,其中一个山贼手中拿着一把杀猪刀在哪里比划。 “今天吃兔肉、明天吃狼肉,几时才能吃猪肉?“他领唱道。 “嗨-哎!几时才能吃猪肉哟!吃猪肉!”后面山个山贼跟唱。 “这怎么办?“安冉想,”赵屠夫的那把杀猪刀在山贼的手中,要得到它必须要杀了山贼才行,然而篝火那里有四个人形怪。这岂是自己目前能对付得了的?“不过当前情况下他不敢惊动那几个山贼,只能悄悄的趴在里离山贼大概十来码、杂草丛生的地上思考。 突然间他的脸挨到杂草中的一条黑色的头巾,上面染有一些白色的斑点,安冉感受到了一阵恶心。 “这他妈的见鬼系统,不但真实而且下流。”他暗骂。 系统:你发现张三妻子的头巾,特殊物品对山贼使用有奇效。 安冉提醒自己这是游戏,游戏里的一条女人的头巾污染不了自己的双手,他将头巾抓在手中,一不小心身边的杂草被弄出了沙沙声。 “那边的草为什么会动?”拿着杀猪刀的山贼听见了声音后,转过头来盯着安冉身边的杂草满脸疑惑,“老幺你去看看!” “为什么又是我去?“被叫老幺的瘦弱山贼显然不愿意。 “因为你不去老子就会揍你!“拿杀猪刀的山贼比划着拳头威胁,他的块头比其它山贼大了整整一圈儿。 瘦弱的山贼虽然不情愿,但也只能在山贼小头目的淫威之下,拖着懒散的步子向安冉走了过来。 那一刻安冉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正当英俊青年在考虑是不是该逃窜的时候,那个山贼走到一半停了下来。 “是风!是该死的风把草弄得乱动的。”他向山贼头目撒了句谎。 “噢、那你回来吧!“山贼头目放松了警惕示意前来查看的山贼回去。 然后山贼头目身边,另一个手拿木杖的布衣山贼对他耳语了几句。 “王八蛋!你当老子傻?既然是风为何没有把我们的火苗给吹动?“山贼头目勃然大怒,扔下杀猪刀几步跑到瘦弱山贼的面前,抬手就给了他一耳光,瘦弱山贼被打得原地转了一圈儿。 “这些山贼可真有意思“,看到这一幕安冉忍不住‘喝儿‘的笑出了声,然后他感觉自己完了。 “不是风、是兔子!”两个山贼异口同声的喊了一句,一起往安冉藏身的草丛扑了过来。 惊慌不已的安冉对着扑过来的两个身影刷刷两剑转身就跑。 ‘-12’ ‘-57’ “不是兔子,是坏人!”山贼头目一把抹掉脸上的鲜血开始大喊:“抓住他别让这鬼鬼祟祟的家伙跑了。” 火堆旁的两个山贼也加入了战斗,一个山贼举起他的木棍口中念念有词,突然他的木棍上升起了一团火焰,他一个比划、拳头般大小的火球以极快的速度飞向了安冉的背心。 安冉只顾逃窜哪有时间顾及身后,眼看将要被火球击中时,那个被他砍中腰杆的瘦弱盗贼终于一摇一摆的站了起来,刚好、这个倒霉的家伙站在了安冉和火球之间。 “砰!” “-200“ 瘦弱的山贼被他的同伙炸了个面目全非,再次软软的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山贼头目吹了声口哨,安冉看见前方土坡下的林子里,居然有十几个山贼开始往这里冲。前路已被堵死后又有追兵,这种情况下想要跑出去恐怕已经不可能,还不如背水一战杀,一个不亏杀一双当赚。 于是安冉停止了逃跑,青年站在原地转过身来望着摩拳擦掌一步步逼近的山贼头目。 “嘿嘿!你不可能跑得掉,”山贼小头目得意洋洋地说,“你只有一个人而我们这里有很兄——啊!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他突然发现了安冉手上捏着‘张三妻子的头巾‘两眼放光。 安冉发现了他的异常,“你想要?“他问。 山贼小头目头把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把它给我,给我我就不杀你。”他说。 “给我!给我!别给他们,给我!”其它人跟着喊起来,包括林子里跑来的山贼,他们围成了一圈儿将安冉包围在中央。 “妈个巴子的!你们想造反么?”山贼小头目恶狠狠的盯着他周围的小弟吼道。 “你们退后!“安冉干脆丢掉铁剑,双手抓住头巾威胁道:”不然我就撕烂它。“ “别、别、有话好说——我们退后。“山贼头目惊慌失措,包围圈儿大了一些。 “我有个问题,”安冉觉得事情好像有了转机,“你们这里的人(npc)都是这么聪明的么?”他笑嘻嘻的问。 “那当然,“山贼头目自豪的回答:”不比你们这些外来的冒险者差。“ “既然如此,你们帮我想想,这个宝贝我应该拿给谁?“ 山贼们又发生一阵骚乱,每个人都在争执、每个人都想要安冉手上的头巾 “要不这样,安静!嘿!听我说!”安冉不得不提高音量,山贼们安静了下来。 “你们这么多人,我将头巾给哪一个对其他人来说都不公平,不如我把它丢在下面的林子里,你们从这里开始跑谁抢到它算谁的?“ “好啊!这个好,世界上没有比这个更公平的事啦!”他们十分高兴的同意了。 安冉心中生起一股窃喜,青年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用头巾将其包着缠紧然后用力一甩,山贼们眼中的宝贝在空中划过一条完美的弧线,然后便飞入了坡下的林子里。 “抢宝贝啦!“他嘘了一声,山贼们像一群疯狗一样飞快的向山坡下冲去。 也就是这个时候,安冉反身跑向了那堆篝火,青年一把抄起山贼头目丢在地上的杀猪刀将它丢入个人包裹里。 “-54“ “-127” “-140” 三个连续伤害值从安冉的身上爆出,空中泛起一阵血花,他头上的血条瞬间归零,安冉眼前一黑倒在了血泊当中。 “狡猾的冒险者,你这调虎离山之计除了骗骗那些蠢货,对于老子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篝火旁边一个身穿绿色皮甲,腰缠蔓藤的小巧身影显现了出来。这是一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少年,有着尖尖的耳朵和白皙的面孔,他用舌头舔了舔还在滴血的匕首,对地上已经死去的游戏角色安然笑道。 漆黑的视野之中,安冉只能看见一个是否选择复活的按钮,青年伸手点击了复活,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稻香村背后的一处坟地当中。 他死亡没有掉任何经验的,这是华夏系统对新手的一种保护机制,玩家在等级升入10级之前包括10级死亡不会掉任何经验,但身上的装备、包里的物资有可能会随机掉落。 安冉点开了个人包裹所幸东西都还在,目前就是丢了一把铁剑,这是能接受的。下坡的道路已被堵死,他本来就没想过能活着回村,将山贼引开也是为了拿到那把杀猪刀完成任务。唯一变数就是他没有被那些抢了头巾而回来的笨贼群殴,却被什么东西给秒杀了,而且到死都没有看到对方身影,这让青年有点后怕,同时也觉得华夏可能不再像其它网游那样,千篇一律、砍怪升级那么简单。 回到村里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太阳当空而照,将人的影子圈成一个小圆点。稻香村陆陆续续又多了一些玩家,这个简朴而安静的小村子一时间也热闹了起来。 “铁匠的委托,有接了这个任务的速来。“ “效率刷怪!高手带队!来的m菜鸟勿扰。“ “……” 很多玩家或站或坐在村子里吆喝,信息栏的综合聊天频道里,聊天记录跳得飞快。安冉从这些吆喝的玩家之间穿过,交了几个任务后的他已将升到四级还差30点的经验值就能到五级,英俊青年上身穿的是山贼爆出的那个防御2-4黄色皮甲,下身穿的是裁缝店里做任务得来的防御为1-1的灰色修身裤,这样的穿着在普遍都是粗布衣的新手村中,难免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 “兄弟组队吗?“刚到铁器铺的时候就有一个人前来打招呼,”你也是接了铁匠的委托这个任务吧?我们有三个人你再来的话就是四个人了,那个树林很危险,这个任务一个人根本无法完成,先前都有不少人挂在哪里了,咱们不如组队一起前往。“ 这三人像极了一个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大家的目的就是联合起来共同完成一个难度较高的任务,这是网络游戏中的常见现象,安冉以前在玩儿魔兽世界的时候经历不少。他发现这三个人有两男一女,为首前来交谈的是一个长着国字脸浓眉大眼三十岁左右的汉子,他嘴唇较厚留,嘴的四周留有稀稀拉拉的胡须。汉子身边立有一个十八九岁、面容绝美身材极好的女生,女生的旁边站着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大小的年轻人,他留着寸头肤色黝黑有点害羞的样子。 “是呀!我们组队一起做任务吧!“女生甜甜一笑也邀请道。 “谢谢!可是我已经完成任务了。“安冉微笑着拒绝了他们。 三人都表示很遗憾但都还未离开,看看是否还会遇到前来领取任务的合适人选。 “这是你要的木柴。“安冉将十捆木柴从个人包袱里的小格子里取了出来丢在火炉旁。 铁匠张三摇头晃脑的抱怨木柴品质不好呀!每捆木柴数量又太少啊了之类的,安冉将手环抱胸前盯着他一言不发,最终铁匠还是履行了承诺,给了安冉五个铜币奖励了70的经验值,这让安冉金光一闪直接升到了5级。 “哇!恭喜你兄弟,你升级了。”刚才邀请组队的汉子祝福道。 “谢谢!“安冉对他比较有好感,既然人家都告诉自己一个人去林子里会有危险,那么自己也有必要提醒他们不要被这个狡猾的张铁匠坑了。 “你们接任务的时候,和npc签订契约没有?“安冉问。 “什么契约?” “就是那种你接了任务后,系统会给你跳出一个任务提示框,上面写明了任务的相关内容需要你点击同意或拒绝。”安冉提示道。 “有的有,但这个没有。“汉子回答 “有什么问题吗?“汉子身边的女生问。 “做一般任务的时候,一定要和npc签署契约不然他们可以赖账哟?”安冉一边说一边望着铁匠张三笑嘻嘻的道。 铁匠对他怒目而视。 “还带这样的呀?“国字脸汉子显然吓了一大跳。 “他们是游戏程序,每一次说话和动作都是被设计好了的,又不是真人还会欺骗玩家呀?“那个留着寸头的年轻人小声嘀咕,他认为安冉在吹牛。 安冉觉得这个青年很可爱,他的样子让青年想起了自己少年时的伙伴陈强 正在这时候,有五个玩家一起来到铁匠铺接任务,这几个玩家趾高气昂走路都能带风,他们感觉自己是做了一件天大的事情,接下来的变故让这五个家伙直接傻眼,铁匠张三根本没有理会他们,还是来回走动在哪里自言自语,“哎!看着身边的木材在不断的减少火炉终将熄灭…….” “哎!怎么回事?“那个交任务的人说,”我没有得到奖励耶!你们来试试看。“ 他们剩下的人都试过了,火炉旁边的地上堆了一大堆木柴。 “我也不行。“ “我也没得到奖励。” “我的信息栏里没有这个任务呀?npc也不理我们,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兄弟你们呢?”其中一个人问旁边的安冉他们。 “我们还没做这个任务,”国字脸汉子回答,“我刚才我听这位兄弟说,做任务一定要和npc签订一个契约,不然npc可能会不认账。” “哦?”一个身穿黑色布衣,眼眶凹陷的人满脸疑惑的审视着安冉,看到他的装备后也小小惊讶了下。“那要怎么签契约呢?”他皮笑肉不笑的道。 “你与npc对话就会跳出个任务栏。”安冉淡淡的回答。 “这他妈谁不知道?嗨!我说你做了这个任务吗?怎么接的?“另一个问。 “他——”国字脸那队,那个寸头年轻人刚要说话被安冉打断了。 “——没做过,我们正准备接。”安冉说。 “那你试试这个任务还会不会跳出所谓的任务栏。“一个人讥笑,”妈的!也不知道是哪里出错了,走啦!走啦!一个垃圾任务而已,别耽搁练级时间。“ 一行五人又扬长而去。 “你干嘛骗他?”寸头年轻人问安冉。 “凭什么告诉他们?这几个人的样子很讨厌。”寸头年轻人旁边的女孩皱着眉头说道 “这位美女说出了答案。”安冉笑着耸耸肩。 “麻烦兄弟能不能告诉我们一下,该如何才能和npc签署契约呢?“国字脸汉子礼貌的求助道。 冉安不是什么烂好人,确实是这三个玩家给他的初步影响还不错,所以他也愿意帮帮他们。 “以后你们看见那种自言自语或者能对话的npc,要求帮他们做什么的时候,一定要和他们签订契约,这样如果他们愿意,系统就会跳出任务提示框再由你点击确定或放弃。如果只是口头说的话,就有可能遇见像刚才这样,某个npc反悔,假装是什么都不懂的程序设计和你装傻充愣,最后吃亏的多半是玩家——我说的对吧!张三哥。” “你想干什么?“安冉叫铁匠的时候,这个家伙正笑眯眯的准备拾取地上的木柴。 “和他们签订契约!“安冉也不和这个狡猾的npc客气,”你要是不和他们签,老子就将这堆木柴再给你丢回到林子里去,还有、我还要将你的行为告诉前来领取任务的其它人,你看着办!“ “可恶!可恶!可恶!讨厌的冒险者安然,他坏了我的好事,可怜的铁匠张三不会再和他做任何一笔生意。”这个肌肉横飞的汉子一边气鼓鼓的对安冉骂骂咧咧,一边和国字脸他们签署契约。 系统:你引起铁匠张三的反感,你在稻香村铁匠铺的尊敬值为0。 “这都可以呀?“看着综合信息栏的提示信息安冉叹道。 “怎么了兄弟?”国字脸并不知情问道。 “没什么,系统开了一个玩笑,接下来你们就可以安安心心去做任务了,我也还有事咱们就此别过。” “非常感谢你的帮助,“国字脸感激道:”我们现在没钱也没装备,拿不出任何东西感谢你,要不加个好友吧!以后用得着我们的兄弟的时候尽管知会一声。“ 系统:玩家大漠孤烟直请求加为好友,同意/拒绝。 随着叮咚一声,安冉收到了大漠孤烟直发来的好友申请,他点击了同意。 系统:玩家长河落日圆请求加为好友,同意/拒绝。 系统:玩家烟落请求加为好友,同意/拒绝。 安冉一一通过,他倒不是要别人报答自己什么,只是觉得这几个人都还不错,多一个人朋友多一条路,以后真要组队什么的也好找合作对象。 “今后我们就是兄弟咯!”大漠孤烟直很高兴,“这两位、男的是我表弟,女的嘛!是我妹子——你过来!快见过安然哥哥。“中年汉子对流着板寸头的长河落日圆喊了一声。 “哪用那么客气!我一直还以为你们还是临时组成的队伍,原来还是亲戚呀!”安冉打趣道。 “谢谢安然哥哥的帮助,”烟落大方的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一朵红云已经悄悄的爬上了她的脸颊。 “不客气!”安冉回答。 “我是长河落日圆,你……啊!安然你长得真帅!”长河落日圆打量着安冉抓了抓脑袋。 大漠孤烟直哈哈大笑,“安然兄弟可别见怪,我这表弟没心没肺的有什么说什么。” “没什么,我喜欢没心没肺的人,况且落日这话说得让我舒服。”安冉回答。 然后他们一起笑了起来。 “走了!很高兴认识你们,以后有事呼我。“ 于是冉安告别了刚刚认识的新朋友,英俊青年独自一人要去其它地方看看是不是还有别的任务在等着自己。 “这个安然看起来是个高手,“告别了安冉后,一行三人开始往做任务的林子方向进发,“哎!可惜,要是他能和我们一起去做这个任务就好办多了。”长河落日圆叹道。 “人家都做完了这个任务,凭什么还要帮我们完成,他和我们去林子里最多也就是分分杀怪的经验,他能将接这个任务的要求告诉我们就算是很不错的啦!“烟落说。 “可能他去林子还无法分到经验,”大漠孤烟直边走边分析,“我刚才看了下好友排行榜,他居然已经有五级了。” “这么高?”烟咯和长河落日圆大吃一惊。 “是呀!这游戏才始开服多久?他就已经有五级了,倘若华夏不是一款刚刚面世的全新游戏,我都怀疑有大号在带他,这家伙是怎么做到的?这个安然兄弟不简单呀。” “他还很帅!我刚才看到姐姐脸都红了,说、你是不是喜欢人家?你是不是喜欢人家?”长河落日圆一脸坏笑的审问着他的表姐。 “嗨!你这死小子,看我不打死你。”烟落被他羞得满脸绯红作势要打,长河落日圆一溜烟躲开。 “好啦!你们,”大漠孤烟直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人家高不高手是人家的事,关键是我们自己,我们自己要努力,季平、你姐有一句话说得对,人家不欠我们,凭什么无缘无故的帮咱们?人不能一味的向别人索要,而是多想想如何帮助朋友,这样别人才会瞧得上自己明白吗?”最后这几句大漠孤烟直说得比较严肃。 “我们知道了哥!”长河落日圆认真的回答道。 在他们一边议论着他、一边快要抵达林子边的时候,安冉在离瓦房大概有两百米的地方,碰见了那个打扮妖娆、满脸脂粉的张三的妻子,这个衣衫不整的npc告诉安冉,有人在村子的后山上等待着他。 第八章 云天化蝶 太阳当空而照,阳光能关爱到南坡的大多数枯草和树木,却怎么也无法抚摸进南坡那个住着大量山贼的洞穴。这个洞穴的洞口大概有一顶帐篷那么大,洞口处有一条废弃的铁轨,像蛇一样弯弯曲曲向洞内延伸,跟着铁轨往里走,可以发现洞里的石壁上每个拐角处都挂有一盏油灯。慢慢的洞穴越来越大,偶尔会出现一两处岔道,但最终它们都会汇集在一个有两层楼高,大概半个足球场那么大的一个大厅。 大厅分两层,由一条石阶梯连着,底层的大厅摆放了一些废弃的矿车、火炉和桌椅,四壁上挖了一些小洞,这就算是最底层山贼们的屋子了。第二层的大厅显然要好得多,地面虽然不太平整却也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左边是个大水池,里面的水被四周的油灯照得明晃晃的。大厅的中央有一张长桌,上面摆放有热气腾腾的肉食、瓜果和酒水。桌子的两边安有暗红色的靠背椅,桌子靠南的一头,有一张最大、上铺有虎皮的靠背椅,这就是npc山贼们的老大‘毛耳八’的宝座啦! 这座洞穴是华夏3283年,锦国和洛汗国爆发战争时候遗留下来的矿坑。它如同其它一些遗落在裂岩城的矿坑那样,连一个名字也没有,战时为军队提供杀人的武器,和平的时候就成了山贼强盗们的家。 而山贼老大毛耳八原名叫樊卫,当时是裂岩军中的一名后勤队长,负责提供军需物资补给和运输,是一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兵卒。十年前的那场战争他因为延误了物资的运送时间,在路上杀了监官后,带领十几个部下跑到这里躲藏起来,直到战争结束大家将他们遗忘了才开始占山为王。 这个毛耳八原本就是一位军士,加之又是逃兵,他怕被人发现不得不隐姓埋名而求生。此人对手下的人管教也相对严格,带领手下开垦了一些荒地自耕自足,他们偶有偷鸡摸狗、对进山的路人进行抢夺,却并不会大张旗鼓的跑下山来抢杀村民,所以胆小怕事稻香村的村民们,虽心有愤恨但也没有主动报官。 而然今天不一样了,因为安冉的出现打破了这里微妙的平衡,就在他‘死回‘村里的时候他们开起了议事大会。 “这么说你们都没见过这个人咯?”满脸络腮胡、身高体胖的毛耳八坐在他的虎皮靠背椅上带着粗旷的声音问。粗旷汉子一口咬下了烤得焦黄的兔腿,大口的嚼着兔肉将油腻腻的手在身上擦来擦去。 “没有,小的们都没有见过这个人。”站在桌子一边,开始还嚣张打骂手下的山贼小头目此刻乖巧得像只鹌鹑。“他不像是我们这里的人,是一个外来的冒险者。” “冒险者?你确定?”坐在桌子一边椅子上的另一个山贼头目问,“就是那种会突然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来去无踪杀也杀死的东西?“ 桌子上正吃着东西的其余人吓了一跳,“啊哟!这可不得了“他们纷纷叫嚷。 “已经被我杀了,“那个杀死了游戏角色安然的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可怕,虽然传说中他们怎么也杀不死,但老子还是让他消失了。“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可真了不起!“毛耳八一把将少年搂入怀中吧唧亲了一口大笑着说:”兄弟们!管他奶奶的什么冒险者、什么妖怪,只要敢到我们山上来鬼鬼祟祟就一定不能放过——你去玩儿吧!“粗旷汉子将少年又再次放下。 少年厌恶的擦掉遗留在脸上的口水,悄悄的又走回了黑暗当中。 “也许在他们眼中我们才是妖怪,不!”他想,“我们只是一堆供他们娱乐的数据而已。就好比书上所说的那样,神给世间万物安排了它们的使命,这一世它让我做山贼的儿子等待着命运的终结,然后神抹去我的记忆让我重生,我又有了一个新的身份、新的身体、又开始一轮游戏。公平么?不公平!我们的存在就是给予他们娱乐的怎能公平?可怕么?可怕!像猪狗一样被关着待宰当然可怕!怎么才能逃出这悲催的命运呢?变强!当你拥有谁也杀不死的实力后便可以像大神那样俯瞰众生掌控这个世界的命运。” 少年眼睛里突然冒出一道幽蓝色的光芒,他的头上出现了‘成长型npc樊云天‘名字一闪而过,就像他人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行了你先下去吧!“桌旁的一个独眼山贼将汇报的手下遣散开去后忧心忡忡的道:“不管那人是不是冒险者我们都得小心,倘若他是某个地方、或者是这些该死的村民与外面沟通请来的探子,那我们的行踪恐怕早暴露咯!” “这也是我担心的地方,“毛耳八放下手中早已没有滋味的兔子突然在桌子上猛地拍了一巴掌,“哼!为以防万一,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今夜就下山偷偷杀光这村子里的所有人,抢些东西离开这里。但——”他招了招手示意座位上的几个人靠近,“只能我们几个兄弟离开。”粗旷汉子低声说。 ******* 小山贼樊云天站在稻香村的后山上俯瞰着整个村子,村子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啄食的鸡鸭;跑跳的狗儿;那些表情丰富每一个活生生和自己一样的人,与远处那条流淌的小河又有什么区别呢?“好一幅山村冬景图,”他想“可是谁又知道曾意识到,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堆冰冷的数据而已。神握着手中的画笔,它可以画出一幅安静祥和的山村,也可以瞬间就让这个山村化为灰烬。神既然能创造了我们,当然也就有能力毁灭我们。 他是个酷爱读书的孩子,即便是生活最为窘迫,跟着父亲东躲西藏的时候也没忘记坐在某处安静的看会儿书。跟着叔叔们进村盗窃或抢劫某个进山的路人时,樊云天不在乎能得到多少粮食、多少衣物、多少钱币、那是大人们喜欢的东西,小孩呢?小孩子喜欢的当然是书籍,大人有他们的宝剑,而小孩子们则有一个脑袋瓜,好脑筋需要书本,就如同宝剑需要磨刀石,对于身体来说食物是很好的朋友;而对于灵魂来说书籍才是最好的老师,它能让自己明白我们——在那些冒险者眼中的npc——该怎样才能活下去,某本书上有个侏儒说过:‘如果有人一旦接受了自己的缺点,就没有人能用它们来攻击你了。’所以樊云天选择接受自己的缺点。 “千万不要忘记自己是谁,”他想:“这个世界当然更不会忘记,‘npc’如果神给你取了这种绰号就选择接受它,活成最特别的那一个,这样别人就再也无法伤害到你。”(以上一些内容出自于《冰与火之歌》) npc樊云天做了自己该做的一切,他提前放走了那个即将被杀的放**子他准备通风报信让别人来杀死自己的父亲,他甚至将自己的命运也交代出去,于是他干脆打好包裹就这样静静的坐在坡上,看着那个上天的幸运儿在一步步的走向自己。 这是一条弯弯曲曲的泥巴路,山道并不好走一路都是杂草和碎石,这导致安冉在抵达山顶的时候日头已经偏西。他显得有点疲倦,这是现实中身体要不断模仿游戏中自己爬山动作所导致的。不过这算不上什么,既然一个npc说有人在等待自己,那么作为一个称职的游戏玩家再怎么累也应该去相会。 他发现了那个坐在山坡上等待着自己的人,这是一个面容肤色白皙、长着一对尖耳朵的npc少年,冬风拂乱了他淡蓝色的头发,阳光照亮了他幽蓝色的眼瞳和脸庞。稍显瘦小身子在太阳的背面倒影出一个黑黑的影子,少年将他洁白的赤脚放在影子当中,就像埋藏在阴暗角落的一撮白骨。 “你迟到了很久尊贵的冒险者。”樊云天率先说道。 “山路有点难走所以会耽搁不少时间。“安冉不置可否耸耸肩。 “你能看到我是谁吗?“樊云天问。 “不能,但你的装扮告诉我:‘山贼’可攻击性npc,这意味着我可以杀你你也可以杀了我。“ “那你为什么还不上?我是说你的表现让我吃惊,一般情况下你们冒险者看见我们这种人——你们口中的npc——不都是两眼放光,提刀便上么?难道你不喜欢我们身上的经验和装备?“ “谁不喜欢呢?可是我觉得你在等我,就一定会拿出比经验和装备更加有吸引力的东西,还有就是我觉得老子不一定打得过你。” 樊云天嘿嘿一笑,只是这种微笑从他鲜红的嘴唇上发出来根本不像一个少年应该有的微笑。 “我叫樊云天是一名山贼——咱们坐下来谈谈吧!”他拍了拍干燥的泥巴示意。 安冉也就干脆自然的坐在npc的身边,他倒不觉得这有有什么危险,“一个能和自己如此对话的npc,”英俊青年想,“他妈的!这种npc在以往的网游中,都是那些具有超高实力的boss级怪的代名词,如果身边这个家伙如果他想要杀自己简直不要太简单” (他不知道自己的游戏角色已经被樊云天杀了一次。) “说吧!你打算让我做点什么?或者说给我委派点什么任务?” 小山贼樊云天不慌不忙的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一只生锈的铁护腕道:”你去十字镇找一个叫赵库的守卫军队长将这个交给他,就说叛逃多年的士兵樊卫和他的同伙已经找到,目前藏身在南坡的矿洞中,今晚他们会袭击稻香村请前去缉拿,之后你应该会得到不错的奖励。“ “应该?“安冉并未接过他递过来的铁护腕。 “嗯!坦白来说这不算是任务,你知道我其实不是颁发任务的npc,所以我也只能猜测你大概能得到不错的奖励。”樊云天解释道。 “所以就没法和你签订契约,也不会有任务提示框、能不能得到奖励也尚未可知咯?在我看来你应该是和南坡那些人是同伙吧!身为山贼的你为何会叫人带兵来杀自己?” “不是山贼,是数据。”樊云天把玩着手中的铁护腕纠正道,忽然他直溜溜的盯着安冉,“我、这里的一切、甚至这个世界都只是供你们把玩的数据,有一天某条数据突然苏醒了,他期望能与上天的宠儿站在一起,而尊贵的冒险者你会同意吗?” 不知道为什么安冉的心被他的话揪了一下。 “这条数据其实与那些数据并没有什么区别,他原本应该的在大神的安排下本本分分的当他的山贼,接受他就是‘人’而这个‘世界’就是世界,等待着死亡、重生、死亡、重生、一轮轮命运的安排,可要怪就怪这条数据极不安分他读了很多书,他对自己和这个世界产生了怀疑,他希望跳出命运的安排好好的活一回。就像这个村子里被关在圈里的猪,有一天某猪翻出了围墙,突然看见一群磨刀霍霍的人在望着自己和同伴——咯!就像他们那样”樊云天指了指山下那些奔跑在田间地头杀怪升级的玩家。“它就再也不想像做回猪了,猪不想做回猪是因为它不想当别人的盘中餐,而这条数据不想做回数据是因为我不想成为你们的经验和装备。” 说道这里樊云天眼角里突然湿润了,这时的他看起来像一个孩子,是那么孤独、是那么无助。 “知道吗?也许你在走自己认为该走的路,但也许你在做选择的时候也可能是大神的安排,”安冉叹了口气,“哎!即便是这样也改变不了你是数据的事实啊!” “我知道!我知道!“眼泪划过少年白皙的了脸颊,”老子从来就没指望过能成为你们这样的人,我只是期望你能带着我好好逛下这个世界。猪要和它的同伴告别,所以它打开圈门迎接拿着屠刀的主人,这条数据也在向他的同伴作别,所以他要拿着他同伴的经验和装备在向他的主人邀功!而主人你接受吗?“ 樊云天双肩抖动着,哭得是那么的伤心,npc小子感觉到自己在做一件罪恶的事,对同伴残忍对自己更加残忍。他觉得自己正在出卖着同伴和亲人,如同一条摇头摆尾向主人邀功的狗,所以他坐在地上环抱着脑袋,将它埋在双腿的膝盖之间发出声声抽泣。 安冉伸出双臂将这个还在哭泣的少年揽入怀中,青年不知道他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要搂着一个npc?为何会为了一个非玩家操控的游戏角色而心里难受他只知道在玩家们看来这个舒适安逸的虚拟世界,对于一些苏醒的数据来说是多么的残酷。‘上天的宠儿‘他们这样称呼他,而宠儿们只需要动动小指头就足以让生活在这里的某个npc赌上一生。 “需要我如何帮你?”他轻轻的再次问道。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吗?“樊云天再次将手中的铁护腕递给安冉。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该怎样才能带着你逛逛这个操蛋的世界?“安冉依然没有接他递过来的护腕 可成长型npc樊云天的眼睛里再次闪过一丝幽蓝色光芒,他将食指放入口中皱着眉头将其咬破,鲜红的血液流淌了出来。 “尝尝它,”npc小子举起血淋淋的手指说,“在双方愿意的情况下,只要冒险者和我们互尝对方的血液就能达成血契。 安冉握住他的手指放入口中,温暖的血液顺着嘴巴流向喉咙。“幸好不是中指,”青年的脑中在恶补某种画面。 系统:您与成长型npc樊云天达成主仆协议。 哗啦!一道白光在安然和樊云天的身上同时升起,然后白光如同水波一样向四周蔓延出去。 “这就好了?“安冉皱眉道:”不是说要互尝对方的血液吗?“ “因为我早就尝过了主人的血液了呀!”樊云天眨了眨眼睛笑着回答,他的脸上还挂有泪痕。 “这怎么可能?在哪里?”他问。 “主人难道忘记了自己是怎样被撂倒在地上的?” “啊!杀我的那个家伙是你?” “要不然呢?”樊云天做了个可爱的表情向他摊摊手。 “干你姥姥的!你杀了老子,难道我复活后不该向你报仇吗?还和你达成协议,好像老子被你玩儿了妈的!” 樊云天狡猾的笑了起来,“主人看看我是谁?” 安冉突然发现可以看到他的名字了,npc小子的头上出现了排浅蓝色的字样‘安然的仆从樊云天‘而且这个名字他能控制,就像自己的游戏角色的名字一样可以开启和关闭。还有樊云天的表情也发生了变化,他好像不伤心了。 “你不是应该…..应该…..“ “应该像刚才那样继续哭是吧?“樊云天扯下一节枯黄的杂草将它叼在嘴上含糊不清的说,”不知怎么回事,我现在突然一点都不伤心了,他们的生生死死原本就与老子无关。我过去的一切、生活过的、笑过的、哭过的、开心过的愤怒过的、我的家、我的亲人、我的朋友和仇敌、我拥有的一切经历和期盼都不过是一场梦,这是一场为了迎接主人到来而做铺垫的梦,现在既然主人到来了,那么就该是醒来的时候了,而那些在梦里生生死死的数据——一场梦而已有什么值得哭泣的?“ “是吗?老子都还在为你们的遭遇而唏嘘,你告诉我那就是一个梦?“安冉想,”你是在给我讲破茧成蝶的故事吗?你眼角上还挂着的泪水是梦里的吗?系统究竟剥夺了你什么?能让你瞬间从一个悲伤的npc少年变成一个快乐的小天使。是感情吗?也许吧!你的一颦一笑;你的悲伤快乐;恐怕还是系统赋予的程序,没有谁也夺不走的感情,这大概就是你和我们最大不同的地方吧!“ “接下来该干什么?“安冉边说边将樊云天头上的名字关闭,他不太喜欢这个称谓,青年希望在这个世界上,一直待在自己身边的是一位朋友所以他又道:“你能别一口一个主人的叫吗?我觉得叫我安然或者安然哥就很好。” “遵命主……安然哥,我们可以去十字镇找守卫军队长把这个护腕交给他。” 樊云天盯着护腕将它抛起又用手接住。 “给我!” 他将手里的铁护腕交给了他。 “虽然有可能得不错的奖励,“安冉看了看手中那个锈迹斑斑的铁护腕,一甩手狠狠的将它丢了出去。”但老子不太喜欢这种傻x的剧情,咱们离开这里去找个钱多怪傻的地方好好的打点装备升它几级。“ “倘若我真的拿着护腕去通知士兵来踏平你的家园,杀光你的亲人那我算什么了?”安冉其实想的是这个,不过他没说出来而已。 系统:恭喜您获得仁者圣心,个人声望+500 系统:跟随着神的步伐去寻找那些遗落在世间某处的瑰宝吧!尊敬的冒险者这是你来这个世界的真正目的。 “这是什么东西?”安冉喃喃自语点开了个人信息栏,发现自己的名字后面加了个括号:‘安然(仁者)’个人等级5。 个人信息栏中除去这个便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个人属性,更加不会出现以往传统网游才会出现的什么力量多少、精神多少、敏捷多少等,这些由系统给你计算出来、能够直观看到的东西。在华夏这个游戏中,要想知道自己游戏角色的强弱,就只能在一次次的战斗中感受,很简单!你能干翻别人就强,你被别人干翻就弱,因此这个不显示游戏角色属性的设定,在游戏初期为很多玩家带来的极大地烦恼,他们辛辛苦苦的打到一件装备,虽然能单独看出这件装备有多少攻击;有多少法防御;精神力量是多少;敏捷又是多少;附带什么属性或技能,但将其装备在游戏角色身上的时候所有数值就会消失,至于这件装备好与不好、适不适合自己?不知道! “钱多怪傻的地方呀!还要保证你……“樊云天斜眼瞄了一眼安冉。 “喂!我说你这是什么眼神?”安冉感觉到他好像有点儿不尊重自己。 “有了!”npc小子一拍脑门,“我们往西去青云山,老子从锦国地理杂志上看到过,那里生活着很多野猪、野牛、狼和老虎,应该能混到很多经验和钱财,而且传说山里还有宝贝,万一我们……嘿嘿!”樊云天搓了搓手笑道。 “野兽身上会带钱财吗?这完全不符合逻辑,但网络游戏本来就不符合逻辑那么较真干什么?“想到这里英俊青年笑着摇了摇头。 “你真的不打算再在这里呆呆?你不是说山……他们晚上会攻击村子吗?难道你不想看看再走?”安冉试探着问道。 “一堆数据引发的纠纷有什么好看的?除非我们亲自动手,否则对于我们来说一点好处都捞不到,还有、在哪里并不是我说了算,而是由安然哥你做决定的,我不能离你太远——这是主仆协议的规定——否则老子将受到神罚,而且我也会变成你先前看到的那个样,你们冒险者、这个世界的所有东西都可以将我猎杀。” “等你有一天变得足够强大,你还会怕别人诛杀自己吗?“安冉想。 “你现在厉害吗?“他问。 “很弱,大概、嗯!大概也就比现在的你厉害那么一丢丢。“他对他做了个鬼脸打趣道。 “这就对了这才是你该有的样子,少年就应该有少年的脸蛋,别一天到晚装深沉像个小老头儿,如果有一天你认为自己可以离了就大胆的往前走,我可以带你逛世界,但我却不愿意剥夺你的自由。”他将樊云天从地上拉起拍了拍他的屁股上的灰尘。 “你不怕我与你为敌?” “不怕因为我也会很强。“ “那你怕什么?” “怕你恨我。” 之后他们便一起从山坡的西面沿着另一条道路下山,坠入西天的夕阳将这一高一矮的主仆二人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拖在他们的身后。 成为了安冉仆从的樊云天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困住他多年的地方,以前连进个村子都只能偷偷摸摸,更别提去什么大的城市咯!那些卫兵和冒险者不把这个突然出现、裹着树藤、穿得破破烂烂的小怪物大卸八块才怪。现在呢?现在他脚步轻盈心里充满希望,可以去城里的书馆翻阅他最喜欢的书籍;可以去听听戏;也可以跟着他的主人打打怪、搞搞装备、升升级。 当天夜里南坡的山贼们果然袭击了稻香村,不过是由于某玩家触发了‘保卫村庄’的任务,这名玩家把系统的npc士兵从十字镇领来将山贼杀了个精光很多玩家参与在其中,他们获得了不少的经验、钱币和装备。山贼的尸体摆了一地在等着系统慢慢刷新,然后系统会抹掉他们的记忆让他们重生,再给他们安排新一轮的剧情。尸体中当然没有小山贼樊云天,npc小子似乎摆脱了被杀死—删除记记—重生的这种命运,他将和冒险者一样被杀死掉经验、掉等级、掉装备,然后复活。 记忆不会被删除,这对于一个npc来说,算得上是天大的恩赐了吧! 而安冉呢?系统提示他的游戏角色‘安然‘累了需要休息,这可不是那种你指挥着游戏角色不动就可以解决的问题,而是系统根据玩家所在游戏时间和他本人的状态作出的判断,如果系统在几次提醒你的游戏角色该休息后,玩家依然我行我素它会直接让你滚出游戏。安冉没有受到这种待遇,他是主动取下头盔关掉电源退出游戏的,他为什么这样自觉呢?因为他饿啦!很饿、很饿、英俊青年居然一天都没吃东西。 第九章 主仆斗法 幸好冰箱里放了一些存储好的食物,安冉先取出一块冷藏后的五花肉将其解冻,然后再拿出一个青椒、几根蒜苗、三个鸡蛋、两个西红柿,舀了些米开始烧菜做饭,多年的一人生活让他学会了如何照顾好自己,弄饭做菜自然不在话下。当歌勇山被夜色笼罩的时候,别墅饭厅的实木方桌上便摆了一盘香喷喷的蒜苗回锅肉和西红柿蛋汤。 饥饿是最好的调味剂,虽然只有两个菜但安冉吃得很香,不一会儿便将桌上的菜消灭得一干二净、米饭也吃了三大碗。肚子填饱以后,他才闻到自己身上有股酸味儿,于是收拾好碗筷后又去浴室冲了个热水澡,这样算下来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钟左右了。 安冉给自己冲了杯青茶端着它走出屋子来到院子里,花台左侧靠珊栏的地方有一张懒人摇椅,他喝了一口把茶杯放在旁边,将自己扔在椅子上头望着夜空轻轻的摇晃着椅子。 上弦月像死神的镰刀一样在游荡在苍穹之上,夜空中偶尔闪烁的星星仿佛是它割破长空溅起的血花。一阵冷风拂面而来,好冷!这是安冉此时的感觉,今天是元旦农历腊月初七,这时的风当然冷,就像自己的过去一样,恍惚而飘荡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 透过夜空他看到了自己懵懂的童年;恍惚的少年;忙碌的青年;和现在的自己。 “那个消失在街口的白色身影去了那里?父亲怎么样了?我的同学们过得还好吗?春梅和陈强这两个学霸当初去了北京读书,现在工作一定很顺利吧!顾胖子是个学渣,那他现在又在干什么呢?我的高中班长呢?她应该有条件当一个导游吧!郭帆呢?都是这个带着眼镜的斯文败类,不然老子也不会被逼着退学,他又死哪儿去了?当初我打拳皇也确实是有点厉害,当然后来玩魔兽世界也绝对不差,最难受的是在酒厂里没日没夜的工作后还被下了岗,不然怎么会住在那个破屋子里到现在还在跑快递、发传单?“ “老家伙说华夏这个虚拟世界值得闯荡,那我又该怎么闯呢?是一心一意破釜沉舟么?那老子的工作还要不要干了?没有工作又哪里来钱呢?卖这房子吗?操!房产证上写的又不是本少爷的名字,而且冯老头儿回来发现房子被卖了不会气得两腿一蹬就死翘翘了吧!“他打了个哆嗦继续想:”不卖房子那钱又从哪里来呢?靠这点积蓄坐吃山空那自然是不行的。游戏里的装备金币可以****吗?可不可以像魔兽世界那样打金币在网络上的平台出售呢?游戏中的那个系统美女真的好漂亮……” 又一阵冷风吹来,吹醒了昏昏欲睡的安冉,青年用力甩了甩脑袋拿起身边早已冷却的茶喝了一大口,然后去了厕所解决了自己的生理需求。“安冉你现还在没资格想女人,手就是你最好的婆娘。“躺在床上他想。 虽然是在玩游戏,但是由于现实中身躯要不停的做动作操控游戏角色,这样一天下来也着实累得不轻,于是这个疲倦的身体和刚发泄完**的灵魂就没有再想将来该干什么、这屋子里寂不寂寞,他只能飞快的入眠。 第二天一早安冉便去了快递公司递上辞职信,他要和自己的快递员身份说再见,本来还要兴师问罪——问他昨天为什么会耽搁——的经理变得和善起来极力挽留这个能吃苦耐劳的年轻人,可是当安冉决心要离开时,那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中年油腻男却扣了他半个月的工资,安冉也没在乎这些,本来突然提出辞职就是自己的不对。接下来他要去九坡区同自己住了很多年的那个屋子告别 收拾好行装安冉发现自己这么多年攒下的东西少得可怜,两个大布口袋就足够装下,里面基本是自己的衣服和一些有意义的物品,比如小时候赵春梅送的那部诺亚手机。他将两个大布口袋绑在了电瓶车上,剩下的还有一台电脑、一本还未看完的《唐吉可德》和一盏大半新旧的台灯,安冉准备将它送给老吴一家人。 “嫂子我要走了,”安冉一边整理包裹一边说,“屋子里还有些能用的东西我又带不走,卖也卖不了几个钱,你看看哪些有用就去拿。这本书送给小吴同学,钥匙你们保管到月底了帮我交给房东。” “还是挺舍不得你的,“吴大嫂接过了钥匙说,”毕竟咱们做了那么多年的邻居,尤其是小宝这孩子——多回来看看!“ “好叻!”安冉骑上了电瓶车,“嫂子再见!有空我再回来收拾小吴同学。”说完后他一扭电把手,电瓶车带着青年消失在房屋的转角处。 将东西带回别墅收拾好,又出去买了好些生活用品和物资,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安冉认真地安排了自己的吃喝拉撒问题,比如东西不一定要吃得好但一定要快,所以早上他选择吃面;中午吃方便面;如果可能的话晚上还是得做顿饭犒劳下自己。毕竟游戏了一天就如同干了一天的活儿,奋斗归奋斗但不要拖垮了身体,因为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除此之外好像都可以在游戏里渡过,哦!还有大小便那个不能憋,安冉可不想听见未来的某个女人在他耳边骂‘没用的东西’ 离上次下游戏的时间,早已超过了系统给安冉规定的八小时,他吸取了昨天的教训,吃了两包方便面填饱了肚子后,才戴好头盔钻进躯体固定支架进入游戏。 其实这种做法有点杀鸡取卵。华夏这款全息网游和传统网游还是有很大的区别,原则上它不会禁止任何人禁入游戏,但它反而比其它网游来得严格得多它首先要求游戏玩家提供个人有效证件信息,然后通过扫描的你体貌特征来判定其的年龄大小。举个例子:比如你是未成年人,那么系统会强制性的规定你一天之内只能玩儿多久,不管你身体健康与否超过规定时间都必须下线,因为你还有家庭作业要完成,这是针对未成年人自控能力差出台的特殊措施。 你要说好吧!那老子像其它网游那样,随便拿张身份证注册个账号或者说借别人的账号玩儿你能管到我?抱歉!首先全息头盔那关就过不了,一张个人有效身份证件锁定一个游戏头盔;一个头盔又锁定一个账号;一个账号又会锁定一个使用者。全息头盔会采集使用者的体貌特征,对其进行人脸识别和虹膜识别,如果与身份有效证件提供信息相冲突的不能注册也无法登录,这就完全杜绝了什么用别人的身份证注册啦!用别人的账号玩儿游戏的钻空子的行为。这种严苛的审核技术能让游戏代练和盗窃账号的人和西北风,盗取干什么?就算账号给你你能用? 还有就是它对玩家本人身体和精神状态的判定系统,这个可就太神奇啦!比如你说我已经是成年人了,老子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想玩儿多久玩儿多久也是不行的。系统会配合全息头盔和躯体固定支架无时无刻都在对你身体和精神状态进行检测,你的心率、血压、精神状态、肌体状态、是否正常?是属于身体藏有隐患还是疲劳它会有个综合评估,有病的去医好再来,疲劳的去休息好再进入游戏。 对于游戏中产生疲劳的玩家而言系统也有判断,你如果是因为突然的激烈运动而引起的疲劳,那么系统不会管你、你自己调节。比如像安冉那样操控游戏角色杀了怪的时候身体在做激烈运动,这样他就会累、就只能停下休息片刻再继续。还有一种就是你是因为游戏时间过长而产生的过度疲劳,反应迟缓、脑袋像浆糊、强行支撑等等行为,系统会估算出你应该休息多少时间才能继续游戏。当你再次登录游戏时,还是一样的处于非健康状态,那么对不起!请继续休息,好了再来。 所以为什么说安冉只吃两包方便面就飞快的进入游戏是杀鸡取卵呢?因为华夏对于成年玩家来说不是强制你只能玩儿多久,而是根据你的身体判断你能玩儿多久。没有一个好的身体和精神状态,你的游戏时间和机会当然会比别人少,而影响身体健康与否的重要一项就是食物。这可不是那种坐在电脑面前用手指头敲敲键盘就能控制角色进行游戏的网游,能在游戏中当个高手,那么在现实中自少也不会是那种脸色惨白病怏怏的人吧?不过安冉虽然知道这点,但现在也着实没有办法,他必须抓紧时间拉开和大多数人的实力差,而方便面无疑是比较节约时间的进食方式。 再次进入游戏的时候不像刚注册那样,能听到激动人心的音乐和看到恢宏的画面,更不会有一个绝美的御姐叫‘跟我来’过程很简单,打开头盔电源、戴在头上游戏就会启动,就像人刚睡醒睁开眼睛看到的那样,迷糊的游戏世界很快的就会变得清晰。 “安然哥你来了?”身边的樊云天打着呵欠问。 “你也睡觉的么?”安冉边走边反问。 “只许你们冒险者放火不许我们npc点灯?“ “你不要和我抬杠云天,我不是那个意思,一般情况下不是我们离开你们就消失,等我们出现后又把你们召唤出来的么?“安冉解释道。 “这种情况下,是你们冒险者突然消失——虽然我真的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他妈的!我们就被系统画地为牢关在原地,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做不了,除了睡觉你告诉我还能干什么?“ “可以发呆呀!”安冉打趣道。 “发呆?他妈的!”樊云天一脚踢飞路边的小石子再次骂了一句。 “小孩子别老是骂粗话,有个问题、那当你被关在原地的时候别人看见你怎么办?比如某头怪物想打你的注意。” “安然哥能答应我一个求情么?“ “你说。“ “能不能别让一个仆从对他的主人假惺惺的以礼相待么?因为如果是这样我可能会受不了而提前叛逃。” “我当你是朋友,所以你没必要对我假惺惺的礼貌。“ “这可是你说的,有种别反悔。” “绝不反悔!” “他妈的!你是猪啊?如果我被关在原地别人能看见我,老子被骂不能还口被打不能还手,你再次见到我的时候可能就是一具尸体,不!有可能见不到我因为我已经被人家挫骨扬灰了。系统画地为牢关我们的是特殊空间,这个时候我们无法影响到外界,外界也无法影响到我们,你说的那种看见我打我注意的情况压根就不存在。“樊云天爆发了边骂边解释。 “哦!知道了,不过你也没必要这么生气吧!连骂几个他妈的,好歹我还是你主人。”安冉已经开始后悔了。 “但你当我是你朋友。“樊云天用这句话堵他。 “好吧!我理解你被关后的心情——看那边有房屋。”安冉指了指远处。 果然、他们的正前方出现了几所较为集中的房屋,走进后才发现这是一个物资采集和交换点,说得再直白一点就是给玩家发放任务、补给食物和装备的地方。房屋十分简陋土墙草顶,还有一些就地在路边搭建的布棚。 他们刚经过一个肉铺的时候,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就在哪里嘀咕,“哎!冬天来了天气凉了,一群猪儿往南跑…….” 安冉突然想起了自己上小学时读过的一篇课文,不过当下也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妥,青年直接与npc对话接了任务,反正他们都要在这里溜达了一圈儿把能接的任务通通给接了再说。 然后就是到了买装备补给的时候了。他全身家当总共才二十三个铜板,买了把四级平民能用到的、攻击为4-17的普通铁剑就花去了七个铜板,这还是最便宜的武器,其它什么优质铁剑动不动就要十多二十个铜币,还不包括那些有名字、规定某个职业才能用的东西。能有什么办法呢?原来那把铁剑在南坡的时候就丢掉了,总不能两手空空的用拳头去捶野怪吧! 至于摊位上摆放的那些服装、防具、弓箭等等一系列东西,安冉只有眼馋的份儿,倘若想要配齐自己等级需要的装备,那不得花上七八十个铜币呀?安冉思来想去还是又花了三个铜板为自己买了双0-3的布靴,这样加上在村里做任务所得的奖励,七拼八凑也算过得去了。 他们抵达了食品铺,安冉也刚好打算用剩下的钱再买点什么食物,这样就能在杀怪后尽快的补回失去的体力,正准备掏钱他的扑出发话了。 “你难道就不打算为我买点什么吗?“樊云天抬起头成四十五度角望着他的主人。 安冉吓了一哆嗦,他突然有种带着女朋友逛街感觉。 “你……你们也需要买东西呀?”安冉试探着问道。 “废话!”樊云天气鼓鼓的一下子将腰间的匕首抽了出来狠狠的甩在地上,他的动作差点将自己身上打着蝴蝶结的背包给割断,“这把破匕首除了当初偷袭你以外,就没见它有多少用,还有你看看我的衣服这里都开了口子了,我的裤带还用的是树藤,还有裤子也明显跟不上我的身高……”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安冉越听越害怕,非常害怕。 “这大冬天的,你就不觉得冷吗?作为主人你就不该为自己忠心耿耿的仆从准备点衣服防寒吗?“ 安冉很想告诉他,游戏世界里的冬天对一个玩家来说其实一点都不冷,不过他忍住了,青年觉得如果自己要向一个游戏中的npc阐述这种问题,可能有点傻,尽管他是迄今为止自己见到过的最智能的npc。 “不冷!”安冉说,“只是你的要求让我打哆嗦。” “那你究竟给我买不买?“樊云天将手叉在腰上,满脸委屈的望着安冉眼睛开始准备酝酿泪水了。 “我买!我买还不行吗?你算哪门子仆从?我看你是爷,是小祖宗。”他一边弯腰捡起他扔在地上的匕首一边感叹:“你还将它扔了,你眼中的破匕首去武器店多少也能换点钱呀!” 接下来由樊云天拉着他四处逛,他给他买了把匕首、一条裤子、一双鞋,当然npc小子想要的那件油光光的皮甲是目前无论如何也买不起的,就这样安冉的包里一个子儿都不剩。 “你是真的穷,我当初怎么会瞎眼跟了你。“他像一个怨妇一样的在他身边一路走一路嚷嚷。 原本就花光了钱,安冉心里就愁接下来该怎么办,他还在身边一直抱怨。 “你不愿跟我现在就可以走,稻香村那么多冒险者你不选,为什么偏偏选我?老子一没骗你二没逼你!”安冉一下子就怒了,对着樊云天大吼。 这个喋喋不休的npc小子明显一愣,然后他站在原地望着安冉,几秒钟后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什么谁叫你是第一个出现在我眼中的冒险者啊;什么你是我一看见就喜欢的冒险者呀;什么我为了跟你走放弃了一切啊;你现在让我走你让我又去哪呀;反正怎么浑怎么来,怎么能让安冉心痛怎么表演。这个就在昨天还有着大人一样的心思和语气的樊云天,今天就开始玩儿起了小孩的撒泼耍浑装可怜的表演,这样的npc你敢信? 安冉信了,他看他站在路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他看到他稚嫩的脸蛋和瘦小的身躯想到了自己小时候,他心痛了,他走过去一把将他搂住。 “对不起!对不起!好云天,安然哥哥不该冲你发火。”他愧疚的道着歉。 “那你以后再也不准叫我走了。“他抽咽着提要求。 “嗯。“ “我们去杀怪,请看我表演。”他开心的笑了起来。 安冉真想给自己两巴掌。 确实是他在表演,他们刚刚走入了一群野猪的地盘,樊云天身子一躬悄然无声的消失了,即便是身为主人的安冉也只能看到一个如水波般的身子在向某头野猪悄悄靠近。 樊云天小心翼翼、步子走得像猫儿一样轻盈,他眼睛盯着野猪的屁股计算着攻击距离,十码、七码、五码、突然npc小子一个跳跃,在自己落下的瞬间将握着匕首的右臂狠狠往下一甩,噗嗤一声匕首插入了野猪的背脊。 ‘-500’ ‘嗷!’野猪吃了一痛,大叫一声,原地掉了个头但什么都没发现,虽然樊云天攻击目标自己现出了身行,但由于速度太快野猪掉头的时候,他侧身一跨一滑再次站在了野猪的身后。 ‘-300‘ 血液飚射出来像被石头激起的浪花。他再次以同一种方式将匕首扎进了野猪的背脊,只不过这次用的是左手,也就是说这个npc少年在那一瞬间,已经将刀子从右手换到左手然后完成击杀,樊云天缓缓的抽出刀子。 可怜这头连攻击自己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的野猪,哼哼两声就心有不甘的倒在地上,嘭的一声它身体里爆出了几枚铜币。 “这就挂了?“安冉看愣了,”他妈的这可是十级皮糙肉厚的怪呀!他速度也太快了吧!简直跟玩儿似的,只用了两刀瞬间击杀,“我的乖乖!这可不得了。“他想。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捡东西。”樊云天手提匕首皱着眉头道:“我真是想不通这该死的系统,凭什么不让我来打扫战场?” 听了他的话安冉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而且他打开个人信息栏发现自己的经验值往上窜了好长一节,这就让他更加开心了。可不是吗?他得到了一个可以给他挣钱和带他练级的打工仔,虽然这个打工仔脾气不怎么好还很狡猾,但他真的很强呀! 所以安冉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呵呵!呵呵!”他一边扣着地上的铜板一边傻笑,“因为我是你主人呀,钱财物品嘛当然得由我来掌管咯!一枚、两枚、三枚……哇塞!整整七枚,这里的猪一头、两头、三头……”他开始数数,“我们发财了!我们发财了云天。”青年哈哈大笑。 “切!出息。“樊云天满脸鄙视,”我早说过了,你的钱在我身上不会白花,如果没有这身装备,老子带着那把破匕首杀怪还有这么快吗?“ “是!是!是!你说得都对,你作主就行。“安冉现在觉得自己的仆从怎么说话都好听了,他那个样子就差没有伸出舌头去舔了。 接下来主仆二人就这样分工,仆人樊云天在在前面疯狂的杀怪,主人安冉就在后面疯狂的收集东西。 当然中间并非没有出现变故,这是由于樊云天杀怪过于轻松,给安冉造成了那些野猪好欺负的错觉,他心情大好干脆也对着某头野猪出手,然后在砍出可伶的-52的伤害后,被激怒的野猪对他发起了冲锋,畜生的獠牙一下子顶进了青年的小腹,安冉的血量瞬间减少了一半,整个人被野猪顶得飞了起来。 野猪不等他落地发起了第二轮冲锋,就在安冉绝望的看见还滴着血液的獠牙离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近的时候樊云天赶到了,npc小子一个肘击将野猪撞开于此同时‘啪’的一声安冉摔在地上。 然后就是樊云天一挑二,单独面对两头野猪他依然毫无悬念的将其击杀。 “拜托!安然哥你不要捣乱好不好?“他甩下一句话又开始新一轮的屠杀。 时间只过去了短短的半个小时,足足有六十多头野猪被樊云天干翻在地,田间地头到处都摆满了野猪的尸体,这些可冷的家伙被丢弃在冷风中等待着系统的又一轮刷新,采集野猪肉的任务和采集野猪皮的任务早就完成了。安冉的个人包裹已经装不下任何东西,不是系统吝啬舍不得给新手配备较大的个人背包,确实是因为他们杀怪收集东西的速度太快,所以才会觉得怎么背包这么快就被东西给塞满了? 幸好安冉入游戏较早,这个时候大批的玩家还在各自的新手村做着各自的跑酷任务,能来这种地方的人寥寥无几,不然任何玩家看到樊云天以这种姿态和速度杀怪的话,估计第一个想到的问题就是:‘这人的外挂是哪里买的?’ 不得已他们只能从回物资采集点,安冉开始向各个npc提交完成的任务,这样任务奖励加上刷怪的经验值,他顺利的升到了第10级。一个把小时升了五级,我的天!这是什么样的速度?这是一个人想不开,从高楼上往下跳作死的速度。 当然随着等级的提升,游戏角色升级所要求的经验值就会越来越多,这种跳楼作死的速度最终也会变成蜗牛爬山的速度。华夏系统会让玩家拉出等级差也允许少部分玩家站上金字塔的顶端,但它的目的是让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那几位成为标榜;成为明星;成为绝大部分玩家追逐和争相模仿的对象;让大伙儿努力向他们靠近,但它决不允许他们过于强大让人产生绝望,这样多数人才不会放弃追赶。而加大升级难度、在相对的时间里控制玩家游戏角色的上限等级是避免玩家实力相差过大的有效方式之一。 交完任务后个人包裹里的八个储备空间格子已经空出了四个,其余的四个格子里面有有一件皮甲、一把斧头、和两条粗布裤子,这就是六十多头野猪爆出了来的全部装备。而且这些装备品质并不好,装备名字的颜色是灰色的字体这就定论了这些装备在相同等级的装备中,属于可以丢弃的了垃圾。由此可见华夏这个游戏装备的爆率是多么的低,当然这也怪不得系统抠门儿,倘若随便什么怪,玩家一杀轻轻松松就能获得所谓的神装,那好的装备也就不再稀奇。网络游戏之所以有很大的吸引力,其中之一就是玩家会对稀有的装备有着孜孜不倦的追求,越是难以得到的越想要,然后达到一种你有的我有,你没有的我还是有,老子的装备天下第一这种攀比、竞争的心态。 包裹里的装备虽然不好,但要把它们丢弃是不可能的,九级的破损皮甲和十级粗布裤子,安冉可以穿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漂亮,但总比他现在身上的装备要好点。剩下的斧头,身上换下来的那个山贼爆出的4级皮甲、新手裤子、安冉通通低价卖给了系统提供的装备商人。这样算下来青年居然攒了4银20铜,换成铜币的话相当于420个铜板,这些钱在当下这个时间段、这个等级,可算得上一笔不小的财富咯!这不难理解,就好比虽然你身上只有一百块钱,但身边的人身上却只有几块钱,那你在他们中间就是财主,倘若就算你身家千万身边的人也都是千万资产,那你也未必谈得上是位富翁。这和装备、实力一样,好与不好、强与不强、富与不富、需要参照物作比较。 安冉很开心,他从包裹里取出一个银币拿在手中把玩着,突然间青年不经意的在视角边缘的右上角,发现了一个玩家可操控角色的按钮,他把那个躲藏在角落里的小按钮点开,然后这家伙差点没一口血把自己给喷死。 玩家可控角色版面分了三个,分别为宠物、坐骑、仆从,版面中可以看到他们的基本属性,比如等级和种类。安冉的宠物和坐骑版面里当然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他的奴仆版面中就可以看到樊云天了,上面显示樊云天目前等级为14级,职业:刺客、种类???安冉倒不是很关心这个,让他差点喷血的是奴仆页面中有个收回按钮。他将手指移动到按钮上系统跳出提示:在玩家自己和仆从处于非战斗状态下可召唤和收回。 “这……老子真的是个游戏白痴。”安冉忍不住骂了一句,“我就说嘛!系统既然给了我的主人称号,怎么可能不给我主人的权利呢?有了这个按钮老子完全可以让这个嚣张的家伙从我眼前消失,心情好的时候再放他出来。“他一脸坏笑的想着。 “德行!”身边的樊云天看不惯了,“有几个臭钱了不起么?还在那里瞎比划来比划去。”npc小子当然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在干什么。 “云天……嘿嘿!哥哥给你表演个魔术好不好。“安冉也不等他回答好,还是不好,直接按下了收回按钮。 接下来一阵白光闪过樊云天消失在原地,安冉的奴仆版面上的回收按钮变成了召唤。他再按了一次,又一道白光闪过樊云天又出现在面前。 “这叫大变活人。“安冉说。 于是樊云天犯晕了站在原地发呆,“我是谁?来自哪里?将要去何方?”他居然想起了哲学问题。 “感觉怎么样?“安冉问。 “什么怎么样?“樊云天反问。 “我是说刚才你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吗?“安冉提示道。 “嗯!没觉得有什么……就是感觉好像睡了一觉,你不是说给我变魔术吗?怎么还不开始?” 安冉十分失望,他其实期待的是樊云天出来以后浑身发抖,吓得哆嗦的哀求自己不要把他给关起来,然而事实上人家根本没感觉,收回他就相当于强行让其睡觉,不管多久再次召唤出来人家也只当刚刚睡醒。这就好比碰见了一个犯人,你想把他关进监狱处罚他、让他难受,结果人家进去几年全是在睡梦中渡过,对于他来说几年就是一瞬间的事儿,这还惩罚个屁呀! 安冉觉得自己像是得到了紧箍咒的唐三藏,而自己的仆从就如同本事很大但却不怎么听话的孙悟空,他准备将紧箍咒套在他头上给予惩罚和威胁,让其听自己的话,可是呢?他一念咒语人家根本就没感觉,你说气不气。 不过失望归失望威胁还是要进行一下的,不然自己这个主人且不是当得很失败? “已经变了,“安冉严肃的说:”这个魔术就是我可以随时随地的把你给关起来。“ “关起来、就像刚才那样?“樊云天挠了挠耳朵,一双蓝汪汪的眼睛望着自己的主人。 “嗯!我这里有一个按钮,只要你不听我的或者让我不开心,我就可以惩罚你。“ “你这算是威胁咯?“樊云天还是天真的望着安冉。 “算是吧!不过只要你听话——“ “——那你把我关起来吧!反正又没什么感觉老子无所谓,”樊云天伸出一条腿吊儿郎当的抖动着,“倒是你个吃白食的,我看没有老子,谁来帮你杀怪挣钱?” “你……”看着他刀枪不入的样子安冉一时语塞。 “好啦!安然哥,我毕竟算是你的仆人,只要你对我好我是不会对不起你的,你也不看看咱们在这里耽搁了多久,这等级还要不要升了?“ 他说的是句实话安冉同意。 “你看看我这身装备,啧、啧!完全拖了后腿恐怕……” 他说的还是实话,所以安冉摆手示意“我给你买。”他说。 身上有了钱安冉自然就没有那么抠门了,他们开始在这个简单的物资集结地放肆采购。主仆二人将自己弄得一身新,樊云天终于如愿以偿的得到了那件油光光的皮甲,他手上的匕首也由一把变成了两把,都是十二级的精铁匕首。安冉的装备显然就没有那么好了,衣服裤子只要是当前等级能穿、新的就行,铁剑也还是那把4级的普通铁剑,虽然攻击力不怎么样,但加上这身新衣服至少看起来不差。本来青年也想买一把威风点的武器杀怪爽一下,但他的仆从制止了他。 “你用那么好的东西干什么?”樊云天将安冉拿在手上的武器放回了武器铺“又不要你去砍怪杀怪,我们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你要懂得节约安然哥。” “我看是为你节约吧!”安冉没好气的回答。 “随你怎么想——咦?这把弓不错挺适合我的。”他盯着安冉示意。 “你一个刺客用弓箭干什么?”安冉问。 “有了它我就可以站在远处引怪,你看、我只要弯弓搭箭这么一射,某头被射中的怪物就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啦!这样我们就不用到处跑,来回引怪浪费不必要的体力了你说对吧!” 他说的好像也对,于是安冉又给自己的仆从买了把木弓,另配了一桶箭。 “大概差不多了,哦!对了还得买点食物和疗伤药,不然杀怪的时候饿了和受伤就什么事都干不了了。”樊云天又一盯着安冉叫他掏钱。 “我们没有多少钱了。”安冉开始提醒。 “没钱了呀?“樊云天一边咬着手指头一边思考,然后npc小子突然盯着安冉的衣服裤子看。”要不你干脆把身上的东西卖了,用它卖的钱买点食物也比你穿在身上当摆设有用得多嘛!“ 安冉惊得长大了嘴巴。 “这他妈哪里是系统做的电脑人?这分明就是一个骗死人不偿命的人精啊!“青年郁闷的想,”是,他杀怪、练级、赚钱都快,但这家伙花钱的速度也慢不到哪里去,老子省吃俭用给他配备了一身好装备,他倒好、开始盘算着怎么让我卖身了,我看他不是把我当主人,是安心要让老子做他的移动仓库了。“ “不卖!不卖!“想到这里安冉气不打一处来大吼道:”老子还要靠身上的这点破布遮羞。“说罢开始大步往前走。 “不卖就不卖嘛!”樊云天嘀咕道:“干嘛那么凶——哎!你等等我安然哥。”他跟着小跑上去。 这主仆二人的举动刚好被抵达这里,准备接任务的几个玩家看见了,但由于距离较远,他们没有听清他们的对话,于是他们开始猜测。 “怎么这里就有玩家了?我以为现在只有我们能来这里。” “世界之大卧虎藏龙,高手多了去了。“一个人说。 “他只有一个人,我靠!一个人来这里等级恐怕不低,可惜看不到他名字和等级。“ “哇!那人好嚣张,居然敢吼那个矮个儿npc。” 很明显说话的这哥们儿把樊云天当成普通的电脑人儿了。 “看、那个npc去追那个玩家咯!“一人指着远处的主仆二人道。 这几个人同时吃了一惊。 “走,我们也过去看看,说不定能接到一个不错的任务。“一人建议。 接下来道路左边那所茅草屋的土坯墙头,同时冒出七八个玩家,他们带着极大的好奇心一窝蜂的向安冉他们跟去。 第十章 猎杀野牛 主仆二人延着通往月牙镇的大道前进,左边是被樊云天糟蹋得一塌糊涂的野猪地盘,那边的菜地里还留有一些并未被系统刷新的野猪尸体、血液、散落的菜叶。不过华夏世界就是有这么神奇,用不了多久它就会让野猪再次成群结队,让玩家们继续收割怪物。 已经14级的樊云天对这些十级的野猪自然没有了兴趣,安冉倒想试试身手,不过他的仆从制止了他,npc小子对他的主人说我们应该有更高的追求,不要再在这些只会拱泥巴和菜叶的笨家伙身上浪费时间,前面有的是怪物给你杀。 确实也是这样,现在的野猪对于他们来说,不管是经验值、装备、还是金钱能予他们的回报已经很低了。越级杀怪由于难度增大统给予的奖励也会适当增加,而如果去揉捏那种比己等级低又比自己弱的怪,系统也同样会扣除奖励甚至不给任何奖励。但对于身后跟着的那群人来说就不一样啦!他们有的已经接了收集野猪皮肉相关的任务,所以一些人被最终的眼前利益所打动,原地杀猪做任务去了,而另外有几个人还是在后面远远的跟着。 离开道路向西而行,这是进青云山的方向。慢慢的地势开始像波浪一样起伏不定,平整的菜地早早被步子丢在了身后,取而代之的是盖过鞋子的枯草和正前方一些健壮的野牛在悠闲的摇着尾巴。 “杀这种皮糙肉厚的动物实在是不太划算,不过好在比野猪收益要高,而且它不属于主动攻击的怪物敏捷也低于野猪,除了力量稍微大点、防御稍微高点以外,这简直是给你们这些冒险者当练手的活靶子。“樊云天一边说一边从背上取下木弓搭上箭失。 野牛是15级怪物,这些野牛和野猪一样,都是较为温顺的动物,只要你不招惹这些大家伙,他们也不会主动攻击你。但想要干翻15级的野牛对于10级的安冉来说还是太难,何况他身上这穿的是这堆不中看也不中用的装备,想到这里青年就一肚子气。 突然耳间响起咻的一声,一根长箭对着前面的野牛破空而去,樊云天快速将弓弦还微微颤抖的弓重新挂在背上,然后从腰间抽出两把匕首反握在手上站在原地不动。 “啪!” “-26” 安冉吃了一惊,“伤害怎么低?” 被箭击中的野牛却不管伤害低不低,抬起头来就看到了那个握着匕首,站石头边攻击自己的少年,它嚎叫一声四蹄齐飞、埋着脑袋就冲了过来。 “操!这就是你说的低于野猪的敏捷?”安冉紧张的大声问。 就在野牛冲到npc小子的面前,牛角刚刚要接触到他胸膛的一瞬间,樊云天一个跳跃就已经站在了野牛的头上,他右脚再发力一蹬,整个身子腾空而起落下时刚好落在了牛背上。 “这是冲锋速度不是敏捷,野牛的冲锋速度是非常快的,而且力量也很大。” 话音刚落,樊云天双腿用力地夹紧牛背,左右两只匕首飞快的向野牛脖子两边的脖子来回狠插。 “-200“ “-130” “-210” “-170” 短短几秒时间,npc小子用他手中的两把匕首给野牛来了四下,他刺的是野牛的脖子属于要害攻击,本来有足足一千血量的野牛立马就失去了七百多的血量。野牛头上的血条如同的温度计那样跟红线,一下子就几乎到了零点。 不过野牛毕竟是15级的野怪,虽然从不主动招惹别人,但它们也不是任宰割对象。吃痛的野牛发疯般在原地转圈儿乱跳,在它背上的樊云天像波涛中摇曳的小船,一个不稳被颠下牛背。 知道这个伤害自己的凶手就跌倒在身边,野牛当然不会放过,这头畜生抬起它的牛蹄子就往npc小子身上一阵乱踩。 樊云天在地上一个翻滚,躲过了野牛踩向自己的左前腿,但他的肩膀却被野牛的右前腿狠狠地踩了一脚。 “-118” npc小子的身上终于冒起一个数字伤害值,左肩传来裂骨般的疼痛,但他顾不上这种感觉,连滚带爬想逃出野牛的踩踏范围。而然野牛哪里会给他这种机会,它将他困在自己肚子下面,四个蹄子像鼓锤一样对着他身上猛踏,目的是把这个该死的凶手踏成一滩肉泥。樊云天还在野牛的肚子下躲闪翻滚,他反应极快身手敏捷,这是刺客独特的天份。但刺客也有缺点:血量不高、防御不强,也就是说虽然樊云天能躲过很多次,但只要野牛的牛蹄子能踩中他那么两三下,他就会死翘翘。 就在野牛的后蹄将要抵达樊云天脑门的时候,一道白光从他头上一闪而过。野牛的两条后蹄被铁剑砍断,没有了后蹄的野牛无法站立,庞大的身躯像山一样的压向了樊云天。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达上了他的右腿然后用力往后一拖,npc小子终于躲过了这一劫。 事实上在樊云天被摔下牛背的时候安冉就动了,他挥舞着铁剑像泼水一样的乱砍,但青年打出的伤害少得可怜野牛根本就没有管他,受伤的畜生一心想先踩死樊云天后,再收拾那个弱小的冒险者。可是智商不高的npc野牛万万没想到,弱小的冒险者会用铁剑瞄准自己弱小的牛蹄子,于是失去了后腿它无法站起也无法移动,只能痛苦的承受着一刀刀的攻击然后死亡。 它受完了安冉和樊云天联手攻击的最后一刀,原本只有两百多的血量终于见了底。由于要承受极大的痛苦,野牛身边的草皮早已被它蹬翻,留下密密麻麻的蹄印和血红的泥巴。哗啦!十几枚铜币掉落在流满血液地上,与此同时野牛还爆出了一件银光闪闪的衣服。 因为早就发现了身后不远处有几个人在围观,安冉也顾不得自己有多疲倦,一把将那件衣服捞起丢进了个人包裹,然后才开始捡那十几枚铜板。 “有人盯着我们。”捡着铜币安冉头也没抬对樊云天说。 “我……我知道!”樊云天坐在草地上双手撑着地面喘息着说,“我感知比你高,早……早就知道他们在那里了。“ “那你还杀这头野牛,万一这个时候他们攻击我们怎么办?”安冉抱怨。 “野牛又不强,老子要不是失误早就轻轻松松的解决掉了,再说了他们只有三个人……啊他们走过来了!“ 那三个好奇心极重的玩家,一步步往主仆二人身边走来。为首的是一个身穿灰色布衣,留着一头长发、有个鹰钩鼻的高个男子,他身边一左一右跟着两个比他矮半个脑袋、身材健壮的青年。 “你好!”为首的长发男子率先向安冉打招呼。 “你好!”虽然现在很疲倦安冉还是站起身来,他右手紧握铁剑平静的望着眼前的三个人。“你们一路跟着我们到这里请问有什么事吗?” 长发男子看出了安冉的顾虑,也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善微微笑了笑。 “别误会,我们没有任何恶意只是好奇而已。” “哦?“安冉等待着他继续说。 “兄弟一个人孤身到这里杀怪实在不简单啊!要知道华夏才刚开服两天,好多玩家都还在新手村转圈儿呢!“ “不算孤身一人,这不、你们不也在这里吗?”安冉不咸不淡的回答,继续等待着长发男子的下文。 长发男子的夸赞并未让安冉松警惕,有一句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英俊青年在思考这三个人究竟要干什么?如果说要打自己的主意——抢经验抢装备,刚才樊云天在遇到危险,自己手忙脚乱的时候这三个人完全可以一拥而上,但他们没有,这就让人费解了。 “难道真是因为单纯的好奇?”安冉想,“他们恐怕没这么无聊。“ 这时长发男子身边的一个青年靠近他耳朵耳语了几句。 “哈哈!兄弟能告诉我们你是怎么接到这个任务的吗?“男子尴尬的打了两个哈哈问。 “什么任务?”安冉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大哥是问你是怎么接到这个npc的任务的,刚才它还在帮你杀野牛呢!“另外一个有点塌鼻的男子问,他们三人都在望着安冉脸上带了三分审视。 “原来如此呀!这些人敢情是把樊云天当成颁发任务的一个npc了,怪不得会一路跟到这里来。“安冉恍然大悟,”可是他们难道不知道,在向别人打听消息、请教问题的时候需要礼貌一点么?眼前这几位的尊容倒像是审讯犯人的官儿老爷。同样是三人组,和稻香村的那三位比,这做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哦!这个任务呀?“安冉笑了笑,”特殊任务你们做不了。“ “喂!大家都是游戏玩家,没必要藏着捏着的吧?“刚才在长发男子身边耳语的青年说话的音量提高了。 “不要说这不是个任务,就算是任务老子又凭要什么告诉你们?”安冉心里已经不舒服了,他准备离开这些人眼不见心不烦,如果他们要动手,他安某人自然也不会怕。 这时候一直闭目养神将身子靠在石头上,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的樊云天用手捂住嘴打了个呵欠,npc小子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 “爹爹进山狩猎已经三天了现在都还没音信,眼看离交货日期越来越近小宝心急如焚。”樊云天开始在三个人的身边学着任务npc那样走来走去,“突然我惊喜的发现这些吃草的野牛,它们的牛皮完全可以替代狼皮,尊贵的冒险者你们愿意帮助我完成收集100张牛皮的任务吗?”他笑眯眯的盯着那三个玩家问。 长发男子眼睛里露出欣喜的表情,心想你不是不愿说任务吗?现在这个npc自己都在给我们发放任务了。 “我们愿意帮助你。”他无比真诚的对着樊云天说。 “谢谢您尊贵的冒险者,我需要你们和我一起把那些啃着青草的大家干掉,我们一起杀了它,剥下它的皮毛后就可以去皮货商李修叔叔哪里换取丰富的奖励咯——跟我来。”樊云天学着任务npc走路的样子,一步一步缓慢的向野牛较多的聚集了走去。 三人开开心心的跟着樊云天往前走,由于刚才他们见识到了这个npc的实力,而且自己这里有三个人,三个人加一个npc对付一头野牛不轻轻松松么?然后找个机会干掉身边这个外人,最好能爆掉他的装备,这是此刻这三个跟踪者的想法。 不过他们要是知道樊云天和安冉此刻的想法的话,估计会转身就走,也就不至于发生接下来的悲剧。 “就是这里了,“樊云天指了指那几头野牛,”尊贵的冒险者你们去把它们引过来——不能多了只能引两头,多了我对付不了。“ 这三个人对樊云天的话深信不疑,多年传统网游的惯性思维告诉他们:‘那些低智商的npc说的话都是系统设计好了的,而系统怎么会欺骗玩家呢?’喜悦冲昏了他们的头脑,他们没思考为什么这个npc颁发的任务没有出现任务提示框?为什么这个矮子npc不自己去引怪?于是长发男子毫无顾忌的去左边招惹了一头野牛,另外两个人从右边的一颗桉树下又引到了一头,两头野牛受到挑衅后躬着脑袋在追着这三个玩家跑。 “我们躲开点。“看到野牛将要跑到身边的时候安冉提醒。 于是主仆二人一边看着被野牛追着转圈儿的三人,一边又回到了原来他们休息的石头旁边。 “你倒是上呀!”长发男子大声叫道:“我们顶不住了。” “救我!” 随着一个人大喊,另一个人的身子被野牛的角一下子贯穿,软软的倒在地上。 接下来就是大喊那个人,他惊恐的看到牛角对准了自己的太阳选,噗嗤!鲜血抛洒空中。 “大哥我们被骗…….”话未喊完他也倒下了。 长发男子看着他的两个兄弟倒下心痛不已,他这才发现那两个退回去的罪魁祸首正在石头旁笑嘻嘻的看戏。长发男子发觉自己上了当,他心里在滴血眼里快了喷出火焰。 “老子记住你们这张脸了!“他大喊,”敢报个名字吗?霜叶工作室有仇必报。“ “安然,“石头旁边的安冉耸耸肩回答了一声,”随时恭候!“他说。 野牛角从背心而入穿胸而出,长发鹰钩鼻的男子不甘的看着石头旁边的主仆二人,记住这两张脸和名字后他被送去坟地复活了。 (这里有必要解释几句,在华夏游戏中,玩家游戏角色死亡后会变成灵魂状态,被系统强制送到就近的坟地,这个时候玩家本人的眼中什么都看不到,漆黑的视野中只能看见一个复活按钮,你点击它就会在墓地复活,你的尸体就会消失。倘若你不管这个按钮,就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做不了,你死亡地方的尸体就不会立刻刷新,纵然你此刻下线不管,当你再次上线进入游戏的时候也一样必须要点击复活才行。当然由系统记录的大型战斗除外,这个以后再作解释。) “好一招借刀杀人,”安冉心有余悸的将铁剑插在腰带上,“你真的是我见过最狡猾的npc。” “能有什么办法呢?“樊云天回答,”对于这些聒噪的冒险者又不能率先出手攻击他们,我可不想背负着一个杀人凶手的罪名四处闲逛。“ “倒也是,不过他们好像除了跟踪我们和啰嗦一点,好像也没干出什么对咱们不利的事情吧?“ “他们鬼鬼祟祟的跟踪我们,现在没干并不代表不会干,这叫防患于未然,嘿!你该不会告诉我你是个好人吧?安然哥。” “我去看看他们爆了什么东西没有。“安冉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对于这种心怀叵测的人,能干掉就干掉没有什么好讲的,只是他觉得自己的仆从好像也很坏呀。 那两头野牛杀了挑衅它们的人后,心满意足的继续啃着青草,安冉发现地上只爆了一件5级的布衣别的什么都没有,青年有点兴趣索然,不过本着颗粒归仓的原则,他还是捡了起来丢进个人包裹,这时安冉看见了先前那件银光闪闪的衣服,他用手指点在衣服上,信息栏跳出了雪白的字体介绍: ‘游荡者的锁甲‘(白银级) 防御12-36;攻击8-10;力量+5;职业限定:战士、武僧;佩戴等级:17级 安冉眉开眼笑,这可是自己进入游戏以,来打到的第一件有名字的装备呀!虽然‘白银级’三字在华夏这个游戏里算是常见装备的代名词,然而在目前大家都还是低等级新手,都还在穿着那种灰色字体的破烂装备到处跑的时候,能拥有这样一件装备的话可就太有用了。12-36的防御,还带8-10的攻击,自己手上的这把铁剑攻击力才多少?安冉知道这件装备意味着什么,当大家的等级到十六七级的时候,这种白银级的装备一定是哄抢的对象。 他在想自己已经抵达了十级,到了选职业的时候了,自己是不是该当个战士或者武僧呢?然后穿上它拉风的组个队伍去刷副本。 “你在干什么呢?”身边的樊云天看见自己的主人在傻笑忍不住问道。 “樊云天我们打到好装备了,“安冉兴奋的回答,”老子得去城里选个职业啦!“ “游荡者的锁甲嘛!早看见了。”樊云天憋了憋嘴一脸不屑,“老子又穿不了它,这算哪门子好装备?值得你高兴成这样么?到时候把它卖了,用换得的钱给我买件新衣服。”丢下这一句后npc小子又去引了一头野牛开始杀起来。 安冉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他好像看到本应该流入包里的钱币瞬间又被花了出去。 有了第一次的失败教训,樊云天没有再玩儿那个耍帅动作——跳上牛背当帆船,他只是利用自己超高的敏捷和职业技能对野牛一进行耗血。期间安冉也在疯狂的砍着野牛,不过和樊云天每刀打出过百的血量相比,青年打出的伤害少得可怜。 ‘-56’ ‘-27’ ‘-24’ 每次都只能砍出十位数的伤害值,这就是他的贡献。不过这样也好,因为樊云天的伤害远远大于安冉,野牛的仇恨全被他吸引,这样低智商的野牛眼中就只有那个蓝眼睛的小矮子,全然不管同样在自己身上乱砍的安冉。这不、直到它死亡的时候也没能明白,其实先杀了这个羸弱的冒险者要好得多,虽然他打的每下伤害不高,但蚁多却可以咬死象。 时间在一分分流失,他们在这里杀了十多头野牛,当北边飘荡过来的云层遮挡住太阳的时候天变得阴沉起来。 杀野牛果然要比杀野猪慢得多,一来是它们的等级远远高于野猪,二来野牛的防御力也是远远大于野猪的,这就使得除非对野牛的要害进行攻击,否则即便是樊云天在猎杀野牛的时候,他的匕首也要桶上很多下才行。如此算下来本身要杀掉一头野牛就要耽搁不少时间,然后不小心被野牛碰到又会掉一定的血量,如果连续进行战斗又会花去不少体力,所以每杀一头野牛后,主仆二人又得坐下来嗑点疗伤药什么的,原地休息好一会儿才能开始寻找下一头。 猎杀皮糙肉厚的怪物是每个刺客最不愿意干的事情,他们擅长的是躲在身后进行偷袭,讲究依靠超高的爆发力和强大的控制技能在短时间内干翻敌人,出其不意一击必杀这才是刺客之道。然而能有什么办法呢?他的主人还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的冒险者,一个没有任何经验、没有任何职业技能的菜鸟,指望他去扛住怪物的伤害;吸引怪物的仇恨;让自己躲在背后找准机会来致命一击进行收割?门儿都没有,至少现在还不行。 樊云天虽然不情愿却也不得不干,他的主人需要变强,这样他才能和他去更远的地方,这样自己也才有机会变得更强。而他主人变强的唯一方法就是不断的通过不同的对手磨练自己——靠等级和装备压制敌人么?笑话!倘若没有一身的好本事,你的装备就是别人的囊中物。野牛就是一个不错的磨练对手,有了自己这个保姆吸引住仇恨,它就是一个打不还手的活靶子,安冉就完全可以使用各种姿势和方法打出伤害但…… “你这次斜劈应该对准它的后腿,”樊云天一边躲避野牛的攻击一边高声提醒,“你往它肥嘟嘟的屁股上招呼干什么?” “哎呀!你往上一点,对!就是这……不是那里!“ “妈的!你能不能跳快一点……” 樊云云天急得满头大汗,他的主人太笨了(那是这个npc没有指导过其它新手玩家,不然我估计他被他们气得直接短路。)连很多最简单的跑跳闪身技巧都做不到。 “我实在想不通为何神会挑选你做冒险者,”干掉一头野牛樊云天气喘吁吁的抱怨道:“更加想不通的是,老子为何会傻逼的挑选你做我的主人。” “老子累了!“安冉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望着天,青年的胸口在猛烈的上下起伏没力气搭理他仆从。 “你一丝体力值都没掉还会累么?”樊云天觉得他主人是为偷懒找借口。 安冉怎么说?总不能给一个npc讲我在另一个世界,由于身体要不断的做激烈运动所以我现在很累吧? “等等!”安冉突然顿了一下然后飞快的站了起来。 “又怎么了?”樊云天显得很不耐烦。 “撒尿。“安冉摔下这句话后就取下了游戏头盔去了厕所。 但他操控的游戏角色‘安然’却只是站了起来,他取下头盔的时候游戏角色安然就定在那没动,樊云天显然是无法理解他主人这种行为的,这就形成一幅有趣的画面。 (在这个游戏中玩家取下头盔的时候,就像我们的手离开鼠标和键盘,虽然离开但游戏角色并不会因此而下线,除非他选择再关闭头盔的电源,否则游戏不会退出,因此他既然不会下线npc樊云天也不会被系统强行关起来。当然、我在想这个网络游戏的时候难免有很多不太合理的地方,这样就会在故事里出现这样那样的bug,如果是这样还望正在看故事的您海涵。) “这里没人别人你请便。”樊云天示意。 然后他看见自己主人站在原地不动了。 “你该不会……?” 等了一会儿,他几乎想站起来摇晃他的时候,安冉上完厕所回来了青年戴上了游戏头盔。 “搞定了真爽!”安冉伸了个懒腰。 “你撒完尿了?”樊云天大吃一惊,张大嘴巴望着他的主人。 “啊!有什么问题吗?” “可是……可是撒尿不是得把那什么拿出来放外面的吗?“樊云天试着盯安冉的裤裆看。”干的?哦!我的天!“你们冒险者真的是不可用常理来定论,他捂住自己的脸不敢相信见到的事实。 “我们的很多行为你最好不要深究,”安冉对于樊云天盯着自己的裤裆看没有表现出一点不自在继续说,“比如以后我说我要吃饭,我要洗脸、我抽支烟之类的,老子突然没动的时候,你只需要站在身边保护我、等着我就行。” 樊云天木讷的点了点头,心中的疑惑在翻江倒海。 这就是他身处于华夏那个游戏世界中,无法理解他们世界之外的一切东西而产生的疑惑,尽管他能猜出自己和本身的世界可能只是一堆数据;尽管他是一个最智能的npc;他也能通过大数据学习各种那个世界没有出现的词汇;甚至他还会编造谎言欺骗冒险者;但他大概永远不会知道,自己世界之外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就好像我们也许会想,我们的宇宙是不是某个高级文明生成的数据呢;我们的整个人生是不是被更高级的生物安排好的一个故事情节;我们的世界会不会是人家笔下的一个小说环境?我们会猜测他们应该是怎样的呢?但我们无法跳出自己的世界去一探究竟一样。 第十一章 转职失败 天色已晚,四周景色渐渐的变得模糊,高耸的青云山像座漆黑的铁塔一样矗立在天地间,远方的树林里偶尔会传出一声野兽的嚎叫听上去甚是吓人。 通过一下午的努力,安冉已经升到了13级,而他的仆从樊云天已经到了快要突破16级的大关了。 他们一直延着青云山的山脚往北前进,路上曾碰到了一头落单的灰狼,这是头拥有十八级的主动攻击性怪。所谓的碰到其实是这头饥饿的灰狼匍匐在草丛里盯了他们很久,奈何樊云天的职业是名刺客,刺客有个职业被动技能叫‘感知’这能让他们在陌生的环境中能时刻保持警惕性,对未知危险的判断也异于其它职业。 所以当灰狼盯上他们那一刻,樊云天也发现了它,当灰狼扑向他们的时候,他们的刀子也对准了它的腹部。然后双方互搏,打斗激烈草木横飞,大概过了三四分钟以后灰狼到地毙命,胜利者同样也筋疲力尽。樊云天付出了一半的血液,而安冉的血条里还剩下可怜72滴,基本来说只要狼爪再来上那么一下子他就得毙命。 这让主仆二人打消了进入青云山的念头,单单一头落单的灰狼就可以把他们弄得狼狈不堪,就更不要提遇到大队狼群了,况且山里可能还有比狼还要凶猛的老虎黑熊什么的,他们不敢用自己生命去冒这个险,就算能复活又怎么样?掉经验掉装备也是挺让人心痛的事情。更加让人难受的是夜幕快要降临了,想要在这种什么都看不清楚的夜晚杀怪练级好像真的不太明智。 所以安冉不得不收回他的仆从原地下线,青年取下头盔脱钻出躯体固定支架,将身上那件有点恶趣味的传感衣也一并脱掉,开始了现实世界里的生活,比如解决吃喝拉撒的问题。 吃了晚饭洗了个热水澡,安冉在电脑上点开了华夏官方网站,发现网站上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区别,然后他去了某个游戏论坛,发现了游戏论坛版面中出现了华夏全息网络游戏专区。 目前这个游戏专区的帖子并不太多,帖子大多数写的就是玩家刚入游戏的感受,以及一些逼真的游戏贴图和视频。没有升级心得;没有职业介绍;没有技能说明;没有副本攻略;一点也不火、甚至可以说有点冷清,但安冉知道在不久的将来,它将是最火的游戏没有之一。 他无聊的翻着帖子,突然间有一个帖子引起了他的注意,‘人民币兑换华夏游戏币’帖子的详细内容写到: ‘四宝工作室大量收购华夏游戏币和稀缺装备,有意可找华夏里游戏里的工作人员面谈。华夏游戏里的工作人员游戏昵称:怜香惜玉、肥猫就是我、风铃儿、少男杀手,本店诚信经营童叟无欺,有意者可先登录某宝或某游戏装备交易平台对我们进行核实后再进行交易。 “原来在稻香村碰到的那个怜香惜玉是个专业的靠游戏赚钱的玩家呀,人家还有专门的工作室运作,安冉呀!你先前当人家是目光短浅的倒爷倒是小瞧了他,说不定他们比我这个什么都靠自己的新手看得远得多。这个四宝工作室嘶……”安冉拿起电脑旁边的杯子喝了口茶想着,“它该不会是多年以前自己在打魔兽世界时候那个大名鼎鼎的打金团吧?” 安冉打算到时候在游戏里问问情况,加上白天那人说的什么‘霜叶工作室‘自己知道的已经有两批所谓的‘游戏职业玩’家已经进入了华夏,既然这些以游戏为生的工作室都进入了华夏开始布局和打拼,那这个虚拟世界一定应该很精彩。 接下来也没有什么可以看的东西,安冉准备早点休息,虽然今天没有超出华夏规定的游戏时间,但安冉也不想再次进入游戏,能干什么?抹黑前进么? 由于华夏的时间制和现实世界的时间相差不大,现实中的白天就是它的白天,现实中的夜晚也就是它的夜晚,这条看起来很贴近生活的时间设定,却为很多新手玩家带来不便。晚上的华夏世界,除各大城市的周边、各个村镇集中点有灯光以外,那些偏远的野外和山区如果没有月光,几乎就是漆黑一片。身处在这个时间段和野外的玩家几乎什么都做不了,还得时刻预防未知的危险。 所以很多玩家干脆利用白天的时间升级杀怪打装备,晚上在城里处理个人事务、帮派事务、摆摊设点、购买交易装备、学习生活技能、谈谈人生哲学、交朋友、泡妞等等。当然这也是华夏主脑用心良苦,它生怕你一上线就陷入了无休止的练级打装备,而忘记了游戏本身还有很多的乐趣,所以她弄了一个无比真实的环境,让玩家们在黑夜里、没有光的情况下很难杀怪练级。由于目前安冉是新手玩家还没有去过任何一个大的城市,所以他无法乘坐城市之间的交通工具什么的,只能一步一个脚印的走着去某座城池,所以到了晚上身处青云山山脚的安冉没法再游戏,只能选择下线白天再继续。 这一夜安冉睡得并不舒服,青年浑身的肌肉因为大量的运动而疼得厉害。不过这是好事,以后必定会经常这样锻炼,身体素质也会越来越好。网络游戏不应该是让人坐在电脑面前半天不动,或者埋头看着手机走路也停不下来,让人身体越来越差的东西吗?玩儿网络游戏还能锻炼身体我勒乖乖! 第二天一早,安冉上线的时候只有自己,樊云天没有像第一次那样睡眼朦胧的同他打招呼,这是由于他下线的时候主动将自己的仆从召回,所以npc小子才逃脱了系统把它关起来的命运。 正当安冉有个不错的想法又要威胁樊云天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个人信息版面好友栏的消息在跳动,青年将它点击开来。 “安然兄弟我们打算去刷‘流氓聚集地‘你有没有兴趣一起?”这是大漠孤烟直留下的第一条信息。 “哇!我说兄弟你是妖怪吧!这才两天就已经十三级了?上线记得回我。“这些大漠孤烟直发来的第二条信息。 “安然哥,带我练级!带我练级!“这是长河落日圆留下的信息。 “帅哥你的等级不会是花钱买的吧?“这是烟落留下的信息,后面跟了个笑脸。 “看来是商量好了一起对我信息轰炸。“看完信息后安冉微微一笑,他天生就比较喜欢自来熟的家伙,总觉得这种人不会有太多的小心思给人一种安全感。 “没问题,你们在哪里?“安冉发现一大清早他们都还没有上线,于是给大漠孤烟直也留下一条信息。 ‘流氓聚集地’是一个十级五人团的小副本,入口处挨着西凉城的城门不远这是众多新手玩家选择职业后将要面临的第一个副本,里面会出一些各种职业的前期过渡装备和低端职业技能书。几乎华夏的所有新手玩家都愿意在这种副本里面摸爬滚打一圈儿,这算得上是主脑给予新手玩家的一个副本教学训练场地。 安冉现在面临两个选择,一是按照原来的计划进入这未知青云山继续杀怪升级;二是开从青云山转道向西,去西凉城先给自己选个职业,下趟副本看能不能弄点适合自己的装备。 从昨天旁晚碰到灰狼的遭遇来看,即便是拥有樊云天这个变态仆从,但想要此刻进入青云山杀怪、升级、打装备、恐怕已经不太现实,单单是山脚的一头落单的灰狼就差点让他们主仆二人送命,就更不要提山里面还有什么未知恐怖的野兽了,所以安冉还是更加倾向于后者,于是答应了大漠孤烟直他们。本来自己也确实该到选择职业的时候了。 一阵白光闪过,安冉将樊云天召唤到了身边,这个世界开始热闹起来。 “我打算暂时不进山了“安冉对他仆从说,“单单这山脚的野兽就让我们有些吃不消。” 然而此时的樊云天在考虑另外的问题。 “你……你……”他摇了摇有点迷糊的小脑袋问,“离开的时候原本是可以把我关起来的?” “当然!”安冉边走边回答。 “我说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天一下子就亮了,那你前天怎么没有把我关起来?害得老子被天杀的系统足足折磨了一夜。”樊云天气愤的嘀咕着。 这个npc小子无意间暴露了他的弱点,让他主人找到了威胁自己的方法。 “被系统关起来滋味不好受吧?“安冉笑眯眯的盯着樊云天,他用手轻轻的拍着男孩的肩膀。 “你……你要干什么?”樊云天感觉他主人的笑容瘆人,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身子。 “哼!我告诉你臭小子,你以后要是敢惹老子的话,小心我下线的时候会忘记把你关起来,老子十天半个月都不回来让系统好好教育你。” 这句话抓住了樊云天的命门,他背心里的冷汗都被吓了出来,虽然ncp小子听不懂什么是下线之类的语句,但是他能感受到被见鬼的系统关起来的滋味太难受了。 “别!安然哥哥”樊云天跳了起来,“求你啦!我什么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安冉十分满意他的表现,心想你这个npc和老子斗还嫩了点,他准备恩威并用。 “不要害怕!”安冉抚摸着樊云天的脑袋安慰道:“你只要听话,什么都听我的,我是你主人不可能对你不好的,咱们主仆二人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孤零零的,我们要相互团结不然就会被人欺负。你看现在你身上的装备也比我好得多我有说过什么了吗?现在需要你给个建议,我们是继续进山杀怪练级好呢?还是先去城里把职业选定了再作打算好?“ “带着你这个累赘还能进山?“樊云天差点脱口而出,突然他想到这句话可能会惹怒自己的主人,改口道:”安然哥,我们还是先去城里吧!这里的怪物不是目前的我们能对付得了的。“ “等有一天我强大到什么都不怕了,难道不能自己离开么?你还能牵着老子的鼻子走?”这是樊云天心里的想法。 系统:您的仆人樊云天忠诚度降低10% 安冉收到的系统消息后明显愣了一下,“让别人对你推心置腹是靠使用手段威胁得来的么?”青年发现自己做错了什么。 去西凉城需要赶好一会儿路,他们走出了山区踏上了通往城里的一条官道。道路较为宽广两边是平坦的乡野,路上偶尔出现一处房屋、几匹马儿、但没有适合练级的野怪,所以他们也只是急促的赶路也没有怎么交谈。 渐渐的房屋变得密集起来,四周出现了一些搭着布蓬的营地、一些手握长枪的npc巡逻士兵、站在马车旁边的npc商人和农夫。主仆二人来到了掉了树叶的林地,这时候玩家多了起来,大多都是跑来跑去的杀怪做任务,除了少部分玩家对跟着安冉的樊云天会露出好奇的目光,想来看看这是不是一个任务npc以外,多数玩家也懒得管他们。 “快进城了你把我关起来吧!安然哥,”一路下来兴致不高的樊云天终于开口说话,“否则人家看到我这种人跟着你,总会在你身边转来转去,你会很烦的。” 安冉知道他是因为自己的威胁而心里不开心,这个小子、如果正常的话这一路下来不知道要和自己怼上多少句,所以安冉打算知错就改。 “云天,”安冉喊了一声。 “干什么?” “对不起!我不该威胁你的。“ “没有,你是主人怎么对我都是应该的。“樊云天低着头扯着自己的衣角说。 “我想明白了就算以后你再怎么不听话、你再怎么怼我,我都不会故意下线不管你让系统欺负你。”安冉低下头看着他的仆从。 “啊?你是说你不会故意让系统关我了?“樊云天的眼睛里一下子闪烁起了淡蓝色的光芒。 “是呀!除此之外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虽然我自己也很弱——只能老子欺负你。“他向他眨眨眼睛。 单线条思维的npc小子感动了,他一下子跳起来将自己的主人抱住,吊在他的身上大哭,“我还以为你以后都不在关心我了……呜呜呜!“ 系统:你的仆从樊云天忠诚度增加20% “这都可以?“安冉想,”这尼玛简直也太单纯了吧!他那手骗老子给他买装备和假装任务npc玩弄别人的智商被狗吃了呀?原来不只是女人和小孩喜欢人哄,连这系统npc少年都一样……”安冉汗颜,不过他知道自己说的是真心话并没有骗樊云天。 然后拥抱的主仆二人看见旁边已经站了好几个玩家,他们用十分不解的眼神盯着他们看。 “你怎么做到的?兄弟,“一个玩家问,”让一个男性npc喜欢上你?“ 安冉牵着樊云天飞快的逃离现场,向那座恢宏的西凉城的城门冲去,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喂!别跑啊!’‘问你呢!等、等一下的声音。 西凉城是锦国最西边最大的边陲城市,它拥有高大黝黑的城墙,城墙上面有哨岗和来回巡逻的士兵。即便是平时城墙的大门处也有重兵把守,手握长枪身着盔甲、头戴钢帽的卫兵笔直的站在大门过道两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来往的玩家和系统npc。 西凉城只有一道城门,那就是安冉他们此刻要经过的定南门,它不是连城门都有四道的锦国都城建安,没有那么大、那么繁华。这里并非天子脚下,所以城中的建筑多以灰、黑、白、三种颜色为主威严却不华丽。 在一群士兵的犀利眼神中,安冉和樊云天入了城门,来到一座白色的大桥上,路面由坚韧的白色块石铺成,很宽、可供几辆马车并驾齐驱,桥的两边是深深的护城河,微风吹过水波荡漾,很难想象一旦发生战争的时候这里面会埋下多少尸骨。 桥过去还有一道城墙,它虽没有外城墙那么高大厚实,上面却立有两个指挥塔,经过城墙下面的拱洞,里面就是宽旷的荣耀广场,战时这座广场将是西凉军集结出征的地方,现在又被玩家和普通的npc平民所占用。 这时候好友栏的语音标志按钮跳动了起来安冉将它点开。 “哈哈!刚刚进游戏就看到你的消息……我们在西凉城,你呢?安然兄弟。“语音里大漠孤烟直问道。 “我刚好也赶过来了,现在在广场城墙根这边,告诉我具体地点我好过去找你们。“安冉说。 “不用,你在那里别动我过来找你。” 语音通话已经被挂断,安冉没有办法只能站在原地四处张望。虽然广场有来来去去的玩家和npc,但是由于广场很大而且现在属于华夏刚刚开服,初期进入这个游戏的玩家并不是特别的多,所以偌大的广场看上去稍显空旷,有些npc商人和玩家在广场上面摆着摊位卖东西。 “倘若自己打到装备后是不是也要像他们那样,找个地方席地而坐将各种装备摆放在面前,像菜市场卖菜那样与购买者讨价还价呢?这未免太过耗费时间。”安冉想。 这时候大漠孤烟直从广场东面走来,汉子一边走一边朝城墙这边望,安冉喊了一声冲他挥手。 “你小子挺早的啊!“走到身边的时候大漠孤烟直拍了拍安冉的肩膀,“十三级了,怎么升的级?这么快?” 安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发现大漠孤烟直身穿白色锁子甲,腰挂一口宽刃砍刀,黑长裤、黑皮靴,加上他本身长有一张国字脸留有稍许胡须,整个人看起来干练精神,仿佛像一位威武的将军。 “你也不慢大烟老兄,这不也不都十级了吗?”安冉打趣道接着他又念了一句,“行年三十执金吾,身长七尺颇有须。说的可不就是你么?“ “哈哈!兄弟取笑了,”大漠孤烟直爽朗的笑道后又说:“我们也就是稻香村捡了点便宜,然后等级到了后就到了这里转职当了一名战士。你呢?兄弟,都十三级怎么还没转职?” “这不正打算选择职业吗?”安冉道。 “只要不晕头选择战士就行。”身边的樊云天突然来了那么一句。 “啊!对不起,”大漠孤烟直这才注意到安冉身边这个浅蓝色头发、蓝色眼睛尖耳朵的npc小孩。“这位是?抱歉!我一直以为他是系统的npc,想不到居然是一位外国友人——你的中文得很好嘛!小朋友。“ “这他妈哪跟哪呀?还外国人都来了。”安冉暗自汗颜。 “它就是npc,不过他是我的npc朋友叫樊云天。“安冉解释道。 这就让大漠孤烟直有点吃惊了。 “朋友?npc也能当我们的朋友吗?“大漠孤烟叹道,”安然兄弟你还真是一位特别的人。“ “怎么不能当你们的朋友?”樊云天偏着脑袋,用蓝汪汪的眼睛望着大漠孤烟直。“你长的真好看大烟大叔,我感觉以后锦国的第一战士非你莫属,不像那个家伙,哎!祈祷他不要选择战士,不然恐怕得侮辱了这个职业。” “安冉兄弟我带你去转职,这这个我熟悉跟我来。“大漠孤烟直被樊云天逗得哈哈大笑后又说。 “你过分了哈!樊云天,”安冉无可奈何的叫道。 “我给你说这家伙笨得要死,”樊云天挨着大漠孤烟直一起走,要不是碍于自己的身高的话,他一定会用手搭上汉子的肩膀仿佛多年好友那般,根本不管后面的安冉开始说他的是非。“昨天他居然当着我的面……” “哈哈哈哈……”大漠孤烟直又是一阵大笑。 什么叫自来熟,这就是自来熟,安冉心里叫屈,自己怎么摊上这么一个变态的仆从。 所幸玩家转职的地方离广场并不是太远,下了广场的阶梯在穿过奔蹄大道后,向左转一个弯,就会抵达西凉城最大的客栈‘西凉居‘再往前走,有一条小河上面建了座白色拱桥,过桥后、左边是门口立有两头石狮的将军府,右边就是他们的目的地西凉城’就职堂‘ 三人跨门而入,这是一个由青石板铺成的院子。院子两边是白色的围墙,正前方是一所三层楼的大房子,有六扇不同颜色紧闭着的大门,六个神态各一的npc在门前肃穆而立。 “中间那个披着袈裟的光头是和尚堂的师父,入职武僧就要找他;最左边身穿道袍戴有发髻的是天师堂;我转职的是战士,所以找的是右边带盔甲提刀的那位。”大漠孤烟直一一介绍。 “我其实想当一名刺客,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多潇洒!”安冉笑着说。 其实英俊青年是看了樊云天的身手后,把樊云天当偶像学习。 “偶!我的天!“他的偶像捂住脑袋嚎叫了一声。 “你在那里鬼哭狼嚎干什么?”安冉十分不满自己仆从的态度。 “别!求你了安然哥,你别当刺客啦!不适合你、真的不适合,如果你要想耍帅的话……剑客比刺客帅得多。” “弓背霞明剑照霜,秋风走马出咸阳。“安冉喃喃的念着,”一袭白衣仗剑天涯也挺不错——说说你的真实意图吧!“青年话锋一转向樊云天问道。 “其实很简单,如果你选择刺客,我也是个刺客,那么以后出的刺客装备给你还是给我?”樊云天将手环保胸前问道。 大漠孤烟直表示赞赏对他比起了大拇指。 “切!我就知道。“ 安冉摆出一副看穿他仆人小心思的模样后,开始往右边第三道门走,那里站着一个头发飘逸、身穿白袍、手执三尺青锋剑的俊逸青年,那就是为玩家转职剑客的师父。 “那老子以后就当个剑客。”他打定了主意。 “你好葬花先生,“安冉知道这个剑客的名字叫葬花,跨上台阶礼貌的打着招呼,”麻烦帮我转职成为一名剑客吧!“ 于是这个叫‘葬花’年轻剑客冷冷的看了一眼安冉和樊云天,”请你马上离开!冒险者,西凉城的剑师永远不会向你打开大门。“ 安冉懵在原地,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对,这个负责为玩家转职的npc为什么要拒绝自己。 系统:你引起了就职堂师父的反感尊敬值降低20 系统:你在西凉城的尊敬值为0西凉城的npc将不再为你提供服务。 “怎么了?“大漠孤烟直看出了安冉的异常问道。 “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安冉摊了摊手无可奈何的笑了笑,“我就叫他帮我转职成为剑客,然后他拒绝了叫我离开,我他妈那里得罪他了?” “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大漠孤烟直皱着眉头说,”我们转职的时候这些npc非常热情,主动打招呼为我转职,只要个人等级达到十级都可以。“ 接下来外面进来的两个玩家证实了中年汉子所言非虚,那两个玩家走到npc面前被他们热情接待,他们好奇的看了三人一眼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你问问其它转职师父看可不可以呢?”大漠孤烟直说。 英俊青年又去尝试着去和其它职业导师交流,果不其然所有的npc都没有理会他。 “不行!他们根本不鸟我,而且刚系统提示我在西凉城的尊敬值为0。“安冉苦笑着说。 “真是活见鬼了!“大漠孤烟直骂了一句,”我去问问“ 中年汉子站在原地不懂了,过了好一会儿大漠孤烟直才重新有了动作。 “不行,“重新回到游戏的大漠孤烟直有点沮丧的说,”我刚才联系了华夏的客服,把你遇到的情况向她们反应,她们说这是玩家在游戏中触发了特殊事件,属于正常情况无法进行处理。她们的建议是你可以换一个地方再试试转职这不就耽搁我们玩家很多的正常游戏时间呀?“ “没事,”安冉笑了笑说,“世界之大,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嘛!我在这里无法转职,去别的城市一样可以搞定的——对了,你不是说要下流氓聚集地么?烟落她们人呢?“安冉发现好友名单上长河落日圆和烟落的名字都是灰色的未上线状态问道。 “这丫头应该还在洗漱,我表弟嘛也应该快来了,今天是周末平时这些家伙是无法睡懒觉的。”大漠孤烟直解释道。 安冉才想起,他的妹子和表弟看样子只有十八九岁,这是还在读书的年纪对于他们来说在周末能睡个懒觉无疑是最舒服的事情。 “他们应该没什么时间玩游戏吧?”安冉说,“咱们干脆去副本入口那里等他们算了。” “还好,现在他俩是大一,学习任务并不是太重,周末能有点时间来逛逛,就当锻炼下身体也不错。“ 大漠孤烟直说的倒是事实,华夏全息游戏确实挺锻炼身体的。 三人开始往城外走,在抵达十字街口子的时候,大漠孤烟直去一处酒楼买了些包子和酒水,又去一家药铺买了好多包疗伤药和止血丹,这是用于一会儿下副本的时候,大伙儿的游戏角色掉血、掉体力、可以快速的补回状态。 “惭愧!”大漠孤烟直边走边将卖到的东西分给安冉,“我们只能用这个凑活,老哥我可不怎么有钱。” “足够了,“安然道:”既然是大伙儿一起下副本,这花费的开销就得大家均摊,这是我的那一份。“青年从包里取出钱币向大漠孤烟直递了过去。 瞬间大漠孤烟直的脸上非常难看。 “安然兄弟这是什么意思?”他一摆手道:“我大漠孤烟直在这游戏里虽穷但还不至于和朋友斤斤计较,这钱我是绝对不会收的,你兄弟要是瞧得上哥哥我,咱们就什么也不说一起杀怪升级,你到天涯、哥哥陪你到天涯也无妨,你要是觉得我碍眼,咱们也可以从此别过以后山水相逢。“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安冉被他这几句话弄得不知所措,只能将钱收了回去。”那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兄弟就不客气了。“ “这不就对了么?“大漠孤烟直脸色缓和下来,“本来下这个副本,还以为大家都可以打点装备升升级,运气好点再出本技能书,这样大家都有好处开开心心,可现在兄弟你没转职,对于副本里面出的职业装备无需求,已经是吃了很大的亏了——” “——得!现在轮到你婆婆妈妈了。“安冉故作生气打断了大漠孤烟直。 “副本里所有我能穿的漂亮衣服都归我,老子不想当什么都没有的打工仔。“樊云天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身边的二人对望一眼后相视一笑。 第十二章 传奇任务 出西凉城往南直走三四里地,就可看见一个杏子林,林子中央立着一块两人高的黑色石碑,上面用行书写有两个大字‘界碑’。界碑旁边站有一个躬着身子头发和胡须都已经雪白的瘦小老人,他的身后是一处扭曲的空间,像一个立起来的游泳池,里面游动着发光的粒子摇摇晃晃如同水波。 这就是副本‘流氓聚集地’的入口处了,所谓游戏中的副本其实就是系统专门为玩家建立的一个独立空间,某个游戏内容的一段特殊拷贝。此副本里的玩家仅仅是你和你的队友,其他任何玩家都不能进入此副本,这样可让你和队友在进行游戏时不会受到外来的干扰,解决许多玩家都会遇上的诸如蹲点、盗猎、垄断boss装备等等问题。 在华夏世界中,存在着各种大大小小的游戏副本,这是为了保护势单力薄的普通玩家,避免他们受到各种势力的挤压,为其能够提供较为公平的生存空间。当然她也会在副本之外刷新那种超级强大的boss级怪物,引导玩家们相互竞争和合作,增加游戏的趣味性和不确定性。这是后话以后再一一说明。 界碑的四周站着三三两两的人,这些人都是准备去副本里一展身手碰碰运气的玩家。他们或是整装待发、或是等待着还未抵达这里的队友,当然也还有因为队伍中的人员不齐,试图在这里找到一个实力超强的路人一起合作的人。 安冉他们属于等人的队伍之一,他们的小队目前就只有他和大漠孤烟直两人。樊云天不算玩家无法进入队伍,用npc小子的话来说他只能当个可怜的打工仔。鉴于大漠孤烟直的装备和气势,中年汉子自然会收到很多队伍的抛来的橄榄枝。 “兄弟来我们的队伍吧!我们刚好缺一个战士。“一些玩家说。 “我们也缺战士,而且也下过了几次副本知道怎么打boss,你如果来的话出的战士装备归你。“ 这算是个不小的诱惑,大漠孤烟直以已经有队伍的理由拒绝了他们。 然后邀请的人就上下大量了安冉一番,“你这队友,嘿嘿……“ 他们知道邀请的人是什么意思,这分明是看不上安冉,他们当然也有理由看不上他,由于不是好友别人无法看到青年的等级,在人家眼中他就是连职业也没转,身上还穿着未到十级装备的小菜鸟。 至于樊云天,一身装备倒好得出奇,但人家也只是认为他是某个没有名字的npc(他的名字安冉是关着的,除了安冉其他人看不见。)最多就是在他身边走动下看能不能触发什么任务,或者会想想这个npc为什么老是和那两个人站在一起,反正绝不会拉他组队之类的。 过了一会儿林子中走来现一男一女,女孩扎了个马尾辫,身暗紫色着修身无袖皮甲、脚穿齐膝黑色长靴,一双修长而雪白的大腿裸露在外面。她手挽铁胎弓,身背一桶银光闪闪的箭矢。女孩身材高挑肥瘦得当,步伐轻盈英姿飒爽。 相反她身后的个男子的就平常得多,他身子穿青衣道袍手执白纸扇,腰上挂有一个灰色布包。青年男子留着寸头,这种形象和他的道士职业有点不相搭配显得不伦不类。 她出现在林子里,一些男人的眼睛就没打算放过她,一直往她身上瞄跟着她的脚步移动。 “哇!真漂亮“他们叹道。 “美女组个队呗……”一些人邀请。 “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娘的比她大。”一个半老徐娘嘀咕。 她对周围的目光和言语置之不理,任大伙儿就这么议论着她,女孩和穿着道袍的青年走到了安冉他们的面前。 “哥哥、安然哥早呀!你们到了多久了?”女孩笑着问道。 “刚到一会儿,“安冉回答,”我们烟落今天真漂亮。“安冉打量了她一番又说。 “真的吗?谢谢安然哥。“烟落心里甜丝丝的。 “看见了吧!”长河落日圆得意的说,“我都说了你选择这个职业没错,女射手是整个华夏着装最好看的一个职业,这下没骗你吧!” “就是感觉有点衣不遮体,“烟落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她想起刚才那些人盯自己的目光,心里还是有点发毛。 “你还知道呀?“大漠孤烟直洋装温怒,“你一个学生这样打扮成何体统?也不怕安然兄弟笑话。” “表哥,这是射手的职业装,本来就这样。”长河落日圆为他表姐开脱,“再说了,我姐的身手敏捷本来就适合射手这个职业,你总不能因为射手的穿着而不然她选择这个职业吧!你说是不是安然哥。“ 安冉被弄得不太好回答,“也是,每个职业有它的特点,我想将善于奔跑的射手的装束弄成这样,大概是为了发挥出它们的长处吧,总不能叫一个需要不断跑动拉开攻击距离的射手穿着长长的袍子战斗吧!“ 这算是一个合理的解释,然后长河落日圆等他刚刚说完又补了一句。 “就是,很多人想露还没资本露呢,安然哥你就说你喜不喜欢我姐这样的打扮?“ “尼玛!“安冉很想把这个大嘴巴一下子捂住,“你们哥还在旁边呢。”他想。 “好啦!”大漠孤烟直举起手作势要打,长河落日圆一下子跑开去。“你表姐这样都是你带的——快申请入队在那个npc那里把任务领了,我们马上进副本。” 他们二人提交了入队申请去领取了任务,大漠孤烟直将买来的物资分配给长河落日圆和烟落后走向了界碑。中年汉子伸出手放在黑色的石碑上,一阵柔和的光华包裹着他的手掌,这时候大伙儿的视野中出现了是否进入副本‘流氓聚集地’他们选择了是之后,走向了那个扭曲的空间跨了进去。 就像身体轻轻地落入湖面,扭曲的空间稍微晃动了一下,众人视线在那一刻变得模糊犹如身处于浓雾之中,不过瞬间又变得清晰起来。 他们依旧可以看到大片的杏子树,不过四周已经没有玩家了,这说明几人已经进入了副本,相当于身处于华夏世界里的另一个空间中。这里突然变得安静异常,没有鸟叫也没有风声、偶尔会有一两片树叶从枝头上掉落,它飘过大伙儿的身边,仿佛是暗中偷袭的手掌。前面是一条被枯枝和败叶覆盖的小道看不清尽头在哪里,只知道它是通往林子的更深处。 这里过于安静,安静得使人压抑,所以他们无不小心翼翼的四处张望,在小道上走着,脚下踩着的树枝发出嚓嚓嚓的声音,像是牙齿嚼着菜叶。当走过一块巨大石头旁边的时候,安冉感觉到了不对劲。 有片树叶似乎搭上了自己的肩膀,不!树叶应该要小得多而且也绝非是白色的,这是——手掌!他吓得一下子往后一跳,唰的一声抽出了腰间的铁剑。 “嘘!小声点,”一个头戴黑色兜帽、面容惨白的老妪用食指骨对着自己乌黑的嘴唇嘘了一声说,“二大爷在睡觉请不要惊动他。“ “你是谁?”安冉用剑指着眼前的老妪问。 他发现这个老妪的头上冒出了一行绿色的字体‘逝者郭如风’这意味着它并不是要攻击自己的怪物,当然自己也无法攻击到它。 “你是人是鬼?”安冉补了一句。 “大人不是看见了吗?“老妪咯咯的发出了如同锯木头般的笑声,它的笑容也如同朽木般带有裂纹。”老妇我已经在这里睡了好久,就是您们说的死了很多年啦!“ 安冉觉得更加不对劲,因为此时此刻正常情况下他的队友们应该搭话,至少也应该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安冉感觉到自己背心湿漉漉的,这是由于被它吓到后现实中背上冒了冷汗。 华夏当然不能为你在游戏里提供触觉、嗅觉和味觉,但它还是有足够的本事改变你的心情。比如喜怒哀乐,比如游戏中某个东西推你一下拉你一下,现实中躯体固定支架也会相应的用某个部件按你一下或者对你使力,使其有游戏中那种被影响的感觉。 “大人不用紧张,”老妪仿佛看穿了安冉的心思缓缓的说道,“尊贵的冒险者安然大人,您是神的使者为世间散播光芒,卑微的灵魂乞求您的帮助。” “我队友呢?”安冉知道这个npc在发放任务,但他最关心的还是他们的安危。 “咯!不都在那里吗?“老妪用手指骨指了指身前的道路。 安冉顺着它的手指望过去,发现非但是队友也包括他自己在静静的站在那条路上,他们几乎没有动像被丢入糖浆。 “啊!怎么会这样?”安冉吃惊问道。 “所以这耽误不了您多少时间大人,这里是时间的缝隙,我们在这里的会面交谈,对于别处来说就是一瞬间的事——我需要您的帮助大人。”老妪再次请求道。 安冉的紧张感已经被好奇和疑惑占据了,他在想为什么这个死去的npc老妪为何口口声声叫自己大人,还有同行的人当中,他为什么找到自己而不找别人。 “我怎么才能帮助到你呢“ “将这个交给剑神欧阳止山,“老妪缓缓的从从布袍里掏出一个赤金色蒲扇般大小的鳞片,“告诉他西海赤金龙王即将现世,请他出山拯救苍生。” 系统:你收到任务‘传奇之歌‘任务环节之一’寻找剑神‘:你看到郭如风手中闪闪发光的龙鳞大吃一惊,这是西海龙王身上的鳞甲,需要将它送到剑神手中。’冒险者安然,请带上它追随传奇的脚印吧!任务属性:唯一;任务等级:传奇级;任务难度:???任务奖励:???接受/放弃 安冉确实是大吃一惊,这个散发出耀眼金光的是龙鳞呀!青年虽然不知道在华夏这个游戏中龙代表什么,龙鳞有何作用,但在以前玩儿过的魔兽世界中龙就是那种超级强大的boss,而它身上的任何东西都算得上是宝贝。而且令人难以想象的这居然是个传奇级任务,它的唯一属性说明了,这个任务一旦接了后将不再出现。就好比自己的仆人樊云天一样,一旦跟了自己那以后南坡山贼无论出现多少次刷新,也不会再有小山贼樊云天这样的npc。而传奇级的任务是仅次于神级任务的存在,对于玩家来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也就是说你如果能完成传奇级的任务,那系统给你的奖励也能让你成为传奇般的存在。这太具吸引力了虽然它的难度为???(三个问号代表目变态级。)安冉没理由不选择接受。 系统:你获得了赤金龙鳞;任务物品;属性??? “谢谢您大人!“死去的老妪仿佛放下了一桩大心事长出了口气,”虽然身怀龙鳞将遭到二大爷的追杀,不过能为了苍生牺牲小我也在所不惜。“ “啊!谁是二大爷?”他想不到这个叫郭如风的npc会补这么一句,“他追杀我?” “咯、咯、咯、咯!二大爷呀!”老妪又发出了锯子锯木头般的笑声,“这其实是天机,不过大人是神使给您看看也无妨。”、 妪郭如风将袖袍往上一挥,呼啦一声、几道气旋成雷霆万军之势直奔天际仿佛飙风掠过山岗,天上的云层像桌布一般被瞬间掀开。 一条像山川般巨大的赤金巨龙静卧于苍穹之上,安冉的头顶上方就是它宛若城楼的五爪,它的身子像大河一样延伸至远方一眼望不到尽头,龙尾一段从西方的天边垂下伸入海里。这是一条欲直冲云霄的巨龙,不过现在却像冰雕一样被什么东西禁锢在空中。这幅画面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让人恐惧让人颤抖。 这幅画让安冉想起了读书时候,课本上学到的一篇课文《逍遥游》里面的一句话:‘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咯!这就是二大爷,也是我的二哥。“老妪很满意安冉张大嘴巴的表情,”其实老妇是个法师,是我的禁锢法术才能让二哥如此安静,以前的他从不这样化为人型的时候与你身边那个小跟班也差不多大小,啊!我二哥呀,最喜欢威胁人的一句话就是‘小王携西海而来’然后止山会报以回敬‘区区在下也只能一剑断江海。“ “你说追杀我的就是它?“安冉指着天上的巨龙做着夸张大表情,”区区在下何德何能有劳二大爷的惦记?“ “因为大人手中握有我二哥的鳞甲,这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他不惦记您惦记谁?难道大人没听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么?’何况大人并非匹夫,阻止您步入天道,是每个您们口中的boss级大怪物应尽的一份责任。再给您透露一点天机,二大爷的追杀并非简单的追杀,他那一爪子下来,可能您先前所有的努力都将变为泡影。“ “你大爷的!“安冉骂了一句,“还要受到一条龙的追杀所有努力化为泡影你先前为什么不说?还有为什么偏偏要选择我?“ “因为您是神使,身上种有仁者之心,只有您才能和我交流。别的冒险者即便是看到我也会把我当成无比强大的boss级怪物,我若亮出自己的名字,在他们眼中是血红色的字体。而且这份责任凡人担当不起,您别看这片小小的鳞片,它其实的重量和一座小山差不了多少,如果您不是神使休想动它分毫,而且我也无法离开这个里,所以只能请求大人帮助。”老妪郭如风说话越来越缓安冉能感觉到她的身体的力量在一点点消失。“真讽刺不是吗?身为操纵空间和时间的法师,现在居然虚弱得无法走出自己的空间禁锢。兄长啊!五妹无能千年过去至今依然无法化解二哥心中的怨气。”最后这话她仿佛是为别人而说。 “然而我怕我担当不起你的责任,你看现在我这么弱小,你们这些大人物真有意思说话也超级好听。“安冉其实想说的是,‘嗨!你这么强,总得给我点什么装备和技能书之类的呀!‘ “大人可不弱,虽然您现在确实看起来像蝼蚁,然而有志者事竟成,我相信您必定会变得强大完成任务。还有我们在您的面前可谈不上什么大人物,好啦!我们说的话足够多了,倘若那条路上您和您的朋友在我们说话间跨出那么一步,老妇我又该如何向她交代呢——就此结束吧!您需要在西凉城找到一个看起来像乞丐的人他会告诉您怎样去找剑神欧阳止山,记住了!“ 言罢老妪身子慢慢变得僵硬,她缓慢的伸出右手手指骨,拇指和食指一弹‘啵!”的一声,安冉回到了刚才的地方,准确的说他应该是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安冉耳际间想起了一段唱词: 逝者如风奈如何, ‘聚短离长苦日多。 裘儿暖、罗裳脱,一朝帐前歌。 怎敌庭院草满秋水长。 韶华易逝,岁月蹉跎 昨日倾国倾城貌 不过青山骨一抔 如何!如何! 老妪唱尽,一汪浊泪从眼角漫出便动不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根本没离开过一样,因为刚才转过头的目光还在盯着自己的肩膀。肩膀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发生的一切好像是一场梦,但梦哪里又有这么真实呢?安冉紧张的扭着头四处张望,可身边除了他们自己变没有看到任何活物。 “怎么会这样?”大漠孤烟直还在和身边的人议论。 “怎么了?“安冉问道。 “我们的游戏角色刚才集体卡住了,“中年汉子皱着眉头说,”也不算卡住还能缓慢的移动,但很慢非常慢,而且角色无法说话。“ “是啊!好奇怪,是不是网络出现了问题?按理说不应该呀?难道是这个副本会出现的正常情况——难道你没发觉?安然哥。“烟落补充道。 “我没感觉到,只是好像被一个人拉去了一处特别的地方……”安冉将郭如风和自己谈话的类容省去后又问:“你们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身穿黑色袍子的老婆子?“英俊青年觉得用老婆子这种说法好像不对,”不!应该是一个死人。“ 在目前这种环境中,他这一说让大伙儿一下子紧张起来。 “啊!死人!”身为女孩子的烟落天生胆小,瞬间就从背上取下了箭矢弯弓搭箭,“在哪里?”她拉着弦子问。 长河落日圆反应也不慢,只见他右手一甩白纸扇唰的一声被打开,左手刚好掏出布包里的绿色药粉,他将其对着大伙儿头上一丢,右手的扇子在空中先往下拉再往上一提,在空中画出了一道闪闪发光的绿色钩子转瞬即逝。于是青年道士和队友都套上了一个恢复技能‘回春术‘ 这个技能是道士的招牌技能之一,用于给自身和队友在战斗中持续恢复血量,恢复持续时间10秒,技能冷却时间30秒。使用‘回春术‘需要道士的专用的药粉和一组手势,施法时间短、对身法手势要求并不高,这是这道士玩家应该掌握的最基本的一个技能,长河落日圆当然也能做到。 道士算是华夏世界中一个偏辅助的游戏角色,它们的输出能力并不高没有射手和法师那般强悍,防守能力也远远不如武僧和战士,但就是这样一个看似中庸的职业,往往却能成为一个团队中灵魂般的人物。它们的阵符可以改变战场格局;它们的药剂可以主宰别人的性命。道士的技能对身法和手势的要求应该说是华夏世界里六个职业中最简单的了,但是在战斗中对局势的判断,什么时候该用什么技能,以及技能的组合和衔接又是六个职业中最难的一个,也就是这最难的一点,让很多因选择道士而成为混子的玩家比比皆是。 “干得漂亮!“樊云天随意的挖了挖鼻孔,”你连敌人在哪里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给满血的我们奶了一口,那么接下来当我们身上的回春术消失,你又刚好处于技能冷却的30秒之内,敌人突然给我们来上几刀该怎么办?“话刚说完npc小子将手上的污浊之物弹了出去,紧张?樊云天的字典里可没有紧张二字。 “抱歉!我紧张了。“长河落日圆勇于接受意见,突然他发现了什么地方不对劲,“npc!”寸头道士夸赞的喊道,”这个npc居然会这样说话,是谁接的任务?它怎么跟到副本里来了?“ “我没看到人,不过大家还是小心为妙。“大漠孤烟直手按刀柄目视四周道。 “算了!”安冉说,“亦如她所说只有我能看见她,她对我们没恶意,如果老婆子要杀我们,恐怕我们和待宰的羔羊没——”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哇!真的耶。”烟落也发现了身边这个比她矮一个头的npc少年,“他好可爱呀!大大的蓝眼睛,尖尖的耳朵简直就像个洋娃娃。”女孩一下子忘了紧张收起了弓箭,甚至想伸手去捏樊云天的脸蛋。 哎!女孩子终究不同于女人,她们对于外表可爱的东西和甜如蜜糖的话语总是难以拒绝。 “小姐,你的腿真白。”樊云天用吊儿郎当的表情斜瞄着烟落的大腿,也欲伸手去摸。 “啊!”烟落吓得一下子跳开。 “这是安然的npc朋友,离他远点他可不像你想象中那样。”大漠孤烟直赶紧提醒道。 “你说我们可不可以这样安然哥,”樊云天懒得再管呆在一边的烟落,“以后你带着我,遇见像她这样的女性,你干脆就说我就是你捡到的宠物,这样她们就会和你谈论我、揉捏我,你们就会因为我而认识产生共同的话题,这样你就能获得交配权——哼!女人,老子才不喜欢。”说完话后npc小子原地隐身了。 他这话把烟落羞得满脸通红,女孩低着头甚至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你不要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你哥说得对,我这个npc朋友一肚子坏水,不像表面上那般人畜无害。“安冉说。 “我不是那样的人安然哥!”烟落不敢看他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 “我知道!我知道!咱们的烟落是个好女孩。“安冉安慰道。 这时候大漠孤烟直走了过来拍了拍自家妹子的肩膀,“好了,这没有什么难为情的,别和一个npc计较。“接着他又对安冉说,”我就这一个妹妹,她在我心中比什么都重要,任何人都不能欺负她,我现在真想把你的npc朋友给打一顿。“ “当然谁都不能欺负她,“安冉比划了下拳头,”樊云天滚出来老子要揍你!“ “等你们能打赢老子再说,”空气中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 “看我的!漫天飞雪!”长河落日圆大吼一声将手中的粉末往空中一抛,他人带着扇子画了个圈儿,银光闪闪的粉末如同萤火虫一样向四周飞去。 “哈哈哈哈!你这是准备用这个技能让老子现身?你难道不知道所有的debuff(有减益效果的意思)都不能在队友身上使用么?“樊云天哈哈大笑,他当然不会被长河落日圆的技能给逼出身形。 “你又不是我队友,我的队友版面里可没你。“长河落日圆不服说道。 “但安然哥是你队友呀!除非你把他给赶出队伍,否则你就不能攻击我,是拿我没有任何办法滴。”隐身中的樊云天得意的解释道。 听了这话三个人就一起望着安冉,期待从他口中找到答案。 “好吧!“安冉没有法了只能将樊云天的名字开启,大约在众人左边十五码的地方一个透明的字体像水波一样的显现了出来‘安然的仆从樊云天‘“他是我仆从,当然这是系统定的名字,在我心中他确实是我的npc朋友。”安冉向大漠孤烟直解释道。 “怪不得他能来这里。“大漠孤烟直恍然大悟。 “他等级比我高多了又是名刺客,所以樊云天如果进入隐身状态下,只要距离不是太近,即便是我也无法看到他的身影。请原谅我的隐瞒,并非我不相信你们,就像大烟老哥你说的一样,樊云天在我心中也是很重要的,他的有些东西我们得帮他保密。“ 安冉还是对他们说出了实话,虽然他知道这相等于是向别人透露了自己的家底似乎太明智,但既然自己当他们是朋友,在朋友面前藏着捏着好像也不是他安某人的处事风格。 “我大漠孤烟直发誓,绝不对外透露半个字,你对我们说这些相当于把后背交给了我们拿我们当兄弟看待。“大漠孤烟直动情的说道。 “嗯!我们绝不会说的。”长河落日圆也回答。 烟落没有说话,她好像一直在走神,女孩在想会不会有一天这个身边的安然哥也过来一把抱住自己,说自己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呢? 安冉再次将樊云天的名字关闭,他们一起向小道的更深处走去,在五人抵达一颗掉了树皮的老树根旁边的时候变故出现了。 第十三章 厉害的主仆 正前方出现了三个人型怪,这是游戏副本里的精英怪物,精英怪不同于一般的普通级怪物,在同等级情况下它们比普通的怪物要强大得多,有更出色的防御力和攻击力。这不是最厉害的,最厉害的是精英怪的智商要比普通的怪物高得多,特别是这种人型怪,它们懂得如何站位,也懂得彼此之间怎么进行技能的配合和衔接。而且还会呼唤附近的同伴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它们可不是那种傻乎乎的普通怪物像个活靶子一样和你硬抗,能打赢你绝对不会放过你,倘若打不过你这些家伙也会转身就跑。 当然在华夏世界里,精英怪也算是最底层的打工仔了,它们的上面还分为统领级、王侯级、传奇级和神级。 一般到了王侯级的怪物就算是boss级的大怪物啦!它们懂得占领土地,运用计谋和统帅军队。对付这种怪物可能不再是单单几个人依靠协作就能干掉的,它需要很多的玩家不停的进行人海战术的消磨才能让其灭亡。 传奇级的怪物基本就是飘渺般的存在,它们可能并不固定在某个地方也不能定论其好坏,往往是华夏世界历史的缔造者,游戏中的主线任务基本和它们脱不了关系。这种怪物它有可能是一城之主,或者又是名动一方的职业宗师,在系统眼中它们的地位比普通的玩家高出太多,所以很多时候都是玩家从他们手中接收任务,对他们卑躬屈膝。想要对付它们、从其身上获得技能、经验和装备?这无疑是痴人说梦,绝大多数玩家们终其一生都无法办到,它们的实力和认知比普通玩家高出太多太多。 就像安冉遇见的郭如风、她口中的赤金龙王、剑神欧阳止山,这种就是传奇级别的npc,它们算得上整个华夏世界凤毛麟角般的存在。一般的人想要干翻它们?呵呵——这些家伙动动一个小指头就可以毁灭一座城池。 有关神级的npc在华夏世界中据说并不存在于世间,它们是那些在九重天之上的大神,掌管着玩家们行为准则和生死的系统管理员。比如说安冉刚开始进入游戏遇到的那个系统大美人,如何对付它们?想多了,除非你是个变态或者是位能攻击系统本身的黑客。 而安冉他们现在遇到的这种精英怪,就是一个怪物小分队,三个怪物中有一个流氓战士、一个流氓法师、一个流氓道士、可能还有一个流氓刺客隐藏在其中。 “怎么办?“烟落问道,”这些怪物扎堆站一起,惹到任何一个都会带动其它怪物一起攻击我们。“ “各个击破,“这是安冉以前在玩儿魔兽世界下副本中得来的一条经验,”面对众多扎堆的怪物,我们需要把它们拉开让一些怪物脱离队伍,然后再将脱离队伍的怪物干掉,一步步蚕食敌人。“ “问题是…….”大漠孤烟摸着下巴的胡茬说,“怎么才能让某一两个怪物脱离队伍呢?我们去引怪只会惊动他们。” “用箭,“安冉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这也是他从魔兽世界中学到的。”烟落你用箭射其中一个怪物,然后被射中的怪物不就被引到了我们这边吗?而且它怪物又发现不了。“ 他们都是第一次玩儿华夏这种全息网游,判断怎么引怪、开怪、打怪、的思维也都是传统的固定思维,按照以往的网游经验来看,安冉这个主意不错大伙儿很是赞同但…… “你是不是觉得他们和你一样蠢?”不知何时樊云天出现在他们的身边,除非有事相求,或者要买东西的时候,否则这家伙对他的主人绝对不会客气。“哦!你以为像我们杀野牛一样,一箭射过去被射中的流氓就会屁颠屁颠儿的跑过来?它没那么蠢,它会先看看箭是从哪里飞向它的,发现我们以后它会和它的同伴一起来围攻我们。” “那怎么办?”安冉向他的仆人摊摊手,“我们岂不是无从下手?” “是呀!是呀!”他们附和。 “所以说你这个吃白食的需要老子来帮你嘛!”樊云天很满意大家的表情,“你们找个地方躲起来看我怎么引怪。” “樊云天你可不可以多少学着对你主人礼貌点?”安冉不满的嘀咕着还是和其余三人退到那个掉了树皮的老树下躲着看。 烟落觉得有趣偷偷瞄了一眼安冉嘴角轻轻笑了一下。 “不能!反正你自己说过无能我怎么怼你,你都不会让系统关我了。“樊云天丢下这一句后消失在原地。 “你仆从真有个性,”长河落日圆打趣道。 烟落终于忍不住嘻嘻嘻的同他哥哥一起笑起来。 “嘘!小声点,”安冉提醒,他觉得自己好像又一次被樊云天这小混蛋给骗了,“他在你面前装天真、装可爱、装委屈、装单纯,他妈的都是挖坑给你跳。”青年郁闷的想着。 隐身中的樊云天躬着身子往前面的一处凹地走去,他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地上的枯枝和树叶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响,因为他知道前方七码左右在一些矮小的白色荆条,后面躲着一个和他一样职业的流氓,这个蠢货离它的同伴们较远。樊云天觉得这是个机会,npc小子一步步缓慢的靠近对手,在距离他还有五码的时候突然现身,这个距离樊云天是有足够能力控制突发情况的。 “喂!敢单挑吗?”他吓了他一跳,同样也吓了躲在树后面的自己人一跳。 被吓到的流氓刺客显现出了身形,刚刚要张大嘴巴呼喊同伴,樊云天一个箭步冲上去,用左手捂住他嘴巴右手匕首抵住流氓的腰恶狠狠的威胁道:“你要是敢叫,老子就一刀刀给你来回捅。” 流氓刺客吓得身子不由得一抖。 “你就这么没种?怪不得你的兄弟们不待见你、瞧不上你、让你一个人在这里站岗,他们却在那里闲聊。”樊云天鄙视后又说:“看见我手中的匕首了吗想不想要?” 被捂住嘴巴的流氓刺客看着樊云天手里的精铁匕首两眼放光,它吞了吞口水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很好!“樊云天继续引诱道:”现在我有个对于你和我都有利的建议,你同意就点头,我看上你同伴手中那把扇子了但它肯定不会给我,你叫他一个人过来然后我们悄悄把他干掉,这样我就可以得到他手中的扇子,我手中这两把匕首就送一把给你。对于你来说既清理了讨厌的人增强了实力,还可能会当他们的头儿,我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扇子——如何?“ 这个被捂住嘴巴的刺客被说得心动了他在考虑,不过以他只有精英层次的智商绝对不会想,这是不是对方的一个计谋?这样做会不会把自己也交代在这里?所以他选择点了点头。 樊云天轻轻的将左手从他的嘴巴上移开,但npc小子人躲在流氓刺客的身后,右手匕首还低在他的腰上面这是以防不测。 流氓刺客捡起了地上的一颗小石子,扔在了靠它最近那个流氓道士的脑门儿上,流氓道士恶狠狠的瞪着他。 “嘿!快过来。“流氓刺客小声的仿佛用唇语在说,同时对他向自己这方招了招手。 果然那个流氓道士面色不善的皱着眉头走了过来。 “杂种你究竟要干什……” 他话未说完,躲在流氓刺客身后的樊云天瞬间就滑到了他的面前,匕首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匕首手柄‘啪’的一声击打在流氓道士的额头上。 ‘-11’ 这是刺客十级就能学的控制技能‘碰瓜‘这个技能并不能打出多少伤害,其目的是把对手击晕,时间为两秒,两秒内不论如何攻击对手都无法苏醒过来。这个技能是刺客在战斗中往往会用到的一个起手式,便于为接下来刺客的站位和输出做一个有效的铺垫。 “愣着干什么?弄死它!”樊云天已经绕到了流氓道士的身后,反握着匕首对着它的背脊骨闪电般扎了进去。 这又是刺客的另一个十三级可以学习的技能‘刺背’发动者需要将自己移动到对手的背后,反握着匕首至上而下往对手的背脊骨上插。两组手势一个身法要求,手臂举过头顶为一组,插向对手的背脊为一组。身法要求发动者未持匕首的肩膀要正对对手的背脊,**叉站立身子却要面向对手的后背,当持有匕首的那只手甩下来的时候,人体旋转一百八十度双脚和身子同时归位。只有做到这样才能打出技能的最大伤害值,姿势不标准或者说对敌人的背脊找得不准确会相应扣除伤害值,最差的是技能不能成功触发。这可不是那种坐在电脑面前用手指点一个快捷键就能完成的东西,需要玩家们无数次练习才能用好它。 ‘-200‘ ‘-64‘ 流氓道士的血量瞬间掉下去一小半,第一个200的伤害值是樊云天的‘刺背‘技能打出来的,第二个64的伤害值是流氓刺客捅它同伴的小腹打出来的,樊云天的’刺背‘技能完成度是恐怖的百分之一百,他打出来的技能伤害值也是最大化的百分之百。npc小子对各个职业的技能都了如执掌,尤其是对自身这个职业的技能的了解程度那就是教科书般的存在,岂非是小小一个流氓刺客能比肩的。 十三级的流氓道士是精英级层面的,它们虽然比樊云天少了三级,但怪物本身的品阶等级为它加了不少属性,所以即便是一个小小的布衣人型怪,它的防御力也比普通的十七级野牛还高,就更不要提那些以防御和血量著称的板甲肉盾型怪物了。这也是当前玩家在这个最低级的五人副本里,至今还未有人成功获胜的原因之一,同样也是系统给予玩家的一次教育和学习,它让你知道其实这个游戏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在流氓道士即将醒来的时候,樊云天左手捂住它的嘴巴,右手的匕首直接绕过它的脖子从左到右一这么一拉,只听‘噗嗤’一声,流氓道士脖子那里鲜血飞溅。 ‘-220‘ “抱住它!别让它给自己释放技能恢复血量。“樊云天对流氓刺客命令道,然后和流氓刺客对着流氓道士一阵狂捅。 ‘-93‘ ‘-78‘ ‘-20‘ ‘-31‘ 这就是一个刺客的杀人技巧,它能找准最恰当的时机以最快的速度对你致命一击。这两个刺客像杀猪匠一样,一个紧紧箍住同伴的身体一个拿着匕首雨滴般往下扎,流氓道士直到死都没法做出任何抵抗也没再骂出一声,‘杂种‘二字成为它的绝唱。不能怪他们血腥而残忍,刺客就是这样,他们没有剑客那么多潇洒的动作,也比不上法师和射手的伤害,但他们有其独特的优势——杀人的决心‘这就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这一过程惊着了躲在树背后观战的几个玩家,原来杀人是这般模样,这和现实社会中那些杀手有什么区别?作为女孩子的烟落看得脸色苍白,虽然是个游戏但它未免过于真实,不过樊云天准备让他们更惊讶点。 “好了!”樊云天将染满血液的双手在倒下的流氓道士身上擦了擦。“匕首归你……不过…….” “不过什么?“流氓刺客很兴奋、非常兴奋,不受待见的它今天杀了最恨的人,而且还能得到一把不错的匕首,他开始崇拜起了这个实力强大的年轻少年“大哥不过什么?你说。” “我们把它给杀了,那边那二位问起来怎么办?“樊云天指了指远处站着的流氓战士和流氓法师。“说不定它们就要过来了,要是看到道士死在你我的手上……” “啊!大哥怎么办?怎么办?“流氓刺客被樊云天吓得在原地转来转去六神无主。 “要不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它们全部杀了,抢光它们的东西这样谁也不知道是我们干的。“ 对于这个建议流氓刺客似乎有点儿犹豫,他觉得这太疯狂啦!逼在这个份上,不是它不想杀它们,而是现在自己和大哥要一下子面对两个同伙,这难度似乎有点高。这条系统数据有点短路在分析成功的可能性,然后另一条比它高级太多的数据开始诱导。 “你恨他们吗?”樊云天问。 “我恨他们,大哥!”流氓刺客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左边那个王八蛋用它那丑陋的东西捅过我屁股,那个瘦子还叫其它的人来看,他们说刺客就是阴险的人活该受到这种待遇。“ 樊云天差点笑出了声,他觉得自己为安然哥找到了一个笑话,但npc小子表现得十分愤怒。 “操它奶奶的!“他将匕首狠狠的往流氓道士的尸体上一插,”它们敢侮辱我们的职业你我就得杀了它们——你该不会认为大哥只有一个人吧?”突然樊云天靠近流氓刺客耳朵边神秘的说了一句。 “大哥还有兄弟?”流氓刺客现在对樊云天信任非常,十分高兴的觉得自己有了靠山找到了帮手。“干掉这些讨厌的家伙,我以后跟你一起可以吗?”它眼巴巴的乞求到。 “当然,老子现在就带你去见咱们的兄弟,然后我们一起把那两个王八蛋干掉——跟我来!” 安冉他们简直惊呆了,让一个副本里的敌对怪物,满心欢喜的跟在自己的屁股后头走,这樊云天是天才还是魔鬼? “啊!冒险者!大哥。“ 流氓刺客跟着来到大树后面,看到安冉他们第一反应就是满脸惊恐,本能般抽出武器,它的身子在颤抖可怜巴巴的望着樊云天希望他定夺。 “你不要害怕,”樊云天继续安抚将它手中的匕首按了下去,“他们是好人不会伤害你,这就是我的兄弟对他们说说你受到的遭遇吧!我们一起为你报仇。” 流氓刺客果然在樊云天的诱导下,将它凄惨的遭遇再次说了一遍。三人在树后面忍不住直笑,身为女孩子的烟落听到这种事情后羞得脸红到耳根。 “樊云天!你他妈有毒。”安冉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这里还有烟落,这些话你怎么能让他当着女孩子的面说?“英俊青年斥责道。 不过大漠孤烟直和长河落日圆还在那里忍不住咧嘴,并没有怪罪樊云天的意思,npc小子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这种能把敌对怪物欺骗到玩家身边来的npc,这他妈是系统能干出来的事情?这完全就像一个真人在表演嘛。 但这恰恰就是华夏世界的系统要玩家学会的东西之一,它要求玩家们抛弃过去那种传统网游的认知思维,参与到这个世界里来与系统里的npc斗智斗勇成为它们故事里的一部分,和他们一起过日子、一起哭一起笑,这才是这个游戏的真谛。过去那种傻啦吧唧的npc可能已经一去不复返,如果你还用过去那种对付怪物的方式在这个世界里闯荡可能会寸步难行。 “关我什么事?“樊云天做个夸张的耸肩动作,”又不是我说的,还有我怎么知道你们冒险者的想法?你们冒险者女人怎么想的老子又不知道。“ 得!他居然马上耍无赖装作什么都不懂,你还不能拿他怎么样。 “现在兄弟,咱们一起上把那两个混蛋干掉——这附近还有没有别人?” “没有了。”流氓刺客认真的说道,“二统领叫我们四个人在这里放哨防止敌人入侵,其它人在杏子林出去的坡下。” 看着这个原本敌对的怪物在为他们透露情报,大漠孤烟直和长河落日圆脸对樊云天写了个大大的服字。 “这npc太厉害,“他们想,“安然兄弟的仆从,要说玩儿起计谋来可能好多玩家都比不上他。” 至于安冉呢?樊云天装傻充愣的本事他已经领教过了,早就见怪不怪啦! 知道了这里附近没有了怪物,一行人大摇大摆的走向了那两个人型精英怪,樊云天和那个流氓刺客根本就懒得隐身,他们现在一共有六个人,两个npc加四个玩家有足够的资本嚣张。而两个精英怪还在思考,为什么道士没有在自己身边?那个可恶的同伙为何会和冒险者站在一起?也就是这个时候,他们将那个流氓法师和战士包围在中间。 “你为什么会和冒险者在一起?还有个人去哪里了?”流氓战士质问。 “我和我大哥把它给杀了哈哈哈哈!“流氓刺客非常开心的笑了起来,”想不到吧!现在我们也要把你们给杀掉。“ “什么?你疯了!”流氓法师大吼了一声,他的木杖上燃起了熊熊烈火。 这是法师一级就能学的技能‘火球术’施法时间短伤害大,缺点是这个技能是单体攻击。 (有必要解释几句,所谓职业技能是:玩家们需要十级以后有了转职,才能学到他们的转职技能,但系统的npc不是这样划分的,它们不管是几级都能根据剧情或需要划分出职业,比如南坡的山贼法师和刺客,安等级划分它们还未抵达玩家转职所需要的等级。) 这个时候想要打断流氓法师的施法已经来不及了,只见火球急速飞来砰的一声击中了流氓刺客的胸口,流氓刺客被强大的冲击力推翻在地,这家伙胸口上的衣服被烧出了一个碗口般大小的黑印。空气中传出焦臭味,当然这种味道只有樊云天能闻到,身为玩家的其它人却体会不到这种感觉。 ‘-370‘ 地上的流氓刺客还有半条命,这就是法师火球术的威力。 前发刚刚命中,流氓法师并不准备给刚要爬起来的流氓刺客任何近身的机会,它的嘴唇在快速抖动木杖上已经出现了星星之火,这是法师火球术的咒语加起手式。 流氓刺客绝望了,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它自己认的大哥正站在身边双手环胸,看着前面的流氓战士和大漠孤烟直双方进入了缠斗之中,虽然樊云天表面上这副悠闲的表情,但npc小子的眼睛像猎鹰一样的在瞄着对手的动作,正在等待一个绝佳的机会,根本来不及管他的‘小弟’ 烟落在移动当中飞快的拉动着弓弦,她手上的箭矢像雨滴一样打在流氓战士的锁甲上面,叮叮当当的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由于刚刚转职射手,女孩的手拉动弦子会颤抖,她的准星很糟糕,弓上的箭矢多数是射在了地面或者树干上。 身为道士的长河落日圆就更加不用提了,战斗中的他施展了一次‘回春术’失败,紧张兮兮的他居然给一颗杏子树奶了一口,这导致寸头小青年更加紧张本该射向流氓法师的‘灵魂火符’冲天而去放了高射炮。 安冉早已经消失在众人的视野当中,他并非刺客,但这并不代表他不能消失。就在流氓法师刚刚发放出第一个火球术的时候他便动了,大伙儿在盯着火球将如何击中流氓刺客的时候,这个在魔兽世界中浸淫过好些日子的游戏玩家懂得了一个词叫‘绕后’ 借着飞在空中的火球分散了大家的注意力,他移动到了左边的荆条后面。乱七八糟的荆条为他的前行充当了很好掩体,他就这样猫着身子悄悄的躲过了战斗中流氓战士的双眼,来到了流氓法师的身边。 流氓法师手里的法杖正在散发出火红的光芒,安冉可以看到它丑陋的脸庞被火光照得绯红,它喉咙在不停的抖动,嘴中也在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这是魔法句子安冉知道,绝对不能让它念完这安冉也知道,所以他突然间从流氓法师的测身窜出,飞起一脚将膝盖顶在流氓法师的小腹上。现实中躯体固定支架将自己的大腿外侧的肌肉拉得生疼,由此可见这一膝盖顶得多么有力量,能不能用普通的、不叫职业技能的基本动作打断法师的施法,这个安冉还真不知道。所以青年这一膝盖用得非常有力,因为他想如果在现实生活中我这么给你来一下,你大概得被撞岔气吧! ‘-108‘ 他成功了,这源于华夏世界的真实性。 流氓法师像虾米一样的捂住肚子躬了下去,它连声咳嗽咒语被打断,法杖上的火光消失了,流氓刺客得救了。 樊云天等的就是这种机会,他动了、快若脱兔,飞奔中npc小子双手从腰间刷的一声抽出匕首,将左手中的匕首手柄对准了流氓战士的脑门给它来了一记‘碰瓜’眩晕两秒,樊云天并不停下,他知道自己将要对付的目标是那个攻击力巨大但身体羸弱布衣法师。 发力足的脚尖在地面上用力一点,被带飞的树叶还在打着旋,带着寒光的匕首从刚刚起身的流氓法师眼前一闪而过。流氓法师本能的抬头一看,他的脖子绷得笔直喉管暴露了出来,也正是这个时候樊云天拖在左手后面的另一把匕首刚好拍马赶到,带着利刃划破皮肉的独特声音疾驰而去。‘吻喉’这是刺客的杀伤性技能伤害值极大。 ‘-200‘ ‘-370‘ 两个伤害值从流氓法师的身上冒了出来,第一个伤害值是樊云天右手匕首挑破流氓法师的眼球留下的,第二个伤害值是他左手的匕首割断流氓法师的喉管而出现的致命一击。事实上流氓法师的血量只有这么多,不然樊云天的这一技‘吻吼’将会打出更大的伤害数值,不过这无所谓只要能杀人就好,当npc小子从流氓法师面前一晃而过,冲出去五码停下来的时候,流氓法师的血液才流了出来,飞血如夏花般灿烂,倒下的尸体如秋叶般静美,一枚乌光闪闪的黑色戒子和一些铜币慢悠悠的滚落在树叶上。 另一边,由于樊云天对流氓战士的一技‘碰瓜’让本已被流氓战士逼得稍显狼狈的大漠孤烟直有了回击机会,中年汉子腿成弓步,右手紧握砍刀用力横扫,施展出了战士的控制技能‘剁骨’一声闷响后,大漠孤烟直的砍刀撞击在流氓战士的左腿膝盖上,尽管有厚实的金属盔甲保护着膝关节,但战士的出手都是以力量著称,这种强大的撞击力度还是震碎了流氓战士的膝盖骨。它刚刚苏醒过来却又陷入残废,雪上加霜的是刚好长河落日圆的‘诅咒符文’又丢到了他的身上,流氓战士的各种属性一下子降低了很多。 ‘-92’ ‘-13’ ‘-17’ ‘-170’ ‘-36’ …… 一连串的伤害值从流氓战士的身上冒起,这表示众人在痛打落水狗,即便是烟落射在锁甲上的箭矢也能破防了,由此可见虽然身为辅助职业的道士,其一个技能有多么的可怕,因为在正常情况下,射手射出的普通箭矢如果钉在与他们实力一样的战士或武僧们的铠甲上,最多只能弹出点点火星,根本破不了肉盾们的防御。除了那种技术超高的神射手和使用特殊的技能,身着板甲和锁甲的战士、武僧们并不惧怕射手,就好比一个战士不怕一个菜鸟刺客一样。当然战场上另当别论,一个射手如果他找到你没有铠甲保护的地方,给你来上几箭的话,那伤害不得了,但很遗憾才刚刚转职的烟落就是一个菜鸟射手。 不过这无所谓,陷入残废和受到诅咒的流氓战士就是一个被拔掉龟壳的乌龟,它只有被动挨打的份,连受它欺负的流氓刺客也可以毫不手软的在它身上捅刀子,一分钟的时间都不到,流氓战士在交出了一件铠甲后就一命呜呼了。 这里的四个精英怪,三个被击杀一个被蛊惑站到了他们的身边,除了大漠孤烟直掉了点血量以外,其余几人毫发无损,但没有人觉得这事儿来得轻松,你能在这里舒服安逸,那是有人在为你负重而行,而这次负重而行的人是樊云天。 首先是他诱惑了流氓刺客,配合着他一起干掉了流氓道士,其次是npc小子找准机会,给了流氓战士一个控制技能化解了大漠孤烟直的危机,最后又是他风驰电击般,和安冉一起解决了那个躲在战士身后的流氓法师。 我们来想想另一种情况吧!如果樊云天没有发现隐身中的流氓刺客,按照安冉给出的建议用烟落的箭矢引怪,一旦射中其中一个,跑过来的就是三个流氓精英怪,流氓战士负责抗伤牵制;流氓道士负责辅助;流氓法师负责消耗输出;躲在暗处的流氓刺客辅助收割;可能出现的局面就是,首先身为弓箭手的烟落会第一个倒地;然后是道士长河落日圆;第三个也许是安冉也许是大漠孤烟天直;剩下的樊云天什么都干不了,会被直接送出副本,因为他只是安冉的仆从。自己的主人他们都灭团了,他还能在副本里干什么?这就是多半的结果。还有一种结果,他们运气好负责输出的人没有立马被流氓精英小队击杀,然后千辛万苦的干掉流氓精英小分队,却发现自己队伍已经减员了或者不得不取出包裹里的药物来疗伤。那么接下来呢?接下来面临更多这样的精英怪又该怎么办?这就是多数玩家目前遇到的共同难题。 当然这过程中还有一个人是关键人物那就是安冉,正是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打断了流氓法师的‘火球术‘才能避免了减员的可能性,虽然倒下的是一个已经被樊云天蛊惑得团团转的怪物,但这次行动中它确实帮了不少忙,而且接下来这家伙的作用会更大这是其一。其二:如果流氓法师的火球术干掉流氓刺客后,它的下一次、不一定是火球的技能又丢向谁呢?并不是说他们羸弱得没法躲避火球和对付这剩下的怪物,但至少安冉的这次处理让事情变得简单得多。 安冉之所以这么做,就是看中了这个叫樊云天大哥的流氓刺客接下来还可以帮他们解决很多事情,所以他虽然还是未专职的平民,却能像刺客那样绕后,找到当前对我方最危险的目标给予打击,把变故扼杀在摇篮之中。能在瞬间找到战斗走向的关键点这种能力非常可贵,它是衡量你能不能成为团队核心人物关键素质之一,可喜可贺!安冉做到了这与职业无关。 第十四章 推心置腹 大漠孤烟直是队长,所以打扫战场这项工作将由他来完成。这是一件光荣而繁琐的差事,队长可以不是技术最好的那一个人,但他一定是队员们最信赖的那一个人,因为你将担负起全队的责任,队伍出了问题需要你解决,队员们的心里状态需要你调节,收取物资的时候需要你公平分配。这是对人品的考究队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队员们心里最可爱的人。 “收获还真是不少,副本精英怪就是大方。“大漠孤烟直一边拾取地上的钱币和装备一边笑着说:”钱币合计1银币32铜币,这里还有两件装备我把属性发给大家看一下,有需要的咱们就按装备的当前市场估价购买,这笔钱集中到我这里,出副本后扣除开支,我将剩下的钱分配给没有得到装备的队员。倘若出现多个人都需要这件装备,咱们就按丢骰子比点数大小的方式来解决,全凭运气点大者得。“ 安冉想到了以前自己打魔兽世界,大家下副本分配战利品的方式基本就是这样,只要队长为人公正没有私心,这种方式就没有任何问题。当然并不排除队伍中有的人的贡献较大有的人贡献较小,这时候队长会在征得大伙儿同意的情况下,按照个人的贡献程度给他多发放点奖励,比如装备优先购买呀、打个折呀、或者多分点钱呀之类的。贡献最少的却不怎么惩罚,很多时候都是队长自己掏腰包奖励贡献多的,鼓励贡献少的玩家。宽于待人严于律己的队长又有那个队员不喜欢他呢? ‘精铁胸甲’(青铜级) 防御10-21;攻击3-6;职业限定:战士、武僧;佩戴等级:14级 ‘吟唱者指环’(白银级) 法术伤害4-7;施法时长-3%;职业限定:法师;佩戴等级:14级 这就是大漠孤烟直发出来的两件装备属性,青铜级装备是副本里的普通精英怪常出的普通装备,而这枚指环却是让大伙儿心里一阵欢喜,白银级装备在低端副本里需要点有级别的怪物才能出,何况它还是枚带有特殊属性的指环,一般来说华夏世界中最难出的东西就是技能书了,其次就要数首饰啦!什么项链和戒子之类的,出的机率远远小于武器和服装,所以它们往往比同等级的服装和武器更能卖个好价钱。而像这种带有特殊属性的戒子往往是有价无市,别小看这减少施法技能3%的特殊属性,试想一下一个法师他用一个技能施法时间比别人短上那么一两秒意味着什么。 由于大伙儿都是才进入华夏的新手,所以并不知道这枚指环究竟能值多少钱,它不像白装、青铜级的装备,在系统提供的商店里会有一个明码实价,比如这件精铁胸甲它的价格也就是三个银币左右。但这枚戒子、包括安冉个人包裹里的‘游荡者的锁甲’这种系统商店里没有的装备,它的价格是根据市场需求来定论的,需要的人越多它的价格就会越贵反之亦然。而衡量这种装备的价格有个很重要的尺码就是拍卖行,以前的魔兽世界当中玩家打到的某件装备,他不能估算出这件装备的价格,就干脆把它丢入拍卖行让市场上需要装备的玩家来竞价购买,这样既节省了买卖双方的时间,又能让买卖者相互满意。 而然华夏世界里的拍卖行往往都只存在于各大郡县城市,目前来说各大拍卖行的老板还是由npc商人担任,华夏游戏中的npc是很具备点自主思考能力的,也就是说如果你将某件装备放入他们的柜台上面要求估价,这些npc未必会公道的给你说出一个真实的价格。 所以说像这种带有特殊属性的白银级的装备往往无法定论它的确切价格,那么出了副本大家都不需要这种装备又怎么对这种装备估价呢?难道真要让队长带着这些装备去摆摊设点,和某个需要这种装备的玩家讨价还价卖个好价钱再分给自己的队员?队长当然是可爱的人,但队长不是保姆,他也需要练级打装备提高自己的实力。为了自己的团队成员安冉相信大漠孤烟直会这么做,因为至少这个队伍里有两个是队长血亲,自己与他的关系也还不错,但是他们又忍心让队长负重而行吗?况且摆摊设点很有可能由于当前玩家的等级问题,很多人无法发现这件装备而导致装备贱卖,这是大伙儿不愿意看到的结局。 “这两件装备谁要?“大漠孤烟直微笑着望大家问。 虽然说副本里的精英小怪出了这种白银装备实属幸运,但大漠孤烟直最高兴的是结识了安冉这样的朋友,他有实力、不虚伪、讲义气、不贪财、至于好不好色——反正已经好于很多人了。如果一个团队里有这样的兄弟能和他一起合作那将是一件快乐的事情,这离自己的目标又进一步,所以大漠孤烟直当然能开心。 “我们不需要,“烟落和长河落日圆异口同声的说,这两件装备都不是我们能佩戴的。 “你们呢?安然兄弟“大漠孤烟直问。 “你也看见了大烟老兄,我是个未转职的平民,这些装备我用不了的。“安然笑着摆手道。 “那行!”大漠孤烟直也不磨叽,“‘精铁胸甲’我要了,它等级要求也不高,有了它我的防御就会好一点,咱们队伍里现在又没有专门抗伤的武僧,有件好点的防装,就不怕扛不住怪物的伤害了。这件装备的价格大概在3银币的样子,为了不过多的耽搁时间,等出了副本后我再和大家结算,至于这枚戒子嘛!你们最好期待我能在城里卖个好价钱。“ “为什么要卖?”烟落不答应了,“安然哥现在都还没转职,万一安然哥转职成为一个法师他就有用,哥哥你如果将它卖了就太可惜了。” “你看这么快就为她的安然哥说起话来了?”大漠孤烟直望着长河落日圆做无奈状打趣道。 “哥你不懂,这叫女生外向。”长河落日圆假装语重心长的对着他的表哥解释。 “哦——!”大漠孤烟直拖长声音直假装恍然大悟,然后表兄弟一起用异样的眼光盯着烟落和安冉看。 “哥哥!你在说什么呢?”烟落显得很不好意思扭捏娇嗔,她低着脑袋用自己的左右食指相互缠绕着。 “自己这个哥哥还真是……”烟落想,”平时严厉得跟什么似的,他公司里的那些人哪个不怕他?怎么一到了游戏里就没个正经样。“ “其实我有个建议不知道可不可以——来咱们坐下说。“安冉被盯得有点不自在,于是找了颗较大的树依靠着坐在了地上。 大伙儿都没有再往前走,或站或坐停了下来,因为如果要谈点什么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继续往前说不定会遇见流氓大部队。 “说来听听。”大漠孤烟直手撑着插在地上的刀恢复了正经的样子。 “像这种白银级或者白银级以上的装备我们并不能对它进行准确的估价,由于现在是游戏刚刚开服的初期,玩家普遍等级都还很低,一来是他们当前等级达不到穿这种装备的要求,二来大家都还很穷身上没有多少游戏币,倘若孤烟大哥去城里摆摊设点卖这些装备的话……恐怕会不如意,要么发现你装备和想买的人并不多,要么想买的人根本拿不出相应钱来购买这件装备。” “是呀!”大漠孤烟直叹道:“这也是我担心的问题,摆了半天的摊耽搁了时间结果装备还卖不出去。” “最坏的结果是烂在手里。”安冉继续补充道,“当大量玩家统一抵达了一定的等级,能打到这样的装备越来越多,他们就有了选择权,很多人甚至会追求更好的东西,对现在的这种白银装备根本看不上眼,然后我们的装备就会贬值一点都不值钱。” “这是个问题。”烟落皱着眉头思考。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呢?”长河落日圆问道。 “所以我在想,是不是可以让专业的人办专业的事,把这种类型的装备交给那些专门收购装备的人,让他们帮我们找买主,或者说干脆简单一点我们以自己能够接受的价格直接将装备卖给他们,至于他们卖多少钱与咱无关。” “这个方法倒是非常不错,但咱们又到哪里去找收购装备的人呢?”大漠孤烟直问道。 “昨晚我在逛论坛的时候发现了这种专门倒卖游戏币和装备赚取价差的工作室,而且游戏里我也发现过这样的人,由于游戏初期游戏币并不足,他们可以用人民币购买装备和兑换游戏币,这就很好的解决了即便是有了好装备,由于玩家们没有钱、装备卖不出去的窘境。我们把装备卖给他们这样既不耽搁时间又不用承担装备烂在手里的风险只是……“安冉顿了顿。 “只是什么?“长河落日圆心急的问道。 “这个白痴是担心被别人坑吧!“坐在地上一直没发言的樊云天分析着,”自己又不知道装备的价格,还去卖给人家、人家当然要压你价呀!而且你把东西给了别人,他不把钱交出来你能如何?就像老子一样,拼死拼活为你杀怪打装备,到头来一个子儿都别想得到,全他妈流入你的腰包里,这个世界真他妈操蛋。我说对了吧!安然哥。“ “你说得对急了大哥!“流氓刺客露出了崇拜的眼神,”你说给我的匕首呢?还有什么是人命币?“ “对个屁!“安冉骂了一句,”樊云天我求求你,你以后骂我白痴什么的后面就不要再加个安然哥,老子受不了这种落差感。还有、任何事你都要进来插一脚是不?什么你一个子儿都没有得到?什么钱都流入我的包里?你穿的这身名牌难道不是我给你买的?你看老子现在穿的是什么破玩眼儿?你良心被狗吃了!“ “被你吃了!“樊云天小声嘀咕了一句后开始教育他收的小弟,”你他妈还要匕首?老子现在还受一肚子气什么都没有,还人命币?就是拿命换来的钱币你懂不懂?你还要不要啊?“他恶狠狠的威胁道。 “不要了!我不要了……”山贼刺客及其害怕的回答。 这都可以呀?众人无不惊叹于这个系统npc的理解能力,他们将人民币听成人命币,而且樊云天还居然能有条有理的解释出来这太牛了。 “我说的‘只是’并不是像他说的被人坑,”安冉没有再理他的仆从继续说“事实上他们这种专门倒卖游戏装备的倒爷十分讲究信用度,他们会赚取一定的价差但不会过分,不然就是砸自己的饭碗走一方黑一方,直到最后玩家都不信任他们。而且根据我以往的游戏经验他们都有第三方平台,买卖双方谈好一定的价格后,将双方的东西交由第三方平台保管然后达成交易。这种买卖形式可以参照‘某宝’而我所想的是——孤烟大哥你以后在游戏中是怎么打算的?”安冉看向大漠孤烟直问道。 “你终于没有叫我大烟老兄了,“大漠孤烟直笑道,”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个瘾君子。既然兄弟这样问起了,实不相瞒、我是打算以后在游戏力能有一个团队,大伙儿一起下副本打装备;一起上战场厮杀;一起攻城略地守护家园。而且华夏未来可期、可能绝不只是游戏那么简单,随着玩家的发展把它当成一种事业也未尝不可。“ “这就对了!”安冉暗叹,“自己始终还是没有看错,这个大漠孤烟直从他的气度和谈吐,在现实中也应该是一个比较成功的人,所以他进入游戏必定有他的道理,在他的眼中华夏可能不仅仅是个游戏,这种只限于下下副本卖卖装备的小蛋糕并不吸引他。而那种攻城略地占领城市,当一派之主统领千万玩家或者npc这才是他的目标,因为不管从钱财还是从权利来说,那块蛋糕都要大得多。“ “果然你大烟老兄不是拘于小打小闹的人,“安冉说,”所以我才有了这个只是,如果你只是下下副本打打装备的话,自然是可以第一时间将装备卖给他们。但、如果你要建立一个团队或者要建帮立派、让自己在华夏这个世界中有一块立足之地,这种做法就不太行。比如——“ 安冉将‘游荡者的锁甲‘从个人包裹取了出来,将它的属性发放给了大家,除了樊云天无动于衷,众人无不惊叹。尤其是大漠孤烟直,中年汉子刚毅的脸庞也为之动容,这件装备的属性在当前等级对于战士的诱惑力太大了,穿上它意味着自己的实力就会上升一个档次,试问在找到更好的装备之前哪个战士又不喜欢呢? “——这件你只要17级就能穿上的锁甲,孤烟大哥多少钱愿意卖?”安冉问。 “这个……我恐怕很难将它卖出去,防御12-36;攻击8-10;力量+5,你知道吗安然兄弟,如果我到了17级穿上它,像刚才这种精英级别的流氓战士我一个人就可以扛至少两个,穿上它这就意味着我们能去更高级别的副本,我的队友会因为我得到更安全的输出环境。“大漠孤烟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这件铠甲。 “这就是了,这件装备对于你来说在找到更好的装备之前是难以割舍的,那枚戒子对于一个法师来说也是难以割舍的,但对于那些专门以打副本装备卖钱为生的人来说,再好的装备也没有人民币有吸引力。他们能在自身装备还不如它强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将其卖掉,对于普通玩家来说这种装备虽然难以割舍,但他们一旦能找到代替或者更强的装备的时候,也同样会毫不心痛的将它卖掉很可惜大烟老兄以上这两种人都不是你的原型。“ “也就是说……”大漠孤烟直似乎快要明白安冉的意思了。 “也就是说,你如果是把华夏当成一种事业的尝试这类人,那么像这种以及更好的装备你就不会轻易的卖掉它,不管是你能不能穿戴这样的装备,因为即使你不需要,你的团队里面的人也需要,在你统御下、为你工作、成千上万的玩家需要。所以一旦出现了当前游戏中最好的那一批装备,作为统帅者、第一个想法就是将它收为己用,为自己和自己的团队谋取最大的好处,这样才能在同类人的竞争中脱颖而出,将追赶者远远甩在身后。有可能到了那个时候,你非但不会卖装备,在看到市场上出现的装备反而还会千方百计的买回来,什么时候才会舍得卖它们呢?当你和你的团队——至少是能为你创造价值的精英团队——身上的装备比它好,才会卖给不会威胁到你们的人或者盟友。” “对!你说到我心坎里去了兄弟,事实上我在看到你手上的这件装备后我就想能不能从你手中卖过来,只是可惜现在我根本买不起,我手中没有那么多游戏币,当然如果人民币可以购买的话——兄弟你大可以开个价。还有……”大漠孤烟直狡猾的笑了笑,”正如烟落说的那样,其实那枚戒子我是一点都不想卖出去的,如果以后我们能有个法师的话,这枚戒子对整个团队的作用太大了,卖出去流入它人手中岂不可惜?但我又不能那么自私,用兄弟们辛辛苦苦劳动得来的东西,用作自己勾画蓝图的材料,毕竟人都希望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现在它是你的了,”安冉随意的将游荡者的锁子甲抛给大漠孤烟直,“把它和那枚戒子都留下吧!这样你才能更快更好的提升自己的实力,去更高的副本、打更强的怪物、找更好的装备、只有当你的实力强大了以后,才能找到一批强大的队员组成一个强大的团队,只有拥有很多个强大的队员,也才能达成你把华夏这个游戏当事业做的心愿。” “我只能给你人民币安然兄弟,把你的微信或者银行账号给我说说,我马上就可以把钱转给你。只是我实在不知道它值多少价格,或者你问问那种专门收购装备的玩家,看看他们认为这件装备值多少,我以他们两倍的价格给你购买如何?” “哈哈哈哈!你呀你!“安冉看着大漠孤烟直哈哈大笑,”你……你误会了大烟老兄,我说它是你的了并不是卖给你而是借给你。你只需要做的就是尽快的让自己达到17级,然后穿上它打到更好的装备,在玩家的大部队追上你之前还给我,这样我去能卖个好价钱就可以了。当然到时候如果孤烟大哥愿意为你团队的兄弟购买这件装备的话,我安然自然不会和你客气,现在嘛…….你看咱不是都不知道它的价格吗?“ “这不行,“大漠孤烟直摇头说,”这样我冷文泰岂不是白白占了兄弟一个大便宜?这事干不得,虽然我喜欢这件装备但却不能要。“他将装备欲还给安冉。 安冉将手环抱胸前没有接他递过来的装备。 “首先这件装备对于我来说毫无用处,它应该用在它最能实现其价值的地方其次我并没有吃亏,我只是将装备借给你,当你有一天用不着它的时候再还给我,我一样能卖个好价钱。再者兄弟我目前来说还不缺这几个钱,当然实不相瞒老子也是刚刚丢了工作穷的叮当响,不过至少吃饭还没有太大的问题,如果有一天小子穷得饭都吃不起了,再来向你大烟老兄讨口饭吃,你老兄不会拒我于门外,这次生意就算是有赚不赔了,收下吧!别婆婆妈妈了,莫非孤烟大哥是觉得收下这件装备会欠兄弟什么?“ “没有……只是……只是!”大漠孤烟直显得很难为情。 “人家安然哥都这样说了,哥哥你还要推三阻四什么意思嘛?“烟落急道。 实际上这小妮子心里是巴不得自己的哥哥欠安冉点人情。 “表哥收下吧!安然哥是真心把我们当自家兄弟。”长河落日圆在一旁认真的说。 “切!推来推去也不嫌麻烦。”樊云天不合时宜的补了一句。 “好吧!那冷文泰恭敬不如从命了,承蒙兄弟看得起在下,从今以后安然兄弟的事也就是我冷文泰的事。”大漠孤烟直好像下了很大一个决心将锁甲收下向安冉伸出了右手。 ‘啪!’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安然哥我们住在xx市xx区xx街,13*********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微信账号就是我的手机号码,你线下了记得加我,不然你来的时候找不到我。“ 烟落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突然忍不住说道。哎!女儿心海底针,也许心里的那头小鹿乱撞,几个‘砰砰砰’就能冲昏她的头脑。 “哥你看姐姐开心的样子哦!她可是什么都说了哟?”长河落日圆再次取笑。 “人家安然哥不是说来找我们么?找我们不需要地址的么?”烟落反驳道。 “是呀!是呀!你安然哥说他明天就来。“ “真的呀!“烟落根本没有想安冉说没说过这话高兴得几乎跳了起来,然后女孩看见大漠孤烟直一脸玩味的看着自己。”哎呀!哥哥你讨厌死了老是欺负人家。“烟落害羞的跑开去了。 “我妹子让你见笑了安然兄弟。“大漠孤烟直试探着说。 很显然他知道自己的妹子很喜欢眼前的年轻人,从小到大大漠孤烟直还没见过自己的妹子对别的男子这么热情过,多数时候除了面对自己和身边的表弟她都冷冰冰的,这是从小就失去父母后在冷雪心中留下的阴影。作为哥哥他只能和她相依为命,但哥哥虽然爱她如宝,却无法治愈她心里的伤,有一种伤只能由一种爱来缝补。 坦白说他也很喜欢他,年轻人人品相貌自然不必多说,好看得像是上天故意雕刻的艺术品一般。也正是因为这样,大漠孤烟直才害怕自己的妹子因为看上他的样子才一见倾心的,这种喜欢并不保险,因为容貌最容易受到岁月的侵蚀。还有他这种样貌太容易招蜂引蝶了,身边难免会有很多女人围着转圈儿,虽然自己的妹子也谈得上国色天香,但这个世界上漂亮女人太多,见一个爱一个的汉子更多。自己的妹子有喜欢的人是好事,那说不定就能解开她的心结让她幸福快乐,但如果她喜欢的男子是别人的丈夫呢?她喜欢的男子是个身边妻妾成群、见一个爱一个的陈世美呢?这样的人你敢去喜欢吗? 大漠孤烟直其实在第一次与安冉相见的时候就将妹子的心思看出来了,只是他比较理智,因为他知道所谓的一见钟情,其实有时候并不浪漫。故此接下来他才会组队找安冉下副本一起打游戏,因为只有接触多了才能对他有所了解,所以他接下来问安冉的这些话也就不奇怪了。 “哪有?“安然回答,”烟落是非常让人喜欢的女孩子。“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大漠孤烟直笑着说,“之前我还担心你会笑话这丫头,我叫冷文泰、我妹叫冷雪,身边这位我表弟叫周季平,敢问安然兄弟现实中叫什么名字?和弟妹又居住在哪里呢?因为说不定那天哥哥我就会带着雪儿一起到你那里旅游,到时候也希望安然兄弟别拒我们于千里之外。“ “这就算是互报家门了么?敢情把老子当许仙了。“安冉暗叹。 英俊青年突然想到了他小时候看过的一部经典的电视剧《新白娘子传奇》剧中白娘子看上了许仙,在游荡西湖的小船上,小青帮她小姐自保家门又问许仙是何许人士一样。白娘子不就是刚刚跑开的烟落么?而这个小青……安冉有点想笑居然是她大哥,艄公呢?居然是她表弟。 “小生从未婚配家中哪来夫人?“安冉哪里又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所以他学着电视剧里许仙的台词反问了一句,可惜大漠孤烟直没有根着台词走。‘什么此话当真,天上可有雷公哟!’ 中年汉子在等待着安冉的下一句。 “我叫安冉在四川xx市,听你们口音应咱们应该离得不远,欢迎随时来玩儿。”最后这一句,他感觉自己像坐在按摩店的某个小姐对客人常说的一句话。 “这么近?”大漠孤烟直确实吃了一惊,“我们相隔也不过只有三四百公里而已,先前还害怕路程遥远或者叨扰到你和弟妹……“ “我在xx市孤家寡人一个谈不上叨扰。“安冉直接打消了了他重申的‘弟妹’ “这样呀……太好了!“大漠孤烟直搓着手说。 “人家安然哥说他孤家寡人一个你说太好了?表哥你……“长河落日圆提醒到。 “哦!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如果有机会到你那里来,就方便点、方便点,是吧安然兄弟——你现实中也叫安然吗?“ “安冉,安分守己的安,冉冉升起的冉。”安冉解释。 “喔!我听错了,我还以为就是游戏里的安然,那么安冉有空了一定要来我们这里玩玩。”大漠孤烟直殷切的邀请到。 “没问题!”安冉笑着回答。 这一刻安冉想到了少年时候,他和向东的那次推心置腹,这就是他卖装备分文不取的目的,别人卖装备为换钱他卖装备为了交心。至于结果如何?他不知道也不打算去想,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第十五章 解救巡逻兵 果然如流氓刺客所说,杏子林之外就是一处斜坡,先前的道路此刻像一根被煮得半熟的海带,弯弯曲曲的向坡下延伸。 前面是一处凹陷地,草皮被铲除露出赤红色的泥巴,一个大型的像蒙古包一样的帐篷立在凹地的中央,它由灰色的油布和竹片构成,圆帐篷的的四周还有一些搭建得更加简单的方形小帐篷,它们都被一些削尖的木棒搭建而成的围栏围了起来,看上去像个军营。原木围栏靠山路这边开了个缺口,左右两边各有一个木头搭建的简易哨塔,但上面却没有人放哨。 帐篷左边也就是靠近安冉他们这面,有一所木制的简易房屋,它的旁边堆满很多刚砍下来的树木,两三个衣裳糜烂的人正躬着脑袋刨着树皮。凹地的西边是披着云雾的高耸山脉,在山脚靠山壁的地方有一个极大的洞穴,很多的人带着刨土工具、拖车、木棒、从那里进进出出。 由于没有了树木的遮掩,一行六人再不敢大摇大摆的往那些帐篷群走去,只能先蹲在斜坡旁的一处土埂后面作打算。 “就是这里了,我接到的任务‘解救失终的巡逻兵’描述的场景大概就是这个地方,‘他们消失在林间的尽头就再也看不见身影了。我是一个林间的老猎人,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大漠孤烟直重复着进入副本前那个老人的话语。 “他们被我们给抓起来了,”流氓刺客答道:“这两个从城里跑来带着头盔鬼鬼祟祟的家伙,是想破坏我们的好事。” “什么好事?”安冉问。 “二统领说了,只要再给我们一些时间,大伙儿加把劲儿就可以把山洞打穿让它抵达山的另一面,到时候葛丹大人就会重重有赏,我们的苦日子就到头了。” 看着那个挂在山壁黑黝黝的人工大洞安冉汗颜,“这他妈是在表演干愚公移山的精神么?这么大一座山脉,你们居然想靠锄头铲子将它打穿?你以为这是在打你家门前的水井?华夏系统的某根线路一定是被烧坏了,否则怎么安排这么一个剧情?当然这只是游戏中的一个任务剧情而已不能较真,一旦较真这个世界就没有乐趣啦!你看《愚公移山》的故事中,愚公面对着太行、王屋两座大山,干嘛要穷尽子子孙孙之力把它移开呢?干嘛不简单一点打个洞穿过去呢?与其打洞穿过去,干嘛不更简答一点把自己移开呢?这就是不能较真的地方,人家表现的是一种坚持不懈永不放弃的精神,而这个游戏剧情是让大伙儿捞点好处。“想到这里安冉也就释然了。 “这个葛丹大人又是谁?“大漠孤烟直问。 “这个我不太清楚,听一些家伙议论他是山那边草原上的人。二统领说咱们挖洞得秘密进行,不能让那些城里的人给发现了,否则他们就要前来杀光我们大家全完蛋。” “有什么玩不玩蛋的,”樊云天用大拇指刮着刀刃,他的眼睛望着前方来来去去的人儿。“一堆数据而已,被打散后又会被组合,被杀死又会重生,就跟睡觉一样。” “被杀可不是睡觉大哥,”流氓刺客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下他老大。“睡觉是眼睛一闭一睁一天就过去了,但被杀是眼睛一闭不睁这辈子就过去了,人一旦死了就死了哪里还能复活?大哥我们要当无神论者可不要迷信。” “是呀!是呀!你真博学。“樊云天简直懒得和他理论。 “什么是数据?“这条叫‘流氓刺客‘的数据显然对自己的构造并不清楚。 “数据呀?“樊云天企图找到一种方法向它解释下,可是他发觉要向这种低端数据解释数据的问题太难了,于是他干脆忽悠道:”看见那些木头了吗?一根、两根、三根、四根这就是数据,数据是指一种对客观事件进行记录并可以鉴别的符号,是对客观事物的性质、状态、以及相互关系等进行记载的物理符号或这些物理符号的组合。“ “虽然不太明白,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流氓刺客摸了摸晕乎乎的脑袋拍着马屁道。 “你真的很厉害耶!”烟落惊叹道:“我们学校的那些人也未必有你这样的见识。” “是么?“被身边的小姐姐夸赞樊云天一点也不开心。”那是他们不爱读书,一天到晚就像前面那些流氓一样——只想着如何打洞。“ 他这话让三个男性同时一愣,他们担心樊云天继续往下说会出事,所幸说的人并不是那个意思,女孩也并没有听出别的意思。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安冉准备打断樊云天,让他不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 “别烦我!老子正在想。“樊云天不耐烦的道。 “安然哥,他真是你仆从?“烟落十分疑惑。 “难道是你宠物?呵!女人。“蹲在土埂后眼睛望着前方的樊云天来了这么一句。 “呵!男人。“烟落不服怼了回去, 但明显樊云天只能算个男孩,身边这几位才是中招的,这下好了他俩直接把天聊死了。 “这里虽然人多但它们并不太集中,洞穴那批人离我们的位置较为远,咱们能不能像刚才那样将它们分批引过来一一击杀呢?”大漠孤烟直打破了沉默分析着问题等待大家的意见。 “让流氓刺客将怪引到这里来是不现实的,这里聚集着这么多怪、如果分批往这里引来来回回得跑多少趟?这样它每次下去带一两个流氓上来,又单独回去肯定会引起怀疑,而且谁能保证它下去引的就是一两个而不是一堆怪物往这里跑?”安冉道。 “但我们又不可能直接攻进去,如果从这条路下去首先木屋那三个刨树皮的流氓就会发现我们——是有点难办。”大漠孤烟直皱着眉头说。 “它们不是流氓,”流氓刺客说,“它们是被我们抓来的村民,我们流氓才不会干这种粗活,那些打山洞的也有很多是村民,只有少数几个二统领不喜欢的人才会被派去干活。” “下面这条路离木屋有段距离,我们下去应该不会被发现吧!不是说仇恨值之外那些怪物就不能发现我们吗?“长河落日圆问。 “我不知道你说的仇恨值是那个王八蛋想的词语,我只知道流氓们的眼睛没瞎,人家能看见你就能发现你。”樊云天对于长河落日圆的话嗤之以鼻,npc小子认为自己身边的人很傻。 “樊云天说得对,不能单纯用以往那种一般的网游看待问题,你看如果是那种网游,樊云天也绝不可能像这样同你我说话。“安冉道。 他们点头表示任何。 “你刚才说那些刨树皮的不是流氓?”安冉问 “嗯!他们是恨我们的村民,木屋里只有两个我们的人,是二统领派来监督他们干活和看守城里来的那两个士兵的。” “这么说……”安冉在思考,他好像找到了突破口。”如果我假装是被你抓获的人由你带着我,然后樊云天隐身跟在我们身边混进去,这样木屋那些发现我的人也不会有警觉。“ “他们一样知道你是冒险者,只不过一个未转职的平民冒险者而已,嗯!它们应该不会很上心。“樊云天趁机鄙视道。 “你什么意思?“安冉不服,”老子也是能打出上百的伤害好不好?“ “想不到安然哥没转职还可以当混子。“烟落调皮的打趣道。 “没什么意思,我总不能欺骗自己的主人说你很厉害吧——那么小流氓你请带路,需不需要将他绑起来?“樊云天问道。 “我没绳子大哥,以前我们抓到村民的时候也只是押着就行了。“ “好吧!好吧!”樊云天摇晃着小脑袋显得很失望。“那就这样,你们在这里等我们消息,说完话后npc小子消失了。“ 安冉叹了声气,跟着流氓刺客走向了那条通往木屋的下坡路。 道路贴着坡坎一路往下,然后它向左转了个弯,前面就是小木屋,它的右边就是那个像军营一样的圆形大帐篷。帐篷的木栏旁偶尔会有怪走动,当它们看向这方的时候,安冉就叫流氓刺客推搡着自己往前走,由于距离较远它们也没怀疑安冉的身份,这样倒也蒙混过关了。 抵达木屋的时候,那三个村民率先发现了他们咿咿呀呀的叫个不停,旁边半卧在树木堆上的流氓一下子火了,举起鞭子就向其中一个村民抽了过去。 “妈了个巴子的!不准交头接耳给老子干活!”他跳下木堆向安冉他们走了过来,“哟!新抓的?” “嗯!”流氓刺客望了望安冉再点点头。 “把它带进去,妈了个巴子的!这小白脸的衣服倒是漂亮得很。”这个流氓战士转身往屋里走。 安冉假装被流氓刺客押着往屋里走,樊云天隐身跟在身后离他们有六码远这属于安全距离。 “三儿、三儿,又抓到一个村民,”刚进屋、流氓战士就对着一个趴在一张烂木桌上面睡觉的流氓法师兴奋的说。“嘿!嘿!别睡了,他衣服可好看了快将这憨货衣服扒光,上衣归你裤子归我。” 这个迷迷糊糊的流氓法师慢慢的睁开眼睛看了安冉一眼,然后他呆了足足有三秒钟。 “你……冒险者!”他一下子被吓醒从凳子上跳了起来,“麻子他是冒险者见鬼!你们怎么把他给带到这里来了?“ “我看他衣服去了,没太注意。”被叫麻子的流氓战士回答。 “看好他!“流氓法师叫道:”这事儿我必须要马上禀报二统领。“他急冲冲的准备往外走。 “有什么好怕的?“ 在它身边突然现身的樊云天话刚说完,一甩手就给流氓法师的脑门来了一记‘碰瓜’眩晕三秒。 “愣着干什么?打晕那个。“他一边对流氓法师狂捅一边对流氓刺客命令道。 “你们……“流氓战士在思考为什么刺客会突然对自己的同伴突然出手。 于是还未反应过来的流氓战士也被流氓刺客甩了一记‘碰瓜’眩晕一秒,这是因为流氓刺客和流氓战士等级差不多,所用技能打出来的效果就会打个折扣,不过这足够了。 安冉率先抽出他的四级铁剑对着流氓战士的脖子就砍了一刀,紧接着流氓刺客也给它来了一记‘吻喉’ ‘-97‘ ‘-120‘ 可惜他们只打出两个可怜的伤害,这可是裸露在外会触发致命一击的脖子呀!由于二人一个由于装备太差没有转职导致攻击力不强,一个由于对技能掌握不够娴熟匕首并未割到流氓战士的喉管,所以这两次连续攻击并未给流氓战士带来实质性的的创伤。 倒是樊云天那边,npc小子在流氓法师从眩晕中醒来之前,绕到其背后左手匕首施展‘刺背’右手匕首搭上了它的脖子来了一记‘吻喉’两个超高的伤害值几乎同时爆出。他也不停留,立即抽出插在流氓法师背脊上的匕首,就地一转身来到他的身前,右手往前一送血淋淋的匕首再次捅进了他的心脏。流氓法师血量在短短三秒中之内便被抽空,樊云天一脚蹬,将插入他的胸口处匕首拔了出来,流氓法师软软的倒了下去。 在被那记‘碰瓜’击中之后,流氓法师毫无还手之力,直到死都没有苏醒过来,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晕死‘吧! 可是对于另外的两人来说,流氓战士却并不那么好对付,虽然受了点小伤但这并不妨碍它施展战士的控制技能‘铿锵怒吼’。只见他被自己血液染得绯红的喉结快速的滚动了几下,‘吼!’一声惊天怒吼传出。 安冉的心脏像是遭到了一记重锤,他感觉到自己的耳膜都快被震破了,整个人像是被飞驰的汽车撞上后凌空飞了出去,然后青年看到流氓战士眼中充满炙热的怒火。 “为什么?“他舞起了手中的双刃斧头,”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背叛二统领?“ 一斧、两斧、三斧、四斧、被他震飞在墙角落的流氓刺客照单全收,第一斧流氓刺客的脸被削去了半边,伤口延伸到左肩,手臂被砍得还有一丝皮肉还连着;第二斧砍在了他的胸膛上,胸骨全被砍碎半个斧子都陷入了胸腔;第三斧横扫向流氓刺客的大腿,他的左腿被砍飞在空中打着旋;第四斧流氓战士双手紧握斧头对其下身往上一提,流氓刺客被强大的冲击力撞飞在半空中,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砍断的左腿先于自己落在了地上。 ‘-102’ ‘-78‘ ‘-99’ ‘-173’ 四连击看似恐怖但伤害并不是非常高,这是由于战士的这种职业所限定的,他们拥有出色的防御和冲锋能力,但输出却比不过法师、剑客和射手,甚至还不如一个刺客。但战士都是那种在万千人中冲锋的角色,他们的存在就是无所畏惧勇往直前,这样才能撕开对的手防线,所以他们有一个恐怖的属性,他的一些技能能使人残废流血至死。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过程。 “大哥……救……我……咳咳!“像一滩烂泥一样倒在墙角的流氓刺客**着、咳嗽着,他的血液在往身体外渗透,血量条在飞快的降低,它的瞳孔在慢慢涣散,但他此刻比任何精英怪都珍惜自己的生命。 “还有你该死的冒险者!“流氓战士解决了流氓刺客转身冲向了安冉。 摔在地上才刚刚站起身来的安冉,看见了那张愤怒得扭曲的脸庞和血淋淋的斧头,他本想向左侧躲避,但突然发觉自己的动作慢得简直像蜗牛,这是由于中了流氓战士的‘铿锵怒吼’技能所导致的。 ‘铿锵怒吼’战士系十级可学控制技能,一个音节、瞬发技能,有效范围随双方等级差距而定,最低有效范围三码,中此技能者会被震飞和减速,减速时间的长短视双方等级差距而定,最高不超过5秒。 斧头离他的头颅越来越近,安冉疯狂的扭动的自己的上半身,可是现实中该死的躯体固定支架死死的箍住自己的身体,这是为了尽量模仿游戏角色安然中招的情况。果然他的安然像被丢入了泥潭,他拼命挣扎可无济于事,安冉只能听见自己的心在砰、砰、砰、跳得厉害。 ‘砰!’一个声音传入了耳朵,但斧头却没有砍向自己的脑袋,这是由于刚好有一个瘦小,也并不宽阔的后背帮他挡下了这沉重的一击,那是他的仆从樊云天飞身而至。 ‘-78‘ “躲开!“他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浅到了安冉的脸上,血量掉得并不是很多,但樊云天的背部被斧头砍出条深可见骨的口子。 可是安冉还是移动得及其缓慢,‘铿锵怒吼‘在他身上的减速时间为3秒,流氓战士再次迅速的举起了斧头,这次对准的是安冉的脖子。 “让开呀!樊云天!“安冉对着樊云天大吼,”就算冒险者死了也是可以复活的。“ “我知道,我也可以,“脸色泛白的樊云天突然将手臂上举再次为安冉当下了这一击,”但被砍真的会很痛!“他咬牙说道。 可惜他左手上短小的精铁匕首,并没有抵挡住流氓刺客的双刃斧。 斧头滑过刀刃进入了他的臂弯,嘶啦!npc小子的手臂被削去了三分之二血肉横飞,所幸樊云天的左脚拖在了身后,刚好重重一脚剁在了流氓战士的脚怀上。 流氓战士的身子一个不稳猛地向斜前方倒去,樊云天的右手反握的匕首刚好横在它的脖子前方,npc小子来不及感受背脊和手臂的剧痛,用力往右方一带。一记高难度的‘吻喉‘就这样使出来了。 ‘-101‘ ‘-378‘ 第一个伤害值是流氓战士对他的手臂砍出的,第二个伤害值是他为流氓战士抹脖子割出来的。 这时候安冉终于脱离了‘铿锵怒吼‘的控制,青年十分愤怒,身子在不停的颤抖,因为他说过,樊云天只能由自己欺负别人休想动他一个小指头,但流氓战士居然砍了自己的仆从两刀,这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为了不让流氓战士爬起来,安冉骑在他背上,用膝盖顶住没有被锁甲覆盖住的腰眼,举起手中的四级铁剑,对着趴在地上的流氓刺客飞快的砍着,如同在宰杀一条丢在砧板上的鲤鱼。 流氓战士手脚在地上乱抓乱蹬,试图将背上的猎手拱翻,然而愤怒中的安冉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硬是压住了他的反抗,在一刀刀砍杀中,一个个十位数伤害值的堆积下,最终流氓战士停止了反抗走向了死亡。 屋内的打斗声惊动了外面刨树皮的村民,三个系统npc带着柴刀跑了进来,一眼就看到趴在地上已经死亡的两具流氓尸体。 “不是我们干的!“其中一个村民哆嗦着退了两步。 “站住!“满身是血的安冉厉声喝道:”你们现在出去就是死,我们是来救你们的——过来!“ “相信他。“屋子的最里面发出了一个声音。 安冉循声望去,看见了一间被原木圈成的牢房,有两个甲胄破烂、蓬头垢面的中年汉子双手抓着原木正望着这里。 但安冉现在最关心的是将身子依靠在墙壁上,坐在地上大口出气的樊云天,他的脸色惨白,整个上半身都被血液沁透了,血条里的血量只有三分之一了,并且还在持续的往下掉。 “你傻逼么?”安冉拿出自己包裹中的几颗止血丹和米酒罐儿,他先是将手掌中的止血丹往樊云天的嘴巴里一丢,然后打开米酒罐对着npc小子的嘴巴往里倒。“人家刀砍过来你也不躲?” 正咕噜咕噜喝着酒的樊云天想说话被呛得连声咳嗽,他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自己的主人。 “好吧!”安冉补了一句,“这样会不会好点。” 他发现自己将罐儿底抬得太高了。 吃了止血后丹樊云天的血量没有再继续往下掉,这说明他不会死翘翘了,安冉缓缓的将酒罐从他仆人的嘴巴上拿开。 “老子差点被你给灌死。“樊云天喘着粗气一反常态的没有破口大骂,”你被定在那里如果我不傻逼的一躲,流氓战士的斧头砍到的不就是你么?“ 他这话说得让安冉非常感动,什么是好兄弟?肯为你两肋插刀的就是好兄弟。所以,“谢谢你!云天。“安冉真诚的说。 樊云天面色变得红润起来,血量在缓慢的往上涨,他背部和手臂上的伤口也在飞快愈合,这让他逐渐有了些许精神。这就是游戏中的世界,系统会快速帮你恢复创伤,不会让你在病床上躺几个月。 “少他妈来这套!”他一摆手骂道:“还不是因为你个白痴太弱,连这种十四五级的流氓都打不过老子才为你挨刀的,你是不知道被砍会有多痛,老子是怕你承受不了这种疼痛,从此以后去当个无业游民,那样我这辈子也就完蛋了,你这种还未选择职业的冒险者主人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他话虽然这样说,但安冉知道樊云天不是这个意思,不然不会看到他为了救自己挨刀时,眼中流露出关切的目光。 “其实我们冒险者不会感觉到疼痛,“安冉伸手将坐在地上的樊云天拉了起来。”那些所谓的拳头、刀子、棒子、火焰、箭矢打在我们身上一点都不痛,除此之外,所谓的冷、热、香、臭、酸、甜、苦、辣、我们也都体会不到,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我会因为这个而去当安于一隅的游民。“ “怎么可能?”樊云天很是吃惊,“你们冒险者如果没有嗅觉、触觉和味觉那和墓穴的那些僵尸又有何区别?怪不得、怪不得!那个叫大漠孤烟直的中年大叔被流氓战士的刀砍后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大冬天的那个女子穿得那么少也没见到她哆哆嗦。”他喃喃的说道。 主仆二人一同走向了那个用原木圈成的简易牢房,身后跟着三个担惊受怕npc村民。安冉本想向他的仆从解释说,因为现代科技还达不到让玩家在游戏中体会刀剑的刺痛、花儿的芳香和可口的美食,但他怕解释一个问题会带出更多的问题。 “但我们的心会痛,“安冉说,”这是我们和僵尸的最大区别。“ “您们是来救我们的吗?冒险者。“一个裸露着手臂、上面留有鞭痕的中年战士问。 “要不然呢?“安冉说,”难不成本大爷还到这里探监?“ “感谢您冒险者,打开牢门需要拿到流氓身上的钥匙。“npc士兵提醒着,这算是任务引导。 于是安冉又折了回去,他翻遍了两个流氓精英尸体身上的每一个地方,捡到它们爆出的一根乌木法杖和铜币,英俊青年也发现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但根本就捡不起来。 系统提示:任务特殊物品无法拾取。 “哎!看来你不是前来搭救我们的冒险者。“两个npc士兵态度大变瞬间神情低落,坐回了牢房的角落里。 安冉确实没有接到‘解救失踪的巡逻兵’的任务,所以他拾取不了打开牢门的钥匙再正常不过。不单单是这个任务,由于受到尊敬值的影响,安冉无法从西凉城管辖范围内的所有npc那里拿到任务,不过这没什么,只要队伍中有人有这个任务就行。 现在倒是可以叫他们下木屋来了,可是如果他们三个大摇大摆的走那条下坡路抵达这里,在路上肯定会被发现。安冉打量了下木屋四周的环境,发现木屋靠近山壁,上面就是杏子林,自己面朝山壁左侧斜上方就是大漠孤烟直他们藏身的土埂。如果他们不走下坡的小道,往自己的右方横着移动的话,应该可以抵达这木屋的正上方,茂密的树林会为他们提供掩护,大帐篷周围的流氓精英怪也发现不了他们,但抵达木屋的上方并不是抵达这里,他们不可能从上边往这里跳,否则首先就会被摔死回坟地复活。 “怎么办呢?“安冉陷入了思考之中。 突然青年发现堆着树木的空地上摆放着几根绳子,安冉走过去将它们捡了起来。”能够拾取的可用道具——有了!可以把这些绳子的一头绑在上边的某颗树上,他们吊着绳子就可以来到这里。“ 这时候他的语音响起。 “你那边怎么样了?”烟落担心的问道:“你下去很久了安然哥。” “都搞定了我正想通知你们下来,但是不能走那条下坡路会被怪物发现,我找到了一些绳子让樊云天带上来,你们在山上的林中往右边移动就可以抵达木屋的上方,然后就可以通过绳子吊下来,这里是个死角不会被怪物们发现。“ “哦!“ “樊云天看你表演了。“安冉将绳子递向了他的仆从。 “你难道没有看到老子受伤了?“ 樊云天回答得中气十足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这表明他受的伤早好了身上没有一点伤痕,衣服上的红色血迹也在慢慢的消失,系统的手段还他娘的有鬼斧神工之能。 “抱歉!一点也没看出来,”安冉鄙视了一句,“明说吧!等咱们这次赚足了钱你想要什么?”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个仆从的小心思?这个家伙摆明在趁机敲诈,安冉自然是不敢再走那条小路,不然一定会被发现。你进来时是被抓获的村民,那你现在出去是几个意思?会杀人的冒险者?所以这个时候就不得不依仗会隐身的樊云天,只有他才能悄悄的将绳子带回到大漠孤烟直他们那里。而他的仆从当然是看穿了这一点于是趁机敲诈,这原本就是这条高级数据擅长的手段之一。只是npc小子并不明说,这很讨厌、相当讨厌! “你知道的安然哥,我只对漂亮衣服和匕首感兴趣,事实上我的物质需求并不高,能够有一身既好看、又能打、还能抗、的装备就行。”一说到能够买东西,樊云天对待他的主人就开始礼貌起来,这不、‘白痴’又换成‘哥’了。 “是呀!是呀!“安冉痛苦的想着,”幸好你不喜欢赌博,对女人也不感兴趣,要是游戏中再来点青楼、赌坊、您老人家也愿意去逛逛,那么就算把老子卖了也养不起你啊!“ “怎么样安然哥?”樊云天迫不及待的问道。 “没问题!到城里就给你弄个一身新,给你买东西老子几时吝啬过?”安冉回答。 “绳子给我,你在这里最好躲着小心些,别处的流氓精英有可能会到这里来——你、你、你、继续给老子干活,别让其它流氓起疑心。“樊云天爽快的接过绳子,他意气风发的指挥着三个村民继续干活后就消失了。 主仆二人在心里相互鄙视了对方一把。 过了一会儿外面的的山壁上垂下了绳子,然后一双白晃晃的长腿从天而降,靴子是黑色的,所以她的大腿就有理由更白、更性感、更惹火。安冉抬头刚好看见这一幕,作为一个只有二十五六的精壮单身汉,看到这种画面他也必然会起生理反应的。 但他过不了自己灵魂的这一关,所以尽管青年不自觉的滚动着喉咙咽下自己的口水,但是安冉还是将目光移开。 她抓着绳子、脚一步一步的蹬在山壁上,轻盈的身子像转圈的蝴蝶缓缓而下,他礼貌的伸出双手接住了她。 “谢谢!安然哥。“烟落对他报以甜甜的微笑。 接下来就是大漠孤烟直和长河落日圆相继下来,拥有隐身技能的樊云天无所谓,再次大摇大摆从那条斜坡路走到了这里。 樊云天的这种来去自如的举动,让他的主人想起了魔兽世界里的盗贼,那也是一个靠潜行技能就哪里都去得的狠角色。 安冉将自己拾取到的铜币和乌木法杖交给队长,大漠孤烟直也没推脱直接收下交。下副本或战场的时候,队员拾到的物资由队长统一保管这是规矩,每个成员都必须要遵守其行为准则,这样团队才能积极、健康的发展,因为无规矩不成方圆。他们都懂这个道理,所以没有什么好推脱和矫情的。 “那个流氓战士身上有把钥匙,是用于打开牢们解救那两个巡逻兵的,我没有接到这个任务所以无法拾取。”安冉道。 “这些都是你们干的?“大漠孤烟直看着地方躺着的三具尸体一边拾起钥匙一边问。”你们不是一般的厉害啊!“ “我没那么大的本事,”安冉说,“樊云天一个人就杀了两只怪,他的流氓刺客小弟是被其同伙所杀。” “我很羡慕你的身手。“大漠孤烟直感叹道。 一个还未到17级的npc刺客,能同时击杀两个14级的精英怪,这在当前游戏才刚刚开服的时候,对于还处于技术摸索阶段的玩家来说,这无疑是个壮举,所以其余三人必然会由衷的佩服。 然而樊云天只是无所谓的耸耸肩。 他们走到了牢门旁边,大漠孤烟直将牢门打开,放出了那两个甲胄破烂渴望自由的士兵。这两个士兵说了很多感谢冒险者的话,但对于安冉和樊云天却并不怎么有好感。 他们走出木屋来到放有成堆树木的空地上,身边是三个手握柴刀的村民和两名衣甲破烂的士兵。村名们也愿意一起战斗,两个士兵面对精英怪也有一定的对抗之力,然而从士兵口得知到这个流氓统领却并不好对付,何况它边还有那么多小弟。 第十六章 办法总会有的 时间在等待中流失,他们只能躲在木堆的后面寻找机会。 前方就是那个住着流氓统领的大帐篷,帐篷的四周聚集着三三两两的流氓精英怪,有的来回走动;有的席第二坐;有的站在火盆旁边烤着火聊着天;这些流氓的数量不少加起来足有三四十人,这还不算那些能像樊云天那样,能隐身的流氓刺客。 这就比较难办了,想要将怪物引开、分散、分批击杀的方法是行不通的。如果按照樊云天的话来说‘人家看得见你也就能发现你’,那么就没有什么警觉值一说,像以往网络游戏中那种,你只要控制好怪物之间的距离,十码也好、二十码也罢,那些怪物看着你屠杀它的同伙,也当没事发生的情况压根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你只要敢当着这些流氓的面击杀它的同伙,这些拿着各种武器的精英怪绝对会一拥而上。 这就是华夏这个所谓的五人低端教学副本要告诉玩家们的地方,还想着靠卡个什么游戏bug,就可以将成批成批的怪物化为经验的行为无疑是痴人说梦。华夏可没有游戏bug让玩家钻空子,也没有呆萌萌的怪物站着让玩家收割,想要取得成功就只能靠自己的实力。你可以什么也不管,一股脑冲入敌群将它们杀个干干净净;也可以和npc们斗智斗勇施展各种计谋获得胜利,但前提是你能行,方法千万条结果却只有两种——成功或失败。 所以主脑这种当头棒喝令大伙儿头痛不已,安冉觉得华夏是自己迄今为止玩儿过的最难的游戏。 华夏之所以难,是在于它的真实性和不确定性,它真实得好像让人误以为游戏中的世界就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这个世界中大到山川河流,小到花草树木皆能欺骗人的视觉,不管你怎么看、怎么转动身体、你依然觉得自己身处这里。于是玩家们的情绪往往会受到游戏环境的影响,比如怕蛇怕鬼的人,当他在游戏中突然碰到了这些东西后,恐怕只想转身就逃,什么任务练级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啦! 再者就是就是它的不确定性,游戏中的绝大部分npc会独立思考,它们会用计谋、会欺骗、也好像有七情六欲,这就导致玩家在和这些npc打交道的时候会耗费更多的心神体力,这可不是你坐在电脑面前拖拖鼠标、点点键盘就能完成的事儿。比如在和某只怪物搏斗的时候,你需要在现实中要不停的做动作对游戏角色进行操控,那么你会累、你需要休息,虽然你的游戏角色还不累但你没法让它再正常的运动,于是再能呆呆站在原地的它,会被怪物一刀砍下脑袋。或者你在接任务的时候,由于某种疏忽引起颁发任务的npc反感,那么可能他连任务都不会派给你做,这几种情况安冉皆有体会,这就是他觉得华夏难的地方。 “这么多流氓精英怪啊!你妈妈的!”长河落日圆深吸一口气叹道。 “你说的是流氓吗?尊贵的冒险者,山洞那里应该还有更多,“一个巡逻兵说,”这些刁民真是处心积虑,妄图将草原上的恶狼引到这里来。“ “那就杀光他们,一群刁民死不足惜。”另一个长有络腮胡的巡逻兵握了握手中的钢刀。 巡逻兵刚刚才在他们的帮助下获得自由,也刚刚才在木屋的墙头拿回了自己的武器,这两个系统npc士兵受到了很多种虐待和折磨,所以它们想杀它们再正常不过。 “如何杀?“安冉提出了让大家头痛的问题。 对于他话npc巡逻兵置若罔闻,如非必要他们才懒得理会这个讨厌的冒险者。当然对于这种问题它们想管也管不了,所以难免要将眼睛望向另外三名可爱的、尊贵的冒险者,期待他们能回答出目前这个刁钻的问题,很可惜他们让他们失望了。 “我不知道,“大漠孤烟直回答,”咱们现在连走到那里都困难,就更不要谈如何杀掉它们了。“ “这个副本也不知道是那个游戏策划用屁股想出来的,在当前的等级、只有五人团队的玩家能够同时面对几十个精英怪么?”长河落日圆干脆抱怨起来。 寸头小青年抱怨得不无道理,只有十来级的他们当然无法同时面对几十个有十四五级的精英怪。这算不算是他们自讨苦吃呢?很多人会说,你们就不能等自己等级高点了以后再来?比如我二三十级以后再来刷这个副本,在等级的压制下那且不是简单得像收麦子一样?一点都不错,但、那个时候的你还会需要这里出的装备和经验么?系统商店里随便买一件二三十级的白板装备,也比只有十四五级的白银级甚至黄金级装备强啊!野外随便刷一些同等级的普通怪,也比在这里刷低于自己等级太多的精英怪的经验值多呀!如果没有需求那么玩家为什么还要刷这个副本? 所以游戏策划疯了?不!关游戏策划什么事?这是华夏系统干的,主脑只是想让玩家们动点脑筋,仅此而已。 长河落日圆这种抱怨让安冉想起了自己打魔兽世界的峥嵘岁月,那个时候的他们也会下各种副本,曾经有多少个日日夜夜让游戏角色呆呆的站在副本当中,自己坐在电脑面前和队友商量冥思苦想。 在没有任何经验的情况下,第一次打通一个大副本叫‘开荒‘。所谓游戏中的开荒,就是挑战未知的困难,没有现成的攻略可以提供参考,有的只是玩家们一次次的死亡和团队一次次的失败,在这个过程中有很多成员会抱怨游戏过难;也有不少玩家会对队友进行指责;甚至说因为开荒会导致团队中不少成员流失。但一旦挑战成功,那种自豪感、成就感、那种心中的喜悦,没有经历过的人无法体会。不是因为出了几件装备、也不是因为升了多少级,而是一种自我的肯定。团队中成员出现的微笑,也因为大家一起经历了一场艰苦的战役,背靠着背、唇齿相依最终取得了胜利。团队就是自己的家,团队中的成员就是自己的袍泽兄弟。 开荒如困难,而困难又像刀,刀能让坚强的人和团队更加坚强,同时刀也能让懦弱的人和团队更加懦弱。 安冉不想在这里变得懦弱,所以他一直在想办法,就如同青年以前坐在电脑面前手托腮帮那样。 “既然系统安排了这么一个五人副本,让当前等级的玩家们来挑战和尝试就一定有它的道理。‘存在即合理‘虽然多数人曲解了黑格尔的原话,但这几个字放在这里似乎也还说得通,我们之所以觉得它太过于困难不应该存在,那是因为我们还没有找到有效的方法解决。现在我们面临的最大困难是什么呢?“安冉不由自主的揉了揉太阳穴,”就是这些精英怪过于集中,帐篷那里又没有遮挡之物,一旦暴露身形、无论惹到了哪个精英怪,大伙将面临的是几十个甚至更多怪物如潮水般的攻击,这可不是刚才在林子和木屋里那种只有两三个流氓,依靠彪悍的樊云天就能解决的。“ “要是……”突然有个念头在安冉的脑子里想起,但他觉得又有点行不通所以只喃喃的念出了两个字。 “有什么想法吗?“大漠孤烟直问道。 “我老是觉得我们队伍中缺少一个关键性的人物,“安冉思考着说,“就是那种能用技能大范围的打伤害和控制怪物动作的法师。”安冉眼中浮现出那种带着兜帽手举法杖,一个技能下去可以冻住成片怪物的冰系法师。 “就算是有法师也难,面对这么多流氓精英我们没法扛住伤害,不能为远程职业创造良好的输出环境。“ 大漠孤烟直所说的也就是安冉觉得行不通的地方,然后他发现自己的仆从不知何时已经盘腿坐在地上,居然津津有味得到看起书来。安冉一直想知道他背上那个布包是干什么用的,原来敢情是他妈用来装书籍的书包呀! “什么书这么好看?“安冉问。 “华夏世界通史“他回答。 “你就打算就这么一直看下去?“安冉不满意他仆从的做法问道。 “不然呢?“樊云天眼睛盯着书籍头也没抬,顿了顿仿佛他又突然想到什么。”这里是有点危险哈!要不咱们干脆散伙得了。“ 虽然樊云天终于抬起头,用那双可爱的、蓝汪汪的眼睛看着安冉征求主人的意见,但他此刻的行为看起来是那样的可恶。 “我早看出来啦!“一个巡逻士兵开始嚷嚷,”这两人靠不住尤其是那个小矮子。“ 大伙儿本以为樊云天听到这句带有侮辱他的话会勃然大怒,很可惜他们都错了,npc小子连看都没看巡逻兵一眼,他舔了一下食指将书翻到了下一篇轻蔑的来了一句:“你行你上呀!” 只轻轻的一句话就让嚷嚷的巡逻兵哑口无言。 安冉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得罪了西凉城的npc,不然为何从那里过来的两个小小巡逻兵也会如此不待见自己和樊云天?不过他也懒得想这些‘不待见就不待见咯!未见得老子就必须要搬锅上你的灶头烧。’ “我的意思是你得和大家一起想想办法,毕竟在杏子林的计谋也是你想出来的嘛!”安冉循循善诱,期望樊云天能放下此番态度与大伙儿同舟共济。 “我能有什么办法?”樊云天烦躁的一把将书合上,“我们没有法师不是最大的问题,道士的‘定身符’和射手的‘春雨箭’可以起到控制和打伤害的效果,虽然比不上法师的‘遍地霜花‘但只要双方技能衔接得好配合默契也还过得去,但你看看他们……哎!” 年纪轻轻的npc少年发出了一声老头儿般的长叹。 “我还有这种技能?”长河落日圆一边怀疑一边打开了自己的职业技能信息栏,发现果然有一个红黄色、写作‘定身符’的技能图标,“啧啧!还真有,可是我记得自己并没有学过呀!“ “我说什么来着?他连有没有这个技能都不知道。”樊云天痛苦的摇了摇头,“‘定身符’道士系控制技能,瞬发、能定住不超过自身5级以上的生物,技能持续时间2秒;技能冷却时间4秒;对非生物和统领级以上的生物无效;对身附霸体者无效。最低可同时射发三张符文,符文的数量随技能等级的提高而增多,一组手势相当简单。这是道士自带的基本技能,与战士的‘铿锵怒吼‘;弓箭手的’春雨箭;‘剑客的’蝶恋花‘;武僧的’金刚之躯‘等技能一样,转职就有不需要额外获得。你的’春雨箭‘技能需不需我再给念念?”樊云天将头扭过去望着烟落问。 长河落日圆看着技能描述和视野中那个正在演示技能使用动作的小人儿,与樊云天说得简直一字不差。 “不用了,“烟落回答,”我知道这个技能,刚才在杏子林使用过几次,但老是射不准。“ “但你一次也没使用成功过,‘春雨箭‘的要点在于,射箭的时候首先要心神合一、身法倒在其次,你勾住弓弦的手指不能颤抖,否则箭杆就会摇晃无法凝聚冰霜之气,这样射出去的箭就只有一根实体箭矢,无法形成一分二、二分四的虚体气箭,也打不出延缓敌人脚步的效果。” “要这么用的么?”烟落吃惊道。 “不然呢?我的大长腿姐姐,你心猿意马把弓弦都拖动到你那对大白兔上面去了,这不是用技能当普通箭射么?应该这样。“ 樊云天背上刚好背着安冉给他买的那把弓,原本到了这个副本成了摆设,这下倒好npc干脆用它当着教学道具了。 烟落本想骂一句‘流氓‘但看樊云天这么认真的为自己讲解技能和示范动作后,话到嘴边她又忍住了。 “你就不能对女孩礼貌一点么?非要一副刀子嘴捅人才行?”她想着不由自主的往哥哥身边移动了几步,女孩还真怕别人会盯着她的胸部看。 她哥哥知道她的意思,大漠孤烟直将身子挡在烟落的身前眼中充满关爱。 “我感觉你像一个武学宗师。”长河落日圆并没有拍这条高级数据的马屁,他是由衷的佩服樊云天。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个巡逻兵冷眼旁观另一个巡逻兵酸酸的说。 “不行别逼逼。”刚好做完演示动作的樊云天又补了一句,也不知它是在怼谁。 “这都可以呀?”长河落日圆并不关心樊云天的态度在一个劲儿的感叹,他感叹这个系统npc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什么?“大漠孤烟直明显没有理解。 “你行你上啊!不行别逼逼。这是一句网络流行语,有个非常搞笑的中式英文翻译叫什么来着……”长河落日圆抓着脑袋努力回忆。 “youca youup, oca obb”樊云天面无表情的帮他补充完整。 烟落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女孩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这英语老外听不懂吧?“大漠孤烟直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好笑的,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哎呀表哥!懂不懂不要紧只要流行就可以了。“长河落日圆说道。 樊云天终于给了寸头道士一个赞许的眼神。 “对不起各位让大家见笑了,?“安冉将手高高举起然,后轻轻的在樊云天的额头上一敲,”叫你想办法你却在这里说段子。“ “别找我,你们自己看着办!“樊云天将那本《华夏世界通史》小心翼翼的装进布包里,然后将布包和弓一起挂在了背上。“莫说现在他们两的技术还达不到一边控制一边打伤害的要求,就算是能达到、面对这么多流氓怎么应付?别忘了,它们既有能打远程的职业;也有能近身搏杀的职业。” “要不我们干脆下次再来吧!樊云天说得对,以我们目前的等级和人员技术配备要通关副本确实难办。“大漠孤烟直显得有点沮丧,他很想打穿副本但作为队长首先要考虑的是队伍中成员的得失。 除了安冉,不管是玩家是系统npc大伙儿都默认了大漠孤烟直的提议,虽然有点窝火但总比掉经验、掉装备划算,大不了他们再重新顺着绳子爬上山去。 至于两个巡逻兵,在他们的世界观中这可不是掉等级那么简单,他们当然想杀光这群流氓,但前提是自己能够活下去,因为同取走别人的性命相比,能保住自己的性命要重要得多。 安冉并非没有听到大漠孤烟直的提议,只是他现在更关心如何迎难而上,这是多年的一个人生活为他带来的习惯。遇到困难只能选择面对,因为没有人会替你解决,而那种等等看、明天再说、我做不到、放弃吧、等词句最好一次都不要对自己说,否则下一次它必定又会出现在你脑海当中,为逃避找到足够的理由。学会对蹉跎的岁月说不,这是每一个孤身已久的苦难汉的生存技能之一,虽然有时候拼了性命也只能活成芸芸众生,但如果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岂非白白浪费了大好青春?古语有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为目标而奋斗,把剩下的一部分交给老天爷,即便到头来一事无成,也不会因为自己虚度年华而羞耻和悔恨。 所以即便是在这个游戏里,困难想要安冉打退堂鼓,这个骄傲的青年也难以接受,他总觉得前面的帐篷堆;没有上门的那个只有两人宽的口子;木栏门口那两个简易的哨塔,里面躲藏着办法。 “木质围栏虽然能保护住里面的流氓,但同时也限制了它们的自由如果……”突然青年脑中灵光一闪。 “只要有一线希望别轻易放弃,何况我们也并非没有一点机会。”紧紧盯着那两座简易哨塔安冉喃喃说道。 “你觉得能行?“大漠孤烟直眼睛一亮沮丧的神情瞬间一扫而光。 “一线而已并无十全把握,故此我只能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干不干要队长你来决定。” 安冉特意加了个队长称呼,这是要明确告诉大漠孤烟直,此时他身系全队的指挥权,队长的每一次决定都关系到团队的切身利益,作为队员可以提出建议但不能越俎代庖。 “你详细说说我们再衡量一下。” “我觉得那两个哨塔就是系统留给我们的机会,”安冉用手指了指,“倘若烟落和长河两人一人占据一所哨塔,就完全可以居高临下施展技能。而木栏那个缺口我们可以拿几个人堵住,这样只要木栏的缺口不被这些精英怪突破,它们就无法爬上哨塔威胁到我们的射手和道士。” “谁给你的勇气?“身边的樊云天突然问道:”用区区肉身去堵门?妈的!我们又不是那些膘肥体壮的武僧,那些流氓的刀枪捅不死你。“ “谁他妈告诉你老子要用身体去堵门了?”对于樊云天的不客气安冉回答得更加不客气。“我们只需要带上这里的两三根木头,一根木棒横着放在那个缺口哪里,再用两根木棒斜着做支撑像这样……”他在地上上画了个图,“一头抵住横木一头撑在地面,这样我们只需要站在缺口的两边,掌握好木头的连接点不让它松动,那些流氓就是有几百上千想要冲出来也得先弄断横着的木头。但这个缺口只有两人宽,所以它们想要弯身出来或弄断木头就得承受我们的刀子,剩下的人站在木头前面,它敢上前一个就砍它一个,它敢上前一双就砍它一双。” 大伙儿恍然大悟,无不对安冉的想法由衷的佩服,樊云天第一次对它的主人报以肯定的目光。 “哇!安然哥你真是天才。”樊云天惊呼道:“怎么想出来这个法子的?这么看来,如果这些流氓冲不出来,就只有等在原地接受我们道士和射手的打击,刚好这个木围栏圈的范围也在远程职业的施法范围之内。” “这叫几何学,”安冉笑眯眯的说:“勾三股四弦五懂吗?很多桥梁的构造都运用了这一原理。” 樊云天皱着眉头抓了抓脑袋,“我只知道勾三搭四,什么是几何学老子不懂,可能接下来得再从哪里偷几本书看看。” npc小子恐怕得找找大数据学习下相关知识,不要把大好青春浪费在网络流行语上面啦! “有点像卡游戏bug”长河落日圆说:“就像以前我玩过的网络游戏那样,利用系统在地形上的设计不足,找一个怪物无法打到你,但你能打到怪物的地方击杀怪物——姐!我说你的安然哥哥还真是又帅又聪明。”寸头青年向烟落打趣道。 “周季平你别什么都拉上我好不好?“烟落小声的呢喃一句。 女孩偷偷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心上人,发现他正看着自己和表弟,心里如同被箩筐大的甜饼撞了一下,烟落飞快的躲开了他的目光。 “目前来说这个计划很完美,但是我想知道不完美的地方在哪里呢?“大漠孤烟直问。 “就是在实施这个计划的时候,我们利用斜着的木棒做支撑之前,横在缺口中间的横木需要人做支撑,这个时候咱们一旦抵挡不住怪物向外的冲击力,无法将横木摁死在两边的原木桩上,一切前功尽弃,所幸木栏的缺口不大,我们面临的冲击力并非不是无法承受。还有就是……” 安冉说着话再次望向烟落和长河落日圆,“你们两个的技能运用也非常关键,倘若无法击中流氓的话,我们做这些也是徒劳。那两个哨塔也并非无懈可击,远程射手的箭矢、法师的火球、道士的符文、包括剑客的飞剑都可以打到你们,所以你们在施法的同时还得躲避对方的技能,好在因为哨塔有遮挡物,做弯腰低头躲闪动作难度不算大。” “我担心的也是这个,”樊云天插话,“烟落小姐姐和长河落日圆小哥哥都是新手,他们——不!你们冒险者现阶段对于自己职业的技能的运用简直不忍直视。” “所以我感觉值得一试,”大漠孤烟直认真的说,“也许这种尝试会迎来失败,我们也会掉等级、经验、装备,但相比等级和经验大家在战斗中学到的东西比什么都重要——比如战斗技巧。鉴于会涉及到风险,接下来干不干我征求多数人的意见。” “你是哥哥当然是你说了算。”长河落日圆回答。 烟落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两个巡逻兵也点了点头。 对于它们来说,华夏主脑没有给予其太多的主动权,作为一个低端的剧情npc,它们只能跟着冒险者的脚步走,否则一个想法太多的npc就足以让玩家们身处的游戏世界乱套,何况它们刚刚还给除开安冉的冒险者颁发了‘砍掉流氓头子王二首级’的任务。 “队长下令小子莫敢不从。”安冉欣然回答。 这才是安冉想看到的,能分析利弊从全盘考虑团队成员的得失,不因为丢掉一点等级和装备而不敢往前;不因为一次失败而斤斤计;这才是一个队长该有的勇气。 “咦?我怎么感觉你才是当队长的料?你看每当我们遇到困难的时候你总能想到办法解决。“大漠孤烟直笑着说,但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他?算了吧!”樊云天站了起来甩手道:“还不如老子来,这个白痴就是个打酱油的。” “看见了吧!”安冉不以为忤向大漠孤烟直无奈的摊了摊手,“我还当队长?樊云天第一个就不服我。” 大漠孤烟直哈哈大笑。 “你很厉害么?”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烟落看不下去了,“还居然骂安然哥白痴,我看你才是白痴。” 樊云天一反常态的没有和烟落对骂。 “都知道你向着他,我才不跟你计较。“他学着大人的样子耸耸肩。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因为都知道一个女孩和少年如果吵起架来天晓得会不会天翻地覆。 也就是这个时候,一个盯梢的村民提醒,靠近他们这边的几个流氓进入了帐篷,这就意味着大伙儿有机会从这个木屋冲到帐篷群的木栏外面。 “就现在——”大漠孤烟直举起了左手,”——大家一起上!“ 于是他们抬起了几根木头,像一群搬家的蚂蚁那样飞快的往帐篷那里冲。 第十七章 对决统领 直到跑到木栏的下面,怪物们都还没有发现他们,这一路上哪怕碰见一个巡逻或晃荡的流氓,他们的计划就得泡汤,是非常幸运还是系统有意而为之呢?谁也不知道。 时不我待,大伙儿躬着身子在木栏的掩护下分成了两泼,木栏缺口的左右两边各站四个,他们先将木棒抬起像门闩那样横在木栏缺口中央,然后死死的将木棒的两头按在木栏上。两个npc村民正准备将剩下的两根原木棒往横着的木棒上面支。 一个流氓精英怪在轻松的和同伙交谈着,他在不经意间转过头看到了他们,这个精英怪呆了起码三秒钟突然想起了什么。 “敌袭!敌袭!”它指着木栏缺口处高声预警。 一声尖叫划破长空,仿若丢入深潭的巨石激起了千层波浪。整个帐篷群里吵杂声不断,木围栏里的所有流氓全都在嚷嚷,有刚从帐篷里提着裤腰带、揉着眼睛的流氓法师,也有刚才还坐在地上悠闲烤着火的流氓战士。它们一边准备着武器一边骂骂咧咧,就像猪圈里的猪那样松松垮垮杂乱无章的聚集到了一起,誓要把这群不怀好意的冒险者剁成烂泥。 可惜它们不是军人反应太慢,当第一个流氓精英怪往木栏缺口冲的时候,npc村民已经将两根斜着的木头卡死在了横木上。于是这个冲锋的家伙一下子撞在横木上被反弹回去,身后赶来的几个同伙被他的身躯压到了地上。 “王八蛋!”一个被撞翻在地的流氓射手大骂,“你这样直冲冲的去撞那根见鬼的木棒能出去吗?” 被骂后他才知道,想要冲出木栏需要躬着身子,从那根讨厌的横木下面钻过去才行。它果然照着做了,但刚刚从横木下面伸出脑袋的流氓,就被樊云天给捅了两刀。 “滚回去!让你的同伙再帮你想想办法。”樊云天抽出带血的匕首恶狠狠威胁道。 还有半管儿血的流氓精英怪捂住鲜血长流的脖子又往回跑。 “那根木头后面有好多冒险者,“受伤的流氓委屈的流下泪水。”他们叫我滚回来让你们再想想办法如何出去。“ 啊!你受伤了?“一个身材高大的流氓战士开始关注起了同伴的伤口,然后他唰的一声抽出腰间的大剑。”那就砍断那根挡住我们的横木,出去杀光这群该死的冒险者——冲啊!“他双手紧握大剑和另一个流氓战士率先跑了过来。 战士有个冲锋的技能,它们运用上了身上发出红红的怒意,气势不可谓不磅礴。 ‘砰‘的一声,它们带有盔甲的肩膀重重的撞击在横木上,木栏抖落下一阵灰尘,可惜这种专门撞击敌人造成眩晕的技能,却被浪费在了原本就不动的木头上。 于是腾出手的大漠孤烟直、安冉、樊云天、对着它们没有盔甲保护的脑袋接连砍了好几刀。 不过这种流氓战士并非挨了一刀就会退却的精英怪,否则它们也担当不起战士这个名头,正当他们强忍着疼痛举起大剑准备往横木上砍时,樊云天开始攻心了。 “嘿!等一下。” “干什么?”一个流氓战士将大剑举在空中,他用另一只手一把抹掉流向眼睛的血液问。 “我们再砍几刀你俩就得死翘翘了知道吗?” “要死的呀?”这个战士望着它的同伴问。 “废话!我们再挨几刀必死,”另一个流氓战士回答:“但为了二统领死也在所不惜。“ 流氓战士刚刚动摇的心又变得坚韧起来。 “是吗?“樊云天冷笑一声再给了他一刀。”那为何站你身后那些蠢货不用死?“ “对哦!“流氓战士发觉自己流了好多血,它盯着被自己鲜血染红的地面思考了片刻,突然将大剑往地上狠狠一摔大骂:”操你妈的老子不干了!凭什么我们两在前面拼命这些杂种躲在后面看戏?“他拉着另一个战士骂骂咧咧往回走。 这两个低等npc怎么会想到,这是樊云天乱其心志的计谋。 原本就只有两人宽的木栏缺口,哪里又能给别人留下站位的空间?他们的同伙也只能站在自己的身后看戏呀!它们要冷静点、聪明点、想砍断横木其实根本不用死,换着人上前每人挨一刀,然后再砍木棒一刀,区区木棒又如何抵挡得住?可惜樊云天的一席话让木栏里的流氓方寸大乱,在那里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肯往前了。 “烟落、长河、你两快上哨塔一边站一个,然后看准时机往流氓堆里丢那个什么符、什么春心箭。”安冉知道用横木堵住流氓只是权宜之计,长久下去并不稳妥,于是他安排两个能够打远程的职业上哨塔。 “是春雨箭啦!“烟落俏皮一笑矫正道。 “是春心箭,“长河落日圆开始爬木梯,”我们某些人的心比春天还春。“他假装严肃的说了句。 “你要死呀!“烟落娇声骂了她表弟一句。 “安冉哥你知道我很喜欢你吗?你一定知道,不然你怎么会对人家说什么春心之类的……你说就说吧!干嘛当真这么多人的面?难道不知道女孩子都是比较害羞的吗?怪不得那个讨厌的樊云天说你……说你是傻瓜……我喜欢你悄悄对我说……说你爱我……哎呀!冷雪你好不害臊呀!” 女孩一边爬木梯一边想着心上人,她满脸绯红确实在春心荡漾。不过烟落误会安冉了,青年只是没记清楚她那个技能的名字,误以为叫‘春心箭’。 然后随着耳际间想起嗖的一声,一根箭矢从女孩的肩膀旁边疾驰而去,擦肩而过的箭矢将烟落吓了一跳,把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哨塔下面的木栏的左方站着好几个射手,它们开始张弓搭箭,接下来更多的箭矢带着破空声射向了正在爬哨塔的二人。 “你俩小心!“大幕孤烟直大声提醒。 也许是因为流氓射手们学艺不精,也许是哨塔离他们的射程太远,离开弓的箭失去了力道也没有了准头,烟落在哨塔横七竖八的木栏掩护下轻松的躲了过去。长河落日圆脚裸中了一箭,寸头道士被象征性的被扣除了一点血量,好在他们终于抵达哨塔的最高处,那些嗡嗡飞过的箭矢再也无法伤到姐弟二人分毫。 简单的木质哨塔可容两人,四周的护栏皆由未去皮的松木棒子拼凑没有一丝缝隙,它的顶子也是由木片构成,这是为了防止站在上面的人被大雨淋成落汤鸡。哨塔大概有四层楼那么高,站在上面往北望去,完全可以看到对面那条小道和上面的杏子林,也就是说、刚才那个藏身的土坳并不保险,从这里望过去一目了然。 然而系统为何没有安排两个流氓精英怪往这哨塔上一站呢?如果这么一站,恐怕除非实力碾压,不然任何玩家也别想在这个副本里讨到好处。事实上证明华夏主脑还是慈悲的,她终究是让玩家们玩儿游戏而不是搞科研。 突然,烟落看到最大的那个圆形帐篷里走出来一个大胖子,他的体型相当巨大足有两米多高,光头、独眼、络腮胡、它**着上身,胸口上长有好大一撮胸毛。大胖子先是眯着独眼看了一下站在哨塔上的两个人,然后手提一对大铜锤,一摇一晃的走到了帐篷的空地上。 “二统领!二统领!“一堆流氓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边喊一边围在大胖子的身边。 “那边有好多不怀好意冒险者,我们的几个弟兄都受了伤。”一些流氓指安冉他们说道。 “混账!”这个叫王二的流氓头子骂了一句,“冒险者都是尊贵的好人,一定是你们不对冒犯了人家,否则怎会受到惩罚?” “我们什么都没做,”被砍伤的流氓战士哭诉道:“是他们悄悄的跑到了这里用木头将出去的路堵住的,我们想冲出去他们又砍伤了我。” “闭嘴!“二统领声如洪钟,抬起左腿就给了流氓战士一脚。”都是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惹的是非。“ 流氓统领没再顾及被踢在地上捂着肚子**的手下,一摇一摆的向木栏缺口走来,他身上的肥胖**在移动中上下抖动。 “来者是客,”它对着安冉他拱手抱拳道:“尊贵的冒险者何不放弃成见到兄弟帐篷里一叙呢?” 流氓统领的态度相当诚恳,完全与他凶神恶煞的样子不相匹配,他伪装得很好,但安冉注意到它一闪而过流露出的狡猾眼神。 “这个boss怪在欺骗我们,一会儿你们看我手势行动,我手往下压你俩就放樊云天说的那两个技能,收到请回个ok手势。”安冉打开了组队的聊天版面,由于生怕流氓统领听见,这个时候他连语音通信都不敢用,只能退在大漠孤烟直的身后用浮在空中的虚拟键盘打字。 所幸他们都收了信息并对他作出了回应。 “你干嘛不走进一点,这样你铜锤就刚好可以敲到这根横木了不是吗?”樊云天双手握着匕首道。“还是说你根本就过不来因为你前面有人。“ 话音刚落npc小子一个前冲左右开弓,左手上的匕首往右边甩;右手上的匕首往左边甩。只听空气中传出‘啪、啪、’两声,两个正准备钻过横木的流氓刺客现了身形,它们被樊云天的‘碰瓜’技能眩晕三秒定在原地。 就在两个流氓刺客刚刚被樊云天技能打中现身,安冉对着哨塔上的烟落和长河落日圆用手做了个往下压的手势,主仆二人在这一瞬间展现了惊人的默契。 “一起上!”喊话的同时,樊云天已经对着眩晕中的流氓刺客一人来了一刀。 ‘-200‘ ‘-183‘ 对哨塔上的二人比完动作后的安冉同样不会闲着也在挥剑乱砍。 ‘-83’ ‘-54’ 数字没有破百,这是还未转职的安冉手中的4级铁剑能打出来的正常伤害。 大漠孤烟直相当惊讶,流氓统领的这一做法完全颠覆了这个中年汉子对游戏的认知,毕竟游戏中的怪物不是那种一看到玩家就拔刀相向的吗?为何还能和玩家玩弄阴谋诡计?不过短短三秒来不及让他多想,眼看流氓刺客即将醒来中年汉子和身边的npc巡逻兵也给流氓刺客来了几刀。 一个流氓刺客还未醒来就已经倒地长眠,突然樊云天身上金光一闪,这几个怪的经验值,让本就已经身处16级巅峰的npc小子升到了17级。 三张黄橙橙的符箓从哨塔上疾驰而来,一张掉到地上;一张打中了一个正准备对烟落施展火球术的流氓法师,刚好打断了他的施法;另一张呢?恰似瞎猫碰着死老鼠般,击中了还有一丝血的流氓刺客。 ‘-13’ 流氓刺客一脸茫然,定身符都还没能触发定身效果,它便缓缓倒向地面死不瞑目。 流氓统领王二是这样想的,它知道对自己最大威胁的是哨塔上站的两个冒险者,因为他们站的太高而且又有哨塔的护栏作掩护,自己本方的远程职业很难击杀对方,但对方却可以居高临下肆无忌惮的对它们施放技能。它心里在滴血,“为何站在哨塔上的不是自己人?原本该站在哨塔上、杏子林、小木屋盯梢的混蛋们又死哪里去了?”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它必须想办法解决目前出现的问题,于是流氓头子王二干脆装作一副友好的样子让冒险者放松警惕,让身边隐身的流氓刺客悄悄的迈出木栏缺口登上哨塔,将那两个有恃无恐的冒险者干掉。这样冒险者没有了远程职业火力的支持,自己完全可以拼着挨上几刀的代价将横木砸断,带着手下冲出木栏将这些该死的冒险者全部诛杀。 可是他犯了三个致命错误: 第一、高看了那两个站在哨塔上能打远程伤害和控制的冒险者,将他们同自己以往在呼啸草原上看到的神射手相提并论,好像不先干掉他们,自己就必定会死在他们手中似的; 第二、看轻了站在眼前的冒险者,它觉得以这些冒险者的能力完全发现不了隐身后的刺客,自己的小弟一定能从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溜出去,但它不知道对方还有一个不是冒险者而且感知能力极高的樊云天。 第三、崇拜于自己只会钻牛角尖的智商,它想要看到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敌人一网打尽的计划,所以这个流氓头子偏执的认为,必须要先解决掉哨塔上的射手,自己还不能挨上一箭,否则就是对自己智商的侮辱。至于挨不挨刀呢?那个没事!反正老子是武僧,身体强悍、普通冒险者的一两刀又算得了什么? 其实他大可不必这样,他们又何必执着于冲向这个围栏缺口呢?木栏不是铜墙铁壁,既然自己能够砍断冒险者阻挡出口的横木,那为何不能从别的地方推倒或者砸出一道缺口呢?系统相当奇怪!它为了保护宠儿们的智商不受侮辱牺牲了流氓统领的智商,它给这条可怜的数据画了一条死胡,同并且打算让他死在这条胡同里。 眼睁睁的看着手下死在了自己的身前流氓统领发出震天怒吼:“天杀的冒险者!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他露出了本来面目,双手挥舞着两个铜锤像辆坦克一样往前冲,在刚刚抵达缺口的横木面前时,也不顾冒险者砍向自己的刀子,将一个铜锤砸向了横木,而另一个伸出木栏的铜锤,则是砸向了樊云天的脑门儿。 “嗖!”一支散发出幽蓝色气体的箭矢从高处斜插下来,从流氓统领的左耳灌入,箭头在他的右脸灌骨处冒出三寸。 ‘-298‘ “嗖!嗖!”其余两只支同样有蓝色气体、但并非实体的透明箭矢,一支击中了流氓统领的左上腹部,另一支迈过它的头顶射入了身后的流氓精英群中,一个流氓道士口喷鲜血应声倒地。 ‘-176’ ‘-412’ 看着下面围栏里怪物冒出的伤害值,女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她轻启樱唇低声自语:“天啦!春雨箭伤害这么高的吗?这居然是我能够打出来的伤害。” 然后烟落看到了下面的安冉将手举过顶向她翘起了大拇指。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安冉。” 女孩鼓励着自己,挺了挺本就骄傲的胸口继续张弓搭箭,她在射着普通箭矢也在等待着‘春雨箭’技能的冷却时间,其实烟落更想拥有一支‘丘比特之箭’这样她就能射中人群中那个身着布衣的潇洒青年郎。 一层霜花从流氓统领的伤口处绽放,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蔓延到了他的全身,因为受到了‘春雨箭’的霜冻效果,流氓统领的动作由飞快变得缓慢,原本雷霆万钧的一击变成了挠痒痒。两个大铜锤在空中缓慢移动,如同随风飘荡的鹅毛,最终一个铜锤轻轻的挨上了纹丝不动的横木;另一个本来砸向敌人头颅的铜锤失去了目标。 流氓统领的身体受到‘春雨箭‘延缓的时间其实并不长,大概就只有短短的三秒钟左右的时间,但也就是这短短的三秒钟之内,速度极快的樊云天在他肥胖的肚子上来回捅了六刀,打出了一连串的伤害值,而然六个伤害数字最高的没能超过120点。 其余还有好几个未破百的伤害值,是大漠孤烟直和那两个npc巡逻兵打出来的。安冉也趁机给它来了一下,只不过他的铁剑只砍出一个可怜的数字‘-8‘大伙儿本来想趁他病要他命,没想到他们碰到的是素有钢筋铁骨般之称的武僧。 “它的防御力好高!“安冉大吃一惊,他看了看自己的铁剑怀疑是不是砍卷刃了。 “啪!”安冉话刚刚说完,裹在流氓身上那层薄冰碎了一地。这个委屈的独眼巨胖如同一头被激怒的公牛,他的鼻子里冒出热气,虽然只有了一只眼睛但他把它瞪得如同龙眼,铜锤再一次被高高举起。 “狗日的冒险者我要去你们去死!“ 两个铜锤如同陨石般飞奔而下,烟落的‘春雨箭’技能还在冷却当中,长河落日圆的‘定身符’的冷却时间倒是过了,可它对统领级怪物无效,何况这个学艺不精的寸头道士仍东西还一向没准头。 倘若横木一旦被铜锤砸断就糟糕了,缺口如果少了横木的阻拦,即便是一次只能同时冲出两个精英怪,以他们现在的水平根本做不到秒杀。这些流氓会一对一对的跳出来,就像下饺子一样越积越多,最终将他们包围、击杀。 怎么办? 樊云天知道怎么办。 所以它算好时间狠狠的推了自己主人一把,受到推搡的安冉来不及反应一下子就扑到了横木之上,他的背刚好被两个铜锤先后击中。 ‘咔嚓!咔嚓!‘安冉的背脊毫无悬念的被铜锤给砸断,整个人被击得弹了起来,横木抖了抖依然完好无损。 ‘-245‘ ‘-233‘ 樊云天这突然的一推来得太快了,大伙儿没一个人能反应过来。 安冉只感到现实中,身体被躯体固定支架飞快的带着一个姿势往前一送,他的背部像被拳头压了两下,然后又被送回到了原地。虽然整个过程都是由躯体固定支架完成他无法控制,但也没有带来任何不适和痛楚。 但游戏中的角色安然,当樊云天将它拉回的时候,它的血量已经失去了一大半。 (鄙人实在不想计算什么血量、等级、伤害、各种属性、技能时间、麻烦不说还影响故事的连贯性,当然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记不住各种数据,所以老子以后要让它门尽量少出现。) “安冉哥!”烟落和长河落日圆同时喊了一声,站在哨塔上的他们只看见安冉一下子串出被流氓统领的铜锤连续击中。 “你在干什么?”直到这个时候大漠孤烟直才反应过来,看到樊云天似乎在谋害它的主人,愤怒的冲着樊云天吼道。 游戏角色安然吐了口鲜血,不过安冉指挥着游戏角色一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让他们别乱了分寸,他知道自己的仆从的心思。 “不能让它敲断这根横木,否则我们无法通关副本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该你上了大烟老兄!“安冉看见流氓统领又举起了铜锤,本来解释的话语只能先关在肚子里大喊了一声。 尽管有所疑惑不过听见安冉的大喊,大漠孤烟直还是一步跨上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横木,铜锤也在他的身上砰砰来了两下。中年汉子受到的伤害比安冉低太多,这缘于他是转职的战士,身上的装备也比安冉好。 大漠孤烟直自己退了回来似乎明白了什么。 “哥…..!”哨塔上的二人再次同时喊出了逐渐变小的声音,然后彼此往着对方露出疑惑的神情。 “你们尽快补给恢复血量——还愣着干什么?回春术!春雨箭!“樊云天先对安冉和大幕孤烟直进行提醒,然后马上抬起头来对着烟落他们大喊。 他们被樊云天一下子给吼醒,这才想起自己还有该干的工作还没有完成,于是两个新手玩家才慌慌张张的施展起了各自的技能。 ‘回春术‘当头罩下,如同春风般拂面而过,绿光闪闪的药粉如同细雨一样飘荡在下面的队友周围,安冉和大漠孤烟直的血量在飞快的增加。 ‘春雨箭‘如期而至,好像寒冬袭击,蓝幽幽冒着寒气的箭矢对着流氓统领疾驰而去、箭矢在飞行的过程中分出了两根气箭、然后这两根气箭又一分为二,刹那间已经抵达了流氓统领的身体。 正要用铜锤再次砸像横木的流氓统领王二,发现自己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不得不将铜锤收回,双手做了一个关窗帘的手势。两个铜锤在他身前一晃‘啪!‘的一声,那根被他拍掉的实体箭打着旋儿飞了出去,其余四根透明的气箭没入了他的胸膛,霜花朵朵包裹住了肉球一样的身躯。 ‘-860’ 这就是四支气箭造成的伤害,数字恐怖而极具爆发力。 堂堂16级的统领级怪物;一个在华夏中号称最强防御职业的武僧;被一个还处于游戏摸索阶段的10级玩家;一个出茅庐的射手打出这样的伤害绝不应该。要知道抛开统领级的头衔;抛开职业带来的防御加成;单单是相差6级的等级压制,流氓王二的防御能力就足以让这个什么都不懂、一身白板装的射手伤害无法破百‘怎会这样?’这是被冻住身形的流氓统领在思考的问题。 这伤害不正常,倒不是说她打出了一个多少位数的伤害值——要知道以后的华夏世界,那些能打出几万甚至是几十万伤害值的人多了去,而是女孩这一次的‘春雨箭’似乎有某种外力在帮助她。这种外力是什么呢?不知道!只晓得在某处——也许是这个世界也许不是——有个巨大的湖泊,湖泊上面漂浮着一张巨大而且极美的女人脸,在这张毫无瑕疵、闭眼、好似睡觉的脸上,此刻她的眉头轻轻的皱了一下。 但作为这个世界的凡人来讲,不管是玩家还是游戏中的npc,他们惊讶也只能是惊讶于射手能打出来的恐怖伤害,过后当事人和见证者最多会以此为谈资仅此而已。 尤其是酷爱读书的樊云天,他是个干净的男孩,就目前来说他只关注敌人大概有多少防御?多少攻击力?还有多少血量?少技能还没使用以及怎样才能战胜对手?npc小子很忙、忙着杀人,没空搭理这个世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木栏缺口处的泥巴被血液染得绯红,远远望去如同京剧中关二爷的脸谱。血液大多数是流氓统领流下的,两轮‘春雨箭’的控制技能下来,加上大伙同心协力的输出,将它足足三千的血量耗掉了一半。 大伙儿心里无比激动,倘若照此下去,在长河落日圆‘回春术‘的照看下,烟落再来两轮‘春雨箭’这个副本的boss就将被他们干掉,剩下这些被堵在木栏里的流氓小喽啰,也将在无数的箭雨和符咒击杀下化成大家的经验,而他们这趟‘流氓聚集地‘的开荒行动将会宣告成功。 只是会这么简答吗?当然不会这么简单。 流氓统领再次能动了,不过这一次它没有用铜锤敲击横木,而是将铜锤放在地上,眼睛盯着地上的血液用肥胖的双手拍打着身上还残留的霜花。 “有意思吗?”这个独眼龙突然抬起头望着木栏缺口出的对手问。 大伙儿被它问得一愣。 “没意思,“樊云天用带血的匕首修着指甲,”那么你告诉我怎么才叫能意思。“ “你们这些冒险者跑咱这里杀人放火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收刮点东西,或者干脆和这两个蠢货一样,为那些住城里的官老爷们通风报信企图得点好处,我说得对吗?”流氓统领没有理会樊云天直接对着安冉说道。 “你简直一语中的!”安冉暗叹。“毕竟我们玩儿游戏杀怪当然是为了经验和装备。” “他妈的刁民你骂谁是蠢货?“两个巡逻兵用武器指着流氓统领大骂。 流氓统领王二简直懒得理他们。 “何必要这样呢?我的意思你们如果只是为了想得到些装备和钱财,完全可以不用和我们打得两败俱伤就可以拥有。“ “哦?“安冉来了来了兴趣,”怎么拥有?“他问。 “合作,放下武器我们携手打通山洞迎接葛丹大人,他会为我们带来无数的金银财宝、优质的装备和草原上的姑娘。” 安冉实在是忍不住了,他转头看向大漠孤烟直发现这个面容刚毅的汉子同样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是收割者,你在这里原本就是准备猎杀这些怪物的,杀死将它们将其化成无数金币、装备和经验,这是以往的网络游戏中大家日日***着的事。你能想象一个副本中的怪物邀请你一起合作谋大事吗?就好比一个猎人和一头野猪干上了,野猪突然叫猎人别动手了,告诉他这样下去是两败俱伤,不如一起帮助黑熊渡过大河这样它会给与猎人奖励。猎人成什么了?又该怎么做? 这不是现实世界,这他妈更不是童话故事。 两个巡逻兵身子在不停的发抖,这些系统npc在害怕,怕冒险者听从了流氓头子的建议和他一起合作,那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能活命吗?如果他们让自己跟着一起干那么自己该不该抛弃坚持的信仰呢? “怎么样?”流氓统领看到安冉和大漠孤烟直没有说话又问了一句。 “第二个樊云天?不!它不是,樊云天独一无二,他能够将这个世界看懂一部分,也大致知道自己是谁。”安冉小声嘀咕道。 可怜的数据啊!它以为自己动摇了冒险者,以为冒险者在考虑它的建议,但它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口中的冒险者,其实真正的身份是‘游戏玩家‘而此刻玩家们的沉默也只是惊讶于这条数据’居然会这样‘,就好比某个孩子看见了一只能直起身子的蚂蚁,他不在乎这只蚂蚁在干什么,他只是在想为何这只蚂蚁能站直身子。 “你终于说了句人话,老子的确是独一无二的。“npc小子对它的主人报以微笑。”你!那个谁?你此刻说的这些话算是一种技能吗?“他抬头向流氓统领高声问道。 “什么?“流氓统领被樊云天问住了。 “你不知道自己是谁我也不打算告诉你,姑且用怪物这样称呼你、虽然有点不礼貌,但比起另外两个词对于我们来说‘怪物‘这样的绰号对我们温柔多了。其实我们是一样的也是不一样的,不一样的地方是我将自己的心给了他,而你却只是和他们谈条件,所以我能来到这里;所以你也注定走不出这个地方。” “怪物?”肥胖的流氓统领抓了抓自己的光头,“我们是好汉不是怪物,尊贵的冒险者我是真心的、并没有欺骗你们,当然、开始的时候我是抱着侥幸心理,但现在知道了你们的实力,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只要挖通这个山洞我们就一定能一起出去。” 他完全误会樊云天说的话了。 所以樊云天在哈哈大笑,稚嫩的声音、苦涩的表情,它在为同类的无知而感到无奈。 “知道我为什么问这是你的一项技能吗?因为我看得见,书上说过你们武僧有个技能叫‘谈判’这是你们职业中一个独一无二的技巧,在对战中如果武僧的血量低于百分之五十就可以使用这个技能,就像射手的‘假死’不管是冒险者还是我们,都需要损耗一定的血量后才可以使用的一种技能。当然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本领,你觉得这是你的聪明才智、为了动摇对手而使出来的计谋——随你怎么想。接下来你还有技能‘金刚之躯‘‘不动如山’如果‘谈判’技能运用失败,你还会使用到它们,但不管你如何使用这些技能,最终都将失败清楚为什么吗?“ 流氓统领不自觉的握了握放在地上的铜锤,它在想这个拿着两把匕首的小屁孩为何对自己的技能那么清楚,它是何方神圣?凭什么就说自己一定会失败?所以它接了一句不该接的话。 “为什么?”他问。 “你也知道他们是冒险者对吧!” “知道,但又如何?“ “如何?“樊云天突然提高了音量,”你们可知道冒险者能来无影去无踪;你们可知道冒险者无法被杀死,他们总是能够无数次的出现在你的面前。“npc小子对着流氓统领身后的大堆流氓说。 木栏里的所有流氓,不管是看戏的还是摩拳擦掌的爆发出‘轰’的一声。它们闹哄哄的议论起来,有的怪物相信,有的怪物又觉得这是危言耸听,然后它们争执起来。 “停,停,安静!“流氓小弟们还在议论纷纷,仿佛一群苍蝇在耳朵边上飞来飞去,流氓统领受不了大吼一声:“混账们给二爷闭嘴!” 由于及其烦恼他的身上泛起阵阵红光,将铜锤提起在空中甩了个圈儿再次砸向地面,砰的一声闷响,整个地面仿佛都在颤抖。这锤要是砸向横木谁抵挡得住?那个小腿粗的木头岂有不断之理?可惜他没有,流氓统领居然用这个宝贵的技能来敲击地面震慑自己的小弟。 现场鸦雀无声。 站在哨塔上的烟落和长河落日圆看不懂了,由于站得太高他们并不了解下面的具体情况,姐弟只能好奇的看着那个boss突然停下来站着和玩家对话。樊云天又在和他说着什么,而那些射向他们的箭矢、火球、符咒、冰锥、突然停止了,一堆流氓在下面转来转去议论纷纷,这个boss愤怒了用铁锤砸了地下,他们的技能早已冷却完毕,就在他们即将准备又一轮攻击的时候,发现樊云天和安冉居然自己从横木下面躬着身子进入了围栏。 “你们究竟在干什么呀?”烟落松开了弦子忍不住大声问了一句。 “听我命令!你们先不要动。“大漠孤烟直大声回话。 “我知道!“烟落继续问,”但是你们究竟在干什么呀?“ “谈判。“下面又说。 “谈判?“烟落皱着眉头望向对面哨塔的表弟。 “我以为我听错了。“长河落日圆无奈的向她摊摊手,”和游戏里的怪谈判这算个什么事儿啦!“ 然后他俩看到流氓统领狠狠的给了安冉几锤,那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头都被捶爆了,他像风中枯叶那样向地上飘去,红色的血液和脑酱流了一地。 “不要!安冉哥!” 一声哭腔惊动九霄,烟落的明眸瞬间关满了一汪秋水,女孩的心如遭雷击跌跌撞撞直接从哨塔上跳了下去,她的心上人死了她也不想独活,女孩的身体如同惊鸿、坠落地面。 “表姐!”长河落日圆在对面的哨塔伸出了手做出拉人的状态,“完了这下真要灭团了……”他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雪儿!你干什么?“大漠孤烟直本能般大呼一声:”我们这是在游戏里呀!“ 这个中年汉子此刻明知是在游戏,然而他一样感觉到了心痛,他双手捧着脑袋根本不敢去看那个摔在地上的少女,那可是他冷文泰的亲妹子呀!大漠孤烟直突然十分害怕,他怕自己会失去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汉子第一次开始埋怨起了这个华夏游戏过于真实。 女儿情痴飞蛾扑火,但这是游戏里的世界,所以她自然不会香消玉损。当鲜血溢出胸膛,在她洁白的胸脯上绽放出一朵小花的时候,烟落和安然的尸体消失了。 流氓统领眼睁睁看着地上的尸体一下子不见,它将自己的独眼瞪得像玻璃珠子,然而地上确实已经没有这个叫安然的冒险者,他的身体、他的血液、他的**通通消失了,与他一起消失的还有另外的一男一女。 按理说敌人一下子少了三个,这是他们将眼前的冒险者一网打尽的大好机会,可是他没有。 “人呢?”他呆滞的问了一句。 “会来找你。”他回答 大漠孤烟直的声音不大,但却比这个冬天更冷,这个刚毅的汉子第一次有了在游戏中杀人的冲动,这绝对不是为了经验和装备。 第十八章 通关副本 人生何处不相逢,最好交情在坟头。 漆黑一片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闪着光的是否复活的选择按钮,烟落才知道自己原来是在游戏中,她选择了复活四周的景象落入了眼帘。这是一处凄凉的坟地,大大小小的坟堆像碗一样倒扣在山野之中,有的坟头墓碑倒塌;有的坟头连墓碑也没有,只有几缕枯草在随风飘荡。 此情此景让烟落想起了苏轼的那句‘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女孩感觉到身子骨有点发冷,这种冷并非大冬天衣服穿少了引起的寒冷,它是由心而发让人悲伤的那种冷,母亲走的那天晚上她体会过,今天她再一次品尝到了这种滋味。 烟落不由自主的将手环抱在自己的胸前,好像这样做就能抵挡住‘寒流’的入侵。 她叫冷雪,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该像孤独的雪花那样,随风飘荡散落在人间。她是个多情女子,但绝大多数时候却像个无情的人——孤独而冰冷。面对那些炙热而贪婪的追求者,女孩不知道拒绝过多少次,或是一个礼貌的微笑;或是一个冰冷的眼神;她要让那些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人滚出千里之外,这样才能等到一个宽阔的胸膛。 雪虽然是冷的,但它不愿意飘向那些更冷的枝头和瓦砾,它需要一个温暖的手掌捧着将自己融化,所以她选择了自己的归属豪不犹豫的一跳。 “你怎么也出副本了?“正前方传出这么一个声音。 烟落正低着头看着那些长短不一覆盖着自己漆黑的长靴的野草,她将目光向上移动,发现了那个身材健硕、脸庞精美的男人在看着自己,然后她的视线渐渐模糊。 “我怎么出的副本你不知道吗?“她想,”被你带出来的,你可晓得我跳下哨塔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过这是一场游戏。“ 烟落不知道为何会如此深爱眼前这个男人,她们只有一面之缘啊!而且还只是在这个虚拟的游戏世界当中,难道是因为在新手村,看见那一抹滑过他脸庞的阳光?难道是因为他的外貌?她冷雪从不否认自己是一个喜欢看帅哥的女孩,遇见那种长得好看的男孩她也会瞄几眼。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是一个桃李年华的女子。如果一个女的口口声声说,我不在乎这个男人的样子,原因只有两个:一是她真的不在乎;二是她在说谎。 但就像观风景那样,欣赏是一回事,心动却是另一回事,以前那些好看的帅哥最多让她饱饱眼福、心里留不下一丝涟漪,而眼前这个男人却能让她泪珠滑过娇容心里翻起滔天巨浪。自从看到他后女孩魂不守舍了、傻笑了、茶不思饭不香了、漫漫长夜无法入眠了、甚至试图想那种让自己某个地方难受、面红耳赤的画面了。 “烟落你怎么哭了?”安冉向女孩走了几步站在她的面前。 “我怎么哭的你不知道吗?“女孩心里在抱怨,”被你惹哭的!“ 她不知道那来的勇气一下子扑入他的怀里更多的眼泪夺眶而出。 “安冉我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她放下了女孩固有的矜持去掉了那个安然和哥。 安冉不知道该怎么做,英俊男子的双手微微抬起,但最终没有将她抱住,他当然知道冷雪是什么意思,但他只能装作不懂她的意思。 “想什么呢?美丫头“他为她抹掉眼泪安慰道:”这是游戏、我们是可以复活的,别哭了、咱们得快赶回去不然恐怕真要灭团了。“ “嗯!“她在他的胸口上呢喃一声后将头缓缓移开。 她心里还在扑通扑通的跳过不停,像只受到惊吓的兔子那样有点不安,烟落其实是期待心上人,能伸出双臂将自己紧紧的搂入怀里,来一句‘雪,你为何这么傻呢?’然后时间就此停顿管它春夏与秋冬。然而这不是言情剧,她也没有等到她想要的,但他至少为自己擦过眼泪,冷雪虽然有点失落却不会轻易放弃。 安冉重新召唤出了仆从,青年点开地图确定了副本入口的方向,两人一数据快速的往杏子林赶。 “哟!艳福不浅啦!“刚出来的樊云天就对他主人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安冉和烟落一起问道。 “死了都有人陪。”说完后樊云天将两人抛在身后往前飞快跑着。 它的话让两人有点尴尬只能默默赶路陷入了沉默。 “你们怎么走到木栏里给怪物杀掉了?“为了缓和尴尬气氛烟落率先开口。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安冉说,”我们在赌那个boss会不会害怕,赌那些流氓精英怪会不会由此分成几泼,自己人打自己人。“ 烟落还是不太明白,于是安冉一边走一边给她解释。 原来这是他们的计谋,樊云天说冒险者是无法被杀死的,流氓统领将信将疑,于是主仆二人就走进木栏,由安冉大大方方的伸出脖子让流氓统领砍,反正能够复活,最多不过就是掉点经验而已。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吓唬流氓统领以及他的那群小弟,因为‘冒险者’在这些怪物的眼中太恐怖了,这点樊云天的那些山贼叔叔最能体会。只要能让流氓精英怪们害怕,让那群怪物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形成不同的看法,他们就能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 时间过得很快他们走得也不慢,不一会儿就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了帐篷群的木栏缺口那里。 木栏里面翁的一声炸了锅,有的流氓精英瞪大了眼睛双手捂头摇晃着脑袋;有的就地跪下拜了起来;有的干脆躲进帐篷不再出来。 “神仙!”一个流氓战士指着安冉他们大叫,“我这辈子都没见过神仙。” “放屁!”它身边的流氓剑士骂道,“是妖怪,妖怪也是杀不死的。” 流氓统领王二也在害怕,冷汗从他身上的肥肉上一颗颗往下掉。不过他是领头的,作为副本里的boss级怪没有点胆量可不行,于是他重新提起铜锤做视死如归状。 “二爷管你们冒险者是神仙还是妖怪,反正来到这里都得给我跪下。” “二统领,他们是天上派来的不可对神仙不敬。”一个贼眉鼠眼的流氓法师小声提醒到。 “住嘴!”流氓统领腾出一只手狠狠抽了他一耳光。“老子杀了他一次已经算是大不敬了——有种你来宰了二爷!“流氓统领望着安冉挑衅。 安冉冷冷的看了它一眼。 “听着!你们这群卑微的人类,我们是上天派来的使者,巡视人间的善恶之事,尔等挖掘山洞的行为已经触犯了山神原本该受到惩罚,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姑念尔等非大恶之徒所作所为皆受人蛊惑,如若能放下罪过诚心悔悟我们可既往不咎,倘若不听良言一意孤行,那西凉城的千万铁骑将踏遍这里,杏子林就是尔等的埋骨之地。“ 安冉严词厉色的将谎话说得掷地有声几乎自己都相信了,这的确需要一点本事才行,因为最无懈可击的谎话就是连自己都能骗的谎话,若想要学会这种高超的说谎技巧需要具备两个条件:其一脸皮要厚;其二胆子要大,可喜可贺这两个条件安冉皆有之。试想一下,作为一个多年混迹于社会低层的市井小民,他的脸皮薄如蝉翼、胆子小若米粒、又如何安身立命呢?何况安冉并不常说谎话,所以他的谎话往往能将人卖了,被卖的人还帮他数钱。 流氓们信以为真了,很多精英怪纷纷放下武器跪在地上请求原谅,有些还站在原地发呆,好像在思考千万铁骑究竟是多少?埋骨之地是不是杀了自己的意思? 流氓统领王二早已失去了视死如归的勇气,他倒不是觉得所谓的冒险者有多么多么了不起,而是心悸于安冉口中的西凉铁骑。 “倘若真是西凉城的军队来攻,自己和身边的好汉(它当然不会认为自己是流氓。)又如何能抵挡?好吧!你当然可以杀掉他们,以为这事就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但事实证明他们杀不死、可以活过来,他们可以通风报信然后带着城里的军队来围剿自己,怎么办?哦!那个冒险者说过可以原谅我们的行为,那他妈傻子才不投降,相比自己的性命,葛丹大人的奖励可以见鬼去了。“咚咚两声大胖子的两个大铜锤掉到了地上,双腿也准备下跪。 “他们可以你却不行,”安冉将他的退路堵死,“冤有头债有主,神要斩断祸根正本清源。” “什……什么意思?“流氓统领口齿不清的问道。 “杀了你,将你的头颅挂上西凉城头以儆效尤。” 安冉的铁剑被流氓统领爆掉了,它还静静的躺在木栏里的泥地上,安冉没有了武器,干脆将双手背在身后眯起眼睛盯着木栏里的怪物。 “听好了!我们此行的目的是将罪魁祸首绳之以法,尔等可放下武器速速离去,也可以助我们剿灭贼子——一旦手刃它,”安冉用手指了着流氓统领说,”助我者非但无过还有功劳,我们也将如实给予奖赏。“他目光如炬嘴唇如刀,这话太厉害了说是釜底抽薪也不为过。 果然有一些流氓开始丢下武器往木栏外面走,而另一些流氓开始打量他们的头目,计算着怎么才能得到奖赏、以及值不值得。 “不准走!“流氓统领看着自己手下在一个个离开心急如焚,他怒火中烧一锤砸向从自己身边经过的一个流氓射手。“你们这群狗娘样的……”他像头受伤的野兽般大吼。 突然间灰褐色的光波笼罩住了流氓统领的身体,这是道士施展的‘诅咒术’接着便是一道‘灵魂火符’隔空打来。 “你连自己兄弟都不放过算什么大哥?”施展完这套技能后,这个平时对流氓统领毕恭毕敬的流氓道士大骂,他抱着被流氓统领砸伤的流氓射手,受伤者是他的堂弟。 “王八蛋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另外一个流氓战士提着明晃晃的砍刀冲了出来,对着流氓道士的脖子一刀砍去。”二统领对咱们不薄,老子砍死你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这是流氓统领王二的忠实拥护者。 “放你妈的屁!”怪物群中的流氓法师又回骂,一颗柚子般大小的火球击中了流氓战士的脑袋。 木栏里全乱了,杀声震天人群涌动,到处是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帐篷被掀翻了、火盆被踢倒了、那些开始还放下武器准备走掉的怪物,又拿起刀剑干起来了,当然安冉他们的目的也达到了。 “行了!“安冉转过头来对着大漠孤烟直笑着说,”等他们干一会儿我们再进去收拾残局,然后将剩下的残兵败将组织起来去山洞让他们再干一次,最后一个不剩全部杀光。“ “好计谋!“大漠孤烟直赞道,”你主仆二人有点狠。“ 烟落打了个冷颤,“这就是他么?“她想,”阳光下的冰雕?“ 安冉看到了女孩的表情,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 “这和我们以前玩的网络游戏其实也没区别,只是在以往的游戏中,我们杀的怪物就像收割麦子,它不会怎么说话、也没有什么表情、更不会喊痛,这样我们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做机械般的运动所以没什么感觉,但这个游戏的npc表现得如同真人,我们在获取他们的经验的时候他们会呼喊、会反抗、会求饶、会流泪、这样我们的心中难免会有不是滋味。但——”安冉话锋一转温柔的望着烟落说:“——就算是现实生活中也一样,拥抱给值得拥抱的人,对于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最好的方式就是这个。“英俊青年比划了下拳头。 “所以老子选择跟着你,不然的话,那天我被人收割了都不知道。“樊云天半开玩笑般认真的突然说。 “你知道的,我口中的npc不包括你樊云天。“ “有什么区别么?你又不是他妈的什么大人物,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上面的说了算。“npc小子用白皙的小手指了指天天空,说话的表情现在又一点都不像十二三岁的孩子。 “反正至少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就行。”安冉懒得和樊云天纠缠。 “切!”npc男孩一甩手,“骗你的妹子去吧!你这白痴不让老子保护就谢天谢地了。” 安冉笑嘻嘻的咳嗽了两声。 在大漠孤烟直看来,这主仆二人的感情其实真的很好。如果一个人对你客客气气相敬如宾,你可能没有走进他的心里,相反、如果他老是和你抬杠,见面就笑骂,可能这才是真正的哥们儿。 “你小子知道吗?我妹子刚才看到你被杀,居然一下子就从哨塔上跳了下来,奇怪!奇怪得很啦!“大幕孤烟直也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老子要怎么回答?“安冉想,”上去当着你的面亲她一口,然后举起右手发誓我这辈子都爱着她,永远也不会离开她?“ 正在安冉无法搭话的时候烟落帮他解了围。 “哪有?我只是不小心掉下来的。“她说。 “什么不小心?这分明是殉情嘛!“樊云天总是这么单刀直入的来上一句。 烟落面红耳赤,安冉狠狠的瞪了他仆从一眼。 樊云天若无其事,意味深长的看着大漠孤烟直,然后二人开怀一笑。 他们在这里轻松的交谈,甚至叫哨塔上的长河落日圆也加入其中,因为就目前来说,新手道士站在哨塔上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但木栏里面就辛苦得多,流氓们相互杀红了眼,帐篷上、地上、到处都是鲜血;到处都是胳膊、脑袋和腿,刀剑交错血液横流,仿若人间地狱。 渐渐的战斗进入了尾声,拼杀、叫骂、撞击声、变成了**和哀嚎,木栏里一片狼藉,几十个流氓精英怪绝大部分已经倒在了地上,有的成为了尸体;有的缺胳膊短腿儿也快要成为尸体。 流氓统领仿若一头被剐了皮的大肥猪,身上到处都是伤口,全身通红也不知道被它小弟砍了多少刀,他半跪在地上将铜锤撑在地上大口喘息。此刻这个独眼龙会到了什么是双拳难敌众手,只要双方的实力差距不是过于巨大,任你用什么技能,就算你是以防御著称的武僧,也会被耗得还有一丝血在地上苟延残喘。 他们谈笑他们拼命,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然后大漠孤烟直躬身进入木栏,足踏还留有余温的血液,双目冷冽的汉子缓缓的举起手中的武器,一刀砍下了流氓统领的头颅,红色的液体从流氓统领的断脖处飚射而出,无头尸体扑通倒下爆出一大堆东西。 他的一生结束,等待着系统的刷新、洗去记忆、重复着新一轮的故事。 除了樊云天和安冉,其余三人身上皆是金光一闪都升了一级,由此可见一个17级的统领级boss怪给的经验是多么的丰富,当然这也与他们越级杀怪有关。 “他流血太多意识已经模糊了,”大漠孤烟左手将血淋淋的脑袋抱在怀里,右手提着刀往安冉他们这里走,“我有点胜之不武。” 但他心里想的是:“你杀了我兄弟——我妹才会自杀——我才会心痛,这就是你该付出的代价。” “别过来!”烟落看到这种画面无法适应快速退后两步闭上了眼睛。 “你吓到烟落啦!“安冉提醒。 “啊!“大漠孤烟直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光头脑袋,赶紧把它收入个人包裹里。“我没注意,这是变态的任务物品实在没法。” “游戏而已你不要那么害怕。“长河落日圆故作无畏安慰道。 不过安冉看他脸色发白语言稍微有点颤抖。他没有点穿他,揭人短处并不能突显自己的长处,这种损人不利己行为安冉自然是学不会。何况在华夏如此逼真的游戏场景下,怕的人并不在少数,像那种故事中,一个高中生初次接触什么什么网游,一刀下去就砍下个死人头,心里毫无波澜的剧情,安冉觉得多少有点完美主义,所以有时候怕实乃人之常情。 之后就是打扫战场,面对无法反抗的流氓,两个巡逻兵显得尤为骁勇,他们一脚踢开横木冲了进去,对那些受了伤的、躺在地上无法移动的精英怪一顿狂砍。 这样是不行的,因为如果怪物是由npc杀死的话,作为玩家来说得不到任何经验,更不会爆出什么装备。(樊云天除外,他属于安冉的仆人。)所以安冉制止了他们的屠杀。 “活的不行!”俊美男子一把拉住其中一个举起武器的巡逻兵,“那些已经死了的尸体二位可以尽情泄愤。” 巡逻兵心里并不满意,“这算什么?鞭尸?”他们想,“死人又不会嚎叫。” 但碍于身边站着已经完成任务的三个‘尊贵的冒险者‘他们听从了安排。这两个家伙还得仰仗他们,此番回城一定是风光无比,倘若能和冒险者一起出现在校尉大人面前自然是幸事一桩。所以他们也毫无怨言,用上所有力气和技能去砍杀尸体。 让npc去教训死人,解决活人的事情自然得由玩家来做。这个时候烟落和长河落日圆就表现得有点当仁不让了,他们飞快的砍杀着、收割着剩下活着的怪物,烟落一箭射穿了一个靠在帐篷边的流氓法师,金光再次在女孩身上亮起。 “啊!我又升级了。“她兴奋的大叫。 同样已经升级的安冉打了个冷颤,“你们刚才的怕劲儿到哪里去了?“他想。 帐篷群里活下来的流氓精英怪只有七个,地上倒下足足有四十多具尸体,这完全超出了众人的想象,倘若不是因为临时想起的这个计策,以他们目前的技术和人员配置,想要通关成功简直难于上青天。, 地上摆满了各种武器、装备和钱币,它们发出诱人的光芒,但大伙都没有急于去拾取原因无他,他们都累得不行了。安冉和大漠孤烟直还好,他们渐渐的适应了这种强烈的运动,但烟落和长河落日圆就只能先坐在地上休息片刻再说。 “山洞那里还有多少你们的人?”安冉对着那七个站得笔直的流氓精英怪问。 “那里不多尊贵的冒险者,十人不到、他们主要是监管那些干活的村民。”一个高高瘦瘦的流氓剑客回答道。 “很好!”安冉说,“一会儿带我们前去。 “遵命!“它们异口同声吼得响亮。 安冉开始往最大的那个帐篷移动,没有再理会这些自以为逃出升天的流氓精英怪。 “很好笑不是吗?为了活命或者说为了子虚乌有的奖赏,你们干掉了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伴,这些死亡的‘人儿‘中,有多少是你们曾经一起喝过酒吃过饭的兄弟?你们向他们捅刀子的时候,可曾流过哪怕一滴眼泪?所谓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原来不过是一句戏言。“他掀开帐篷的幕帘顿了顿,“当然这只是一个游戏,你们的存在也只是供给玩家把玩而已,接下来你们恐怕得面对死亡,因为你们不死光我们就无法通关副本。” 这个帐篷很大,可以容纳下二三十个人,有床有桌还有武器架,上面插满了刀枪剑戟。 安冉试图去拿其中一柄寒光四溢的长剑,但系统提醒此乃游戏场景道具无法拾取,青年将手缩回。这很正常倘若这些东西都能占为己,那外面躺着的那些尸体身上的衣服和裤子,也会被玩家们扒个精光。 他环顾四周发现了一个摆放在床边的松木箱子,安冉走了过去发现这是玩家能够动的东西,但遗憾的是它上了锁自己又没有钥匙。青年将箱子左瑶瑶右晃晃还是拿它没有办法。 “怎么办呢?”安冉想,“钥匙一定就在这个房间或者在流氓统领的身上。” 于是他在帐篷里到处翻腾起来,但还是没有发现钥匙,年轻男子干脆又走出帐篷,找到流氓统领的尸体将手伸向了他的裤兜,然而还是什么都没有。 “怎么没有呢?“他嘀咕然后抬起头看着那几个像木头一样的流氓,”帐篷里面有个箱子但是上了锁,你们知道钥匙放在哪里吗?“ 这几个流氓精英怪茫然的摇了摇头,“二统领的东西宝贵得很,我们谁都不敢乱动。”一个流氓回答。 “你在找什么钥匙?安然哥。“烟落发现了他的异常后问。 “一个箱子,就在那个帐篷里但需要钥匙打开。” “箱子?“无所事事的樊云天刚好晃荡到了二人的身边,”带我去看看,就没有老子打不开的锁。”他说。 然后大伙儿一起走向了圆形帐篷,人群中包括已经将物资拾取完备的大漠孤烟直和所有的npc成员,足足有十六个人围成了圈儿,看着蹲在床头的樊云天在用自己随身携带的一根细铁丝对着锁眼摆弄。 “怎么样?你这个撬人门锁的家伙没招了吧!”安冉趁机打击道:“你他妈不吹牛会死啊?” 随着时间的流失,樊云天也在渐渐的失去耐心。 “别烦老子!”早已怒火中烧的樊云天欲抱起箱子将其摔在地上,但npc小子发现自己无法移动箱子分毫。“这么重?里面装的是什么他妈的鬼东西?” “一个木箱子而已。“安冉边说边轻松的将它抱了起来。 但除了安冉其它人没有一个抱得动,于是樊云天吃惊了、安冉吃惊了、大伙儿都吃惊了。 “奇了怪了!“樊云天偏不信邪,”不就是个木箱子——木箱子谁有斧头或锤子?“npc小子突然想起了什么。 “我捡到把碎骨锤。”大幕孤烟直回答。 “给他!”樊云天指了指安冉。 大漠孤烟直直接给了安冉。 “给我!“樊云天又说。 “你叫孤烟大哥直接给你不就行了?干嘛要这么麻烦?” “除……除了你之外任……何冒险者都无法和我交易,你个白痴!“ 樊云天高高举起锤子猛地锤向了箱子,‘砰‘的一声上好的松木箱子被他砸成了几大块。 安冉生怕箱子里面有什么易碎物,本想阻止自己的仆从但已经来不及了,最后只能来一句:“敢情你开锁是这样开的呀?” 樊云天将碎骨锤还给了他的主人,无所谓的耸耸肩眼睛往箱子里瞟,然后他整个人两眼放光定在原地不动了。 书籍、一箱子的书籍,这对于别人来说根本不值一提的东西,对于他樊云天来说那简直是无价之宝。 “听着!其它东西老子都不想要,但书得归我。“樊云天头也不回盯着那些书籍说着,突然npc小子感觉自己说这话好像不太有分量,然后转头往着它的主人。”安然哥,好哥哥!你给他们说说将书给我行不行?“ “现在又知道叫哥了?“安冉气不打一处来,”但这些书籍如果是职业技能书你不可能一人独享吧!“ 其实这是安冉最担心的,因为装备、钱币、书籍、都是大家努力拼搏得来的,不可能因为樊云天一句话就给了他,虽然他是自己很在乎的npc朋友,但人不能那么自私。 “独享又如何?“这个时候大漠孤烟直站到了樊云天的一边,”如果大伙儿没有异议这些书籍全归云天所有。 “反正如果是有我的技能书,送给它也没关系呀!只求小云云能喜欢我。”这是烟落说的,女孩子的目的很明确,要收买这个家伙然后套了他的主人。 “随便你们怎么样。”这是长河落日圆说的。 “放心!”樊云天说,“我对除开我的职业,其它技能书都没有兴趣,我只喜欢学术性的东西。” 安冉仰天长舒了口气,倘若他真是什么书籍都喜欢,那么万一这里出了一本职业技能书该怎么办?那可是现在千金不换的东西呀!有时候一本稀有技能书,十件装备也无法相比,因为它对于各种职业的人来说太重要了。大幕孤烟直倒是说给他了,安冉也知道他们是诚心实意能给,但是那是人家把你当自己人看的一个人情,莫非你安冉就真有脸皮敢要? 箱子里并没有什么技能书不过是一些闲暇书籍,如《诸城记》、《论出海捕鱼》、《杜绝鼠患的正确方法》、《诗词三百首》、《宫廷录》等等,有一本书安冉特意留意了一下名叫《浩然剑气》署名的作者是欧阳止山,这是他从郭如风口中得知的名字。 由于樊云天无法拾取同玩家一同获得的战斗物资,所以这些书籍将由安冉一一收取保管。他也没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因为这些书籍对于他们这些玩家来说实在提不起多大兴趣,如果不是樊云天,他们有可能会让这些文绉绉的东西掩埋于尘土之中。 “我实在是搞不懂你,”安冉向他的仆从抱怨,“带着这些浪费个人包裹的东西干什么?能当饭吃?” “能喂饱脑袋瓜就行,每个人都点爱好,你总不能对一个喜欢看书的小孩指指点点吧?”樊云天苦口婆心的说,“难当非要像你们大人一样喜欢嫖娼才行?” npc小子冷不丁一竿子打倒一群人,众人无奈也无语。 “行!”安冉懒得和他辩论,“那现在把你的宝贝拿去吧!” “你看看我背上这个布包,它那么小装不下的,这些书籍又重携带还不方便,东西先放在你那里,以后我想看书了你再给就是。” “哦!你的移动仓库,我懂!我懂!”安冉狠狠的踢了一脚破碎的木箱,“操!”青年郁闷的骂了一句。 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被他npc仆从欺负烟落抿嘴而笑,突然间她发现地上摆着一个晶莹剔透,一根雕刻着凤的钗十分漂亮——女孩子总是对这种饰品无法抵抗的——她蹲下身子想将它拾起,系统却提示:任务特殊物品无法拾取。 “这是一个任务物品呀?”烟落缓缓起身遗憾的叹道:“它真美只可惜带不走。” “唔?“ 安冉皱着眉头也试着伸手去拿,结果他轻松的拾了起来。 系统提示:你发现了郭如风遗落的凤钗,它曾是那对金童玉女爱情的见证者,如今佳人已故人去楼空,只留下这支丢弃在凡尘中的钗诉说着千年的的惆怅。你端详着凤钗感叹着人生的无常,咦?你发现透明的钗中居然刻着两排小字,这是什么意思呢?西凉城的老乞丐或许知道它的一些故事。 ‘郭如风的凤钗’任务特殊物品;物品作用???;物品描述:带上它去找西凉城的乞丐。 “宝钗拢各两分心,缘定何事湿兰襟。“安冉看着凤钗中的两行字皱着眉头念了出来。 “安然哥为何突然念起如此伤感的词呢?“烟落问道。 “啊?它这上面这样写的。“安冉将凤钗移到烟落的眼前,由于任务物品无法交易,他也只能这样拿给她看两人靠得很近。 “十二红帘窣地深,才移刬袜又沉吟。晚晴天气惜轻阴。珠衱佩囊三合字,宝钗拢髻两分心。定缘何事湿兰襟。”女孩朱唇轻启含情脉脉的望着安冉将词补出完整。 “我只看到两句剩下的哪来的?“安冉读书不多,并不了解这文绉绉的风情。 烟落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女儿娇态十足。 “这是一首词叫《浣溪沙.十二红帘窣地深》由清代大词人纳兰性德所写,说的是少女的闺怨。” “哎呀!你给他解释什么?“樊云天看不下去了,”简直是在对牛弹琴,老子最讨厌这种无病**的调调了,既然什么他妈的缘分早就定好了又哭什么?“ “你小孩子家懂什么?人家要的就是这种忧伤哀怨的感觉。“烟落反驳道。 “见鬼的感觉!“樊云天嗤之以鼻又问:‘那么现在你两是在这里继续调情找感觉还是先干点正事?没看到我们大家都在等你们呀?“ 这一句话说得两人都有点不好意思,安冉是觉得磨叽太久浪费了大伙儿的时间,烟落是听见了‘调情’之类的字眼。 “我只是接了个任务上面出现了这两行字而已。“安冉辩解。 “任务?“大漠孤烟直来了兴趣,”什么任务安然兄弟?“ “一个很难很难的任务,任务的发布者就是这根钗的主人郭如风,这事儿稍后再说,眼下我们得将剩下的事情做完,不然这家伙指不定能说出什么来。 大漠孤烟直拍了拍安然的肩膀坦然一笑,“樊云天心直口快其实我很喜欢他的性格,只是有时候不分男女,不过你看雪儿都不介意你还怕什么呢?“中年汉子这话的意思非常明确。 安冉竟然无言以对只能敷衍着答道:“我不怕!我不怕的。“ 接下来一行十七人出了帐篷往左边前行,不一会儿就抵达了那个巨大的山洞门口。 倘若放在现实世界中,这算是一个巨大的人工洞。我这么说吧!它的大小应该和高速公路的隧道差不多,洞口门口堆放了好多树木和装泥巴的木车,两旁堆积了如山的黄色泥土。好一幅浩大的工程环境图,只是造就这种工程的人员未免太少了些;他们的工具未免太寒碜了些。加上村民这里的人数只有百来个,他们手中的工具就只有铁锹、铁锤、锄头之类的,整个洞里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 正如那七个流氓所说,这里虽然村民上百,但监管他们干活儿的流氓精英怪却只有几个,他们在遇见这队人马后,除了惊恐和面对死亡就没有别的路可走。从帐篷那里过来的七个流氓,在玩家的蛊惑下和山洞的几个流氓对杀,然后当他们打得伤痕累累筋疲力尽的时候,玩家们又向他们举起了刀剑将其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血泊之中的那几个流氓死不瞑目,‘为何我们帮助了冒险者得到的还是这种下场?‘其实它们完全没必要思考这些东西,因为系统提示:通关成功请玩家尽快退出副本,副本将在三十分钟后重置。 一道闪烁着波纹的空间之门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这扇门和杏子林进入副本的那扇门一模一样,只是那扇门是玩家们的踏入之门,意味着npc怪物们的死亡;这扇门是玩家们的离开之门,npc怪物们可以重生。 第十九章 副本后遗症 西凉城漂泊着一个乞丐,臭烘烘的、他时而出现在茶馆门口,咧着嘴听着说书人讲故事;时而出现在酒楼饭馆旁边,等着好心人赏点闲钱和饭菜;当然这个须发皆白的老乞丐更多的时候,是躲在大多数人不愿停留的垃圾和墙角旁边,倘若天气不错老家伙会眯着眼睛看会儿太阳,或者干脆半躺在地上捉拿身上的跳蚤。即便是大雨天的时候他也未必会去躲避,反而会借助雨水搓去身上的污垢。 他身材高大不像个年迈的老人,全身上下最好的家当也不过是一把二胡、一个酒葫芦和一双草鞋。而然他的二胡好像从未拉响过;他的酒葫芦从未打开过;他的草鞋也从未磨破过。他是一个外来者并不属于西凉城的原籍居民,他是好久来到这里的呢?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有兴趣知道,反正总觉得他天生就属于这里,墙角树根旁就是他的家。 老乞丐虽脏但却有一方面洁癖,他从来不吃别人的剩菜剩饭,当然老家伙不知道的情况下另当别论。 他行头是个乞丐但行为却像个读书人,就算是饿极了也不向人开口讨口饭吃,有时候人家看他实在饿得可怜就给了一些饭菜,这老头儿也从不道一声谢。只问一句‘你也来点儿?’ 于是西凉城的小孩给他取了个绰号叫‘秤砣’他们认为他是铁了心要做乞丐的。就你这个身板,虽然老、但帮人看个门总可以吧?何苦吃嗟来之食呢?但这个npc老人不这样认为,他觉得我没有向你开口讨饭我就不是乞丐,你主动给我的就不算嗟来之食,老夫又不吃别人的剩菜剩饭我也谈不上脏,所以即便是乞丐他也做得很失败,大多数时候都是饿着肚子。 老乞丐出现的时候人们往往看不见他,他消失的时候它们又会偶尔过问下,“秤砣呢?我都好久没看见他了。”“你说那个老叫花子呀?不知道,大概饿死了吧!”然后他就会像今天出现在npc居民的视野当中。 这个乞丐在别人眼中是一摊烂泥、一粒尘埃,别人在他的心里又何尝不是呢? 老乞丐延着奔蹄大道慢吞吞的往外走,没有人愿意搭理和靠近他,老家伙也乐得自在,眯着眼睛环顾四周,仿佛在欣赏西凉城楼的雄伟风景。来到荣耀广场他找了个最不起眼的地方坐了下来,身子依靠着青黑色的城墙。 这时候西凉城的上空突然出现了一个机械般极为宏亮的声音,‘恭喜大漠孤烟直、安然、烟落、长河落日圆、成为第一队成功通过流氓聚集地的冒险者。’ 整个荣耀广场的玩家收起忙碌的双脚听完了系统的全城播报,然后瞬间炸开了锅,去过副本的人都知道,那个小小的五人副本对于目前的他们来说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很多人、很多团队不知道在那个副本里灭团了多少次,大家都还在苦苦思考该如何干掉那些流氓精英怪的时候,居然有人就已经打通了副本了。 “妈的!这几个人什么来头?“有人议论。 “怎么可能?开挂了吧!“有人怀疑。 “老子去官方举报他们。“这是见不得别个好的那类。 “可以联系一下,向他们请教下怎么打这个副本的经验,或者有机会同他们一起组个队。“这是多数人此刻都想干的事情。 老乞丐冷眼看着这些议论纷纷在荣耀广场来来去去的冒险者,他们忙得简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表情丰富得如同戏台上的生旦净末丑。 “要变天咯!”它动了动干瘪的嘴唇含糊不清的嘟哝了一句。 ****** 系统在西凉城喊出他们名字的时候,安冉正大口大口的吃着方便面,这就算是他的中午饭了。 用方便面当午餐这未免太过寒酸,不过这可是他孩提时的梦想,‘我长大了要是能天天吃方便面就好了。’得!现在梦想即将实现作何感想?现在他没有什么感想,只觉得味道还错所以年轻人吃得很快,那种赌咒发誓不再碰方便面的行为需要天天吃、顿顿吃、坚持个十天八天的时候才会出现。 吃完饭他点了支烟狠狠的抽了几口,过足了烟瘾后将烟头放入烟灰缸摁熄,然后上了个厕所回来就飞快的进入了游戏。 他还身处副本门口,杏子林涌现出更多的游戏玩家,安冉发现了被围在人群当中的大漠孤烟直,他虽然身材高大样子威武、看起来确实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但也决不至于被人当猩猩围观啊! “难道是看上了他身上的装备准备打劫?不可能!“安冉摇头笑了笑,”这属于系统保护地界,想要在这里杀人越货或解决恩怨完全是痴人说梦。你可以同别人互殴,但你的每一拳打在别人身上一点伤害都没有,你的刀子砍在人家身上一点效果都没有别人也不会疼痛,他既不会死亡掉级也不会爆装备,那还谈什么杀人越货?“ “这么快就上线了?” 安冉走上前向大漠孤烟直打招呼,他倒要看看这些人究竟要干什么。 “这位是……烟落?安然?还是长河落日圆?“一个围观的年轻男法师看到走来的安冉抢先笑问道。 “啊?”安冉被问得一愣。 “各位!各位!听我说,我现在确实没有时间再呆在这里讲解,你看我的朋友已经来了我们得回城交任务了。” 两个巡逻兵跟在大漠孤烟直旁边,npc们虽没有说话但有点不耐烦。 安冉出于礼貌,对着那个留着中分的年轻法师玩家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怎么回事?”英俊青年问。 “哎!“大漠孤烟直无奈的叹了口气,”系统播报了我们通关副本的事情,然后大家知道了我们,这不、这些兄弟就前来问我有没有时间带他们下副本,或者给他们讲解如何杀怪的技巧。“ ”你们如今可出名了,整个西凉城的玩家都知道是你们第一个打穿流氓聚集地副本的,所以我们这些人就想问问两位高手怎么办到的。“一个苹果脸厚嘴唇体态稍微有点胖的玩家说。 “就是!就是!“大伙儿随身附和。 “如果要建立团队这岂非就是一个机会?”安冉想,“就像以前自己在魔兽世界中那样,你要是有实力就必定会有人知晓你、关注你,你要组队去战场也好、去副本也罢,可以一呼百应带动一帮子人一起行动。而那种第一个打通某个大副本的公会往往会一举成名,千万玩家相继投靠以加入这个公会为傲。而公会领导者就可以在这些玩家中挑选那种装备、技术、意识皆好的人,将其纳入自己麾下形成一个精英团队,去打更好的装备去更高级的副本,至于那些籍籍无名的公会,往往求爹爹告奶奶也鲜少会招揽到人才。玩家与玩家之间;公会与公会之间;差距就是这样一步步拉开的,这就是开荒带来的好处之一,它能让你名利双收。” “我看要不这样,“安冉顿了顿大伙儿一起满脸期待看向他。”我们干脆做个副本攻略技巧,真有需要的人可以加我们好友,以后我们将这些攻略技巧发放在微信或qq群里,只要加入群里的兄弟都可以自行观摩学习如何?” “这个好!“ “我要加入!” “我也要加入,怎么才能加入呢?“ “烟落大哥这个注意真的不错。”有人错把安然当烟落。 “除了学习之外,以后群里的兄弟还可以一起约好时间组织起来下副本。”人群中左边一位脸上有几颗青春痘学生模样的玩家建议,他简直说出了安冉的心声。 “谢谢!谢谢!承蒙大家厚爱。”安冉做了一个抱拳礼又说,“微信qq群我们会建;行会我们也会建立;下副本的团队我们同样会建立;但还望兄弟姐妹们给我们点时间,你们看游戏刚刚开服,很多东西我们都在摸着石头过河,这些事情还得一步步来。” “对!” “说得一点都不错!” 大伙兴高采烈的回答。 “那位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安冉微笑着望向那个长着青春逗的青年。 “俺叫只有累死的牛。”他有点局促的回答。 “嗯!就像牛兄弟所说,以后我们大家可以一起开心的游戏,组队下副本完全不在话下。只是呢!饭是一口口吃了,只吃几口也成不了一个胖子,这点牛兄弟最有发言权对吧?“安冉望着只有累死的牛打趣道。 微胖的青年害羞的抓了抓脑袋。 大伙儿又爆发出了善意的笑声,他们觉得这个帅气的高手没有那种孤高自傲,有的只是平易近人。 “微信群和qq群稍后我们就会建立起来,需要加入的可以联系我身边这位孔武有力的孤烟大哥,嗯!他是我们队长。现在呢!我们得去交任务了,咱们有缘再见。“说完这话安冉拉起大漠孤烟直离开了人群。 众人对安冉这个答复还算满意,毕竟高手兄也有高手兄的事情要做,他们也不可能要求人家放下事情来陪自己在这里罚站,于是大伙儿纷纷向他俩挥手道别。 “烟落大哥几时有空带小妹练级呀?”人群中一个稍有姿色的女战士对着安冉的后背问道。 “有时间就可以,还有我不叫烟落、叫安然。”英俊男子头也不回的答道。 “安然……安然……“这个女子双手环抱胸前嘀咕道:”你迟早是老娘的人。“ “切!”众人异口同声的爆发出了这个声音。 他们走出了杏子林,映入眼帘的是冬天特有的萧瑟景象,今天是个阴天太阳被蒙在厚厚的云层里,风呼啸而过吹落了还在树上坚持的树叶,也吹乱了两个男人的头发,但这里的风不能让他们感到寒冷。 “知不知道你刚才的样子有点像小镇上那种摆摊卖草药的,“大漠孤烟直笑道,“最厉害的是一句话就把我给卖出去了。” “哦?“安冉一脸玩味的看着他。 “等等!又一个。“ 中年汉子不得不再次停下说话打开消息版面,那里闪烁着一堆的好友申请,他皱着眉头一一通过,然后旁边又闪烁起了是否进行语音通话的按钮和留言消息,大漠孤烟直又只能接通语音通话和留言,告诉人家自己很忙有什么事稍后再说。自从系统通告他们打穿副本以来,他上线就不停的处理这些事情这中年汉子有点焦头烂额。 “要不我说你怎么是个好队长呢?“安冉看他终于停下手中的打字打趣,”从来都会顾及别人的感受,哪怕自己再不舒服也坚持着。“ “你小子还笑!“大漠孤烟直假装怒道:”你一下子把我推出去看吧!这下我消息又多起来了——对了!怎么没看见你回复一个消息呢?按理说想要加你好友的人也不在少数吧?“ “因为我根本就不理他们呀!”安冉耸耸肩,“凡事都要一一面对事必躬亲,那还不把人累死了,大烟老兄你生活中面对骚扰电话怎么办?” “陌生电话不接,如果是公司的小事自然有下面的帮着打理,真的要我出面的时候并不多。一个企业无论大小事都非要领头人一手解决,那么这个企业就完全没有竞争力,企业里的这堆人如果像一批婴儿那样,没有独立处理问题的能力,需要监督和搀扶才能行走,那么本身这个企业的领头者就有问题,他不是保姆、是决策者、是带领团队开疆辟土的。有一句怎么说来着‘你的管理水平高不高,要看你不在的时候团队是否能照常运行。’当然这涉及到人管人还是制度管人的问题。“ “而大烟老兄你是一个领头的,可不只是一个小队长,虽然现在是以后也偶尔会客串——我以前玩的一个游戏叫《魔兽世界》那些大公会的会长平时未必会出现在会员面前,只有当面对新出的副本开荒才会来掌控全局统一指挥,或者偶尔带带下面表现出色的兄弟们,增加亲和力鼓励他们继续努力,虽然他们与大伙一起游戏的时间并不多,但我们都很尊重他。” “我明白你说的意思兄弟,我又何尝不这样想呢?只是人家刚刚才认识我、加我好友我理都不理一下好像有点……有点……”大漠孤烟直突然想起安冉就一个都没理所以剩下的话没说完。 “有点摆架子是吧!”安冉帮他补充完整,“所以说你是厚道人说话做事常站在它人的立场作想,这样虽然有时候会吃点亏至少真心朋友会不少。” “未必,说不定有些人就是看到你这点,将它利用起来作为对付你的武器呢?现在不是流行一句‘老娘玩儿累了,想找个老实人嫁了。’吗?” “意思孤烟大哥你是老实人咯?” “那倒不是,我大概和你一样。” “哦?愿闻其详。”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若犯我十倍奉还;面带猪相内心嘹亮;吃点小亏套个婆娘——够了没?” “够了、够了!”安冉忍不住嘿嘿笑道。“我在想这个微信和qq群建立起来,发布的副本攻略要收取多少费用的问题。”他刮了刮下巴说到了正题。 “什么?你还准备卖副本攻略呀?”大漠孤烟直表示不解,“这样做在人家看来岂不是太小家子气?况且这又能卖几个钱呢?” “避免当老实人啊!”安冉回答,“就目前来说和我们交好友的、想要进群的人,也基本都是向我们打听如何打通副本而来的,这些人心怀各一品行良莠不齐,我们需要一块试金石,这样才能知道哪些人是要和我们一起走的,哪些人又是准备来讨点便宜的。试想一下做个收费的副本攻略就能看清一些人,何乐而不为呢?那种一进群就冲着副本攻略,看到收费后哪怕一个子儿也不出转身就走,这种人以后帮派成立后你也不敢要。那种进群买了副本攻略再走的说不定就是一个买主和合作者;而那些不管买不买副本攻略都选择留在群里的,要么是期待能一起打拼的兄弟,要么是潜伏进来的阴谋家,当然这并不好判断,只能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照这么一说确实是有一定的道理,这样做虽然会流失很多玩家,但是留下来的人多少都会是那种试图和我走在一起的人,毕竟如果我们成立了行会,需要的也是一批对行会有感情的成员——你小子果然厉害。“大漠孤烟直佩服道。 安冉摆手笑了笑。 “装备欠缺可以逐步找齐;技术不好可以通过无数次练习提高自己;但倘若品行太差神仙来了也难办。我们要找的兄弟可以什么都没有,但决不能没有‘品’,否则即便是拥有千万人又如何?还不是一盘散沙。说了这么多大道理,其实最根本的一点就是,我们辛辛苦苦研究的东西,凭什么拱手送给毫不相干的人?” “说得也是,咱们不当老实人,不过这副本攻略确实也卖不了几个钱吧?定价多少呢?一百块?” “你怎么不去抢?”安冉没好气的笑道,“孤烟大哥你老兄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可知道我们这些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贫民,哪怕几块钱都抠得出水,我小时候打游戏和别人赌钱,会因为五块钱而相互打得头破血流,不是斤斤计较实在是为了生活没有办法啦!我觉得一个副本攻略定价十块到二十块的样子足够了,一包烟钱试探一个人心还是蛮不错的。” “随你,反正能够打通副本也基本是靠你和樊云天。”说起樊云天大漠孤烟直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一件事我很奇怪,就是在副本里面樊云天为何推你上去挨刀?按理说你们的感情应该很好才是。” “这个啊!”安冉哈哈大笑,“其实他也为我挨过刀哟!这样我让那个家伙出来自己给你解释。”安冉将他的仆从召唤出来。 “啊!怎么到这里了?你一开始就没打算放我出来?“樊云天揉了揉眼睛责备道。 安冉懒得离它,“孤烟大哥有问题想问你。“他说。 “你为何将安然兄弟推上去挨流氓统领的铜锤?”大漠孤烟直盯着樊云天严肃的问道。 “他说他感觉不到疼痛,我就试试咯!“樊云天撇了撇嘴,”而且在那种情况下,只有他的位置站得最靠前,不把他推上去用身体挡一下铜锤,横木被砸断我们全他妈玩儿完。“ “是么?你自己怎么不上去?我还以为你要谋害主人呢?“ “白痴才自己上去,我们又不像你们冒险者,被打会痛的好不好?能用肉包子打狗,为何还要伸出自己的手臂?还有我干嘛要谋害这个白痴?老子不傻还要靠他带我看世界呢!“ 樊云天的嘴巴是相当厉害的,npc小子随便就将大漠孤烟直骂了,因为中年汉子就是自己走上去挨boss打的那个人。 “你将你主人比作肉包子,但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但你们能回,实际上我算过了那个流氓统领的伤害,他职业是个武僧攻击力其实并不太高,所以你们挨他两下既不会痛也不会死,就算死了还可以复活有什么问题?“ “是的,”安冉补充道:“倘若我们不去抵挡一下的话说不定就灭团了,如果我们一旦灭团副本就会刷新重置,什么神仙啊!西凉城的铁骑踏平杏子林啊!全都是鬼扯,玩家下副本没有特殊情况,怎么带得上npc帮忙呢?不过是利用这些精英怪不知道自己呆的是个什么地方,不知道自己是谁罢了。“ 突然间原本跟着大漠孤烟直的两个巡逻兵原地消失不见了。 “你看看副本刷新了,“安冉指了指巡逻兵站的位置,”所以它们又得回到小木屋啦!“ “我还以为它们要陪同我们前去交接任务呢!” “他们倒是想,可这个世界它们说了不算,副本多久刷新判断了它们多久回到原点。当然他们也并不痛苦,不过是摸去记忆再一次扮演剧情角色罢了。” “我们要是再去一次,老子还能让杏子林那个流氓刺客叫我大哥。“樊云天得意洋洋的说。 “当然,相信你的本事。”他们已经走到了西凉城的定南门了,“你怎么就知道那个流氓刺客和其它三个精英怪不合?你他妈是算命的呀?樊云天。” “蒙的,”樊云天随意的拍打着城墙的青砖,“他和另外的三个流氓离得过远,人家在那里聊天他在发呆,而且我们刺客擅长偷袭也确实不受人待见。再者就算是蒙错了也无伤大雅,因为当时老子完全有把握立马杀掉他。“ 在得知樊云天并非是想谋害安冉后,一袭黑裳的中年汉子释然了,他走得沉着而稳定。 “希望这主仆二人是自己最好的搭档”他这样想着同他们一起跨过了城门。 第二十章 西凉遇故人 “长河和烟落不上线了吗?“安冉随口一问,”你们的任务是不是得一起去交?“ “哟!这才几分钟不见就如隔三秋了?”该死的樊云天直接把话题带偏。 “他们说累得很,想休息会儿再上线,也就是周末平常时候他俩也没多少时间游戏,你知道现在学校和外面可没有支持玩华夏的游戏设备。“ “是呀!他们和我们不一样,学生嘛自然应该以学业为主,玩游戏也只是闲暇之于的消遣,哪像我们要抱着这个游戏打拼。所以、孤烟大哥你的团队建设刻不容缓,不然以后就你和我,或者干脆我也不在,你怎么下副本打装备呢?总不能次次都跟野团吧?“ “我们的团队。”大漠孤烟直纠正,“哦!对了、你不是接了个任务么?什么任务说来听听,看看我们能帮得上忙不。” “一个传奇任务,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也不敢信……” 接下来安冉一五一十的向大漠孤烟直说了自己在副本里经历的怪事,他如何碰见郭如风的;如何看见那条静止于天际、山川般巨大的赤金龙王的;又如何被郭如风这个传奇级npc送回他们身边的。 大漠孤烟直越听越吃惊,嘴巴也在越张越大,直到看到安冉手中那块蒲扇般大小的龙鳞后,他就再也忍不住了。 “这东西别让人看见你快收起来兄弟。”中年汉子搓着手叹道:“传奇任务啊!这是多少玩家梦寐以求、可望而不可得的东西,一旦完成这个任务——我兄弟在这个世界岂非人中龙凤?”他右手握拳轻轻的在安冉的胸口上锤了两下,”真有你小子的哈哈……”大漠孤烟直开心的笑了起来。 看着这个为他发自内心而高兴的中年汉子安冉有点感动,这个画面曾经出现过,小时候每当他打电子游戏赢比赛的时候,身边的顾平总是比自己还开心,自豪得仿佛拥有了全世界。有些笑容无法装,有些感情也不用装。 “哪有那么容易?”安冉向大幕孤烟直泼了瓢冷水,“这个任务根……” 英俊青年突然发现荣耀广场的左前方,有个衣裳糜烂的老头儿在盯着自己看,与此同时他们的身边也已经站着好几个游戏玩家了。 “我要去那边一趟这些兄弟你接待下。”安冉狡猾的笑了笑,往那个老头儿那里走。 “什么?”大漠孤烟直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孤烟大哥你是名人了,以后想要出行方便的话,最好把头上的游戏名称给关闭。”安冉已经跨出去好几步了,留下个背影对中年汉子说。 这时候大漠孤烟直才知道,在杏子林为何那么多玩家认识他、像看熊猫一样的围住他,原来是自己的名字早就暴露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了呀。“哼!这小子开始的时候怎么不提醒我?跑得到挺快的。”大漠孤烟直嘟哝一句飞快的将头上的名字关闭掉,开始与眼前的玩家又一次沟通交友的事情。 从进城门的时候安冉就发觉有什么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上扫来扫去,他无法说出这究竟是天生的嗅觉还是系统的刻意安排,总之一抬头就看见一个老家伙在盯着自己看。 而且它在人群当中是那么的格格不入,一身打着补丁的灰布长袍,肩上绑着把二胡、腰间又挂了个葫芦,它头发乱糟糟的和脸庞一样脏,一身布满灰尘但脚上的草鞋却很干净。 “你好老人家!安冉走到乞丐的面前礼貌的打了个招呼。“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帮到你的么?” 倒不是因为安冉有多么礼貌,既然这是个npc老人在盯着他看,他的样子又像极了任务中所说的,‘要在西凉城找的那个老乞丐’安冉自然不会放过,所以青年用最普通的接任务的方式和他对话。 “能否陪我去西凉居喝一杯?菜是最好的菜酒要最好的酒,招待我办,钱你出。“老头儿半眯着眼睛头也不抬,他的态度实在不怎么诚恳。 “凭什么?你我素昧平生,老子为何要低声下气请你个臭要饭的喝酒吃饭呀?”这是一般在现实生活中多数人应有的反应。 但这里是华夏、是游戏、一个触发性任务而已,安冉无所谓,他还不至于和一个npc斤斤计较。 “恐怕不行!“安冉礼貌的回答。 “哦?舍不得?“老乞丐半眯的眼睛一下子睁开安冉看到他眼中精光一闪。 “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一来小子我身上的银子不够,二来这城里的人似乎不愿意搭理我,即便是去了也会被拒之门外。“ “哈哈哈哈……哈哈……咳咳!“老乞丐笑得咳嗽起来,”你小子莫非和老头子我一样,是条人人唾弃的臭虫?“ 他这笑声引来不少玩家的关注,心想这个脏兮兮的npc,我们在它身边转来转去一句话都不说,现在怎么像疯子一样大笑了。 “算是吧!“安冉坦然接受,”但在别人眼中小子是龙是虫并不重要,人家怎么看关我屁事,老子又不是为了别人而活。“ “怎么不重要?你看现在我们想去西凉居吃杯酒都不行,倘若你我皆是风流人物人人敬重,又岂会被这区区小事而难倒?“ “去不了就不去,莫非这世上除了它西凉居别处就没有酒了?就算别处无酒,难道喝水就无法尽兴?满桌的美酒佳肴、但对面坐的是将要和你拼命的死敌;已经饿了三天、突然看到扔在地上的残羹剩饭,请问这两种食物进入肚囊后有何区别?这两种味道孰美?美不美别人说了不算,亲自吃的人觉得好就行。“ “嗯!说的得是有那么一点道理,“老乞丐摸着胡须点头道,”那么咱们不去西凉居咯?“ “想去也去不了,“安冉摊了摊手,”你老人家如果只喝西凉居的酒的话……恐怕小子我无法请你。“ “有座山高万丈,小径崎岖怪石嶙峋,山间迷雾重重常有凶兽横行。数千年来登山者不计其数,但绝大部份人要么掉下悬崖粉身碎骨;要么遭凶兽所食成为腹中之物,可畏九死一生,有幸足踏绝顶看尽云卷云舒的人寥若晨星。此山山颠有座凤来亭,亭中藏有浊酒一壶,你可胆敢前去与我共饮一杯?” “经历九死一生,为的就是陪老人家喝一杯酒,”安冉哈哈一笑,“有点儿意思,小子倒是愿意一试只是这酒还在么?” “凤观英雄胆、酒赠有缘人,足下还未前去又怎知亭中有没有酒?” “这山叫什么名字?又在什么地方呢?”安冉问。 “此山名曰‘青云’距离此地不过区区三十余里。” “青云山啊?我知道,“身边的樊云天突然插话,”我们来这里的时候从山脚经过,听书上说山里藏着宝贝。“ “是么?你知道得挺多呀月影人。“ 老乞丐只轻轻的盯了一眼樊云天,好像在观看一只蚂蚁,他嘴巴根本没有开口说话。 但樊云天确确实实听到了有个及其动听的女人声传入了自己的耳朵,并且伴随而来的是巨山般的威压,他轻轻看他一眼,仿佛是苍穹在睥睨众生,漠视?怜悯?关爱?亦或不屑?樊云天说不出这种感觉,他目前只想做一件事:尽最大的努力,管住自己的双腿不让它们下跪。 “不必害怕,“女声再次传入了樊云天的耳朵,”你这条数据大概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跟着你的主人前来找寻本座,本座将告知一二。“ 威压突然散去,它来如山洪去似轻风,npc小子感觉到自己整个背心都是冷汗,他本想回答一个‘是’字,但他发现自己居然无法说开启一下嘴唇。 安冉是没有这种感觉的,年轻男子只是轻松一笑:“去了!咱们现在就走?” “冒险者你不升等级了?不打装备了?“老头儿问。 “那个以后再说,现在嘛陪你喝酒要紧。“安冉抓了抓脑袋笑嘻嘻的回答。 “不错!不错!能率性而为,其心也必定长乐,我在那里等你顺便说说凤钗的故事。“ 安冉顿了一下心想:“你不一同前往呀?那他妈老子路上遇险怎么办?”俊美青年当然知道这个乞丐不简单,但他嘴里说的是另一番词汇。 “死约!咱们不见不散!”他向它伸出了右手。 “死约!咱们不见不散!”它嫣然一笑和他击掌为誓。 系统:‘传奇之歌‘任务环节之一‘与子同醉‘孤身请前往青云山凤来亭她在等你、故事在等你,从历史的车轮中找寻剑神的踪迹——记住这段任务只能由你一人完成。 他的动作轻快,双眸仿若长空秋水,但他现在是个老乞丐,所以出现这种表情自然有点…… “啊!老人家你的样子……” 安冉本来想说你怎么做一个女人的表情,或者说你的样子好奇怪,但他觉得有点不礼貌最终说下去。 “任务中所说的那个她难道是你这个老乞丐?这他妈未免太扯了吧!“安冉有所怀疑但也没有深究,反正以后自然会知道。 他发现自己失态了,于是马上换出了一副老气横秋的表情道:“我得提醒你只能一人前往,倘若真能在凤来亭喝酒的话,我不希望看到还有别人。” “他能去吗?“安冉指着身边的樊云天问。 “这孩子不错,自然能去。“ 樊云天深深地对老乞丐鞠了一躬。 老乞丐不再理会这主仆二人,他缓慢的向城外走去身在越变越小,仿佛是人海中的一叶扁舟,他尝尽百家饭历经千般苦,却依然与这个尘世格格不入。 “为何如此礼貌?这可不像你樊某人的风格。”看着老乞丐消失在城楼处的背影安冉问。 “这个老人……不!不是老人,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樊云天露出难得认真的表情,”你知道吗?安然哥,当他看向我的时候就如同整个天空都在看我,还有个女人在我耳边说话,她的声音虽然很好听,但每一个字都好像一把重锤敲击在我的心脏上,我本来想反抗摆脱,可是双腿却不由自主的想下跪。“说到这里樊云天打了个寒颤。 “擦掉你额头上的汗水吧!”安冉拍了拍他仆人的肩膀,“记住!无论对谁敬重可以有、害怕大可不必。” 安冉看到大漠孤烟直大概已经处理好身边事,烟落和长河落日圆也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边,青年向他们走了过去。 “说得倒轻松你不害怕么?”樊云天一把摸下额头上的汗珠,“操!好像你这家伙还真不害怕。”想到这里npc小子吸了吸鼻子对自己的主人微微佩服。 “好了!人已到齐接下来也该分脏了,但这里闲杂人太多,咱们得找个相对隐蔽点的地方,可是什么地方好呢?“大漠孤烟直摸着留有胡茬的下巴,一时半会儿还没想到。 “没有人打搅隐蔽的地方呀——有了!“长河落日圆将收拢的白纸扇在掌心一拍,”花间客栈怎么样?要一间房间,谁也打搅不了我们,别人想要进来必须得敲门征得我们同意,否则就只能破门而入,而且它离我们要交任务的地方也不远。“ “还有这种地方?”安冉吃惊的问道。 “嗯!我也是无意中看到一篇论坛帖子才知道的,上面说咱们玩家在游戏中可以去酒楼吃饭,也可以去客栈住宿,虽然去酒楼我们无法感受到一丝味道,但是观风景、交朋友还是可以的。还有去客栈,我们也不可能真的在那里睡觉,但它相对隐蔽的房间能保护玩家的隐私,我们缺的就是这种地方啊!” “不错的地方咱们走吧!”大漠孤烟直对他表弟这一建议表示赞赏。 他们穿过了宽阔的荣耀广场,踏入了北边一条由鹅卵石铺成的巷子,巷子并不是很宽,两边都是房屋的墙面。 “有人跟着我们,”樊云天走在安冉的左边,npc小子漫不经心的靠近安冉小声说道。 “我知道,“安冉示意他已经发现了,”你这样出去……”青年用手在身前画了个圈儿。 于是樊云天快步向前,从大漠孤烟直他们身边穿过。 “你走那么快干嘛?”长河落日圆问。 “买点东西!“巷道的前方传来樊云天稚嫩的声音。 “买东西?“长河落日圆抓了抓他短短的头发,”你不是不能买东西吗?“寸头道士本想再问点什么,巷道已经没有了樊云天的身影。 “你俩刚才在嘀咕什么啊?”烟落拖后几步和安冉并肩而行。 “我们在说这游戏里的装备有没有点斗篷、帷帽、面巾什么的。” “为什么要有斗篷、帷帽?“ “因为你。“安冉笑道。 “因为我?“烟落不解。 “嗯!这样人家就无法一路盯着你咽口水,你看电视里那些独闯江湖的大美女不都是带着帷帽的吗?” “安然哥……人家又不美!”女孩微微低头满脸含笑心里美得要死。 而然她发现自己的心上人脚步走得更加缓慢,脸上露出凝重之色。 “如果你——” 突然身后穿来‘啪’的一声打断了她的话语。 一个身材矮小的刺客,在他们身后约摸六七米的地方显出了身形,然后就是身材更加矮小的樊云天站在了刺客的身后。 安冉几步跨了上去一把抓住跟踪者的衣领,将这个受到‘碰瓜’技能,还在眩晕中的刺客猛地拉到墙上,他的手肘狠狠的抵住他的脖子。 “说!为什么跟踪我们?“英俊青年剑眉倒立厉声喝道。 这个身材矮小、左边嘴角长着一颗黑痣选择刺客的玩家,用有点发灰的眼珠子,对着比他高一个头的安冉上下扫动。 “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凭什么说我跟踪你?”他反问。 这是时候几个人已经将他围住了,安冉的手肘更加用力。 “不说是吧?这里不是安全区杀了你恐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矮小刺客头上开始有一串串个位数的伤害跳起,脸色也开始变得像猪肝一样,这是由于安冉的手肘抵住了他的脖子,系统在模仿让游戏角色产生窒息效果。不过这对于游戏玩家来说屁事没有,他依然轻松的看着他。 “我劝你最好还是说出来。”大漠孤烟直双手环保胸前威胁道。 “不说又能怎样?大不了掉点经验和装备,我们这些小角色无所谓的,倒是你们这几个名动西凉城的大人物,恐怕得被npc卫兵给惦记上了。” “说得好!” 突然巷口出现了好一堆人,领头的身材和安冉一样高,左耳打了个耳钉有着一头黑色长发,额头前面的几缕头发被挑染成了白色,就像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打穿流氓聚集地副本的第一支队伍;系统都叨念到的大人物;居然对从这条巷子经过的一个路人大打出手,这事儿传出去也不怕有人笑话?”这个表情带有三分玩味的青年男子,一边说一边缓缓的拍着巴掌。 “是他跟踪我们!”长河落日圆大声说道。 “喂!几位大爷,这条路是你家开的么?” 巷子的另一边也走出一堆人,为首说话的是一个长得很胖,大鼻子厚嘴唇的玩家。 “别说了季平,这些人是一伙的,他们包围了我们目的再明确不过,就是想在这里堵住我们爆装备。“烟落没有了小女儿的姿态,女孩目光冷冽将长弓已经握在手上。 “你很聪明呀小姐姐!“长发青年走得更近了然后他看着安冉呆住了。 “你……你是……” “别他妈吞吞吐吐了,“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的樊云天将匕首抵在青年男子的腰眼上。”我们能杀他也能杀你。“ “拿开你的匕首樊云天,“安冉一步步向他们走去。 “啊?“樊云天没明白过来。 “我说拿开你的匕首,让老子来教训这个姓向的王八蛋!“ 他向长发青年飞起就是一脚,这一脚不偏不倚正好踹在他的屁股上。 “操你妈的向东!你还没死呀?“安冉开心的笑骂道。 “你……安……安冉!”向东一边揉着屁股一边望着安冉自语,最后他终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我操!真是你——顾胖子快过来,你猜我们在打劫谁?” 巷子那边的胖子疯狗一样的往这里跑,然后在离安冉三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 “安冉哥是你么?“他小心的问道。 毕竟分开了十多年,这十多年对于在成长中的少年来说变化可就太大了,向东那一头标志性的打扮安冉还能认得出来,但对于顾平这种既长膘又变样的人来说,他就未必知道这人就是自己当初最好的哥们儿。所幸安冉的样子并没有如何改变,他只是变得更高更帅了。 “不是这个小白脸还能有谁?“向东笑嘻嘻的望着安冉说。 胖子一下子向安冉扑了过去,最后三人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这一幕简直把其余的人看呆了,这开始还剑拔弩张的场面怎么画风一转,就变成失散多年的兄弟相见相拥了?于是双方都非常有默契的收起了手中的武器,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叙旧。 “你小子怎么长这么胖了?“安冉在顾平胸脯上轻捶了两拳,”当然也长高了,怎么样这些年还好吧?春梅和陈强他们如何了呢?“ 顾平就像小时候那样抓了抓脑袋呵呵的笑了几声。 “我挺好的,高中毕业就没读书了,和东哥一起盘了个网吧,算是完了小时候的梦想吧!只不过你知道的,现在网吧的生意也不怎么样,我俩现在的状况只能说比上班要好一点。陈强去了广州,说据说是在一家外企上班挺不错的,每次回来都给我们和你家带一大堆东西,这小子挺不错不忘旧情,不像你和春梅,一走就音信全无连个知心话也没人说。“ 安冉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家老爷子最多的时候还是聊起你,我觉得你做得实在不地道,社会上飘的人讲究一个孝和义,在家孝父母出门敬朋友,父子之间有什么解不开的结呢?这些年我和胖子也时不时去看望下叔叔,他头发都花白了,最多的时候还是叨念起你和阿姨,总觉得自己亏欠你们太多。至于爷爷身体挺好的你请放心。“ 他这话说得安冉心里一阵疼痛,安冉想起了自己离家的那个早晨,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而且还是告别自己的父亲。当初的他无法原谅他,走得是那么的义无反顾,后来当自己亲自在社会上走一朝的时候,才知道生活的苦楚和艰辛,父亲并非是那么一个一无是处的人。很多次安冉想回家,尤其是在外面落魄的时候,他想一下子扑入父亲的胸膛,让眼泪尽情的流出眼眶,然而当安冉脑子里浮现出那个消失在街口的白色身影后,他就再难回去了。 安冉的鼻子不争气的有点发酸。身边的烟落看到了心上人心中的眼泪,女孩毫无征兆的伸出她洋葱白雪似的手,她握了握思绪万千的青年后,又飞快的将手拿开。 “你不要多想安然哥!“女孩小心翼翼的安慰道。 安冉扯动嘴角对她微微一笑表示感谢,他长叹一声又道:“你呢?东哥,还在吃江湖饭?找婆娘了么?四叔呢?是否还好?” “你走后不久四叔就被抓了,那时候扫黑打黑不是比较严重吗?他被判了八年罪名是‘组织黑社会性质‘算是够轻的了,你也知道四叔当初的那些事儿。那个姓贾的就不一样啦!他身上出了多条人命,最后得了个注射死。人生啊!“长发轻年感叹道:”当初少不更事的我们,总以为打打杀杀就是风光,拳头大就是大哥,现在想想真的好笑。所以什么江湖饭?他们的遭遇吓到我了,我现在只想好好过日子,咱们平平安安的生活其实来之不易,连四叔都金盆洗手了,我向某人还有什么理由不退出江湖?和胖子一起好好的经营这个网吧挺好的?你呢?别告诉我你现在还在混社会。“ “我他妈还为你担心,你倒好、怀疑我是黑社会了,放心老子不会沾染这些东西的——我有嫂子么?我当叔叔了么?“安冉继续追问。 “没你命好!”向东白了安冉一眼,“找了一个还没到一年就离了,至于小孩?她倒是有但不是我的。” “哈哈!接盘侠。”樊云天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他妈谁啊?“向**然转头一脸冰冷的看着这个矮小的npc小孩。”我们兄弟间说话有你插嘴的份么?“ “不准我**嘴,我插别的地方可好?“樊云天毫不示弱满脸讥讽的问道。 “操!”向东刷地一声抽出长剑对它怒目而视,“有种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长发轻年身后所有的玩家都已经拔出了武器,气氛一度陷入了尴尬。 “够了!”安冉怒喝一声将拔刀相向的两人分开,对着二人一人来了一拳。 “这么多兄弟看着呢!你们不嫌丢人老子还嫌丢人。“ 向东身后的那群玩家看着自己老大被打,提着武器一步步向安冉他们靠近。 “向东!向老大,你平时就是这么管教你这帮兄弟的么?”安冉看也没看他们冷眼盯着长发青年问。 “都给老子退下!“向东向那些人吼了一句,然后马上转过头来嬉皮笑脸的望着安冉。”那哪能呢?您是老大、您才是哥。“ “滚过来!樊云天,“安冉对着他的扑从骂道:”这事儿是你先不对,接下来该干什么不用我说了吧?“ “对不起向东哥!我不应该这么乱说话的。“ 樊云天态度十分诚恳,这让人有点怀疑其真实性,要知道以樊云天的性格可是天王老子也不怕的。 “算了!我也太冲了。“向东收起了手中长剑。 “气消了没,气消了我来给你俩介绍介绍。“安冉一手拉着顾平一手拉着向东面对大漠孤烟直他们。 樊云天站在原地饶有兴趣的盯着它的主人,“切!你个白痴,老子也就是卖你个面子而已,不然我的新衣服恐怕得泡汤。“想到这里它咽了咽口水。 “孤烟大哥,这两位都是我多年的兄弟,我们属于穿开裆裤长大的,这位比我大两三岁,长头发的妹子叫向东;这个胖乎乎的小子叫顾平,我们三都是一类人,就是那种只能让自己欺负自家兄弟,别人无论如何都不行的那种人。他们和我一样都属于口无遮拦,这个妹子说话稍微要风骚点,胖小子多少还有点害羞。” “孤烟大哥好!“二人伸出右手和中年汉子一一相握。 “孤烟大哥可不是一般的人,一直以来对我照顾有加,是我安冉在游戏中结识的好大哥,相信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能坐一起喝酒吃饭了,你俩所谓的开个网吧混混日子的这种场面话,只能哄哄老子这种未见过世面的半大小子,在久经江湖的老大哥面前可就无处遁行啦!“ “人家明明是男子汉大帅哥,你偏偏要叫他妹子是何居心?“烟落调皮一笑。 “是呀!莫非安然哥还想三宫六院不成?“补充话语的是长河落日圆。“你好两位,我叫长河落日圆。”寸头青年同向东和顾平一一相握。 “我叫烟落,烟波浩荡的烟落花有意的落。”女孩大方的伸出了手。 向东和顾平却没有接招,因为从刚才烟落牵安冉手的那个小动作,他们大概猜出了他们的关系。两人对视一眼明白了对方的深意,然后退后一步同时头一低。 “左护法向东!”向东大声道。 “右护法顾平!”顾平跟着喊。 “见过家嫂,嫂子好!“最后二人异口同声喊道。 安冉气不打一处来,飞起就给二人一人来了一脚。“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他笑骂道。 就在安冉以为要尴尬无比的时候,哪料得烟落来了一句。 “如此大礼可折煞奴家了,奴家见过二位叔叔。”女孩嫣然一笑已是倾国倾城,她那个万福礼更是将自己变成了婀娜多姿的大家闺秀。 这下倒好了,直接把和她开玩笑的两位男子汉弄得不知所措。 安冉也十分不好意思,只能抱歉的对大漠孤烟直一笑,“看见了吧!我说这两个家伙口无遮拦没说错吧!“ 他话刚刚说完,擅长补刀的樊云天大声嚷嚷。 “好啊!你叫他们叔叔,当初见我的时候为何不叫我叔叔?“ 所有人呆立当场,npc小子这是在占便宜。烟落娇哼一声迎头便打,樊云天好像早就预料到结果,在她的拳头快要落下来之际一闪身消失了。 大漠孤烟直哈哈大笑,众人的尴尬瞬间瓦解。 “要说口无遮拦,小樊排第二的话没人敢排第一。“大漠孤烟直笑了半天终于忍住了,”两位这是准备……” “这不是准备弄点装备么,我们听到了系统的通报,知道你们打通了副本身上应该有不少好东西,于是就从荣耀广场一路偷偷的跟踪到了这里,那知……那知…...”顾平词穷掐着手指,这是他从小就有的毛病人一紧张就会这样。 “那知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是吧?”安冉帮他补充完整。 “嗯!”他说,“就是你这个意思。” “我说你两脑袋里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呢?”安冉有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你向东现实生活中好不容易当个良民觉得屈才了,到这里来重操旧业干土匪是吧?” “还不是他出的主意。“向东低声说,”我们下了好多次副本次次灭团,装备没捞到经验倒是掉得不少,我身后这些弟兄也是网吧里的,再这样下去我和胖子就得赔死,所以大伙儿就商量,是不是能出来抢点玩家们的装备,刚好你们又打完了副本,我们就准备在你们身上捞点油水咯!“ “我这两个没出息的兄弟让大烟老兄见笑了。“安冉无可奈何的望着大漠孤烟直笑了笑。 哎~!兄弟哪里的话。“大漠孤烟直拖长声音道:”你安冉的兄弟也就是我冷文泰的兄弟,我笑话他们岂非笑话我自己?“ “你俩干了几次了?”安冉像个班主任般审问着犯错的学生。 “这是第一次。“ “真的是第一次?”安冉皱眉问。 “真的是第一次。”二人异口同声望着安冉。 “还好!还好!”安冉说,“没有达到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地步,二位可以金盆洗手弃恶从善了。你们也不想想,但凡是游戏里整天想找爆别人装备的,几个能有好下场?到头来也不过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像你们这种明目张胆,一个理由都不找的抢劫的家伙,我几乎可以断定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一旦上了悬赏榜,系统npc要捉拿你、玩家要追杀你、各大门派不敢要你,连城也不敢回这几乎是断送了你们的游戏生涯,所以不要干这种蠢事。就算抢也得……” “也得什么?“向东问,所有人都在侧耳倾听。 “也得找个正大光明的理由,比如某某人横行霸道欺负弱小的行为呀;比如某某帮派为了独享资源,驱赶玩家包场刷怪的行为呀等等,这个时候咱们就可以打着正义的幌子进行抢劫,多数玩家非但不会怪罪还会有很多人支持。系统也会考虑这种行为是否处于正义,但我给你说好处却是实打实的。纵然这些理由都没有,你要抢劫至少得买一块黑布将自己的面容遮挡起来吧!至少抢的东西能一本万利够吃半年吧!妈的这是游戏初期,大家的装备都还不好的时候你们开始干这种营生了,抢来的装备又值不了几个钱,自己用呢还提心吊胆而且又用不了多久就得换掉,然后名声搞臭不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么?” “安冉哥说得有道理呀!“顾平感叹。 “废话!你是不知道,当初有些事情连四叔都会问问安冉的意见,不然你以为四叔为什么如此看中安冉?“向东说。 “让你们这堆兄弟去练级吧!也耽搁大家不少时间了,二位土匪接下来是否有时间和我找个地方坐坐?“ 于是他们遣散了身后的二十多个玩家。 一行人七人到了花间客栈。花间客栈是个四合院,白墙青瓦、古朴优雅。大漠孤烟直要了间上房,中年汉子向系统npc支付了足足一个银币,这让大伙肉痛不已,他们穿过种有芭蕉和梅花的小院,顺着一座露天木质楼梯上了二楼,然后找到了自己所要的房间,大幕孤烟直拿出系统npc给予的钥匙推门而入。 现在他们需要谋划未来的一些事情了,这一个银币花得值不值?不久后的将来自会见分晓。 第二十一章 客栈谋事 房间里很宽居然有厅堂和厢房,地面由棕褐色木质地板铺成。厅堂正中央摆放了一张大型圆桌,桌上摆有一个燃着的香炉,不过玩家们是无法在游戏当中体会到檀香的气息的。四周安放了十来把太师椅,有个通往厢房的弧形漏窗过道,上面摆放了很多古玩器皿,两个成人般高的青花瓷瓶摆放在过道的两旁,绿莹莹的水仙叶子遮挡了瓶口。这间屋子的墙上面贴有名人字画,各个朝代的都有。 说到底这屋子再好也能是个游戏场景而已,你不能说这些屋子里的东西能值多少钱,因为它是虚构的只能一饱眼福,你最多只能像长河落日圆那般感叹!‘啊!这游戏里的房间真漂亮。’大伙也没有闲情雅致要在这里喝喝茶睡睡觉享受一番,能干什么呢?你可以座在椅子上、可以趴在桌子上、可以躺在床上、也可以摸摸香炉和古玩,但别忘了你只是操作你的游戏角色干这样的事情,对于玩家来说并没有感觉,要说感觉也只能是躯体固定支架带给你的感觉,那么就是我坐下来可能会比站着舒服,所以他们选择先后坐在了椅子上。 “那孤烟大哥我就直说了,”安冉开启了话头,“之所以没有经得你的同意就将我这两位兄弟喊到这里来,是因为小子我觉得他二位是我最信任的兄弟,你们也是我最信任的兄弟,所以在兄弟面前,我安某人向来直来直去不拘小节,如果凡事都要客气来客气去的话未免太过扭捏。” “哪里的话,能在这里的都不是外人,“大漠孤烟直嘿嘿一笑,”你安冉要真是那样的话哥哥我可就要多心了。“ “看得出来孤烟大哥你们是一堆爽快人。“向东笑道。 顾平点头同意。 “兄弟过奖了!“大漠孤烟直双手合十颔首致谢,”接下来咱们是先把副本的东西给分了?“中年汉子看向了安冉征求他的意见。 “队长说了算,能让这两个原本居心不良的家伙开开眼,馋死他们也好。” 安冉说完屋子里传出轻松的笑声。 大漠孤烟直也不磨叽,直接将个人包裹里的装备一件件往桌上扔,叮叮当当、各种装备之间的金属碰撞声不绝于耳,有些装备带有属性会发出诱人的流光,将整个屋子照得发亮。 “此次下流氓聚集地收获颇丰,”大漠孤烟直显得十分自豪,“获得钱币28银40铜、装备27件,其中白板装备8件;青铜装备11件;白银装备6件;黄金装备1件。“ “收获这么多?还居然有黄金装备啧!啧!”顾平啧啧叹道。 “你们还真是只肥羊。”向东对安冉打趣道。 “按道理一个五人的小副本,精英怪也不足一百能出这么多装备,爆率是偏高,因为都知道华夏主脑其实有点抠门儿,这大概是开荒带来的好处吧!难度极大的情况下奖励也加大了。”安冉解释道。 大漠孤烟直停止说话听他们议论完点了点头,中年汉子找到了战斗信息版面,那里存放着他们的副本战斗信息和视频,他将它拉了出来点击播放,屋子里马上出现了一个电视般大小的影像。 这是华夏系统随机记录的内容每个游戏玩家都有,你的一路走来不管是荣辱、还是心酸它都会一一记录下来,用于事后分析、案件取证、或者说是人生感叹。它是以第三人称的上帝视角拍摄的视频,对于身处战斗中的玩家有文字辅佐说明,例如:你的伤害多少值、技能使用情况、血量多少、对手使用的技能、有多少伤害值、多少血量、等等,它记录得非常全面和仔细。 “大家请看!这是我们此次下流氓聚集地的录像视频——里面记录着咱们的战斗信息,所有的装备、钱币的出处和获取都一目了然,大家可对照自己的副本视频信息看是不是完全一样。“ “嗨!表哥你干嘛这么较真,你、我们难道还信不过么?“ “你这话不对季平,大家信得过我是对我的褒奖,而我作为此次下副本的队长,我调出视频让大伙对我进行监督,这是我应该做的本分。况且我们可以通过这份视频进行总结,哪些地方做得可以;哪些地方还有所欠缺,牢记下来取长补短避免以后犯同样的错误。“ 长河落日圆似乎明白了什么,自己的表哥之所以能受人尊重,并不是因为他家财万贯,也不是他势力很大,而是他刚正不阿的性格。 “你俩好好看不要辜负了孤烟大哥的一份苦心。“安冉轻声的对身边的向东和顾平说。 “嗯!”二人盯着视频认真的思考着。 “此番下副本能获得成功皆是大伙共同努力而换来的结果,尤其是安冉和樊云天,没有他俩我们基本寸步难行,所以我建议对于他俩可作适当额外奖励,长河、烟落你们觉得呢?“ “那必须的呀!“长河落日圆笑嘻嘻的满口赞成。 “哥说了算。“烟落边看视频边回答。 “孤烟大哥你看我一介平民连职业都没转,这桌上的好多职业装我只有流口水的份,干脆奖励我们喝一杯酒得了,你看这西凉城那些npc商人都不做我的生意,我和樊云天能到这间屋子还是托你们的光呢!” “我明白你的意思,”大漠孤烟直抓起了桌上的一件装备,“你是不愿搞特殊话,不过你穿不上职业装并不代表咱们的小樊同志穿不上,咯!这件装备樊云天再合适不过了。”中年汉子将一双鞋尖镶有银色铁皮的黑色皮鞋丢给了安冉。 “谢谢大叔!你看起来可比我的主人顺眼多了。”樊云天出现了少有的礼貌,不过他的礼貌好像并不怎么让人舒服。 “甭谢!别喊大叔就行,我可没那么老。“大漠孤烟直打趣道。 “看我不顺眼是吧?这双鞋老子不给你。“安冉威胁。 “老子叛逃!“樊云天不甘示弱。 “好吧!我投降。“安冉像斗败的公鸡拉耸着脑袋将鞋子递给了樊云天。 npc小子飞快的将它穿在脚上十分兴奋,他狠狠的蹬了几脚木质地面,屋里传出砰、砰、砰、的声音。 “你轻点儿,“安冉提醒,”别吵到人家了。“ “你白痴呀?这院子里没别人。“ “哎!“安冉捂头长叹一声,大伙儿哈哈大笑。 你不得不说这樊云天虽然嘴巴像刀子般厉害,但他往往能成为大伙儿的开心果,尤其是他和自己的主人斗嘴——简直如同在说相声。 大漠孤烟直将钱分成了四份,下副本的补给由大漠孤烟直自己出,这个当时已经和安冉说好了的,刨去客栈用去的一银币,他们一人得了6银10铜,另外剩下的3个银币中年汉子非说要给樊云天再买点什么,安冉拗不过最终收下。 大伙儿都得到了与自己职业相匹配的装备,未转职的安冉分得的装备最差,一件蓝领白面的布裳;一条靛青色裤子;一柄13级的精钢剑,都是最普通的白板装备,没办法、谁叫他直到目前都还没有转职呢?那些带有属性的青铜、白银装备都是职业装,没有一样英俊青年能佩带。 而他的仆从运气就好得多,一双白银级附带加速属性的皮鞋,一把青铜级的碎骨锤;一柄青铜级的荆棘匕首。 (就是这家伙砸箱子的那把,华夏除了规定各职业限定使用的装备,并不强制要求各职业必须用什么装备,比如你是个法师,你完全可以穿上那种没有职业限制的板甲、手提一柄百斤巨斧招摇过市,但前提条件是你的游戏角色有力量背得动,你装备的东西对你的用处有多大。) 烟落得到了一把白银级的黑铁长弓上面留有烫金符文,弓弦黄橙橙的、好像是风干的牛筋,结实而富有弹性。这把弓的攻击上限居然高达112点,附带百分之十的减速效果,这可就比女孩原本佩戴的普通木弓要好太多啦!小妮子拿在手中简直爱不释手。 长河落日圆得到了一把白银级的拂尘。寸头大学生并非十分想要,原因无它,倘若拿着这把雪白、像马尾巴一样的东西,与人打招呼未免太过滑稽,在大伙儿苦口婆心的劝说下,小青年还是欣欣然接受了。 “当今社会是只看实力不管颜值的时代,而这把拂尘明显提升你的实力。”大漠孤烟直劝说。 “是吗?那姐为何喜欢安冉哥?还不是因为他长得帅。“长河落日圆低声反驳。 “你这句话是真理,”樊云天已经从得到‘新衣服’的喜悦中回过神来,“长相决定命运这句话到哪里都说得通,你看看我们……啊!要攻击有攻击、要防守有防守,烟落小姐姐为何不对我们暗送秋波?还不是因为这小白脸长着一张漂亮的脸蛋。” “你们扯上我干什么?”安冉和烟落异口同声默契惊人,然后两人相继一笑不再说话。 “看见了吧!我说什么来着?”樊云天站起身离开座位,他走到顾平的身边拍了拍胖子的肩膀,“哎!你我看来只能孤独一生了。”npc小子摇晃着脑袋叹息着。 顾胖子想起了当初赵春梅为何只对安冉好;自己二十多岁了还是光棍一条;于是默默无言一颗心沉入了谷底。 “没有什么的,”向东笑道:“在西凉城的东边有一家铺子,那里的npc可以为玩家化妆、打扮、做发型、你的样子嘛!嗯!去买个假发戴戴也蛮不错的。” “还有这种地方?”众人皆惊。 “嗯!”顾平回答,“向东这发型就是那里做的,价格也不贵。” “哇!具体在哪里?安然哥带我去!”烟落比得了装备还兴奋。 安冉痛苦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好了谈正事,“大漠孤烟直看着他们将话题带偏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道:”剩下的就是这件黄金级的胫甲和我们暂时还用不上的装备,这些白板装和青铜装倒不怎么稀奇,但如果将它们丢在npc的商店贱卖又未免太过可惜,我看两位兄弟身上的装备有点滞后了,如果不嫌弃的话过来挑几件如何?“ “这万万使不得!”向东瞬间起身向大漠孤烟直摆手,“承蒙孤烟大哥不计前嫌看得起我们,能将我俩当作自家人已是兄弟的万幸了,怎么还能拿走各位辛苦打来的装备呢?” “是呀!我们无功不受禄。“顾平也附和道。 “既然你都说了我们是自家人,那拿点装备算什么?“大漠孤烟直微微正色,”莫非二位觉得咱这装备不好?“ “不是!不是!“二人摆手道,”我们什么都没做,白白领取装备实在说不过去。“ 突然二人肩头都搭上了修长的手指。 “哪能这么说呢?二位刚才不还在计划着,怎么将这些装备抢入囊中吗?“安冉靠在他们的耳朵边上温柔的说道:”怎么现在叫你们选几样装备就扭扭捏捏了?敢情你们是觉得咱这庙小容不下二位这两尊大菩萨吧!“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他们急忙解释。 “那就将东西收下!“安冉突然提高声音,他感受到顾平肩头传来的一颤,”自家兄弟面前用得着像个娘们儿一样么?什么都没做是吧?接下来的副本还要你们出力或者送死,进了这道门就相当于入了伙。“最后这几句青年是笑着说完的。 “安冉哥你和孤烟大哥的意思是……我们可以跟着你们干?“顾平试探着问了一句。 “要不然呢?”大漠孤烟直微笑着反问。 这下两人终于心安理得的挑选着桌面上还剩下的装备了。 “出息!”安冉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大漠孤烟直又气又笑,“姓名!职业!” “啊!”刚刚挑选完装备的二人没反应过来站得笔直。 “我是问你俩的游戏角色名称叫什么、什么职业,老子到现在都还不知道。” “哦!我叫‘灵活的胖子’是一个法师。” “西门吹穴、剑客!” “啥?”安冉没听明白,“西门吹雪不是虚构名人,名字不能用么?” “是啊!”向东解释道:“所以我将‘雪花的雪‘字改为’穴道的穴‘所幸通过了。“向东略带骄傲的解释。 他的名字介绍技惊四座,安冉差点一口老血给喷了出来,俊美青年对向东比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你他娘的是天才,真的!西门吹雪是剑客,你西门吹穴是贱客,好名字!优雅中带着三分下流,如果有一天你能碰到有一个取名叫‘西门吹牛‘的家伙,你们一定要斩鸡头烧黄纸不然就太可惜了。“ “哪有人取这种搞笑的名字?“向东不信。 “有啊!所以你们见面最好能拜把子。“ 大伙儿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大笑,长河落日圆笑得最过份,一边笑一边捶着桌子。 大漠孤烟直也在微笑,但他的笑并不夸张或者说干脆是敷衍。 “你们干什么?有那么好笑么?”烟落皱眉问道。 “西门吹穴怎么了?不就是个谐音字么?安冉哥……”女孩是真不懂,想让安冉给她说说这名字到底什么地方有趣。 这下安冉慌了;大漠孤烟直也慌了;不过樊云天没慌。 “哎呀!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就是站在西凉的城门上头,这么呼的一吹别人就动不了,应该是一种高深的点穴技巧。“樊云天一直没笑,也不知道这家伙是真不懂还是假装不懂。 “哈哈哈哈……!”能懂的人笑声更大了,这次连比较收敛的大漠孤烟直也开怀大笑。 “你……你……你妈的樊云天……你也可以和他们拜把子……啊哈哈哈……”话未说完安冉又笑了起来。 “切!老子懒得理你们这群疯子,烟落姐姐你不可不将换下来的那把弓送给我?”npc小子做出一个十分乖巧的表情。 “好啊!”烟落笑嘻嘻的摸了摸他浅蓝的色头发。“你还要什么东西?姐姐给你买。“ “烟落别上当!“安冉他们终于停止大笑,”樊云天你够了哈!找老子要东西可以,无故找别人要东西可不行,别忘了你要的东西通通都要过我手的。“ “哼!花你女朋友的钱心痛了是吧?“樊云天气鼓鼓的说道:”太小气了,况且烟落姐姐哪里是别人了?她也是云天的女主人嘛!“ 他这话非常厉害,简直说得女孩心花怒放,她彻底的和樊云天站在了同一战线。 “没事、你安然哥哥最好了他会同意的,是吧!安冉?”烟落抿着朱唇,双眸斜看向安冉,语气之中颇有那种女孩在自己男人面前的威胁之意。 “你不要对樊云天过于严苛,”大漠孤烟直打圆场。 “你们就宠吧!慢慢宠,我不管了。”安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揉着太阳穴头都大了。 樊云天像小孩那样做出胜利者的姿态望着它的主人。 “我想孤烟大哥大概已经猜到,他二人为何玩个游戏会赔的原因了吧?”安冉转移了话题。 “我在想两位是不是购置了多台游戏设备,并且组织了一批人在游戏里准备创业?你们又有个网吧,地方有、电脑也有、人员也有,就是有一个问题我想不通,华夏的游戏设备是限定一人只能购买一台的,它通过身份证和人脸对比识别完全做不得假啊?“ “这个不难,”顾平说,“我和向东本身就是开网吧的,我们将网吧里经常来上网、比较熟悉的人召集起来,由他们带上自己的身份证去营业厅购买,资金由我们来出,我们同购买者签署合同设备放自己网吧里,他们提供人力在游戏中打装备、钱币、带人练级、通过网络交易平台兑换人民币,我们再根据业绩开这些人的工资和业务提成。” “孤烟大哥这就是你想不通的地方了吧?“安冉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居然敢让别人用身份证去购买设备自己承担费用,而且在现在游戏初期,居然敢开别人的工资还带提成。“ “是呀!“大漠孤烟直望着两人直言不讳地说:“两位想过这些游戏设备最终的归属权属于谁么?从法律意义上来讲这些设备不归你们所有,你当然可以说你们出了钱,就算双方都签署了协议,白纸黑字写明设备是你们出钱买的,但,事实上设备还是人家的,最多不过说是你帮人家代付而已。倘若人家要将设备搬回家里,你们闹到法院打官司你都基本是输,退一万步、纵然这些设备归你们所有,如果当事人不用,这些黑漆漆名叫‘龙腾’的全息头盔你觉得别人还能用上?别人用不上的话它和摩托车头盔有何区别?这不像你们网吧的电脑,这个人上了网走了,下个人还可以用,它是专人专属呀我的两位兄弟!” 大漠孤烟直一席话,让两个原本踌躇满志的年轻人不由得呆若木鸡,他们炙热的心瞬间跌入了冰窟。 “是呀!向东我们当初怎么没考虑过这些?“顾平有点慌了,”要是那些人真甩手不干了,不要说搬走设备,他们丢给我们也没任何作用啊!不就是一堆破铜烂铁么?“ “他们敢!”向东咬牙故作镇定,不过他撑在桌子上的手掌在微微颤抖。“老子不打断他们的腿。” “人家有何不敢?“安冉反问后又道:”别人愿意帮你就帮你,不愿意帮你可以另谋高就来去自由,莫非你还能拘押人家威胁他的家人?我说向东、顾平你俩怎么只长年龄不长脑子呢?现在是法制社会,满大街究竟有多少个摄像头盯着你们不知道呀?天上有天眼、手机有定位、就连你的身份证里面都有芯片,靠那种威胁别人打打杀杀能行得通?现在社会讲究的是用这里“安冉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而不是所谓的比拳头大小,要比拳头、比的也是实力而不是所谓的蛮力知道吗?“ 大漠孤烟直边听边点头,他心中暗自思索这个只有二十五六的年轻人心智怎会这么成熟?他都经历过什么? “那怎么办投都投入了?”向东顿时没了支撑力气。“怎么办安冉?” 如同小时候那样,每当他们遇到困难没了办法的时候,总是对安冉问出这句话,当初混社会的向东如此;读书的顾平也是如此;而安冉呢!他也一定能想到解决的办法,所以无形当中他们对他形成了一种依赖心里,把他当孩子头、大哥、听他的话、受他的管教,这种思维根深蒂固,直到大家都成年的今天依然无法改变。 “你们投入了多少钱?”大漠孤烟直问。 “我们加起来总共投入了四十多万,机器设备花掉了二十多万,网吧腾出的地方简单装修了下花去了十来万,然后还要准备工人的工资——因为开始可能无法盈利,所以我们不得不垫付。”顾平回答。 “还好!并不是不可挽回,就算是不可挽回钱也不多,就当买个教训也值,人生路还有那么长,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大漠孤烟直开解道。 “我说大哥,”安冉对大漠孤烟直苦笑着说:“你老人家别总是拿自己的观念来对着我们这群大半小子好不好?对于你来说几十万、甚至几百万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财富,也都可以花钱买个教训,但我们却不行,他俩开个网吧能有多少钱赚?如今人人家里有电脑、手游横行、游戏更新换代,能去网吧上网的人比以前少得多了。也许不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而是塞翁失马丢了老命。” “是呀!是呀!”顾平哭丧着脸说道:”这几十万几乎花光了我和向东这些年来所存的所有积蓄。“胖子懊恼的捶了捶自己的脑袋。 而向东干脆趴在桌子上如同霜打的茄子,“安冉有办法的、安冉你一定会有办法的。“他眼睛中露出渴求的神色望着俊朗的年轻人。 “你俩虽然对前途失去希望,但对我安冉依然信任,说实话我很感激也很感动。这事儿听起来很严重——当然也确实严重,但正如孤烟大哥所说这局面并非无法挽回。“ “哦?倒要听听你的高见。“大漠孤烟直道。 “首先这还只是未发生的一个隐患,所以你们没必要现在就跟死了爹娘似的哭丧着脸,尤其是在你们那堆兄弟面前,一定不要流露出丝毫颓废之色,不然这种悲观的情绪会迅速传染到众人身上,一个小小的挫折也会让他们离开。带领团队打拼犹如带领士兵上战场,倘若领军打仗的将军对战役都不能抱希望的话,他的士兵就必定会鸟兽散,你们手底下的人现在情绪如何?“安冉问。 “现在还好,“顾平说,”你也看到了,这些也愿意跟着我们,刚才巷道里的二十多人就是我们雇佣的人。虽然下副本失败失去了一些装备和经验,但相对于来说,我们的等级和装备比普通的个人玩家还是要出色一点,我和向东说什么他们也都照着做,没有任何一个人反对我们。“ “我知道,如果不是你雇佣的员工,照向东那样吼人家又有几个受得了?就算是员工也不能随意吼骂,有的言语比……”说道此处安冉轻轻的弹了弹放在桌子上的长剑,“刀剑还厉害,你伤了人家的心用再多的钱不补回来。如何管理员工这方面孤烟大哥是专家,我自然不敢在鲁班师父面前班门弄斧,下来你们可以向孤烟大哥请教。” “兄弟哪里话。”大漠孤烟直谦虚一笑。 “你不要觉得你们说什么人家就干什么是好事,”安冉继续说,“那是因为你们开了别人工资,你们是赚是赔与别人何干?业绩不好了人家天天游戏还有工资拿,让你吼几句骂几句有什么关系?忍着私底下再把你骂回来,实在忍受不了直接走人。记住了人是很现实的,单纯为了一个梦想而活的人没有几个,能坐在这间屋子里,像孤烟大哥这种能够着眼于未来,能容忍咱们的小错误和把我们当兄弟的更没有几个。对于多数人来说,一起走下去的最好纽带就是共同的利益,而二位需要做的就是,要让你雇佣的人有种同你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想法,不然就休要怪别人只盯着你的腰包而不管你的死活。” “嗯!”向东若有所思,“我们也常常对他们说大家好好干,以后大家一同发财。” “你这是空话,”安冉直言不讳,“好好干,怎么办干?以后发财,多久以后呢?”安冉盯着他们问。 这两位确回答不上来,顾平嘀咕了一句:“就是不知道怎么干咯!” “很多公司吃亏就吃亏在这个地方,他们天天开晨会天天为员工加油打气,试图将他们训练成永远不知道疲惫的牛马,他们编造了一个空中楼阁让大家去追逐,可是呢!就如安冉兄弟说的那样,连领头的人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做,最终的结果就是,这些话将大家的耳朵磨出老茧,听的人产生厌恶情绪,他们觉得这是种谎言,当然我不是说你们俩位是这种人。“大漠孤烟直分析道。 “太难了!连刷个五人副本也失败,这不、准备带着一帮子人来抢点装备么?也失败了,接下来这路该怎么走呀?“向东苦笑着说。 “兄弟一起牵手前行,“安冉提高了音量,”不然喊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我如果都不了解你俩,那么多年的交情岂不是白交了?不要说连个五人副本都打不过,你们可知道这个副本有多难吗?它和传统网络游戏的副本打法完全不一样,我想到现在这个副本也未必会有多少人通过。那些在华夏里打拼,专业的网游工作室和你们面临的问题其实一样,游戏初期一样的为装备和等级而发愁,他们比你们具有优势的地方只有两点: 其一、有以前大家在别的网络游戏中累计二来的经验和信息。 其二、他们的人员较为专业和固定,能够承受打击不会变成一盘散沙。 至于抢装备失败……”安冉突然哈哈一笑,“妈的!难道你俩以为抢到了我们这身装备就算成功了么?要抢我们其实是可以的,你们有二十几个人,完全可以依靠人多势众在巷子里堵住我们,就算我安冉喊出你们的名字也装作不认识置之不理,然后你看见了孤烟大哥包裹里的装备了吧!少说也能爆出一两件,这样你们就可以装备在自己身上,或者找个网游平台卖了分钱多好?你们也因宰了第一支刷通流氓聚集地的队伍而出名啦!” “我们不是那样的人,”顾平朗声回答:“对兄弟动手畜生不如。” “那样可就臭名昭著真的牲口都不如了。”向东摇了摇头。 “所以嘛!我们为何能在这里坐在一起谈论这些?如果我安某人连对自己多年兄弟的人品都无法知晓,什么人都敢往兄弟堆里带,老子不成了东郭先生了?刚才的视频中,我们是怎样刷流氓聚集地的你俩得记好了,这视频很有点珍贵的,不比桌上的这些装备差,嗯!大概别人要想看,需要花费十多二块钱吧!” “啥?”两人吃了一惊。 “我们的副本视频还能卖钱呀?”这是长河落日圆问的。 “嗯!”大漠孤烟直点头,“我和安冉商量建一个微信群,将这些找我们加为好友的玩家拉进去,这些人其实目的也很简单,就是想学习我们的副本打法。我们就做一个副本攻略,然后给他们——当然不是白给的。所以雪儿你和季平平时在学校不能进入华夏,群里的事情你们就要多多操心,有人买攻略的你就卖给他们,那些人要走就走不用挽留,留下来的好好对待,学会观人处事,这个群很重要,它相当于我们帮会成立之前的工具之一,群里面的一些人有可能会成为会里以后的骨干成员。” “是表哥!我和姐下线后就去弄这个事情,到时候把群发给游戏好友。“ 长河落日圆对他表哥的话向来深信不疑,小伙子觉得表哥是他的榜样,他期待成为表哥那样的人。 烟落没说话点了点头。 “顾平、向东,群建好了我会把群号发给你们,愿意的话你们也加入吧!”安冉说,“将你们雇佣的那批兄弟划分成几个小组,各种职业搭配要均匀,因为我想接下来你们也得刷流氓聚集地,在这里看到的视频不能向群里的人透露,包括你们雇佣的人,记住如果打穿副本,也都是你们通过购买副本攻略而完成的,在群里有时间最好能协助烟落和长河落日圆管理,我们的副本攻略如果有人在群里再次兜售记住名字不用理会,他们爱怎么卖怎么卖、白送都行。群里如果出现另外再建立小群的情况,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用制止,除了那种故意挑事,又以破坏群里团结的行为绝不姑息以外,其它事情都可以任其发展。至于为何要这样做?我只告诉你们一点,用这些东西来识别人性,因为以后咱们帮派的兄弟是需要挑选的。” “我明白安冉,”向东若有所思说,“就像那个时候四叔给我钱叫我办事,当我将剩余的钱交换给他的时候,他并不过问这件事究竟花去了多少钱一样,如果我不老实偷偷挪用一点钱财的话,恐怕一辈子都无法得到他的信任。” “嗯!大概道理一样,我们也不得不这么做,因为在华夏这个世界里我们将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不知两位兄弟愿不愿意同我们一起同舟共济?“ “安冉哥在哪里我就在哪里。“顾平道。 “求之不得!“向东说。 大漠孤烟直哈哈大笑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刚毅的中年汉子的双手一边搭上向东的肩膀、一边搭上顾平的肩膀道:“二位遇到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这两个人显然还没明白过来问题怎么就解决了,”如果人家不干了怎么办?那堆设备就毫无用处了,我们不得亏他妈好几十万呀?“他们想。 安冉显然是看出了他们的心里想法。 “其实你们遇到最大的问题不是设备问题、是人心,“安冉分析道:”当你能有办法留住人心,游戏设备又算得上什么呢?用心做好一件事情抵挡得上十句口号,接下来就把流氓聚集地这个副本打通,让你的员工们看到希望,打到的装备能够用上就用上,不能用的就放群里和成员交换或卖钱,记住好的东西自己人用肥水不流外人田。心胸大一点目光远一点,你的自己人永远不止我们和你的员工,把优秀的人召集到一起,将我们这个大家庭建立起来。这样一个月以后,如果你们能够将提成的收入高过工资很多,他们觉得基本工资可有可无、不再盯着你的腰包看,而是想我们团队今天如何才能赚到更多;大家通过你们能得到实实在在在的好处,他们还想撂挑子走人吗?傻子才想走。” “嗯!就如同安冉说的那样,你们打到的装备能用的自己用,不能用直接卖给我由我来收购。这些装备以后将是未来加入帮派的兄弟们的战备物资,不能白白流失,我们帮派将会建立一个专门的装备库,自己用不上的装备可以放入其中会得到相应的帮会贡献值,当会里的兄弟需要某件装备的时候,可以通过自己的帮会贡献值兑换或租用。这样大家打到的装备才能发挥它最大的作用,一件装备可以重复使用,等级高的成员、装备好的成员,可以脱下自己已经不需要的装备放入帮会装备库领取贡献值,用它去兑换自己需要的装备。他放入的装备对于新来的、等级相对低的兄弟又刚好能用上,这样大家勇于为行会做事;勇于提升自己;帮会成员在你追我赶中形成良好的竞争,我们的帮会才有生存能力。当然你们现在打到的装备如果卖给我,我只能用钱收购无法颁发帮会贡献值给你们。一来、咱们的帮会并未成立;二来、既然给了钱再给你们发放帮会贡献值那怎么也说不过去嘛!”大漠孤烟直将手缓缓的从二人的肩头上移开。 “你看从刚才的视频中,两位也知道怎么才能打穿这个五人副本了,从孤烟大哥的口中也打听到收装备的土财主了。“冉安一边说一边望向了大漠孤烟直。”用钱购买自家兄弟的装备,再把它们放在仓库里让自家兄弟使用,要不是为了我们,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大烟老兄。“ “我怎么感觉好像有点坑孤烟大哥呀?“顾平小声嘀咕。 “就只准你安冉帮兄弟们出谋划策,不让我冷文泰在兄弟们面前当回老实人?”大漠孤烟直打趣道,接着中年汉子又说:“哎!我这个老实人干脆做到底算了,灵活的胖子你的职业是法师对吧?” “啊!对啊孤烟大哥。” “咯!这先个给你。“ 大漠孤烟直打开个人包裹随手掏了一下,将手里的东西抛给有点走神的顾平,这个胖子下意识的从桌面上拾起了这个闪闪发光的东西。 ‘吟唱者指环’(白银级)法术伤害4-7;施法时长-3%;职业限定:法师;佩戴等级:14级。 这个原本有点走神的顾胖子现在彻底的惊呆了,他呆的原因并非是这枚戒子有多好——当然这枚戒子的属性对于当期的每一个法师来说,诱惑有多大无需多言。他是无法理解外表刚毅的中年男子,居然这么随意的就将一枚这么珍贵的戒子抛给了自己,咱们不过萍水相逢他傻了么? “收起来吧!别多想、借给你用的,以后有更好的装备再还给我。“中年汉子对顾平说但他眼睛盯着安冉。 “这句话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耶!“烟落笑嘻嘻的望了望安冉又望了望自己的哥哥,小妮子心中总有种感觉,这两个男人某些地方真的很相像。 顾胖子带着那枚珍贵的戒子和向东一起先行离开了花间客栈,他们的兄弟还在荣耀广场等着自己。 说实话二人心里多少有点忐忑,今天发生的事情转折太快如幻如梦,整个上午的时候他们都在杏子林刷副本‘流氓聚集地’他们不停的进副本出副本,和其它玩家那样承受着一次次灭团的打击,身上的装备在减少经验在流失,看着这两天辛辛苦苦挣来的家底被系统侵吞,二人再也坐不住了,于是才谋生了抢劫玩家的念头,‘落单的玩家总比副本里的精英怪好收拾吧!’他们这样想也这样做了,将矛头对准了系统刚刚宣布刷通副本的那队玩家。‘这些人刚从副本出来必定是肥羊,咱们要抢也抢最肥的。’于是二人召集起雇佣的员工从荣耀广场一直盯到了独木巷,正当大家将其包围将要动手的时候,他妈被抢的人居然是二人失联多年的好哥们儿,然后抢劫的大事自然死于胎腹之中。他们相认;他们为他们指出问题并指点迷津;他们送他们装备又抛出橄榄枝。 华夏之神呀!你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儿意思,几个弯弯绕就把眼前的这两位年轻人弄得晕乎乎的,让他们放下了当土匪的念头,再一次集结兄弟向副本发起了冲锋。 “你就没有什么要问的?”安冉斜靠着座椅,懒洋洋的将一只脚放在另一张椅子上对着大漠孤烟直说。 “问什么?”下巴留有胡茬长着国字脸的中年汉子不解。 “比如他们的过去、家庭住址、品性如何、有没有犯罪前科?” “我为什么要问?“大幕孤烟直耸耸肩,”又不是警察办案公司招人,再说了,你安冉都认可了的人我又何必多此一问?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咱可不敢忘却老祖宗的名言警句。“ 说话的同时,大漠孤烟直拿起了那件泛着微微红光的胫甲,中年汉子看着手中的黄金级装备喃喃道:“哼!我倒要看看这个小小的流氓聚集地,能否刷到一套完整的山文甲。”中年汉子将装备丢入了个人包裹中。 “那就祝你们马到成功咯!“安冉将腿从椅子上放下来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至于我嘛!又得和樊云天一起出去逛逛咯!“ “你不和我一起练级下副本了?“长河落日圆问道。 “这不我那两个不成气候的兄弟让位置吗?“安冉开着玩笑,”你看他俩一个法师、一个剑客,你们再找一个刺客玩家,多好的五人团队。经验也有了,一天刷他妈十几次‘流氓聚集地’还不手到擒来?升级打装备两不误,等孤烟大哥刷到一套完整的文山甲,他大概也能穿上了,说不定后面的副本就能出建帮令牌,我相信咱们到时候也会上系统的播报名单。“ “安然哥你去哪里?我……“烟落目光闪闪、女孩轻掐着自己的手指问道。 安冉知道烟落的意思,她是想和自己一起走。 “青云山,我要去做接到的任务顺便找个地方转职,不然你看我这样迟早得拖你们后腿。“说着安冉向烟落走了两步,与女孩面对面他温柔的望着她说:”咱们团队缺少你这样的远程输出,留下来和哥哥一起刷好副本,现在是游戏初期,是团队厚积薄发的时候,只有现在打好了基础才有以后的万丈高楼,我去也应该耽搁不了多少时日很快就会回来。“ “你安然哥说得对,用不了多久他就回来了,况且你和季平明天又得回学校了,平时也见不到他,说不定等你们下周回家他也就回来了。”大漠孤烟直怎么不了解自己妹子心里的想法,这小妮子是舍不得和心上人分开,所以他安慰道。 “嗯!“女孩倒也想通了,”平时我不弹消息打扰你,但晚上九点钟上微信。“ “遵命!我的烟落大美女。“ “这个给小云云,“烟落取下了她换下来的那把长弓,”有它你们路上好防身。“ 安冉只能无可奈何的接过木弓将它交给身边的仆从。“一个刺客,用弓箭能打出伤害?还防身…….”青年暗自咋舌。 “我们走了!雪儿、季平、文泰大哥。”安冉拉着有点心不在焉的樊云天往门外走。 “等等、樊云天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女孩喊 于是这个心不在焉的npc小孩又走回了烟落身边,安冉站在门边看她对他耳语了几句,两人同时咯咯发笑伸出小拇指打了个钩,然后这小子快步走回和他的主人一起离开了花间客栈。 “你和那个npc小孩说什么呢?”长河落日圆十分好奇。 “不告诉你!”女孩神秘一笑。 “好了我们也该出发了,”大漠孤烟直起身,“接下来咱们先去提交任务、然后我得把包裹里的装备先寄存在仓库管理员那里,再补些物资我想那两位兄弟也该准备得差不多了。” “哥他们可靠吗?”走出房间来到二楼过道的时候长河落日圆问道。 “安冉可靠吗?”大漠孤烟直对他表弟反问了一句。 “那还用说,安然哥当然可靠呀!”长河落日圆回答。 大漠孤烟没有回答,大步的直向前走着,他的镶铁靴子让木质楼梯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突然间中年汉子停了下来,看着那对逐渐缩小的背影所有所思,“最是人间好阵势,男儿不坠青云志。青云山、山好、名字也好。”他沉声念道。 第二十二章 进山之路 “烟落对你悄悄说了些什么?“出城之后安冉实在忍不住问道。”我看你们笑得很开心好像达成了某种约定。“ “没什么,就是叫我管着你点不准和其它女人眉来眼去,她说男的和女的在一起最怕日久生情。”npc小子用脚挑起路边的一颗小石子用手抓住,“我实在搞懂这些女人的想法,你又不是她的私有财产,凭什么不能和别人眉来眼去?还日久生情,日久了不都会厌倦了么?”它狠狠的将石子抛向了一颗桉树,上面的鸟儿受惊而飞。 安冉仿佛也被石子砸中,他愣了一下看了看满脸无聊的樊云天,“她说的日和你说的日有本质上的区别。“ “有什么区别?男女之间相处的日子久了也就开始日了,毕竟你们这些冒险者扭扭咧咧、爱来爱来去最终不都是为了那事儿么?抱歉!“樊云天耸耸肩,”我可能说得过于直白和粗俗了点。“ “你还知道粗俗啊?”安冉比手画脚的教育起他的仆从,“樊云天你别忘了从样貌上看你只是一个小孩,而一个小孩最起码的东西就是要对人有礼貌,有些话说出来会让一个女孩子很尴尬,也不知道你满脑子的流氓思想是跟谁学的哎!” “老子已经够克制了,”樊云天一脚踢飞路上的小石子,“你放心、我干嘛要听她的?若是遇见女人你爱嫖几个嫖几个,关老子什么事?你又不是嫖了女人就不再给我弄装备了。” 什么是威胁,这就是**裸的威胁。 “好家伙!“安冉郁闷的一剑匹断了一根挡道的树枝,”你真行,吃了原告吃被告。“ 主仆二人出了林地再次踏上了来时的官道,他们发现路口的一颗大树下停有好几辆马车,双轮独马一乌蓬,npc车夫们坐在车板子上观看着来来往往的玩家,有的甚至会主动招呼路人。 从他们的打扮可以看出,这些车夫绝大多数人属于西凉城的居民,所以当安冉和樊云天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这些家伙对二人爱理不理。 “我好累,走不动啦!”樊云天走了两步就站在原地不动了,自从看见这些马车后npc小子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它们。 “你想坐马车明说。”安冉直接帮他把心里话说出来。 “不可以?”樊云天撇了撇嘴,“老子今天上午刚从青云山跑到西凉城,现在又被你拉着返回青云山,我的腿快跑断了。” “我也想坐马车,如果费用不是很贵的话但……”安冉伸手一指那些npc车夫,“你觉得他们会做我们的生意么?你要是能找到那种愿意拉我们的车夫,随你!老子完全没问题。” “都怪你!把这些数据给得罪了……”樊云天撂下这一句后就在马车中转圈儿找了起来。 你别说、还真让他找到一个愿意搭理他们的npc车夫,樊云天十分开心挥手招呼着自己的主人。 “二位客官去哪里?”车夫跳下车来躬着身子满脸堆笑。 “青云山走吗?”安冉问。 “只要客官给钱路能走,天涯海角小人都去得。”这个头戴毡帽身穿棉袄的车夫说。 “青云山多少钱?” 车夫竖起三个手指头,“三十个铜板。“他说。 对于现在身家都以银币来计算的他们来说这个价格还真不贵,但在那些还为几个铜板而发愁的新手来说,能够坐马车出行那算得上有钱人了,于是很多人窃窃私语向主仆二人投来羡慕的目光。 他们也没管这些人,直接上了马车关上布帘,车夫高喊了一声‘驾!‘将手中的马鞭一甩,马儿迈开蹄子拖着马车在官道上跑了起来。 车厢里有两排座椅,上面铺有厚厚的坐垫,中间是一盆烧得通红的木炭。身子靠着车厢壁,屁股坐着软绵绵的坐垫,车子在有点轻微的颠簸,主仆二人就像摇篮中的婴儿那样昏昏欲睡。樊云天是找到了车厢里这种温暖而舒服的感觉想睡,安冉却是被现实中躯体固定支架摇得想睡。 大概过了个把小时——也就是这些npc常说的两柱香的时间,随着车夫一声‘青云山已到‘二人才依依不舍的下了车。安冉支付了车费告别了车夫,和樊云天一起往山里赶。 “好冷!“一阵风吹过,樊云天打了个喷嚏,”这件鬼的冬天简直要人老命。“ “冷个屁!“话刚说完安冉突然想起了什么,”忘了你是npc,要不我们先去买点御寒的东西,不然上了山恐怕你会更加难受。“ 樊云天当然十分赞同主人的这个提议,于是二人又去了昨天那个物资聚集点购买了棉衣、棉裤、米酒、肉干、止血丹、金疮药、打火石和木炭。 棉衣棉裤玩家和npc都可以穿上,它们不带任何属性只能御寒,对于玩家来说这些棉衣棉裤虽然不能为本人带来任何温暖,但它们能保护你的游戏角色不会受到寒气入侵而产生负面效果。因为系统会将你的游戏角色纳入npc范畴,在环境影响中,npc受到什么待遇你的游戏角色就会受到什么待遇,这点稍后我们的安冉同学会深有体会。 “啊!舒服多了就像坐在温暖的马车里。“ 樊云天将棉衣棉裤穿到自己的身上,外面再套上带有属性的各种装备,他将自己裹得像个粽子但身手依然矫健无比。 二人一路上顺便砍翻不少拦路的野猪和野牛,也拒绝了一些企图前来组队的玩家。 他们踏上了一条光滑的石板路,山路虽然曲折但并不十分陡峭,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片随风摆动的荒草,四周并无高大的树木。一路上可碰见三三两两的玩家,安冉和他们结伴而行走得倒算轻松,不一会儿就抵达山顶来到一个叫‘狼嚎坡的地方’ 这时他们才知道,这个所谓的山顶,其实不过是青云山山脚下的一处小丘而已,真正的上山之路并未开始。而眼前需要人抬头仰视、高耸入云——也就是昨天傍晚,安冉他们看到的黑黝黝的山体,是青云山五峰之一的西峰‘落霞峰’。 而这个狼嚎坡其实并不大,也就仅仅是个草坡而已。它仿佛是个人工修建的草场,草漫不过膝盖视野开阔。灰色的狼群在草地上奔跑、嚎叫、或者偶尔捕捉到一野兔尽情撕咬,面对闯入此地的的玩家,这些家伙也必定会流着口水扑上来企图将其猎杀饱餐一顿。然而它们好像被系统刻意安排了一样,走在一起的狼群数目最多不超过五头,狼群与狼群之间分散极开,这就为玩家们带来了机会,他们往往人数众多,很多时候是几个人乃至数十人对付一头灰狼,其结果可想而知,想要把玩家当食物的狼,最终变成了玩家们的经验和装备。 “哎!走吧他们还在这里。”和主仆二人同行的其中一个人哀怨的叹道。 “你们不是来做任务练级的吗?为什么又要走了?”安冉并不知晓个中缘由他问。 “咯!“一个年轻的剑客用手指了指左前方一堆人,”这里被那些人包场了,他们不允许别人在这里刷怪练级。” 安冉顺着年轻剑客的手指望去,好家伙!那堆人足足有五六十人,站在一起黑压压的一片,他们的头上都顶着以‘永恒‘开头的名字,例如:永恒-小金;永恒-霸刀之类的,势单力薄的灰狼被他们欺负得哀嚎四起。 “包场霸服咯?”安冉笑嘻嘻的说,“这种场景好像很多网络游戏里都会出现。” “是啊!”另一个人回答,“但有什么办法呢?人家人多势众走吧兄弟,你看有人过来了,这些人不讲道理的,被他们杀了爆装备掉经验不划算。”他好心提醒安冉。 “谢谢!你们先走我再看看。”眼睛盯着那五六个并排走来的人安冉谢绝道。 “行!兄弟你们保重。“一人说完这句话后摇了摇头,这几个玩家快步离开。 “朋友!”来人中一个满脸虬髯的肌肉汉子抱拳打了声招呼。“我们永恒帮在此地做任务练级,皆因会里兄弟众多而这里的怪物又稀少,僧多粥少的情况下……你老兄就不必分这杯残羹了吧!还望兄弟暂时去别处刷怪给个方便。” 他说话还算客气,理由霸道但言语合理并不盛气凌人。 “知道!”安冉耸耸肩,“我只是路过这里无意叨扰你们,你们杀你们的怪,我走我的路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英俊青年面色温和不卑不亢。 “如此最好!”肌肉汉子上下打量了他和樊云天两眼,一伙人又回到他们的大队伍里去了。 “我还以为他要和我们干一架呢?呵呵!原来也是个怂包。“一个身着绣花黑衣的卷发男走的时候留下这一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安冉可以听见。 安冉平静的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他们头上顶着的‘永恒‘两个字是那样的可笑,这种以多欺少霸占地盘的计量,在他少年时候已经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了,倘若每次面对人多势众的挑衅都要迎头而上的话,他安某人也未必活得到今天。一时的隐忍并不代表胆怯和害怕,韩信能受胯下之辱并不代表韩信就是个怂包。 英俊的年轻人之所以心平气和能从容面对,是因为他根本瞧不上这种杀鸡取卵的弱智行为。以前很多街上的小混混不都是这种做派吗?他们带一大堆人欺行霸市,最终结果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不管是历史上还是现实生活中,胜利者永远都是那种目光远大,积蓄力量顺势而为的人,而像刚才这些人运气好点能当当人家的狗腿子和炮灰,运气差点也就沦为了别人登高望远的垫脚石。现在的安冉虽然还很弱小,他无钱无也势,但青年的心气却比天高,就好比一条暂居于池中的金色鲤鱼,面对那些溅了自己一身泥的泥鳅,是无论如何生不起气的。他们安于池塘,他向往的是整个天空,什么是云泥之别?这就是,因为*******,一遇风云便化龙。 随着他们越走越远,整个狼嚎坡也变成了只有麦田般大小,而那堆人多势众的玩家,也被距离拉成了小不点在草坡上跳来跳去。 “你看那些家伙像不像稻香村田间地头的蚂蚱。”安冉和樊云天一边走一边打趣。 “几个意思?“樊云天的注意力放到前方的两棵巨大松树上去了。 “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安冉解释。 “关老子什么事?天下的狗何其多?莫非被咬了一口你都要一一咬回去?” 好嘛!他倒是比安冉更加无视那群玩家。 安冉也发现了前面的那两棵足足需要五六人伸长手臂才能环抱的松树,两棵松树树干上的一处地方,灰色的树皮被刮去了一块,上面皆留有小篆字体,左边一棵松树上写有:‘青云小径俗人止步‘;右边的松树写有:’洞天福地有缘攀之‘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有些字我不太认识。”由于读书不多安冉不识得小篆只能求教于见多识广的仆从。 “哎呀!就是说这山是一处神仙居住的好地方,但不是随便那个人都能进的。“樊云天不耐烦的解释道。 他抬脚准备跨过那两棵松树,随着‘咚‘的一声两棵树之间——不、不只是两棵树之间,是左右两边目力穷尽的地方都出现了一道紫色气墙,樊云天的脚碰在上面泛起微微涟漪,npc小子仿佛被人推了一下,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干你姥姥!老子还就不信了。”樊云天破口大骂,他飞快的爬了起来然后用肩膀对着气墙狠狠撞了上去。 安冉本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他伸出的手只能接住像皮球一样弹回来的樊云天,他和他一起被惯性掀翻在地。 突然身后传出哈哈笑声,一个鹤发童颜、精神抖擞的老年人,从一块青色石头后面走了出来。他一身着黄色麻布衣腰缠布带,粗布鞋、粗布裤、上面打有补丁,这老人背着一个大竹篓,里面装有一些野草和树叶。 “这里进不去,”黄衣老头走了过来,对坐在地上着望向他的二人伸出了手,“我砸石头、绕远路、什么方法都试过了还是不行,客服说华夏地图有些地方玩家无法进入。”他将主仆二人拉了起来。 “你是玩家?”安冉大吃一惊,“看你这身古风扑扑的打扮,我还以为你是一个npc呢!” “在这之前,很多人都和你一样把我误认成系统的npc,但事实上我是一个玩家,就如同这位外国小兄弟一样,我想很多人也会把你当npc吧?” “嗯!”樊云天撇了撇嘴。 安冉懒得再解释了,‘樊云天是外国小少年‘人家误会就误会吧。 “这个游戏老人家也可以玩?“安冉再次问道。 在他心目中,华夏这个全息游戏是需要人肢体配合的,对身体素质有一定的要求,而很多老人坐在电脑面前敲敲键盘还可以,进入华夏折腾——这实属有点不可思议。 “有什么不可以呢?只要身体健康就行。你别看我是个老头子,但远远没有到达风烛残年的地步,若论翻山越岭你们很多年轻人未必及得上我。“ “这倒是实话,”安冉笑了笑算是为先前的冒昧询问道了歉,“老人家的耐力和耐心往往是我们这些后辈难以比肩的,在一小段路上要分出胜负,往往靠的是一鼓作气的爆发力,这是年轻人的优势,而论长途跋涉抵达终点,需要的是循序渐进锲而不舍的精神,这往往又是历经世事的你们才独具的特点。” “可是你看起来确实有点老啊!”樊云天补了一句。“老家伙你可听过一句话叫‘心有余而力不足’么?“ “我这个样子得归功于城里的化妆师,那些铺子里的小斯和丫鬟们个个手艺顶呱呱,鄙人实际上并不像现在这般年长,而我为何要化妆成这样呢?只是为了行事方便而已,试想一下谁又会对一个身上打着补丁,背着个竹篓的穷酸大夫出手呢?”老人对樊云天的话不以为忤耐心解释。 “大夫?华夏中还有这种职业么?”安冉惊讶问道。 “你真是太孤陋寡闻了安然哥,”樊云天接着话题说,“华夏世界有很多职业,除开你们喜欢的什么的剑客、射手、战士之类的战斗性职业,还有大夫、夫子、铁匠、铸造师、农民、裁缝、等等,对于这个世界它们各有各的用处,各有各的贡献,别以为你们就可以超然世外,对于这里的一切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不错,”黄衣老头肯定地说:“城里有很多收徒弟的师父,我偏偏又喜欢医生这个职业,老头我不像你们年轻人那般拥有灵活的身体,所以做那些打打杀杀的激烈运动,对于鄙人来说没有任何好处,而当个医生挺好的,偶尔走动走动进山寻宝游览风景,偶尔静下心来研究药材且非很有意思?只是现在我们都进不了山咯!” “按理不会呀?难道还有别的进山道路?”安冉喃喃自语向那两颗松树走去。 突然间两棵松树哗哗作响,高大的树枝在四处摆动,原本平淡无奇的树干上出现了两张布满裂纹的老脸——老迈而恐怖,安冉吓得本能般退后一步。 “神使大人不必惊慌!我们在恭候多时了。”左边的人脸开口道。 安冉怎么可能不惊慌?这突如其来的恐怖人脸吓得英俊青年整个背心都是冷汗,旁边的黄衣老头和樊云天皆是如此,他们大眼瞪小眼仿佛见了鬼一样愣在原地。 “你们是谁?怎么知道我要前来?”定了定心神安冉问道。 “小妖叫松云芝,这位是我兄长松云岚,我等奉命在此等候,为大人开启山门。”右边的人脸说道。 两个绿色的名字飞快的出现在两个人脸的上头:‘看门树妖松云芝’等级:???‘看门树妖松云岚‘等级:??? “原来是两个门童啊!“安冉暗叹,”还专门为我开门,搞得老子好像是什么大人物一样。也不知道它们多少级,估计要是打起来,恐怕一根树枝也能将老子像苍蝇一样给拍碎。“ 事实上他想错了,而且大错特错。 “凡人止步!” 冷不丁右边人脸大喝一声,声音沉闷、如若雷鸣,刚刚上前与安冉并肩而立的黄衣老头,受到一股无形之力被推出去足有四五丈远,那力量虽如惊涛骇浪般巨大却并不霸道,老人家仿佛被两条无形的手臂架住身子往后飘移,他先前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并未摔倒在地也没有受伤。 反观安冉和樊云天虽被这无形之力吹得衣襟翻飞,但身子却不动如山未退半步。 “大人现在就进山吗?”人脸松云芝问。 “可否稍等片刻?“安冉将看向黄衣老头的目光收回来问道。 “大人随意我们多久都等得。“ 安冉脸上露出微笑,年轻人缓步走向黄衣老头,他想到了一桩生意如果自己可以办到的话。 “你们究竟是谁?“黄衣老头先前的随意交谈已经不在了,转而出现了的满脸的惊奇和紧张。”之前也不是没有人来过这里,实际上我们想尽了一切方法都无法打开这道无边的紫色气墙,松树还是松树。怎么你们一来松树就变成开口说话的人了,还给你打开气墙让你们上山?难道你们是黑客?是系统管理人员不成?“老头说着说着手也比划了起来。 “如果我给你说我和你一样,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玩家你信吗?别说你不知道我是谁,现在连我自己也在怀疑我究竟是谁。“安冉真诚的解释着。 “能带上我一起走吗?”老头满脸恳求之色。“我看那两个松树怪对你好像很客气。我其实上山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寻一些珍贵药材,倘若能采集到它们并制成药丸的话,又能救济多少病人咯!” 他觉得问不出安冉的身份后,最终换了一条更为实惠的请求。 “是能卖很多的银子吧?”樊云天舔舔嘴唇直截了当,“说吧!带你进去我们能得到多少好处?” “嘿、嘿、“老头被看穿心思尴尬的干笑了两声,他比出了三个手指头。”这山中采集到的药材所卖的钱刨去成本你们分三成如何?“ 安冉笑嘻嘻的盯着他看,直到把这老头盯得浑身不自在的时候他才说:“老人家尽管你在游戏中穿得一身破烂,但我一看你就不是缺钱的主,何必把钱财看得如此之重?此山我能进你却不能,换句话说我能采集到这山上的药材而你却只能两手空空——五五开吧!咱们可以长期合作,我采集到的药材交给你研制销售,在下又恰巧认识一些老板销路自然不愁,倘若以后有机会能在城里开个药铺,将药物批量卖给那些消耗极大打仗、下副本的帮会岂不是财源广进细水长流?你要是同意我就去帮你问问,看看能不能带上你一路同行,倘若你不愿意,那小子也只能找别人合作啦!” 背竹篓的黄衣老头锁紧眉头在思考,安冉缓走几步环顾四周也并不着急催促。? “行!就依你所言五五开。”过了一会儿老头好像做了个重大决定咬牙说道。 “那小子我就去问问它们能否通融咯。”说完这话他大步上前向那两个松树精怪走去。 “神树先生,“安冉礼貌的作揖后试探性的问道,”我身后那位老人家不能进这山吧?” “大人乃神使之尊万不可如此称呼我们,可折煞小妖了。“两个树妖脸显得十分慌张,”大人明鉴并非小妖有意刁难,我兄弟二妖不是不愿放他进去而是不能。“它们同时回答。 “哦?为什么?“安冉眉毛一挑问道。 “禀大人,只因咱西岳青云山属于华夏七十二福地之一,‘落霞‘’观日‘’飞雪‘’听海‘’通天‘五峰之间罡气环绕终年不散,尤其是那为首通天峰,绝顶之外还有小洞天’紫霞洞‘故此我们的脸上才砍刻有‘洞天福地有缘攀之’几个大字,意思是要进入此洞天福地,必须是人间大贤或天上仙人方可进入,大人本就是神使之尊、身怀仁者圣心,自然可以登山而他么……”松云芝话未说完意思却也明了。 “凡夫俗子可不行,”松云岚接着说,“就算是冒险者,他们的肉身也无法承受山中罡气。对于仙家神人来说,弥漫于山间的天地灵气如同甘露美食,但对于凡人来说,这些天地灵气就如同锋利无比的刀剑,他们的血肉之躯又如何承受得起这份福缘呢?况且山中灵兽横行,这些对神仙圣人避让、甚至低头认主的家伙,可不会对普通人客气,它们哪怕最差的那一批也是筑胎境了,什么意思呢?也就是你们冒险者常说的,修为等级在100级左右的样子,大人请想,你身后那个冒险者,在100级的灵兽面前算不算是盘中餐呢?故此不放他们进去也是为了保其性命而已。” “我勒个乖乖!”安冉倒吸一口凉气,“他妈100级的怪物这谁能抗衡?而且还是最低等级的那一批,上面的怪物还有多高呢?而且听这两个树妖所言,自己好像还比它们厉害这你能信?老子要真那么厉害,当初为何会被身边这个姓樊的王八蛋一刀切?“他想。 “那他算是没有机会咯?”安冉松了口气暗喜说到。 “对于普通人来说只有一个条件可以登山,“松云芝继续解释,”这需要圣人登上通天峰、迈过洗尘池、步入紫霞洞、在窥取天道后,才能为世人凿开一甲子的登山之路……哎!“松云芝长长的叹了口气,”不过这何其艰难,放眼回望数千年,能做到开山铺路的也仅娘娘一人而已,娘娘羽化登仙以后,世间再无开山铺路人,后来在山门开启的一甲子之内纵有‘人皇李崇廷‘’龙王熬沧海‘’剑神欧阳止山‘’和尚彗心‘’法圣郭如风‘五位幻神境高手结伴而行,也未曾步入紫霞洞,至于其它世间英雄豪杰。连这里的小山头也爬不上去,故此磅礴青云虽有五峰,但路却仅此一条。“ “这就算是系统npc在介绍几个传奇boss的一些往事咯?“安冉想:”原来那个看起来丑陋的老妪郭如风,居然还有这等过去,不过你们是你们、我是我,你们要为别人开山铺路,老子只想开开心心的玩儿游戏、做任务、领取点奖励而已。“ 安冉不想在这故事上过多停留,他抬手示意他们可以不用再说下去了,然后英俊青年又走回黄衣老头的身边,他无可奈可的对他摊了摊手。 “抱歉老人家!我和他们说了那么久,这些npc就是不通融,他们不放你进山。我看不如这样,上山采药这事儿交给小子我办理。我们加个好友,我要是看见一些奇奇怪怪的植物就给你发视频通话,由你来判断它是不是药材,若它是、我就将其采摘带回来给你制药,这样你老人家不用翻山越岭坐镇指挥多好?“ 开玩笑!安冉不傻,他可不希望这老家伙上山,万一这家伙上了山采集了药材屁股一拍走人,你安冉还想分钱?做梦去吧!有句话叫‘防人之心不可无’大家萍水相逢,不是人人都是大漠孤烟直,况且他还记得老乞丐对他说过的话,凤来亭中不想看到别人。 “小鬼你滑头的很啦!“黄衣老人似乎若有所指,”只不过你既不是医生又没有带药锄,又怎么能采取药材呢?“ “老鬼你也不是省油的灯,“安冉笑嘻嘻的回敬道:”否则你也不会偷偷地躲在石头后面看我们出洋相咯!至于药锄你手上不是有一把么?只要带有锄头、能不能挖掘植物,跟是不是医生没有多大关系吧?“安冉将自己的名字开启。 老头摇头晃脑的摸索了半天,终于安冉的交友信息栏中出现了一条交友信息,他点击了确定和这个叫‘子牙垂钓’的老玩家成为了好友。 “拿去!没有它无法采药,挖药之前先给我发视频,有些草药特别娇气,我给你说怎么采集,别粗手粗脚别弄坏了,回来后记得还我锄头——它很贵的。“子牙垂钓将药锄递给了安冉语重心长的嘱咐道。 “ok!等我好消息。“安冉转身就走,在抵达两棵树妖面前的时候他说:”小子我准备进山有劳二位了。“ “遵命!”两树妖同时回答。 它们轻轻的抖了抖,左右两棵松树的树干上各长出一根绿色的树枝,树枝婴儿手臂般大小,缓缓延伸、越长越长,最后伸入微微泛着紫色的气墙之中,它们将树枝往自己面前一收,气墙就如同一张薄膜,一分二像门帘一样被拉开。 “大人请进!“ 安冉和樊云天一同跨过了紫色气墙。 “对了,你们多少级呢?”刚过气墙安冉还是忍不住停下问。 “回禀大人我兄弟二妖还未抵达画型境,不过区区150级而已。”松云芝回答。 “而已?他妈的你们的等级比老子的十倍还多。“想到这里安冉不由得咳嗽了一声。 然而他这一声咳嗽,却是让树妖误以为由于自己语言不敬,让神使不高兴了。 “当然、我们的修为在大人眼中,如同萤火之光自然不值一提,“松云岚慌忙补充,”大人携有大山广川之力,还望大人抬脚轻放,可怜山中我辈生灵修行不易,我等恭祝大人闲庭信步凳青云、谈笑自若窥天道!” “你们这马屁拍得风雅脱俗,”安冉想:“老子自己差点都信以为真了。“ “谢谢!” 留下这句话后安冉和樊云天一起踏上了长满青苔的石板小径。 “我怎么没看出来神使大人有多厉害呢?“看着主仆二人走远以后,松云芝一边收回树枝一边纳闷道。 “嘘!小声点!“松云岚将树枝往上天上指了指紧张的提醒道:”举头三尺有娘娘,松云芝你是嫌自己的树冠够长了?需要雷电帮你修剪修剪?大人现在虽然连淬体境的边都还没摸到,不过他老人家一旦机缘得当,白日飞升还不指日可待?“ “连淬体境都没有?那神使大人怎么对付山脚这些豺狼虎豹?这些未具灵性的畜生可认不得他。” “无妨、无妨、娘娘自有安排——云芝呀!管好自己的嘴巴,须知祸从口出神大一级犹如巨山压顶啦啊!” “我记住了,大哥。”松云芝恭敬答道。 两具人脸快速的消失,松树看起来还是普普通通的松树。 “在他面前就如同两个龟孙子似的,对待老夫就一副官腔作派,玩个游戏还玩出个三六九等了,哼!什么东西!” 这个叫‘子牙垂钓’老玩家心有不服边走边骂,黄衣老头实在想不过,干脆又一次联系上了客服人员,问为什么同样是玩家,那人能进山自己却被阻拦,客服给他的答案是:‘这是由于个别玩家触发了游戏里的特殊任务,属于游戏的正常运行范围之内。‘换句不客气话就是客服在告诉他:’有本事你也弄个特殊任务呀!不行就别逼逼、爱玩不玩。‘ 所以黄衣老头也只能让嘴巴冒几个泡泡,心里更多的还是期待那个叫安然的家伙能给自己带回一大堆珍贵的药材。 第二十三章 与虎相搏 刚刚进山的时候安冉就从系统提示中得知,这里是一处特殊空间,进入此地的玩家无法与外面取得联系,果然、当他点开好友信息栏时,发现大漠孤烟直他们的名字变成了下线才会出现的灰色。安冉尝试着联系他们,发现自己连一条留言都发不出去。 “这下好了!”青年将一只脚放在长满青苔的石梯上,单手叉腰有点失落的说道:“无法联系那个老医生没有他的指点,我们就算看到药材也是个睁眼瞎,还挖个屁的药材,操!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切!那个蹩脚医生?“走在身后的樊云天嗤之以鼻,”像他这种初到华夏的冒险者能认识多少草药?老子比他厉害太多太多。“ “你还说过你开锁也很厉害呢!”安冉明显不信开始继续走。 “不骗你安然哥,”樊云天少有的耐心解释,“我几岁的时候就在山坡上采过很多药材,南坡的那些山贼叔叔平时都爱动刀动枪,他们受了伤也全靠我的这些草药医治,所以算下来我也算是半个大夫,虽然没拜过师学过艺,然而我看过一本叫《草药大全》的医书——它现在还躺在我的背包里,一般的草药我多半都认识。比如、”npc小子用手指了指一颗云杉旁边、手指宽叶子带有锯齿状的植物,“那叫‘黄莲’是一味大苦大寒的中药,可以治疗胃火、牙疼、保肝利胆。” “还真是!黄莲我知道,小时候去乡下的时候,老家的水井旁边长有一颗和它一模一样,爷爷说过它是一味很苦的中药。想不到你樊云天年纪不大,懂得的东西还真多。“安冉由衷佩服。 “老子抓蛇、捞鱼、掏鸟窝、摘野果、做陷阱、编竹篓、骗人钱财、撬人门锁哪样不会?没办法这是生活所迫,咱虽然叫小山贼,但也不可能天天去村子里抢钱抢粮呀!那样早他妈被十字镇的官兵给杀了,你以为都像你们冒险者,把这个世界当游戏玩啊?“ “说不定你在跟我之前就已经被杀过很多次了呢?“安冉说。 他们一直在爬山,两边又是茂密的树木遮挡住了视野看不见远处,只能根据道路的陡急平缓判断,自己究竟是处在山腰还是山顶。这个时候左边传出一阵轰隆隆的流水声,安冉知道他们大概已经翻越过一座小山头,快抵达一处悬崖峭壁了。 “鬼知道——将药锄给我。“樊云天接过安冉递过来的药锄,对着路边的一株开着白色小花的植物小心翼翼的挖起来。”你还真是个奇怪的冒险者,当初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好像有个声音在我心里说‘跟着他、跟着他,结果我果然就能跟着你离开南坡,然后你在西凉城为什么会受到歧视;你在流氓聚集地为什么能接到传奇任务;现在我们呆的这个地方,为何你能来别人却无法进入;那两个厉害得飞起的树妖居然对你躬敬有加,奇怪、奇怪得很呐!“ “感觉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拉着我走,至于去往何方、是好是坏?管他妈的,船到桥头自然直——这株植物叫什么名字?很有用么?” 这时候樊云天已经将开着白色小花的植物挖了起来,npc小子将药锄直接挂在了自己的腰上,站起身来拍了拍沾有泥土的双手。 “这叫白蛇根草,是一种能引起肌肉震颤的剧毒植物,将它晒干制成粉末或者熬出汁液皆可,普通的人和牲畜一旦吞食了它,中毒者会抖啊抖的就死翘翘了。你小心一点安然哥!“樊云天看见安冉粗较粗手的去拾取白蛇根草提醒,”别弄破了它,一会儿找个地方洗手。“ “嗯!“安冉将植物放入个人包裹里他们继续往前走,”你看你背上背着弓箭和布包,腰上又挂着匕首和药锄裹得像个粽子,你不累么樊云天?“ “累啊!而且老子现在有点饿了。” “对哦!也该到了进餐时间了,”安冉打趣道,“我是感觉不到饥饿,但也不能苦了你这孩子啊!” 言罢、英俊男子正准备将包裹里的食物拿出来交给樊云天,突然间一道黄白相间的身影从茂密的植被中串出,向他们直补而来。 “闪开!”樊云天大叫一声一把推开了他的主人,自己借着反向力道往后一跳,主仆二人堪堪躲过了势大力沉的一爪。 黄白色身影扑了个空落在三米开外的地上,这个时候安冉才发现袭击他们的是一头吊睛白额猛虎,这头猛虎可比动物园的老虎大多了,它身长一丈有于体重起码有八九百斤,全身肌肉条条充满着爆发力。 猛虎落地后快速的转了个圈儿,用铜铃般的眼睛盯着二人,开始缓慢走起了猫步,它肚子咕噜的响了一声,鼻孔里冒出阵阵白气。 从它头上突然显现出来的血红名字安冉得知,这是一头足足有20级的‘跃峡虎王‘而且是统领级。以他和樊云天目前的等级,面对眼前的丛林之王这可怎么打? “它好像很饿。” 现实中的安冉习惯性的摸了摸额头却碰到了邦邦的头盔,而他控制的游戏角色安然也摸了摸额头,却抹下了一粒粒黄豆大小的汗珠。这是系统在根据他的反应、心率、配合目前游戏场景而做出来的角色变化,无所不能的华夏主脑在尽量让游戏角色变得和真人一样。 “老子更饿!”樊云天浅蓝色的眼睛也在盯着蓄势待发的虎王,npc小子早已抽出匕首,习惯性的舔了舔嘴唇。“安然哥用剑护住脖子,你身后有颗大树,这头畜生扑上来的时候就往大树后面躲。”论战斗经验樊云天自然比他的主人丰富得多。 跃峡虎王张开血盆大口,一声虎啸响彻山野,林中飞鸟惊慌而逃。 虎王的口中流出唾液,它的犬齿像刀锥子一样尖锐,只见它前爪绷直身体后倾,像猫儿伸了个懒腰一般,然后后腿发力一蹬,硕大的身子如同飞驰的跑车猛地向安冉扑去。 果然不出樊云天所料,这头畜生优先攻击的目标是安冉,但安冉却没有按照樊云天所说的将剑横护身前,而是用左手横架在脖子前面,另一只手负于身后,英俊青年的漆黑眼眸在紧紧盯着那颗巨大的虎头,他在计算着血盆大口和自己伸出右手相触的距离。 急速飞跃在空中的虎王虎口大张、双爪前伸,这头畜生的目的很明确,先用蛮横的冲击力将猎物扑倒,双爪直接压住猎物的双肩让其不能动弹,然后用长达八九厘米的犬齿扎破安冉的喉管。锁喉是猫科动物的本能猎杀技巧,老虎用得尤为熟练,它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千钧一发之际,安冉一下子递出了他的捏着白蛇根草的右手,年轻男子的右手刚好伸进了虎王的血盆大口之中,随着虎王的向前飞行,他的手先是碰触了它带有尖刺的舌头,再抵达了它湿滑的喉咙。安冉将手一松随丢下白蛇根草,顺便不忘握手成爪用指尖对着虎王的喉咙狠狠一抓,然后年轻男子听到了自己桡骨碎裂的声音。 “给老子进去!“年轻男子仰头一倒。 ‘-12‘ ‘-327‘ 第一个伤害值是安冉抓伤跃峡虎王的喉咙而产生的,第二个伤害值是虎王一下子咬断安冉手臂而产生的。 当安冉刚刚将手递入虎王口中的时候,这畜生就一下子重重咬了下去,可是由于它本身在扑向安冉,所以尽管如此、安冉也顺利的将手中的白蛇根草喂入了它的食道之中。安冉的手臂被虽然被咬断,但他的目的达到了。 虎王来势不减,随着安冉仰头一倒,口里含着断臂的嘴巴一下子就撞在年轻男子身后的大树上。‘砰!‘的一声巨响,大树颤抖着飘下几片树叶,虎王颤抖着叫不出声,那根断臂被吃痛的虎王一阵狂咬,当它将它呕出来的时候已是血肉模糊。 安冉倒下的一瞬间就地一滚,左手手肘撑地、两腿猛蹬、飞快的爬入了树后,这时他才看到自己的右半个身体已经被血液浸透,断臂处股股鲜血在向外流淌。感谢见鬼的游戏世界,倘若是放在现实中,巨大的疼痛必定会让安冉瞬间就晕厥过去,流了这么多血人必定会陷入休克状态,哪还有时间留给自己止血和观察樊云天的敏捷身姿? 当老虎扑向安冉的时候樊云天就动了,npc小子右腿发力一蹬开始助跑,一步、两步、三步、然后他整个身躯弹了起来,如同离弦的箭一样向大树射了过去。当畜生的嘴巴咬断安冉手臂撞向树干的时候,樊云天的匕首也穿透了虎王的耳朵将它钉在树干上。 ‘-211‘ 虎王再次吃了一痛大吼了一声,它的前爪疯狂乱抓,溅有血液的树上被抓出几道白生生的口子。 樊云天原地转圈左手顺势一甩,手中的碎骨锤砰的一声敲击在老虎的头颅上,‘碰瓜’技能生效,这头畜生被眩晕了一秒。npc小子放掉将虎耳朵钉在树干上的匕首往后倒退两步,右手在畜生的背上一按,整个人再一次凌空飞起,他双手紧握住锤子的手柄,跟着身子飞快的往下落,咔嚓一声!碎骨锤重重的砸断了虎王的背脊骨。 ‘-369‘ ‘-24‘ 这就是已经18级,装备焕然一新的樊云天能打出来的伤害,左手上握着的这把青铜级碎骨锤,要比他原本使用的那把精铁匕首要好得多,所以一样的使用‘刺背‘技能,他打出来的伤害也有理由更高。 然而虎王毕竟是20级的统领级野兽,它的血量和防御虽然还不如流氓聚集地那个职业为武僧的流氓统领,然而它的攻击力、速度、敏捷、远远要大于后者。 在整个异兽横行青云山,还未开窍的它当然只能苟活于最贫瘠的山脚,它在它们的眼中恐怕连蝼蚁都谈不上,但、这并不是说它没有尊严,沦落到人人可欺的地步。它杀死了黑熊、野牛、也赶走了同类、所以它叫虎王,别的不敢说至少在这块叫‘百丈爆‘的地盘它能作主。所以虎王不顾疼痛,它一扭头就扯烂了自己被钉在树干上的耳朵,花了二十四滴血的代价为自己获得了自由。同时虎爪横扫,直接拍向那个伤了自己的npc少年的耳门。 樊云天看见虎王挣脱了束缚,刚想要从树上拔下匕首,突然左侧有他脑袋一样大小的虎爪带着破空声袭来,npc小子不得一个低头让过,身子对着老虎的屁股方向串了过去。 与此同时、安冉已经吞下了两颗止血丹,他的血量总算是有继续往下掉了,于是断臂男人左手提剑,几步踏出加入了战斗。 主仆二人和虎王绕着圈儿打,林中一时间风声阵阵虎影重重,然而安冉却怎么也比不过这头畜生的敏捷,他被老虎一爪拍中了左肩,年轻人如同一只断线的风筝打着旋儿飞了出去,他的身子重重的摔在地上,游戏角色安然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402’ 他的血量瞬间快要见底,虎王不打算给安冉活命的机会一扑而上。 “安然哥!”身后传出樊云天着急的呼喊声,npc小子双手狠狠的抓住虎尾试图让这头硕大的畜生不能向前,但它个子太小、力量不足,整个人被跃峡虎王一下子带翻在地,眼睁睁的看着主人即将丧身虎口。 安冉认命了吗?没有,断臂男人仰面躺在地上卷缩双腿向上一蹬,他的脚底刚好蹬在了虎王的下颚上。 ‘-112’ “再拖一点时间、再拖一点时间就应该可以产生药效了,如果樊云天没有说错的话……”本已做垂死挣扎的安冉碎碎念道。 虎王的嘴巴在用力的往下压,安冉原本绷直的双腿被它水缸一样的身子压得弯曲,畜生凶光毕露、口中的唾液滴在了安冉的脸上,它举起前爪一左一右,使出了如同太极拳中的双风灌耳之势拍向了安冉的头颅。 安冉不得不认命了,然后青年被一只白皙的小手给拉开,虎爪带着残影拍了个空。 “快跑!“樊云天大喊一声,主仆二人连滚带爬的离开了老虎的攻击范围,立即躬着身子往前全力猛跑。 他们迈过刚才那颗大树,钻入了一人高的棕叶当中,茂密的棕叶挡住了视线,刀片一样的叶子将樊云天的脸蛋刮得生疼,逃命中安冉和樊云天根本顾不得这些,只能挥舞着手臂一个劲儿的往前跑。 身后是奋力追赶的虎王,它的身躯将茂密的植被弄得哗啦啦作响。突然二人一脚踏空站立不稳,身子像皮球一样向前滚去。 原来他们与虎搏斗的地方就是小坡的顶部,二人慌不择路向前跑去,刚好到了一处斜坡,所幸这个斜坡并不陡峭,给了他们向下滚动的空间,跃峡虎王不愧是跃峡虎王,也许是真的很饿;也许是因为这两个人类彻底的激怒了它,这头畜生也不管斜坡究竟有多长,直接跟着两个滚动的人类往下跑,远远望去就如同一条狗在追两个皮球。 可是随着它用力的奔跑,虎王的肚腹开始出现剧烈的绞痛,它浑身不由自主的在颤抖。疼痛来得那么突然和剧烈,也至于身为山中猛兽的它也无法忍受,它四脚一软、只能跟着前面那两个该死的人类往下滚。 很快两人一兽就滚到了小坡的另一面的底部,一路下来到他们都没有受到石头的撞击、没有受伤,但现在两个人类很快的爬了起来,凶恶的虎王却抖得厉害,它卷缩着身体趴在地上呜咽,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威风。 ‘-12’ ‘-10’ ‘-15’ ‘……’ “起作用了?“安冉紧张的盯着身前趴在地上的虎王观察,”它中毒了樊云天!“最后英俊青年兴奋的提高了音量。 白蛇根草的毒素让虎王疼得在地上乱抓,开始它的爪子还较为有力,能抓翻泥土和草根,渐渐的它只能发出不甘的低吼,布有黄色条纹的肚子在猛烈的上下起伏着。 樊云天二话不说,走上去就给虎王一记‘吻喉‘然后对着这畜生的身体一阵乱捅,一个个上百的伤害值跳了出来,最终跃峡虎王的生命走到了尽头,在爆出了一把匕首和几枚银币后闭目于血泊当中。 两道金光从二人身上泛起,越级击杀统领怪带来的超多经验值让他们直接升了一级,安冉15级而樊云天已经到了19级了,升级后的安冉和樊云天的血量瞬间恢复到了满值,随着战斗结束和升级游戏角色,安然也重新长出了右手。然而他们彼此都很累,安冉觉得自己仿佛刚扛完几袋水泥,根本不想动弹,而他的角色和樊云天一样,体力值已经快要空槽,这个时候他们必须靠休息和进食恢复体力,不然樊云天会饿、会走不动,安冉也无法再控制他的游戏角色做动作。 “给点吃的吧!“樊云天一屁股坐在地上用手拍打着身上的草削。”老子现在真的很饿很饿了,从流氓聚集地吃了点东西以外就粒米未进。“ 安冉从个人包裹里拿出了一大包肉干和米酒,主仆二人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要是再来一头老虎怎么办?”安冉一边吃一边说,他自己打了个冷颤。 “你白痴呀?安然哥,“樊云天狠狠的剜了它主人一眼,”一山不能容二虎你知道不?何况这是头统领级的虎王,这方圆数十里的范围内,其它有攻击力的野兽估计都被它赶得一干二净了。“npc小子含糊不清的说完话后继续嚼着干瘪瘪的肉干。 “哦!”安冉提起土罐儿再次灌了一口米酒,“我是说要是万一呢?”他一边吞酒一边说话,透明的液体顺着年轻人的嘴角流了出来,然而安冉却什么味道都无法尝出来。 “那我们他妈就去死!“樊云天受不了大声嚷嚷道:”能不能闭上你的乌鸦嘴?称职点儿先把装备给捡起来再说。“ 安冉再次哦了一声,挣扎着身子站了起来开始打扫战场,他总共拾取到了2个银币9个铜币,当英俊青年捡起那把匕首看到属性的身子明显一顿,然后他眼睛里冒出炙热的光芒,就好比某个逛古玩市场的人突然看到一件心仪的宝贝那般。 这把长不过三寸、刀柄漆黑刀刃雪白、有点像犬齿的骨质匕首看看起来普普通通,它没有那种闪闪发亮的金属光泽,让人感觉并不锋利和坚韧,可是它居然是一把黄金级的利器,属性堪称惊艳,这种属性注定了这把匕首在当前同类武器中,将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虎牙嗜血’(黄金级) 攻击47-156;刺客职业技能等级+1;附带伤口撕裂、造成每秒6滴流血效果,可与毒药叠加;职业限定:刺客、射手;佩戴等级:19级。 “樊云天咱们发了!能得到这把匕首,哪怕被这头畜生连续杀他妈好几次都值得。“安冉将匕首抛给了他的仆从激动的说。 “矜持点!“正喝着米酒的樊云天一抬手准确的接住了匕首的手柄,”你这贱笑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像迎接有钱大爷的青楼姑……”它话未说完大概是看见了匕首的属性咽了咽口水。“干你姥姥的!我们发了!我们真的发了安然哥!”npc小子表情瞬间大变,他因为兴奋而提高的音量吓了安冉一大跳。 “矜持点!你这贱样和哪些迎接有钱大爷的青楼姑娘没有任何区别。”安冉抓准机会将樊云天的话拿出来反击自己的仆从。 这小子将匕首拿在手中翻腾着左看看右看看,他一只手抚摸着匕首的刀刃啧啧称奇,心情大好的他对自己主人的话毫不在意。 “知道吗?安然哥,我从小的梦想就是能有一把称手的匕首,然后带着他去城里吃霸王餐,谁他妈敢惹我老子就捅他几刀。“ “不要提梦想。“安冉对他仆从的所谓梦想嗤之以鼻,”老子小时候的梦想还希望能天天吃方便面呢!现在梦想得以实现,它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味,就如同你手中这把匕首,当然目前看来它算得上是你的心头好,你们处于蜜月期,但有一天你能得到更好的武器后,恐怕它就会被打入冷宫咯!梦想很纯而且往往不是物质东西,所以别轻易定论。“ “你说得有那么点道理耶!就好比我腰杆上的这把精铁匕首,当初你买给我的时候,我觉得它是我小宝贝,现在看来……”npc小子将‘虎牙嗜血’插在腰带上,取下了跟他出生入死的精铁匕首淡淡的看了一眼,”这垃圾可以扔了!“他一下子将匕首甩向了前面的山崖。 “别!“安冉伸出右手想阻止他仆从的举动已经来不及了,”姓樊的!你他妈喜新厌旧来得也太快点了吧?这把匕首虽然用不上,但丢在商店里好歹可以卖点钱,我们现在不是腰缠万贯容不得你个败家子乱来。“安冉气急骂道。 “哦!“樊云天像个犯错的孩子抓了抓脑袋,”我没想那么多,安然哥你别生气,这头老虎身上的宝贝可不少,咱们将它采集出来一定能卖个好价钱。虎骨可以制跌打损伤的药材;虎皮又可以做御寒和防御的皮衣。“ “我们要懂得节约,既然要闯荡江湖看世界,以后需要大量花钱的地方还多得很。“安冉火气已消语重心长的提醒着他的仆从。 樊云天十分乖巧的答应着,那是因为他刚刚得到一把称心如意的匕首,倘若在以往,他绝对和自己的主人抬杠。 npc小子已经吃饱喝足了,兴奋的拿起刚刚得来的匕首去分解跃峡虎王的尸体,他比划着几刀下去,地上虎尸被割得支离破碎,最后樊云天终于失去了耐心,骂骂咧咧狠狠的踢了虎尸一脚。 他们没有再管地上血染野草的老虎尸体,找到了刚才的那条石板路继续前行。 天之上,有美目相盼,女神长眸如星月俯瞰众生,她被山间主仆二人有趣言行给逗乐了,发出噗嗤的一声轻笑,冬日苍穹凭空出惊雷。 暮色里,有人赶路,他们的左前方出现了一条长达百余丈的瀑布,瀑布从高高的石壁上飞流直下,冲入路边的深潭发出轰隆隆的巨响。 除此之外万物寂静,深山中偶尔会响起一声野兽的嚎叫令人胆寒。冲入深潭的瀑布溅起水雾,将从它傍边延伸的石板路给遮挡了起来。雾茫茫、暮沉沉、长夜将至。 系统提示安冉的健康游戏时间已过,告诉他该下线休息了。 经过这一天的高强度运动,青年整个人肌肉酸痛十分疲倦,对系统这一管束举双手赞成,于是安冉将满脸不情愿的樊云天收回了仆从空间,并召出唤他的游戏助手——也就是这个头盔——‘龙儿‘让它把自己今天的游戏视频和聊天记录发到电脑桌面上就选择了下线。 尽管疲惫不堪,安冉还是得解决自己现实中的吃喝拉撒问题,当他吃过饭、洗过碗、打扫完卫生过后,天色早已黑尽。安冉让衣服和自己洗了个热水澡,将一身臭汗冲洗得干干净净,换了件睡袍的他人也精神许多。 处理好一切家务事后,他又一次到达书房,将电脑桌面上保存的‘华夏聊天记录‘文件夹点开,里面是一张布满聊天记录内容的文档,安冉找到了烟落的微信和电话号码的类容,他将她的微信号输入在手机上开始搜寻陌生人,然后关闭电脑离开书房来到卧室。 她通过了好友申请加了他,冷雪的微信昵称还是叫烟落。女孩先是给他发了个笑脸的表情,然后就是一阵问候。 “你今天怎么下线得那么早?我想找你聊天都找不到。“她抱怨。 “我去的地方是特殊地图,无法与你们取得联系。”安冉将头靠在软绵绵的枕头上回答。 “这样啊?那你怎么才加我?”女孩又问。 “我刚下线嘛!这不马上就加你好友了吗?”安冉解释。 “哦!我们今天打到了好多装备,哥哥已经收集到了山文甲的兜件和抱肚啦!本姑娘也升到了13级,开不开心傻小子。” “咱们的美丫头这么厉害?”安冉打趣道。 “那是,但我哥才能叫我丫头,你嘛只能叫我雪儿、或者小雪,安冉我们群已经建好了你等等……” 突然间、微信系统提示问他是否同意加入一个叫‘友情岁月‘的微信群,安冉点击同意,于是进入了这个足足有四五百人的微信群。 群里热闹非凡,有开玩笑调侃的、有四处认兄弟的、有讨论游戏心得的、等等,对于安冉的到来大伙儿也都热情的打着招呼,尤其是从长河落日圆口中得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安然’以后大家无不交口称赞。 “安然老大好!“ “安然老大,我今天怎么没在副本看见你呀?“ “安然老大和孤烟老大他们一样,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岂是你想见就见的?“一人道。 “那我今天都看到孤烟老大了,安然老大又躲哪里去了。” “安然老大你现在多少级了?“ “……” 这些慕名入群的玩家,或者说是为了副本攻略而入群的玩家对他十分仰慕,语言亲切、问的问题也千奇百怪,安然不得不一一回答耐心解释,除此之外还得动手通过加他好友的陌生的微信号,冷文泰、顾平、向东、周季平、这些是认识的,不认识的更多。英俊青年捂住嘴巴打了个呵欠,所幸大漠孤烟直好像看出了他的窘相,在群里说他们几个人都很累了明天再聊。安冉当然非常乐意,在发了一个拜拜的手势后,就将微信消息设置成免打扰模式。 然后战场又从群里转入个人聊天,先是大漠孤烟直发来一个问候,接下来就是顾平他们,不过这几个都是今天下了副本玩了一天游戏的玩家,疲惫程度比安冉只多不少,所以也就是随意的聊了几句就各自休息去了。至于新加入的陌生朋友,不管他们说什么、出于什么目的,安冉只是来一个复制粘贴,‘兄弟我先睡了有事明天再说。’ 大概在晚上十点钟的时候,烟落发来了要求视频聊天的电话,安冉揉了揉太阳穴将视频电话接通。 “我只是想看看现实中的你是什么的样子,“烟落看到视频中的他明显愣了一下马上又调皮一笑说道。 “嗨!还不是这个样子。“安冉对着视频中,正站在洗漱间吹着头发,身穿粉红色的美少女坦然一笑。 然而这个秀发飘飘的女孩却开始偷偷的瞄他的床,试图从雪白的鹅绒被中找到某种蛛丝马迹。 “没别人。“安冉当然知道她的意思,英俊男子笑着一下子将被子掀开,然后将手机拿在手里对着房间扫了一圈儿。 “不准有别人!“女孩子吸了吸鼻子做一个自认为恶狠狠的样子,”我要去睡觉了安冉哥,明天学校有课,可能接下来几天都无法进入游戏了,你要是.....要是……的话,晚上我们就这样聊天。还有、安冉哥你长得真好看!“女孩娇羞补了一句后飞快的挂断了视频电话。 疲倦再次袭来安冉飞快的睡去,一夜无话,一觉到天明。 第二十四章 小小的锐变 又是一个冬日暖阳天,现实中如此游戏中亦是如此。 不过樊云天的脸上却挂满了阴郁,npc小子还在为昨天安冉的突然离开而耿耿于怀。 “你说过晚上要陪我一起看星星的,他妈的结果你跑得比狗都快。“樊云天鼓起腮帮嘟噜着。 “你说什么?大声点!“身边是瀑布冲击岩石而发出的巨大水流声,安冉听得不是很清楚。 “老子是说,你答应过我的事却说话不算话——冒险者都不是什么好人!”樊云天大吼。 这次安冉算是彻底的听清楚了,原来这小子是怪自己没有升起篝火陪它一起看星星啊?安冉决定、必须要向这个生在华夏虚拟世界的npc小孩解释点什么了,不然以后将会有**烦。 旭日东升,温柔的阳光射进了整个山坳,在驱散晨雾的同时将深潭照得波光粼粼。深潭的边缘布满着很多大小不一的石头,被流水冲刷得圆润而光滑。 英俊男子突然发现,深潭靠近岸边的水里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他离开石板路卷起裤腿踏入了水中,安冉伸出一只手将它从水里捞了出来。 这是一颗鸡蛋般大小的透明石头,它成椭圆形、光滑而圆润、非常漂亮。安冉将它握在手上对着太阳看,发现石头的里面有一团红色的东西,它如同有生命般在微微流动,像是摇曳的火焰;像是盛开的玫瑰;像是情人的发丝。 “怎么样漂亮吧!”安冉将石头拿在手中向樊云天晃了晃,“不再生气我将它就送给你。”他笑嘻嘻的大声说。 “快把它收起来!”樊云天着急得大喊,“你的血量在减少安然哥。” 安冉看出他仆从的异样,将石头丢在地上。 樊云天满脸狐疑的伸手,触摸了一下石头就飞快的缩了回去。 “嘶!好烫!”npc小子吸着食指说到,然后他飞快的取下了背上的布包,从里面找到了那本《锦国地理杂志》翻阅起来。 “烫?我怎么不觉得?”然后安冉好像想起什么,“对哦!老子是冒险者没有触觉的。” “你已经被烫伤了安然哥。”樊云天头也不抬的继续翻阅着书本。 安冉抬头向上望,果然、在视野的左上角,自己那根代表血量的红条已经缩短了四分之一。 “找到了,这是……火云石?“樊云天突然兴奋起来,npc小子指着书页上的图画让他的主人一起看,“这是火云石呀!安然哥,我之前说青云山的宝贝就有它。” “很珍贵吗?“安冉来了兴致蹲下身子和樊云天一起看了起来。 书上是这么说的:火云石——山之隗宝,西岳青云特有,是打造火系属性装备的重要材料之一;也是修行者淬炼体魄的珍贵物件。 当初包裹于岩浆之内的烈火被带到了大地之上,在极寒的环境之中,岩浆迅速冷却形成了岩石,而岩浆中的烈火并未燃烧殆尽,由气体变化成了液体被包裹在里面,又经过万年的沉淀和雨水冲刷,岩石中的杂质被去除,最终形成了这种透明而圆形的特殊晶体。 看完书上的介绍安冉长大了嘴巴,珍不珍贵姑且不论,华夏主脑也他妈太会介绍了,对于火云石形成的解释完全不合乎科学常理,燃烧必须要具备几个条件:可燃物、助燃物、着火点、没有这几个条件火苗早就熄灭了,还能变成液体这你能信? 不过不管安冉信不信,有几棵挨着火云石的的青草在开始冒青烟了。 “废话!“樊云天几脚就踩灭了那几颗冒着青烟的青草道:”快把它收起来吧,你们冒险者的背包简直水火不进,好像什么东西都能装下。“ 安冉将火云石丢进了个人包裹,虽然现在他不知道这东西怎么用,以及到底珍贵在什么地方,但将其变为私有财产绝对是明智之举,而且英俊青年还打算再次去深潭哪里碰碰运气。 “好冷!” 就在安冉准备下水搜寻的时候,比他先一步的樊云天已经接和水面进行了接触。 “这是寒潭不能下水。”npc小子快速的将放入水里的右脚收回,他的血量也减少了一些。 “就这么算了?”青年眼巴巴的盯着深潭觉得十分可惜。 “哎!走吧!走吧!”樊云天无奈的摇摇头,“谁叫我们如此弱小呢?没有强悍的体质和浓厚的气劲,恐怕下入这个深潭不被淹死就会被冻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这里太吵了。” 的确,樊云天说得不无道理,目前这个深潭寒气极重,以他俩现在的等级和修为根本无法承受这种寒气的侵蚀。就算安冉是玩家,他无法感受到入水后的刺骨之痛,但他的游戏角色‘安然‘受不了,说不定还没有潜入水底就死翘翘了。有些东西本就属于强者,它不会落入寻常百姓家,事实上安冉能在深潭的浅滩处,拾到这颗火云石已经算是她的垂爱了。所以尽管安冉不情愿,但也只能恋恋不舍的离开。 主仆二人小心翼翼踩着湿滑长满青苔的石板,猫着身子从雾气缭绕的爆瀑旁边经过,飞流直下的雪白瀑布仿佛是古稀老人嘴上的胡须,轰隆隆的声响如同老人在同他们告别。 道路围着大山向上蜿蜒,一边是灰白色的石壁,一边又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路、开始变得难走和险峻起来。 他们找了个较为宽阔的路段原地休息,安冉拿出包里的食物和樊云边吃边聊,樊云天是感觉到饿了,而安冉必须要为自己的游戏角色补充能量,这就有别于以往的那种传统网游了,那种网游——你就算几天几夜不让游戏角色吃东西它依然活波乱跳,但在华夏这个世界里不行,饿了要吃东西天冷得添加衣服。 樊云天坐在一处延伸出悬崖的平坦石头上,npc小子刻意坐在石头的边缘,让自己的双腿凌空悠闲的晃动着,他举目远眺伸出手指了指远方。 “那里就应该是南坡,我们来的地方。”他说。 安冉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发现远方的地平线上隆起一座小小的山包,看上去像一只黑色的蜗牛。 “而我是来自那个地方。“安冉指了指天空,他转移了话题准备同樊云天谈谈另一个世界。 “知道,你们是上天的宠儿嘛!所有冒险者都来自天上。“樊云天继续继续咬着肉干。”真难吃!何时我们才能打到点野味,弄顿热乎乎的的饭菜呢?“ “不是你们理解的这个天上,而是比这个天空更远的地方。” “九重天,”樊云天叹了口气,“你们与大神同住,他们用数据编织出这个世界的一切,而你们负责进来游玩,关于这个、老子在南坡的时候就知道了。” “这个更远的地方并不包括这个天空,也不是你想象中的什么九重天,事实上它没有距离远近之区别,我这么说吧!”安冉试图找一个樊云天能理解的例子,“比如你躺在床上做了一个梦,梦中你在一个虚幻的世界游山玩水,也有一群朋友和你闯荡世界,但那个你并非真实的你,那个世界也并非真实的世界,你要离开、只需要一觉醒来就会发现,其实真实的自己是躺在床上。梦醒时分那个世界就荡然无存,那里的朋友、那里的一切都化为虚无。” “我做过梦,“樊云天将双腿收了回来盘腿坐在石头上,”醒来后我的魂魄就归窍了,那个梦就成了我记记中的东西,或者有时候根本想不起来,而等我再次睡觉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梦了。安然哥你是一缕魂魄吗?如果你是一缕魂魄,怎么我摸上去却能感觉到你有血有肉?而且如果像你所说,如果这个世界——我所认为是被大神用数据编写的世界——只是你的一场梦的话,为何你离开后这个世界还存在?为何每次你都能找到回家的路?“ “我们在这个世界算哪门子有血有肉?这只是你们这些数据对我们控制的数据的自我感觉罢了,对!你们的感觉,”想到这里安冉突然自己都吃了一惊,“你的言行举止难道不是数据通过运算而做出结果吗?你的喜怒哀乐难道不是系统赋予的吗?如果你们真的具有自己的意识,那么这个世界又将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呢?” 安冉回想起这两天樊云天的总总表现,如果是在现实生活中、在某处大街上碰到他,他安某人根本无法分清樊云天是人还是机器人。 “当数据知道自己是数据以后他还是数据吗?“安冉陷入了沉思。 “安然哥!安然哥!“樊云天看到了他的异样后连喊了两声,将思绪万千的安冉拉了回来。 “我说到哪里了?哦!做梦,“安冉将两人未吃完的食物再次放入个人包裹里。”你可以把这个世界当成一个梦,但不要把它当成我的梦,有一句话你说得好,这是大神用数据编写的世界,我、包括你见到的所有冒险者,我们都是被一个做梦的人,或者说是编造游戏的人邀请进来的参与者,所以我们有另一个称呼‘游戏玩家‘站在这里和你说话的我其实并非真实的我,这是我可以控制的游戏角色,而真实的我正舒服的坐在一间叫书房的小屋子里,操纵作游戏角色‘安然‘和你互动,所以你可以把这个‘安然’当成一缕魂魄,而另一个世界的我叫‘安冉’,至于我为什么离开后这个世界没有消失呢?因为我并不是造梦者,只有当某一天造梦者不再做梦了以后,这个世界恐怕才会消失。“ 樊云天浅蓝色的眼睛再次闪过一丝光芒,他以为自己是最聪明的一组数据,对这个世界无所不知,但现在他觉得自己又一无所知,这个世界的书籍中会写这些东西吗?樊云天不知道,npc小子用手指揉着眉心有点沮丧。 “我是个笨小孩,“樊云天喃喃道:”还以为你们就是天上下来的,想不到不是,你们是另一个世界来的,哦不是!“他纠正了自己,”你们还在另一个世界,而现在和我站在一起的安然哥也是个虚拟的数据,就像书上画的木偶,怪不得你们在这里不会有任何感觉,因为你们根本就不在这里。“ 坐在石头上樊云天神情有点落寞,他低着脑袋用白皙的手相互抠着自己的手指头,这里天大地大、却好像没有自己的一个家。管他穿着棉衣棉裤、将自己裹得像个粽子,但npc小子还是觉得自己很冷,有来自山上的罡风,也有来自这个世界的孤独。 安冉仿佛知道了他的心思,英俊青年走到了樊云天的身边,他轻轻地拍了拍npc小子的肩膀安慰道:“有什么关系呢?安冉真人虽然在另一个世界,但他一样会关心你啊!你小子高兴他就高兴;你小子烦恼他也一样会烦恼;你受到欺负他一样会全力以赴的帮你出头;你说这里是家,那他也就当这里是家。你问我为什么每次都能找到回家的路,因为……”安冉盯着他仆从的眼睛顿了顿。 “因为什么?安然哥。“樊云天目光闪闪的望着安冉。 “因为你在这里,我不可能忘记我的朋友在什么地方。还有、你们说的大神给了我们一把进入这个世界的钥匙,我能进入这里,但我必须要按照它的规矩行事,比如老子只能在这个世界呆多久,时间一到我就必须离开,就好比你睡觉,时间一到就只能醒来,根本不能自己控制一样。所以不要说什么冒险者无所不能,事实上编织这个世界的造梦者才是无所不能的,比如说昨晚我为何不能陪你一起看星星,那是因为你们的大神——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系统告诉我,游戏时间到了必须要下乡休息了。“ “你是说另一个世界的你,也会将我当亲人一样对待、是真的吗?”樊云天偏着脑袋问。 这一刻他完全没有了面对敌人的那种冷静和冷酷;没有数落烟落的那种流氓语气;没有同安冉对骂的那种不削表情;他现在像个天真的孩子。 “要不然呢?”安冉搂着他的肩膀,”别忘了你现在身边的安然哥做的所有动作和表情,都是另一个世界的我做出来的,换句话说你这个安然哥对你是什么态度,那个世界的安冉哥对你就是什么态度——走吧!走吧!时候不早了,不知道今天我们又能抵达哪里呢?“ 他们继续爬山,主仆二人其实各怀心事。安冉在想会不会有那么一天,这些与真人无异的npc,一下子就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的世界,而樊云天则是在思考,大神怎么不给自己一把通往安然哥的世界的钥匙呢?那个安冉哥是什么样子呢?他们的世界会不会出现一些书上说的奇奇怪怪的东西呢? 时间如流水,转瞬之间就已经到了晌午时分,主仆二人已经抵达了山腰的多雾地带,阳光被浓雾阻隔、前路茫茫,他们不得不用一只手摸着石壁,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因为三五米之外可能就是看不见的万丈悬崖,一不小心掉下去后就会粉身碎骨,虽然这是游戏世界,安然的生命不止一次,对于安冉来说也可以毫发无损,但掉下去的复活点又在哪里呢?会不会就无法进青云山了,安冉不敢轻易尝试死亡。 今天的樊云天饿得特别的快,安冉先是让自己的游戏角色和他共进午餐,然后自己再下线冲了两包方便面充饥。 英俊男子一边吃着方便面,一边拿着手机看他们的微信群,群里目前冷冷清清,可能大家白天都在游戏中奋斗没时间聊天而已,但上面留有许多条信息。信息中大多是无关紧要的话题,有些群友是相互讨论游戏经验和打招呼,也有提出要购买副本攻略的人,安冉随意的翻动着,突然间他看到了一张截图上面有把熟悉的武器——‘虎牙嗜血’那是昨天他和樊云天打到的匕首。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怎么知道的?”安冉皱着眉头疑惑不解,当他看到截图中的那个场景和小字恍然大悟,原来这些人是看到了华夏装备排行榜截的图。 华夏各主城设有巡录司,这是专门记录和发布华夏所发生可公告的事件,比如玩家的等级排行榜、装备排行旁、大事公告、律法教化;案犯缉拿等等,这些公告会贴到巡录司衙门的外墙布告栏上,方便需要的人查询,说白了就是系统另一个形势的公告栏。 截图并不完整,安冉不知道他仆从手中的‘虎牙嗜血’匕首在装备排行榜上到底算老几,他也没闲心关注这些终将淘汰的东西,所以刚刚吃完饭又飞快的进入了游戏。 由于安冉下线并没有关闭头盔,也没有将樊云天收回仆从空间,npc小子就坐在原地等他,生怕自己一旦离开就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安然哥了。在知道了安冉有时候为何要突然离开的缘由后,npc小子就没有再气鼓鼓的对他进行抱怨了。 “我发现这里有点奇怪,“樊云天爬上一个较为险要石阶后,转身拉了安冉一把。”非常的冷,而且我们好像是在水中穿行。“ “这是自然现象——山高自然冷,而且由于我们所处的位置是云雾当中,肯定很冷。“安冉解释。 的确、随着不断的攀爬,他们所处的地理位置也越来越高,连现实中的安冉也感受到了躯体固定支架为身体带来的刻意限制,而且他发现了自己游戏角色的动作,变得比在山脚的时候迟缓笨拙了许多。 所幸山路转了个弯离开了悬崖,道路也变得稍微宽敞和平坦了,他们好像到了另一个山头的山顶,这是一片长有大量柏树和云杉的林地。棵棵树木都很高大,地面上掉满了枯黄色的树叶和红色的泥土,由于天气较为寒冷,这里已经没有什么矮小的草类植物了,整个林中湿漉漉的,树干上、枯叶中、爬满了露珠。 “安然哥你眉毛上长花了,”樊云天搓着双手哈着寒气打趣。“我要是你们冒险者就好了,根本就不怕冷。” 英俊男子将手指头在眉毛上一抹,然后他就捻了一撮碎冰花。 青年好像想起了什么打开了信息栏,这才发现其实系统已经提醒了自己几次,人物受到寒气的影响属性有所下降,需要要穿衣服御寒了。 不得已安冉也只能从个人包裹中拿出另一套棉衣棉裤将其穿上,他也将自己裹得像个大号的粽子,这个时候可不能只要风度不要温度,游戏中的角色和npc一样,它们甚至会生病比如感冒。也多亏了昨天在那个物资聚集点采购了棉衣,要不然他和樊云天恐怕得冻死在这座山上,也多亏了这是游戏,不然过多的物资会让他们叫上一辆马车才行。 前面走着的樊云天突然蹲下了身子,npc小子眼睛盯着地面上的一个肥胖的脚印看,他用手摸了摸泥土用鼻子嗅了嗅。 “这里有熊而且就在附近。”樊云天一下子取下了背上的木弓低声提醒道。 他话未说完,前面十来米的地方就有个圆圆的黑脑袋在打量着他们,这是一头体型高大的黑熊,它摇摇摆摆的从一颗大树旁边向他们走了过来。 樊云天张弓搭箭瞄准了黑熊的眼睛,黑熊还在一步步靠近,它走得并不算快,神态懒散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但樊云天并不知道它的想法,熊是要吃人的这是常理,所以npc小子准备先下手为强。 捏着弓弦的食指和拇指轻轻一松,‘嗖‘的一声,修长的箭矢疾驰而去,也就是箭杆在空中飞行的时候,樊云天就已经将武器握在了手中。 箭去得不可谓不快,樊云天搜武器的速度更快,但黑熊很慢,于是带着破空声的箭矢一下子射中了黑熊的眼睛。 没有鲜血飚射的场面,只有铛的一声,箭好像是碰到了一颗无比坚韧的铁珠,箭头和眼珠的撞击处出现了斑斑火花,然后箭杆被弹飞在空中。 黑熊愣了愣、用它肥大的前爪摸了摸被箭射中眼眶,安冉亲自看见它头上出现绿色的字体,慢慢的变成了血红的颜色。 愤怒的黑熊,等级??? 黑熊现在很快了,几乎一瞬间、就跑到了这一高一矮的主仆二人面前,对着他们长大嘴巴的脑袋,挥起前爪就是一掌。 没有出手的安冉原本一直在观察这个肥嘟嘟的家伙,冥冥之中他总认为这头黑熊似乎并没有恶意,猛兽在攻击的时候怎么会是这种慢悠悠的姿态呢?它的目光只会透露着凶残,嘴巴只会流着唾液,就像山脚那头猛虎,但樊云天这一箭,让它变成了凶光毕露的猛兽。 已经来不及多想了,安冉一把拉开有点发呆的樊云天,刚好躲过了这横扫过来的一掌。 “快跑!这头畜生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主仆二人转身就逃。 黑熊岂能放过他们?它也不像那头老虎一样穷追不舍,只是用熊掌对着他们的后背隔空一推,主仆二人立即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打趴在地,摔了个狗吭泥。 ‘-918‘ ‘-1200‘ 第一个数字是安冉被打掉的血量,第二个数字是樊云天的。 安冉惊奇的发现他和樊云天都还有一丝的血量,这是黑熊手下留情了?他不知道、他很绝望,这他妈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较量。 黑熊发出一声惊天怒吼,一阵音波从它的口中蔓延开来,音波发出从安冉和樊云天的头上飞过,他们周围较为纤细矮小的树木应声折断。 ****** 与此同时,在远离人间的某处天空之上;一片七彩祥云的深处;凌空耸立着一座硕大的宫殿。在这座金为雕栏玉为阶的琼楼玉宇中立着一位女神,她背身站着看不见其容颜,只知道她头戴星月钗、腰佩擎天剑、七彩战甲交玉体、秀发羽衣随风飘。 女神身前有一处飘荡着仙气的荷塘,荷塘中满是晶莹碧透的荷叶,万绿丛中偶尔可以看见一两朵流动着柔和光芒的粉红色荷花。 她向前轻启了两步,身姿翩若惊鸿。她伸出冰肌玉骨的手掌对着荷塘一挥,荷叶微微摇曳池塘阵阵涟漪。 “哎!一笑为你弃众生,二笑为你下凡来。” 女神轻轻叹息,声音犹如天籁、勾魂又夺魄,然后她原地消失,这座天上琼楼孤寂而空旷。 ****** 安冉和樊云天除了心中的惊惧,还被黑熊使用的技能定在了地上,二人纵然使尽了浑身的力气也无法站起身来,他们仿佛是落入一张巨大的蛛网当中,只能等待着猎手的逼近。 黑熊离他们还有一米距离的时候张开了巨口,樊云天能闻到它口中弥漫出来的恶臭。 正在这个时候,山间吹起了一阵轻风,风并不激烈也不寒冷,如同妙龄女子的裙摆那样轻轻拂过,带着一阵清香和温暖。 风吹乱了黑熊的毛发,也带走了黑熊的愤怒。这个大家伙绯红的眼珠子恢复了原本的黑色,它张开的嘴巴最终闭上,然后茫然的看了看二人,晃了晃脑袋转过身躯,最终慢吞吞的走向了林子的深处。 “什么情况?”安冉看着黑熊头上原本绯红的字体变成了黄色实在想不通,“它怎么又突然放过我们了?” “我他妈也不知道,”樊云天嗅了嗅鼻子,“这阵风好香!”他感叹道。 安冉发觉自己终于能动弹了,他和樊云天的背部都没有受到外伤,金疮药自然是用不着,于是英俊青年迫不及待的拿出了回血丹,自己吃了几颗剩下的交给了樊云天。 他们必须要将自身的血量快速补给回来,不然说不定摔个跟头也可能会让自己死翘翘。当然倘若是再遇到这种等级的怪物攻击,以他们现在的身手其实补不补血没什么两样,开玩笑!若不是黑熊故意控制了力度,它的那一掌可以直接将二人秒杀。它的那一吼,倘若不是有什么外力在庇护的话,估计主仆二人早就在什么地方准备复活啦! 补好状态后的他们才开始再次延着石板路向前走,主仆二人没有怎么说话尽量用眼睛扫着四周,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可是越走到后面熊越多,从开始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一头变成了两三头,然后就是四五头、七八头。还好、这些黑得煤球一样的肥家伙都没功夫搭理他们,有的在地上的枯叶上刨着什么,有的将身子在树上来回猛擦止痒。 这时安冉和樊云天才知道,这些黑熊并不会主动攻击他们俩。至于其它人会不会呢?他们也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自己的游戏角色好疲惫,好像慢慢的不再受自己控制了一样,每一步挪动都十分困难。 “我们是不是掉在泥潭里了?”樊云天气喘郁郁的说道:“老子好累!这些雾气有问题,我每一次呼吸就像吞入了一把钉子进肺里。” 安冉刚要说话,突然耳膜里想起了‘咚‘的一声,空中毫无征兆的出现一阵波动,他们仿佛钻出了水面一样看到的是另一个世界。 第二十五章 云中幻境(一) 他们确实是钻出了水面,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清澈见底的小湖当中。湖水微微晃动,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如同散落在镜面上的碎金。 离主仆二人就近的岸边立有排排柳树,柳枝纤细柳叶笔直垂向水面。柳树旁边是一条明暗相交的石板路,它随着湖岸蜿蜒、最终离开岸边连上了一座廊桥,廊桥石拱木顶,通向的湖中心的一个朱红色的凉亭。 安冉十分不解,自己的游戏角色刚刚才在满是参天大树的山上艰难前行,怎么这一刻就突然游荡于水平如镜的小湖当中了呢?刚才还云雾缭绕的天气现在变得风和日丽碧空万里。 系统:你进入了云中幻境。 英俊青年看向自己突然大吃一惊,他的手臂没了、浑身长满了银白色的鳞片,水面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他能看见自己扁扁的鱼头。 “这他妈怎么回事?”安冉遇开口发问,可是他的游戏角色发不出任何声音。 游在他身边的哪里还有樊云天?或者说樊云天同样也变成了一条红色的鲤鱼。两条一大一小的鱼先是相互对望,然后嘴巴张开又闭合,他们的尾巴在水里放肆的摆动。 他们被湖水簇拥着往凉亭那边游去,凉亭突然变得很大。亭中出现了两个七八岁的巨型蒙童,一男一女青衫绿衣,男孩留着阿福头女孩扎着羊角辫,两个巨大的娃娃皆是胖嘟嘟的样子。 “你看那是什么?”男娃用手指着安冉他们大叫,“两条鱼耶!一白一红真漂亮。” 那绿衣女孩竖起食指靠近自己的嘴巴,示意让男孩不要说话。 安冉正看着突然被什么东西给拉住了,‘糟糕!“他心想。 “哇!钓到了、钓到了!”巨型男孩欢呼雀跃的拍着小手,“姐姐真厉害。” “快!快!你的也上钩了。” 女孩双手抓住卡在石栏上面的鱼竿往上一提,男孩跟着有样学样,于是安冉和樊云天就这样被拉出水面,跟着鱼线飞往凉亭当中。 樊云天肩膀疼得厉害,落入凉亭的时候他被一只巨大的手给箍住了身体,肥胖的手并不温柔,小男孩用食指和拇指捻住了鱼钩,一下子就将鱼钩从npc小子的肩膀上拉了出来,樊云天的肩膀被拉掉一大块肉,鲜血直流疼得差点晕厥过去。 “你不要这样取鱼钩,不然这条鱼儿就活不成了。“女孩一边小心翼翼的给安冉取钩一边对自己的弟弟提醒。 安冉无所谓反正自己也感觉不到疼痛。 “怕什么?“男孩嘿嘿一笑,”反正早晚它们都是要死的。“ 安冉和樊云天同时打了个冷颤。 “这鱼儿叫锦鲤可不太好吃,只能将它们养在水缸里看着好看。“女孩解释。 “这样呀?”男孩嘟着嘴巴瞬间兴致缺缺。 他将化成红色锦鲤的樊云天丢入一个装有小半桶水的木桶里,摔得啪的一声,接下来安冉也被丢到了这个水桶之中。 “夫子说过:‘鯈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女孩突然甜甜一笑,“所以我们要让鱼儿在水里游来游去,这样它们才快乐呀!” “但夫子也说过:‘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男孩不服问道。 女孩小小年纪,显然记不住这篇出自于《秋水》中的《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否则她便能来一句:‘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再反问回去。于是她只能说,“所以我要将它们养在水缸里,看看是不是真的很快乐。“ 他们继续坐在凉亭里钓着鱼、用稚气的声音说话,从相互取笑小时候尿床到长大后的梦想,小孩心性飘忽不定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天南地北什么都扯,直到对岸传出另一个孩童的声音。 “鱼青萍、咪咪羊!”一个男孩双手放嘴巴上面做传话筒状大喊:“夫子来了,夫子说要打你们的板子!” “哼!”女孩勃然大怒丢掉了手中的鱼竿,“我们走!还敢喊本姑娘绰号看我不揪掉他的耳朵。“ 这两个孩童出了凉亭上了一艘小船,他们划着浆像对望飘去,被关在水桶里的安冉和樊云天摆来摆去弄得水花四贱。 “鱼儿的快乐是自由自在的游荡于江河之中,而不是被关在水缸里供你们欣赏,你们快乐欢呼雀跃并不代表它很开心,这小屁孩儿明显是曲解了这篇有点类似于两人抬杠的文章。“安冉想,“你们不过是将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子之乐非鱼之乐,子非鱼又安知鱼之痛?” 至于樊云天,他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的主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恐怕npc小子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自己和主人都他妈玩完儿了。 到了岸边往前继续走,道路分成了两条,一条是平着向左去往白墙青瓦的学塾,一条往右是通往一个有很多房屋的小镇。 那个被喊咪咪羊的女孩果然不是好惹的,一手提着木头一手就要去揪那个喊她绰号的小孩的耳朵,那小孩转身就跑,女孩丢下水桶就追了上去。剩下小男孩一个人提着水桶在后面边走边喊:“姐姐!等等我。” 主仆二人被带到了一处掉了石灰的围墙边,然后水桶不再摇晃那个男孩停了下来。 “你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小家伙?“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响起。 “是鱼,两条好看的大鱼。,“男孩骄傲的回答。 水桶上方出现了一双巨眼,金光闪闪如同日月。 “的确很好看,这样我和你换好不好,鱼给我、我给你钱。“ “不行!”男孩一下子抱住了木桶,“姐姐说了,要将它们放在水缸里养着,看看是不是真的很快乐。” 头戴羽冠中年儒士哈哈大笑,他从怀里取出几枚铜钱。 “看鱼儿游来游去不如吃糖葫芦,怎么样?你要是收下这几枚铜钱就可以吃到红彤彤、酸酸的、甜甜的山楂果了。“ 男孩子咽了咽口水陷入了思想搏斗当中,然后他直溜溜的转了转眼珠子,还是觉得吃糖葫芦应该要快乐得多。 “好吧!不过木桶不能给你,否则回家爹爹要打我屁股。“男孩说。 “可以、可以。“ 中年儒士将铜钱给了男孩,他挽起长袖将手伸入桶中,一只手抓着化为樊云天一只手抓着安冉。 “枯鱼过河泣,何时悔复及。作书鲂与鱮,相教慎出入。“中年儒士声音宏亮悠悠念道。 他来了靠近湖边的一处僻静之处,拉了拉宽大的灰色的长衫,用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他们。 “你这鱼儿啊!原本自由自在的游动在湖泊之中,一不小心就被钓上了岸,差点沦为鱼缸里的玩物,然后又被当着被交易的筹码,被人家从我兜里换取了几枚铜钱。现在我又将如何对待你们呢?是将你们刮鳞破肚丢入油锅炸成鱼干,还是犒赏我家那些可怜的猫儿狗儿呢?“ 中年儒士放佛陷入了沉思,安冉发觉自己的游戏角色的血在慢慢的往下掉,樊云天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鱼无水不活。 “也罢、也罢!”中年儒士缓缓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你这两个小家伙从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他大袖一挥将樊云天和安冉抛向了湖里。 啪的一声鱼儿落回水面,安冉和樊云天如梦初醒。 安冉看见自己的游戏角色落入水面后,画面一闪他由鱼变回了人型,落入水底后他踩到了干瘪瘪的泥土。英俊男子本能的向下望去,这时的他身处布满了碎石的岸边,眼前是一方池塘碧波荡漾,池塘里长有睡莲、很多鱼儿从睡莲下面穿来穿去逍遥自在。 突然他看见有两尾鱼露出水面吐了两个泡泡,它们好像有点好奇的看着他,透过水面可以看出这两条鱼一青一绿,像极了他和樊云天刚才的样子。 安冉若有所思抬起了脑袋,这四周哪里还有什么小镇、廊桥和凉亭?池塘的另一边是陡峭的山壁,山壁下有所破败的学塾。当然阳光依旧、随风摆动的柳树变成了奇形怪状的松树。 “老子刚才做了个梦。” 身边的樊云天睁开眼睛一下子坐了起来,npc嘴唇发青额头上还有颗颗汗珠。 “梦见自己变成一条鱼被人钓了起来是吧?” 安冉眼睛盯向了右边的不远处,那里正坐在一个带着斗笠手里握着鱼竿的垂钓者,由于距离较远他看不清那人张什么样。 “你怎么知道?“樊云天大吃一惊。 “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一个梦,“安冉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石,”因为我也看见自己变成了一条鱼,然后被两个小孩钓起抓进木桶,再被一个读书的中年人给放生了。“ 他将石块扔了出去,石子落入世面打得咚的一声,那两条望着他的鱼儿一下子钻入了水里。 “喂!臭小子你吓跑了我的鱼儿。“那个带斗笠的是个女人,声音像是铃铛清脆悦耳十分好听。 “抱歉!”安冉双手合十笑着赔礼,“我没注意姑娘在这里钓鱼。” 实际上他是故意的,目的就是不让那女人掉上鱼而已,经过刚才一幕他感受到了任人摆布的绝望,那种感觉真的不太好受,人如此、鱼又何尝不是人此呢? 那女子没再说什么,继续拿着鱼竿望着水面。 “不是梦?”樊云天抓抓脑袋喃喃道:“这见鬼的青云山太过古怪,我们刚才还在树林里感受着黑熊的摧残,然后又被变成一条鱼给小孩折磨,妈的!那头黑熊太强悍了,刀枪不入力大无穷。冷裂的寒风快要将我冻死,然后又来一阵温暖的香风,还有那些巨大的小孩、巨大的木桶、巨大的房屋、大神究竟要干什么?我想不通啊!”它摸了摸自己的肩膀不由自主的裂了裂嘴,被熊掌击和被鱼钩钩住的疼痛让npc小子心有余悸。 “你们的大神给我说这是云中幻境,你说的那些巨大的小孩、木桶什么的,其实是因为我们变小了,它们看起来就巨大而已,小孩未必是小孩而……这个女人是不是女人呢——走我们到那边去。”安冉用下巴点了点那边坐着钓鱼的女人。 “我真的羡慕你安然哥,你个白痴不管什么被东西打在身上都不会痛。“ “但我们也品尝不到这里的佳肴美食呀!“安冉耸耸肩,”这叫有得必有失。“他和樊云天前后而行,将地上的碎石踩得哗哗作响。 这是一个身上裹着灰色棉袄,穿着小百花粗布裤子的女人,脚上穿有一双黑色布鞋,她面容上佳秀发挽于斗笠之下。看不出具体年纪,透过斗笠可见脖子处的肌肤白皙,此女子虽然穿得如同村妇却风韵十足。 “大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钓鱼啊?”安冉分不清她究竟是npc还是什么礼貌的学着古人那样作揖问候。“收获如何?” “大姐?“那女人抬起双眸望了他一眼冷冷的道:“老娘看起来很老么?滚远点,别跟只公猫似的见不得半点荤腥,你刚刚才坏了老娘的好事。” 安冉吃了一瘪,不过他并不生气,年轻男子的目的是弄清楚这人是谁?会不会接到什么任务,或者这个什么云中幻境究竟是什么鬼地方,以及怎么才能走出这个他妈的鬼地方。 “对不起!姑娘,“安冉笑着道:”在下口误了,倘若刚才因为我而让你的鱼儿跑掉我陪你便是,在下带有很多食物和钱币你要什么都可以,只求大姐高抬贵手放过这一池小鱼。“ 俗话说财不可露白,但安冉必须要用这些甚至自己做为试探,荒郊野岭的,这里突然出现个面容上佳的女人原本就不寻常,她在这里干什么?发放任务还是阻拦自己?这是一个生活在此处的村姑还是的精媚?她要什么?财物还是人命呢?“ “哟!哟!哟!”这女子终于抬起脸来正面看他挖苦道:“读书人啦!大财主啊!还是一个慈悲为怀的读书人,但老娘就喜欢垂钓的感觉,伪君子你拿什么赔?“ “用钱赔可以吗?”安冉盯着她笑道。 “你是在开玩笑?”女人用手指轻轻点着嘴唇问。 “用人赔可否?” “哦?“女人盯着他上下看,眼神妖媚而玩味。”小子你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她微微一笑朱唇轻启。 “这就对了,安冉想,”这个突然出现在这里的npc女子绝对不是什么村姑,这里哪有什么村子和人家?在青云山山脚那两个树妖不是说了么‘凡人不能进山‘那么眼前的这位,要么是仙、要么是精鬼、要么是幻像、但绝对不是普通的人类npc。“ “我们的食物不够吃,”樊云天皱眉大叫,“你自己要喂饱她我倒是不建议!” “不好么?“女人摘下了斗笠她的一头青丝散落双肩,“你们读书人不是常说人不风流枉少年吗?” “好!好得很!”樊云天冷冷的看着女人:“敢情被你吃了才好。” 安冉悄悄的在给樊云天递眼色。 “死了有什么不好?”安冉耸耸肩望向女人,“常言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疯流。” “好男人快来扶姐姐一把,”女子干脆丢掉鱼竿双目娇媚无比,“姐姐走不动啦!”言罢她咯咯轻笑两声。 安冉当然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而且是一个青春如火的单身汉,这种妩媚眼神倘若放在现实中有可能会乱他心智,但这里是游戏、他还不至于被一个游戏中的虚构npc迷得神魂颠倒,但他依然准备过去扶这个轻扭身姿,飞着媚眼的女子。 “呕!将我关起来吧安然哥,”樊云天捂脸望天,“老子实在受不了了。” 女子正要发怒责怪这个小矮子多管闲事,突然从不远处的破庙中走出三个精壮汉子,一个虬髯大汉两个尖脸雀斑青年,他们手戴钢爪袒胸露乳,飞扬跋扈的走向了安冉他们站的地方。 刚才还极度妩媚女人突然脸色大变,她兀地一下子站起身来轻轻的退后了两步。 “好弟弟!莫让这些山贼坏了咱们的好事,你若助我解决了他们,姐姐自然陪你春宵一度。”话虽如此但女子语气中没有了半点人气,她的目光也只是冷冷的盯着现在已不足十米的三人。 那三人耳朵及其灵敏,脸上带着不屑嘲讽之色。 “我说这山里怎么到处充满一股骚味,原来是你这骚猫子留下的啊!”其中一个尖脸青年,用带着钢爪的手在鼻子前面摇了摇,“哎哟!臭不可闻,简直是臭不可闻啦!” “休得无礼!“虬髯大汉制止了青年的语音挑衅,抱拳道:“狸姑娘,咱们山中野修皆是苦命之辈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今日姑娘为何要偷钓我池塘鱼儿?只要姑娘肯放下鱼篓便可自行离去,在下必定不究日后你我还是山中朋友。” 安冉早就发现了那个浸泡在水里的鱼篓,他靠近了樊云天耳语了几句。 “死老狗少来道貌岸然的那套,”女子冷声骂道:“这山间池鱼本是天地所生哪里又是你家的了?你们弄不到鱼前来强取豪夺反而有道理咯?还有那条站在左边的狗儿,你那晚和老娘在一起的时候怎么不嫌老娘臭了?我呸!好不要脸!” 这女人显然在编排无中生有的事情,目的是让那三人产生不和,位于三人左边的雀斑尖脸青年气得浑身直哆嗦。 “你……你……我几时和你……”他结结巴巴的说道。 “你不要理她、这婆娘一向喜欢搬弄是非,”虬髯大汉低声劝解了青年再高声说道:“狸姑娘莫非当真不听良言相劝,非要堵上自己的一身修为白白丢掉性命?” 女子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忍不住放声大笑。 “说得好像你们就能稳操胜券似的?别忘了你们是三条狗,我也有两个……人,他们可都是画型境的高手了。哼!死老狗尽管上好了,老娘可不怕你们。“ 这时候樊云天已经趁他们不注意,悄悄的挪动到了那个鱼篓那里,npc小子飞快的提起鱼篓将两尾鱼儿倒进了池塘。 安冉在想着自己只有区区的十多级而已,怎么他妈的就成为画型境高手了?自己本想坐山观虎斗看看他们究竟要干什么,却被这女人一下子带入了是非当中不得脱身,处于威胁那三人也好;处于别的什么目的也罢;这女人真是工于心计。 刹那间天地变幻,安冉再次看见自己的角色和樊云天变成了刚才的两条鱼儿,他们被关在一个巨大的竹篓里。场景继续变幻,竹篓不停的变大,最终变成了一个四面漏风的椭圆形房子,他和樊云天置身其中,浑身包裹中温暖的水流,两条鱼儿瞠目结舌,抬起滑溜溜的鱼头望着屋外的天地。 不远处站着一个虚假的、巨大的自己,而它们的身边那个风骚的女子变成了一只灰黑相间的巨猫,前面是与它对峙的三条巨狗。双方咿咿呀呀的乱吼听不清在说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及其愤怒,而且好像达成了共识将虚假的自己包围了起来。 狸猫尖叫一声率先发动攻击,三条野狗紧随其后,耳边响起刷刷巨响爪影重重。那爪影好像一张巨大的渔网,将那个虚假的安冉包裹其中,天地间好像被横竖相交的黑色电线割成了小方格。 然而前面哪里还有人影?万千条利爪钢刃扑了个空,虚假的安冉站在了几个畜生的包围圈之外,幻像安冉依旧像先前那般站定表情平静而冷漠,他右手紧握剑柄缓缓抽出了腰间长剑。 剑是安然的剑,普通而平凡;手是安然的手,白皙而修长。 幻象安冉嘴唇一抿一步跨出,顷刻之间他化身为几道虚影,向着一猫三狗疾驰而去。四头畜生身上各出现一道剑芒一闪而过,几道虚影并不停留、电光火石之间就到了安冉的面前再次重合到了一起。 当他蹲下身子为他们打开鱼篓的时候,一猫三狗还是保持着幻象安冉出剑之前的姿势,然后它们逐个倒地。太快了!这些畜生从被杀到死亡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 幻象安冉将鱼篓提了起来将它底朝天,化身成鱼的安冉感觉这座小竹屋被一只巨大的手抓了起来,然后竹屋被一翻他和樊云天就从高处落下。 场景瞬间再变,他和樊云天恢复到了本来的面目,眼前立着的是先前在湖边看见的那个中年儒士。他脸庞消瘦、蜡黄、没有胡须,鼻子微塌但眼睛却很有神,中年儒士身穿印有花格子的青色儒服,脚上穿的是黑色的布鞋。 “抱歉!借用了大人的身体和武器,”中年儒士欲将铁剑还给安冉,突然他发现自己手中只握着一个木质剑柄,剑身却不翼而飞,然后只能尴尬一笑。“这算是真的抱歉了。” “不过一把铁剑而已值不了几个钱,“安冉所谓是的耸耸肩,”相比铁剑我更关心你是谁以及这是哪里?“ “你刚才那招很厉害!“樊云天由衷佩服,”这应该是剑客才有的招式吧?但似乎剑客的技能当中好像也没有这种招式啊!“npc小子不解抓了抓脑袋。 中年儒士并未直接回答主仆二人的提问,他示意他们和自己去那个破学塾,在路过那一猫三狗的尸体时,中年儒士蹲下身子看着这些血染身躯的尸体感叹。 “哎!常言道:‘猫儿狗儿想吃鱼’谁又曾想过鱼儿同样想吃猫呢?你们原是山中苦修兽,皆因贪念断了魂——把你的匕首给我。“ 樊云天将‘虎牙嗜血’交给了安冉,再由他的主人交给了中年儒士。中年儒士接过匕首将这几只动物尸体的腹部划开,从它们的丹田之处取出了一颗颗拇指般大小的珠子,这四颗三黄一白珠子皆是半透明的样子,里面飘荡着缕缕气体。 “千年妖丹、这可是好东西,“中年儒士将四颗珠子一分为二,将其中两颗黄色的珠子递给了安冉。”我想这两枚妖丹足够赔偿大人那把铁剑了。“ “这个……干什么用的?“安冉接过珠子表示不解。 “吃的!“中年儒士神秘一笑,”入口即化不需要开水助吞,当然可能有点腥味,不过现在最好不要吃它。如果不出在下所料,大人和这位小友恐怕都还未到淬体境,倘若现在就服用妖丹的话你们的身体实在无法承受,妖丹里凝聚的千年罡气将会撑破你们的血管。“ “那什么时候才能服用呢?吃了它又有什么好处?”安冉问 “最少也要到金刚境才能服用,要知道一枚画型境精媚的内丹,对于修行者来说有多么重要,那将是淬炼体魄的大补之物啊!”看看见安冉和樊云天还是露出疑惑的神情中年儒士顿了顿,“哦!忘记了大人是冒险者,好像你们更习惯于等级之类的说法,那么我这么告诉大人,所谓的各种境界就是你本身的身体属性增长到某个阶段的称呼,你的等级越高你的身体各种属性就会变得越强大。这就是我们修行者常说的修为,你们只需要记住在自己抵达50级之前,最好不要轻易服用它。” 安冉本想继续问,事实上他有太多的问题在心中徘徊,不过看到中年儒士在往前走,他和樊云天也只能跟着向学塾走去。 他们已经进入了破学塾,屋子的窗台上里布满了蛛网和灰尘,一些杂草从石板的缝隙里长了出来,屋子里横七竖八的摆放了很多张课椅,中年儒士随便找到了一张,大袖一挥将椅子上的灰尘抹去然后坐了下来,主仆二人依次照做。 “大人愿不愿听一个故事?听完后你们大概就知道我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了。” “先生请讲,小子洗耳恭听。”安冉礼貌回答。 “大人太过自谦了。”中年儒士微微一笑道:“在很多年以前——大概得有一千多年啦!这个池塘不叫池塘,它是一个五山之间的一个小湖泊,这个湖泊风光无限好气候宜人。那个时候我还是这外面湖里的一条青色小鲤鱼,与别的鱼儿一样终日无忧无虑的游荡在湖泊之中,时而在水草中穿行觅食;时而露出水面晒晒太阳、看看远方的高山和白云。我以为自己的一生就将这样恍恍惚惚的在湖水中渡过,直到有一天我遇见了娘娘。“ “娘娘?“樊云天接话道:”山下的时候我听那两个老树妖也这样称呼。“ “那是我们对她的尊称,虽然她的年纪……“中年儒士顿了顿觉得贸然提她的年纪算是种亵渎,”但娘娘看起来却是风华正茂,她的美貌可惊为天人,她能让山中的花儿羞于绽放,也能让咱们水里的鱼儿露头观看就忘记了入水。“ “娘娘在湖边住了下来,饿就采载野果充饥,渴了就捧一把清泉喝下,每当她对着湖面梳妆的时候,我就有幸能偷偷看她几眼。她好像有心事,不然为何每一个晚上都会坐在石头上看着天上的星星发呆,偶尔自言自语、好像是对着我说又好像是对着湖水说……“ 中年儒士此刻也微微仰头发起呆来,安冉和樊云天没有打搅他,过了半响他才又开始说话。 “哎!有道是山中岁月容易过,世间繁华一千年,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岁月,当初的小鲤鱼已经变得很大了。我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吃饱了肚子,依然静静躲在石头旁边偷看她。某一天晚上,我突然能听懂她说话了,她说‘鱼儿啊!鱼儿!你知道世间最暖人的东西是什么么?是爱!那里你知道这世界最伤人的东西又是什么么?也是爱!” “我在水里缓缓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知道,她对我轻轻一笑说:‘你干嘛不尝试开口说话呢?‘我当然很想回答我是鱼自然不能开口说话咯!但我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能将想法用语言说了出来。” “我开口的第二句话就是问,‘神仙姐姐为何会来到这里?‘她微微一笑轻声回答,’走着来的呀!‘后来我才知道,她那个走字有多么的了不起。” “我看了很多书上的故事,但凡是一个人喜欢一个女子不得了,又不知道她的名字的时候,往往都会称呼对方为神仙姐姐。他妈的!这是泡妞必备用词。”樊云天嘿嘿一笑。 身边的安冉抬起右手就给了他一个栗暴,敲得樊云天揉着脑门儿发出哎哟!哎哟!的声音。 “你给老子放尊重点儿听先生说话。“安冉威胁道。 “可是她心里只有她的哥哥,”中年儒士对于樊云天的话不以为忤继续道:“我曾经问过她哥哥是谁,但她却没有告诉我他的名字,她只是说她会在这个世界一直等他,不管他出不出现。” “后来娘娘就连溪水和野果都不吃了,她说这山中太过冷清,于是运用神通踩来山间石木,在湖面上幻化成廊桥、亭子、在岸边修建了许多屋舍;她说山中生灵可怜需要教化,于是修建了这所学塾,她成为了我们的女先生。” “那个时候真是最快乐的日子啊!“中年儒士仰天长叹,”山间学塾里日日都能传出朗朗读书声,我们畜生也能像人类那样幻化成人型过着人类的生活,小妖们背着书包像孩子一样的上学堂学知识;青年男妖女妖们学着人类的样坐在柳树下窃窃私语;年长的老妖们也同样老有所乐。这山中不管是那种动物植物都能和睦相处,这一切都归功于娘娘的到来,没有妖不喜欢她、也没有妖不尊重她。“ “直到有一天,娘娘说她要离开这里继续登山了,临别的时候她对我说,‘鱼儿啊!鱼儿!在这山中就数你这小家伙陪我最久,我送你一件礼物有了它你就可以留住美好的事物。’她给了我一个透明的水泡,这个水泡可以变得很大很大,飘荡在山间的云霭里,我们现在都站在它的里面它叫‘云中幻境’。” “我们不需要什么幻境,只想要娘娘一直留下来和我们在一起,所以当她离开的那天,我们所有的妖都哭得很伤心,有的小妖甚至跪在她的脚下拉着她衣角不让离开,可是她还是走了,她当先生的时候是那么的博爱,她离开的时候又是那么的无情。她心里只有她哥哥……”中年儒士说到动情处眼眶已经湿润了。 “娘娘羽化成仙后,她走过的地方出现了一条路,后来在那六十年内这山里出现了好多陌生客,他们个个神通广大、心怀叵测、试图从这里得到些什么;他们没有娘娘的那份善良,肆意捕杀我们的同类最终自食恶果,能走上山巅的不过区区五人而已。” “我在山下听说了,彗心、欧阳止山、敖沧海、李崇廷、郭如风,这五位传奇人物。”安冉道。 “而我刚才那一剑就是跟剑神欧阳止山学的,这招有一个名字叫‘随影惊鸿’意思是用剑写意、身姿潇洒、快若惊鸿,嗯!杀人不忘扮潇洒,这也是那位小哥最爱干的事情。” “能不能教我们?如果刺客也能学习的话,“樊云天望着中年儒士满脸恳求之色。 “当然,“中年儒士缓步而行,在墙壁角落里找到一根废弃的扫帚条子。”这招并不限定必须要某个职业才能学习,莫非你们以为欧阳止山是一名剑客?“ “不然呢?他可是剑神啊!“安冉大吃一惊。 “谁给你说了剑神的职业就一定要是剑客呢?“中年汉子手腕翻转竹条唰的一声掠出一道残影,”剑如飘叶清风中,心如止水身如鸿。“ 随着他的身体快速游走,屋里当真是风声四起,尘土、枯草、与竹条齐飞。 “龙行、虎步、出!“刹那间屋子里出现了两道青色身影分居左右成犄角之势向着安冉和樊云天疾驰二来。 中年儒士继续念,“横剑断江,竖剑劈山,止!“ 一个身影手中的竹条从樊云天的脖子前面一划而过,几乎同时、另一个身影手中的竹条从安冉的肩膀的三寸之外一劈而下。他身形化为实体丢掉了竹条,左右手分别搭在了主仆二人的肩头之上,这个时候屋子里的声音才消失,灰尘和枯草缓缓落地,而相邻而坐的两人还在那里张大嘴巴一动不动。 系统:你是否学习技能‘随影惊鸿’ 主仆二人飞快点击了学习,他妈傻子才不学,于是安冉的视野上方出现了一个小人儿在演练,英俊青年的技能栏里也出现了第一个技能。 “我有意放慢了速度,这已经是最慢了否则拉不出残影,也不知道你们看清楚没有。欧阳小哥说过,这算不上高深的一套剑法,不过是用剑的几个基本动作而已,横扫、斜挑、竖劈、直刺、它几乎是所有职业都要用到的动作,所以不管是战士、刺客、剑客、等,甚至贩夫走卒都可以学习,并不限制其职业,关键一点在于一个‘快’字,倘若出剑或出你的匕首不快,那就只能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而已,那还不如学习那些招式繁琐的技能,因为那种以招化招的技能面对敌人还有一战之力。而这套剑法呢?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它不讲究防守只有进攻,也就是说、你不能在对手反击之前结果了他,倒下的就必然是自己,因为你出剑的时候其实早已门户大开。” “我大概知道了一些,”安冉盯着视野中的演示小人儿一边看一边回答。“我听说过一个道理,‘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我只要比你快、一剑寄出,任你有万千招式也无济于事。至于坚嘛……” “大人也看见了,你的铁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就是因为它不够坚韧,所以砍在刚才那个几个拥有金刚之体的畜生身上,非但无法割破其皮肉反而化为粉尘,若不是在下灌以剑气杀之,恐怕倒在地上的就是我自己。武学修为中有很多高深的理论,你说的唯快不破只是其中之一,武学理论缘于自身感悟或高人点醒,而我并非高人所以没资格对大人面授机宜,也就只能讲讲故事而已。“ “先生过谦了,你刚才的出手当真厉害得紧,小子我可是佩服死了。”安冉语气诚恳地说。 “哈哈哈哈!”中年儒士放声大笑,“我喜欢听别人称我为‘先生‘但大人如此称呼却让在下愧不敢当。厉害谈不上,我也就只会那三板斧而已,面对同样是画型境的同类,在下未必就比它们厉害得到哪里去。这’随影惊鸿‘也是我从剑神哪里学来的,我记住招式日日练习、然而直到如今也只能学到点皮毛不能悟其真谛,实在有辱’随影惊鸿‘四个大字。” “这还只是皮毛?”樊云天捂脸感叹,“我勒个乖乖!这速度、这身法比老子厉害了何止一百倍、一千倍。” “小友和大人切不可妄自菲薄,”中年儒士微笑着摆摆手,“现在的你们可能觉得我或者说这套剑法很是厉害,但当有一天你们达到了一个高度后,再回想今天、我的身手也不过尔尔,这就好比你们现在攀登的这座青云山,山脚的时候你看那些小山头高不可攀,当你经过努力向上走了一段路的时候才发现,其实它们已经在你的脚下了,所以你们既然学了这套剑法,我希望大人能勤加练习,争取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有早一日定能学有所成。” 安冉拖起坐在桌子上坐在的樊云天,“来跟着我做。” “学生安然不敢辜负先生教诲,必定将此套剑法发扬光大!” 言罢青年向中年儒士认认真真的行了个躬身礼,樊云天跟着他的主人照做照念,只是把安然两个字换成了自己的名字。 “万不可如此!”中年儒士十分紧张赶紧还礼,“大人乃神使之尊怎可向凡人低头?在下可没资格做你的先生。” “小子心中并无仙凡贵贱之分,你为我们传道、授业、解惑,自然就是我们的先生。” 这一刻中年儒士心里十分开心,他终于也能像心中的神仙姐姐那样被人尊称一声先生了。 第二十六章 云中幻境(二) 中年儒士带着主仆二人往屋外走,当他们离开学塾来到池塘岸边的很多碎石头上面的时候,中年儒士停了下来看着前方。 “云中幻境‘的这个场景并不好,相比之下我更喜欢那个有亭子有湖泊的场景。“他用手指了指远方,”当初娘娘修建的廊桥和凉亭就在那个方向,湖面也大得多,就和你们刚才见到的那个场景一模一样。“ 安冉似乎有点明白了。 “我们现在站的地方其实就是先前我看到的地方咯?只是所处的时间不同而已对吧!“ “不错!“中年儒士点了点头,”当初我也和你们一样,露出水面偷偷观看亭中的一对俊俏男女的时候被她们钓上了岸,而将我钓上岸的就是那个欧阳止山,他旁边的女子居然喜笑颜开拍手叫好——哼!你们人类觉得能钓着我们鱼儿很开心么?” “啊!我知道了,“樊云天恍然大悟,”所以我们进入了你的地盘,你也将我们变成鱼儿让别人钓起来,让我们也尝尝任人摆布的滋味。见鬼!老子现在想起来那种疼痛还挥之不去。“樊云天恶狠狠的瞪了中年儒士一眼,他才不管你是先生还是什么来的。 “不得无礼!樊云天。“安冉呵斥着他的仆从。 “无妨!无妨!“中年儒士微笑着说,”这原本就是在下不对在先,云天小友说对了一部分,我确实有让人类尝尝自己被鱼钩钓起来的滋味,那两个掉起你们来的不是孩童,而是这池塘里的两条鱼儿。“ “嗯!这个我知道了,刚才我看见他们了,一绿一红、和钓我们的蒙童身上穿的衣服一个颜色,我就怀疑钓我们的其实是两条鱼儿,所以我才扔石块将他们吓走,因为岸边又有只猫在掉他们,被钩住任人摆布的滋味确实不好受。” “大人天性聪慧让在下佩服,你以德报怨的行为也对得起‘仁者圣心’的称号,实际上他们其实是想救我,当时的我其实已经被那只狸猫钓进了鱼篓当中,但身为小小鱼儿的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被关在鱼篓里挣扎,所幸刚好你们踏入了云中幻境给我机会做了个局——还望大人谅解。因为如果我不做这个局,大人你们可能无法走出这个地方我也将被吃掉。“ 安冉和樊云天一起安静的等待他继续往下说。 “我学习的剑法缘于那次被钓,“中年儒士继续说,”当初我好奇欧阳止山为何天天都站在亭子里,看着水面一看就是一天呢?水有什么好看的,原来我在看他他也在看我们,后来我才从他们口中听得这叫‘水镜观鱼’是修行之人提升心性的一种方法。然后有一天我就被他钓了起来,被养在凉亭的瓷缸里,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女子——就是那个郭如风说:‘你天天注视鱼儿,是在回答我的子非鱼安之鱼之乐吗?’他没有回话只是点了点头。“ “从此以后他一旦来到凉亭要么练剑,要么就坐在石桌边规规矩矩的看着我在小瓷缸里游来游去。我失去了自由还能快乐吗?不能!但祸福相依也正因为如此,我天天耳濡目染,终于记下了他的这套‘随影惊鸿‘当然被我杀掉的那条狸猫倒是快乐的很,只偷偷看了一次欧阳止山垂钓她就学会了钓鱼之术,然后又化成小姑娘天天往亭子里跑,学习郭如风的化妆打扮之术,她嘴巴甚甜,美姐姐、漂亮姐姐叫个不停,眼睛却往瓷缸里瞄,我知道她其实是想找机会吃掉我,可怜我被钩伤后就失去了幻化人型的力量不得不担惊受怕。” “所幸有一天欧阳止山终于想通了一件事情,当你失去自由以后又怎么能快乐呢?养在鱼缸里的鱼儿如此;关在笼中的雀鸟如此;被锁在房中的人也是如此;那个英俊的青年对我躬下脑袋真心的说了声对不起后,就将我放入了这湖泊之中,然后他和另外的四人登山去了。” “其实我早已没有怪罪他的心了,只要他将我放生就行,鱼儿不像人类那样容易记仇。我时而在水里游荡参悟那套剑法;时而想想神仙姐姐;时而又带着身边的小鱼幻化成人型去娘娘开办的学塾里教学,我要将娘娘交给我的东西都讲给小鱼儿们听。反正岸上的那只狸猫和其它畜生拿我没有办法,化成人型的我她未必打得过,落入水里的我虽然是鱼但她又无法得到我,直到今天我被钓到鱼篓里才知道,这只狸猫原来早就学会了钓鱼……哎!” “她要不是学会了钓鱼之术一心想要吃掉你,现在也有可能还活着吧!“安冉唏嘘。 “你若不是以德报怨将鱼篓打开,或者受这狸猫的魅惑,我敢肯定躺在地上的一定就是我们,常言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当然、你们冒险者可以复活生命拥有很多次。“ “我打开的、我打开的好不好!再说他哪里是受狸猫的魅惑?分明之他挑起的。”樊云天翻了个白眼道:“这个色坯,吃着碗里的又看着锅里的,哼!德行!” “对、对!是云天小友打开鱼篓放我出来的,所以我才能够借用大人的身体杀了那几只畜生,这件事你功不可没。”中年儒士笑着摸了摸樊云天的脑袋安抚道。 安冉简直懒得离他,或者干脆说在中年儒士面前懒得理他。 “有一件事我十分奇怪,“安冉皱眉道:”先生是怎么一步步引导我们走入圈里将你解救起来的,要知道我怎么会刚好进入你过去的那个幻境、而不是现在这个幻境,而且我们又刚好被那两条鱼儿钓到,又刚好被你碰到从桶里救起丢向湖里,然后才到达这里,还有、你又怎么敢肯定,我一定会叫这个姓樊的打开鱼篓将你解救出来呢?“ 中年儒士没有急着回答安冉的这个问题,只是挽了挽衣袖单手举过头顶张开手掌,他口中念念有词大喊一声‘收!‘然后五指缓慢并拢。 突然间四周的场景开始发生变化,池塘在变小、学塾在变小、树木高山、甚至整个天地都在变小,这个仿佛一个世界的边界在飞快的在向他们靠拢,最终迈过他们的身体,变成一个颗透明的水泡落入了中年——哦!不是老年儒士的手心中。“ 更加奇怪的是,安冉发现自己和樊云天浑身湿透,此刻正站在齐腰的水塘之中,眼前是一个头发雪白满脸皱纹的老人。他傍边的石头上正摆着一个鱼篓,更远一些的岸边,三具动物的尸体压弯了野草、它们的血液染红了地面。 “其实啊!当你们从那边的林子里走出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了,你们又冷又饿还在大雾中走入了这个水潭,但被抓在鱼篓里的我只能看着你们在水塘中越走越深却毫无办法,所幸在水面漫过其头顶的时候,你们刚好进入了云中幻境的结界,而且又刚好进入了水泡的背面,这样给了我施救你们和自己的机会。我叫身边久久不愿离开的学生把你们到这里来,这条两鱼儿呀!早已具备灵识,他们咬住水面上漂浮着的鱼竿在你们身边转圈儿游,直到鱼线上的鱼钩终于钩住了你们的身体,鱼线缠绕着后才开始往我这面拖动,这样你们就抵达了我身边——青萍、绿蓉还不快快出来谢过恩人?“老子对着水面喊道。 水潭中央泛起阵阵涟漪,两条一青一绿的大鱼飞快的向安冉他们所在的岸边游来,它们抵达岸边在接触到第一抹干土的时候幻化成了青年男女,男的憨厚、女的灵秀。 “鲫鱼青萍“ “草鱼绿蓉“ “谢公子救我爷爷之恩!“ “叫得大人!”老年儒士提醒。 “先生不用如此客气,“安冉摆手道:”要谢也是我们先谢你们,因为好像是你们先救的我们嘛!对吧樊云天。“ 这时候的樊云天已经跳上了岸,“他妈的好冷!”npc小子答非所问。 “互救、互救!”无须老年儒士和安冉相视而笑。 几人来到岸边席地而坐。 “其实啊也多亏了这条狸猫太过贪心,“老年儒士继续说,”倘若不是她天天都想钓我们,水面上又怎么会留下鱼竿呢?如果没有鱼竿鱼线,以青平和绿容之力,又如何能把你带到我这附近的岸边呢?就算如此,倘若这条狸猫不管你们提起鱼篓便走,哪又能会轮到她死我活呢?“ “是呀!“安冉感叹,”人心不足蛇吞象,想不到不单单是我们,动物也是如此,这么说来我在幻境中感受到的种种画面都是幻像咯?“ “有一部分是真的,比如你抛石头将青萍和绿蓉吓走;比如你对云天小友耳语让他打开竹篓放我出来;比如你们和这条狸猫的周旋;再比如你们跟着我走了一段路,观看我耍竹条子这些都是真的。假的就是你们所处的环境,比如什么被钓了起来;被关在水桶里;被我解救丢回湖里这些都是假象,都是我在云中幻境里运用的一些障眼法而已。目的其实很简单,我就是准备赌一把大人是否真的具有‘仁者圣心’当你体会过鱼儿被钓的难受滋味后,会不会见不得我们这些真正的鱼儿受苦,想方设法解救我们。很庆幸我赌对了!“ “也多亏了先生的智谋,倘若没有你的精心安排,恐怕我和樊云天就不会体会到鱼之苦,说不定我俩更关心的是这只化身为村姑的狸猫如何钓鱼。“ “也多亏了她的贪心,”老年儒士说,“她钓到了我以后看见青萍和绿蓉在不远处游来游去,她就想将他们一起钓上来。然后又看到落入水潭的你们被鱼儿拖到了身边,她又开始想鱼和人全都要——别多想,大人是神使之尊,借一百个胆子给狸猫她也不敢杀你,实际上她是真的想和你……亲近?哦!对就是亲近,而你那几句话也确实也扰乱了她心神,倘若她过来抓你就必须丢掉鱼竿,可能会惊跑了潭里的鱼儿,所以她叫你过去扶她,目的是想要就地控制住大人。狸猫可不傻,画型境的她完全能看出大人的身份,也知道你目前的修为,你的身份也是她想亲近你的原因之一。她冷冷的叫你滚开其实就是她在勾引你了,这句话是狸猫从郭如风的口中学来的,当初欧阳小哥听了郭如风这句话非但没有滚开,反而屁颠屁颠的跑到郭姑娘的身边,可惜呀!她不该用在你身上的。” “这就是它们和我们的区别了,”安冉暗想,“倘若是情侣之间女生对男友的一句娇嗲嗲的‘滚开!’那确实是无法抵挡的诱惑,但面对一个陌生人你一句冷冰冰的滚开,恐怕真就把人家吓跑了。这狸猫不懂人情世故,画虎不成反类犬啊!“想到这里安冉忍不住呵儿的笑出了声。 “看见了吧!瞧把他给得意的。”坐在傍边又冷又累的樊云天不忘来一句。 “我觉得大人不是这样的人,不然他就真中计了,也不会让你过来将我放了出来了。说起来一切皆是惊人的巧合,刚好那个时候会出现与她不对头的三条野狗出来抢食,刚好他们又骂了起来。哎!命运啊!真是不可琢磨。” 言罢老年儒士缓缓的站起了身子,他眯起眼睛看着雾气腾腾的水面呢喃道:“我们得走了,青萍和绿蓉的修为并不算高,没有了云中幻境的保护无法离开水面太久。对了、大人的剑被我砍坏了这是在下之过,这落霞峰上有一片竹林那是当初娘娘亲手所载,大人贵为神使之尊可去碰碰运气,倘若有缘得之的话以竹为剑也未尝不可。“ “先生送给小子的东西已经够多了,“安冉感激的说道:”又哪来什么过失一说呢?“ 老年儒士哈哈一笑,同安冉和樊云天一一告别。 “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姓鱼,咱们这水潭的一大家子都姓鱼,送给大人东西也并非在下没有私心,其实我比这地上的猫儿、狗儿好不到哪里去。也都希望亲近大人,有一天当大人参透天道后我们必能江湖再见,那时候你我再把酒言欢,我叫你一声大人你叫我一声老鱼头多好!“ “是我叫你一声先生多好!“安冉就走道。 “不敢!不敢!鄙人没有资格当大人的先生。“ 他摆了摆手同身边的青萍、绿蓉一起走入了水中,然后化成了三条大鱼游向了水潭的深处。 天气依然寒冷,主仆二人的衣服皆被打湿。樊云天的上下牙关碰得啪啪作响,安冉实在不太忍心看着自己的仆从受到如此折磨。 “要不我将你召唤回仆从空间,你就感不到冷了如何?“ “你……你……白痴呀!“樊云天打着冷颤含糊不清的说,”老子衣服弄湿了,这大……大冬天的……下次出来一……一样冷……” “好吧!“安冉说,”我们去学塾里面找堆干柴生火,这几条野狗……他灵机一动,能不能弄点狗肉咱们打打牙祭?” 英俊男子抬头望向远处,这才发现前方哪里还有破旧的学塾?只有一堆残垣断壁;一些横七竖八的木头、砖头和瓦砾;有几扇破旧窗户和缺胳膊断腿儿的课桌和板凳。 “不错还能接受。”安冉自言自语,弯腰抓起一条野狗的后腿就往那里走。 他们生起了熊熊燃烧的篝火,木头是好木头、火也是大火,那架在木架子上的狗肉油脂也在啪啪作响。这种温暖感觉瞬间就驱散了樊云天身上的寒冷,npc小子将手臂前伸,不时的搓动的双手心情大好。 “安冉哥,可以吃了吗?它闻起来好香。”樊云天现在说话不再磕磕碰碰了,但却在一个劲儿的咽着口水。 “我他妈闻不到,别对我说,”安冉依旧从包裹中取出肉干无聊的嚼着。“哎~!我怎么感觉你小子是那种有奶便是娘的人?刚才叫你将野狗剐皮、去内脏你怎么骂老子的?” “骂你?老子骂你是看得起你!再说了你有奶吗?来、娘亲让我吃一口。”樊云天简直恬不知耻耍起了无赖。 安冉只能揉着太阳穴痛苦的说道:“肉大概好了,小祖宗你慢点吃小心烫着。” 于是npc小子也不再多说,拿出他那把骨质匕首飞快的割下了狗肉往嘴巴里噻。 “味道还不错就是淡了点——给我来口酒!”他嘴里含着肉口齿不清的说道。 安冉毫无办法,又只能打开个人包裹将一罐米酒递给了他,这他妈谁是主人谁是仆从呀? 不知何时他们的衣服被烤干了,太阳也终于驱散了这山间的云雾,天气变得明媚而温暖。主仆二人如同书上所讲的那样,江湖中的二女席地而坐,在青山绿水中点起火堆烤着烧烤享受人生。 从繁忙的奋斗中停下脚步歇歇,那是放松自己、会让自己的心情变得舒畅,可是如果没有志向,终日碌碌无为的休息,只会让自己心情沉重和痛苦。人活着的目的是什么呢?并非是要获得多少金钱和权利,也不是要别人如何如何评价自己,而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们扪心自问:‘你对得起自己吗?你为这个世界干了什么?你走的这条人生路真的快乐吗?’当你能开心一笑其实就足够了。我们如此,故事中的安冉也应该如此。 太阳偏向了西方,时候其实已经不早了,再过不了多久它就该从落霞峰的西面坠入云海。 安冉的肚子在咕咕直叫了,这是他在游戏中第一次忘记了自己该吃午饭,云中幻境的太阳永远都只会定在天空的某个位置,而这里又因为浓厚的云雾让人分不清时辰。英俊青年没有多想,飞快的取下头盔让游戏角色愣在原地,自己再飞快的吃了两包方便面,然后他再飞快的感受到,方便面似乎不如前两天那么好吃了。 当他回到游戏后,樊云天还在意犹未尽的啃着一块排骨。npc小子满脸都是油脂,双颊被篝火烤的红扑扑的看起来很是可爱。 “回来啦!”他得知了自己主人的秘密后已经见怪不怪了,“你就这样愣在这里,万一出现了怪物怎么办?老子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 “行!“安冉认真的点了点头,”以后老子每一次离开都选择下线,先将你关起来等我忙完了再将你放出来。“ 樊云天好像听出了点弦外之音,npc小子的眼珠子在眼眶中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儿将手中的骨头扔掉。 “算了!“他说,“如非必要、我还是愿意留在原地等你回来。” “就你皮!”冉安没好气的用手刮了刮樊云天油腻腻的鼻子,“将剩下的狗肉切成条放我包里算了,咱们的食物不太多了还不知道要在这山里呆多久。” “怕什么?大不了再去打猎弄点野味吃就是了。”npc小子满不在乎的说。 然后他的主人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他。 “你是觉得自己很能打了是吧?”妈的谁给你的勇气?这山里的任何一种动物咱们恐怕都惹不起,那地上躺着的狸猫和野狗自然不必说,水里的鱼先生、树林里的熊、甚至山脚那头老虎,随便来一只你樊某人能和它单挑?还打猎弄野味,人家不把我们当野味吃掉就算是咱们祖上积德了。“安冉有点自嘲的说道。 “干你姥姥的!”樊云天气愤的用匕首将吃剩下的野狗烤肉割成小块,“这整座青云山难道就没有弱一点的动物么?比如说野鸡、野兔什么的。” “有啊!”安冉停下手中的活计挑起一边眉毛望着他的仆从。“像刚才鱼先生他们这种画型境的精怪,只能是少数不可能漫山遍野都是,不然的话这些家伙一旦发生矛盾和纠纷,那不得把整座山都给拆了?系统还是合理的,你们的大神还是仁慈的。不过就算是有那种小兔子、小野鸡什么的,你小子最好也别轻举妄动,因为你不知道看似弱小的它们究竟厉不厉害,而且就算是它们不厉害,保不准它们的长辈很厉害,我们要是杀了它们的话……你猜它们的长辈会不会放过我们?就好比现在我们在割着这条野狗的肉,突然间串出来里一条野狗,它会不会把我们撕咬成几大块。” 樊云天身体明显抖了一下,“安然哥我们得快点干活儿,接下来还要赶不少的路。”npc小子飞快的舞动着手中的刀子,不一会儿木条上就只留下一具光秃秃的的骨架。 他们收拾好东西后赶紧离开了这个地方,地上的怪物尸体已经被系统给刷没了,但有些东西不会被系统刷新,比如在夜幕中跳动的那堆越来越弱的篝火,篝火旁边那具被处理过的野狗骨架,它们在向山风诉说这里曾经有人来过。 第二十七章 麋鹿小白 青云山很有点特色,好像是天上掉下的一朵莲花,中间——也就是安冉他们前天站的地方——是一处山鞍,它如同一个莲花台,五峰貌似莲花瓣,通天峰最高,被其余四峰簇拥在中间甚是雄伟。 若晴日,独立山巅举目远眺可见云海翻腾,云海中凸起的山峰就像破土春笋般生机盎然。悬崖之上古松与怪石比坚;山坳之中百兽与清风齐鸣;云海里偶有飞鸟嬉戏,好一幅人间仙境图。 这时候人是渺小的、也是感性的,他们会暂时忘却缠绕自己的诸多俗事,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心境。也许当你处于林中的时候,侧耳倾听那阵阵松涛之声,就能听见自己生命中的那片海泛起的波浪;也许当你仰望天空的时候,又不得不感叹宇宙之浩瀚,人不过是天地之间一浮游;或者你会如同我们的安冉那样,看见西天的夕阳会有一种莫名的伤感。 安冉有点想家了,准确来说他是有点想念十多年前,消失在人民公园街口的那个白色的身影了。随着时间的拉长,父母的脸庞在他的记忆中逐渐变得模糊,很多时候在脑中苦苦搜寻,也只能得出‘我的母亲高鼻梁、鹅蛋脸、大眼睛、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父亲不苟言笑脸、色发黄有、点木讷,邋里邋遢整日挂着一副爬满污垢的黑框眼镜等等……’ 英俊青年觉得自己应该是小男孩,可能比身边的白鹿还小,不然为何看见这种夕阳西下的景色会如此难受?所以安冉只是静静的坐在一块圆润的白色石头上发着呆,任夕阳将自己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和樊云天在落霞峰逛了足足两天,看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现象,有一袭白衣的老叟站于悬崖之上负手而立;有身穿蓑衣、背着枯枝的砍柴人在林中缓缓而行;有俊美男女在漂浮不定的白云之上窃窃私语;也有三岁孩童怀抱小鸟在山野之间飞奔跳跃。 他们对他总是很礼貌,就算没有称呼他为‘大人’也会报以善意一笑,期间除了一条百丈巨蟒吓到了安冉以外,并无任何不好的事情发生。当然鱼先生所讲的那片竹林安冉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可是他却找到了小白。 小白是头麋鹿,化身成人型的时候会变成一个粉嘟嘟、扎着羊角辩、穿着白衣服的小姑娘,她本事比现在的樊云天大得多,脾气却比樊云天要好得多。她也喜欢叫自己的主人‘安然哥’但她不会说‘白痴、他妈的、王八蛋、‘之类的粗口。 白鹿有个特点,喜欢独自站在山巅看夕阳,他们的相识也是缘于一场夕阳。 “好远!“发呆已久的安冉突然低声吐出了两个字。 “什么好远?“一直坐在他身边小女孩嗲声嗲气的问。 “江湖,”安冉拾起一根木枝在地上随意的话着圈儿他叹了口气,“江湖好远,何处寻我渡江舟。” 这是昨天晚上他和烟落在视频聊天中的所说到的词语。 “安冉这么多年你都是一个人过么?”当时女孩这么问他。 “嗯!读高中以后我就离开家了。“安冉回答。 “就没回去看看你的爸爸?“女孩又问。 “没有,哪有脸回去呢?“安冉自嘲一笑。 “可以的话还是回家看看,天底下哪有父母会嫌弃自己儿女的?”女孩试图劝说。 很显然,冷雪一定是从向东和顾平的口中知道了安冉过去的一些事情,女人啊!她要是喜欢你就会对你的一切感兴趣,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通通照单全收。顾平对她说过安冉的母亲很早就离开了他,小时候的安冉过得并不算幸福,终日混迹于街头巷尾,在摸爬滚打中求生。这让女孩心里难受,她觉得他和自己的遭遇很像,从小就失去了母爱内心深处多少有一点孤独,所以她一定要进入他的心里将那份孤独赶走。 安冉沉默不语。 “阿姨回来看过你吗?” “她混江湖去了,江湖那么远回家需要点时间。” 现在轮到女孩沉默了。 昨天晚上他们彼此都好像看到了对方心中的那滴眼泪。 白鹿同样是一个孤儿,她的母亲也同样去了远方,但她不太明白什么是江湖,她只知道母亲在飞向天空之前对她说的话。 “小白啊!娘亲要走了,你爹爹在等着我。”化身为妇女的母鹿轻轻的抚摸着小白鹿的额头。 “好啊!”当时正在和一只猴子玩耍的白鹿,丢掉手中的石头高笑得直跳。“小白和娘亲一起去找爹爹。” 突然间母鹿泪如泉涌。 “娘亲你怎么哭了?“小女孩抓了抓脑袋满脸疑惑。 “娘亲去的地方在天上,咱们的小白现在还去不了,“妇女一下子抱住了嘴角已经往下拉快要哭出来的女孩,”小白你要学会照顾好自己,要坚强、当有一天你也长出了翅膀,就可以飞到天上找到娘亲了。“ “我也会有翅膀吗?“在妇女怀中的女孩呢喃问道。 她不知道娘亲为何要离开自己,但她是头懂事的小鹿,不会让娘亲走得过于伤心,所以被抱在怀中的她努力的控制自己不要流出眼泪。 “有啊!咱们小白当然也会有一双漂亮的翅膀,“妇女蹲下身子吻了吻女儿的额头。”但它在和你躲猫猫,你一定要用心去找,这里找不到、就去外面的世界,终将会找到的。如果有一天你遇见了自己喜欢的人,他又能带着咱们的小白离开这个地方,你就跟着他,也许他就能帮你找到自己的翅膀。“ 说完话后妇女变回了一头优雅的白色麋鹿,她的背上刷的一声长出了一对透明的大翅膀,翅膀在轻微的扇动着,它的身体在散发出圣洁的光芒,母鹿知道自己时间并不多了。 “娘亲我们来躲猫猫好吗?“女孩努力使自己露出可爱的微笑说。 眼泪汪汪的白色麋鹿重重的点了两下头。 ”娘亲快快躲起来!小白转过身去数五十个数就要来找你了,“女孩背过身去用稚嫩的手掌擦着自己眼里流出的泪水。”1、2、3、4……” 母鹿轻轻的倒着往后退了两步,生怕吵到自己的孩子,她站到了悬崖边上无比留恋的看着那个娇小而瑟瑟发抖的小女孩,然后纵身一跃向高远的天际间飞去。 “47、48、49、50、“ 小女孩睁开了眼睛满脸泪水,她没有像以前那样真的就转过身去,寻找自己的娘亲。 “小白告诉我!咱们麋鹿最厉害的东西是什么?”她大声喊出记忆中母亲问过自己的问题。 “是跳跃和奔跑!”她自己再大声的回答。 “那小白咱们从现在开始一起跑!”小女孩继续大声的喊出母亲当初对她鼓励的话。 “小白和娘亲一起奔跑!“ 白鹿开始向前奔跑,她光着脚、胖乎乎的小脚丫并不畏惧路上的小石子,在崎岖难行的山坳之中,她跑得像风一样快,跑着跑着小白变成了自己本来的样子,前面是一处沟壑白色的麋鹿一跃而过。她向着太阳奔跑,在阳光的照射下,眼泪化成一颗颗亮晶晶的小珠子被甩在了身后。相比娘亲的离去,小小的石子和荆棘带给自己的疼痛算不得什么;相比天地之间拉开娘亲和自己的那条沟壑,眼前的小沟的距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自那天起白鹿除了睡觉、修行、觅食、她的每天中多了一件事,那就是爬上落霞峰站在娘亲离开的地方望着天空发呆,开始的时候会有些山中的小伙伴跟着她一起看,但后来发现她老是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石头上像块木头,他们觉得无趣也就不再和木头玩耍了,从此以后落霞峰上多了一个爱看日落的小女孩。 前天在遇到安冉主仆二人的时候,是她第一次看见真正的人类,他们和幻化成人型的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就像娘亲提起的‘一个鼻子两双眼,两条胳膊两条腿儿‘和以前自己见到的小猴、小花、没什么区别,当然也有不同的地方,他们走得太慢如同蜗牛,他们眼神还不好,连小猴用藤蔓布下的’迷宫‘都走不出。 但这并不妨碍她多看他们几眼,娘亲说过、山下的人类有的很恶;也有的很善良;这两个人类是属于哪一类的呢?小白不知道,她只知道那个高个子长得很好看的年轻人也喜欢看夕阳。 当时的安冉正坐在自己呆过的石头上望着远方,比青年矮上一节的蓝发少年正比划着手中的匕首在他身边串来串去。小白怯生生的走过去就这样和他们相遇了。 “这块石头是我的。”小白小心翼翼的提醒。 倒不是因为她小气,这块石头是她和娘亲一起坐过的地方,小女孩觉得别人就不应该霸占。 “凭什么说这块石头是你的?“樊云天停止了比划挑起一边眉毛望着她,”上面刻有你的名字?还是说你能喊应它?“ 他明显是把她给问住了,小白想了好一会儿才嘟着嘴巴回答:“这块石头是我和娘亲一起坐过的。” 说实话这不算是一个合格的理由,所以樊云天有必要嗤之以鼻,npc小子正要反驳的时候,英俊男子制止了他。 “既然是你的我们让就是了。“安冉站起身来将圆润的石头腾出,自己干脆在石头旁边的地上坐下来。 “凭什么嘛!“ 樊云天尤其不服,不过既然自己的主人没说什么,他也只能烦闷的更加快速的练习着‘随影惊鸿‘这套剑法。 安冉没有说话,继续呆呆的望着远方的夕阳,小女孩坐在石头上既看夕阳,也偶尔偷偷的看着身边的这个男子。 昏黄的光芒从遥远的西天射了下来,将青年的黑发和脸庞照得发亮,不知道为什么,小白总是觉得他很熟悉,这个样子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她努力的回忆着过去,小脑袋中出现了一个画面,在很久以前爹爹从山坡上回来也是这个样子,阳光照得他很温暖。 小白记得前天她想到那幅画面的时候看,自己不由自主的向那个男子偷偷的挪了挪,然后被他发现了。 “你还不回家吗?“安冉笑着问,”天色已经不早了。“ “家?我的又家在哪里?“小白失落的想着,”山洞中?还是林子里?没有爹爹和娘亲的地方还是家吗?小猴小花的家不是我的家,尽管猴叔叔他们对我很好。“ “我没有家!“女孩有点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安冉陷入了沉默,不知道怎么安慰身边的小女孩,年轻人当然知道这个粉嘟嘟的小女孩不是人类,而且能幻化成人型的她也绝对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这个小女孩很可爱也很可怜,如同小时候缺乏母爱的自己,所以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缓缓的伸出手摸了摸坐在石头上的小女孩。 女孩本能的缩了缩脖子,然后她看着英俊男子的手还停留在自己脑袋的上方,于是同样也鼓起勇气去迎接他的手掌。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女孩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娘亲……娘……亲说,小白没……没有……没有翅膀……不能去天上找……她,“女孩这几天哭得不少尤其是这次最凶,她眼泪如夏天的雨滴般大小,直接跳过脸蛋打向地面。她双肩抽动声音哽咽,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清楚。 樊云天被弄得实在心烦意乱,不得不停下来看着这个爱哭鼻子的小女孩,皱着眉头来了一句:“哎!女人真是水做的。” 安冉恶狠狠的盯了他一眼,“你个小白痴就不能安静会儿?” “得!我主人喜新厌旧咯!老子去那边看看能不能找到竹林,眼不见心不烦。”言罢npc小子吹了声口哨走开了。 安冉将手一直放在女孩的头上,一直静静的等待着她停止哭泣。 “你的娘亲去了天上了么?”英俊男子问道。 “嗯!”小女孩终于停止了抽咽,“她去找爹爹了,那个地方很远很远,小白还没有翅膀,小白去不了那个地方,娘亲说过如果有一天我能找到自己的翅膀就可以见到他们了。“ “这是个悲伤的修仙故事,“安冉想,”一对夫妇上天当神仙,将一个小小孩童留在人间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受罪。华夏主脑为了布置一个故事情节,他妈至于这么做么?“ 安冉冤枉了主脑,并非是它要刻画出这种悲伤的故事,实乃是动物的生存准则,很多动物不像人类,它们对待自己的孩子要狠得多,比如一头狮子会赶走自己的孩子让它离家独自生存;比如一只鹰在教幼崽飞翔的时候,干脆叼起自己的孩子飞向天空然后将其扔下去。你不能说它们不爱它们,实在是没有办法,因为狮子如果不会自己捕猎就会饿死;老鹰不会飞翔就只能被吃掉。动物界的竞争往往都是生死相搏,远远比我们人类的技能比拼要残酷得多。而华夏主脑让两头老鹿离开小鹿,让它自己成长其实并不过分。 “你是一只小鸟?”安冉温柔的望着小女孩问。 “我是一头小白鹿,“女孩乖巧的回答然后她问,“你很喜欢看夕阳么?哥哥。” “不喜欢,但是我又忍不住会看。“ “为什么不喜欢还要看呢?“小白偏着小脑袋不解问道。 “因为我也想我妈妈——也就是你口中喊的娘亲,有时候我就怀疑她就躲在太阳的背后,我希望有一天她能从太阳那方突然就走到了我的面前,所以尽管看见夕阳我很难受但还是要看。” “我看见夕阳也难受……但我也一样要看……”小女孩仿佛在对自己说。 然后她往石头的左边挪了挪,安冉默契的坐了上去,轻年男子就那样默默的用手搂着小女孩同她一起发呆,直到系统提示安冉的健康游戏时间到了,这才吓了他一跳。 “哥哥要走了!“ 安冉不得不说出这句话,因为自己一旦下线,女孩将无法再靠在自己的臂弯里,一个怯生生的娇小身躯,如何抵挡漆黑吓人的寒夜? “哥哥要去哪里?能不能带上小白……” 小女孩十分紧张,她害怕这个熟悉的陌生人丢下她不管;害怕这抱着自己这条温暖的臂弯突然消失。 安冉十分的无奈,因为他必须要离开,这是自己不能控制的。就在他找不到如何回答白鹿的这个问题的时候樊云天帮他解决了。 “喂!“npc小子说,”小孩儿,你能滴血认亲不?就是看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就咬破手指让他尝尝自己的血液,然后你也尝尝他的血液,就可以一辈子都跟着他了。他是冒险者,而我和你一样,我们可以认他当主人,这样这家伙就跑不出咱们的手掌心啦!“ “真的?“小女孩将信将疑,”娘亲说如果我遇见喜欢的人就可以跟着他,他能帮我找到翅膀......哥哥我很喜欢你,你愿意带着我走吗?“女孩天真可爱的大眼睛水汪汪的,连樊云天看见也心生怜爱。 “咱们试试,”安冉高兴的边说边将食指伸入口中咬破,“小丫头来尝尝……对了你怕痛吗?” 小女孩吸了他的血液将嘴张开,“小白不怕疼!”她也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示意安冉也吸。 系统:你与灵兽白鹿达成协议它将成为您的坐骑。 系统:你获得声望300 就像在稻香村后山和樊云天达成主仆协议的那样,一道白光同时在安冉和小女孩的身上泛起,如同水波一样的蔓延开去。 “太好啦!我成为了主人的坐骑,可以同主人一起到处走逛啦!”小女孩高兴得跳了起来,她一会儿变成小孩一会儿又变成白鹿。 当时的安冉有点没反应过来,他疑惑的点开了属性栏,发现坐骑栏中出现了一头白色的麋鹿。‘麋鹿小白‘这是她的名字,安冉选择将她脑门儿上的名字关掉。 “不用叫什么主人,你可以像云天小哥哥这样叫我安然哥就行。“安冉对白鹿说。 “就是!“樊云天说,”我们叫他安然哥就行,虽然名义上他是我们的主人,实际上我们是他的祖宗,在外人面前多少给他留点面子,没人的时候能打就打能骂就骂,不用害怕他一点都不厉害。“ “这……不太好吧!”小女孩咬着指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主……安然哥,大神说我成为了你的坐骑就不能自行离开你了,当我变成本来的样子的时候就可以驮着你赶路啦!我可以跑得很快——比你们快得多。”白鹿自豪的说。 “这样呀?”安冉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可是安然哥很重哟!怕压坏你。” “没关系,”樊云天补充道,“我不重,以后你就驮着我赶路,小丫头让你的安然哥陪你一起走路好不好?” “只要安然哥同意就行。”小女孩乖巧的回答。“还有别看我是小女孩儿我力气可大了不信你们看着.” 小女孩在附近找到了另外一块大石头,这块石头起码有一张双人床那般大重达万斤,小女孩挽起白色的袖子露出藕臂,她手臂在空中挥手甩了甩,‘呀!‘的一声,她五指成爪对着巨石就爪了过去,五根手指全部抠入石头之中,小白也不停顿,另一只手也做同样的动作,同样的将手指抠进了石头。她再次娇嫩的‘呀!’了第二声,一下子将巨石抬离了地面。 巨石太大她无法环抱,只能用手抠着石头的棱角边往上提,可是石头不但大而且重,小女孩刚刚把石头抬到了自己的腰部的高度的时候,手指嵌入的地方石块砰然碎裂,没有了着力点的巨石一下子砸在小白的光脚丫上,轰的一声好像地动山摇。 “怎么样?我没骗你们吧!”小女孩自豪的拍着手上的石屑,将小脚丫从巨石下面抽了出来嘟声嘟气的说道。 然后她看见两个呆若木鸡的人定在原地,他们的嘴巴大得可以吞下一个鸡蛋。 “你们怎么了?”她皱着眉头问。 “你的力气是很大,”安冉倒吸了口凉气率先回过神来,“至少比你樊云天哥哥要大。“ “他妈的!“樊云天直接骂了一句,”这山里面的家伙全都是些怪物!不得了!不得了啊!“ “我是小白,不是怪物!“小女孩挑衅的望了一眼樊云天,”你要敢叫我怪物我就打你!“言罢小女孩挥了挥粉嘟嘟的小拳头。 “安然哥你怎么还不下线?我好累,快点把我关起来吧!”樊云天背上冒着冷汗神情沮丧的说道。 安冉原本还担心以樊云天的性格会欺负小女孩,但现在看来这家伙恐怕自保都成问题,这样一个小丫头谁敢惹?带着她以后完全可以大摇大摆、招摇过市。然而当出了青云山以后,他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云天哥哥怎么了?“小女孩抓了抓脑袋不解。 “时候不早了安然哥哥带你睡觉好不好?“ “嗯!“小白乖巧的点了点头。 安冉将白鹿收回到了坐骑空间,也将神情沮丧的樊云天收回到了仆从空间,英俊青年其实想说的是:‘你吓到你天不怕地不怕的云天哥哥了。’ 第二十八章 武器竹马 这就是那天他们相识的过程,就如同当初和樊云天在稻香村认识那般自然。很多时候安冉都在怀疑,这是不是系统故意为之呢?他认识的人好像都是失去了母亲的孩子,樊云天没有母亲;小白也没有了母亲;甚至从冷雪的口中得知她和哥哥也没有了母亲;自己呢?自己的母亲又在何方?这算不算一堆不幸的人在抱团取暖?冥冥之中、上天终于不忍心看见它掉落在人间的宠儿太过可怜,所以安排了这样一场相聚?安冉想不通。 “按照以往的网游设定,获得宠物、仆从、坐骑、什么的,不都需要靠什么技能去收服么?”安冉想,“就像《魔兽世界》中,想要拥有宠物或坐骑就要做什么任务啦!用到什么召唤师技能啊!或者从宠物商人那里购买之类的。哪有像这样你来我往的几句话,他们主动投怀送抱的?这他妈未免太过扯淡,如果我是故事中的猪脚,那么老子的猪脚光环未免太过亮眼了。” 这种获得仆从和坐骑的方式容易吗?其实不容易,毕竟一个人要获得别人的认可本身就不容易。当然我们的安冉肯定得戴主角光环,纵观所有的yy故事,试问那个主角又不戴光环呢?你不给主角戴光环?好吧!那你就等着让读者大爷们昏昏欲睡吧!所以安冉的成长必须要有人保驾护航,她当然会让他来点什么奇遇之类的,只要不太过分就行。 “江湖我知道,”小白双手捧着下巴看着自己的主人在地上画圈。“江河湖海嘛!那不是远那是很大,安然哥你们大人说话都要用错词语么?” 小白鹿一直身处大山之中不明世事,很明显她所理解的江湖和安冉说的江湖风马牛不相及,年轻男子也没打算给她讲解自己说的江湖是指什么,反正她以后跟着自己闯荡华夏自然会知道。 “对!江湖不但远而且大。“安冉喃喃道。 “安然哥哥,你们在山里寻找竹子是不是为了做一艘小船扛着它赶路,以后看见大江和湖泊就可以放在水面上飘啊飘的多好玩儿啊!“小女孩天真的幻想着。 “安然哥哥可没咱们小白这般有力气,怎么扛得起一艘小船呢?”英俊青年被他坐骑的可爱表情给逗乐了,“我找竹子是准备做一根拐杖,你看这两天我两条腿儿都不听使唤啦!” “这样呀……”小女孩显得有点失落。 她虽然活了很久,但依然是小孩子的心性,小孩子有个很大的特点就是酷爱幻想,在她看来如果能坐着小船在水上荡来荡去、吹吹风、晒晒太阳、抓几条鱼儿、绝对是有趣的事情。所以当听到安然哥哥说不是用竹子做小舟,而是做一根拐杖时她有点失落,不过很快小女孩就开心的笑了起来。 “做根拐杖也不错,那样就可以扮着兔老头儿一瘸一拐的走路。“她站起身来学着老头子走路,”咦!不对,我是四条腿比安然哥哥还多两条腿儿,应该这样走。“她化身成麋鹿一瘸一拐的围着安冉转圈。 安冉缓缓的站起身来静静的看着表演中的麋鹿,突然青年想起了一句话:‘有一种酒叫悲伤,它在你孩提时就开始酝酿,酝酿的时候、你会被熏得眼泪直流,然后忍不住将它埋在心底努力忘却,直到多年过去、突然某一天,当你不小心碰到它、并品尝一口之后,那种感觉真是痛彻心扉。’ 这个时候小麋鹿再次变成了小姑娘,她笑嘻嘻的望着她的主人说:“我演得像不像兔爷爷?” “像!很像,“安冉关爱的摸着小女孩的脑袋叹了口气。”只是这落霞峰,咱们该走的地方都走了,哪里又见到过鱼先生说的那片竹林呢?“ “有个地方我们还没去过,是在云雾之中路,有一次我刚刚到达山壁的边缘娘亲就把我拉了回去,咱们要不要去哪里看看?” “当然,”安冉说,“这落霞峰如果还有什么地方没去,咱们必定不能放过。” “耶!“小女孩高兴的跳了起来,”安然哥、云天哥哥跟上我。“她一马当先向山下跑去。 真是小孩子的本事——哭得快笑得也快。 可是他们怎么跟得上她?崎岖不平的山路,不!那根本就不叫路,只是一些相对植被较少、没有怪石当道的地方而已。由于天气寒冷又是背阳面,所以有些地面的杂草上还留有积雪,松枝上挂有尖细的冰锥。主仆二人只能缓慢的相互搀扶往下面走,既要防止脚底打滑又要小心头上的冰锥掉落,因此走得十分艰难,小女孩只能一等再等。 “看就在那里咯!”小女孩指着前面山壁处说,“这就是我当初想去,但被娘亲拉回来的那条路。” 他们随着她的手指望去,一些磨盘大小的圆石头起于山壁,向虚空中的云雾深处延伸过去。石头与石头之间跳空,相隔了好长一段距离,就像摆放在溪流之间的那种跳岩,但此刻这跳岩是漂浮在云雾缭绕的空中下面是万丈深渊。坨坨石头颜色黝黑有磨盘般大小、圆润而光滑,被一根幽蓝色的气体连在一起如同和尚戴的那串佛珠。 “这他妈怎么过去?老子还没活够!“樊云天看着这条不是路的路抱怨道。 “确实没法过去,”眼睛盯着浮空的圆润石头安冉完全同意,“不要说走,恐怕就算是站在上面也难。” 身为麋鹿的小女孩偏着脑袋,眨了眨那双可爱的眸子略作思考,她突然化身麋鹿纵身一跃,白色的麋鹿轻松的跳上了第一坨石头。承受了她体重的石头微微下沉,小白并不停留四蹄发力,身躯再一次凌空向前,她前蹄刚刚抵达第二坨石头就往下一踩,后蹄跟着用力往后一蹬,又向第三坨石头窜去,然后她就地在第三坨石头上转了个圈儿,又飞快的跳了回来。整个来回过程如同蜻蜓点水般轻盈。 “这不是很难嘛!“麋鹿变化成了小女孩搓动着湿漉漉的双手说,“这都不能过去的话……那你们就是大笨蛋!” 樊云天打死不去,相比一不小心跌落下深渊,他倒是宁可当一个笨蛋,不过npc小子嘴上当然是不服输的,于是他风轻云淡的白了小女孩一眼。 “幼稚!在这石头上面跳来跳去有什么好玩儿的?大爷的时间宝贵,还要去登那座最高的山峰呢!”他说。 “不是玩儿,”安冉直接戳穿了他仆从的退堂鼓,“是过去看看那里会不会有鱼先生说的竹林,这落霞峰别的地方我们都找遍了。小白说得对,我们确实是大笨蛋,“安冉望着小女孩自嘲一笑,”你能在跳岩上面轻松的跳跃,并不代表我和你云天哥哥能行,我们无法跳过石头与石头间一丈多宽的缝隙,也无法在圆滚滚的石头上保持身体平衡。“ “额!我懂了,就像小猴、很多地方我能去他就去不了。“小女孩掐着指头喃喃的道:“也只有这么办啦!你们骑我背上我驮着你们过去。” 安冉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姓樊的,你是在这里等我们?还是说我将你收回仆从空间,到了目的地再让你出来?”安冉转头望着这个准备打退堂鼓,还不想丢面子的樊云天问。 “怎么可能?”一听说可以骑在白鹿的背上去往云雾深处,npc小子就立马丢掉了他的退堂鼓,“万一这跳岩上有危险怎么办?你个白痴谁都打不赢,老子不在你身边看着一点都不放心。”樊云天恬不知耻的说。 小白又已经变回了真身,一头白色的麋鹿乖巧的跪在地上。 安冉率先骑了上去,跟着是搓着双手兴奋异常的樊云天。 “哈哈!老子从没想过这辈子能骑上马儿,看来跟着你这白痴还是有点意思——驾!”他学着车夫大喊一声。 安冉知道樊云天的脸皮有多厚,所以他也没有说话只是对着骑在自己身后的npc小子竖起了中指。 随着白鹿往前一跳,他们离开了原本给人带来安全感的地面,耳边响起轻微的风声,身下云雾缭绕什么都看不见,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很高。樊云天一下子将双手紧紧的箍住了他主人的腰。 “妈呀!好高!”npc小子哇哇大叫:“我飞了!我要死了!” 安冉也只能将双腿紧紧的夹着白鹿的肚子,整个人躬身趴在白鹿的背上,“小白你慢点,尽量慢点儿!”英俊青年紧张的叮嘱道。 变成白鹿的小白打了个响鼻,它现在虽然不能说话但完全听得懂主人的意思,果然就慢了下来。 他们来到了第一坨黑乎乎的石头之上,石头虽然有磨盘般大小,但它浑圆而光滑所以立足点并不多,白鹿只能将四蹄并拢才能堪堪站立。 趴在鹿背上的安冉突然看见石头上雕刻有一个‘莫‘字,字为楷书刻得工工整整并非繁体,青年男子觉得这字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白鹿用力往前再次一跳,他们又来到第二坨石头上,身下的石头上同样刻有第二个字‘听‘,他们来到第三坨石头,上面又刻有一个’穿‘字,接下来他们每抵达一坨石头上面都有一个字。 安然恍然大悟,这他妈不就是一首词么?他轻声念了起来:“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这首词叫《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是宋代大词人苏轼所作,也是安冉最喜欢的一首词。他总能在词中找到生活中的自己,如:‘莫听穿林打叶声‘他将穿林打叶的林中风雨换成生活中遇到的苦难,然后就是不要害怕每一天中所遇到的种种苦难,不妨放开喉咙大声的鼓励着自己前行等等。 很小的时候他就能记住这首词了,当得知其意思后,每每遇到不如意和困难安冉就会想起它,有的时候在心里默念;有的时候又高声朗诵。不知为何每当他念完这首词后,糟糕的心情便会好很多,“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没关系!我咬咬牙坚持下就能挺过去。吃着粗茶淡饭、穿着普普通通的衣裳,未必就比那些坐着豪车、享受着锦衣玉食的人过得差,所以怕什么呢?即便什么都没有,我还能依靠自己的双手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他想。 词中总共有六十二个字,所以这空中的跳岩也有六十二坨石头。白鹿在上面跳跃而行,迎面打来的白色云雾飞快的向身后飘去,到了后面十来坨石头的时候,云雾变逐渐变淡,安冉耳朵中传出阵阵雨滴打在竹叶上的声响。樊云天能够感受到词中的‘微冷’安冉却不行,英俊男子可以凭借想象体会词中那种写意的感觉。主仆二人现在的心情由开始的紧张变成了平静。 系统:你发现了竹韵台。 白鹿跳过了最后一坨石头,这个时候云雾已经尽数散去前面豁然开朗,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紫色的平台,平台上面长满了翠竹在随风中微微摆动,仿佛是一个个纤细的少女在偏偏起舞。竹子并不太高有大有小,根根晶莹剔透泛着绿光仿若璞玉。从天而降的雨滴打在竹叶上汇聚在一起,它们摇摇欲坠亮得好像一颗颗珍珠。 终于来到了地面,主仆二人翻身下了鹿背安心的踩着柔软的泥巴,白鹿又变成了一身白衣的小女孩,她好奇的盯着眼前的景象,泥巴是紫色的、竹子是翠绿色的、围绕着平台的云雾是白色的。 “哇!真漂亮。“ 她感叹了一声后,背着双手一跳一跳的抵达了一根比安冉高不了多少,小拇指般大小的翠竹面前,女孩准备伸手去摘一片嫩绿的竹叶,却发现怎么也摘不掉,但小女孩并不甘心开始和竹叶较劲儿,她双手抓住叶片用力往后拉拽,直到把这根翠竹拉出了个半圆、自己也累得气喘郁郁,然而竹叶还是没有离开竹枝。 “你这个竹子怎么回事?”小女孩鼓起腮帮气呼呼地说:“我偏要……你偏要和本姑娘作对是吧?” 最终小白只能放开竹叶,竹子一下子弹了回去,像一个摇摇晃晃的不倒翁。她能搬动万斤巨石,却奈何不了一片小小的竹叶。 樊云天将自己的匕首放在上竹节上,另一只手举起碎骨锤敲击着匕首,期望这样便能将竹子给斩断,可是他也只能是徒劳无功,锋利无比的虎牙嗜血居然无法让竹子受到哪怕一点点划痕。 “这怎办?“樊云天站起身将匕首挂在腰带上说,”这些竹子比钢铁还硬我们怎么弄断带走它?“ “再看看吧!”安冉也试着去折那些较为小根的竹子但最终只能放弃。“普通的竹子不会出现这种像绿翡翠一样的颜色,鱼先生说它们可以做武器就足以证明它们坚韧无比,否则这地上不会连一片竹叶都没有。” 三人在竹林之间观摩、走动、竹林其实并不大平台也很小,不一会儿他们就出了竹林来到平台的另一边,平台的边缘依然是云遮雾绕看不见前方,所以这处平台究竟是悬于高空之上,还是那种像铁柱式的险峰呢?谁也不知道。 走了不过区区几百米,安冉和樊云天再次感觉到了身体的疲惫,这种疲惫安冉也能够感受得到,现实中躯体固定支架在给他施加压力,就好像有一根橡皮筋绑在了自己的双腿之间,每跨一步就需要比平时付出多得多的力气。最终他们只能停下脚步,靠着一根竹子坐在地上休息。小白稍微好一点,她看起来虽然是个小女孩,但力气却比普通人大得多。 “我发觉每一次有浓雾的地方,好像就会让我们变得很累很累。”樊云天胸脯上下起伏微微喘息着说,“难道真如山下那两个树妖所说的,山中罡气太盛普通人受不了?” “谁知道呢?”安冉伸直双腿、将双手交叉放在后脑勺靠在一根竹子上,“先休息下咱们再转转看,实在得不到竹子就离开这里,凡事莫强求,所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 与此同时,在竹韵台上方的万米高空中,那个消失于琼楼玉宇的女神站在一朵七彩祥云当中,她好像老爱偷看这个人间的青年男子,她看着他走过自己亲手刻下的那首词,她期待他能想起点什么,但她又害怕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男人口中轻念的那首《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让她微微有些失神。 “好一个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她朱唇轻启呢喃道。 女神伸出玉臂,手掌向上缓缓抬起,竹林当中的某根比拇指稍大的竹子突然拔地而起向天飞去,它穿过云层顷刻之间就来到了女神的面前。她将它抓在手中比划了一下长短,然后抽出了悬于腰间的擎天剑削起竹子来。 天空之上突然出现阵阵白光和嘶鸣,白光是女神挥动手中的剑光,嘶鸣是女神用剑削掉竹枝发出的刮割之声。不一会儿一根长三尺三寸,翠绿色的竹杖就出现在她玉手之中,她的周围是漂浮在空中被削掉的竹枝和竹稍。 “竹之精华该让它去哪里呢?”她稍作思考,“小鱼儿你也应该得到些奖励的。” 女神玉指一绕做了个抓的动作,然后她变掌为拳轻轻一握、漂浮在身边的竹枝通通被捏成粉尘。她随手一挥,晶莹绿透的竹尘自天空中飘荡而下,竹尘一粒不少的落入了鱼先生所在的水潭之中,弄得那一汪潭水熠熠生辉。 “叫你什么好呢?“女神打量着手中的竹杖自言自语,”竹龙,嗯~不好太过俗气那么……竹杖芒鞋轻胜马,竹马?对就叫竹马——青梅竹马!“ 她突然想到了这个词心中一暖,女神不由得微微一笑,绝世容颜百媚生。她小心翼翼的用手中的长剑在竹杖上刻着‘竹马’二字,时而翘嘴时而皱眉,仿佛是在抚摸着情人的胸膛,她那双秋水长眸出现了迷离,如同一个陷入了热恋之中的女生,哪里还有半分高高在上的女神范。 认认真真的刻完字后,女神才依依不舍的将竹杖抛向了竹韵台。那竹杖在长空中化出一道绿芒,最终悄悄的落在了离安冉他们不远的地方。 “再给你一个破碗,我的安冉哥哥就可以在这华夏之中,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小乞丐啦!”女神调皮一笑,突然来了一句本不该出现在她口中的话语。 九天之上,有头戴高冠面如白玉的英俊神人满脸阴郁。 “哼!堂堂接引殿神女私动凡心,当真要放弃大好神仙不做了么?“ 九天之上,又有白须老者摇头叹息。 “哎!这小妮子是要只做鸳鸯不当神仙啦!“ ****** 再说安冉三人在竹林之中休息了大概有半柱香的功夫,英俊男子站起身来活动了下筋骨,再次在林间转悠着。他在做最后一次尝试,看看是否能在竹林当中找到一根相对于嫩点的竹子,然后想办法将其弄断带走,或者说捡到一根被风吹断;被雷劈断的竹子也行。但他逛了一圈儿又一圈儿,休息了一阵又一阵,最终一无所获只能选择离开此地。 就在他意兴阑珊准备重新骑上白鹿时,不经意间瞥到自己身侧的左边——在一根竹子背后的地上——正静静的躺着一根竹棍。安冉快步走过去将其拾起不由得暗自感叹:“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然后他就看到了竹棍的属性,年轻男子仿佛被刺客的闷棍击中呆在原地。 樊云天看见了自己主人的异样,凑过身来问道:“怎么样?安然哥是不是一把神兵利器?” “你自己看吧!“轻年男子有点失落将竹杖随手扔给了樊云天。 竹马(无等级) 防御0;攻击0;职业限定:所有职业;佩戴等级:1级。 看见属性后的樊云天开始是惊讶,然后他嘴巴紧闭腮帮鼓鼓,努力控制着自己。 “想笑就笑吧!”安冉说,“别他妈憋出内伤了。” 竹林中传出少年哈哈哈的大笑声。 “我他妈还以为这是什么了不起的武器呢?”樊云天终于忍住了笑,“原来连一把最差的铁剑也不如啊!那个鱼老头儿还信誓旦旦的说‘以竹为剑‘,怎么以竹为剑?难道是拿着它去敲人脑门儿?哦!不对、不对,它叫马不叫剑,安然哥你不如这样,”npc小子将竹棍夹在胯下做骑马动作,他拍着自己的屁股大叫:“驾!驾!驾!然后你看起来就更像白痴了。”他再次忍不住丢掉竹棍捂住肚子哈哈哈大笑。 “你大爷的!”英俊青年没好气对着他仆从的屁股就是一脚,将竹棍拾起看了看插在腰杆上。“我们走小白,别理这个小疯子。” 他们原路返回,相比来的过程中的那份好奇和心惊,安冉还是有点失落,即便是再豁达的人,在游戏中都还是希望能找到点好装备的,这也是很多网络游戏吸引人的地方之一。 “难道如樊云天所说,自己以后真的就拿着这根竹棍敲人脑门儿么?”安冉不敢想象那种画面。 不过失落归失落,安冉也觉得这根竹棍让他并非无法接受,至少它翠绿光亮、晶莹剔透显得很好看,拿在手中做根竹杖也不错啊!这就是英俊青年的优点之一了,遇事想得开并不刻意强求。 回到他们先前站的那个地方后白鹿变成了小女孩,“安然哥我能看看你的竹棍吗?”小白怯生生的说。 “当然可以。”安冉将竹棍取下来递给了小女孩。 小女孩摸着光滑圆润的竹棍仔细打量,然后一手抓住竹棍的一头先是轻轻的掰了掰竹棍纹丝不动,然后她加重力度放在膝盖上双手用力的往下压,竹棍只是微微的弯曲。 “它好硬!”女孩说,“这是一根好武器呀!” 小白目光四处寻找,最后找到了一棵脸盆的般大小的古松,小女孩用竹棍对着松树比划了两下,然后自己扎了个马步‘呀’的一声,她将手中的竹棍斜砍向松树。只听唰一声脸盆大小的古松被齐腰砍断,参天树木应声倒下冰锥和积雪掉了一地。 小女孩将竹棍还给了她的主人,用胖乎乎的小手摸了摸树干的断口处,发现它光滑而平整,好像并非是被竹棍击断而是被利器所割。 “它锋利得很,不能像云天哥哥所说拿去敲人的脑袋瓜。”女孩小心提醒。 这时候的安冉突然想到了一个词‘化腐朽为神奇‘有些看似平常的东西能在有本事的人手中发挥出它应有的作用,就如同初中时候安冉所看的《神雕侠侣》中,独孤求败的那柄木剑,它全然没有了剑该有的锋利和硬度,但木剑在他的手中便能分金断石锋利异常。是木剑很厉害么?非也,是使用木剑的人已经达到了草木竹石皆可为剑的武学境界,摘叶飞花均可伤人。 “而自己呢?“安冉想,”老子终究不是独孤求败,自然不敢奢望用一把什么他妈的木剑就能无敌于天下,也不知道华夏游戏中号称‘剑神‘的欧阳止山与’金庸先生笔下的‘剑魔’独孤求败那个更厉害一些呢?管他姥姥的,反正老子没有那种本事,这根竹棍也的确不是普通的竹棍,至少它不容易断裂,用作武器也行,但那要在比如这个小丫头手中,至于老子嘛!恐怕只能在爬山的时候用它当当拐杖咯!“ “竹马呀!竹马!有一天,如果你的青梅出现了你就去找它吧!”英俊男子打趣道:“跟着本大爷算是有点埋汰你了。” 第二十九章 缘起梅安 下了落霞峰便又一次回到了那个像莲花台一样的地方。鱼先生所住的那汪水潭其实里这里不远,它处于安冉的西面依靠着落霞峰山脚,此刻潭面绿气环绕生机盎然。 安冉并不了解个中缘由,觉得那应该是‘云中幻境’所产生的景象,他当然也没有必要再次去往那里当面感谢鱼先生,让自己得到了一根‘不错’的竹杖。至于北面的飞雪峰、东面的观日峰、以及南面的听海峰,青年男子更不会去一一攀爬。 它们虽然很美,而且山野当中真的是蕴藏了不少的宝贝,比如安冉在这落霞峰就收获不少。火云石、妖丹、竹马、白鹿、这些世间瑰宝自是不必说,单单山中的各种药材就能让他喜笑颜开,但这峰与峰之间看起来近、走起来又太远,在山中走一步仿若比平时要多用十倍的气力。况且山中妖兽横行,未必所有的妖物见到安冉就会毕恭毕敬的叫上一声‘大人‘万一遇到性情暴戾的家伙怎么办?安冉不觉得靠白鹿能打得过人家,虽然小白很厉害;虽然小白跑得很快。 还有一点最根本的原因,他们在青云山中已经呆了足足四天了,西凉城的老乞丐是不是已经在凤来亭等了很久呢?万一老家伙等得不耐烦抽身离开,那他安某人的任务还做不做了?安冉知道老乞丐并非普通人,否则老家伙决计上不了这所谓的‘西岳青云‘他的酒应该很贵,可千万不要让风把酒给吹凉了。 所以他打算今天一早就开始爬通天峰。 通天峰坐落于莲花台的中间位置,整座山峰高耸而险峻,山峰成椭圆形,石壁光滑植被几乎绝迹。它虽然最高、却不像飞雪峰那样白雪皑皑整座山都是银装素裹,也没有听海峰那样的碧绿苍翠,相反它如同一根漆黑的铁棒直插云霄让人望而生畏。 三人一同向莲花台的中间走去,如非必要安冉不愿骑着小白在这山里瞎逛。一来、他看着化身成为小女孩的小白只有几岁大小甚是可爱,青年只要她能一路到头陪着自己聊聊天、撒撒娇就知足了,因为和樊云天聊天有时候实在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二来、他觉得骑着白鹿有一种罪恶感,骑在她的背上自己老是会想着,一个大男人在骑着小女孩作威作福有点不像话,所以英俊男子宁愿自己步行,就算累得直喘粗气腿脚发软也愿意。 “我他妈真的不知道你这个榆木脑袋在想些什么,”艰难前行中的樊云天抱怨,“人家小白都叫我们骑她了你还推脱,什么你还小啊!你只是小丫头啊!人家小白可能比你爷爷都大,她的力气也比你的爷爷大。” “你要是嫌走路累,老子可以把你收进仆从空间就行,”安冉感觉到有只苍蝇在自己的耳边嗡嗡的飞来飞去甚是心烦。“别一个劲的抱怨成不?你又嫌累还想看风景,天下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樊云天没有再和安冉争辩,转身过去哄小女孩,他笑嘻嘻、卑躬屈膝的说:“好小白!乖小白!给哥哥骑一下好不好,你看哥哥的脚板都磨出水泡了。“ 他干脆抬起一只脚一边跳一边脱鞋,将脚板伸给小女孩看以便博得同情,但npc小子得了两个字。 “不行!“小女孩捂住鼻子一脸嫌弃。 这时候他们已经到了通天峰的山脚了,那条石板路再一次出现在了三人的眼前。 “哎哟!我不行了,“樊云天率先摔倒在地,躺在地上四脚朝天不想动弹。“越靠近这山好像就越累,老子现在连坐起来都困难。” 安冉觉得樊云天说的是实话,虽然樊云天有时候会耍点滑头但他并不懒惰,事实上npc小子多数时候比安冉勤快,他无时无刻都在学习,一有空就看书和练习各种技能,‘随影惊鸿’也被他练出了速度。包括采药、摘野果、找水源、找柴生火,这些他都主动去干。所以说什么樊云天嫌累是不对的,这是安冉以为樊云天想骑着白鹿玩耍,他说的气话而已。 退一万步说,如果樊云天目前还有可能偷懒的话,那么接下来小女孩的样子就绝不是装的。她白皙的额头上爬满了颗颗汗珠,双手叉腰喘着粗气,小丫头正努力的逼迫自己站在原地。 “很累么?“安冉看着他们两个问道:”要不要我先将你两放入空间中,然后到达山顶再让你们出来?“ 樊云天缓缓的点了点头,不再拒绝他主人这个提议。 “也只……只能……这样了。”小白气喘吁吁的说。 于是安冉只能将他们收入在仆从空间和坐骑空间当中,自己一人孤身上山。 有一件事安冉很奇怪,为何他们的疲倦自己没有感受到?青年当然知道自己是在游戏中,但为何这个叫‘安然’的游戏角色一旦身处浓雾中,躯体固定支架就会模拟游戏中的场景给自己施加压力,但在这里、连樊云天和小白都快累得不行了,为何躯体固定支架反而放过了自己呢?这里让他非但没有那么疲倦,而且操控着游戏角色也并不吃力,这他妈有点说不通啊! 哎!他哪里又知道,其实这是某个神的一点小把戏而已,她在悄悄的为他铺路,铺一条什么路呢?让他成为‘变态’的一条路,虽然这有违天理;虽然这么做,她有可能会遭到更高神的责罚,但她无所谓,换句话说这算是某个程序为某个玩家开了挂。 青年男子随着山路缓慢向上,他的周围不何时已经布满了五颜六色的气体,这些五颜六色的气体如同遮挡少女面容的纱巾,时而稀疏时而粘稠、飘飘荡荡妙不可言,这便是看门树妖所说的山中罡气。 这些罡气看似软如流水、轻若飘絮实则不然,相反它们刚猛无比凶悍异常,一旦沾身就如同烈火焚心刀子割肉,所以哪怕是这山中修为最高的妖兽也不能靠近。 所谓‘罡’乃天上北斗七星之柄,四正为罡,故而罡气也号称天地之正气、刚烈之气,仙家神人取之能滋养体魄,驱赶邪祟。然而寻常人物却可望而不可得,皆因它太过刚烈,就如同山下树妖所言,凡人若吸入这山中罡气,如同万千刀子刺入五脏六腑,身体和神魂都无法承受。 这种滋味,当初登山的五位人杰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品尝过了,他们携手而行登山未果,最终皆以失败告终,在这石板路上只留下一连串踏入石头的脚印。这五个在世间已经抵达幻神境的高手都无法做到,就更不要说山中那些修为更低的妖兽了,所以即便是能幻化成小女孩、力大无穷的白鹿,在靠近通天峰山脚的时候,就已经被压得无法走动了。 然而等级修为低得一塌糊涂的安冉,却能在罡气裹身的情况下缓步登山,你不能不说这是个奇迹,他通过全息头盔看见自己的游戏角色‘安然’反复被什么东西在任意拉扯,他的身体时而变宽、时而变圆、时而变窄、或高、或矮、或胖、或瘦,像极了烧瓷人手中的那团软泥,此刻游戏角色‘安然’正被‘揉泥’ 如果说天上的神仙是一件件精美的瓷器的话,那么世间的生灵就如同池塘中的泥巴,人是一种泥、各种动物植物又是另一种泥,但甭管泥巴的成分、好坏如何,想要变成瓷器,它首先就要经受千万次捶打,排挤出自身的杂质和浊气,这样坯体在晾干和烧制中才不容易破裂变形,然后才是进行拉坯、利坯、放入火炉进行烧制。 倘若人想要成仙——就像泥巴变为瓷器——那么人也同样会被任意摔打、捏扁搓圆、在火炉中煅烧,恐怕就不是件开心的事儿了。 身体被猛烈的罡气拉扯得变形这谁受得了?他安某人受得了,因为现实中躯体固定支架,最多像按摩椅那样对他的身体进行揉揉捏捏,稍微有点疼但并非无法接受。 英俊青年看着自己游戏角色头上的血量在缓慢的减少,他不时的吃颗回血丹操控着游戏角色在艰难前进,石板路上留下了他踏下的一个个脚印。 向上走了十几里,饶是安冉也是累得满头大汗。也就在此刻,包裹着身体的罡气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感觉到自己操控的游戏角色不再变形,空间也不再恍恍惚惚和扭曲。而他的游戏角色‘安然’虽然衣服裤子被罡气给撕扯得破破烂烂,但整个人却显得精神百倍。安冉从来没觉得他的游戏角色如此好操控,它和他仿佛心意相通,他在现实中做一个动作,游戏中的安然也会轻松做到。 安冉来到了通天峰的山顶,发现这里莫说是动物、就连最矮小的植被都没有,整个山峰光秃秃一片孤独而险峻。他在山脊上往前走,中间是石板小路,小路只有一个人的宽度,两边是被滔滔云海所淹没的悬崖,云海之中偶有仙鹤列队飞过,鹤啼之声响彻天地。 如此再行二三里,山顶的石头变成了黄白色,在一块突出山崖的巨石上,白色的凤来亭迎风而立。 在亭子中,西凉城的老乞丐身体靠着石柱,腿搭在凉亭的长凳上闭目养神,风吹乱了他满是尘埃的胡须。 走入亭中的安冉没有惊扰他,英俊青年只是轻轻的坐在长凳上,时而眺望远方时而看看这亭子的构造。 这亭子是个四角亭,不大、木顶石柱、每个角都有个木雕凤头,亭子中有石栏、石凳和石桌,亭中横梁上挂有一块漆黑色的匾额,上面用草书写有三个大字‘凤来亭’。左右石柱上写有对联,上联曰:‘青云福地迎凰归栖’;下联曰:‘紫霞洞天有凤来仪’。 “哦!意思就是凰在家里躺着,然后等着凤来嫖是吧?”安冉当然知道这对联的意思,大概是这地方很高贵都有凤凰来陪了。但他看见老乞丐就这样斜靠在石柱上睡觉,而自己又拿着凤钗就忍不住会这样想。 安冉总觉得有关于凤、凰、龙的故事有点搞,早在先秦时期凤和凰是一对,凤为雄鸟凰为雌鸟,所以才有‘凤求凰’一说,汉代的司马相如也这样写过脍炙人口的诗句‘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后来到了秦汉时期凤就开始由阳转阴逐渐被‘雌化‘了。主要是因为龙的形象太过阳刚、霸气、尊贵,而凤则是美丽、飘逸、华丽的。两者的地位都同样神圣尊贵,所以龙就逐渐被很多皇帝运用起来,做龙袍、龙椅等等,彰显自己的权威。而皇后则更多用凤的意象来妆点自己,比如凤冠等等,久而久之人们就误会龙凤配是一对。还有种说法更搞,凤见到龙它就变成雌的,凤如果见到凰它又变成雄的了,如果凤、凰、龙、一起相遇了怎么办?也不难,凤和凰合体与龙一起……。 “难不成老子要和你这老叫花子合体?然后去侍奉那条赤金龙王二大爷?妈呀!这可不得了。“想到这里安冉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就在此时他鸡皮疙瘩将要掉一地的时候,凉亭中睁开眼睛的老乞丐打了个哈欠念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好吧!他小子又成了三顾茅庐的刘备了。 “你是不是觉得这样静静的看着我睡觉,不叫醒我就算是很礼貌了?”老乞丐看着一声破烂的安冉问道。 “打扰别人睡觉总不是礼貌的行为,”安冉耸耸肩,“而且有求于别人你总不能让别人很不高兴吧?刘玄德如果把诸葛亮吼醒,孙猴子如果把菩提老祖叫醒,那他们可能什么都得不到。“ “说得好!但他们没有让人家等他们等得昏昏欲睡——年轻人你迟到了哟!”老乞丐看了看安冉腰上插着的竹棍,“不错!配上你这身衣服,完全可以继承老夫的衣钵,既然如此、以后你就当个小乞丐算了。”言罢他随手一挥一阵白光将安冉笼罩。 系统:恭喜你成为了乞丐。 安冉吓坏了,白光刚刚散去他就点开了自己的人物版面,发现什么体力值、生命值还是和之前一模一样,而且技能栏里除了那个‘随影惊鸿‘还是什么都没有。 “怎么样?开不开心,意不意外?“老家伙摸着胡须得意的笑道。 安冉几乎绝望,他的剑客梦破碎了;他的游戏角色看似已经毁了,英俊男子的鼻孔中出着粗气拳头紧握。 “我还告诉你,以后那些所谓的神兵利器,靓丽铠甲你全都佩戴不了,你只能穿着最普通平民的破衣服,拿着这根烂竹棍过日子,所有的职业技能你无法学习——哼!敢让老夫久等。” “我操你八辈祖宗!”英俊男子破口大骂冲上去对着老乞丐就是一拳。 “这才对嘛!”老乞丐的身行一闪出现在他的背后,“你年纪轻轻,学着那些城府极深的人假装对一个乞丐有礼貌虚不虚伪?年轻人嘛!就得有三分火气才行。” “老子管你是谁,凭什么无缘无故就害我?” 安冉回身又是一拳冲了出去,这次他用上了刚学的‘随影惊鸿‘但他的拳头再次打中了空气,老乞丐干脆闪到了石柱旁边,身子斜靠在石柱上一脸玩味的望着他。 “老夫现在是你师父,而徒弟打师父算是离经叛道了。“老乞丐指了指天上,”这上面可是有雷公哦!你难道就不怕被雷给劈死?“ “不怕!你爹不怕!” 安冉转身又向乞丐冲去,然后就在他离老乞丐还有一个身位时,突然被一股力量定在原地无法动弹,与此同时一道雪亮的闪电从天上疾驰而来,闪电在进入凉亭的时候还故意转了个弯,咔嚓一声轰击在了安冉的脑门上。 安冉脑门儿被轰出了一阵青烟血量瞬间归零,他的游戏角色直接死翘翘。 老乞丐也不給他选择复不复活的权利和时间,伸出拇指和中指随手一弹安冉就原地复活了。 英俊男子站在原地呆若木鸡,看着自己不但掉了一级,包里的火云石和一些草药掉了一地,他所有的愤怒瞬间化为了深深的无奈。 “将东西捡起来站到亭子外面去!”老头一边取下腰上的葫芦一边说,“当乞丐有什么不好?随性而行、随遇而安,不受俗事所累自由自在比神仙还快活,年轻人你要对得起自己的名字。” “那你至少得征得老子的同意好不好?”安冉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没有挪动脚步,“你这样强行让玩家转职信不信我去投诉你?还比神仙还快活,哼!那你有种别当什么神仙干脆就这样做个乞丐得了。” “我不就是个乞丐么?“ “切!算了吧!“安冉嗤之以鼻,“一般的乞丐能来到这里?乞丐能随手一挥就召根雷电轰人脑袋?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哦不……糟女人坏得…..” ‘啪!‘老乞丐咬紧嘴唇隔空甩了他一个耳光。 “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她问 “老子在西凉城就知道了,“安冉捂着脸回答。 ‘啪!‘她另一只手又给了他一记耳光。 “第一既然猜出了本座的身份就别用老子呀什么的;第二别叫本座糟女人。“ “是你先惹我的,“安冉双手捂着脸抗议,”你将我变成乞丐,我以后什么技能都学不了,也用不了好的武器和甲胄,人人都可以欺负我、见面吐我口水,老子还玩儿个屁的游……游戏……哇!“安冉吞了口唾沫。 现实中安冉的手被躯体固定支架缓缓的掰离了脸庞,与此同时英俊青年看见老乞丐随手将破烂的衣袍一脱,仿佛是丑陋的虫子破茧成蝶那样,一个丰韵绝美的女人如同出水芙蓉一样坐在自己的面前。 “是你!”安冉大呼。 ‘啪!‘她的纤纤玉手一挥,第三次给了他一记耳光。 安冉干脆不再捂脸,说实话被打的是游戏角色他又不痛,眼下吃惊多过于愤怒,她居然就是安冉进游戏前,在接引神殿中为他取名的那个系统大美人。那个秀发飘飘头上插有精致的星月钗,眉毛墨黑飞入两鬓,眉梢微微上翘,一双瑞凤眸子满汪秋波;那个鼻梁挺拔朱唇饱满,肌肤胜雪体态丰盈;身披秀凤羽衣腰围七彩战甲的女人。 年轻男子简直看呆了,他听到了自己的心在砰砰砰的直跳。 “完了!完了!这女人肯定会要了老子的命。“安冉想。 “看够没有?”这时候女人已经站到了亭子的外面。 言罢她单手抓住凉亭石台的一角随意的往上一提,整个凉亭包括石台的一边就翘了起来,由于亭子变得十分倾斜安冉一下子就摔倒在地,犹如一个木桶般滚到了凉亭的另一边。 女人没有管他,只是抓着石台让亭子倾斜不让其倒下,她人弯腰俯身伸出另一只手,从石台下面的一处孔洞里取出了一个棕黑色的陶灌,然后才用手往下一压,承载着凉亭的石台缓缓的回到了先前的样子。躺在石栏角落里的安冉终于看见‘凤来亭‘的那块匾额不再倾斜了。 “这他妈得要多大的力气才能搬起整座亭子啊!“安冉双手撑着石板地面想:“如果说小白在落霞峰抬起的那块巨石有上万斤的话,那么这座凉亭恐怕就得有十万斤。十万斤啦!她居然像掀起一张被子那么轻松。“ “不怕实话告诉你,本座得道之前就是个小乞丐。”女人手提陶灌重新走回了亭子她将陶罐放在石桌之上。“而且那个时候我就有这般力气啦!乞丐当久了、吃的苦多了,自然也就有很大的力气和硬朗的身子骨。当你的力气大得能搬动山岳、你的速度快过流星、你的身体早已如同金刚,恐怕这世间的大多数人都无法打赢你。当你的武技达到巅峰的时候,举手投足之间皆可制敌,草木泥石都是神兵利器,你的每一次出手都是上乘的格斗技能。那么告诉我,你还在乎有没有好的装备和技能之类的东西吗?还不如将这些身外物换壶酒喝来的划算。” “这么说选择乞丐这个职业也大有出息咯?”安冉从地上站了起来,“我还以为当个乞丐从此就要和高手说再见,终日卷缩在街头巷尾等着别人的施舍和口水,永远抬不起头做人。” 女人缓身坐在了石凳上,她伸出右手拇指抵住中指掐了个印决。“凤来!”她突然娇呵一声。 突然间女人羽衣上秀的那只凤活了过来,亭子中霎时红光阵阵,一只浑身冒着熊熊烈火的凤仰头长啸,它鸡头、燕额、蛇颈、龟背、鱼尾,身披五彩羽毛有如孔雀般打大小。它好像很开心在空中绕着女人转圈儿,由于它浑身冒着烈火尾巴又及长,它飞过的身后留下一条火红的轨迹。 “如凤,将你的真火收起来!”女人轻松说道:“我身边这个家伙快要被烧死了。” 听见她这么说安冉才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上,果然他发现自己的血在飞快的往下掉,所幸那只凤终于将身上的火焰吸回了它的肚子,英俊青年的血量最终停留在血条的三分之一处。 “快去将我的那对琼瑶杯取来。“女人命令。 凤闻声后飞出凉亭,向长空疾驰而去。 “郭如凤,“女人望着一脸懵懂的安冉介绍道,”郭如风的姐姐,你身上的那支凤钗就是她送给她妹妹的东西。“ “是么?”安冉很有点吃惊,“我还一直以为‘郭如风的凤钗‘是某个男子送给郭如风的定情信物呢!原来是她姐姐给她的啊?你们大人物的世界真够乱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女人听出了他口中的弦外之音,“这个故事说起来长得很一会儿喝酒再谈,现在本座倒要给你说说为何要让你当个乞丐——你那是什么眼神?哼!再这样信不信本座将你眼珠子给挖出来。” 女人被眼前这个男人炙热的眼光盯得心慌意乱。“他以前不这样啊!”女人想,“怎么如今变成这样,他胆子未免也太大了点,再怎么说自己也是这个世界高高在上的女神呀!“女人心里有一种莫名的东西在跳动,害怕?期待? (题外话,我想聪明的你大概猜到这个女人是谁了吧!猜到就猜到,反正也不是咱说出来故意透露什么的。) “对……对不起!”安冉抓了抓后脑勺尴尬的笑了笑,“神仙姐姐长得太美我没控制住。“ 事实上他心里想的是,‘你穿得那么少还不准人看了?‘ 她被他这话逗得嘴角微微上翘,女人微笑着叹了口气重新拾起地上的那件破烂的衣袍披在身上,不过即便是这样、在破烂的衣袍下,她也如同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 “好了!这样你也就不会心猿意马,本座也不再被你盯得不自在。”她向他抿了抿朱唇娇嗔的看了英俊男子一眼又道:“之所以要让你当乞丐,是要你延着本座的路前进、最终和本座一同修行——冒险者你可听说过道侣?” “知道,知道!“安冉一脸向往,”就是一起修炼的情侣最后一起当神仙,如今的玄幻修真小说中多了去了。“ “所谓道侣指的是一起修道、修行的同伴,所谓情侣也包含在其中。而我说的一同修行,是需要你一起滋养我们心海中的那颗种子,最终开出圣爱之莲捍卫这天下众生。安然你可能还不知道,这个世界有一些比我们这种飞天入地的神仙还强大得的多的存在,我们需要冒险者一起守护华夏这个家园。至于你说的情侣......应该可以做吧!” “哇喔!“安冉感叹了一声。” “这好像有点江湖猎艳的感觉。“他想。 “小心你的哈喇子别滴到地上了。”女人玩味一笑,“如果没实力想都没想,以你现在的这副身子骨和本座做情侣,我敢说不出一个回合你就得废掉。冒险者你太弱,所以打从你来这个世界的那天起,本座就给你安排了一条路:西凉城拒绝为你转职;你接到的任务;危及时候你偶尔平白无故的打出不该有的伤害;上这青云山;然后变成个乞丐。” “敢情这些都是你一手安排的?”安冉皱了皱眉头,“我是说怎么自己好像在被一只手牵着走,原来他妈的!老子居然是一个被女人照顾的小白脸啊!” “哼!你很有骨气么?”女人那双秋水长眸斜着瞥了男子一眼,“若真有骨气就顺着这条道一路走到黑,而不是你们冒险者在这个世界,为了所谓的一点装备和经验挣得头破血流。让你变成乞丐——别误会它什么职业都不是——就是不让你转职成为其它职业,这样你才不会被各种装备或者说技能书所拘拌,这样你才能从各种战斗中真正的领悟武技形成自己特有的本领,这种本领别人拿不走偷不着且非更好?只有拥有了自己武技才算是获得了立身之本,然后才能参悟武道。否则又拿什么和那些强大的东西抗衡?普通人的厮杀和争斗在它们眼中如同蝼蚁打架,你们所追求的神兵利器在它们看来和烧火棍差不了多少。倘若它们醒来给这世界来上一记重拳,那这个世界就全毁了,要知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这是你们的事,“安冉想,”老子只是一个游戏玩家,一个游戏玩家难道追求的不应该是玩儿游戏时候那种获得装备、攻城略地、指点江山、战胜别人的快感吗?谁又听说过一个游戏玩家悲天悯人,非要在游戏中拯救世界?“ “我知道你们冒险者其实是把这个世界当作一个游戏,“女人仿佛看穿了安冉的心中所想,”只想开开心心的在这里过日子,没有谁愿意玩个游戏比干活还累。但我想告诉你,即便是玩个游戏也需要努力,否则哪怕你在这个世界也将活得不自在。也许会你说,这个世界毁了、坏了、对于咱们玩家来说有什么?大不了我换一个游戏再玩儿嘛!但,如果这个世界里有你在乎的东西呢?比如你的仆从、那个可爱的小女孩;或者说有一天你在乎的我,如果这个世界毁了我们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你还觉得这是个游戏吗?你还愿意轻松的放下所有换另一个游戏继续吗?“ 她最后这几句话深深的击中了安冉。 的确如此,当你喜欢上某种东西,并对它倾尽感情的时候,你一定是舍不得它消失的。另外年轻男子头脑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这个系统大美女,她为何能够如此清楚自己的世界以及真正的人类?这种能力好像比樊云天又高出了不少。‘ “你是……你是和我们一样的吗?我的意思是说你是不是人类?“安冉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一问。 “这个原谅本座暂时不能如实奉告,“女人喃喃道,”你要觉得我是人类我就是,你要觉得我是这里的npc也合理。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很多年前我有个哥哥,他在我的心海上种下了一颗种子后就离开了,独留下我一人在这个世界等着他,而我那个狠心的哥哥就是你安然。“女人满脸哀怨的看着他。 “我他妈才进入这个游戏几天,“安冉想,”老子又那里种了什么种子?“英俊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忘了告诉你,我的名字叫梅思安“女人用手轻轻的拍打着陶罐灌口处的封泥。 第三十章 与子同醉 苍穹之上,有五彩飞凤口衔酒杯穿过云层往西岳青云疾驰而去。 凉亭当中,有俊男玉女相对而坐促膝长谈灌中美酒开得正香。 当郭如凤飞入凉亭的时候,女神梅思安已经将这个世界的故事给对面的男子讲了很多很多,看着安冉时而皱眉、时而会心一笑,她吃不准自己的心上人能听懂多少。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梅思安轻轻接过琼瑶酒杯暗想,”总有一天他会明白;总有一天他会知道我是谁。“ 郭如凤放下口中琼瑶杯的时候,偷偷的看了一眼对面正襟危坐的俊美男子,心中不禁感叹娘娘的好眼光。 “有道是:凤观英雄胆,酒赠有缘人。“梅思安微微一笑,”如凤变回真身吧!此番世间酒与你也有关。“ 凤闻声后轻声低鸣一声,它在空中急速的翻动身子亭子里闪起阵阵华光,华光过后一个亭亭玉立,大概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女出现在了亭子当中。她头发打了个双髻置于头顶两侧,额前留有刘海,少女身穿着青红色的长袖衣裙典型的丫鬟侍婢打扮。 “奴婢见过娘娘、见过安公子,”她分别向梅思安和安冉施了个万福礼低头道。 安冉只得一下子站起身来紧张的向她回了个拱手礼。 “如凤啊!你看你都吓到安公子了。我说过多少次你我并非主仆,不用遵循这些繁文缛节,怎么到如今还改不掉这个习惯呢?” “娘娘可以不把奴婢当奴婢看,那是娘娘的恩赐,但奴婢的一切都是娘娘给予的,奴婢又怎敢恃宠而骄不恪守本分呢?所以奴婢不想改、也不能改。” “随你,“梅思安嫣然一笑,”只要你这丫头能开心本座并不强求,不然你对面的那位安公子怕要误会我有多凶似的。“她打趣道。 “娘娘不凶的,娘娘对奴婢可好了。”郭如凤小声的回答。 她这话像是在回答梅思安,又好像是在对安冉解释。 此刻安冉其实是有点纳闷的,与那个老气横秋满脸皱纹的老妪郭如风相比,她的姐姐郭如凤如同含苞待放的少女。如果说岁月是一把无情刻刀的话,为何它只在妹妹的脸上刻下深深凿痕,却放过了姐姐让她依然光鲜亮丽?英俊男子又哪里知道这个中缘由呢?这需要她来告诉他。 “这壶酒呢叫做‘岁月酿’——不用,我自己来。” 女神梅思安没有让郭如凤代劳,而是自己端起了陶罐往琼瑶杯里倒酒。 “何谓岁月酿呢?也就是说喝酒的人能够品尝到过去,至于是苦还是甜;是悲伤还是开心;皆由倒酒的人和喝酒的人说了算——这杯是你的。“ 女人玉手一挥,装满酒的琼瑶杯稳稳当当的滑到了安冉的面前。 她倒酒的时候安冉就在观察,从陶罐落入琼瑶杯中的酒形成了一条小拇指般大小的水柱,青年男子发现那水柱中居然有一个被拉长的人影。然后琼瑶杯移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他继续往杯中瞧去,再次惊奇的看见了琼浆玉露中飘荡着房屋和山水。它们摇摇晃晃飘飘荡荡,仿佛是某种东西在水面上留下的倒影。 “别看了,“梅思安端起了酒杯,”喝了它自然能知道得更清楚,古诗有云:‘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而我这叫‘山间一壶酒,借酒问君心。举杯与子饮,又与子同醉。‘“言罢女人让琼瑶杯对准了自己的朱唇仰头一饮而尽。 这杯酒下肚,让女人的脸颊上悄悄的爬上一抹红晕,面若三月桃花娇媚而动人。 “怎么样?”她有点挑衅的看他一眼,“你可敢喝?” 酒杯并不大一手就可以握住。安冉才不怕这酒有多烈,反正现实中的他是无法体会到其中滋味的。“琼浆玉露也好、穿肠毒液也罢,反正最多就是让老子的游戏角色不好控制而已,喝再多也不能让老子醉倒在地。况且‘与子同醉‘这本来就是任务环节之一。“他想。 “有何不敢?”安冉抓起酒杯豪放牛饮。 然后身边景物天旋地转,安冉感觉到一阵头晕有种想呕的感觉,他才知道自己上了当。游戏中喝酒当然不能让人醉,但系统能让你眼中看到的东西飞快的旋转,它欺骗你的视觉神经让人头晕目眩。 “他妈的!”安冉不得不闭上眼睛骂了一句。 ‘啪!‘英俊男子听到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与此同时躯体固定支架在他脸上轻轻的按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又挨了一记耳光。 “不准骂粗话!”梅思安故意板着脸说,“现在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哎!见面就给几耳光,问君究竟疼不疼,问君究竟伤不伤。”安冉喃喃的叨念道。 女人身边的丫鬟郭如凤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安冉听话的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天还是那片天,但地却不是那块地了。这四周哪里还有凉亭?郭如凤不见了、酒杯酒壶不见了、通天峰不见了、甚至整个青云山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热闹小镇。 这座小镇依偎在在一座大山之下,它前面是两条湍急的河流、一条自西向东;一条由北向南,就如同两只手臂那样将小镇环抱起来,最终在小镇的左面交汇在一起往东流去。由于地势并不开阔,所以镇子房屋拥杂街道窄小,房屋多数为青砖白瓦,也有一些是茅草屋顶黄泥土墙。 安冉此刻正站在小镇南面的一条十字街道上,这里有露天坝里卖鸡的、卖烧饼的、有摆了张桌子卖面的、算命的。当然街道上也有开着铺子卖布和卖粮的,总之它好像是这个小镇的集市。 突然间一个举着草垛,上面插满了糖葫芦的中年汉子迎面向安冉走来。这个汉子像个瞎子一样对英俊青年视而不见,安冉本想躲避可是已经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看他撞向自己的胸口,然后从自己的后背穿了出去。 “卖糖葫芦哦!又酸又甜的糖葫芦哟!“ 中年汉子继续叫卖,安冉毫发未伤。 “别诧异,“身边的梅思安任由来来往往的人群从她身上穿过轻声提醒:”我们只是一个旁观者,改变不了这里的任何事件,不会打扰到他们,他们也不知道有我们。“ “哦!我知道了,“安冉从刚才的诧异中明白了过来。”就像是看一场电影,看的人无法影响故事的走向,电影中的人也伤害不到看电影的人,只不过我们是站在这场画面当中。“ 女神梅思安不置可否,只是随意的往前走着。 他跟着她着穿过一堵堵墙壁和巷弄,来到一处有一棵黄葛树的地方,这棵黄葛树虽较为粗壮,但并没有像很多地方那样枝头挂满红绳。 有两个稚童在地上撅起屁股捡着什么,晨光透过树叶射向地面树荫摇晃。 “接着!“树上出现了一个孩子的声音,一些黄葛树的花蕾被抛了下来。 原来他们是在摘黄葛树的花蕾。这种花蕾可以吃,放在口里一嚼酸酸的,许多孩子是非常喜欢将其摘下,将它放在包里上课偷着吃的,这种事安冉在孩提时其实干得不少。 安冉仰头望去,只见树上有个孩子身手敏捷,在树丫间攀来攀去好不自在,树下的孩子也在啧啧称奇佩服着他。 这时候、一个大概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从前方的一堵白墙后面闪了出来,小女孩扎着个麻花辩,穿着碎花小衣裤、脚上有一双青色的布鞋。她脸蛋红扑扑胖咪咪的甚是可爱,小女孩走路一跳一跳的,每跳动一下她脸上的嫩肉就轻轻抖一下。 “安然哥!“她叉腰嘟起嘴巴站在树下大喊,”好啊!你真的在这里,赶紧和我去学塾也不怕先生打你屁股——还有你俩!“ 那两个小男孩似乎有点怕小女孩,向她做了个鬼脸一溜烟跑开了。 听见小女孩在叫自己,小安然抓住了一根横着的树枝将身子往前一送,直接很高的地方跳了下来,他拍了拍双手笑呵呵的从荷包里抓出一把黄葛花递给小女孩。 “咯!这个给你——这是最好的黄葛花了,我爬树的事情你可不能对先生说。” 安冉发现这个虎头虎脑的小安然有点像自己小时候,他要比小女孩大一些,五官甚是周正,眼睛又大又圆亮汪汪的。但他穿得不好,裤子的膝盖处打有补丁鞋子也破了个洞。 “不~行!” 小女孩一把抓过黄葛花,将头重重甩到一边翘起嘴巴不理他了。 “那你要怎样才不告我的状思安?“小男孩单膝跪下用手理了理小女孩的衣角哄道:”集市上有卖糖葫芦的但……但我身上没钱……不然就可以买糖葫芦给你吃了。“ “我有钱呀!”小女孩从自己的衣服包里掏出几枚铜币瞬间开心的笑了起来。“安然哥你买糖葫芦给我吃,然后再做个陀螺的话我就不告发你。” 一个窃喜从小男孩的脸上露了出来。 “走!”小男孩拉起小女孩的手向集市那边跑去。 “这都可以呀?“安冉摇了摇头十分无语,”这好像是小女孩出钱请小男孩吃糖葫芦耶!“ “看看、这就是过去的你,也不知道骗了我多少次。”女人妩媚的剜了安冉一眼。“直到今天啦!这顿酒都还是我出你请。” “我哪有这么干过?”安冉辩解道。 确实、他在这个世界哪有什么小时候?几天前自己才开始进入华夏,也就是那个时候他才认识这个叫‘梅思安’的系统大美女。他妈的!短短几天时间,难道系统就真的能够为自己编排出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肥皂剧么? “欺负我容易忘记一些事情么?“女神梅思安将手在空中随意的一抹,”确实我好像忘记了很多忘事。“她自嘲的说道。 画风突变,他们来到了一间坐满学生的课堂。女孩和男孩挨着坐在一起,女孩在认真的听着八仙桌前,那个老态龙钟的白胡子老先生讲学,而小男孩心不在焉不时的扣扣指甲;或者悄悄的摸出荷包里的东西放入嘴巴里嚼;或者躬着脑袋偷偷的看着小人书;实在无聊了就去玩弄小女孩的辫子和衣服。 大多数时候小女孩并不管他,实在忍受不了才掀开他的手鼓起嘴巴望着小男孩。但她一次都没有告发过他,只有当那个老人发现调皮小安然上课不专心时、用木板打其手掌心后,女孩反而会眼泪汪汪的问他疼不疼。 画面飞逝,冬去春来,也不知道小女孩跟在小男孩身边跑了多少次。他们一起去田里捉泥鳅;去河边钓小鱼;一起去小镇后面的大山里掏鸟窝;也一起去池塘里戏水。 渐渐的随着岁月的流失,男孩和女孩长大了一些,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比以前少得多了,男孩更加喜欢和他的同龄男孩一起玩耍,女孩呢!她也和一堆同龄女孩子谈心,但每当有别的女孩子提起安然的时候她总是不太舒服;她会小心翼翼的跟着他一起上学、一起回家,就像守护着什么东西那样,生怕一不小心他就跑掉了。 春风里,她跟着他在镇外的一处开阔地跑,天上是一只飞得又高又远的风筝,男孩累了、将手中的线交给了女孩,让她自己带着它飞,自己就坐在石头上看着两个漂亮的身影飞来飞去。然后女孩也累了,她和他一起坐在石头上,男孩还是仰头望着天上的风筝发呆,女孩更多的时候还是喜欢看着身边男孩的脸庞发呆。 “当你在看风筝的时候,可曾注意到其实我一直在看你?“女人心弦有点起伏,仿佛在对安冉说,也好像在对自己说。 女孩长得更加亭亭玉立了,她身材高挑人极美。但男孩还是很少看她,或者说绝不会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她,他们依然开心的在一起来来去去,但也就只是来来去去而已。 有一天,镇上的一群浪荡子盯上了独自一人回家的女孩,他们吹着口哨、说着污言秽语的话企图调戏女孩。也就是此刻,男孩突然从一处白墙后面飞奔而至,二话不说就和那群浪荡子扭打在一起。他仿佛是头受伤的野兽,脚踢、掌击、口咬、对着人多势众的浪荡子们攻击,他将手臂紧紧的箍住女孩娇柔的身躯,将她抱在自己的怀中,任由雨点一般的拳头打在自己的背上。 他受伤了,一身的淤痕满嘴流血,女孩心痛得眼泪哗哗直流,她为他包扎手臂上的伤口,再一次问他疼不疼。 画面中出现了一个雨夜,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女孩一人躺在宽大的梨花木床上,身子卷缩于秀着红牡丹的被窝当中怎么也无法入眠,她害怕了、她想他了,女孩老是想着男孩的俊美脸庞和健硕身躯,她希望他能将自己紧紧的拥入怀中。 “明天就一定要告诉他,“女孩想,“告诉安然其实自己一直很喜欢他,不是妹妹喜欢哥哥那种喜欢,而是真正的女人喜欢男人的那种喜欢……可是这种话怎么可能让一个女孩子轻易说出口?安然喜欢我吗?万一他不喜欢我又怎么办……” 然而当她内心在天人交战的时候画面一转,男孩住的那所泥坯房屋在风雨之中轰然倒塌。男孩很幸运的没有受伤,只是那一夜他独自坐在一个还未被风吹倒的猪棚当中想了一夜。 第二天艳阳高照,双眼通红的男孩挣扎着出了倒坍的茅屋,他缓缓的走向那棵葱葱郁郁的黄葛树,希望在离开小镇前能和她说声再见。 女孩满脸羞涩的向他走来,他们好像心有灵犀一般,总能不约而同的在某处地方见面。比如这棵黄葛树下,女孩想鼓起勇气向他表白,男孩想鼓起勇气向她道别。 “我要走啦!思安你一定要好好的,”男孩率先说道:“你有那么疼你的父母和哥哥。” “哥哥?”女孩皱眉问道:“我哪里又有哥哥了?“ “我难道不是你哥哥么?“男孩潇洒的笑道。 看到此处的安冉心中突然一痛,他突然想到了一桩尘封已久的往事怎么都笑不出来。 “原来……原来……哥哥!对!哥哥你要去哪里?“女孩强颜欢笑道。 “我要去闯江湖了,等有一天哥哥出人头地,混得比那天上的风筝还高的时候就回来看你。“ 画面突然快闪了一下,只留下女孩一个人孤独的站在黄葛树下看着那个逐渐远去的身影,她的眼泪终于止不住的漫出眼眶,仿佛失去了全世界般伤心。 “然后你让我足足等了你一千六百年,我的好哥哥!”说完这句后,女神的眼眸里包满了泪水,咬着朱唇控制着自己的眼泪不让它往下掉。 玩家安冉竟无言以对。 画面定格在黄葛树下,天地寂静,女孩如同一个木偶那样被丢弃在尘世间。 “如果有一天,我受人欺负你还会像小时候那样,将我抱在怀里不让我受到哪怕一点伤害么?” “我不会让人欺负你。“安冉捏紧了拳头。 只是英俊青年是对谁说的呢?他口中的‘你’是梅思安?还是谁呢?谁也不知道。 “我们的这杯岁月酿能看到的过去就只能到这里了,“女人叹了口气将手指对空轻弹,整个天地‘啪’的一声像玻璃一般破碎,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安冉发现自己的游戏角色又重新坐到了亭子中的石桌旁,他和对面的女人、一步也没离开过。 “这酒味道如何?“梅思安问。 “有点酸!那后来呢?”安冉反问道。 由于想起了某种往事,安冉感觉到自己的眼眶有点湿润。 “后来就是本座对你说过的,我去了京城读了很多书,却沦落到所谓‘女性读书毫作用‘的尴尬境地。由于诸事不顺,家道中落父母又撒手人寰,我不愿意仰人鼻息,想靠自己自力更生,但、最终却做了一个受人恩惠的女乞丐。“ “然后某一天,你就在机缘巧合下得到成仙了?”安冉道。 “哪有那么容易?”梅思安说,“我走了很多地方——山岳平原、****、大城小镇、各州各国、我看过很多人和事、也吃过很多苦、渐渐的也懂得了一些道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忘。’芸芸众人大多如此,不管是王侯将相,还是贩夫走卒都逃不脱名利二字。可是人生在世不过草木一春,短短几十年弹指一挥间,你所痴迷的、追求的、得到的,最终会化为一抔尘土,然后堕入轮回推到从来,如此反反复复不可自拔,既不知道自己前世是谁来自哪里,又不知道今生怎样将要去往何方?原来他们活得还不如我这个邋里邋遢的女乞丐。然后就如你说的,某一天我走入了一个地方——好像是在自己的梦里——碰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教会了我很多本领,我学会了如何出世、如何入世、又如何再出世,最终窥得天道羽化登仙。” “哎!“女神梅思安重重的叹了口气。 “可是不管岁月如何漫长;不管我如何修炼;却怎么也忘不掉你,我游历天下,企图找到那个当初说要闯荡江湖的少年郎,然而你好像从此烟消云散毫无踪迹,我想大概你已经死了吧!但我的心没死,你总归会转世重来的,所以我就选择在这个世界等你,然后直到那天我在接引神殿看到你的出现。“ “敢情那个时候你就认识我了啊?”安冉用手摸了摸下巴,“既然你我缘分早就注定,当时干嘛要摆着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你想我怎样?“梅思安反问后又道:”别忘了本座当时是接引神殿女神、身负重任,必须要审察你们这群叫‘冒险者’的特殊人物。难不成看见了你,我就应该像很多小女子那样,抱住你就亲上一口以解相思之苦?这满天神佛眼睛可不瞎。况且这一千多年里,你去了另一个世界差不多轮回转世了二十多次,早就不认识我了——还居然让本座帮取名字羞与不羞?“ “好嘛!“安冉想,”你居然开始和老子打情骂俏了,他妈的!难道老子在这个游戏中连系统npc也能嫖?或者是假装系统npc的真美女?我勒个乖乖!不得了,了不得!“ “知道吗?为了帮你取这个名字,娘娘已经离开了接应神殿了,你可莫要负了娘娘啊!安公子。” “就你嘴碎!”女人娇媚一笑。 “本来就是嘛!”郭如凤提高了点声音为她的娘娘打抱不平。“哪有冒险者敢让娘娘帮取名字的,这不是让娘娘——” “好啦!”梅思安打断了她,“接下来该谈谈你们的事情了。” 第三十一章 流淌的往事 如果说自己和女神梅思安喝的那杯酒,是一出小镇之中少男少女的爱情肥皂剧的话,那么女人举起陶罐泼向天空这壶酒,就是一部跨越千万里的家国恩仇录。 酒水并未落下,而是在空中慢慢的延伸,最终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泡将几人包裹其中。外面的天空、亭子顶部、山石被薄膜一样的七彩水幕遮挡,安冉抬头望去,发现水幕上面有很多流动着的画面,怪不得它是七彩的。 “好香!”樊云天用舌头舔了舔嘴唇,“这又是一处云中幻境么?” “这是历史的画卷,”梅思安将陶罐放回石桌道:“这些画卷是本座当乞丐的时候收集而来的,有天上的雨滴;有山间的露珠;有庙堂之上的口沫;有战争中的血液;也有江湖市井的悲喜泪水;这岁月酿中的每一滴酒都是一个故事。至于你说的‘云中幻境’那是我用青云山的云和水做的一颗珠子,我送给小鱼儿也是让他能置身其中更好的保护自己,而这是岁月酿形成的水泡,我们虽被包围但并未置身其中,所以它叫‘画卷’。 “哦!”樊云天作出了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懂了?“安冉挑起一边眉毛审视着他的仆从。 “懂……没怎么懂。“樊云天支支吾吾。 “那你哦什么哦?“安冉回过头对着梅思安又问:”为何刚才我和你又能置身于那个小镇当中呢?“ “因为我们是喝了自己年少时的那杯酒,本座将醉晕晕的你带回我们生活过的小镇难道不行么?别忘了我可是神仙。“ “当然,你是系统大美女一切你说了算。“安冉耸耸肩笑着说。 樊云天在女神面前表现得很听话,陪同着自己的主人一起看着水幕中出现的画面。 华夏3040——3200年,这是东朝圣州较为动荡的一百六十年。 (华夏世界四面环海,海上浮有两块大陆,安冉他们所处的这块大陆叫‘东朝圣州’另外一边被汪洋所割的大陆叫‘西临月州’此处不作详谈,以后将慢慢介绍。) 自华夏3040年起,曾经不可一世得的衡朝开始衰败。甬帝昏庸无能、骄奢淫逸,创下了十年不上朝之壮举,所有朝政大事由丞相李洪坤一手掌控。这位大名鼎鼎的奸相对内侵吞国库、结党营私、残害忠良,对外勾结南方的草原各族通敌卖国。他有一个女儿姿色绝美,将其献给甬帝——也就是恒帝之母德妃——甬帝被迷得神魂颠倒,在李洪坤和德妃的蛊惑下,甬帝将皇后打入冷宫;将太子泓宁贬为庶人;立四皇子泓齐为储君。 甬帝病逝以后,四皇子泓齐果然继承皇位,但他才仅仅五岁而已,连自身起居用膳都成问题,又如何管理天下呢?这显然是一个坐在金銮殿上的傀儡,真的大权掌握在丞相李洪坤手中,他开始代天子发号施令,批示文武百官的奏章,掌管边疆大吏的任命和生杀大权,可谓风头一时无两、权倾天下。 只是好景不长,他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行为终于引起了庙堂之中的一场政变,当面辱骂他被杀的文武官员就多大十七人。堂堂御史大夫张启林,悲愤到仰天痛哭,一头撞向金銮殿上的大柱当场殉国。 这是一根***,文武官员由开始的敢怒不敢言,变成了暗中组织势力,朝臣们准备联合起来推翻李洪坤。这股势力由兵部侍郎陈昌领头,他们联络上当初被贬为庶人的太子泓宁,与两个藩王打着为国锄奸的旗号,攻入了京城‘建安’将丞相李洪坤、恒帝泓齐、以及已经贵为皇太后的德妃通通诛杀。 丞相李洪坤万万没有想到,杀他的人居然就是那个平日里对自己百依百顺,言听计从的兵部侍郎——这个认他当义父的乖儿子——陈昌。陈昌当然也够狠,先是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清理了李洪坤的家眷和残余势力,然后又秘密杀害了太子泓宁,并嫁祸给已经死去的丞相李洪坤。 文臣擅长谋事但往往心慈手软。李洪坤因为甬帝的一句话而动了恻隐之心,没有干脆杀了太子,这是已经控制了百官,准备登基做皇帝的陈昌所不齿的。这位野心勃勃的武将有一句著名的话叫‘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但他忘记了另一句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位武将心急了、头脑发热了、时局还动荡不安,居然想到了要改朝换代当皇帝。 于是在华夏3065年的七月,就在他刚刚登基还不足三十天,北方的诸侯攻入了京城杀害了陈昌。他比自己的义父李洪坤死得还要惨,受尽千刀万剐、头颅被砍下来挂上城头暴晒。 自那时起东朝圣州更乱了,当初的庙堂之争早已变成了天下之争,短短一百多年时间里群雄并起,单单号称国家的就有四个‘通、宁、黎、洛汉‘各地诸侯、大王、小王、不计其数,江湖之中帮派林立,战乱不断民不聊生。 战争中的平民百姓命如草芥,即便是当初那些钟鸣鼎食、世代簪缨的豪门望族也逃脱不了战火的洗礼,座落于锦国的西面、靠近当时的卫海郡——也就是今天的西凉城管辖一带——的郭家就是其中之一。 水幕中的画面继续流淌,由血染千里的战场转移到一处宽大的街道上。与那种金戈铁马、刀光剑影的战争场面相比,这里显然要安静得多。 这是一条东西贯通的街道,整条街的地面都是由坚硬的花岗石铺地。街道上行走的路人并不多,两侧也没有任何商贩和店铺,取而代之的是那些有着高大院墙,顶着琉璃瓦的建筑群。不时会有马车、轿子、和穿戴奢华的贵公子进出于某处府邸。 在街道中间位置,有一处座北朝南的府邸尤为硕大和奢华。府邸大门两侧有两尊白玉石狮子,那狮子口含石珠凝视街道威风凛凛。大门是朱红色的上面镶有铜纽,门楣上挂有一块黑色的匾额,上面写有两个烫金大字‘郭府’ 进了大门,可见一个穿戴整洁、头戴青帽的门房笔直的站在大门的左侧。入门后便是立有石屏的大院,大院中正对大门的是正房,有精致的白色石阶,这是郭家会客的地方。正房两边各有厢房,厢房可用于客人居住。正房、厢房、垂花门、又有抄手游廊将其连接,垂花门后便是内院,这是主人和女眷的居住的院落,外人一般就不得进入里面了。 郭如凤盯着画面心中偶有激荡,因为她和妹妹郭如风就生活在这里,她们赶上了一个最好的家庭,却生在了一个最坏的时代。 内院当然很美,里面有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东西游廊在池塘上曲折蜿蜒,塘中有鱼儿嬉戏、有假山傲立,游廊中更有盆景装饰、有名花斗艳、有怪树比奇。 一个淡粉色绸缎裹身,外披白色纱衣,头插凤钗的少女从游廊中飞速跑过,她的身后跟着两个丫鬟神色紧张碎步前进。口中念念道:“小姐你慢点,别磕着!“ 这少女便是郭如凤了,她那时候和妹妹郭如风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性格,姐姐天性好动,喜欢江湖豪客般的快意人生。妹妹较为早熟、喜静,终日呆在深闺中读书绣花,崇拜腹有诗书的读书人。但这并不妨碍她们姐妹之间的感情,姐妹感情深厚无话不谈,两女又得父辈宠爱被视为掌上明珠。 画面中记录了她们成长中的好多故事。有一天姐姐偷偷跑出了府邸,在自家的大门口看到了一个卷缩在围墙边、腰挂葫芦、穿着破烂的女乞丐,她也不管她如何落魄、如何邋里邋遢,总是从厨房里带出饭菜救济于她。开始她并不和她一起吃饭,后来渐渐的郭如凤干脆将自己的那份也端了出来,就坐在围墙根和她一起吃饭喝酒,一起肩并肩说话谈心。 路过的人无不好奇相望,堂堂郭家大小姐居然和落魄的乞丐席地而坐,这让他们找到了茶余饭后的谈资。更奇怪的是,郭家并不管束她的行为任其发展,反正其它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只要这丫头不杀人放火那就无所谓。 而妹妹郭如风呢?自从见到了那个英俊潇洒的读书郎——欧阳止山——就开始春心萌动了。 那时的欧阳止山还只是黎国京城的一个贵公子哥。欧阳家在北方势力极大,欧阳止山的父亲欧阳敬,和郭如凤的父亲郭正明同朝为官皆为黎国股肱,两家世代交好。既然欧阳家有儿、郭家又有女、双方父辈就决定联姻,于是欧阳止山刚过舞象之年就被父亲带上,千里迢迢的来到卫海郡看望自己未见面的媳妇,反正郭家有两女皆是花容月貌。欧阳止山看上了婀娜多姿亭亭玉立的郭如风,二人可谓一见倾心。 然而天不遂人愿,皇帝知道后不同意这么婚事。他为什么不同意其实很简单,那时候作为皇帝左膀右臂的郭正明和欧阳敬,一个是坐镇西境抵御骆汗大军和海外蛮族的骠骑大将军;一个是身后簇拥着整个北方豪门望族扎根于京城的宰相;一个是掌管钱粮的文官;一个是统帅兵马的武将。皇帝怎么可能会让他们两家联姻在一起?这太危险了,作为皇权的掌管者皇帝,不可能不知御臣之道,他很高兴自己的左膀右臂离自己更近一些,但绝不可能让两条手臂相互挨在一起,有时候还会让他们相互对掐自己再出面调节。左右制衡这是皇帝该有的策略,如果大臣们都能能和睦相处联合起来,那皇帝就不好过日子。 所以他想出了让欧阳家的公子迎娶皇家的公主,让郭家的女儿上嫁皇家的皇子的计策。明面上让两家荣升为皇亲国戚,三家荣辱与共唇齿相依,实际呢?这是皇帝要慢慢的收回郭、欧阳两家手中的权利。于是这个在和平时期很高明的政治联姻,却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成为了一步臭棋。 少男少女匆匆见上一面后便天各一方。 由于两个年轻人早已私定终身,对皇帝御指的婚事置若罔闻,纷纷离家出走不见了踪影。这就算是抗旨不尊了,皇帝表面上龙颜大怒,趁机对郭正明和欧阳敬罢爵降官、美滋滋的分散了二人手中的权利,当初的堂堂宰相和骠骑大将军,在朝堂之上成为了两个可有可无的大闲人。 谁最高兴?虎视眈眈的通国和骆汗国最高兴,黎国的国力强盛离不开郭、欧阳二人的呕心沥血。他们一文一武,文能管理赋税、治理河工、漕运、选拔人才;武能管理城池、守护关隘、制止叛乱、牵制敌军、调度军队、厉兵秣马。他们内外互补相得益彰。这也是两家交好的原因,一来大家都为朝廷办事,很多地方需要相互沟通衔接所以交往甚多;二来两人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朝廷大员,对遇之事又英雄所见略同双方自然惺惺相惜。可是正因为这种私下交好让皇帝起了猜忌之心不惜自断双臂。 没有了郭正明和欧阳敬的打理,整个黎国内政混乱、朝臣派系林立纷争不断,外又有别国豪强虎视眈眈。短短五年时间,这个当初还处于东朝圣州偏南位置的大国陨落得竟然如此之快。 华夏3088年秋,西边的骆汗国和北边的通国大军形成犄角之势,同时对黎国发动进攻。西面的哀牢关告破,卫海城失守、北面的峦石城失守,两股敌国军队攻陷了险要关口和城池后合二为一,势如破竹般占领了无数的郡县后又以此为据点杀向了京城。华夏3090年春,只短短一年多时间黎国覆灭,皇帝、皇亲、在宫中抹脖悬梁,朝臣死的死降的降,原本大好河山被两国瓜分殆尽。 而画面中出现的那条街,就是卫海城中最为华丽和高贵的街道,只不过在战争的践踏中它和别的街道又有什么区别呢?当初干净的石板街道被血液染得通红,地面上横七竖八的摆满了尸体,墙面上、瓦砾中、插有断掉的箭矢,破碎的大门上留有刀斧砍过的痕迹,整条街的房屋都在燃烧。 士兵、平民、商贾、贵族、没有什么两样,男的通通被杀,女的被当街**,上至老妪下至**都难以逃脱,这些骆汗国的士兵满足完自己的**后往往会给她们一刀。叫骂声、嬉笑声、求饶声、哭喊声、声声入耳惨绝人寰。 郭如凤双手紧握拳头,紧紧的盯着画面,眼中出现了一抹忧伤之色。 骆汗国的士兵将郭府围了个水泄不通,院子里郭老太公、郭正明、郭夫人全被捆绑在院子里,郭如凤亦在其中。 数十铁骑迈过朱红色的大门缓缓而入,马蹄声声、杀气腾腾。为首的是一位身穿黑衣头戴兜帽的月影人,他来自海外并非骆汗国的军士,有着一双和樊云天一样的浅蓝色的眼睛。月影人翻身下马向被绑着的人逐个看去,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头发蓬乱但一脸平静的郭正明身上。 “来人啊!快给郭将军松绑!“月影人用并不纯属的黎国官话道。“郭将军乃真豪杰尔等怎可如此无理?” 两个士兵飞快的将郭正明身上的麻绳解开了。 “郭将军咱们又一次见面了,当初哀牢关一别在下甚是想念啊!“月影人抱拳微微笑道。 郭正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在下有一言不知郭将军可愿听?”月影人又道。 郭正明紧闭嘴唇还是没有说话。 “如今黎国气数已尽,而我骆汗国如日中天,郭将军何不弃暗投明与在下共同辅佐陛下成就霸业呢?我主英明,岂非是贵国这个远贤臣近小人的昏君可以相比的?郭将军倘若同意在下之言,我敢保证贵府家眷将毫发无损,以后也同样能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郭正明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突然忍不住笑出了声,最后干脆放声大笑过了半响他才开口。“这么说阁下是在劝我投降咯?“ “须知良禽择木而栖,将军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了你这一大家子考……” 郭正明皱眉一摆手阻止了月影人的继续劝解。“能容我说几句么?“ “郭将军请讲!“月影人显得很大度。 “凤儿!你怕死么?“他对着郭如凤露出慈祥的笑容。 “凤……凤儿……不怕!“画面中那个豆蔻年华的少女留着泪回答。 “父亲!原谅孩儿不孝,不能让您老安享晚年。“中年汉子对着老父亲恭敬的拜了拜,”夫人!原谅为夫无能,无法保全你们母女的安全。“他为自己的妻子和女儿理了理头发。 “老夫活了一把岁数也该死得了,有儿如此甚是欣慰!“白发苍苍的郭老太公笑着回答。 “夫君去哪里,奴家和凤儿自然跟着去哪里。“郭夫人满脸泪水。 郭如凤脸上发白、紧咬嘴唇、在风中瑟瑟发抖。 “常言道一马不鞴双鞍,我郭家人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生当为大黎人死亦为大黎鬼!阁下就不用再白白浪费唇舌了——你看着办吧!“ 中年汉子虽然是如此喊,但自己却是退后两步将手一探,为他解开绳子的那个士兵腰上的弯刀就已经被汉子握了在手中。他右手横刀拖在空中,人从自己的老父亲的前面开跑、路过自己的夫人、最后与自己的大女儿郭如凤作别。 太快了!那个士兵呆在原地完全没有反应,噗嗤声连续响起,最先倒下的是郭老太公,然后是郭正明的妻子,最后是他的女儿郭如凤。滚烫的血液从他们的脖子处飞快的流出,郭老太公闭上眼睛迎接死亡;郭夫人睁着眼睛等待着自己的夫君;郭如凤在挣扎,她满脸是血、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管那里冒出了几个血泡。 死亡虽然痛苦,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这原本就是郭正明在敌军闯入府邸之前就要做的事情——亲手杀了自己最亲的人,免得敌人用他们逼迫自己就范,也免得他们死之前还要受到**。可是在祖宗祠堂,当时的他正准备拔刀的时候,发现自己包括身边的家人全都动不了了,只能看着一群闯入祠堂的士兵将自己和家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月影人伸手阻止将要上前的将士。 “哈哈哈哈!痛快!“郭正明提着滴血的弯刀仰天大笑,眼泪顺着他黝黑的脸庞往下流,”山河碎、家国亡、吾辈无力回天!可恨!可恨——啊!“ 他右手一抬,将刀刃对准自己的脖子狠狠的往后一拉,鲜血飞溅!黎国一代名将从此与世长辞。 “可惜咯!可惜咯!“斗篷中的月影人低头用手指扯了扯自己的衣角喃喃道。 “他抢刀的时候,大人为何不用禁锢术困住他?“身边一个骑在马上的将士问道。 月影人冷冷的扫了他属下一眼,马儿受惊那人从马背上摔倒下来。 “叫郭将军!”他回头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中年汉子又说:“先前我用禁锢术限制他,是因为想用他的家人的性命逼其就范,看来是我想多了,想要让一个愚忠于一国的将领投降,简直比登天还难。反正卫海城已破,既然郭将军又不愿归降,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让他以身殉国,这叫英雄相惜懂吗?” “属下明白了大人,“所有的士兵低头沉声道。 月影人来回踱了几步,最后走到那个从马背上摔倒刚刚站起来的将士身边,他盯着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妈的!你不会真的以为老子要当着郭将军的面,干他的婆娘和女儿吧?“ 这个将士低着头颅噤若寒蝉。 “走咯!去别处逛逛。“月影人翻身上马,”将这里烧了吧!啧、啧、啧!这话画面看着让人伤心。“ 说完话后他率先离去,其余铁骑紧随其后,一个矮小的士兵将厨房的干柴点燃,偌大的郭府被付之一炬。 画面中出现了熊熊火焰,仿佛整条街都在燃烧。安冉看了看捏紧拳头的郭如凤没有从她的脸上发现泪水。 “这不太正常,“英俊男子想,”看到这种画面,你难道不应该失声痛哭么?“ 梅思安轻轻的拍了拍郭如凤的肩膀给以安慰。 “虽然知道了这是我们家的必然结局,但我还是有些放不下,奴婢让娘娘失望了。”郭如凤挤出一个笑容。 “正常,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就连本座不也无法忘记身边的这个家伙不是吗?这原本就和修行无关,如果修行的最终目的是将自己变成一具没有感情的数据,那这种修行我们还要它干什么?我想九重天之上的佛陀、道祖、大圣、他们也不至于无欲无求吧!否则干嘛……”女神梅思安没有再往下说只是厌恶的皱了下眉头,有些东西事关天机不能道破。 “你不是死了么?”樊云天不解向郭如凤问道。 “对!算是被你们月影人给逼死的。”郭如凤平静的回答仿佛说的不是她自己。 “是本座将她救活了。坦白来说也不叫救活,应该叫浴火重生吧!”女人将袖袍一挥,水幕中又出现了另一个画面。 画面中大火已经熄灭,骆汗国的军队尽数离去。天上下起了瓢泼大雨,骆汗国驻扎下来的少部分守军和有幸存活下来的百姓,全都躲在屋子里看着天空在哭泣。 一个衣裳破烂的女乞丐顶着大雨在长街上走着,最终来到了那栋早已被烧成灰烬的郭家府邸。她走到那两尊石狮子面前的时候停了停脚步,石狮子后面的围墙边就是自己老爱坐的地方,那个活波洒脱的郭家大小姐就是在那里陪自己一起吃饭、喝酒、聊天的。女乞丐继续往前,前面已经没有朱红色的大门和路了,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的脚步,她手脚并用艰难的爬上那堆积如山的废墟,再从废墟的另一边下去。 这里是郭府的前院,也是郭如凤遇难的地方,女乞丐仔细的在地上翻找着,掀开了很多瓦砾和砖头,最终在一堆被烧焦的木头当中找到了几节残存的白骨。她将白骨一一拾起抱在怀中。 “郭夫人你和郭老太公都是好人,能容忍自己的掌上明珠和一个乞丐在自家门前吃饭聊天,所以你们应该入土为安的。” 她找到一根废弃的断木,在墙角将白骨放下、用带尖刺的断木刨出了一个土炕,将其中几根白骨放入里面后又让泥土将其覆盖。 “郭将军,抱歉!我没有找到你的身子将你安葬,我想作为你这样一个忠烈之士定会有好的归属,愿郭将军来生能安享太平。“ “至于你郭家大小姐,“女乞丐拿起最后一根纤细的白骨呢喃道:”如此好的一个丫头怎么能就这样死于非命?你对我有接济之恩,小乞丐我决不能让你就此香消玉损——我们走吧!“ 她将这节白骨揣入怀中,抬起了头来看了看天上。大雨将她淋得像落汤鸡,大雨又冲刷尽她脸上的污垢,这是哪里还是一个满身污垢的女乞丐,分明就是一个裹在破旧袍子里的绝色尤物。 看到画面中的乞丐梅思安安冉不自觉咽了咽口水,画面之外的女人挑起一边眉毛看着他。 “他就是这样有点色、但心肠不会坏,姐姐……哦不,求娘娘不要怪罪我主人。”樊云天看见这一幕慌忙向梅思安解释道。 “你觉得本座很凶?“女人转头望向樊云天,”月影人你好像很维护他嘛。“ 樊云天吓得一阵哆嗦。 “娘娘不……不凶……我……我……他是安然哥,我当然得维护他咯!“npc小子鼓足勇气回答。 “很好!”梅思安伸出洁白的玉手揉了揉樊云天的脑袋,“那你知道本座叫你主人什么吗?” 樊云天茫然的摇了摇头。 “本座也叫他安然~哥!”她在‘哥’字上拖长了音调。 “我的天!你居然有个神仙妹妹。”樊云天双手捂头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npc小子的夸张动作将梅思安和郭如凤逗笑了。 “那后来呢?“安冉看见水幕中的画面不再流动问道。 “后来我带着如凤将东朝圣州的山山水水走了个遍,我们见证了通国、宁国骆汗国的鼎足而立,再到人皇集结天下的有志之士和苦难百姓起义,他率领大军先后打败了通、宁两国,将骆汗人赶出关外,建立起今天的锦国。“女人叹道,”但不管我走了多少地方;历经多少年;还是修为有多高;始终无法找到你,也无法让如凤重生。“ “郭家二小姐,也就是郭如风你们后来见到过她吗?”安冉将凤钗从包裹里取出递给了郭如凤说,“这是你妹妹的凤钗,我从流氓聚集地那里捡到的,你妹妹我也在杏子林见到过她……” 安冉没有继续往下说,他总不能告诉郭如凤她的妹妹已经是一抹残魂,面如枯槁受困于自己的法阵之中吧! “这是当年我送给她的那支凤钗,咦?这上面还刻有诗句,“郭如凤观摩着凤钗面上并未流露出过多的难过之色,”宝钗拢各两分心,缘定何事湿兰襟,这算是我那妹妹的行事风格,当初啊!自从她见了那个欧阳止山过后,就成了深闺怨女,终日想着她的白衣俊俏郎君何时再来与自己相会。我说你这么想他干嘛不干脆去找他,而她总是说:‘一个大家闺秀偷偷去私会情郎这成何体统?’直到有一天爹爹也对她说,‘风儿啊!我和你欧阳伯伯商量过了,让你和止山一起出去看看,你们是游山玩水也好、闯荡江湖也罢,总之玩开心了后再回来。‘妹妹走的时候十分高兴,这支钗就是她离家时我送给她的,她哪里又知道其实爹爹叫她离开的时候,已经得到了皇帝的旨意让她嫁給某位皇子,爹爹和欧阳伯伯不愿棒打鸳鸯让他们成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所以才让其远走高飞不要再回家。“ 说到此处郭如凤叹了口气,安冉等她继续往下说。 “反正退一万步来说,我妹走了不是还有我顶上么?或者说就算我们郭家和欧阳家表面上同意皇帝的这门亲事,但他们人都不知跑哪里去了,皇帝又能把我们怎么样呢?但事实上我们都错了,皇帝要的不是人,只是想找个借口削弱我们两家的权利而已。我不知道后来妹妹和欧阳止山在一起没有,但我们家和欧阳伯伯家都因此而遭受到了灭顶之灾。” “多年以后本座在锦国的边境童望山见到过她一次,那时候的她已经是贵为灵修派的掌门了,当初多愁善感的深闺少女早已变成了用法如神的一代宗师。我只是一个路过灵修派山门的老乞丐,怀中揣着她姐姐的一节白骨,远远的看着白衣飘飘的郭如风站在山间采集天地之灵气,由于害怕破坏她道心,我未能带着如凤和她相认。至于那个欧阳止山本座从未见到其人,但他名头很大,听说和赤金龙王在西海之畔打了一架双方并未分出胜负,这事也算是惊动了上面,至于他和郭如风后来在没在一起?本座就不得而知了。“ “我从鱼先生口中得知,说他们后来一起携手攀登过这青云山,还在你修建的房舍中呆过一段时间。“安冉道。 梅思安再次用手一挥,包裹着他们的水泡随即破碎,哗啦一声酒水打落在亭子里的石桌和地面上,酒香四溢当然安冉闻不到。 “谁知道呢?“女神梅思安说,”后来的我虽然修为已经抵达了幻神境,但终究还是人不是神,不管修为如何高依然摆脱不了死亡轮回的命运,我不愿堕入轮回而忘掉你,所以只能选择攀登青云羽化成仙,从此便可以长生不老在天上等着你。而这件跟着我跑遍千山万水的乞丐袍,就成为了一个浪迹在人间的老乞丐,用这个葫芦搜集着人间的悲欢离合,也在四处寻找着你。“ 说到此处女人噗嗤一笑。 “想不到我比它先见到你,我的安然居然大摇大摆的从天上走来。穿着一身从另一个世界得来的古怪服装,还在我面前显摆什么电脑之类的东西,还要本座帮着取名字——喂!你用了一千多年去别的世界混江湖很了不起么?“女人白了英俊男子一眼。 安冉无语,他很想说自己本来就是那个世界的人,来玩儿这个游戏也不过就是几天前的事情,什么他妈的自己从这里出走了一千多年?而且这个华夏全息网游才开了没几天,就能够整出如此真实的一堆历史故事,几百年前的战争;上千年前的感情戏,要是老子没有接到什么‘传奇之歌’的任务呢?你还会出现吗?你还会有和我两小无猜的童年吗?或者干脆说还有所谓的郭、殴两家和那些国与国之间战争吗?安冉不知道,英俊青年总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要么就是系统编故事太厉害。 “哇塞!“樊云天忍不住感叹一句。 “所以你想说什么?“女人望着他问。 “我想说娘娘等了安然哥这么久,你们的感情真的很好!“樊云天眼珠子一转机敏的答道。 “如凤你可以离开本座了。“女神梅思安冷不丁来了一句。 “娘娘!”手中握着凤钗的郭如凤突然流出了眼泪,“奴婢舍不得你!“ “傻丫头,“女人满脸关爱的帮她整理了一下衣裙,”你等待的不就是这么一天么?去吧!这么多年了,也该去见见自己的妹妹啦!毕竟这是你的机缘也是她的机缘。“ “可……可是奴婢真的很舍不得娘娘,没有娘娘凤儿又怎么能重见天日呢?娘娘的大恩大德奴婢无以为报,只求此次重返天庭娘娘能够平平安安。”郭如凤声音有点哽咽,然后她深深的对梅思安和安冉鞠了一躬。“安公子奴婢求你一定要好好对待娘娘,娘娘……保重!凤儿去了。” 言罢郭如凤将身子一转化身成一只五彩飞凤,在安冉和樊云天的瞠目结舌中飞入了漂浮在空中的那支凤钗之中,晶莹剔透的凤钗上面除了那两句诗以外,还多出了一个活灵活现的凤图案。 女人伸手抓住了飘在空中的凤钗将其交还给安冉。 “用你们冒险者的话来说,‘与子同醉’的任务算是结束了,接下来你需要带着这支凤钗和龙鳞去寻找剑神的下落,抱歉!“梅思安神秘一笑,”本座不知道他是生是死,也不知道剑神现今又身在何方,当然、就算我知道也不能告诉你。“ “我懂!“安冉接过凤钗无所谓的耸耸肩,”用你们神仙的话来说,这叫天机不可泄露。“ 俊男玉女会心一笑。 第三十二章 下山闯江湖 “我得走了,有这个大灯泡立在这里貌似什么都做不了。“女神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一直盯着他们说话的樊云天。 “哦!“樊云天瞬间明白了女人的意思,“安然哥我突然觉得好困,要不你让我去睡一会儿吧!” “好的!就是有点难为你了。”英俊青年嘴上虽然如此说,但却是飞快的将樊云天收回了仆从空间。 “你的这个仆从倒是乖巧的很。”女神梅思安向男子走了两步打趣道。 “那么……接下来我们干点什么?”安冉打量着她的绝美脸庞嘿嘿道。 女人妩媚一笑,伸出玉指对着他往自己面前勾了勾。英俊男子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了,就像一个雕塑一样的不由自主的移动到了梅思安的面前。 “我要走了!”女人的脸和安冉的脸靠得很近继续提示道。 “去上面?“安冉突然发现自己又能动了,他用手指了指天上。 “嗯!“女神点了点头,乖巧得如同一个邻家小女孩。 安冉伸出双手一把将她抱在怀中,英俊青年感受到这个等待了上千年的身躯明显一抖。 “我舍不得你思安!你这一去不知几时我们才能再次相见啊?” 安冉操纵着游戏角色‘安然’深情的望着怀中的美人,他如同很多负心汉对痴情女说的那些言不由衷的情话一样,说实话对于这个不知是npc还是什么的系统美女,他安某人有什么舍不得的?如果她能脱得精光给他欣赏,安冉会瞧得目不转睛倒是真的。 “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相见的,“女人将脸放在了他的肩膀上轻声呢喃,”相见时难别亦难,我等了你一千多年接下来也该轮到你等等我了。“ 言罢她轻轻一笑,将脸离开了心上人的肩头深情的望着他,然后女人闭上眼睛勇敢的将自己的朱唇贴在了安冉的额头上。 安冉还是没有任何触觉,此刻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游戏角色和那个系统美女紧紧的粘在一起,心里在咒骂这该死的游戏怎么不能让人感受到温香软玉入怀的感觉。他准备干点什么,让自己的手不老实起来。 然而她只是点到即止,女神梅思安的朱唇刚刚挨到安冉的额头就随即离开。 系统:你学会了技能‘观心’ “别使坏!“女人娇嗔的看他一眼,”我只是在传授你一种本领,这种本领不属于凡人,所以本座只能这样掩人耳目。“ 安冉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就是梅思安在让自己当乞丐或者传授自己技能的时候,系统不会让自己进行选择而是强制性的必须接受。 “哎!“想到此处英俊青年长长的叹了口气,“生活如同强奸,如果不能反抗还不如好好享受。” 女人被他这话逗乐了,“所以你很享受咯?”她问。 “当然!难道你不是真的想亲我?”安冉反问。 “想、就像你想摸我一样想。” 女人离开了他的怀抱,双眼如同狐媚一样勾魂、她甜甜一笑,然后将身上的那件破烂的布袍脱了下来,将腰间的葫芦一并递给了英俊男子。 “咯!给你,这叫‘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袍子可以遮挡你的身份,葫芦里可以装些酒什么的,混江湖的时候累了可以喝一点。” 安冉接了过来。 系统:你获得了‘遮颜袍’ 系统:你获得了‘混世酒葫芦’ “我也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了安然,“梅思安继续说,”这些东西谈不上神兵利器,我教给你的‘观心’之术也不是什么万人敌的技能,它们最多只能为你在修行的路上提供一点小方便,至于以后如何全靠你自己,这样本座也不算违反天规。“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安冉试探道:“你可以悄悄的把自己的一身本领传授给我啊!比如给我点神技、神装、提升几百级什么的。” “好啊!”女神梅思安笑道,“那样用你们冒险者的话来说就是:‘你已经可以被封号了‘,而本座也大概灰飞烟灭了。” “嘶!这么严重?“安冉假装大吃一惊感叹道。 “这个世界于你们来说虽然是个游戏,但就算是个游戏、它起码还是该有点公平,你想不劳而获一下子来个天下第一怎么可能?咱们做破坏游戏公平竞争的事情逃不过天眼,真当那些在九重天之上的老家伙瞎啊?“ “我就是开玩笑而已,以为你是最厉害的嘛!“安冉耸耸肩云淡风轻的说道。 女人白了他一眼。 “这玩笑可不能乱开!厉害的不是本座,在这个世界就算佛陀、道祖、也不是最厉害的,厉害的在睡觉。“ 女神梅思安望着心上人一步步倒退着向上,她的双脚在虚空当中踩出阵阵涟漪。 “其实这里并不算青云山的最高处,”她指了指天空之上,“这通天峰上面还有一座悬空而立的小山,那里还有洗尘池、有小洞天之称的‘紫霞洞‘不过这并非你现在能去得了的地方。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相信我的安然有一天能虚空踏步御风飞行,那么这横在天地间阻挡凡人的沟壑便成了你迈向苍穹的云梯。“ 听了女人的这话安冉若有所思,“我会有那么一天吗?”他想。 “会有那么一天的,“女神梅思安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有志者事竟成,为了咱们的道侣之约,相信你心海上的种子能开窍的,不过现在你还是先混好你的江湖吧!练练级、打打怪什么的,这不是你们冒险者最爱干的事情么?” 说完话后梅思安深情的望了安冉一眼,女人转身一步跨出十里,人像流星一样的向天空激射而去。 “常下来玩儿啊!”安冉望着天空大喊了一声。 身边是已经被他放出来的樊云天。 “你舍不得她?“npc小子问。 “木有!“安冉言简意赅。 对于这个系统美女,或者说是不是这因为接了这个任务才会出现的美女,安冉没有什么舍不得的,反正如果以后她该出现自然会出现,一切随缘而已。 “你们刚才有没有做点什么?” “做什么?“ “比如……”樊云天比划着动作笑得很猥琐。 “老子什么都没做,”安冉骂道,“姓樊的我说了多少次了,你的行为至少看起来要对得起自己的少年模样。” “得了吧!你要不馋她身子打死老子都不……哈……哈…..!“樊云天突然看见他主人的额头上的异样哈哈大笑。 “你抽什么疯?”安冉被他笑得莫名其妙。 “你还什么都没干,”樊云天收住了笑声盯着安冉的额头幸灾乐祸的说,“照照自己那副德行吧!老子倒要看看你怎么向烟落那个小丫头交代。” 安冉倒想知道自己额头上有什么,可惜他看不见自己的额头,而樊云天只是一个劲儿的坏笑怎么也不肯告诉他,于是英俊青年只能召唤出白鹿让小女孩让她帮忙看看,乖巧的小女孩告诉他,他的额头上有个漂亮而小巧的嘴唇印记。 “这有什么?“安冉再次将樊云天和白鹿收回空间开始下山,”老子到了水池那里将它擦掉不就得了。“ 可是事与愿违,这是一个无法擦掉的红唇印。 安冉站在鱼先生所住的那个水潭边,看着水中的自己显得十分无奈,这个红唇印看上去虽然并不大——拇指印般大小——也很好看,但它依然是个嘴唇印,就好比某个男人在外面偷腥后留在衣服上的长发和香水味,带着它避免不了要受到另一伴的责问;避免不了要受到别人的流言蜚语。 这个红唇印就算是女神梅思安传给安冉的‘观心’技能咯!它的确是非常罕见的稀有技能,但绝对不是什么毁天灭地的神技。梅思安将它印在安冉的额头上有两个目的:其一、能让‘观心’成为安冉的护道使者,让他在以后的成长过程中,能清楚的知道自己游戏角色的身体属性;其二、让‘观心’成为安冉的护花使者,以后自己的心上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无法得到至少npc女性的情爱。试想一下,一个女人如果喜欢一个男人,她必定会纠结于他额头上的嘴唇印记是那个狐媚子留下的。 ‘观心’修行者技能;属性:心法;无职业限定;分为外观和内视,外观相对于简单,一组手势:用中指和食指抵住额头上的红唇印,眼睛盯着想要看的人或物,视野中就会跳出其大致属性,比如等级、血量、攻击力、防御力、什么的;内视要复杂得多,分为三组身法,盘腿而坐;双手手指相抵仰放于丹田之处;闭眼做眼观鼻鼻观心之态。这时玩家的视野中会跳出游戏角色的身体内部的经脉和气穴中的景象。总之这两种使用技能的姿势都非常欠揍,仿佛在对别人说:‘嘿!老子就是高人,有种你来揍我呀!‘ 安冉望了望四周发现没有人后,开始盘腿而坐忍不住想:“你叫老子闭眼,老子如果是闭了眼睛又如何看到东西呢?这不是自相矛盾么?”不过他还是按照技能介绍一一照做了,突然间耳边传出呼啦啦的风声,英俊青年忍不住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他站在馒头一般的土坡之上,四处都是软绵绵的赤色泥巴,没有石头、树木、花草、土坡贫瘠而荒凉,山坡并不高大、它的四周是黝黑的大地,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细小的河流在黝黑色的大地上流淌,河水粘稠而绯红,时而分散时而交汇流向远方。 天幕是暗黑色的,上面挂着有点像三角形拳头大小的星辰,除此之外天空之上便别无他物阴沉而灰暗。 风继续吹,安冉仿佛像一只断线的风筝那样被风带着到处飘荡,接下来他看到了很多这样的土坡。也不知道身不由己的被风吹了多远,他的前出现了一个特别的土坡,还是和先前看过的无数个小土坡差不多大小,只是土坡的一面出现了一块光滑石壁。安冉定睛一看,发现那块灰白色的大石壁上居然写有四个大字‘随影惊鸿‘。 “他妈的!“他骂了一句,”是不是以后老子学了技能后像这样的气穴土坡上面都要标上技能的名字呢?“ 这座土坡的下面有一条较为宽阔的河流,河水依然是鲜红色,上面覆盖了一层紫色的雾气,雾气缓缓飘荡仿佛如同春雨般滋润着河流。 前面更远处雾茫茫一片安冉无法看清,会不会有梅思安所说的心海呢?年轻人不得而知。总之安冉觉得其实自己体内的这个世界很大、很大、想要将它逛完恐怕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行,自己刚才只是被风带着赶了一段路而已。 天色已经很晚了,到了系统规定的下线的时间,安冉收起了盘腿而坐的姿势闭眼再睁开,刚才的景象如同一张灰布一样被收拢,取而代之的是身体外面的广阔天地,他选择了退出游戏回到自己必须要吃喝拉撒的世界。 在处理好自己的生存问题后,安冉一头扎进了微信群和群里的其它玩家聊着天,认识的人依旧对他十分热情,而新加入的人或者不认识他的会纠结这个叫‘安然‘的人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他们会礼貌的问他在哪里练级、以及等级有多高;装备好不好之类的话语,大伙儿得到的答案往往都是令人失望的,于是有些家伙难免会想,他这个安然老大该不会是个绣花枕头吧?而安冉呢?他自然是不在乎这些,如果一个人老是在乎别人的看法岂非活得太累? 大漠孤烟直自然是这群玩家中的中流砥柱,这群里包括和他一起战斗过的人是无比佩服的,不管是他的为人处事、还是在遇到困难时候的挺身而出,他当得上‘孤烟老大‘的尊称。而向东、顾平、长河落日圆、烟落、还有几个后来居上的玩家,他们的等级和技术也在稳步提升,长河落日圆和烟落的等级要落后得多比樊云天都低,这是因为他们必须要回到学校上课,不能天天玩儿游戏而导致的。但两人的技术提升的很快,这应该归功于他们的天赋。 从大漠孤烟直口中得知,他们大伙都去了怀桃县,离西凉城已经算得上很远了,因为那里有个叫‘豪杰墓‘的25人副本,里面的boss会出一个叫’建帮令牌‘的东西,有了它就可以去城里的县衙处挂名建立帮派了。试想一下、如果能从当初的闲散玩家能跻身于一个被系统承认的帮派,里面有优秀的队友;有独特的帮派聊天系统;有健全的帮派仓库;大伙儿齐心协力能让帮派扬名立万,水涨船高后这些帮会的成员也会打到各种声望,受到玩家和npc们的尊重谁又不愿意去弄个帮派玩玩儿呢? 大漠孤烟直是想的,随着一个精英团队慢慢成型他有资格这样想,安冉想不想?他当然也想,只不过如今走了一趟青云山,英俊青年对华夏这个世界的看法有了些许改变,‘这个游戏难道仅仅是升级、打怪、找装备、那么简单?会不会你辛辛苦苦的建立一个帮派,就如同梅思安所说的,某天一个大人物轻轻动一下小指头就让其覆灭了?这是他心里的一个小小的疑问,不过安冉也倒释然,就算是有那么一天,那也请到了那一天后再说,目前自己还是看看能不能和大伙一起下个副本打块’建帮令牌‘ 烟落再次发来视频聊天请求,安冉伸了个懒腰接通电话,照常和她聊着游戏之内和游戏之外的琐碎事情。英俊男子向她坦白,说自己在青云山上遇见了一个无缘无故喜欢上自己的系统美女,女孩子报以回敬翘起嘴巴说,有个男孩子在她们女生宿舍楼下面为她唱歌。 “你很香么?”冷雪斜靠在床上调皮一笑,“本姑娘还不至于为一个npc而吃醋。” 安冉伸出大拇指报以微笑,但他的心里想的是:“那个叫梅思安的女人,她那么智能化,像是一个npc吗?万一她是真人……不可能是真人,真人哪里又会无缘无故的喜欢上一个人呢?那眼前这个躺在床上、穿着睡衣的冷雪,无缘无故喜欢上自己又怎么说?”英俊青年心中出现了两种声音在对垒。 而冷雪想的是自己当然不会吃npc的醋,那万一有个真人和自己的心上人纠缠不清呢?所以她打算做个决定。 “冷雪,又和你男朋友秀恩爱么?!哇!他今天更帅!“ 突然间视频中出现了另一张圆乎乎的脸蛋,她披着有点湿润的长发打量着视频中的安冉。 “嗨!帅哥好。”女孩伸出手向安冉挥了挥,“你的女朋友在本大王的怀里,看本大王如何欺辱她——哇哈哈!” 她一下子扯散了冷雪的睡衣,冷雪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和半个粉色的文胸,披发女孩伸出舌头就欲向冷雪的脖子舔去。 “黄雨婷!你过分了啊!“冷雪飞快的拉上睡衣躲开去,”有一天你男人在旁边的时候,信不信本姑娘将你拔个精光?“她随手抓起身后的靠枕就砸向那个女孩。 “哎!没劲,”黄雨婷随手将落在地板上的靠枕丢还给冷雪从视频中消失。“吹头发去咯!拔个精光就拔个精光,又不是没给他看过。倒是你冷雪,你都不给你男人看的么?过分了啊!”她学着冷雪的语气说话。 视频中那一头想起了另外几个女孩子的嬉笑声和电吹风的声音。 “我……安冉哥不好意思,她们就这样,”女孩子显得有点尴尬,“尤其是这个黄小猪!” “没关系,“安冉认真的说,”我不介意的。“ “哼!你当然不介意,你巴不得她这样是吧?”女孩双手对他怒目而视。 “那你要我怎么说?”安冉无奈道。 “对了这个寒假我和哥哥有可能要到你那边来一趟,“女孩手指掐着被子将话题引开。 “来看我?“听到这个消息安冉显得很高兴,”欢迎!欢迎,来的时候提前给我个电话,我好接你们。“ 他倒不是作伪,而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多年以来的一人世界让年轻人体会到了什么孤独,那是一种难以言表的冷清。虽然这么多年从安冉的身边来来去去走过很多人,但多数的人不能为他带来丝毫的温暖,他们只能算是他生命中的过客,安冉总是显得很冷淡,而对于那些不是过客真正关心自己的人,比如:老吴一家三口、冯老头、高中的某个同学、小时候的伙伴、网游里的朋友、甚至npc樊云天,安冉向来很珍惜,所以女孩说她们要来安冉肯定很高兴。 “想得美!“冷雪吸了吸鼻子心里很开心,”哥哥在你那边有分公司,年底了得过来处理些事情,恰巧我又在寒假期间所以跟着过来顺便看看你——是顺便哦!“女孩补充道。 “明白!”安冉并不戳穿她的谎言打了个响指,“到时候我也顺便去接你们。” 之后他们又聊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直到双方都睡意袭来的时候才挂掉视频通话开始睡觉。 第二天安冉继续下山,路上所遇的怪物没有一头会对他们主动攻击,安冉当然也不会蠢得前去招惹,所以一路平淡无奇如同喝白开水。第三天的上午他们抵达了山脚,再次遇见了那头重新刷新的虎王,这一次它早已没有了先前的威风,看见化身为小姑娘的白鹿转头就跑,可惜它哪里又跑得过以奔跑而著称的麋鹿。小女孩身形一闪就飞了出去,她的身躯在空中留下了一道残影,然后不一会儿就见她拖着那头吓得要死不活的畜生的尾巴走了回来。 “这只大老虎没有一点灵性,”小女孩将它放在地上,拍掉手上沾着的虎毛皱眉说,“本姑娘又不会拿它怎样干嘛看见我们就跑?” “那是因为被你吓的,“对小女孩的言论樊云天嗤之以鼻,”要是只有我和安然哥,你看它有没有灵性、还跑不跑。“ 趴在地上的‘跃峡虎王’嗷了一声,似乎对于樊云天的话表示赞同。 它的声音吓了小女孩一跳。 “哼!臭老虎你凶什么凶?”小白上前两步,举起粉嘟嘟的拳头对着虎王的脑门一拳就捶了下去。 只听‘砰‘的一声,虎王的头颅被她一拳砸向了地面,强大的冲击力让它的头颅在刚刚触及地面后,瞬间又反弹了起来,然后虎王的眼耳口鼻开始流血,四肢无力的蹬了蹬就咽气了。 ‘-3200‘ 安冉的视野中跳出了这么一个血红的数字,可怜的丛林之王居然直接被小白的一拳秒杀,傍边的樊云天看得目瞪口呆。 小女孩愣了愣,看了看地上一动不动的大老虎,又看了看自己粉嘟嘟的小拳头。 “我把它给打死了?”她望着他们问。 身边的二人同时点头。 小女孩嘴角开始往下撇,眼睛里瞬间就泛起了泪花,这是山雨欲来的前奏。 “小白你怎么了?”安冉不理解她的行为问道。 小女孩一下子扑到安冉的怀里,哇的一声哭出了声,她的眼泪如同决堤洪水挡都挡不住。 “我……我……怎么就把它打……打死了?“过了好一会儿女孩才抽泣着说,”小白不是故……故意的。“ “小白不哭,“安冉拍着她的后背安慰,”打死一头老虎而已,你没必要这么伤心,况且你又不是故意的。“ “可是娘亲说……说,咱们山里的生……生灵不可以随便杀的……我……我不能乱杀生。“ 安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一个劲儿的抹着她的后背,但是樊云天一句话就让小白收住抽泣。 “这是一头坏老虎,你不打死它,它就要吃了我和你安然哥哥。”樊云天走到虎尸的旁边看了看,“他妈的!什么东西都没有真的烦!”npc小子翻了个白眼抱怨道。 “真的?”小女孩睁大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安冉问,“小白如果不打死它,它就要吃了你们吗?” “嗯!我和你云天哥哥没有你那身本事,这头畜生如果只是看见我和你云天哥哥,肯定是要把我俩当点心吃掉的。” 听了这话小女孩才终于释怀,过了一会儿笑容重新出现在她稚嫩的脸庞上。 快走到山门的时候,樊云天故意靠近了安冉。 “你也看见了,这蠢丫头厉害得紧又很好骗。”樊云天瞄了瞄前面走在的小白低声道:“咱们到了城里去吃顿霸王餐如何?他妈的!有她在谁敢惹咱们?对吧!安然哥。” “想什么呢?”安冉气不打一处来顺手就给他一个栗暴,“你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啦!樊云天,你又想去当山贼?忘记了你的族人是如何跑到西凉城吃‘霸王餐’弄得世人皆恨的事迹了?老子在西凉城转不了职都是因为你。” “关老子什么事?“樊云天捂着被敲的脑袋大骂:”都是海那边的那些老王八蛋干的好事,你个白痴奈在老子的头上还要不要脸了?“ 主仆二人说的其实是从女神梅思安那里听来的一桩往事,大约在十五年前锦国和骆汗国爆发了战争,渡海而来的月影人同骆汗国的士兵一起攻占了西凉城,他们在西凉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整个西凉城的人死的死伤的伤,直到后来人皇的后代——也就是锦国的第三代国君‘锦辉帝李启尚‘——御驾亲征才将他们剿灭。有幸活下来的人深深的记住了骆汗人和月影人的面孔,他们算得上是西凉人不共戴天的仇人。 所以当主仆二人进入西凉城的时候,西凉城的居民看见樊云天这张面孔是深恶痛绝的,也好在他已经算是安冉的仆从了,碍于规定、这些npc居民不能对无缘无故对玩家的仆从、宠物、坐骑什么的进行攻击,否则就将受到惩罚,若不是这样,恐怕他们就得对他动刀子了。当然在某个神的巧妙安排下,他们完全可以不为‘冒险者安然‘转职,他们讨厌樊云天同时也讨厌他的主人安然,这就是为何安冉和樊云天会在西凉城受到歧视的原因。 樊云天是月影人,他的家乡离这里很远很远,在大海的西面——也就是那块叫‘西临月州’的大陆上。他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呢?女神也不知道,大概是当初某个月影人混迹在这片大陆上留下的野种吧!总之樊云天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他也不想知道。至于那个在南坡的山贼头目樊卫,算得上是樊云天的养父,一堆数据而已、樊云天对他没有多少感情,他们在npc小子的心中,比起眼前这个敲自己栗暴的家伙可差远了。 “你们在说什么?“小白听见樊云天在叫骂跑上来好奇的问道。 “哎!小白啊!大人说话,你一个小孩子家打听那么多干什么?”樊云天对着小女孩语重心长的说道。 “哦!好吧!”小女孩嘟了嘟嘴低声说道。 安冉哭笑不得,只能服气的对樊云天比起了大拇指。 走到山门的时候,树妖两兄弟依然恭敬的为他们打开气墙禁制,左一句大人、右一句神使喊得安冉好不自然。 这时候小白突然出现了状况,小女孩用手掌拍着额头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安然哥我头好晕!”小白**道。 “你很不舒服吗小白?”安冉关切的问。 “我不知道,”小白用力的摇了摇小脑袋,“有个声音在我脑中嗡嗡作响,好像在说如果我要离开青云山,就只能做回一头白鹿,在长出翅膀之前不能变成人型也不能开口说话……” 她语气越来越缓慢快要站立不稳了,不过小姑娘在死死的咬紧牙关似乎做了个艰难的决定。 系统:你的坐骑白鹿接受了山之契约,放弃了画型境修为回到了鹿形态。 系统:带上可成长型坐骑白鹿,去寻找她遗落在世界的翅膀吧!尊贵的冒险者‘安然(仁者)’有一天你终将等到这个天真的小姑娘开口说爱你。 ‘噗’的一声小白变回了一头白色的麋鹿,原本那个可爱的小女孩仿佛如同一幅白色的人型画卷漂浮在空中,最后化成点点银光而消散。 “恭喜神使大人获得灵兽坐骑!”松云芝开口道贺。 然而安冉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他更希望天真可爱、本事还巨大的小女孩小白能陪在自己和樊云天的身边,一路上谈天说地相互依偎该有多好!然而她为了跟随他主动舍弃了一身的修为,成为了一头不会说话只能供人乘骑的一头白鹿。整整130级啊!说不要就不要了,纵然她是为了跟随自己;纵然她是为了寻找背上的双翼;纵然她是为了早日能和父母相聚;但这种代价未免太大了点。 樊云天也同样不开心,因为他心中期待的打手突然之间就不见了,以后走到城里的时候,怎么还能够安心的吃一桌丰盛的霸王餐呢? 处于礼貌安冉扯了扯嘴角苦笑“谢谢!”他说。 松云岚好像看穿了安冉的心事转了转绿油油的眼珠子道:“大人不必惆怅,能跟随大人去世间游历,原本就是这山中生灵的莫大福气,我们兄弟二妖想要这份机缘还得不到呢!对于白鹿来说,今天她舍弃了修为也许明天得到的会更多,常言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说是吧!大人。” “多谢!”安冉向松云芝、松云岚拱手道谢后又学着古人的语气道:“小子就此向二位别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树叶松云芝、松云岚伸出长长的树丫挥了挥同他们告别。 安冉披上了女神梅思安送给自己的遮颜袍,腰间挂着混世酒葫芦,他手里拿着竹杖,像极了一个落魄的叫花子。 于是天地之间只留下:一大一小一竹杖; 江湖之中出现了:两人一鹿一酒壶。 第三十三章 秀水镇上的小纠纷 在得到遮颜袍和混世酒葫芦的时候,安冉就在想这两样东西究竟有什么用,它们虽然有个拉风的名字、也是女神送给自己的,但年轻人看不出来它有任何属性,梅思安也没具体说明它们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直到走到了这个秀水镇安冉才明白,所谓遮颜袍它能给你带来的好处就是,让你不管穿什么好看的衣服和装备,看起来始终像一个破破烂烂的乞丐;而混世酒葫芦呢?安冉不知道究竟需要多少酒才够它装。 这两样东西倘若放在一些人身上,恐怕他们会觉得如同鸡肋,但安冉却视这两样东西如同至宝。试想一下,有一件能让自己财不露白的衣服,和一个能装下天下美酒的葫芦,这两样东西难道还不好吗? “你到哪里了?”安冉给子牙垂钓发去了一个消息催促道。 “来了!来了!”子牙垂钓马上回复。 安冉百无聊赖,只能和樊云天带着白鹿四处瞎逛,试图在这小镇上购买点装备物资什么的,不过来回走了半天才发现,这小镇上的东西还真是不敢恭维,所售的衣服、武器、什么的都没有特别的属性,还不如樊云天身上的装备好。 于是安冉只是给自己换了一身与自己等级相匹配的行头,皆最普通的那种平民装,然后又添加了好些药物和食物以备路上的不时之需。 秀水镇只有一条街道,房屋也是破破烂烂的瓦房,街道两侧是低矮的商铺、茶馆、饭馆,这里本就是从西凉城通往怀桃县的一处中转站,没有丰富的怪物给玩家们练级、不能让他们在此驻足停留,所以鲜少会出现玩家在街道上瞎逛,纵然有玩家、也是来去匆匆,安冉倒是个例外。 英俊青年就近找了个酒馆,要了壶酒、半斤牛肉、一碗面、和樊云天一起在当街的桌子边坐了下来。 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头戴灰帽的驼背老人,他既是老板又当小二,上酒收钱全是他一个人在干。 “冒险者,你可不要小瞧了咱们秀水镇,咱们秀水镇虽然破破烂烂的,但这酒嘛却是远近闻名。我们的酒皆是用熟透的五谷杂粮和山中泉水酿造而成,客官不妨多购买一点,带上几罐儿路上渴了的时候好喝。”驼背老人躬着身子笑着说。 “秀水镇没什么好的,这酒嘛……啧啧!”樊云天端起大碗灌了一口,“好喝!” “真的好喝?”安冉挑起一边眉毛望着自己的仆从。 “确实不错!”樊云天飞快的答了一句后又开始消灭桌上的那碗面。 “你看这位小哥也认同咱小老二的酒。”老人听到称赞后眉开眼笑。 一直站在桌子旁边的白鹿跺了跺蹄子。 “小白你也想喝?“冉安转头望着白鹿问。 白鹿能听懂她主人的话,一个劲儿的点头。 “好灵性的鹿子啊!“驼背老人感叹后又说:”它是不是饿了,待小老二去准备些青草。“ “谢谢老人家了。”安冉道了声谢后,随即站起提起桌上的酒罐儿和端起牛肉走到了白鹿的面前,他一边给她倒酒一边给她吃牛肉。 驼背老人看得目瞪口呆。 “我的白鹿什么都吃就是不吃草,所以不必去准备了。”安冉对老人笑了笑。 突然他们身后走来了六个人,四男两女,皆是穿着光鲜衣服、佩戴上好武器的年轻人。 “是啊!如今这世道畜生喝酒人吃屎,”说话的是一位肤色白皙长相出色的长发男子。“自己都快饿死了,还能他妈有闲心喂畜生,稀奇!稀奇得很啦!“ 他身边的几人哄堂大笑。 安冉没有理会这种明目张胆的挑衅和挖苦,只是皱了皱眉头继续喂着白鹿。 那人觉得无趣就没有再看安冉一眼,和另外几个人大大咧咧的往另一张桌上一坐。 “店家有什么好吃好喝的尽管端上来!”一人说,“把爷爷和姑奶奶们伺候高兴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是!是!几位客官请稍后,”npc驼背老人答完话后,躬身退下去准备酒菜去了。 挖苦安冉的人好奇的看了一眼还在埋头大口吃面的樊云天,发现这个小个子少年身上的装备好得出奇,眼珠子不自觉的转了转。 “这位兄弟……不像是本地人啊?“他打招呼道,”有没有兴趣和我们一起去豪杰墓打装备?“ 樊云天依旧是吃着面没有理他。 “我说爸刀!你他妈缺心眼么?这家伙明显就是一个npc。”他身边的另一个左耳戴有一个耳环的人提醒。 “哦!哦!” 被叫爸刀的人立即在樊云天身边来回转圈儿,他换了个思路看看能不能从npc身上接到任务什么的,最终在樊云天呼啦啦吸面条的声音中,他不得不知难而退。因为再嚣张的人都知道,带刀子的npc一般是惹不起的。 “三笑,你说这次去豪杰墓真能弄到好装备?那个可是二十五人副本哟!你看看我们这身装备和等级……能行么?”戴耳环的小年轻提醒。 “混呗!“被叫三笑的白衣消瘦男子说,”反正有孤烟老大在,什么事不能解决?这次的豪杰墓必定能通关。“ 这时候酒馆老板端了了个托盘走了出来,里面有两壶陈年高粱酒、一碟花生米、一大盘牛肉和酱菜。 “冒险者客官请慢用!”npc老板赔笑说道。 “就这个?”一名食指带着一枚乳白色戒子、穿着法师袍、领口开得很低女子温怒,“你老家伙是怕我们付不起酒钱么?” “客官可别误会!”npc老板连忙解释:“熟菜还在锅里弄着,这老母鸡炖汤是需要点火候的。” “哎呀!二姐你老是这么心急?“另一名身穿青色道袍的短发少女扯了扯她衣角,“要淑女点,不然咱们的明剑哥哥恐怕就要被吓跑了。“ 驼背老人没有说话躬身返回店里。 “很稀罕么?呸!跑了倒好,本姑娘去和孤烟大哥滚床单。”言罢她从竹筒里抽出一双筷子捻了一粒花生米丢入口中嚼着。 她身边被叫明剑的古铜肤色的汉子愁眉苦脸,只能闷头喝酒。 “人家孤烟老大会看得上你?”爸刀开始为他的好兄弟打抱不平,“拜托!贺小姐少做点白日梦好不好?” “哟!哟!哟!你又好得到哪里去?“姓贺的女子反唇相讥,”也不是仗着自己有一个较好的臭皮囊想去接近人家的妹子,姑奶奶告诉你——没用!那个烟落姑娘喜欢的人是一个叫安然的人,听说长得很俊俏也很厉害。“ “厉害?“爸刀明显不信一边夹着牛肉一边反问:”你们谁看见过他了?要我说啊!多半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酸!哎哟酸死了!“女人不依不饶。 男子没有再理会她一边喝酒一边吃菜,开始和身边的人谈论起这次去副本会打到什么装备,以及如果建立起了帮会他们在会中会有什么样的地位去了。 安冉开始是有点恼怒的,因为自己根本就没有招惹这些人,无缘无故他们凭什么出口伤人挑衅自己?不过仔细一想倒也正常,在网络游戏当中很多家伙凭借着装备较好、等级较高、仗势欺人的情况还少么?自己身着遮颜袍,看起来一身寒酸破破烂烂活脱脱一个小乞丐、给人挖苦几句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想到这里他释怀了反而咧嘴笑了笑。 英俊青年已经喂完了白鹿,小心翼翼的用中指和食指抵住自己额头上红唇印向那几个人一一望去,他对他们使用了观心技能。发现这些人大概在二十二三级左右,分别为两个战士、一个剑客、一名武僧,那两个女的为道士和法师。这算是一个不错的小组合了,不管是去副本打装备还是去战场上杀人,他们之间都能互补。但所有的这些优势,并不该成为他们在华夏这个江湖之中嚣张跋扈的资本,尤其不应该出现在大漠孤烟直所带领的人堆里。 酒馆老板又为那桌上了好多菜,那些人依旧一边喝酒一边高谈阔论,樊云天和安冉这桌一直冷冷清清,吃完了碗中的面npc小子觉得自己该干点什么了,于是他站起身来走向比邻的那桌,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将那盆热气腾腾的鸡汤给端了过来。 “喂!你干什么?这是我们的!”一人回过神来大喊。 “我知道,”樊云天双手捧着瓷盆就喝了一口,“叫花子要不要来点?这鸡汤味道不错。”他哒了哒嘴唇向安冉说道。 “别惹事!“安冉提醒。 樊云天无所谓的耸耸肩。 另一桌的那个叫明剑人还要说什么,他旁边的少女轻声提醒了一句让他稍安勿躁。“这个npc这样做绝不正常,“她说,”说不定咱们触发了什么任务,先静观其变。“ 于是一桌子六人,又呆呆的看着樊云天大摇大摆的去端那盘韭黄炒肉丝,樊云天依旧没有主动理会他们,将菜端了过来一个人大口大口的吃着,任那些忘了动筷子的人齐刷刷的看着自己。 “你真的不来点?“樊云天问安冉。 “你觉得老子吃这些东西能吃出个什么味道?“安冉反问。 “切!好心当成驴肝肺。“樊云天回了一句又站起身来去对面桌子欲端第三盘菜,那是一盘凉拌猪耳朵。 樊云天这样一声不吭的端别人未动筷子的菜肴行为,让那桌的其中一个人实在是忍不住了。 “这位小哥可是饿了么?“姓贺身穿的法袍的女子堆笑着说,”尽管吃,还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助到你的?“ 正要伸手端菜的樊云天俯视着坐在条凳上的女子。 “**不错!“他色眯眯的望着她的胸脯调戏道:”知道老子为什么要端你们的菜吗?这叫吃霸王餐,知道为什么老子要吃霸王餐吗?因为刚才那个家伙说了,你们这堆窝囊废加起来也打不过他一个人,他叫我尽管吃,反正抢了你们的东西你们也不敢怎么样。“他指了指站在另一张桌子同样望着自己的主人。 安冉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引火烧身,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你妈的!樊云天。“ “操!你说什么?“ “王八蛋!你找死!” 一群人仿佛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儿一样,一下子跳了起来唰唰唰的抽出了腰间的武器。其中那个骂王八蛋名叫恒刀的战士,干脆将他手中的大环刀往桌上重重拍,一只酒碗被拍碎酒水溅得满桌都是。 “王八蛋骂谁?“安冉问道。 这是《神雕侠侣》中杨过那句带有陷阱式的问句,安冉刚好在这里派上了用场,既然樊云天将事端挑起他就不能再置身事外了,不惹事并不代表他安某人怕事,况且这些人也确实该打,至于能不能打得过?也只有打了才知道。 “王八蛋骂你!” 那名叫恒刀的中年汉子脱口而出,然后他突然发现自己上了当脸涨红得像猪肝,为了一雪前耻、中年汉子双手握刀便上,他使用了战士的特有技能‘冲锋‘身子瞬间泛起红光拖着红红残影飞快的向安冉撞去。 这人是这样想的:“我只要用这个技能撞中你、你就会陷入眩晕,然后我再顺势给你一记‘剁骨‘你就算是废掉了,咱战士虽然伤害不怎么样,但冲锋陷阵、将敌人撕裂出一道口子那是最出色的。至于那个嚣张的矮个npc接下来再收拾,三笑是武僧、能很好的将道士和法师保护起来让她们安心施法,明剑是剑客、他的剑能伺机而动,又有我和爸刀的拉扯,咱们这种队伍连副本里的boss也能干,你一个小镇上的npc难道能翻天不成?” 他所想不差,这套阵容和打法对付一般的玩家恐怕确实无懈可击,可是樊云天不是镇上的npc,他是和安冉一起上过西岳青云的npc,他也学过一招叫‘随影惊鸿‘的技能。 看着这个叫恒刀的汉子双手握刀,鲁莽的冲向自己的主人的时候,樊云天微微的摇了摇头,然后伸出右脚使出一记‘拌摔‘恰到好处的卡在了这名汉子冲锋的路径上,他奔跑中的双脚一下子撞中了樊云天的小腿,汉子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他身上的红光消失,而这个冲锋技能算是彻底废掉了。 樊云天用的这记‘拌摔‘没有给对手造成任何伤害,当然所谓的’拌摔‘并非刺客的职业技能,它是瞬发无需什么冷却时间。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它不应该属于技能,只是身体做出的基本动作,所以不只是刺客,任何职业都可以用到,他可以、安冉可以、对面的敌人也可以,因为它并非主打伤害的职业技能,所以绝大部分玩家对这种基本动作多数时候是不屑一顾的。摔别人一个跟斗算什么?你能比得上人家用强大的职业技能往对手身上招呼? 这就是多年以来的网游让玩家形成了一种固定的思维,在网络游戏中想要厉害,你就得有强大的装备、优秀的技能、超高的等级、灵活的双手、出色的意识和敏捷的反应。以前的网游碍于技术的限制,玩家们的技术比拼很多时候是依靠双手按键盘或者技能键位的快慢和合理程度的比拼,而网络游戏中很多的技能是死的,它不过就是个图标,你用手指头触发它一下游戏角色就会按照设计好的动作而运动了,能打出多少伤害靠的是设计好的技能给出的伤害,而不是玩家按在键盘上的力度所决定的。游戏角色的动作、语言、包括游戏环境、都是程序员设计好了的,所以游戏角色不管它有多少个动作和表情,它依然是死的不会以玩家的意志而转移。 在以往的网络游戏中,谁能想到过一个npc能够如同真人一般的和玩家互动?它们与玩家的沟通,并非事先设计好的语言或动作,而是及时出现的应对,这种及时出现的应对,究竟是华夏这个游戏的主脑向npc发出的指令,还是它们自己思考得来的呢?说起来恐怖,玩家们也不得而知。但有很大一部分部分玩家已经慢慢明白,靠以前的思维方式去玩这个游戏肯定会吃大亏。比如今天正在被安冉和樊云天给他们上课的这几位。 安冉本想横向一跃,躲过那名汉子势大力沉的‘冲锋’技能的,可是樊云天已经在半道上就帮自己解决了这个麻烦,于是英俊轻年干脆顺势而为,脚刚落地后又再次前冲,目标是那两个正在准备施展技能的法师和道士。 两位女子前面站着魁梧的武僧为她们保驾护航,所以即便是看到冲锋中的恒刀被那个矮个子npc拌倒在地,依旧慢腾腾的举起她们的武器有恃无恐的施法。然后突然之间眼前一花,在两声极大的啪啪声中,她们一人挨了一记耳光,二女心中一惊,法术瞬间中断,姓贺的女法师木杖上的冰霜褪去,另一个少女道士手中的‘灵魂火符‘丢到了街道上。 安冉身形并不停留,右手一下掐住女法师稚嫩的脖子继续往前冲,一道灰色的身影从那名叫‘笑三笑’的武僧身边串过,当英俊青年将女法师狠狠的摁在酒馆门边的砖墙上的时候,这个反应迟钝的武僧才挥出了控制型的技能,可惜他的拳头只是打中了空气。 安冉在试图制服法师的时候,樊云天当然也没停着,事实上npc小子的速度比他的主人要快太多太多,当他一个‘绊摔’将那个冒失的战士绊倒在地的时候就一个转身,刚刚伸出的右脚又成为立足点,他抬起左脚卡住条凳的横木用力往上一挑,木凳一下子就被他挑飞在了空中,樊云天瞬间向前跃起、飞在空中的双脚做了个连环踢,狠狠的蹬在了战士‘爸刀’的胸口上,强大的冲击力让这名好看的年轻人狼狈的向后倒去。 这时候条凳也在落向樊云天自己的头顶,空中的樊云天看也不看双手举过头顶刚好接住了条凳的一支木腿,呼的一声就砸向了那个正在想运用‘脱手剑’技能剑客,条凳砸中明剑的脑门断成几大块,这名对自己技能并不精通的剑客脑袋开了花,瞬间被打晕过去,他的鲜血流得满脸都是。 ‘-112’ ‘-130’ ‘-560‘ “不可伤人!樊云天。“手掐住女法师的脖子安冉大喊。 可是晚了,这就是樊云天打中那两人爆发出来的伤害,于是从信息提示栏中,安冉看到自己的名字已经变成了灰黑色。 这是什么意思呢?这是你率先出手攻击别人,系统判定为危险状态,在这种情况下,别人当然也可以反击不过那叫正当防卫,就算闹到了衙门也不会受到系统处罚。至于对手会不会范围过当、故意挑衅把你杀了或是什么的,这个要根据系统的判定,如果当城市的官差将两泼人带向衙门的时候,就需要留下的视频进行判断谁不对,谁该受罚的问题。过程很是麻烦,比如npc县太爷和某个玩家的关系不一般,那会不会出现冤假错案呢?这是后话。 安冉叫樊云天不可伤人并非怕这个,而是他觉得这些人虽然嚣张跋扈,但给他们点儿教训就可以了,没必要杀了别个让其掉装备和经验。否则他和樊云天岂不是更加嚣张跋扈?但所谓的教训,其实对操控游戏角色的玩家能有什么教训呢?你能打痛他们?你向他们扇耳光人家就真的感受到疼了?你让自己的游戏角色掐着别人的游戏角色的脖子,你就能控制人家本人无法动弹了?笑话!人家的躯体固定支架最多不过是模拟一下这个打击感和场景而已,这种模拟出来的打击感,并不会让玩家觉得过于不舒服。 不过威胁效果倒是出来了,被抵在砖墙上的女子额头上出现了颗颗汗珠,安冉体会过,这是真人的额头上也出现了汗珠,系统根据玩家的心率和肌体反应结合场景所刻画出来的。 ‘-12‘ ‘-5‘ ‘-7‘ ‘……’ 这是安冉在用力,系统在模拟游戏角色被掐住脖子受到的伤害,倘若他一直加力这样掐下去的话,这些伤害会越跳越快、越来越高,最终这个女法师会被判断为窒息而亡。 她嘴巴在努力的一张一合,眼神中流露出哀求的神色,这个操控游戏角色姓贺的女子确实被安冉吓到了,其实现实中她在大喊:‘放开我!放开我!我不惹你们了,别让我掉经验。“ 看到她乞求的眼神安冉终于放松了力道。 “这下可不可以放过我们二人?“安冉双眸冷冷的盯着这个女人。 这个女法师用力的点了点头。 “你放了她我们井水不犯河水。“那个道士少女大叫道。 安冉果然松开了右手,让女法师走回了他们的队伍。“地上的那位兄弟,喂他吃一颗止血丹应该很快就能恢复过来。“他说。 而这个被打晕的剑客玩家,视野中是一片漆黑,不管他在另一个世界如何挣扎,他的游戏角色始始终是躺在桌旁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女法师衣衫不整,嘴角被打出血、脸上留下个红红的巴掌印,脖子上也有掐痕,但现在她的身边已经换成了严阵以待的队友,于是这个女子反悔了。虽然地上还躺有一个队友,但她明显是属于好了伤疤忘了疼那类人。 “操你妈的!爆了他们!”她愤怒不已高声叫骂。 “是吗?“安冉双手环抱胸前,笔直站在砖墙的前面一脸玩味的看着女子。 “你们怎么不动?“女人大喊:”上……” 然后她看到那个少女道士被那个npc少年用‘虎牙嗜血‘匕首抵在脖子上出现在那个乞丐男子身边。 “葬花姐姐!“那个少女带着哭腔喊了一声。 “如果实在是不想放过我们的话,我们就只能先杀了她“安冉顿了顿,”然后再杀掉你们!“ 英俊青年的语气冰冷,仿佛比这个游戏里的冬天更冷,因为在另一个世界的这几个玩家都感受到了深深的寒意。 “别!大哥有话好说。”被绊倒的爸刀紧张的喊道。 安冉笑了笑第二次放人,在道士少女走向自己人的时候,他补充了一句:“你们可以继续反悔试试,但下次哪位再被我们抓到——事不过三,我们只好杀人了。“ 这次他们终于遵守了承诺一言不发的往街外走。 “站住!“安冉突然沉声命令道。 “你说过不杀我们的。“队伍中那名被打晕醒过来的剑客说。 “把帐接了再走,“安冉忍不住咧嘴一笑,”恒刀、明剑、笑三笑,妈的!你们想吃霸王餐么?江湖可不是这么闯的。“ 于是一伙人在安冉的注视下灰头土脸的向npc老板付完了酒钱,才愤愤的离开,他们走到街口大概觉得主仆二人应该追不上自己的时候开始提劲。 “朋友!敢不敢留下姓名,以后相逢的时候我们兄弟自然会报答。“一人学着江湖众人拱手抱拳大声喊道。 “没什么好说的!“英俊青年望也没望他们回答道,然后他又低声自言自语:“如果可能的话,用不了多久你们就会知道我是谁了。” 疾风吹动布蓬,安冉一边帮受了惊吓的驼背老人收拾碗筷,一边等着将要出现的那个人。 第三十四章 卖药喝酒 疾风中有一位黄衣老叟快步而行,他穿有打着补丁的粗布裤子,背上背有了装满了草药的大竹篓。进入了秀水镇的时候老叟便放缓了脚步,对着只有一条街的店铺一家家望去,当看到一处酒馆门口,正坐在条凳上喝着酒的一大小后,便露出笑容走了过去。 “拿来!“子牙垂钓催出道。 安冉从包裹中取出药锄抛给了老叟,“这酒很好喝要不要来点?“年轻人问。 “你能尝出味道?”子牙垂钓用手指敲击着桌面凝视着安冉又说:“药材呢?你不是说弄到了很多么?” “哎!我发觉你个老家伙,怎么比我们这些年轻人还心急?这不太稳重、很不稳重哦!“安冉一边说话一边将包裹里的各类药材往桌子上放。 “废话!自从给了你药锄后,你小子名字就变成了灰色整个人音信全无,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进这游……火灵芝!这怎么可能?“ 老头本来平淡的语气被安冉丢在桌上的火灵芝一下激得抑扬顿挫。 安冉依然不慌不忙的放着药材。 “青云雪莲!千年龙舌草!” 子牙垂钓声调越提越高,他两眼放光满脸露出贪婪之色,对于一个喜好医学的老头子来说,这些极其罕见的珍贵的药材对他吸引力不可谓不大。 “这些宝贝都是你在山里挖的?”老头双手相互搓动着就要忍不住去拿桌上的一株火红色的草药。 安冉抽出腰间的‘竹马’轻轻的敲击了下老人不听话的手背,英俊青年将竹杖摁在已经堆积如山的草药上,玩味的笑望着老头。 “钱呢?“他问。 “什么钱?“老头疑惑道。 安冉伸出一个巴掌在他面前晃了晃,“五五开,当初说好的。” “现在就要?”黄衣老叟脸上有点微怒之色,“当初不是说好你给我药材、我研制药物卖得的利润五五开么?这些药材虽然珍贵,但我要研制出药物需要花费很多的人力物力,而且研制出的药物究竟能卖多少价格?有没有人购买?这是未知数,你想让老家伙我一人承担这风险么?” “行!“安冉耸耸肩,开始将桌上的药材又一株一株的往包裹里放。“你不愿意担这风险别人自会抢着担,咱将这些药材卖给城里的药铺,珍贵一点的我就丢在拍卖行、或者在拍卖大会上出手也未必会吃亏,小子我不勉强你老人家,咱们生意不成仁义在,就此别过!” “你等等!”黄衣老叟一下子急了,伸手拦住了安冉收药材的举动。“生意嘛!就是谈出来的,咱们好商量!好商量!”他马上又堆着笑容说。 “哦?“安冉停下动作等待着他继续往下说。 “这些药材说实话品相极佳,当然我不是说那堆普通的什么黄莲啊、板蓝根什么的,比如这火灵芝现在的各大药铺根本就没有,所以我其实也并不知道它们的价格如何,钱给你多了吧!老头子我吃亏,给少了吧!你小兄弟又吃亏,况且我现在身上又哪来这么多钱币向你购买这些药材呢?“ “人民币也可以,“安冉帮他出主意,”老人家你是学医的大夫,这些药材炼制成丹药究竟能为别人带来多少好处,我想你心中大概也有个数,研制这些珍惜药材,对你这个游戏角色的医学技能提升恐怕也会有极大的帮助。至于以后能卖多少钱……这样吧!你再审审这些药材看着给点儿,以后你能赚多少小子我绝不眼红,纵然吃个大亏也是我的事——毕竟吃亏是福。“ 他有一句话说到黄衣老叟的心坎里去了,研究珍惜药材、煮熬药水、炼制丹药、的确能提升大夫的医学技能。所以不要说赚钱,很多后来的玩家进入华夏选择了一些生活职业后,为了提升自己的职业技能,好多时候往往都要购买一些材料来冲技能等级,一些天赋异禀、被各宗门和帮派供奉起来的生活职业玩家还好,而另一些没被大佬们看中的生活职业玩家往往过得并不如意,在游戏中用本领赚到的钱财,又因为要提升自己的本领而花出去。换句话说,在华夏世界中不管是选择什么职业的玩家,活得滋润的只能是少数人。 子牙垂钓算是这少部分人的其中之一,首先他不会为了自己在现实生活中的吃喝而发愁,其次这个家境殷实的老头子也有几个闲钱,能往华夏这个水潭里丢。很多人其实不理解这样的行为,一个游戏而已,你往里面扔那么多钱干什么?装被能让你吃饱?技能能你穿暖?都不能,但它能让人开心;能让人实现现实中无法实现的梦想,千金能买个心头好那干嘛不买呢?所以子牙垂钓才会乔装打扮,背个竹篓爬山涉水寻找稀有草药,一来这些草药店铺里很少见有钱也难买;二来对于他来说,游山玩水、寻找药材、研制药材、就是一种乐趣,别忘了老家伙的梦想可是要当个神医的。 子牙垂钓小心翼翼的翻动着桌上的药材点着数目,嘴巴在不停的嘀咕,黄衣老叟心里在计算着这些药材有多少、大概能值多少钱,因为安冉拿出的很多药材在目前的华夏游戏中平常的药铺并没有,所以这是很难计算的。过了好半晌,老人才停下手中的活计直起腰长出了口气。 “安然老弟,我实在没法计算出这些药材的价格,不如这样、我先给你一笔钱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等以后药物卖出后如果收益高于这笔钱的一倍,我再以五五开的利润继续打钱给你,如果收益低于我给你的钱一倍,你再退换我多余的钱咱们利益均摊如何?“ “这个方法着实不错。”安冉表示赞同 然后二人说了微信同时取下头盔去游戏外交易去了。 驼背店家就在三人的身边,npc老头不太了解安冉和子牙垂钓的行为问:“这些冒险者怎么老是说着说着就站在哪里不动了?” “冒险者的行为最好不要去深究,”樊云天一边磕着另一张桌子上的瓜子一边说,“否则能把人想疯掉。” “其实这桌上的有些药材泡酒喝对身体极好,如此卖了有点可惜咯!”驼背店家微微摇头叹息。 樊云天所有所思。 很快两人就回来了,子牙垂钓是以游戏里钱币的比例换算成人民币,通过微信支付给安冉的,就目前来说,华夏里的一铜币价值相当于人民币一毛钱,一银币就相当于人民币十块钱。黄衣老叟总共给了安冉转两万块人民币,这相当于华夏游戏银币两千枚,合计成金币也是二十枚了。 安冉心里其实是非常开心的,一趟青云山之行,一个星期不到便在游戏里挣了整整两万块钱,一天可以挣三千多,这是以前自己打魔兽世界、跑广告、发传单能比的?当然帐不是这么算的,不过英俊青年并不在乎,他甚至也不在乎以后这批药材卖到多余的钱财,这个叫‘子牙垂钓’的黄衣老者会不会继续分钱给他。 “这个重要,”他想,“重要的是老子终于通过这个游戏赚到第一桶金了,而且数目还不少。” 交易达成,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件开心的事情,待子牙垂钓将药材全部放入个人包裹的时候,安冉开心的向店家再要了壶酒和几盘菜,顺便邀请了驼背老人一起美滋滋的吃了一顿。 “咱们虽然尝不到这些酒菜的味道,”安冉举起白碗道:“但只要人开心,喝这酒就必然是极甜的,来!咱们一起干!” 四个白碗轻轻的砰在一起。 吃了这碗酒,子牙垂钓就站起身来背起他那个掩人耳目的大竹篓率先告辞,原本精神抖擞的老头儿走此刻走得偏偏倒倒。系统让他的游戏角色进入了微醺状态,大概这个老家伙在操控着自己的游戏角色也觉得它像是条泥鳅;看到这个世界的样子在不停的摇摆吧!因为安冉现在看到这个世界的一切就有点摇晃,他感觉到自己有点醉意了。 付过了酒钱告别了店家,安冉和樊云天从南向北走出了秀水镇,这时候已经是晌午时分了。安冉不得不选择暂时离开,去另一个世界填饱自己的五脏庙。而樊云天没有回仆从空间,npc小子从背上的布包中找出一本书,认真的翻阅了起来,他和白鹿安静的陪伴主人的身边,一人看书一鹿望着远方。 安冉这顿中午饭耽搁的时间较长,他给自己炒了个青椒肉丝就着白米饭吃了个底儿朝天,想了想英俊青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破天荒的从酒柜那里拿了瓶‘老窖’对着瓶口就喝了好几大口。“今天能在游戏里第一次挣钱,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既然老子不能在游戏里体会酒的滋味,难道现实中还不能么?“他这样想,好嘛!他就这样醉了。 带着微微醉意登录游戏的时候,安冉发觉华夏世界的山山水水转动得更加快了,从而导致他刚刚试图操控游戏角色的时候,那个‘安然’有点偏偏倒倒不听使唤。 “不能喝就不要喝,“樊云天看到自己的主人上线后关上了书本讥讽道:”你这个样子简直比一个娘们儿还扭捏。“ “关你屁事!“安冉骂了一句继续偏偏倒倒的赶路。 “那个酒馆的老板说,其实我们卖的那些药材有很多都可以用来泡酒喝,“樊云快步赶了上来,”他说喝了泡药材的酒对身体好,想不到你个白痴将它们全都给卖掉了。“樊云抱怨道。 “老子怎么知道?你他妈又不早说。” “安然哥。” “嗯!” “你说咱们要是把鱼先生给的那两颗妖丹用来泡酒喝会怎么样?” 安冉微微摇晃着望向他的仆从,发现这个npc小子好像生出了几个叠影,他向他翘起了大拇指。 “嗝……聪明!”现实中的安冉打了个酒嗝,他的游戏角色也打了个酒嗝,“咱们试过后不就知道了吗?” 英俊男子飞快的从个人包裹里摸出那两颗拇指大小黄色的珠子,将它们通通丢进混世酒葫芦里,然后将酒葫芦平举胸前得意的摇晃了几下。 “要不要来一口?”安冉笑眯眯的问。 “不了,那个鱼先生说过这东西要等到金刚境才可以服……服用。“npc小子突然想起了什么,”安然哥你真的将它泡酒了?“他怯生生的问了一句。 樊云天后面补充的那一句,居然能够把现实中微醉的安冉吓醒。 “是啊!“英俊男子嘀咕道:”鱼先生声说过,这两颗千年妖丹至少要等到咱们五十级以后才能服用,老子居然现在就用它来泡酒喝。“安冉一边说一边抬起头看着他的仆从脸色越变越差。”你妈的!樊云天!“ 安冉一下子抽出腰上的竹杖就向樊云天扑去,而他的仆从已经预感到大祸临头转身就跑。 “啊!不关老子的事!是你自己弄的!“ 樊云天抱头鼠窜,居然用上了‘随影惊鸿’的技能,npc小子身子一闪而逝,再次出现的时候,直接撞上了十码以外的一块大石头,啪的一声他直接被撞到在地,疼得龇牙咧嘴。 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还是错觉,那一瞬间安冉好像看见了樊云天身后突然拖出了一道影子,当npc小子被撞到在地的时候,那道残影才没入了它的身体。 安冉缓慢走了过去,看着正揉着屁股的樊云天。 其实他也就是做做样子而已,讲道理就目前来说论打、论跑、他肯定是比不过樊云天的,然而npc小子虽然打得过他,却选择抱头鼠窜这是什么原因呢?安冉当然知道,这是因为他对他有感情,樊云天再怎么混蛋总能因为一言不合就和自己的哥拼命吧?酒馆那里樊云天为什么要‘惹是生非’?还不是因为看见别人辱骂自己的安然哥,他心里不舒服。 看着自己的主人一步步走向自己,坐在地上的樊云天可怜兮兮将手在胸前乱挥。 “你不要过来!小白救我!”npc小子大喊。 白鹿将头歪在一边似乎在鄙视,然而他的主人却是伸手将他拉了起来。 “别装了起来吧!老子虽然心痛,还不至于为了一点身外物而对你棍棒相向。” 樊云天挠了挠脑袋傻笑了两声,“又不是老子把妖丹丢入酒葫芦里的。”npc小子嘴上不服输,其实心里很感动,因为千年妖丹真的是很珍贵,而自己在安然哥的心中,比千年妖丹还要珍贵。 “刚才你的身法好快啊!“安冉感叹,”这些天你的‘随影惊鸿’不是白练的,我好像看到你已经能拉出一个残影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眼花的缘故。不过你的收招姿势着实不怎么雅观。“ “这叫练拳百遍奇异自现,和读书一样有异曲同工之妙。“樊云天自豪的说,”在秀水镇酒馆那里,老子就是用这套武技抓获那个女道士的,只是刚才嘛、我其实头也有点晕,所以一个没收住就撞在石头上了。“ 同样是一有空就练习那套‘随影惊鸿’偶尔碰到野怪用它练习;甚至走路也在练习,安冉用这套剑法的水平就比樊云天要低得多。这也许就是天赋使然吧!安冉用‘观心’技能查看过樊云天的身体属性,npc小子身体的爆发力、敏捷程度异于常人,比如今只有20来级的白鹿亦是要高。可能‘随影惊鸿’这套以身法见长的剑法更适合樊云天,但安冉并不气馁,英俊青年能明显感觉得到,自己的游戏角色比以前要好操控,它的力量、速度、敏捷、在一步步的往上升,不然在酒馆那里,他也不能瞬间就一掠而过,扇了那两名女子两耳光。既然练拳百遍不能奇异自现,那他安某人就练他妈一千遍、一万遍、相信总有一天能学有所成,这是鱼先生对安冉的期望,也是安冉向鱼先生的保证。 “只是自己这等级和孤烟大哥他们的差距算是越拉越大了,”想到这里安冉叹了口气,“网络游戏始终是个将等级和装备的地方。” “想不想再晕点儿?”安冉扒开葫芦盖笑嘻嘻的望着自己的仆从问。 “你还要喝呀?”樊云天疑惑道。 “要不然呢?”安冉举起葫芦对着嘴巴就灌了一口酒,烈酒下肚对于他这个玩家来说没有火辣辣的感觉。“如今咱们的妖丹都没了,还不允许老子借酒浇愁啊?“ “借酒浇愁愁更愁,“樊云天念道,”妖丹在酒里,咱们现在如果喝了这妖丹泡的酒突然暴毙了怎么般?“ “我想应该不会,”安冉又来了一口,“这葫芦里老子可是装了七八坛‘五谷酿‘妖丹纵然罡气猛烈,我想融入这么多酒当中威力应该大减,咱们一口口慢慢喝应该没事,就算暴毙他妈也就是死亡掉点经验而已,别忘了老子是游戏玩家而你是能复活的樊云天。” 听到此话,樊云天一把从安冉的手中抢过酒葫芦仰头酒就灌。 其实安冉理解错了,鱼先生当初叫他们在金刚境——也就是五十级——之前不要服用两枚妖丹,其原因是它们会对身体形成永久性的破坏,这可不是游戏角色死翘翘而又复活那么简单,也许它会让游戏角色的某项或某几项身体属性瞬间归零、练多少级都没用,套用网络游戏中的话来说,‘这个游戏账号算是废了‘就游戏中的一般npc来说,它们会疼得死去活来然后挂掉。 所幸樊云天没有疼得死去活来,npc小子感觉到一股暖流顺着喉咙而下抵达胃里。和平时喝的酒不一样,这股暖流在胃里晃荡了几下并不停留,在体内到处穿梭,最终它好像找到了归属,在樊云天小腹的丹田气穴里安了家。 “真舒服!“樊云天并不贪杯将葫芦递还给他的主人,“酒好喝还暖人,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 安冉却享受不到这种舒服的感觉。华夏是公平的,它既然不能为玩家们的身体带来痛楚,也就不会让玩家们在这里体会到身体上的舒服。 “好好说话!别整歌词。”安冉盖好葫芦盖将它挂在腰杆上道。 “这是歌词?”樊云天挑起一边眉毛看着他的主人。 “聪明如你居然他妈的不知道这是歌词?”安冉呵呵一笑,“你的书呢?你的大数据呢?不管用了吧!老子告诉你,这是一首老歌名叫《冬天里的一把火》很出名的。” “切!我信你个鬼。”樊云天一摆手,走路有点摇摆。 “这里离怀桃县还有很远啦!我们得快点赶路。”安冉转移话题催出,他走路也有点摇摆。 “骑上小白就快得多。”樊云天眼珠子滴溜溜直转。 “不行!”安冉斩钉截铁地说,“如非必要,老子不会将小白当马骑,姓樊的你最好死了这条心。” “你他妈就是偏心,对小白比对老子好多了!“樊云天不满意了,狠狠一跺脚故技重施。 但现在的安冉早已熟知了自己仆从的这个套路,“演、你接着演。”他说。 “哎!没意思。”樊云天翻了个白眼将双手背在后脑勺高声唱了起来:“大王派我来巡山哦!伊尔哟伊尔伊尔哟……” npc小子的声音如同杀猪般嚎叫,像极了《西游记》中的精怪小钻风,他的个头也如同小钻风般大小,只不过樊云天表面看起来要可爱得多。 “好嘛!这下你又知道《西游记》里面的歌曲了真有意思!“ 安冉忍不住用手指堵住耳朵,却发现现实中自己的食指戳在了头盔上,于是只能忍受着这小子的鬼哭狼嚎。 小白终于受不了了,抬起蹄子就给身边的樊云天来了一脚表示不满。樊云天拍拍屁股上的灰尘没有理会,向前大跨几步吊儿郎当的继续唱歌。 突然间安冉觉得,微醺、摇摆、将这里的世界当成生活的一部分,其实也挺好的。 第三十五章 怀桃浑水 怀桃县地处锦国的西南边,离卫海郡的西凉城约莫两百余里,往东北方向走,经秀水镇、活溪镇、怀桃山驿站便可抵达。县城在怀桃县的复地,西面的怀桃山连绵不绝,像一条壮实的手臂将它环保其中。它的东面有望月湖,湖宽五百余里,这是由北向南的困龙江经过此地而形成的湖泊,湖的对面是中山郡的管辖范围。 怀桃县城是西南边比较繁华和富足的县城,它依山傍水交通发达,水上有船只运盐和捕鱼,陆地上又有多条驿道供马车飞驰。这里物质丰富人丁兴旺,山上有宗门、城中有帮派、经商的、收徒的、跑江的、不管是npc还是玩家皆熙熙攘攘为利而来,可谓鱼龙混杂是非不断。 第二天日落十分的时候,安冉和樊云天才抵达怀桃县城。主仆二人都显得风尘仆仆,原本穿得一身新像个小少爷的樊云天此刻也有点蓬头垢面,原因无它、那些疾驰而过的马车让他们吃了不少官道上的灰尘,而该死的系统为了模仿游戏人物在赶路时候该出现的样子,居然没有立即将他脸上和衣服上的尘土给刷掉。至于安冉呢?不提也罢!披上遮颜袍的他简直就是一个乞丐。白鹿却是纤尘不染,好像赶了这么久的路,灰尘们完全不待见她一样,这让安冉和樊云天十分羡慕。 昨天晚上安冉又学到了华夏世界中的一个常识,那是一个驿站的npc老板告诉他的,说冒险者如果能在客栈的床上睡一觉,第二天肯定不会那么疲惫。安冉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给了这个老板房钱,先照顾好小白的吃食后将它收回了坐骑空间,然后和樊云天去了一客房,他控制着自己的游戏角色躺在床上,而樊云天躺在另一张床上后自己才选择下线。第二天安冉上线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游戏角色还真的躺在游戏里的床上睡觉,而当他叫醒樊云天的时候那家伙在另一张床上睁开眼睛,起床的时候还特意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说,‘这一觉睡得真是舒服。‘ 所以今天他们赶路确实要比昨天要精神些。 “昨天喝了酒、昨晚睡了觉,然后今天就理所当然的要比昨天精神?”安冉想,“他妈这个变态的系统是不是真要控制玩家在这里进行吃喝拉撒才满意?是不是有一天老子的游戏角色在你这里吃了饭,你就必须要规定老子控制这个游戏角色在你这里拉屎?”安冉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怀桃县,嗯!这三个字写得不错。“身边的樊云天突然念道。 安冉抬头看去,前方的城墙上镶嵌有一块黑色石板,石板上面用行书写有‘怀桃县‘三个大字,至于这字究竟是哪里写得不错,其实安冉并不知道,总之他也觉得这字好看,于是带着对书写者的佩服之心入了城。 这里的建筑和地处锦国边境的西凉城完全不一样,首先它的城墙就没有西凉城那么高大和雄伟,没有哨塔、也没有箭楼,如果说西凉城的城墙头上能容纳下数十战马并驾齐驱的话,那么这怀桃县的城墙就只是一堵高不过三丈,以石头和砖块混搭的围墙而已。 但怀桃县城的房屋和街道却要比西凉城看太多,不再是那种大体上只有黑白两色、略带肃穆规规矩矩的房屋,而是大小房屋一间连着一间,倘若从高处往下俯瞰,这些房屋上的青瓦就如同鱼鳞般铺了好一大片。房屋形成了无数条大街小巷,有商铺也有住家。城的东面靠近县衙的那些建筑物较为高大和豪华,安静而干净的街道的两侧多数立有围墙,这里是在城中有点地位,比如某帮、某官、某富商的府邸,所以墙内亭台楼阁、豪宅大院应有尽有。而城西面的房屋较矮、多数是用于交易杂货的聚集地,比如鸡鸭鱼肉、五谷杂粮、各类工具、牲畜买卖等等,这里环境其实是很不好的,适逢赶集天,很多乡下的城里的人头都会在这几条街上来来去去高声喧哗。由于居住环境不好,怀桃县的居民生活条件还算可以,所以绝大多数是不住在这里的,于是城西的这些房屋就成了堆放货物的仓库;关着牛马猪羊的牲口棚;以及屠宰它们的屠宰场。至于城的中部,那里是整个怀桃县最热闹也是最繁华的地方,酒楼饭馆、戏院书馆、典当行、镖局、药店、藏宝斋、拍卖行、青楼勾栏应有尽有。 安冉和樊云天是从西面入城的,走在黑黄色的泥巴街道上,他有种破帽遮颜过闹市的感觉,遮颜袍让安冉变成了这副破败模样,让他成为了人群中最不起眼的一位,人家看白鹿的次数比看他和樊云天的次数要多。很多时候人家会把他当成樊云天的仆人,而这头白鹿呢?他们会幻想这是那个落魄的公子哥吃不起饭了,到这里来准备将他的仆人和鹿子一起给卖掉。 “你这鹿子卖不卖?“有人问 “不卖。“樊云天摇摇头。 “你这仆人卖不卖?“有人又问。 “多少钱?“樊云天两眼放光。 于是一个胖乎乎、涂脂抹粉的中年妇女围着安冉转圈儿,嘴中啧啧称奇。 “他面相很好啊!就是穿得太寒酸了,做个龟公……未免太可惜了。“ “拿开你的脏手!”安冉一下子拍掉妇女想来捏他脸庞的胖手吼道:“回家让你男人去做龟公吧!” “哟!脾气还怪呢!就你这样的老娘还不稀罕,臭乞丐、短命鬼、叫花子!” 樊云天哈哈大笑。 买卖黄了,妇女扭动着肥胖的身体骂骂咧咧的走开,去找她看得上眼的下一个人了。 “姓樊的,老子真的怀疑有一天只要价格合适,你会不会真的把我给卖了?”安冉打趣道。 “那得要先等到老子能拥有卖你的权利才行。“ “出卖。“安冉提醒道。 走在前面双手插在裤包里的樊云天转过头来白了他主人一眼。 “你觉得老子会有你那么傻逼?”npc小子扯了扯嘴角问。 安冉开怀一笑。 他们就这样向大漠孤烟直所说的观灯街一路走去,观灯街地处怀桃县城的中部,这条街有很多酒楼和青楼,一边临近人工河,晚上的时候船家的渔火和岸边楼上的灯笼交相呼应相得益彰,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这些坊船船头会站着船家女招揽客人,她们与岸上青楼里的姑娘们一起争奇斗艳、争风吃醋,这些npc女子众人一台戏好不热闹。但在白天,这里却是那些赌坊和酒楼的天下。 刚刚走入观灯街中间位置,安冉和樊云天正在各自寻找大漠孤烟直发消息来的‘醉仙楼’时,一骑黑马从二人身后的街口串出,骑在马背上的人是位锦衣少年,头戴金冠腰佩长剑,一手持马鞭一手勒缰绳威风凛凛。 这街道上行人众多,但那人纵马疾驰,也不管马儿会不会撞伤行人,口中直喊‘让开!’ 这不,安冉是破帽遮颜过闹市,人家呢?人家是鲜衣怒马入长街。由于安冉背对少年正站在街上寻找那栋酒楼,没太注意身后的情况,于是破冒遮颜的安冉恰好不识抬举的挡住了这位少年的去路,那人眉头一皱扬起马鞭劈头盖脸的就向安冉打去,同时他的马儿并不停步直接撞向了安冉和樊云天。 “滚开!狗东西,不要命了?”马上的少年大骂。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眼看马儿就要撞上那两个一大一小的落魄外乡人后,突然从左边的豆腐脑铺子中,一道淡黄色的身影飞掠而出,眨眼就来到安冉的身边。她双手平伸将抓住了樊云天和安冉的衣领,一下子把主仆二人拉到了安全之地,‘啪’的一声,她的右手臂上被马鞭击中。 黑马疾驰而去,骑在马背上的人回头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安冉发觉这名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长得很是好看,不过他抿紧的嘴唇薄得像刀。 “你们没事了,“这名黄衣女子摸了摸自己的右臂,”以后不要站在街道的中央,不然很危险——啊!你是冒险者?“ 安冉发现原来出手救下他们的是一名黄衣少女,和骑在马上已经离开的锦衣少年差不多大小。她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垂落双肩,头上用紫色的绸条扎了个蝴蝶结将一戳秀发束缚起来,让它们不至于遮挡住自己的眼眸。她身着淡黄色的短衫没穿长裙,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青色紧身裤和绣花布鞋。她虽然长得并不是很好看,但眉目之间有股子英气,既不像小家碧玉也不像大家闺秀。 “多谢姑娘相救!“安冉向她拱手行理,”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其实纵然她不出手相救,自己未必就躲不开。樊云天就更不用说了,那小子说不定还能在躲开的同时,用他的匕首在马脖子上捅上一刀,但自己能躲开是一回事,人家不顾危险好心相救是另一回事,别人对自己好、那自己就必须要懂得感恩,这是安冉的做人哲学之一。 “小事而已不必挂怀,”少女朝他们微微一笑又问:“你是冒险者?” “嗯!我叫安然,这位少年叫樊云天是我的兄弟。“对于好心的少女安冉诚心相告。 “如此啊!“黄一少女看了看安冉和樊云天的打扮说,”冒险者好多都有大本事的,最近咱们县城来了好多你这样的人。“ “还有这头白鹿,“樊云天拍了拍小白对少女笑嘻嘻的说,”它是他的亲妹子。“ 女孩被npc小子的话语逗乐了,“你可真有意思外乡人,你是说这头鹿子是个女孩吗?走!本姑娘招待你们吃碗豆腐脑如何?我想……“少女继续打量着一身破烂的安冉,”你们大概也饿了吧!“ “好嘞!”樊云天毫不客气跟着少女往豆腐脑铺子走,“我的意思是说,这头鹿子它是头雌鹿。” “拐弯抹角骂你的哥可是不对的哦!”黄衣少女对樊云天眨了眨眼眸。 “姑娘你流血了!“安冉看见她右臂的衣服上已经渗出了一条鲜红的痕迹关心道。 “不打紧小伤而已,“她边说边躬下身子从大木桶里舀了两大碗豆腐脑放在桌上。”坐下来吃吧!不收你们的钱,葱花、豆角自己放。“她言罢也不管二人独自拿起一本泛黄的书籍安静的看了起来。 安冉没有像樊云天那样立即动勺吃豆腐脑,反而看着桌子后面的那堵灰色砖墙,上写满了各式各样的字迹。字迹工工整整,皆写的是某某到此处吃了几碗豆腐脑欠下多少钱币。 少女一抬头发现安冉正在看墙上的字迹,然后她开始解释:“这些字都是好些读书人留下的,南方郡县的一些读书人每逢科举的时候就要上京赶考。在这些考试的人中,往往有很多穷苦的读书人,他们这一路赶向京城颠簸劳累,很多连饭都吃不起,从我这铺子面前走过饿晕的人都有,我看他们实在是可怜就送他们吃碗豆腐脑填填肚子,但这些读书人很多脸皮又太薄,你白送他们吃豆腐脑,他们还不要呢!说什么,‘君子不能白白受人施舍’没有办法,我就只能说豆腐脑不是白送你们吃的,你们吃了豆腐脑没钱结账可以在这墙上立下字居,等以后有了钱再来支付,一些读书人就觉得这碗豆腐脑不再是我施舍给他们吃的了。” “这些人读书傻了么?”安冉道:“读书人有股子骨气是好事,君子不食嗟来之食也是对的,但、你这是好心帮助他们,又不是侮辱性、瞧不起人的施舍,这些人还真是迂腐得可以。” “谁知道呢?”少女笑了笑。 “那他们后来回你这里接了帐吗?”樊云天冷不丁问道。 “没有,”黄衣少女摇了摇头,“也许他们还未考上功名吧!” “依我看,那些人恐怕早就忘了在你这里欠下的一碗豆腐脑钱,姐姐你这样做生意不对,不赔死才怪!” “但她做人很对。”安冉想,“为人心善,帮助别人求的是什么?不是要别人记住自己的好而回报,是当做了这件好事的时候,内心其实是很幸福的。有一句话不是这么说的么:‘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这一刻安冉觉得,这个女孩好美!她有一颗善良的心,好像一个落入凡间的精灵,就如同当初给乞丐梅思安端饭的郭家大小姐郭如凤一样。 “不是你做了什么就要别人必须记得,倘若做了一件好事就必须要别人回报,那这好事也不见得就是好事。”安冉拿着木勺舀起香喷喷的豆腐脑往嘴巴里送。 黄衣少女微微点头表示赞同,樊云没有说话依旧吃着豆腐脑。 这时候豆腐脑旁边有一家布料铺走出来一个妇女,她一手拿着尺子一手抓着布匹卷。 “咱们莹莹姑娘可不在乎这几个小钱,”身着粗布衣裳一副市井妇人的她笑嘻嘻的说,“在这怀桃县城咱们黄老太爷可是屈指可数的有钱人,而作为黄老太爷孙女的莹莹姑娘,不但人美、心善、还多金,我说得对吧?莹莹姑娘。“妇女笑着问道,算是和黄衣少女打了招呼。 “婶子瞧你说得。“黄莹莹甜甜一笑,”你店里的那匹红绸给我留点儿。“ “咱们莹莹小姐这是要做嫁妆?也不知道哪家的公子有这门福气。“妇女打趣。 “是啊!“受到调侃黄莹莹并不娇羞,”到时候请婶子喝杯喜酒。“ 两人咯咯直笑,然后妇女走回了她的布料店少女继续看她的书。 原来这位黄衣少女是一位有钱人家的小姐,到这街上摆个豆腐脑铺子并非是为了赚取钱财过日子,而是看看书、活动下手脚、做做好事、看看世间百态。 “黄姑娘我可否……”安冉指了指桌上的毛笔又指了指墙上,“也在墙上写几个字。” “其实大可不必,这豆腐脑是我请你们吃的,当然公子实在想要留下点什么也行。“ 英俊青年并非没有钱币支付这两碗豆腐脑,而是觉得自己应该在墙上写下一笔,这里是人间的一处好风景,他该欠下点什么以后才好回来看看。 写完了字后,安冉向少女打听了‘醉仙楼’的去处,女孩告诉他其实那个酒楼就在这条街过去的拐角出,安冉道了谢与樊云天和白鹿开始离开。 “对了!刚才那个骑马打你的少年莹莹姑娘可认得?“走了几步安冉转头随意问道。 “马帮主家的三公子,”黄衣少女说,“在山上修行,有大门派做靠山,跋扈得很是我们招惹不起的。”她这话最后一句仿佛是对安冉说的。 “多谢莹莹姑娘,咱们来日方长!“安冉转身向前走去。 “哼!马骑马有点儿意思,你这npc少年如此飞扬跋扈又算哪门子修行?“他轻声嘀咕。 不知不觉间,安冉他们已经来到了观灯街的街口拐角处,一栋顶着琉璃瓦、挂着巨大匾额的大楼出现在他的眼中。这楼被漆成竭黑色分为三层,雕花木窗,地上有石阶、柱上刻有诗文,口门站有迎客小斯古朴而气派。 正当安冉要踏向台阶的时候,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朋友、咱们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安冉转身回头,发现秀水镇的那一批人出现在他的身后,而且这次人很多,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皆有,这些人倒是默契得很,当听到他们的同伙语气不善的打招呼后就围城了一个半圆,生怕眼前的年轻乞丐溜走了。 “你们好!诸位有什么事吗?“安冉笑嘻嘻的问了一句。 “什么事?“恒刀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手按剑柄道:”你老兄倒是健忘得很啦!咱们在秀水镇结下的梁子怎么算?“ 樊云天很欠揍的打了个哈欠。 “尤其是你这小畜生,“明剑开始出口伤人,”在秀水镇无缘无故行凶,今天休想走掉。“ “如果我是你,“樊云天被骂也不气恼取出匕首剃着指甲懒洋洋的说,”自己技不如人,被人打了就最好将糗事烂在肚子里,从此夹起尾巴,别他妈出来丢人现眼了。“ “操!你说什么?” “滚你妈逼的!” “弄死他!“ “……” 樊云天嚣张的神色在配上他嚣张的口气,一时间将众人弄得群情激奋。安冉人从群中没有看见在秀水镇遇见的那两个女子,一个人在爸刀的耳边低语着什么,这个左耳带着耳环、长得俊俏的男子连连点头。 “安然哥,咱们这次威风不起来恐怕只能跑路了。”npc小子目光虽然望着人群,却小声的对安冉说话。“骑上小白的话,我想逃离此地应该没有问题吧!” “怎么?你们莫非还以为自己走得了么?”爸刀也走了出来,“这里离县衙较远,换句话说这里不是城里的安全区哟!”男子皮笑肉不笑的提醒。 突然他们的人群中再次传出一阵吵杂声,包围圈更大人也更多了。 “嘛呢?嘛呢?”一个圆呼呼穿着白色法袍的胖子掀开了众人,“我倒要看看那只不长眼的小王八,欺负到咱们兄弟的头上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刚从城外练级归来的顾平,听说安冉快要抵达‘醉仙居’后就带上兄弟们一起马不停蹄的往这里赶。刚刚到了街口,对面就跑来那个身穿青色道袍名叫‘华静’的少女,一口一个‘灵活老大‘’灵活哥哥‘叫得甚是甜蜜和亲切,她说找到了那两个在秀水镇欺辱自己和姐姐的坏人了,让’灵活哥哥‘给自己作主。 安冉在秀水镇碰见的这几个人,在大漠孤烟直他们为首的几个人面前,一直都表现得很好,男的谦逊低调做事踏实,女的乖顺温良善解人意,所以游戏名称叫‘灵活的胖子’的顾平,下午在怀桃县城北边的山坡上练级的时候,当听到少女说有人欺负她和姐姐后就十分气愤,总觉得在安冉和孤烟大哥的团队里面的人就不能受到别人的欺负,这不、当他听少女从街道上跑了回来说找到那个坏人后,自己就一定要为他们作主。顾平的心是好的,出发点也是对的,只不过他被骗了。 “灵活老大。” “灵活老大。” “……” 人群中主动招呼顾平的人很多,顾胖子很享受这种被人众星捧月的感觉,微笑着点头致意。 “哥!就是那两人欺负葬花和华静的。”明剑收起了刚才还嚣张的神色,用手指了指安冉和樊云天。 安冉缓缓的取下遮颜袍的兜帽望着顾平,英俊青年目光冷冷没有说话。 “安……安冉!”顾平呆在原地吃惊得说话也哆嗦,“是你?怎么会是你!不、不、我是说……你……怎么这么早就到了?“ “早吗?“安冉抬头望了望天空,”太阳都下山了,你们好像不太欢迎我们这一大一小啊?“ “哪有的事?“顾平的脸上瞬间堆满了笑脸屁颠屁颠的跑了安冉的面前,”这个把星期你去的那个什么青云山,居然屏蔽消息我们怎么都联系不到你,兄弟们想死你了。“ “第二次了。“安冉瞪了他一眼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下。 “大水冲了龙王庙是吧!误会,这绝对是误会!“顾平保证道。 安冉简直懒得和他计较。 在场的人通通傻眼了,这位浑身上下破破烂烂的青年人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安然老大啊?这几天有幸和团队里的大佬们杀怪练级的人,听到他和樊云天在流氓聚集地的事迹后无不崇拜不已。 尤其是大漠孤烟直,简直将安冉描绘成一位仗剑江湖的神人,举手投足间力挽狂澜,手中三尺青锋饮斩尽无数怪物头颅。其实在流氓聚集地,安冉不过是一个跟着樊云天混日子的角色,哪有大漠孤烟直说得这样夸张?但大漠孤烟直为何要这样说呢?他需要在团队中竖立一个精神领袖,塑造一个完美的偶像,让成员们纷纷崇拜安冉、模仿安冉,这样团队才有了魂、才会有凝聚力。而大漠孤烟直为何要塑造安冉而不是自己呢?因为他始终觉得这个年轻人将来的成就一定是在自己之上,还有大漠孤烟直真的很喜欢他,这个中年汉子从安冉的身上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可是当看到安冉现目前这副打扮,很多人难免有点失望,“他的三尺青锋呢?”他们想,“我只看到一个破破烂烂腰插竹棍的乞丐而已,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啊!” 有的人甚至注意到英俊青年额头上的红唇印不禁暗自好笑,“他妈的!你这是去了哪家窑子,被窑姐儿亲了还未洗脸跑出来搞笑的么?” 在场的人想什么的都有,有人觉得既然是高人,那恐怕不能当看穿着打扮来定论,否则平时和咱们练级,厉害非常的灵活老大也不会满脸笑眯眯的示好了。 人群之中,那个穿着青色道袍的少女几步就跑到了安冉的身边,这个时候她简直像极了乖巧的邻家小妹。她领教过眼前这人的厉害,也知道目前来说她们根本惹不起他,所以她需要来点计谋来化解这段恩怨,或者说暂时委曲求全,利用他们的团队提升等级打到好的装备,等有一天羽翼丰满的时候再将旧账一一算明。 “对不起!安然哥哥,”华静嘟起嘴巴撒娇道:“秀水镇那桩事是我们不对,也不知道是你从那里经过,不然我们怎么都会忍让的。”她缓缓扭动着身姿望着安冉楚楚可怜。 “是呀!“明剑走出了人群微笑着说,”要是知道是你在那里,我们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冒犯的,希望安然老大大人不记小人过。“ “忍让?”安冉眯起眼睛审视着眼前的娇态十足的少女心想,“好一个忍让,不知道缘由的人,还以为老子仗势欺人把你们怎么、怎么了。” 原本安冉其实对这个少女印象不是太坏,甚至包括这批人,嚣张跋扈一点可能是很多一时得意的年轻人爱犯的错误之一,但倘若将他们放入团队一一教诲,这些人能诚心改正的话,这里并非容不下他们。然而安冉彻底失望了,这几个人不只是嚣张跋扈,还擅长工于心计,这就没法再做并肩作战的兄弟了,谁能想到他们今天对你的示好是出于什么目的呢?谁又能保证某一天他们不会在你后背来上那么一刀?如果说得知自己的身份后,看见顾平以这般模样对待自己,这几个人还是不服偏要顾平为他们主持公道的话,安冉倒愿意将‘年轻气盛’‘行事鲁莽’等词放在他们身上,可惜他们选择的是马上笑脸相迎,运用点措词上的小聪明下套让别人产生误会,心里深深的给你记下这一笔,待得以后有机会再狠狠咬上一口,这样的人谁敢留? “没事,我不是什么大人,”安冉将少女华静口中的‘忍让‘改成了’挑衅‘不温不火地说,“对于你们的挑衅,在秀水镇咱们已经了结了,我安某人再怎么不讲道理,至少也得看在大漠孤烟直的面子上将这笔帐一笔勾销。” 这话安冉说得重——很重,他心里其实是有气的,当从秀水镇哪里听到这几个人口中称呼的‘孤烟老大‘以及他们的言论安冉就有点气,一支好的队伍中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人存在?尤其是你大漠孤烟直的队伍。 “谢谢安然老大宽宏大量!”爸刀仿佛没有听到安冉语言中的深意赔笑道:“在得知你要前来,孤烟老大很早就定好了这处酒楼,以便给安然老大接风洗尘,咱们兄弟个个翘首以盼,希望能早日见到你的尊容。” “是呀!是呀!”围着的一群人又随声附和。 身为武僧的笑三笑开始对众人讲起,他从几个大佬的口中听过安冉在流氓聚集地的事迹,魁梧汉子添油加醋讲得绘声绘色,这堆开始还在大骂安冉和樊云天的人,现在对他们无比亲切。一堆人其乐融融准备往醉仙楼里面走。 “孤烟大哥呢?”安冉问,“这里就是咱们约好相聚的地方?” “孤烟老大在城外练级,我刚刚才给他发了消息,这时他应该快赶回来了。“明剑抢在顾平开口之前说道。 “嗯!“安冉点了下头又对樊云天说,“咱们两个这副穷酸相,这醉仙楼如此豪华恐怕不让进门,要不我们在他家门槛上坐坐?” “穷酸相是你,老子身上不过染了点灰尘而已,想坐门槛你个白痴自己去,小爷没心情陪你演戏。“ npc小子将匕首‘虎牙嗜血‘重新插回腰间,直截了当的怼了安冉一句后转身往醉仙楼里面走 “谅他们也不敢!“爸刀走在了安冉的身边,”咱们安然老大何等尊贵,这些npc敢狗眼看人低的话,看我不把他们的眼珠子挖下来当炮踩。“ “先前你们不也是狗眼看人低吗?“安冉想。 他并未理会这些人的奉承和讨好,迎客的小斯也并未以貌取人,而是相当热情的领着他们上了三楼。 他们经过铺有松木地板的楼廊,楼廊的栏杆上摆有小盆的花草,另一边就是一间间饭厅。每间饭厅的门楣上面皆有一块金色的铁片,写有房间名字甚是风雅,一群人往楼廊最里面走,其中不免有好些穿着镶铁靴的战士踏着地面,但这木质楼廊却未发出咚咚咚的脚步声。 目的地到了,安冉看见这件饭厅的门楣上写有‘观水阁’。小斯将房门打开并不入内,只是低着头测身让开伸出右手道了一声:“客官请进!“看见客人全部入内后再反身离开。 这间饭厅并不算太大,但是很优雅,过道在一侧,右边摆有圆桌三张,上面摆有精致餐具,四周是竭黑色的太师椅,桌子与桌子中间是可以折叠的屏风,桌子的右侧是打开的连排雕花窗户。 安冉放眼望去,可见楼外就是那条停泊着坊船的人工河,此刻已近黄昏,一些坊船上的灯光已近亮起,河水荡漾波光粼粼。英俊青年不顾众人力推,随便找了个靠窗位置坐下就双手环保胸前,或是看景或是两眼微闭并不说话。 众人不是瞎子,尤其是在秀水镇遇见的那几个人,谁都知道这个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年轻人心情不太好,而且他们大概也能猜到他心情不好的原因,只是大家嘴上不说而已。 白鹿是被安冉收入了坐骑空间了的,一来酒楼不允许牲口入内,二来安冉也懂起码的礼节,大家在这里议事吃饭,你在这里放一头鹿子算怎么回事?于是就只剩下樊云天一个人,一手托着腮帮一手无聊的将筷子在手上转得飞快。 那些人以为这个看起来较为可爱的npc少年好说话,于是上前试图和他聊聊,于是他们错了,于是不禁在心里暗骂:‘这主仆二人都他妈不是省油的灯。’气氛稍显尴尬。 所幸尴尬的时间不长,随着一声推门声响起,威风凛凛的大漠孤烟直快步而入,中年汉子身后跟着烟落、长河落日圆、向东、还有些自己不认识的生面孔,当然也有在秀水镇碰面的战士恒刀和女法师葬花。 “来啦!老弟。” 大漠孤烟直环顾四周找到了安冉,他远远的打了声招呼几步跨过去作势要抱。 “别动!老哥。” 刚刚起身准备迎接的安冉,看见中年汉子一身硬邦邦镶着铁片的山文甲一下子躲开。 中年汉子伸出的热情手臂停在了空中,瞬间他右手握拳顺势在英俊青年的胸口上轻轻锤了一下,两人哈哈大笑。 第三十六章 npc们的心思 醉仙楼是比较讲究场面的,尤其是三楼单独设立的排排雅间,每间雅间皆配备侍酒丫鬟,负责斟酒和传菜,小斯从厨房端着菜肴并不进入雅间,由侍酒丫鬟接过呈在桌上负责摆放和讲解。这时候桌子上已经摆满了佳肴,杯中已经倒满了美酒。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大漠孤烟直微笑着说,“这位是黄员外黄老先生,怀桃县屈指可数的有钱人。”这位年轻俊彦便是我向你提起的安然。“ “见过安老弟!“须发皆白慈眉善目的老人家抱拳行礼,“早就听闻你家哥哥提起,如今得以相见实乃鄙人之幸。” 安冉本想伸出右手和他握一下,可是他们npc的行礼就没有握手一说,于是只能抱拳行礼。 “黄老先生客气了,”安冉微笑道:“你老这身子骨可是硬朗得很啦!贵府可曾有一位名叫‘黄莹莹’的千金?” “那是老夫的孙女,“黄员外微微一愣不过马上恢复常态,”不知安然老弟何故有此一问?“ “莹莹姑娘算得上在下的恩人,黄老爷子的孙女可不得了,巾帼不让须眉啊!“言罢安然哈哈一笑。 “哦?这又是何故?“头戴东坡巾身着灰色长袍的npc老人疑惑道。 “有关个中缘由一会儿再谈,现在嘛容小子我先失陪一下。“他又转过头对大漠孤烟直道:”孤烟大哥在落座之前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们到外面去说,”大漠孤烟直对黄员外抱歉一笑,“黄老先生先落座,我兄弟二人去去就回。” 于是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烟落开始安排大伙落座,心里嘀咕着这两个男人怎么神神叨叨的。 “文泰大哥,我觉得你并非是那种讲究排场的人,怎么今天安排在醉仙楼吃饭?你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你小子!“大漠孤烟直嘿嘿一笑,”你以为我想啊!游戏里的这些酒菜我们这些玩家一点滋味都尝不出,要不是为了那个npc,咱们随便找个地方就能把下副本的计划给谈了,现在弄得我都要学着他们那样文绉绉的说话,酸死了难受——安冉你单独拉我出来究竟有什么事?“ “你先告诉我今天咱们要议论的事情重不重要?需不需要避讳外人。“ “很重要,“大漠孤烟直直言不讳,”这算得上咱们进入游戏以来最重要的事情,关系到帮派能不能成立的问题。“ “行!“安冉用手指敲击着木栏杆,”相信你已经听说了秀水镇的事情了吧?“ 大漠孤烟直点了点头。“顾平已经发了消息向我简单的说了下,我实在不明白你怎么会和他们发生纠纷呢?” “孤烟大哥自己看,“安冉也不解释,将秀水镇的视频和刚刚在楼外的视频截了出来放在空中慢慢播放,眼睛盯着画面的大漠孤烟直脸色越来越难看。 “打得好!想不到他们居然是这种人。“当看到樊云天一板凳敲向明剑的时候,沉默的汉子突然低声道。 “我要首先阐明一下,把你叫出来放视频给你看的目的并非是打小报告,当然我安某人也算不上什么烂好人,他们挑衅我,我能忍则忍,不能忍就打回去,无需借用你孤烟大哥之手来惩罚他们。我的意思很明确,这种人他不能在队伍里存在,不然后患无穷。”安冉淡淡的说道。 这时候视频已经播放到那几个人得知安然身份时的表现了。 “哼!”大漠孤烟直冷哼一声捏紧了拳头,“狗日的变脸简直比川剧艺术家还快,也怪我冷文泰有眼无珠,要不是你、我还被蒙在鼓里——相信哥吗?安然!”突然中年汉子满脸真诚的望着英俊青年。 “当然,虽然开始我有点生气,想你为什么会要这样的人,现在看来我们的孤烟大哥也是上当受骗了啦!“安冉打趣道。 “走!咱们现在就让这些人滚!”大漠孤烟直拍了拍安冉的肩膀当先往雅间里走了进去。 从安冉和大漠孤烟直走出去,坐在第三张桌子上的爸刀等一行人就预感事情不妙,惴惴不安谈不上、但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恍惚的。果然去而复返的大漠孤烟直和安冉朝他们径直走了过来。 “几位,”大漠孤烟直面色平静抱拳行礼,“十分抱歉,这次咱们即将下的豪杰墓人员已满,你们恐怕只能另谋高就了。” “凭什么?“原本一直装得贤淑的法师葬花忽地站起身来,”孤烟老大开始不是说加上我们几个人数刚好合适么?事到如今你说变就变,你堂堂队伍领头之人说话做事朝令夕改,难道就不怕寒了兄弟们的心;传出去就不怕别人笑话?“ “不怕!“大幕孤烟直回答他们的只有两个字。 坐在葬花身边的明剑轻轻的将手中的竹筷轻轻一放,站起身来扯了扯女法师的衣角。 “你还不明白吗?”腰挂长剑的明剑酸溜溜的说:“还不是因为咱们在秀水镇惹到了他家兄弟,如今假公济私秋后算账来了。这里已经容不下我们了,妹子咱们走吧!” “正是!”脸上同样没有任何变化的大漠孤烟直再回答他们两个字。 只听啪的一声,一人将筷子拍在桌面上。“干你姥姥的!走就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于是和安冉有过纠纷,在秀水镇的几个人一起走出了房间,剩下的多数人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这其中也包括npc老人黄员外,很多人不由得议论纷纷。 “诸位”大漠孤烟直抱拳环顾四周,“大家一定是在困惑,为何在下会对昔日一同练级杀怪的队友下逐客令,这里有两份视频你们看看便之。” 大漠孤烟直将安冉发给他的视频放在空中,视频顿时如同一个大电视那样在空气中成像,事情的经过一目了然。 “当然,看了这段视频以后,还是觉得我们蛮横无理的人也可以选择离开,咱们做不了兄弟可以做朋友,如果觉得他们受了委屈想要打抱不平的好汉也可以随时前来找我安某人,咱们当当敌人也无妨。”英俊青年不咸不淡的说道。 视频放完后,还是有人议论纷纷;也有人义愤填膺;有人大声呵斥这几个人当面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当然也有人暗想,你安然和自家的npc仆从难道就不霸道了?这是很正常的事,悠悠众口自然说什么的都有,安冉当然不会管别人怎么想、怎么说,只要不来招惹自己便没问题。 “出了点家丑,让黄老先生见笑了!”看见npc黄员外站起了身,大漠孤烟直赔礼笑道:“黄老先生请坐,咱们先和它几杯,品品这望月湖中的狮子鱼如何?“ 灰衣老人呵呵一笑随即坐下。 “你老弟不必如此一说,想老朽我活了一大把年纪家中丑事多了去了,很多时候处理事情还不如老弟干脆利落呢!你看这次咱不是就吃了亏了么?要不是你冒险者大漠孤烟直相救,恐怕老朽就只能去九泉之下喝酒咯!“ “黄老先生哪里的话,心烦的事情不谈也罢,来、来、来咱们喝酒!”中年汉子率先举起了杯子。 雅间里原本满满当当的三桌,皆因一些人的离开而空出些许,不过这并不妨碍大家把酒言欢。有谈论最近等级和装备收获的;有谈论某个职业的技能好坏的;有谈论自己对这个游戏所感悟的;也有对未来这个团队抱有憧憬的。很多人在顾平、向东、以及长河落日圆的带领下,相继过来对安冉敬酒,英俊青年一一碰杯仰头饮下,其中一个年纪不大的青年说了一句话让安冉印象深刻。 “安然老大,“这个脸上还留有青春痘的黑衣刺客端着酒杯,”我很崇拜你,但说心里话,我觉得你和那位npc在秀水镇打人也很……也很嚣张。“ 哪有这么敬酒的?这是游戏中跟着向东一起混的一个高中学生,小伙子天赋很好,也很努力,但为人心直口快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哪怕说错了话也浑然不知。 “你小子喝多了?“向东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上又对安冉道:”安然老大你不要在意,当他说的话是放屁,这小子从来就是缺根筋。“ 安冉当然不会介意,事实上他很欣赏眼前的小青年,有什么说什么,喜欢你便是真心喜欢你,不喜欢你哪怕你是天王老子也不关他事,这样的人难道不好么? “你叫名字?”安冉端起酒杯笑望着他。 “我叫陈敬亭,游戏名字叫‘敬亭爱游戏‘安然老大以后可以叫我敬亭或者小亭,但不要叫我亭子,因为那样称呼真的不太好听。” 安冉被还有少年心性的年轻刺客逗乐了哈哈大笑。 “就你要求还蛮多的是吧?”向东觉得这小子在自己的哥们儿面前有点话太多了,准备就要开始言语教训。 “没关系、没关系,“安冉打断了向东,”敬亭的性格不和你一模一样么?也不照照自己。来敬亭咱们干一杯,喝了这杯酒以后不管我对的还是错的,都直接给我说,当然对的嘛多在兄弟们面前表扬下我,错的嘛!就给我个台阶关着门咱悄悄说。“ “好叻!“年轻的陈敬亭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又补了一句,”我师父背地里老是说你,说你这个人没人什么了不起的,而且色得很。“ “尼玛!小亭子,“向东一下子捂住了他的嘴巴大声道:”没有的事情,安冉,我怎么会那么说,真没有的事。“ “没有吗?“烟落笑嘻嘻的望着向东又望着安冉,”你还叫我把他看紧点儿,不然煮熟的鸭子都会飞掉。“ “名师出高徒啊!“安冉打趣道:”你俩口无遮拦,果然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养的徒弟。“ 在众人哈哈大笑中,向东拉着他的小徒弟落荒而逃回到了自己那桌的座位上。 在座的的人其实不多,总共也就就是二十来个而已,接下来大家就各自聊着最近几天遇到的事情,当然他们基本都知道只是在告知安冉而已,安冉也将自己在青云山的总总际遇为大伙儿说了一些,至于得到的什么‘火云石‘什么’竹马‘之类的东西英俊青年暂时没有说出来,只选了在山脚与虎搏斗;在山中遇见鱼先生;在山上遇见神仙一事;同时也对黄员外告知,自己何如认识他家孙女的。后来樊云天直接接过了他主人的话,将这山上之行说得绘声绘色,大伙无不惊叹。 npc小子不当说书先生算是可惜了,尤其是对安冉遇见女神梅思安的事情说得添油加醋,什么千年的缘分啊!什么佳人有约啊!之类的,他的目的很简单——让烟落吃醋,想看看自己的主人被揪耳朵的样子。 但烟落令他失望了,虽然确实纠结安冉额头上的红嘴唇,却没有醋,也没有揪他耳朵,或者说就算要揪也是在另一个世界,身为npc的樊云天当然无法看到。 酒过三巡,夜幕降临,人工河上早已灯火通明,这个时候坊船上的船家女和青楼中的姑娘成为了观灯街的主角,她们已经把赌坊中的牌九和骰子给比了下去。闲话已尽,是该谈谈正事的时候了,可是安冉却发现身为玩家的很多人已经被游戏中的酒水弄得偏偏倒倒了,他们虽然神智依然清晰,但却无法控制自己被系统灌醉的游戏角色,安冉也感觉自己在游戏中喝得多了一点,不然这视野中的一切怎么会在天旋地转。 “哎!正事留到明天一早再谈吧!“大漠孤烟直看着已经醉倒在桌子上的npc富甲翁道:“系统提醒我该下线了,咱们这个样子也没有时间再谈啊!这酒喝得一点滋味都没有。”言罢中年汉子让小斯将醉倒的黄员外带入醉仙楼的客房中休息。 “咱们是玩家,当然尝不出游戏里食物的味道咯!”烟落说道. “怎么可能?”长河落日圆意味深长的看了看烟落和安冉,“这酒在表姐的口中不是酸酸的吗?” 长相极美、身材极佳的女子狠狠的剜了她表弟周季平一眼。 安冉缓步向前充耳不闻,此刻他心里在想这个姓黄的npc老者为何会和大漠孤烟直走在一起?他为何会出现在酒楼之中?自己的奇怪际遇倒是有了,但自己的等级却和他们越拉越远了。 当天晚上,烟落照常和安冉聊游戏里和游戏外的琐事,当然他们也会聊到女人梅思安,就如女孩自己所说,她还不至于为了一个npc女人而吃醋。 “她吻你额头的时候什么感觉?”烟落问 “游戏里能有什么感觉?人家那是教我技能好不好。” “哦!这样啊!那你回亲她没有?”烟落又问。 “我亲一个npc干什么?“安冉回答得言不由衷。 “哎!太可惜了!“女孩叹了口气。 安冉无话可说,只能汗颜。 第二天一早,安冉进入了游戏,发现醉仙楼昨晚的残羹剩饭已经没有了,用玩家的话来说就是被系统给刷新了,用npc的话来说就是,这间雅间已经被丫鬟们打扫得干干净净,反正不管怎样也不关安冉的事情,英俊青年首先得召唤出樊云天。然而这次召唤樊云天没有立即出现在自己的身边,而是系统提示‘你的仆从正在睡觉需要当面叫醒。‘ 安冉这才想起,原来昨晚樊云天叫嚷着自己要在床上睡,安冉便让他在醉仙楼后院的客房入眠,但英俊青年下线的时候忘了将他收回仆从空间。很多时候安冉无法想通一些问题,例如:樊云天当时向他说的他不能离他太远,这个远究竟有多远?再如:樊云天所说的如果主人离开没有将自己收回,他就会处于系统的特殊空间中,别人影响不到自己、自己也无法影响到别人,但为何自己推门而入时,他正躺在床上睡觉? 英俊青年将这些问题一股脑的全抛给樊云天,而被召唤而醒的樊云天一边撑在懒腰一边苦口婆心的又向他解释。 “所谓不能太远是指,我们同时处在一个四周无遮挡物的空旷之地,举目眺望我看不见你,你也看不见我,我们双方互相大喊,谁也不能听见对方的声音;所谓特殊的空间,是指你口中说的下线,而老子就会被系统关在特殊空间里,别人看不见我、我也什么都看不见,而你一旦上线我就又会出现。就好比我在这间屋子里睡觉,你离开我也就不在了,你回来老子也同样也会回来。” “这样啊!”安冉貌似明白了,但马上又问出了一个问题:“如果说哪天你自己有喜欢的姑娘,你和她相拥而眠,老子一旦下线你就会被迫离开,那么人家那个姑娘不就只能独守空房了?” 走在楼廊上的樊云天顿了顿,然后懊恼的踢了廊柱一脚。 “那他妈老子就叛变!和别人远走高飞,从此懒得管你这白痴,这下你满意了吧!你一天到晚不问这些傻逼问题会死?” “老子好奇嘛!”安冉笑道。 “很简单!”樊云天挖了挖鼻孔喃喃道:“要么那个人适应我这种仆从生活,要么让我离开你,或者她离开,只是一个选择而已。” 安冉哦了一声后就没再说话,主仆二人一起回到了昨天吃饭的雅间。这时候他们看见npc黄员外已经坐在一张椅子上娴静的喝着早茶了。 “你们冒险者也有早起的习惯么?”头戴东坡巾的灰衣老人率先开口,“这么早就来了——要不要来点?怀桃山的毛峰、望月湖蟹肉做馅儿的小笼包,味道美得很啦!” “我吃过早餐了,”安冉摆手笑道,“况且黄老先生可能还不知,我们冒险者吃这些东西无法尝出味道,有点暴殄天物。“ “我知道,孤烟老弟和老朽讲起过你们冒险者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黄员外神秘一笑,“我还知道你们爱伸出右手来和对方相握以表示礼貌,有点类似于我们的弯腰作揖,你们有时候还爱说奇怪的话,比如要离开了就说‘下线‘回来了就说’上线‘你们冒险者的家乡话,家乡动作真是奇怪。” “这个不假“樊云天倒是不客气,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拉过一笼包子,”比如老头,你可知道电灯泡为何物?“npc拿起一个包子狠狠的咬了一口。 “有所不知道倒要请教。“老人将茶杯放回在桌子上。 “有两层意思,一种是说这是个发光用于照明的物体如同我们的蜡烛,另一种一层意思是,幽会的男女对打扰到他们之人的一种称呼。“樊云天得意的解释道。 老人哈哈大笑。 “安然老弟咱们算得上是有缘了,”老人又道:“你看在这县城里莹莹认识了你,在城外大漠孤烟直老弟又救了老夫一命。” 在黄员外的徐徐道来中安冉得知,原来npc老人是准备运送一批钱财和物资去临县,结果刚出怀桃县不久就被蒙面逮人给盯上了,老人所带的随从和车夫通通被杀,也辛亏正在不远处练级的大漠孤烟直一行人刚好路过,才救下了老人的性命,保住了这一车的钱财。所以这醉仙楼一聚,其实是老人出钱所请。黄员外其实还有个想法,既然听闻大漠孤烟直有意要建帮立派,他也愿意支援物资,倘若真的大事所成,以后黄家就可以依附在冒险者建立的帮派在下,不再受这怀桃县那些鸟帮主的窝囊气。这对于双方都是好事,所以大漠孤烟直也就顺水推舟答应了下来,顺便召集兄弟将这里当成一个聚会和议事地点。 “原来如此!“安冉暗想,”怪不得孤烟大哥说他也不习惯吃这种饭,敢情这顿饭还是人家一个npc所请啊!所商议之事黄员外也会参与其中,怪不得这老头一大清早就在这里喝茶等着玩家们上线呢!“ 不一会儿,陆陆续续的玩家上线,看着这些凭空出现的冒险者,灰衣老人也不惊讶,只是微笑点头致意。 “由于昨天出了点事情导致有人离开,这次去豪杰墓剩下的人选我只能在群里找了几个补缺,但由于没有经常在一起杀怪练级,可能默契程度要差一些。“大漠孤烟直皱眉说道。 “意思我们这次下副本有可能会很难咯?“长河落日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撑着下巴说道。 “下副本开荒难度本来就极大,尤其是第一次下这‘豪杰墓’咱们对副本里面的一切皆不了解,完全属于摸着石头过河,所以人员伤亡在所了难免,灭团都有可能。”向东分析道。 “这个不假,我们以前打魔兽世界下副本不是一样会遇见这种情况吗?灭团怕什么?大不了又重头开始,有志者事竟成。”顾平为大伙儿打气。 “勇气可嘉!”安冉笑道,“只是这个华夏的世界和魔兽世界不太一样,在那里咱们死亡不会掉经验,也不会掉装备。但在这里不行,倘若咱们一旦灭团,恐怕大家的损失会很大,掉的装备能否回来多少?我们没有把握;成员如果掉了经验和等级还会不会继续?我们同样没有把握。每一次战斗不能成功就会减少战斗力这是最难的地方,三番五次的失败难免会动摇大家的信心,人家会想咱们为了一块建帮令牌将自己身上的装备爆个精光、辛辛苦苦得来的经验掉得一塌糊涂倒底值不值得。所以要下这里的副本经不起来回折腾,只能一鼓作气,不然就是再而衰,三而竭。” “老朽可以提供给诸位好汉各类物资,”黄员外并不理会冒险者们说的什么副本、什么世界之类的东西。“所消耗的药物、食物、普通的甲胄和武器都可以这是我私人财产,老朽要怎么用别人也管不着只是……我无法提供人员协助你去豪杰墓,一来县衙不准,二来我也没有行伍家丁。” 安冉算是明白了,大漠孤烟直救下了npc老人,然后老人也看中了这个队伍,为玩家接下来做的事提供一定的帮助,换句话说也是系统给予的某种奖励。只是这种奖励并不能过分,系统不会仁慈得无缘无故,让县衙的npc兵卒或武夫陪同玩家一起下副本,至于以后会不会出现npc和玩家一起共同完成一件事情呢?那个只有以后才知道。 “还有一个问题,”大漠孤烟直将眉头皱得更深了,“这两天城外总是发生各种纠纷,有玩家和玩家之间相互争抢怪物的;有玩家和npc斗殴的;也有玩家和npc勾结起来打压别的玩家的,听说怀桃山靠近豪杰墓的地方,还有大量的npc阻止玩家进入副本,为此那里发生了好几起流血事件,而县衙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理会,好像怀桃县的有些npc并不欢迎咱们啦!” “这个我们亲眼所见,“昨天晚上前来敬酒的刺客陈敬亭说,”我、小伍、阿财、麻生姐,我们几个人原本是想去怀桃山练级打装备的,顺便看看咱们即将要下的豪杰墓是什么样子,结果还未走入桃林后那个山坳就被几个看似帮派成员的npc驱赶,说闲杂人等不准进入,有几个人不听结果他们打了起来,双方伤亡皆有,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安冉将手指从自己的茶杯里沾了些水,默默的在桌子上画圈儿。 “怀桃县这潭水深得很啦!“英俊青年感叹道:”恐怕我们的困难还不止在副本里,一些npc可能认为涌入这里的玩家动了他们的利益,在想方设法的驱赶咱们,他们在城外各种挑衅和打压无非就是告诉咱们,这怀桃县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最好收拾东西早早滚蛋。因为……“安冉用指间敲了敲桌上的圆圈,”饼子只有这么大岂容它人分享?“ “他们居然会想这么想,会这么做么?”安冉的话让烟落大吃一惊。 “还不止这个呢!”大漠孤烟直苦笑道:“昨天下午与我单独交谈的那个人是水运码头的郝七爷,他的意思是要与我们合作——这里没有外人——我就直说了,他的意思是要与我们联合起来与响马帮掰掰手腕。不过在此之前郝七爷想要看看咱们究竟有无能力弄块建帮令牌组个帮派。“ 正襟危坐的灰衣老人不由得咳嗽了一声。 “这郝七爷倒是个明白人,“安冉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咳嗽的黄员外,”不过比起咱们黄老先生差远啦!黄老先生的做法才叫聪明。“ 黄员外赶紧举起杯子喝了口茶掩饰了脸上的表情,顺便润了润嗓子,心中不由得一阵惊叹,“好家伙!这青年果然不简单,只稍稍思量就看穿了老夫的心思。” “安然兄弟谬赞了!”黄员外笑道:“老朽只是一介生意人,哪里又比得过掌管整个望月湖码头的郝七爷?” 安冉只是笑笑。 “那响马帮的帮主是不是姓马?”英俊青年换了个话题。 “正是!”灰衣老人答道:“马帮主最近几年可谓风光无限,这怀桃县的镖局、钱庄、赌坊、一些店铺、包括这观灯街上的一些院子他都有染指,也算是一个……一号人物。” “他家的三公子得意很啦!“安冉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的竹杖,”大街之上纵马飞奔,好像别人在他的眼中简直如同蝼蚁,如果不是你家孙女莹莹姑娘将我们救下,恐怕我和樊云天已经丧生在马蹄之下了。“ “什么叫丧生于马蹄之下?“一旁听到此处的樊云天不满意了,”老子量他也撞不到我。“ “闭嘴!“安冉狠狠瞪了他仆从一眼。 黄员外打了个哈哈说:“马家财大气粗,马帮主与本县父母官卢大人关系甚好众人皆之,而他的三公子早年就拜入‘御剑宗’童齐贞门下习武,马家少年郎山上有宗门撑腰、市井中又有官府护短,行事自然乖张不计后果。这马志以前就伙同家丁在城西的集市上打死过牛贩子,之后马家赔了点钱给牛贩子的家人,马志被童齐贞带回上山管教,此事便不了了之。只不过,这才多久少年这么快就回来了?” “是回来了,而且是骑着高头大马飞奔而来。黄老先生,这响马帮在怀桃县的风评如何?“安冉问。 “我只能说,对于他们的行事,大家敢怒而不敢言。“灰衣老人苦笑道。 “这就对了,“安冉望向大伙儿,”其实这怀桃县的百姓、大小帮派、大小商家可能在响马帮的手里面吃过不少亏,说不定黄老先生和郝七爷就是其中之一,要说怀桃县不欢迎咱们的人有没有?有!那就是怕咱们抢了他们地盘的那些npc,这其中肯定就有响马帮的人,我甚至怀疑很多地方出现和玩家发出冲突的npc都是响马帮暗中安排的。“ 安冉拿起茶杯喝了口茶。 “至于黄老先生和郝七爷,你们是属于欢迎我们的哪一类npc,”安冉向老人笑了笑,我说得对吧?老爷子。 “你们能来,老朽包括这怀桃县的很多商家其实都是很欢迎了,因为我们在他们手中吃过太多的亏了,比如他们强买强卖、欺行霸市等。” “所以我们其实就是一个搅局者,能将这盘踞在怀桃县的这股恶势力给打下去,这样怀桃县的百姓、商家、小帮派才能过上点舒坦日子,像郝七爷这种就就算是审时度势静观其变,先要看看咱们冒险者的实力再做决定,这也是如今怀桃县多数人的想法。而唯独黄老爷子是从现在就选择跟我们站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我刚才为什么会说黄老先生的做法是聪明的。” “老朽惭愧!玩的这点小心思,一下子就被安然老弟戳穿了。”老人突然起身拱手赔礼,“老朽其实别无二心,只想依附在座的各位,做个大树底下乘凉的普通商人,至于用的这点小心思,还望孤烟老大和安然老大见谅。” 这npc老人突然这样说,在场的很多人其实是不明所以的,都在认真的听他们的下文。只有两个人不一样,烟落看着自己的心上人侃侃而谈心中满是自豪,而那个懒洋洋趴在桌上的樊云天,此刻正在将茶盖拨弄得滴溜溜转,npc小子觉得,“关老子屁事!” “老先生不必如此,只要出发点是好的,有点心思其实也没什么的。”大漠孤烟直大度一笑。 大漠孤烟直是听明白安冉和黄员外中对话的意思,这npc老人和自己的相遇,他被抢、被自己救,其实就是老头一手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找个最顺其自然的机会接近自己。 “黄老先生是个好人,”安冉继续道:“因为只有好人才会教育好莹莹那样的姑娘,出自大富之家非但没有千金小姐般的矫揉造作,还能当街摆摊接济路人,这品性原本就和那个长街纵马的恶公子有云泥之别。所以好人我们自然是做朋友,坏蛋嘛!咱们就把他当敌人。” “能被在座的各位当朋友,老朽荣幸之至!”灰衣老头由衷说道。 安冉谦虚点头一笑后就陷入了沉思,大伙儿看他用指关节在桌子上面缓缓敲击想着问题也没有打搅,要么等待着他接下来的看法,要么小声议论着怎么下这个副本的问题。 “系统安排npc与玩家互动,或者说这个黄员外和那个郝七爷主动向咱们示好,必定有一定的深意,”安冉暗自揣摩,“其目的可能就是让咱们这堆玩家选择阵营,为接下来的怀桃县的明争暗斗做好准备,从这个黄员外和郝七爷的明暗表现来看,是希望我们站在他们这一边,希望我们在怀桃县建帮立派的一同打击与他们对立的npc的。不然这个黄员外又怎么会无缘无故交好,提供物资让协助咱们下副本呢?” 安冉想得不无道理,这其实就是系统造就的剧情,与以前传统网络游戏不一样,这种剧情不再像一条线那样固定的,作为玩家你能接、我也能接。在华夏这个全息网络游戏中,除开一些新手村的任务外,玩家碰到的任务或剧情会千奇百怪,在npc中随机产生,这些相当智能的npc会根据玩家的种种行为、性格、条件来判断会不会与其合作、求助和提要求,换句话说,这里的任务或剧情,也许这个玩家能遇到,别的玩家就无法遇到了。当然他安冉虽然是主角,但并不是老子天下第一,他能在青云山、怀桃县遇见各种npc,别人也能在别处遇到,面对npc的互动你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绝,接受是一番景象,拒绝也可以成为另一番景象,机遇人人都有但把握看自己。还是那句话,华夏系统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把玩家拉入这个世界中,让他们身临其境不再当一个事不关己的看客。“ “孤烟大哥你看这样行不行,”沉思半响的安冉再次说话,“对于副本外的麻烦咱们丢给县太爷卢大人。” “他会接这个麻烦吗?“向东皱眉道。 “我不管他私下与响马帮帮主如何交好,“安冉说:”但一个郡县的父母官,首先需要考虑的是在自己管辖的境内是否太平。咱们正大光明的去找县衙找到这个卢大人,对他说明去豪杰墓遇到不明人物的阻拦,它总不至于置之不理吧?当然如果他真的置之不理,那咱们就带上人马和那些阻挡的人干上一架,打得过他们咱们就下这个副本,打不过咱们继续练级收集装备,我们玩家什么都没有,就是可以飞快的升级和无数次复活,总之这个豪杰墓的副本下定了。“ “安然说得对!“大漠孤烟直补充道,”用他们npc的话来说,咱们冒险者杀不死、打不怕、又飘忽不定,县太老爷如果不管,就不怕咱们万一有早一日飘到京城,将他的不作为说给龙椅上的那位听?“ 正喝茶的黄员外差点一口茶水给喷了出来,心想:“这些神奇的冒险者还真有可能办到。 安冉嘿嘿笑了两声,“那就这么办,孤烟大哥咱们分头准备?“ “你不和我一起去会会卢大人?“大漠孤烟直问道。 “我的老哥!“安冉指了指自己这身行头,”你看看我的这副穷酸样,等级又低、装备差、还是一乞丐,县太爷看了咱恐怕就心烦,说不定本该答应的事也因为我给搅黄了,孤烟老大一身山文甲,胸有护心镜、手执雪刃刀,带两三个兄弟去县衙,说不定县太爷会把你当座上宾哟!“ “你小子……“大漠孤烟直哈哈一笑。“哪有这样调侃自家哥哥的!” 看着心中最在乎的两个男人关系这样好,烟落心中感到暖洋洋的,至于npc黄老爷嘛,听到安冉后面这句话后心中一惊。 “这种情况不是不可能,如果卢大人与冒险者‘大漠孤烟直’交好,一旦他们调转枪头,那么自己怎么办?何去何从?“想到这里,灰衣老人的脸上突然出现了有几分凝重。 黄员外突然出现的这种表情落在了安冉的眼里,英俊青年又怎会不知这老头心中所担心的事呢? “我想孤烟大哥此次前去必然马到功成,“安冉一边说一边望向了npc老人,”黄老先生说要资助咱们物资可是当真么?“ “这是当然!“黄员外拍了拍胸口,”老朽虽是一介商人,但说话向来作数的。“ “多谢老先生的慷慨相助,“安冉立马转头,”向东、顾平、落日、你们带领兄弟们去和黄老先生取物资,然后整理装备在这里等我和孤烟老大的消息。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哦!‘长者赐不敢辞,辞之不恭受之无愧’咱们不能白白拒绝了老先生的这番好意,以后在怀桃县的日子还长,说不定咱们这些居无定所的冒险者,还要多次上老先生府上讨酒喝。“ “好厉害的年轻人!“黄员外暗叹,”不但三言两语就将老夫悬着的心给定了下来,还有意无意的提出了更多的要求。他的分析、计算、安排、井井有条,几乎无懈可击,怪不得这个叫‘大漠孤烟直’的中年冒险者谈起此人总是满脸自豪。“ “安然老弟怎么还要说你们居无定所呢?”黄员外望着大伙儿微微一笑,“莫非你们认为,在这怀桃县老朽连一套像样的宅子都送不起么?” “老先生这是何意?”安冉故作惊讶问道。 “你们成立帮派,难道不需要一处安生之所?这怀桃县的宅子又贵,地段好的有钱都买不到,没有宅子,大伙以后吃饭议事不可能再天天往这酒楼跑吧!那样老朽我可请不起,我想过了,如果你们当真打到建帮令牌,从县衙记录备案的那一刻起,老朽就送一处宅院作为贺礼。” 包括大漠孤烟直在内众人无不吃惊,因为谁都知道,在华夏里的某处城里一座宅子的价值,那可不是简简单单以银币计算的。 大伙儿都还以为这是玩家建立帮派系统会馈赠的。只有大漠孤烟直清楚,系统哪里会馈赠这个,还不是因为这npc老人怕他们这堆人见了县太爷以后临时倒戈,所以加大了筹码这是其一;其二、安冉的举止言行已经彻底的征服了这个npc,让他安安心心的做出了选择,将自己和他们紧紧的捆在了一起,开玩笑,如果一个很有影响力、由玩家建立帮派就在他家隔壁,连帮派驻地都是他提供的,那么谁又敢再惹这个富甲一方的员外呢?安冉聪明,他黄员外也不是傻子。 “这……我怎么好接受?“安冉显得有点局促,用手挠了挠脑袋,”黄老先生,如此厚爱令小弟受宠若惊啦!“ “你难道不把老朽当朋友?“ “咱们当然是好朋友。“ “如果当我是朋友,那就不要推迟。“ “好吧!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现在先要去你家里讨点物资。”安冉如是说。 众人一片哗然,拨弄茶盖的樊云天一个失手,茶盖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第三十七章 山上有请 怀桃县的暗流涌动已成必然,豪杰墓里的那块‘建帮令牌’大概在为股股暗流推波助澜,有人想要得到它,也有人想要阻止别人得到它。 那么所谓的‘建帮令牌’究竟是什么?它又能为所持有的人带来什么样的好处呢?我这么说吧!拥有了它你就可以在官方的认可的情况下成立宗门帮派,由持有‘建帮令牌’者向当地官府提交建帮立派的申请文书,官府给予批准并上报朝廷由兵部记录在案——就如同建立大型的学塾要上报朝廷礼部一样——这样的帮派就好比得到了一张护身符,在应当履行平时协助官府保境安民的同时还能获得一定的权利,比如你可以正大光明的协助官府对某条街、某个市场、进行管辖,在管辖的过程中,自然能收到很多好处,倘若做得好,还会得到官府和朝廷的嘉奖。但如果没有‘建帮令牌’想要建立帮派就无法获得官府的批准,那么聚集在一起的人就会被官府盯上,招摇过市系统自然懒得管,然而一旦聚众与玩家、npc或者是有帮派的玩家、npc发生冲突,就会被定性于流寇、土匪、街霸之名,被抓捕、被围剿、皆是有可能的。当然,你可能会说老子就要私下建帮立派怕什么?大不了和他们对干,可以!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前提是你首先得拥有和整座城、甚至是整个朝廷的npc掰手腕的实力。 这就是为什么‘建帮令牌’会成为这怀桃县股股暗流的推波助澜物了,对于想要建立帮派大展宏图的人来说,它是一块敲门砖,而对于那些已经拥有了宗门、帮派的人来说它又是一把断路剑,有的人想要壮大自己,而有的人又觉得别人的壮大就是对自己的威胁,所以尽管‘建帮令牌‘只是一块敲门砖,就算门被敲开能不能走好还得看个人,但对于一些人来说,能够将可能扼杀于摇篮总是错不了的。 隆冬三九冷风阵阵,一行三人延着县城的西面缓缓而行。这时候太阳已经跨过望月湖,登上了怀桃县的城楼,但樊云天依旧觉得天气寒冷,npc小子紧了紧自己的衣裳,有些羡慕眼前有说有笑的年轻男女。 “为何这大冬天的,你们冒险者就不能感受到一点苦楚?“他想,”老子算是受够了,在忍受冷风同时还得忍受你俩的无聊话语。“想到此处樊云天便懊恼的对着一只不长眼出现在路边的野猪一阵乱捅。 “哇!樊云天像比前些天要厉害许多了耶!”烟落惊讶叹道:“安冉哥,你看那头笨野猪毫无还手之力。” “那是因为樊云天在成长啊!”安冉回答,“就如同孤烟大哥、你、顾平、他们一样,大家都在变强,只是嘛!我的等级已经和大伙越拉越远了。” “这没什么的,”女孩安慰,“相信以你的身手应该很快就会追赶上来的,对了、刚才你使用的那招叫什么?好快的速度!是乞丐的职业技能吗?” “不是。“ 樊云天接过了话头,随手给了野猪一记‘碰瓜’等级比他高出两级的野猪被眩晕在原地三秒。npc小子不等那畜生苏醒过来,身子斜扭左脚一步跨出,瞬间就绕到了野猪的屁股后面,手中的‘虎牙嗜血’匕首在野猪身上刷、刷、刷划出三刀。寒光、鲜血、数字同时飞溅。 ‘-345‘ ‘-219‘ “去!打扫战场。“樊云天打了个响指,野猪应声倒下。 npc小子说话的同时就已经出现在安冉和烟落的身边,他身后带着一道半透明被拉长的影子,就如同跑车后面那道若有若无的气体一样紧随其后,当樊云天停了下来的时候,这道被拉长的影子与他重合仿佛钻入了樊云天的身体。 烟落惊讶得无以复加,同样是一样的动作和招式,樊云天又比安冉的速度快上了不少,倘若是自己面对有这样身手的人,恐怕还未拉开弓弦就已经被他欺入身前了,一个射手如果被刺客、剑客、战士近身的后果是什么?只有四个字‘待宰羔羊‘ 樊云天用‘随影惊鸿‘虐杀野猪的时候,不远处有个站在在桃林中一袭白衣、腰佩长剑的青年将这一幕看入了眼中,那少年的招式他好像在哪里看见到过了。 “这不是师伯在试剑堂使用过的’随影惊鸿‘么?咱这不传外人的宗门剑法怎会出现在他的手中?不行!这事必须要向掌门禀报。” 想到此处青年朝自己的身后招了招手,桃林的更深处又走出几个和他年龄差不多大、打扮一样的青年。 “你们暗中盯着那三个人,倘若他们要离开便悄悄跟上,千万不要打草惊蛇。”青年用眼神示意桃林外的樊云天三人,说完这话后青年转身进入了桃林的一条林间小道。 安冉在弯腰拾取野猪爆出来的钱币的时候,就用眼睛的余光瞄到了站在桃林那里的几个白衣青年了,只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一路下来这明着的、暗着的观察自己的npc还少么?英俊青年也同时告诉了烟落和樊云天,在别人没有挑明动机为之前,假装不知道、不要轻举妄动,继续往豪杰墓方向走。看看这些npc究竟要干什么?怎么对付他们?这是安冉此次行的目的。 “这招‘随影惊鸿‘是我们在青云山的时候鱼先生传授的,它不属于某个职业的专属技能,应该是人人都可以学习。”安冉在拾取战利品的时候樊云天解释到。 很少见樊云天能这么耐心的解释一件事情,这大概归功于在西凉城烟落送他东西的缘故吧!自己主人包裹里还躺着人家烟落送的铁胎弓,npc小子就算以抬杠见长,也不忍心再像以前那样怒怼这个愿和他交好的姑娘。但樊云天心里真的很烦,这原本打探豪杰墓状况的行动,被女孩活生生弄成了野外郊游,自己吹着冷风,看着这二人你侬我侬个中滋味确实难受。 “你为何一定要跟来呢?“离他们隔了三丈远的樊云天看着并肩而行的二人心里想:“在醉仙楼等消息哪里不好?莫非你以为不看着自己的男人他就跑了不成?” “这‘随影惊鸿‘虽然是一套剑法,但它却是以身法见长,”安冉接过了npc小子的话题继续说,“我想这可能就是人人都可以学习的原因吧!你看樊云天用匕首都可以将它使用出来——虽然有点不伦不类——我想你们射手也应该是可以学的。但很遗憾,我却不知道怎么教你,事实上我自己也弄不清很多东西,比如、为何这套剑法在鱼先生手中就可以幻化出好多道残影同时出剑,而到了我和樊云天这里却不行。这套剑法它是单以速度和技巧见长呢?还是掺杂有其它的什么东西我也弄不清楚。” “像这样正事不干瞎聊天就清楚咯!“樊云天白了他主人一眼,”还说老子还不伦不类,他妈的!像你那样拿根破竹棍敲来敲去,慢得像乌龟一样就有模有样了?姓安的你简直恬不知耻。哦!对,你就是这样的人,也不看看自己在醉仙楼向那老头儿要东西的那副德行,啧!啧!简直比老子都还不要脸。“ “老子就是打个比方踩着你尾巴了?”安冉马上反击,“还滔滔不绝的数落老子,就你樊云天有骨气,有种以后都不要用我讨来的东西啊!” 安冉这句‘有种都不要用我讨来的东西‘击中了樊云天,他怎么可能不用?npc小子一向是以抬杠和要东西见长的,不过他嘴上当然是不服的。 “凭什么?“樊云天甩下一句后当先往桃林走去。 “这主仆二人还真的是一个是一颗钉子一个眼。“想到这里烟落抿嘴一笑。 “不用教我什么技能,只要以后能用这些技能保护我就足够了,你……你会保护我吗?安冉。“烟落痴痴的望着安冉问。 “当然啊!”英俊男子微微一笑。 “你看好多桃树,”女孩指了指桃林那些掉了桃叶、光秃秃的的树木道:“可惜没有桃花,桃林、豪杰墓,你想起了什么?安冉。“ “什么?“安冉有点茫然。 “唐伯虎的《桃花庵歌》呀!”烟落提醒后又独自念道:“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 烟落学着诗人的模样一步一摇的唱着唐伯虎的诗,天籁般的声音配上少女窈窕的身段,女孩真的很美!倘若冷雪穿上衣襟飘飘的儒裳,还真是像极了一个满腹经纶的女先生,只是她是一个射手,身上穿着的服装皆是比较裸露的皮甲和长靴,这倒让她变成了一只在林间雀跃的猫儿了。 他们走入了桃林的深处,一只兔子不知何时从一棵树背后串了出来跟着女孩蹦蹦跳跳,然后就是更多只,灰的、白的、粉的、个头大小不一甚是可爱。烟落弯下身子试图逮上一只抱在怀里,可是这些兔子非常机敏,在看到女孩伸手的时候就一溜烟跑开了。 安冉用右手食指和中指抵住眉心的那个唇印,斜着脑袋向其中一只兔子望去,在安冉的视野中,兔子的头上立即出现了一个绿色的字体介绍。‘桃园兔‘23级,群居动物、性情温顺喜食桃花。 而樊云天可不管它们可不可爱、温不温顺,npc小子觉得它们在自己身边跳来跳去非常烦人,抬起一脚就踢飞了一只离他最近的灰色桃园兔。 这下可好了,那只被樊云天踢飞的兔子落在地上打了个滚儿,然后站起身来抖了抖长长的耳朵,它原本有一点红的眼睛现在因为愤怒变得血红,小家伙发出吱的一声,后腿一蹬、圆滚滚的身子向炮弹一样的撞向樊云天的胸口,速度快得惊人。 “切!就凭你……” 伴随着‘砰’的一声闷响,npc小子话未说完,就疾驰而来的桃园兔撞翻在地,‘哎哟!“樊云天忍不住揉着胸口**了一声,站在原地吃惊不已的安冉发现自己仆从的血量少了好一大截。 “樊云天小心!”安冉出声提醒,“这兔子的攻击力好高。” 与此同时,烟落已经取下了她背上的那把在流氓聚集地得来的百年拓木弓,女孩张弓搭箭蓄势待发。这些兔子虽然可爱,但烟落还不至于被它们迷得连自己同伙的安危也不顾及了。 只是撞击了樊云天后的灰兔,像皮球一样的弹在地上,然后它裂开了自己的三瓣嘴唇露出尖尖的兔牙,好像在示威好像在嘲笑,但它并没有继续攻击。 “你妈的!”樊云天骂了一句。 吃了骄傲的亏后,npc小子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抽出腰间的匕首狼一样的扑向了那只灰兔。 灰兔见来者来势汹汹倒也不惧怕,抖了抖身子它的毛发立了起来,如同根根铁针,灰兔就地一滚,细如针尖的毛发像漫天细雨般射向了飞身而上的樊云天。 “赶紧躲开!”安冉和烟落不约而同的喊道。 硬如铁针的灰色兔毛,在空中飞过的轨迹如同根根蛛丝,瞬间穿过了樊云天的手臂、大腿、胸口、和头颅,它们疾驰而去,有的射在地上末入了泥巴;有的射到树干上发出嘟嘟嘟的声音。 完了!烟落想,这下樊云天必定会被穿个透心凉去坟地复活了。 只是下一刻樊云天就和安冉并肩站在一起仿佛都没有动过,他左手抓住灰兔的耳朵,将那只奄奄一息的小家伙提在空中。那把‘虎牙嗜血‘匕首早已扎进了灰兔的耳门,兔子的热血流向了樊云天的手腕。 安冉是知道樊云天如何躲避过灰兔使出的暗器的,当npc小子看见灰兔的异样后就使出了‘随影惊鸿‘,那些兔毛变成万千细芒飞向自己的时候,他在飞掠的途中测身一让,双脚飞快的横跨两步刚好躲过了那阵要人老命的’春雨‘,他利箭一般来到毫无反应的灰兔面前,猛地将匕首扎进了灰兔的脑袋,然后将它提了起来后又奔袭到了二人的身边。烟落看到的针芒穿过樊云天的景象只是他留下的残影而已。 “看你快还是老子快!” 樊云天撇了撇嘴,抽出匕首随手丢掉了已经毙命的桃园兔,几枚闪闪发光的铜币跟着兔子一起掉在地上。世人常说:‘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但他樊云天不是人。 “你他妈好像是比以前厉害了不少。“安冉由衷的赞叹道。 本着颗粒归仓的原则,安冉正准备弯腰去拾地上的几枚铜币,突然间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青年转头望去,有一条白芒起于远处的那颗老迈的桃树下,眨眼间就已经快要抵达樊云天的背心。 安冉年手中刚好握有手竹杖,他本能般的往上一挥,只听铛的一声,竹杖击中了化为白芒的剑尖,火星四溅、飞剑在空中打着璇子却没有落向地面而是疾驰而返,最终飞回了从那颗老桃树下走出的一位白衣中年肩后的剑鞘。 “好反应!“身背剑鞘的白衣中年人拍着巴掌向安冉三人缓步走来。”我原本以为只有咱们的同类才具备这种反应能力,想不到你这一身破烂的冒险者乞丐也是深藏不露啊!“ “哼!暗箭伤人,你本事也挺大的。“安冉冷哼了一声挖苦道。 白面无须头戴玉簪的白衣男子不以为意咧嘴笑了笑。 “我也只是用了三分意念、三分力,不然啊!这位小兄弟的身上恐怕早就被穿了个透明窟窿,又岂是你区区一竹棍能抵挡得了的?”他懒洋洋的说道。 “你就算上十分力气,也掩盖不了暗箭伤人的卑劣行为。”烟落愤愤的说道。 “哦?“中年白衣男子看了一眼这个拉紧弦子用箭头指向自己的女射手舔了舔嘴唇,“把弓箭收起来吧!姑娘,如此漂亮可人的美人儿动刀动枪的会有点大煞风景。” 烟落没有理他,依旧皱着眉头拉紧弓弦用箭尖指着白衣男子,箭杆上已经微微泛起冰冷的霜花,这是女孩使出的射手技能‘春雨箭‘此刻箭在弦上,只需要烟落手指轻轻一松,利箭就会破空而去射向白衣男子的咽喉。 男子再次微微一笑,伸出右手掐了个剑诀,他肩后那把雪白的宝剑再次飞出剑鞘,直接悬停在男子胸前。 “在下御剑宗唐佩,奉掌门师兄之命特邀几位前往山上一叙。“白衣男子抱拳微微鞠躬。 “邀请别人有先从背后偷袭一剑的么?小白脸,老子要是不去你又能把我们如何?“ 樊云天虽然是出言不逊,但npc小子一改以前什么事都无所谓的作风,此刻他右手持刀左手握锤,身体绷得笔直正严阵以待,因为樊云天觉得这人很强除了青云山遇到的变态,这是他们目前遇到的最强之人。 白衣男子伸出双手鼓掌三次,桃林中先后又走出了数名男子,有四名同男子一样身穿白衣的青年,青年的身后跟着十多个腰佩朴刀的精壮汉子,他们都是npc。另外安冉发现这些人中还有三名玩家、一个法师、一个刺客、一个剑客。 “不去么?”白衣中年男子揉了揉额头仿佛有点头痛,“我本想宰了你们,但掌门师兄吩咐又不能对你们下手,如若你们不肯跟我上山,那么就让他们准备根绳子将你们捆着、绑着、抬上山去。”他指了指将安冉他们围成圈儿的众人。 “好啊!你有种来试试?“烟落冷冷的说,”你就算杀了我们,好像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对哦!“白衣男子一拍额头似乎恍然大悟,”你们是冒险者杀不死的,死了以后就会去坟地那里复活。但有个地方很奇怪,你们冒险者每一次被杀好像就会比之前弱一些,直到最后简直被杀得浑身**手无缚鸡之力。姑娘你要想试试,我就安排些人去坟地那里等着,在下在这里送你去坟地,他们在那里等着你复活如何?“ “烟落、樊云天收回武器吧!“安冉突然劝住道:”去就去!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山上的风光想必也是不错的。“ “安冉哥!我们……不怕他的。“ 女孩有点想不明白,为何自己的心上人会突然服软,不过虽然疑惑她还是听了他的话,将弓箭收了起来。 “安公子倒是识抬举得很!“白衣男子皮笑肉不笑的挖苦道,对于瞬间掠入身后的樊云天不管不顾。 只听‘铛‘一声,樊云天扎向白衣男子后心的匕首,被刚才还悬空在男子身前的宝剑挡住了去路,’虎牙嗜血‘捅在了雪白的剑刃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你的速度如果能快过飞剑,那我唐佩且不是连山下那些不入流的江湖人士都不如了?”男子也没回头眯着眼眸平淡的说。 “就知道伤不了已经是金刚境的你啦!”安冉笑嘻嘻的说,“只是为了回报你先前的偷袭,现在咱们扯平了。” 其实在白衣男子在躬身抱歉的时候,安冉就用食指和中指抵住了眉心的红唇印记对他使用了‘观心’技能,得知此这名npc的等级已经有52级了,职业是名剑客,擅长驾驭飞剑,至于他究竟有什么厉害的技能招式,英俊青年就不得而知了,安冉知道他很厉害,这个npc大概和青云山上的那些黑熊是一个级别,用他们的话来说修为已经是金刚境了。 安冉此刻说这话的目的有两层意思,一是要告诉樊云天,此人是目前咱们无论如何也打不赢的;二来是要提醒这个有点倨傲的白衣中年npc,别以为咱不知道你的深浅,你的修为老子一眼就可以看破。 至于去不去所谓的山上,其实安冉当然是想去的,就算这个npc不强迫他们去,恐怕安冉几人也会悄悄的跟去。他此次到豪杰墓的目的就是要查探情况,究竟是什么人在阻拦玩家去下那个副本,以及他们阻挡的力量有多大,如果能弄点豪杰墓副本里面的相关情报,比如:副本有多大?会有什么样的怪物;这些怪物擅长使用什么技能;防御有多高;攻击力有多强等等,那当然是更好的,这样自己所在的这个团队,在下这个副本的时候才能做到有的放失。 “说不定这山上的御剑宗能知道副本里的具体情况呢?“安冉想,“他们是游戏里npc建立起来的门派,那么当初是不是也去豪杰墓打过‘建帮令牌’呢?这个也未可知,但不去了解下就永远不会知道。” 此次出行的安冉其实是只无头苍蝇,英俊青年在四处乱串,只要是有关于豪杰墓的一切情况他都想了解,这与以前他学生时代在《魔兽世界》中一次次的下着副本、踩点地形、计算怪物的伤害何其相似。 白衣男子唐佩,自然是不知道冒险者安冉有这么多花花肠子的,只是这个如同乞丐一样的年轻人为何能一眼就看穿他的修为?这让这个骨子里有点高傲的npc大吃一惊,不过这种吃惊在他白皙的脸上转瞬即逝,并没有流露出多少表情。 “安公子真是目光如炬啊!”白衣男子唐佩认认真真的大量了安冉一番又道:“只稍稍一眼就能看出在下的深浅,这份本事可不简单,如此看来你们就更应该同在下一起前往鄙派一叙,我们对几位没有恶意,完全是因为这位樊兄弟使用的剑法和鄙派有一定渊源,所以掌门师兄要求在下前来邀请几位上山,了解下情况。” 这下轮到安冉大吃一惊了。 “我说怎么回事你要把我们逮上山去?”英俊青年想,“敢情是相中了咱们的剑法啊!你指的可是‘随影惊鸿’么?老子和樊云天的‘随影惊鸿’是青云山的鱼先生所受,与你们有个鬼的关系,难道是因为欧阳止山?” 想到此处安冉倒觉得这次山上之行是非去不可了,因为他本身就有关于寻找欧阳止山的任务在身。 “唐大侠如此盛情邀请,咱们不去好像确实有点却之不恭啊?”安冉对着樊云天和烟落笑道:“走吧!咱们去山上喝杯热茶。” 此刻嬉皮笑脸的安冉与樊云天如出一辙,旁边围着他们的一堆人好多都报以鄙视的目光。“这是邀请么?”有人想,“这是胁迫!还热茶呢!亏你想得出来。”不过这堆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等待着白衣中年男子的命令,包括那三名玩家。 “唐大侠之名实在不敢当,在下不过是一山中愚修而已——请吧!“唐佩侧身伸手一领示意安冉他们走前面,后又对跟着自己的这堆人人命令道:“给我盯紧了!凡事看见那些接近豪杰墓的人,不管是冒险者还是当地人,一律给我请出去,不听招呼的就打出去!” “原来阻止玩家进入豪杰墓副本的npc人当中,你们也占有一份啊!”安冉一边走一边用手指在空中比划着,此刻身穿遮颜袍得的青年正在给大漠孤烟直发送消息。 “孤烟大哥我没有再发消息回来之前,你们先不要集结出发。”消息中安冉这样说,“这事好像有个叫‘御剑宗’的门派也参与其中,豪杰墓哪里集结了很多npc,等我去摸摸情况再说。” “好的!“大漠孤烟直回复的消息是这样说的:”我们去了县衙,县太爷卢大人倒是客客气气,不过太极打得厉害,说什么豪杰墓之地不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说什么山上的神仙得罪不起,让我们自己去试试看能不能通融——你们一定要小心行事!“ 看到这里的时候,安冉回答大漠孤烟直三个字‘知道了’就没再看消息也没再发消息了,因为白衣中年男子已经走到了他们的身边,几人也不再说话各怀心思闷头上山。 时光荏苒,山路难行。所幸怀桃山不高也不险峻,当一行人抵达山腰的时候,已经是日照中天了。 御剑宗依山傍水,整个建筑群位于两山之间的山坳里,像是被巨人的手臂环抱其中。它的左边是一条从山顶上飞流而下的小溪,小溪如同一条白绸般穿梭于青山之间,最终流入了山坳一侧的深潭之中。建筑群的右面有另一条山道小道隐没于一处狭窄的石缝,石缝的石壁上写了三个大字‘一线天’ 走在进入山门的白色阶梯上,不时可以碰见上山下山的行人,有身配武器的山上弟子,也臂挎竹篓的市井村民。这些人对白衣中年十分恭敬,山上的年轻弟子看见唐佩后会站立双手合十躬身行礼,尊称一声‘师兄’唐佩并不搭话只是前行;又有背着竹篓、手提竹篮的村夫和村妇恭敬的叫上一声‘仙师’,这时候白衣中年就停下脚步面带微笑躬身作揖。 石阶宽阔且长,两边是人工栽种的排排松柏,松柏的枝冠被修剪过并不遮挡视线,快要跨过山门的时候,樊云天闻到了阵阵香火气息,不时会伴有清脆的敲罄声传入耳朵。 “这小白脸不会要老子进山当道士吧?“想到此处樊云天打了个寒颤。 这里确实像极了道观,但它又不是道观。 山门分为三扇,行人不管是谁都只能从侧门进出,进门为右出门为左。中门常年紧闭,非特殊日子不会打开。入门后可见一处广场,广场上面摆有三个圆形的铜鼎,里面插满了燃烧着的香烛,一些人在烟雾缭绕的香炉面前双手合十祷告许愿。广场正背后就是大殿,也有三扇大门、门槛极高,一块巨大的黑色匾额横挂门楣的中央位置,上面写有‘神光宝殿’ 安冉一行人被领着往大殿里走,发现大殿之中立有一尊巨大的金身塑像,这金身塑像是一位已过不惑之年的俊逸男子,一手横剑一手握书,不过它的双目却是盯着进入大殿的祭拜之人。每当蒲团上的人跪拜一次,傍边香案的一个白衣青年便会敲击一下那个像大碗一样的铜罄发出叮的一声。 “此地虽然会接待香客,但这以‘御剑宗’而自称的山上宗门绝不是一处道观,所以它自然不会供奉道教三清,那么这个风度翩翩与吕洞宾神似的仙人会是谁呢?”安冉不得其解。 同行的唐佩似乎看出了青年心中的疑惑,颇有几分自豪的解释道:“这里不供神、不塑佛、这尊金身雕像是咱们御剑宗的祖师爷——剑神欧阳止山。” “它是欧阳止山?”安冉和樊云天同时大吃一惊。 “怎么?莫非二位也听过鄙派祖师爷的名号?”白衣男子先是是疑惑再一想便释然。“咱们这位祖师爷一向惩恶扬善,民间自然流传着他的种种传说,殿外祭拜的这些香客谁又不知呢?目前这两位外乡二来的冒险者,恐怕也听说过他老人家的种种事迹所以并不奇怪。只是……他怎么会使得祖师爷传下来的剑法呢?”白衣中年满心疑惑的和三人走过了大殿后面的门洞。 又是一处广场,四周皆是间间厢房将广场围在中央,这里已经没有了祭拜的香客,只有一些身着白衣、年纪各一的人在各自忙碌,有扫地的、有跳水的、有抱柴进入厨房的、有在广场上练剑的、当然也还有在一棵老槐树下看书的。 一名白衣少年迎面走来,微微垂首走得端端正正。 “三位请随我来。”少年道。 “掌门师叔没有让我进去?”唐佩问道。 “禀师兄,师父交代了,只是会见这三位客人。”白衣少年恭敬的回答。 “遵命!”唐佩抱拳答后一言不发,中年汉子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转身离开。 老槐树下读书的那个白须老人,此刻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走在广场上的三人。 “哟!掌门师兄这是要亲自接客了么?“老人目光阴郁低声讥讽。 这名太阳穴微鼓、眼眶极深的npc老人,就是马家三公子马志的师父童齐贞。 安冉三人又被这个白皙少年带着往里面走,他们过了广场又入走廊、然后向左走了一段上上下下的石阶梯,最后才来到一处建立在水面上的木楼当中。 “师父!三位客人已经到了。“少年站在木楼门外躬身道。 “知道了,你且退下。“屋内响起了一个老人的声音,顿了顿后老人又说,”客人请进来吧!“ 于是少年应声退下,安冉三人进入了木楼。英俊青年的耳际间突然传出一声耳鸣然后又恢复了正常,就如同坐在飞机里突然升空的那种感觉。 一位身穿白袍的高大老人负手而立,他身后是明亮的木窗,放眼望去阳光洒在水潭之中发出阵阵光晕。 第三十八章 师兄师弟各怀心计 此人浓眉大眼面色红润,花白的头发结了个发髻规规矩矩的盘于头顶,一根羊脂玉簪从发髻之间穿过。之所以说他的头发是花白的,皆因为他的双鬓间又有缕缕青丝。老人胡须极长垂于胸前,举手投足之间衣襟飘飘,颇有几分出尘之态。 “老夫乃御剑宗第三代掌门叶鸿,早年之时游历江湖,有好事之人送‘白鹤剑客’便是区区在下,鄙人居室简陋我又是一山野老修,全然不懂山下待客之道,招呼不周的地方还望客人多多谅解,三位小友随便坐。” 于是安冉、烟落、樊云天、各自找了把竹椅坐了下来,一边打量着这木屋的布置一边等待着这老人的下文。 木屋古香古色有两层,安冉他们所处的这间屋子里摆有茶几、茶几上面摆有茶具、一册书籍和一把古琴。屋子靠窗两边的地方立有木架,一具木架摆放盆栽、一具木架上面摆有香炉,此刻香炉正在焚烧会泛出不容易察觉的紫烟,樊云天能感到香气扑鼻。 这间屋子其实打扮得有点不伦不类,有书案、有茶几、有靠墙的竹椅,又有摆放整齐的木凳,它既像一人独处的书房又像会客的大堂,就如同这御剑宗一样,原本就是一剑派宗门却要享受香火供奉。 安冉在坐下的同时,就假装眉心处很痒用手指扣了扣,实际是对这个老人使用了‘观心’技能。 “你左一个掌门、右一个什么剑客,好大的派头!“安冉暗自腹诽:“在老子看来也不过区区75级,比青云山的狗熊厉害不了多少,你这个连青云山的野猫野狗也打不过的家伙,在这里装什么什么大尾巴狼?倘若小白没有掉去修为之前,只轻轻一拳就可以让你哭爹喊娘。” 他所想不差,这名75级的npc老剑客的确打不过青云山的很多变态,但人家现在要打败他和很多江湖人士恐怕都能轻而易举,否则这人也不可能做一派之主,75级、用npc修行者们的话来说,就是他已经抵达了结丹境,离筑胎境也仅仅是是一步之遥,倘若机缘巧合返老还童指日可待,故而这老人才会满面红光鬓角重长青丝。 安冉觉得这npc老人在惺惺作态,倘若他真是一位谦虚谨慎的有道之人,那么他的门下弟子也不会长街纵马伤人;他的师侄也不会强行邀人山上;居于山上的御剑宗也不会强行霸占豪杰墓不让别人下这个副本。这些事别说他不知道,就算他不知道,难道不是你一堂堂掌门管教无方么? “老头儿有什么事你快说,“樊云天才不管你什么掌不掌门显得有点不耐烦,”老子忙得!很还有好多事要做。“ “小友莫急,“老人叶鸿给三人各倒了一杯茶水亲手端给他们,当杯子递到樊云天手上的时候他又说:”老夫只是想知道你所使的剑法从何而来,又是何人所受呢?“ 樊云天接过拳头大小的茶杯,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伴随着咕噜一声茶水进入了他的肚腹。 “他也会,你怎么不问他?”npc小子真的很聪明,他知道很多东西不能对外人提起,于是将问题抛给了自己的主人。 “哦?冒险者也会?”掌门叶鸿吃了一惊转过头来对着安冉露出疑惑之色,“要不这位小友你来说说?” “莫非老前辈对我们的这套剑法感兴趣?你难道……想学?”安冉轻轻的将茶杯放回茶几微笑反问,并未回答叶鸿的问题。 老人似乎看出了安冉不想说自己的剑法是何人所授,这更加坚定了他心中的一些猜想。 “老夫只对教你们剑法之人感兴趣,实不相瞒这套剑法是我御剑宗武学,当初师父虽对门下弟子传下此套剑法,但学会的只有两人,一人便是区区在下,一人是远游江湖的师兄。老夫问你们此套剑法是何人所受的目的也是想知道,我那消失多年的王师兄如今身在何方?境况如何了?作为同门师弟的我可是想他得很啦!” 安冉看见老人眼中不易察觉的阴郁之色一闪即逝,开始这老人在提到剑法只有两人学会时,听他口中所称呼的师兄,安冉以为是传授自己‘随影惊鸿’的鱼先生,不过后面这老头称这人为‘王师兄’那就应该不是居住在青云山水潭里的鱼先生了,青年才懒得管他的这个王师兄是谁,但也不会说出传自己剑法的鱼先生,所以他决定有目的编一个故事。 “原来如此!”安冉叹道:“我不知道教我们剑法的人的名字他没有透露,这套‘随影惊鸿’是我和樊云天在破庙中所学来的。有一天我和樊云天一起乞讨路过一个叫‘稻香村’的地方,我们讨到了很多吃的,当天下午下起了倾盆大雨,于是我俩就找到了一处可以避雨的破庙——” “——对!那庙子瘆人得很,还有断了头的菩萨老爷“樊云天冷不丁的一句谎话很恰当的打断了他的主人。 “听我说,樊云天。“安冉瞪了他仆从一眼心中却在赞叹这小子的机智,”在破庙里看见了一个穿得比当时的我们还烂的老乞丐,他卷缩在墙角根快要饿死了,我们不太忍心,就将讨来的食物分了一份给他,可是这位长得周正的中年汉子胃口极大,吃了那一份还不够,于是我们又将剩下了两份再次分为三份大家凑活着吃了。吃了东西他连一声道谢都没有,就独自一人走出了破庙消失在大雨中。“ “等等,你说的是一位中年汉子,相貌很好?他具体相貌如何小友可以说下吗?”老人已经皱起了眉头在猜想。 “这老家伙上当了。“安冉心中暗喜。 “那人身长大概有六尺多,他的脸虽然很脏但五官长得很周正,完全不像一个行乞的叫花子……” 安冉将自己虚构的人物,按照自己在御剑宗大殿中看到的那尊金身塑像给老人描绘了起来,然后观察着这个越发吃惊的一派掌门。 “你继续说……继续说……”老人忍不住端起茶几上的一杯茶喝了一口。 “之后那乞丐不道谢、不打招呼就走了,这原本也没什么,天下乞丐皆是一家,咱肚子没吃饱又去讨就是。我们本来以为这事就过去了,可是当天夜里出现了一件怪事,我和樊云天同时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梦,在梦中的那个乞丐换了身雪白的衣服看起来像个神仙老爷一样,他手中拿着一根扫帚条子交了我们这套剑法说作为救命之恩的回报,教这套剑法的时候他怎么念着?樊云天。“ “什么…...哦!剑如飘叶清风中,心如止水身如鸿之类的。“樊云天故作回想摸了摸下巴。 “不错!他说这套剑法叫‘随影惊鸿‘这世界上没有几个人会,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我和樊云天居然就同时记住了这套剑法,当时直觉得他在吹牛,因为我们去城里乞讨的时候,也没有发现这套剑法有多厉害,与人发生争执的时候该挨打还是在挨打。但后来却就不一样了,樊云天和我没事就天天拿着竹棍练习,慢慢的居然发觉自己的速度可以越来越快,而且好多人也打不过我们,于是我们干脆也不想当乞丐了,学人行走江湖除恶扬善,樊云天比我本事大,挣得的钱比我多,穿得也就比我好了。“ 老人叶鸿十分震惊,他本以为这两个年轻人的剑术是自己的师兄王博望所教,哪想到这一大一小的剑术是自己那个老混蛋师父所授,师兄王博望他极恨但并不忌惮,师父欧阳止山他既敬又恨却极为忌惮。叶鸿本以为自己的师父早已消失人间埋入黄土,可是听这二人说他居然在一个破庙传授他们剑法,那个消失在大雨中;那个能在梦中传人剑法的老家伙是人是鬼?这恐怕有点棘手了。 “两位说的可是真话?“老人突然站起身向安冉和樊云天逼近了两步,他的衣袖无风自动气势瞬间大变。”倘若随意胡诌编排我家师的话,莫要说这天上雷公不答应,我叶鸿弹指间就可以让尔等立即毙命。“ “这又是什么原因?“安冉想,”老子哪里露陷让这老家伙察觉了么?不然他为何如此激动?有种你让老子毙命啊!反正老子死了又可以复活但……但他倘若派人到坟地等着我怎么办?那样老子且不是一直都无法上线了?“想到这里安冉心里一颤。 英俊青年安冉哪里又知道叶鸿和欧阳止山师徒之间的恩恩怨怨,当然不会明白老人为何如此激动想要知道他们口中的话的真伪,他心里虽然觉得谎言是不是被戳穿了,但依然面不改色继续编造,何况安冉包裹里还有一件法宝。 “你又要我们说,说了你又不信。” 安冉站起身来缓慢的取下腰间的竹杖,心中想着鱼先生当初演练剑招时的步伐和身形,青年身随意迈动着奇怪的步伐开始演练起‘随影惊鸿’,屋子里顿时身影翻飞竹棍重重,突然间安冉一下闪到了老人的面前,手中的竹杖在离老人的左肩只有几寸之余的地方一劈而下。 雷霆万钧、带着呼呼风声的竹杖止于两根手指之间,老人看都没看就伸出左手往左肩头一举,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了竹杖。 “好俊的身法!气势吓人不过……速度和力量皆欠了些火候。”叶鸿用右手抚了抚被风吹乱的胡须缓缓的说道。 “话可以说假,这剑招能做假么?”安冉暗自使力却发现竹杖如同被铁钳夹住,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将竹杖抽离出老人的手指。“莫非老前辈看上了小子的这根乞讨杖?“青年笑问。 “不错,这的确是家师的剑术。”老人松开了夹住竹杖的两根手指,“哼!你这竹棍的确是件好东西,老夫却不是见财起意之人。” “我这里有件东西可以证明他是不是你师父,这是我在破庙中捡到的,也不知是那人故意留下还是遗落的。“安冉从个人包裹中拿出了在流氓统领的帐篷里收刮来的那本《浩然剑气》十分随意的抛给了老人。 他双手捧住书籍仔细观摩,老人看着那个署名为欧阳止山的几个字心中阴晴不定,叶鸿翻开书页发现这些字迹的确是欧阳止山所写。当他看到开篇写的几个大字顿时欣喜若狂如获至宝,却没有表露出来。 书中开篇这样写到:“剑者身也,气者意也,身正气定即浩然,故而此书取名《浩然剑气》”扉页之侧又有注解“吾辈练剑一不为强身健体,二不为恃技逞强,须知提剑江湖者,不过世间一过客、天地一浮游,望不可学那犹如过江之鲫的江湖豪客挣名博利;如若能放下执念坐孤峰、观云海、听涛声、想苍穹、悟天道、终能成为吾辈之人。此书并非武学典籍,实乃吾偶有心得随笔所写,观书者如不得道,不可照本宣科邯郸学步,做那百害而无一利之举,切记!切记! 安冉不是没有翻阅过这本书籍,开玩笑!堂堂剑神——游戏中的传奇级boss——所著书籍怎么都会有点儿门道,可是不管青年和樊云天怎么翻来覆去却没有看出任何门道。书中写有什么,观海篇啊!听涛篇啊!依石篇啊!他妈的这是什么鬼东西?额!跑到大山上对着云海发呆就能厉害了?听听松树随风摆动的身姿和声响别人就打不过自己了?这简直是鬼话连篇嘛!所以一直一来安冉都将这本《浩然剑气》当成一本随笔杂谈,说是装逼文也不为过。 他哪里晓得这本轻松捡到的书籍,对于已经在摸索剑道门槛的人来说有多珍贵,因为书中所谓的‘观海、听涛’之类的长篇诉说,讲究的是悟道和修心,书中没有一个字提及了有些什么厉害的招式和剑法,因而这本书对于像御剑宗掌门叶鸿这种剑术高超,已经在向更高处的剑意进发的人来说是至宝,但对于像安冉、樊云天、绝大多数的人来说它和废纸无异。 所以安冉能毫不犹豫随意的将书抛给老人,而老人心中也会狂喜并想占为己有。 “两位小师弟!”老人突然一改前面的姿态弯腰作揖,“师父他老人家还好么?” “小师弟?他妈的!”安冉心中好笑,“老子不过就是胡诌了一个谎言,鬼才是你师弟。” “你这老头儿!“樊云天大声道:”怎么突然之间叫老子师弟了?“ “小师弟一定要慎言,切不可出口成脏占人便宜,须知祸从口出往往会害了自己,先前我不知道两位师弟的身份,你们怎么说、怎么做、师兄管不着,如今我可得提醒提醒你咯!不然就是辜负了师父他老人家的教诲。“ “好啊!你倒是端起来了,又认师弟又做关心姿态的,哼!你老家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安冉心想,“老子倒要看你究竟要干什么?” “那中年乞丐就传了我们一招他就是我们师父?你就是我们师兄了?“安冉假装不懂挠了挠脑袋。 “什么中年乞丐?师弟切不可对师父不敬,既然为你传道、授业、他不是师父谁是师父?我不是你师兄谁又是你师兄?“ “不是还有王博望是我们的师兄么?“安冉嘿嘿一笑后马上弯腰作揖,”师兄在上请受师弟一拜!“ 这个老人顿时哈哈大笑双手搀扶。 “想不到我叶鸿在古稀之年还能得到两个小师弟,师父啊!你老人家这一手还真是……“对于这个又敬又恨的师父,老人不知道安个什么词语合适,他想了想,”真是妙不可言啦!“ 樊云天也跟着他的主人照做不无,这小子简直长有一颗七巧玲珑心,好像是安冉肚子里的蛔虫,这一幕看呆了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的烟落。 “师父他老人家现在可好?“老人再次问道。 “自从破庙一别,我们也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老人家了,所以你问我他好不好我确实不知道。” “哎!“老人长叹一声,”当年长桥一别本以为只是暂时分开,哪曾想到这一别竟然几十年都无法再见到恩师一面,人生苦短聚少离多,谁又能拥有多少个春秋进行长久的等待呢?昨日还是满头青丝的少年郎,如今已成老气横秋的老叟……师父啊!你老人家何时才会回来看看我这个不孝弟子呢?“叶鸿一手轻轻抚摸放在茶几上安冉的那本书籍,一边用大袖擦拭眼角的泪花。 “你还当真哭得出来,”安冉想,“需要老子安慰下吗?” “师弟见笑了!”擦去泪花后老人轻声道:“本来好不容易见到二位师弟,本是大喜之事,如今看到师父留下的物件又难免睹物思人,想着过去与师父的日子和漫长的岁月等待不禁悲怆难忍,还望两位小师弟多多谅解!“ “师兄不必过渡思念,“安冉安慰,”相信咱们和师父他老人家早晚能再次相见的。“ “哎!也只有继续等待了,”老人再次叹了口气又道:“小师弟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二位师弟能够答应。” “正题来了,”安冉想,“你想请什么呢?看你这惺惺作态的样子该不是准备坑了老子这本破书吧!总之你只要有所请求就好办。” “师弟可否把这本书借给师兄看上一阵,师兄如今已是满头白发没有多少年好活了,能不能等得了师父还难说,倘若能将师父留下的物件放于枕边观摩而眠也能解解思念之苦。” 叶鸿说出这话的时候,安冉就知道这书绝对不一般,否则这老家伙不会如此惺惺作态在他们的面前表演,为何他不干脆明抢呢?你实力那么强而且老子又在你的地盘,我们的东西不就是你的东西么?英俊青年哪里晓得,其实老人是起了这种心思的,包括他手中的那根竹杖,但这老人还是碍于欧阳止山,他无法确定自己的师父还在不在人世。倘若他在、他今天如果胆敢杀人越货的话,那么说不定欧阳止山眨眼间就会一步跨越千万里,来到自己的面前踏平整个御剑宗。别以为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对于已经是幻神境的怪物来说,世间之事只要他想知道,就没有多少秘密可言。 安冉本想依据这个御剑宗掌门的猜想说个谎言,青年的目的其实很简单,一来不想说出传授技能给自己的鱼先生,二来听这个老人口口声声称欧阳止山为自己的师父,就变着法谎称自己的‘随影惊鸿’是欧阳止山所授,看能不能从老人的口中套出点欧阳止山在哪里的线索,因为自己终归得去寻找剑神完成任务,三来就是关于豪杰墓副本,他把自己和欧阳止山扯上关系是为接下来能不能去豪杰墓、能不能弄点豪杰墓副本里的线索做点文章。英俊青年是这样想的:“你是欧阳止山的弟子,老子又是被欧阳止山传授过剑法的人,咱们也算是半个同门,看在同门之谊的份上,再怎么说你们霸占着的那个副本对我们也应该有所通融吧!“ 其实先前已经说过,安冉此次出来的确是为了想了解一下豪杰墓这个副本的详情,但他不过是像无头苍蝇那样乱串,只知道桃林之中有很多人在看管,至于怎么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青年其实根本不知道,所以他就只能看看情况,实在不行就带上一堆人和这些npc干一架,至于副本里的情况就只能靠团队进入副本摸索。哪晓得突如其来的变故反而让事情变得简单了,御剑宗的人看到了樊云天使用的剑法,然后强行要求他们到这山上来问其根源,好嘛!他们来了,然后又碰到了一个和欧阳止山有师徒关系的叶掌门,好嘛!他又编了个谎言当上他师弟了,既然把守这豪杰墓副本中也有他们的人,那么接下来是时候谈谈豪杰墓副本的时候了。 “当然,“安冉挑起一边眉毛看着老人,”借给师兄也无妨,只是……“安冉顿了顿。 “只是什么?“叶鸿心中狂喜,”师弟快说。“ “只是这是师父送给我和樊云天的东西,师兄啊!你只能借,可不能只借不还哟!“ “这个自然,我怎么能夺取师父他老人家赠与小师弟们的礼物呢?就算你们答应,师父也必定不会答应,小师弟请放心,我只是思念师父让此书陪伴数日就行,你们不妨在咱们山上住下,待我看完此书归还给你们后再行离开如何?“ “你就直说自己想要得到这本书不就得了?何必来这么多弯弯绕。“安冉想,”一本破书对于老子来说屁用没有,和你交换点什么也不算亏。“ (哼!他以后就知道自己亏还是不亏了。) “师兄这就要下逐客令了么?”安冉笑嘻嘻的打趣道。 “哎~小师弟哪里话?”老人说,“师兄还巴不得你们长久住下不再离开呢!我的意思说如果待我看完书的时候,你们想要离开我自然是拦不住的,当然你们想要在这里陪伴师兄,那当然最好不过。” “不必啦!”安冉笑着摆手,“书师兄拿去尽管看,三月五月、一年半载后归还给我都可以,到时候我自会上山来看望师兄顺便取回书籍,只是我如今还有要事在身今天就要下山,无法长伴师兄左右,而这件要事还望师兄能够帮忙。” “哦!师弟可是遇见了什么难事了么?“ “豪杰墓,“安冉道:”我们想去豪杰墓弄块‘建帮令牌’成立一个被官府认可的帮派,哎!如今有一大帮人跟着你两个师弟混日子,这堆人平日里要吃饭、要穿衣、我们又不能打家劫舍做那鸡鸣狗盗之事,所以想借着成立帮派后向官府谋取一个正当差事维持生计。所以就想到了到豪杰墓打块‘建帮令牌’可是今天到了桃林后才知道,豪杰墓已经被人把守了闲杂人等不让进,听说还有你们御剑宗的人哟!“安冉提醒了一句开始察言观色。 “豪杰墓么?”老人的手指在衣袖里绕着圈儿,“对!有我们的人,其实这也是为了他们好,这个豪杰墓里面有很多污秽之物,除非修为高深的人,常人进入往往有去无回十分凶险,所以我御剑宗必须要守护在那里,一来不让这些污秽之物跑出墓穴祸害百姓,二来也不让普通人踏入,如若不然他们丢了性命岂非我山上人之过?御剑宗的宗旨是除魔卫道守护一方百姓,这方圆数百里的村落和城镇,一旦有妖物、鬼魅、作乱,皆需我御剑宗弟子下山将其铲除,这才不枉山下的人家将尊师当神灵祭拜。 “哦!怪不得那些山野村夫不不拜道观拜剑宗哦!“经他这么一说安冉再想便恍然大悟。 “故而很多平常人,想要进入豪杰墓一探究竟,我们和官府都是不同意的,毕竟人命大于天,不过师弟说了既然要去我们自然不会阻拦,因为你的本事不是一般人,只是师兄实在是想不通,以你的本事用得着去豪杰墓这样的地方么?” “师弟没什么本事,”安冉摆手一笑,“别忘了我还是一个冒险者,所行之事也不过是为了生活所迫,不然就只能和樊云天再次当回乞丐,那日子可是苦的很,苦的很啦!” “原来如此!”御剑宗掌门叶鸿一拍脑门,“冒险者是要弄点东西旁身的,小师弟啊!你们风华正茂如同朝阳,这江湖嘛该闯便闯,但万事皆要小心。豪杰墓的事情没问题,我会向门下弟子交代此事的,只要是你们前去他们不得阻拦,你们且随我来。” 言罢老人叶鸿往另一间屋子里走,安冉几人随后跟上,最终老人在一排长长的书架面前停了下来,他伸手取下一叠泛黄的纸张递给了青年。 “这是当初我辈之人,去豪杰墓斩杀阴物的时候留下的一些资料和心得,你一定要将其收好,拿去认真观看准备充分后再做决定去还是不去,师兄本想帮助你们一二,可是天道不许,我不能插手你们冒险者之间的事情,实在是抱歉得很。” “这个就已经很足够了,”安冉接过了那叠泛黄的纸张,“如此的话我们就要向师兄告辞了。” “哎!本以为你我师兄弟能多待几日,奈何师弟有事在身我也能强行挽留。”老人面露遗憾的说道:“而且我们之间的关系还不能对别人提起,尤其是我那另外两个师弟,小师弟一会儿我送你们出山门,你可以称我一声叶掌门,我可以称你们一声公子、姑娘,但决不可以同门相称,不然这对于你我来说都非常麻烦——可以吗?” “不就是得了东西后怕别人知道么?”安冉想,“老子现在不说以后再逐个说你能奈我何?” “谨遵师兄之命!”安冉抱拳道。 老人哈哈大笑一手牵着樊云天、一手牵着安冉携手而行,倒是烟落一人走在后面显得有些孤单。 出了这间木屋后他们有说有笑,路上的御剑宗弟子遇见后无停步躬身行礼,看到的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掌门这般作态无不吃惊,但没有人敢上去询问,坐在槐树下看书的老人童齐贞冷眼旁光皱起了眉头。 刚出山门的时,掌门叶鸿就在停步站在石阶梯上和三人道别,待得三人消失于下山的石阶后,白衣中年男子唐佩走到了老人的身边。 “掌门师叔知晓了这三人的底细么?“唐佩问。 “两个冒险者、一个和你我一样的人。”叶鸿眼睛盯着山下回答得言简意赅。 但唐佩想要知道的不是这个于是他又问:他们的剑术……” “哎!”老人长叹一声,“还不是你师父干的好事,人家赏他一顿饭就把宗门之学都给卖了。不过说来也奇怪,这两个年轻人资质尚佳,王博望人虽迂腐眼光到着实不错,倘若他们能为我宗门所用……唐佩啊!去给把守豪杰墓的人打声招呼不得阻拦他们。” “遵命!师叔,”唐佩躬身抱歉领命紧接着又道:“只是就怕这两人和王博望那个老匹夫一样不识时务,辜负了师叔的有意栽培之意。” “休得胡言乱语!”叶鸿厉声喝道:“你也是山门中人,凡事应懂得谨言慎行,如此背后辱骂自己授业师父成何体统?就算要骂也只能在心里骂骂,明白吗?这两人日后如何老夫自有分寸,你且去办事就是。” “是!师叔。“白衣男子领命后离开了。 高大老人双手负后缓步走入了山门,穿越了大殿、绕过了围墙、再过了藏书阁和试剑堂以后,先前那个白衣少年已经跟在了叶鸿的身边。 “黄泥镇一带情况如何?”叶鸿问。 “回禀师父,镇上和村里的百姓还算本分,只是最近突然来了很多冒险者,这些人不太好控制。” “再放些阴物在那里吧!这个镇子好像太平得有点太久了。“老人轻描淡写的说道:”稍后我安排些弟子和你一起下山,你们和那些冒险者一起降妖除魔,若是能遇见那种想学剑术的就带往这里,咱们御剑宗既要香火鼎盛也要人丁兴旺才行。“ “是!师父。“白衣少年跟着前行。 “平儿你要记住,如果养的狗儿不听话了就一定要将它打死,不然它们就会咬主人,不要怜悯它、也不要舍不得,须知这天下的狗儿何其多也。“ 白衣少年重重点头‘嗯’了一声。 第三十九章 旋珠烈火阵 坟地应该是安静的,昼有烈阳烤荒草,夜有冷月照青松。 坟地里肯定有人,大多数是被泥土所食的死人。像豪杰墓这种,有一堆手执利器的汉子,冷眼望着另一堆手执利器的汉子的活人并不多见。活人的脸色自然是摆给活人看,但活人之间发生的争执却是由死人而引发的,于是这里的坟可葬人亦可吃人。 安冉他们抵达桃林尽头的时候,刚好看见了大漠孤烟直一行人正和npc们对峙着,一方拦路一方欲闯,双方的人虽然剑拔弩张各不相让,但终归还是没有打起来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你终于来了,“大漠孤烟直按着刀柄的手松了几分力道。“对他们好话说尽,说了我们是你朋友,但这些npc就是不放行非要等你当面确认,所以我没法只能等着你老人家了。” “对不起来晚啦!大家,”安冉倒显得很轻松,笑着打了招呼然后又望向领头的白衣中年人,“唐佩,唐大侠,贵派掌门已经答应我们可以进入豪杰墓,足下能否高抬贵手?“ “他们是你的人?“身背入鞘长剑的白衣中年问。 “当然是和我一起的人。“安冉回答。 “没问题了,我只是想听你亲自确定一下——把路让开!“唐佩说完话后提高音量向手下人命令道。 “有劳了!“安冉学着npc们的模样对npc们抱拳道。 唐佩嘴唇紧闭也不答话,只是与师弟和手下冷冷的看着这二十多个冒险者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走向了豪杰墓的入口。 过了npc们把守的桃林山隘,映入眼帘的便是破败荒凉的副本安全区,漫山遍野的孤坟如同大大小小的馒头一样丢弃在大地之上。好多坟头都长满了枯草连块墓碑都没有,真是印证了那句话:‘生前纵有千钟粟,死后得一土馒头。’ 一块如同杏子林那种黑色的界碑立于群墓的前方,石碑旁边没有了白发苍苍的老人把守,只有齐膝的荒草与之陪伴,仿佛在对这二十多个闯入者诉说着它们的凄凉。 “小白这么多坟地你怕么?”烟落用她洁白的手挠着白鹿的肚子笑嘻嘻的问, 不会说话的小白偏了偏脑袋打了个响鼻,算是回答了女孩的问题,同样是女孩的她对这个姐姐十分有好感。 “我真的怀疑,她会不会把你的白鹿给拐跑了。“樊云天踮起脚尖将一只手搭上了安冉的肩膀开始说是非:“老子早说过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这一路下来你看看,是不是只有老子对你最好?始终不离不弃!” “有话直说有屁快放!“安冉对于npc小子将他半个身子压在自己身上的勾肩搭背很是烦闷。“你他妈没必要这样拐弯抹角的来谈条件。” “啊!果然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安然哥也,”樊云天恬不知耻的笑着说:“安然哥,我的装备落伍了,接下来去副本里打到的刺客装备……要不你跟他们说说都归我所有?” 然后安冉张大了嘴巴望着自己的仆从。 “姓樊的,你y真的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英俊青年骂道:“你手中的那把‘虎牙嗜血’现在都还霍霍有名,再看看老子这身怎么样?是不是就不能活了?咱们二十多个人的队伍里,又不只是你一个刺客,凭什么刺客装备得归你一人所有?人家敬亭他们不需要装备的么?” “‘虎牙嗜血’是让我们羡慕了好久的,当初也不知道是安然老大你们打到的,我还以为是那个王八蛋运气这么好,居然有当初在装备榜上排行第一的匕首,想不到是樊云天兄弟的武器。”陈敬亭如是说。 “就是这个王八蛋送老子的,”樊云天挑起一边眉毛望着长有青春痘的高中生又道:“小伙子你火气很足啊!要不要找几个小妞去去火?等老子以后找到更好的武器后,这把匕首就送给你如何?老子穿过的破鞋总得要有个有点天赋的人来穿穿才行啊!” “樊云天!你给老子闭嘴!“安冉突然抽出腰间竹杖一甩手就对着自己的仆从敲了过去。 然而npc小子好像早知道自己的主人要干什么,一个滑步居然直接消失了空气中只留下一个‘操‘字,从这点来说樊云天和安冉倒是显得相当有默契。 在流氓聚集地与安冉和樊云天打过交道的几人早已适应了其作风,倒是很多新来的玩家,对于这主仆二人的行为感觉到十分的好奇,难免不会在心里想‘这他妈也算是高手的作风?’不过好奇归好奇,他们对安冉的佩服却绝对是百分之一百的,安然老大一句话连油盐不进的npc也会让路,这面子大得有点不合情理吧! 而烟落所佩服的是自己心上人随机应该的能力,在流氓聚集地如此;在醉仙楼如此;在山上的御剑宗亦是如此。别看安冉平时和樊云天爱怼来怼去,事实上他的心思缜密,能根据很多细小的变化而想出策略,比如他可以根据当下的某些形势而判断黄员外为何要同玩家们合作;他也可以通过御剑宗掌门的话语中找到下副本的对策,要知道开始他们三人出来的时候,可只是抱着随便走随便察看下情况的呀?这才过了多久?现在非但让这些阻挡的npc让了道,也拿到了豪杰墓里面的一些重要资料。 “为何这么多人在桃林逛了半天没有做到,而安冉做到了呢?“女孩想,”这大概就是一种能力吧!能解决别人解决不了的问题,那你就有足够的能力让别人依附在身边,也许某些人要说还不是因为他和樊云天的那个技能,被御剑宗看上去了山上才想到的对策?但能拥有这种技能本身就是一种能力的体现啊!“ 游戏名字为烟落的女孩冷雪,用手轻轻的抚摸着白鹿光滑的绒毛,风情万种的桃花长眸却盯着前方的英俊青年,仿佛她的手抚摸着的是那个男人的胸膛。 “你说话可要算数!“好像有点缺根筋的刺客陈敬亭两眼放光道:”将‘虎牙嗜血’送给我。“ “老子一向说话算话。“樊云天在那块黑色的石头旁边现出了身形回答。 这时候大漠孤烟直开始将黄员外提供的物资分发给在场的所有人,物资其实很丰富,有武器、防具、食物、药物、甚至是道士们的符箓和药粉也有些许,这些物资倘若要玩家自己购买——一个二十多人的队伍——不知道又会花去多少钱,眼前这笔开支算是省下来了。 “大家再清点下各自的装备和物资,”发完东西后大漠孤烟直提醒:“然后加入队伍,这次咱们争取一鼓作气拿下这个副本,希望这华夏的第一个玩家所建的帮派能是咱们的。” 中年汉子嗓音不大但是很宏亮,他也没有故意说点什么为大伙儿提气,只是像平常一样的让大家清点装备争取做到有的放矢,但也就是这个已经有25级的进入了淬体境的汉子,跟着他练过级、打过装备的人都知道,他向来不喜喊什么口号,只会像利刃那样冲锋,像山岳那样保护自己的兄弟。 于是众人异口同声的答了一声‘加油!’ “你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么?”大漠孤烟直转头问安冉。 “我能有什么好说的?“安冉笑着回答,”此次豪杰墓的怪物为阴物鬼魅,所以大家做好心里准备,尤其是女孩子,一会儿看到那些缺胳膊断腿儿、脸孔流血、眼珠子挂脸上的东西可千万不要害怕啊!实在是害怕的话就这样……”安冉做了个闭着眼睛猛烈的摇头的动作,“这是游戏、这是游戏、这些家伙咬不到我。” 被遮颜袍变得破破烂烂的乞丐青年这一动作和乱嚷把大伙逗得哈哈大笑。 “我想说的是,其实咱们身边一直会有个人默默的保护着我们,“安冉突然认真无比的说道:”大家知道这人是谁吗?“ “孤烟老大!“所以的人异口同声。 “不错,就是咱们亲爱的大叔。“安冉回答。 大伙又是一阵哄**氛轻松了不少,向东甚至吹起了口哨。 “有战士孤烟老大,有武僧兄弟、有道士兄弟、有射手、剑客、刺客、法师甚至还有我这个没有职业的小乞丐,在我们身边保护着自己那个人,其实就是在场诸位、下副本的每一个人,所以就算是恐怖的鬼魂又有什么好怕的呢?这只是一个游戏,而我们要做的是尽量让自己勇敢一点,咱们是一支队伍,就好比一台机器,可不要做那颗破坏机器运转的螺丝钉啊!” 所有人都在心中下定决心,绝对不能拖团队的后腿,有的人甚至喊出了声‘我不会!“ “很好!“安冉又笑道:”但我可能会,老子的等级滞后了,这次下副本我可能出不了什么力,所以如果有鬼物盯上了我,你们最好头也不抬该干什么干什么,让我自生自灭吧!“ “怎么可能?安然老大不要开玩笑了。“一些人笑着说。 英俊青年一摆手示意大家静下来。 “我大概说说豪杰墓的情况,豪杰墓分为地上的孤坟和底下的陵墓,也就是说我们要打穿这个副本需要过两处关口,第一关是阴物,什么意思呢?就是咱们会面对不知道疼痛、不知道畏惧、的尸体和骷髅,它们没有灵识只会不停的上前和你拼命,可以让各位找回以前在网络游戏中刷怪那种感觉,地上的阴物怕火、喜水,不易受控,所以在这里咱们队伍中的道士‘灵魂火符‘法师的’火球术‘等只要是带有火属性的技能对于它们来说是比较克制的,而相反那些冰冻和水系技能对阴物们就没有多大的作用,在地上我们的重点是绝对要为道士提供出良好的输出环境,因为这一层中它们的阵法控制是关键。“ 安冉顿了顿,得知人群中大概有五名道士后,觉得应该算是可以了。 “过了第一关就要去底下陵墓了,根据资料记载那是一个地下溶洞,里面住着的全是女鬼。请别小看女鬼,这一关的难度比第一关只大不小,战斗可能不会那么激烈,这一关我们会面对一些稍具灵识的鬼魅,能幻化自己和环境迷惑对手是它们的主要攻击手段,但具体如何我现在并不知道,只晓得这一关要保护好咱们的武僧,因为他们的‘梵音缭绕’和‘佛光初现’是破解幻象的最佳技能。所以兄弟们啊!平时都是道士和武僧小哥哥小姐姐们保护咱们,这次也该轮到咱们献献爱心了吧!“ 大家又笑了起来,安冉将副本里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然后又风趣的接了尾,接下来如何,就只能去副本里实打实的战斗了后才知道了。 老规矩、开启副本大门必须由队长来做,所以身为队长的大漠孤烟直当仁不让的将手伸向了黑色的石头,一阵柔和光华生起,界碑处出现了一道扭曲的空间之门,它和杏子林那扇进入流氓聚集的门差不多,一行二十六人先后跨了进去。 仿佛是进入了一面镜子里,又如同穿过了一片水幕,副本里的山还是那座山,坟也还是那些坟,但天地之间多出了许多阴郁之气,黑色的气体丝丝缕缕,在密密麻麻的坟头间随风飘荡。地上的荒草之中会露出皑皑骨架,破碎的、完好无损的、皆有。 安冉明显感觉自己操控的游戏角色变得有点迟钝了,事实上所有玩家的游戏角色都是如此,这大概是受到了豪杰墓阴郁之气的影响,玩家的游戏角色抵达了这个地方后,所有的属性会被降低,比如行动缓慢、角色反应迟钝、防御攻击力大不如前、更容易疲劳等。 “大家先原地站定不要随意上前。“安冉当起了指挥举手做了个停下的动作。”这些阴郁之气就是阴物的魂魄,亦是它们的眼睛,不要让他们轻易的看见我们,也不要给它们上身的机会。“ 听安冉这么一说后大伙都原地站成一排,仿佛是训练场上列队而立的士兵。 “孤烟大哥我可就要谋权篡位了哟!”安冉笑嘻嘻的望着打趣道。 “你小子,我马上把队长转让给你,接下来的所有事情由你全权负责。” “别、这份‘殊荣’还是您老担待着吧!我嘛只想过过指挥的瘾。”安冉对大漠孤烟直打趣完后又提高音量对大伙说:“大家打过《王者荣耀》这类手游没有?” “这谁没打过?”一人说,“老子以前可是钻石段位的高手。” 大伙哈哈一笑,好多人点头示意他们以前是接触过这类游戏的。 “好的高手兄,一会儿麻烦你帮身边的c位多抗点伤。“安冉对那个憨厚的光头汉子说道。 “那必须啊!”这个身材敦厚,像冬瓜一样的武僧回答。 他叫李强——非常普通的一个名字——人如其名身体强壮,此人的年纪大概是这二十多个人里最大的,但心智却属于较为年轻的那种,为人憨厚老实,他身边的那个朋友叫他选个武僧他便选了,但游戏里并没有规定玩家选武僧就必须要剃光头当和尚吧?这人倒好,干脆去城里npc开设的化妆铺子,叫小厮们给他的游戏角色弄了个光头披了件袈裟。也好在李强是一名男性玩家,倘若他是位女性怎么办?就像站在人群最左边的那位女武僧,人家是不是得剃光头、戴僧帽、穿袈裟、口中大念阿弥陀佛? 当然这是个人的打扮行为,你愿意怎么做没人管得着。 “王者荣耀中有种职业叫辅助,”安冉继续说,“而我此刻要做的事情就是当好大伙儿的辅助,因为我的等级和装备的限制,让我无法对那些阴物进行输出和抗伤,所以我反而成了这里最闲的人,最闲的人该干什么呢?就是当好队伍里的那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由于我掌握了这豪杰墓的一些情况,所以接下来会充当一下指挥角色,做好战场中的那双眼,因为接下来你们都很忙,可能来不及观察四周出现的变故和形势,大家有不同意见的现在就可以提出来。” 安冉扫视了众人一圈儿,发现没有人出现异样的表情和开口后才又继续说话。 “没意见我就开始了,相信香囊大伙儿都已经得到了吧!现在请把它取出来带在身上,“安冉率先取出了大幕孤烟直分配给他的香囊挂在腰上又道:”香囊里装有驱邪避凶的药粉,带上它就不至于被阴郁之气上身——樊云天这是你的拿去带上!“ 于是npc小子和二十多个玩家一一照做了。 本来黄员外所提供的物资里并没有什么香囊、符箓之类的,这是按照安冉的要求临时赶做出来的,因为根据御剑宗拿出来的手纸资料中显示,这两样东西是下豪杰墓副本必不可少之物。 “现在咱们队伍中,各职业的人混或起来组成一个小队,争取小队里每个职业都有,每小队再选出一个由小队长,前往孤烟大哥哪里领取数字编号。“ 他们一共分为了四个小队,每组有六人,战士大幕孤烟直带领一组;法师顾平带领一组;剑客向东带领一组;道士长河落日圆带领一组;每组都配备各职业一名。暂时沦为辅助的安冉自然没有加入小组,而樊云天依然和自己的主人站一起,npc小子现在是带刀护卫,他懒得管别人如何如何,自己安然哥的安全才是重中之重。 安冉让各小队的人形成圈儿,以防御和力量著称的战士或武僧站最前面充当抗伤的肉盾,灵活机动的刺客分居左右翼,偏辅助功能的道士站中央,它们的身后是拥有强大输出能力的法师或射手。而四个小队根据安冉所要求的距离东南西北各处位置站定,安冉、樊云天、和一道士站中央,发光的数字纸牌就摆放在他们的脚下,也就是说他们接下来的运动,四个小队之间的距离是不能离彼此过近也不能过远的。 从御剑宗叶掌门手中得到的那份手稿资料中画有此图,npc们为它取名为‘旋珠烈火阵’这套阵其实是以道士为核心的阵法,各小队中居中的道士既可以为队中的成员提供各种增益性道术,又可以对怪物施展减益性道术,前面有防御力不错的武僧或战士做墙,两翼又有刺客和剑客紧盯漏过来的阴物,而这个以六人为一个小队形成的圆圈可以进行转动,也就是说阴物无论从那方攻来,战士和武僧始终会移动到在它们的正前方。 至于安冉、樊云天和那个一脸严肃的道士形成的小圈,其实是英俊青年改动了的,没有办法、他们的人员其实还不够摆放这一套完整的阵法,于是安冉就利用自己和樊云天拥有的‘随影惊鸿’这种高速度的身法技能,站在中间的那个圈,既可以对身边的道士进行保护,又可以对四周出现的突发情况而进行支援,他口中所谓的辅助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就是这么来的。 原本按照手稿中的绘图,旋转烈火阵中间那个圈儿也应该是各职业搭配而成的小圈,也能和其余四方的小圈配合着旋转,每个小圈中的道士其实为轴、其余的人可以围绕着轴转,但轴与轴之间不能变动距离,因为他们同时担任的也是阵眼。圈里的道士催动手中的特制符箓让其燃烧,四个方位的道士就会和中间里的道士取得联系,形成四道熊熊火墙,如果外面的四个圆圈依次换方位,那么这些火墙就会跟着移动,远远看去就如同哪吒脚上转动的风火轮,‘旋珠烈火阵’之名因此而来。 “道士准备——引怪!“安冉眯起眼眸望着前面那些飘荡在空中的阴物,抬起手臂然后重重的往下一挥。 伴随着一声令下,五个道士同时引然了手中的‘开山指路符’五张燃烧的符箓如同五朵红色的莲花一样,向着坟头上的那些阴气撞了过去,刹那间阴气被烧得吱吱作响,仿佛是水滴滴入了油锅。 这些眼瞎耳聋的阴物终于发现了闯入这里的生人,于是开始嚎叫着、嘶吼着、哭泣着、兴奋着,天地间响起了刺耳的声音,鬼哭狼嚎杂乱无章。 有些阴气末入了坟墓,有的阴气就地找到了地上的深深白骨,还有的阴气对着众人直扑而来。 “道士准备——启动阵法!”安冉再次下下达了命令。 道士们将早已握在手中的‘阳气驱魔符’抛向空中,那五张符箓先是悬停于道士的头顶然后开始燃烧延,火焰越烧越旺向彼此之间蔓延,最终形成了将大伙也笼罩在其中的四道火墙。由于都是在一个队伍里,所以玩家们不会被这些烈火烧伤,身为npc的樊云天还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可惜小白感受不到,她被安冉收回了坐骑空间。 但那些冲过来试图找到生人上身的阴气就不一样了,每个人身上都带有克制它们的香囊,在阴物的眼中,这些香囊如同给生人裹了一层金光闪闪的外衣让它们无法入侵,非但如此,一旦碰触这些金光后自己的阴气就回少上好几分,它们四处乱窜试图找到那么一两个没有佩戴香囊的倒霉蛋,可惜最终无法得逞,自己反而陷入了那燃烧起来的熊熊烈火之中。 ‘-64‘ ‘-23‘ ‘-50‘ ‘……’ 一个个鲜红的数字从这些被火墙然烧的阴气身上冒了出来,每个伤害数字并不算高,但它是持续的伤害,而且这些火焰仿佛像有粘性的蛛网那样,阴物一旦碰伤了它们便再难逃脱,火舌会像手一样牢牢抓住这些飘荡的阴气,炙烤它燃烧它,于是墨黑的阴气在嚎叫声中变得越来越淡,最终化为虚无变得什么都没有了。 天空中突然下起了银光闪闪的‘雨‘来,叮叮当当打在众人的脑门儿上,哗啦哗啦落入了草丛里。好一场财富雨,这就是豪杰墓这种27级精英怪所爆出来的东西,有银币、也有防具和武器,反正它们不能将玩家们控制的游戏角色的脑门给砸碎,只会敲得他们心花怒放。 但目前来说谁也不会去管这些从头顶上掉下来的财富,一来他们没时间,二来他们没闲情。因为此刻好多人都看见了极为恐怖的一幕,这恐怕是他们从小到大看到最为惊悚的鬼怪片了,因为以前的鬼怪片再怎么恐怖,你只是一名看客,受不了完全可以关闭电视或者离开电影院。但这里不行,华夏主脑是让人置身于其中,你最多不过闭上眼睛暂缓一下情绪,然后鼓起勇气进入战斗,因为你不能摘下头盔而逃避,你的队友需要你。 刚才那些附在白骨上的阴气有了寄存自己的躯体,于是荒草之中先后站起了很多具骷髅架,有缺胳膊断腿儿的、有掉了脑袋的、也有运气好拿着锈迹斑斑的砍刀和长矛的,它们的移动速度并不算快,走得歪歪扭扭一摇一摆,仿佛风都能将其吹倒,但它们不会退缩会如同疯狗一样要和你不死不休。 与此同时,大大小小的坟墓的泥土开始出现了裂痕,荒冢泥草四溅新坟纸钱翻飞,这山野中的土馒头仿佛被人从中掰开,五花八门的手臂先后搭上了坟头。 发霉的尸体重见天日,天空好像变得更加阴沉,这一幕让好多人背脊发凉现实中他们的冷汗湿透了背心。 第一具骷髅撞上了西面小队的人,它的眼眶中有两团绿色的火焰在跳动,骷髅似乎是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高高举起自己早已被风化的骨掌,刷的一下就向一个女武僧的脖子砍去。 女武僧其实是吓得不轻的,很多女生天生就比较胆小,何况是遇见这种男子汉也会害怕的鬼怪,但她是武僧,武僧是什么?是那种抵御万千刀剑的金身罗汉;任其敌人在自己身上拳脚相向一步也不会退缩的偏执者;是阻挡如同洪水般滚滚铁骑的江中巨石;她能退却么?不能!因为身后还站着和她一样会害怕的姐妹。 所以女武僧双手合十眉头微皱,一声‘阿弥陀佛‘的佛唱响起,她使用了武僧的‘不动如山’技能,身上泛起一道绚丽的金光,羸弱身躯硬是抗下了骷髅重重的一击。 ‘-367‘ 骷髅一记雪白的手刀斩向了她的脖子,一个极具爆发力的血红数字凭空出现,现实中躯体固定支架按得女武僧的脖子处一阵微疼,但她依然准备面对骷髅接下来的第二次攻击,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是佛门的慈悲,亦是武僧们的信仰,好一个巾帼不让须眉。 她的脖子处没有出现鲜血横飞的悲惨画面,‘砰‘的一声,女武僧身上的金光泛起一阵涟漪,那记砍向脖子处的手刀被弹得支离破碎,骷髅失去了右手女武僧失去了几百滴血液。 “道士回春术!”看到这一幕后,安冉和樊云天同时大喊。 也就是在主仆二人喊话的同时,西面的小队中的道士将左手一挥,右手白纸扇在空中画出了一个绿色的钩子,粉尘飘过,春意盎然,女武僧的血量在‘回春术‘中缓步上涨。道士并不停歇,又是一挥,这次是黄色的粉尘,他的纸扇又在空中打了一个黄色的大叉,粉尘飘过,秋气萧瑟,已经靠近他们的几具骷髅瞬间脆得像纸。 西面圆圈后面站着的是名男法师,这个长发飘飘肤色白皙的男子是女武僧的丈夫,平日里家里大小事皆是夫人说了算。他在她的面前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大男孩,即便是游戏里他也对她言听计从,她要当个武僧保护他,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丢脸,那么自己就选个法师站在她的身后就是了。听老婆管教的男人并不是懦弱的男人,也不是胆小怕事的男人,他只是爱她、让着她、惯着她、由着她而已。她可以欺负自己,但别人别想欺负她,即便是游戏里的骷髅也不行,所以男法师的法杖上已经升起了满腔怒火。 男法师好像是在骂骂咧咧,实则是他在念法语,突然间一团红得发白汤盆般大小的火球对着骷髅疾驰而去,速度之快眨眼即到。 砰!三具骷髅同时被击中,巨大的冲击力如同炮弹般将围攻武僧的骷髅全部砸翻在地。 ‘-1082‘ ‘-996‘ ‘-1030‘ 这就是一个愤怒中的法师杖上火球的威力,三具骷髅头上被打出来的血条瞬间就少了一小半,当然这也得归功于站在小圈儿之中为骷髅施展了减防道术的道术。 于是分居左右两侧的刺客和剑客开始痛打落水狗,作为以收割人命著称的职业,看到残血的敌人,几乎不需要别人提醒,他们自然会去取骷髅们的项上鬼头。刺客隐身绕向了骷髅的身后对准骷髅的脊骨、颈骨、**,剑客优雅而飘逸,舞起的剑花招蜂引蝶般煞是好看,在被火球炸得漆黑的骷髅身上泛起道道白光。一串伤害值再次爆出,没有血液横飞,只有枯骨碎地。 接下来更多的骷髅和尸体爬出了坟墓、钻出了草丛,这些裸露在地上的、埋葬在坟墓里的阴秽之物好像恨极了生人——如果他们有感情的话——誓要把这些能天天享受着阳光,呼吸着新鲜空气的家伙咬死、吭死、杀死、让他们也尝尝泉下泥巴的滋味。 东、南、西三个小队的队友皆受到了攻击,足有一百多具尸体和骷髅架子或爬、或走、或小跑,以它们独特的步伐带着死亡的气息涌向了二十多个玩家,倘若从高处俯瞰这里的话,就会发现荒冢山野上有个发出红色光芒的圆盘,四周有很多扑向它的各色小点,这个圆盘有点像烧红的铁环,又有点像刚出炉的甜甜圈,而那些扑向它的小不点,究竟是飞蛾扑火还是蝗虫吭食呢?时间会给出答案。 第四十章 豪杰黄海皓 时间在刀光剑影中流失,炫目的法术和道术照亮了各种脸庞,有面目狰狞的死人脸;也有刚毅坚强的生人颜。 战士们的‘铿锵怒吼’如同巨兽啸山野,将那些眼珠子挂在脸上的;鼻孔里爬着蛆虫的;脸色惨白七孔流着黑血的;身体上有个洞、脑袋开了瓢、块块腐肉如破瓷的腐尸喝退数步。然后就是利箭飞过长空,射手们的箭矢永远不会迟到,当这些原本行动迟缓的腐尸和骷髅被战士吼退的时候,它们也就成了射手们的箭靶,支支利箭穿躯体,这些阴物的样子已经够惨了,他们准备它们更惨。 玩家们也很惨,尤其是女性玩家,面临着向自己涌来的阴物,她们先是经历了极大的恐惧,慢慢的就有东西在胃里翻江倒海。恐惧是可以通过意志力克服的,它们最多只能吓吓自己,反正身边有这么多人,早晚可以干掉这些缺胳膊断腿的东西。然而当看到那些眼珠挂在脸上;蛆虫从嘴巴里爬入又从鼻孔里钻出来的死人脸真的很恶心。 “灵活哥!帮我看着点儿我顶不住了。“一名面容煞白的女射手对顾平道。 话刚说完,这名女性玩家的角色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但很快的她又回来加入了战斗,她干什么去了?她取下头盔去卫生间呕吐去了。 像这名女射手这样下线呕吐,队里还有好几名玩家。这不叫临阵脱逃,因为她们实在是包不住快要抵达喉咙的污秽之物,去吐了回来反而轻松了很多。在面对这些阴物的时候,尽管她们感到如此的恐惧和恶心,没有一个人选择退却和离开,一支队伍如果在面临巨大的困难的时候,不会出现哪怕一个逃兵,所有人都在咬紧牙关众志成城,这样的队伍金石可镂。 若要论身临其境的人非npc小子樊云天莫属,也只有他能闻到那些腐尸身上发出来的阵阵恶臭。但樊云天就是樊云天,他不但拥有一颗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心脏,肚子里还装有一副容纳百川的肠胃。 npc小子和他的主人一样十分忙碌,他先是帮助北面的小队解决了两具迈过武僧和火墙的骷髅,又飞身赶到烟落的身边举起匕首,为她挡下了一具腐尸的穿胸一矛,然后樊云天再次马不停又闪身到了南边的小队当中,一拳轰碎了腐尸手中企图拍向法师脑门儿的棺材板。 而就在他刚刚离开的时候,自己主人就已经和两具骷髅相互纠缠起来,他那根竹杖敲打在骷髅的骨头上如同帮人家挠痒痒,只能打出点象征性的伤害值。 能有什么办法呢?双方等级差距太大了,安冉有没有职业装备、也没有职业技能,紧靠身上的这身破烂和一根竹杖,能和两具27级的精英怪周旋已经算得上是非常人所能及了。幸好还有一招‘随影惊鸿’英俊青年所要做的就是依靠这招以身法见长、又没有冷却时间的剑法,抵挡和躲避骷髅砍向自己与道士的柴刀,尽量拖住时间让别人能腾出手来对付它们,或是让火墙烧死它们也行。 安冉身边的道士是一个五官端正的年轻小伙子,浓眉大眼、肤色有点像被太阳晒出来的那种古铜色,这个游戏名叫‘酒客’的小伙子身材健硕和安冉高矮差不多,此刻正抿着嘴唇给他的偶像施展了两道‘护身符’对!安冉就是他的偶像,能在等级相差这么巨大的情况下,一人单挑两具精英骷髅不是偶像是什么? 柴刀带着呼呼风声砍向了道士‘酒客’的头颅,刹那间一根竹杖挡在了年轻小伙子的头顶,柴刀碰击竹杖发出清脆的声响,竹杖安然无损、柴刀刀刃上却留下一道口子,酒客明显愣了一下,一只修长的手将年轻道士往后一拉,他不由自主的撞在自己偶像的胸膛之上,然后他带着他转了一圈儿,道士看见了一道明晃晃的刀光砍向了安冉的后背。 ‘-321‘ 柴刀像是一块砸入深潭的石头,英俊青年的背上鲜血四溅,安冉顾不得背上挨的这一刀,看也不看手中竹杖往后一撑,刚好刺在了骷髅的肋骨之上,被击中的骷髅不由自主的弯了下腰,安冉立即一个滑步使出了‘随影惊鸿‘身影一闪,只听’啪!啪!啪!啪!‘四声,两具骷髅的膝盖皆被他的竹杖点中,脚步出现了短暂的停顿。 这是安冉从战斗中得出来的心得,这些阴物虽然鲜少会受到某种控制技能的束缚,但对于这种普通的打击会出现相应的反应,比如它们如果被击中腹部会弯腰。安冉不知道阴物是否知道疼痛了,不过它们既然会出现这种相应的反应,那么自己的竹杖就尽量往它们的关节处打,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延缓它们的动作。 有了这种心得,安冉的身手又极其灵活,所以当他在使用起这种1级玩家都会的普通动作后,居然能够达到不错的效果,再配合着‘随影惊鸿‘道士给自己加持的’护身符‘回春术‘等技能,此刻的安冉就如同一只老鼠在两只大笨猫的面前晃来晃去一样,它们抓不住他,当然他也只能在刀尖上跳舞,无法对两具骷髅打出实质性的伤害。 随着时间的推移,青年感觉到自己有点累了,他胸口上下起伏喘着粗气,脸上出现了粒粒汗珠。 “安然老大……你不用管我,”酒客看出了安冉有些体力不支关心道:“去他们那边吧!” “战斗中不要分心,”安冉再次为道士挡下了一击,“你这话不对!老子一会儿再给你说道说道。” ‘啪!’的一声安冉胸口上挨了骷髅一掌,整个人被拍得倒退了两步,然后青年身上的回春术再次发出绿色的光芒,青年血条中掉下去的血量又被拉了回去。 他的动作越来越迟缓了,这导致他受到的攻击就会越来越多,回春术的效果已经消失,安冉的血量已经掉下去三分之二了,恐怕再挨上几下他就得第一个去坟头哪里报道。这个时候反而换成了酒客在为他抵挡伤害,这个年纪轻轻的好看青年,不知道什么是大势,他只知道在战斗中不能丢下任何一个人,尤其是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偶像。 道士羸弱的身体是无法承受住两具精英骷髅的击打的,酒客等级比安冉高,身上穿的装备当然也比安冉好,他的防御力自然也比没有转职的安冉强得多,但酒客的身手比安冉差远了,所以面对骷髅的很多攻击安冉能躲过,也能带着他躲过,但、他自己无法躲过。一个个伤害值从道士酒客的身上爆发出来,青年道士的血量在飞快的下降。 倘若他一旦倒下火墙就会熄灭,这‘旋珠烈火阵’也会瞬间瓦解,接下来这二十六个人不知道会倒下多少(原本二十五人副本里,只能有二十五个玩家组队,不过樊云天是安冉的仆从不算他的名额。)而此次下的这趟副本也就会以失败告终。 形势已经千钧一发了,安冉不得不提起最后一丝力气向两具骷髅撞去,现实中疲倦的身子导致他的动作变了形,他无法精确的操控自己的游戏角色像开始那样躲避阴物们的攻击,此刻使用‘随影惊鸿’已经成了奢望,但英俊青年当个抗伤的肉包还行,只是肉包子打狗似乎就是有去无回了。 安冉有点头晕目眩,就像刚刚跑完了一场马拉松,他已经准备好了去坟地里复活,然后跑回副本——如果那个时候大家都还在的话。突然一个身穿铠甲的高大身影出现在了青年的前方,汉子伸出他结实的手臂挡住了安冉的冲锋。 “你先休息一下,剩下的交给我们。“大漠孤烟直头也不回的对安冉轻声说完,然后对着两头骷髅和一具腐尸发出一声惊天怒吼。 ‘铿锵怒吼’战士们的职业技能,这种技能可以提升本方玩家游戏角色的士气,靠近技能使用者身边的人会获得一个短暂的加速效果,也可以震慑敌方,让他们受到眩晕或是减速。这是很多战士在带头冲锋之前爱使用的一个技能,是勇气与力量的象征。 然而三具阴物只是被吼得倒退两步后就又开始向前,没有灵识的它们属于非生物,不会受到精神方面的控制,连道士的‘定身符’对它们都不起作用,就更不要谈‘铿锵怒吼’会让它们产生眩晕了。 大漠孤烟直当然知道,身穿暗红色山文甲的中年汉子要的就是阴物们退后的这两步,只见他扑刀一挥,刀光闪过之处有污血飞溅,三具并排而上的阴物同时中刀,污血是从腐尸的腹部里飞溅出来的,而另外两具骷髅的肋骨被砍断了好几根。战士虽然伤害不是很高,但战士的很多技能都带有撕裂效果,会让敌人持续掉血,于是阴物们头上出现的血条在缓慢的下降。 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三具阴物身边,从隐身中显现出身形的樊云天居然就地使用起了‘随影惊鸿’带着极快的速度在腐尸和骷髅之间画了一个倒着的阿拉伯数字‘8’三具阴物头上几乎同时爆出了三个极具伤害的数字,然后npc小子一步就跨到自己主人的身边老气横秋的叹了一声气。 “哎!想不到老子才离开一小会儿,你就差点死翘翘,安然哥你还真是个软柿子——酒给我喝点,渴死本大爷了。” “喝!喝!喝!喝你爹啊!“疲倦的安冉笑骂:”你他妈就不能帮着孤烟大哥先解决那三具阴物?他一人怎么对付两具骷髅和腐尸?“话虽然如此,英俊青年还是取下腰间酒葫芦递给了樊云天。 “少偷看点女人的屁股,你看你眼睛瞎得啧、啧……”npc小子针锋相对,打开葫芦盖仰头咕噜咕噜灌了几口酒,等酒下肚才又开始说:“不是有人去帮忙了么?你以为我孤烟大哥会像你个白痴这样弱的么?“ 主仆二人在这里斗嘴,身后的那三具阴物已经被在被玩家们群殴了,其实在安冉累得晕头转向的时候,战斗就已经进入了尾声,不然大漠孤烟直怎么可能一下子来到了他的身边?作为一名担任抗伤的战士或武僧,擅离值守就会让身后的法师、道士等布衣暴露在敌人的炮火当中,这是团队中的大忌,大幕孤烟直就算看到安冉被宰,也绝对不会将小队中的道士丢下不管,因为安冉说过在这个阵中道士绝不能减员,中年汉子当然知道这句话的背后意思,倘若五个道士、死了任何一个可能就会灭团。 所以安冉才会在最危急的时候,用身体去为身边的青年道士挡刀子,而他也没有呼叫别人过来帮忙,因为别的小队中也在面临着阴物们的攻击,谁又能脱得开手呢?所幸这个时候战斗快结束了,大漠孤烟直才能第一时间冲到安冉的身前,挡住了英俊青年的‘自杀之路’ 随着最后三具阴物的倒下,这里的战斗终于宣告结束。 一百具阴物大多数被‘旋珠烈火阵’的火墙烧得灰飞烟灭,剩下的少部分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如同猪狗,雪白的骨头碎了一地,草丛中流淌着腐尸的血液和肠子,插在腐尸和骷髅架子上的箭矢比荒草还高。地上银光闪闪,仿佛是那夜空中的星辰掉落在这荒野之中,这就是大伙儿在战斗胜利后该分享到的果实——钱币和装备。 道士们取下了飘荡在头顶冒着火焰的‘阳气驱魔符’五张符箓上朱红色的字迹已经变得暗淡不少,最多还能使用两次。 随着符箓被取回,阵法中的火墙随之熄灭。一些人不算太累,在帮着队长拾取阴物们爆出来的钱币和装备,剩下的选择原地休息和整顿。 樊云天满脸都是乌黑色的血液,那是从腐尸身上溅射出来的,这些黑漆漆臭烘烘的东西,让npc小子变成了一个大花脸,看上去就像是一张白纸上滴满了墨汁。他用酒拌馒头、囫囵吞枣般吃下,直到吃得肚子圆鼓鼓后,才将酒葫芦交还给自己的主人。 “你不来点?”樊云天对着安冉问。 “没你这么写意,在这种环境之下还能大口吃东西,恐怕也只有你樊云天才能做到。”安冉一边磕着回血丹一边说。 “这里怎么了?”樊云天用衣袖抹了把脸表示不解,“除了臭点以外还能有什么?” “你难道就没觉得这些尸体很恶心?“坐在npc小子对面的顾平问。 “恶心?“ 樊云天挑起一边眉毛望着顾平,随即起身往一处草丛里走去,不一会儿又走了回来,只见他手上摊着一把蠕动的白色蛆虫。npc小子提起一条肥嘟嘟的蛆虫举在面门上,那只蛆虫在空中扭来扭去。 “诸位,你们看这条小家伙多可爱,它又白又胖又营养。”樊云天将蛆虫对着坐在地上的人晃了晃,然后张大嘴巴做了个要吃掉虫子的动作。 离他最近的几个玩家,突然感到胃里一阵恶心,有三个人同时捂住嘴巴,他们只能选择取下头盔去卫生间解决问题。 “这下你满意了?“安冉皱着眉头责备道。 樊云天耸耸间将手中的蛆虫随手丢弃。“矫情!“他翻了个白眼。 “安冉,我这里够不着你帮帮我。“身边的烟落喊道。 原来女孩是准备用手中的绷带去包扎自己肩膀上的刀伤,可是她一只手实在不太方便。当然如果吃回血丹和疗伤药也没问题,但在这个地方吃东西,烟落还做不到,还有就是让自己的心上人帮自己包扎伤口,这个油不让他来揩谁来揩? 于是安冉又帮住烟落包扎起了她肩膀上的伤口来。 安冉手中捏着绑带卷身子半蹲,有时候难免会用手碰触到女孩裸露的手臂,这个时候烟落便会微微颤抖一下。青年发现她雪白的肌肤上渗着的血液像大雪中的梅花,女孩胸前双峰高耸微微起伏,烟落将双手环抱在屈膝的膝盖上,她的大腿圆润、修长、富有弹性。女射手的装束太惹火了!安冉本已心猿意马,还要当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他太难了。 女孩心中得意抿嘴一笑。 所幸包扎伤口的时间并不太长,大伙休息整顿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安冉才得以脱离‘苦海‘英俊青年将地上发光的数字重新捡起,这些东西可是帮了他们的大忙,倘若没有地上这标明距离的五个数字纸牌,那么阵法中的四个小队在移动的过程中必定会乱。 一行二十六人又开始向前移动。荒野孤坟阴雾重重,也不知道清理了多少腐尸和骷髅,‘旋珠烈火阵‘点燃了三次又熄灭了三次,直到道士包裹中的符箓已经用得所剩无几后,他们才走到了那座刻有墓碑的大坟墓之前。 这座坟墓要大得多,不再像一路上经过的那些长满了荒草的小坟那般落魄,它被条石垒了一圈儿,坟头前面还有祭拜台。坟的四周,荒草和泥巴被石板取代,两边是葱葱郁郁的松树。 这里没有飘荡在空中的阴雾,地上也没有白骨骷髅,相反它显得很安静,但这种安静却让人心悸,如同暴风雨来临的前一刻。 大漠孤烟直已经让大家又一次摆起了‘旋珠烈火阵‘,也多亏了安冉从御剑宗那里得来的那份手稿资料,才让他们有惊无险的走到了这里,当然个别伤亡还是有,但死亡的玩家可以复活,可以跑回副本和大部队汇合,掉了的装备可以由战友帮其拾起,掉了的经验相比得到的经验要少得多。大家很多人都升了级,有的人甚至还连升好几级——比如安冉,此刻他已经突破了20级大关,而樊云天呢!已经在直奔23级而去了。一路下来所拾得的装备,让大漠孤烟直的包裹鼓鼓,放不下的东西又由队员捡取,回去后交给队长由他分配,这就是收获。 突然间天空中下起了倾盆大雨,毫无征兆的当头落下,刚刚燃起来的‘旋珠烈火’阵被浇熄了。这场大雨好像只在他们头顶下,别的地方依然是冬日暖阳。 “道士,开山指路符!”安冉察觉到了不对劲命令道。 酒客掏出一张符箓往空中一抛,双手拇指双并、食指中指交叉弯曲、无名指和小拇指相抵,做了一个‘开’字决,青年口中急念咒语,那符箓在空中轰的一声燃烧起来向坟的墓碑飞去,不过飞到一半便被雨水给浇湿掉在了地上。 酒客的真实姓名叫汪旺财,父母的本意是让他以后能聚财享福,他在家谱辈分中又是‘旺’字辈,所以叫他旺财,谁知道有部电影中的一条狗让‘旺财’这两字火了起来后,于是很多人会直截了当的喊他旺财,无心的有、开玩笑的也有、恶意侮辱的也有。这个名字有点让他烦恼,不过也实在没法,所以人家在问他姓名的时候,青年会把中间的那个字去掉。 “我叫汪财。”见到大漠孤烟直他们的时候他说。 “啥?旺财?”长河落日圆问。 “不,是汪,姓汪的汪,发财的财,你可以叫我阿财。”青年解释。 于是大伙要么叫他游戏名,要么叫他阿财,大漠孤烟直知道了他叫汪旺财后也叫他阿财,因为他知道青年不喜欢‘旺财’两个字。 此刻阿财看见自己的游戏角色‘酒客’道术失败,显得十分无奈,就如同自己的名字一样,人家偏要喊你旺财你还能怎样?冲上去打他一顿? 长河落日圆也准备使用‘开山指路符’然而安冉制止了他,“算了!不必再用了,大家收好符箓。”英俊青年对剩下的道士高声提醒。 安冉往墓碑走去,樊云天跟在左烟落在右,仿佛他的哼哈二将。 “安冉你……小心一点!”大漠孤烟直提醒,“我感觉到这里很危险!” “你们先不要过来,做好战斗准备!”安冉头也不回,缓缓移动脚步眼睛紧紧的盯着墓碑。 那叠手稿中对墓碑的主人有所介绍,安冉得前去证实一番。 “烟落姐姐!“樊云天喊了一声。 “干嘛?“安冉右边的烟落问。 “你左边肩上的刀伤如果再往右下挪动3寸恐怕就好了。“樊云天冷不丁来了一句。 “为什么?那样我不会死掉么?“烟落不解。 “嗯!会的,那样你和他就能快活死。“npc小子开始捂住自己的胸脯学着女人娇嗲嗲的声音道:“安然!好安然!人家这里受伤了,你来帮我包扎一下嘛!” 突然间一柄长弓,当头劈向了樊云天,樊云天好像提前知道了一样瞬间就蹲在了安然的肩膀下。 “你去死!臭流氓。”烟落双颊绯红娇嗔道。 “樊云天!你们消停点儿,后面大伙儿在看着呢!”安冉还是平静的往前走,心里却十分无奈。 “他们在干什么?”那个勇猛的女武僧问大漠孤烟直。 “不知道,”中年汉子回答,“也许是安然老大的小孩在调皮吧!” “看见没有?”女武僧转头望着自己身穿法袍的男人道:“人家安然老大的孩子都能打酱油啦!你呢?老娘夜夜暗示,你无动于衷是吧?非要老娘强迫才行?” “这么多人你小声点,”他男人唯唯诺诺,“这怎么能比?我已经交了作业,你非要一夜五次郎,铁牛也遭不住啊!” 傍边听见他们谈话的向东、陈敬亭、大漠孤烟直、还有好几个人哄堂大笑,一场紧张感顿时全无。法师男子感觉到了不好意思,将头深深的躬了下去,倒是这个游戏名叫‘大家的闺秀’女武僧,无所谓的陪着大家一起笑。 “别放松警惕!”大漠孤烟直再次提醒,“大家做好…….”话未说完他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是哪跟哪呀!”想到此事一袭铠甲的中年汉子就忍俊不禁。 据手稿中记载:此处就是豪杰墓‘地上坟’的终点,只有通过这座坟的主人才能开启进入‘地下陵’的通道。而坟墓的主人,他生前无论从品性和能力来说,都完全称得上是豪杰。 他叫黄海皓,怀桃县黄员外的小儿子,由于看到怀桃县治安混乱,十四岁便成立了‘太平帮‘帮助官府和百姓做事,维护一方治安,组织人修桥铺路、给老弱病残栽秧打谷,修缮院落和屋顶,而且分文不取。整个怀桃县的百姓说起他,无不翘起大拇指交口称赞。 从书中得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于是在十八岁的时候,别了心爱的姑娘毅然从军,他走向了锦国漠北的大战场,死在了漠北的大战场。姑娘痴心等了他十年未果,每隔一旬、她便会在怀桃山脚种上一棵桃树苗,当三百六十棵桃树种下——桃花开遍山坡的时候,她没有等到他回来迎娶自己,等到的却是一群恶汉将自己**。 女孩清白的身子受到了玷污割腕自尽,鲜血将地上的桃花染得一片绯红,桃花凋零,佳人已故。悲愤而死的女孩阴魂难散,变成了山中厉鬼,阴物鬼魅残害路人,终于有一天,她看见了自己许久未等到的心上人站在山岗上,他亲自将她关入了自己的陵墓不让其出来。 从此以后,黄海皓和女孩虽只有几门之隔,但仿佛隔着千山万水不得相见,男子还是那个男子,然而女孩早已不是当初的女孩。 “这一个悲凉的故事,”安冉将手放在墓碑上,“为何好人总是不长久,有情人却不能成眷属?” 从军之前,黄海皓喜欢同女孩一起坐在桃林下窃窃私语,有你侬我侬,也有对未来的憧憬。他们早已私定终身,可谓佳人相伴花下常坐,执子之手花下长眠,终于某一天他们真的长眠了。 安冉闭上眼睛缓缓的念道:“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突然间有个响亮的声音打断了他,“——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雨停了,有个一袭青衫容貌俊秀的男子飘荡在坟头之上,由于不是实体他看起来有些透明,尽管面容模糊但这男子长得很好看,比安冉还好看。 “我以为没有人会念出这首诗,“青衫男子对着安冉淡淡一笑,”想不到你倒是一位潇洒……“ 看清安冉的面容后,男子突然大吃一惊,话未说话就立马躬身作揖。 “拜见神使大人!“男子道:”我这有眼无珠的山野鬼夫无意冒犯了,还望大人海涵。“ 除了樊云天众人皆惊。 “这安然老大什么来头?npc面对他也躬身行礼?“不少人暗想。 “你认识我?“安冉问。 安冉其实自己也吃惊不小,如果说那些厉害的、等级上百级以后、修为高深的npc认识自己还说得过去,因为他们可能知道了女神梅思安,但这个黄海皓,安冉用‘观心’技能看过,他不过是一区区28级的统领级npc,职业是一名战士,怎么可能认识自己?等级完全不够嘛!就连山上御剑宗的掌门叶鸿也认不得,就更莫要说他了。 “认识的、认识的。“黄海皓依然躬作身子但声音不卑不亢,”我做过一个梦,梦中一个神人对我说:‘继续等待吧!有一天一个额头上有桃花印记、乞丐打扮模样的神使会来搭救你们。’这个神人好像是个女的,但我看不清她的面容,她的声音就像阳光一样温暖。“ “梅思安!“安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他那是桃花印记?“樊云天来了一句噗嗤笑出了声:”拜托!帮帮忙!他额头上的红唇印记是和我老板娘亲嘴儿亲的。“ 突然咔嚓一声,天空中惊雷响起,烟落对樊云天怒目而视。 樊云天吓得大气不敢出,因为他耳朵里突然响起一个女人声:‘月影人,你要是再敢随意的将本座和你主人的秘密说出口,本座只需屈指一弹,顷刻之间便可让你灰飞烟灭。’ 安冉却是仰头望了望天,“喂!上面那位,你很无聊么?“他大喊。 天空之上,一朵白云悄悄的向更高处飘去,只留下樊云天对自己主人佩服得五体投地。“这白痴的风流本性和偷心勇气,他妈的!简直非常人所能及矣!” 但更多的人却根本不知道,安冉为何要对着天空喊这么一句。 “不必拘礼,”安冉道:“你黄海皓文是位谦谦君子,武又是位不屈丈夫,你心系天下当得起‘豪杰’二字。” “果然如神人所说,“黄海皓直起身子道:”大人平易近人,又身怀仁者圣心,有趣得很……“ “有趣?”安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嗯!”青衫男子笑道:“神人叫我和你打一架,她说你很谦虚,会假装打不过我——来吧!大人。“ 俊美男子黄海皓单手虚空一抓,一把散发着银色光芒的方天戟从坟尾缓缓飘来,此戟长七尺四寸,戟头侧出的月牙寒光闪闪。鬼夫黄海皓手握戟柄,虚空踏步走下坟头,微微颔首小心的打量着眼前这个有趣神使大人。 “大人居然是位冒险者,穿得可不怎么样。”黄海皓微微诧异心中暗想:“不过谚语有云:‘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神人梦中说过,这位大人是来解救我和青韵的,与他打架只是帮助他打通体内经脉窍穴,便于日后修行,切不可伤到了大人,不然岂非把自己的天地给捣毁了?” 而安冉哪里知道黄海皓的想法,此刻他想死的心都有了,英俊青年觉得自己被天上的那位阴了,他哪里是假装打不过,他是真的打不过这个手持方天戟,曾经纵马沙场的年轻战士。 第四十一章 鬼迁新居 “大人在打架之前可不可答应在下一个要求?”统领级boss黄海皓问道。 “什么?你还要提要求?“安冉想,”莫非是看到我们人多势众,怕了大家一拥而上,只准老子和你单挑?想得倒美!“ “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安冉笑着说:“就算不打也行。” “不打?”黄海皓心中暗自揣摩这个不打是什么意思后又道:“小的知道,大人有悲天悯人之心,怕举手投足之间伤及了我这个小小的鬼物,我的意思是,大人可否手下留情,你我重在切磋点到即止,否则这架我还真不敢打了。“ 这名鬼统领的表现完全与手稿上的记载偏离了,手稿上的记载是:‘当你走到墓碑前,用手按住墓碑上亡故之人的名字,他便会凭空出现,可是不管他生前是何等善良的人儿,死后依然是毫无灵识的阴物。干掉他!然后跨过他的坟墓抵达地下溶洞。 “而此刻这个阴物哪里没有灵识了?自己有感而发念出的诗句,他能一下子接了过去,而且还叫自己大人,还要和自己比武切磋,这恐怕又是梅思安的手笔吧!”一想到是梅思安的安排青年心中便大定。 “好我答应你!咱们单挑点到即止。”安冉豪爽的说道。 系统:任务‘让好人从此有个家‘任务等级:稀有;任务难度:简单;任务奖励:获得山水气运守护。’任务第一阶段:你接受了她的安排,和鬼统领黄海皓达成共识,从此以后你的身体就是他的家,在他进来之前——忍着点儿这可能会有点痛。 安冉一头雾水,樊云天一脸鄙视。 “不要脸!好像自己打得过人家似的还点到即止。“npc小子小声嘀咕。 既然人家两位都说了是一对一比武,那安冉身后的兄弟们,也就干脆围城了一个圈儿当起了吃瓜群众。 “如此、大人请了!“ 黄海皓也不客气抱拳说过后,双腿并拢站如老松,他低喝一声:“去!“将手中方天戟往前一送,银光闪闪尖刃对着安冉的小腹疾驰而去。 戟是重兵器,戟杆一端装有金属枪,一侧有月牙形利刃,通过两枚小枝与枪尖相连,可刺可砍,分为单耳和双耳,单耳一般叫做青龙戟。而黄海皓手上的这种双耳月牙刃就叫做‘方天戟‘ 一般使用方天戟者必须力大,戟法精湛,才能发挥该兵器的优势。它既可以和重兵器,锤,镗、斧、等比拼力气;也可以和轻兵器,矛、枪、刀、剑、比拼招式技巧。故此该兵器对使用者的要求极高,非一般人可以驾驭,否则这种战场上的大杀器,就只能成为一件拉风的摆设。 但黄海皓手中的方天戟绝对不是摆设,否则安冉也不会感到这简简单单刺向小腹的一戟避无可避。 安冉不能让银光闪闪的枪尖刺中自己,它的两侧还有月牙刃,倘若被方天戟整个戟头刺入腹部的话,恐怕自己的腰腹会被卸掉一半,游戏角色大概会被秒杀。所以英俊青年不得不将竹杖横在腹部,人急速的迈着小碎步往后倒退。 安冉向着左边躲避,枪头便往左游,安冉往右躲,那银光闪闪的枪头便往右刺,不管青年如何挪步,那枪头始终离他的小腹不出三寸之距,如同摇摆的蛇头般如影随形。 再次一送,同时握着方天戟的右手微微一松,戟柄摩擦着黄海皓的手掌心如同泥鳅般往前钻。 原本只离自己仅有三寸之于的枪尖刺入了安冉的小腹,太快了!根本躲闪不过,青年唯一能做的一个举动便是本能的将竹杖卡在了戟头的月牙刃和枪刃之间,狠狠往外撑不让枪尖继续灌入自己的腹部。 但他仿佛感受到了一股洪水般的力量传来,那力量仿佛又和安冉的力量持平,他往外推一分力道,方天戟的主人便会往自己的腹部递增一分力道。直到现实中的安冉和游戏角色‘安然‘都满头大汗的时候,那力量才又如同洪水般退去。 ‘-1‘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这是游戏角色‘安然‘身上飘出来的一个小小的伤害值。 “还真他妈是点到即止!“安冉想,”倘若他不收力让方天戟继续往前,老子绝对会被穿个大窟窿。“ 安冉感觉到这根方天戟很奇怪,它好像和它的主人一样似乎并非实体,如同是聚气而成的一柄兵器。 但此时此刻容不得安冉想太多,就在鬼统领黄海皓将方天戟撤回的瞬间,英俊青年使用了‘随影惊鸿‘他纵身一跃,双脚离地一下子踏在了戟柄之上,说时迟那时快,只是眨眼间的功夫,灵猫一样的安冉就在戟柄上跑出了两步。 他用力一蹬,整个身子凌空飞起,风吹得遮颜袍呼呼作响,安冉飞得极高就如同那田间地头捕食的雨燕般敏捷。身下便是双手擎戟傲然而立的鬼统领黄海皓,青年借着身子下落的力量,手中竹杖对着此人的脑袋当头劈下,英俊青年的速度简直快到巅峰。点到即止?不存在的,安冉目前的本事只能全力以赴。 然而鬼统领黄海皓仿佛头顶长眼,虽然无法躲开,但在安冉落下的瞬间,就已经将长戟横举过头顶。竹杖击中了戟杆但什么声音都有发出,其一、安冉以为黄海皓已经无法躲避这一击最终还是收了力;其二、方天戟并非实体,是鬼统领聚气而成,所以碰撞之下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感谢大人手下留情,不打了我认输。“黄海皓将从空中坠落的安冉搀扶住没让青年摔倒在地微笑着说:”若非大人故意放缓速度和故意留力,恐怕我这小小鬼夫的脑袋便已经开了花。“ 黄海皓的这一番话,其实是给足了安冉的面子,因为表面上看是安冉先是用竹杖抵挡住鬼统领的当腹一刺,然后抓住机会以戟杆为跳板飞在空中对着鬼统领黄海皓当头一击,由于使用了‘随影惊鸿‘安冉的速度很快,几乎拖出了残影,要气势有气势、要风度有风度,黄海皓不过是仓惶抵挡。 所以当听到鬼统领这么一说,在场的很多人都误以为,只用了两招安然老大就轻松获胜了,这是何等的厉害。但、大漠孤烟直不这么认为;人群中的一个身材高大、同样是战士的汉子也不会这样认为;樊云天不会这样认为;当然作为当事人安冉更不会这样认为。 “他妈的!黄海皓,”英俊青年并不买账笑着大声打趣道:“你拍马屁就不怕拍在马腿上?你故意让着老子以为我不知道么?第一次刺我腰腹的时候,你要是稍微再加点力,我就有一个透明窟窿了,哪有机会飞在空中?就算我飞在空中往你头上敲闷棍的时候,你只要头一偏然后将戟往上直刺,而不是横举过顶抵挡,老子还是会落在你的枪尖上穿个透心凉。所以别这样!是我输了,我在你的手上走不了一招,但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胜败乃兵家常事,这次输了下次再打过不就行了?” 安冉的话本来就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的,所以很多围观的兄弟这时才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他们想。 黄海皓十分开心,这位一身破破烂烂的神使大人非但是一位冒险者,还是一位胸怀坦荡的冒险者,他体内的那方天地一定很好——光明而宽敞。 “大人可否给口酒喝?”黄海皓盯着安冉腰间的酒壶问。 “有何不可?”安冉摘下腰间酒壶随手抛给了黄海皓。 风度翩翩的鬼统领接过酒葫芦打开盖子仰头便喝,他酒量极大,咕噜咕噜的喝了很久,但安冉的酒葫芦容量更大,仿佛能装下整个江湖。酒水在空中形成一食指粗细的小水柱,不停的流入黄海皓的嘴里。 渐渐的大伙儿开始议论纷纷,很多人在嘀咕着安然老大的这个葫芦究竟有什么古怪?而那个仰头喝酒的好看阴物,究竟何时才会罢口?他难道不怕喝醉么? 鬼统领终于停了下来,将葫芦嘴盖好抛还给安冉,一抹嘴巴他放声大笑。 “痛快!哈哈……想不到还有我黄海皓喝不干的酒壶,”他一边说一边走向安冉,“吃了大人的酒,自然就得帮大人办事,不过在此之前还望大人能给小的半柱香的时间可否?” “黄公子请便!”安冉回答。 就如同在场的每一个人一样,安冉也不知道他所说的办事是指什么,这鬼物一脸帅气,又是比武又是喝酒的,接下来还要帮自己办事,英俊青年真的被弄糊涂了。 黄海皓目视人群一圈儿,最终发现了站在人群前面的大漠孤烟直,他向他笑了笑。 “敢问好汉尊姓大名?”鬼统领抱拳问道。 “在下大漠孤烟直。”大漠孤烟直抱拳回答。 “好名字!”鬼统领黄海皓叹道后又问:“汝可知何为战士?” “勇往直前决不放弃,敢为在乎的人抛头颅洒热血方为战士。“大漠孤烟直想也没想,几乎是本能般的回答。 黄海皓微微点头。 “有人说,战士只需要服从命令上阵杀敌,做好这一件事就行,你觉得此话对与不对?“ 大漠孤烟直皱眉想了想。 “不对!”他道:“战士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上阵杀敌也是分内之事,但至少他要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战,命令正确与否,否则就是一莽夫而已,战争是冰冷的、刀剑也是冰冷的、但战士的胸腔当是滚烫的。在鄙人看来,战士一职它应该是别人的守护神,而不是战争中杀人的机器。” 黄海皓用力一握方天戟,‘嗖’的一声,这柄长七尺四寸的兵中重器一下子变得只有小拇指般长短,鬼统领将它摊在掌心上,他留恋着看着这柄跟着自己戎马一生的挚友低声呢喃:“山岳、我为你找到了一位好主人,从今以后你将和他征战四方。” 名为‘山岳’的方天戟哀鸣不止,在鬼统领苍白的手掌心轻轻跳动,仿佛是一位无依无靠的婴儿在颤抖。 “有什么好悲伤的呢?“黄海皓轻声安慰道:”上阵杀敌,除暴安良本就是吾辈之职,不可凄凄切切儿女情长——去吧!“他将手中山岳用力一甩。 银光闪闪的方天戟如同飞剑般,一下子就钻入了来不及反应的大漠孤烟直的额头。 “此戟名叫山岳,是跟我征战多年的武器,冒险者‘大漠孤烟直’以后它就是你的了,请善待它!莫要让山岳放过一个恶徒,也莫要让山岳染上了一丝好人的鲜血。” 突然间大漠孤烟直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个拇指般大小的银色印记,那是方天戟的戟头,一袭山文甲的中年汉子看起来更加威风凛凛。与此同时大漠孤烟直的收到一条消息: 系统:你获得了方天戟‘山岳’之魄,暗金级武器,请跟随着它的指引,找到它的真身,也许它还不甘的埋葬在漠北的战场上。 “很遗憾,山岳的真身和我的骨骸一同被黄沙埋在了漠北的战场上,”黄海皓继续说:“此墓虽大但不过是我的衣冠冢,那是家父因思儿心切为我建造的陵墓,这墓穴里葬着的,也不过是我未从军之前常用的一些随身之物。只留下青韵终日抱它而眠,青韵之变、这山中阴物害人皆我之过矣!”话到此处鬼统领黄海皓面露悲切之意。 大漠孤烟直望着黄海皓,用右手狠狠的锤了自己胸膛三拳,这是华夏世界中战士对别人的承诺,战士不卑躬、也不屈膝,他们的承诺,不用嘴巴讲只问心头的热血。 “你家父对我有所重托,”大漠孤烟直说出了黄员外给他的那个任务。“如果有可能的话,以后到了漠北希望能找到你的骨骸,将你带回家乡。” 鬼统领抱拳行礼。 为方天戟‘山岳’找到了新的主人后,黄海皓需要将自己交给眼前的年轻人了。“从此他的窍穴气府便是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所,与之唇齿相依荣辱与共,待得大人飞升之时,便是自己和青韵重见天日之期,”这就是女神梅思安为好人黄海皓安排的重生之路,他不可能不走。 风度翩翩的黄海皓缓步走到安冉的面前,从袖袋中取出一枚两寸长的铜钥匙递给了安冉。 “大人久等了,这是开启我衣冠冢的钥匙,只需将钥匙插入石门左边的孔洞,石门便会自动开启。说来好笑,自从将青韵关在里面以后,我的衣冠冢我却再也没有进入过,里面会有什么等待着你们我也委实不知,经此一别海皓再难见到大人,大人务必小心!“ “我们会小心的!“安冉回答后又问:“你这就要离开这里了吗?就不下去看看她?” “回禀大人,我已经不能进入自己的衣冠冢了,否则可能永远都走不出来。”黄海皓自嘲的笑了笑,“说是离开其实并不太准确,对于我来说那就是另一个天地,但对于大人来说,其实也就是肚腹之内的方寸之间。然、你我虽近在咫尺却无法相见,对于我来说那方天地太大,对于大人来说那方天地又太小,你无法进入自己的窍穴气府之中。至于青韵,如果她放下仇恨、大人同意她进入你的身体,我俩自会相见,如果不能、那自然是缘分已尽,强求不得。” 安冉现在算是彻底的听明白了,这鬼物黄海皓是要进入自己的身体,将自己的经脉气穴当作居住之所。英俊青年突然想到了两种昆虫——螳螂和铁线虫——据说螳螂喝水的时候,会误将产于水中的虫卵吞入肚中,然后幼虫在螳螂的体内生长,直到有一天铁线虫长大需要下水产卵的时候就,就让螳螂去到有水的地方,然后将它淹死剖腹而出。 “自己算不算一只螳螂?而黄海皓又算不算一条铁线虫呢?”安冉想,“这个豪杰墓就是池塘?今天老子让你住在我的肚子里,我勒个乖乖!你一会儿在老子的气穴里练练武,一会儿在老子的经脉里散散步。哦!对了,如果你的老情人也愿意进入我的身体的话,那可就太热闹啦!你们谈谈恋爱、然后情到深处收不住的时候,再打个滚儿,生一大堆小铁线虫在老子的肚子里……”想到这里安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大人对小的有再生之恩!请受黄海皓一拜!“话刚说话,鬼统领黄海皓居然双腿下跪行跪拜礼。 大伙儿一片哗然,这种大礼安冉如何当得起?于是青年准备侧身避让。 “大人不可躲避请坦然受之,否则海皓将无法依附大人。“将头磕在地上黄海皓说道。 “这……”安冉只得等他跪拜以后,才急忙过去将他扶起。“住在我的肚子里可以,但以后你俩要神仙打架的时候,可不可以动静小点儿?不会将我开膛破肚吧?” 黄海皓哑然失笑。 “大人……不应该换个称呼了,我是叫你公子呢?还是主人呢?还是老爷呢?” 这下轮到安冉哑然失笑了。 “叫安然就好。”青年回答。 “不可!”黄海皓回答:“你我有主仆之实怎可直呼其名?” “随你、要不叫声公子?老爷好像太老,主人好像老子又不太喜欢这个称谓。”安冉笑道。 “遵命!“黄海皓继续说道:“可能公子有所不知,我进入公子的窍穴气府其实对于你我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公子可以把我当成为你打理腹内天地的一个管家。气穴犹如山岳、经脉如同大河,修行中人吸纳天地灵气最忌讳气息乱串,这样不但有伤体魄还容易毁坏修行根基。我需要做的就是正确的引导这些灵气归入公子的窍穴气府之内,构建一副山河气运图。经脉之中我便是一看管江河的艄公载着灵气流向大海,气穴之上我便是登山而行的樵夫,背着灵气去那山岳之巅,如果青韵来了也是如此,陪同大人一起修行,只是你目前看不见我们罢了!” 在场的众人如听天书,他们有的沉默不言有的议论纷纷,“这太奇妙了,”一些人想,“这他妈是网络游戏不是修真小说。” 但安冉大概了解,这是因为有了女神梅思安传授他的那个技能。安冉曾在青云山的时候使用过‘观心’他看到过自己体内天地的景象,明白了所谓的经脉如同大河、气穴如同山岳的说法,青年也看见了某条河上飘荡的紫色气体,只是他的内天地真的是……太暗淡和贫瘠了。 “那可未必,如果你那天在某处经脉和气穴中看见了我可别太吃惊,咱们一起过江、携手登山也未尝不可。“ 黄海皓大吃一惊,“公子难道已经是筑胎境了?神魂出窍巡视内天地?这可不得了!“鬼统领黄海皓叹道。 “不是、不是,“安冉摆手笑道:”我的等级才不过区区20几级,也就是你们npc修行者常说的‘淬体境’阶段。至于我为何能进入自己的内天地,这个……事关机密容我不能相告。“ 黄海皓没有刨根问底的习惯,既然自己的主人说这是机密,那么他也便不相问。 “公子真乃神人也!”鬼统领黄海皓叹后又说:“那么公子忍着点,我要进入你的身体了,可能会有点痛。”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别扭?”安冉想,“痛老子到不会痛,你就是把这个游戏角色钻个稀巴烂,我同样没什么感觉。” 安冉将手敞开,做了一个开门迎客的姿势。“里面请!“他说。 鬼统领黄海皓微微转头看了看四周,虽然在这荒野陵墓之间飘荡了好多年,但这个阴物对这里没有丝毫留恋,他的身体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六尺身躯瞬间就变成了一个拇指般大小的小人儿,在大伙儿眨眼间它又变成了尘埃般大小。 只听‘嗖’的一声,闪着光的小不点儿飞向了安冉小腹。光点速度极快,在空中留下一根细如发丝的残影,残影又如同划过天际的流星。他找准了主人腹部上的那个小孔,那是被自己刺出来的,黄海皓此刻的身子如同针尖、好似麦芒、一下子钻了进去。 黄海皓飞掠在空中,只见下面条条大河缓缓流淌,处处山包安稳平静,这个天地没有出现天崩地裂。于是如今已变成山之守护的他不禁叹道:“公子的毅力之坚飞常人所能及矣!” 安冉脸色如常,疼痛当然是无法感觉到的,只能说他现在处境有点尴尬,站在原地像熊猫一样的被众人围观。 “boss呢?“由于没看清楚一个腰挂双斧袒胸露乳的壮汉瓮声问。 “在安然老大的肚子里。”向东回答。 “啊!他把他吃了?“有点木讷的壮汉满脸不可思议,”这么说,安然老大鬼都敢吃,他不就成了钟馗了么?“ “什么钟馗?我说二虎你他妈能不能有点脑子,“他身边的一个消瘦剑客伸出两个指头,电光火石般在他胸口上一捻说道:”那个boss好像和安然老大达成了什么协议,然后自己跑进他肚子离去了。“ 消瘦剑客用手指搓着从壮汉胸脯上扯下的几根胸毛,噗的一声吹了口气,胸毛飘荡在空中,而木讷汉子好像并不在意,只是哦!哦!的应道。 围观的人多少还是有所收敛,他们更多的还是好奇这个阴物为什么会这样,也没有和他们厮杀、居然和安然老大进行奇怪的比武、奇怪的对话、居然送孤烟老大武器、而且还钻进安然老大的肚子里,这个自报名字的鬼统领究竟是谁?连npc都要找上他们,自己的老大们果然不是一般的人物啊!多数人想的是这些。 只有樊云天肆无忌惮,npc小子盯着安然的腹部看了半天,然后皱着眉头挠了挠脑袋。 “这东西是不是跑到你那种肚子里去了?安然哥。“他大声问。 人群中突然爆发一阵哄笑声。 “你安然哥没有没有那种肚子啦!“那个勇猛的女武僧一边笑一边打趣。 “哦!这样啊?”樊云天做出似乎明白了的表情后又问:“那美女姐姐你有没有那种肚子?” 此话一出没人再笑了,众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那个名叫‘大家的闺秀’的女武僧,等待着她的河东狮吼。 “有啊!”女武僧隔空喊话,“我肚子里还装着你的弟弟呢!”女武僧调笑道,身边的男人扯了扯她的衣角。 “我弟弟……我叫他安然哥,你肚子里的娃娃又叫我哥,所以你肚子里的娃娃也会叫他哥,你又是你肚子里娃娃的娘那么……”樊云天眼珠子转了转,”安然哥,老子给你找了个娘!“ 众人这下再也忍不住哄堂大笑,安冉气得一把揪住樊云天的耳朵,他将他往坟的后面拖拽,npc小子疼得哇哇大叫,声声告饶说自己再也不敢了。 于是豪杰墓副本的第一层‘地上坟’就在大伙儿的一阵开怀大笑中结束。原本需要大家倾力击杀的boss,被天上的那位安排成了自己心上人窍穴气府中的一名管家,这算个什么事儿啊! 第四十二章 石墓激战 衣冠冢的入口就在墓碑的后面,没有什么好神秘的。 一行人延着这个只有五尺见方的甬道往下走,由于甬道不大、身材较高的人不得不躬身子手扶石壁小心翼翼的踩着台阶。他们每一步都走得非常缓慢,二十多个人紧紧挨在一起,像极了穿在竹签上的糖葫芦。 外面的光线已经无法射入到这里了,甬道里漆黑一片有点瘆人,大伙儿不得不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竹筒火把将其点燃,发现地上偶尔会出现一两只蝙蝠的尸体。半柱香时间过后,一块巨大的石门挡住了去路。 安冉走在人群中的最前面,青年看见了石门左边有一个碗口大小的石头圆盘,上面留有插入钥匙的孔洞。他拿出钥匙将其放入孔洞中,钥匙和孔洞严丝合缝。大家等了半天也没见什么动静,就在安冉怀疑黄海皓是不是漏说了开门的步骤的时候,石门左边的石柱里传出了铁链和齿轮响动的声音。 突然间石门飞快的往地下滑去,大概过了两三秒钟以后,地下发出‘轰’的一声惊天巨响整个甬道都在颤抖,那扇石门呢?如同泥牛入海消失不见了。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让大家都吓了一跳,安冉身后的樊云天骂了句粗口。 前面豁然开朗,一阵冷风袭面而来,玩家倒没什么可是樊云天被吹得打了个喷嚏。 石壁两侧有排排灯盏,那灯盏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居然一直燃着遇风不灭。 这时大家才看清,眼前是一处圆形大厅,头顶和四壁皆是由六边形状的青色石头垒成,每块石头链接之处都留有一个手臂大小的圆形孔洞,于是整个大厅四壁都是密密麻麻的孔洞像个大蜂巢。 大厅的中央摆有巨大的石桌,有三尊巨大石像正坐在石凳上,这三尊石像有人身牛头、人身马面和蛇尾巨兔。它们举起石筷、端着石碗、好像在进餐。石桌上摆放的是香烛纸钱和早已干瘪的供果。身处坟墓当中,在如此环境下,这三尊石像甚是吓人,烟落紧紧的抓住了安冉的胳膊。 “这里不对劲!”眼睛盯着石壁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孔洞安冉想,“倘若这石壁上的每一个孔洞中都有一支利箭,然后这些箭矢对准我们来个万箭齐发怎么办?“ “哇!这些桃花地板很漂亮啊!” 一个身高比烟落稍矮的女射手,发现脚的前方有一块桃花形状的石板,上面刻有粉红色的花瓣——女孩子总是爱花的——她伸出穿着长靴的洁白双腿一步跨了上去。 与此同时,安冉也发现了地上有很多桃花一样的地板,它们好像是按照某种规律镶嵌在大厅之中的。青年微微皱眉,手稿中并未记录过这样的大厅,事实上此刻他们进入的这个地方,与手稿上描述的地方完全不一样,但不知怎么的,安冉感觉到这些石板妖艳而致命,不能轻易碰触。 “小心!不要去踩那些石头!”安冉高声提醒。 而然晚了,随着女射手跳上去的时候,那块石头猛地往下一沉,所有像桃花的石板也跟着沉了下去,这个开始还很灵动的女射手,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整个大厅顿时响起了‘唰、唰、唰’的声音,然后好多人发现四壁包括头顶上的孔洞中出现了好多亮晶晶的东西。 “别被箭射中!快找地方躲起来!”安冉大喊一声,牵着身边的烟落和樊云天就往石像那边跑。 有东西从石壁处激射而来,落在安冉跑过的身后,但英俊青年根本不顾得回头望身后情况,只是带着二人一下子钻入了石像和石桌之间的空挡处。他们躬着身子站在那里,高大的牛头石像刚好可以挡住三人的身体。 刹那间石墓大厅好像下起了瓢泼大雨,这些粗细不一的七彩‘雨线‘从墓顶上、石壁里、四面八方飞向了众人,钉入他们的后背、落到他们的头上、钻入他们的脖子。 然后整个大厅发出了恐怖的嚎叫和哭喊声。 “什么利箭有如此之威,能把不知道疼痛的玩家也射得哇哇大叫?”躲在雕像下面暂时逃过一劫的安冉想,然后当他往地面定睛一看的时候,终于知道了答案。 这哪里是什么利箭,这分明是好多色彩斑斓吐着信子的毒蛇,它们大的犹如枪柄小的好似手指,密密麻麻的在地上蠕动,只要嗅到有生人气息,便昂起三角形的蛇头向他们快速爬去。 蛇是会让人产生恐惧的动物,安冉看着向他们飞快串过来的毒蛇头皮发麻,而身边的烟落更是紧紧的拽住青年的手臂吓得花容失色。 至于那些被蛇袭身的人就甭提有多惨了,有的人身上挂有好几条毒蛇,脖子上、脸颊上、手臂上、胸口中、裤管里、这些毒蛇同时下嘴,被咬中之人瞬间脸上发青血条飞快的往下掉。而暂时还没有被咬中之人脸上也尽显苍白,有人在挥舞着手臂疯跑,他们高声嚎叫,不停的将身上的毒蛇拍掉抛出。 好几名女性被吓得瘫软坐在地上,顾平也加入了其中,胖子从小就怕这种浑身布满花纹的线形动物,但尽管如此他们都没有取下头盔,最多就是闭上眼睛乱拍身上,偶尔抓住一条蛇后就飞快的将其丢掉。取下头盔就好比卸下刀剑放弃抵抗,而闭上眼睛只是为了缓解一下突如其来的恐惧。 也有毫无畏惧的,比如正在稳定军心的大漠孤烟直;比如轻松将身上毒蛇拍掉然后热心帮助队友的向东和陈敬亭;比如木讷的战士‘二虎‘和彪悍的女武僧‘大家的闺秀‘当然这些人当中胆子最大的人要数樊云天。 “也不知道小小蛇儿有什么好怕的,至于叫得这样撕心裂肺么?“樊云天裂了裂嘴向几条游动着的毒蛇招了招手。”你有种过来花宝贝!“他说。 毒蛇仿佛是受到了挑衅,抬着蛇头、口吐蛇信、像三人激射而来。npc小子更快,躬身从雕像中窜出,双手同时伸出猛地往地上一抓,两条长达一米多、身上布满银环的毒蛇就被他掐住了七寸提在手中。然后他以蛇为鞭转动着身子乱舞,那两条蛇顿时如同两条彩色的皮鞭,时而在空中盘旋、时而又啪啪砸向地面,那些从头顶上、孔洞中、射向樊云天的毒蛇被他打飞出去,地面上涌向他们的蛇群也像被扫帚一样被扫开。 终于、这石墓大厅的孔洞里没有毒蛇再射出,只剩下地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蛇群,这让大伙儿赢了了宝贵的喘息机会,虽然很多人还是害怕嘴唇发白,但至少不会再有突如其来的毒蛇从天而降,掉在自己的头上、咬向自己的脖子、钻入自己的背心。 于是他们不再嘶喊和闭眼,而是选择勇于面对。 “你们果然有种花宝贝。” 樊云天将两条被自己甩得奄奄一息的毒蛇凑到了嘴边,npc小子对着毒蛇的脑门儿,左右两条各亲一口,看得烟落一阵恶心。 前方的空气突然变得无比凝重,身为npc的樊云天完全可以感受到气温突然骤降。一个白袍法师双手握杖举过头顶,他的口中念念有词法袍咧咧作响,伴随着‘砰’的一声法杖坠地,以白袍法师的脚底为圆心,地上出现了丝丝白芒、如同蛛网好似闪电、像极了那河面上的破冰裂痕。白芒以极快的速度向四面八方蔓延,凡是被它击中的毒蛇变会被冻在原地如同冰雕。 ‘噗嗤、噗嗤、噗嗤……’无数声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响起,那是地上突然升起的冰锥刺穿了蛇群的身体。 ‘-85’ ‘-76’ ‘-62’ ‘……’ 好一个法师技能‘遍地霜花’让整个石墓大厅成为了‘花’的海洋,地上长出来的是冰冷而雪白的霜花,空中飘荡着的是绯红的数字之花,蛇血随着冰锥而流然后凝固,空中的成片伤害值虽然爆发力不高,但它是持续伤害。 有身一暗红色、穿着山文甲的威武汉子大喝一声‘起!’他右脚重重往地一踱,整个石墓地面发出‘轰’的一声猛地一抖,地上的好多毒蛇被他这一脚震飞在空中。‘践踏大地‘战士稀有技能,队伍中目前仅大漠孤烟直学会。 又有白衣长发青年从人群中飞身而出,他凌空拔剑出鞘,如同飞入万花丛中的一只蝴蝶,他身姿潇洒翩翩起舞,手中长剑青锋阵阵,当华光散去人已站定,被斩成小段的毒蛇如同枯叶般坠地。‘蝶恋花‘剑客的招牌技能,向东耍帅扮酷的手段之一。 “西门吹穴!你好帅哦!“人群中有两位女子双手围在嘴巴上大喊。 向东没有说话归剑入鞘,他眯起眼睛轻轻的缕了缕被带乱的长发的确很酷,然后一条漏网的毒蛇对着他的小腿就来了一口。自我感觉良好的向东毫无知觉,直到顾平高声提醒他被蛇咬了后,才开始看到自己的血量在猛烈的往下掉,他像被狗咬了一般,跳着将毒蛇拔了下来摔在地上用脚狠狠的往蛇的头上踩去。一连串的伤害值爆发出来,蛇儿瞬间毙命,但向东控制的游戏角色‘西门吹穴‘无法耍帅了,他中了蛇毒瘫坐在地上。 人群中有人哄堂大笑。 然后最先跑到他身边的不是大漠孤烟直、不是顾平、更不是安冉,而是一个年方三十,身材婀娜的女人闪到了他的面前,满脸担忧的看着坐在地上的向东。 “西门兄弟,我这里有疗伤药你快吃了,赶紧离开这里又有蛇爬过来了。“ 女人游戏名称叫‘随便玩玩儿‘真名叫’秦淑芬‘她身穿红衣,长相其实不错,职业也是一位剑客。只是她此刻脸色发白,怕极了这些在地上蠕动的丑陋东西。但和向东的安危相比毒蛇算得了什么?哪怕再怕也得过去搭救啊!可谓患难之中见真情。 可惜‘西门吹穴‘向东还是就这样挂掉了,亦如先前被毒蛇咬中的几位倒霉蛋那样,这些毒蛇的毒素过猛,回血丹恢复的血量不及掉的血量多。地上孤零零的只留下了长发青年爆出来的那把长剑。 ‘随便玩玩儿‘捡起向东爆出的长剑的站在原地愣愣出神。 而刚才那两位高声大喊的年轻姑娘胆子确实巨肥,此刻正和陈敬亭讨价还价。 “我们喊了,你答应过的一人三枚铜币呢?”女法师麻生问。 烟落走出石像加入了战斗,女孩将弓拉成了满月,‘春雨箭‘在她的手中已经可以幻化出五支虚体箭了,带着寒气的箭矢落入蛇群中带起了一连串的伤害。 现在没有多少时间给他们闲聊,安冉和樊云天也同时砍杀起毒蛇。 这石墓中射出的是山里抓捕的各种毒蛇,系统将它们命名为‘墓穴毒蛇’属于18级左右的精英怪,防御力极差伤害也不高,但它们的毒素简直吓人,一般的玩家中毒倘若没有解药的话,只能等待着自己游戏角色的血量耗尽而死。那么这里为何会出现这么多毒蛇?这也是大伙儿正在思考的问题之一。 最后一条活着的毒蛇被酒客的‘灵魂火符’击中,它摇晃着蛇头瘫软在地。大厅中到处都是毒蛇的尸体和血液,地面上仿佛铺了一成红底碎花的地毯,不过这‘地毯’看起来甚是恐怖。大量的蛇血跟着嵌下去的石漕流向了那三头巨大的石像。不过大伙儿没有注意,他们认为这一关算是过掉了,虽然有好几人死亡,不过他们都在坟地复活正在往墓穴里赶。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毒蛇?“大漠孤烟直皱眉望向安冉,”你那个手稿上有记载没有?“ “要是有的话,我们就算没有配备减毒药剂,最起码也不至于被突如其来的毒蛇搞得一阵打乱。”安冉道。 “这就奇怪了,”大漠孤烟直继续道:“从鬼统领黄海皓口中得知,这个墓穴是他老子为他修建的,但我们在和黄员外交谈的时候,那npc并未提及此处墓穴;没有提及他的儿子在这里;更没有提及墓穴里会有总总机关和风险,难道他有什么秘密或者说……“ “应该不至于,“安冉猜到了大漠孤烟直想要说什么,”害我们玩家对于他来说,非但没有好处反而会招惹祸事,至于这里为何手稿中没有记载,黄员外也没有说,我想个中曲折也只能一步步看了。“ “诸位小心!咱们先原地休整,该补状态的补状态,等待复活的队友赶过来。” 不知不觉中,蛇血顺着石漕已经流淌到了石像那里,安冉不经意间一回头,发现那尊像牛头一样的石像眼中闪过一丝红芒。英俊青年一下子站了起来,眼睛紧紧的盯住那尊石像。 正在拾取装备的大漠孤烟直发现了他的异样,“怎么了?“中年汉子问。 “那三尊石像不对!“安冉回答后立马大声提醒:”大家快起来做好战斗准备!“ 他话刚喊完,蛇血终于全部浸透了石漕,石墓大厅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血红色的‘田’字,田字的中央就是三尊石像坐着的位置。血液通通染红了石像的双脚。 咔咔声中,那尊牛头人身石像率先苏醒过来。它扭动了下身躯,身上的有些石块像树皮一样掉落在地上化为石屑。另外两尊石像也开始扭动身躯,马面雕像睁开了眼睛,而那个巨大的石兔率先开口。 “人~类?“它赤红的眼睛露出了疑惑,生涩而断断续续问出了两个字。 “家~么~人?”牛头石像又问。 “但~是~类。“马面石像回答。 牛头石像缓慢的站起了身子,也许是太久没有动过,所以即便是缓慢的站立也会让它的石头身子发出咔咔咔的声音。他用力的将粗壮的牛脖子往前探了探,试图看清楚眼前的小东西是不是真正的活人。 “人~不~我~睡。“它的石头大嘴巴缓慢而生涩的吐出这几个字。 “什么?”有人问。 牛头石像想了想好像忘记了几个词语。 “人~不~该~打~扰“马面回答 “人~类~不~该~打——“ “——人类不该打扰你们睡觉是吧?那对不起了!“安冉知道了它们说的是什么意思,直接打断了石兔的话语又道:”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你继续睡我们这就离开。“ “哦!“牛头石像回答。 “他~要~走?“马面疑问。 “们~那~不~能!“石兔回答。 “可~是~的。“牛头又将它漏掉的字补充完整。 “他~们~要~走~那~是~不~可~能~的~!“最后三尊石像一起将话补充完整,它们每说一个字便重重的点了下头,仿佛如同幼童学舌般困难,说完话后长出了口气。 樊云天打了个哈欠。 “你们想怎样?“安冉问了句,接下来他想了想又道:”算了!别说话了,要么放我们离开要么直接开打。“ 三尊石像咧嘴而笑,躬着脑袋俯瞰着前方的人类。它们身高起码有三丈,头如大斗眼若灯笼,手臂如梁柱拳头像磨盘,耸立在那里快有石墓大厅的高度了。 “好~!“牛头石像生涩的吐出了这个字后,突然握紧拳头对着人堆当头砸下。 众人只见一个巨大的拳头从天而降,于是不得不飞快的散开,因为这个磨盘般大小的石拳头,恐怕在场的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抵挡,即便是以防御力见长的武僧也不行。 果不其然,当石拳击中地面那一刻时,‘轰’的一声,石墓大厅中发出一声惊天巨响,地上的石板被砸得碎裂,还未被系统刷新的蛇群尸体被捶成了肉泥。 石像虽然反应慢、说话也慢,但他们出拳的速度不见得有多慢,牛头的右拳刚收左拳又至,大伙只能暂避锋芒纷纷躲避。拳到之处石块崩裂、石屑飞溅,地面和石壁上被打得满目疮痍,不少人都在怀疑再这样下去,这整个石墓大厅会不会被这三个大家伙给拆了。 “先出去!”大漠孤烟一边跑一边大喊:“大家先退到甬道里再说。” 突然一阵‘嗖嗖’声响起,大漠孤烟直本能般的一侧身,原本要射向他胸膛的一支石筷,如同离膛子弹般击中了他的左肩。只听‘当’的一声,坚固的山文甲被击出了一个小凹点,高强度的碰撞让石筷化为粉尘,而中年汉子的肩胛骨也被震出了丝丝裂痕,他暂时无法抬起左臂了。 ‘-170’ ‘-2640’ ‘-2012’ ‘-322’ 四个鲜红的数字在空中绽放,石兔甩出的六支石筷击中了四人。 一个身穿黄色法袍的女生被击中额头,石筷从她的眉心处穿入从后脑勺飞出,钉入了女法师身后石墙的缝隙当中。女法师的额头立即出现了一个拇指般大小的小洞,血液和**一红一白从她的眉心处往外流,遮挡了她的双眼、流过了她的脸颊,她只看到自己的闺蜜被吓愣后视线就变成了漆黑一片,视野中出现了是否复活的按钮。这个叫‘大小姐驾到’的女法师身子软软的倒向了地面,尽管游戏角色的眼珠子睁得大大显得死不瞑目,但操控角色的游戏玩家只能无奈摆头点击了复活,她游戏角色的身体终于消失不见了。 然后马面一拳击中了还愣在原地、选择刺客的另一个女生,强大的力量直接将她秒杀。这两个先前还和陈敬亭做‘买卖’的好闺蜜,最终在坟地里相聚了。 另一个被石筷穿透肺部的是一名留着中分、选择道士职业的小眼道士。这名年轻道士其实很不错,在‘地上坟’面临着众多腐尸和骷髅的围攻,他控符、结印、身处阵眼中临危不乱,虽然他的手法、技术比不上长河落日圆和酒客两名‘老道士’但年纪轻轻能有这份定力和胆魄算是难能可贵了。 然而此刻他再有胆魄和定力也无济于事,虽然他能冷静的看着自己的伤口不断的流血,他也在不断的吃着回血丹,但由于肺部被击碎受伤严重,他血条的血量掉得太快了,纵然是将一把回血丹丢入口中也无济于事。最终小眼道士不得不放弃挣扎,双目一闭血量归零去坟地报道了。 原本射向樊云天的石筷被npc小子一猫腰就给躲掉了,然后他消失在原地;然后从他身后跑过的一名男射手大腿被洞穿,从开始的飞奔变成了一瘸一拐的向甬道那里跑去。 剩下的两支石筷虽然没有击中人而是打在石头上,但这足够了、眨眼功夫就让这批闹哄哄的活人一下子死了四个,石兔很满意,它的三瓣嘴咧嘴而笑,看起来恐怖而诡异。 “想~?”它盯着跑向甬道的人群。 “跑~?”牛头补充。 不知何时这尊巨大的石像,已经堵住了甬道出口,他用通红的眼睛望着跑到身下的众人干脆缓缓的坐在地上,露出一副我就知道你们会这样干的表情得意洋洋。牛头也不再出拳,它用巨大的食指挖了挖鼻孔打出了一个喷嚏,恶心的液体喷了一地。 “老~鼠“它说。 “猫~“马面道。 “抓“石兔补充。 然后三尊石像又如同刚才那般缓慢的、一字一点头的将话说完。“猫抓老鼠“它们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声难听振聋发聩。 “完了!“此刻的大幕孤烟直只有这个想法,”咱们被关在这个石墓大厅中给石像一一击破,这是要灭团么?“ 中年汉子虽然心中这样想,手上却没有停下来,他左手虽然受伤无法抬起,但右手可以一刀横砍,给挡在甬道门口的牛头石像来了一记‘碎骨’紧接着大漠孤烟直发出了一声惊天怒吼。 ‘-24’ 遗憾的是,石头不会受到他这种技能的控制。倾尽全力的一砍,可以将牛头的小腿砍出了一道石痕,但伤害却只有可怜的十位数。有一拳秒杀玩家的实力,还有这么高的防御力,这还怎么打?众人心生绝望了。 马面刚要挥动拳头继续砸向众人,它的好兄弟牛头摆手制止了它。 “等~等~“它说。 “玩~玩?”它疑惑问道。 牛头点了点头,又望向大漠孤烟直。“往~这~砍~“它头一低用手指了指了自己的脑门儿。 好嘛!也许是因为被埋在这墓穴中太久;也许是因为觉得自己过于强大;它们想玩儿了、它们骄傲了,三尊石像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它们想看着这群被自己关在石墓大厅里的‘老鼠’抱头鼠窜,要看到这些闹哄哄的人类筋疲力尽,然后再弄死他们,三尊石像想过一把猫抓老鼠的瘾了。 然后一直躲在其中一尊石像双腿之间,跟着它们的脚步移动而移动的安冉觉得机会来了。 在安冉看来这三个身躯大、力量大、攻击力大、防御能力也大的石像并非无懈可击。从‘观心‘技能中看出,它们也不过是26级的精英级怪物,连个小boss都谈不上,虽然它们的拳头能砸得石板碎裂彪悍无比;虽然石兔的那手以筷为镖的杀人手法甚是凌厉,但在它们强悍的外衣下还藏着一处致命伤——它们的身躯太大了,以至于变得不太灵活。当然它们可以做到出拳飞快,然而这三尊石像每迈动一步都很缓慢,它们往往只能轻轻的抬脚,好像一旦过快自己就会摔倒一般。 安冉所需要做的就是将它们这种不太灵活、移动缓慢的特点牢牢抓住不断的放大,形成对自己人有利的条件。能不能干掉石像不好说,但自少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吧?然后再继续想办法循序渐进,很多困难就是一步步给解决的。 “大家不要惊慌!”安冉提醒道:“像我这样躲在石像的双腿之间,或者尽量离它身体近一点,这样它们的拳头即使再快、它们的手臂即使再长、也不太好击中我们。” 大伙儿这时候才恍然大悟,纷纷飞快的跑入了两尊站着的石像的身子附近。至于那尊坐地上堵住甬道的牛头石像,没有任何一个人敢靠近它的面前。突然之间靠近两尊石像的人觉得自己安全多了,因为砸向地面的拳头不如先前那般迅猛了。尤其是躲在石像双腿之间的人,他们只需要小心石像缓缓并拢的双腿以防被夹在其中就行。 “大跨之下好乘凉,“樊云天用匕首和碎骨锤无休止的敲砍着石像的小腿两侧道:“你先前说过的那个什么……哦!韩信,他很聪明啊!” 所有人都是如同樊云天这么做的,躲在石像的身边然后用刀箭、符箓、法术往它们的腿上招呼,身高三丈足有三层楼高的石像居然拿这些像老鼠一样,窜来窜去的活人毫无办法。虽然这些可恶的人类每一下的伤害少得可怜,但累积起来就不得了,这就是蚂蚁多了为什么能咬死象的原因。 原本打算将闯入石墓的人类当老鼠玩儿的石像,早已没有了先前的闲情逸致,两尊石像发出震天怒吼,在石墓大厅里走来走去,两双拳头将石壁和地面砸得面目全非,试图通过此法摆脱如蛆附骨的人类,可是它俩的移动速度太慢了根本无法甩掉他们。 “你~他~?“马面石像望着牛头石像问 “妈~看~戏?“巨兔石像又道。 “我俩他妈都被弄成这样了,你他妈还有心情坐在哪里看戏?“这是樊云天帮两尊石像补充完的话语,它们说话太慢、听起来太累了。 “我~怕~跑~!“牛头石像回答。 “它说它怕我们跑了。”樊云天一边砍着马面石像的小腿一边帮它们翻译来。 “操~他~!“马面怒不可遏眼中红光更甚。 “爸~妈~!“巨兔破口大骂。 “它们说它们要操你妈。”樊云天开始搬弄是非。 原本马面石像和巨兔石像是骂这群闯入墓穴的可恶人类,npc小子直接将‘他‘字改为’你‘字,这摆明是欺负石像们说话不够流畅。 “干~你!”牛头吐出两个字吼了一声。 “你是不是要干它们的姥姥?”樊云天问。 试图挣扎起身的牛头石像用力的点了点头。“姥~姥~!”它将后面的两个字说完。 这时候两尊石像终于移动到了牛头石像的身前。 “打~他~“马面说。 “嘿!你的同伙叫你打死这个只想看戏的傻逼。“樊云天对着对面的巨兔石像道。 突然间一只磨盘般的手掌从玩家们的头顶呼啸而下,只听‘啪‘的一声马面的巨大手掌重重的扇在牛头的脸上,打得它那对牛角一阵晃悠。 “不~打~他~们~!“马面大喊。 这尊石像显得非常着急,它的手明明指着的是躲在自己身下的人类。而他的本意不是要叫马面打坐在地上的牛头,而是叫坐在地上的牛头帮自己和马面清理两腿之间的游戏玩家。 巨兔也终于明白过来了,“原来马面不是要自己打牛头啊?而且它终于想了起来,先前自己和马二哥并不是在骂牛大哥,这分明是那个在马二哥裤裆下面的小矮子在搬弄是非。“想到这里巨兔石像的眼睛里快喷出火来了,它的三瓣嘴长得极大,恨不得咬死这个见鬼的小矮子。 樊云天无所谓的耸耸肩。 然后‘啪!‘的一声它的牛大哥一巴掌扇在了它的屁股上,牛头雕像本来是想还巨兔一记耳光的,可是由于自己是坐着的高度有限,所以它的一巴掌就只能扇到了它的大腿侧面。由于觉得自己理亏,巨兔只能忍气吞声的承受下这一击。 “打~他~!“吃了一痛的巨兔高声大吼,它用手指指着樊云天,告诉自己的牛大哥,该打的是这个挨千刀的小王八蛋。 于是牛头也明白过来了,但为时已晚,因为它看见了两支利箭正在奔向自己的瞳孔。只听‘噗噗’两声,空中连续出现两个上千的伤害值,石像的眼球被射爆鲜血横飞,两支利箭分别插入了它的两个眼眶之中,箭杆微微颤抖。血液顺着它的眼眶流向脸颊,可是它什么都看不见了,它瞎了、它疼得在颤抖,随着伤害值不停的跳动,最终牛头眼眶中的蛇血流尽它解脱了,变回了不会动弹的石像。 原来樊云天挑拨离间有两个目的,一个是让三尊石像发生内讧打起来最好,这样他们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事实上他差点成功——第二就是分散它们的注意力,因为当时安冉已经在怀疑石像的眼球是它最脆弱的地方,并叫烟落用箭矢瞄准了牛头的双眼。樊云天所要做的就是尽量拉满仇恨,让三尊石像愤怒的盯着自己剩下的交给烟落,然后他们成功了。 “嘶!烟落你打出伤害怎会这么高?“安冉咋舌道。 “我不知道啊!“烟落也在犯迷糊,”这‘破甲箭’有时的伤害非常高,但有时候它的伤害却连普通箭法也不如。“ “先解决剩下的这两头大家伙吧!“樊云天干脆收起了匕首,”你就像刚才那样,用那个姿势照葫芦画瓢,只要能射中它们的眼睛就行。等把它们解决掉后,本宗师再为你讲解‘破甲箭‘的妙用吧!“ “嗯!”烟落重重的点头。 美丫头心中很开心,一来是她居然能打出这么高的伤害,二来是她终于能和自己的安冉配合杀怪了,她才不想做那种只会在自己男人身边鼓掌叫好帅哦!只会打酱油的花痴女。 “远程职业注意,只瞄着它们的眼睛打就行。“大漠孤烟直提醒。 事实上不用他提醒,刚才烟落射中牛头石像出现的效果大家都看到了,于是纷纷效仿。 然而接下来她射出的箭矢没有再次击中石像的眼睛,连烟落都无法射中、其它射手就更不必提了,因为两尊石像也看见了它们牛大哥的惨状啊!所以它们虽然反应迟钝,但还不至于傻到明知道人家要射自己的眼睛,却完全不理会的地步。到是马面和巨兔用手臂遮住双眼、抵挡下了玩家们的箭矢后,反而将他们的箭矢当成了飞镖,就像那六支对于玩家们来说如同箭杆的石筷一样。 马面和巨兔如同站在水田中插秧的两个农夫,手中各捏着一把箭矢,微微躬着身子,一支支的往自己身下玩家们的头上丢。 由于他们甩出的力量极大,所以射向玩家们的箭矢速度快得惊人,有好几个玩家躲闪不及被箭矢击中,死的死伤的伤,他们的团队还剩下十五个人,大漠孤烟直左臂受伤还没完全复原;顾平的腰杆被射中动弹困难;另外一个武僧、一个道士、两个射手同样受伤不轻,复活的人除了向东回到了队伍中,其余的人还在往这石墓大厅赶,目前还能与石像抗衡的只剩下不足十人,战斗力严重受损,面对铜皮铁骨刀枪不入的石像怪物这还怎么打? “要放弃吗?“看看这些受伤依然还在努力躲避头上箭矢的同伴,大漠孤烟直有点责备自己的无能。“身为战士他们的队长,为什么就不能为队友挡下这些伤害呢?那尊牛头石像好死不活的刚好堵住了甬道的出口,也就是它的腋下留有一个可以让人钻出去的小洞,先暂避锋芒像狗一样的从那个狗洞中爬出去?憋屈先不说,你在钻那个小洞的时候,谁又能保证石像手中的利箭不会瞄准自己的背心?可是再这样耗下去,迟早会被两尊石像各个击破最终灭团啊!”想到这里中年汉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别轻易放弃!”不知何时安冉已经跑到了冷文泰的身边,英俊青年看到了中年汉子脸上露出的一丝沮丧安慰道:“战斗中有所伤亡在所难免,我还有办法的孤烟大哥!” “你有办法的!安冉你当然会有办法的!”喃喃道。 真名叫‘冷文泰‘的大漠孤烟直很感动,因为他再次感受到了在战斗中,有一个人始终会站在自己的身边帮着自己分担压力解决问题。在流氓聚集地如此;今天在这个豪杰墓他还是如此;他不会问你,孤烟老大这怎么办啊?冷总这个问题如何解决啊?之类的话语,他只会默默承受将重担一肩挑起。 “樊云天……”安冉附在npc小子的耳朵边上说了几句。 “又是老子?你他妈怎么不叫你的相好去?“听了安冉的耳语樊云天气得跳起来大骂。 “目前来说,只有你个小白痴能在箭矢中躲避不受伤,你不去谁去?”安冉骂了回去又诱惑道:“好云天你再辛苦点,咱们快要成功了,等出了这个该死的坟墓,你要什么东西安然哥都可以买给你,新衣服、糖葫芦、糖人儿、小泥人儿、小人儿书等等都可以。” 烟落忍不住噗嗤而笑。 “我懂!老子懂!“樊云天耸耸肩,”送死老子去,谈情说爱你们来,哎!大白痴记得你说过的话,老子可是会要好多东西的。“言罢npc小子如同一个壮士般窜出了巨兔石像的双腿之间。 “看见没有?“樊云天傲慢的望着两尊高大的石像挑衅:”坐在地上的这头傻大个就是老子害死的,你两个龟孙子有种来弄死小爷啊!我操你们祖宗十八代!“他向它们比出了一个中指。 所有人目瞪口呆,两尊石像暂时停下了往玩家头上丢箭的举动,明显愣了愣相互对望,然后它们感受到了彼此心中的怒火在疯狂的往上窜。 “小~矮~子”巨兔骂 “操~你~娘~!“马面补充。 然后两尊石像丢下众人不管,用手中的箭矢一股脑的指着樊云天抛,它们也就是口不利索、脚也不利索,不然非要将这个该死的小矮子骂个三天三夜,再砍他三天三夜。 它们抛箭的速度,可不是挥拳往自己脚下砸下的速度能比的,挥拳往自己的双腿附近砸,以他们的高度需要弯腰才能触及地面那个不算快,但抛箭就不需要弯腰了,它们只要瞄准敌人的身体将箭用力往下一甩,利箭就可以快得惊人。 可怜的樊云天在当头射下的箭矢中抱头鼠窜,连‘随影惊鸿‘都用出来了,npc小子前脚刚刚离开,疾驰而来箭矢就射入了他刚才站立的地面,他左躲右闪,同时挥动手中的’虎牙嗜血‘和’碎骨锤‘两尊石像在飞快的抛箭,他在狼狈的躲,这期间险象环生樊云天命悬一线。 然后他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原地。 一头白鹿驮着一男一女突然出现在石墓大厅当中,只见它先是从马面的胯下窜出,向着坐在地上已经化为石像到的牛头直奔而去,快要抵达牛头石像的时候,小白一跃而起就跳在了牛头石像的肩膀上,然后它前蹄一迈后蹄发力,直接来到了牛头石像的头顶。小白发出一声高亢的鹿鸣,纵身再跃,向着马面和巨兔的面门直奔而去,它速度带出来的残影让空中出现了一条白色的溪涧。 在骑上白鹿的时候,安冉和烟落就已经将箭矢准备好了,安冉是双手紧握箭杆;烟落将弓拉满、弦子上留有两支单羽长箭。当白鹿跳上牛头石像的时候他们就开始瞄着马面石像和巨兔石像,然后白鹿飞跃到了空中,速度非常之快,瞬间就来到了马面和巨兔石像的面目前面,二人完全可以看清两尊石像眼睛中自己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大。 生死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成败就此一举,当安冉用利箭扎向巨兔眼睛的时候,烟落也松开了手中的弦子。 ‘-2670’ ‘-1984’ 两个绯红的数字突然从两尊石像的头上爆发出来,巨兔石像伸手想抓住突然出现的白色东西,但它两手空空,只看到白影一闪而过,然后两眼一黑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白鹿后蹄猛地蹬了一下马面的耳门,带着背上的俊郎玉女风一般飘向了石墓大厅的墙壁,它在上面绕圈而下最终稳稳地来到了地面。 马面和巨兔石像的头上不停的冒着上百的数字,眼睛里流出的血液如同两条红色的河流划过它们原本恐怖的脸庞,血液从高处滴落、打得地面上的石板哒哒作响。随着蛇血流尽,最终它们也如同自己的牛大哥那般,化为两尊再也不会动荡的石头雕像。 这一幕在目前的玩家看来简直是惊为天人,俊郎玉女骑着白鹿飞在天上,如同神仙眷侣驾鹤远游。举手投足之间玉女拉弓如满月,像后羿射日那样嗖嗖就是两箭,烟落英姿飒爽不像是人间的姑娘。而安冉却显得平常得多,他的手法并不漂亮甚至可以说是粗陋,只是双手抓住箭杆,向丢标枪一样的将利箭扎进了巨兔的眼睛。 其实从白鹿飞跃到空中,安冉、烟落、击杀石像的过程只是在一瞬间就完成了,也就是这一瞬间让石墓大厅里鸦雀无声了十几秒钟,直到他们从白鹿背上下来的时候,这些张大嘴巴的人才回过神来,大厅里突然爆发出了阵阵欢呼。 “卧槽!这也太牛逼了吧?“有人惊叹,”在那么短的时间离,那么快的速度当中能将箭射中石像的眼睛……”这人没有说完望着二人满眼佩服。 “你是怎么做到的烟落姐姐?“一个稚嫩男射手问,”我的箭老是射不准,不要说像你那样,就是给个移动靶我也会射偏,有空教教我好吗?“ “其实也不是很难,“烟落谦虚一笑,”小白带着我们前进的方向是正对着马面去的,我是有时间瞄准它眼睛的,倒是安然老大…...”说到这里女孩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吃一惊。“你是怎么做到的?安冉,小白飞行的路线可不是对着巨兔石像正面而去的,以这种速度错身而过的话,你要将两支箭分别扎中巨兔的眼睛这难度好大啊!” 经烟落这么一说大伙儿才发现,原来眼前这个穿着落魄像乞丐一样的男子身手是如此的厉害,怪不得大家在叫他的名字后会加个‘老大‘原来每个老大都会在江湖上留下一段传奇啊!比如今天在石墓大厅安然老大露的这一手,那就谈得上是抛标枪手法中的传奇。 于是大伙儿无不交口称赞,让两人享受着偶像般的待遇,身为道士的酒客简直想要为自己的偶像树立丰碑了,这个肤色黝黑五官周正的青年,打算为自己的偶像做个视频将它发在网上自己也沾沾光。 “安然老大我觉得吧!你和孤烟老大是这个游戏里最厉害的人,所有玩家的比不上。”有人开始拍马屁。 “放屁!”有人骂道:“岂止是玩家?我觉得是这游戏里所有的人都比不了,包括那些王八蛋npc。“ “我还是觉得樊云天比安然老大要厉害好多的。”陈敬亭突然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然后他认的师父‘西门吹穴’向东做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点了点头。樊云天抖了抖尖耳朵,对同为刺客的陈敬亭比起了大拇指。 “好眼光!“npc小子赞道:”这白痴完全打不过老子,小子、我很喜欢你这把匕首马上就会成为你的武器了。“ 石墓大厅终于平静下来,那些复活赶回来的玩家也捡回了自己被爆掉的装备,大伙其实有点累了不过心情尚佳,他们一边休息一边讨论着刚才的战斗。 烟落心里像吃了蜜糖般甜,女孩子还在感受着心上人的后背留下的余温。 (哪有什么余温?她一个玩家能体会到游戏角色身上的余温?不过是被爱情冲昏了头的女生罢了!) “还真像樊云天所说的是一场恋爱啊!紧张而刺激。“烟落心中呢喃满脸春色。 手臂渐渐恢复过来的大漠孤烟直又开始了他新一轮的工作,去拾取那件从巨兔石像身上飘落下来的装备。那是一件散发出金灿灿的的铠甲,刚毅的中年汉子在默默的做着队长该做的事。有的人注定会成为天上那些璀璨的星星,而他冷文泰只想做那毅力不倒的江中巨石。 “看来今天只能到此为止了,大家明天请早继续。“他说。 第四十三章 女鬼如同母老虎 清晨、当第一朵雪花飘过落地窗的时候,安冉就开始了他新一天的生活。起床、穿衣、洗漱、做早餐,不一会儿青年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抄手来到花园,他走到了与冯老爷子经常下棋的那张石桌旁坐了下来,一边吃一边看着天上的鹅毛大雪在空中飘荡。 装有滚汤的瓷碗有点发烫,安冉不得不将碗放在石桌上继续狼吞虎咽。这时候一辆黑色的路虎从花园外面的马路上缓缓驶过,车窗是摇开的,坐在车里的小男孩正看着飞舞的雪花兴奋得手舞足蹈,当他看到正在花园里吃抄手的安冉的时候,向青年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然后人和车扬长而去。 “小小孩儿郎啊!要开心!“安冉打心眼里为这些小孩子祝福,”人生能有几载孩提时?不要装太多的苦恼,也不要飞快的长大,要活得如同这南方的雪花般受人待见;要活得如同这南方的雪花般轻盈。你得如此、小吴同学也得如此、天下的所有孩子都应该如此。“ 他朝着车子消失的地方微微笑了笑,然后手捧空碗一边顶着雪花一边走回了别墅。 安冉上线进入华夏的时候,空荡荡的石墓大厅就只有他一个人,这里没有雪花可看,昨天还铺了一地蛇尸的地面被系统一扫而空,甚至连一点血也没留下,只有那三个双目上插着箭杆的巨大石像在诉说着,这里曾经也是上演过刀光剑影的。 青年席地而坐,突然间感觉这里有点冷清,于是将自己的仆从召唤了出来准备和他聊几句。 “你在这个世界开心吗樊云天?”安冉想着那个在车子里的小男孩,他觉得他做鬼脸的样子有点像樊云天,于是青年这样问他的仆从。 “开心你大爷!”樊云天没好气地回答又说:“拜托!帮帮忙!能不能别废话?给老子先弄点吃的。” “好吧!“ 安冉无奈的摇了摇头,从个人包裹里拿出包子和豆浆陪同自己的仆从一起吃了起来,他吧唧吧唧达着嘴享受早餐,他重复张口如同嚼蜡。游戏角色也要穿衣吃饭,真的很麻烦、相当麻烦。 不一会儿身穿紧身暗紫色皮甲、扎着马尾辫的的烟落就出现在了他们的身边,女孩开心的和主仆二人打着招呼。 “要不来点?“樊云天拿起一个包子将它抛给烟落。”也不知是怀桃县城哪家铺子的包子味道还不错。“ “谢谢!我吃过早餐了。”女孩笑着接过包子看了看,“况且我们玩家又尝不出它的味道。” “不吃还给我,还以为是肉包子打狗呢!”樊云天摊着手打趣道。 “你才是狗!”女孩走了过去一下子将包子拍在npc小子的手掌中。 “还是要吃的,”安冉说:“一直不进食的话你的游戏角色会受不了,系统会降低它的各种属性,模仿人在饥饿时会出现的状态,你的游戏角色饿死都有可能。” “不会吧?“烟落吃惊道:“我只知道如果不进食,游戏角色就会无精打采的,系统消息也会提示它饥饿了,怎么还会饿死么?” “事实上我们在青云山就差点被饿死和冷死,这点樊云天最有发言权。“安冉说。 樊云天没有搭话继续咬着手中的大肉包腮帮鼓鼓。 “真是有够麻烦的!”烟落不满的拿起一袋用油纸袋装着的豆浆说:“只是个游戏而已,系统这样做也不知是为哪桩?”女孩将油纸袋打开喝了起来。 “为那桩?”樊云天一下子咽下包子道:“还不是为了让你们这些所谓的玩家明白这其实不只是游戏,它应该是一个让人生活的世界,而不是供人游玩的游乐场。但我又实在是想不通,既然大神要让你们体会在我们的世界生活,为何又要剥夺你们的一些东西呢?比如嗅觉和触觉。” 樊云天用了‘你们玩家、游戏、我们的世界、游乐场、’这些本不应该在一个npc口中出现的词汇,这让烟落很是惊讶。 “你简直像个哲学家耶!”女孩叹道:“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你简直是太聪明了樊云天。” “别用那种看蚂蚁的眼神看着我,“樊云天将剩下的食物收起递给了自己的主人。”事实上我还知道你们世界里的一些东西——虽然现在很少——但终于一天老子会全都学会。烟落小姐姐,如果你真的喜欢樊云天的话,请像安冉哥一样把我当成是和你们一样的人。“ “有些是我告诉他的,”安冉将食物重新收回个人包裹里解释道:“当然樊云天也会自己学习,看书也好、通过他们特有的方法查询也罢,总之从情感上来说他其实和我们没有什么区别——是咱们在乎的朋友。” “但这依然改变不了我是一个数据的事实,依然改变不了这个世界如同一个梦境。”樊云天出现少有的苦笑。 安冉拍了拍npc小子的肩膀。 “难道你的安冉哥和烟落姐姐就不是数据了?”安冉安慰道:“我们不管在这里还是在另一个世界其实都是数据,只是组合的东西不同罢了。我们的世界未必就不是一个梦境,就像你小子看的小说一样,一个精彩的故事对于那些文字来说那就是个世界,如果文字们也有意识,就像你、我、烟落姐姐、这里所有的人,那么自己是不是数据;这个世界是不是场梦还重要吗?不重要!那么什么最重要呢?在这个世界里怎样过活最重要。” “安然哥尽管你说过很多狗屁言论,但我要说、你个白痴刚才的道理还真是不错,是句安慰人的话。”樊云道。 “而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你想不通的事情,”安冉继续说:“不要疑惑你们的大神为何要剥夺我们的触觉和嗅觉,事实上你们的大神还巴不得给予我们这些东西。用我们的话来说,我们在这个世界感受不到冷热;尝不出食物的味道;不会痛也不会痒;其实是现在的科技水平达不到,你也可以理解为你们的大神的法力还不够强大。” “就像我们的世界,”安冉转头对烟落说,“为何人必须要吃东西呢?难道不能像游戏中那样,晒晒太阳就填饱肚子了?实际上很多东西,包括以前我们玩儿过的网游,npc们依照固定的程序和玩家互动;玩家们只需要砍怪升级得装备;很多不合常理的东西其实不是开发商或系统不想做而是做不到,所以既然华夏这个世界出现了一些与我们的世界相同的东西,那就努力适应它,比如冷了就要多穿衣服。“ 樊云天若有所思,烟落听得头都大了。 慢慢的石墓大厅里已经陆陆续续的出现了更多的人,他们坐在一起为自己的游戏角色补充能量,就像早晨的建筑工地,一堆民工围成圈儿吃着早餐,一边听故事、聊天、一边等待着同伴然后一起开工。 他们已经不在‘我是谁‘’这个世界怎么了‘这种话题上纠缠,而是转移到了某个职业的技能该如何才能用好,于是毫无疑问的,讲话的主角已经由安冉变成了樊云天。 “谁能告诉我破甲二字作何解释?”安冉天仿佛一个小夫子般对着学生提问。 “破除甲壳吧!”一人回答。 “不错!”樊云天给了那人一个赞赏的眼神,“所谓破甲,就是破开对手护身的甲胄,穿透它也好、劈烂也罢,总之就是要将那些带着厚厚龟壳的小王八干翻——当然我不是说你孤烟大哥。” npc小子不补最后一句还好,他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大伙儿,你们这些穿着甲胄的战士和武僧就是小王八。于是大漠孤烟直、几个穿着盔甲的武僧和战士彼此望一眼,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了笑。 “但怎么破除对手的甲胄防御呢?这就需要点讲究了,战士和射手有专门的破甲技能,战士有‘卸甲枪‘射手有’破甲箭‘不过据我所知,好像只有战士和射手有这方面的职业技能,这是因为战士和射手很多时候身处战场,面对着成千上万只小乌龟,他们不得不学会一些揭掉龟壳的本领……” 人群中发出一阵轻松哄笑。 “所以选择法师、剑客、道士等职业的你们,想要获得破甲技能有点不太现实,不过也不用灰心,其实当我们了解它为何能破甲以后,没有破甲技能我们一样能打出破甲的效果。“ “哇!“大伙儿发出一阵惊叹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安静!听我说,“樊云天很满意现场的气氛又道:“就拿射手的‘破甲箭‘技能作例——烟落姐,你知道自己的这个技能为何有时候能打出很高的伤害,但有时候连普通射出去的箭都不如吗?” “我不知道。”烟落皱着眉头回答。 “安然哥把包里的弓给我,我来给他们做个示范。” 安冉将包里的铁胎弓递给了樊云天。 “你得这样捏弦子,”由于弓上并未搭箭,樊云天将拇指和食指交叉弦子在npc小子手上缠绕了两圈儿。“这样射出去的箭矢才会旋转。我不知道你们看过木匠打孔的木钻没有,面对一块坚硬的木头,直接打孔是很费力气的,于是木匠们就用木钻头、以飞快旋转的力道替代直接的钉入力道,这样他们就能轻松的打出一个孔洞了。 “哦!就像那些装修工人手中的电锤。“烟落说。 “我还听不懂你们的一些词汇,不过我想大概是吧!“樊云天道:”衡量你‘破甲箭’能不能打出高额伤害有种因素:一种、你能不能让射出的箭矢飞快的旋转,你的箭矢旋转越快、旋转力越大,给予甲胄的破坏力就越高,至于能不能穿透甲胄,这当然与身法、手法、力道有关。第二种、专门的箭矢——你们看下自己的箭矢会不会有那种,螺旋平角行的箭镞、箭羽只有单边羽毛的?“ 在场的几个射手在翻看起自己的箭筒来,最终摇了摇头。 “我有!”烟落取出一个箭矢拿在手中道:“它是螺旋箭镞、箭羽是单边的,我只有几支,其它的箭矢都是三角头双翼尾的,这几支箭还是我在西凉城逛武器铺觉得特别买下来的,它比普通的箭矢要贵很多。” “你们对自己的职业真的是一无所知,”樊云天如同夫子对着学生那样语重心长的教导。“用点心吧!冒险者们,要多练武勤读书,别一天到晚只知道打装备和谈情说爱。“npc小子有意无意的撇了安冉和烟落一眼。 “说你的,别往老子身上带节奏。“安冉没好气道。 樊云天白了自己主人一眼又道:“这种箭矢就是‘破甲箭’技能可以专门使用的箭矢,普通的箭矢也一样可以用,但用出来的效果却有天渊之别。这就是烟落姐,你为什么用‘破甲箭‘打出来的伤害有的会很高,有的又比不上普通箭矢了,当然、这与你不稳定的手法也有关系,至于战士们’卸甲枪‘技能也是一个道理,都是需要剧烈的旋转击穿甲胄,所以他们的枪、茅、刀、剑也有专门的武器的,换句话说,不单单是什么’破甲箭‘’卸甲枪‘很多职业的技能也都有相对匹配的武器和甲胄,我们以后也都会遇到。至于大家在遇到它们的时候,会不会只能尖叫一声’哇!它好厉害!‘还是会用心的想上一想它为何这么厉害,做到知其然也知其所以然,我樊某人就不得而知咯!授课到此结束——安然哥给我口酒喝老子快渴死了!” “所以你们看看,读书还是很有好处的嘛!”安冉将酒葫芦递给了樊云天后作陈词总结。 大伙儿无不点头称是,正将酒倒入喉咙的樊云天被呛得连声咳嗽。 事实上樊云天在石墓大厅中为烟落的技能进行讲解,说白了也是在告诉大家应该如何了解自己的技能和武器,这让听见他这一席话的玩家们受益匪浅,比如某一天一个人得到了一把带有锯齿状的大刀他就会想:“这种锯齿会不会有加大伤害的功能呢?我如果不用砍、用割裂是不是厉害得多?”当然这是后话以后再说。 所有的人都到齐了,大漠孤烟直干脆就在石墓大厅里,将能用到的装备暂时分配给大家,倘若遇到那种几个人都有寻求的装备的时候,大家就扔骰子点大的得。当然对于在团队中贡献大的人,他们是有优先获得权的。然后等这趟副本下完,队长会将这些装备重新收回等帮会建立起来了后,它们将会放到帮会的仓库里,帮会中需要的人只能通过帮会贡献值兑换。现在嘛!让大家穿戴这些装备,只是增强团队实力更好的应付接下来的战斗而已。 磨刀不误砍柴工,其实磨刀也没花多长时间,因为‘豪杰墓‘出的装备其实以团队中队员们现在的等级,没有几个人能装备得上,于是真正能暂时穿戴上装备的也就只有,大漠孤烟直、灵活的胖子、酒客、大家的闺秀、等几人而已。向东死亡后掉了经验,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那把25级能佩戴的’凌风‘剑横在大漠孤烟直的膝盖之上,剑客中他都无法佩戴别人就更不用说了,至于安冉和樊云天?这主仆二人提都不用提,他们的等级完全无法达到,而且安冉就算是等级达到,他依然无法使用职业装备。 打理好装备物资、为游戏角色补给好状态,大伙儿才开始准备出发,这才想起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出发的路又在何方呢? 他们当然发现了石墓大厅最里面有一扇巨大的石门,但是怎么打开呢?总不能靠一身蛮力去推开它吧?事实上他们还真这样做了,可是用尽吃奶的力气后石门依然纹丝不动,于是大伙儿开始四处搜寻起来,最终由烟落在石桌的下面找到了开启大门的开关。 她双手用力扭动圆盘型的石纽,大门在沉闷的轰轰声中缓慢开启。 虽有石壁上的灯盏照明,但甬道中还是显得有点昏暗。甬道直着往里延伸,不长、大概只有二十来步的样子,尽头处分了岔,一条路斜着往下,一条路通往了一个小墓穴,众人摔先进入的是这个亭着一口大木棺的小墓穴。 由于有了先前的变故,大伙儿在这间像居室一样的墓穴里变得小心翼翼,狭小的空间让众人显得有点拥挤,压抑而寂静、似乎都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掉了黑漆的棺材摆放在墓穴的正中央,棺材是开着的,棺盖掉在了旁边的地上,仿佛下一刻就会从里面跳出一个面目狰狞的阴物。 安冉在众人的叮嘱中走了上去,依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棺材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这大概就是黄海皓说的自己的衣冠冢了,”安冉长吁了一口气,“可是他生前的随身之物好像被拿走。” “是谁干的呢?”大漠孤烟直皱眉道:“难道是那个叫‘青韵’的女鬼?我们去别处看看,大家务必小心谨慎些。” 在这个小墓穴里搜寻未果后,大伙又来了甬道顺着另一条岔路往下走,这条斜着向下的甬道也不长,大伙儿的脚踏在略微粗糙的石阶上会发出咚咚咚的回音,最终他们又来到一扇石门前。这扇石门居然可以直接推开,然后他们好像进入了山花烂漫的春天。 ****** 鬼物李青韵孤寂的坐在地下湖的岸边,她身穿红色的嫁衣头戴花环,没有任何的金银首饰和朱钗,只有一头长及齐腰的青丝。她的五官俊秀,看得出来李青韵生前是个大美人,但死后的她脸色苍白而冰冷,双颊挂着两条绯红的血痕,那是她日日夜夜思念郎君所留下的痕迹。生前她为他流泪,死后她为他流血。 水中有一群面容绝色体态婀娜的女子在戏水,翠绿色的水、雪一样白的肌肤,水的下面是成堆纸一样脆的白骨。这是她们的杰作,她们一丝不挂暴露出自己的身子,不就是要将进入这里的男人变成堆堆白骨么?然后将这些色坯的尸骨榨成灯油、魂魄做成灯芯,让他们在这九泉之下受尽煎熬燃烧殆尽。 这是一个大溶洞,这里住着的全都是生前受到**而死的女鬼,她们因辱而亡、因怨变恶,存在于这世间的目的只有一个——杀光天下恶男人。 李青韵缓缓的站起身,她的目光离开了在水中戏水的那群姑娘,最终盯着斜上方头顶处的那个墓穴。 那个从溶洞顶上悬空垂下的石墓,和这个巨大的溶洞比起来如同一个水蜜桃般大小,又好像悬在巨人胸腔中的一颗被血管连着的心脏。先前它好像跳动了几下,而女鬼李青韵正好也看见了。 “你回来了吗?”李青韵喃喃自语,“莫非真如那个仙人所说你会回来接我?” 如同黄海皓一样,李青韵同样做了一个梦,梦中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仙人告诉她,她的心上郎君会来到这里接自己离开,而李青韵所需要做的就是放下心中恶念等着他的到来。 她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让她在梦中都想杀了她,如果可以的话;如果仙人也很美,她李青韵倒是想用自己这副刀子一样的指甲,划破那仙人的脸蛋。 “恶念?当初那群**我的畜生算不算恶?你们仙人在哪里?公道又在哪里?现在你要对我所做的事指手画脚说恶念了,狗屁仙人!你和御剑宗那些道貌岸然的老杂种有什么区别?呸!“李青韵想着洞口处被人布下的禁制吐了口血水。”我不要他来接我离开,我很好!我要将他永远的留在这里。“ 女鬼李青韵表情很冷,但她的心还是跳动了起来,死人的心脏还会跳动吗?笑话!既然死人不瞑目心为何不能跳?总之当石像锤击石墓大厅的时候,那个像心脏的墓穴响了几声,她幻想中的心便跟着跳了几下。 “你不再爱惜桃花了吗?“眼睛盯着高远之处的石墓李青韵想:”不然为何会踩到我精心布下的桃石阵;放出那些比毒妇还要毒的蛇儿;惹恼那三个比土匪还恶的石像?“ 当石墓中传出咚咚咚的声音的时候,李青韵就坐在石头上等待那扇门的开启,她相信那扇门一定会打开,也相信那个离他而去的郎君终将回来。但李青韵哪怕在这冰冷的石头上坐一夜,也不会挪步去接他,被玷污的身子如何面对他?就像她无比爱他又无比怨他一样。 一夜之后门开启了,走出来的却不是她的黄郎。 “活人不应该是从门口那个洞穴溜进来的么?”她疑惑,“为何会从黄郎的屋子里走出来?这些天杀的盗墓贼!” 看着那群鲜活的冒险者从石墓连接溶洞地面的石梯一步步往下走,女鬼李青韵失望了。她手臂一挥、一团白茫茫的雾气向着那二十多个小不点儿飘去,她非常愤怒的用那细长如刀剑的指甲抓破了自己的脸颊。 “姑娘们干活儿了!杀了那堆胆敢闯入咱们家里的冒险者!“她面目狰狞的咆哮起来。“ 赤条条的身躯从地下湖激射而出,瞬间就穿上了各种颜色的纱衣,纱衣将女鬼们的胴体弄得若隐若现,性感而妩媚。她们舔了舔舌头,活人的心什么时候最好吃?当他们想入非非血脉喷张的时候味最美。 ****** 映入眼帘的是满山遍野的桃花,他们仿佛出了墓穴来到一处人间仙境。 眼前是一条飘荡着晨雾的林间小道,道路两旁开满了粉红色的桃花,花枝随风摆动,花瓣偶有飘落将路面铺成了一条绚丽的彩虹。看不到路的尽头,远处是雾蒙蒙的一片。林间偶尔会传出一两声欢歌笑语,好像是一群妙龄少女在嬉戏。 “怎么就出来了?“走在向东身边的陈敬亭疑惑道:”难道这次的副本就算是下完了?“ “怎么可能?“向东回答后又道:”都还没有打到建帮令牌呢!你说对吧顾平。“ 然而他身边哪里还有人?陈敬亭消失不见了;顾平也消失不见了;向东让自己的游戏角色‘西门吹穴’大喊,但没有人回应。 “这不对劲!绝对不对劲!”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顺着小路往前走。 突然间在一棵桃树下斜靠着一个二十岁上下,身穿绿色衣裙的美貌女子,她衣服被桃枝刮破,又是纱巾所以身躯若隐若现,女子伸直了左腿,圆润而雪白的大腿内侧有一道流着血的伤口。 “公子救救我!” 女子一边**一边呼救,她的声音软糯而绵长,让男人听起来有一种忍不住要一口咬下的冲动。 “你这是怎么了?“向东站在原地并不靠近,长发青年虽然有点好色但他不蠢。 “今日是我家小姐的大婚之日,于是小女子昨日便到这林间采集桃花花瓣,准备为小姐沐浴更衣,然后等着姑爷的迎娶。可是由于这林间路滑,我不小心扭到了腿还被树枝刮伤,由于无法行走这一夜便在桃林中渡过,还望公子能搭救下小女子。” “你昨夜就受伤了么?也是怪可怜的。”向东往她面前走了一步。 “嗯!”女子娇滴滴的说:“没有采集回去的桃花瓣,小姐怎么沐浴更衣呢?如果小姐不将身子弄的香喷喷的,姑爷在…...和她……弄小姐的时候……且不是很扫兴?所以小女子我心急如焚,公子能不能扶着,带我回到府里呢?你放心倘若公子做了好事,小女子一定会回报了。“言罢她对着向东意味深长的娇媚一笑。 “狐狸露出尾巴了,“向东心想,”一个正常的npc怎么可能如此失态的勾引玩家?你昨晚就受伤了,为何你大腿上的伤口现在还在流血?你一个正经人家的丫鬟,会给外人提及自己小姐和姑爷在床上的打滚儿的故事?你骗鬼呢?“ “哦?怎么报答?“向东继续向她靠近,他的手在小心翼翼的握着剑柄。 “小女子没有钱财,只有……只有……这副身子,”言罢她有意无意的抚摸了下自己的大腿。“倘若公子搭救了我,我就和公子做男人们都喜欢做的事情。” 女鬼心中在狂喜,这名男子绝对经受不住自己的诱惑,他已经在向自己靠近了。接下来自己只需要用身体和语言挑逗他,他一定会血脉喷张心脏跳得砰砰直响,然后她再用双腿缠住他的身子,将指甲插入其心脏来个开膛破肚。这招是青韵姐姐教她的,用在男人们的身上屡试不爽。 然而当她咽着喉咙里的口水,试图用手搭上那双准备牵她起身的手的时候,突然寒光一闪,一把利剑当胸刺来。 ‘-500‘ 噗嗤一声利剑灌入胸膛,黑色的血液顺着铁剑就流了出来。女鬼根本就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活人没有上当,他走到自己身边不是搭救,而是要杀了自己。 向东何许人也?倘若被几句话就勾引得神魂颠倒,那他以前的社会岂不是白混了?那些酒吧、ktv、夜总会的小姐姐不是白泡了?这些等级不高智商也还有待商榷的npc以npc的思维来衡量玩家,未免想得太多天真。向东靠近她的目的只有一个——让自己出剑的距离离她的心脏更近一些。 这直刺毫无征兆的一剑确实够快,而且化身成美貌女子的女鬼也确实没有躲过,但这有什么关系呢?他还是无法杀死她,不对!她已经死了,应该说他还是如法消灭她。 “公子你好狠的心!“ 女子缓缓的站起身来一步步的走向向东,随着她的靠近,剑也在一寸一寸的继续落入她的胸膛,最终剑尖从她的背心处穿出。黑色的血液如同墨汁滴在桃花瓣上哒哒作响,少女的面容在迅速变化,洁白好看的脸蛋裂开了道道口子,看起来就像被烈阳暴晒下的旱田。 “你就一点都不馋小女子的身体吗?我不信!”她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衣裳,“你看看啊!好哥哥,我的身子很美的耶!”女鬼娇笑起来。 向东倒想看看她的身子究竟有多么美,但长发青年失望了,他只看到了根根胸骨和一堆令人作呕的内脏。 女鬼用力过猛了,她突然变长的指甲刚好撕开了自己的皮肉。 向东一阵头皮发麻,突地将剑往回抽,长发青年在她双臂抱住自己之前倒退三步拉开了两个身位。他左手掐诀右手竖剑,三指弯曲于掌心食指和中指紧闭,飞快的往剑身上一抹,长剑之上响起了噼里啪啦之声已有电弧闪动。 这是剑客二十级可学技能‘附剑决‘这套剑诀算得上是烂大街的技能,几乎每个二十级以上的剑客都会,但能像向东这样将长剑附上电弧的却就没有几个人能做到了。 由于不知道其真谛,目前的玩家中很多剑客把这套剑诀当成垃圾技能,“你装模作样的一抹剑身干什么?”很多人想,“这样就是顶级高手了?这套垃圾动作除了让你耍帅停下来让怪物砍还能干什么?”于是很多人觉得像这种鸡肋技能还不如不学,后来随着等级的提升他们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可是悔之晚矣。 ‘附剑诀‘共有四式、四个剑诀:弹为雷诀;抚为电诀;绕为风诀;游为雨诀,俗称‘风雨雷电四诀剑’雷有震人心魂之声;风有拔人根本之能;电有束人行动之势;雨又有穿人体魄之利;四个剑诀相互配合使用可谓相得益彰,华夏中某些npc剑客对于此套剑诀的使用颇有心得威力惊人,倘若是剑神欧阳止山使用出这套剑诀那就是一番小天地,尽管他的职业不是剑客。 这与体内真气的凝聚、自身的修为有关,不明所以的向东依葫芦画瓢使出抚剑诀能让长剑生出电弧,作为目前的玩家来讲已实属不易。如果以安冉用‘观心‘技能来看他的内天地的话,那是他将体内气府的真气通过身法、手势运转到指尖,再将它附于长剑之上。但向东并不知道,一次偶然的机会中他的游戏角色’西门吹穴‘使用出过这种能够麻痹对手大概一秒中的剑法,于是便配合着’蝶恋花‘和’脱手剑‘使用,倒也算是摸着点淬体境的门槛了。 之其然却不之其所以然,如同一叶障目管中窥豹,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至少他算是看到一点点剑道了,至于以后能不能会当绝顶,俯瞰天下山小呢?这需要修为与悟性,也需要高人点化。 女鬼原本并不打算给他退后机会的,然而她发现了眼前男子脸上的异样,他为何看到美貌的自己会露出惊恐的表情?于是这名化身为美貌女子的鬼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漆黑的血液玷污了雪白的肌肤,哪里还有美丽的胸脯?自己看到的分明是令人恶心、胸腔里有蛆虫在蠕动的内脏。 她被自己的丑陋身子给吓到了,一声尖叫划破长空。 向东的游戏角色‘西门吹穴‘被女鬼这刺耳的尖叫声震得有点眩晕,不过他还是能操控它一剑劈向了那个丑陋鬼物的脖子。 视野中,有一袭长剑带着电光直奔她的脖子,女鬼当然不想献出自己的项上人头,所以她右臂斜上一挥,细长且硬如钢铁的黑色指甲刚好在自己的脖子外侧挡住了斜劈而来的长剑。但电弧已经通过她的指甲跑遍了全身。 ‘-11‘ ‘-8‘ ‘-15‘ 电弧在女鬼的身上噼里啪啦的闪了三次,但伤害少得可怜,女鬼本想将左手往前直探掏入对面男子的胸膛,他要她的命,那么她就不会再异想天开吃什么血液膨胀的心脏了。先杀了他再说!然而女鬼发现自己无法伸出左手,她被电麻了。 向东使用这个剑诀并不指望它能打出多少伤害——当然如果能砍中女鬼的脖子那另当别论——长发青年本想通过这个技能马上衔接‘蝶恋花‘的,可惜他也发现自己的游戏角色在听了女鬼的尖叫后有点犯迷糊,无法使用出这套杀伤力巨大的技能。 于是一男一女、一人一鬼都愣在原地不可动荡,天地之间仿佛静止。 而然花瓣还在随风飘落。当花瓣落入地面的时候,他们再一次动了,这次是你来我往剑光和指影交错缠绕,双方头上不停的冒出鲜红的数字,一人一鬼同时受了很多伤,女鬼黑色的血液染黑了桃花,向东红色的鲜血浸透了衣裳。 他不得不往后不停的退,因为这鬼物将自己的双手舞得如同泼妇抓脸,它长达两寸长的指甲如同柄柄飞剑,向东只能护住自己的头部、咽喉、胸口、下阴、等致命部位,但其它地方一旦被它指甲划过,衣衫和皮肤便会同时被割破鲜血淋漓。 突然间他一脚踏空,发现自己正从高出跌落。 哪里还有什么桃林?向东只看见正走在石阶梯上的队友离自己原来越远,同时一张布满黑色裂纹的脸露出令人恐惧的笑意,女鬼得意的跟着他往下跳,下面是那个翠绿色的地下湖。 “操!又完了。“向东想。 噗通一声他坠入了水里。 第四十四章 烈女李青韵 这桃林间的路好像越走越宽,而且越来越热闹。桃林的尽头有一个碧波荡漾的小湖,湖的对面有栋漂亮的府邸,白色的石拱桥横跨于湖面之上。 一支迎亲的队伍从府邸中鱼贯而出,它们抬着红轿吹着唢呐走上了石拱桥,渐渐的随着它们的靠近,安冉发现这支迎亲的队伍中有八个身材风韵的女轿夫;有吹着唢呐抬着聘礼的女仆从;手捏白帕的嬷嬷和丫鬟各自走在大红轿的两侧;有一匹棕色的高头大马,上面坐着身穿红色嫁衣、头戴花环的绝色女子,她手捧红花面带娇媚。 “那女子生得好美!“烟落叹道,”可为何新娘不顶盖头坐轿而是骑马呢?“女孩疑惑不已。 “因为她要出来选新郎官儿啊!“安冉笑着回答,”如果坐在轿子里盖上盖头怎么看得到男人?“ “什么意思?“烟落更加不解。 “她选新郎官?就这样随意的挑选?“众人中好多人也在在询问。 “我手稿上有记载,女鬼化身为新娘子骑在马上,倘若看见陌生男子便对他抛出红花,然后男子不管愿不愿都会被拉入轿中抬入府邸做她的新郎。“ “我倒要看看咱们这里这么多男子她会看中谁?“站在最前方已经在做防御姿态的女武僧大家的闺秀笑言:“总不至于把你们这堆男人一起抢了去吧?” “万一把你的男人抢去咋办呢?”樊云天问。 “那娘就重新给你找个爹。”大家的闺秀回答。 众人哈哈大笑。 这时候迎亲队伍已经下了石拱桥向他们迎面走来。 “我猜他会挑中你安冉。”烟落道。 “为什么?”安冉问。 “女人的直觉。”烟落回答。 “怎么可能?”安冉笑道:“你看我是咱们队伍里穿得最烂的,等级也是最低的。我觉得她会挑中你哥,你看她在看他了。” 果然,当这支迎亲队伍在众人的身前站定后,高头大马上的那名绝色美女就在盯着大漠孤烟直看。 “这名身披甲胄手握朴刀的男子孔武有力,是做灯芯熬制灯油的好材料。“李青韵想。 她正准备向他抛出红花,突然男子的左后方有一股熟悉的气息传来。这股气息自己不知道想了多少年,也不知道等待了多少年,女鬼忍不住再次催马缓步上前,马的两侧所有的目光都在望着她,最终她从人群中找到了那股气息。 这股气息是一名头戴兜帽,身披破袍的年轻男子所散发出来的。男子生得极美,黑发齐耳、一双星月眸子正在平静的盯着她。 “他和黄郎一样俊美,”李青韵想,“从相貌上看却又不是我的黄郎,但他身上为何会有黄郎的气息?难道是黄郎附身这名男子了么?” “你是谁?”棕色骏马上的李青韵问。 她看似语言冷漠面容平静,但内心已经是惊涛骇浪。 女鬼李青韵这种反常的表现,非但让玩家们摸不着头脑,同时也让自己身后的一众鬼属下找不着北。按照以往、她们的姐姐若是挑中一名男子后,只会娇媚的看他一眼然后羞涩的抛出红花,接下来就是嬷嬷和丫鬟同时上去开始叫男子姑爷。并且告诉男子,他被自己的小姐看上了要他做她的如意郎君,‘骑马挑新郎’这种游戏既有趣又开心,百试不爽,几乎没有男人能够拒绝,纵然拒绝——如同有一名不解风情的傻汉——她们也能将他强拉入所谓的‘轿中’抬入所谓的‘府邸’ “青韵姐姐今天是怎么了?”有女鬼在想。 “安然、冒险者安然。“安冉如实回答。 “哎!看来你不是他,”女鬼李青韵十分失落的叹了口气,然后她马上又娇媚一笑:“不过没关系,安公子既然你生的得如此俊美这红花嘛……当然……就是你的啦!” 她向他抛着媚眼抛下了红花,安冉伸手接住。 “恭喜安公子被我家小姐看中成为了她的如意郎君。”那个身穿红棉袄头戴黑帕的嬷嬷上前躬身贺道:“安公子快快上轿吧!莫要误了吉日良辰。” “嬷嬷你老糊涂了?”双手捧着新郎服饰的别致丫鬟调笑道:“怎么还叫安公子?应该叫姑爷才对,请姑爷入轿之前要先为姑爷更衣,咱们家老爷和老夫妇走得早,只留下小姐和我们一府女眷,所以必须要姑爷先换上新郎服才能入府,不然就如同野汉子进家,对于姑爷和小姐都是不好的。” “你看我老婆子这张嘴!该打、该打!“一脸皱纹的嬷嬷装模作样轻轻的拍了拍脸颊。”那丫头你就为姑爷更衣罢。“ “这算哪门子礼数?”烟落暗想。 其实这根本不算礼数,而且是有违常理的。只不过这种所谓的‘成亲‘是这些女鬼勾引男子的手段之一,接下来如果男子同意,丫鬟便会在轿子旁边为他更衣,她当然也会暗送秋波手不老实,会有意无意的碰触男子的某些地方,还轻声为你讲述某一天晚上她偷偷看见小姐寂寞难耐怎么怎么了;小姐又如何如何等等;这个时候基本大多有花花心肠的npc男子就已经缴械投降了。其实啊!这哪里是什么衣服?它是一个束缚人的口袋而已。 看到这里我们心中难免会有疑问,那么倘若她们遇见的是女性又如何呢?就如同现在这批人中的女性,事实上这批女鬼从不害女人,有女子误入这里她们会想办法将她吓走。 “且慢!”安冉拒绝了丫鬟递上来的衣服摆手道:“李青韵你如今就堕落成这副鬼样子了么?“ 他这一声就如惊涛拍岸,亦如天雷灌顶所有的鬼物呆立当场。李青韵的媚笑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寒意。 “你如何知道我的名字?你就究竟是谁?”她的双眼眸犹如刀子一样的望着安冉问道。 (在华夏这个网络游戏中,人型npc的名字如同玩家一样,除非它们自己愿意告诉你,否则脑门儿上方永远不会出现它们的名字、等级、职业什么的,就好比玩家们将自己游戏角色的名字隐藏起来一样。当然那些新手村的任务npc和一些低端的非人型怪除外,这是系统为了方便新手玩家交接任务而提供的一点小福利而已。) “我是谁不重要,”安冉凝视着她,“重要的是你应该知道自己是谁,那个善良的女孩不应该因为怨恨而变成凶残的女鬼。” “我凶残?哈哈哈哈!”女鬼李青韵骑在马上望着身下的男子突然哈哈冷笑,“这就是你关我的理由么?黄海皓!你给我滚出来!” 女鬼怒极,她的双眸已经变得血红,指头上的指甲在飞快的变长,空中微微的荡漾了一下。 “他来不了了,”安冉没有理会她的愤怒继续平静地说,“他在离开之前要我也帮助你离开这里,但前提是你要放下心中的怨念。” “黄海皓!你去了哪里?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缩头乌龟!”李青韵更加愤怒了,这空间晃荡得更加厉害,“那些畜生在**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含冤而死你终于出现,然后将我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不再与我相见,现如今我过舒坦了,你又找一堆陌生的冒险者让我离开,天下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我李青韵偏不离开!我还要将你请来的这堆人全部杀光,看看他们到的心脏究竟是红的还是黑的。” 她话刚说完从棕色的马背上一跃而起,一道红色的身影直扑安冉。 “快用佛光初现和梵音缭绕!大家准备战斗!”安冉一边大喊一边快速后退。 几个武僧双手合适,犹如禅院老僧那样同时发出一声佛唱‘阿弥陀佛’他们身上金光闪闪,照得这天地之间门户大开。 原来这不过是一处幻象罢了,嫁衣女鬼李青韵在空中急速的飞掠,随着武僧们使用出了‘佛光出现’和‘梵音缭绕’技能,她的身后的湖泊、石拱桥、府邸通通消失不见,众人身后的桃林也如同水波中的倒影在风中摇晃。 轿子轿夫不见了、丫鬟嬷嬷不见了、女仆和棕色骏马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双手长有黑色的长指甲,衣服和躯体破烂、嘴角流脓、眼睛里渗出黑血的鬼物们。听到武僧们的佛唱,它们紧紧的将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在摇头晃脑的哀嚎,面目狰狞十分痛苦。 哼!雕虫小技。“女鬼冷声道。 她原本已经飞到了安冉的面前,却一扭身形突地飞向了旁边的地下湖,李青韵双手往上一抬,她的衣袖随即卷起,如同两把大瓢般舀起两股水流泼向双手合十的武僧和众人。 翠绿色的、埋葬有无数尸骨的恶水当头罩下,哗啦一声有数十人如同经历了一场暴雨变成了落汤鸡,水滴打在地上啪啪作响。此刻众人的身上已经冒起了阵阵青烟。而武僧们身上的金光已经消失,佛唱声被打断,他们只感觉的自己的生命在被一丝丝抽走。 ‘-12‘ ‘-10‘ ‘-10‘ ‘-22‘ ‘……’ 好多玩家头上闪烁着这样一连串的数字伤害值,他们血条中的血液在不断的往下掉。 “好臭!”樊云天大叫,然后npc小子马上又来了一句:“好香!” 桃林不再摇曳,好不容易被武僧打散的幻象,又如同薄膜一般向着四周蔓延开来,湖泊出现了、石拱桥出现了、石拱桥对面的府邸同样出现了。但轿子、轿夫、丫鬟、嬷嬷没有出现。 大漠孤烟直只收到向东发来的一条信息就豁然中断。 “千万不要踏入这个溶洞的地下湖,里面全是让我们掉血的毒水,水底有好多骷髅……” ****** 已经在墓地中复活的向东这样提醒,但接下来他的消息就再也发不出去了,然后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当他跑到副本门口准备进入时,发现那里还站着另外一个从墓地复活的人。面对着那扇闪着波纹的大门,他们只能从门的一面跨到了另一面,消息栏系统提示无法进入副本。 “这算怎么回事?不是只要在副本里没有灭团,复活的玩家都是可以重新进入的么?“向东低声狐疑。 “我不知道啊!老板。“那人也一脸茫然。 “你又是怎么回事?二愣。”向东问。 “嗨!”这个被叫二愣的打工仔叹了口气,“我们出了石墓大厅就进入了桃林,有漫山遍野的桃花,我觉得好看就停了下来仔细瞧了瞧,一回头后就怎么也找不到大家了。倒是在一棵桃树下发现一个妞,哇!那妞漂亮得……啧、啧、啧!而且她穿得又少,还很风骚的叫我去逮她,我就去了,然后不知怎么的就来到了墓地。” “你他妈傻啊?”向东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是游戏,那些桃花是假的、那些npc也是假的,你为了一个虚假的妞掉经验和装备值得么?” “怎么不值得?”张二愣反问:“老子的婆娘要是有她一半漂亮,我就天天抱着她滚床单,还他妈玩儿个屁的破游戏!” “你他娘的真有出息!“向东给气笑了,他忍不住拍着这个一脸猥琐的男子的肩膀道:”要好好努力,等咱们有钱了漂亮婆娘满大街都是,撑不死你!“ 张二愣若有所思,过了半响又问:“老板你又是怎么死出来的?我们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进不了副本就在这里等呗!” 言罢两人同时叹了口气。 ****** 不用安冉和大漠孤烟直提醒,道士们先后使用起了‘回春术’玩家们飞快的取出包裹中的丹药丢入口中,用于抗衡这种虽然伤害不高,但持续不断的减血状态。 从他们进入此地的时候安冉就知道,所谓的满山的桃花桃林全都是幻象,和手稿中的记载一般无二,开玩笑!现在的华夏还处于寒冷的冬季,这大冬天的怎会有漫山遍野的桃花? 从眼前刚刚出现幻象的时候,安冉就叫武僧们用技能破除幻象,然而尽管几个武僧们十分努力但仍徒劳无功,他们的‘佛光初现’‘梵音缭绕’技能等级太低了,无法破除统领级boss的障眼法。于是大伙干脆顺着道路往前走,最终看到了一袭嫁衣的boss李青韵。在安冉与她的对话中,女鬼李青韵的心神受到了影响,幻象开始波动,这样武僧们方能破开幻象。就在他们即将成功的时候,李青韵居然只随手一抬,就激起两道水柱打断了武僧们的施法,非但如此、这些恶水还有腐蚀效果让人的血量不断的流失。 “这可怎么办?”安冉想,“按照手稿中的记载,李青韵在自己的幻境之中,相当于淬体境中后期,也就是玩家们说的等级在30级左右,一个30级的统领级boss,她实力非常强大,完全不是咱们这十二六……不已经挂掉两个,完全不是咱们这二十四人能够对付得了的。” “我知道无法杀死你们这些冒险者,“李青韵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上看着这堆玩家冰冷的说道:”原本还想让你们享受一场欢快的艳遇,让你们在温香软玉中享受鱼水之欢、在**中死去,我们吃掉你们的心脏你们还可以复活,这对于你们有什么损失呢?可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如此就休要怪我无情——姐妹们将这些擅自闯入咱们家里的冒险者通通杀掉!“ “女人也杀了吗?“一个头发微卷的女鬼问道。 “除了那名男子,“李青韵指着安冉冷声道:”其余人通通杀光,让他们滚出这里,永远不得再进来。“ “遵命!“她们回答。 一堆女鬼扑向了玩家。 面对普通的女鬼他们并非没有一战之力,道士、法师施法;射手射出根根利箭;战士冲锋到了最前面;剑客和刺客随时都在游走于女鬼们的身侧;而武僧们不断的挨着女鬼们的利爪,目的就是要保护好输出能力不俗的布衣职业。一时间幻象湖边刀光、剑影、火球、冰霜、符箓、利箭、爪影横飞,空中激射出股股血液,有玩家的也有女鬼们的,所以倒下的尸体有玩家也有鬼魅。 刺客陈敬亭刚刚用匕首捅入了一个女鬼的背心,然后他的左边脖子就被另一名女鬼抓破,酒客看准机会给他丢了一个回春术。可是当他刚刚施展完道术后,身后一名女鬼就用指甲穿破了他的心脏,致命一击!这个被大家喊阿财的道术活不了了,身子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另一边,身为女武僧的‘大家的闺秀’用看似羸弱的身子将自己的法师男人护在身后,皱着眉头挨着两名女鬼的攻击,它们的利爪在她身躯上抓出道道口子,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横飞。当男法师终于完成了吟唱法杖砸地,雪白的冰霜将两个女鬼冻住的时候,他只能看见自己的妻子血量清零倒在了血泊之中。 又有一名青年剑客飞身而出,将手中长剑舞得虎虎生风‘蝶恋花’划出漫天剑光,被冻住的女鬼们被割得面目全非。 长河落日圆瞧准机会将两张符箓抛在空中,左手结了个‘封’字印决,当符箓落入地面的时候便消失不见,地上突然生长出无数根拇指般粗细带有尖刺的绿色藤蔓,它们在疯狂的串向了女鬼和李青韵,在法师的‘遍地霜花’消失之前缠住了它们的小腿。 寸头道士随后左手在腰间布袋中一抓、挥手一甩,右手佛尘在空中绕了个大叉,漫天的粉尘带着黄色的星点如同萤火虫般向鬼物们飘去。 烟落松开紧捏的弦子,三支箭矢对着女鬼李青韵面门、咽喉、心脏疾驰而去,女孩希望在那个漂亮女鬼摆脱束缚之前射中她。 她只冰冷一笑,仿佛是在向这个同样美貌的女孩打了个招呼,然后一拂手,三支快要击中她的利箭被衣袖扫飞。 “你杀不了我,小姑娘。“她轻蔑的调笑道:”还是留着这股骚劲儿去床上杀你的小情郎吧!“ 话刚说完,她就看到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咕咚一声她的嘴唇和大地来了个亲密一吻。 “她杀不了你,那老子呢?“樊云天从已经没有了脑袋的女鬼李青韵身后现了身,”留着你这股骚劲儿去日大地吧!“ npc小子飞起一脚踢向了那颗美丽的头颅,被他踢中的头颅飞过空中最终落入湖里,溅起的水花和她脖子里喷射出来的黑色血液一样高。樊云天耸耸肩抹了一把满是黑血的脸庞。 这就是刺客,消失了很久的樊云天等的就是这种机会,他躲藏在女鬼的身后,一直在看着她,直到她分神的那一刻才使出了‘随影惊鸿’闪电般来到她的身侧,npc小子跳起就是一刀,锋利的‘虎牙嗜血’应声而入可断了女鬼的头颅。 擒贼先擒王,这是樊云天从书上学来的,作为一个刺客杀掉敌人中最有危险的人物,这是他们的本职工作。 而然他杀掉她了吗?没有!不然为何无头女鬼还站在原地没有倒下? 两支雪白的手臂伸出了衣袖,飞快的缠绕上樊云天的脖子,纵然是樊云天在这一刻也无法躲开。 “好弟弟,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附近吗?”女鬼的声音好像是从腹腔里发出来的,她的双手勒着樊云天的脖子越来越用力。“你那一刀让姐姐我有点疼,接下来姐姐也让你享受下。” ‘-20’ ‘-32’ ‘-57’ ‘……’ “放开他!”安冉满眼怒火飞奔上前,手上的竹杖带着全身的力气向着无头女鬼李青韵的胸口劈去。 ‘-152’ 这还是中了长河落日圆‘减抗药粉’的李青韵受到的伤害,相比她有将近五千的血量,安冉这全力一击如同在给她挠痒痒。比安冉高出好几级的统领级boss太过强大了。 她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但樊云天已经是满脸紫色翻着白眼了,npc小子的双脚被提在空中乱蹬,最终和双手无力的垂下。 系统:你的仆从樊云天已经死亡。 系统:由于你离太远,你的仆从樊云天无法复活。 这一刻安冉感受到了心痛的滋味,如果说在这世界里有一个自己无比在乎的亲人的话,那就是这个从稻香村的后山上冒出,跟他一起闯荡世界的npc小子。安冉不知道以后自己会遇见多少个这种npc亲人,但樊云天永远是独一无二的那个,他是很混蛋,也会骂他白痴,甚至会编排各种理由捉弄他。然而就是这样一个npc少年,他永远都在乎他的安然哥,会第一时间跳出来为他挡刀子。 安冉并不是见不得樊云天的死亡,因为樊云天和他一样能够复活,死亡对于游戏中的玩家来说就是家常便饭。他是无法面对樊云天所受到的痛苦,npc不像他们这些玩家,他们在华夏这个世界里是能够感受到各种疼痛的,安冉不知道这是不是系统的表演和安排,也不管数据是不是真能体会道痛苦,但樊云天说是那就是。 然后她当着他的面用勒脖子的方式折磨死了樊云天。 女鬼李青韵轻轻松开双手,樊云天的尸体像纸片般滑落在地。她任由安冉的竹杖如同雨滴般击打在自己的身上,一手对着湖面轻轻一抬,那颗落入湖中的美人头突然浮出水面重新飞回她的脖子上,她的脖子连一丝伤痕都没有。 安冉喘息着粗气停下了动作,他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樊云天的尸体,然后再抬头看看还剩下不多的队友。心中的怒火似乎已经发泄完了,现在的他感觉到自己的无能,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怎么不砍了?继续啊!“李青韵轻蔑的望着他,“姐姐我让你砍个够。” 安冉依旧没有说话,愣愣的看着一个又一个被女鬼们杀死的队友。女鬼李青韵双手负后和他一起看,仿佛是一位多年的好友那般平静。 “你们也会心痛么?冒险者。”李青韵轻轻的刮着自己的指甲道:“我还以为只有我们这些人……哦不!这些鬼会有心痛的感觉,你看我这些姐妹被你们杀死,虽然她们也可以重生,但说实话我也很心痛。” 伴随着她的话语,一些被杀的女鬼的尸体在原地消失,然后一个活生生的、一模一样的鬼物,又从湖中走上岸来重新加入战斗。 杀之不尽这还怎么打?看着队长大漠孤烟直也倒在了地上,这一刻安冉绝望了。 “但这些痛都不及我生前被那些畜生撕个精光,被他们骑在身下心中想着黄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般疼痛。“ 安冉好像明白了什么。 “是啊!她杀了樊云天和队友们我会心痛;我们杀了她的姐妹她同样会心痛;别人给她带来了痛苦;然后她又将痛苦带给了别人;痛苦减轻了吗?并没有,要怎样才能减轻痛苦呢?唯有放下。” “我们彼此的痛其实都是自找的。“安冉苦笑说无缘无故来了这么一句后又道:”当初因垂念你美色的人犯了‘贪’字;我们到这里想要获得‘建帮令牌‘亦是犯了’贪‘字;你受到侮辱含冤报复是犯了’噌‘字,原本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玷污你的人该杀;我们进入这里想取得你装备的人也该杀;但你残害那些无辜的人又是为了那桩?恶果应该报应在种有恶因之人的头上,你无故将恶果转嫁给事不关己的人,心中的痛楚减少一分了么?善恶皆是一念之差,李青韵、这一念你可要想好了,原本一位善良美丽的俏佳人,难道就因为一个’噌‘字恶终生?“ 安冉不知道的是,当他说完这些话的时候,他的游戏角色‘安然‘的内天地出现了一些变化。那颗原本沉睡在心海海底的青莲种子,突然迸发出一道裂口,一道金色的光芒从裂口出激射出来窜出海面,金光并不停留冲天而起将天上的云层照得发亮。 原本昏暗的世界好像被照亮了一点,独自坐在某处土坡之上的黄海皓仰头望天然后释然一笑。“这才对嘛!公子的腹内天地原本就应该明亮一点的。“ 女鬼李青韵双手横放胸前,掌心相对一撮,突然间她的身体周围出现了七盏冒有青色火花的油灯,这些虚幻的灯随着她手掌的搓动飞快的绕着圈儿。 “也罢!“她突然无比凄切的长叹一声,”你们这些活人——滚吧!”她厉声喝道。 女鬼统领双掌向前一推,绕着她转圈儿飞行的油灯如同崩散开来的念珠向站着的人激射而去。 ‘-2600’ ‘-3100’ ‘-2500’ ‘……’ 一击秒杀,长河落日圆倒下了、顾平倒下了、烟落倒下了、除了安冉,剩下的所有玩家都倒下了。 “青韵姐姐不要啊!“所有的女鬼看见这一幕突然大声呼叫起来。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的苍白,击中众人后的七盏油灯尽数熄灭。‘七星灯‘那是她的七魄,油尽灯枯无异于七魄散尽,那么她李青韵也会就此灰飞烟灭。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突然做这个决定,是那个仙人的梦?还是身前这个带着黄海皓气息的年轻人的话语让她释怀?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累了好想饱饱的睡上一觉。 随着她力量一丝丝的流失幻境终于消散,没有了漫山遍野的桃花和碧波荡漾的小湖。他们不过是身处在那个地下溶洞之中,傍边是散发出恶臭的地下湖,高远之处,那个像心脏一样的石墓里面的灯全部熄灭,女鬼李青韵身子已经站立不稳。 “你们都走吧!从哪里来会哪里去。“李青韵拒绝了前来搀扶自己的鬼姐妹,反而是倒向了安冉。“原来这里不美的,我们只不过是被自己给骗了!” 女鬼们围在两人的旁边低声抽泣,她们的声音咿咿呀呀有点尖锐,这些离开了地下湖的女鬼们的身躯迅速腐烂,露出了一张张丑陋而恐怖的脸庞,它们眼眶里留着血水,关切的盯着安冉怀中的李青韵。 然后它们身子慢慢变得透明,化成股股青烟消散于空中。 “送你离开之前我还要做一件事,“女鬼李青韵苦涩的笑了笑,”我要看看冒险者的心究竟是红的还是黑的。“ 她将长长的指甲猛地插入他的胸膛,安冉依然紧紧的抱着她,尽管此刻的李青韵身子乌黑、手臂流脓、她的脸皱得如同被揉烂了的白纸。 然而她的手没有抓到冒险者那颗跳动的心脏,只是碰触到了一个等待了多年的心上人。 当李青韵用指甲穿破安冉游戏角色的胸口的时候,他的内天地上空突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爪子,爪子遮天蔽日迅速的向天空中那颗三角型、暗红色的星辰蔓延。 “不好!“ 看到这一幕的黄海皓身形拔地而起,向着那个巨大的爪子飞去,每飞一断距离他的身子就变大一点,在即将要接触巨爪之前黄海皓的身躯变得已经和巨爪一般巨大。整个过程也就是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在那只巨爪即将抓到星辰之前,用双手手臂抵挡住了这一击。 “青韵不可伤害公子!“黄海皓大声喊道,安冉的内天地里仿佛有惊雷炸响。 “黄郎!是你?怎么会是你?“原本已经十分虚弱的李青韵惊呼道。 “你还不明吗?青韵,“黄海皓用手臂撑着渐渐力竭的巨爪说:”我们在外面的故事结束了,仙人见我们可怜,帮我们找到了神使大人——也就是公子——的内天地,让我们重新获得新生,这是你我的一份莫大的机缘啊!青韵你为何就放不下心中的执念呢?“ “我如何放得下?“躺在安冉怀中的李青韵突然流泪满面,”仇恨我已经放下,但爱你的心我放得下么?我好想见你,但我的身子……我……我又如何见你?“ 她哭得双肩抽搐看起来是那么的伤心,她的眼中流出的不再是血水,而是晶莹剔透的泪珠。 “这非你之过,我也从来没有嫌弃过你。“黄海皓对着天空说。 “可是……可是……黄郎我……我恐怕再也见不到你了——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神使大人救我!你有办法的、你一定有办法的,仙人说过你能带我离开这里。“ 安冉能有什么办法?他只能将她紧紧的揽入怀中,静静的等待着这个生前被人辱;死后又带着怨恨活的女鬼慢慢消散。 “难道这注定就是一个悲惨故事的结局?相爱的人始终不能在一起?“英俊青年低头呢喃。 “不是啊!安然,“耳中一个极美的女声道:”你不是得到了一块石头么?那里面装有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送给她吧!她能放下罪恶的七魄,我们应该给她一个新生机会的。“ “又是你梅思安。“想到那个绝色女神后安冉突然笑了起来。 “你有救了李青韵,“安冉飞快的从个人包裹中掏出那个从青云山得来、椭圆形的火云石递给了女鬼李青韵。 “放入自己的胸膛,以后它将是你跳动的心脏,‘河之烈女’李青韵愿你心中的火焰永不熄灭!” 这是已经处于弥留之际的李青韵听到的声音,她好像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中她的突然看见了一个圆乎乎的透明珠子,珠子里面有一团绯红色的火焰,好像有一个嫁衣女子在偏偏起舞,她好像看到了生前的自己。看不清面容的女仙人对她说,你要将它放入自己的胸膛。 她照做了,久违而真实的心跳声响起,那绝不是幻境中自己欺骗自己的心跳。 李青韵缓缓的睁开了双眸,此刻的她容光换发,头戴花环长发及腰,绝美的脸庞配上一袭红衣,活脱脱一个人间仙子。 “奴婢李青韵拜见主人,感谢主人再生之恩!”李青韵离开了安冉的怀抱认认真真的行了个跪拜礼。 安冉坦然受之。 “和黄海皓一样,叫我公子即可。“安冉说道:”其实我这次前来,是要取一块叫‘建帮令牌’的东西,可惜不知道在哪里。“ “是公子!“李青韵遵命道:”公子不必忧心,奴婢生前曾拾得一块令牌,现放于这溶洞中的……在哪里呢?我怎么突然不记得了?奴婢……叫李青韵……奴婢怎么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有些事忘记了反而更好。”安冉叹道。 “奴婢要走了,”李青韵又说,“刚刚才和公子见面就又要离开,此次一别不知多久才能相见。” “进来吧!”安冉张开双臂,“有了一个黄海皓,也不建议再多你一个李青韵。” “记得好像有个人对我说过,一定要去公子的世界看看。”一边说话李青韵在飞快的变小。“可能会有点痛公子忍着点儿!” 言罢一道红色的光点利箭一般从安冉被抓破的胸口中钻了进去,安冉感受到自己的游戏角色在瑟瑟发抖,而然处于另一个世界的他屁事没有。 “这他妈已经是第三次被系统模拟了,梅思安你这样弄真的好么?”英俊青年忍不住这样想。 英俊青年的腹内天地中,一道火红色的身影从天而降,当她飞掠经过一处山坡的时候看见一个身着青衣的美男子,“他好像一个读书人耶!”李青韵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你是谁?”她停下身形问道: “在下黄海皓,这里的山之守护。”青衣男回答。 “你好!我叫李青韵,是这里的河之烈女。” 言罢红衣女子对着青衣男子颔首一笑飞身离去,安冉的内天地下了好大的一场雨。 第四十五章 建帮立业 一行二十四人先后在桃林后面的坟地复活,和处于灵魂状态的樊云天一起等待着最后一个人死出来。他们原本试图又重新跑回地下溶洞那里,然而无论如何都进不了副本。 “先前我们是可以进入的啊!现在怎么又无法进入了?“那两个在石墓大厅被杀的女孩说。 “哎!谁知道呢?“向东叹了口气道:”也许是那个boss搞的鬼吧!我还被爆掉了一双鞋子现在拿不回来了。“ 如同向东一样,很多人都掉了装备和经验,所有的人都显得十分沮丧。掉了的装备和经验可以通过练级和刷怪找回来,但被强大的鬼物轻松杀掉后的那种挫败感呢?是可以通过刷怪和练级找回来的吗?‘建帮令牌’这次没有打到可以组织人马再下一次副本,一次打不到十次总该可以吧?退一万步说纵然在‘豪杰墓’打不到,在别的副本里一样可以打到,华夏的世界这么大,别的城、别的地方能够出‘建帮令牌’的副本多了去了。但信心呢?坚不可摧的信心只能是通过胜利而建立,一次次的失败只会将队员们心中的斗志摧毁。 “结束了吗?”大漠孤烟直一边清点着包裹里的东西一边想,“装备掉了几件还能接受,可惜没有打到建帮令牌,看来只有先回城整顿好了后,大家在练点级下次再来了。下次又是多久呢?他们还会像这次一样信心百倍吗?”中年男子忧心忡忡。、 系统:通关成功请玩家尽快退出副本,副本将在三天之后重置。 突然间所有人都收到了这个消息,所有的人呆若木鸡,过了好长一会儿才发出惊天的欢呼声,大伙激动得跳了起来相互搂抱着。 “安然老大怎么做到的?“有人大声问,”他只有一个人,一个人耶!怎么可能打赢那么多怪物?“ “但他做到了,因为他是安然!”大漠孤烟直双拳紧握,中年汉子目视远方等待着他的兄弟凯旋而归。 ****** 当李青韵进入他的体内后,系统就已经提示通关成功了,但看着地上爆满了一地的装备,他没有多少喜悦。一来是刚刚用掉了从青云山得来的那颗‘火云石’让他肉痛不已;二来是因为他感觉到自己在吃软饭。 说实话要不是女神梅思安的暗中安排,安然不觉得他们这批玩家能顺利的通过这个‘豪杰墓’可能一个黄海皓就能让他们全军覆灭,更不要提这个满身戾气的李青韵了。女人为他做的事情已经足够多了,安冉是心存感激的,但他始终还是想要依靠自己的实力获得一些东西,比如当樊云天和身边的队友遇险的时候他能救下他们,而不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杀而充满着绝望和挫败感。 “梅思安你让这两个npc鬼物进入我的体内是什么意思呢?”一边拾取着地上的装备安冉一边想,“像护小鸡仔一样护着老子?你要护着你的小情人也无可厚非,难道你这个女人就不怕有一天将你的安然护成阿斗了?或者是只会在你的胸脯上乱拱的小白脸?还有、老子的‘火云石’啊!是不是当初老子在青云山拾到它以后,你就想到了要将它用在这个女鬼身上。他妈的!老子还准备用它给樊云天、或烟落顾平他们镶嵌一件装备呢!就算拿去卖钱也能赚个盆满钵满的,突然就没了。”想到这里安冉肉痛的裂了裂嘴。 安冉哪里知道,其实这块‘火云石’也是梅思安施展神通让他得到的,而且这块石头用在女鬼身上进入他的体内,可比镶嵌什么装备和卖钱划算得多,梅思安要是知道自己心上人目前的想法,大概会气得从九霄云外直接跳下凡间摔死得了。 “算了!财去人安乐,给了李青韵也不错,救了一个美艳女鬼,让她去和自己的姘头滚床单也不错,只是……嘶!他们再续前缘打滚儿的地方好像是老子们的肚子里啊?”安冉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他向着地下溶洞的更深处走去,最终在一根竹笋状、还滴着水的钟乳石后发现到了李青韵和黄海皓叠放在一起的衣物。在一具白骨旁边,放有一枚雕刻有古朴花纹的黄铜令牌。 青年将‘建帮令牌’拾起放入个人包裹中,然后又看了看那具雪白而纤细的白骨。 “这应该就是你的尸骨吧!得入土为安尸骨别受寒。” 安冉用他们的衣物将白骨裹在其中,在溶洞中好不容易找了个既松软又干燥的地方挖了个小土坑将它葬下,然后他向凭空出现在溶洞中的空间之门快步走去。 一阵流光涟漪漫过身体,安冉出现在进入副本之前的那片荒冢中,荒冢并不安静,迎接他的是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他们有理由对他崇拜,像迎接英雄归来般为他欢呼,倘若不是这个一身破烂的年轻人,莫要说通关副本就是走到这里都费劲,山坳口那群腰悬刀剑的npc可不好对付。是安冉为他们打开了方便之门,在‘地上坟’是他安排的阵法杀光了那些腐尸和骷髅;在‘衣冠冢’的石墓大厅中,当大家陷入绝境后,又是他站出来解决了那三尊巨大石像;在地下溶洞中当大家都覆灭后,又只剩一个安冉在苦苦支撑,为他们们保留一线希望最终取得胜利。 “大功告成!”安冉笑嘻嘻的掏出‘建帮令牌’抛给了大漠孤烟直。 后者一下子将它接住,然后几步上前兴奋的在青年的胸口上轻轻捶打了一拳。“你小子厉害啊!……怎么做到的?” “那个骚娘们儿你把她干死了?”复活的樊云天皱眉道:“他妈的老子的脖子现在还在疼。” “是啊!你把她干死了?”有人补充。 所有人在等待安冉的回答。 “这是你的皮甲,”安冉望向了自己的仆从,“樊云天我如果说她是畏罪自杀了你们信吗?” “我信你大爷!”樊云天一边将皮甲往身上套一边嚷嚷:“就那个骚娘们儿会自杀?你个色坯一定是勾搭上了人家,别人不了解你,老子还不了解么?他妈的!反正那里后来就只有你一个冒险者在,你要和她做什么蝇营狗苟之事谁知道?在青云山你这白痴又不是没干过。” 好嘛!原本大伙儿还对他无比崇拜,现在有人开始因为樊云天的这几句话而生出异样的神色了。 “也许安然老大还真是勾搭上人家,那女鬼才放过他一码的。”陈敬亭摸着并无胡须的下巴做思考状说道。 “放屁!“汪旺财第一个就不答应,”安然老大不可能做这事,你亲眼看见了?“ “我说酒客!你也不想想,安然老大打得过那个女鬼?“陈敬亭问。 “打不过,那又怎么了?“汪旺财不服。 “既然打不过,那为何女鬼只单单没有杀他,让他通关副本活着出来?你在想想。“ 酒客没有说话陷入了沉思。 “也对!大概是安冉老大勾引了那个女鬼,女鬼放了他一马吧!这样才说得通。”张二愣附和道。 他身边的顾平跳起来就给这家伙一个栗暴。 安冉彻底无语了,原本还打算安慰下樊云天问他疼不疼的,他这个样子,安冉不踢这小王八蛋一脚算是好的了。 “你们爆掉的装备不想要了是吧?再说一句试试?”安冉找到了杀手锏笑嘻嘻的威胁。 风向标突变,所有人包括附和樊云天的人立马对npc小子怒目相向。 “好啦!”大漠孤烟直出来作陈词总结,“我们这次下的这个豪杰墓算是圆满完成任务了,多亏了各位好兄弟的努力,接下来咱们得马上回到城里将打到的装备给分了,然后申请成立帮派。” 这句话果然奏效所有人又开始欢呼,一群人如同一群跳蚤一样开始往怀桃县城走去。 当他们走过山坳时,那群身背长剑的御剑宗弟子和一些不明身份的人还守在那里。唐佩不在,所以安冉和大漠孤烟直没有上前打招呼,只是小声交谈着从他们身边走过,那些人面只是平静的目送他们离开。 ****** 一处山坡之上,有一白须老人负手而立,身边站着的是一位背剑白衣中年。这两人正是御剑宗的掌门叶鸿和王博望的弟子唐佩。 “这样看来他们应该是通过了豪杰墓。“唐佩说道:”掌门师叔为何要放他们进去?“ “因为怀桃县的水还不够浑,而水致清则无鱼。”叶鸿算是从侧面回答了唐佩的问题,“将这些人都撤走吧!以后这豪杰墓谁爱去便去,怀桃县多一个帮派便多一分纷争,我们需要的是恶狗抢食,而不是像童齐贞那样养只只会打盹儿的猫儿。” “师侄不太明白。”唐佩疑惑道。 “你以后自然会明白,下去吧!”叶鸿道。 白衣中年唐佩躬身领命快步离开。 “如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开春皇上应该会南巡了吧?殿下啊!老夫送你的这份大礼可要接住了。”看着渐渐远去的白色背影,老人抚须暗想。 ****** 一行二十六人抵达怀桃县城已是中午时分,系统早已在怀桃县的上空播报过,安冉他们成为第一支通关‘豪杰墓’副本的队伍,这事儿已经被弄得么满城风雨人人皆知,所以城门外边就难免会站着好些翘首以盼的人,有少数npc也有大量的玩家。 黄员外和郝七爷亦在其中,他们的左方站着的是县衙的陈师爷,当然人群中还夹杂着一两个响马帮打探消息的探子。三名npc不像玩家们那样议论纷纷,只是相互一看,微笑着点了点头就算是打了招呼。 当看到那队打靶归来的人后好些玩家便蜂拥而上,申请添加好友的;询问下副本攻略的;怎样才能加入帮派的;也有试图浑水摸鱼的;作为队长、大漠孤烟直终于体会到了人红应酬多的感觉,不过相比在杏子林的那一次,这一次显然中年汉子有足够的经验应付群众们的热情。 “诸位,“一身铠甲的大漠孤烟直抱拳说道:”承蒙大家抬爱在下非常感激,但我们还有诸多事务缠身,如有什么事稍后在谈好么?“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玩家们并非不是识趣之人,于是一堆人商量着让开了一条道路。 “黄老先生、郝七爷、陈师爷好!”大漠孤烟直继续抱拳道:“什么风把你们都给吹到这里来了?你们这是……” “你的威风啊!老弟,“黄员外和大漠孤烟直相对熟悉打趣道:“天神在宣读你们的事迹的时候,老家伙我就在想,怎么也得出城迎接我这两位大名鼎鼎的冒险者老弟,不想在这城墙根下偶遇陈师爷和郝七爷,而且今天天气还真是不错。“ “我们来沾沾喜气,“陈师爷道:”你们的威名现在整个怀桃县谁人不知谁人又不晓呢?“ 一行人往城里的县衙方向走不少玩家跟在身后。 “这位便是安然老大?“身材魁梧一袭粗布衣的郝七爷微微侧头小声询问。 “见过郝七爷!“安冉点头致意。 “郝七爷好眼光,“大漠孤烟直道:”不错!这位正是舍弟安然。“ “怪不得黄老头儿和在下说起老弟极力称赞,今日有幸得见安然老大果然是人中翘楚,你老弟这浑身上下透露着这股英雄气,我十弯八码头的所以汉子都无法比,安然老大真是让郝某人佩服死了。“ “老子只不过是一个小乞丐,“安冉想,”穿得比他妈你还寒酸,又哪里来什么英雄气概了?你这马屁拍得……啧啧!这话你还不如对樊云天这个王八蛋说,他喜欢听。“ “哪里!英雄气概嘛半点没有,倒是咱穿衣的品味和郝七爷差不多。“安冉对着这个左脸上留有刀疤的虬髯大汉打趣道。 两人相互一看哈哈大笑。 “很好啊!“黄员外接话道:”既然郝七爷和我这两位兄弟一见如故,一会儿到老朽的宅子里多喝几杯便是,我老家伙倒要看看,论喝酒是冒险者厉害还是水运码头的瓢把子海量。“ “不过在喝酒之前还有一件事要有劳陈师爷。”黄员外道。 “哦?”并未怎么说话的陈师爷慢下步子问:“有什么事黄老先生但说无妨。” “老朽在长寿街口子上的那个合院一直没人居住,久空在那里也是浪费屋舍,既然我兄弟现今要成立帮派,我嘛!干脆就赠与他们,这赠与一事自己说了又不算,需要到县衙签署转让房契,没有通过你们的盖章,我怎么敢私下转让宅子,卢大人不打我板子才怪。“ “这老头子聪明得很啦!“安冉暗想 “黄老先生真是大手笔,“陈师爷平静说道:”卢大人今天有点公务,不然也必定会到城头来看看好汉们,这不、大人不是派我前来迎接大漠孤烟直老大前去县衙,协助办理帮派归档一事么?关于转让宅子这是小事,定能办妥。“ “商人?哼!“陈师爷心中挖苦,”你们找靠山的速度别人拍马难追,只是这山找对了吗?“ “如此先谢过陈师爷了,“黄员外抱拳笑道:”等忙完公事,老朽在寒舍备好了区区薄酒,还望卢大人和陈师爷能够赏光。“ “好说!好说!“身材消瘦、身穿儒服的师爷回答。 他们就这样一路交谈着到达了县衙,跟在身后的玩家们被衙差们以‘无关人等不得擅自出入县衙’的理由了拦下来,连npc郝七爷也不例外,能进入衙门大堂的就只有大漠孤烟直、安冉和黄员外。这当然是卢大人的暗中授意,不过安冉并不计较这些。 于是被拦截下来的玩家们就更加羡慕和佩服了。“那大漠孤烟直和安然究竟是什么人?连当官儿的npc都会给面子,不得了!不得了啊!“很多人嘀嘀咕咕。 房屋转让非常之简单,转让三方本人签署协议签字画押,一式四份,转让方各执一份;官府保留一份;官方再拿出刊印好的房契填上所属之人的名字,盖好官印发放给房契主人。黄员外带来的那份房契当众销毁。由于黄员外将房屋转让给安冉和大漠孤烟直两人,所以两人各自都拿了一本房契,这就意味着以后房屋的居住、买卖、租用等使用权需经过双方的共同同意才行。 接下来就是关于成立和备案帮派一事,卢大人并不在县衙,这事事先就已经授权给了陈师爷办理,由此可见此人是深得县太爷信任的一个老年幕友,他虽无官职,但县衙中的大小事务出谋划策哪一项都离不开他。 在陈师爷的讲述之中安冉才知道,原来华夏中的帮、会、派、门、宗、教、也是分等级的,像他们这种最开始只能称‘帮或会’,属于最底层的民间组织,较为松散,各城市可设分部、堂口,由各地方记录在案上报朝廷即可。然后往上就是‘门和派’这种是以某种见解而聚在一起,多以武学研究和传承为目的存在,招收门徒、弟子参与江湖纷争,敢与地方官吏平起平坐。而‘宗和教’是以某种信仰而组成的民间组织,旗下不仅有门下弟子还有广大信徒和教众,这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地方势力,即便是朝廷国君也要礼让三分。它是一把双刃剑,信仰正确的宗教能传道安民教化世人,而一些心怀叵测的歪宗邪教往往会迷惑教众蛊惑人心成为祸事的根源。 所以‘帮或会’是相对容易成立的,只要领头者达到一定的条件;能管束住手下聚众;协助地方官吏管理杂事维护治安;就当地官府批准上报朝廷即可;而‘门或派’就需要创立人在某一方面必须是个中翘楚;为门下弟子传道、授业、解惑;门派成立的宗旨大多是研究和传承武学,以行侠仗义护国安民为目的的存在,能得到朝廷认可的方能称为所谓的名门正派。至于‘宗或教’未必再需要朝廷的敕封,但创办之人无一例外不是某一方面执牛耳者,他们以‘山上之人’自居,圣贤神仙、魔头巨擘皆可,这种能与朝廷扳手腕、左右天下大事的宗教,据说要么顺天而生要么逆天而亡。 综上所述,安冉他们目前能够成立、被系统认可的就只能是帮会,至于什么‘立派’‘开宗‘想都别想,那不是他们现在这个层次能够做到的事情。由此可见怀桃山上只敬剑道的’御剑宗‘其实并不简单。 成立帮派是要在文案上记录下名字的,而这帮派的取名简直难倒了两个读书不多的大男人,他们来回踱步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一个好名字,于是又发信息问团队里的其它兄弟。 于是队伍聊天信息栏里出现了这么一些稀奇古怪的名字: “铁拳无敌帮”一人说。 “你这名字不够霸气,”另一人反驳,“不如叫雄霸天下“ “切!俗气,“又有人反对,”咱们兄弟以义气聚在一起,干脆叫洪兴帮咯!“ 这次又出现了 更多反对的声音。 “繁花宫怎么样?”大家的闺秀道:“名字清新脱俗低调而奢华。” 很多女性拍手称赞,而很多男性绝对不会答应。 “还繁花宫‘安冉揉了揉太阳穴苦笑道:”这彪悍妹子是要把我们都变成娘们儿么?“ “宫字确实不妥,二位慢慢想不用着急。“陈师爷坐在书案旁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 “我想了一个‘泰安’不知道行不行,”烟落发来信息说:“有国泰民安之意,套在咱们帮会中就是稳如泰山平安长久。泰安、泰安、既有哥的泰又有安冉的安,多好!” 烟落想的这个名字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认可,两人当场决定就用‘泰安’二字,就连黄员外和陈师爷也交口称赞,这名字取得着实不错。 毛笔在文案上稳重的写下一笔后,于是在怀桃县第一个由玩家成立的帮会出现了。 事情都已办妥,黄员外邀请陈师爷同他们一起去府上喝酒,但精瘦老人以公务繁忙推脱,他又从袖袋中取出银币想要塞给他,陈师爷又以分内之事不敢收人钱财再次拒绝,最终三人只能拜别陈师爷走出县衙去往黄员外的府邸。 “卢大人避而不见,陈师爷又不领情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好像他们并不怎么待见咱们啦!“安冉道。 “正常,“身边的樊云天分析,”咱们可能吃了他们家的包子,就好比安然哥你睡了他们的婆娘人家能待见你么?不提着菜刀砍死你个王八蛋算是不错了。“ “你这是什么比喻?“安冉抗议道。 樊云天呵呵两声无所谓的耸耸肩。 身边的黄员外和郝七爷闻言后大吃一惊,有当仆从这样编排自己的主人的么?但更多的玩家也都见怪不怪不乖了。 “也不是,”大漠孤烟直解释道:“为官者讲究立场,在明面上并不会与地方势力交往过多,倘若言行举止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么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种是非,悠悠众口一传十十传百,这对于他们的仕途百害而无一利。我想这个卢大人也是这样想的,何况他本身还和响马帮的马帮主有千丝万缕的连系,咱们刚刚成立帮会他便殷勤示好,那有可能就得罪了包括马帮主在内的其它势力。目前来说,他秉着公事公办暗中观察我们的走向,以后再决定是与咱们交好还是交恶是最好的选择。” “是啊!”黄员外深以为然,“我叫陈师爷去喝酒和塞银子知道他会拒绝,其目的是表明其态度,我们是愿意与他们交好的,那么下次如果他们愿意和我们一起喝酒的时候,这银子嘛!大概也就能塞进他们的口袋中了。” “所以孤烟大哥,”安冉笑道:“这帮主之位只能由你一人担任,别给我说什么风水轮流转啊!正副帮主啦!之类的,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干的,一来小子我不是当帮主的料,二来这些东西太烦了,我还要带着这姓樊的继续晃荡,建功立业是你们大人物的事,我嘛天性懒得很。” “这个稍后再说,“大漠孤烟直道:”现在咱们先到黄老先生府上讨杯酒喝。“ “荣幸之至!“黄员外答道后和郝七爷哈哈大笑。 第四十六章 快到碗里来 风生于地,起于青萍之末。言出于口,传于市井之间。 腊月二十六、大寒、清晨。在长寿街又一杯茶馆的吊脚楼上,有一名头戴斗笠的鹰钩鼻男人正望着街上走过的某人背影愣愣出神。桌上摆有一碟盐水花生和两碗清茶,滚烫的茶水冒出阵阵雾气,相对而坐的响马帮帮主马邵坤透过雾气看了看街上又望了望男子。 “霜叶凌风——风老弟!”满脸横肉戴着黑色眼罩的马邵坤喊边敲了敲桌子。 有着披肩长发的鹰钩鼻男子回过神来抱歉一笑。 “看得如此出神,莫非风老弟相中了先前那个背弓小娘子?“手带扳指的马邵坤丢了颗盐水花生米在口中打趣道:”别想啦!这娘们儿长得虽好但浑身带刺,喂!你知道她是谁吗?“ “是谁?“霜叶凌风问道。 “咱们怀桃县刚刚成立的泰安帮帮主大漠孤烟直的亲妹子,前天才在西街集市上教训了几个登徒子,几个人被打得哭爹喊娘,回头还被他们家的老子捆着去泰安帮登门道歉。你老弟还是实际点,晚上和哥哥去观灯街操那些骚娘门儿,那些白花花的胸脯咬一口至少不会被刺得满嘴是伤。嘶!我说你们冒险者也好这口的么?” “屁话!漂亮婆娘哪个又不喜欢?只不过我不是在看她。“霜叶凌风道。 “哦?“独眼龙马邵坤挑起一边眉毛静候下文。 “刚才那腰上挂有葫芦和浅蓝色头发的一大一小我认识,在青云山山脚设计陷害我兄弟三人的就是他们,还真是冤家路窄。”鹰钩鼻男子拿起茶碗喝了一口。 “这是旧怨啦!”马邵坤用指关节轻轻敲击着桌面,“如此看来风老弟咱们就更应该联合在一起,将新仇旧恨一起算干掉这批碍眼的冒险者。” “我也是冒险者,”霜叶凌风盯着满脸横肉的汉子皮笑肉不笑的提醒后又道:“马帮主不会顺道将我也解决掉了吧?“ “这玩笑可开不得,“马邵坤嘿嘿一笑,”你我在同一条船上,我马邵坤还没疯,再说了……”他突然做了个凑近霜叶凌风的动作,用粗糙的手围着嘴巴小声说:“就算我马某人想动你,卢大人答应么?” 头戴斗笠的男子吹了吹茶水抿了一口不置可否。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弄到建帮令牌的,”马邵坤满脸懊恼,“早知如此就该多派些人手守住那片桃林了。” 但他心里想的不是这个,他心里其实在埋怨为何山上的御剑宗突然又将那些人放进了豪杰墓,这个童齐贞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他要干什么?只是这话他马邵坤绝不会对一个冒险者说。 而玩家霜叶凌风想的是,副本就是开放给玩家们打装备游戏的,各种阻拦只是系统为了剧情需要而已,就算你请来满天神佛,它该开放还是要开放,你一个小小的npc岂能想到这些玄机?真是可笑之极。不过这些话他也不会对一个npc明说。 “那是别人的本事,换成我、恐怕就是送我进豪杰墓也未必能弄得到这么一块破牌子。”霜叶凌风自嘲道。 “哎!只是如今木已成舟,他们的帮会到底还是成立起来了,令牌在手中册籍又压在朝廷,怀桃县有了一个泰安帮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说不定用不了多久,楼下的这条街的所有铺子就归他们管辖咯!” “所以你马帮主是不会甘心的,”霜叶凌风接话道:“于是找到了我这种没有帮派的冒险者合作,一起搬掉这块放于你的卧榻之上的臭石头是吧?乐意之至,霜叶工作室有利必图,只是马帮主别忘了亲口承诺过的东西,他们是冒险者我也是冒险者。“ “当然,“马邵坤又剥了颗花生丢入口中,”你们冒险者不好惹,事成之后你管你的水运码头,我管我的陆地堂口。咱们携手共进,协助大人保护好这一方百姓。“ 之后两人要么悠闲的看着街上过往的人群,要么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双方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当茶水凉透的时候,一阵沉闷的击鼓声从长寿街的东面县衙传出。在鼓声中一个尖嘴猴腮身穿黑衣的npc少年跑入了长寿街,鼓声结束的时候他便蹬蹬蹬几步跨上了茶馆的吊脚楼,来到马邵坤的身边躬身对他耳语起来。 “你退下吧!“听完属下的汇报后马邵坤命令:”给兄弟们传话,这几天都在长寿街、洞天街、双桥巷、葫芦巷、等靠近泰安帮的地方活动。“ “是!“腰插匕首的黑衣少年躬身退下。 “等等——回来!“看着黑衣少年又恭敬的走回身边马邵坤道:”穿上普通百姓的衣服别惹是生非,告诉他们谁要敢坏了爷的大事,自己先买口棺材等着被宰。“ “是!帮主。”黑衣少年再次退下。 “茶凉咯!”满脸横肉的马邵坤缓缓站起身来玩味笑道:“县衙那边在唱大戏,风老弟咱们去看看?” 霜叶凌风端起茶碗大大的喝了一口,“走!“他说。 ****** 最近几天帮中大小事务将大漠孤烟直忙得是晕头转向,帮会成立的当天就陪同一堆npc和玩家在黄员外的府上喝得个昏天黑地,酒水饭菜一点滋味都尝不出来不说,还得陪同一帮子老家伙看那什么咿咿呀呀的大戏。于是不得不在系统模拟的游戏角色的眩晕状态中退出游戏,用了半天时间处理了现实中公司的一些事情。然后又马不停蹄的进入游戏开始忙碌,什么入帮人员选拔标准;什么帮规条款制定;帮众服装佩饰定制;装备库、大堂、议事室选址;人员分组团队搭配,这些事情虽然有向东和顾平帮着打理,但所有事情他都要一一过目敲定,完全没有半点空闲时间。能有什么办法呢?谁叫他是一帮之主呢?他没有安冉那份甩手不干的魄力。 “那位才是爷!现在不知道和雪儿小姑奶奶躲在哪里杀怪练级去了。“想到这里大漠孤烟直不禁摇头无奈的笑了起来。”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爸妈,我和雪儿都过得很好,雪儿有了她喜欢的人,我们马上就要去帮您二老审审这个年轻人究竟如何。“ 黄员外送给大漠孤烟直和安冉的宅子是个四合院,中间正对院子的正房作为大堂,用来接待各类玩家和npc;而左边的屋子是帮会的装备物资仓库,里面存放有形形**的防具和武器;右边的屋子是议事室用于商议事务的地方。目前来说这处院落只是作为帮派的聚点,它并非私人住宅,所以有关衣食住行其实并不讲究,但黄员外还是会三天两头就往这里跑。 这不、一大清早头戴东坡帽身穿灰色布衣的老头子就带着四个人跨入了院子。 “孤帮主忙着啦?”黄员外笑嘻嘻的说,“老家伙我又来了!” “欢迎!欢迎!”大漠孤烟直哈哈大笑走出大堂迎接。 “你这地方算是越来越气派了,刚跨门的时候我就在看那门楣上的三个字,泰安帮,啧啧!气派!气派得很啦!“老家伙也不客气,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 “这还不是托您老的福,“大漠孤烟直寒暄道:”又送宅子又送家具,你让我孤某人何以为报啦?黄老先生。“ “你这话说得,“黄员外满面红光笑道:”到了你这里茶都喝不上一口,还报什么报?算啦!算啦!老朽我自带茶水。“ “什么意思?”他这话让大漠孤烟直一头雾水。 “你们四个还不进来见过孤老爷!”老头转头望向外面笔直站着的少男少女喊道。 于是四名丫鬟家丁打扮的人一起走进大堂。 “见过孤老爷!“两名家丁两名丫鬟同时说。 大漠孤烟直更加疑惑了,礼貌的回礼后又对黄员外问道:“你老哥这是何意?” “我只是看你这地方连杯茶水都没有,于是就将他们带了过来,以后端茶倒水斟酒做饭多少得有人做,你这虽然是帮会聚点,但总要接待外人吧?人家来了连茶水也不上一杯如何能说得过去?你们冒险者不讲究这些,咱们npc可是讲究得很咯!依我看左边角落空着的那间屋子就可以做为厨房,右边的屋子可以当两间厢房,外人来了有吃有住也就不会怠慢了人家。“ “老先生如此厚爱,我孤某人不知道如何报答啊!“大漠孤烟直抱拳行礼。 这是实话,自从认识他们以来,这个富甲一方的黄员外其实在他们身上花了很多很多的银子。 “我需要你报答什么?“黄员外摆手道:”那天老朽我就说了,找你老弟是希望能找到一座靠山,只要有你和安然兄弟在,别人就不敢无缘无故欺负我老家伙,花点钱算什么?我乐意。“ “只要有我们在,在这怀桃县就没人敢欺负我老哥和莹莹姑娘。对了,前两天天帮中有一批npc精壮汉子前来投靠,身手是有一点的,不如我将他们派往你的铺子当中帮着照看一二,他们穿上泰安帮的服装、佩戴泰安帮的胸章站在那里,那些地痞流氓怎么也得忌惮几分。“ 他这话简直说到黄员外的心口上去了。 “当然很好!只是……”黄员外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大漠孤烟直问。 “只是,我铺子所在的某些街道属于官府划分给响马帮的管辖地界,倘若咱们泰安邦的兄弟们出现在哪里,会不会带来各种麻烦?“ “黄老哥别担心,”大漠孤烟直拍了拍老人的肩膀安慰道:“就这么定了,你兄弟我还真不是怕事的主,哼!他们不找我,我倒要去会会他们了。” 好嘛!中年汉子话刚结束麻烦便找上门了。 四名腰挂入鞘朴刀,身着统一衙役制服的精壮汉子快步进入院子。 “我等奉卢大人之命,请烟落姑娘前往县衙一趟。” “四位差爷可是出什么事了么?”大漠孤烟直抱拳行礼,“舍妹刚好不在,有什么事可否先告知在下,待舍妹回来我立马叫她前往县衙。” 这几位衙役私下里其实和泰安帮的向东等人有所接触,也知道大漠孤烟直和安然的大名,所以并未带拘捕文书和枷锁,说话也到客气。 “出命案啦!”为首一人长有八字胡头戴差帽的汉子说:“今天一大早,陈家、陈秉忠就跑到县衙门口击鼓鸣冤,说是他儿子被烟落姑娘给打死了,现在尸体还躺在县衙门口,板车上面的人脖子上还插着箭矢,这龟儿子被裹在白布里,一副死样子真是瘆人。” “这怎么可能?“大漠孤烟直吃惊道:”李大哥、各位差爷,要知道我们冒险者虽然因为需要修行,对城外那些山贼和野兽出手毫不手软,但对普通百姓断然不会草芥人命的,这中间必定有什么误会。“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为首的差役对一帮之主能记住自己的姓心里十分受用。”私下里咱们也相信落落大方的烟落姑娘绝不会干这种事,但这是县衙里的命令,我等只是奉命行事,还希望孤烟帮主理解。“ “诸位放心,“大漠孤烟直抱拳道:”几位差爷可在此等候,在下立即差人去通知舍妹回来,倘若烟落真是无故杀人的话依律法处置便是,我孤某人和泰安帮绝不护短。“ “如此我等也就好返回县衙交差了,我们还有公务在身就此告辞!”四名差役抱拳后离开。 别看这些差役如此好说话,既没带枷锁也没带拘捕文书,得知当事人不在就转身离去,这种‘客套’也就是面对的是一帮之主的大漠孤烟直。倘若是普通的城中百姓,那是要搜查拿人的,一旦传唤不成如遇反抗——即便是嫌疑人 ——就要被捆绑押往县衙公堂。当然这是游戏,系统在模拟案件剧情的时候要简单得多,并不一一模拟古代的那些法律流程。 ****** 收到大漠孤烟直发来消息的时候,烟落正在对着一条长有两条人腿儿手握三叉的鱼人动手。这些光着脚丫、顶着个鱼头、浑身有着闪闪发光鱼鳞的鱼人是二十七八级的普通怪,它们的栖身之所是望月湖湖底,常常会上岸袭击落单的npc和玩家,也会成群结对抢劫过往船只上面的物资。 “这才刚刚出来哥哥叫我们回去了。“已经是27级装备焕然一新的烟落说。 “出什么事了么?“安冉一杆子敲掉了鱼人的最后一丝血量后问。 “说是我杀人了,“女孩笑了起来,”这些npc可真逗,前天才在西街的集市上和我上演调戏黄花大闺女的剧情,今天就开始跑去衙门躺尸了。“ “事情可能不会那么简单,“安冉皱眉怀疑道:”实际上你根本没有杀人,那么这npc又死于何人之手?为何要陷害你呢?“ “依在下看,这桩命案名义上是冲着烟落姑娘而来,实际上针对的应该是整个泰安帮。“身边带着几个随从的郝七爷摸着下巴分析。 “英雄所见略同。“安冉笑道:”恐怕今天原本要和七哥在这望月湖上泛舟赏景的雅事得泡汤了——樊云天你他妈还要跑多远?不要去引怪了,回来!“ “啊?要划船了呀?” 已经有30级,手上的‘虎牙嗜血’换成了‘噬魂’匕首的npc小子飞快的干掉了一只鱼人兴高采烈的跑了回来,他的身边跟着得到‘虎牙嗜血’的陈敬亭、女法师‘麻生’和郝七爷的手下。 “划你妈的船!“安冉没好气的骂了一句,”收拾好家伙准备打道回府。“ “都怪你个乌鸦嘴在老子的面前喋喋不休,‘什么怎么还不叫我们去划船啊,‘什么会不会今天就不能划船了啊‘“樊云天转头就对着陈敬亭骂道:”这下好了,你美梦成真满意了。“ “你别生气,你别生气!“陈敬亭唯唯诺诺的说,”师父明天咱们一定能划船。“ “缺心眼儿吧!“樊云天撇了撇,”你小子别叫敬亭爱游戏了,干脆叫樊云天的徒弟缺心眼儿怎么样?“ “那你不是成了缺心眼儿的师父咯?“陈敬亭抓了抓脑门儿。 安冉、烟落、麻生、哈哈大笑,npc郝七爷和他的手下也抿了抿嘴不过忍住了。 “敬亭啊,你几时又认樊云天当师父了?“安冉忍住笑问道。 “就是师父送我这把匕首的时候啊!“长有青春逗的高中男孩回答。 “那向东呢?你不认他当师父了?”安冉又问。 “认个屁!”陈敬亭懊恼的踢了一脚岸边的鹅卵石,“老子拜师这么久,就没见他教过我什么东西,为了讨好他、每次他杀怪耍帅的时候,我还叫麻生姐她们假装很崇拜,为此老子还花去了好多铜币。” “你这又是为了什么?”安冉表示不解。 于是作为当事人之一的麻生又解释,说这小子为了让自己师父心情好点,就私下里和她们几个姐妹商量,她们和向东一起练级的时候要假装很崇拜他,这样向东心情一旦开心了,就会教徒弟的武功和奖励装备。 “但敬亭你就没想过,这笔钱会不会打了水漂?“麻生疑惑问道。 “没有,反正很多玄幻书上是这么写的啊!只要徒弟能让师父开心,师父就会拿出各种东西和法宝奖励给徒弟。“ “你他妈傻啊!“樊云天气得对着陈敬亭脑门儿就是一个栗暴,”西门吹穴自己都穷得叮当响,你就算哄他一百句、一千句、他也拿不出什么东西给你啊!你以为人人都像我和你师伯么?额、说几句好听的话,就一股脑的将东西给你,你师伯是白痴你也是。“ 这下就连郝七爷和他的手下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几人在笑声中分别。陈敬亭和麻生等人选择继续留下来刷怪练级,安冉、烟落、樊云天直接去县衙,而npc郝七爷说要去处理码头上的事务,坦言如果真有什么大事他一声就行。 “被人状告当成杀人犯、差役都上门拿人了,还不是大事么?“走在回城路上安冉想:”在你们的世界这可是要坐牢,弄得不好还要掉脑袋的,敢情你这npc的心比咱们游戏玩家都还大。“ 当然安冉能够理解郝七爷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npc嘛!你不能指望他们都能为玩家两肋插刀,毕竟对于玩家来说打打杀杀是个不错的剧情和游戏,对于他们来说就有可能是灭顶之灾,因为很多npc的生命其实只有一次,何况这个水上的瓢把子郝七爷,和他们的交情还远远没有达到抛头颅洒热血的地步。想到这里青年不禁嘶了一声。 “怎么了安冉?“烟落听到这声后问道。 “没什么,“安冉回答:”我在想一个问题,似乎这个游戏中的系统在自我成长,好像在一步步的把咱们圈进这个世界,你看当初我们在稻香村的时候,那些任务npc多么的机械,和以前的网游区别还不是很大,渐渐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咱们接触的npc们越来越像真人了。那些因玩家而改变的游戏角色会走一条什么路呢?那些死去的npc们还能不能一一复活?比如豪杰墓的黄海皓和李青韵,其它玩家下副本的时候还能见到他们么?“ “是啊!“烟落感叹道:”有时候我都在怀疑华夏会不会就是另一个真实的世界,很多npc与我们世界的人没有任何区别。比如我们说的很多词汇他们虽然无法理解但也不会吃惊,或者我们原地消失他们也不在乎,似乎觉得作为冒险者就是这样,就应该是这样。“ “这有什么好想的,“樊云天道:”如同你们一样,数据也会通过自我学习而成长,比如说我这条数据,在得知你们口口声声称我们为npc的时候,老子就会想方设法去搞明白npc究竟是什么东西,于是我知道了npc其实是no -ye cha acte 的缩写非玩家控制角色,与之对应的是ye cha acte 玩家可控角色,然后我就想什么是玩家呢?安然哥又告诉我,我们口中的冒险者就是你们口中的玩家,为什么你们要自称玩家呢?安然哥又说因为对于你们来说这个世界是个游戏,你们在了另一个世界有别的名字,比如安然哥又叫安冉哥,所以烟落姐你叫安冉的时候我就不会奇怪了。当然如果你们偶尔说起什么汽车、飞机、或者ktv、或者iloveyou之类的另一种事物和语言,我就不理解了。但也并不会觉得奇怪,因为我不理解并不代表它不会存在,我有兴趣知道的就自己去翻阅书籍或者让安然哥告之一二,没兴趣知道的也就懒得管,比如现在我就很想知道,烟落小姐姐你在另外一个世界的名字还叫烟落吗?“ “天啦!”烟落吃惊的望着身边的樊云天捂住嘴巴感叹。她怎么也无法想象,一个游戏中的npc居然在为玩家解释这些东西。 “人家樊云天在问你话呢!烟落小姐姐。“安冉打趣道。 “哦!“烟落反应过来,”我叫冷雪,你可以叫我雪儿姐。“烟落回答。 “冷雪、雪儿姐……算了!“樊云天耸耸肩,”我还是叫你烟落姐吧!雪儿有点像****中的女主角。“ 烟落娇嗔一声作势要打,樊云天又一次躲开了。 “所以,我们都不奇怪你的冒险者的话语、言行,你们干嘛要想不通我们这个世界的很多东西呢?把自己当成这个世界的人,一切不就理所当然了吗?“樊云天恢复了正经说了一句富有哲理的话。 “觉得这个世界对你们公平吗?”烟落突然有点伤感想要用手摸樊云天的脑袋。“你看我们玩家和你们的受到待遇相差太多了,比如我现在要去县衙对簿公堂,其实就是一个玩家参与其中的故事,换为你们可能就是必须要面对的事故了。” “把你的脏手拿开!”樊云天不满了,“老子不是你和安然哥的儿子,凭什么用手在我的头上摸来摸去,我不是小屁孩。” 烟落尴尬的抱歉一笑。 “这个世界哪有什么绝对公平的事?你们的世界也不可能出现吧?打个比方,你们的世界应该也有猪牛羊马,和你们人类比起来那个世界对它们公平吗?强者为尊,世界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人与动物之间如此;人与人之间如此;人与数据之间同样如此;换句话说,你们在这里算得上是上天的幸运儿,但和那些九重天之上的大神——也就是你们口中的系统——相比呢?他们给你们安排故事和道路,让你们与我们交好和结怨,被人牵着鼻子走公平吗?其实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很公平,我们享受过的、痛苦过的、开心的、伤心的、他们未必体会得到,这就是生活,而既然是生活有什么可抱怨的呢?比如我能够待在安然哥的身边;能够喊你一声烟落姐,就已经很幸福了,别的数据连这种机会都没有,所以烟落姐姐释怀吧!不要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安冉突然间想起了在秀水镇的外面,一偏一倒的樊云天所唱的那首刺耳的歌曲,那天的夕阳包裹着npc小子的全身。是啊!他对这个世界的要求其实不多,只要不是太冷就足够了。 烟落听了樊云天的这番话不知为何眼眶红红的。“当你还在抱怨上天将这个世界画得不够明亮时,有没有想过?其实很多人他们根本没有眼睛,看不到这个世界。”女孩想。 第四十七章 尔虞我诈 公堂之上,头戴乌纱帽身穿绿色官袍的县令卢大人正襟危坐,他手中拿着的是陈师爷递过来的一纸诉状。这个额头上爬满皱纹、眉毛里有颗黑痣、五十岁左右、长得一副大众脸的官老爷仔细的看完了诉状上面的内容,然后望了望堂下之人猛地一拍惊堂木。 “陈秉忠你状告烟落杀害你儿陈大全可有人证物证?倘若无凭无据击鼓鸣冤,本官将依照大锦律例非打得你皮开肉绽不可。” “草民不敢!”跪在公堂左边的原告陈秉忠被惊堂木吓得一抖,他低着脑袋趴在地上大喊:“草民确有冤情望大人作主。” “唔?如此你详细说来。“卢大人语气和蔼了几分。 “回禀大人,此事要从前天中午说起,当时我儿陈大全与胡蛮子、赵四、陈大义、一起逛西街的花鸟集市,期间与烟落姑娘发生了争执,事后我自觉理亏带着犬子去泰安帮登门道歉。泰安帮帮主也亲口答应不再追究,草民本以为此事就此了结,谁知烟落姑娘昨天夜里突然潜入府中将犬子杀害。“ 这名肥胖的半百男子说着说就哭了起来。 “烟落姑娘,就算我儿有一百个不对、一千个不对,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不该就此杀了他啊!我知道你们泰安帮势大惹不起,你要是不解气杀了我两老口也行啊!陈大全他年纪轻轻,你怎忍心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望着烟落越说激动已经满脸泪水,但眼中全是可怜模样并无怨恨之色。 “老人家请起!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站在右边的烟落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整个县衙大堂,包括堂外围观的玩家和npc被惊得鸦雀无声。 这他妈是一个堂下受审之人该说的话么?烟落居然把这场升堂剧情当成一个由npc们发放的任务来对待。她烟落小姐姐认为,你npc们装模作样升堂审问也好;跪在地上痛哭也好;不都是暗示玩家们该接任务了么?所以姑奶奶就得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用和新手村npc那样的对话先接个任务再说。 站在公堂之外的樊云天忍不住对安冉翘起了大拇指。“你的这个相好真他娘的嚣张!“他说。 跪在地上的原告陈秉忠仿佛受到天大的委屈一个劲儿的磕头。“大人请为草民作主啊!大人请为草民作主啊!“ “肃静!“县令卢大人猛拍惊堂木,两旁站得笔直的差役们重重的将水火棍往地上一蹬,口中喊出‘威武’之声。 “烟落姑娘本官再次申明,依据大锦律法规定:除冒险者和身有功名、官职、爵位、等头衔之人上堂可站着回话以外,其余之人皆要下跪受审。你可以站着回话,但他必须下跪,莫要说你不能叫他起来,就算是本官也没有这个权利让他起来回话。姑念烟落姑娘不知我大锦律法所以本官不再追究,但公堂之上不可儿戏,否则便是藐视王法将受到制裁。” 然而女孩居然轻飘飘的‘哦’了一声,算是认同了一县父母官的话语。 县令卢大人十分头痛,感觉到自己的官威被这个‘哦’字杀得荡然无存。 “戏份得再演足一点,”县令卢大人摩挲着手指想,“直到你人多势大的泰安帮把本官被逼得灰溜溜的离开公堂就行。” 卢有灯微微清了清嗓子道:“烟落姑娘关于陈秉忠状告你杀了他儿子陈大全,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我会杀你的儿子?“烟落在公堂之上忍不住笑出了声,”喂!你家儿子多少级?能给本姑娘带来多少经验和装备?“ “放肆!“卢大人假装再也忍不住了,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堂下女子听好了,本官念你不熟大锦律法和颜悦色对你一一讲明,你却仗着自己是冒险者的身份,三分五次藐视公堂,真当本官没有办法惩治你了么?你可知我朝有专打你们这种方外人的‘杀威棒‘专关你们的’思过牢‘以及专砍你们的‘断念刀’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本官的问话才好,说!陈大全是不是你杀的?“ “我说了我没有杀他的儿子,“烟落眯起眼眸看了看这个十分啰嗦的npc有点不耐烦了。 “是他杀的!大人。“跪在地上的陈秉忠喊道:”打更的覃二说他亲自看见凶手从我家的院墙上翻了出来,而且我儿的脖子上还插有凶手使用的箭矢,我儿的尸体就停在门外,大人不信可派人查看凶器。她前天和我儿产生了矛盾,事后想不过就杀了大全,如此凶残女子我们要她杀人偿命!“这下这个肥胖的商贾眼中已经露出了愤怒之色了。 “将证物呈上,另传唤打更的覃二。”卢大人命令道。 一个头裹灰帕的仵作躬身领命走出公堂,他来到驾车面前认真的查看了尸体各处的伤痕,然后取下箭矢放入木质托盘端到了卢大人的公案之上。 “大人,此人胸口上有两处淤痕应该是拳头所打,他后脑受到过猛烈撞击,但致命伤是颈脖处的箭伤,死者的大动脉被利器刺破导致失血过多而亡,由此可以判定此人是被箭矢射杀,这支箭也是凶器。“仵作将自己看到的一一道来。 又有一名五短身材、身穿补丁棉袄的酒糟鼻老头儿被差人带入公堂。 “草民覃二见过大人!“上了公堂覃二立即下跪。 “覃二你可认得此人?“卢大人指了指正拨弄着指甲的烟落道。 这个寒酸的老头抬起头认真的对着烟落观摩起来。 “回禀大人,昨晚三更的时候,草民打更路过长平街见到过这位姑娘。当时她正从陈家院子的围墙上跳了来,由于是晚上我又走在房屋的阴影处,所以她没发现我,我却看见了她。” 女孩被逗乐了,转过身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两人。 “好我来问你俩,你说你儿子被我杀了可亲眼看见?而你这糟老头说看见我昨晚翻墙出来,昨晚三更半夜既无月色又无灯火,如此黑夜连伸出去的五指都看不清楚你又如何确定是我?“ “你与我儿子有仇,打更的覃二又说你翻出了我家院墙,然后我儿子就死了,不是你杀了又是谁杀的?”陈秉忠对着烟落满脸怨恨。 “我手中提着灯笼,”覃二说,“而且姑娘扎着马尾辫、背上背有弓和箭,你的身材极好,这怀桃县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生得这么俊的女子,在好奇和爱美心之下我便多看了几眼。你消失之后我才通知的陈老爷,说有个女子从他家的院子里翻了出来,然后今天我上堂的时候一眼就可以认出是你。“ “覃二告诉我时我还在想,这是不是我这不成气的儿子勾搭上了哪家的女子翻墙幽会,并不怎么放在心上,谁知今天早上就发现大全死在屋子里了。”说完话后陈秉忠又摸起了眼泪。 “我就奇了怪了,”烟落挠了挠头望着堂外的安冉大声说道,“既然系统规定我们超出了规定的健康游戏时间就必须下线休息,而昨天晚上我和你聊完微信后就睡觉了,直到今天早上才上线,然后这些npc就说我了杀人,安冉你说这系统是不是有毛病?你们慢慢演,本姑娘懒得和你们这些npc在这里浪费时间。”言罢,百般聊赖的烟落转身就要往公堂外面走。 “来人啊!将此人拿下!”卢大人厉声喝道。 站在公堂两侧的差役迅速挡住了烟落的去路,两个差役欲上前捉拿。 “你敢….再……啊呸!”樊云天将口中的包子馅儿吐掉。“往前试试?王八蛋!就凭你们也敢对我烟落姐无理?你若敢动她一下,老子让你血溅当场信不信?” 除了安冉,没有人知道樊云天是如何进入大堂的,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就这样突然出现在衙役的中间,将明晃晃带有暗红色血槽的匕首‘噬魂’架在其中一个衙差的脖子上,整个大堂中的人呆若木鸡。 “倘若不是那个白痴再三提醒要以理服人,老子先杀了你们再说。喂!那个当官儿的,你脑子长**里去啦?单凭这根破箭杆、单凭这两人的一面之词就可以定罪么?狗一样的东西也配给我烟落姐练刀子,莫要说我烟落姐没有杀他,就算杀了他家龟儿子又怎样?” 卢大人配合着脸色被气得铁青,这他妈是以理服人? 安冉双手一把推开了阻隔自己和大漠孤烟直前行、呆若木鸡的衙差,信步走上公堂。 “不可造次!“腰悬酒葫芦的青年说:“快放下刀子吧!樊云天,你他妈难道还想在公堂之上杀人不成?” “卢大人,“大漠孤烟直对着公案之上脸色铁青的卢大人抱拳道:”这桩命案确有蹊跷之处,你不能听一面之词就将舍妹捉拿定罪。我大漠孤烟直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诺,如果这陈大全确实是烟落所杀,那大人要将舍妹砍了抵命我绝无二话,但倘若是有人要故意栽赃陷害舍妹和泰安帮……” 中年汉子突然虎目怒张,他额头上的戟印白光一闪,身体突然爆发出犹如洪水般的气息在公堂之上迅速蔓延开来,这股气息仿佛烈风吹动了众人的衣角和发丝,震人心魄。 “就要问问在下这腰间长刀答不答应!”他横眉冷目盯着卢大人。 堂上的衙差、原告、证人、仵作被吓得噤若寒蝉,唯有公案之上的卢大人和身边的陈师爷较为镇定。一个是掌管一县的父母官;一个精于计算、是父母官的幕友,大风大浪多少还是见识过的。 “本官仕途二十载从未见过尔等如此嚣张跋扈之辈!”卢大人和中年汉子对视,“大漠孤烟直,令妹三番五次藐视公堂本官依律拘拿有何不可?你依仗自己是一帮之主目无王法咆哮公堂,本官原本也可将你等一并拿下的但——” “——卢大人说得好!”堂外有一头戴眼罩的独眼大汉大声打断了他:“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一个小小的泰安邦在这怀桃县城就可以横行霸道无法无天了么?“ “把他们抓起来,抓起来!“有人打呼。 “青天大老爷啊!你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还陈老爷一家一个公道啊!“有人道。 “为官者理应维护一方百姓,为这怀桃县正本清源,莫要让那歹徒逍遥法外。“又有一袭儒服的教书先生抚须而叹。 “你们跳出来了么?“卢大人暗想:”那本官可以退场了。“ 围观起哄的吃瓜群众议论纷纷,安冉转头望着这些跟着起哄的人,发现了人群中有好几个熟悉的身影。比如秀水镇上的法师葬花;比如将手臂环抱胸前的鹰钩鼻男子。 “门外可是马邵坤马帮主么?“英俊青年笑嘻嘻的打了声招呼。 “是又如何?“那人冰冷的答道。 “两年之前,你家三公子马志在集市上打死了牛贩子于庶民同罪了么?“安冉问了马邵坤后又转头望着卢大人。”我记得当时在官府的‘调解’下赔了点银子,之后就不了了之对吧?卢大人。我在想,为何当时你没有抬出国法拘押犯人呢?你这套大义凛然之词,敢去对着那坟头上长有青草的牛贩子说么?“ “哼!官府办事自有定论,当时死者家属都已答应不再追究,哪轮得到你一事不关己的外人来指手画脚?“卢大人气势突然变弱了好几分。 的确,当时的马志在众目睽睽之下当街杀人,事后马邵坤用钱先让家属放弃告状,又给了县衙好大一笔银子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为官者要为民办事,清廉而不惧权贵,这是他卢有灯在读书时的想法。从政多年以后他觉得当时的想法十分幼稚可笑,那是很多酸秀才的黄粱美梦。真正坐在这个位置上你才知道,清廉是什么?那就是和别人划清界限,别人吃肉喝酒的时候,你一口不吃眼睛盯着他们;心里给他们记着账。不惧权贵又是什么?就是孤高自傲;就是不知好歹,谁来都不买账让人家下不了台,最后人家不得不让自己下台。 “倘若当初我拒收那些银两,必须要将马志砍了又如何?”卢大人暗想:“恐怕我审理的案件在抵达刑部之前,马邵坤就先将我砍了,然后那御剑宗的童仙师一怒之下,说不定将整个县衙给夷为平地。这些事情你们这些外来的冒险者知道么?你们这样咆哮公堂正合本官心意你们又知道么?”想到这里县令卢大人心中暗喜。 只听安冉据理力争朗声又道:“天下是非天下人皆可评判,那牛贩子家人之所以收钱不再追究,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办法追究,倘若这世上的人都可以像马家公子那样,杀了人就可以通过钱财了事,那还要你这公堂衙门干什么?“ 而然这个一县之主的父母官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所以他做了个决定。 “肃静!”卢大人顿了顿道:“此案疑点甚多,人证物证还不足以定论案情,堂下之人先返回家里不得外出,待官府查明案件后再一一传唤,退堂!“惊堂木声响起,身着官袍的县令起身准备离开。 堂外围观群众一片哗然。 响马帮帮主马邵坤怎么也没料到这个一县的父母官会如此宣判,这与他的想法背道而驰,原本他是希望卢有灯将烟落抓起来关入牢房,然后泰安帮帮主知道自己的妹子受到了冤枉必定不服,带着帮众与官府对抗,这样他马某人就可以和官府趁机打垮刚刚成立不久的泰安帮。这是响马帮与县衙多年以来形成的默契,怎么今天这个披着一身官袍的老狐狸说变就变? “大人且慢!“膘肥体壮带着铁护腕的马邵坤快步走上公堂。”如今形势下这位姑娘杀人的嫌疑极大,大人难道不该将她拘押起来?难道不该给这帮咆哮公堂的恶徒施加惩戒给他们长长记性?“ 堂外吃瓜群众中有人随声附和。 “马帮主好大的威风,“卢大人皱着眉头望着马邵坤道:”你既然能教本官做事,那么现在的局面马帮主来处理如何?你响马帮和泰安帮虎踞龙盘怀桃县,我小小县衙谁都得罪不起。“ “哼!“马邵坤对这个合作多年长着山羊胡的县令非常失望,”你一县父母官、堂堂县衙不能为怀桃县城百姓惩恶锄奸,我响马帮可以一肩挑之!“ “好啊!“卢大人以话赶话淡淡说道:”只要不伤及这怀桃县的无辜百姓,你们杀得昏天黑地本官可以睡得昏天黑地,对了、打赢的那方到时候别忘了提醒本官,我好在记事簿上面给你们写上惩恶扬善几个大字。“ 他拂袖而去从后门离开了大堂。 大漠孤烟直此刻心中一惊:“这npc县令后面的这一句话好生厉害,可谓是杀人不见血,我们鹬蚌相争你来个渔翁得利么?“中年汉子暗想。 卢大人和他的幕友陈师爷穿过铺着青石板的院子,然后二人来到最里面的一间僻静的厢房推门而入。 “你可知道我为何不顾及官府的颜面与百姓的悠悠众口如此处理此事么?” 两人又一起坐在中间隔有茶几的太师椅上,卢大人没有了公堂之上的官架子,相反居然和蔼的为他的师爷倒了一杯茶水。 “谢大人!”陈师爷手护瓷杯谢道又说:“其实咱们心知肚明,这桩命案的凶手并非堂下的烟落姑娘,这摆明就是马邵坤想要给泰安帮泼脏水,属于他们的帮会之争。倘若事情坐实,烟落姑娘未必会挨那一记‘断念刀’但泰安帮必定会被染上一个大大的污点以后晋升就难咯!” “这事我当然知道,“卢大人低声说道:”马邵坤想要泰安帮从怀桃县消失谁又不知?只是他可知道?还有人希望将他的响马帮和泰安帮一起收入囊中。“ “大人说的可是他?”陈师爷大吃了一惊。 “非也,他是手。“卢大人轻轻的摇了摇头,”是另有其人想当黄雀,这人私下找到我说了马邵坤会做这个局,目的是嫁祸给泰安帮。哼!他马某人想以此为契机让官府帮着他铲除泰安帮,而那人是叫我和稀泥激化双方的矛盾,等两帮打得你死我活的时候,残局自有他收拾。“ “大人是如何抉择的?” “我打着哈哈应付了事既不认同也不反对,说你们江湖之争官府不便过问,只要不殃及怀桃县这十万百姓,本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人英明!“陈师爷继续低声道:”两个帮会都不好惹,咱们最好别趟这趟浑水,须谋定而后动。依在下之见,这马邵坤太冲是一颗棋子,恐怕要遭殃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现在螳螂和蝉就要打起来了,咱们静观其变看看这只黄雀能不能够吞下螳螂。大人深谋远虑关之佩服!“ “关之啊!我可不是听你拍马屁的。”对于自己的多年幕友卢大人和蔼的笑了起来。 “只是……”陈师爷压着胡须抿了口茶,“大人,没有咱们的相助这响马帮和泰安帮真的能打起来么?” “他马邵坤看起来像个草包,但实际上还是有点计算的。”卢有灯道:“此次他设这个局为的是师出有名罢了,能得到咱们的帮助自然是最好,不能得到咱们的帮助,他还暗中联络了怀桃县的各个非法的小堂口和帮会,包括很多外来的冒险者。这个莽夫野心勃勃,从来都想将怀桃县这块肥肉独自吞进肚子。” “哎!这么多年来他不是一直这么做的么?最近这些外来的冒险者涌入了怀桃县,马大彪子的屁股下面就像垫了个火盆再也坐不住了。”陈师爷叹了口气。 “所以咱们这次必须要借助这股外来的势力削弱怀桃县的大小帮会,这是个契机,关之啊!卢某得到消息,开春的时候陛下会南巡,可能要经过咱们怀桃县,到时候如果看到本官的管辖境内帮派林立纷争不断,我一个小小的县令;你一个小小的师爷可吃罪不起。” “陛下要来?”陈师爷大吃一惊,“大人,陛下南巡走中山郡不是更好么?为何要到咱们这个小小的县城来呢?” “因为御剑宗,“卢大人回答得言简意赅,”具体详情本官也不知道,皇帝出行本就是天大的秘密,我一个小小的县令能提前得到消息已经算是皇恩浩荡了。所以不管螳螂也好、蝉也好、还是黄雀也好、这些其实都不重要,我们所需要做的是跟着手指的方向前行。“ 他们不再说话默默喝茶,未来如何谁也不知,倘若公门中人真有那么好做,这两位相交多年的好友也不会早生花发了。 第四十八章 以卵击石 怀桃县城外往北走五六里地,有一处地势开阔的黄土坝子,左边是连绵不绝的怀桃山,右边是波光粼粼的望月湖,前面又有葱葱郁郁的小树林,可谓是山好、水好、打群架更好。 由于远离城楼和街巷,双方在这里解决帮会之挣自然不会伤及到无辜百姓。只要不会殃及到自己,一些胆肥的群众反而还跟在双方大队人马的屁股后面准备看场好戏,他们倒要看看今天这场架打过以后,这怀桃县究竟谁能当爷。 相比普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百姓,黄员外在人群中满脸的忧心忡忡,因为他知道,一旦泰安帮败了,黄家人会第一个不好过日子。至于当初要和大漠孤烟直联合起来的郝七爷还是选择按兵不动,他和他码头上的汉子正手执利器站在望月湖的一处岸边,望着双方如同蚂蚁的两股人潮走向了那个黄土坝子。谁也不知道这个穿着寒酸的虬髯大汉在想些什么。 走在人群前方的安冉远远的撇了一眼望月湖岸边的一堆人,他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常言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碳难’”青年苦笑道:“孤烟大哥,你猜郝七爷那堆人待会儿会不会帮咱们?” “那就要看咱们能不能将这个响马帮一举击垮了,咱们打赢响马帮他自然来锦上添花,咱们若是被响马帮打垮他绝不会雪中送炭。当然也不必过于担心,对于我们他终究不太会痛打落水狗。”已经换成了金光闪闪光明甲铠的大漠孤烟直分析道。 “怎么他还想对付我们?”身背黑铁弓的烟落不解。 “倘若不是忌惮暗中还未出现的势力,以郝七爷的心思说不准哟!”安冉 道。 “呵呵!铁骨铮铮墙头草。”樊云将双手插在裤兜里轻蔑嘲讽。 “也不能怪他,“安冉道:”对于这个世界生命只有一次的npc而言,他做出的每一个决定必须慎重,郝七爷是整个望月湖的瓢把子,从个人感情上来说他当然是愿意帮我们的,因为他和响马帮也必有一挣,能一举歼灭响马帮自然是好事,但如果我们以此做大同样会成为郝七爷心中的顾虑。再者就是他一旦率先出手帮我们,但我们却一败涂地,那水运码头和响马帮就势同水火,再也无法化解恩怨了,折损了人员的郝七爷就只能等着被马邵坤蚕食殆尽。所以他只能先看,如果我们确实能势如破竹的打击响马帮,他才会跳出来锦上添花,带着一大帮子弟兄的郝七爷不是黄员外他赌不起。“ “既然如此、生命对于很多npc只有一次,那同样身为npc的马帮主为何要火急火燎的和咱们干架呢?“樊云天又问。 “有的人他是赌不起,而有的人他是不得不赌。马邵坤就是这样,一开始就站在咱们对立面的他不能坐等我们发展壮大,原本不想让玩家打到建帮令牌的计划已经失败,现在他更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必须要将我们扼杀于摇篮,不然用不了多久,我们可能就是他惹不起的存在。而他嫁祸烟落杀人弄得满城皆知,这一手还真让我们避无可避,如果我们一旦避战,不管是玩家还是npc恐怕都会认为泰安帮无法和响马帮抗衡,这些要加入帮会的玩家会选择加入响马帮而不会加入我们,此消彼长之下,未来我们的发展自少在怀桃县会受到阻碍,所以这一架我们也不得不打。马邵坤玩儿的这一手把双方都架在独木桥上,倒是便宜了那些暗中看好戏的人。“ “能有什么办法呢?“大漠孤烟直叹道:“只能说这个世界确实对npc们不太公平,不然马帮主大概也不会做这种鱼死网破的冒进之事。” “这暗中的势力包不包括县衙的那些npc?”一袭白色法袍的顾平问。 “灵活大哥我觉得还不止他们,”长河落日圆皱眉道:“在县衙门口我就看见了好几个熟面孔他们对我们肯定不利。” 大漠孤烟直拍了拍长河落日圆的肩膀,“你能想到这层已经很不错了,接下来究竟如何咱们打了再说。” 抵达黄土坝子的双方帮众起码有千人之多,双方的阵容中有npc也有玩家,npc们视死如归,而玩家们居然笑嘻嘻的商量着自己到时候能捡到多少装备。 响马帮的马帮主和大漠孤烟直是在县衙立了契约的,参战双方生死自负,无论是谁一旦战败就滚出怀桃县,你的帮会家业便和你再无瓜葛,哪怕有一天你东山再起回到这里,先前的努力也将付诸东流。虽然大漠孤烟直和安冉他们不会因为被捅了一刀就会像npc们那样付出生命的代价,然而这种损失亦是不小。 当然作为玩家你完全可以不用理会什么契约,但倘若战败以后帮众投靠别处、资源被瓜分殆尽,又有什么资本继续呆在这里呢?恐怕到时候走到哪条大街小巷都会被人盯上如猎物般被人屠杀,所以这场架双方谁也输不起。 既然是群架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两个帮会在地势开阔的黄土坝子上比拼火力,就没有什么阴谋阳谋,讲究的就是一个字‘干!’而身为网络游戏的华夏,系统没有丢弃掉它老祖宗们的优良传统,这个世界中有组队、帮派、国战、种类之分一说,什么意思呢?就是在提交了契约的大型的会战中,玩家和npc们可以将战斗分为某种模式——比如这种帮派战——你完全可以挥刀乱舞,被砍刀中的永远都是敌人,而不会误伤了自己的兄弟。 同样在帮战、城战、国战、甚至种族之间的战争,玩家们在一场战斗中死亡,是不可以从墓地跑回来继续战斗的,至少在死亡的那次战斗中不行。这种影响华夏历史走向的战争,系统只会让死亡的玩家当个历史的观察者,不会让他们再当参与者。 “大漠孤烟直帮主,你纵妹行凶事后还大摇大摆的走出县衙公堂,真当我怀桃县没有王法了么?我马某人今天就要为陈老爷死去的公子讨个公道。”带领着帮众站在黄土坝子一边的马邵坤大声呵斥道。 一根利箭破空而去,在利箭即将抵达马邵坤面门的时候,他身边穿着一身闪亮锁甲的二儿子马远猛一挥刀,将这致命一箭砍飞出去。 “废话少说!“大漠孤烟直回敬道:”咱们现在用这个讲道理。“中年汉子挥了挥拳头。 战斗被一支利箭点燃,双方帮众一拥而上杀声震天。 群架比的是什么?比的是双方的人谁更能打谁更能抗揍,上千人的帮会群架比的又是什么?除了比谁更能打和抗揍以外,还比的是组织者的头脑,指挥调度的能力。 所以身为公司老总出生的玩家冷文泰,和身为npc流氓出生的马邵坤双方之间的比较高下立判。 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响马帮在马邵坤下压的手势中率先发起了冲锋,他的帮众不管是玩家也好还是npc也罢,虽看起来勇猛无比,谁都争先恐后的大喊着挥舞着手中的武器飞奔向泰安帮的帮众,但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队伍没有层次,法师、射手、剑客、战士、武僧、所有的职业都如同浪潮一般扑向那黑黝黝的巨石。 不错,就是一块黑色的坚韧巨石。 泰安帮帮众的服装是统一制定的黑色服饰,这虽然是一种没有提供属性的装饰服装,但它有一个很大的好处就是能在人多势众中分清敌我。 抵挡在最前面的依然是武僧和战士,突然间他们手中的武器就都换成了坚硬的盾牌和长枪,要做到拥有这么的多长枪和盾牌,大漠孤烟直很花了点脑筋,当然也没少花黄员外身上的银子。这是他们偷偷从军中购买来的战斗装备十分危险,用那个老头子的话说就是‘走私军中的东西被逮到是要掉脑袋的。’ 大漠孤烟直没有和帮众站在最前方,而是站在身后的一处坡坎上指挥战斗,下巴上已经长满青色胡茬的中年汉子不是莽夫,他不是怕死、更不是不会冲锋陷阵。战斗中从来就不缺冲锋陷阵的战士,但战斗中很缺那种能观察和调度队伍的眼睛,既然要做到势如破竹就必须要站在高处,与身边的安冉一起观察全局和商量对策。 于是站在高处的兄弟二人,一身金黄光明铠的大漠孤烟直像极了挥斥方遒的将军,而身穿黑色衣袍手持竹仗的安冉又是像极了将军身边出谋划策的谋士。他们对于这种人多势众打群架的理解,和那个只会带头冲锋的江湖草莽本就有云泥之别。 兵戎相见,卷起千堆血。 当冲锋而来的响马帮帮众挥舞着长刀、利剑、砍向泰安帮的武僧和战士们的时候,阻挡他们的是坚硬的盾牌,刀剑砍在镶铁盾牌上火星四溅。在盾牌刚举起的时候,战士和武僧们同时递出了他们手中的银色长枪,迎接长枪的不过是区区肉身,根根长枪扎进身体犹如蛟龙吸水,涓涓血流好似泉涌,伤害数字漫天飞溅。 只短短一接触响马帮就有数十人受伤,被刺中小腹和胸腔的npc和玩家们直接倒下。再观泰安帮这边,只有一个因等级尚低、力量不足的战士没有完全举起手中的盾牌,被敌人的长剑劈掉了左耳。 “道士!道士!“npc马邵坤大喊:“快点给受伤的兄弟们加血啊!法师、射手你们愣着干嘛呢?” 然而他的大喊大叫被上千人的喧嚣声、刀剑甲胄的碰撞声淹没,只有身边几个手拿铃铛和拂尘的道士为冲锋的人象征性的丢了一个‘回春术’有位玩家还因为慌乱直接把技能丢在了空地上。 再看泰安帮这边,由长河落日圆领衔的道士一小队穿插站在战士和武僧们的身后。跟着自己的表哥经历过多次战斗的青年知道此刻自己该干什么,只听他大喊一声:“护身符!”与他一起的道士们同时挥出了手中写有金色符文的符箓;有数把桃木剑向天而挥。 随即数名道士左手掐诀右手挥剑齐声高唱:“君子之善若流水,利万物而不争矣!”空中的符箓消失,化为万千金色的符文如同股股溪涧,流进了战士和武僧们的身体。刹那间他们的身体上升起一阵光膜,敌人的武器砍在其身上泛起阵阵涟漪。当然道士们加持的防御道术有高有低,所以有些顶在最前方的战士和武僧还是会被打出一定的伤害值。 (题外话,道士们念的这种所谓的道诀,是我抄袭了《道德经》中的句子。至于为何要抄袭呢?因为鄙人才疏学浅实在想不出什么道诀和法诀,既然我们的先贤和圣人写出了这么多脍炙人口的文章,干嘛不拿出来读读呢?在下觉得本着敬畏之心,将圣贤文章拿过来学习和朗读并标明它的出处,便算不上是一个小偷吧?所以可能以后这样的抄袭会有很多,也不再一一解释。) 有翠绿色的粉尘在空中飞舞,道士们的‘回春术’让顶着敌人潮水般攻击的战士们的身体瞬间春意盎然,一些因为等级较低、技术还有所欠缺的玩家和npc,刚刚掉下去的血量又被慢慢的拉了回来。 这时候响马帮的道士们在疯狂的向泰安帮人群中丢‘诅咒符’和‘灵魂火符‘,烧着烈火的符箓如同林间穿梭的黄鸟一股脑的击打在众人的身上,前面的武僧和战士身上爆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有人因为技能被定在原地;有人因为烈火而被烧得甲胄发黑。 “心不动,不妄动,不动则不伤。阿弥陀佛!“佛唱声响起。 人群之中一位披着青色僧衣的彪悍女子向前踏出两步,她双手合十双目微闭口中念念有词,一口金色的透明钟从女子的后背飞出,绕了半圈儿后来到了她的身前,钟逐渐变大并开始旋转,将激射向众人的符箓和箭矢一一击飞。 这名女子不是别人,就是颇有几分男子气概游戏名叫‘大家的闺秀‘的女玩家郭佩玲。她使用的这个技能叫’金钟罩身‘从石墓中牛头雕像爆出的一本技能书上学来的,这是一本武僧可学的稀有技能,所以大家的闺秀几乎花光了所有的帮会贡献值才得到了这本技能书。但她自然是不亏的,拥有了此技能她已然成为了泰安帮武僧们中的翘楚。当然郭佩玲也获得了除开她丈夫以外同样是武僧,游戏名为’老实和尚‘的玩家陈强的崇拜。 ‘金钟罩身’分为四句口诀两组身法,双手合十站立而念,金钟会自动旋转或悬停在空中阻挡下对手的攻击,而如果盘腿坐地,双手合十口念佛诀,金钟会将其罩在里面,倘若玩家再配合‘不动如山’的技能一起使用,那这名武僧就真的如同一名防御力极高的金刚了。只是这种技能有个缺点,在使用期间人不能挪步,也就是这个缺点,能一下子让武僧们成为挨打不还手的主。还真印证了那句话‘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随着等级和修为的提升,有些防御力彪悍的武僧站着给你打也无所谓,比如传奇级的npc彗心和尚,恐怕一般的刀枪剑戟砍在他的身上就如同挠痒痒了。 有一张绿色的符箓在燃烧着火焰的符箓中逆流而去,在道士长河落日圆的‘封’字手印中射入了响马帮帮众人的脚下,突然之间地上长出了根根带着尖刺的藤蔓一下子就缠住了数十人,尖刺刺入他们的脚背和小腿。 ‘-17’ ‘-22’ ‘-14’ ‘……’ 那数十个冲上前的响马帮帮众,头上瞬间飘出一个个持续伤害的数字。 深陷其中的马邵坤身手不错,独眼汉子将手中的金刀挥舞得如同泼水,几下子就将残绕着自己的藤蔓给砍断,就在他准备为身边的手下砍断藤蔓时,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寒冷。 “不好!快往后退!”他大喊一声身子已经向后跳了数丈。 在双方的厮杀中,泰安帮的法师们双手握杖猛然捶地。尘土飞扬的黄色地面上突然出现了很多条大小不一的白色霜气,霜气灵蛇般向着响马帮的帮众游去,然后条条霜气相互交织缠绕,形成了一张张巨大的蛛网。 “刺客!快!快!快去打断他们。“马邵坤急得双脚直跳,用手指着泰安帮正在施法的法师们下达命令。 听见命令后刺客们疾驰而去,但泰安帮的剑客和刺客从他们法师的侧翼突出,正磨刀霍霍的等着这些送货上门的羔羊。 为时已晚,随着法师们唱出了最后一个咒语,朵朵霜花遍地开放。被长河落日圆藤蔓束缚住的那数十人,腿肚子率先被如碎玻璃的冰晶给刺穿,冰冷的寒气让将他们动在原地,npc们纵然承受着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也无法喊叫出声,他们的嘴唇上、眉宇间、长短不一的发丝、通通都染上了一层雪白的霜花,如同雕像般呆在原地。 没有被束缚住的马帮帮众急切的往后退,他们人踩人人撞人,口中的咒骂变成了哭喊声,一旦是粘上或踩中了霜花的人,瞬间就会变得像只乌龟,举手投足都无比困难。 接下来空中突然变黑,密密麻麻的箭矢如同蝗虫扑桑,在噗噗声中射进了被冻在原地的‘雕像‘们的身体,又有数十人在这阵箭雨中归了西。 法师们的‘遍地霜花‘消失,射手们的箭雨刚完,又有一队人员从被困在原地的响马帮帮众的右翼飞出,剑客们的长剑和刺客们的匕首冒着阵阵寒光,或刺或砍、或劈或割、他们用光了所有技能,如同农夫在田间收割水稻般将这些还有半条命的npc和玩家通通杀光。最终左右两翼的刺客和剑客们顺利会师,除了等级太低、技术不好的少个别人倒下外,地上躺着的几乎都是响马帮帮众的尸体。 霜花散尽血染大地。整个黄土坝子的中间,如同一张被撕破面皮的黄脸婆,面目全非血迹斑斑。 只一次盲目的冲锋,瞬间就让马邵坤的人死了五六十人。站在原地的独眼汉子咬牙切齿的望着泰安帮身后站在高处的那两个人,他恨不得将他们乱刀砍死,所以他将手中的刀柄握得咕咕作响。 “怎么办呢?”由于退了下来离开了法师和射手们的射程他有了思考的时间。“如果不能冲破对手的防线,那就无法威胁到他们的法师和射手,如果干不掉对面的法师和射手,那么我们冲上去岂不成了人家的活靶子?那既然这样,老子为何还要带队冲锋呢?他们哪里来的盾牌?而且敌人组织得井井有条,战士武僧在前面抗着伤害,法师、射手躲在后面输出,最后由灵活多变的刺客和剑客出来收割人头。他妈的!原来群架可以这么打的呀?”想到这里,独眼龙马邵坤恨不得甩自己一耳光。 “父亲,”身边穿戴白色锁子甲的马远道:“不如我们先按兵不动,学他们的样子站定阵型,让咱们的法师和射手进行远程打击。” “他们有盾牌你有么?”马邵坤继续盯着对面的泰安帮没有看自己的儿子。“如果不能把泰安帮逼到其身后的那片林子里,咱们埋伏在那里的另外一队人就不能轻易出动进行伏击,不能一鼓作气打败敌人对于我们来说就是输,你懂么?” “是!“身穿白色锁子甲、腰佩三尺长剑的马远蹦出这个字后,就抿了抿嘴唇不再说话。 “咱们身后几里处的这片树林确实是伏击的好地方,”安冉用竹杖轻轻的敲打着手掌说:“只是那马邵坤怎么也想不到,他所谓的帮手已经悄悄的绕道离开了树林。” “他们确实离开了,”樊云天突然在二人身边现出了身形,与他同时现身的还有好几个刺客。“这些王八蛋想戳我们的屁股哪有那么容易?” 这队刺客是战斗开始前,安冉和大漠孤烟直商定后派出去查看林子里虚实的一小队斥候,由樊云天领头和指挥。碍于系统的规定,身为安冉仆从的樊云天不能离自己的主人过远,这当然为他带来不便,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他们也不会离身后的大部队过远,堂堂几百人、还是能对林子中埋伏、以玩家居多的人形成了极大的威慑力,加之看见泰安帮轻松的化解了响马帮这一次冲锋后,他们便悄悄的离开了。 霜叶凌风,他们的人并没有响马帮和泰安帮的人数那么多。工作室里的玩家;投靠过来的闲散玩家;各个小帮派拉来的npc;加起来也不过百来号人而已。无论从人员的多寡;等级的高低;装备的精良程度;他们是无法和健全的两帮相抗衡的。 有着鹰钩鼻的霜叶凌风就目前来说还只是一只鬓狗,既然是鬓狗他们就只会招惹那些受了伤的大型猎物,绝对不会在明知打不赢的情况下,对狮子和老虎发动攻击。于是被发现的他们干脆离开树林绕回城里,看看在巷弄和街道之中能不能逮住机会。 “安冉你怎么知道树林中有人埋伏的?”大漠孤烟直问。 “猜的,从《王者荣耀》的游戏中得知,很多刺客玩家喜欢躲在草丛里专门蹲那些残血的对手,于是当我看见身后这片树林的身后就在想,会不会有某些人早早就埋伏那里等着受伤的我们过去自投罗网呢?没想到果然有人。”一袭黑袍的英俊青年笑着打趣道:“我可没有你孤烟大哥的本事,通过在县衙的观察和对这里地形的判断,就可以知道后面的林子里一定会有人埋伏。” “哦!我是通过看《三国演义》电视剧学来的,”大漠孤烟直也笑了笑,“而且如果按照电视剧中所表演的话,接下来这些人应该会去城里的巷弄埋伏或者是盯紧咱们两帮的帮会仓库吧!一旦有了机会他们绝对会给我们最后一击。” “所以咱们不能给他们这种机会,”安冉眼睛盯着郝七爷那边的人马道:“林子里的人能悄悄退去其实郝七爷也是功不可没的,没有他在那里带着堆人观望,以玩家们铤而走险的性格,那些人未必就不会攻击我们。接下来该让郝七爷入伙了是吧?” “哦?”大漠孤烟直嘿嘿一笑:“怎么把他拉下水?”中年汉子问。 “咱们卡住他们逃跑回城的路线,将响马帮的人往望月湖方向赶啊!你不是准备这么做么?我的孤烟大哥。” 汉子摸着胡茬哈哈大笑:“英雄所见略同。“他说。 “兄弟们举起盾牌,咱们赶羊进圈了!”中年汉子挥手下达了命令。 身着统一黑色衣服的泰安帮帮众口中喊着‘杀!杀!杀!‘战士和武僧们一手执盾一手擎枪,护着身后的布衣职业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响马帮压去。 谁他妈说这是在打群架?别逗了!这分明就是战场上的布阵杀敌。 第四十九章 人仰马翻 霜叶凌风带领着他的手下们在靠近泰安帮和响马帮的街道和巷弄中穿梭,这个有着一头披肩黑发、长有鹰钩鼻的男子将一大帮子手下安排得井井有条。入城以后他们就找到一个僻静之处,换上了先前买好的平民服装,鹰钩鼻男子将手下分成了好几泼人隐藏于巷弄、茶馆和酒肆之间。 最后这一百多人终于化整为零。霜叶凌风和几个人踏上了他先前与马邵坤喝茶的那个茶楼,男子要了壶茶水同样坐在吊脚楼上,同样默默的望着楼下的这条街道愣愣出神。 “凌风大哥,咱们吃得下这两块肥肉么?“已经身穿花格子布衣的法师葬花为男子等人倒了杯茶水再给自己倒了一杯后问。 霜叶凌风看了看她胀鼓鼓的胸脯后将视线重新盯向人来人往的长寿街。 “吃不下就不吃,“鹰钩鼻男子缓缓说道:”可千万不要硬吞,否则会被肥肉卡住喉咙。“ “那剑哥咱们如此安排又是何意?“坐在桌子南面无论在游戏中还是在现实中都一直跟随他的精壮青年说:”如果截杀不了这两帮人,咱们这些天来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凡成大事,人谋居半,天命居半。“霜叶凌风用指关节轻轻敲击着桌子的边缘,”咱们这些天所做的就属于是人谋,至于这两帮人会不会打得你死我活,剩下残兵败将等着我们收拾,这就是天命了。三儿,不要觉得做了事就一定会有所回报,有时候辛辛苦苦忙活半天,最多不过能让你买到一点教训而已。“ “教训?“另一个游戏名叫‘霜叶随风’的精壮青年不太理解问了一句。 “不错!“霜叶凌风耐心的解释道:”也许咱们辛辛苦苦谋划的这一切,只能买到一个教训,那既然不太划算,咱们是不是就干脆不做了呢?并不是,哪怕只有一线希望都要全力以赴,否则就没资格谈什么时运不济、运气不佳之类的词语了。“ 葬花眼眸盯着楼下从街道左侧走到右侧的恒刀,心里却在勾画着对面男子的脸庞。 这是一个有着鹰钩鼻和一双凌厉眼眸的男人,他有着狗儿般的嗅觉和老鹰一般的眼力,否则那天也不会在她们刚被大漠孤烟直赶出酒楼的时候,男子便刚好碰上了她们。这在个暗中观察他们不知道多久的男子,只稍稍几句话就让她们和他走到了一起。原因有三点:其一、他是霜叶工作室的领头羊;其二、他有一帮实力不容小觑的兄弟;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个霜叶凌风是个有野心的聪明人;所以他才会在桃林安排了人却没有动手;所以他才会谋划了这么久当然今天也可能还是不会动手。 “这是对的!”女法师葬花嘴角微微上翘暗想:“你应该是只雄鹰而不是穿梭在巷弄间的狗儿,狗儿嘛!觉得有肉吃就会逮着东西便乱咬,也不管自己会不会受伤,而老鹰在羽翼未丰之前总会紧紧的盯着猎物,没有绝对的把握宁愿在天上久久的盘旋。” “凌风大哥的一席话让小女子受益匪浅。”葬花回过头来望着霜叶凌风甜甜一笑谦虚说道。 “让葬花姑娘见笑了!”鹰钩鼻男子客气的回了一句。 此刻的霜叶凌风在耐心的等待着城外的消息,他是趁火打劫还是浑水摸鱼呢?这要看那两帮人打成什么样才能定夺。 ****** 一袭白袍的童齐贞和县令卢大人一同站在怀桃县东面的城头上,他的左边是嘴唇紧闭将手掌按着砖头的弟子马志。老人双手负后眯着眼眸盯着远方的战场。 “这响马帮恐怕有点支撑不住了。”太阳穴微鼓的童齐贞缓缓说道。 “哎!想不到在怀桃县经营这么多年的响马帮会如此不堪一击。”卢有灯微微叹息。 “有点可惜是吧?卢大人啊!你身为一县父母官,两个帮会聚众斗殴也不管管的么?”突然老人回过头来望着这个换上便服的县官玩味一笑,“老夫是说,你与马帮主私交多年,怎么如今朋友有难,难道就没想过要帮帮他?” “他和本官算哪门子朋友?”卢大人心想,“只不过是大家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罢了!” “回禀童仙师,“卢有灯微微躬着身子小心说道:”下官只听令于宗门行事,不敢擅自做主。“ “休要说这大逆不道的昏话?“童齐贞微微皱眉,”朝廷命官听命于朝廷依法办事,御剑宗还管不了这么宽——将腰杆打直点,不然城下那些百姓看见了还以为这怀桃县姓童呢!“ “是!是!“卢有灯唯唯诺诺的挺了挺腰杆,他发现自己后背心凉飕飕的。 “想没想过去搭救下你的父亲大人?“童齐贞继续问。 “师父教导过弟子,山上之人不应过多的参与山下俗事。“少年马志回答。 “哟嚯!这就开始将老夫的军了?“童齐贞用手缕了缕山羊胡须,”可他是你的父亲,马志你不记得自己在西街杀了人,你老子是如何帮你洗脱罪名的?“ “哼!那又如何?“马志冷哼一声。 “又如何?“童齐贞转头盯着少年的眼睛:”我的乖徒儿,你的亲老子今天可能会死在那黄土坝子上,你舍得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哦!”马志轻飘飘的回了一声,然后将嘴唇抿得像刀片继续看着远方。 “真是个好少年啊!“童齐贞心中欣慰:”大道本薄情修行多寡义,除了自己的道,就没有什么事能让自己的心海泛起哪怕一丝的涟漪,不错!实在是不错!“ “对了,别忘了为咱们宗门结点香火情,至于那位……哈……”白发苍苍眼眶凹陷的童齐贞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那位缺心眼的马邵坤,反正他是你的老子救不救随你。“言罢老人将二人丢在原地,慢悠悠的走下了并不高大的城墙。 ****** 兵败如山倒,何况他们还不是兵,只不过是一堆盘踞在怀桃县县城的乌合之众罢了。所以在面对手执盾牌和长枪踏步而来的泰安帮帮众,无论是欺压百姓已久的npc还是新加入响马帮的玩家,现在唯一能想到的一件事便是逃,因为和保命相比,冲上去杀敌的勇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老子又不是保家卫国的军士,只想好好的回家抱抱婆娘儿女,还真要跟着你马大瞎子拼命啊?”一些npc会这样想。 “老子只想轻轻松松的玩儿个游戏,能抢点装备就抢点装备,还非要跟着你们这些npc抛头颅洒热血,将装备爆个精光才舒服?”一些新加入响马帮的玩家也会这样想。 于是当有了这种想法的第一个人转身就跑的时候,那些和他有一样想法的人会紧随其后,然后更多的人会受到感染,形成一股股谁也拦不住的退潮。这是一种能击毁千里之堤的蝼穴思想,不管是在战争中还像这种聚集了千人之众的群架中都是对士气的致命打击,随之而来的便是失败的苦果。 很不幸,气得浑身发抖的马邵坤尝到了这种苦果,独眼汉子披头散发看着离去的手下和兄弟单目怒张。 “回来!你们给老子回来!”他撕心裂肺的大喊。 然而那些逃窜的玩家、各小帮派、小堂口的npc,没有人听他的。 “霜叶凌风!你个王八蛋!你的人呢?老子被你骗了。“ 突然逃窜的人流中出现了一匹黑色骏马,一个尖嘴猴腮的黑衣少年一手抓缰绳一手挥马鞭逆流而来,一路上也不知道撞飞了多少人。 “帮主!快!快上马!“少年大呼。 “爹你快走!“胸口上已经中了一击火球的马远喊道。 “大哥快走!“一名精壮汉子手臂上还插着一根箭矢,然后噗嗤一声他肩膀又中一箭。 马邵坤还愣在当场,脸上流着汉子为他挡下箭矢的血液,这时候骑马的黑衣少年已经跑到了他们的身边。 “快走啊爹!“他的二儿子用力的推了他一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去中山郡找大哥,咱们能杀回来的。“ 马背上的少年斜着身子伸出了手臂,“快!快!帮主快上马!” 马邵坤麻木的伸出一只手,那个少年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子力气,将满脸横肉身材魁梧的独眼汉子拉上了马背。 “你呢?儿啦!”马邵坤在马背上失魂落魄的念道:“难道你就该被他们的乱刀砍死么?” 马蹄声渐远,中年汉子一直回头望着自己的儿子和兄弟们在对手已经形成的包围圈中做着困兽之争,密密麻麻的箭矢落在马儿跑过的身后,眼泪渐渐的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而在十丈之外,站在泰安帮帮众身后的黑袍青年一直在目送着马邵坤的离开。 敌群中突然出现一匹马将马邵坤救走,这种情况是安冉和大漠孤烟直都不曾想到过的,原本他们是想将响马帮的帮众往望月湖方向逼。那里站着郝七爷的大队人马,只要将郝七爷拖入战斗,面临泰安帮和水运码头的两帮人,身后又是浩浩荡荡的八百里望月湖,响马帮插翅也难飞。 当然就算是如此,安冉自信可以骑着白鹿追上黑马,和樊云天一起将这个只有27级的npc帮主给斩于马下。可是他为何没有前去追杀他?青年遇到问题了,这恐怕是他在以往的网络游戏中打死也不会想到的问题——作为一个游戏玩家该不该把游戏中的npc当人看? 这大概是个蠢问题,因为既然是游戏中的npc,它就只能是供玩家们娱乐和玩家们互动的工具。对面各式各样的npc,他们能从它们的身上夺取装备、学习技能、接受任务;然后在这一过程中享受那种索取的快感。玩家们通过不断的刷怪;通过不断的提升等级和装备;有了别人不具备的资本和实力统帅兵马攻城略地;指点江山成为谁也惹不起的存在;或者将游戏中得到的好处变成现实中的好处;这大概才是绝大部分玩家应该有的想法吧? 谁会在一个游戏中去思考自己的行为是善还是恶呢?谁会在挥刀砍向一个npc之前想:“我这一刀下去它会痛吗?我把它杀了它的亲人朋友会不会伤心,又该怎么办?”除非疯子和小孩。 因为疯子会思考为何石头不能像鸟儿那样在天上飞;小孩会担心自己的洋娃娃会不会生病。 安冉想起了樊云天当初在稻香村后山,不顾一切的来到自己身边做个仆从;想起了在凤来亭中,郭正明杀死家人再自杀的那幅画面;想起了在豪杰墓中樊云天被李青韵勒死的样子;同样的他看见了刚才马远推开自己的父亲,而马邵坤回头看着自己儿子流泪的表情。 青年的心弦无缘无故的被扯动了一下有点难受,为了缓解这种难受,他不自觉的取下了腰间的葫芦仰头狠狠的灌了口酒,决定做一件多数游戏玩家难以理解的‘蠢’事情。 “等一下!“安走出人群朗声道。 泰安帮的帮众;已经加入战斗的郝七爷的队伍;正被包围在敌群当中背靠背顽强抵抗的一百多人,所有人在这一瞬间通通停止了厮杀,全都望向了这个身穿黑袍的年轻人。 “安然老大前面危险,这些npc已经杀红眼了。“一个泰安帮玩家好心提醒道。 “没事。”英俊青年微微一笑摆手示意,他继续往前走,最终来到响马帮的人堆前面。 这些被围困着的一百多人如同一头受伤的野兽般盯着他。 “值得吗?“安冉望着一身是伤满脸不屈的马远继续问:“为了所谓的地盘,争夺点所谓的利益,将自己和兄弟们的身家性命通通搭进去值得吗?” 受伤太重,只能将剑撑在地上身子半蹲的马远对着安冉狠狠的唾了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液打在了青年的脚边。 “少说废话,要剐要杀随便你们!”他吼道。 “士可杀不可辱,别假惺惺的猫哭耗子了。”另一个声音附和。 “妈的!不识抬举的东西,也敢对我们安然老大无理?”已经又有人提剑上前了。 “是啊!是啊!杀了他们以绝后患。”又有人道。 大漠孤烟直微微抬手制止了帮众们的义愤填膺,中年汉子虽然不明白安冉为何要这么做,但他相信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你觉得你们这样做就算得上好汉了?”安冉也干脆半蹲着身子继续道:“除了平日里集结在一起喝酒闹事,欺行霸市、打打杀杀、欺负下手无寸铁的百姓还能干什么?看到我们来到怀桃县怕抢了你们的地盘,又想方设法的进行打压这就是‘士’的行为么?这是山贼和土匪的作风。说实话你们这种人杀了其实真的没什么可惜的,对于大多数怀桃县的百姓来说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知道我为何要突然和你说这些吗?”安冉平静的盯着苦苦之撑中的马远等着他回答。 “哼!胜利者的姿态,希望战败的人对你们摇尾乞怜。”鲜血染红了铠甲的马远愤恨答道。 “你错了,”安冉道:“是因为我看到了你推了你父亲一把,而你骑在马上的父亲也一直在回头望着你。我想你们大概都不希望自己的亲人就此死在刀剑之下吧?你的亲人死了你会心痛,那么请看看这一地的尸体,有多少又是平日里和你朝夕相处的兄弟呢?此刻他们死了你会不会心痛?如果你会心痛,我又问你,那些平日里被你响马帮欺负和殴打的怀桃县百姓他们会不会痛?” “我没想过这些问题,但如果你们杀了我父亲和兄弟我必定会心痛,并且一定要报仇雪恨。“手执利剑的马远终于因体力不支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的一个兄弟立即上前搀扶。 “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看看远处那些围观的百姓,你仔细看看他们的样子,看看是不是有很多人是希望你们死的。马公子,你们响马帮在怀桃县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到头来得到的却是很多百姓希望你们死,难道就真的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诸位!”安冉缓缓的站起身环顾四周道:“这里站着有很多和我一样的玩家,也有郝七爷你们这样的npc,可能大家会觉得我安然现在的所作所为像个憨货,又像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也许作为玩家的你们来说,这就是一场游戏,将这些被困的npc杀了咱们就会得到经验和装备,费那么多话干什么?咱们打游戏不就是为了杀怪升级找乐子吗?你安然玩个游戏还玩儿出是非观来了?也许身为npc的你们会想,这些平日里欺负咱们的恶人算是得到报应了,他们就该死。但我要说的是,只要还有人性、那他们就谈得上是一个人,而面对一个人,我们是不应该轻易的剥夺其性命的。当然杀人可能会比救人轻松;选择死亡和选择悔悟也许前者更容易。如果有一条路,有人是否愿意回头而有人又是否又愿意给他们让出一条道呢?“ 时间在前行,所有的人似乎陷入了沉思中。 随着咣当一声,马远的剑从他的手中滑落掉在地上,随着的就是更多的咣当声打破了这里暂时出现的宁静。 “我错了!我们错了!”马远低声忏悔,“我们一直以为能吃得好穿得好就是生活;能让人家怕我们就很威风;打得过别人就是英雄好汉,到头来却是害了自己和身边的人,哎!为何我今天才能明白啊?我们这些人其实死了也是活该——你们动手吧!” 然而大漠孤烟直却是让泰安帮帮众为这一百多人让出了一条道路。 “你们走吧!”中年汉子平静的说。 “为什么?”有几分马邵坤相貌的青年不解的望着安冉和大漠孤烟直,“你们难道就不怕放虎归山么?” “怕,但你们又不是老虎。”大漠孤烟直道。 “也是,”马远艰难的站起身自嘲的笑了笑,“否则便不会在这黄土坝子只简简单单的一个回合便被你们给轻松击败。哎!走吧!走吧!人家放了我们一马还留在这里丢入现眼么?”失落的青年带着手下们说道。 一堆残兵败将相互搀扶着从泰安帮的人堆里走出,没有人上前阻拦他们只是看着这些头发蓬松,甲胄破烂的失败者从自己的身边走过。 “马公子,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自己今天才明白这个道理?有没有想过自己为何不是一头猛虎?还有、有没有想过将来的某一天成为一头猛虎?“看着颓废青年的背影安冉问。 “为什么?“这个颓废的青年听见安冉的话后明显愣在原地。 “一个人在春风得意时往往不太喜欢思考自己的言行,你们以前的所作所为只会让你们觉得舒服,舒服会使人沉迷,痛苦才会让人成长。倘若这些话我在咱们开打之前对你讲,恐怕你一句话都听不进去,因为那个时候你要和我比的是拳头,而不是听道理。“ “确实,我们要是开始就听听你的道理,这地上恐怕也不会躺这么多人。“马远苦笑道。 “这就是代价,“安冉看着地上的尸体叹了口气,”马公子啊!这怀桃县才多大啊?值得你和令尊称王称霸么?当然你们拳头够硬,人家在试图和你讲道理的时候,你们完全可以上去就给一耳光让他们闭嘴,但如果遇见拳头比你们硬的呢?你们想讲道理人家给你们一拳打得你说不出话来的时候,是不是不服?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冤屈?是不是觉得自己受到了欺负?然后希望有一天这个欺负自己的人受到应有的报应,所以你看远处那些外观的百姓就是这么想的。但倘若,你们在怀桃县的所作所为是善意的,真心的为了保护一方百姓呢?恐怕今天他们就不是远处的围观者了,而是和你们站在一起驱赶我们这些冒险者的参与者。什么是虎?整个怀桃县的人和你站在一起众志成城就是虎,而将来你要怎么成为虎,就是怎么想办法让更多的人和你站在一起。“ “啊!我知道了,”樊云天突然跳了出来:“安然哥你说的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阻。” 突然原本要离开一脸颓废的npc青年似乎找到了某种力量,他挣扎开手下的搀扶,歪歪扭扭的走到了安冉的身前砰地一声单腿跪在地上。 “马远感谢先生救命之恩!”青年躬着脑袋抱拳道:“先生如若不弃,马远愿鞍前马后从此追随。” “所以马远啦!”安冉轻轻的扶起这个已经满脸是泪水的青年,“咱们在出拳之前最好要想清楚,我这一拳究竟该不该出呢?面对比自己弱小的人,是不是应该俯首听听别人的道理呢?拳向恶处出心向善处使,这才是咱们为什么而活的理由啊!” 安冉的这一席话,让在场的很多玩家和npc动容,当然也有不少的玩家心里在暗自好笑:“这他妈真的是疯了,你玩儿个游戏还真当自己是救世主了?” 于是有人问:“照安然老大这么说,咱们以后杀怪练级是不是也得先问问对错?然后那些山贼、土匪、精媚、鬼怪、放弃抵抗,咱们是不是就转身离开,放他们一马,级也不练了装备也不打了?那这个游戏玩儿得累也不累?还有没有意思?” 说实话这话是问得相当不给面子的,但恐怕人群中很多人会这样想。 “善恶分大小,道理看对谁讲。”安冉笑了笑不觉得说这话的人有多忤逆,“面对那种不太恶已经具备灵识,并且有弃恶从善之心的npc诸位完全可以给他们一个机会,当然给不给机会、甚至见到npc就杀,把他们当成经验和准备全凭各位自己。华夏这个世界,你要觉得它是游戏你就当游戏玩儿,你要觉得自己能够在这里找到某种什么不像游戏的东西,你也可以按照自己的路走,没有谁能阻拦你。我安某人的所作所为代表的是我自己,不敢强加给泰安帮和各位兄弟。“ “做事之前先讲个公道二字,这就是泰安帮的立帮之本。”大漠孤烟直朗声说道:“有那位兄弟觉得我们脑袋不灵光过于迂腐了,完全可以自由离开咱绝不阻拦。” “先生教诲马远必定铭记在心!“马远再次躬身抱拳道,“恳请先生收下马远!” 系统:你获得了npc马远的崇拜,是否愿意收下这个迷途知返年轻人当弟子?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安冉飞快的点击了确定。动动嘴皮子的功夫他居然凭空得到了一个弟子他妈傻子才拒绝,只是他这个先生,又能教给弟子什么东西呢? 系统:你获得了声望100 安冉和马远的身上没有出现那种象征着达成某种契约的波纹,他的信息栏中也没有什么弟子栏、弟子信息之类的,这说明所谓的弟子并不是像樊云天和白鹿那样是给安冉支配的npc。也许在华夏中,师徒关系就只是记个名罢了,一种普通的玩家和npc之间的关系。 他当然不知道作为玩家能成为师父收取弟子的好处,就如同他不知道其实自己游戏角色的心海之中,那颗种子已经嘣发出了第二道裂纹。 得到了安冉的认可马远仿佛获得了重生,自然理所当然的站在英俊青年的旁边。 “诸位兄弟、叔伯!”身穿锁子甲的青年抱拳喊道:“马远找到了自己的归属,从今往后我就要跟随自家先生了,你们……你们且去吧!愿大家以后都可以过得安好。”看着这批往昔和自己喝酒猜拳,没事就欺压百姓的兄弟和属下长得不太好看的青年有些不舍。 “少帮主!“刚才为马邵坤当箭矢的那位汉子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喊:”如今帮主已经离开,你又……你又……咱们响马帮和这堆老兄弟怎么般啦?“ “我……我……”马远被问得不知所措。 “我记得你们怀桃县有一位叫黄海皓的人杰——他是黄员外家的二公子——年纪轻轻便成立太平帮,这个帮会呢!它一不占地为王;二不欺压弱小;他们平日里就只是修桥铺路,帮阻百姓修缮房屋干些力所能及的小事。这个帮派的人好像一次都没有在街上耀武扬威过,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看怀桃县的百姓只要是提及黄海皓和太平帮,谁不翘起大拇指说他们一声好呢?马志、以及在场的诸位,咱们为什么就不能向这位温其如玉的君子学习呢?当然、我知道这一定会很难,它需要克制自己的言行尽量为他人着想,比不得平日里大手花钱大口吃酒般舒服。诸位如果做不到不必勉强,人生在世开心就好不必过于强迫自己,如果能做到我泰安帮的大门愿为每一位有志之士而打开,也也愿意同每个这样的帮会携手共进。”安冉看了看马志身后的那群人,也看了看郝七爷一语双关。 “海皓我是知道的。“郝七爷思绪万千,”他为怀桃县的百姓做了很多好事,可是好人命不长,海皓年纪轻轻就战死沙场了。黄老爷子为他修建了陵墓,每年清明节的时候,怀桃县的百姓都要去豪杰墓为他上柱香,后来那里出现了很多阴物鬼魅,山上仙师就布下结界,我们虽然无法再去他的墓前缅怀,但心里却是一直能记得他的好的。“ “所以各位又何来‘不知道怎么办’一说呢?”安冉向那个跪在地上的精壮汉子走了过去将他搀扶起来。“只要你等以后不再做欺压百姓之事,你们在响马帮和不在响马帮又有什么区别呢?你响马帮若诚心改过,咱泰安帮和水运码头的弟兄便是你们的朋友,你响马帮若还是老样子做欺百姓之事咱们便是敌人。当然诸位如果觉得我们泰安帮的氛围很好,要来泰安帮的话…...我们求之不得!” “先生在哪里马远就在哪里!“满脸横肉的马远再次躬身抱拳。 “少帮主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一百多名受了伤的响马帮帮众声音铿锵有力。 “孤烟帮主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安冉笑着打趣道:“马远、各位兄弟,这人在哪里嘛其实并不重要,心在哪里才是关键,各位如果要加入泰安帮,那么首先要拜的山头是咱们的孤烟大哥而不是在下,不然孤烟大哥吃醋了我可没好果子吃,哎!谁叫他是一帮之主呢?” “你小子一天不拿我开涮就过不得是吧?小云云帮我反击你的安然哥。”大漠孤烟直笑道。 “他个白痴,老子懒得理他。“樊云天满脸鄙视。 一堆人哈哈大笑,凝重的气息一扫而空。 “不过马远你们先别做决定,当务之急你要劝说令尊叫他悬崖勒马,至于以后你们是继续经营响马帮还是和来我们泰安帮共谋大事,其实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能相互团结起来保护这怀桃县的一方百姓。”安冉拍了拍马远的肩膀。 好一番诛心之言,原来他苦口婆心的说了这么多,其目的就是要让眼前这一百多个誓死抵抗的响马帮帮众站在自己的船上,这确实要比杀了人家要高明得多。 ****** 马儿在飞快的奔跑,甩在身后的人群像极了马邵坤的人生——迷离而恍惚。 年轻时他有爱过的女人,但那个女人不爱他,于是他干脆和几个兄弟一起**了她、毁了她。他为了得到一笔财富而取了个自己并不喜欢的妻子,妻子为他生下三子:大子马行、二子马远、三子马志,不过三个儿子都不太亲近他,他们的心大概是随着自己的娘亲一起死了吧! 马邵坤还记得当初大儿子踹开房门的时候看自己的冰冷眼神,当时他还在情鸳楼用力的操一位风骚的**,然后他的儿子望着正躺在梨花木床上赤条条的马邵坤面无表情的说,‘娘死了!想不开服毒自尽的。’少年从此离开不再与他相见,今天他马邵坤又如何去中山郡见自己的儿子呢? 马儿继续跑,但不是去更远的地方而是跑向了城里。 “我们是要去城里么?”马邵坤低沉的问了一句。 消瘦的黑衣青年‘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他。 马邵坤本想继续问,为什么现在要去城里,突然间他看见城墙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他最小的儿子马志,他正笑嘻嘻的盯着他,少年的身边是微微躬身的县令卢大人。 他本想喊一声儿子,不管是求助也好还是认输也罢,但看到自己儿子的这个笑容后,他只能将已到喉咙里的声音吞下了肚子。他的笑容太残酷了没有半分人情味,和自己分别的时候他在笑;以前西街杀人的时候他还是在笑;今天看见自己仓皇逃窜的时候他依然可以笑。 “他会哭吗?”马邵坤想,“当然不会,他的眼泪早就在他母亲的棺材面前流光了,三个儿子大概只有马远会为自己流泪吧?可是他快要死了!”想到这里独眼汉子哇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马儿在一处狭窄的巷弄中停了下来,马邵坤下马的时候站立不稳一下子摔倒在地。一袭黑衣的精瘦男子没有上前搀扶自己的帮主,只是背对着他像是等待着什么。 “就算是全世界的亲人都离我而去,我马某人还有这帮子兄弟,一样可以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一样可以东山再起。”坐在地上的马邵坤给自己打气。 巷的一头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一个有着高挑身材的冒险者,她扎着马尾辫,背上背着长弓身穿暗紫色的皮甲,除了脸、这是个和烟落打扮得一模一样的女性玩家。但她不是一个射手,她的这身行头完全是为了杀掉陈家大少爷再嫁祸给烟落而准备的。 “是你么?华静”马邵坤用刀撑地艰难的站起身子大喊,“太好了!咱们一起去中山郡。” “好啊!”华静优雅的走到了马邵坤的面前,“不如我送你一程马帮主。” 噗嗤一声,一柄锋利的刀子毫无征兆的捅入了独眼汉子的胸口。 “你…..?“ 马邵坤一阵心痛完全不知道为什么,然后黑衣少年拔出匕首再痛了他一刀。 ‘-2100‘ ‘-1700‘ 两个巨大的数字伤害暴起,这个只有27级的普通npc扑通一声倒在了血泊之中。 “为……为什么?“他还没有彻底的失去意识问道。 “因为我们是他的人啊!“女道士笑嘻嘻的用纤细的手指了指巷道中出现的那个鹰钩鼻男子。 马邵坤用最后一点力气睁大眼睛,看着这个几天前还与自己在茶楼上喝茶的男子露着一脸的冷酷笑容,他捡起了自己的金刀,牵走了自己的黑马。他恍惚的一生就此定格。 第五十章 咱们一起过除夕 大年三十晨光普照,一辆黑色的宝马x6飞驰在某条高速公路上追逐着冬日的暖阳。 车里洁净而温暖,放着悠扬而高亢的草原歌曲,男子一边开车一边跟着哼。当放到容中尔甲的《高原红》的时候,下巴留有胡茬的冷文泰哼得尤其大声,并且还将这首歌曲不停的循环播放。 “哥!这首歌你都听了多少遍了怎么还听不厌似的。”坐在副驾驶的冷雪理了理有点凌乱的头发说:“你的声线根本不适合唱这么高音的歌曲嘛!” “哦?”冷文泰眼睛盯着前方的公路笑了笑道:“莫非你这丫头认为哥唱歌不好听么?” 头扎马尾辫、身穿咖啡色手工毛衣的女孩翻了个白眼,然后拿出手机认真的翻阅起来,最终她在酷狗上找到了毛不易的一首《牧马城市》将手机上的蓝牙与车内音响连通。 “我为你推荐一首歌,绝对适合你的声线。”女孩甜甜一笑,仿佛是掉落人间的仙子。 游历在大街和楼房 心中是骏马和猎场 最了不起的脆弱迷惘 不过就这样 天外有天有无常 山外有山有他乡 跌了撞了心还是回老地方 ……. 有点忧伤和低沉的男音在车内响起。一脸坚毅的冷文泰没有跟着唱,一来是他根本就不会唱这首歌,二来这首歌触动了他的心弦,男子听得很认真,相反冷雪倒是跟着哼了起来。 游离于城市的痛痒 错过了心爱的姑娘 宣告世界的那个理想 已不知去向 为所欲为是轻狂 防不胜防是悲伤 后来才把成熟当偏方 …… “哥我觉得你真的很了不起!”女孩停止了哼歌突然说道。 “嗯!嘴巴真甜,雪儿又想要什么了?说吧!哥给你买。”冷文泰打趣道。 “雪儿要天上的星星,哥你也可以摘给我吗?”冷雪皱了皱鼻子道。 “行啊!你得帮哥找架梯子才行。”中年汉子反击。 “那雪儿不要星星了,雪儿想要个嫂嫂。”女孩又说。 冷文泰没有回话,只是伸手将音响开得大声了点。 “哥!难道你是真的不喜欢雅晴姐吗?她那么漂亮又温柔善良。” 冷雪说的雅晴姐是冷文泰的助理,全名叫李雅晴和他是高中同学,冷文泰因为家庭变故辍学后,这个品学兼优才貌双全的女子便放弃了去读大学,不顾家人的反对跟着他一起做事。在最艰难的日子里,他冷文泰在街头巷尾摆地摊的时候她便为他推车送饭,他冷文泰事业刚刚起步的时候,她便为他进货找门面起早贪黑。多年下来冷文泰从当初的地摊青年变成了富甲一方的大老板,很多城市都开着分公司。李雅晴也从青涩的女孩变成了成熟的女人,她拒绝了所有人的追求为他走南闯北打理着公司的事务,但从不提任何要求。 今天李雅琴又一次来到他们的家,准备给兄妹二人弄顿丰富的年夜饭,在得知他们要出趟远门后,便挽着冷雪的手臂打趣说:“你们要去哪里玩儿啊?带上我呗!”她的眼睛一直是盯着冷文泰的。 “大年三十还到处跑!你得陪陪家人,还有春节放假了公司里也没有什么事,雅晴不如你安排几个人进入华夏帮我管理下帮派吧!”当时中年汉子这样说道。 “好的!”女人放开了冷雪的手臂,“你在那个世界一定很忙,我会尽快来帮你的。雪儿叫你哥路上开车慢点,都三十来岁的人了还跟一个小男孩似的。”女人娇嗔的望了一眼冷文泰。 “知道了嫂嫂!”凑在李雅晴的耳边轻声说道。 “男人们都是木头做的。”她同样低声对冷雪说。 冷雪还想着自己的一声‘嫂嫂’让她表面上笑开了花,但李雅晴心里是酸的还是甜的呢?女孩不知道,他的哥对人家说过那三个字没有?他的哥‘侵犯’过人家没有?女孩更不知道。 “你们男人都是木头做的,”冷雪重复着李雅晴的那句话有点埋怨自己的哥哥。“你难道就不知道雅晴姐很喜欢你吗?这次她明明是想和我们一起去看安冉的你却决绝了人家。哥我觉得你有时候像根冰棍,又冷又硬。” 冷文泰飞快的看了一眼冷雪又将眼睛盯着前方。 “我们本来就姓冷。” “哼!”女孩侧了侧身子干脆闭起了眼睛。 中年汉子发现自己这个宝贝妹子似乎有点不开心了。 “你这是怎么了雪儿?”他小心的问道:“怎么突然关心起哥和你雅晴姐的事了?我们之间的事情你小姑娘家不懂,我怎么不知道你雅晴姐喜欢我?只是……只是我们都还没有到谈婚论嫁的年龄嘛!”冷文泰本来想说的是另一番话,但他觉得不应该在自己妹子面前说出来。 “哥!”冷雪一下坐直了身子惊讶的望着自己的哥哥,“你都是而立之年了呢!雅晴姐二十七了,莫非你俩准备打一辈子光棍儿?还我小姑娘、我不懂,我明年就二十一了。”女孩嘟起了嘴巴非常可爱。 冷文泰终于放心了,自己的妹子如果嘟起了嘴巴就证明她并非真的不开心。当然她在外人面前从不做这个表情。 “管好你自己吧!”身着一声黑色休闲夹克的中年汉子摇头笑了笑,“我看到时见了那小子你怎么办?” “哈……凉拌!” 大概在车里做得太久冷雪撑着懒腰打了个哈欠,女孩妖娆的身姿像极了一只妩媚的小猫。 冷文泰继续开车不置可否。 “你说他现在在干什么呢?”过了半晌她又将手掌撑着下巴问。 “谁?哪个他?”冷文泰假装不明白故意逗弄道。 “哎呀哥!” “大概在逛菜市吧!你给他打个电话不就知道了?” “我……我不敢,万一……万一他不理人家怎么办?”女孩用手指掐着自己的拇子道。 “你还会怕啊?”汉子笑了笑又安慰道:“没关系的雪儿,要相信自己和你哥的眼光,就算是看错了人,这歌词里不是唱了一句吗?‘跌了撞了心还是回老地方’嘛!” 车飞快的驶过一座大桥,阳光从前面的山坳射入了车窗,兄妹二人走的是太阳升起的地方。 ****** 安冉确实还在菜市,他的电瓶车上面已经放满了各种蔬菜、肉类、水果和小吃,于是大包小包的东西几乎让将他自己挤下了电瓶车。所有的东西如同安冉此刻的心情,有点忐忑又有几分愉悦。 得知他们要来,他今天特意的起了个早,青年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穿上了那套许久都未穿的黑色西服。西服虽然不贵——是他以前跑业务的工作服——但穿在安冉的身上就仿佛是沾了明星的光,高雅而奢华。他是个天生的衣架,拥有精雕细琢的脸庞和健硕的身材,走到哪里都像个模特,这不、纵然是在菜市买菜也抵挡不住那些女人偷偷望向他的目光。 他给老吴、陈阿姨、张哥、他们挨个打了电话,想让他们过来吃年夜饭,但这些外乡人已经了回老家。 电话中他们相互祝福,电话外安冉又十分思念。多少年啦!在九坡那个破旧的小院落里,每一年的春节他们都会叫安冉去自己家里吃饭,生怕这个好看的年轻人在佳节的时候因为看到别人团聚而黯然伤神,也许这就是生活在社会底层普通百姓的善良吧! 买好了菜骑着车回到家里青年开始忙碌起来,他将别墅的屋子收拾了个遍,在古朴的茶几上摆满了糖果、糕点、和茶具,厨房的灶台上放着各种食材,高压锅里炖着的是老鸭汤。安冉似乎还觉得缺少什么,于是又从柜子里拿出一瓶咖啡放在茶几上又将电视打开,做完这些后已经是晌午时分,青年这才怀着点忐忑的心走出庭院来到公路旁边等着他们的到来。 然后他们就像阔别多年的亲人那样见面了。 黑色的宝马穿梭于像绸带一般的山间公路上,它仿佛是从高大的银杏林中驶出,车速并不快但显得风尘仆仆。 “这里!”安冉对着车里的人挥了挥手。 “哟呵!富人区啊!”当车停在安冉傍边的时候冷文泰笑嘻嘻的望着安冉打趣,“你们山下的保安跟要吃人的妖怪似的,一个劲儿的盯着我,又是报主人姓名、电话、又是登记身份信息什么的。” “哦!不好意思。”安冉抓了抓脑袋嘿嘿笑道。 冷文泰被青年这话弄得明显一愣,还不好意思,保安巡查外来人员这关他什么事? 副驾驶的冷雪看到了自己的心上人同样一愣,和游戏中的他相比,现实中的他看起来显然更加好看,他的眼睛和鼻子太像母亲了。 “车停在哪里?”冷文泰问后又道:“你总不能让我脚底板一直踩着刹车吧?” “花园和地下车库都可以,哦!我去开门。” 安冉局促的说完后转身跑向自家的铁门,这才想起自己手中还拿着电子遥控钥匙,原本可以轻轻一按铁门就能自动打开的。 “他干嘛这样?”冷雪不解问道:“穿得跟代客停车的服务生似的,而且还有点笨。” “大概是见到我们后有点紧张吧!”冷文泰解释道。 中年汉子微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最终他将车停在明亮的花园中。 “你干嘛穿成这样?”冷雪跳下车后笑嘻嘻的望着安冉问。 “这不是……不是过年了吗?”安冉眼睛闪烁不太敢看他们。 “所以你就穿得好看点?”冷雪打趣道:“怎么不干脆在头发上打满摩丝,然后再带根领带——你好!我叫烟落。”女孩甜甜一笑大方的伸出了右手。 “你好!我叫安然”青年伸出右手和她一握。 “我哥呢?”冷雪又像调戏小男孩般问道:“你就打算将他丢在风中?” “哦!”安冉再次抓了抓脑袋,“你好!我叫安然……安冉。”青年又向冷文泰伸出了右手。 身穿黑色休闲夹克,一身健硕的中年汉子和安冉身高相仿,他虽然在微笑但看上去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一股气势。他心里其实是十分满意眼前的年轻人的,看见陌生人有点局促,想要努力表现出自己的礼貌,却又处处透露出慌张。“入世未深,秉性纯良,这才是你应该拥有的样子嘛!”冷文泰想。 “别这么客气!”冷文泰先是握住了安冉的手,然后左手在青年的胸口上轻轻来了一拳。“你在游戏中怎么对哥的,现实中就怎么对哥,怎么样?小子有做我们的中午饭吗?” “有、有的!”安冉长出了口气带着二人穿过草坪小径往别墅里面走。“不过孤烟大哥你和烟落要稍等一会儿,我菜是切好了的不敢先炒,怕你们来了后就冷了。” 他们走过门廊来到宽阔的客厅,冷雪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 “你确定这屋子里就只有你在没有别人?”烟落问后又说:“这屋内的布置得是有点上了年纪的人才会弄的风格啊!” “真没人,”安冉认真的说:“关于我为何会住在这里你们也知道的,这是一位老人家叫我帮他看管房屋的,事实上我谈不上是这屋子的真正主人。” “那就好,”冷雪一下子将羽绒服丢在沙发上道:“厨房在哪里?本姑娘可要一显身手了。” “啊?”安冉表示不解。 “啊什么啊?“冷雪像个女主人般瞪了自己心上人一眼,“你不陪哥聊聊天了?一个大男人待在厨房里像什么话?快点带我去厨房。” 二人都觉得她这话说得……好像是一个妻子在教育自己的丈夫一样。 “这怎么能行?”安冉摆手道:“我怎么能让烟落你下厨呢?” “怎么?莫非你是嫌弃我做的饭菜不合你们的胃口?”冷雪微笑着问。 “我不是……我是想你们大老远的来……怎么能能……” “好啦!安冉”冷文泰将茶几上的茶叶倒入紫砂壶中按下茶具上的电源,“就让雪儿去弄我们吃现成就行,雪儿的做菜的手艺可是很厉害的。” 于是安冉没有办法只能将女孩领进厨房,然后冷雪理清了厨房的食材、调味料、工具各自放在哪里后,就将门神一样的安冉赶了出去。 她轻轻的关上了厨房门,长出了口气用手将胸前的骄傲拍得微微颤抖。女孩背上已是香汗淋漓。她才是真正的紧张,一路到头冷雪都在幻想着和心上人见面的场景,当第一眼在车上看见他的时候那颗心就在怦怦直跳。和他握手之前她的手掌心其实已经湿润了,为了不被发现她还特意的用手在自己的牛仔裤上偷偷擦了擦,然后自己再反客为主以此化解心中的忐忑。现在她又躲在厨房忙碌起来,菜板上响起了咚咚咚的切菜声,仿佛在努力的压着女孩的心跳声。 “我给你说,别看雪儿是这个样子,其实这丫头比你还紧张。”水已经烧开冷文泰坐在沙发上为安冉这个主人泡起了功夫茶。“但不知怎么回事,安冉我反而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孤烟大……不、文泰大哥,”安冉仿佛一个客人那样正襟危坐,“我平时不是这样的,抱歉得很!其实看见别人我也不会失了分寸,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们来我心里就慌张得很。” “来喝茶,”冷文泰递过玲珑的小茶碗,“这是正常的兄弟,你一个人独处太久了,面对人生的过客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但一旦面对自己在乎的人就会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他们就溜走了。不要这么忐忑叫我哥就行,当然我说这话有点在厚着脸皮抬高自己。“汉子笑道。 “不是的,”安冉接过了茶杯,“你说的是这样,当听说你们要来我真的是非常开心的,虽然在现实中没有见到过你和雪儿,但我真的认为你们就是我的亲人,很奇怪,也许这就是缘分吧!所以、哥,我不会说话,你和雪儿把这里当家就行了。虽然我不算是这里的主人,我是说……你们可千万不要见外。” “你看我把自己当客人了么?”冷文泰笑着拍了拍安冉的肩膀,“你小子怎么回事,说话打结巴,这可一点都不像游戏中那个做事冷静,嘴巴利索的你。” 他突然看到茶几下面摆放着一副象棋于是来了兴致。 “可敢杀一局?”冷文泰挑起一边眉毛看着安冉。 “杀两局!”栓着围裙的冷雪端着一盘鱼香茄子从厨房走了出来,“来帮着端菜盛饭,你们不饿的么?” “哦!”安冉应了一声。 “厉害!”冷文泰由衷赞叹。 接下来三人来到饭厅摆好了碗筷,美滋滋的吃着桌上的饭菜。一盆鸡汤、一盘宫爆鸡丁、鱼香茄子、一盘芹菜炒牛肉丝,冷文泰从车的后备箱里拿出了两瓶红酒,但在冷雪的制止中并没有开启。 “大中午的你们喝什么酒?留着晚上吃年夜饭的时候喝。”她皱起眉头像管小孩子一样,“来尝尝这个茄子。” 她分别给冷文泰和安冉夹着菜自己吃得其实并不多,多数时候实在看他们吃,看着他们狼吞虎咽就是她心中最快乐的事情,这两个人是自己生命中最爱的两个人,她冷雪莫要说给她们烧菜做饭,就算是让她把命给他们也行。 “果然如同妈说爸的那般,”女孩想,“男人别看他如铁似钢,但在自己在乎的人面前,就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哥是这样安冉也是这样。” 安冉大口的刨着碗里的饭菜心里思绪万千,“也许这才像个家的感觉吧!”他想。 两个男人在客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下棋,冷雪躲在厨房里忙来忙去,不时的会走到客厅看看电视和聊几句,然后她又跑到厨房里弄年夜饭。 安冉是个臭棋篓子,在和冷文泰的对弈中三盘皆输。 “要不我们去帮帮雪儿?”青年举起颗棋子不知道放在哪,“她一个人忙里忙外,我们两个坐在这里有点像大爷。”安冉再次下了一步臭棋。 “好主意,”冷文泰一步卧槽马就让他认输了,“反正这丫头家庭主妇的瘾也过足了,接下来是该咱们出手啦!” 然后三人一起又忙碌起来,一个下午就在烧菜和欢声笑语中度过。期间冷文泰故意问了一句:“雪儿,你们家泡菜坛放在那里?”问话的同时汉子还有有意无意的瞄了瞄这对年轻男女,于是安冉飞快的去抓泡菜,冷雪的脸红到了耳根。 华灯初上的时候,红木大圆桌已经摆满了佳肴,香菇炖鸡、红烧鲤鱼、仔姜鸭、爆肥肠、梅菜扣肉、香肠、腊肉、各类小炒和凉拌蔬菜。年夜饭相当的丰盛,就是人少了点儿。 中央空调的暖气将屋内弄得像春天,客厅里的电视放得很大声,连广告都充满着过年的气息。 经过一下午的相处,安冉早已没有了刚见面的拘束感,英俊青年麻利的摆上了酒杯和碗筷,然后将老冯存放多年的一瓶五粮液搁在桌上。 “大过年的咱们喝点?”他说。 “我可以喝点红酒陪你俩但不能太多。”冷雪道。 “如你所愿——满上!”冷文泰豪气干云的将酒杯递给了安冉。 “本来我今天是打算叫以前几个对我不错的人到家里来的,”安冉一边倒酒一边说:“可是不知怎么的,今年他们都回老家过年去了,要不是你们来的话,我恐怕又得一个人孤独的度过这个除夕之夜了,虽然只有咱们三个人,但安冉还是觉得很温暖,所以这第一杯我要敬哥和雪儿,感谢你们千里迢迢的来陪我过节。”安冉真诚的举起了酒杯。 “说起来有点唐突,”冷文泰端起高脚杯道:“按理说咱们只是在游戏中认识的网友,现实中从未见过面,我不知道雪儿为何会这么喜欢你,我也不知道我冷文泰为何同样会如此喜欢你。很多天天在我身边转圈儿的人也没有这个感觉,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亲人般的感觉,所以当雪儿提出想来看你的时候,我毫无疑问的同意了,因为我知道不远的另一个城市还有一个兄弟,倘若我们不去,他就只能一个人过年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来安冉,这杯酒咱们干了。” 三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这他妈可是可以装四两酒的高脚杯。 “哥你可能不知道,开始其实我心里是非常忐忑的,我怕咱们来会找不到人,如果安冉让我们吃闭门羹怎么办呢……”女孩拿过杯子将二人的酒杯中倒满了白酒,自己再倒上红酒。 “不会的、不会的!”青年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连连摆手,“你们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躲着你们?”他因为刚才那杯白酒喝得过激,眼泪都给呛出来了。 “雪儿,车上我就说过要相信自己的眼光,你看你都把你的安冉吓哭了。”中年汉子打趣道。 “没有、没有!”安冉又解释道:“我不是哭,我是因为刚才喝酒喝急了。” “那就吃口菜,”冷文泰拿起筷子帮这个紧张的年轻人夹了块鱼肉放在他的碗里。“趁热吃,除夕吃鱼年年有余。”他说。 “哥!你就知道乱说,什么我的安冉……”冷雪娇嗔的瞪了冷文泰一眼。 也不是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红酒的缘故,冷雪的脸庞上染上了一抹红晕,她的脸庞是标准的鹅蛋脸,眉毛如同两片微微上翘的柳叶,桃花眼眸关着一汪秋水,这女孩的鼻梁精致而高挺朱唇饱满而红润,她的下颚有点微微凸前,这让她笑起来会嘴角微翘,给人留下一种说不出的挑逗神态。但倘若她不开心嘴唇下拉的时候,又如同一具冰雕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有足足一米七二的身高,身子风韵卓绝,胸前的骄傲顶着紧身毛衣,这对骄傲并不是一味的巨大,但看上去却是圆润而饱满,女孩一动身子它们会微微颤抖富有弹性。冷雪的腿修长且笔直,她这种身材这在寻常女生中极为罕见,有人喜欢这样称呼这种女人为尤物,很多写书人喜欢把这种女人写成祸国殃民的妖媚。可不是么?她是那所大学公认的校花,不要说男的对她日思夜想,就连一些女性都想要得到她。 冷雪的这个表情安冉简直看呆了,从小到大他还没有见过如此动人的女生。当然、游戏中所见到的那个梅思安不算,那个女人、简直是美得如同妖孽,目前来说冷雪和她比起来还少了三分成熟韵味。 “哎!哎!看什么呢?”冷文泰用筷子敲击着碗边提醒:“赶紧吃菜我还等着第二杯呢。” 这些轮到安冉和冷雪一起脸红了。 “安冉我敬你一杯,感谢你的盛情款待!”女孩主动的找心上人碰了下杯子然抿了一口。 安冉在尴尬中端起酒杯再次一饮而尽。 “你慢点!”女孩娇嗔的看了他一眼提醒道:“我又没说叫你干杯。” “我……“安冉哭笑不得,”我还以为要干杯的。“ 然后女孩又给他夹了一筷子菜。 “哎!哎!我呢?”冷文泰不乐意了,“现在眼里就只有你的安冉,没有我这个哥了么?要不要我把碗端到门口去吃,给你们留下眉来眼去的空间?” “来、来、来、这是你的,这下满意了吧!真的是,怎么不让雅晴姐给你夹。”女孩一边唠叨一边又给自己的哥夹菜。 安冉在一边想着雅晴是谁一边给自己倒酒。 “这三杯嘛!”冷文泰举起杯子,“祝咱们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他们同时喊道。 然后冷文泰干杯了。安冉感觉自己骑虎难下,正准备再次干杯的时候,中年汉子按住了他的肩头。 “安冉你随意不要喝太急了。”红光满面的汉子说:“酒这个东西量力而行喝醉了很伤身。” 安冉终于松了口气,只轻轻的抿了一小口。“我怕做得不好,不能让孤烟大哥喝尽兴。”他说。 噗呲一声冷雪笑出了声,“你看这才两杯下肚游戏中的称呼都来了,安冉你很奇怪耶!游戏中像个豪气侠客,现实中又像个羞涩的小男生。你想让我哥喝醉啊!起码还要让他再喝几瓶才行。” “这话我信,”安冉笑了笑,“咱哥是大老板,喝的应酬酒都不知道有多少了,酒量肯定很厉害。” “但我现在不喝应酬酒了,”冷文泰道:“所谓生意场的应酬酒其实是一种陋习,很多人说生意是酒桌子上喝出来的,我以前一直认为很对,后来就觉得这话大有问题。生意如同做人一样靠的是诚信,你酒桌上再会喝再会说,终究是磨磨嘴皮,还是得靠双手勤勤恳恳做事才会得到别人的认可。” “嗯!”安冉深以为然,“我爸以前在酒桌上就是个能喝能说的人,但除了酒桌上人家和他称兄道弟以外,好像生活中他其实并没有几个真正的朋友,出了事也没有人会帮助他。” “所以我现在不喝酒,遇见了兄弟就适当的喝点。古人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说得也不过是一种意境,喝酒尽不尽兴得看人,而不是要喝多少或灌醉。“ “叔叔过得还好吗?”冷雪突然问。 “哎!”安冉叹了口气,“我好多年都没回去了,换了电话也没有对他讲过,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如何。以前我是恨他懒惰、无能、逼走了我妈,后来自己出了社会以后才知道,一个人想要活成芸芸众生其实已经不易。我其实早就不怪他了,可是一想到离家的妈,一想到自己现今这副模样我就没法面对。家谁又不想呢?我做梦都想回去看看……” 可能是因为喝了酒,也可能是身边有两个亲人般的听众,安冉一个劲儿的吐出了好多心声。从他小时候读书说起,到成年后遇到的总总困难;从少年时的顽劣到成年时的坚韧。安冉吃了太多生活的苦水,在说到自己母亲离开街口的那个画面时,青年终于忍不住眼中流出了眼泪。 冷雪自己也流泪了,却给安冉递过来纸巾。 冷文泰举起酒杯,两个男人轻轻喝了一口,一个女孩一饮而尽。 “我刚满八岁的时候,爸妈就离了我们。”女孩用纸巾察着自己眼角的泪水。“出车祸走的,那时候我读小学二年级哥读高三。原本我们家境就不好,没有父母的庇护我们成了孤儿,生活失去了来源,于是哥哥牵着我的手去找舅舅他们,那是一个冬天,我和哥又冷又饿,在他们的屋子门口站了很久很久,只有季平抱着他的存钱罐偷偷跑了出来,将存了多年的压岁钱给了我们。那时候我还小,根本不懂人情世故,每每到生活窘迫的时候就吵着闹着要去找舅舅和舅妈,而哥哥自从那一次后就再也不会去了。” “雪儿,”冷文泰喊了一声,“生活给了我们苦难,这可能是一位严格的老师,我们不要记恨生活,也不要记恨那些没有对我们出手相助的人。” “我知道、我知道!”冷雪仰了仰头平复了下心中的情绪继续说。“我只记得那些帮助过我们的人,但别人的帮助只是暂时的,人要活着最终还是要靠自己,于是没有办法哥哥就辍了学,去工地做小工、去收破烂、去摆地摊,哥哥什么都做过,很多时候累得直不起身子还要接送我上学放学,而我就只管读书,我是班上很幸福的小女孩,想要什么礼物哥哥都会给我买,不会让我受半点委屈。但他自己却受了很多委屈,所幸后来经过哥的努力老天爷好像开眼了,我们的日子才一步步好起来。“ “所以安冉啊!”冷文泰举起了杯子,“咱们这种人就一定要乐观和要坚强,因为只有自己才能安慰自己,男人嘛!心胸都是被委屈给撑大的。” “我还以为我的过去已经够苦了,想不到你们的过去更苦,来哥、雪儿,咱们喝一个,喝了这杯酒希望以后都能过开心的日子。“ 他们又喝了一口,安冉感觉自己有点头晕了。 “你看这大过年的说点什么不好,非要提以前那些不开心的事,别说了快吃饭,马上春节联欢晚会要来了。”冷文泰说。 吃过了年夜饭,桌上还剩下好多菜,几人又收拾好碗筷和厨房,就在安冉刚刚泡好茶的时候,冷雪说要吃得肚子很撑要出去逛逛。 “那先咱们陪雪儿走走,一会儿回来看晚会?“安冉没心没肺的来了一句。 冷文泰仿佛像盯怪物一样的盯着眼前的年轻人。 “妈的安冉,”中年汉子气笑了,“你难道真的不知道雪儿说的‘逛’是什么意思么?你在游戏中的聪明才智呢?你们去幽会带上我这个灯泡算哪门子事?我不去,我要看春节联欢晚会。” 英俊青年愣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不走?”冷雪穿上羽绒服瞪了安冉一眼。 “去吧!去吧!早点回来。”冷文泰看着他们说后又补充道:“你们喝了酒,谈谈恋爱可以,忍着点儿可千万不要做出格的事,雪儿你还在读书。” “哥!”女孩瞬间羞得满脸通红举起雪白的拳头就向汉子的背上捶去。“你自己的亲妹子耶!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你怎么不去对雅晴姐说这些?” 她一跺脚拉起安冉就往门外飞快的逃了出去,剩下汉子一个人在客厅里哈哈大笑,自己的妹子是有分寸的,他这个当哥的不可能不知道。 第五十一章 谈情说事 今夜月已眠,唯有佳人扣心田。 在路灯的照耀下,柏油马路像少女腰间的绸带般缠绕山梁。路的两边是掉光了叶子的银杏,公路上偶尔会有小车经过,并不会管这对徘徊于路边挽手而行的年轻男女,但他们却很在意那些飞驰而过的车辆,而且这路灯似乎亮了一些。 于是两人心有灵犀的离开公路向更深的银杏林走去,他们来到一处抬头可以看墨黑色的天空;举目远眺又可以看见山下繁华的都市和江水;相互对望的时候又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对方的脸庞的地方。冷雪选了一块铺满金黄树叶的草地坐,下安冉也就跟着坐了下来。 “安冉、被人主动追求的感觉如何?”女孩笑着问,“以前读书的时候有没有和女孩子牵牵手啊什么的?” “以前啊?”安冉将身子靠着笔直的银杏树、眼睛盯着前方的灯火辉煌处。“很小的时候牵过一个女孩的手,与她去田边捉过龙虾也去河边放过风筝,后来渐渐长大了一些,也就不再牵手。初中毕业的时候我便来了这座城市,她去了很远的地方,开始也偶尔打打电话到后来就没有再联系了。” “那你一定很喜欢她吧!”冷雪心里有点犯酸,“能让你这么多年还能记得的女孩她一定很美。” “怎么不喜欢呢?“安冉用一根手指在树叶上转圈儿低声道:”她是一个善良而美丽的小女生,我们又从小一起长大,这样的女孩谁不喜欢?我不会让别欺负她,她也会给我带吃的东西,还将自己的作业借给我抄写。后来我离开老家的时候春梅送给了我一部手机,现在还留在我的床头柜里呢!其实很早的时候我就知道她喜欢我了,但好像我的喜欢和她的喜欢不一样,我只是不希望她受人欺负想要保护好她;喜欢她能认认真真的读好书、然后又能快快乐乐的长大,所以分别的时候我就叫她妹妹。” 黑暗中女孩长大了嘴巴。 “知道么安冉,你在不经意间就伤了一个少女的心,如果一个女生喜欢你,你叫她妹妹,就相等于拒绝了人家了。” “呵呵!我又不是猪脑子当然知道,”安冉自嘲的笑了笑,“问题是我们那时候才多大?当时根本就不明白什么是情什么是爱,直到后来我听说她有了喜欢的人以后,我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失落的,也许男女之情我对她也多少会有点吧!” “是不是像我这样,”女孩用右手捂着自己的胸口说:“当听到自己喜欢的人谈起别的女孩好的时候,这里会有点难受。” “对不起!”安冉慌忙解释,“我只能对你实话实说,我……我不想欺骗你。” “还有别的女孩没有?”冷雪在心中默默地记下了这个叫春梅的女孩又问,“你长得这么好看,我就不相信别的女孩不会对你动心。” “和我牵过手的只有三个女人,一个是我妈;一个是小时候的赵春梅;还有一个就是现在的雪儿。“身穿黑色西服的青年突然笑了笑。”至于其它女人嘛,表白的其实很多,我读书的时候就收到过很多情书,然后出了社会工作后,一些女子很是大胆,她们直接向我挑明;我还遇到过更加哭笑不得的事情,在广告公司的时候,老板娘居然想把我灌醉霸王……” 安冉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觉得当着一个才二十岁的女孩说这些不好。 “哇!”女孩好像听到了十分精彩的故事追问道:“那后来她上了你没有?” “我……我……”青年一阵语塞,“怎么可能!我和那些人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况且你以为她们是真喜欢我呀?还不是馋我这副身子。” “这么说你到现在还守身如玉咯?”冷雪忍住笑挑起一边眉毛看着他。 “咦?你说这大年三十的怎么也没人烟花?”安冉开始岔开话题,“我们小时啊,一到过年不管是爷爷家还是城里,到处都是鞭炮声声的怎——” “——回答我!而且不能骗我!这个问题很重要。”冷雪不依不饶。 “肯定是啊!”安冉豁出去,“当然有时候实在忍不住我也会自己——但绝不是找别人!” “嘘!小声点。”女孩冷不丁的一下子向他倒了过去,湿润的朱唇轻轻的贴在安冉的嘴唇上又随即移开。“你是想让全世界听到么?” 黑暗中看不太清她的表情,但想必女孩的心已经是春波荡漾面容娇艳如花了。 不知是因为多喝了酒还是这突如其来的一吻,安冉被弄得有些眩晕,青年一愣心中如遭受一记闷棍。 “我爱你安冉,我想你绝对也知道。”女孩自顾自的说,“但我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能轻易爱上别人的女人,当然我这种人一旦喜欢上了一个人,可能一辈子都忘不掉他了,所以我吻你是因为我爱你,你说我不检点也好;馋你身子也罢我不否认。是!我是馋你身子、我还馋你的心,爱情不都是这样么?自己爱的人那是必须要全力以赴去追求的。别的女人如果喜欢你我就和她抢,至于你爱不爱我那是你的事,反正本姑娘做都做了,至少和你亲嘴儿了。” 她好一番虎狼之词,说得已被夺了初吻的青年心理怦怦直跳。冷雪她既可以冷得像冰又可以热得如火。 他是一个精壮且独居已久的单身汉,而且他心里一直是喜欢这个极度美丽还落落大方的尤物的。可以说从他们牵手的那一刻起,安冉的身体就有了反应,这是正常现象,不应该归咎于什么‘好色、品行不正’之类的字眼来讲。实际上多年以来,青年一直都是在压制着自己的本性,认为自己这副样子凭什么喜欢别人呢?但他哪里知道,一旦真正遇见自己喜欢的女孩,而且那个女孩还在一步步引导,没有了心里的那道防线,爱情就会如洪水般决堤泛滥成灾。 他突然如同一头饿狼般扑向她,双手紧紧的抱着她的身子,嘴唇一下子就压在她的朱唇上。 “我爱你雪儿,”他亲吻着她含糊不清的说,“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都不敢变。” 女孩闭起了眼睛,她的脸上出现了亮晶晶的泪水,她的嘴唇努力的配合着他嘴唇的移动,就如同战场上的两个将军你争我夺毫不客气。 “爱我吧!冉”她想,“给我一个温暖的港湾,雪儿愿意融化在你的怀里。”果然她的身子瘫软在他的怀抱当中。 他们吻了很久,虽然随着嘴唇的相互厮磨各自的身体都有了不小的反应,但却没有像很多电视剧或小说中那样,男女如同干柴烈火,吻着吻着就要手脚并用开始乱摸。 冷风吹落一片树叶,最后两张嘴唇依依不舍的离开。 “不准和别的女人钻小树林,”女孩躺在心让人的怀里媚眼如丝,“还有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爱我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 “人生哪有那么久?”安冉低头嗅着女人的头发,“我用一生来爱,当然如果有下辈子的话还是得爱。” “嗯!”冷雪半躺在他的怀里低声呢喃,“安冉知道吗,我一个女孩子做出这种举动已经是很……大胆了,你知道我鼓起了多大的勇气吗?我甚至在来的时候还在想,万一我喜欢的人本身就有很多女人怎么办?万一他不见我怎么办?万一他是个表面君子又怎么办?但哥说既然自己喜欢的人,那么就一定要去看看,这样以后才不会留下遗憾。他说纵然咱们看错了人、心还是能回到老地方,但我心里还是很怕,我怕有一天你会不爱我了。” 安冉没有给她什么承诺,青年只是用手紧紧的抱住她。 “知道我为什么第一眼看到你就爱上你了吗?”女孩神秘一笑。 “为什么?”这个安冉倒是很好奇,“你冷雪应该不是见了帅哥就喜欢的人啦!” “切!”女孩鄙视了一句,她修长的手指在他的下巴上绕来绕去。“还真当自己是香馍馍了?不过嘛你确实长得好看,但这不是我喜欢你的理由,真正让我喜欢你的是,你能给我带来一种莫名的温暖的。记得在游戏的新手村,那抹阳光洒向你的时候,我看着你的面容你知道我想起了谁吗?” “谁?”青年问。 “我妈,”女孩噗呲一笑,“安冉你的眼睛和鼻子太像我妈了。” “啊!”安冉大吃一惊,“原来你有恋母情结啊?” “瞎说什么呢?”女孩在他的怀里挣扎了一下,“是一种天生会让人亲近的感觉。” “如果我只是眼睛鼻子像你母亲,而嘴巴和耳朵像猪八戒你还会亲近我吗?”安冉规矩的搂着女孩的双肩打趣道。 “当然不会!”女孩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我会大大方方的认你当我的哥门儿。” “哈!这么说你们女性也会以貌取人咯?”安冉笑道:“我还以为就像言情小说中说的那样,女人会喜欢那些走心的,很在乎男人的人品德行什么的,对相貌反而不那么看重。” 冷雪伸出右手在安冉的脑门儿上屈指轻轻一弹。 “写书人的鬼话你也信?”她嘻嘻的笑了两声,“如果女子不看重男子的相貌,这世上又哪来那么多‘好~人’?“她拖长音调说完后怕心上人不明白又解释道:”好人你知道吧?就是那种随便你怎么对我好,我都不会爱你,但你的人品能让我和你做好朋友——一种男女之间友情——的人。” “有道理,“安冉故作深沉摸了摸下巴,“原来童话故事都是骗人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女孩道:“不管男人女人,谁不喜欢自己的另一半是个品貌双全的人呢?我们女性不喜欢去吻一头猪,而你们男人也多半不喜欢啃一个丑八怪一样。”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说,而且刚说完话就后悔了,这是一种**裸的挑逗,会让男人犯错,也会让犯了错的男人事后会看轻女人。女人不是应该羞羞答答十分矜持的么? “万一他往哪方面想……怎么办?”想到这里冷雪慌了神了,“我怎么可以这样说话?我还是一个学生耶!” 可能是因为喝了酒女孩的某些地方有点难受,同样她心里也很慌张,为了让彼此双方都能克制住自己,她离开他的怀抱缓缓的坐直了身子。 “我们这是在玩儿火,”安冉忍住了再一次吻她的冲动,“这酒确实能乱性,不行我们去走走吧!再这样下去容易犯错误。” “嗯!”女孩娇羞的呢喃一声后发现自己居然不太容易站立起来,幸好安冉扶了她起来。 她心里是感激他的,他最终克制住了心中的欲望。现今这个社会只要男女喜欢,在婚前就来个亲密接触非常常见,你不可能指望个个都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如果他忍不住该怎么办?她像电视剧里那样给他一个耳光?别逗了!她自己都快被烧死了,所以走在回家的路上的时候,她心里又有点失落。“今晚怎么入睡?明天就要离开了。”一抹忧愁爬上女孩的心头。 “安冉!” “嗯!” “我和哥明天就得走了,”女孩有几分不舍,“只是以后我周末会经常来查房,要是发现你有对不起我的话……哼!”冷雪挥舞了下拳头。 “怎么这么快?”安冉道。“不多呆几天么?” “哎!不行啦!”女孩叹了口气,“哥哥很忙,可能远比咱们想想中更忙,别看他在还能在游戏中游戏,但一旦公司有事情他又得去安排,这次也就是新年大家都放了假,我也是在假期里,我们都觉得你是我们的亲人所以才赶过来和你团个年。” “我理解,”安冉自嘲道:“哥,不像我这个大闲人,他有自己的事业,那么大的家业说不忙是假的,所以雪儿其实我心里很矛盾的,你那么优秀我有什么资格喜欢你?” 女孩伸手堵住了他的嘴巴。“爱一个人需要问她的家境出处吗?还有别以为自己就没出息,哥说了,这个世界是给那些勇于奋斗的人,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而且我们都觉得华夏那个世界是值得一拼的,否则哥不会在那里投入那么多的精力。” “从这点上来说,我很了解你哥,我觉得他在进行重心转移,这座房子的老家伙曾经说过,‘那个世界是可以当一番事业而创的东西。’雪儿咱们一起努力,争取活出一番天地。” 他们就这样依偎着走到了别墅的花园门口。 “当然如果想我了,咱们可以视频聊天。”女孩暗示道。 安冉不太明白,他们不是每天晚上一有空就会视频聊天的么?为何冷雪要特别的提出这个?他哪里又知道,此刻被烈火中烧的女孩心中的矛盾?她明天就要走了,安冉已经被她当作自己的私有财产,而这种以爱情浇灌的私有财产别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染指的。什么若真爱一个人就要给他幸福,而不是将他占为己有,放屁!爱情就是自私的,爱他就要得到他,至少在他冷雪的字典里没有‘祝福’一说。 “他是一个青春气盛的男人”女孩想,“这世界上的女人那么多,谁也不能保证某一天某个女人就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了,他游戏中的角色额头上不是还留着另一个女人的唇印么?当然我自然不会和一个npc女人争风吃醋,那么现实中如果出现这种女人呢?” 冷雪带着这种有点患得患失的心情和心上人一起走回了屋子。 冷文泰正在盯着联欢晚会中的某个小品看得津津有味,他手中燃着的烟灰留了好长一大截。 “这么快就回来了?”中年汉子若有所思的看着二人,“花前月下窃窃私语是人间美事,你们就没打算多呆呆?这不像是陷入爱情河流中男女的做事风格哟!” “哥!”女孩有点面红耳赤,“你又什么都知道了,哪有当哥的这样说自己的妹妹的?还有你少抽点烟行不?弄得整个客厅烟雾缭绕,你想要呛死我和安冉啊?” “怕出事,”安冉抓了抓头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随即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将其点燃。“啊!憋死我了!”这个病入膏肓的瘾君子深吸一口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你们……真的是臭味相投。”女孩白了他们一眼,“我去洗澡本姑娘不管你们了。”言罢她从箱子里拿上自己的换洗衣服去了洗浴间。 “喝了酒晕不晕?”冷文泰突然问。 “还行,”安冉道:“有点晕,但算是清醒的。” “那么咱们谈谈?” 安冉将电视的音量关小。 “咱们两个老烟枪去院子里抽烟好一点。”中年汉子道。 于是他们带上茶水和香烟来到花园里做了个地方坐下。 “安冉你知道在我心中最珍贵的是什么,”冷文泰递给安冉一支香烟,“我希望她也能成为你心中的珍贵。” “我知道,”安冉将冷文泰和自己嘴上的烟点燃,“雪儿是我们的逆鳞,谁也不可以伤害她包括我自己。” 他拍了拍他的肩头。 “咱是男人,”冷文泰又道:“男人之间的谈话向来直来直去,雪儿自幼便失去了父母的爱,这对一个小女孩而言是一个很大的打击,所以她以往对谁都不会敞开心扉,连我这个当哥哥都不例外。我们相依为命吃了很多苦头才长大,雪儿要什么只要不伤害到她的事情我都会尽力满足,但有一种东西我这个当哥的给不了,你知道是什么吗安冉?” “特别的爱,”安冉叹了口气,“哥做得再好,只能是哥,只会让她心中充满着感激和依赖。有点像当初我小时候那样,父亲做得太好、别人做得再好,但我依然希望得到母亲的拥抱。有一种爱需要特定的人来给予,有一种伤必须要特定的人来治愈。” “所以,她选择了你。”冷文泰重重的吸了口烟,“安冉我知道这对你可能不太公平,一个男人走进她心里是为了添补另一个离去之人的空缺,但我没有办法,我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她如果掉下哪怕一滴眼泪都会让我痛彻心扉。所以尽管有点唐突我们还是来找了你,说得好听一点是为了来看你,我们兄弟一起过个年,说得直白点其实我这是自私,为了自己的妹子而来,因为她确实想来找你。当然如果你不喜欢雪儿可以直截了当的拒绝,我想雪儿能接受,我想即便是这样我们依然可以做亲人,不过看你们回来的样子我就彻底的放心了。” 安冉抬头望天,黑色的苍穹犹如大海,夜幕中星星高远而明亮仿佛是海面泛起的朵朵浪花,而苍穹之下的自己好似在大海中游荡的鱼儿,面对那些亮晶晶的浪花,他终归是想去追的。 “当然,”青年道:“一段缘分是需要珍惜的,一个好姑娘让我动了心,那是要用一辈子来爱的。” 冷文泰没有说什么,因为安冉给了他答案,中年汉子只是静静的吸了几口烟然后将烟头摁灭。 “咱们的帮会需要人来专门打点,”过了半晌冷文泰换了个话题又说,“想要在那个世界闯出名堂就得付出一番努力,我打算雇佣一批人到游戏里来专门管理帮派中的各类琐碎事务,这样咱们才能腾出手来将自己和团队的实力提升上去。” 安冉深以为然,说到游戏中的话题便有了自己独到的看法。 “成大事者,需占天时、地利与人和,”安冉思考道:“而这三要素当中,天时算是成事的机遇;地利算是成事的环境和条件;人和算是成功的基石;孟子曾经说过:’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我是这么理解的,一个帮会要不断的发展和壮大,需要各种人才;有了人才就需要‘和’它涉及到人心向背和内部团结问题是必不可少的,所以用一批人到游戏中来处理帮中的日常事务是明智之举,这些人平日里可以打探下npc发放的某些消息;照看下帮会的装备补给;协调帮众之间的关系;管理下帮会里的生活职业玩家;说白了就是给我们打游戏的玩家提供一定的方便和服务。要知道我们不可能叫一个想要在游戏中为了提升等级和实力的帮众玩家,放弃他打装备和练级的念头来帮我们管理事务,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游戏只是为了开心和休闲的,除了特殊的一批人,他们不可能将它当工作做。” “是啊!”冷文泰叹道:“所以我就需要雇佣一批将游戏当工作做的人来做这些别人不愿意干的事。安冉你说得对,人和是成事的基石,从咱们和响马帮对决来看,倘若那个npc马绍坤有一批人才将帮会打理得井井有条,他们笼络人心不欺压百姓,那他在怀桃县恐怕就是巨无霸般的存在,我们别说打赢他们,可能连一战的资格都没有。咱们订立好帮规制度招揽有用人才先把人和做好,至于天时和地利,是可以等和寻找的。” “对于这批人,最好是有个专门的地方进行统一的管理,就如同公司上班下班那样。” “还要开工资发奖金,”冷文泰笑道:“我早想好了,这次来这里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和你团个年,还有一件事就是我在这个城市有一个分公司,可能由于分公司负责人管理上有问题,或者是受到互联网的冲击,我们在这个城市的业绩做得越来越不好,所以我打算将它转型变成管理咱们帮会的一个工作室,用于自己转战虚拟世界的一块试验田。” “原来如此!”安冉由衷佩服,“当初冯老头在信中说,那个世界值得一闯可以扬帆起航时,老子还多少有点怀疑一个游戏有什么好扬帆起航的,眼前这个自己叫哥的中年人不正是在准备扬帆起航么?他们这一类人的格局和一般的人完全不一样,而且他们要做一件事,无论从用心到用力普通人一样拍马难追。” “我想很多人也会看到这个世界中存在的机遇吧!一块蛋糕总是会被豪强们瓜分殆尽,从游戏之处我就发现了一些工作室和专业的团队进入了其中,和以前的网络游戏一样,机会总是给那些准备好了的人。可惜呀哥,小冉在这个方面恐怕帮不了你多少,一来我没这个资本;而来我又没这个能力。”安冉自嘲的笑了笑。 听完他的话中年汉子却是哈哈一笑。 “谁要你管理这些事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只需要在那个世界不断的变强,当好咱们的偶像就是对哥最大的帮助了。这些所谓的豪强进入游戏在那个世界会形成盘踞一方的诸侯或者说依附某个npc诸侯,华夏世界诸侯割据帮派林立必然会出现,随着游戏的进程利益的争夺,与之相对的攻城略地、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也会随之到来,咱们不把家底弄厚点莫要说去图点什么,人家来攻打我们能不能自保都难说,有一天哥还要你保护我们,做那万军之中的万人敌。”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冷雪已经洗完了澡俏生生的走到了二人的旁边,“春节联欢晚会都不看了啊?” “哥说要我保护你们,”安冉看着这个头发还有点湿润的女孩无奈笑道:“这话我怎么自己都不信啊!” “加油!你一定行的。”得到了心上人的拥抱一脸开心的冷雪打趣道:“你在那个世界不是还有个女人么?人家可是女神,也为了她的情哥哥做了不少事啊!” 安冉打了个寒颤,“女人难道都是天生的醋瓶子么?”他想。 “咱们的雪儿吃醋了,”冷文泰笑道:“安冉的际遇和咱们好像确实不太一样,你一定要利用好这种际遇,帮中的事情有我在你就不用过多的操心,说到这里雪儿,以后周末有空要来这里帮帮你雅晴姐和安冉,这边工作室的事情需要你们多多操心。” 关于成立游戏工作室冷文泰是对冷雪提起过的,这个很好理解,自己的哥看中了华夏游戏中潜在的商机,传统的快消品连锁经营模式正在被互联网冲击,他要试图转变于是看准了游戏产业这块蛋糕。将工作室成立在这个城市,其一、冷文泰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他要干什么;其二、这个城市的这家分公司一直以来没有拿得出手的业绩还不如将它注销另谋出路;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个城市有安冉冷文泰想要和他抱成团,况且冷雪以后必定有空就要往这里跑,她在往这里跑的时候能有点事做,这种事又能让他们在将来有办法立足,何乐而不为呢?只是女孩没有想到自己的哥会把李雅琴派到这边来。 “你准备把雅晴姐派到这边来?她在你身边做得好好的干嘛让她离开?”女孩不解。 “因为最重要的事情要交给最信得过的人,”中年汉子喝了口茶又给安冉和冷雪倒上,“雪儿我们是在走一条新的路,每一步走得稳不稳都关系着未来。我打算将公司的重心往游戏里发展,这是在公司里和谁都不敢说的——除了你雅晴姐——别人绝对会反对和嗤之以鼻,我不敢把这种事交给外人做,但目前来说我自己又走不开,所以就只有让你雅晴姐先来帮着我点了。” “可是雅晴姐只想呆在你的身边,”冷雪嘟起嘴道:“你把她叫过来,她会不会不开心啊?” “你这丫头!”冷文泰瞪了自己妹子一眼然后忍不住笑道:“你以为你雅晴姐还是小姑娘啊?像你这样一日看不到自己的安冉就心里慌?况且我有时间会过来,当然我相信你周末也会往这边跑。记得照顾好这两位小朋友吧!一个只知道吃方便面;一个又只知道工作。” “就是!不知道吃方便面一点营养都没有么?”女孩没好气道。 安冉只能呵呵的干笑两声,他能说什么?说我吃方便面只是为了节约时间? 他们就这样又谈了一些家常和琐事后就回到了客厅,然后又一起看了会儿电视才分别上楼入睡。 别墅二楼有好几间卧室,平时也都是打扫干净只需要铺上床单和被褥就可以躺人。中年汉子倒是在床上不一会儿就呼呼入睡,只留下两个陷入爱情河里中的男女整夜都在辗转反侧。 这一夜安冉想了很多,这一夜冷雪只想安冉。 大年初一,三人其乐融融的吃了顿饺子,然后青年男女在晨光中依依惜别。 第五十二章 初遇白蛟 昨夜也是华夏的除夕之夜,当天幕洒下星辰时人间已是万家灯火,大城小镇传出声声爆竹辞旧迎新。 梅思安侧躺在一朵飘荡的彩云之上,想要在欢乐和奔波的人群当中找到那个身披灰色袍子腰挂酒葫芦的俊俏青年,但哪怕飘荡了整整一夜、看了一夜,也没有找到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冒险者。 “今夜天上无月,你又在人间的哪里?“女神有点哀怨,“可曾知道在这个世界还有一个姑娘在等着你么?” 一阵冷风拂过长空,女神梅思安紧了紧身上的衣襟,冷么?哪怕再大的风都不会让她觉得寒冷,只是人间的万家灯火让她有点孤独罢了;只是在这长夜之下,那些躲在花后树下青年男女们的窃窃私语让她有点忧伤罢了;她只是好想看见一个英俊的青年举头望天对她说:“喂!天上的那位你很无聊么?”但她没有等到,所以今年除夕她是一个人过的。 她知道自己的心上人是冒险者,所谓冒险者那自然是对这个世界没有多少留恋和珍惜的,常言道:‘谁是薄情寡义人,凡尘之中冒险者,九天之上闭目神’当然她是神,但别忘了她在成神之前一个人,非但是一个人而且还是个女人,作为女人多少还是希望被人爱的,而不是像这样挂在苍穹之上吹吹冷风尝尝孤独。她同样也希望心中的安然是一个特别的冒险者,一个不把她当npc看待,能狠狠的拥抱着自己的冒险者。 长夜褪去旭日东升,一年过去新的一年已经到来。女神梅思安似乎有点困乏她捂手打了个哈欠,然后缓缓的站起身来。 “这个世界啊!”她低声呢喃,“总归是需要点温暖的,人间并不该成为你们打赌的棋盘,众生更不该沦为你们手中的棋子。” 女神微微抬头皱眉望了望天,然后像一颗流星一样往天幕的更高处飞去。 ****** 怀桃县的一些街面上铺满了红纸屑,各巷弄和院落间偶尔响起爆竹声,然后跑出两三个穿着新衣服的npc小孩子。他们兴高采烈喜气洋洋,这个世道不管如何不堪,大人物们如何忧烦,对于过年小孩子们总是能开心的。 但樊云天不开心,很不开心! “我说了多少次了?啊!”安冉语重心长的教育道:“你他妈多少也算是个行走江湖的刺客了,怎么还是跟个小孩子一样既贪吃又贪玩?” “你有说过?”樊云天懊恼的踢了一脚地上的红纸屑,“我他妈只记得,老子在说粗话的时候你提醒老子是个小孩,现在倒好!我想过个大年你转身就跑,害得老子大年三十睡了一天一夜。别给我说什么系统不准你进入游戏啊什么的,是你自己跑了,我们的大神没有功夫管你。” 这时候在一户院门上贴了新门神的墙根边,一个孩子点燃了爆竹,‘砰’的一声吓了樊云天一大跳,那孩子捂着耳朵对着路过的主仆二人做鬼脸。 “放、放、放!”樊云天对着那个孩子比了比拳头,“怎么不炸死你们这些小王八蛋。” “买、买、买!”安冉被自己仆从一路下来的抱怨给弄烦了,“咱们先去吃混沌,再去买爆竹,然后去衣服铺子。” “真的?”樊云天挖了挖自己的耳朵有点不相信。 “不然怎么办?”安冉将双手叠放在后脑勺没好气的说道:“继续听你秃驴念经?” 樊云天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哇塞!”npc小子谄媚说道:“我就知道安然哥对我最好了,放心安然哥买东西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好么?你开始可不是这么说的。”安冉走得一摇一摆逗弄道。 “你当我说话是放屁就行。”樊云天像狗腿子一样拉着安冉的衣角,“安然哥我肚子都饿得呱呱叫了,听说陈家摊儿的馄饨味道鲜美,咱们去吃他妈几大碗好不好?” 于是在樊云天的带领下,主仆二人将怀桃县城的东面逛了一小半。可是今天的县城街道上并没有像往常那般热闹,大多数npc多在自己家里过年,店面关闭商贩很少,这导致他们的早餐不得不由混沌变成了面条,爆竹倒是买到了好一大堆,樊云天的新衣服却没有着落,于是npc小子和安冉去了一处还开着门的书店买了几本书籍。 他要的书籍乱七八糟,什么武侠小说、修真小说、稗官野史、各类诗集、还有一本《一万个为什么》幸好樊云天对什么****之类的不感兴趣,不然这小子可能会在这些书籍的引导下,某一天又要安冉带着他去青楼逛逛。 安冉自己买了几个大红包和一些礼品,这是用于拜年用的,有一句话叫做‘入乡随俗’英俊青年当然知道这个理,于是买好了东西他首先就去拜访了黄员外,送了礼、给了黄莹莹一个红包,钱不多、完全是图个吉利。他拒绝了黄员外留下吃饭的要求又回到了泰安邦,将剩得的红包分发给了还在院子里兢兢业业做事的npc护院、丫鬟、仆役们,他们十分开心,喊着安然老大新年快乐。 对npc好一点,安冉觉得这是应该的,因为当我们离开这个世界以后,他们还在为你守家护院,甚至以后他们还会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搭上自己的性命。npc是人么?它们当然不是人,但倘若它们对你有义的话,你是不是应该还之以情呢?就如同黄员外,这个老家伙其实在他们身上话费的银子可不少了,不管他是处于什么目的。 最后一个红包自然是给樊云天的,安冉没有给npc小子封多少钱在里面,因为他所有的开销都是自己出的。他给他封了四十四枚铜钱,寓意是希望樊云天事事顺心。 做完这些以后已经是中午,安冉又不得不下线吃饭然后再上线。帮里还是会偶尔出现一两个游戏玩家,看见安冉的时候他们也都彼此拜年问好。从他们口中得知,自从和响马帮打了一架后,响马帮帮主被人杀死于长寿街后面的一条巷弄之中,而响马帮帮会的院落里又死了一些人,他们的物资被洗劫一空。 “很多人说是我们干的。”他们说。 “不是我们,是另有其人。” 安冉没作过多解释便出了门。 树倒猢狲散,横行于怀桃县多年的响马帮就此销声匿迹,这是安冉和大漠孤烟直都能预料到的。当两帮之间的人打得两败俱伤的时候,总会有人躲在背后给你来上致命一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故事出现得还少么?所以他们才会冒着危险买下那批盾牌和长枪,就是将自己的损失最小化势如破竹的打败响马帮;所以他们才会让向东带一队帮众驻扎在帮会,以防止别人釜底抽薪乘机偷家。 看着被官府封起来的响马帮院落的惨相安冉知道他们做对了。 突然间樊云天一甩手,对着那个院落就仍出了一个爆竹,随即‘砰’的一声那爆竹就在响马帮的院落里炸开了花。 “炸死你们这堆死猪狗。”樊云天哈哈大笑。 安冉对着他的脑门儿就来了一个栗暴。 “有你这样将爆竹往人家院子里丢的么?炸伤了人怎么办?”安冉狠狠的瞪着樊云天。 “什么嘛!”樊云天揉着脑门儿嚷嚷:“这院子里又没人。” 然后院门被一下拉打开了,一个帽子上还留着红纸屑脸被炸黑的衙役破口大骂。 “操你妈!是哪家的小杂种干的?你姐的**被狗捅烂了!”衙役一下子跳出街面手中紧握着刀柄怒气冲冲。 但当他看见站在街面上的安冉和樊云天后马上就换了一副嘴脸,笑嘻嘻的走了上来。 “安然老大你们好啊!这……这帮小孩太顽皮了。”八字胡的衙役对于自己口吐芬芳有点不好意思,于是解释道。 “他总归还是没有发现是樊云天干的。”想到这里安冉安下了心。 “李大哥这事换谁来也会生气的,你骂得还算是客气的了。” “李大哥,”樊云天将手随便往一处街落一指,“往这院子里丢爆竹的那两个小王八往那边跑了。” “哎!算了,”这个衙役抹了一把脸,“算我倒霉,你们走在这街上也要小心点啦!” “多谢李大哥提醒,”安冉抱拳后又问:“你老哥大过年的都不休息么?这是办差?” “休息个屁!”这位壮实的中年npc没好气道:“衙门这碗受气饭可不好吃,这不、响马帮倒台,他们院落也没有了人,大人命令我们将它打理干净以后官府好收回或卖给别的居民。” 说到这里他四下望了望,然后一只手捂住嘴巴稍微靠近了安冉轻声说道:“你们收了马绍坤院子里的东西,其实这院子也是不错的,干嘛不一起收走?官府拍卖的话……嗯!价格其实不高的。” 安冉本想对他说这事儿不是泰安邦干的,但听了这人后半句话后青年也就来了兴趣,对他前面的话也就不再解释,有些东西越描越黑。 “唔?”安冉疑惑道:“这宅子是要卖的么?” “多半要,”衙役小声道:“县衙已经够宽了,大人还没有闲心收取这么多宅子作为办公地。谁又不希望自己兜里多那么些银子呢?按道理我是不能对你们透露这个的,只不过嘛!安然老大和孤烟老大平日里对咱们这些当差的兄弟都很好!咱们自己人说说也无妨。” “老子几时对你不错了?”安冉想,“这分明就是你想要巴结我们嘛!” 不过这话他当然只是在心里想想不会说出来,事实上安冉还在懊恼自己身上没有了红包不然倒真要封个红包给这个衙役。 “多谢李大哥提醒,”安冉同样将嘴巴对着衙役凑了过去。“等忙完公务兄弟们一起吃台酒。” “安然老大有请不敢不来!”差役心里十分开心,“我得进去了,这里呆久了被人看见不太好。”他说。 樊云天的一个爆竹让他收到了一条不错的消息,其实安冉心里也十分开心,只留下窃窃自喜的npc小子跟着他往城外走去。 阳光和煦,绿竹猗猗。在通往望月湖的城郊路上,有些树木开始吐露新芽,远处是一片随风摆动的竹林,竹林前方又有大块大块的田地。 今天是正月初一,家家户户还家中过年,但相信用不了多久,这里便会出现很多农夫打扮的npc站在田间地头插秧播种。到时候也难免会出现一些小怪物破坏农作物,当然也必不可少的要出现一些发放任务的npc和玩家,他们相互合作从三遍四的干掉那些可恶的小怪物,他们可以得到经验和奖励;他们又可以憧憬一个好的收成。一幅幅画卷总是在华夏系统的掌控当中生成。 “勿以恶小而为之,”安冉从腰间取下葫芦喝了口酒然后再递给樊云天,“你这种将爆竹往人家院子里丢的行为是错的。当然这未必就是恶,很多时候可能是孩子调皮和好奇的心性使然,但我们要尽量控制这种心性否则就有可能变成小恶了,就好比我们在将爆竹插入白菜之前的时候就应该好好想想,我如果炸掉了人家一株庄稼,就会毁了人家的一分耕耘。“ “知道了!知道了!你很烦耶安然哥,”樊云天先是丢出点燃的爆竹再接过他的酒壶,“你个白痴又不是学塾里的先生给老子讲什么人生大道理——啥?将爆竹插在白菜里炸?”突然这个耳朵尖尖眼睛圆圆的npc少年满脸憧憬。 阡陌之间响起了砰的一声。 看到他这个样子安冉只得摇头作罢,“如果樊云天变得规规矩矩,那他就不是樊云天了。”青年想。 他今天原本是打算好好练级的,新的一年嘛!新的开始,作为一个游戏玩家你不在游戏好好刷怪练级难道去游山玩水? 然而此刻他们就是在游山玩水,他们先是拜访了水运码头的郝七爷,安冉送上了从城里买来的一些糕点,郝七爷拉着他们在船上吃饭喝酒,席间汉子向安冉解释了那天他为何迟迟没出人帮忙的原因,青年一笑置之,然后他们又找一条小船游荡于湖面之上。 碧波万里,远山如黛,此情此景安冉不禁双手负后学起文人骚客咏起诗来。 只听他念道: 胜日寻芳泗水滨, 无边光景一时新。 等闲识得东风面, 万紫千红总是春。 樊云天对道: 天街小雨润如酥, 我家主人蠢如猪。 啊! 岁月刀刀催人老, 软了香蕉,紫了葡萄。 “好诗!”npc小子对于自己胡拼乱凑的句子非常满意,潇洒的点燃一枚爆竹向湖面丢去,湖面炸起好大一阵水花。 “你他妈哪里找来的这些混账句子?简直是有辱斯文!”安冉气不打一处来。 “你他妈又好得到哪里去?”樊云天反唇相讥,“这首诗明明是隐喻作者追求圣人之道的美好愿望,你拿来赞颂春天的景致,真是半壶水响叮当。” “哦?你又知道了,“安冉挑起一边眉毛看着自己的仆从,”小子我来问你作者是谁?那个朝代的?” “朱熹嘛!字元晦,号晦庵,宋朝的理学家、思想家、哲学家、教育家、诗人,儒学大成者,世称朱子。他是唯一一位非孔子亲传弟子而享祀孔庙,位列大成殿十二哲者中,受儒教祭祀——够了吗?”樊云天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堆然后问道。 安冉痛苦的点了点头啧啧称奇,“这小王八蛋怎么知道我们世界的历史名人?”他想。 “你他妈百度抄来的吧?”英俊青年心服口不服反问。 “你管老子怎么来的,总比你这个将书读到狗肚子里的人好。” 站在船尾摇桨郝七爷强忍心中笑意,这个浸淫于江湖的粗鄙汉子虽然听不懂他们的一些话语,但这个主仆二人拌嘴确实有趣,就在他忍不住将要咧嘴笑出声的时候,突然发现小船前面的湖水变成了雪白色。 安冉和樊云天也发现了异样,那团白色的水面开始晃动、然后慢慢的舒展开来,形成一条长达百余丈的白色水流,水流开始像飘带一样的在湖中游荡,然后向着三人的小船缓缓又来。尽管它游得缓慢而,但湖面还是泛起了阵阵波浪弄得小船起伏不定。 三人仿佛木头般站在船上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他们彼此间谁也没有说话,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因为都知道,那条游动而来的白色东西,它好像是一条活物。 随着哗啦一声,船头的浪花四起,一个头大犹如车、形状如虎的白色头颅在小船前面不足十米的地方缓缓升起。白色头颅的脑门儿长有独角,隐约有丝丝闪电在缠绕,而托起巨大头颅的是一条腰杆般粗细、长满巴掌般大小鳞片的身躯。 那头颅越升越高,将天上的太阳也挡住。它眼若铜铃、居高临下、虎视眈眈的看着三人,原来这是一条长达百余丈的白蛟。 “哈……哈!”白蛟打了个哈欠发出牛一般沉闷的声音,“今天又不是二月初二,人类你们太吵了老夫我睡个安稳觉容易么?” 它庞大而吓人,鼻孔中不时的喷出阵阵白雾,蛟龙如此出场早已将船上的三人唬愣在原地,他们大气都不敢出。 “刚才谁扔的爆竹?有种站出来!”白蛟大声吼道。 三人还是站在原地望着它没有说话。 白蛟有点不耐烦了,拖在百丈之外的尾巴高高跃出像一条巨鞭砸向水面,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湖面泛起巨大水花。 “这声音比你们的爆竹声如何?”白蛟继续说,“没种是吧?那老夫就把你们三个都吃掉。” 它的头颅缓缓向下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它的牙齿如同蛇的毒牙尖细而带钩,舌头也是分了叉如同蛇信。这证明这条蛟还未褪去蛇身上的有些特征,虽然有了灵识但还未到达走蛟的境界。 “老子扔的你想怎样?”樊云天唰的一声抽出腰间匕首,噬魂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白蛟万万没想到这个异乡的少年郎如此胆大,居然敢拔出武器对自己怒目而视。这望月湖周边的百姓谁不恭敬的叫自己一声‘湖神老爷’;谁不在二月初二那天往湖神庙赶烧香跪拜乞讨风调雨顺? 白蛟气笑了,它裂了裂嘴道:“小家伙你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它的头颅离樊云天已经很近了突然又想到什么,“啊呸!老夫是龙……虽然离龙好像差了那么一丢丢,但绝不是弱鸡的小老虎。” “只要你们放了他们,”樊云天指了指自己的主人和郝七爷,“随便你怎么处置我都行,咱好汉做事好汉当,你就算是拳头再硬也得讲讲道理。” “拳头比你硬的人会和你讲道理么?”安冉想,“人尚且如此,这种巨蛇化蛟天性冷血的东西会和你讲道理?” “你比龙差远了,”尽管心里十分紧张,安冉还是装作一脸平静的盯着那颗巨大的头颅说:“龙能喷火吐水、翻江倒海、升空几万里你做得到么?依我看啊!你不过就是池塘里的一条恶黄鳝。” 安冉将自己豁出去了,反正面对这种恐怖般存在的冷血动物,你就算是苦苦哀求它也没用,与其跪地求饶让它放在自己一马还不如站着死,反正他和樊云天纵然被杀还可以复活,大不了掉点装备和经验,至于npc郝七爷……自求多福吧! “放屁!放屁!放屁!” 白蛟听到此话后变得痛苦异常,百丈身躯一跃而起在半空中不停地扭曲和盘旋,然后再重重的摔回湖里,如此反复再三,整个湖面泛起滔天巨浪,安冉他们的小舟仿佛是风中摇曳的树叶,随时都有翻船的可能。 一丝白色的灵气如同青烟一般脱离了白蛟的身躯向四周散去,它伸出巨大的爪子试图抓住那丝灵气,但灵气却如同光阴一样从它爪间流失。 它本是山中一白莽,苦心向道几百年才得以褪去蛇身出了深山潜入湖中化而为蛟,蛟想要成龙就需要修行千年,然后游走于大江之中跟随水运归入大海,在此期间要躲那桥下悬剑和天上雷电,一不小心便会被神奇抽筋扒皮落得个身死道消。它们虽然筋骨体魄远远优于人类,但在修行路上是何等艰难?人类区区数百年倘若碰到机缘能白日飞升,它们不行,除了要先修出灵识还要受到各种天地规矩压制,倘若稍微不注意自己的行为种下恶果违反天道,那成龙成神之路便永远断绝了。 人类为万物之灵,天生具有三魂七魄,体内窍穴更是多如繁星妙不可言。人类在修行路上不管是悟性、还是吸取天之精华的速度,都是别的生灵望尘莫及的,所以为何很多精灵鬼怪山中妖物,首先要修一副人的皮囊,才能更快的参悟和求得天道这就是原因之一。 但、成神成仙之路哪有那么容易?人类虽然天生具有一副好皮囊和灵识,却因为太过聪明,导致心里杂念欲望太多,给自己的心套下了把把枷锁修行之路举步维艰。动植物们皮糙肉厚心志坚定,却奈何灵识未开悟性极差,虽没有那么多的杂念和欲望可是修行之路犹如滴水。 何况动植物们抵达画型境,在拥有了人的皮囊和心性以后,还得要经过人性的考验。当你的修为已近达到了那种能在世间为所欲为的时候,你能否管住自己不为所欲为呢?这是一场心性的大考,不管是人、还是修炼成人的精灵鬼怪、妖物、妖兽都要历经此劫。要渡心劫太难了,所以人世间才会留下那么多传说和故事,有美丽而凄美的人妖相恋;有恐怖荒诞的鬼物吃人;有血腥残暴的妖兽作乱;也有道貌岸然的邪修蛊惑人心;所以天道之下才会对此产生渡人渡己的各种教派,目的就是教化众生为其指明一条修行之路。 再说白蛟,它当初从溪涧游入困龙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把悬头铁剑,千辛万苦才得以来到这望月湖栖息。困龙江,它确实是条能困住蛟龙的江河,当初那些被利剑和雷电击杀、尸体化为江中石头被激流冲刷的蛟蛇还少吗?它能来望月湖并非它本事有多高,而是它行得有多正。 八百里望月水浩浩荡荡碧波万里,却并未出现多少灾害,这多亏了白蛟的乐善好施。大旱之年它会砥砺着道行的流失,吸取湖中之水跃上云头为百姓布雨;当遇见洪水泛滥的时候,它又会用自己的百丈身躯阻挡着一些决堤的堤坝不让洪水淹没农田。它不过区区八九百年的道行,所做之事也只能是力所能及,行云布雨是龙王雷公之职它做了;修缮堤坝是庙堂官府之事它同样做了;所以在那沛山岛上才会出现一座湖神庙,望月湖沿岸的百姓才会尊称它一声湖神老爷,百姓们虽从未见到过这条白蛟,但他们愿意将它想象成保佑一方水土的神灵让它享受香火供奉,虽然它只是一条白蛟并非是真正的神仙。 于是每一根诚心而拜的香火,每一颗感恩之心皆化为股股功德灵气,既熏陶了神庙又将白蛟包裹得熠熠生辉,这是白蛟最坚韧的铠甲。 白蛟有此善心源于一场因缘。在八百多年前,那时候它还是山间一小白蛇,因贪慕暖阳爬出洞穴被捕蛇人抓住,就在那捕蛇人快要取它蛇胆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骑牛的牧童,牧童用几枚铜钱向捕蛇人买下了白蛇救下了它的性命。将它放生的时候那牧童口中碎碎叨念:“原本我也是怕蛇的,但你身上没有它们那种吓人的花纹,看起来还有几分可爱呢!蛇啊蛇,你快快离开,以后千万小心不要再被人家给抓住了。” 从那以后白蛟就记住了牧童的话语,自己是一条可爱的白蛇,而且也必然会十分小心没有再被人抓到过。 (有朋友可能暗自猜测,你这个桥段老子怎么感觉像是在看某部电视剧呢?不错开始是很像,但我不准备让他以身相许报答牧童哥的救命之恩。)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山中的白蛇在修行它修的是今生;山下的牧童也在修行他修的来世。人间沧桑几百年,不过仙人弹指间。 多年以后他们再次相遇,当初的小白蛇已经快要成为走溪化蛟的庞然大物,而当初那个稚嫩的小牧童,早已转世多次如今成为一个翩翩读书郎。虽时过境迁,但他们依然本心未变,它不为恶他一心向善。 那一天大雨滂沱,一群山贼将身背书箱的读书郎逼迫到了一处悬崖边,目的就是要杀人越货,抢了他身上的钱财。 正当读书郎走投无路的时候,白蛇出现了,它以身做桥,将自己巨大的身躯搭在两山之间,让读书郎从自己的身体上走过去。巨蛇出现山贼当然是吓得魂飞魄散落荒而逃,但读书郎也着实吓得不轻,无论如何也不敢睁眼看它一眼,只能站在原地无法挪步。 白蛇想了很久,最终说出了多年以前小牧童的对自己说的那句话,只是将其中某个字改动了一下说:“原本我也是怕人的,但你身上没有他们那种吓人的杀气,看起来还有几分可爱呢!人啊人,你快快离开,以后千万要小心不要再被人家给抓住了。“ 说来奇怪,当读书人听到它能开口说话非但不怕,反而心中大定稳稳当当的从它的身躯上走到了山崖的对面。下面是涛涛溪水,白蛇和读书郎从那一刻起都跨过了自己心境中的一条沟壑。 又过了许多年,白蛇必须要下山入水了。它再次路过与读书郎相遇的地方,发现山崖之间搭起了一座石桥,取名叫‘渡劫桥’桥下悬着一把铁剑,但凡是做了恶事的山中大蛇,想要从桥下溪水中游过化而为蛟的无一例外统统都被铁剑斩杀,唯独白蛇从铁剑下的溪水中安然无恙的游入了困龙江最终化为了白蛟。 这座桥是当初的读书郎所建,桥下的铁剑是他所悬。这名只修来生、当初骑牛后来读书的人就是和尚彗心。 正因为种有善因它才结了善果,包裹身躯上的缕缕灵气是沿湖百姓的感激之心,亦是它在这望月湖中的立身之本,将来还有可能成为走江入海的保护屏障,可是这小船上的青年,只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它失去十年之功,这让白蛟如何不痛彻心扉。 君子之言堪比棉帛亦是刀剑,他能让你沐浴春风也能让你寒霜扑面。对于白蛟这种修行者来说,以它们这种等级和高度,恐怕世间那些普通的拳头兵刃已经无法伤其分毫,但若是圣贤的一句话就可以让它们道心崩塌。 草莽杀人圣贤诛心,天上人间不过尔尔。 它在空中水中痛苦的翻腾着,安冉就乘机对它使用起了‘观心’技能。这时他才知道白蛟等级已经达到了152级,和青云山看守山门的树妖和鱼先生他们差不多,可能比当初已经步入了画型境的小白要稍微弱点,但已经算是很了不起了。我这么说吧!按照华夏网络游戏中对npc的势力划分,这条白蛟它已经是步入王侯级的范畴,算得上是整个望月湖不可匹敌的存在,这八百里水域它就是王。 安冉却是不削道:“老子还以为有多了不起,也不过区区一百五十级左右而已,若是在青云山我家小白可以将你当马骑。” 他这话震得郝七爷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我也不服它,”樊云天耸耸肩望着自己的主人道:“你他妈在鄙视别人之前,能不能先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去了趟青云山就真当自己天下无敌了?” 白蛟将巨大的头颅缓缓的靠近一身破烂的年轻人,它微微晃了晃脑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怎么想打架?”安冉唰的一声抽出腰间竹仗指着离自己不过几米的头颅喝道。 “安冉哥要不咱们稍微低调点?”樊云天扯了扯自己主人的衣角,“好歹白蛟大哥都是一方霸主,多少还是要点面子的。” 郝七爷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是将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大哥?”白蛟巨大的头颅和身躯突然消失,“老夫当你太爷爷都不为过了。” 一个须发皆白、身穿鱼鳞花纹的白衫老者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小船上,他光着脚吹胡子瞪眼的望着这一大一小。 “虽然你贵为神使,”老者刮着自己长长的黑指甲声如洪钟的说道:“但老夫偏不买账,你俩小兔崽子貌似很嚣张啊!” 它变化成人型,突如其来的出现在船上着实吓了三人一跳,但安冉很快的稳下心神。 “你想怎样?老王八蛋!”安冉抬起脑袋针锋相对。 这一刻郝七爷和樊云天心里同时想到一个词语‘完了’ “我想怎样?”白发老人气得跺脚指着安冉的鼻子破口大骂:“小兔崽子知不知,就因为你刚刚的一句‘恶黄鳝’,就足足损了老夫十年的功德之气,这笔账该怎么算?” “老子还有这般能耐?”安冉完全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心想,“一个玩家的一句话就可以让一个王侯级的boss掉级,这华夏系统未免太扯了吧!” 于是为了印证这事的真伪英俊青年准备再试试。 “恶黄鳝、恶黄鳝、恶黄鳝、你就是恶黄——” “——小兔崽子不要害我!”化身为老人的白蛟吓得冷汗都出来,一步跨上用脏兮兮的大手捂住了安冉的嘴巴。 然后他发现自己身上的功德之气根本就没有像开始那般流失,于是用另一只手抚了抚胸口才得以定下心来。 “果然如同老和尚所说:‘贤者之言需由心生感应,否则便不算是提刀执法。’这小子身怀仁者圣心,颇有几分君子气息,所以他刚才心生感应之言才会让我掉了功德,但现在他却故意用语言害我却不灵光了。”想到这里老人便气不打一处来,“故意用语言折损别人的功德,这算哪门子君子圣贤?” 安冉没有再次看到缕缕白气从老人身上飘出,老人脏兮兮的大手离开了他的嘴巴。 “咦!怎么不灵了?“青年想,”难道这不是句咒语?难道是老子的语法和身法不对?” 他哪里又知道,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咒语,而且刚才的话其实也不是让白蛟掉了修为,而是让它损失了一些功德之气。是非善恶人人皆可说,但需要君子贤人才能判定。倘若某位身居高位的圣贤指着修行者说,你就是一个坏人或恶畜,因为他的话语修行者被天雷击身也并非没有可能。这就好比咱们法院的法官大人,他铁锤一敲认定你就是一个犯人,那自然会有将你抓去坐牢或枪毙。 当然成为圣贤君子本身就极难,非但要你不断的专研学问明白世间之理,还要身体力行引导和教化世人。知已难行亦难,想要弄明白道理已经很难了,还要规范自己的言行设身处地的去做这就更难了。否则这个华夏世界当中怎会存在那种道貌岸然言行不一的伪君子和伪圣?伪君子懂得了道理却不去做,这对于庙堂江湖来说是一份不幸;伪圣制定规矩,却让自己超然于规矩之上这对于天道来说就是一场灾难。 安冉自然不是什么君子圣贤,他只是进入华夏的一个游戏玩家,他玩儿着自己的游戏,升级、打怪、做任务、触碰各种机缘,系统给予他什么身份他就是什么身份,比如当初他在稻香村碰到樊云天泛起过恻隐之心后,系统就给了他一颗‘仁者圣心’他碰到梅思安后又被弄成了一个乞丐;他在看npc的故事、或者是参与npc故事的时候偶尔迸发的一些想法和感情,系统自然会让他游戏角色心海中那颗种子萌芽。他要是不做这些、不想这些他又是什么呢?一个将等级练得极高的游戏玩家?他做了这些又是什么呢?谁也不知道,当然你也许会说他是主角嘛!以后肯定是变态,你要这么想我他妈也并不否认。 不然怎会他心有所感,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人家白蛟掉了十年的功德之气,这大概就是拥有‘仁者圣心‘的一项能力吧!长此以往走下去,有一天安冉会不会一句话就判定了npc的善恶生死呢?我想应该不会,第一、老子才是规则的制定者;第二、即便是带了光环的主角也应该是要讲道理的嘛! “冒险者你难道不知道,伤人以言,深于矛戟么?”化身成为老人的白蛟心有余悸。 “我怎么知道说一句话就让你掉了什么……什么气?”安冉呸了一声向湖面突出一团唾沫,“况且又是你先跳出来吓人的,反正爆竹不丢也已经丢了;老子的话不说也说了,接下来你看着办吧!我们肯定是打不赢你,但也不可能伸长脖子给你砍。” 白衫老者吹胡子瞪眼的审视眼前的年轻人,“我是一条可爱的白蛇”他想着几百年前小牧童的那句话,“在这望月湖中也只做善事,这是我以后走江入海的功德,莫要动怒莫要杀生,十年功德气丢了……修回来就是了,这个年轻人不简单,他身上非但有龙的气息(安冉的个人包裹里可是有赤金龙王二大爷的龙鳞的。)还有仁者圣心。我现在惹他,倘若真有一天他修成了圣贤君子,我不是自讨苦吃么?“ 主仆二人紧捏武器和他对望。 “嗨!算了,”老人像皮球一样泄了气率先败下阵来,“算老夫我倒霉,谁叫我耐不住寂寞非要跑来看看你这个小兔崽子呢?”他一边说一边看着安冉腰间的酒壶,“你给我口酒喝咱们的事情就算是扯平了如何?” “这么简单?”安冉心想,“老子还以为你要吃了我们呢!” “给他!快给他!”看他还没动樊云天像打发瘟神般催促。 “就是,喝口酒没什么大不了的。”郝七爷小心的提醒。 安冉磨磨蹭蹭的取下酒葫芦递给了白蛟,他倒不是怕他喝自己的酒,而是怕他得到混世酒葫芦后就不还给自己了。但他还是只能递给他,能有什么办法呢?他如果真想要可以明目张胆的抢,自己身处这艘小船面对一百五十多级的npc还能跑到哪里去? 老人接过酒葫芦揭开葫芦盖美滋滋的灌了好大一口,就在安冉怀疑他要将葫芦倒个底朝天的时候,他停止了喝酒将葫芦又还给了年轻人。 “这葫芦不太对劲儿,”他狐疑道:“怎么可能装下这么多酒水?还有这酒也不太对劲儿,虽然味道极差但……哈哈哈哈!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老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然后纵身一跃跳进水里。 “小兔崽子你身上有一股我熟悉的气息,有本事的话来我府邸,老夫一定请你喝上好的灵泉酒。” 言罢、白蛟一摆它巨大的尾巴湖面泛起好大一阵浪花,只留下船上三人面面相觑。 第五十三章 琐事心头绕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过完大年的玩家们在陆陆续续回归。华夏就像那藏在心间的温柔乡,玩家们如同一队队迁徙的候鸟,在尝尽了那头的风光后总还是要回到这个世界逛逛的。 这些天安冉和樊云天一直在升级打装备,游戏玩家嘛!总得有个打游戏的样子,你不能总指望像很多修真小说中那样,某位男主角靠闭目养神就能冲上云霄毁天灭地。主仆二人十分勤奋,把能接的任务接了个遍;把该刷的怪也刷了个遍,有时候他们会和泰安邦的弟兄们一起群殴某些山贼猛兽;有时候又会孤身前往某处湖边砍杀叽叽喳喳的鱼人。 元宵佳节的时候安冉是在游戏中度过的,一来他是答应过樊云天一定要陪他逛花灯的;二来在现实生活中他在歌勇山也算得上是孤身一人,如果独处居室也确实没有比游戏里要好上半分。所以正月十五的那天,他刻意晚进游戏几个小时,目的就是为了牵着冷雪的游戏角色‘烟落’的手和樊云天一起游荡于怀桃县观灯街的街道上,与很多npc百姓一起看烟花、看娇娘、猜灯谜、说吉利话。 之后又是一阵忙碌的练级,安冉的等级终于突破了40级大关,而樊云天的等级达到了43级。安冉的装备依然没有起色,衣服是没有多少属性的平民布衣武器依然还是那根准备跟他一辈子的竹仗。至于樊云天,npc小子得到一件拥有名字的黑色防具。 防具分为皮甲、皮裤和皮靴,叫‘暮色挽歌’是专门为刺客量身定做的套装,“这他妈是给死人穿得的”当时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杀掉了那个僵尸从棺材板儿里扣出来的时候他曾抱怨,不过后来当他们在冠英镇三下五去二就干掉一批抢劫商人的土匪后,npc小子就不再这样说了。至少从属性上来说这套防具对得起他樊某人,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漂亮。 安冉和樊云天的实力在步步增长,英俊青年学的‘随影惊鸿’居然已经能够化出两个分身了,他只有这个战斗技能,随着千百次重复不断的使用大有赶超樊云天的势头,技贵在精而不在多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忙时升级打怪,闲时喝酒聊天。酒每天是要喝的,泡有妖丹的‘五谷丰登酒’如同清泉一样进入他们的肚皮,酒水穿肠过罡气府中留,溶于酒水的妖丹罡气不知不觉间就进入了主仆二人的气府窍穴,滋润着他们的内天地。安冉曾经用观心技能看过自己游戏角色的内天地,发现那些河流的水似乎没有浑浊了,而土坡也有了长高之势,某座土坡上隐隐约约出现了阵阵雾气。不过那一次他没有看见帮助自己打理内天地的黄海皓和李青韵。 泰安帮在蒸蒸日上,帮众们不管npc还是玩家,装备等级都在提升。冷文泰果然说到做到,刚刚过完大年就安排了一批人到这座城市,他们注销了那个分公司成立了游戏工作室,由那个叫李雅晴的女人一手打理将泰安邦的日常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安冉和她见过面,她人很美、心里也善良、算得上是冷文泰实际上的贤内助了。故而那个大漠孤烟直老大才会有时间和自己的弟兄们一起练级打装备。 时值是二月初二,今天有许多怀桃县的百姓是要去望月湖的湖边祈求湖神保佑风调雨顺的。npc们会往湖中抛下一些纸钱、糕点和活鸡鸭,弄得整个湖边热闹非常人声鼎沸,这个时候那些躲在水里的鱼人怪们是绝对不会跑上岸边找死的。当然百姓也决计不会想到,那些糕点和鸡鸭其实是给鱼人们偷吃了。更远郡县——那些靠近沛山岛——的百姓还会成群结队的去湖神庙上香跪拜。 “你说这些数据要是知道自己一直祭拜的湖神爷爷是一条大蛟为会怎么样?”站在一处竹林旁看着远处的人群樊云天说,“会不会吓得哇哇大叫屁滚尿流?” “关你屁事!”安冉望着远方湖畔一处奢华的亭台楼阁没好气的说,“白蛟虽然看起来凶悍说话也不受听,但貌似没有做个伤天害理之事,不然那天早就把我们给一口干掉了,你他妈要是有人家这般等级不成为一个祸害才怪。” “你就是这样看我的么?”樊云天装模作样捂着胸口说,“啊!我的心碎了,亏老子还为你出生入死。” 安冉嗤之以鼻,回答npc小子的只有呵呵两声。 主仆二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进了城回到了泰安帮。 一路下来街上的npc行人和帮众兄弟看见安冉无不停下步伐对他们笑着打招呼,这源于如今的泰安帮已经成为了怀涛县首屈一指的帮会。长寿街、福禄街、马掌街、甚至是观灯街都归他们的管辖,在帮规的制定下,平日里帮众们不管是玩家还是npc都会帮助百姓们照看和打理店面,当然也会提供很多帮助,比如像当初黄海浩那样给某个npc修缮屋顶。百姓们爱戴是因为他们会保护和帮助百姓;县衙官府礼让是因为泰安帮本身就成为了怀桃县最大的势力,这与当初的响马帮是完全不一样的。 一进院子就看到一张既陌生又熟悉的面孔,白衣少年和大漠孤烟直坐在大堂里喝茶聊着什么。 “来了,”大漠孤烟直率先起身道:“安然这位是御剑宗来的仙师,指名道姓说要见你一面。” “御剑宗叶鸿门下弟子明月见过安然老大。”少年起身拱手致理。 “还清风呢!”安冉想,“你们他妈一个耍剑的弄得那么高大上干什么?取个宗字头很了不起么?还要学道教那样对门下弟子赐予道号?” 不过他表面当然是客客气气回礼并道:“明月少侠客气了,叶掌门可好么?” “万不敢当仙师和少侠二字,“少年谦虚一笑,”有劳安然老大挂念,家师他老人家很好,就是当初一别十分想念安然老大,这不就排我下山前来请安然老大和孤烟老大前往山上一叙么?” “哦?可是有什么事情?”安冉问道。 “明月兄弟先前对我提起,说要和咱们商量一些事情。”大漠孤烟直道。 “具体是什么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家师交代务必请动二位老大上山,不然这顿板子我恐怕逃不掉,还望两位老大可怜小子的这副身子骨。” 他大于有十四五岁,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看上去白衣飘飘举止言行皆大方得体。安冉知道这个少年的修为比那个锋芒毕露的马志高多了,当然如果他只是做作彬彬有礼的话,那么他的城府也大概比马志要高。 “哥你意下如何?”安冉转头问大漠孤烟直。 “我觉得怎么也该去拜访下叶掌门了。”中年汉子笑道。 “明月兄弟,那请容我们整顿下帮中事务再去贵派。”安冉道。 “如此甚好!”少年再次拱手道:“我这就回禀家师,孤烟老大、安然老大有劳你们了在下就此告辞!”少年转身离开。 “你觉得这次御剑宗找咱们有什么事?”大漠孤烟直问,“对了,那个叶掌门你不是见过么?怎么样?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不怎么样,”没有外人安冉就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等级嘛!在75级左右,反正论打咱们是无论如何也打不过的。” “他不是你和樊云天的师兄么?”中年汉子抿了口茶,“怎么会打我们?”突然大漠孤烟直似乎想起了什么呸了一口,“我还真能在游戏里喝茶了?”他哑然失笑。 “习惯成然,我也有时候会在游戏里取下酒壶喝酒。”安冉解释后又问:“对了哥,你没有在明月面前提及我是叶鸿的师弟吧?那个老家伙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和他之间的关系。” “自然没有,你提醒过嘛!这事儿只有你、我、樊云天、雪儿知晓,其它人我一个都没说,就怕有一天说漏了嘴。” “嗯!”安冉点了点头,“这老乌龟心机深得很,为了一本破书认我和樊云天当师弟,说什么我和他都是欧阳止山的弟子,老子连欧阳止山的面都没见过。” “还不是你骗人家的,”大漠孤烟直没好气的笑道:“他不认你当师弟,不给咱们通融通融,这个帮能不能建起来都还是未知数。” 这时候,向东和npc马远从院子外走了进来。向东像安冉一样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大口喘气,而马远看见安冉后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先生’ “怎么样?”大漠孤烟直问道:“查到杀害你爹的凶手了吗?” “应该是那批人干的,”马远冷冷的说道:“但他们早已不在这怀桃县 “放心我们早晚会找到那堆人,”大漠孤烟直拍了拍青年的肩膀示以安慰。 “按照响马帮以往的行事风格,父亲遭此劫难其实怪不得别人,不过再怎么说他毕竟是我父亲。哎!”马远叹了口气。 “经过城中走访;我们也沿路问过了驿站的管事,咱们和响马帮打架的当天,有一百多号人路过驿站方向是峦石城,其中有人说曾亲眼看见为首的人手提金灿灿的大刀。总总迹象说明,这批人大概是趁火打劫杀害了马帮主和洗劫了响马帮然后离开。”向东如是说道。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安冉道:“这些人实力上还无法与咱们抗衡,偷偷摸摸的收刮了一些家底后去另一个郡城发展,哼!吃了就跑他们倒是很聪明。” “有关于镖局、赌坊、青楼那块向东你要多看着点,这几处皆是非之地,管好泰安帮的弟兄们,照看的时候不能随意的向npc老板们伸手要银子。钱是喜人但不义之财不可取,咱们要在这个世界立足需以道义为先,不能让区区铜臭污了名声,对了,你和顾平雇佣的那批兄弟在生活上……”大漠孤烟直摩挲着手指话未说完。 “好得很!”向东喝了口桌上少年留下的茶水笑嘻嘻的回答:“孤烟大哥,要不是你的接济我、顾平早就完蛋了,如今跟着你和安冉哥他们吃得好穿得足,工资招领还有盼头、有什么不满意的呢?至于要照看那些青楼赌坊什么的,反正咱们的规矩摆在那里,谁要是敢有花花肠子直接按帮规处置。” “兄弟之间说什么接济?”大漠孤烟直瞪了向东一眼,“况且你们打装备我收装备,你们卖给我我付钱天经地义。只要咱们兄弟齐心,以后的好日子长着呢!” “有这种从兄弟们手里买了装备,然后再将装备放入仓库再给兄弟们穿的商人么?孤烟老大真要是钱多到花不完的话,干脆让兄弟我帮着花花。”安冉打趣道。 “好啊!”中年汉子说,“你当初借给我的那件‘游荡者之铠’我还没给你钱呢!” “别!”安冉摆手道:“老子还活得下去,受不了你这个老实人。” 三人哈哈大笑,马远扯了扯嘴角礼貌表示了一下。 安冉示意npc青年坐下说话。 “马远你对怀桃县肯定是要比我们这些冒险者熟悉的,一定要和水运码头的郝七爷搞好关系,由于以前你们两帮人有过节,所以这解铃还须系铃人,没事的时候多往水运码头走动走动,平时你和手底下的那把弟兄们可以与水运码头的人杀杀鱼人喝喝酒什么的,不知不觉就能把以前的恩怨化解了。记住了咱们的敌人永远是那种为非作歹的恶人,怀桃县有没有?有!但这里多数人还是咱们的朋友,既然是朋友就得有难大家帮有福大家享。” “是先生,马远记住了。” 刚刚坐下的马远正想起身抱拳,安冉一下子按住了他的肩头。 “我说马远啊!你不要这么拘谨,咱们泰安帮不是朝廷庙堂哪来这么多繁文缛节,你看看我身边这位——啊!他妈的姓樊的你坐没坐相,不要将椅子摇来摇去的好不好?老子头晕。”安冉突然看见自己的仆从将身子往后仰,让太师椅翘起一边只剩下两只椅腿就这样前后摇来摇去。 “切!”npc小子简直懒得理他,将手中的花生米抛向空中然后用嘴去接。 “无规矩不成方圆,这尊卑主次之分还是要讲的。”马远还是一脸认真的说道。 他和樊云天不一样,有些东西在npc们的脑子里根深蒂固,况且他又讲得对,所以安冉也再说什么。 向东要出门带兄弟们去练级了,而马远依照安冉的话要去水运码头走走,大堂中人员又换成了李雅晴和烟落。 李雅晴在华夏中的游戏角色名字叫‘烟直晴方好’,这是冷雪帮她取的游戏名,‘晴方好’是扣了苏轼的那句‘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的其中三字,至于‘烟直’谁都看得出来这他冷文泰的游戏名的其中两个字,寓意再清楚不过,安冉也不得不佩服冷雪取名之厉害。 李雅晴是只在游戏中帮助冷文泰管理帮中事务不会练级的,所以她从进入游戏以来几天过去了还是只有1级。事实上她带来的那批游戏玩家也都统统是1级,平时就是为了为泰安帮的游戏玩家们提供帮助和服务的,所以尽管她只有1级,但碍于大漠孤烟直和她自己的为人处世没有人敢对她不敬,他们都叫她嫂子。 “这事得与黄员外沟通,”安冉用手指尖轻轻的敲击着桌面,“毕竟响马帮的那处院落实际上是黄员外拍卖所得,谈买卖还是他们商人在行一些,你觉得呢?哥。” “嗯!雅晴你和黄员外一起去见他就是了,这个外乡的顾姓商贾想要在怀桃县做生意当然是要懂规矩,只要他正当做买卖想必县太老爷也是欢迎的,我们泰安帮不参与其中只提供帮助和庇护。“大漠孤烟直说道。 “他当然懂规矩,”烟直晴方好微微一笑,“不然刚来这怀桃县就找到了咱们谋求合作,其实啊他就是想与咱们交好,以后做买卖的时候没有人无缘无故找茬,我想县衙那边人家也必定是去了的。哎!现在做生意真难。” “这叫抱着猪头肉找菩萨雅晴姐,”安冉和烟落还是习惯性的称呼眼前女子,“人家哪像那个老家伙这么不要脸,一见面就嚷嚷着要给他弄间店铺卖什么药材——对了,子牙垂钓最近生意怎么样?” “不太行,”烟直晴方好道:“他的药品一来不全,二来价格上有所偏高,玩家和npc们都不太愿意关顾。老人家好像对于做生意不是太上心,一心一意就躲在铺子的内堂研究自己的药剂。上午我去垂钓药铺的时候发现他雇佣的npc伙计居然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确实如此,”烟落好不容易插了一句,“那两个npc伙计懒得很做事不靠谱。” “他的店铺取名就不靠谱,”安冉无奈笑道:“还叫垂钓药铺,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开黑店等鱼儿上钩呢!这事儿还是的让黄员外出马,教教他如何做生意,实在不行老家伙其实可以做个甩手掌柜分点干股,他既然喜欢医学之道就安安心心的研究药材做个大夫就行,生意上的事情可以交给黄员外,或者说以后的很多生意其实我们都可以这样让黄员外统一管理,毕竟他在怀桃县根深蒂固而且人不坏,自从成立帮会一来人家在咱们身上花了不少银子,再怎么说,我们也要将他当作自己人看待,常言道:‘吃水不忘挖井人’” “好一个吃水不忘挖井人,”大漠孤烟直道:“做生意将赚到的钱分一部份出去,这样人家有了好处才会和你一起走,黄员外不就是这样做的么?而且从另外一方面来说,华夏这个世界给予了我们如此多的发挥空间咱们有很多事要做,将赚钱一事交给信得过的人,我们才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做更重要的事情,又何必劳神苦思,代百司之职役呢?” “什么更重要的事情?”烟落显然不太明白。 安冉对烟落比晃了下拳头,“这个。”他说。 女孩眉头微皱还是不太明白。 “权利,”头戴金钗身穿锦缎华服的烟直晴方好活脱脱一个贵妇人打扮她说:“你这丫头还多了那么多的书,商人最怕什么?最怕的是管着他们的人,就像咱们现实社会中,很多时候我们要办理什么事情、手续就必须要去相关部门申请,要人家答应怎么办?那就要像这个外乡商贾这样带着好处去找相关的人,这就当于将自己的七寸交给了人家。现实社会中我们没有了这个机会只是一介商人,但华夏这个游戏世界不一样,它可以让玩家们拥有自己的力量和势力,掌握某种权利,而有了权利钱财也就自然会来找你了。” 安冉又向烟直晴方好翘起了大拇指,“雅晴姐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他说。 “有什么用呢?还不是累得个半死。”女人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大漠孤烟直道。 “叫我哥帮你捶捶肩揉揉腿啊!”烟落跳身来一把搂住烟直晴方好的脖子凑近她耳机说:“反正你都是我嫂嫂还怕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原本听他们说话听得昏昏欲睡的樊云天咯儿的笑出了声。 “伸手摸妹屁股边,好似扬扬大白绵。伸手摸姐大腿儿,好相冬瓜白丝丝—— ——住口!”安冉打断了自己的仆从的哼唱对他怒目相向,“你又从哪里找来的这些混账歌词?没看到有女性在这里么?” “十八摸啊!”樊云天无所谓的耸耸肩,“只准你们说就不准老子唱么?” “死丫头你们都在说些什么?”烟直晴方好羞喃一笑,“咱们都在谈正事呢!” 他们闲谈了几句然后就相继离开,因为各人都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烟直晴方好去找黄员外商量外来商贾入住怀桃县的事情去了,而烟落本来像要安冉陪自己做一个射手职业任务,但奈何安冉和大漠孤烟直要去御剑宗就只得作罢,转而去找顾平和长河落日圆他们一起练级。 如今的泰安帮帮众已经抵达了万人上下,每天都有不少的玩家和npc在加入,当然也有不少的玩家和npc退出。各处练级地点和打怪场所都可以看见身穿黑色制服胸带徽章的人群在尽情杀怪,他们在练级的同事也在为帮会作出个人应有的贡献。帮会仓库里的物资日渐增多,帮会声望在一步步提升这是好事,但随之到来的各种繁琐的事务也在变多让人忙个不停。 “我完全没有想到,在这短短时间内会有这么多人加入咱们泰安帮,”走在去怀桃山的路上中年汉子眉头紧皱。“人员流动太大了,光是人员和物资记录就让雅晴她们那一批人忙得焦头烂额,这还不算帮众之间的协调;以及帮众出去后偶发冲突事件的处理。” “我还是那句话,人贵在精而不在多。”三人并肩而行安冉说:“人员流动是无法避免的,走的人有一千种理由要走,留的人也有一千种理由要留。咱们该慢慢的加大入帮会的难度,要走的人不阻拦,那些一直沉淀下来的人就好好管理,有好的苗子就重点培养实行精兵简政。说实话怀桃县还是太小了,无论从攻还是守、它的地理位置都不具备必要的条件最多只能算是一个粮仓。” “你想说什么?”中年汉子听出了他话有深意。 “这个游戏世界迟早是要打仗的,”安冉随手扯了根路边的树叶放在掌心里搓动。“最开始有可能是那种城与城之间的争斗,在此期间某些狗儿就会渐渐长壮,然后就会参与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最终我们玩家可能会与很多npc一起对抗某些强大的存在,这是我在青云山的时候听梅思安说的。当然这同样也符合网络游戏的大致走向,没有剧情、没有杀伐和争斗作为玩家谁还愿意呆在这个世界呢?所以我们如果不做好自己,恐怕连为国养士这步都到不了,就更不要提以后在更大的战争中有话语权了。” “为国养士?”大漠孤烟直疑惑。 “嗯!”安冉继续道“狗儿长壮后就必须要给它套上绳子,让其守家护院出门打猎,绝不可能在让它四处乱窜,不然有一天狗儿变得更大、性子更野就会反口要主人。很不幸!咱们现在就是狗儿,而且还是弱的可怜的那种。” “也就是说有人盯着咱们,等某一天我们壮大了就会被拿去当枪使,比如朝廷会对我们进行诏安,如果我们不同意就进行剿灭。”中年汉子紧握刀柄缓缓前行。 “不然呢?也不只是盯着咱们,也是在盯着所有玩家包括npc。”安冉耸耸肩,“能培养一批为国效力的人才又不要自己掏钱,作为执政者谁都愿意干这种事情。所谓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商人做大就得为国掏钱;豪杰做大就得为国养士。这些人同意的话自然会封官进爵,倘若不同意那便一一铲除,皇帝绝不会容忍卧榻之侧有他人酣睡。咱们在这个游戏中的混迹地点是锦国,目前来说这个国家的国力是相当强盛的,朝廷若要自保绰绰有余,一个地方的治安和政务按理说该由官府通通管理,为何还要允许各帮派的存在?只要不为非作歹激起民愤,朝廷反而会将帮派名字记录在案,并让它们协助当地官府处理一些安保之内的小事并给予一定的好处,不就为了在不久的将来它入侵别国,做那种一统大业的事情的时候需要咱们为国效力么?” “虽然被人利用但并非是坏事,”并未穿戴铠甲一身黑色长衫的汉子缓缓道:“人害怕的就是自己没有了利用价值,你之前说的这怀桃县太小最多作为一个粮仓我也有此感觉,好像它确实不能作为咱们立身之所。” “你看孤烟大哥,我们以前玩儿过的游戏或者咱们看过的电视中,那些割据一方的势力,谁都会占据一处进可攻退可守的地理位置。所处城池无不是高墙险地,怀桃县水陆通畅物资丰富不假,但它有个很大的弊病就是四通八达,如果有一天别人要来攻打,它便会处于腹背受敌的境地。我们如果真要有一番作为,就必须要为这个粮仓找一扇铁门,以便今后咱们壮大的时候某些人不能轻松来攻。这样我们有人、有粮、又有墙,便有了和别人谈判的筹码,至少他们得想想要利用咱们总归得要给点什么,不至于一口吃掉咱们连牙都不会崩一下。只是话又说回来,我们想要在要冲之地建立帮会势力就没有那么容易了,朝廷必然会有防范,比如峦石城和中山郡其实都是不错的地方,然而哪里却驻扎了大量的朝廷军队。” “你小子真是厉害,”大漠孤烟直打趣道:“游戏里能指点江山挥斥方遒,怎么现实中又是一个有点内向的小男孩呢?” “也许我犯了很多年轻人的通病吧!”安冉自嘲道:“在网络上可以夸夸其谈,但与人相处面对面的时候反而说不出什么话来。” “我知道,”樊云天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插话机会,“用你们玩家的话来说这叫键盘侠。” “你他妈又懂了,”安冉没好气白了npc小子一眼,“俏皮话、荤段子、抖机灵、你这个小王八比谁都学得快,你不是很能吗?来、来、来你给说说咱们以后该怎么做?” “杀怪、升级、吃喝,”樊云天将双手交叉放于脑后走得吊儿郎当,“当有一天你有实力超然于世的时候,谁他妈敢来打?谁他妈敢不给面子?就如你上面那个相好……”说得这里npc小子望了望天空发现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时候才又说,“谁他妈敢惹她?” “我发觉樊云天说得很有道理,”大漠孤烟直却是认可道:“人要立身当然得靠实力,至于这实力从何而来,咱们升级、打装备是一种;建立帮派培养帮众也是一种,如果能将两种方法同一起来做到并驾齐驱就完美了。” “你不就是这样做的么?孤烟老大。”安冉笑道。 “会不会有点累?”樊云天挑起一边眉毛望着中年汉子。 “当然累咯!”他们已经过了桃林,大漠孤烟直看着那条通往御剑宗的山路道:“但这世上的任何一件事情想要将它做好又怎么会不累呢?山是一步步登的,饭也得一口口吃。没关系慢慢来,比如现在就要先去会会这御剑宗的掌门看他要与我们谈点什么。”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中年汉子想,“朱升这句话在这个世界应该也说得通吧?” “这个华夏游戏的世界是有神仙鬼怪的,“英俊青年想,“今天帮与帮的打斗;明天城与城之间的争夺;后天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会不会如同她说的那样就是一群蝼蚁在打架?会不会是那些强大存在在谋划的一局棋?或者说会不会成为这个网络游戏进入下一个剧情的开端?玩家们进入这个游戏努力升级和打装备他们的路又在何方?梅思安你让我融入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意思呢?系统你是打算玩儿死我们么?游戏开发者你们他妈的这样弄不怕玩家跑路赚不到钱么?” 山高路又远,英雄且慢行。 第五十四章 龙抬头仙人坠 天、空荡荡的,好像是罩在大地之上的一汪湖水。世人如同湖水中的鱼儿游荡于飘萍涟漪之间,几分悠闲几番忙碌;时而欢快时而悲苦;随波逐流漂泊一生。 天有多高地有多广?忙碌的人没有时间去想,悠闲的人想也想不明白。这种炸脑袋的问题应该留给疯子去解决,人首先要想的是应该如何活,以及应该怎样更好的活。就好比天的另一面的这些神,一心只为行大道,哪管人间是与非。 湖面之上气象万千,南有衣襟飘飘的绝美仙子在琴声萧瑟中翩翩起舞;北有威风凛凛的神将在鼓角争鸣中列队操练;西有身披袈裟的和尚在闭目念经;东又有一袭道袍的道士们在炼丹画符。在湖的最角落处,有青衫儒士在为蒙童讲学;又有破帽乞丐生火做饭。 突然之间画面禁止,湖面上的岁月河流不再流淌。大湖之上有处空间开始荡漾,之后便处出现了一道裂痕,三个庞然大物凭空显现,他们分别是一僧、一道、一神将。 “这次叫花子算是尝到苦头,这老不死躲在娘娘的眼皮子底下啃鸡腿好大的胆子,大圣就该将他这一脉的徒子徒孙统统赶离苍生湖,免得将这一潭湖水弄得乌烟瘴气。”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头戴莲花冠的道士叹了口气又道:“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矣!” “臭牛鼻子少他妈来这一套,”额头上有只眼睛的神将骂了起来:“你将这道理去讲给自己的徒子徒孙们听,老子听着头疼。” “好吧!”老道也不生气抚须而笑,“简单来说就是老叫花子不明天道愤世嫉俗,这下好了被禁足迷障云不知几时才得以出来咯!” 三人刚好了路过那堆如同蚂蚁般大小的乞丐旁边,三眼神将对着脚下的乞丐们吐了一团唾沫。 “呸!老不死活该!最好关在迷障云里永远都出不来,和那个同样愤世嫉俗的酸书生一起指天骂地,只是可惜了他的那个得意弟子。” “性空缘起,阿弥陀佛!”袒胸露乳项带金色佛珠的僧人双手合十低声念道。 “和你们一起行走,耳根子倒是清净不少,但无趣得很,无趣得很啦!”三眼神将抿了抿嘴唇大踏步往前。 一道一僧相视苦笑,这一路下来同行之人越来越少,昨天离开的是酸书生、今天离开是穷乞丐,明天呢?明天离开会不会是自己? 湖心中央漂浮着一具巨大且绝美的人面雕像,她双目紧闭眉头微皱仿佛是一个只将头露出水面的睡美人。三尊神奇往湖心的巨大人面雕像走去,湖面貌似有无穷大,每跨一步就好像走了千万里,同样每跨一步他们的身体就会变得更小,然后三尊神奇也和湖面上的那些小如芥子的仙人们一般最后再次凭空消失。 岁月河流再次流淌,行大道者依旧在不停的赶路;仙人们依旧在干着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情;青衫儒士偶偶抬头看了看天空,希望自己的先生能为自己解惑;而头戴破帽的乞丐们呢?他们正在煮一锅稀粥等着老头儿回家吃饭。 ****** 苍穹之下便是人间事。 在御剑宗静心阁的三楼,安冉将双手撑在护栏上看着前方的人字溪,雪白的溪水在凉亭处分叉露出一抹青黑色的石头,就好像叶鸿老人身前的胡须一般潇潇洒洒的流入了水潭。青年听着风吹飞檐下的风铃声陷入了沉思。 “去黄泥镇和跃溪镇一带斩杀妖物鬼魅这没有什么好说的,“安然想,”这算是npc的一项任务咱们接了就是;挑选一些泰安帮职业为剑客的帮众上山习剑,只要学费不是太高的话……也可以接受,毕竟人员可以由自己挑选信得过的兄弟,学到了一些技能增强的也是泰安帮的实力。但叶鸿说到的第三个合作:带着大批的泰安帮帮众和唐佩一起去葫芦峡驻扎,听命于npc唐佩做事,这就是有点耐人寻味了,听命于什么?又做什么事呢?” 安冉收回视线转过身,面对正和大漠孤烟直轻声交谈的叶鸿。双鬓生出黑发的高大老人停止了为大漠孤烟直介绍怀桃山的风景和典故,和善的望着身披遮颜袍的年轻人。 “怎么样?”叶鸿问,“安然老大可是考虑清楚了么?或者说还有什么顾虑直说无妨。” “叶掌门提出的一二条合作咱们都没什么问题,毕竟做任务得报酬;学技能交学费天经地义,我们没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但有关于第三条要咱们去葫芦峡……”安冉摩挲着手指,“你老人家至少得让我们知道去那里要干什么吧?” “事关重大,”叶鸿胡须而笑,“抱歉!我只能对安然老大和孤烟老大透露一点,咱们这次去葫芦峡是为了保护一个人。” “保护谁?为什么是葫芦峡?”安冉本想脱口而出但他忍住了,“既然这npc老人不愿说,他就必定不会把咱们当自己人问也白问。” “好吧!叶掌门至少没叫我们去杀人。”安冉笑着说,“这事我听孤烟老大的,毕竟涉及到合作的事情需要帮主点头。” “行!”大漠孤烟直用左手拳头击向自己的右掌做出决定。“我们接下来就去做准备,对了关于这次合作咱们可否签署契约?” 叶鸿被问得一愣,这个身为御剑宗掌门的npc,显然没有想到眼前的冒险者要和自己签署什么契约,不过再一想他就恍然大悟。 “哦!忘记了你们是冒险者,”老人轻轻地拍了拍脑门,“对于你们冒险者来说这算是在接一个任务吧!第一个条和第二条都可以立契约,第三条不能行文于纸,只能靠咱们彼此之间的信任。” “信任你妈啊!你这老王八蛋很讲信用么?”安冉面不改色的想。 而大漠孤烟直则是收到了系统发放任务的消息。 系统:收到任务‘为民除害’任务介绍:不知何时黄泥镇和跃溪镇出现了大量的鬼魅和妖物,这些妖物昼伏夜出残害百姓弄得人心惶惶,你受叶掌门之托去黄泥镇和跃溪镇为民除害。任务属性:团队;任务等级:平常;任务难度:困难;任务奖励:银币50枚、帮会声望100;接受/放弃。 系统:收到任务‘上山学艺’任务介绍:你受叶掌门的邀请,挑选帮众前往御剑宗学习剑术,(注:学习剑术的成员只能是本帮中的剑客,成员不超过20名,每位成员需缴纳学费银币5枚。)任务属性:团队;任务等级:稀有;任务难度:简单;任务奖励:中级剑术技能;接受/放弃。 中年汉子毫无犹豫的选择了接受,毕竟这是对帮会有好处的事情,第一个任务那就是杀怪升级领奖励;第二个任务就是让帮会成员学技能提升实力虽然需要花费一笔费用;第三个任务虽然没有契约也不知道具体是干什么,但如果不答应的话,那么第一个和第二个任务也无法接到。 其实第三个任务才是核心,这也是叶鸿会选择和这个由玩家成立的泰安帮合作的原因。为什么不用原来与童齐贞有瓜葛的响马帮或者是别的帮派?拜托!那些帮派的npc们既没有泰安帮的实力,也没有泰安帮的玩家们胆肥。 之后老人便带着三人一路闲逛闲聊,他们走过了御剑宗的很多地方,在试剑堂观看了御剑宗弟子的剑术,又去了藏书阁的楼外驻足,安冉碰见了从楼里出来的童齐贞和马志,双方微笑着抱拳打了招呼后便一起加入了队伍,接下来他们又去了凉亭和一线天看山景,最后御剑宗掌门才一路将他们送出山门。 回到泰安帮的时候金乌坠地,这一天算是彻底过去了。 刚刚抵达帮会就看见等候已久的县令卢大人在和烟直晴方好交谈着什么。眉心有痔,身穿福字长袍的消瘦老者起身相迎,全然没有了在公堂之上的官架子。 “哟!卢大人大驾光临令泰安帮蓬荜生辉啦!”大漠孤烟直老远就看见他哈哈大笑快步跨入大堂,“我说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还不是黄泥镇一带的歪风,”卢有灯苦涩一笑,“这风吹得鄙人头晕脑胀,本官就只有上门求孤烟老大给点解药,还望孤烟老大不计前嫌帮助一二。” “哎~!”中年汉子拖长声音道:“大人何出此言?为民除害本就是吾辈之职,泰安帮上下帮众将倾尽全力铲除作乱的妖物鬼魅。” “唔?这么说你们已经知晓黄泥镇、跃溪镇的事情了?”卢大人吃惊道。 “早在卢大人来之前我们已经被山上所请了,”安冉笑着说道:“叶掌门的意思和卢大人一样,需要泰安帮为百姓出一份力。” 青年的话说得如同春风般轻柔,但在擅长审时度势的卢有灯听来却好似惊雷。因为都知道,能与山上之人有所瓜葛便不能小觑,当初的响马帮如此;今天的泰安帮亦是如此。 “安然老大和孤烟老大如此大义令卢某钦佩万分,”这个一袭长袍的消瘦官员抱拳致理,“下官先代黄泥镇和跃溪镇的百姓谢过泰安帮的各位好汉们了。” “你将‘本官’一词换成了‘下官’难道不觉得不妥?”安冉想,“谢能当饭吃?任务呢?他妈的!你这npc难道只提要求不发放任务的么?” “大人太客气了,”大漠孤烟直示意卢有灯坐下喝茶,“这原本就是泰安帮的分内之事。” “只是……只是……”安冉话未面露难色。 “只是什么?”刚刚端起茶杯的卢大人望向安冉问,“可是有什么难处么?安然老大但说无妨。” “这黄泥镇和跃溪镇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泰安帮帮众此去除鬼保民开销必定不小,可能还有不少兄弟会在这一途中丢了性命,虽说咱是冒险者可以复活,但却要掉不少修为和装备。大人啊!我们泰安帮还是太穷了,穷得连吃穿都买不起。” 樊云天和大漠孤烟直差点同时笑出了声。 “哼!你泰安帮有个土财主傍身,在这城中生意做了几条街会很穷?骗鬼呢!”县令卢有灯心中不悦暗想,“想乘机想向本官讨点好处吧?” “这个安然老大不用担心,”卢大人抿了口茶道:“此次你们去黄泥镇和跃溪镇的所有开销由官府来支付。本来下官还在想应该和泰安帮签署一个契约的,但有叶仙师行事在前,区区在下就不能破坏规矩了。” “不就是不能重复发放任务么?”安冉想,“还他妈规矩,这种规矩破坏得越多越好。” 卢有灯说完了事后就告辞离开了,大漠孤烟直虽然没有再次接到任务,但安冉能从县令大人手中扣到点物资也算是聊胜于无了。玩家练级打装备由npc买单,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开心的事情呢? 于是安冉带着愉快的心情下线,又带着愉快的心情和烟落视频聊天。 不知是不是由于天气变暖女孩穿得越来越单薄,躺在床上能看到一片雪白的肌肤,她翘脸微红,呢喃着问自己的心上人自己的睡衣是否好看,其实心里却想问他自己的身材是不是有足够的吸引力。女为悦己者容,这时的冷雪其实一点都不冷。 安冉度过了一个热血沸腾的夜晚,有什么心心所念的事是手不能解决的呢?如果有,那就再来一发。 第二天他先收拾了屋子和自己下午才进入游戏,并非是因为青年贪睡实则是不得已而为之。普通的妖物鬼魅由于惧怕阳光多昼伏夜出,如果大白天的去黄泥镇鬼影都看不到一个。由于华夏系统又规定了玩家们上线的健康时间,故而安冉不能一天到晚都呆在游戏中,今夜注定要熬夜所以白天就应该多睡点。 夕阳西下霞光布满天空,足足两百人从怀桃县城鱼贯而出,有统一黑色服装的泰安帮帮众,也有跟着企图分羹的普通玩家和npc。 他们先是随着望月湖的岸边前行,看过了碧波荡漾装满云彩的湖泊,也跨过了随风摇曳的芦苇荡,最终和御剑宗的年轻弟子汇合,这支有着卒役、帮众和山门弟子的队伍如同一群忙碌的蚂蚁向山里走去。 如此规模的队伍,让路上的山贼和小怪们望风而逃,虽无事可做但大伙皆兴高采烈。樊云天甚至还为npc们讲起了望月湖中有条非常巨大的白蛟,他虽然说得绘声绘色,但大多数npc和玩家们是不信的。 “哦!蛟龙啊?”他们说,“你们在船上的时候怎么没被它给吃了呢?” “这湖里哪里来的白蛟?”又有人怀疑,“就算有,早就给湖神老爷给收拾掉了。” 而安冉只是边走边听,没有为自己的仆从证明一二,于是神奇故事又变成了荤段子,樊云天居然可以当作众多女性朋友将俏皮话讲得风流而不下流,博得个满堂彩,这让安冉咋舌不已。 “所幸雪儿因为要上课而不在游戏中,不然这姓樊的一定会在自己和她的身上找点乐子。”安冉想。 人群中有马远和马志,一袭白衣的山上弟子和一袭黑衣的帮会中人根本不像是亲兄弟,在相互客气的打了声招呼后便各自走开不再说话。 ****** 与此同时,在锦国都城建安的永安门外文武官员分两排而立,文官们衣冠楚楚将手叠放身前;武将们铮铮铠甲手执佩剑,他们对着城门内的那辆由六匹骏马拉动的龙辇翘首以盼,任由黑色铁骑从身边缓缓经过。 在这支千人队伍中,有骑马当先和殿后的禁卫军八百余人,统一归担任侍卫马军司都虞侯的陈奎调度。走在军卒当中的剩余两百人,有妙龄宫女、随从太监和文臣修士,如此规模的队伍只为龙辇中的那人服务。 龙辇终于出了城门,立于城门两侧的文武官员齐齐下跪口中直呼‘吾皇万岁’。 镶有金玉的龙辇停了来,一只白皙的手将车帘掀开,身穿明黄色龙袍的皇帝缓缓的扫视了地上一眼。“都平身吧!”他用浑厚的嗓音说道。 “谢皇上!”文武官员齐声回到,然后才规规矩矩的站起身来。 看起来大概五十岁上下的皇帝,有一对浓黑的剑眉和一双狭长的眼眸。他鼻梁挺拔、白皙脸庞颇有胡须,多年的龙椅高坐让其有股不怒自威的气息。锦辉帝李启尚出了龙辇伸了个懒腰,身边早有老太监在地上摆放马凳以供皇帝踏足。 “嘉德你过来,”皇帝伸出一只手示意道。 “是父皇!”与他长相有点相近,已是弱冠之龄的太子躬身向前,伸出手将自己的父皇扶下了马车。 “朕允许你相送十里”李启尚和蔼的说后马上语气变重,“但你回宫之后不能懈怠半分。” “儿臣一定谨尊父皇旨意处理好国事,还望盼父皇南巡后早日回宫。”太子李嘉德满脸的不舍之情。 皇帝龙行虎步的开始往前走,他走到了丞相田玉春身前用手拍了拍这个百官之首、躬着身子的花甲老人。 “田爱卿陪朕走一段吧!”皇帝说。 “谢皇上!”老人灰暗的眼睛里已经布满了泪水。 “其余臣工就请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不得相送。” “是皇上!臣等恭祝皇上南巡顺利早日回宫!”文武官员们又齐声回答。 他没有上龙辇只是负手往前,左边跟着太子右边是丞相,所有的人皆低头而行不敢说话,留下的就只有一阵阵脚步声。如此走出两三里路,皇帝从沉思中醒了过来再次开口。 “江山如此多娇,怎可让别国蛮夷侵犯。”李启尚甩了甩了胳膊,“嘉德,身为太子坐朝监国是一件必须要学会的事情,除了勤勉二字还要多听、多想、多做,凡事要向臣工们多学习。朕不在,这朝堂之上就是你为君他们为臣,会分君臣之礼,但下了朝堂他们个个都是你的老师和叔辈,要做到虚心求教切不可以皇子自居。” “儿臣谨记!儿臣一刻也不敢忘记父皇教诲。” “玉春啊!从先帝爷到朕你在朝为官多少年了?” “回禀陛下,老臣今年六十有五了,四十年的朝堂生涯转瞬即逝,老臣也由当初的青年变成了垂暮老朽了。”丞相田玉春叹道。 “爱卿此话差矣!你怎么会老?”皇帝打趣道:“记得朕还小的时候就听过你的教诲,如今又要把嘉德交付于你。爱卿为我大锦劳神费心几十年,这副担子可是压苦了你了。” “皇上!”这个身材瘦小微微驼背的老人一下子跪在地上眼泪夺眶而出。“臣惶恐!怎么受得起咯!身为人臣就理当为国为民,哪怕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这样才不会愧对君主和黎民,这本就是老臣的分内之事,皇上如此抬爱老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 “你个老酸儒哭哭啼啼也不怕被同僚笑话,”皇帝伸手扶起了颤巍巍的宰相道:“这里又非朝堂你老是跪拜干什么?快起来!不像话、不像话!” 田玉春则是像孩子一样的抹了把眼泪。“老臣在陛下面前跪、在陛下面前哭有什么丢人的?陛下请放心,这段时间臣会和同僚全心辅助太子殿下处理国事。“ 他们交谈着又走了一段路程,来到了一个名字叫‘十里亭’的地方皇帝再次停步,不过这个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的中年人没有要进亭子里休息的意思。 “就送到这里吧!”皇帝望着西天的余晖道:“市井江湖中早有名言‘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远方那些连绵不绝的群山在逐渐变得墨黑,看到此景想到自己终归时日不多锦辉帝有点伤感、但没有表露出来。 “都先退下!朕与太子有话要说。”皇帝背对众人摆了摆手。 由于出了朝堂皇帝要求随行之人不必再行跪拜之礼,众人便躬身领命退出去很远,留给这对看似人间最尊贵的父子留下独处的空间。 没有了别人在场——至少眼睛看不到——皇帝也就不再顾及自己的龙袍会不会粘了泥土,随意的在亭子外找了个地方坐下,并示意太子坐在自己的身边。 “德儿啊!如今贵为储君,马上要坐上皇位听政监国滋味如何?是不是真有市井百姓传言的那样,皇帝老儿坐在金銮宝座上面俯瞰众生的感觉?”李启尚问。 太子李嘉德不知自己的父皇为何要将亭子里的石凳凉一边,而是这样随意的就坐在地上,也不知道父皇问此话的目的,于是显得有点战战兢兢。 “你不必害怕如实回答就好。”皇帝安慰道。 “德儿不知,德儿没坐过皇位,只是现在心里觉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这个才弱冠之龄的年轻太子其实心性早已超过了普通的同龄人,也许这话说出来皇帝会觉得自己的儿子太过懦弱,但他有个感觉,有时候在这个男人面前说示弱的话会比说逞强的话好得多。 “为何如此?”皇帝问。 “怕犯错,”李嘉德毫不掩饰道:“怕被群臣盯得不自在,生怕那些奏章因为自己的一次大意就变成了一场灾难。” “这就对了,”皇帝反而轻轻一笑,“人家常说皇帝龙椅是由黄金打造而成,他们说对了明面上的一半,还有背面的一半是这张椅子上还插着冷冰冰的刀,坐在龙椅上的人其实并不舒服,稍微不注意坐姿就会被刀子刮伤屁股。那么既然这张椅子坐着不舒服我们为何还要去坐一坐,别人还要抢一抢呢?” 皇帝望向自己的儿子。李嘉德想了好长一会儿,李启尚也不急等着儿子开口。 “皇位毕竟意味着至高无上的权利,要知道世间争夺权利之人是极多的,一座龙椅空着就有人会抢,有人抢自然就会流血死人,为了不让天下死那么多人总得有个人要坐上一坐的。” 皇帝对于自己儿子的回答还算满意,虽然他知道自己儿子这话其实未必是真,但皇帝不是君子贤人,一定要有别人看不透的心思。 “大锦王朝从太祖到朕已经有两百余年,按照市井百姓的话来说,你的太爷爷驱蛮夷、统一三国建立我大锦就用了一百二十年,再后来经过你的爷爷、到为父,在我们兢兢业业一刻也不敢懈怠的治理下才有如今的大锦,而敌人忘我之心不死,边境上总会出现他们的獠牙。十五年前为父亲自带兵驱赶南方蛮夷的时候你只有五岁,你的哥哥也才刚刚离开宫廷去了军营,如今为父又要南下巡查边境战况和民生了。多年以来其实父皇是亏欠你们母后和你兄弟二人的,给你们太多的严厉少了好几分慈爱,都言皇家无血肉之情真的是这样吗?恐怕多半是一种无奈吧!” 这个一心为国的九五之尊轻轻的叹了口气又道:“德儿啊!你一定要记住,咱们李氏坐江山,奉行的是民贵君轻一言,有先贤曾经说过:‘“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心中有百姓方能行大道,心中有民坐在龙椅上才不会瑟瑟发抖。至于朝堂之上的权利之争,驭臣之道、掣肘制衡之术,作为帝王当然要学,但这需要时间积累,朕没指望你将来能当个像太祖那样的千古一帝,但能像父王这般兢兢业业就行。” “在儿臣心中父王和太祖都是历代王朝都比不上的圣贤君主,儿臣和皇兄还要在父皇身边学习好多年的。” “屁话!”李启尚笑着骂了一句粗口,“朝臣们歌功颂德的话你也信?他们呼万岁万岁万万岁,你就真能活那么久了?像你太爷爷那般不得了的人皇不一样都要去天上报道么?所谓江山千秋万载不是喊一句口号,国家昌盛是需要咱们这些做帝王和做臣子的苦心经营,真要听那些马屁话就完了。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刚才田丞相的一句‘这样才不会愧对君主和黎民’其实他心里的话那个黎民是在君主的前面的,至于他为何要将君主放在前面呢?这是为了讨帝王的欢心而已,这是臣子的立身之语。但我们就算听见了他们的心声也不要随意的拆穿,你只需要知道他是忠是奸、怎么想的、又是怎么做的,然后再想办法对弈就行了。” “是!儿臣记住了。” “行了,你回去吧!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处理朝廷各部大事可先问问各部官员,然后再问问丞相田玉春,不用过分担心,朝廷大事朕是早已安排好了的。” 太子李嘉德跪拜了父亲后便离开了凉亭。他有个锤子的担心,这个弱冠之龄的年轻人,回太子府第一件事就要收拾那个不太讨喜的太子妃。 夜幕降临,锦辉帝李启尚望着远处打着火把等待着自己的兵马士卒们愣愣出神,一道明晃晃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他的身边,这是一个鹤发童颜的老道,他身上的八卦道袍在熠熠生辉。 “刘真人觉得此子如何?”皇帝对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老道习以为常,“可否当得起帝灵?” “哼!此子心有污垢,”老道嗤笑一声,“做个帝灵嘛……勉勉强强,你还是先活好自个儿吧!” 他对一国之君用你,而且没半点恭敬之意,锦辉帝居然也毫不生气。 “哎!“李启尚叹了口气,”世人皆道皇帝好,哪知皇帝头上还有天,世人皆言龙食子,哪知皇家老祖善吃人。” “走吧!走吧!”老道催促道:“早去早回,说不定太祖一个高兴了就真让你圆了那个江湖梦。” 一君一道缓缓的向远处的灯火处走去,可曾看见夜空中一颗流星正飞向大地。 二月初二龙抬头,二月初三仙人坠。 第五十五章 黄泥镇杀鬼 黄泥镇和跃溪镇皆靠斑鸠山两镇相差不过数十里,斑鸠山刚好又是两县的分界线,山的那一面是大义县,与怀桃县同属于培临郡的管辖范围。可能由于距离太远没有得到消息;也可能是忙于别的事务,管辖一郡十二县的太守大人秦渊并未派兵前来铲除鬼怪,甚至是邻县大义县也在隔岸观火,那个徐县令也许在想:“你卢有灯不是很能么?眼下怀桃县这条裤裆上的屎就你自个儿擦。” 他们兵分两路,大漠孤烟直带了一队人直去了黄泥镇,而安冉就带另一队人来到这个路口立有牌坊的古老镇子。 天色已经黑尽,由于是月初没有月亮照明,一群人打着火把走过牌坊踏上了长有青苔的石桥。没有了鸡鸣犬吠,桥下是哗哗流动的溪水声。 百来号人如同一条长蛇那样进入镇子,前头的人已经过了石桥,后面的人还拖在牌坊下面。 突然安冉身后牌坊那里传出一声惨叫,紧接着便是一阵骚乱,黑夜中有一支带着火焰的箭矢破空而去,射向了附在牌坊上的黑影。黑影如同蝙蝠一样带着吱吱声一闪而逝,只留下一个脖子上还不停的流着鲜血的npc倒在地上抽搐。 “安冉你在前面吗?”聊天系统烟落发来了消息,“牌坊这里出现了状况。” “今天又不是周末,她不是该在学校上课么?怎么会在游戏里?”安冉想。 “安然老大!”一个叫‘猪油蒙了心’的玩家气喘吁吁跑了过来,“牌坊这里有鬼,有个衙役被咬死了。” “大家别乱原地站定!”安冉一边走一边指挥,“道士兄弟们请点燃开山指路符。” 于是每隔十人就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符箓亮起,悬在道士们的头顶上方如同一盏盏小灯笼。长行的队伍中每隔九人就有一位道士,这是安冉刻意而为之,因为作为妖物鬼魅来说道士和武僧算得上是它们的克星,因为同等级和实力来说道士的阵法和符箓;武僧的经文和某些技能也能克制大多数阴物。不过他还是大意了,为了节省符箓没有在天黑的时候就叫道士点燃‘开山指路符’,万万没想到还未进入小镇,这些躲藏在暗处的妖物鬼魅就敢向将近百人的生人发动攻击。 “别紧张,游戏中鬼没什么好怕的。”安冉拍了拍身边跟随自己走向牌坊围成一圈儿的人群,”注意四周保持警戒。”他提醒。 “安然大老,”基本上当着普通帮众的时候烟落都会这样喊,“刚才我的箭好像射中了它。” “安然老大来了。”围成圈儿的人让开了一条口子。 “情况怎么样?”青年看着地上留了一滩血早已成为尸体的npc问。 “它太快了!”一个高个的男性玩家用手比划着,“只见一团黑影刷的一下就从牌坊上飞了下来,我们还来不及使用法术它就又飞上了牌坊,然后走在最后的这个npc的脖子就被咬破了。” “是啊!我的眼前也是一花,我感觉是只大蝙蝠。” “要不我们回去吧!”一个玩家提议,“不要到这里怪物没杀到,装备倒被爆了。” “诸位要走要留都可以,”安冉望着那个想来分一杯羹,看到死人后又提议回去的玩家说,“但泰安帮的兄弟们先要在镇子里保护百姓,没有办法送你们回城里。” “还是不要了吧!”高个子玩家缩了缩脖子,“天这么黑,保不准回去的路上会出现什么东西,还是跟着安然老大你们安全点。” 安冉没有再理这几个玩家,管他们是离开、留下来、还是干脆下线,他默默走到了蹲着地上看着尸体发呆的衙役头目李大郎身边。 “带着你的兄弟走在人群中中央吧!李大哥。”英俊青年安慰道:“在这个世界你们的生命只有一次,命自然要比我们这些外来的冒险者要宝贵得多。” “安然老大的好意我心领了,既然吃了这口衙门饭,我们早就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了。”这个精壮汉子突然站起身来一下子抽出手中的朴刀,“兄弟们咱们和它拼了!”随着刷刷声响起,只有数十人的衙役和兵卒抽出了腰间的武器。 “我赶来的时候刚好看见它飞上牌坊,”烟落走到安冉的身边说道,“可惜我达箭的速度还是慢了点,不然一定会将它射下来的。” “这话说得,好像他们这些冒险者的命就很贱似的。” 不远处的一个御剑宗弟子正拖着音调对身边的兄弟笑言,那堆人爆出了嗤笑声。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传入安冉的耳朵,烟落和几个泰安帮的玩家听着这种风凉话明显动了怒。 “先做事,如今咱们要同仇敌忾”安冉将手往下压了压。 突然队伍前面某个道士身侧的‘开山指路符’开始出现猛烈的晃动,安冉眯起眼眸看了一眼。 “对!咱们不和他计较便是”烟落道。 女孩的话还未说完就只觉眼前一花,两道黑色的身影呼的一声就向队伍的前面串了过去,这队尾人群中哪里还有安冉和樊云天。 前面那团冒着火光的符箓开始向人群的侧方飘去,在微弱的火光当中可以看见两道黑影成犄角之势扑向了前面的黑影。 “出剑!除魔!” 马志高喊一声,左手掐了个剑诀然后对着天空屈指一弹,一团大约拳头般大小、极亮白色光球慢悠悠的飘向黑影,光球如同一盏漂浮在黑暗中的明灯,所过之处找得四周如同白昼。 黑暗之中被照出好几头阴物,这些阴物真是像极了黑色的蝙蝠,只是有人那般大,鼠头鼠身没有尾巴,有一对连着身子的肉翅,四肢长有锋利的爪子。由于受到光球的照射它们胡乱扑腾吱吱乱叫,露出尖尖的牙齿不敢靠近又不愿离开。 一群白衣少年郎手提长剑飞身而出,御剑宗数十名弟子与阴物缠斗在一起。 再看另一边,樊云天用左手匕首‘鱼脊’挡下了阴物当胸抓来的利爪,右手顺势甩出,‘蜂尾’匕首拖动着绿色的弧光一下子扎向了阴物的腹部。 那蝙蝠一样的阴物敏捷极高,在那把细长且抹有毒药的匕首抵达自己腹部在前,在npc小子身前的空中一扭身子,名为‘蜂尾’的匕首就这样捅了个空。 ‘开山指路符’如同一只眼睛一样跟着它移动,道士们专门照射阴物的符箓仿佛是天上的一轮骄阳,火光照得阴物们头晕脑胀四肢无力。 ‘砰’的一声闷响,刚扭动身子的阴物便被一根翠绿色的竹仗敲中了脑袋,它被击飞向樊云天。 npc小子看着横飞过来的阴物,左手‘鱼脊’斜挑而上,人就地转了个圈儿,右手的‘蜂尾’刚好扎进了阴物的背脊骨。 ‘-1240’ ‘-1100’ 这头41级的幽灵蝙蝠腹背中刀,猩红的血液和两个极具爆发力的数字同时在空中绽放。被刺客技能‘刺背’击中,带着眩晕摔倒地面上一动不动。 三秒的时间转瞬即逝,阴物刚刚醒来就痛得吱吱乱叫,它本想再次扑腾起来,可是一阵麻木感瞬间蔓延了全身,它无法扇动自己的翅膀了,面对着逐渐围上来的生人,这只精英级的幽灵蝙蝠成为了待宰羔羊。 ‘幽灵蝙蝠’常居临水山洞喜食鲜血。它是群居阴物昼伏夜出,等级修为高低不等,有巴掌大小的小蝙蝠飞串于新手村的阡陌之间;也有大如小丘的千年精怪潜伏于深山洞窟;更有修炼幻化成人型的‘蝙蝠君’站山为王或隐于市井。之所以有‘幽灵’二字,是因为它们总是潜伏于黑暗之中,出手敏捷毫不留情,即便是那巴掌大小的蝙蝠,也能像飞镖一样撞向生人的脖子。它们是黑夜中的刺客,虽没有强悍的体魄,但有一击毙命的超高攻击力。 紧随着一阵乱刀砍下,地上的幽灵蝙蝠在一连串的数字中变为一滩肉泥,这他妈就是痛打落水狗,大伙儿的团结让樊云天咂舌。 “小心!”安冉大呼了一声。 眼前的安冉还未消失,樊云天的背后就出现了另一个安冉,青年双手握仗狠狠的往上一撩,一头试图偷袭樊云天的幽灵蝙蝠的下巴被竹仗磕中,打着璇儿飞向了人群。 眼前的安冉消失了,樊云天立马转身,第二个安冉变得虚幻起来,在他身侧约莫五仗之外又出现了一个安冉,身穿遮颜袍的英俊青年左手猛第拉开一个御剑宗弟子,右手竹仗横扫过去空中的黑影再次被他竹仗击飞。 ‘-458’ 没有锋利的刀剑和装备加成,40级的安冉能够打出这种伤害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何况他还在瞬间救下两人。被救下的御剑宗弟子终于回过神来,看着再加入战斗中的青年的背影说了声‘谢谢’而npc小子直接蒙圈儿了。 “你他妈啥时候这么快了?”樊云天大声喊道。 “问你妈啊!”他的主人大声骂了回来,“快点滚过来帮老子!” 樊云天抓了抓脑门,哇哇大叫风一般冲向另几头阴物,在他的叫喊声中泰安帮帮众如同听到了战场上的战鼓声,一窝蜂的涌上前,空中刀剑乱舞法术翻飞,像极了玩家们在野外抢怪的情景。反正帮会战斗模式不会伤了自己人,闭着眼睛砍就是,于是御剑宗的弟子和几个衙役兵卒反倒是当了吃瓜群众。 “这些泰安帮的人是群疯狗么?”一个闲散玩家忍不住说。 “别乱说!”另一个人一下子捂着了他的嘴巴。 一袭白衣的马志双手环抱胸前,透过空中那颗闪着白光的光球,少年盯那个穿着破烂布袍的青年若有所思。 由于大爷多姑娘少,牌坊到桥头这里的战斗很快结束。在与幽灵蝙蝠的厮杀中,死了一个npc、一个闲散玩家;伤了两个泰安帮帮众;接下来大伙儿才算是真正的进入了小镇。 小镇不大,出了鬼魅妖物如今人更少。可怜的几条街上到处关门闭户,大概是因为逃难、很多房屋里没有人,所即便是刚入夜,镇上的窗户里也极少会透出灯光。当然也并不是一点灯光也没有,就如同镇子入口处的一些房屋,某座房屋里听到打斗声的居民,终归还是要点起灯火打开房门好奇的望一望的。 他们来到小镇一处宽阔地站定,这里好像是小镇的广场地上铺有青石板,四周是高矮不一的屋舍,透过稀少的灯光,可看见广场中央有一颗几人才能抱住的大树。 “这里比较宽,泰安帮的兄弟们按照大家平时打怪练级的组合站在一起,势必要保证每个小队中职业能够互补这个不用我多讲了吧?” 于是一堆身着泰安帮黑衣制服的npc和玩家飞快的站定,六个职业为一组,总共有十组,多出来的人员又和几个衙役、兵卒、闲散玩家站一堆。至于御剑宗的那十来个弟子,他们自行安排,安冉管不着也不想管。 “酒客过来!”安冉喊了一声。 “来了老大!”一个肤色黝黑和安然高矮差不多的道士玩家跑了过来。 “阿财你们道士的符箓有多少?”安冉说,“你统计下,咱们离开镇子的时候,争取让镇子人家的门楣上都能贴上符箓。” “可要贴不少啊!”这个游戏名叫‘酒客’真名叫汪旺财的年轻人为难道:“开山指路符要燃烧不行;什么灵魂火符、避水符更不行;真正能够起到作用的就只有镇妖驱鬼符,我们总共只有三百张,这还是昨天收到消息后长河落日圆和我一起赶画出来的。老大也知道,咱们泰安帮其它道士兄弟又不会这门手艺。孤烟老大那边分去了一百五十张,我兜里还有一百五十张,但这小镇……我们的符箓恐怕有点不够。” “先把镇子里还有人家的屋子里贴上吧!然后剩下没有人住的屋子下次再补上,只是这样就只能辛苦你和长河了。” “这个没什么的,我俩最多不过控制着游戏角色像抄书那样多使用下技能就行了,只是……只是……”酒客欲言又止。 “兄弟你只管说。”安冉道。 “画这些符箓需要上好的符纸,从商铺里购买拥有灵力的符纸又需要不少的钱财,老大、咱们为这些非亲非故的npc耗费大量的钱财值得吗?” “是啊!”一个声音从不远处飘来,“你们冒险者为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花银子值得么?” 安冉抬眼望去,发现右前方一处瓦屋的房门已被打开,一个提着灯笼的人一摇一摆的向他们走来。走近以后他才看清,这是一个形如枯槁的老者,他有点驼背衣裳成条,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撕破了一般。 “好心的冒险者……咳咳!你们……走吧!只有山上的仙师能够搭救我们……咳咳……” 突然道士们头上悬空的符箓又开始猛烈的摇曳,一阴阵风吹过,樊云天喊了句好冷。 “快走!”老人突然急切大喊,一股血液开始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流。 “这老人不对!”安冉发现了他脖子上还留有的牙印大吃一惊。 “不走就留下来咳咳!”他喷出了一口鲜血变得面目狰狞,“我好饿!我好饿啊!”话刚说完,他就丢掉手中的灯笼扑向了离自己最近的安冉。 安冉往后一跳躲开,紧接着嗖的一声,一支带着火焰的箭矢像流星一样的飞来穿进了老人的身体,这具已经变为僵尸的老人被射手的‘流火箭’射中,超高的伤害数值在他头顶上方爆出,同时烈火在他的身上由内而外的开始燃烧。 “安然老大你没事吧?”烟落的声音传入了安冉的耳朵。 “呆在队伍里别动!”青年害怕她因为担心自己的安危而跑上来大声喊道。 僵尸开始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开始像个浑身着火的猴子般跳串扑向众人。在众人躲开后,他又被烧得像个皮球那样在地上打滚,一个个伤害值从他的身上冒了出来。 “哎!谁来给他个痛快吧。”看着地上打滚儿的僵尸老人安冉叹道。 青年话音刚落,起码有三柄武器同时砍向了地上的僵尸。 火焰渐渐熄灭,地上只留下一具残败的尸体。安冉没有让帮众们再进行火中取栗,他弯下身子将几枚钱币拾取起来丢进了自己的个人包裹。泰安帮的兄弟们自然不会有任何意义,在帮会的行动中、战斗物资自然得由参加战斗的领头人统一保管然后再进行分配。 然后又一处房门被打开,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从一处房屋中走出,她的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男子大概是她的父亲;女子大概是她的娘。 “我好饿!我好饿!”女孩走得摇摇摆摆眼睛里流出的是血液,“哥哥给我要咬一口好吗?就咬一口。” 广场的四周都是屋子,所以现在四面八方都开始走出摇摇晃晃的僵尸,所有的尸体都在喊饿;所有的尸体都要吃人。他们生前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普通npc百姓,现在却成了灵识尽毁的厉鬼。 “要杀怪打装备了吗?”安冉紧握着竹仗想,“就算是数据,系统你他妈用得着弄这种凄凄惨惨的人间惨剧么?” 多次的组队练级,配合娴熟的帮众们不再需要安冉的指挥,早就默契的向着那些穿得破烂、手持锄头和菜刀的僵尸们冲去。 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安冉看清了她穿的是一件红棉袄,这件棉袜也许是她的新年礼物。也许是父母给予她全部的爱,然后寒光一闪她的小脑袋离开了自己的身体,在地上滴溜溜的滚去了好远。 马志面无表情的割下了小僵尸的头颅,安冉本来以为她的父母冲上去将无头小女孩揽入怀中留下伤心的泪水,可是他没有看到,他只是看到那对父母在贪婪的扑向玩家,而马志和他的师兄弟们又去找下一个目标。 安冉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给揪了一下,但他没有时间去感受这种难受,也没有时间去多想,他一样和自己的泰安帮兄弟们在砍杀着这些早已失去生命的僵尸们。他们必须要再死,不然就要吃人。 小镇广场中那颗巨大的树木是颗老槐,此刻正如同老牛甩虱子一样枝丫在不停的抖动,树叶哗啦啦作响。 又有数十道黑色的影子从树上疾射向活人,躲在黑暗里的幽灵蝙蝠如同刺客一样,总是能找准最恰当的机会给予活人致命一击。 战士和武僧们依旧顶在前面承受着僵尸们的攻击,对于幽灵蝙蝠的抄后谁也没有注意。于是这数十头幽冥蝙蝠如同狼入羊群,对着那些身穿道袍、法袍正在使用道术和法术的道士、法师们就是一顿抓咬,得手之后也不停留马上升空,然后瞧准机会再次俯冲而下进行下一次收割。不停的有玩家倒下,最开始的是法师和道士,然后就轮到了剑客、射手和刺客。 “远程职业将你们的技能对准那些蝙蝠,不是泰安帮的人往后退!”安冉一边跑一边大呼,“樊云天保护好第三队的那个胖子法师。” 青年向着正前方的那个扎着马尾辫的高挑女孩一掠而去,在这一过程中他飞快的拉出坐骑空间点击了召唤坐骑。 烟落陷入了苦战,她刚对天射出一轮‘春雨箭’就被两头幽灵蝙蝠给盯上,身上插有箭矢的两头幽灵蝙蝠带着刺耳的吱吱声从天而降。一头蝙蝠的利爪分别抓向了女孩的额头和脖颈;另一头蝙蝠绕到了她的后背。 烟落单手平举长弓,刚好挡住当头抓下的爪子,趁着被幽灵蝙蝠下压的重力,女孩刷的一声抽出绑在大腿上的匕首将手臂竖着往上一抬,只听铛的一声,她右手反握的匕首与蝙蝠的另一只爪子碰了个正着,然而尽管如此,她的脖子处还是被抓破了一道口子,虽不致命但鲜血淋漓。 ‘-521’ 烟落已经受伤,接下来又怎么躲过那两只掏向背心的利爪呢? 一只男人的手搂住了她的***,用力往前一带,女孩如同一只蝴蝶一样的飞向了他的胸怀。 “安然!”烟落看见兜帽下面那张英俊的脸庞惊呼道。 “快骑上小白。”青年有点不解风情的侧身让开。 于是烟落被拽到白鹿的身旁,白鹿正乖巧的趴在地上直溜溜的看着女孩。 烟落也不犹豫翻身而上。 “小白保护好自己和你烟落姐姐。”安冉冷冷的看着墙角那边的马志对身后的小白交代。 白鹿一声嘶鸣,驮着女孩在小镇广场跑了起来,就像一个可爱小女孩牵着她的漂亮姐姐在花园里转圈儿。 就在安冉用手臂将烟落搂开的时候,其实已经有一把雪亮的长剑射向了她和幽冥蝙蝠。马志这一记‘脱手剑’最终只是刺伤了幽灵蝙蝠的前爪,少年将并拢的十指和中指往自己面前一招,长剑向着自己的主人又飞了回去。他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那是个刺杀怪物的不错时机,至于在刺杀怪物之时会不会误伤了那个女性冒险者?对不起!这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在安冉奔向烟落的时候,樊云天奔向了顾平。npc小子知道自己主人的意思,所以他连技能也用上了,试图在那四头蝙蝠的利爪和牙齿触碰到那个叫‘灵活的胖子’的法师之前为他挡下这一击。 事实上已经有两个人这样做了,一个叫‘凯爹’的战士率先对着飞来的蝙蝠使用了战士的‘铿锵怒吼’试图吼晕这几头怪物,但他失败了,漆黑的幽灵蝙蝠只是在空中顿了顿就再次扑上,这个身穿光明铠手提双刃斧的战士直接劈中了一头蝙蝠的腹部,剩余的另外三头蝙蝠一拥而上顷刻直接就将他咬得鲜血长流,留着平头的英勇小伙只能不甘的倒地去坟地复活了。 然后就是几步跨上的‘大家的闺秀’女武僧口念佛法金钟出现,旋转在空中的金钟铛铛铛的抵挡着幽灵蝙蝠的攻击,彪悍的女子使用‘金钟罩’却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另一队中,自己的丈夫被突入人群的僵尸咬死。想要取得这次战斗的胜利,这个真名叫顾平的胖子法师显然要重要得多,因为整个泰安帮只有他才有群体伤害火系法术,她毫不犹豫的放弃了保护自己的法师丈夫而为这个法师承受伤害。 顾平还在闭着眼睛默念咒语,系统将他游戏角色的面庞模拟得大汗淋漓。空气中显得燥热无比,在小镇广场的上空大概有屋舍那么高的地方,聚集了一团火红的云层,云层里散发出来的火光,将方圆数十丈的地方照得如同火炉,火把、火箭、道士们燃烧着的符箓,与之相比如同萤火之光。 这是法师的禁咒法术——‘天降火雨’群体攻击杀伤力极大,算得上是一门上古法术,本身技能属于及其稀有的技能,顾平都是通过某种机缘才得它的。为此他通过修炼这套法术已经成为了泰安帮的第一法师,甚至在整个锦国也是法师玩家中的翘楚。正因为这套法术能群体大规模的刷怪,让顾平的等级已经达到了48级,他是泰安帮成员中最高等级的那个人,在锦国玩家等级排行榜上‘灵活的胖子’占据第四把交椅。 “你倒是快点啊!”大家的闺秀在倒地前喊出了最后一句话。 飞跃中的樊云天离那个胖子法师也只有两三人的距离,然而幽灵蝙蝠的锋利爪子已经触及到了他的衣襟。 “完了!”npc小子想,“老子还是晚了一步。” 突然他的耳朵里想起了‘啵’的一声,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所有的玩家和npc都听见了这个声音,声音好似在众人的胸口中响起。一道向水纹一样的声波,以某所瓦舍翘檐处为中心,以电光火石的速度向四面八法散开。所有的事物都如同木雕那般保持着原样,槐树上掉下的叶子被定在空中,没有风火焰也不再摇曳,时间停止天地寂静。 在黄泥镇参与这次战斗的玩家们,除了安冉所有人都收到一条系统信息:进入特殊剧情阶段,亲爱的玩家请稍等。 于是在另一个世界,玩家们的视野里看到的就只有这行系统提示。要等待也好;要去向客服投诉也好;还是说干脆骂骂咧咧下线也好——诸君请随意。 第五十六章 和尚彗心 在黄泥镇西侧最高的那栋瓦房上坐着一个老和尚,他慈眉善目耳垂极大,长寿眉一直掉到了脸颊,和自己的胡须一样雪白。老和尚脸看起来像个老人,但身材却像壮汉。他披红色的袈裟一手拿犍稚一手托木鱼,将双脚悬空吊在翘檐上像小孩子那样晃来晃去。 只是这四周连时间都停止前进了,他还能将双脚晃来晃去未免有点诡异。 他的腰间系有一个土黄色的布袋,身边的瓦片上还放有一个大白碗,里面装满了大半碗水。 “哎!”老和尚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何必打来打去呢?彗心,你去下面钉块木牌子,贫僧去山上会会那个小娃儿。” “老子不去!”他胸口出出现了一个少年的声音,“彗心,你怎么不去下面钉木牌,让老子去会会御剑宗那个小王八蛋呢?” 突然一个拇指般大小的小和尚从他的胸口处走了出来,那小和尚在他的身前虚空踏步,每走一步就变大一分,当他的脚踩到屋脊上的瓦片的时候,已经变成一个眉心有红痔的好看少年和尚了。 他双手合十笑嘻嘻的盯着老和尚的双脚看。 老和尚吓了一个哆嗦,赶快收回吊在翘檐下的双脚。“阿弥陀佛!彗心你又在影响贫僧的心性了。”他念道。 “呸!老秃驴,”小和尚骂了一句,“明明是你自己童心未泯怪老子咯?” “出家人不打诳语也不要随口说粗话,”老和尚和蔼的看着少年,”何况你骗的骂的还是你自己。” 听到此话少年和尚就痛苦的抱着脑袋哀嚎,“早知道老子老了以后是这种德性,当初就该上吊跳河死了算了。” “既然你我都不想去钉木牌……老规矩谁输谁去怎么样?” “怕你不成?”少年和尚将右手握成拳头,“来啊!” “剪刀石头布!”两人同时喊出了声。 老人哈哈大笑御风而去,只留下少年和尚懊恼的看着自己手中比成v字型的手指懊恼不已。 “老子堂堂传奇大和尚居然和自己玩儿剪刀石头布,而且居然会输给自己。”一袭白色袈裟的少年和尚越想越气不过狠狠的甩了自己一耳光。“慧心,你他娘是猪啊?” “谁在那房顶上?”下面有人喊。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少年和尚一个踉跄,彗心一个站立不稳直接从屋脊上摔向了地面。 不过好在他下落的速度越来越慢,就如同一只纸鸢般轻轻的摆正了身形,最终双脚轻轻的触地。 “你他妈又是哪根葱?给老子滚出来!”少年和尚反问回去一声怒喝,他身上的白色袈裟开始熠熠生辉,整个小镇广场被罩得如同白昼。 原本安冉和樊云天一样的想法——完了,突然青年听了一声木鱼声响起,接下来他看到了惊人的一幕,除了他自己、所有的人都保持各种各样的姿势不动了,大家的闺秀的身子斜躺在空中。 安冉有点不知所措,去摸了摸迈动蹄子的小白,又去搬搬跳在空中的樊云天,发现连他的衣角也不能扯动分毫。正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突然一处屋舍上传出了有人说话的声音,那里没有在火光中根本看不见,青年往屋子那边缓缓走去,于是就问出了‘谁在那屋顶上’。 然后被人骂了一句后天突然就亮了,他的游戏角色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着往一个少年光头那里移,躯体固定支架将现实中的安冉往前扯。 他们双方都看见了彼此的模样,先是各自被对方的样貌所折服吃了一惊,然后又同时吓得一愣。安冉是觉得这个boss太过强大,自己大概要死翘翘了,而彗心是发现自己好像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事实上当房屋下面传来话语的时候他就觉得有古怪,为什么在自己的寂静天地里还有人能动?这就是彗心吓得一个踉跄从房顶上摔下来的原因。然后他动用‘搬山之力’将那个年轻的强者往自己身边拉扯,发现自己开始在拉一艘小船,渐渐的那人就重得如同一座山岳了。 “啊!小僧拜见神使大人!”和尚彗心率先反应过来,马上撤去了搬山之力双手合十。 “又一个他妈的变态级npc么?”安冉发现自己能够动弹了他望着眼前的少年和尚想,“好像每个厉害的npc都叫自己神使大人,不厉害的反而认不得老子。” “大人赎罪,彗心确实不知道您在这里所以才冒犯了尊驾。”少年和尚看见安冉没有说话有点局促不安起来。 “你叫彗心?”安冉皱眉问道:“就是当初和郭如风、李崇廷、熬沧海、欧阳止山、攀登西岳青云五杰之一的和尚彗心?” “正是小僧,大人认得我?”少年彗心问后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大人眼观万象当然识得小僧。” 彗心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下去,“既然认得老子,想必这个冒险者就不会让大神引动天雷轰我脑门儿了吧?”他想。 “在青云山听到过,后来梅思安也讲了一些有关你们的故事,当然多数时候是有关郭如风和欧阳止山的,你们另外几位嘛!我其实也就是只知道名字而已。” 能被神使记住名字其实已经让少年彗心很开心了,他又不是那个老年的自己总是看起来很……呆? “原来如此,我三哥和五妹的故事确实比较多,而且也比较……比较精彩,”少年和尚彗心终于不再做双手合十而是相互搓动谄媚相笑道:“大人若有兴趣听,小僧倒可以给大人再说道说道。” “这就是活脱脱一副樊云天嘴脸啊!”安冉想,“你他妈是出家人耶!怎么也对人家的情爱之事如此八卦?老子才没兴趣去了解你们npc之间的肥皂剧,不过这和尚叫既然他三哥,也许就知道欧阳止山的行中也说不定。” “哦?”安冉挑起一边眉毛望着彗心,“既然如此你且说说,本尊倒愿闻其详。” 给一根竹竿就往上爬,这是安冉在华夏这个世界对付npc们的策略,这不他要开始装逼了。 “有戏!”少年彗心心中窃喜,“这个冒险者神使也太他妈好糊弄了,讲个故事就让他忘记了老子刚才骂他的言语。” 他屁颠屁颠狗腿子一般跑向了安冉,然后将手围着嘴巴凑近安冉的耳朵。 “大人有一句话您可一定要听,不可直呼梅女神的名字不然……”彗心用另一只手放在身前小心翼翼的指了指天空,“接引殿女神脾气不太好,小心天打五雷轰。” “多谢!”他发着光芒的白色僧袍差点亮瞎安冉的狗眼,于是青年不得不将头斜抬四十五度看着天上。“梅思安么?老子才不怕她。” 安冉这句话就让这个眉心有痔、好看的少年和尚刮目相看了。要知道当初欧阳止山和敖沧海在西海上打架的时候,由于动静太大吵到了正在云中小睡的梅思安,那女神随手一剑劈下,剑气将整个西海的海水一分为二三天三夜都无法聚拢。当时的彗心和尚正在某座岛屿上津津有味的观看二人比武,剑气带着雷电之光将他所站的岛屿击得粉碎。这事成为了三人心中一个巨大阴影挥之不去。 “大人……大人……”彗心倒吸了口凉气不由得比起了大拇指,“大人真乃神人也!” 彗心和尚心中是无比佩服眼前这个形貌堂堂、年轻神使的,他当然知道他是杀不死的冒险者,他也同样知道这个神使其实弱得可怜。 “但就算是冒险者被神砍他妈几万剑也会很疼啦!神使大人的作死胆子可真是天下无双,而且他还喜欢骂粗口,这让老子如何不佩服?”少年和尚想。 哎!他哪里知道其实玩家们在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痛觉。 “不过大人,小僧在向你讲述故事之前请允许我先处理眼下的一些小事,不能再耽搁了。” “是干掉他们吗?”安冉用手指了指那些被定住的人。“这里面有好多我的朋友,你不能杀我的朋友。” “不是、不是,”彗心和尚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上天有好生之得,小僧是为那些死去的冤魂超渡,带他们去一个地方而已。”他本想念一句‘阿弥陀佛’想想不妥便忍住了。 “那不关老子屁事……哈……”安冉将用手捂住嘴巴哈欠,“你快点弄,本尊有点困了。” 彗心和尚双手合走到那颗巨大的树下,抬头看了看这颗枝叶茂盛、上面挂满了红布条的老槐,然后他缓缓的从僧袍中掏出一块巴掌大小的黄色木牌和一枚长钉捏在手掌当中。 “你这老槐啊!吃了镇上的香火却不管镇上的事,平日里搔首弄姿乱点鸳鸯谱也就罢了,如今阴物鬼魅谗害镇上百姓你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让你做点什么好呢?罚站吧!反正你也喜欢呆着不动。” 言罢少年和尚一手捉钉将木牌摁在树干上,一手捏起拳头对着长钉一拳垂下,铁钉全部灌入树干当中,木牌已经牢牢的贴在树干上。然后他盘腿坐下双手合十闭目诵经。 一串串金色的经文从彗心和尚的嘴巴里飞出,金色文字如同被一根无形的丝线牵引,在老槐树的旁边形成了一椭圆形的大圈。 彗心缓缓睁眼,对着先前站定的屋舍用手一招,一只白色的大碗从房顶上飞了下来,稳稳当当的落入他的手掌当中。少年和尚看了看碗中的泉水,然后猛第将水泼向了那个由经文围成的金色椭圆形。 水如同找到了低洼,在圆圈之中流淌延伸最终布满了整个椭圆,水幕微微晃荡就如同一柄凹凸不平的镜面,又好像一扇妙不可言的空间之门。 “欲知前世因,则今生所受者是,欲知后世果,则今生所为者是。“彗心站起身来大袖一挥,“去吧!阿弥陀佛。” 狂风四起天地萧瑟,小镇广场中的僵尸和幽灵蝙蝠在大风中摇摇晃晃的走向了那扇椭圆形的空间之门。 安冉好像明白了什么,青年忍不住骂了句粗口。 ****** 斑鸠山上面对面的站着两位老人,慈眉善目的彗心老和尚四周都是被定在空中的剑光,这些剑光如同弯弯的弦月一样将这方寸之地照得雪亮。 出剑之人自然是御剑宗的掌门叶鸿,他御剑而来遇见了御风而来的年迈老僧,他要飞去镇上亮相他要当他去路。那么就出剑让秃驴滚开,他叶某想要哪里山下的江湖中还没有几个人能拦得住自己。 “小施主,”彗心双手合十向前走了一步,剑光跟着老和尚移动。“这山上风景真的有那么好看么?” “哼!”手握寒铁剑的高大老人叶鸿冷哼了一声,“倘若山上的风景不那么好看,你我修行干什么?” “也对,世人常言登高望远所以从来脚步匆匆。”老和尚突然蹲下身子将一片树叶拿起,上面有一只正在爬行的蚂蚁。“不知施主在登山的时候会不会看见它们?“ 鬓生青丝的叶鸿对这老和尚的话嗤之以鼻,觉得他是故弄玄虚假慈悲不由得嗤笑了一声。 “大道之上走得急谁会顾忌这些蝼蚁?” “那山呢?”彗心老和尚用手指着黑色的远方,“那边的山头施主能得看见否?” 他再次往前踏出一步,一种无形的压力如同山岳般压向了叶鸿,这让老人不得不握紧手中的长剑严阵以待。 “施主莫急,”老僧和蔼的笑道:“贫僧知道施主出剑很快也愿意挨上几剑,只求施主在出剑之前能收下这片树叶。”、 他伸出右手将树叶放在掌心期望他能接收,他非但没接而是直接一剑上撩准备砍断老和尚的手臂。 只听‘铛’的一声,削铁如泥的寒铁剑如同撩中一条钢臂冒出星星火花,与此同时那原来被定在空中的剑气突然全都砍在了彗心老和尚的身上。 “哎!贫僧观小施主心生魔障,”他一边说一边伸出两指夹住叶鸿直刺眉心的一剑,“本有意点化以免它日恶果缠身,无奈施主觉得自己已有通天修为不再需要听贫僧的道理……也罢、也罢、你去吧!” 老和尚彗心松开双指,大袖横着一抚、一股强悍无比的罡风如同洪涛般拍打在叶鸿身上。这个已经有75级进入结丹境的一派掌门,竟被他一袖扫向空中,如同一只断线的纸鸢般打着璇儿向远处飞去。 ‘-25740’ 叶鸿的头上突然爆发出一个上万的伤害数字,他被击飞数十丈才堪堪稳住身形。此刻老人受已伤不轻心跳如雷,一阵沉闷感传来,喉咙微甜,他呕出了一口鲜血。 叶鸿站在空中摇摇欲坠,那把跟随他已久的寒铁长剑飞入他的脚底托住老人的身躯。 老人怎么不知道这个半路冒出的和尚的厉害?普通的江湖中人能够御风飞行么?不过他想着自己可以凭借以引为傲的剑术和他有一战之力,然而事实证明,自己的剑太钝无法伤老和尚分毫;自己的身子骨太弱人家一袖就能将自己给扇飞。 叶鸿用衣袖摸了摸嘴角的鲜血,眯起眼睛盯着刚才站立的那处山顶,他突然感觉自己像一只蜉蝣,而那个啰嗦的老秃驴像一棵大树,蜉蝣撼树么?他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耻辱和挫败感,但他没有想要立马返回找人家拼命,而是用仅剩的力气驾驭着长剑选择离开。 剑太钝就再磨,身子骨太弱就再练,山上人报仇百年不晚。 老僧彗心将手中的树重新放回地上,那只在树叶上转了几圈儿的蚂蚁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不远处留有刚才那人落下的几个稻草小人儿,稻草小人儿阴气环绕在地上不停的颤抖,彗心走过去将它们一一拾起装进了自己腰间的布袋。 “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们的命运理应交给因果,贫僧又有什么资格夺取呢?”他低声呢喃,布袋中的阴物们不再窜来窜去而安静下来。“山上山下皆风景,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阿弥陀佛!” 佛唱声响起,僧人已消失。 ****** “后来呢?”安冉看着已经空旷的小镇广场显得有点不赖烦,“欧阳止山后来去了哪里?” “大人您别急,”少年和尚彗心和青年肩并肩坐在一处房屋的屋檐下,“小僧才刚刚说到他们在青云山茅屋里面的故事。” “本尊不需要知道,”安冉用竹仗敲击着身边的一根柱头,“你只需要告诉我欧阳止山后来去了哪里,以及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他去了哪里又在什么地方?”少年彗心重复着安冉的话语思考后又问,“听您口气大人莫非要找我三哥?” “啊!”安冉长松了口气心想,“你总算明白过来了。” “大概是去了海外的某座岛屿吧!”彗心真诚的望着安冉,“自从大哥和二哥失心疯后,我们几人就各奔东西,你问我我还想找他呢!” 他本来想将我字换成老子,但是觉得在神使面前说粗口好像不太礼貌。 “靠!”青年将竹仗重重的敲击在柱头上,“搞半天浪费老子的表情。” 彗心扯了扯嘴角再次忍住了。 “大人你这根竹仗很不错,要我说,它不是凡品。” “这他妈还要你提醒?”安冉耸耸肩,“这是老子在青云山费劲千辛万苦得来的,听说是梅思安种下的竹子坚硬异常,想不想要?你可以拿东西来换,比如什么神兵利器、天材地宝、绝世武功之类的。” 如果梅思安知道自己的心上人要用这根名叫‘竹马’的竹仗和别人换东西的话,估计会用手指在他身上揪三千六百下。 彗心贪婪的看了一眼竹仗咽了口唾沫。 “但它就是你的,大人要收好这根竹仗不要和别人换任何东西。” “呵呵!”安冉干笑两声,“老子开玩笑的,看把你馋得。对了咱们初次见面,你不应该送我点什么么?” “啊?”彗心的脸上有点难看了。 “啊什么啊?”安冉道,“你第一次见到顶头上司好意思两手空空么?比如这个都行虽然俗是俗了点儿。”安冉举起手作出弹硬币的动作。 就在这个时候,老和尚彗心刚好御风而返落在小镇的广场上,看见坐在屋檐下的两人先是吃了一惊随即释然。 “来啦?老王八蛋,”少年彗心对老年彗心有气无力的说,“还不快来拜见神使大人。” “休要出口成脏!”老和尚快步走了过来狠狠的瞪了一眼少年和尚,然后双手合十对着安冉鞠躬念道:“贫僧彗心见过神使大人。” 就在刚才少年和尚在念经的时候,安冉就对他使用了‘观心’术,梅思安传授的这个技能还真是厉害,不管你npc等级有多高,他安某人一样可以看到。比如这个叫彗心的和尚,他的等级居然有他妈的整整310级,310级的传奇级boss是什么概念,就是npc们常说的幻神境,他们的一个法术可能会叫作‘大自然的报复’;他们的一拳可能会毁灭一座城池;他们的一剑可以削平一座大山。所以当初在流氓聚集地,安冉才会听到郭如风转述那一人一龙的两句话:’小王携西海而来;区区在下也只能一剑断江海’。 “你们……是……一个人?”安冉指了指一老一少疑惑问道。 俩个和尚同时点头。 “我勒个乖乖!”安冉夸张的摸了一把脸叫道:“这他妈又是什么神通?” “你看,大人都在骂脏话,”少年彗心向老年彗心抱怨,“咱们说说脏话有什么不好?” “我们是出家人,”老和尚耐心解释,“出家人就得有个出家人的样子,否则将来又有什么脸面见佛祖呢?何况你骂我就相等于是骂你自己,蠢与不蠢?” “老子可不管,”少年彗心故意伸长脖子叫道:“反正骂你老秃驴、老王八蛋我心里就舒服,就算老子是小王八、小秃驴又怎么样?” “你……”老年彗心气得吹胡子瞪眼,“阿弥陀佛!出家人不犯嗔、出家人不犯嗔。”他深呼吸一口气平复心中的情绪。 “哈!”安冉忍不住笑出了声,“彗心大师倒是真性情。”青年打趣道。 “让神使见笑了,”身披红色袈裟的老年彗心道:“我们确实是一个人,但凡修为进入筑胎境的修行者都可以养育元婴——我们佛家称为‘菩提己’道家叫‘无量童’各家有各家的叫法但本质是一样,都是体内元神所化——待到画型境后就可以让元婴走出本相天地替代本体。倘若修为更高,比如进入了幻神境那元婴和本体就可以同时存在于世。如待得本体寿终正寝,元婴便成为本体继续修行,元婴本相天地又种元婴,如此反反复复争取佛法之路长一点。就好比很多人有前世、今生、来世一样,他们其实都是一直存在的,只是普通世俗之人不知我是谁、来自哪里、又将要去何方罢了。” “哦!我明白了,”安冉恍然大悟,“怪不得书上说很多神仙能长生不老,如此像大师这般自然是不会死的。” “阿弥陀佛,”老和尚佛唱一声,“天法有轮回日月有盈亏,即便是九天之上的我佛、道祖、至圣、观世、皆有身毁法消之时,只是活得长久而已不死却是难以做到的,就好比人之于蜉蝣。” “当然、不死理论上也是可以的,”少年彗心补充道:“那就是你的佛心不能出现一丝的瑕疵。问题是他妈的,活得越久便会看得越多,看得越多便会想得越多,佛心怎么可能不出现瑕疵?活了几百岁的乌龟王八背上都还有裂痕,那九天之上的佛祖能到现在没死也真是怪事。”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佛祖莫怪,”老僧彗心低头赶紧认错,“早知道年轻时候的我是这般模样弟子就该……” “就该掐死你自己是吧?”少年彗心帮他补充完整,“你说不口的东西老子帮你说,老王八蛋你只管和尚念经,老子嘛!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这多像樊云天啊!”安冉忍不住意味深长的看着少年和尚想,“人究竟是应该谨言慎行做那谦谦君子还是该满口粗鄙随心而欲呢?” “和尚要喝酒吃肉是吧?”他问,“老子这里有酒你可敢喝?” “有何不敢?”少年彗心双眼放光豪气干云道:“大人敢赐予小僧酒喝,小僧就敢举头牛饮,反正佛祖怪罪也是先拿大人开刀。” 安冉随手将腰间酒葫芦抛给了他,老僧彗心干脆转过身去不忍直视。眉心有红痔的少年和尚果然毫不顾忌,接过酒葫芦仰头便咕噜咕的灌了起来。 “吃了老子的酒,”安冉笑嘻嘻的望着少年和尚,“打算拿点什么东西来报答我呢?”他问。 老少彗心同时吓得心中一颤。 “大人明鉴贫僧身无分文。”老和尚双手合十。 “老子没东西回报,”少年彗心终于不满‘老子’一词脱口而出,“反正大人的酒喝也喝了要打要剐随便你。” “这不太好吧?”安冉摩挲起手指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 两个和尚想了很久,最终老和尚叹了口气开口。 “大人、贫僧确实身无长物只是还有套拳还算过得,去大人若不嫌弃的话—— ——不嫌弃”安冉心中狂喜直接打断了老和尚。 系统:你是否学习技能‘罗汉拳’ 当看到系统消息提醒后,安冉心花路放毫不犹豫的点击了学习。开玩笑,这可是一传奇npc传授的技能啊!人生有些许幸事可遇而不可求,既然遇见了哪有拒绝之理? “此拳为我佛所创取十八罗汉之姿,”老僧衣襟飘飘开始一边演练一边讲解:“主要手法有隔、迫、冲、闪、点、举、压、钩、抄、抛。腿法讲究腾、滚、扫、弹。罗汉拳要求上下相随,步随手变,身如舵摆,灵活多变,出手注意“夺中”和“护中”,劲力要求刚柔相济。” 没有山崩地裂的的拳罡拳意;也没有虎虎生风天地随之变色的气势,老和尚一拳一脚都极具规矩,如同现实中是井百姓在广场上摆花架子,安冉有点失望。 “拳谚讲:“要想罗汉好,三正里面找。”所谓“三正”,是指的手要正,身要正,马(即步)要正,这是基础功夫。练好“三正”,才能保持稳定,罗汉拳中较大的套路有“六十八式罗汉”和“一百零八工罗汉”等——咦?大人你这是什么眼神?”彗心和尚终于演练完一遍后发现了安冉有点心不在焉。 “像你们这样的人物,所传授的武术不应该是一拳下去将什么东西都打得个稀巴烂么?”安冉随意的操控游戏角色比划了其中一个动作,“如此轻飘飘的一拳,我怎么觉得它不是很厉害的呢?” “大人有所不知,此套拳法注重淬炼体魄而不是向天地借力。加之贫僧演练之时为了让大人看得清楚,只是摆了拳架而没有用上力道,因此它看起来确实平淡无奇,不过这套拳法对大人来说是最好不多的了。” “哦?”安冉站定疑惑道:“为什么对于我来说好得很呢?” “首先是我佛门的武学绝大多数只传僧人弟子,贫僧身上的武术只有这一套大人可以学习;其次大人的修为应该在淬体境,用心练好这套‘罗汉拳’对你的体魄是一种极大的提升。这十八势中,每个单势都是炼气淬体的桩功,既可使精气神力充足,又可使下盘稳固,既内又外,既神又形,既静又动,易筋洗髓功夫无不在也,可获神与气双修之效。”老年彗心耐心解释。 “也就是说它注重的是强身健体,若要用来与人搏斗其实不厉害?”安冉说后又想,“那我他妈学来干什么?天天操控着游戏角色学那些老头儿天天早上打太极?” “武学不在于逞强好胜与人斗殴,这是我佛的宗旨。”老僧继续说,“佛祖创立此套拳法的本意是要让我们这些僧人强身健体保持清醒的头脑,这样才能无念为宗见性成佛。此拳侧重于呼吸吐纳,气行六脉,守心住缘,止心不乱,贫僧祝愿大人能早日参透此拳。” “这样啊?”安冉语气中透露着失望但他还是作揖行礼,“如此小子多谢大师指点了。” “这如何使得?”老年和尚大吃一惊赶紧避让,“大人乃万金之躯,贫僧借因缘赠武已属不妥,倘若再受如此大礼岂非要大道崩坏?大人可不能拜贫僧!” 不仅仅是老僧就连少年彗心也一下子跳开去。 “吓死老子了,”少年彗心道:“大人有一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讲。” “你说。”安冉道。 “大人你如果再这样害老子,老子死也要和你拼命。”少年彗心终于开始无理起来。 听到此言老僧脸上惨白,安冉却是一拍少年和尚的肩头哈哈大笑。 “这就对了嘛!”安冉道:“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嘛!斟字酌句好是好但不痛快,只是你传我这套拳法有点鸡肋啊!” “鸡肋?”僧袍少年挑起一边眉毛看着他,“大人说的可是这套拳法没有什么卵用么?你等等……” 他弯腰随手拾起一张树叶丢在空中,右手掌做刀状对空轻飘飘的一划树叶便被一分为二落向地面。他左手握拳往下一锤,突然间、凭空出现了一个金色的拳头对着屋檐下一个抱大的石墩疾驰而去。只听‘砰’的一声,那抱大的石墩化为石粉。 安冉惊讶得向他翘起了大拇指。 “这只是牛刀小试,”少年彗心笑道:“除魔卫道还远远不够,不过大人也别听这老王八的,什么他妈的强身健体只是这些老秃驴一套说词罢了,武功学来不是为了打架是干什么的?” “走了!”老和尚彗心对于口无遮拦少年的自己终于生气了,“你再这样我们就都要死于大道崩裂了。” 安冉自然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见少年彗心向自己挥手道别。 “大人再见!”眉心有痔的好看少年嘿嘿一笑,“老子现在要离开了,这里终于安静了,但还有好多事情要等着我去忙,既要与老家伙一起抵砺法心,又要管天管地管尽人间事,希望有一天能再和大人一起把酒言欢。” 他身形飞快的变小,最终如同一粒芥子一样飞入了老年和尚的胸口中。 “哎!”老和尚仰头长叹一声,“这黄泥镇和跃溪镇的变故其实并非天灾实乃是人祸,众生的诸多疾苦又岂非是天上的那些神仙能一笑置之的?贫僧盼大人能早日修成正果,为世间带来几分安定。” 他从怀中拿出木鱼和犍稚,身穿红色袈裟的老僧轻敲木鱼佛唱一声阿弥陀佛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黄泥镇的夜晚再次降临,这里的玩家们又可以看见视野和操控自己的游戏角色了。 长夜里,当老和尚彗心正站在望月湖湖面,静静的看着脚板下面的白蛟酣睡的时候,黄泥镇的所有玩家们对系统突然出现的变故咂舌不已。 停止的时间被木鱼声拨动,岁月的河流自老僧的离开而继续流淌。顾平的‘天降火雨’当然也会倾泻而下,只不过这些如同雨滴的火焰只是一股脑的砸在了空荡荡的小镇广场之中,成群结队的僵尸和幽灵蝙蝠已经不见了。玩家‘大家的闺秀’依然啪的一声摔到地上然后去坟地复活;小白驮着烟落还在跑;樊云天一刀划了个空;’npc们如同睡了一觉,茫然的望着小镇广场左前方出现的那扇像镜子一样、椭圆形的空间之门。 “这是系统不停服更新?”有还未下线的玩家疑惑道:“看那里有扇发光的门,先前是没有的。” 又有玩家带着疑惑向前走了过去。 “这是副本!”有人大声喊道:“四十五级的夜色小镇。” ‘嗡’的一声所有人炸开了过,大伙儿又开始议论纷纷,可是在这里的人群当中只有安冉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副本可以这么来的啊?”安冉一边拾取着地上散落的钱币和装备一边想,“在常理的过程当中,游戏中的副本是由游戏开发者设计出来的,它的存在和消失都是依照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存在,但华夏的副本貌似不太一样,它的存在好像是某些强大的npc可以而为之,或者说是系统安排的剧情也不为过。推动游戏剧情走向的有些npc消失了也就消失了不会再次出现,比如黄海皓、李青韵,后面去豪杰墓打装备和建帮令牌的玩家们好像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了,那么会不会有别的推动剧情走向的npc出现呢?这个暂时还无法考究,但这个游戏啊!机遇总是无时无刻的产生和消失的,就像人生一样不同的经历总会造就不同的人。” 下了白鹿的烟落打起火把为安冉照明,一些还没有下线的闲散玩家和npc们一样会拾取僵尸们留下的钱币和装备,只要不是太过分安冉并没有去制止他们。你吃肉总得让别人喝口汤吧?不然岂非太过分?想将东西全部占为己有不分点儿出去,这是无论如何也走不远的。损失点装备和钱币赚得口碑对于志在四方的泰安帮来说并不是亏本买卖。 “安然我发现你刚才站的地方不对,”善于观察细微的女孩小声的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按理说系统如果更新,将我们玩家和npc定在原地为何你能动?” “我也不知道,”安冉笑了笑,“其实这是一个npc做的,好像是他用某种力量或法术将我们大家定住了,而那边那个副本也是那家伙的手笔。” “这个游戏怪得很,”烟落将弓从新挂在后背上,“一点都不像是游戏,系统试图把我们拉向更深处,就好像一个作者硬要将看客拉进他写的故事里面一样。” “老子早说过了,”樊云天打了个哈欠插话道:“你们冒险者只需要将这个世界当成生活的一部分就行,不要成天想着打怪啊、练级打装备什么的。” “是啊!”安冉站起身感叹道:“你发现的这种问题我和樊云天在青云山就发现了,我相信随着游戏的进程,越来越多的玩家会慢慢发现,然后再一步步适应。” 好多玩家都围过来谈论着一些事情,比如打了什么装备、怪物有多厉害、某个人的技能多么牛逼、大家约好明天再见先下线休息等等。由于镇上再没有阴物鬼魅,御剑宗和怀桃县的npc们在夜色中离开。 系统消息亮起,安冉看见了大漠孤烟直发来的消息。 “安冉你们那边如何了?”消息中这样问道:‘’我们这里陷入了苦战损失了很多兄弟,就在紧要关头的时候突然就卡壳了系统叫我们等待,然后当我们能再次操作的时候发现这跃溪镇一个怪物都没有了,而且消息还提醒我任务完成了。” “我们也一样,”安冉回了消息,“既然如此那不如咱们先下线吧!有关这次出现的突然事件,咱们等明天天明上线赶回怀桃县后再说。” 于是在安冉的同意下,泰安帮的玩家们打着招呼选择原地下线,而泰安帮的npc们则是在小镇让找到了一些居民屋舍休息。 身为安冉仆从的樊云天自然是要闹点小脾气,口口声声要安冉带着自己赶夜路回怀桃县找个客栈睡舒适的大床,而且还准备拉上烟落为他说情。 “你他妈在逗我?系统要老子睡觉了,哪有时间陪你个小王八赶路?”英俊青年瞪了他一眼欺骗道。 樊云天只能摇了摇脑袋低声咒骂他们大神几句后就被主人收回了仆从空间。 直到下线后安冉还在想着和尚彗心的那句‘这次黄泥镇的变故不是天灾而是人祸’这是什么意思呢?如果是人祸又是何人所为目的是什么呢?青年躺在在迷迷糊糊中进入了梦乡。 第五十七章 剑为好人出 时光匆匆等闲过,老树抽新芽、青山换绿衣。 安冉一边在游戏世界里浪迹江湖一边在现实世界里吃着茶米油盐。就如同我们所有的游戏宅男那样,他对另一个世界抱有极大的憧憬,反而对这个世界有点漠不关心,他只想过好两点一线的生活,对于现实中自己要吃点什么、穿点什么、或者要去哪里其实并不太在乎。 一个人沉迷于自己的小世界怎么办?也许他看起来会有点孤独和颓废,与事不关己的人交谈甚少;与这个世道有点格格不入;但他的内心世界其实是无比精彩的,这种精彩幸运的话可以与三五知己述说一二,倘若不幸面对的是怀疑和不解的目光也没事,自己不就是自己最好的听众么?失去了一些行走于社会的本领算不算一件坏事呢?大概算!怎么弥补这种损失呢?不管如何都要咬紧牙关将自己的世界搭盖得坚固温暖一点。 如果有一天某人对你说:“嗨!你是怎么过活的?整天都在做毫无意义的事值得么?”我们的回答永远不是和他争执,闭上自己的嘴巴,将这种毫无意义的事做到极致。因为‘意义’二字范围非常的广,很多人把这两个词想窄了,他们总是以‘金钱和权利’来定论它,而我们需要明白的其实就是:’怎样才能让自己的人生幸福一点?’这才是生而为人所该追求的意义。 倘若你要问‘怎么才能让自己和别人都过得幸福一点?’这大概要向神请教,因为能让别人幸福的人他就是神,不管在哪个世界。 在这个世界安冉只是个人,当然在那个世界现在的他同样谈不上神。在华夏他只是行走在人与神之间,人家说那是江湖,所以他来去匆匆。 时值谷雨,春风将尽,绸马古道上某处茶铺的布幡在风中咧咧作响。这是一个没有名字的茶铺,虽然没有名字并不代表它没有名气,南来北往的贩夫走卒、商贾官吏、江湖豪客都知道,这所老旧的茶铺盛产三样东西——太王山的茶、听风楼的消息、老板娘的脸蛋,故而绝大多数赶路者都喜欢在这个无名茶铺里坐上一坐。 旭日东升,厨房里雾气腾腾,茶壶里的开水还在碳炉上咕噜咕噜的冒着气泡。青衫汉子随手提起一个茶壶正要掀开布帘往大堂里走,一只白皙的手抓着了他。 “当家的今天就不要说那听风楼的事情了吧!”身系围裙的妇人担忧说道:“奴家怕说多了,有些人会找上门来。” “老婆放心,”男子用空闲的一只手拍了拍妇人的手安慰道:“咱今天就只讲那位江湖豪客。” 当看到妇人稍微放心后,青衫男子才掀开布帘走了出去,坐在大堂中央的几个年轻脚夫刚好可以从缝隙中看到妇人的脸蛋,于是几个人开始玩笑起来。 “老板娘呢?”他们大喊,“老板娘怎么不出来招呼贵客啦?” 另一堆稍微年长的人也跟着起哄。 青衫男子笑着提壶走到了他们的身边为客人们泡茶开口道:“闭上你们的嘴吧!我家老婆倘若出来招呼你们,那中午大伙儿能吃点啥?” “豆腐啊!”一个年轻小子开始打起了荤话,“老板娘的豆腐我们大家一起吃,我说关老板你不会躲在角落里偷偷吃醋吧?” 众人哄堂大笑,只有一两个头戴布帽的老者翘了翘嘴角,觉得这荤段子说得似乎有点不妥。 所谓‘老婆’二字是青衫男子对自家娘子的特有称呼,因为他是一个游戏玩家,所以难免会带点现实中的词语进入华夏。在那个世界什么‘大灯泡’‘吃醋’等一些词语并非只有玩家之间才会理解和说说,很多npc大概也懂得了冒险者们奇怪的语言和动作,所以请不要惊讶于一个身穿古代服装的人和你握手;当然也不要不解为何一个游戏玩家要学那个npc文绉绉的交谈,你学我我学你原本就是人之常情。 这个叫关晓强的中年人是现实中一个落魄的读书人,寒窗十年然而高考落榜,这算得上是一桩不小的打击,然后他又如同很多落魄学子那样早早的就进入了社会又受到了一桩打击。他身无缚鸡之力却要干着沉重的活计;他有一股子书生意气却要附和别人,这让他过得其实并不顺利,没有轿车、没有房屋、没有多少存款、故而已是而立之年的他便理所当然的没有老婆。 他喜欢读书,不管是在工地上还是出租房里都喜欢抱着手机看半天,将自己所看到的东西抄下来或同别人讲上一段就已经很满足了,但好多时候其实他面对的是大伙儿的白眼,他们在听故事的时候会听得津津有味,可是当故事一旦结束他们便会审视讲故事的人,原来他不过是一个干活不行、喝酒不行、处事不行的书呆子。人家叫他‘关夫子’其实有挖苦讽刺之意,但当你的亲人们也这样叫你的时候怎么办呢?关晓强只能选择接受,长叹一声‘百无一用是书生’于是带着这个外号和仅有的积蓄进入了华夏。 没有人理解他这种行为,连他自己也觉得这不是破釜沉舟而是有点逃避现实,但那又如何?至少他能在华夏干干活、为npc跑跑腿、做做繁琐而无聊的任务,然后将npc们奖励的游戏币去兑换成人民币满足下日常开销。至少在这个世界,闲暇之余他可以坐在某处安安静静的看会儿书而不会受人白眼,在那个叫‘田家村’的地方也不用想着怎么和npc们打好人际关系。 他没有像别的玩家那样步履匆匆升级离开,并非他不想出人头地当那奔走于江湖的武林豪侠,关晓强不止一次尝试过去杀怪打装备,然而结局很可怜,他也如同很多没有天赋的玩家一样,做刀口舔血的营生根本养不活自己。他更不是那些贵公子哥儿,虽然在游戏里没有天赋,但往往能从现实中用钱来买游戏币或雇佣一批人供自己潇洒、做那江湖梦。人与人之间各有各的活法,有人注定是风光无限好;有人注定落魄伴一生,而他关晓强其实只想在这个世界当一个茶老板,为过路的客人说上几段故事。 何况在这个世界他还遇见了她,一个npc、村长的女儿、爱上自己的女子、因为一场变故而成为了自己妻子的女人。田映秀就是青衫男子在这个世界的一切,至于另一个世界会不会有另一个女人成为自己所爱?抱歉!他田某人暂时没想过。 随着‘啪’的一声醒木响起整个大堂安静下来,面有稍许胡茬的关夫子正襟危坐目光了一偏四周,除了堂内茶客们正等待着他的开场白,堂外的门柱旁正靠着一个衣裳陋烂的乞丐也刚好扭了下头。 “他果然又来了,”关夫子暗想后清了清嗓子为茶客们讲起了故事。 这位衣裳破烂的年轻人正是安冉,昨天夜里他和樊云天一起挑翻了十里之外的一处土匪寨子,然后趁着月色又回到这个茶铺下线休息,然后第二天上线就可以就地打听各种消息。 随着游戏的进程,他感到系统给予自己的游戏健康时间越来越多,也许是天天要操控着游戏角色锻炼身体的缘故,总之他的游戏时间已经能延长到十二三个小时。于是他尽可以在这世界闯荡,吃饭睡觉么?去另一个世界完成。 安冉侧了侧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他双手拢袖继续斜靠着柱头一边听故事一边等待着该出现的人。 并非他有意要这样,放着大好的茶不喝椅子不坐,非要蜷缩在门外像条哈巴狗一样当个乞丐。能有什么办法呢?安冉接到了自己的专属任务,任务中规定,他必须要像个乞丐般生活受很多人的白眼和同情,这样才能有助于自己的修行,而且倘若收到恩惠时必须要回报的。很多回报还不能用钱解决,因为系统说过乞丐原本就穷,所以很多时候、他做的很多事其实就是为了报答某个施了一饭之恩的百姓,比如昨夜去挑翻那一寨子祸害百姓的土匪。 当然系统并非无情,对于一个玩家来说你想要在某处地方享受点儿什么随意,在这个世界身为乞丐的安冉当然也可以,只是他这样做不会增加自己的某种修为罢了。 “梅思安你她妈真心变态,”安冉半眯着眼睛想,“好歹老子也是声名远播的一帮派老大——尽管是名义上的老大——咱家底也算丰富了有钱有粮,你居然让老子四处乞讨?你是怕哪个npc女子我勾走了还是怎么的?非但要在我的额头上留个红唇印,还要我穿上看起来破烂的遮颜袍头不梳脸不洗沿街乞讨?” 青年乞丐想起梅思安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这让他有点惆怅。安冉不知道为什么会为一个npc女人而惆怅,就像隔久了没有见到冷雪那种感觉。 “你们知不知道,那黑衣少年在蟠龙城城头一剑砍下‘枯叶圣手’李霸天的头颅的事情?”大堂里传出关夫子洪亮的嗓音。 “啊哟!那可不得了,”一个茶客惊呼,“李霸天可是蟠龙城法师堂的瓢把子,他的手下和门徒可以挤满一条大街,这可是位响当当、法术高超的人物,被杀了?” “可不是,”旁边的一位身肌肉结实脚穿草鞋的汉子道:“前些天我和东家路过蟠龙郡的时候亲自听说了此事,有人坦言法师堂的好多人正在四处搜寻凶手—— ——听我说!”关夫子用醒木轻巧桌子打断了汉子的议论,“那是一位少侠好不好?又哪里来得什么凶手,那李霸天平日里带着一堆人飞扬跋扈,这方圆百里又有多少人没有受到过他法师堂的欺负?” “这话倒不假,”安冉想,“那个什么‘枯叶圣手’抢夺了死对头的大闺女正要在城楼当众**时,樊云天就用匕首捅破他的喉咙让他恶事变丧事。” 关夫子继续说:“当时城楼上有好多法师堂和官府的人,那少侠不知怎么突然出现在城头用三寸匕首指着李霸天骂,这李霸天当然是气不过的,于是带上自己五六百个兄弟和官兵一起围攻那少年,后来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有人剥了颗瓜子丢在口中一边嚼一边问。 “你就不要卖关子了关夫子。”又有人不耐烦道。 “结果那少年硬是凭借着一身本领把那堆人杀得个屁滚尿流,他双手握着屠天匕首,身形幻化成万千少年,追上夹着尾巴逃窜的李霸天,一刀就割下了他的头颅,少年纵身跃下百丈高的城墙哈哈大笑扬长而去,那城墙再他的笑声中摇摇欲坠。” “哪有那么夸张?”一个手拿折子扇穿着豪华的肥胖老人明显不信,“关夫子是料定了咱们没有去过蟠龙城么?那蟠龙城的城墙可没那么高,当然也没有那么脆。” 唾沫横飞的青衫男子的夸张言语被当众戳穿也不气馁,“说书嘛!总是要来点虚的,不然你们听起来可就没劲儿咯!”他嘿嘿直笑。 “但你这也太夸张了吧!”安冉微微扭头看了一眼大堂内的男子想,“事实上是老子和樊云天乔装打扮偷偷摸摸的混上城墙,在人群中捅了他几刀然后被人追得像两条狗而已,哪有什么砍杀几百号人纵身跃下城墙的?” 这时候关夫子的娘子已经走到了大堂给茶客们冲开水,大伙的注意力瞬间又被这个脸蛋柔美的少妇吸引了过去。说实话安冉不觉得她有多美,同样是npc比起梅思安可就是差远了。她身材臃肿大腹便便,看起来已经是有孕在身的人了,但茶客们不管老少依旧荤话不断,夫妻二人也没有生气,只是和他们周旋。市井百姓、贩夫走卒、嘴巴上说几句荤话讨点便宜对于开茶铺的人来说并非难以接受,只要不伸手动脚那就要与客人和和气气。 转眼间已经日上三竿了,茶客们走了一批又来一批。茶铺并非客栈小小地方没有办法为客人提供住宿,但为这些风尘仆仆的路人们弄点饭菜还是可以的。青衫男子也再滔滔不绝的说故事,开始帮自己家娘子张罗着摆碗筷,不急着赶路的npc们干脆也就悠闲的坐在桌上喝着小酒聊着天,反正这里离周边镇子也就半天的路程,吃过晌午在去镇上喝顿花酒、搂个俏娇娘睡他妈一觉正好合适。 他依旧端着一个大碗和一壶烧酒走到了安冉的身边,然后将它轻轻放在这个看起来一身破烂却并不邋遢的青年乞丐身边。“吃吧!”青衫男子和往常一样只说了两个字就又回到了大堂里忙活去了。 土陶碗里装有白米饭,米饭的下面会有一些蔬菜或者肉丝。这当然是客人们没吃完剩下的,青衫汉子将剩菜端进厨房,然后将它们埋在米饭的下面又端出来给安冉吃。 这算不算是嗟来之食呢?将客人吃剩下的残羹剩饭再赏给乞丐,就好比将一根留有口水的骨头丢给一条狗。安冉开始想不通这个问题,所以他会天天来此地靠在木柱旁听那个男子将故事试图多看一点人情冷暖,这样对于这个世界的人和事才会多那么几分理解。 期间有两件事让安冉明白这是滴水之恩,有一天某泼客人看见青衫男子将他们吃剩下的饭菜端给自己便不答应了,说什么他们掏钱买的东西,凭什么老板要擅自作主将它施舍给一个烂乞丐?这桌饭菜老子吃不完不假,但哪怕喂猪倒掉也不会赏给一个乞丐。再说了就算是施舍也是他们来施舍,怎么也轮不到茶铺老板做好事。关夫子只是低头赔笑说自己想得不周到,确实该由客人来施舍这份恩情。那客人并不罢休嚷嚷着不付钱饭钱,于是关夫子的娘子不答应了几步走上前。 “你们滚出去!以后也别来这里了。”她指着那泼客人大骂,“这顿饭钱我们自己出,他是一个乞丐却也不该受你们的白眼。” 那泼人怒气冲冲的离开,妇人和颜悦色的来到安冉的旁边半蹲着身子对他说:“没关系的冒险者,咱穷苦人家重要的是保命,受些窝囊气要想开点。” 还有一天,中午过后茶铺里没有一个客人,夫妇二人将安冉拉起身进入大堂一起吃着那些残羹冷炙,青衫男子还拿出一壶劣质烧酒和安冉这个乞丐边谈边喝,妇人就用手掌撑住自己的下巴温柔的看着他们。 对于他这样的游戏玩家来说自然是尝不出游戏里饭菜酒水的滋味,然而这对由玩家和npc结合的夫妻让安冉感到很温暖。无论是以前在九坡区邻居们叫自己去他们家随意的坐上一会儿,还是在游戏里遇见了这样对自己天天施舍的茶铺夫妇,好人不就该是这样的么?东西好坏多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给予别人的是一颗善良的心。 吃了他们的饭想清楚了一些事情,安冉心海中的那颗种子又多出了一道裂纹,所以他准备为夫妇二人出一份力,因为不管世道如何变,都不该让好人寒了心。 突然绸马古道之上尘土飞扬,在马蹄声中有十骑飞奔而来,马是壮马人是壮汉。在靠近茶铺的时候有一人猛勒缰绳‘吁’了一声,马儿一声嘶鸣前蹄抬起便停了下来。 安冉抬头望去,发现这些身穿短衫赤胳膊露腿儿的汉子皆是肤色黝黑,手臂上纹有一条眼镜蛇。他们有的腰间配有刀剑;有的背上背有弓;有的马肚上挂有板斧和铁枪。 听见马蹄声关夫子早已站到门口迎接客人。 “各位好汉里面请!”青衫男子躬着身子做了一个迎客手势。 其中一名太阳穴微鼓的短发大汉发现安冉正在看着他们,于是露出轻蔑之色张开满口黄牙吐出两个字“滚开!”他一脚踢翻了安冉面前的饭碗和酒壶一堆人信步踏入大堂里面。 “这屋里的人都听好了,”一脸上留有刀疤像是领头的朗声道:“咱们灵蛇帮从来都是求财不要命,不管是行商的朋友还是道上的朋友,只要留下几个酒钱给咱们兄弟花花就可以安然无恙,倘若那个狗日的敢捏着藏着看见这张桌子了吧?” 高大汉子手持单刀走到了中间一张坐有四个人的桌子旁边抬手就是一刀,那刀贴着一个头上插有玉簪的老叟左臂劈下,厚实的松木方桌的一个桌角被刀像豆腐一样的砍断,老叟脸上惨白其余三个年轻人吓得瑟瑟发抖。 “你们的脖子可有它硬?” 肥胖的刀疤脸汉子抬起一只脚踩在老叟的椅子上,他随手从盘子里扯下一根鸡腿肆无忌惮的啃了起来。 “快点!快点!”他身后的另外的人嚷嚷,“将身上的银两、包裹统统给爷爷放在桌上。” 安冉缓缓站起身,将手指抵住眉心的红唇印记用‘观心’技能打量着堂内的那些人,这是一支由玩家和npc混合组队的队伍,为首的那个刀疤脸是一名42级的npc是名战士;门边两个抱剑的长发汉子是玩家皆是38级的剑客,其余七人是npc等级不高职业各一。 “来了,”安冉点开了仆从空间,“你们乔装打扮以为老子看不出来么?”青年暗想。 一个身穿皮甲腰挂匕首的尖嘴猴腮脸的青年凑近啃着鸡腿的汉子,他一边用猥琐的目光瞧着茶铺妇人的胸脯一边对自己的老大窃窃私语,刀疤脸汉子听到话语后哈哈大笑。 “喂!老板娘,”嘴里嚼着鸡腿他含糊不清的喊道:“过来陪爷吃杯酒。” 脸蛋精致但身材臃肿的妇人本能的往后一退。 关夫子一步跨上将自己的npc妻子护在自己的身后拱手抱拳道:“好汉见谅!我家老婆不会饮酒。” “老婆?”刀疤脸先是一愣、然后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他妈的咱们啥时候学会了冒险者们的词语了?我说这位老板,你婆娘的肚子是给你弄大的么?干脆大方点让咱们兄弟一起弄弄。” 这堆人开始淫笑起来污言秽语说个不停,屋内的茶客们大概有十几人,商贾、脚夫、行走江湖者、早已将包裹和身上的钱币统统放在桌上,一个个噤若寒蝉,没有人哪怕敢说一句话。 “爷数三声”刀疤脸汉子举起三根手指狞笑道:“倘若三声过后老板娘还不肯过来爷可就要杀人了。” 堂内有一名年轻的白面文弱小厮听见‘杀人’二字吓得哇的一声哭出了起来,旁边的一个腰挂无鞘细剑的汉子像提小鸡一般将他提起,一甩手啪啪就是两个大耳光,那文弱小厮被打得嘴角流血却再也不敢哭出声来。 “一、”他盯着妇人弯曲了第一根手指,“二、”妇人开始挪动步伐,“没有三了,将小娘子留下其余的人都杀了吧!”刀疤脸说这话的时候显得懒散而平淡,对于他来说杀个人好像是农夫割草那般简单。 数十名汉子刷刷刷的抽出各种武器,屋子里瞬间哭喊声一大片,好些人开始跪地磕头求饶。“好汉你不是说只是求财不害命吗?”一人哭道。 关夫子抱着自己的妻子咬紧嘴唇紧张的盯着手持兵刃的这些人,他是冒险者当然可以复活,但npc田映秀呢?若死了自己又上哪里去找她? “是吗?”刀疤脸男子嗤笑一声,“但爷现在改变主意了就从你开始吧!” 然后他听见一个‘三’字在耳边响起,一道带有弧度绿色光芒一闪而过,紧接着他的左手一凉,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无名指掉在汤盆当中。 “老子看你这‘三’字迟迟喊不出口手指也弯不下去,于是干脆帮你做了决定,怎么样这下痛快了?” 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脚边放着根竹仗、卷缩在木桩旁边的青年乞丐。 安冉依旧是身穿遮颜袍的那个安冉,旧靴子补丁裤看起来破破烂烂,但此刻任谁只要看到兜帽下面的那双眼睛便会不寒而栗,他的眸子如幽潭般深沉比月光更冷。 刀疤脸这时候才感觉到断指处传来一股钻心般的疼痛,看着自己汩汩流淌的鲜血他大吼一声,右手抓刀欲砍向右侧边的破袍乞丐,只不过他突然发觉自己这一刀无论如何都砍不下去。 安冉用竹仗一端抵住刀疤脸的喉咙,另一只手提起刚才被汉子踢翻的酒壶仰头狠狠的灌了口劣质烧酒,而其余的持刀汉子只是将青年围在中央谁也不敢动弹。 “我劝你不要妄动,”安冉将酒壶放在桌上用手抹擦掉了嘴角的酒液,“因为你的脖子肯定没有老子手中的竹棍硬——樊云天你他妈还看戏呢?扇耳光不是你最擅长的么?” 只见一个矮小的身影出现在围成圈儿的群人当中,npc少年对着自己的手掌心吐了口唾沫相互搓了搓,然后整个人开始由左向右转圈儿跑,他像风一般快啪啪啪声连续响起,少年跑完一圈儿后与包围圈中的刀疤脸面对面站定,也不说话、踮起脚抡起双掌左右开弓,噼里啪啦就甩了这个壮实汉子几记耳光。 “我他妈擅长杀人你居然叫老子扇耳光呵呵。”樊云天撂下这句话后就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抓起了一只烧鸡啃了起来。 “阁下是谁?”大疤脸双颊被扇得红肿但仍不会输了气势,“咱们无冤无仇你何必又趟这道浑水?” “一个叫花子而已,所谓吃了施主的饭菜就要为施主消灾。”,“安冉注视着四周的动向又道:“喝茶的朋友,你们还不拿上自己的包裹钱财离开这么?” 那些商贾脚夫听闻此言后果然抓起桌上的包裹和钱财一哄而散,有根本顾不得拿回自己行囊跑路的;当然也有两三个胆大要留下来除恶的江湖中人。 “你不可能这样一直用这根破棍抵住我,”由于断指处在不断的流血大疤脸在忍着疼痛脸色有点发白,“要么杀了我,你如果杀了我、我的兄弟们自然也会杀了你,朋友又何必为了区区一个茶铺夫妇和整个灵蛇帮结下梁子呢?你若罢手我们就此离去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哦?”安冉用一只手摸着下巴做思考状,“啥时候听风楼的雀儿们如此好说话了?这位爷!您不为自己的手指报仇了?” 手持利器的汉子们心中一惊,他怎么知道咱们是听风楼的? “少他妈给蟠龙郡灵蛇帮泼脏水,”安冉缓缓的将竹仗从汉子的喉结处移开突然语气冷漠,“那灵蛇帮虽然也会打家劫舍,但也还没有到杀人灭口的地步。” “哎!还是太嫩,”一个腰上缠有软剑的中年npc暗叹,“你把武器拿开没有威胁的凭仗,人家这么多人就可以一拥而上了。” 果然如中年npc预料那样,当安冉将竹仗移开那一刻起,刀疤脸立马面露凶相反手就是一刀,“小乞丐拿命来!”他大喊一声。 刀带着寒光奔向了安冉的脖子,二人站的距离只有两个身位,这一刀看似避无可避,果不其然单刀一下子就砍进了青年乞丐的脖子。 “完了!”你死了接下来该轮到我们三兄弟和他们拼命了。”腰缠软剑的中年npc想。只是他看见那个扇别人耳光的少年,依旧在埋头吃着桌子上的剩菜又无法理解,要知道那些手执武器的汉子已经扑向了他们。“这是两个嫌命长的疯子?” “不要啊!”老板娘田映秀带着哭腔大喊。 关夫子紧紧的搂着自己的妻子,他感受着她的娇躯在不停的颤抖。 刀疤脸亲自看见刀看进了青年的脖子,于是他心中一喜然后腹部传来一阵剧痛。 ‘-876’ 原来不知何时,青年抬起右腿的膝盖狠狠的撞击在他的小腹处,巨大的撞击力和疼痛感让刀疤脸如同虾米一样的躬下身子。 安冉握着左拳向天直冲,只听‘砰’的一声,拳头狠狠的打中刀疤脸的下颚将这个大汉击飞在空中,鲜血包裹着牙齿飞快的落在了桌子上。 被拳头冲飞在空中的刀疤脸双目冒星,这是才发觉原来自己单刀砍中的不过是那乞丐的一个虚影而已,与此同时他绝望的看到自己的兄弟们正痛苦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刀疤脸的身子终于重重的摔在地面上。 ‘-1024’ ‘-67’ ‘-159’ ‘……’ 大堂里爆发出一连串的伤害数字,飞在空中如同烟花般绚烂。伤害数字下面,主仆二人如同在林中穿花绕枝,他们快熟的移动着步伐,一个将手中的一把筷子插光,一个将彗心和尚传授的罗汉拳打出了好几手。 地上瞬间躺下了十人,很多人的关节处都插着两三支筷子,有的倒霉蛋还被打中几拳,原本威风凛凛策马而来的这十人,现在只能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身体哀嚎**。 ‘插秧歌’这是樊云天自己领悟的一套技能,他是和自己的主人一起路过某处田间的时候看到农夫在田里插秧,于是npc小子别出心裁想到了将一些坚硬修长的东西一根根插进敌人的身体。 樊云天向来是个想到什么就会做什么的人,他在一处竹林间用匕首削了很多竹签,然后捏在手中飞快的移动着步伐手臂用力猛甩,一根翠竹一竹签,他和自己的主人一起在竹林间练了好几天,然后再去找那些山精土匪继续‘插秧’由于竹签插在活物身上人家会痛得哀嚎像唱歌一样,所以樊云天将这自创的一手武功叫‘插秧歌’这一名字让安冉咂舌不已。 刚才那堆人砍向樊云天的时候,npc小子其实早就将一把筷子捏在了手中,他们砍一刀过来他就躲一下,然后顺势就往敌人的手脚关节处插上一支筷子。他们的等级原本就高于对方,身手敏捷的樊云天自然能轻松躲过敌人砍向自己的刀剑,就算是数柄刀剑同时攻击他,樊云天也必定能像鱼儿顺溜的从缝隙中钻出。这对于一个刺客来说太简单了,何况这个刺客还和他的安然哥走过了那么多的山山水水。 “你是不是觉得老子不用竹仗抵住你脖子就任由你们宰割了?”安冉躬着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地上一脸血迹的刀疤脸。“滚回去给你们头目带句话,叫他管好自己的属下,消息流入了市井当中大伙儿多少是要说说的,没必要到处杀人灭口,倘若老子再次看到你们乔装打扮四处杀人,泰安帮必定会拜访听风楼为死去的人讨个公道。” 地上的刀疤脸和他的兄弟们挣扎起身瞬间冷汗直冒,也没敢留下狠话相互搀扶着出了大堂,然后又相互搀扶着上了马儿要死不活的离开了茶铺。 茶铺里再次恢复了安静只是一地狼藉,安冉慢慢的走向惊魂未定的夫妇二人。 “抱歉!打烂了不少东西,”他微微一笑掏出一袋钱币递向了青衫男子,“我这里有银两算是给大哥大嫂的饭钱和赔偿。” “映秀快给恩人磕头,感谢恩人的救命之恩!”关夫子没有接安冉的钱袋,反而拉着自己的娘子就要下跪。 “别跪!”安冉一下子搀住了关夫子的手臂,“你这个玩家不顾及自己的膝盖还得顾及自家妻子的身子,钱不多还望大哥大嫂不要嫌弃。” “这如何使得?”夫妇二人流着眼泪怎么也不肯接安冉的钱袋,“恩公救了我们的性命已是大恩大德,我们怎还敢要恩公的钱财呢?” “这个地方不能呆了,”他们既然不要安冉也不会硬塞,“保不准那些人还会回来,我今天能够救下你们但以后呢?我终究是要离开的。泰安帮的名头还没大到吓得别人不敢动弹的地步,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大哥大嫂你们可能去别处谋生了。” “是啊!”旁边的那个腰缠软剑的束发男子叹道,“这位大侠说得对,老板、老板娘你们要尽快做好离家的准备。” “哼!”一个老汉一拍桌子怒道,“这些恶人难道就真不给咱们老百姓一丁点儿活路了么?” “你现在倒是可以拍桌子瞪眼睛了,”安冉看也看那个老汉暗想,“开始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跳出来仗义执言呢?” “哎!只是如今我们又去哪里呢?”关夫子搀扶着自己的妻子叹道。 “天大地大四海为家,”安冉其实有点见不得这个游戏玩家的唉声叹气,“何况你还带着自己的妻子,有自己最爱的人在身边哪里都是家,男子汉大丈夫还怕居无定所么?关大哥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讲……” “恩公请直言我定当洗耳恭听。” “此次祸事原本就出于你之口,那些人并非是打家劫舍的歹人,你泄露了人家的机密之事,人家定然要前来杀人灭口,所以关大哥要记住祸出于口,有些话是决计不能随便说的,你和我一样被杀了大不了就去坟地复活,要是坟地里有人在守着我们,大不了就去另一个世界躲他妈几天,但关大嫂呢?她和我们是不一样的,所以无论如何也要顾及好她们母子的安全,这样吧!如果实在找不到去处就去芦荟县或者怀桃县,那里有好歹有泰安帮的兄弟照看着。” 男的点头称是并且施了一个鞠躬礼,他的妻子跟着施了一个万福礼,这次安冉倒是坦然受之了。 “听大侠之言可是泰安帮的好汉么?”桌边一个年纪尚轻高鼻梁的青年问。 “与泰安帮有点瓜葛,”安冉只是随口回答。 “那你一定认识孤烟老大了?”高鼻梁显得十分兴奋,“就算不认识孤烟老大,那肯定也认识长河落日圆、灵活的胖子他们,泰安帮的人个个都是英雄好汉!”他一翘大拇指。 高鼻梁青年身边的老汉小心的扯了扯他的衣角。 “小子口无遮拦还请义士见谅!”老汉起身抱拳谢罪。 “这有什么?”安冉笑了笑,“我与这位小兄弟一样佩服孤烟老大得很。” “我就说嘛!”高鼻梁青年瞬间提高了嗓门儿,“大侠既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当然就是和泰安帮的好汉们一般无二咯!此次咱们就是去芦荟县见识下大名鼎鼎的孤烟帮主,我要拜孤烟帮主为大哥学他行侠仗义。大侠,不如一起去芦荟县加入泰安帮可好?” “闭嘴吧!你,“腰缠软剑的束发男子打趣笑道,”人家孤烟帮主会瞧得上蛋黄还在屁股上掉着的你?” “哼!”青年举起杯子的酒一口吞下不再理会他的同伴。 “老朽叫朱义,“老汉抱拳道:”这位是我的两个不成器的弟子,咱们确实也要去趟芦荟县,也不知义士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如果同路的话到可以一起路上也相互有个照顾。” “老英雄的好意小子心领了,”安冉摆手笑道:“只是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此次就不能和你们一起前往芦荟县了,当然如果老板、老板娘愿意离开这里去芦荟县的话,你们路上倒是可以有个照应。” 安冉其实对于眼前的三人并无多少好感,危机之时虽说他们并未像别的那些商贾和脚夫们跑路,但也没有跳出来保护茶铺的夫妇二人,当然刀架脖子上这三人也必定会拼命,但这种拼命多半也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英雄梦好多人都会做,可是一旦涉及到需要自己付出点什么、甚至生命的时候又有多少人会义无反顾呢?恐怕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远离是非明哲保身罢了,但这又怪不得人家,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世间英雄本就不多。 那老汉几人自然满口答应,茶铺的夫妇二人虽然觉得这个茶铺可惜但也没有办法不得不选择离开这里。最终他们收拾好自己的行装,一伙人同主仆二人道别就此踏上了绸马古道。 安冉和樊云天其实一直暗中陪他们走了一段路,在确保没有什么人再对他们出手以后才在一处山坡山站定。 “人去楼空,”看着在路上逐渐变小的夫妇安冉想,“家是什么呢?它不应该是一处冷冰冰的屋舍,而是陪伴在你身边那些最爱的人,比如身边的这个家伙;比如泰安帮的一些兄弟姐妹;比如天上那个无所不能的女神。” 他站在山坡上看着别人,别人又站在某棵高大的树上看着他。 第五十八章 苗头初现 有一位姑娘,她总爱盯着一个男人的背影愣愣出神。以前她在天上看着他,感觉天地间的那段距离是阻挡自己和心上人相聚的沟壑,如今姑娘掉落凡尘天地间的沟壑不见了,但她依然不能和他并肩而行。为何相思不相聚?只因世间路多,你走江湖快意路,我过世道人心桥。 “还不错,”梅思安踏在一片翠绿的树叶上用指尖绕着发丝心想,“至少没有像很多书上写的到故事那样,学什么侠客快意一剑杀了恶人之后,在被救之人感恩磕头之间转身离去;很多大侠路见不平一声吼,吼道是吼过了,殊不知大侠不吼这声人家有可能还只是受点欺负,他吼了快意离开人家也许就连命都没有了。” 一阵风起树枝摇曳,站在枝头树叶上的绝美女子跟着树枝摆动,雪白的衣裙如同蝴蝶一样翻飞起舞。远处的绸马古道上尘土飞扬,有数百计人马正往那个茶铺赶。 “这不就来了么?” 白衣女子嘴角轻俏微微一笑,她随手拈下一片树叶凌空飞向了山脚的茶铺。掠过茶铺屋顶的时候梅思安在屋脊处站定,女人躬下身子揭开瓦片将三片树叶抛向了屋内大堂,随即右手再抬臂一挥袖中清风弥漫了阵间茶铺。 来势汹汹的百计人马将茶铺包围了一圈儿,正当那些人想要破门而入的时候,突然好想忘记了自己是要前来干什么的。 “客官可是要喝一杯茶水么?”一个身穿绿衣绿裤的老叟开门迎客,“小老儿手脚不太利索,怠慢之处还望客官们多多见谅。” “我们……应该不是来喝茶的吧?“骑着高头大马身背长弓的锦衣男子皱眉问旁边的人。” 他的兄弟们一片茫然你望我望你,百来号人竟然全都将此行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净。 “客官们莫不是要去那鲤鱼湾捕捉那些精怪么?”老叟试图着提醒了一句。 “对啊!我们是去抓精魅的。”男子一拍脑门儿,所有人都恍然大悟。 “客官如果口渴了可以去屋舍后面的井里取水喝,”绿衣老叟微微躬身道:“井水清凉小老儿分文不取。” “告辞!”领头的男子掉转马头轻踢马肚,所有人往鲤鱼湾方向跑去。 “你小时候啊总喜欢逞英雄,看见有大孩子欺负小孩子就要上去保护人家,结果打来打去大家都受了伤,然后我就用几块糕点和小玩具就能让你们重归于好,安然我厉不厉害?“ 梅思安想到了尘封已久的往事忍不住嗤笑出声,然后她足尖轻点瓦片化虹而去。 至此绸马古道上的这个茶铺换了主人,这个主人从来都只穿绿衣对人总是笑脸相迎。他只上茶不为客人们做饭;他老叫客人们自己去井里取水喝,也不怎么说话,人家觉得老头儿无趣茶铺的生意也就渐渐冷清起来。有人问起先前的老板、老板娘去了哪里?他也只是呵呵傻笑,说自己不知道,他只是他们的一个远房亲戚帮着照看茶铺罢了。 ****** 安冉和樊云天是向北前行的,身边跟着的是纤尘不染的白鹿。每到一个小镇或者郡县,他们就会四处逛逛购买点吃食、酒水和所需物资。披上遮颜袍的时候他会收起白鹿,有时候一个人、有时候会和樊云天一起坐在某处院墙或街角可怜巴巴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很多人总是很忙碌懒得看他一眼,樊云天有时候会肚子饿,然后就学着一个小乞丐该有的模样向人乞讨。 衣裳陋烂的安冉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很多衣着光鲜腰上挂有钱袋子的人往往会对他们视而不见,有的甚至还会厌恶的斜瞥一眼口中来一句‘臭乞丐滚远点’之类的话语。而一些裤腿上打有补丁的穷苦人反而会对他们出手相助,或是施舍一碗白米饭;或是留下一个馒头,总之他们在给他们东西的时候,眼睛中总是流露出有那么几分怜悯,这让安冉感到温暖,至于樊云天?算了吧!这小子现在觉得呆呆的坐在一处地方很无聊,于是除了玩儿或者办事他会央求着主人将自己关会仆从空间。 走了这么远、看了这么多、学了这么久、安冉终于有点明白那个叫梅思安的女人为何要让自己当一个乞丐了,她需要自己对这个世界有所爱也所恨,爱一切该爱的善良;恨一切该恨的恶意,只有这样作为一个游戏玩家才会真正的对华夏充满感情。自己的每一步路、每一句话、每一次出拳、每一次亮剑皆有迹可循,而不是像很多玩家那样来到这里,只是为了打打装备提升等级。 乞丐算得上是活在社会最底层的角色,他们感受到的善和恶完全是**裸毫无修饰和伪装的。善就是善恶就是恶发自本心,从辨别是非对错的角度来说这是最简单的一步,安冉可以依照自己所判断的对错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像那些身居高位的人看到的那般复杂,别人的心扉总是对你关闭,这样你便看不到一张张真实的面孔和世道人心,你对善恶判断错误,那么接下来你所做的事情也有可能出错。要知道修行之路慢点可以但绝不能出错,本事越大犯下的错误有可能就越大,从这点来说、梅思安为安冉选择了乞丐这条道路可谓是用心良苦。 虽然路有很远,但青年步子得并不匆忙。安冉不会像别的游戏玩家那样一上线就约上好友疯狂练级,他们会天天盯着等级排行榜生怕一个懈怠就让别人赶超过去。现在的安冉早已不是当初刚进入游戏那样,在阡陌之间飞奔来飞奔去,将网游中玩家们常说的‘一步慢步步慢’话语视为格言,反而是这样随意的坐在街角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晒着太阳。所以目前才52级的他其实在当前玩家中算是有点偏低了,但等级低是一回事这并不意味着他不厉害,青年如同一个npc般的在华夏里过日子,那么他就应当得到一个npc该由的东西——修为,他的修为境界已经跨过了淬体境在向着筑胎境攀爬了。而那些终日升级打怪的玩家们,虽然等级装备技能都很吓人,但很多其实是一个个依靠外物的花瓶而已。 “葫芦峡除了两山相抵地势险要并未出现什么异常啊!”安冉背靠砖墙将竹仗横放在大腿上用手指敲击着心想,“不过那处峡谷确实是一处暗中伏击的好地方,随随便便趴在两崖的长草当中,就算是他妈的扔几块石头也能砸烂峡底之人的脑袋。那御剑宗掌门叶鸿叫咱们保护一个人,这个是谁呢?虽然暂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既然要御剑宗掌门开口要保护的人他一定不简单,那么那个大人物又会从这葫芦峡过呢?北方来的?” 他想了许久并未想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又想到了从绸马古道茶铺那边听来的消息,今年立夏的时候京城将举办两场盛会分别是:行而问武、坐而论道,随着日子的临近,整个锦国江湖之中都已传得沸沸扬扬,就连远在怀桃县的泰安帮也收到了英雄贤士贴,邀请者自然是锦国江湖中文武两界执牛耳者——餐霞派和修竹院。这不、已经有不少江湖豪客和饱学之士开始往京城里赶,因为都知道,倘若一旦在这两场盛会中能脱颖而出纵然不会被门派和书院相中,那也可以一举成名天下知了。 但安冉从关夫子口中得知,真正举办这次盛会之人其实是皇太子,所谓的餐霞派和观世院不过是挂了个名头罢了。关夫子分析过为何皇太子要举办这种盛会呢?他是为了招揽天下贤才据为己用,以便能壮大自己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有人不信他这话说:“朝廷的科举选材和招募的兵马不都是为他准备的么?他老子退位以后这些不都归他所有,他是太子为何要做这些脱落裤子放屁的事?“ 当时的关夫子嗤之以鼻,“别忘了北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广漠王,“他说,”那可是掌握百万北漠军的一方诸侯,虽说大皇子是那太子爷的亲哥,但纵观历史,皇家争位哪管你什么亲兄弟?而且好像这锦国的皇帝个个短命,谁也不敢保证锦辉帝死后,大皇子会不会率军攻入建安将亲弟弟吊起来打,所以你说这皇太子他能不为自己弄点能人异士么?” 姑且不谈他这消息真假与否,反正这个叫关夫子的游戏玩家因为自己的口无遮拦,差点被听风楼的人给杀了。而且有安冉知道因为这消息被杀害的人还有好多个,安冉实在想不明白你杀一个游戏玩家能灭口?他复活后一样可以大声嚷嚷嘛!可是青年当时不知道这其中另有玄机。 反正这些朝廷争权夺势好像暂时也不关他安某人什么事,所以他也懒得多想,大不了到时候好奇就和樊云天一起去京城逛逛。于是安冉换了个姿势盘腿而坐,他将双手手指相抵仰放于丹田之处开始看起了自己的腹内天地来了。 ‘观心’技能非常好用,‘外观’如此‘内视’亦是如此,眼睛一闭一睁他就看到了另一个世界——自己游戏角色的肚腹,当然安冉现在看到的肚腹并非是装有五脏六腑的肚腹,而是游戏角色体内的窍穴气府。他现在操控的游戏角色想比起刚才来说简直是小如芥子,看到的任何一条经络或气穴都如同山川河流般巨大。人体的窍穴气府多如繁星,小如芥子的‘安然’完全可以在自己的肚皮里逛个不停,他只会看到很多条河流和一座座山坡,不用担心天空中会挂着一条带着黏液的大肠让自己作呕,系统还不至于这么无聊。 青年延着一路缓缓而行,有时候会被风吹起飘向某处。他发现自己的腹内天地已经发生了不小的变化,红黑色的泥土变得比以前更淡,一个个气府形成的土坡变得有高有低;一条条由经脉形成的河流变得有宽有窄,安冉惊奇的发现脚下的泥地上偶尔会出现一块小石头;某处飘着紫气的河流岸边会出现一些小草。 天空比以前更亮了,挂在天上的那个心形的东西好像比以前大一点。天空之下有两处山坡,明显高出了其它土坡一筹。他想要走去看看,但那山坡看似很近实则很远最终安冉只能放弃。 “黄海皓和李青韵呢?”英俊青年想,“主人来了也不出来打个招呼,该不会躲在某处抱着打滚儿吧?”想到这里他嘶了一声。 安冉哪里又知道,山之守护黄海皓正在某座山上开路种树;河之烈女李青韵还在某条大河上泛舟运气,哪有闲工夫来陪伴他这个甩手掌柜,何况现在即使见面人家也看不见他。 突然一阵阵急促的敲锣声传进了安冉的耳朵,“外面发生了什么?”他将眼睛一闭一睁又回到了外面的天地。 敲锣声是从小镇外的大街上响起的,这对于平日里较为安静的跛脚镇声音有点大。有两三个孩子飞跑过自己的身边,后面又追着个围碎花布帕的妇女在叮嘱孩子们跑慢点。 安冉站起身将樊云天召唤了出来后就开始往外走。 “去吃饭了?”走在后面的npc小子来了一句。 “外面有点热闹咱们去看看。”安冉头也不回的说道。 樊云天没有了声音翻了个白眼。 街道两侧站满了好些人,所有人都看着街道中央那几个汗流浃背的官府中人,前面敲锣小跑的是镇上的退伍兵卒大伙儿爱叫他伍瞎子,后面走着的两个胖子一个是跛脚镇的里长;一个是龙尾县的县令。 “街坊们听都好了,从现在开始这条街就不能再有人行走!”跛脚镇里长扯开嗓门儿高声喊道:“各家门户要看好自己的孩子不能让他们四处乱跑,一会儿这条街上会站满手执长枪的军爷,被逮到小命儿可就没有了。”他用手做刀状划了下自己的脖子。 街道两旁的好些人出现了‘啊哟’声。 “这是怎么了?”有人难免窃窃私语,“咱们跛脚镇屁大一个地方怎么会来军爷?” “乡里们莫怕,只要听我们的话规规矩矩的站在街道上、或者在家中就什么事都没有,”身穿官服的县令和蔼的继续大声说:“咱们跛脚镇真是受了天大的福,一会儿皇帝陛下就要途经此地,大伙儿都没有见过皇上吧?” “没有!”有大胆的人在人群中喊道。 “本官也没有见过,”胖子县令大声打趣,“一会儿咱们就站在这街道两旁好好的给他磕头,万一龙颜大悦让咱们看上一眼就算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咯!” 众人悬着的心又立马安定了许多,这证明县令大人对于洞察百姓之心好像又要比里长高明许多。接下来当一队队身穿黑色甲胄手执长枪的兵卒走过街道的时候群众们雅雀无声,他们面无表情,每走几步就有两个兵卒走出队伍停下来站在街道两侧,不一会儿整条街道都站满了竖立长枪的兵卒。 有数百骑战马从街的北面缓缓而来,马蹄踩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哒哒声。为首之人手捏缰绳用冷峻的目光扫视人群,一言不发带着队伍走过大街。后面走着的便是宫女太监,他们的身后是一辆由六匹马拉着的龙辇,龙辇的两侧又有两骑跟随保护,一匹骏马上有身穿黑色甲胄手按刀柄、身背长弓的威武将军;另一匹骏马上又有年纪老迈但目光炯炯的太监。 百姓们开始齐齐跪下对着龙辇磕头,在县令和里长的带领下高呼万岁。 安冉和樊云天也一并跪下,这其实让他有点别扭,因为要一个游戏玩家在游戏里对着一个npc下跪这大概是件很荒唐的事情,但你要想融入这个世界就一定要遵守这个世界的规矩,而这个世界百姓跪皇帝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如果安冉的游戏角色‘安然’它是锦国的普通百姓那就应该要下跪,当然不跪也不会被杀头,对于一个游戏玩家来说,哪怕是再变态的npc最多不过让你的游戏角色灰飞烟灭而已,它能拿另一个世界的玩家如何? 安冉不知道这条街道上有没有和他一样从另一个世界来玩儿游戏的玩家,也不知道天子出行,百姓们见了是不是必须要下跪。反正如今大伙儿都跪在地上躬着脑袋,你如果一个人站在那里就显得有点鹤立鸡群了。常言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你要让自己的游戏角色站在那里对着龙辇指指点点甚至说几句俏皮话,那就休要怪游戏里的npc们拿着斧头来砍断你这个大树了。青年其实觉得这句话很好,它劝解了人们即便是你有天大的本领也要低调行事,不要做那事事高于众人之态;不要将自己活得锋芒毕露;大智若愚虚怀若谷,这样风如何吹你?众又如何嫉妒你呢? 浩浩荡荡的人马走过了镇上的街道,那龙辇上的明黄色布帘最终没有拉开,百姓们自然也没有瞧见皇帝是不是真有三头六臂。不过没瞧见就没瞧见这原本算不上什么大事,对于这镇上的百姓来说能够吃饱穿暖这才是他们生活的主旋律,所以皇帝刚走小镇又恢复了往常该有的样子。 “难道说……”安冉带着樊云天往街边一处饭馆里走突然停了停脚步低声道。 “怎么了安然哥?”樊云天问。 “我知道了!”安冉一拍脑门儿吓了樊云天一大跳,“原来御剑宗的那个老王八蛋早就知道皇帝要路过葫芦峡了,他要我们泰安帮保护的人是皇帝老儿啊!” “你他妈别一惊一乍的好不?”樊云天不满道:“保护个皇帝而已,值得你这样又跺脚又拍脑门儿么?” 安冉开始给大漠孤烟直发消息,说了自己在跛脚镇看到了npc皇帝,并且还告诉那个一帮之主,有可能泰安帮将要保护的人就是锦国的真龙天子。 大漠孤烟直的消息很快回复:“我们正在往葫芦峡赶,与泰安帮一起的还有御剑宗的很多弟子由唐佩领衔,我们保护的人物是皇帝???” 这个文字消息后面打有三个问号,显然让大漠孤烟直大吃一惊。安冉知道中年汉子吃惊的是什么,其实他也在想这个问题。 “咱们所处这个游戏中的大锦王朝国力昌盛,除了边境线百姓大多能安居乐业,而且这个锦辉帝看起来又不是个昏君,谁会吃饱了没事干去刺杀一国君主?小小的帮派和路匪肯定没有这个胆子;城邦的官吏更不会将火引到自己头上烧,那会是谁呢?山上宗门?天不怕地不怕的游戏玩家?还有、“安冉摸着下巴想:”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御剑宗掌门叶鸿,怎会如此笃定葫芦峡可能会有人行刺皇帝?仅仅是依靠一个险要的地势而推测出来的么?这事有点蹊跷啊!” “孤烟大哥你们万事要多加小心!”安冉给大漠孤烟直发去这个消息后就召唤出了白鹿。 “咱们去葫芦峡一带看看。”安冉翻身上了白鹿。 “骑鹿去啊?”樊云天显得十分开心但还是忍不住问:“你他妈以前不是说过赶路的时候不会骑小白么?” “你骑不骑?”安冉瞪了这个身穿土黄色皮背心腰挂双匕首的npc小子一眼,“不想骑的话我把你收回仆从空间也行。” “别啊!”樊云天双腿叉开原地起跳像圆规一样刚好落在白鹿的背上。“小白啊!你的安然哥哥说话不算数咯——驾!” 白鹿打了个响鼻简直懒得理他。 “小白咱们出发了。”安冉轻声说道。 白鹿一声嘶鸣迈开四蹄,像一柄雪白的飞剑般在小镇的街道上一闪而过,好些小镇百姓望着那个消失的背影目瞪口呆。“这还是那个在跛脚镇讨口要饭的小乞丐么?”他们想。 第五十九章 血染葫芦峡(一) 白鹿倘若要真跑起来说是低空飞行也不为过,那些什么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宝马良驹,在她的面前也只能是慢得像乌龟爬行。而且她非但快还很稳,就算遇见了急弯和沟壑,安冉和樊云天只需要夹紧她的肚皮就不会摇摆和摔落下去。 出了跛脚镇安冉故意绕开了皇帝那一大队人马,只用了仅仅三炷香的功夫,他们就从平汉郡最南边的跛脚镇来到了蟠龙郡最北边的跳峡镇。这段路程倘大概得有300多里,倘若用最快的战马不停的奔跑的话大概也需要大半天的时间,如果以人来走的话——安冉不是没试过——需要花一天一夜的时间,而且中间还不能休息。 “我勒个乖乖!”安冉忍不住咂舌想,“就算是那高速公路上的汽车也只能跑这个速度了吧?而且小白好像还没用尽全力,这小丫头心不跳气不喘有点闲庭信步的意思。从跛脚镇到跳峡镇路程不短,皇帝一行人队伍庞大走得也并不快,中间要过县城和驿站,算上皇帝的休息时间的话大概需要两天的时间才能抵达葫芦峡,当然如果这路上他还要去某处行宫住住;或者去太王山看看风景的话,十天半个月也未必能到。“ 他所想不无道理,这太王山是锦国大地的中岳,是横贯东西的麓岭山脉的三峰之一,它山势雄伟景色绝美,上面又有道家宗门,这锦辉帝会不会登山望远还真说不准。 不过皇帝倘若耽搁久一点好像更有利他们行事,至少安冉可以有多点时间来打听和查看葫芦峡究竟有没有危险,或者说究竟是什么人在暗中准备行刺。 太王山的山上门派叫‘太一教’这个与锦国中岳的山名有一字相同的宗门其实是道家五大教派的其中一支,擅长符箓阵法之术,创教祖师姓萧这里暂不作详解。 总之太王山上道观林立、楼阁重重、头戴庄子巾和逍遥巾的道士比比皆是。山上各个山峰有太一教历代出色的弟子坐镇清修,普通百姓上香祈愿只能止步于半山腰的普世观,至于山上的仙师道爷们,山下凡夫俗子穷尽一生都难以见到。 关于行刺之事安冉不是没有想过这太一教,为何要行刺皇帝他当然不知道,但好像这附近一带就只有太一教有这个实力。可是他又如同普通百姓那样上不了山,即便是上了山又能查探到什么呢?所以只能葫芦峡的附近逛逛看看能否发现点什么。 他们穿过了葫芦峡,前面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依山而建的小镇。 “美丫头辛苦了!”安冉翻身下鹿站在地上挠了挠白鹿的绒毛靠近她的耳朵轻声说了一句。 白鹿四蹄小跳、一声轻鸣似乎很开心。 “他骗你的,”樊云天自认为好心的提醒:“这白痴夸你的目的是为了让你以后带他装逼带他飞——哎哟!” 毫无征兆的白鹿抬起后蹄就踹了樊云天一下,npc小子疼的龇牙咧嘴。 “操!老子好心没好报!”樊云天气鼓鼓的捂着肚子往前走,只留下安冉咧嘴直笑。 他们先要去跳峡镇,一来可以先打听下小镇的情况看看最近是不是有大量的陌生客来到这个地方;二来要查看葫芦峡一边的悬崖顶部,就需要从跳跃镇的一条进山小路才能上去。还有、不管怎么说樊云天、小白和自己的游戏角色多少都要吃点东西,天黑的时候也可以找一处客栈让自己的游戏角色和樊云天好好休息。让自己的游戏角色躺在客栈的床上再下线第二天要好操控一些,这个常理安冉早在进入怀桃县之前就知道了。 小镇依旧是那种小镇,拥挤而杂乱的屋舍中央总会留着一条不大不小的街道。有的铺有被踩得光滑的石板;有的又是布满坑凼的泥巴路,它偶尔会在某处屋舍的背后留有一颗大树;也可能会在某处小河上搭建一座小桥。有爬树玩石子的稚童、也有桥下溪流间打水洗衣服的妇女。这种小镇在华夏这个世界里不知道有多少个,算不上有多美也没有什么大的本事,它只是特别黏人,能让一个人一辈子都不想走出这里,或者说是让那些当初走出去的人一辈子都想着这里。 此刻安冉就和樊云天一起走在这种小镇的街道上,主仆二人的装束并不奇怪,安冉的遮颜袍貌似有乔装打扮的技巧,能让他穿的本身并不算华丽的衣裤看起来更加破烂而已。至于樊云天除了腰间上的两把无鞘匕首以外,他的那套顶呱呱的刺客职业套装看起来其实并不惹眼,npc小子这身橙黄色皮甲加上匕首,在一般的人看来就是那种跑江湖卖草药的小混混。 所以尽管主仆二人将小镇的所有大小街道都逛了个遍,也没有人会多看他们几眼。一个落魄青年和小混混管他们作什么?这种偶尔路过小镇的外乡人,他们的身上自然没有什么供人交谈的好故事。倒是偶尔一些从太王山下来历练的年轻道人、道姑们,会让跳峡镇的百姓们念上好几天,倘若哪家小孩福缘深厚被山上的仙人们相中,某条街放鞭炮庆贺的都有。 只是目前这里好像没有什么外来人,同样没有出现大量的官兵驻守,安冉更没法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天色已经不早了,青年带着樊云天去了小镇唯一的一家客栈吃了点东西暂时住下,然后自己下线再吃饭睡觉。 ****** 月明星稀,蛙声阵阵。 在距离跳峡镇十里之外的阡陌之间有一男一女延小路前行。男子一袭白袍太阳穴微鼓眼眶凹陷正是那御剑宗的童齐贞;女子戴逍遥巾身穿青色法衣,是太王山翠屏峰的女冠萧无念。 “仙姑可是想好了,”童齐贞双手负后缓缓说道:“一旦做了此事你极有可能会身死道消,甚至整个太一教都会受到波及。” “哼!最好是整个太王山的所有臭道士统统死绝了才好。”月光下身材婀娜面容雪白的女子语气冰冷。“童剑仙请放心贫道心意已决!” 童齐贞用手缕了缕山羊胡须,他不知道为何这个拥有上佳修道资质、已经被太一教的掌教萧静帛赐予了一座山头的女冠,在做陷害自家宗门的事为何连性命都不会顾及。“这大概得归功于自家那个王八蛋师兄吧!”他想。 他们走到了通往葫芦峡右侧山崖的那条小路上,女冠萧无念随手从竹支上摘下一片竹叶在手上摩挲。 “按时间计算蟠龙郡的兵卒大概天明时分就会抵达这里,”萧无念道:“我会将他们一一铲除,你们的人呢?童仙师。” “在路上,”童齐贞望着夜色中的山坡说,“那郡城太守郭怀安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咱们人马过早出现在这里只会被他有所察觉,为了避免走漏风声前功尽弃,我们的人必须要化整为零,只有当皇帝出现在峡谷中他们才会出现在崖壁之上。” 女冠没有继续再说什么,只是将那片竹叶放入口中轻轻的吹起一首曲子,然后她白皙的脸上留下了两行清泪。 童齐贞大吃一惊,因为这首曲子名叫《荒漠上的马蹄》是北漠游民最爱唱的曲子。 “现在你知道了吧!”女冠停止吹曲将手中的竹叶扔掉,“贫道为何不惜丢掉性命也要去行刺狗皇帝,顺便让整个太一教的人跟着陪葬。” “只是你可知道?我们的人其实是来保护皇帝的。”想到此处童齐贞抿紧嘴唇抱拳行礼,然后老人转身飘然离去。 女冠看着飘然离去的童齐贞眼神迷离,她想起了一桩二十年的往事。 在库尔索戈壁滩上的一些破旧布棚里,她的姐姐正被一个士兵骑在身下蠕动着,姐姐光溜溜的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所有的人都在狞笑,没有人管姐姐的哀求痛哭,直到他们尽兴后便砍死了她。地上留了好多血,阿爸、阿妈以及亲人们都被杀死。躲在一捆木柴后的自己因为只是发出了一声抽泣便被黑甲士兵揪着耳朵提了出来,他们像狼一样的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 然后一个白胡子老人突然出现,刷刷几剑就杀光了那群人,她的身边又多躺了十几个个身穿黑甲的锦国兵卒,还有两个身穿道袍的道士。 “你要用心记住这些人的样子,”老人一手摸着女孩的后脑勺一手指着地上的尸体说,“就是他们杀了你的亲人,有一天等你长大了学到本事后,就要将穿着这种衣服的人统统杀光为你的父母家人报仇。” 然后只有六七岁的自己被这个老人带着走了千山万水,最终来到了太王山山脚。 “看见没有,”老人又指着高耸入云的太王山道:这山上就有杀你父母的人,你现在就上山,至于是现在想着报仇白白送死,还是先向仇人学好本事等待机会随你。” 言罢老人丢下自己头也不回的的离开,而自己想尽办法饿得半死才被一道士所救上山学艺。这个老人便是御剑宗的掌门叶鸿,是他救下自己又让自己忍受着几十年与仇人檐下相处的钻心之痛。 “迈提.阿娜该感激你还是记恨你呢?叶大恩人。”女冠叹了口气,“不过这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机会终于来临——只要仇人们都不得好死就行。” ****** 第二天清晨,东方才出现一抹鱼肚白,早早进入华夏的安冉就已经和樊云天走在通往葫芦峡上面山崖的小路上。在进山之前道路较为宽阔平坦,一路凉风徐徐树叶摇晃。虽不是游戏中的npc,安冉一样可以感觉到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突然远处另一条路的尽头出现了很多手执长枪的兵卒,为首之人头戴黑色头盔身穿黑色甲胄,他骑着枣泥色马儿腰悬入鞘铁刀威风凛凛。其余之人皆为步卒,迈着整齐的步伐跟着马匹小跑前进。 “这才对嘛!”安冉和樊云天飞快的躲进一块巨石的后面想,“妈的皇帝老儿出行,地方上怎么可能不采取一点保护措施?尤其是这地势险要的葫芦峡,一旦出了问题,那些当官儿的不要自己的项上人头了么?” 看着这些甲胄碰得咣当直响的兵卒们从自己的身前跑过,安冉是大气都不敢出,倘若被这些精壮的兵卒们发现自己和樊云天鬼鬼祟祟的躲在石头后面,那按目前的情况、这些npc兵卒可没有那么多耐心盘问自己躲在这里干什么,最直接的处理方式就是将自己和身边这个姓樊的一并给宰了。安冉如今很厉害,但还没有厉害到一个人可以单挑上百人。 “我们在跳峡镇通往葫芦峡悬崖的进山路上,这里已经出现了数百名士兵。”安冉立马给大漠孤烟直发去消息。“你们到哪里了孤烟大哥?” “刚到跳峡镇,”大漠孤烟直的消息回复了过来,“我们化装成了普通的外来百姓分批进入小镇的,唐佩叫我们暂时不动等待消息。” “嗯!我要跟去前面看看,咱们一会儿再联系。”安冉关闭了消息栏,开始借着树木和道路旁的长草远远的跟在兵卒队伍的身后。 突然在一处林间空地前面的队伍停了下来,一群身穿粗布衣和兽皮的汉子们拿着刀叉堵住了兵卒的去路,那群人当中站着一个身穿青衣手持铃铛的女冠,青衣女子正冷冷的看着数百人的队伍。 “官府办事闲杂之人速速离开,尔等休要挡道否则格杀勿论。”为首的骑马汉子大声喝道。 那群身穿粗布衣和兽皮的汉子只有五六十人,虽然少穿得也不怎样但却并不把这支上百人的队伍放在眼里。只是将身子站得笔直等待着青衣女子的命令。 “全都杀了吧!”青衣女子慵懒的说了一句,“各位下手得快点我们的时间并不是很多。” “放肆!”骑马将领怒喝一声猛马肚开始前冲。他身后的步卒也双手握枪飞快的跑向对面拦路的汉子。 女子轻蔑一笑将雪白的手臂上举,轻轻摆动手中的铃铛,一阵让樊云天心烦意乱的清脆铃声在空中响起。 那铃声让马儿一声嘶鸣,在奔跑的过程中前蹄突然下跪,马背上的将领一下子被跌下马背。那些双手紧握长枪的步卒像喝了酒一样丢掉武器在地上摇来摇去。 看见樊云天的异样后,安冉尽力操控着自己的游戏角色‘安然’用它的双手捂住了npc小子的耳朵,这样樊云天才稍稍稳定住了心神。 就在他都感受到自己的游戏角色越来越不停使唤的时候,所幸女子没有再摇晃铃铛,而是用手不停的变换着各种姿势口中念念有词,这好像是道家的法印。果不其然,顷刻之间有数道如同晨雾一样的白色丝线从女子手中飘出,飘出的白色丝线每每粘上兵卒们的身体后,那些刚刚醒来的士兵便被什么东西给束缚住了无法动弹。 手握刀叉的汉子们叽里呱啦的扑向了这群士兵,有的士兵被一刀砍下了脑袋;有的士兵被三叉捅穿了胸口;有的士兵被这些长着獠牙的家伙们咬中了脖子。伤害数值和鲜血弥漫了整个林间空地,兵卒们哀嚎四起仿若人间炼狱。 那个骑马的将领终归本事是要大一点的,见势不对丢下弟兄转身就跑。只是没有等他跑出几步,青衣女子已经凌空飞起,曼妙的身躯从汉子的头顶除飞过,优雅的翻了个跟斗后亭亭玉立的站在汉子的身前。 汉子满头大汗猛地抽刀准备拼死一搏,女子只是对着他的眉心屈指一弹,骑马将领就眼神涣散身子直溜溜的仰面倒下。 “换上他们人的衣服,将这里处理干净咱们马上上山。”女子命令道。 安冉亲眼看到那名头戴逍遥巾的女冠从腰间香囊大小的黄色布袋取出符箓,用食指和中指将其夹住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儿,幽蓝色的火焰升起在空中化成一一只只有着蓝色翅膀的蝴蝶飞向了地上的尸体。原本已经死亡的尸体被烧得不断的抽搐,每一具尸体都在吱吱吱作响,最终在由火焰化为蓝蝶的撕咬中灰飞烟灭。 蓝蝶消失了、尸体消失了、女人带着换好兵卒服装的汉子们离开了。当旭日穿过东方朝霞的时候,这个林间空地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憋了很久有点头晕目眩的樊云天差点将昨晚吃下的豆腐乳给吐了出来。 “干你姥姥的这是什么妖术?”樊云天咒骂道:“他妈老子的头好痛!” “老子没感觉,”安冉耸耸肩。 “你他妈当然没感觉咯!老子要是冒险者就好了,刀砍在身上眉头都不会皱下。” “樊云天你有没有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儿?”安冉将手撑在石头上疑惑道。 “有什么不对劲儿的?”樊云天狠狠的摇晃下脑袋试图让自己不那么晕,“这摆明就是先前的那队官兵要从这里上山去悬崖顶部,查看上面是否有人埋伏为从峡谷里过的皇帝老儿站岗放哨,然后被另一伙人给杀了也去悬崖顶部,不过这伙人应该算是要杀皇帝老儿吧!” “有道理,但我指的不是这个。“安冉用手刮着下巴说。 “那你指的又是哪个?”樊云天问。 安冉本想说为什么那个叫叶鸿的老王八蛋就如此料事如神算准了葫芦峡会有伏击,但当他看到正风尘仆仆赶来的一群人后,到嘴边的话就又吞回肚子里去了。 一袭金漆伏虎甲、腰挂龙湖***的大漠孤烟直走在了人群的最前面,与他并肩而行的人是一袭白衫身背入鞘长剑的npc唐佩。 如今的泰安帮,在西凉城、怀桃县、芦苇县、甚至在困龙江的上游江口郡都设有分舵堂口,有数十万名玩家和npc帮众奔走于锦国的西南疆域,实力已不可小觑,名声自然在外。当初和冷文泰一起闯荡的华夏那些兄弟姐妹,顾平、向东、汪旺财、郭佩玲、当然还有一直对向东心生爱慕游戏名称叫‘随便玩玩儿的成熟女人秦淑芬,随着水涨船高他们都已成为了泰安帮分舵的舵主。至于冷雪和周季平这两个冷文泰的亲人,因为要读书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安冉一样,反而到成为了无职一身轻的闲人。 看见他们后安冉迎了上去和众人打起了招呼。 “这身行头有点帅啊!哥。”青年捶了捶大漠孤烟直的铠甲笑嘻嘻的说道。 “眼馋了?”中年汉子瞪了他一眼道:“这些装备全是在各处副本里打到的,平日里叫你和我们一起下副本打装备你老是推脱不去,是不是早已打定主意在哥身上捞点油水?怎么样要不要送你几件拉风的衣服穿穿——快进队伍。”大漠孤烟直发了一个邀请入队的弹框出来。 “别!”安冉随手点了加入发现了好多陌生的泰安帮帮众,“就我他妈身上这件破袍子,什么好东西穿在身上也会被掩盖得像破烂。乞丐嘛!就得有个乞丐的样子,”安冉叹了口气,“不是我不陪你们去下副本,一来那些装备与我无缘,再者也不知道系统怎么想的,非要在老子身上弄个什么‘流浪四方’的见鬼任务,让我三天两头的就装会儿逼、讨会儿饭,弄得跟个大忙人似的。” “你对装备没需求老子有需求没?”樊云天嚷嚷道:“天天就他妈的往那种破墙臭水沟面前一躺,等着人家的施舍和白眼烦与不烦?” “要不要妈带你去打装备啊?”大家的闺秀找准机会对着樊云天来了一句。 “好啊!”npc小子厚颜无耻的笑道,“妈得先把你大儿子哄走我才能去。” 他这话让好几个玩家忍俊不禁,安冉顺势就给了樊云天一脚。 “好了!”缓缓而行的唐佩插话道:“皇帝陛下快要入葫芦峡了,我们得快点部署。” “说到这里,”安冉收起了笑容皱眉道:“咱们原本从这条路是可以上山去葫芦峡的崖顶的,守住崖顶就可以防止别人从高处投掷滚石、浇油放火、齐射箭矢,没有了上面突然出现的围攻咱们只需要守好葫芦口,那皇帝的队伍就可以平平安安的从这条峡谷通过,只可惜现在可能不行了。” “哦?”大漠孤烟直停了停步子问:“可是出了什么意外么?” “就在你们来之前,这里发生了一场打斗,不、应该说是一场屠杀,一个道士一样的女子带着一堆人将一群官兵杀得一干二净。而且这些人已经上了崖顶了准备伏击峡谷里路过的皇帝了,我们要上去必定会被阻拦。” “无妨。”唐佩抿了抿嘴唇吐出了两个字。 “莫非你认为咱们可以轻松攻上崖顶?”安冉对这个性情冷漠的御剑宗npc没有多少好感,“唐大侠自然武艺超群,只不过山上的那个女道士也并非就是软柿子。” “不需要。”白衣背剑男子又波澜不惊的突出三个字加快脚步往前走。 看着当先而行的御剑宗门人的背影,安冉不得不将疑惑的眼睛望向了大漠孤烟直。 “我也不清楚,”中年汉子摇头道:“此次行动我们全都在听唐大侠安排。” 于是安冉和众人一起往上山的小径走去,此刻他心中的疑惑恐怕要比这眼前的小山头更高吧。 第六十章 血染葫芦峡(二) 山路最终隐没在山头处,取而代之的是大小不一的灰白色石头和长草。由于没有了路这道斜坡由有点陡峭,所以一行人就不得不手脚并用像狗儿一样的往山上爬。 山风阵阵长草依依,抬眼望去山上站满了身穿布衣和兽皮的精壮汉子,当发现他们后,一些汉子已经将长弓拉满利箭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这他妈不是去送死么?”额头上泛出汗珠的樊云天嘀咕了一句。 “同感!”安冉表示认同后又道:“但你看孤烟大哥他们完全没有送死的感觉。” 这时候青年收到了大漠孤烟直的一条消息。 “安冉我不知道这唐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为了任务实在没有办法,咱们走一步看一吧!纵然和山上的这批人打起来,咱们这么多人也不会怕了他们。” “收到!”安冉拉出虚拟键盘打字回复消息,“既然是任务嘛!总得要依照npc们的意愿行事,就算打不赢,咱们玩家的命又不贵大不了掉点经验值,倒是你——哥,一会儿如果你不小心挂掉,兄弟会帮你捡取装备的。” 中年汉子收到消息后咧嘴一笑。当然、他们这两百来号人中其实也有不少npc,比如前往峡口处驻守的马远,对于玩家们来说可以复活,但对于寻常的npc来说生命却只有一次,能不出事当然是最好的。 所幸那些将弓拉满的人并没有将利箭射向他们。随着双方距离的拉进,已经穿上兵卒甲胄的女冠将双手环抱胸前冷冷的望着上山的这队人。 “来人可是御剑宗的朋友?”她问。 “御剑宗唐佩。”白衣男子取下腰间一块玉佩抛给居高临下的女冠。 女冠认真的打量一番,将玉佩又抛还给唐佩。 “狗皇帝派来的斥候和蟠龙城的兵卒已经被我处理掉了,我们有人作内应、禁军在收到葫芦峡安全的时候,皇帝会很快从这峡谷下面通过。唐公子快将你的人隐藏起来,待得龙辇走入峡谷中的时候再动手,事关生死不容有失。” 唐佩点了点头表示没有问题,一堆人终于跨上了葫芦峡上方的崖顶,在唐佩的安排下全都俯身于崖顶平缓之地的长草和巨石当中。而安冉看到的先前屠杀兵卒的那批人,此刻正佩戴甲胄长枪执地威风凛凛的站在崖顶边。 “这他妈怎么回事?”趴在草丛中的安冉想,“咱们不是来保护那皇帝老儿的么?为何还会与这群将要刺杀皇帝的人一起相安无事的躲在崖顶望峡谷?” “安冉、唐佩刚才说了,要咱们先不要轻举妄动,一切都要看他手势行事,待到这些人开始动手的时候再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消息栏发来了大漠孤烟直的消息。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安冉十分不解的回复道:“我们是保护皇帝的一方啦!难道这些刺杀皇帝的人以为咱们和他们是一伙的?” “我问谁去?”大漠孤烟直的消息这样回复道。 身旁就有一个趴在地上的npc汉子,对安冉在空中比划的双手十分不解。 “好汉在干什么?”他轻声问道,“莫非与咱们的仙姑一样,可以凌空画符么?” “我他妈是在打字,”安冉暗自心想,“打字你懂不懂?就是那种敲得键盘啪啪直响的动作。” “咱们有多少人?”安冉问,“皇帝老儿可不太好杀,弄得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怕个卵,”听见安冉的话后这汉子立马露出轻蔑的神色,“咱们的人多得很,瞧见没有、山坡上的草堆里到处都是,杀了皇帝老二抢光他的财宝咱们转身就跑,有仙姑在谁能逮得到我们?” “闭嘴!”另一个在旁边趴在草丛里的人制止了他们的谈话。 眼睛看着站在山崖边负手而立的唐佩和女冠安冉开始盘算:“单单是泰安帮带来的人就有两百多人,一批由向东和马远带往峡口驻守;另一批由大漠孤烟直带来这山上,加上女道士带来的人这山上埋伏的就有三四百人。而这一堆人如果居高临下的往峡谷里投石头和箭矢、纵然是皇帝那几百禁军又如何低档得住?况且那女人的职业又是道士,她的符箓阵法可不是吃素的,加上咱们的泰安帮带来的剑客、法师、道士、射手,这些看咱们是和他们一伙的人自然是信心百倍。” 突然间下面幽深的峡谷中响起了滴滴答答的马蹄声,声音从峡谷的北面由远及近,已经有一匹高大的马匹出现在峡谷的尽头。由于距离很远,趴在长草中的安冉看不清骑马将领的面容,只知道那人让马走得很慢。接下来就是更多的马匹涌入峡谷,嘀嘀哒哒的马蹄声回荡在整个葫芦峡犹如雨滴敲战鼓。 葫芦峡就像葫芦,北面的入口就像葫芦的底部较为宽阔,然后中央有道狭窄的一线天,过了一下线天就又到了一处宽阔地,两边都是有点倾斜布满长草和乱石的斜坡。出了这处开阔地,就来到南面的葫芦嘴,狭小的道路就只能供队伍列队通过了,所以这个地方非常之险峻容易被人瓮中捉鳖。 但能有什么办法呢?要从锦国的北方抵达南方,最近的路就只有穿越中岳太王山,否则就只能绕他妈上千里去走那困龙江水路。而锦辉帝李启尚自然是不愿意的,一来他觉得南巡不是游山玩水耽搁不得;二来他认为锦国的子民没有人会杀自己,也没有那个能杀得了自己。 队伍消息栏再次传出消息,这次是除开npc所有队伍中的玩家都可以收到,说是一会儿待得山上的这批行刺之人和峡谷底部的人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咱们再出其不意的将他们杀光。 长草和乱石当中,每个行刺之人的身边都会被唐佩安排着一个泰安帮帮众,而至始至终除了唐佩,这里就没有出现哪怕一个御剑宗弟子,这是一件值得玩味的事情。 “为何不现在就动手呢?”看着大漠孤烟直发在队伍消息栏的这条信息青年皱眉想,“那样皇帝的人马就可以一兵不损的通过这下面的峡谷。”青年的疑惑越来越深了。 黑色的禁军已经全部抵达了他们的正下方,为首的将领抬头望向崖顶,发现高处站有身穿甲胄的‘自己人’于是便不再犹豫加快了队伍的步伐。当前头的队伍快要抵达葫芦嘴的时候,皇帝的龙辇才在宫娥太监们的簇拥中抵达了峡谷的宽阔之地。 “准备!”女冠单手抬起了右臂,“开始!”她将手臂往下重重一挥。 突然间崖顶上方的长草和乱石中一下子站起了好多身穿布衣和兽皮的汉子,几人喊着号子将身边的乱石往下坡处推,又有另外的一批汉子弯弓搭箭呼啦啦的将箭矢往峡谷里射。 一时间峡谷底部风云突变人马皆惊。 从天而降的巨石轰隆直下,普通的禁军怎么承受得了?他们的长枪毫无用,人马翻滚脑jia g四射。 但虽然面临飞来的落石,所有的禁军没有出现哪怕一丝的慌乱,所有的兵马条件反射般往皇帝龙辇哪里赶。 “保护皇上!” 一将领大喊后秃地将手中长矛向天一扫,三支飞向龙辇的利箭被啪的一声给啪飞出去。 可是又有更多的滚石打来,滚石中还夹杂有冒着火焰的利箭,很多禁军顾不得自身安危,骑马围在龙辇的四周用身体挡下了一阵箭雨和落石,他们如同**满了箭矢的稻草人,被石头和箭矢打下马去,龙辇的明黄色布帘上洒满了鲜血。 宫娥和一些太监们开始抱头痛哭,身体虽然颤抖但仍然将自己的后背对着峡谷的顶部,那些飞来的箭矢如果射中自己那便是自己命该如此,如果一旦侥幸活下来,必然会受到陛下的嘉奖,但倘若自己离开龙辇四处躲避,那纵然逃出了这峡谷也是个死。 山上的滚石好像已经用尽,峡谷中的兵卒、宫娥、太监、随从、统统被砸得支离破碎。然而这些遮天蔽日的利箭和滚石始终还是没有击中龙辇,因为龙辇左有都虞侯陈奎;右有御前太监安老公。 此次随君护驾的二人自然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侍卫马军司都虞侯陈奎将手上的黑铁长弓舞得呼呼作响,长弓舞出的残影如同一个光球,凡事有碰击到光球的箭矢和落石瞬间弹开,三尺方圆之地水泼难进。而御前太监则是大袖翻飞好像打太极帮将射向龙辇的箭矢卷飞出去。 “朕还是做得不够好,”一双白皙的手将布帘掀开,锦辉帝李启尚斜抬着脑袋眯眼望着悬崖上方叹了口气,“倘若朕将天下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们安居乐业,谁又会行刺于朕呢?” “陛下!”面容白皙肥胖的安老公一边挥动大袖挡下利箭一边痛心的喊道:“陛下文工武治勤俭爱民,我大锦的百姓如何不爱戴?这些匪寇作不得数、作不得数的!” 随着时间的推进,峡谷中有越来越多的禁军倒在了地上,裹有油布燃着熊熊烈火的箭矢射在人马身上开始燃烧,然后被烧的人哀嚎着就地打滚死也没有靠近更多的人群和车辆,一轮箭雨下来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剩下还能站立的人用身躯保护着龙辇往峡谷后面退,因为前面是葫芦嘴,敌人一定会在前面拦截。于是只能往后退,只要退出身后的一线天就会安全许多。 只是当第一个人刚刚接触到一线天附近的崖壁后,嗡的一声,突然凭空生出一堵半透明的气墙挡住了众人的去路。 “咦?玄波符阵?”一个老迈的声音在龙辇内响起,“你不要着急咱们再看看。” 锦辉帝李启尚轻轻的点了点头。 有四名身穿青色道袍的妙龄女子突然出现在气墙的后面,两侧的峡壁不知何时已经贴上了四张金光闪闪的符箓,崖壁两边各站两名女子,她们双目紧闭双臂前撑,用双手的食指、中指、拇指相抵,无名指、小拇指微曲结了个心形一样的手印。 悬崖上又飞下很多绳索,先前崖顶上放箭和投石之人如同饺子般抓绳飞下,葫芦嘴那头峡谷深处传出阵阵脚步声,皇帝一行上千人死伤过半,剩下的也好像成为了瓮中之鳖。 “唐公子你们还不打算出手么?”女冠萧无念双手环抱胸前望着峡底的那辆明黄色的龙辇,“只要你我一左一右缠住那个太监和持弓将领,接下来自然会大功告成。” “没问题。”唐佩抬起了手臂 “原来暗中还有人啦!”一直小心爬行的安冉终于听见了这名女冠的谈话暗想,“意思是你们负责把皇帝身边那两个最厉害的人缠住,然后另外的某个家伙潜入龙辇刺杀皇帝老儿咯?” “樊云天,”安冉用手肘撞了撞npc小子的肩膀,然后将头挨在他的耳边说悄悄话。“咱们马上下去你隐身去往皇帝老儿的龙辇哪里,盯紧了不要让别人上了龙辇刺杀皇帝,不然咱们孤烟大哥接的任务就算玩儿了。” 樊云天微微点头没有异议,在要紧大事上npc小子还算得上是个懂事的少年郎。 有两人从悬崖上飞身跃出,仿若惊鸿一样直插谷底。 飞在空中的唐佩左手用力往下一挥,右手一掐剑诀肩头上的雪白长剑唰的一声就出了剑鞘,目标却不是护在龙辇两侧的太监安老公和都虞侯陈奎,而是直刺女冠萧无念的背心。 与此同时,一直安兵不动的大漠孤烟直在看到了唐佩下压的手势后,大吼一声‘杀!’顺势一刀就砍掉了自己身边那个毫无反应的皮甲男子的头颅,在崖顶埋伏的泰安帮帮众立马开始砍杀起先前还是盟友的人来。 飞在前方的萧无念只觉得后背传来一阵冰凉,她几乎本能横着一掠,然后毫不犹豫捏碎了手里的‘缩地成寸符’,长剑只割下了女冠的一片衣甲前方已空无一人。 又有二人一手抓绳索一手持武器从石壁上飞奔而下,虽不是凌空飞起但也如灵动猿猴。安冉和樊云天在几乎垂直的石壁上如履平地,他们速度飞快、就在脸即将触及地面之时,顺势翻了个跟斗,在刚刚站稳身形后便再次弹出,一个是冲向了已经在龙辇前方现身的女冠,一个就地隐身不知踪迹。 “原来你们一直不出手,是等待机会杀我啊?”借助‘缩地成寸符’逃脱长剑一击必杀的萧无念抿紧了嘴唇,“可是为什么?叶大掌门,难道我迈提.阿娜也是你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么?” 不过此时此刻已容不得她多想,她开始前冲目标是龙辇,女冠左右手相互比划结出一个个法印,那些企图阻拦她的兵卒们如同踩入了一滩烂泥摇摇晃晃站立不稳。只要冲上去将那个两个骑在马背上的人缠住,她觉得就一定有机会杀了锦辉帝,至于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这其实一点都不重要。 女冠萧无念在奔跑的过程中右手一抚,扇飞了迎面射来的三支利箭,就地一弹身子再次凌空而起,她原来所跑过的地方已经泛起了阵阵白霜。 太监安老公口中正念念有词,衣襟飘**冠的头顶突然出现了一团磨盘大小的乌云,云层当中有股股雷电在闪烁。 原来这个处于深宫之中看似年迈体衰的御前老太监是一名深藏不露的法师,怪不得先前的滚石和箭矢无法射入老家伙的身体,他的身体周围有法盾在保护自己啊! 再看都虞侯陈奎,三支利箭好像是他的马前卒,这个锦国响彻朝野的神射手已经使出了他的杀手锏,左臂撑弓背右手猛拉弓弦,随着他捏着弦子往后移动,一支晶莹剔透的虚拟气箭出现在长弓之上。 ‘追魂夺命箭’箭芒所指,夺命方休。这是射手六十级才可以学习的技能,射箭之人以自己的精魄通过手臂的经脉灌入到弓弩之上,形成一支像气体一样的箭矢,此箭矢会随射箭之人的心意猎杀敌人,不管敌人如何逃窜和躲闪它都会像灵蛇般如影随形,直到射入敌人的身体或被打散为止。这是真正的开弓没有回头箭,在旗鼓相当的情况下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能取敌人的性命同时自也会耗费自己不少的精力,甚至有可能受到内伤。 至于侍卫马军司都虞侯陈奎,这个掌管朝廷十万禁军的骁勇将军为何要拼着自己受伤的风险也要射出这一箭呢?从他微微颤抖的嘴角可以看出,这个女道士必须死,倘若她活着被抓对于有些人是件**烦。 只是女道士萧无念躲也不躲,对着马背上的陈奎神秘一笑,任由那支晶莹剔透的利箭穿过了自己的胸膛,她轻抬手臂开始摇晃,手颈处的那串铃铛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目的已经达到了,她的心很痛但却又无比快意。 铃铛响起的时候,在龙辇旁边的人突然陷入了眩晕,都虞侯陈奎和太监安老公双双跌下马背,女冠头上的黑云瞬间消失。 龙辇左侧的车窗下一个看似死去多时,身穿黄绿相间宫服装瘦弱宫女突然拔出藏在在裙子下面的匕首,她飞身跳向龙辇的窗户。 “皇上小心!”老太监本想大喊但摔在地上的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还活着的禁军陷入了与崖顶上下来的人陷入纠缠之中,很多人离龙辇太远根本来不及阻挡那个跳向龙辇窗子的宫女,而近在咫尺的安老公和陈奎浑身瘫软动弹一下身体都困难。 完了吗?堂堂一国皇帝难道就这样给人杀了? 一只白嘟嘟的手抓住了宫女的脚裸,此时宫女的半截身子已经穿过窗子掠入了龙辇当中,下半截身子却被突然现身的樊云天牢牢的拉在龙辇之外。 突然间一道翠绿色的残影在女冠萧无念的面前一闪而过,她的手臂一凉铃铛被一仗挑飞,紧接着喉咙处传来碎骨疼痛,女冠身形不稳退着倒下,她的眼睛却是看着那个被拽住脚裸的宫女,女冠最终闭眼而且面带微笑。 ‘-4987’ ‘-17001’ ‘-220’ ‘……’ 鲜血从萧无念的胸膛和喉结处涌出,她的心脏被利箭射穿;她的喉管被竹仗给刺碎;她的摄魂铃被灰袍青年收入囊中;甚至她也没杀到皇帝,但她身死道消却可以瞑目,因为纵然是被人当成了棋子却依然谈不上输家,她已经拉上太一教的臭道士垫背,让当初欺辱并杀害自己亲人的仇人不得好死!这就足够了。 只是世事有这么简单吗? 上半身已经钻入了龙辇的宫女第一次正视皇帝的脸庞,他正用狭长的眼眸微笑着看着她。 “你这游戏中的npc皇帝也不见得有多了不起,“身穿宫女服饰的这个游戏玩家想,“姑奶奶就算干不掉你、你又能奈我何呢?” 她使劲全身力气控制着游戏角色,试图让手中的匕首插向另一个世界中的npc皇帝,可现实中躯体固定支架在死死的箍着她,这个女性游戏玩家的手臂再也无法向前面移动分毫。 锦辉帝的左侧肩头凭空出现了一只皮包骨头的手掌,手掌如同一叶荷叶一样盖向了她的额头。 “从头开始吧!冒险者。”一个年迈的声音在龙辇里响起。 ‘-5900’ ‘-5300’ ‘-4800’ ‘……’ 龙辇内有爆炸性的伤害数值不断的从女玩家的头顶冒出,绯红色的数字飘满了整个龙辇,女玩家的游戏角色如同触电一样在不停的抖动。此刻她看着在红色数字的照耀下、满脸绯红的锦辉帝是那样的恐怖,因为这个中年男子正微笑着看她游戏角色的等级在一级一级的往下掉。 樊云天感觉自己抓到的是条泥鳅,最终当npc小子将这个‘宫女’拖出龙辇的时候不过是一具了无生气的尸体,然后尸体陡然消失,只留下一地的装备,聪明如樊云天此刻也茫然失措。 在另一个世界的某处屋子里,一个女性正在大声嚎叫着将头盔取下砸向了地面,她苦苦练就的游戏角色此刻正呆呆的站在新手村等级为1级。这个受到打击的游戏玩家还会继续闯荡华夏吗?谁也不知。 龙辇中出现在皇帝左肩的枯手结了个中指和拇指相抵的道决,随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破!’那枯手的中指和拇指猛地一张,布置在一线天处的玄波符阵应声而破,四张金色符箓同时着火,四名年轻女冠七巧喷血瞬间毙命倒下。 戏份是该到收场的时候了,所以葫芦嘴冲出大量的泰安帮帮众和好多名御剑宗的人,那些从崖顶处通过绳子落入峡谷的刺杀者全都被屠得一干二净,而山上还未下来的刺杀者,也正在被大漠孤烟直指挥着自己的帮众进行围杀。 他们还是老规矩像野外练级那样,武僧和战士顶在在前面,保护着法师和射手用远程进行打击和消耗,最终由身居侧翼的剑客和刺客进行收割。 “草民救驾来迟!还望陛下赎罪!”洪亮的声音响彻峡谷。 眼前再无一个敌人,白衣染血的老人童齐贞率先下跪,他身后的御剑宗弟子跟着齐齐跪在地上,然后就是所有的泰安帮帮众。 锦辉帝李启尚终于走下龙辇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他们的身上满是鲜血;身边躺满了尸体。 “好得很嘛!全都杀光了这下就死无对证了。”他心中冷笑。 “都平身吧!”浓眉大眼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话对跪下的众人讲,却是看着身边不远处正扣出耳中布团的主仆二人。“自古英雄出少年,你们护驾有功需要朕给你点什么赏赐呢?” “最好给他妈几万两黄金就好,”樊云天本就没有下跪说道:“老子刚才的手都要扯断了需要买点好吃的东西补补身子,还有我的那个白痴主人喜欢女人,你这皇帝老子那么多女人能否赏赐几个?” 樊云天一语让整个峡谷鸦雀无声,因为谁都知道他这话语可谓大不敬是要杀头的。 锦辉帝盯着樊云天的样貌皱了皱眉头,一个声音在他的耳中响起,“这个月影族少年郎是谁?” 身披黑色铁甲的都虞侯陈奎已经恢复了体力,率先吼道:“放肆!不得对陛下无理!” 然而锦辉帝却是哈哈一笑,“无妨、无妨!乡野之民虽口吐粗言不懂礼数,但却能拼死护驾,朕甚是欣慰。小英雄你要的东西朕暂时给不了,你看黄金、朕的车里也没装那么多,至于女子嘛!这里死的死伤的伤……你说怎么办?” “那就打个欠条,有一天我和安然哥走过皇帝老大家门口再讨要如何?”樊云天笑嘻嘻的答道。 这npc小子简直嚣张至极,就连御前太监也只能躬着身子不敢说话了。 “皇上赎罪!”安冉拱手抱拳,“这小子冲撞了皇上,都怪草民管教无方,我们什么都不要,你是一位好皇帝能保护你我们心甘情愿。” “哼!老子看过金庸先生的鹿鼎记”安冉想,“你这皇帝老二听惯了文臣武将们文绉绉的奉承话,对咱这**裸的溜须拍马大概会喜欢吧?” 苍老的声音先是‘咦’了一声随后又在锦辉帝的耳边响起:“这冒险者是位神使,有走观世间百态之能,连你这一国之君的功过评判也离不开他的定论。此人不可小觑要与之交好,但切莫暴露出咱们已看透他的身份,需知朝堂俗人不该懂山上之事,至于怎么个交好陛下可自己把握。” 锦辉帝李启尚果然哈哈大笑。 “这是朕这么多年来听过的最舒服的马屁话,”中年汉子大步上前与安冉面对面站定,“那么敢问英雄如何称呼啊?”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安冉学那江湖人抱拳道:”在下安然,安之若素的安,处之泰然的然。” “好名字!”锦辉帝赞后取下腰间悬挂着的一块玉佩又道:“这是朕的随身之物,虽比不得那万两黄金般压手,但也能为两位带来点方便,今天就赐给安英雄以赏救驾之功。” 皇帝的随身玉佩,这他妈傻子才不接。 “谢陛下赏赐!”安冉虽双手接过但也没有跪下磕头致谢。 “我呢?”樊云天不满嘟着嘴道:“那个白痴都有我怎么没有?” “等小英雄哪天到逛到我这皇帝老子家里的时候,自然有黄金进袋姑娘入怀嘛!”锦辉帝转身走到了樊云天的面前打量了下这小子的身高,“况且我给他的东西不就是给你的东西么?”背着众人他对他挤眉弄眼一笑。 npc小子立马喜笑颜开,这么多年来一直呆在皇帝身边的御前太监安老公那见过自家陛下的这副尊容,不由得心中惊骇不已。 这时候峡谷里聚集了越来越的多的人,有从崖顶上下来的大漠孤烟、唐佩一行人;有葫芦嘴进来的顾平、马远、童齐贞、一行人;但总的说来御剑宗来的人只有三十来个,其余的都是泰安帮的帮众。连皇帝都要和颜悦色赠送东西,这让大伙儿对他们的安然老大更加佩服不已。 皇帝又向人群走去,陈奎和安老公一左一右的跟在他的身后,这个身居庙堂之高的君主又恢复了他不怒自威的气息。 “除了御剑宗前面的都是些什么人?”李启尚问。 “回禀陛下!听说是怀桃县新成立的一个帮会,具体情况大概也只有户部才清楚。“陈奎道。 统领皇城禁军的将领是不应过多结交个地方势力的,这点来说他侍卫马军司都虞侯陈奎如何不清楚?所以这位高大且健硕的将领回答得还算得体。 “陛下!依奴才看啦!那个站在人群前面眉心处上有戟头印记的大概就是这堆人的领头人吧!”安老公用他独特的声音说。 “嗯!”皇帝点了点头也没余再说什么。 “朕在这峡中遇伏,多亏了童老仙师和各位好汉前来救驾,待朕回京之后自会论功行赏,各位好汉且退下吧!”皇帝说完这话后便转身返回了龙辇。 于是大伙儿便整齐的退出了峡谷,地上掉落的装备由npc禁军将士们收拾好从新放回一路随行的车辆之上。队伍再次缓缓前行,大漠孤烟直带着泰安帮帮众和御剑宗的人远远的跟着龙辇进行一路护送。而峡谷中血迹斑斑、尸体交错,这总归还得留给系统大神来刷新。 该章节已被锁定 今天是星期五,是冷雪和安冉鹊桥相会的日子。 安冉早早的就退出了游戏,一个人骑着电瓶车下山买菜。他顺便去了趟冷文泰设立在这个城市的工作室,在邀请李雅晴和她的同事们到家里吃饭后,这才回到别墅认认真真的打扫了卫生,将必要的食材一一准备好放在厨房里。 厨房锅里的萝卜排骨汤在文火中慢熬,安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也能闻着香气,茶几上摆有咖啡、电视里放着某牙板块《王者荣耀》的直播,那个选择用韩信打野的主播正被队友骂脏他们的兵线。 买了菜、打扫了卫生的安冉一身疲软,就这样慵懒的斜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当看见直播间有趣的弹幕后,英俊青年也会开怀一笑,他就这样等等着她以及他们的到来。 日子好像一天比一天好过了,这自然是与腰包渐鼓、不用再天天想着要如何维持生计有关。随着自身等级的提高、泰安帮的逐渐壮大,各城旗下的一些店铺收取的管理费、自身开设药铺、酒肆、布料店的收入,让泰安帮的一些核心成员都有了不少的零花钱,而安冉在华夏里的游戏币也由银币换成了金币;由当初的十来枚变成了好多枚。 子牙垂钓开设的药铺安冉是有分成的,当初在青云山卖给那老家伙的药剂也被他研究出来卖了个好价钱。剩下的多出的那部分钱安冉没有再要,而是将它放入‘垂青药铺’(就是以前的‘垂钓药铺,黄员外觉得垂钓二字确实不要,将药铺改了个名字’)安冉总觉得这笔钱会打水漂,没想到在黄员外帮着经营下‘垂青药铺’生意居然兴隆起来,单是很多到怀桃县准备下豪杰墓和黄泥镇新出的副本的玩家,就让他们几个赚了个盘满钵满。还有就是被安冉邀请从秀水镇过来开酒肆的驼背老人生意也不差,加上租用泰安帮宅子的外来商贾,安冉兜里确实也有了不少银子,除去游戏中必要的开支,他就去平台用游戏币换取人民币,有了一笔可观的积蓄,现目前确实也可以说不必再为生计发愁。 本来安冉的物欲就不太高,甚至连购买一辆小轿车的没兴趣也没有。这不像很多网游小说中写的那样,小说主角在游戏中经过一番拼搏之后,便能在现实中过着灯红酒绿般富甲一方的生活。这原本就不太现实,倘若那里真是一处金窝的话,那人人都会去挖金子,现实中的工作谁又来干?谁又愿意干呢?大量的财富本就集中在少部分人的手中,这个世界如此、那个世界同样如此。 所以大漠孤烟直才会不断的往那个世界投入钱财和人力,因为他想要成为那个世界的少部分人。至于安冉他觉得有人尊重和爱自己,又不会天天饿肚子这样的日子其实可以了,怎样才能幸福呢?不是看你拥有了多少,而是能放下多少。 夕阳西下,花园外面的柏油路上响起了长长的汽笛声。 安冉快步走出别墅客厅来到花园,看见一辆红色的mini停靠在公路边上,这时候车窗缓缓摇下,一个扎着马尾辫朝气蓬勃的女孩冲他甜甜一笑。 “快点开门!”冷雪大声打趣道:“女主人要回家你这小子也不知道站在门口等候么?” “是小主!”安冉笑嘻嘻的将铁门打开后学着古装电视里面的腔调道:“奴才恭迎小主回宫。” 车子被她娴熟的停靠在花园里,身穿一件比较中性的卡通t恤和修身牛仔裤的女孩跳下车来,她将十指交叉双手往头顶上方一撑,然后那雪白的小mao腰和肚脐眼就落入了心上人的眼帘。 “可算是到了,这一路下来累死本姑娘了。咦!我怎么觉得你的声音有点特别呢?” “啊?”安冉然没有把心思放在听她说话上面。 “我是说你的声音怎么和古时候的小太监一样——看什么呢你?”冷雪娇嗔道。 “哦!没看什么,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奴才效劳的。”眼神被识破后,安冉咽了下口水快速转换话题,也不较自己的声音像不像小太监。 “雅晴姐她们还没到吗?”女孩一边说打开后备箱提箱一个箱子,“可惜哥这次还是来不了,不然他和雅晴姐就可以嘿嘿……” 这个嘿嘿后面未说出的话就有点儿意思了,她可以让热恋中的人儿想入非非。 自从新年过后,冷雪几乎每个周末都会往这个城市跑,平时放了学也不再住学校的寝室而是回家,名义上是陪冷文泰,实际上是与自己的情郎聊视频。为此冷文泰不止一次的在自己妹妹面前说什么‘女大不中留啊’的话语,当然中年男子说这话的时候其实也只是玩笑话,冷雪依然是我行我素。 他们走入了客厅,女孩让安冉别动,自己上了楼将箱子放入了靠近花园的那个房间然后又走下了楼,整个过程轻车熟路。 “安冉你这屋子里怎么会有股特别味道?”女孩双手环抱胸前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的心上人问:“说!我不在的时候你背着我干了什么?是不是跟—— ——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干?“安冉一下子紧张起来站直了身子。 “唬你的啦!大笨蛋!”女孩看着他的窘样笑得花枝乱颤,“我是说这屋子里怎么有股美食的香味,你是不是背着我弄了什么好吃的?” “好啊!你敢作弄我。” 安冉一下子就向女孩扑了过去,冷雪只能往沙发上躲将抱枕一个又一个的扔向了青年,两人开始在沙发上打闹,但他还是双手抱住了她将其压在了身下。 “你这小丫头,看我……”他看见她面红耳赤的望着自己。 安冉将视线往下移动,好嘛!她脖子下面大片的雪白肌肤尽收眼底,随着女孩的喘息她那对大白兔也在下起伏,安冉差点没流鼻血。 于是双方显得有点尴尬,英俊青年抱歉一笑率先站起了起来。 “我去把排骨汤倒进盆里,厨房里还有一大堆东西没弄,一会儿雅晴姐她们来了可是要吃东西的。”他率先逃离了暧昧的战场。 “好险!冷雪你这是在玩儿火。”冷雪心中怦怦直跳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压了压惊,“孤男寡女的,万一他……怎么办?” 她站起身走到厨房门口看着那个正在忙碌的身影,女孩能感受到心上人心中的心猿意马。“凉办!”她鼓起勇气走进了厨房。 “安冉我来弄菜你给我打下手。”女孩说。 李雅晴一行人是天黑以后才到的,工作室总共来了十一个人,七女五男典型的阴盛阳衰。晚餐谈不上奢华但菜却十分丰富,女子们大多嘻嘻哈哈,推杯换盏几杯酒水下肚就什么话都敢讲,反而倒是安冉他们几个男性多数时候都当听众像是一个个闷葫芦。 “喂!胡少聪怎么见了自己的偶像反而焉了?”身着职业装的李雅晴对隔着自己两个身位的一位偏分青年说道:“咱们泰安帮的安然老大就坐在你的旁边,怎么也不敬他一杯酒呢?” 于是这个身穿西装,胸口上还别有泰安帮徽记的青年立马双手端起杯子站直身子恭恭敬敬的喊道:“我叫胡少聪,我敬安......安总一杯!” 安冉只得站了起来同样双手捧杯,他弯腰将自己的杯子放得更低一些恭恭敬敬回道:“我叫安冉,谢谢**!”二人喝了一杯。 第二位男子也跟着有样学样,只有另外以前来过这里的三名男子和安冉喝酒显得自然一些。 “我说你们用得着这样拘谨么?”李雅晴翻了个白眼,“又不是在人民大会堂会见外宾。” 果不其然,剩下的女生们同安冉喝酒就相当随意,站起来就是一句‘安老大,你是英雄豪杰,所以你干杯我随意。’而且好些女生喝的还是豆奶。 纵然只是啤酒,英俊青年也喝得个面红耳赤。 “雅晴姐不带你们这么劝酒的,”冷雪不答应了一把夺过安冉的酒杯,“我来替他喝了就是。” “哟!小妮子,”李雅晴一脸玩味的看着冷雪,“这就开始帮你的安冉挡起酒来了么?怎么也没看见你帮你的哥挡过酒呢?” “姐这你就外行了吧!”左边一个留有波浪卷发的瓜子脸女子打趣道:“咱们的冷大小姐在酒壮美人胆,这是要喝了几杯酒才有兴致尝尝英雄的味道。” 一堆人开心的笑了起来,这下冷雪和安冉同时有点不好意思了。 “就你嘴碎!王熙凤,”李雅晴对波浪卷发女举起了杯子,“你以为都像你和郑强啊?半夜里宿舍过道都能传出你俩嗯嗯啊啊的声音——喝酒!” 这名被叫王熙凤的女子真名叫‘王婷’名字与她本人一样富有韵味,而且她工作能力出色精明能干,在工作室为人热情帮助过不少后来加入的同事,算得上是李雅晴的得力助手。他们都很喜欢她,在游戏里泰安帮的帮众很多人都为她害过相思病。但唯一一个缺点就是刀子嘴——快且不饶人,加上她又姓王所以工作室的人就给她取了个‘王熙凤’的外号。 “喝酒喝!”王婷也不含糊和李雅晴撞了下酒杯仰头就喝,然后她抹了抹嘴巴,“过道里发出声音是绝不可能出现的事情,雅晴姐你可不要框我,咱冷总给我们找的屋子可是隔音得很咯!” “你就少说几句吧!”一个大约二十七八带着眼镜的男子劝阻道:“酒也不要喝太多。” “咋了?”李雅晴挑起一边眉毛似笑非笑的望着男子,“我请尊夫人喝酒你吃醋了?要不你也学学冷大小姐帮她挡挡酒?” 一堆人停下手中的筷子望着眼镜男。 “我要开车喝豆奶还行。”眼镜男抓了抓脑袋嘿嘿一笑。 “那就多吃菜少说话,一会儿开车回家慢慢喝你的~奶。” 李雅晴故意将后面的奶拉长,大伙也能听出其中的隐喻开始哈哈大笑。 “车上也可以喝啊!”王婷果然女中豪杰补了一句,完全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和众人一起笑。 这晚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在谈笑声中时间过得飞快,直到分别的时候大伙都还依依不舍,并一再表示下个周末又聚,至于地点在哪里其实不重要,关键是人要齐。 李雅晴走在人群的最后,安冉和冷雪将他们送到了花园门口,女人上车的时候冷不丁来了一句“雪儿你和安冉一定要珍惜在一起的日子,爱就要大胆爱,不要学我和你哥那样这么多年来总是隔靴挠痒。” 他们目送他们的车消失在夜色当中,李雅晴是一个女强人一点都不假,比如平时在工作中她一丝不苟对自己和手下的同事严肃认真,但一旦离开了工作的范畴她又是一个能关心同事的好姐姐,在酒桌上她永远是那个能调动好大家情绪、打破拘束感、并能照顾好每一位食客情绪的可人儿。但也正是这些身上的优点,让她和冷文泰或多或少的会隔着那么一层窗户纸,因为两人太像了,如果彼此都无比理智,那么心中的那份激情就会被压制。 “我怎么觉得雅晴姐其实有点孤独,我哥也是、有时候我看到他好累,他们明明喜欢彼此这么多年,却没有结婚。” “也许……” 安冉没有继续往下说,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这种情爱方面的答案,青年只能紧紧捂着冷雪的手。 “安冉。” “嗯!” “我好怕有一天我们也会变成他们现在的样子。”女孩让自己的头慢慢的靠向心上人的肩膀。 “不会的,”他轻声安慰道:“相信哥和雅晴姐会终成眷属的,至于我们嘛!好像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他们依偎着一起往屋子里走。 “梅思安,”女孩突然道:“那个女人可是为了你什么都可以做呢!” “她是游戏中npc耶!”安冉道。 “但,万一她哪天从游戏中走出来找你怎么办?我和她你选哪个?”冷雪用一双桃花眸子凝望着比自己高半个脑袋的男子。 他轻轻的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居然能和一个npc较劲儿。” “怎么了?”她不服道:“看好自己的男人是女人的天性,我冷雪爱上的男人,谁也不能把他从我身边抢走,什么喜欢一个人就要学会放手祝福他什么的,本姑娘做不到,要是有天你敢背叛我,我就先杀了你然后自杀——” 他低头吻上了她的嘴唇制止了她的滔滔不绝,然后抱着她从玄关吻到了客厅,他感受到她的嘴唇软润而湿滑脸庞变得滚烫。两人转着圈儿的热吻,当抵达沙发的时候,冷雪简直变成了一块快要融化的巧克力,直接瘫软在沙发上。 “不要胡思乱想,”安冉将嘴唇移开为她缕了缕额头上的秀发,“我这人不太容易喜欢上一个人,但如果我喜欢上了谁那就是一辈子的事。” 尘世间最醉人的东西不是酒而是情,它能让相爱的人毫无抵抗力;尘世间最伤人的东西不是刀还是情,倘若谁被它捅了一下,恐怕那个伤口永远都无法愈合。 她没有像很多女孩那样问了一句:‘真的吗?你会爱我一辈子吗?’这种从男人口中只会出现一个答案的问题,而是静静的将头贴在他的胸口出听着男人的心跳。她感受到他的心跳得很快,就像战场中双方要厮杀之前擂起得战鼓。男人的胸膛宽阔而温暖,冷雪的手被他的手包裹着,如同伸入了厚厚的被褥。 怀中是温香软玉,安冉将下巴搁在冷雪的头顶上,感受那种能让心中火焰熊熊燃烧的独特香味。映入眼帘的是柔软而雪白的肌肤,她的手是如此、手臂也是如此、甚至体恤和牛仔裤遮盖着的地方也应该是如此。有没有不是雪白的东西呢?当然有,那大概就是能让很多男女醉生梦死的地方了,红的地方应该像朱唇般红润,黑的地方也大概和她的秀发一样黑。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情爱中的男女怎能不想入非非?这与读书多少或者受到的道德约束没有多少关系,这就是一种最原始的欲望,你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不做那偷尝禁果之事,而然你的身体却说不了谎、它们都很诚实。 有种难受的感觉在双方的心头升起,两条缠绕在一起的手臂谁也不敢乱动,好像只要稍微摩挲一两下,这种难受的感觉就要将理智给吞没。 对于冷雪来说她自己仿佛一个熟透了的蜜桃,在温柔而和煦的春风中散发出醉人的香气。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蜜桃的桃心里出现了一群蚂蚁,在肆无忌惮的乱爬、疯狂的舔舐,弄得蜜桃**难耐,果肉翻腾密液流淌。 对于安冉来说,他自己如同一根着火的棍棒,被滚烫的火炉炙烤得皮开肉绽。面对怀中这一口软糯的雪白深潭,这根着了火的棒子悬在空中颤颤发抖,他很想、但却又不敢一头扎进那带有余温的深潭。 客厅中的灯光稍微有点泛黄,就如同红帐外面的那根蜡烛,多少带有几分怂恿和挑逗。 安冉轻轻的提了提手臂,突然间、青年的手肘不小心触碰到女孩那对富有弹性的骄傲。他不知道这自己是不是下意识的动作,反正青年的心猛地一慌,怀里的娇躯轻轻一颤。 “不行!”冷雪使尽全身力气挣扎出安冉的怀抱,“安冉我们还不……不能……” 他看着她那凹凸有致的身子,扎着马尾辫的冷雪站在灯光下亭亭玉立,她的那双桃花长眸早已关满了一汪春水。 “对不起!安冉,”女孩鼓起了勇气,“要不你去将碗筷收拾了,随便帮我将躯体固定支架擦一下。” 这是冷雪上上周带过来的东西,这意味着她将要经常来到这里,只要随身带上自己的全息头盔,就可以和心上人一起在一个房间去另一个世界游戏。 两人暂时打败了心中升腾起来的欲望,但当她们处理好屋里的杂事和个人卫生、各自进入自己的房间的时候欲望再次袭来,你在想我的身体我同样也在想你的身体。 夜未央人难眠,在别墅二楼的过道处,身穿绸缎睡衣的安冉站在窗台前看着外面的漆黑,他从烟盒里掏出一支香烟叼入口中想了想又将其放了回去。 江湖人说‘乏了就吸烟,愁了得喝酒’可他妈喝酒伤肝吸烟又伤肺啊!安冉在想是不是该把这多年养成的坏习惯给戒掉?嗯!这需要点毅力。 过道的另一头房间门开启,披着秀发换了套睡裙的冷雪小心翼翼的望着自己的心上人。 “你还没睡啊?”两人异口同声。 “我睡不着。”两人再次同时说道。 “要不……”安冉顿了顿,“我们上楼顶看会儿星星吧!” “嗯!”女孩低声呢喃。 他向她走去,女孩的心越跳越快,安冉一把将她搂入怀中。 “要不……要不……我们隔靴挠痒吧!”安冉靠近冷雪的耳边,嘴巴仿佛在吹着热气。 这下女孩连‘嗯’一声的勇气都没有了,双颊已羞得绯红。 一对嘴唇再次纠缠在一起,一团火焰在燃烧着两具身体。为了缓解被**炙烤的那种难受,他们的手开始变得不自觉,缓慢且并不娴熟伸入了对方衣裤当中开始探索。 销魂的**和喘息声很快响起,好像在与窗外的虫鸣一起弹奏这首人间的春宵风情曲。逾越之事暂且不敢做,但我们摸摸还不可以么? ****** 夜未央人未眠,太王山玉虚峰三清殿内,一位头戴五岳冠、身披青色道袍、身材消瘦的老道,此刻正跪在蒲团上向自家的老祖宗请罪。大殿内香烟袅袅,这位白发苍苍、面如白蜡的老道正是太一教当代掌教萧静帛。他身后跪着的太王山十一峰的各道门山主噤若寒蝉,至于第十二峰——翠屏峰——的山主萧静玉则是跪在掌教师兄身后一脸悲苦之色,她的得意弟子萧无念已经死在山下的葫芦峡中了。 萧静帛最终缓缓起身,翠屏峰一脉的女冠萧无念虽然入山修道最晚,但自己这个师侄却是众多门下弟子修行资质最好的那一个。当初萧静玉从山下将她救起带入山门的时候算起,这才短短二十多年的时间,她就已经过了‘筑基’境了(道家修真一说,就相当于别的修行者的淬体境。)修行速度之快令人匪夷所思,对道术的理解也是很多同门无法比拟的。而然、她仅仅是刚刚触摸到‘开光’境便因为参与凡尘俗世导致身死道消。 “修力不修心大湖履薄冰哎!”老道长长的叹了口气,“我太一教门人还真是印证了师父您老人家的这句话啊!” “掌教师兄,我相信萧无念不会无缘无故去行刺。”已上了岁数但仍是满头青丝的翠屏峰女冠萧静玉道:“这么多年了,无念这孩子一心向道不问是非,突然做出这等事不太正常。” “是不太正常,”站在萧静玉身边的叠翠峰山主萧静初扯了扯嘴角,“小师妹你翠屏峰上下的门下弟子有哪个又正常过了?” 萧静玉平静的看了一眼身材微胖的萧静初,没有和这个平日里就爱大动肝火的三师兄针锋相对。 “教不严,师之惰。太一教第三代弟子萧静玉愿受掌教师兄责罚。”已是半百之龄的萧静玉再次跪在蒲团之上叩拜三清道祖。 “罢了、罢了!”老道萧静帛背对着她摆了摆手,“小师妹啊!带着你的弟子们下山去吧!道法自然,哪里修行不是修呢?” 在场十一位道门山主听闻此话皆是一惊。 “师兄!”刚才还在挖苦萧静玉的萧静初大声喊道:“小师妹只是传道不严,事情只是因无念师侄一人而起,你不能责罚整个翠屏峰的所有门人啊!” “是啊!是啊!”又有人求情:“如今无念师侄已经因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师妹也痛心疾首,还请师兄网开一面。” 逐出山门这种处罚太过严重了,道姑萧静玉跪在在蒲团上咬唇闭目心中在颤抖。 “莫非你们以为我是在惩罚小师妹么?”萧静帛摇头叹气,“咱们太一教摊上了这种山下俗事以后何去何从还犹未可知,刺杀一国君主可不算小事,说不定日后我整个太一教弟子都要受到牵连,各位师弟也要带好门下弟子做好下山的准备,今日早走避免灾祸降头。” “怎么会这么严重?”灵猿峰的萧静平捏紧了拳头,“他锦辉帝莫非就真要和咱们断了这份香火情派兵攻打太一教不成?再说了咱们山上之人岂会怕了这些市井兵卒?” 其余的山主们议论纷纷附和的不在少数。 “休要再说!”掌教萧静帛大袖一挥怒道:“你们道法高深自然是不怕世间兵刃,但山上之人不应参与世间是非,圣人定下的规矩讲还是不讲?” “那他御剑宗为何不讲圣人规矩?”又一个长着满脸黑须的中年道人站出来愤愤不平,“难道圣人规矩就单单针对我太一教了?” 突然凭空响起了啪的一声,这个在太王山地位仅次于掌教的飞鹤峰山主萧静太,被他万里之外的师父狠狠的扇了一记耳光。 “蠢材!都因为你们,老道才被叫花子和书呆子笑话。”大殿里响起了一阵洪亮的声音。 “师父!师父!”所有道人听见这个声音后齐齐下跪。 然而大殿之中再无声老道的声音。 在三清殿外的白玉广场上站着一个中年人,四十岁左右、面容俊朗气质优雅,他头别玉簪身穿儒衫长袍,一手托书一手执笔静静的看着殿内的道人们。 “各位道长请好自为之,事已记录在册在下去也!” 言罢这个鬑鬑颇有须的学塾君子一步跨出,他的身形已经从太王山的玉虚峰消失。 第六十二章 大事你管小事我做 东海之滨的一处石崖之上,梅思安正静静的看着远处的另一个自己与老蛟搏斗。 皓月当空巨浪翻滚,只见她踏浪而行追逐着那条早已伤痕累累的千年老蛟。女人横剑一劈,天空随之一暗,仿佛所有的皓月之辉在那一刻都凝聚在她的剑锋之上,白光闪烁之后,欲腾空飞起的老蛟的头颅被她一剑砍下掉入了东海,天地再明大海归于平静。 在石崖西侧的茅庐内,第三个梅思安打了个哈欠,女人百无聊赖的看了看举棋不定的老道云箓真人。 这是一个满嘴黄牙、一身黄色道袍好像几百年都没洗过、头发蓬松的佝偻老头儿,而他们身侧的那个在太王山出现过的学塾君子谭文松与之成为鲜明的对比。 “还不投子?”这个刚刚神游万里的中年儒士打趣道:“老道长你的棋艺和你的脾气一样糟糕。” “不下了!不下了!”老道大骂着将棋子狠狠的拍在棋盘上,“你们两人,一个斩我小蛟一个记我门人过错,都是在坏贫道道心,果然叫花子和书呆子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门外、另外两个梅思安像风一样的飘进了茅屋内,她们轻轻的没入了坐在竹椅上下棋梅思安的身体。 “老真人好像不太服气啊?”女人面带微笑扬眉看着老头儿,“要不咱们再来场武斗,赢家向输家再获取一件物品,反正有谭先生做见证小女子绝不耍赖。” “我耍赖行了吧!”老真人更加气愤不已凭空一抓,一顶金光闪闪的五岳冠就出现在他的手中。“你这掌教的眼珠子长**上了?萧静帛你给老子随便找个地方去面壁十年,其余的小王八蛋们最好卷起被褥滚下山去,太王山给其它龟孙子占领也好,给妖物们睡觉也罢再与你们无关。” 云箓真人的这话是对万里之外的太一教门人说的,他这话对居于门下的那些道士们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但老道根本不管这些,只是将从萧静帛头上抓来的五岳冠随手抛给了梅思安。 “贫道打不赢你,”老道吹胡子瞪眼,“谁不知道你是天上的接引殿女神,神丐的得意弟子,只是啊……”他想到这里突然忍不住哈哈大笑如同一个顽童一般将大袖扇来扇去。 “你居然动了凡心喜欢一个什么冒险者,小妮子!你真的是品味独特、独特得很啦!”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中年儒士在一旁摇头晃脑打趣念道。 “呸!”被提起了自己的心上人,梅思安难得做出女儿态呸了他们一声,“追求自己喜欢的人有什么不对的?难不成要像天上那些家伙们睡觉打盹儿么?” “你不就是天上的家伙?”中年儒士问。 “不,如今本尊已经被打入凡间了。”女人回答。 “也未必就是坏事,”云箓真人恢复了正常神态道:“你的先生、你的师父都不见了行踪,而我家那老头子估计也走不了几步咯!如今这世道怎么了?”老道眯眼叹了口气,“有没有酒书呆子,贫道我愁得想喝酒。” “没带,读书人不怎么喝酒,”谭文松没好气道:“这崖下就是东海,你要喝就去喝光东海解千愁吧!” “你以为贫道不敢?”云箓真人嚷道后又泄了气,“大争之世何其凶也,世间生灵何其苦也!” “天地棋一局,众生皆为子。这子子又相争,谁又吃亏谁得利呢?”梅思安将棋盘上的棋子一颗颗捡入棋罐之中,“我得去趟天涯海角,这边的事就要拜托两位了。” 在天之涯海之角有一匹水幕,上达苍生湖下落无尽海。此幕名曰:‘隔世长幕’很多修为顶天的神级npc又称它为‘隔世长墓’皆因为在此处客死他乡的人实在太多太多。长幕之外就是那些处于虚空混沌中妖魔的家乡。降生于华夏两块大洲的游戏玩家们,给他们十年苦苦提升自己的等级和装备,在那些强大boss的面前也只能是个羸弱的稚童。 ‘隔世长幕’那是一处大凶之地,不过老道和儒士谁也没有劝阻女人叫她不要去,因为他们也都要步入后尘。华夏这个世界若要光明、生灵们想要过的太平,就总要有人做出牺牲,他们这些npc不义无反顾,难道还指望游戏这里的冒险者们迎难而上么? “我不能做那借花献佛之事,”梅思安摩挲着手里的蛟丹然后将它和五岳冠一并抛还给云禄真人“倘若有一天你碰见那个冒险者,在可以给的情况下将这两样东西一并交给他,萧老真人我想你不会故意见不着他吧?” “你自己怎么不亲自给他?”云箓真人为老不尊的说,“那样人家就欠你一个好大的因,然后这果嘛!他说不定就只能用自己来还咯!” “真人是修道之人,别来佛家因果循环那套说词,”谭文松正色道:“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这是你们道家说的吧?咱们这种修为的人不宜掺和世间的诸多俗事,倘若世俗的纷争都要被世人口中称呼的神仙安排一二,那便是破坏了天地间圣人定下的规矩。一群蚂蚁在一棵树下排兵布阵拖拽着一条大青虫,你一袖子就将他们扇开,这终归是破坏了人家的秩序。诸国王朝分疆裂土也好;市井江湖争权夺利也罢;也都不应该是我们能插手的。” “你读书多、你话多、贫道说不过你。”老真人将将五岳冠和蛟丹放入自己的道袍里肉痛的又道:“去人间打架就是破坏规矩,那贫道去给她的老相好送东西就是理所当然的咯?而且关键是这两样东西还是从我自己身上割下来的。” “谁叫你的小蛟要没事起风浪,谁又叫你的徒子徒孙们耐不住修行呢?”谭文松咧嘴一笑,“梅女神这是在为你除恶,在下在为你记过,老道长你就心安理得的观你的道,不用感谢我们。” 梅思安噗呲一笑站起了身,女人看了看放在身侧的那柄带血的擎天剑。 “萧真人大可以说这些东西是你送给他的,当然这些原本就是你的只是不小心输给我而已——思安得走了,萧真人、谭先生、咱们下次再会!”梅思安抱拳和二人作别。 “小妮子多多保重!”老道长打了个稽首。 “梅女神一路平安!”学塾君子拱手行礼。 她双足轻点飘出茅庐,然后身形骤然加快,一袭白衣如同白鸥那般在大海上飞行,与之并肩而行的是那把跟随梅思安多年的长剑擎天。天上皎皎明月好像是心上人的眼眸,月光洒落在她的身上,就算她去了天涯海角处,他也能温柔的看着她抱着她。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想到这里女人便笑了起来。 ****** 世间的情爱之事总是那么醉人,本想浅尝辄止,却陷入了欲罢不能的境地。所谓的‘隔靴挠痒’只会越挠越痒,于是干脆彼此就脱了靴子再挠,挠到极致也就不再痒了。他们总归还是忍住了,没做那‘金枪挑破桃源洞,琼浆玉露一相逢’之事。想要胜却人间无数?以后吧!来日方长,时机一到有的是销魂蚀骨 之后的两天里安冉和冷雪多数都在游戏里打着装备练着等级,每每到了该吃饭的时候两人又会做点好吃的。期间他们开车下山到超市购买了一些生活必须用品,然后又去了趟在玉中区的游戏工作室,看着着李雅晴她们将一般玩家们不愿意做的事做得热火朝天。退出游戏他们会一起牵手去散会儿步,或者在花园或楼顶看看晚霞和星星,当激情迸发的时候双方便心照不宣,一个眼神便可以做那脱靴挠痒之事,有些东西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而且肯定还有无数次,想要戒掉何其艰难。这也是在今后每逢节假日,冷雪就要往这个城市跑的原因之一。 冷雪已经返校,她有她的书要念,在读书的时候总会认识那么一帮子人与她一起品尝日子的甘苦。而在游戏中女孩的游戏角色‘烟落’也早已和安冉的游戏角色分别,踏上了射手应该走的那条路,期间她也许会和泰安帮的兄弟姐妹们刷怪练级,又或者因为某种任务孤身上路,在路上她会和安冉一样看到一些风景、认识一些人,有朋友也有敌人;有好的也有坏的,然后分别又重逢,说尽心中的故事。 大道之上陪伴安冉的是樊云天,小白偶尔也会出来走上一段。作为游戏玩家来讲,有个成为奴仆的npc跟着自己件拉风的事,但如果要把华夏当成生活的另一个世界;把游戏中的npc当成活生生的人来看的话,安冉越来越觉得这个什么仆从系统完全是他妈的混账设计,它能让一个大好少年和小姑娘失去自由,这对樊云天和小白来说不太公平。不过话又说回来,整个华夏对于npc来说又哪来半分公平呢?它们本身就是供玩家们娱乐的一些数据,只不过由于数据除了没有实质的身体以外,剩下的部分与真人无二,所以玩家们就会产生错觉和感情,就像安冉这样,你这系统是不是应该对老子在乎的‘人’好一点呢? “这鬼天气!”樊云天边走边用路边折来的树叶扇着风,“还未到夏天就热的要死,你他妈倒舒服,可以躲在另一个世界的屋子里吹着空调。” ‘空调’一词是樊云天跟安冉学来的,npc小子大概知道这是一种能够让人觉得冬暖夏凉的东西,但他不知道空调是什么样子,就好比他同样不知道飞机的样子一样。 安冉看着这个额头上渗出汗珠的npc小子,他突然发现少年好像长高了点。 “心静自然凉,樊云天你好像长高了。”青年说。 “卵用、还不是一样的热,安然哥要不你给我画个空调吧!这样我也好望梅止渴啊!” “又来了,”安冉想,“前几天你还让老子给你画飞机呢!是不是老子世界的所有东西都要画一遍给你看才行?”青年有点后悔给自己的仆从讲那么多的现代词语和东西了。 “要赶路没心情!”安冉没好气的说。 然后npc小子就嘟起嘴吧将步子走得极慢,特别是看到道路旁有灰土的时候简直如同乌龟再爬。 “老子真的是怕了你了!”安冉实在没办法,痛苦的揉了揉头发后抽出竹仗就地作画,“看吧!这就是空调。”他指着地上的那个长方形中间有几道横线的图画道。 “骗鬼呢?”樊云天狠狠的往地上蹬了几脚,“就他妈这种东西能吹风?比老子手中的树叶还不如,就像上次你画的那驾飞机,还不如我们这里稚童手中的纸鸢,你给老子说可以让人坐在里面上天?安然哥你们世界的人该不会是一群傻子吧?” “你他妈爱信不信。”安冉懒得和他辩解起身就走。 他还得一路寻找蛛丝马迹,这源于今天早上自己在张家村接到的一个任务,帮一对年迈的夫妇寻找去镇上买药的女儿,他们的女儿昨天便去了十里之外的居安镇,可是一夜未归。 当时茅屋里男子躺在床上不停咳嗽,不见了女儿老妇心急如焚。由于拿不出报酬,村里的人没有人愿意帮他们寻找,那些不断的降生于这个村子的冒险者只是不停的奔波于田间地头,砍杀着田鼠之类的npc小怪提升自己的等级,就算是等级稍高一点的玩家也只会选择那些更有好处的任务,谁也没有功夫理会苦苦哀求的妇人。 直到妇人打定主意自己孤身前往的时候,在村头碰见了一身陋烂的安冉,这个冒险者不需要任何报酬便接下了贫困npc发放的任务,因为他看见她一脸憔悴满眼通红,倘若抛下疾病缠身的老汉一人去镇上寻找女儿,家里一旦出了事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雪上加霜。况且这去镇上短短的十里路也并不太平,对于安冉来说遇见了一些山贼虎豹可能是升级,但对于老妇人来说那就是白白丢了性命。樊云天说过要将这个世界当成生活的一部分,既然是生活那他安某人就理应做个好人。 镇上只有一家药铺,安冉向老掌柜打听过,昨天下午张家丫头确实来这里抓过药,可是早就离开了药铺了,为何过了整整一夜女孩都还未到家?在往回走的路上,有种不祥的预感爬上安冉的心头。 前面出现了岔道,两条都可以通往张家村。来的时候安冉选择走的是较为平坦和开阔的大道,而现在需要寻找张家女孩返回村子,安冉就挑左边这条靠山而行的小道。 “皇帝老儿给的那块玉佩估计很值钱,”樊云天没话找话,“安然哥咱们发了。” 安冉没有答话,英俊青年正在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要我说你他妈真的是恬不知耻,”见安冉没有搭理自己樊云天又道:“拍皇帝老儿的马屁一点都不脸红。” “你他妈又好得到哪里去?”安冉终于忍不住反唇相讥,“现在你一口一个皇帝老儿,在峡谷的时候怎么喊皇帝老子?还不是怕人家一刀把你给砍了。” 樊云天格儿的一声笑出了声,“山人自有妙计,”他说,“安然哥你知道吗?我年幼的时候看过一本稗官野史,说的是很久以前——大概有好几百年了——有个终日混迹于街头陋巷的小混混,有一天他去了京城,在偶然的机会下认识了和他一般大小的小皇帝,这混混满口粗话却让小皇帝十分欢喜,最后和他当了朋友,妈了个巴子的!这个小混混可不得了,荣华富贵享受不尽,王侯公卿无不和他称兄道弟,后来你猜怎么着?” npc小子一脸得意神情,大有一种你若猜出来老子就叫你爹的气势。 “切!帮小皇帝找他爹嘛!”安冉嗤笑道,“然后取了七个如花似玉的老婆。” “你怎么知道?”樊云天大吃一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哼!韦小宝谁他妈不知道?这是我们世界金庸老先生所写、很有名的一部小说《鹿鼎记》中的男主角,虽然看着很是过瘾,但其中也有暗讽当时社会风气之意。嘶!你怎么知道这个故事?又去问百度了?”安冉突然问。 “老子不知道你几次三番说的百度是什么东西,”樊云天挖了挖鼻孔,“反正这是我在南坡无聊的时候从书上看到的,而且这个主角也姓李不姓韦。李桂宝果然和皇帝做了一辈子的好朋友,但后来他的孙子当了衡朝的宰相,也就是那个李洪坤,在青云山的水幕中咱们也看到是他亲手导致了衡朝的衰败。这和野史上有很大的出入。与皇帝老儿那般说话老子就是从这本书上学来的。” “哦?”安冉来了兴趣问,“怎么个说法?” “深处皇宫的皇帝终日听尽了阿谀奉承的好话,那些文臣武将、宫女太监说的全他妈是漂亮得不能再漂亮的词语,这样他的耳朵便会听出老茧,心里已经很烦了,这个时候某个市井百姓在再他的耳朵边上说几句粗鄙的话皇帝老儿听了便非常舒服——安冉哥你说这皇帝老儿是不是很犯贱?” “是么?”安冉挑起一边眉毛看着自己的仆从,“那你在跛脚镇不跪试试,或者峡谷叫他一声皇帝老儿试试?看看他会不会心里很舒服。” “老子不傻,”樊云天将从鼻孔里挖出的污秽之物轻轻一弹,“喊皇帝老儿他肯定是受不了的。” “我来告诉你吧!”安冉一边走一边解释,“其实故事中那个皇帝之所以喜欢听小混混的粗鄙之言,首先是因为他是个小孩子,就算是个皇帝也还是小孩子,而小孩子天性就是贪玩调皮。这个满口粗话的市井小混混又能想出很多好玩儿的鬼点子,这对于终日被规矩束缚的小皇帝来说无疑是极大的诱惑。市井混混口中的‘老子’‘他妈的’小皇帝在宫中从来就没有听过,所以听起来便觉得有股子天然的豪气和狠劲儿,这就十分对他的胃口了。但倘若这个皇帝不是一个小孩子呢?那这个市井混混恐怕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而在跛脚镇咱们看了皇帝为何要下跪呢?那是因为咱们对于皇帝来说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百姓,别人下跪你不跪那就是挑衅皇威是没有好果子吃的,然后在葫芦峡咱们又为何可以不下跪呢?那是因为我们确实是救了他,这个时候皇帝再来看我们的不下跪的举动便是不懂礼数,但又时刻透露出真性情。这个时候说点无伤大雅的粗话,皇帝反而会喜欢你的憨厚性情。” “偶!你妈妈的这么复杂啊?”樊云天对自己的主人翘起了大拇指衷赞叹,“安然哥你真厉害!” “所以喜欢读书自然是好事,但凡事要多想想不能照本宣科。” “嗯!”樊云天重重的点了下头。 而安冉心里想的却是,这华夏系统才是真的厉害,用这样一个故事当历史背景,也不怕侵犯了人家老先生的版权么? 他们走到了一颗歪脖子柳树下,突然一阵疾风吹起,路边的长草在猛烈乱摇。 “有古怪!”安冉立马取下了肩上的竹仗,而樊云天已经抽出了腰间的两把匕首。 一头精瘦的老虎就这样从草丛一下子窜出,也没扑向他们就这样站在路边龇牙咧嘴的望着二人。 如今的安冉和樊云天可不是当初的吴下阿蒙,这一路下来豺狼虎豹不知道给他俩杀了多少头,莫要说这头瘦弱的小老虎,即便是那青云山山脚的跃峡虎王在他们的面前也只能乖乖趴着。 于是樊云天握着手中的匕首表情淡定缓缓上前。 那老虎好像有点畏惧他嗷的吼了一声,后腿微曲做出要补向二人的姿势。 两人还是没有理它只是缓步向它靠近。 突然间那老虎让人大跌眼镜的转身就跑,它的身躯穿入了草丛长草再次摇晃。 樊云天猛然加快速度追了过去,npc小子躬着身子如同一条疯狗般飞奔,他的双脚好像离地在草上飞行。只跑出了大概七八丈距离他便追上了它,然后樊云天右手往前一探便抓了老虎的尾巴。 “你给老子再跑啊?”樊云天恶狠狠的道:“看樊大爷不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这头瘦老虎在拼命的挣扎,它的后脚在地上来回猛蹬却不济于事。由于被樊云天拉住了尾巴,此刻的它像是陷入了坑凼中的汽车。 “大爷饶命!”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啥?”樊云天被直接弄懵了。 “大爷饶命!小的再也不敢吓唬你们了!” 这下npc小子才终于听清,说话的是这头老虎。 “他妈的!”樊云天吃了一惊大声喊:“安然哥这头畜生居然会说话耶!” “这么奇怪?”走在身后的安冉来了兴致加快了步伐。 樊云天双手抓紧虎尾往上一提,足足几百斤的老虎被他来了一记过肩摔,扑通一声老虎就被甩在了安冉的面前。 它疼得发出哇的一声却也顾不得这么多,由于没有再被人抓住尾巴爬起来就跑,然后才刚跨了几步,脑袋就狠狠的撞在那个青年的膝盖上,老虎眼冒金星现了原形。 这哪里是头吓人的老虎?分明是一个头上带着虎头帽,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的红衣小男孩。 第六十三章 勿以善小而不为 “别嚎了!不然老子立马请你吃顿栗暴。”安冉大声威胁后又问:“我来问你,你究竟是人还是妖?” 听见威胁后这男孩果然立马收住了哭声,不过脸上仍是挂着泪痕。 “谁是妖怪了?”他一把抹掉了脸上的鼻涕与眼泪,“俺是这二郎口的土地公。” “土地公?”樊云天尖耳朵一抖蹲在红衣男孩的面前,“土地公不都是那些弓腰驼背拄着拐杖的小老头儿么?你这小屁孩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像土地公么?给我老实交代是不是这山中的老虎修炼成精了——说!”npc小子将匕首在他的面前比划了一下。 这男孩大概七八岁,身材消瘦比同龄人矮小,他那身红衣服胳膊和膝盖上都破了好几个洞,看到寒光闪闪的匕首后脖子往后缩了缩。 “谁骗你了?”红衣小男孩揉着屁股委屈的说道:“这前面就有一个土地庙那就是俺的家,不信你们跟俺去瞧瞧看看俺的金身是不是俺这个模样。” 主仆二人没有什么好顾及的,就和他一起延着小道往前走,果然前面靠着山壁处有一座土地庙。土地庙小得可怜,一个早已没有了香灰的香坛;一对掉了漆的对联。然后就是那个坐在香坛后面和小男孩大致一样的泥塑雕像。 “这下你们该信了吧?” “你这土地公好像混得不怎么样啊?”安冉盯着眼前的土地庙刮着下巴道:“你屋子也破了,香坛里也没有香—— ——所以就变成老虎想吃了我们填饱肚子?”樊云天立马插话。 “不是的、不是的!”红衣小男孩急忙摆手,“俺只吃香火不吃人的,俺是想变成老虎好吓跑你们,谁知道你们根本就不怕老虎,还把俺揍了一顿简直是好心没好报。” “怎么你跳出来吓唬我们倒成了好心了?”安冉气笑了,“这算哪门子好心?” “怎么不不算好心了?”红衣男孩双手叉腰提高音量,“这前面的村子去不得里面住的全都是坏蛋,以前很多人走这条路都是有去无回,钱财和性命统统都丢在那里。于是俺就变成一头老虎吓跑路人,让他们不要进入那个村子救他们性命,这不算好心算什么?就在昨天下午的时候,俺还看到他们绑着一个穿着花衣服的漂亮姐姐从这里走过,俺就不敢管俺也不敢变成老虎吓跑他们了,那些人本事大得很与你们一样不太怕大老虎。” “那个漂亮姐姐是不是张家村人士?”安冉从这个落魄土地公口中听到了买药女孩的下落。 “是村口张大伯的闺女,俺看见过她在河边洗衣服。” 原来这个npc小男孩是前面村落的一个孤儿,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双亡了,他只能吃村里的百家饭才得以活下来。这孩子虽说可怜却也相当懂事,稍微大一点就帮着村里的人做活儿,报答乡亲们的养育之恩。在某一个夏天山洪爆发,他为了救几个从学塾回家的孩子,被大石砸死被山洪从给冲走。村里的人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他的尸体,为了纪念他便在出事之处——也就是这里——给他搭了个瓦棚塑了个泥像,每每到了清明时节村里的人就都来给这个可怜的孩子上柱香。 有一天一个身背书箱的青衫书生经过这里,在听到村民们谈起孩童生平故事的时候有所感动,于是便随手给他提了一副对联叫村民刻在上面。书生回到书院后又将这个孩童的事迹记录在册,在书院的至圣堂烧了三柱香向他们的祖师爷情愿,于是小男孩摇身一变就成为了小小土地公。他还是那么善良,终日都在帮助村民们照看五谷和调和土地。 “现在村里的坏蛋们恶得很,”男孩嘟起嘴吧继续说,“他们是一群冒险者是外地,老虎下山的时候是他们帮住咱们打死了老虎,可是他们自己却呆在村子不走了,还不干活儿,终日里舞刀弄棒跑得飞快,饿了就要喊咱们拿东西给他们吃,没钱了就抢钱。村里的叔叔伯伯们好多被他们打死,实在忍受不了的人就干脆逃出村去再也不敢回来了。而俺以前还有点香灰吃吃现在嘛!就只能吃吃泥巴肯肯树皮了。” “前面带路,”樊云天皱起了眉头,“老子倒要看看那些王八蛋究竟有几颗脑袋给我砍。” “俺不去!”听了此话后男孩往后移了一步可怜巴巴的望着主仆二人,“那些冒险者厉害得很,大哥哥你们最好也别去。” “别怕!”安冉微微蹲下身子摸了摸红衣小男孩的脑袋,“有我们在别人伤害不了你,或者说你实在是怕就在这里躲起来,等到我们赶跑那些坏蛋以后你再出来好不好?你叫什么名字呢小土地公公。” “俺生前叫金宝,爹爹给俺取的名字。”红衣男孩回答。 “好的金宝等我们好消息。” 不知怎么回事,安冉有点同情这个瘦弱的小土地公了,就像当初在稻香村后山看见身边这个樊云天;在青云山遇见小白一样,这大概是和他自己从小便失去了母亲有关。一个小孩子,从小便没有了爹娘疼无依无靠,天下间还有比这更加令人难受的事情吗? 他们走在土坯围墙外面,里面传出叮叮当当铁器碰撞的声音,有一些游戏玩家三三两两的奔赴没有庄家的田间地头,正斗志昂然的砍着系统刷出的田鼠。 遮颜袍将安冉变得看起来破破烂烂,没有人注意到他,主仆二人安全的走过围墙来到了村落里。 这里同样有很多新手村会出现的露天铁匠铺、肉铺和布料店,这些地方也同样会出现打铁的精壮汉子、肥胖的屠夫和穿着粗布衣的npc——这些都是已经被征服沦为牛马的村民。 “你们是谁?”一个身穿铁甲手持砍刀的玩家走上前来望着安冉,“这里是我们的地盘,除了降生于此处的新手,闯入这里的人一律留下买命钱!” 安冉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这几个趾高气昂的玩家,也发现了左边不远处,那个打铁的汉子在偷偷的对他们递眼色,意思再明了不过,在劝他们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免得惹祸上身。 “要是我们刚好又没钱会怎么样?”樊云天歪着脑袋看着这些人问。 “很简单,”这名人高马大的盔甲汉子笑了笑,“将你们身上的装备拔一两件下来就可以滚了,这叫破财免灾,不然的话……嘿嘿!” “不然的话就砍了你们,然后坟地里守住你们复活一次我们砍一次,直到把你们装备通通爆光杀回一级,你自己选吧!”盔甲汉子身边一个人补充道。 由于他的声音很大且尖,顿时吸引了那些来来回回的新手玩家驻足围观,一时间主仆二人身边站了好多人,都在对他们指指点点,大多数人在幸灾乐祸也有的人在轻轻摇头叹息。 “二哥,那个外国人儿身上的匕首好漂亮,一会儿归我好不好?”一个身材单薄的小青年在摩拳擦掌。 “你们怎么选择?”盔甲汉子没有理那个玩家而是直接问安冉,“是识趣点还是要兄弟们动手自取?” 但安冉却是说了一句看似毫不沾边的题外话。 “昨天你们是不是抓了一个npc女孩?”英俊青年问。 盔甲汉子噗呲笑出了声,“还女孩呢?那妞子比我们学校的那些骚婆娘还发育得好,那对**大得……啧啧!”他舔了舔嘴唇好像在回味。 同样是游戏玩家,此刻安冉看见自己的同类是如此的恶心,这在以往别的游戏中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按照常理来讲,玩家在游戏中收割和娱乐npc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只有游戏没有善恶一说,玩家之间的恩怨也多半是因为玩家与玩家抢夺某种东西而产生,鲜少听说某个玩家会因为一个游戏中的npc受到了欺负而愤愤不平。但此刻的安冉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是如此的憎恨自己的同类。 “很好,”青年双拳紧握他的手背爆起了青筋。“这样老子揍你们也就能心安理得了。” 身穿铠甲的汉子先是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然后问自己的兄弟,“他在说什么?”他问。 “二哥,他说他要揍我们。”一个腰挂铁剑的年轻小伙说。 这群人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前俯后仰。 那个腰挂铁剑的剑客吊儿郎当的走到了安冉的面前。 “为了一个npc打抱不平就以为自己是行走江湖的侠客了?这是网络游戏,你这傻逼是不是有病?再说你有那个本事揍我们吗?” 这个才堪堪二十来级的玩家伸出手指往安冉的胸口处递,像极市井小混混欺负别人之前先戳人家的胸口。 突然一只修长的手抓住了他的手指,安冉将手往后一拖,那人的手臂已经被拉得笔直,然后他将手掌对着那人的手背猛地一压一推。只听咔嚓一声那个年轻剑客的右手手腕便被弄脱臼。随即安冉脚成弓步对着那人当胸就是一拳,又是碰的一身闷响,那个年轻剑客如同一只断线的纸鸢那样被击飞出去。 ‘-121’ ‘-1894’ 被击飞在地的年轻刺客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后再次倒地,他人物信息栏中那根代表游戏角色性命的血条血量瞬间清空,铁剑脱离了自己的腰杆被爆在地上,尸体逐渐消失,这位剑客已经去坟地复活去了。 “一拳秒杀?”盔甲汉子仿佛是见了鬼一般,与他的兄弟们做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望着对面一身落魄样的青年。“这是个厉害的人物,按理说这样的人是不能轻易招惹的,不过既然是厉害的人物,那他身上也应有好得出奇的装备,咱们这么多人难不成还怕了他?倘若真爆到这小子身上的装备那就发了,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想到这里盔甲汉子便恶向胆边生。 “兄弟们咱们一起上!弄死这两个傻逼。”盔甲汉子唰地抽出了腰间砍刀。 这堆占村当土匪、奴役npc的玩家大概有十来个,皆是那种在现实生活中不好好读书的学生和街头混混,他们将欺软怕硬的痞性带入了游戏中,好像华夏这个游戏世界更能有让他们发挥这种痞性的空间;这里没有警察和派出所,杀了人也只能是游戏角色受到惩罚,而自己也不会被拉去抵命;这里好像就是个无法无天的世界,欺负别人让他们觉得自己很快乐好像如鱼得水,而正是华夏这个世界也将他们这种人的丑态暴露纤毫毕露。 他们有十来号人来势汹汹,却让安冉和樊云天连抽刀的念想都没有。并不是主仆二人有意托大,而是这些等级尚低、只靠一点点可怜的装备和技能无脑上前的人,只能成为他们拳头的活靶子。他们如同一只只飞蛾那般扑向炙热的火焰,然后被无情的灼伤。 安冉侧身躲过了盔甲汉子斜劈而来的砍刀,一个肘击捶在了盔甲汉子的背心,那人下盘不稳向前几个踉跄,腹部刚好撞上了樊云天递出的一根竹签。 ‘-133’ ‘-642’ “插秧歌咯!”做完此套动作樊云天咧嘴一笑又皱眉,“咦?你怎么不嚎?” “他们是游戏玩家和老子一样,”安冉并掌为刀甩手便砍在一个刺客的喉结上。“你以为他们会痛得嚎叫么?” 这名刺客原本是企图摸到安冉的后背,给他来一个‘背刺’控制技能的,而此刻他只能下意识的用手捏着喉咙不断的倒退。 “没意思。” 樊云天觉得索然无味,手中像变戏法一样的出现了一把匕首,对着弯腰的盔甲男子自下而上狠狠一提。 ‘-2400’ 尽管这人穿着盔甲,但从他的腹部到胸腔的位置还是被npc小子的利刃拉出一道血口,‘噗’的一声,鲜血飞溅出来,随即肠子和装备流了一地。这人身上的装备全被爆光,如同一头赤条条的大肥猪那样被人宰杀。 “什么他妈的破盔甲呸!”樊云天对着地上的尸体吐了口唾沫然后寻找起了下一个目标。 安冉没有痛下杀手,青年只是将他从彗心和尚那里学来的罗汉拳打了一遍,虽然目前他只能连续打出九拳,但地上就已经横七竖八的躺满了一堆人。 “打得好!”突然围在村口看热闹的那个铁匠npc振臂一挥发出了这个积郁已了的声音。 然后就是普天盖地的喊打声传了出来,这中间还有绝大部分新手玩家。 躺在地上的剩余玩家开始苦苦哀求,希望二人手下留情不要爆了自己身上的装备。 有一个玩家的游戏角色并未受到很重的伤,所以在另一个世界的人能操控着它往外面跑。 安冉眯起眼睛看着那个飞奔的身影,然后青年使出了‘随影惊鸿’下一刻他便出现在那个人的正方,青年面如寒霜的望着逃跑的玩家。 “要我放过你们可以,只要他们答应就没问题。“他一把扯住这个玩家的耳朵,”你们打算放过他吗?”安冉将这人扯到围观人群的面前。 “不放过!”他们回答。 看见安冉已经在另一处控制了自己的兄弟,又有另外两个人爬起来就跑,樊云天冷笑一声,等他跑出大概两三丈才开始使用‘随影惊鸿’npc身子在原地一闪而逝,出现在篱笆墙旁边的时候一刀抹断了逃跑者的脖子。 “稍微等一下。” 被揪住耳朵之人只听到这个声音后,身边灰袍青年的身影便渐渐暗淡,当他的另一个身形出现在另一个逃跑者的背后的时候,这边的身形才完全消失。只见那边出现陡然出现的灰袍青年一杖递出,竹杖从逃跑者的后背插入从他的前胸穿出。又死了一个,尸体倒下那个身影再度消失。 “好了,我回来了。”安冉继续揪住这人的耳朵,而他另一只手提着的竹杖却是青翠欲滴,没有染上一滴血液。 另一个世界的人虽然感受不到疼痛,但是这个游戏角色的身子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 “别试图逃跑,”安冉朗声道:“没用的,那样只会让你们死得更快。” 那几个人听到这句话后反倒不再哀求了,开始摆出视死如归的悲壮模样。 “切!”有人嗤笑,“你们就算是砍了老子,最多不过就是老子掉点经验和装备,老子复活后一样该吃吃该喝喝,换个地方再弄个npc玩玩儿你奈我们何?” 的确,他说的是大实话,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华夏终归是网络游戏,既然是网络游戏,所能给予的惩罚就只能在游戏角色身上,纵然你把游戏角色的装备曝光、把它杀回一级,操控游戏角色的玩家不依然毫发未损么?而且对于游戏角色的惩戒还不能过于严苛,否则一旦心灰意冷谁还会跑到你这华夏里面瞎逛荡呢?游戏角色在这个世界所做的恶是由玩家操控的,游戏世界里的惩罚也只能针对游戏角色,最多不过能让另一个世界的人因为失去了某件装备、掉了等级而心里不痛快。除此之外呢?你还能让他们感受到生命的流失、肌肤的疼痛么?不能!你自然也不可能在另一个世界找到人家再暴打人家一顿。那么华夏这个世界要分善恶、制止玩家们的恶行就很难,可能比登天还难。 还有件事情安冉不是没有想过,在这里的一个大恶人,如果是npc杀了也就杀了,他死了也就少了一个祸害,那么玩家呢?你把他为害一方的游戏角色杀了顶用么?他依然还在、依然可以操控着自己的游戏角色东山再起继续为害一方,说不定因为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更加变本加厉,那么所谓的除恶务尽在这个世界里该怎么做?青年完全不知道。 “那个npc女孩呢?”安冉叹了口气将手从这人的耳朵上拿开,“带我去找她,只要这些npc中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原谅你们我便可以不管。” 这人点了点头,带着安冉走入了村里唯一一栋青瓦屋舍,最终在大堂里面看见了那个npc女孩。她衣不遮体,被捆绑在抱大的立柱上面泣不成声,她的头发凌乱遮住了整个脸庞,浑身上下尽露被荆条抽打过的痕迹。 安冉悲从中来,默默的走过去为这个npc女孩解开了绳索,然后将自己身上的遮颜袍披在了她的身上,她身子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女孩咬紧嘴唇身子在颤抖,她的嗓子哭哑了,无声的抽泣仿佛在向苍天诉说着世道的不公。 “你还能走吗?”安冉轻轻的将她扶起问。 npc女孩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 “姑娘我带你回家好吗?” 她还是没有说只是木讷的点了点头。 安冉扶着她往往外走,走到一半的时候女孩子停了下来。 “药还在屋子里面,这是给爹爹买的药。”她用沙哑的声音说到。 于是安冉又陪她走到里屋带上了那两大包药物才走出了屋舍。 阳光从高处射下,屋外一片明亮。那几个被打倒在地的玩家已经被一拥而上的npc们打得死去活来,中间掺和着的还有一些新手玩家。樊云天没有动手,只是将手环抱胸前,冷冷的盯着那些一声不吭任由棍棒和拳头砸向自己的玩家们,谁胆敢反抗和逃跑,那他樊某人就一定会动手执法。 阳光射在身上安冉感受不到它的冷热,但已经快要入夏的烈阳对于这些npc来说算得上是一把把利刃了吧?他们伤害了他们,他们就有理由用相同的手段报复回去,这有什么不对的?人家说冤冤相报快意恩仇大致就是如此了吧?但冤冤相报何时了呢?这个仇又报在了谁的身上呢?npc们大概想不到这些问题,作为新手村智能不高的数据们更想不明白这些问题。 看到扶着女孩出来的安冉大伙儿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道路,地上已经躺着好几具还未刷新的尸体和装备,一个半死不活的玩家正满眼愤恨的望着安冉,身边这个跟着他们被揪过耳朵的年轻法师走得唯唯诺诺。 “要杀了他们吗?”安冉根本就没有再次走向人群轻声问女孩。 “不……不了,”头发未遮住的脸庞上再次留下泪水,“我......只想回家……爹娘还在等我。” “樊云天走了!”安冉扭过头对着npc小子喊了一声。 “大侠别走!”有npc立马喊道,“这些冒险者杀也杀不死,你一旦离开他们又回来,我们可怎么办啦?” “是啊!”安冉望着天空太阳是那么的刺眼,“我除恶务尽了么?我这算是做好事么?但我又该怎么办呢?” “大哥带我们练练级呗!”有玩家请求,有玩家随手附和。 那些npc看他停下步子后便觉得有了靠山,几个胆大的汉子围了上来先是感谢然后叫他们在此常驻,这样才能保护好他们。 这是人之常情,你一旦付出了善心,那么有人——甚至很多人——就会觉得这是你应该做的事情,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就好比一直以来你都在照顾着身边的人,久而久之这个人就有可能会觉得,你应该要对他这样再正常不过,那么当某一天你累了、想歇歇或抽身离开,这个人可能非但不会感谢反而会记恨于你。为恶不惧为善不易,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你们应该学会自己保护自己。”安冉道说了这一句后,便带着受伤的npc女孩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村子。 “难道在你们的心目中练级和装备就真的比什么都重要吗?”走在路上安冉还在回想着那些新手玩家的话语,“当然、这是网络游戏咱们是游戏玩家,练级和打装备当然比什么都重要,安冉你可能是个傻逼吧!” 脱离了遮颜袍的遮掩,已经是一袭青衫的俊美青年自嘲一笑。 三人走到土地庙的时候,身穿破烂红衣的小男孩正踮起脚在那里张望,当看到他们返回的时候便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怎么样?”他屁颠屁颠儿的跑上来,“你们没受伤吧?那些坏蛋被打跑了吗?” “你说呢?”看到一个萍水相逢的土地公关切的望着自己安冉心情好了点,“如果没把他们打跑,咱们还能出来么?” “怎么不行?”红衣小土地公耸了耸肩,“你是冒险者又杀不死的,打不过转身就跑。” “就你聪明!”安冉深以为然揉了揉红衣小男孩的脑袋,“所以我现在心里其实不痛快。” “咋回事?”红衣小男孩抬头用他那双可爱的大眼珠子望着安冉,“你们做了好事还不开心是怎么着?” “怎么了安然哥?”樊云天也在询问。 “我在想,我们倒是把这些人给打了杀了,但是我们走后这些人在村里更加变本加厉的对付那些村民又怎么办呢?” “那就回去再杀了他们啊!”樊云天咧了咧嘴满不在乎的说道:“直到杀得他们不敢再次出现为止,何况安然哥,你不是叫这些村民们自己保护自己么?我觉得你这句话说得很对。” “哪有那么简单?”安冉苦笑,“他们和老子一样死了又可以复活,装备被爆了又可以去打;等级掉了又可以去练,但如果他们有心为害怎么办呢?我们不可能天天呆在这个地方啊,也不可能天天就围在他们转,要是真能杀掉一个恶人便少一个倒罢了,可是他们不是npc怎么办呢?” 几人都陷入了沉思,一起再次走到了那棵歪脖子柳树下。 “俺们是可以躲着他们的,”一直没有说话的npc女孩小心地翼翼说道:“就像是躲避俺们陈家村那个地主,他来了俺们就走,实在不行就搬家离开村子。” “如果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见着恶人就只能放弃家园躲避,这个世道真的好么?”安冉想。 “俺只能走到这里了,”红衣小男孩突然说,“每一个土地公都不能跑出自己的地盘。“ 于是小小土地公和三人在歪脖子柳树下告别,身穿青衫的青年用手搭在红衣小男孩的肩头上承诺,等他从小土地公变成一个大土地公时,他们就会回到这里同他吃酒几杯。 “刚才你说的问题俺也想不出答案,“红衣小男孩依依不舍的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想:”俺想过是否可以叫那蟠龙城的军爷们来保护咱们,但人家怎么愿意呆在这里呢?哎!可惜俺道行微末,不然就肯定能将那些坏蛋赶跑,让他们不敢在村里为恶了。” “有什么不可以的呢小家伙?”突然小土地公的心里响起了一个中年人的声音,“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这番言语,保护好这一番水土和村民,那么在你的大道修行上就是功德一件。” 声音一闪而逝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小男孩惊奇的发现自己身上的破衣服变得焕然一新,同时他感觉到自己身体里充满着某种力量。 山水总有相逢时,有些人终归还能聚在一起把酒言欢的。 第六十四章 人人皆有人生路 学塾君子谭文松和云箓真人萧青山如两缕清风一左一右的跟在主仆二人的身后,每一处小草的微动和树枝的摇曳都是他们留下的足迹。 他们亲自看着那个英俊的年轻人一路对npc女孩进行开导,小心护送着那个受伤的女孩回到了他父母的身边。那对穷苦的夫妇拉着自己的女儿要给恩人下跪,但青年和他的仆从都制止了他们的举动,他没有收他们的任何东西,只是喝了一碗妇人熬的大米粥后便离开了小村子。 “人而好善,福虽未至,祸其远矣。”面如冠玉的儒衫中年看着匆匆而行的青年轻声叹道。 “福还未至?”另一边轻踏长草的太一教祖师云箓真人道:“他一口气就喝下了整碗米粥,这不算是天大的福气?” “唔?”谭文松故作疑惑,“可有什么玄机么?” “少他妈来这一套,”云箓真人看到身边这个学塾君子一本正经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贫道这五岳冠中的中岳之气已经被他一口吞下肚子里了,好家伙!他倒不嫌撑得慌。” 原本一脸严肃的谭文松看着佝偻老道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能怪谁呢?”中年汉子笑着火上浇油,“谁叫你老兄是个臭棋篓子赔了夫人又折兵,要我说啊!梅女神眼光可是真的好,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可比你那堆徒子徒孙顺眼多了。” “哼!那也未必,心路还远,这小子还有四座山要跨,倘若任何一岳跨不过去,贫道手中这五岳冠啦……他便得不到。” “心路何其艰也;心关何其险也,“学塾君子谭文松缓缓说道:”人之行善,是图一时之快获得心境上的舒坦,还是劳神费力真正想为这个世道带来一番太平呢?前者好做,我帮了你便是帮了你,不管你会如何我终归是帮了你,我在问自己本心的时候会心安理得,觉得自己就应该是个好人;后者呢?会想我在帮别人的时候别人会得到多少?有没有意义?会不会弄巧成拙?这便是善己和善人之间的区别,善己之事这市井百姓和江湖豪客很多都在做,而善人之举......可怜整个天下在做的人也屈指可数。” “所以你便要借那个红衣小娃儿的手帮这个年轻人一把,你不希望他觉得这条路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走,你不想他因为对这个世界失望而道心蒙尘。” “毕竟肯真心把我们当人的冒险者不多,既然有这样的人;既然世间有这样的善,那么我们就应该格外珍惜。在下十分好奇他如何走后面的路,有何本事能让接引殿前女神也动了凡心。” “善!”老道看着身边这个救了女孩脸上依然留有忧愁的青年扶须笑道。 ****** 在怀桃县望月湖东面的湖畔上矗立着一座别致的行宫,这是当地郡守为了恭迎圣驾日夜兼程而修建出来的。行宫的四周站满了手执兵刃的黑甲禁军,然而他们现在保护着的就只是行宫里面的一件龙袍而已,该穿龙袍之人早已换上了普通布衣去往了怀桃山上的御剑宗。 一袭灰衫、脚穿黑色布鞋的锦辉帝李启尚站在御剑宗的山门处,陪伴在他身边的同样是换了一身便装的御前太监安老公,当然还有一个寻常人无法看到的老道士。 气态儒雅、看起来有点像读书人的中年男人抬头看了看站在山门前迎接自己的御剑宗掌门,他双手负后从山门的中间那道门跨了进去。 “御剑宗掌门叶鸿见过李先生。”老剑客弯腰抱拳执礼甚恭。 锦辉帝立即抱拳还礼笑道:“叶掌门不必如此拘礼。” 他们先是走入了神光宝殿,锦辉帝李启尚看见了殿里欧阳止山的金身法相虽不跪地下拜,却恭恭敬敬的给他上了三炷香。按照市井辈分来讲,这个名满天下剑法通神的男子是太祖的三弟,自己可是要叫一声叔公的。 身边原本没有就几个人,走到那座靠湖而建的茅屋的时候,就连童齐贞和安老公也都统统退下了,李启尚和叶鸿跨门进入茅屋内。 “叶鸿拜见陛下!”这时候这个高大的老人才向一国之君下跪叩拜。 “世叔快快请起,”锦辉帝立马笑着躬身将叶鸿搀扶起来。“没人的时候你我就不要讲这些繁文缛节了吧?” 叶鸿点头称是。 “朕葫芦峡遇袭多亏了世叔相救,不然朕恐怕走不到你这里。” “陛下洪福齐天自然能够逢凶化吉,草民只是在尽我锦国百姓该尽的职责而已,只怪草民的人去得晚了让陛下受扰,此乃叶鸿之罪过也!只是这行刺之人……谁会做胆大妄为之事呢?”叶鸿皱眉疑惑道。 “哼!”锦辉帝李启尚用手轻轻的拍了拍竹椅的边缘,“还不是太一教那些老牛鼻子。” “行刺之人是太一教的人?”鬓长青丝的高大老人瞪大眼睛吃惊道:“这怎么可能?谁不知道太王山的太一教都是一帮潜心修道的老神仙,他们居然会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事后查明,那行刺之人为首的就是太一教的门下弟子,那个女刺客是太王山翠屏峰的女道士。修道之人耳根不净的人何其多,何况这太一教暗中还和太子有好些瓜葛的。” 锦辉帝这话说得太严重了,这让御剑宗掌门不敢答话只能恭恭敬敬的听他分析。 “世叔,依你所看葫芦峡的行刺事件会是太子暗中指使的么?”李启尚看着他问。 “陛下!”叶鸿赶紧抱拳,“这种事草民是万万不敢妄加猜测的。” “哎~!咱们就是在这里聊聊,又不是在那朝堂之上世叔但说无妨。”李启尚摆手笑道。 “堂堂中岳的道教正统做那行刺之事已经足够让草民惊讶了,说太子暗中指使行刺陛下,草民怎么也是不敢相信的,毕竟太子宅心仁厚又是楚君,将来登基亲政也是时间问题这说不通啊!” “万一他等不及了呢?或者说这事干脆是他的大哥——那个远在漠北的广漠王——嫁祸的呢?” “嘶!”叶鸿恰到好处的再次大吃一惊心中窃喜,“你这么想就对了,那大皇子手握边陲重兵,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弟弟荣登大宝自己却只能当个王爷?皇家继承立长不立幼,大皇子嘛!心里自然是该有怨怼的。” “有这个可能吧?”看着高大老人的惊讶之色皇帝补充道:“子弑父、手足相残,皇家这个深宫大院冷得很,冷得很啦!”皇帝叹了口气微微闭目。 “陛下……”叶鸿试图安慰被锦辉帝摆手打断。 “钰儿还好么?”他问。 “陛下稍等,我去把三殿下叫来。” 李启尚点了点头叶鸿退出了茅屋。 盏茶功夫过后,一个身穿白衣面容俊朗的少年端着茶水跟在掌门叶鸿的身后走进了茅屋。 锦辉帝正背对着他们望着窗外的湖面,中年汉子的思绪已经到了多年以前。 十三年前锦绣宫失火,已经刚刚生下龙子的珍妃和侍奉她的太监宫女统统被烧死在宫中。当锦辉帝从南方战场赶回来的时候,锦绣宫只是剩下一片残垣断壁,面对这个自己独宠多年的妃子李启尚龙颜大怒处决了好大一堆人,但却也无法让自己的爱妃复活重生。所幸他们的孩子在御前太监安老公的保护下活了下来,并最终悄悄的送往了御剑宗,成为了叶鸿门下的一名普通弟子。 “如有可能,永远都不要踏入皇家大门。”眼睛盯着湖对岸的凉亭锦辉帝想,“咱们那个家是个冷酷无情的地方,朕已经对不起你的娘了,钰儿父皇希望你能像很多普通孩子那样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 “明月还不快快拜见李先生?”叶鸿对自己的得意弟子提醒道。 “御剑宗弟子明月见过李先生!”身材高挑的白衣少年抱拳行礼。 锦辉帝转头看着这个自己多年未见儿子,眼中慢慢露出了慈祥之色。 “钰儿如今你都已经长这般大了么?”他想,“父皇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只有两三岁、只有朕的腿那么高还在椅子旁边转圈儿呢!” “白衣长伴琢玉郎,一汪明月照胸膛。名字好,你这少年长得也好。”李启尚微笑着端起茶杯夸道。 “李先生谬赞了小子受之有愧。”这个本该叫李嘉钰却只知道自己叫明月的少年挠了挠脑袋羞涩答道。 锦辉帝李启尚哈哈大笑,他觉得自己的儿子那双眼眸长得像自己,而他的嘴唇又向他的母亲。 “你这少年郎可曾读过书么?”李启尚抿了口茶笑着问。 “回禀先生,”少年认认真真的作揖行礼,“明月不敢忘记师父教诲,圣贤书籍常带身上,闲暇之余便要翻上一翻。” “圣贤文章不只是要放身上还要装在这里才行,”李启尚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膛,“既然如此,那我倒要问问你人为何要读书呢?” “我辈读书只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明月朗声答道。 “读书其实为了明理而修身,”锦辉帝李启尚了点了点头道:“所谓明理就是要明白世间之真理,生而为人应该知道自己为何而活,只有当想明白这一点后才谈得上修身。所谓修身是指修养身心,修身者应该泽善而从,博学于文,并约之以礼。求学就是求道,朝闻道,夕死可矣,求学求道乃生命之事,非关稻粱之谋,更非是为了登庙堂之高闻达于诸侯。” “是先生!明月谨记。”少年回答。 “至于齐家、治国、平天下。”锦辉帝将茶杯轻轻的放回托盘之中,“这是大丈夫行为,吾辈当然应当铭记先贤教诲。但我始终认为这三者需要实力、需要权谋、更会有所得失,需要你大点以后再说,小小少年郎啊!你的心头现在应该放的是阳光明媚花正好,凉风习习草依依。至于家国兴衰世人命运,有一天你的肩膀能够挑起就挑起,不能挑起也不要觉得对不起这个世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为人者理当如此。” 白衣少年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之后他们又聊了一些有关学问和生活中的琐事,少年才在锦辉帝关切的目光中离开。 中年汉子在极力掩饰着自己的爱子之情,然而面对着自己这个最疼爱却又不能带在身边的儿子,他的眼神如何不出卖他呢?只是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当上所谓的君王与自己走一样的道路,太苦了、也太累了,所以他不能和自己的儿子相认,他只希望有一天在成为帝灵之前,能有机会同自己的儿子手牵手四处走走,看看天上那颗美丽的星星。 夕阳正缓缓向着西天移去,锦辉帝在叶鸿的陪伴之下走出了山门。 “你开始说的那个帮派之首的冒险者叫什么来着?”许久未说话的中年汉子突然一问。 “大漠孤烟直,泰安帮的帮主。” “有勇有谋,能将偌大一个帮派管理得井井有条,是个不错的冒险者,不知叶掌门是否可以捎句话让他陪我走一程呢?” “李先生大恩那泰安帮帮主岂敢拒绝么?草民这就去办。” “若他不愿也别强求,还有……”李启尚顿了顿,“我始终觉得堂堂剑神欧阳止山应该站得更高点,虽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但这怀桃山也未免太矮了一些,去那中岳太王山还差不多。” “先生隆恩,我御剑宗上下定当结草衔环以死相报。”高大老人躬身抱拳谢道。 去那太王山餐霞饮露成为剑道正宗,这是他叶鸿谋划多年的大事之一,如今天子开口已到了水到渠成的地步,他不可能扭扭捏捏假意推脱。 “叶掌门严重了,”锦辉帝摆手笑了笑,“我不要你们以死相报,这天下大事的走向冥冥之中自有规律,我只希望叶掌门能照顾好小小少年郎们就足够了。” 一袭灰衫的皇帝在他随从的陪同下离开了御剑宗,再次回到了那个有重兵把守的望月湖畔的行宫里。他为何放弃不走中山郡顺河而下,走怀桃县更加曲折的道路去南巡,别人不知道他叶鸿还不知道么?因为这里有他的儿子——他最疼爱的三皇子——他当然要来看看他,既然他要来看看自己的孩子,对于御剑宗来说那就是一个机会。 “陛下要是有一天你知道其实行刺之事是老夫暗中安排,目的就是让你赶走太王山上那些牛鼻子道士;让你和自己那个两个无辜的孩子产生隔阂,你该作何感想?”叶鸿双手负后走在广场之上,“你想要自己这个最疼爱的儿子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但老夫偏要将他驾上龙椅陛下又作何感想?” 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爬上了高大老人的脸庞,紧接着他咳嗽了一声,那是叶鸿在黄泥镇被老和尚打出的旧伤。 ****** 冷文泰坐在电脑面前稍有闲情的翻着论坛上的帖子,上网看游戏论坛?这是以往他怎么也不会去做的事情,现实中是他是公司的老总,虽然已经将很多事交给了手底下的人去做,但某些应酬和大事还是得有他冷文泰来处理;在游戏中他的游戏角色‘大漠孤烟直’又是泰安帮的帮主,现在看来那是一个更加忙碌的世界,除了一步步的将帮派壮大和扩张,他还得带和自家兄弟一起提升自己增强实力。 如今的泰安帮不单单是怀桃县,他在整个锦国的西南半壁都设有分舵和堂口,管辖着好几个城镇的商业和资源,比如一些药铺、酒肆、客栈、青楼、赌坊、服饰店、装备铺、拍卖行、镖局、水陆运输,泰安帮都有直接或间接参与,生意想要赚钱帮会想要稳定,就需要有很多的人来管理相关的事情,各地分舵和堂口由当初跟随自己的那批信得过的老弟兄负责打理,再雇佣一些职业玩家和npc从旁协助,这样整个泰安帮的帮众便抵达了恐怖的十万人。 这样的泰安帮就难免有点树大招风了,因为在整个锦国大大小小的帮派其实渐渐的冒出来好些了,而且能够建立帮派在一个城镇立足的人,很多都是有资本和经验的各个游戏公司和工作室在管理,他们和他冷文泰做在着一样的事情——在华夏这个游戏中挣钱并一点一点的壮大自己。就目前而言,在更远的东北方其它城市姑且不谈,在眼皮子底下能够和泰安帮鼎足而立的就有三个帮派,左边峦石城的‘马踏天下’右面中山郡的‘困龙帮’这些帮派的地盘泰安帮是怎么也不会去招惹的。 但不去招惹并不代表不会发生争端,因为你也在扩张我也在扩张,虽然各自都有意避开对方扩张的线路,但心里想的却是有一天另外的帮派会如何吞并自己,于是在某些资源和地利皆有优势的地方总会发生流血事件。在大漠孤烟直的授意下,一旦因为地利优势和资源与别的帮派发生纠纷的时候,只有一个字‘打’别看泰安帮帮众们不管是练级还是打装备,对待普通玩家和小团队都温文尔雅,从不干那包场清人之事。但涉及到大是大非,帮派的生存之本那是半步都不会退让的,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三方势力小摩擦不断,渐渐有了剑拔弩张之态。 当然三方目前来说要发生大规模的帮派之战是决计不可能的,为什么?就像安冉和他冷文泰分析过的那样——锦国的皇帝不准,锦国各大城的官员郡守们不准,谁要胆敢带领帮众去攻打另一帮,就相当于带兵攻打一个城池,谁想要将百姓带入动乱弄得人心惶惶,那么谁就必然会受到锦国铁蹄的践踏弄得无处安身。目前来说,还没有那个帮派有资格同掌管军队的npc们掰手腕。打仗,估计也只能是锦辉帝南巡后,稳定了南方和北漠为了选出一支可用的民间队伍才打。那样的战争叫‘平息内祸为国养士’而某个脱颖而出的帮派会被皇帝招揽,和npc军队们做一样的职责,‘对内平乱对外御敌’御剑宗掌门所说的‘养狗儿’政策他冷文泰和安冉一样能看清。 可是他依旧很忙碌,依然要为了自己的帮派兄弟四处奔波,处理那些分舵兄弟处理不下来的事情,去露头结交某些城镇的npc,还得抽空带领精英团队的弟兄们练级打装备,他可不能向自己那个兄弟那般好命,带领着自己的仆从潇潇洒洒闯荡江湖。 一个团队任务,居然能让泰安帮从叶鸿哪里拿到了一百头马匹,还有普通的士卒盔甲若干,加上之前他让泰安帮的二十几个帮众去御剑宗学剑,大漠孤烟直越来越明白,这个npc老人是想将泰安帮同他自己的御剑宗捆在一起。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中年男子暂时还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所谋何事?为何选择了我们而放弃了原来的响马帮?“冷文泰将燃得老长的烟灰抖进烟灰缸。”但做任务你给的东西我当然不会拒绝,现在又要我陪同皇帝南巡,叶掌门啊你肚子里打的究竟是什么算盘啦?“ “还是你好,”中年汉子用一只手揉着太阳穴一只手翻动着帖子笑道:“在华夏的玩家心中,谁不知道有个身穿斗篷的手持竹杖的侠客?” 的确,在电脑屏幕上有一个华夏的游戏专区,如今这个游戏专区出现了各种游戏攻略、职业讨论、玩家心情心得、摄影美文等等板块,如今这里早已人声鼎沸再也不是当初的冷冷清清。 其中有一篇帖子被顶得老高,帖子的取名叫‘行侠仗义一变态’后面还另有补充说明,‘兄弟们若是看了此视频不震撼作者死妈!!!’这就比较厉害了,于是这张帖子就像大爷一样排在了论坛的帖子之首。 帖子里面是一段段视屏,那是安冉和樊云天一起在某个村子杀人救女孩的事迹,发帖的王八蛋还在录制的视频中配上了文字解说,再加上安冉的说话、出拳的风姿,就足以震撼观看的玩家们了。他们惊为天人,说这才是游戏中的顶尖高手,跟帖和发表观点的不计其数,有故作深沉作技术分析的玩家;有信誓旦旦要拜安冉为师的人;有大言不惭说这是自己的老公的女人;也有偷偷举报说这是用了外挂的嫉妒者;最后大伙儿为了各种观点争论不休。 其中有一个跟帖发了四个字‘竹杖大神’于是又有人反驳这他妈的不雅,也说不通,万一有一天大神不用竹杖了呢?于是有人又有跟帖,对啊人家有一天改用木杖了呢?又有跟帖说那就叫他‘执杖大神’不就可以了么,不管大神以后是用竹杖还是木杖他都是用杖。有人嘲笑你这人居心叵测这名字听上去像‘智障大神’以后人家用剑、用拳头又该怎么喊呢?接下来就是靠声一片,这些人议论纷纷到头来连安冉的名字也不知道。 另外比较火的帖子就有泰安帮和一些其它帮派的什么内幕是是非非之内的,总之这个游戏专区谈论华夏游戏的论坛算是火得一塌糊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啊!有一天你我兄弟恐怕都只能买张面皮敷在脸上咯!”冷文泰摁灭了手中的烟蒂关机离开了电脑准备睡觉。 而在屋子的另一个房间里,冷雪正面红耳赤的和自己的心上人聊视频。 “雪儿我看不清,你再把衣服撩起来点!”视频中的英俊男子吞着口水色眯眯地说。 第六十五章 刀片和他的同学们 五月的雨总是含蓄中带着奔放,时而飘飘洒洒时而连珠成线,就如同那一对对痴男怨女,有相逢时喜极而泣的点滴,也有相别时伤心欲绝的泪崩。 建安城被笼罩在灰色的天幕下受尽雨水的冲刷,多少楼台别了文人骚客,在烟雨中孤芳自赏;多少屋舍里面填满了江湖志士,在等待着又一个雨过天晴。建安城很大,除去金碧辉煌的皇家内城以外,外面的城楼也多数是雕梁画栋琉璃裹身。当然即便是天子脚下也有乞丐驻足,在那些好看的高台楼阁的下面总会躲藏着一些破旧的低矮屋舍,在这些屋舍的中央总会有那么一两条街道或胡同,而安冉就呆在其中一条叫‘黄牛角’的胡同之中。 此刻他是一个乞丐,那些明亮干净的大街自然是不能呆的,所以就只是来到这里找了个能遮挡雨水的屋檐靠墙坐下,然后听着雨滴打落在瓦砾上发出的声音昏昏欲睡。 用樊云天的话来说就是‘这是一个见鬼的任务’乞讨成为了一门功课,每每到了一个地方就要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受尽别人的嫌弃和施舍,别人对你的施舍你要铭记于心一有机会就得报恩;别人对你的冷眼或拳头,你还不能一一还回去。即便对于玩家来说这也算是件苦差事,很多时候安冉在想,自己能将游戏能玩儿成这样也是没谁了,但能有什么办法呢?每一次受人施舍后的报恩;或者每一次行善后的回馈,总能让他自己游戏角色的腹内天地发生一些变化,比如那里的天好像更高地也好像更阔了。 安冉发现自从在张家村喝了那一碗稻米粥后,有一股白色的雾气像龙一样在自己的腹内天地盘旋,它如同活物般查看着那些小山头似乎巡一处安身之地。是什么原因所造成自己游戏角色腹内天地会产生如此变化呢?青年自然是不知道,但他知道游戏角色腹内天地的变好会让游戏角色便得更强,所以他愿意做这种‘见鬼的任务’让那里的山变青水变秀。 突然一阵哼哼哈哈的声音将昏昏欲睡的安冉给吵醒,胡同当中一个身材微胖、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将手中的破竹棍舞得虎虎生风,他转着圈儿飞砍、破旧的衣袍和裤腿上溅满了泥水。 “老子简直是吓了狗眼,”斜躺在一处干草堆上,将双手垫在后脑勺当枕头睡的樊云天骂道:“这人简直比敬挺爱游戏那个白痴还不如,你看他……啧、啧、哪有一丝习武的天赋?” “你不是喜欢收徒弟么?”安冉白了自己仆从一眼,“这下舒服了,你终于知道一天到晚被人问这问那有是件多么痛苦的事了吧!” “还不是因为你!”樊云天气呼呼的嚷道:“像驼屎一样,走到哪里都招惹到一堆苍蝇。” 樊云天话糙理不糙,自从当初救下张家村那名女孩后,安冉和樊云天行侠仗义的视频被某个玩家放在游戏论坛上。这可就不得了,很多游戏玩家就一下子知道了这个身穿破跑手提竹杖的年轻大侠,纷纷打听这人是谁、在何方、以及长得帅不帅。 在北上京城的途中,安冉被好些玩家认了出来,然后就有拉着他喝酒的;有要求组队一起练级下副本的;有不服想要比试一番的;有看见他容貌觉得可以想要以身相许的;当然更多的还是变着法靠人多势众想要爆他装备的,虽然安冉可以和樊云天靠着一股子机灵劲儿,将这些想要一睹风采和居心叵测的人一一打发,但最终还是被弄得烦不胜烦。最凶险一次是在观音镇上,两人被数百名玩家围追堵截,最终靠着白鹿的飞奔才脱身离开,好家伙!那些在身后跑成一辆火车的玩家居然是一个小帮会。至那之后主仆二人就再也不敢走通往京城建安的官道了。 然后他们就遇见了这个在胡同里舞棍的二愣子,樊云天和安冉觉得一定要感谢他八辈祖宗。 他的名叫‘刀片’是一位选择刺客的有钱玩家。他特立独行,可以为了自己的偶像和别人在游戏论坛里对骂一个通宵,在游戏中他又能抛去大好的武器不用,手提一根竹杖和披件破布袍学人家行侠仗义,然后几次三番的被人打得鼻青脸肿掉了好几级。更厉害的是他居然人了一个npc当爹,任劳任怨的陪同自己的npc老爹拉着一大车杂货赶往京城贩卖,不为别的、就为了学自己的偶像做好事。 他们是在木托渡口相遇的,当时的刀片正掏了一大把银币想要从一个刺客打扮的npc那里学高超的刺客技能,然后主仆二人出现了,他们是想要为某几个交了钱、但并未学到所谓的技能的玩家讨回公道。也就是说那几个打扮得像是职业引导师的npc其实是骗子,专门站在某些城镇、驿站或路上欺骗玩家们手中的钱财,他们有意挑选那些落单的、看起来等级也并不高的人下手,他们有好几个人虽然不是职业引导师,但武功也着实不错,所以被骗的玩家往往当时不敢吭声,事后又找不到人就只能自认倒霉。 由于某些原因安冉是善于做好事和打抱不平的,当听见某个被骗的玩家唉声叹气的说起此事,他安某人就得管上一管,于是带着那个唯唯诺诺的玩家前来木托渡口刚好碰见这几个还未离去的npc骗子。 可以说当时的安冉看见那个身披破袍、手提竹杖缩小版的自己惊呆了,这他妈难道是现在游戏中的流行打扮?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结局不言而喻,主仆二人三下五除二的就将那几个行骗的npc打翻在地,但也没有杀了他们,只是勒令npc们归还玩家们的钱财。然后刀片得救了、也高兴惨了,他的钱币拿了回来,还额外的见到了自己的偶像,他暗自发誓一定要黏着他。 “哎!好想我的徒弟,”樊云天看着雨幕中的那个胖子没精打采的念道:“也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方?”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师父!”刀片似乎听见了樊云天的话语,停下手中的动作高声回答。 安冉没有说话,只是揉了揉太阳穴从腰间取下酒葫芦喝两口酒。 “臭乞丐你嚎丧呢?” 对面屋里一个肥胖妇人开门吼了一句,将一大盆污水泼向了刀片后,又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这个微胖、圆脸颊上长有雀斑的少年被泼了一身脏水也不恼,无所谓的耸耸肩快步走向了主仆二人。 “竹大侠、师父,这是我带回来的包子你们趁热吃。”他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湿漉漉的油纸包。 安冉对着他的脑门儿就是一个栗暴。 “我说过了多少次~啊?不要喊我竹大侠,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子是头猪,你可以叫我安然、或者叫我安冉、或者叫我小安都行,还有你是玩家为何不将包子放入个人包裹带回来,非要放在胸口上捂着心里才踏实么?” “我这不是想要营造一种气氛么?”刀片嘿嘿一笑,“江湖上的大侠们谁不是头戴斗笠,一手提酒壶一手拿出东西便啃么?” 安冉的游戏角色还不饿,没有伸手去接他手上的包子。 “别误会,我他妈想的是你大师兄。”樊云天一把抓过油子包拿出包子就往嘴里递,“这包子的味道怎么有点怪怪的?怎么有一种脚丫子的味道?”他狐疑道。 “哦!”这个微胖的少年挠了挠后脑勺,“大概是刚才那胖婆娘泼在我身上的是洗脚水吧!” 安冉忍不住哈哈大笑,大雨中樊云天追着自己的徒弟打。 直到雨稍微小点的时候他们才来到庆安街的集市上,安冉和樊云天去墨香书铺买了几本小说和刺客的寻常技能书,刀片则是去了奇宝斋寻宝和服装铺子花了不少的游戏币为主仆二人带回来一些毫无用处的东西,一枚羊脂玉手把件;一把在扇面上提有诗词的白纸扇;还有几套只能用于装饰的贵公子穿的锦衣。 “师父这个手把件是你的,白纸扇是竹……安然哥的,衣服嘛!咱们三一人一套。” “你钱压手了?”安然没好气的看着刀片说,“买这么一大堆毫无用处的东西能提升自己的实力?” “我可不是乱花钱,”刀片满不在乎的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安然哥你那么帅可不能天天就穿这套破衣服,那样就没有妹子喜欢你了。你看你这样将白纸扇一扇就是风度翩翩的大帅哥,保管能把那些女人迷得春心荡漾——我说的对吧?师父。” “对、对、对!”樊云天看见乖徒儿给自己买了一身漂亮衣服早已乐得合不拢嘴,“安冉哥快点收下,这样以后你就可以偷香窃玉了。对了人家小刀都送我们礼物了,那几本刺客技能书就要回赠给人家。” 安冉看见这一对活宝只能长叹一声接收了刀片送来的东西,青年将购买来包的刺客技能书递给刀片,然后三人开始无聊的等待着另几个人的出现。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有七个和刀片年纪差不多大小的人出现在街口处,两女五男一路走一路打闹,当看见刀片后便干脆跑了过来。 “刀大川你今天怎么又不来学校啊?”一个眼睛大大、鼻梁提拔、嘴角有颗黑痣的女生说道:“班主任今天上课都点名了。” “得了吧!“一个长相粗旷的男生接话道:”罗大屠夫又不会管大川,你没看到她点名的时候直接跳过了咱们的川哥了么?” “切!”刀大川不屑的嗤笑了一声。 “你看他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呢!”另一个和男孩子一般身高长相却不怎么好看的女生白了刀大川一眼。 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的聊着天如同一群小麻雀,不过有个长得眉清目秀的男生没有说话一直盯着安冉和樊云天看。 “各位静一静,”刀大川用手压了压清了清嗓子,“我容介绍一下这位就是—— ——啊!高手兄!”那位腰挂入鞘长剑、眉清目秀的男生兴奋的大叫一声,“我在论坛上看过你的视频,如今总算是看见活的了。” 有好几个男生瞬间来了激情议论纷纷,有人小声问:“是不是真的哟?该不会是模仿人家那个竹杖大神的二逼吧?” “他就是竹杖大神如假包换!”刀大川双手互搓十分得意,“我现在和大神关系好得不了,看见身边这位英俊神武的刺客没有?他如今是我刀片儿的师父。” “哇!”大伙儿爆发出羡慕的声音。 他们似乎热情得过分,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始和主仆二人说话,并且争先恐后的向安冉发起了‘加为好’的请求,安冉也自然不好高冷的拒绝只能微笑着回答并一一通过。只不过被人像盯猩猩那样盯着犹如插标卖首,让青年和樊云天都有几分难受。 “同学们咱们还是先下副本吧!”安冉没有理会一个瘦子问他今后的理想是什么转移了话题,“你们游戏的时间也并不多,咱们在这样下去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就是,”那个眉清目秀的男生双手环抱胸前一脸认真的说道:“咱们下了副本还要写作业,再这样磨叽下去黄花大闺女都变成黄瓜大闺女咯!” 有人吹了声口哨,而刀大川满脸疑惑的问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同时有疑问的还有那个个头比较高的女生,然后她旁边嘴角有痔的女生对她耳语了几句。 “陈放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个长相平凡的高个女生狠狠的剜了男生一眼。 “相比我们那时候的懵懵懂懂,原来这些才上高中的少男少女什么都知道啊?”安冉忍不住好笑。 一群十人开始动身,目的地是距离建安城外的獠牙山,那里有一个叫‘野猪林‘的副本,此次的任务护送田溪县的商人们平安的抵达建安城。 这个任务消息是刀片儿从他npc老爹那里打听来的,任务的大概内容是獠牙山野猪林一带出现了大批土匪,从田溪县上京贩卖货物的商人们不敢带着大量的货物从獠牙山经过,只能在山下的客栈里长吁短叹,等待着好心冒险者们的护送。 任务内容相当简单,客栈里的商人不多不少只有十个,分别让十个玩家对话接受任务,一批商人们走后又会在客栈再次刷新十个不同的商人,于是所有玩家都可以接到但不可以循环做。任务剧情在逻辑上当然说不通,第一、哪有那么多重复不断出现的商家和獠牙山上重复不断出现的土匪;第二、既然是匪患已久又靠近天子脚下的京城,为何没有兵卒去剿灭?当然这是最低级简单的任务只是供给玩家们升级、打装备、领好处而已,系统不可能像真实世界那样将所有的故事做得面面俱到。 直到接任务的时候安冉才知道这是一个移动性的副本,什么意思呢?也就是说这十个做生意的npc商人对于接到任务后的玩家来说就是一个副本,玩家跟着他们走,他们走到哪里副本就到哪里,只要不离npc们过远,跳出他们的范围,在任务期间你不会碰见处队伍之外的玩家,直到任务结束为止。不管是任务成功还是失败,每个人只能接一次任务,失败者换支队伍再接也是不行的。 移动副本虽然是安冉第一遇到,这种副本也是华夏的副本特色之一,不过实话这个低端副本对于安冉来说是个鸡肋,在很多副本里他根本就没有装备需求,不是不想要,对于他这种未转职的乞丐而言很多装备根本就穿不上。他身上的装备,全是那种毫无职业限制的普通装,各个装备铺子都能买到,要不是樊云天对刺客装备有所需求,恐怕很多副本安冉都懒得下。 这也是他一天到晚可以带着樊云天四处逛荡的原因之一,女神梅思安给他这条游历江湖行善积德的路,一样可以让自己变得很强,他当然能走得优哉游哉。 小雨还是稀稀疏疏的下个不停,满载货物的牛车在泥泞的山路上走得异常艰难,虽然在客栈有好几支队伍接了这样的护送任务,但接了任务以后就只有队伍中的成员才能相互看得见对方,npc商人们又是一些不苟言笑的木讷人(或者干脆说是低智商的npc)于是整个路程冷冷清清,雨滴打落在枝头树叶上格外清脆。 刀片儿和他朋友们——这群玩儿游戏比读书用心的学生——显得有点紧张,没有了开始那般说说笑笑,各自都取出了武器严阵以待。九个人几种职业都有,不过装备却只能算是普普通通。 “放松点!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安冉拍了拍那个长相粗旷却走得小心翼翼的男生安慰道。 “嗯!”这个选择战职业的男人捏紧了手中的刀柄。 “徒儿跟上为师,”走在前面的樊云天确实毫不在意的喊了一声,“让你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刺客。” 说完这话后npc小子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原地,他的徒弟刀片儿正四处张望寻找自己的师父。 “安然哥左边有三个交给我右边松树下面的五个交给你。”樊云天已经隐身到了自己主人的身边对他小声说道。 “你那边有四个,”安冉提醒后有挖苦道:“你他妈还是刺客,感知能力还没有老子高。” “有敌人盯上咱们了么?”听见他们说话的几个人顿时变得无比紧张。 “就保持咱们这个队形,岁月静好和小姐姐晚霞,你俩在站人群中间点,对、就这样、别担心npc会揩你俩的油,身为战士和武僧的男同学们,记得保护好你们的女神和输出的c位。” “讨厌啦!”一个女生说,“这些笨兮兮的npc才不会像安然哥你那样不老实。” “干得漂亮!”只能看见一个模糊影子的樊云天丢下一句后,就向左边的一处坡坎摸去。 “我他妈怎么就不老实了?”安冉郁闷的想着身形一闪而逝,将自己的郁闷统统砸向那几个躲在松树后面盯梢的土匪。 左边和右边几乎同时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紧接着哀嚎四起,幽暗的树林当中,一串又一串绯红的伤害数值在枝丫和草叶上爆出。 右边林中突然跳出一个浑身是血、身穿麻布短衫的大汉向车队前方奔去,他面目狰狞哇哇大叫的在抱头鼠窜,一抹更快的灰色身影瞬间便抵达了他的身后。 安冉一手按住土匪的后脑,一手掐住了土匪的下颚,双足发力助跑推着浑身是血的汉子奔向了一颗碗口大小的松树,两道身影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只听‘砰’的一声,土匪的脑袋被安冉按着撞在了松树上,伤害数值猛地爆出,尸体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他的动作太快,站在牛车旁的大伙儿根本看不清楚安冉是怎么在一瞬间就将那么壮的一个土匪给带向松树的,只知道有两道模糊的身影向松树冲去,然后一声巨响后,那个土匪倒霉蛋就死翘翘了。 突然有个女生尖叫了一声,闭着眼睛就丢出一张灵魂火符。 从坡坎上跳回牛车旁边的樊云天晓得队友的技能不能伤到自己,任由那张射向自己的火符从自己胸前穿过从后背钻出打在地上。 “你别过来!”另一个女生脸色泛白大声叫道。 “干嘛啊?”樊云天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脸茫然。 “丢掉你手上的死人头吧!”安冉笑嘻嘻的来到npc小子的身边,“姓樊的你吓到我们的小姐姐了。” 樊云天这才想起,自己刚才解决那四个土匪的时候杀得兴起,忘记了自己还提着一个血淋淋的土匪头颅。 “靠!”他一下子将头颅甩入坡坎上草丛中学着安冉的现代词语,“胆子这么小,一群猪队友。” 除了这两个女生,其余的人被震惊得无以复加,这他妈是组队下副本么?按照以往下副本的打发,不是队友们组好阵型,由射手引怪、开怪、武僧们和战士们顶在前面抗伤,射手、法师打伤害,再由刺客和剑客进场收割么?然后一旦遇到boss就只能靠着人多势众,你一下我一下的将其耗死么?像安冉和樊云天这种狼入羊群般的杀怪的方式谁见过?谁又敢想呢? “我早说过了,”游戏名叫‘刀片‘的刀大川开始吹嘘,“我安然哥和师父厉害吧!刷刷几刀就把这些土匪撂倒在地谁能办到?那些趾高气扬的帮会老大们能办到么?” “哇塞!”那个长相清秀的男生满脸崇拜之色,“这尼玛也太厉害了吧!安然哥你真的不亏是竹杖大神,我想好了、我要拜你为师从此跟你混。” “还有我!” “还有我!” “……” 安冉头都大了,以后自己的屁股后面岂不是要拖着一串小尾巴? “天色不早了,好心的冒险者我们还得继续赶路。”所幸一个领头的npc商人打断了玩家们的个人崇拜。 “刀片儿你们几个去打扫下战场,”身为队长的安冉指挥道:“这附近没有土匪手脚麻利点。” 于是刀大川带着几个男生屁颠屁颠的跑去捡土匪爆的钱币和装备去了,然后他们才惊讶的发现,这些土匪居然是40多级的精英怪,以他们目前也只有40多级的等级根本无法完成这种护送任务,因为普通装备和普通身手的玩家,起码要三四个才能对付一个同等级的精英怪,这个任务明显就是给那些五十多级的玩家做的。 只不过由于队伍中有了两个等级已经超过60级,而且猛得像是牲口的家伙,这些少男少女在历经险地的时候就变得如同郊游般轻松,他们有机会成为拍手叫好的吃瓜群众,寂寞了就打几拳、砍几刀、用几个技能、补补状态、然后等打斗结束再去捡捡装备,先前的紧张感一扫而空。 队伍在野猪林的腹地出现了点小意外,年轻人容易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他们直接从小心紧张跳到了毫不在乎,对面着包围着自己的二十多个精英土匪居然满脸鄙视,仿佛是他们包围了人家一样。 “此路为我开,此树为我栽。想要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袒胸露乳的虬髯土匪头子用了这样的开场白。 “滚开!好狗不挡道。”刀大川怒怼。 “买你妈和我们上床。”一个人辱骂。 “这npc的妈都有七八十岁了,王岳岳你口味真重。”两个女生掩嘴调笑。 然后这个面带凶相的土匪头子被整蒙了,冒险者们不按常理的出牌让他愣了好长一会儿,接下来这个感觉到自己和自己的老母亲到了天大侮辱的土匪头子眼睛里快要喷出火焰。 “兄弟们给老子砍杀这群狗日的冒险者!”他手提砍刀率先发起冲锋。 哎!这些有恃无恐少男少女啊!他们的侮辱言语让打不过就跑的土匪们升起了拼死一战的决心,于是原本有点懈怠的队伍在土匪们冲击下被弄得更加漏洞百出。 樊云天和安冉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在杀敌的同时保护好每一个队友,何况他们首先要照顾的是那些站在牛车旁瑟瑟发抖、手无缚鸡之力的npc商人,倘若任何一个npc死亡,那么他们这趟护送任务就算彻底失败。 当主仆二人使尽了浑身解数,如同两个救火的消防员那般,在将敌人解决光保下npc商人们的时候,队伍里已经有三人受伤、两人死亡去坟地复活了。 嘴角有痔的水灵女生蹲在地上惊魂未定,她正看着自己闺蜜的尸体渐渐的从地上消失。 “这游戏太恐怖了!”她想,“那支箭从颖妹儿的背心就穿过了她的胸膛,她脖子被砍掉一半流了好多血…….幸好那个男人救了我,不然我也只能被土匪砍死和颖妹儿一起去坟地里复活。” “都过去了,”一只手伸向了她,“岁月静好同学你是一个法师,以后在遇到敌人砍向自己的时候,首先要做的是使用‘闪现’技能拉开身位,而不是闭上眼睛双手乱挥。” 她似乎有点羞喃,还在想着刚才那支手臂带着自己转圈儿躲过土匪砍向脖子一刀的情景,“有点像是在人群中跳舞不是吗?”她想。 游戏名称叫‘岁月静好’真名叫瞿诗雅的女生缓缓的抬起了自己的手,让他将自己拉起。 接下来的一路再无风波,直到进入建安城完成了护送任务,安冉总觉得有一双大大的眸子在偷偷的打量自己,这让英俊青年多少有点不自在。 第六十六章 几人独行几人觊 大镜湖畔有水榭楼台,湖畔边、含苞待放的荷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摆。雨将歇未歇,滴在荷叶上形成颗颗水珠,而那廊坊处传来的音律将断未断,好似玉珠落瓷盘。 水榭中有三人,左边有面容清秀、身段婀娜的粉衣小娘正在弹奏着《夕阳箫鼓》右边是一个神色冷峻怀抱入鞘长剑的高大汉子,这人仿佛冰雕一样立在木桩旁。 身穿黑色锦衣、腰缠玉带的李嘉德慵懒的斜坐在垫毯上,他将手肘撑在木案上用手托着自己的腮帮眯眼盯着朦朦胧胧的湖心处,任由那丝丝缕缕的琵琶音灌入自己的耳朵。 木案上摆有酒水和瓜果,似乎在和它们的主人一起等待谁的到来。 一曲弹尽迷雾稍散,湖中出现了一排竹筏,竹筏上有一头戴斗笠的撑蒿之人撑筏而来。那竹筏走得急水花翻涌,很快就靠近了湖畔的水榭,这时候才看清原来站在竹筏上的是一位身穿打丁布衣的消瘦老者。 太子李嘉德挥了挥手示意粉衣小娘退下,而身边的汉子并未离开反而用右手拇指抵住了剑柄。 突然间那老者将长蒿剁入水中用力一撑,长蒿被压出好大一个弧度,而老者已经借着这个弹力凌空射向了水榭。 高大汉子眉头一皱,嘡啷出剑大步跨出将太子挡在了自己的身后,随后这汉子对着那个迎面飞来的老者便一剑刺去。 “私家府邸不可乱闯!”他大喝一声。 眼看快若流星的一剑就要刺中自己,清瘦老者身形猛地拔高几尺双足踏上了高大汉子的剑尖,身子轻若鸿毛尽然在长剑噔噔几步再一借力,一个跟斗便翻入了水榭,单膝刚好跪在垫毯之上。 “听风楼上官秋桐拜见太子殿下!”清瘦老者双手抱拳道。 一抹剑光犹如白虹从高处劈下,在上官秋桐的后颈寸于之外骤然停顿,有一缕白发从老者的肩头滑落。 上官秋桐竟是不躲不闪,只是低头恭敬的半跪在地等候着太子殿下的发落。 “上官老先生、上官楼主、你真是好胆识啊!”李嘉德提起酒壶给杯子倒满酒水,“莫非老先生以为本宫这护从的剑不快,砍不断阁下的脖子么?” “老朽不敢,”上官秋桐仍然紧紧抱拳眼睛盯着地下,“殿下的护从剑自然是极快的,只是殿下还未想要老朽的项上人头罢了。” “妙级、妙级!”李嘉德拍手称快,“上官楼主非但武功卓绝猜心本事也是不俗,来、请坐。” “谢殿下赐座!”身穿布衣的消瘦老者这才站起身来,盘腿坐在了李嘉德的对面。 “本宫有事要谈你先下去。”李嘉德对持剑汉子命令道。 “是!殿下。”高大汉子转身离开。 “本宫这护从如何?”太子将木案上的一杯酒水推到上官秋桐的面前笑着问。 “出剑果决张弛有度。” “唔?愿闻其详——上官楼主请!”他举起酒杯示意。 上官秋桐抿一口杯中酒将酒杯放回木案。“之所以说他出剑果决,是看到老朽出现在竹筏上就有了拔剑护主之心,否则老朽掠入水榭时他的剑绝不会那么快;说他张弛有度,第一剑他刺向老朽的部位是小腹,这说明他意在控敌而不是取人性命,他砍向老朽后颈的第二剑倒是起了杀心,只是看到老朽下跪、殿下的神色依然泰然便瞬间收回了剑和杀心,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这人本身就是一把剑,剑锋所指之处必是陛下想杀之人。” “如此评价还算中肯“李嘉德想,”餐下派的人自然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只是......就算他那一剑砍下来恐怕也杀不掉你这老狐狸吧?” 身穿黑色锦袍长相俊美的太子爷不置可否微微点头。 “那个冒险者的底细调查清楚了么?”李嘉德问。 “就目前来看除了是泰安帮的一个重要成员以外并无任何背景,而这人行事乖张,带着一个月影族少年到处行乞,遇见不平之事便要管上一管,全然没有别的冒险者那般到处砍杀、以提升自己的实力为己任,奇怪的是他虽然如此散漫武艺却是超群,实不相瞒老朽的人也是在他手上吃过亏的。” “要不然呢?你以为我父皇会将自己的随身玉佩随随便便赏给一个随随便便的人么?”李嘉德自问自答:“就为了在葫芦峡的出手相救?他李启尚不是傻子,自然是看到了别人——不,我们应该还没有看不到的东西。” “会不会是看重了他背后的那个帮会?”上官秋桐试探着问了一句,“现在的泰安帮在锦国的西南疆域可谓是名声大振,他们的帮众已经有十万之众,很难想象这个以前还寂寂无名的小帮会会崛起的如此之快。” “自然会有这个方面的因素,否则父皇也不会带着那泰安帮帮主一同南巡,但这并非就是他们能获得父皇青睐的全部理由,要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泰安帮说到底终究是一堆乌合之众,还经不起我大锦铁骑的践踏。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呢……”李嘉德用指关节敲击做木案陷入了沉思。 听风楼楼主上官秋桐正襟危坐,不时的抿着杯中的酒水等待着太子爷。 “如果可能的话,那个冒险者还是要尽可能拉拢的,我们如今最缺的就是人才。”李嘉德思考片刻后又继续道。 “回禀殿下,已经有人和他打上交道了。同样是一个冒险者,他会以他们的方式相处,在各种大小事中建立起情谊,然后咱们再以各种偶然将他拉向我们这一边,要知道有的人可以通过钱权收买,有的人只能通过感情。” “你这话说得很妙!”太子举杯邀上官秋桐同饮双方放下酒杯后他又说:“以物买人物尽人散,以心买人拘人一生。只不过是买而不是交,就千万不要让人家看到自己的心。” “殿下放心!”老者微笑道:“我的人啊!他不知道我是谁,他的心就是用来交的,只不过是被老朽用来当买卖罢了。” “嗯!这佐酒菜的滋味儿不错!”李嘉德随手摘下一颗葡萄丢入嘴中边嚼边说。 ****** 山高风咧,锦辉帝站在哀牢关城墙的跑马道上举目远眺,疾风吹得龙袍呼呼作响。锦国君王的身后站在一排的将领,而作为唯一个非士卒出生的、同样也未立过寸于军功的草莽帮主——大漠孤烟直也在其中,他也是华夏迄今为止唯一一个能登上哀劳关城墙的玩家。 锦辉帝李启尚将双手摁在黝黑的砖石上,眼前一片苍茫,在那天高地阔、长草依依的后面暗藏着无数把利刃在瞄准哀劳关的城墙,在西面的骆汗国就是整个大草原,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向来骁勇善战,这老迈的城墙伤痕累累,不知道承受了多少支强弓劲弩的箭矢。 “敌人亡我之心不死,再高大的城墙也并非坚不可摧,华夏3088年它不是就被这草原上的蛮夷攻破过么?想当初强极一时的衡朝也沦为国破家亡的境地。”中年男子一边想一边微微回望西侧,“那里有一座饱受战争摧残的城池名叫西凉,是郭正明将军的埋骨之地。倘若历史上衡朝真如那般强大,郭将军又怎么会屈死在自己的家中,而不是在这城楼雄关英勇杀敌呢?”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啦!”皇帝微微叹息,“诸位将军不易,驻守边关为抵御蛮夷入侵抛头颅洒热血,和自己的父母、妻儿相隔万里年年不能相见,有时候想想值得么?” “陛下!”所有将领包括大漠孤烟直齐齐下跪。 “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是臣等分内之事,不能上阵杀敌守卫好自己的家国又当什么兵呢?”一个已是满头白发、头戴凤翅兜鍪、身披金漆山文甲的老将领抱拳沉声道。 锦辉帝示意他们站起身来和一众将领在跑马道上向西而行,城关上的箭垛旁隔不了几步就会站着一个手立长枪面容刚毅的士兵,这些士兵的年纪并不大好多都在弱冠之龄上下。 “程帅的‘兵’字用得好!”中年男子双手负后,“哪怕功勋再高的将领他首先还是一个兵,兵者国之重器,存亡之道,不可不坚不可不利也;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诸位将军朕来做好前半句,你们来做好后半句如何?” 随行的将领们这次没有下跪,只是双手抱拳低头称是。 大漠孤烟直知道npc皇帝的后半句是出自《孙子兵法》是说:战争是一个国家的头等大事,关系到军民的生死国家的存亡,是不能不慎重周密地观察、分析、研究的。而前半句大概是皇帝想要善待将领军卒,让他们成为最顽强的力量能一心一意的能为国家效力。 锦辉帝后面的话给了他解释。 “驻守边关抛头颅洒热血在朕看来值得也不值得,”锦辉帝李启尚继续接上先前的话说道:“当有那么一天你们回望北方的时候,发现这片生我们养我们的土地上已是万家幸福,百姓能安居乐业,自己的父母能安享晚年;自己的妻子能教子持家;自己的子嗣能够平安成长,这就值得;但当有一天你们回望北方的时候,看见的是满目疮痍土匪横行,为官的欺压百姓;自己的亲人要日防官夜防贼;那皇帝老子还高坐龙椅夜夜笙歌,那这样的国家还守它干什么?” “陛下!臣等万不敢如此想!”所有将领又齐齐下跪。 “好啦!快快起来。”中年男子微微一笑打趣道:“朕就是讲个道理,没有说各位将军会如何何如,诸位再这样下去恐怕这城墙没有被蛮夷的刀枪给捅烂,倒是给将军们的膝盖磕烂了。” 这些没有读过太多书籍的将军们哈哈大笑。 “小伙子你多大?当兵几年了?”锦辉帝停下步伐看向了旁边的一位精壮的少年问。 “回禀皇上,小的今年十八从军已经三年了。” “可曾回过家,探望过父母?”锦辉帝又问。 “回禀陛下,没有。” 皇帝轻轻的拍了拍少年的肩头后也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的向前走。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舂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羹饭一时熟,不知贻阿谁!出门东向看,泪落沾我衣。” 他只是缓缓的念出这首诗来,而这首诗已经让随行的一些将领眼含热泪了。说实话谁又不思念自己的家乡和亲人呢? “朕向诸位将军保证,“锦辉帝李启尚突然站定转身看着身后的将领朗声说道:”一定要让这首诗歌它就只是一首诗歌,不会成为诸位心中的伤痛。为此朕来到了南方,来到了这雄关万里的城头只为了做一件事,看见咱们身前那片茫茫大地了么?”中年男子抬手一指,“朕要主动出击收复这片大好山河,让那草原蛮夷成为良顺之民,这样各位将士们就不再逼不得已驻守此地,受尽这城关的烈阳风雪,好早日凯旋回家!”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数十位将领声音震天。 “咱们只需要做两件事,朕坐镇京师努力治理一个太平世道,让诸位将军的家眷们幸福生活,你们在前方才能不受委屈英勇杀敌,有朝一日将军们凯旋而归,咱们君臣再把酒言欢能做到否?能做到咱们击掌为誓!”这次皇帝的声音更甚。 所有将军包括城楼上站哨的兵卒右手狠狠的锤击胸堂朗声吼道。 “大锦儿郎铁骨铮铮!为保家国抛头颅洒热血此生不悔!” 城楼之上突有号角响起,远方的兵卒发出振聋发聩的誓言,那誓言在长空中久久盘旋。锦辉帝伸出右手和众将领一一相击,当他和身为草莽的大漠孤烟直击掌为誓的时候狭长的眸子满是坚毅。 这一刻身为游戏玩家的大漠孤烟直才深深的感受到,原来游戏中的npc皇帝也是这般有血有肉。 ****** 从护送任务中得来的奖励对于普通玩家来说自然是不少的,npc商人奖励的一大笔钱财;土匪们爆出的好些装备,这些东西都足以让刀片和他的同学们喜笑颜开。 “各位、接下来这件装备可不得了,”刀片拿出一件浅绿色的皮甲衣服提在空中,“”荆棘皮甲,防御78-132;攻击52-38;那个土匪头子爆出来的装备,这件衣服是黄金装备喔!刺客、射手、剑客都可以穿,不过嘛你们谁也别眼馋,这件衣服得归我师父,没有他老人家和安然哥,咱们根本就不可能完成任务。” “必须的呀!”又有人说,“咱们将所有装备拿出来,安然哥和樊云天哥先挑,然后我们再丢骰子凭运气得装备好不好?” 所有都赞成,看着他们的样子安冉回忆起了当初自己在流氓聚集地同大漠孤烟直他们分装备的情景,也许对于绝大多数玩家来说,能分享辛辛苦苦打来的装备就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了吧!就好比在《魔兽世界》中下了一个副本后那般叽叽喳喳;就好比农夫在看着自己那片金灿灿的稻田。 “这些装备你们自己分了就行,”安冉摆手笑道,“我和樊云天就是打工仔,一来我们对这些装备没有需求;二来同学们也急需要这些装备提升下自己的实力。” “给我们点钱就行,”樊云天马上接过话头,“毕竟活不能白干。” “你他妈很缺钱么?”安冉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的仆从。 “老子缺钱不缺心眼。”npc小子抖了抖尖耳朵,意思很明了你姓安的就刚好缺心眼。 “这是应该的,”刀大川将拾取而来的装备一件件的放在地上道:“接下来我们就大致估个价格,然后给我安然哥和师父一笔酬劳费,这费用由得到了装备的人平摊各位觉得如何?” 所有人都说好。 “安然哥、师父你们觉得如何呢?”刀大川谄媚一笑。 “把装备收起来吧!咱们在这里客气倒让别人红了眼”盯着一处巷弄安冉朗声道:“朋友既然来了就不用躲躲藏藏,看上这地上的那样装备只管来取。” 他这一嗓子把身边的人喊的皆是一惊,巷弄那头先是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色皮甲的刺客,然后又走出好几个等级在五十多级左右的人来。 “别误会朋友!”那头为首的一个长发男子抱拳笑道:“我们是众泰工作室的人,刚才看了兄弟们打到了这么多装备便起了观摩之心,你们如果有自己不需求的装备可否卖给在下?放心、价格嘛!自然公道。” 来人有五个,等级皆是不算低,他们走得平平稳稳神色坦然不像是打家劫舍的人,但安冉知道在那深深的巷弄中一定还躲藏着更多的人。 他们走到离安冉还有一丈距离的位置站定再次抱拳。 “我叫袖里乾坤,这几位都是我们工作室的兄弟,各位别多心咱们真没恶意。” 这种人安冉见得太多了,表面上光明磊落客客气气,一旦你放松警惕他就会给你来一刀子。英俊青年阻止了刀片上前打招呼的举动,自己在盯着长发男子没有说话。 “你好!我叫刺客,”樊云天突然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长发男子的旁边向他伸出了右手,“刺激的刺嫖客的客。” 长发男子心中一惊,不过很快就稳住了心神微笑着伸出右手。 “兄弟好身手!”他赞叹。 “比不上那个白痴,”樊云天斜眼撇了自家主人一眼又皮笑肉不笑的道:“看看哥哥你们这么多人,我心头其实慌得很。” “袖里乾坤老兄,”安冉抱拳道:“我们几个也就是辛辛苦苦弄了点破烂装备,一个激动就忘了财不可露白的谨言了。如果这堆破烂您还看得上眼,要与我们购买的话,咱们可以去城里的安全区域交易,你巷弄里的兄弟就没必要站在那里为我们把风站岗了,我们这队杂牌军虽说差是差了点自保能力还是有的,不会轻易的被人杀人越货。” 安冉的话虽然客气却再明白不过,就是要让这些心怀叵测的人立即离开。 “好!兄弟我在建安东侧的水井街有家奇宝斋,各位有装备要卖或者想来淘点什么东西欢迎光临,在下就此告辞。” 长发男子尴尬的笑了笑,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他们想爆装备?”小姐姐晚霞狐疑道:“这可是城里耶!这里他们也敢?” “我觉得如果不是安然哥率先发现了他们,樊云天又突然出现在那个人的面前吓唬到了他的话说不准。”岁月静好双手环抱胸前分析道。 “切!有我师父和安然哥在这几个小杂毛也敢?”神经大条的刀大川嗤之以鼻。 “就你他妈心大!”樊云天学着自己主人的招式一下子就给刀大川的脑门儿来了一记栗暴,“财不可露白知道不?就你们一个个这样,哪天被人杀了都还不知道是谁干的,看看你们在野猪林的表现吧!哎哟!你几个家伙哪里像一个团队——安然哥你们世界有个游戏里的流行语叫什么来着?”npc小子转头问自己的主人。 “带不动。”安冉提示。 “哦!就是,猪队友、带不动。”樊云天老气横秋的说道。 “你说谁是猪?”小姐姐晚霞不服道。 “我说我行了吧?”樊云天轻飘飘的盯了一眼女生的大长腿,“小姐姐你的腿是很漂亮,不过比起我烟落姐姐却是差了一丢丢。” “你……”身材高挑的女生被npc小子噎住了。 “烟落是谁?”另一个女生岁月静好怯生生问。 “我老板娘,”樊云天直截了当说了后小心翼翼的望了望天空,“老子还有个老板娘那更是绝代佳人她是天上的仙子,你们要是喜欢我安然哥只能做小老板娘。” 大伙一同望向了这个真名叫瞿诗雅的女生开始起哄,有个男生甚至吹起了口哨,岁月静好被盯得好不自在脸颊绯红。 “你们说什么呢?”她与自己的闺蜜小声反击道。 然后看见安冉一甩手就用指关节向樊云天的脑门儿砸去。 那npc小子反应极快,仿佛是预先料着了要被自己主人敲脑袋瓜,一个闪身一个消失就不见了身影。于是街道上就出现了这样古怪一幕,一个安冉身影还未消失,下一个安冉又出现在街道的巷弄处;巷弄处的安冉还未消失,左边的吊脚茶楼下又多出一个安冉,潜行中的樊云天同样跑得飞快却好死不活的一头撞在自己主人的身上。 “你他妈倒是跑啊!”安冉一手揪住npc小子的衣领,另一只手给他下起了栗暴雨。“还跑不跑?还跑不跑?你他妈还……还跑不跑?”他恶狠狠威胁道。 “我错了!安然哥别敲了”樊云天捂住脑袋满脸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老子还不是在帮你泡妞嘛!”他情急之下来了一句现代语。 大伙儿哈哈大笑,刀片更是笑得捂住肚子,只有安冉冷冷的盯了一眼吊脚茶楼的上方。 “这下可以真走了吧?袖里乾坤老兄。”他说。 茶楼上的一众人被安冉的极快身法和感知能力给惊到了,好多人发了好长一阵呆才离去。 然后安冉就看着他们分完了装备,刀片递来好大一笔游戏币,青年只是笑着象征性的收取了一点。分文不取自然是不对的,那样会让别人觉得欠你好大一个人情,他们会将其放在心上久久无法散去这样不好。安冉以有事为由拒绝了刀片同学要求他俩一同出城练级的想法,那个叫岁月静好的女生意味深长的看了英俊青年一眼,但她却没有看见有个男生在偷偷的看着自己。也就是那个男生那一满是忧愁的一眼,让安冉打消了与这堆学生继续厮混的念头。 人生路上多风景,几人惦记几人思,有的人就是一眼看过只萍水相逢而已,可能心中偶而会有涟漪,但不见得次次都能起云雨。 第六十七章 穿针引线 作为锦国的都城‘建安’非但大而且繁华,它的外城门就有四道城门,东南西北分别为:长宁门、永安门、太和门、盛福门,而在通往皇家内城天子住的地方又有好多宫门,这里便不再一一介绍,总之这些门里不知道走出和走进过多少平富贵贱的npc。随着盛会日子的临近,这些门下面涌入了好些从四面八方赶来的npc和玩家,人家说这些人就是那江湖中人。 安冉收到了向东发来的消息,大概还有两天左右他便会和顾平一起护送着‘家嫂’前往京城与兄长汇合,这位留着长发左耳带有耳环的剑客学着npc们咬文啮字,说什么‘弟于五月十七日从怀桃县启程,途经芦荟县与法师顾大侠相伴,不日便能抵京见到兄长,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哥哥,吾与顾平每每念及哥哥无不泪湿衣襟,家嫂一切安好,没有哪个登徒浪子敢看多她一眼,就是终日想哥哥想得衣带渐宽。’ 对于这个将游戏角色取名为‘西门吹穴’的骚包,安冉只回复了他一个字‘滚’。然后青年打着哈欠看着大街上的人群来来往往,继续做着他的乞丐任务。 同学们已经下线了,可能要去学校或者写家庭作业,无所事事的刀片就站在街对面帮自己的npc老爹吆喝着生意,每喊到一个顾客上来买东西,他作为游戏玩家的刀大川就能分得一些铜币,这算是npc老人对自己这个玩家儿子的一点小小奖励,于是那木架车上麻布口袋里的大红枣就少去了一大截。 “怎么样?”还是身穿一声破烂衣袍的刀片在街对面喊:“你那边的生意如何安然哥?要不要兄弟帮你也吆喝几个人过来?” 有一个买了枣子的npc妇人看见卷缩在墙角的青年十分可怜,正要留下一些颗枣子给他的时候刚好听见街对面那少年的喊话。 “哦!怪不得!”她恍然大悟,“你们是一起合伙骗人的啊!他们卖给我们枣子,然后你就在这里装乞丐扮可怜,我们就又将买到的枣子施舍点给你,然后你就将讨到的枣子再放入车上的麻袋当中。真是黑心商人,老娘祝你被马车撞死呸!”这个妇人对着安冉的破碗吐了口唾沫转身就走。 这可是他在临京郡城淘来的宝贝‘破碎的白瓷碗’别看这个碗破破烂烂,它暗中藏着一个属性,这个破瓷碗能让别人对捧碗之人泛起额外的同情心,当初安冉买它的时候可是花了大价钱从另一个npc乞丐手里买来的,有了这个碗青年的行乞任务做得也比以前快了不少。 “你过来。”安冉笑嘻嘻的对着街对面那个微胖的少年勾了勾手指头,待到刀片屁颠屁颠跑过来的时候,青年附在少年的耳朵边上大吼:“不用了!我他妈感谢你八辈祖宗!” “你那么大声干什么安然哥?”刀片揉着自己的耳朵嚷嚷道。 街对面的消瘦老人对着他们咧嘴而笑,安冉双手隆袖也望着这个老人笑了笑。别人不知道这个老家伙的深浅,用了‘观心’技能的安某人还不知道这npc其实很厉害么?只是他看破没有说破而已。 “兄弟你如今怎么混成这副样儿了?”一个手持白纸扇、贵公子打扮但长相猥琐的年轻人走到了安冉的身边。“倘若我不好好打量还真不知道是你。” “你是……”安冉看着他疑惑了半天。 “新手村、与那长得像猪一样的女人——想起来没有?”贵公子提示道。 “哦!”恍然大悟,“你就是那个……”安冉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还是没有想起他的名字。 “我惜玉啊!”男子将白纸扇一收‘啪’的一声打在手心,“怜香惜玉,骗尽万千少女心的人便是在下。” 这下安冉便算是真记起来了,这个就是当初自己初入游戏在稻香村遇见的那个猥琐男;想用在服装铺通过一个铜板买来的破衣服卖新手们三个铜板的玩家;那个曾经在《魔兽世界》里大名鼎鼎的四宝工作室的其中一员。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惜玉兄别来无恙啊!”安冉想到了当初这人在稻香村的种种就忍不住问,“怎么样?在稻香村发了多少笔横财,你老兄和她后来怎样了?” “嗨!别提了!”怜香惜玉呼啦一声打开白纸扇狠狠扇了几下,“屁的横财,那些菜鸟精得很,都要先去村子里逛逛,他们只要逛过服装铺子,我这生意可不就黄了么?更气人的是为了挣几个铜板,我连工作都丢了,后来又去了明珠游戏公司才好起来。” “没在四宝工作室呆了?”安冉问。 “你怎么知道我以前是四宝工作室的人?”鼻子有点塌的怜香惜玉立马警惕起来。 “别紧张,”安冉道:“我只是从游戏论坛的一篇帖子里才知道你是游戏工作室的人,至于你的其它事迹我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哦,这样啊!”怜香惜玉尴尬一笑,“四宝工作室喜欢在游戏论坛发帖子收购装备和游戏币赚取价差,这是他们的老本行了,不过嘛!现在四宝还只剩下三宝咯,我以前那三位同事做事还是奉行以前的风格,在下与他们意见上出现了分歧就和别人合作了。”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路,人家怎么走安冉自然懒得去管,而且听李雅晴说四宝工作室的人还与泰安帮有不少的生意往来。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走我请你喝酒!咱们去鸳鸯楼逛逛。” 怜香惜玉口中的鸳鸯楼是地处厢西街和榆钱街的一处青楼,在被誉为‘京城四闺阁’的院子中排名第二,排名第一的要数榆钱街中段、有四层木楼和大院落的‘春水院’npc姑娘们个个争奇斗艳,是京城里达官贵人们流连忘返的地方,尤其是那花魁更是名动一方,成为各富贵公子哥们千金一掷,搏其一笑的俏娇娘。 “你看我这个样子,”安冉拍了拍自己破烂的袍子自嘲道,“去了不被打出来才怪,能再见到你我很高兴,至于那鸳鸯楼我就不去了谢谢惜玉兄的好意。” 街对面消瘦老者一边打理着麻袋里面的枣子一边在暗中观察他们的举动,只是小心的用手指敲了敲车把手,脸上却看不出任何表情。 就在怜香惜玉开口劝说安冉之前,某条巷弄突然窜出好几条汉子围在了架子车的面前。 “老不死!你可知道在这里摆摊卖东西可是要交税的么?”为首的一位头裹白帕有点秃头的汉子说道。 “什么税哦?”清瘦老者身形佝偻看着居高临下的汉子道:“老汉近日里都在这里卖枣,没有听见官府说要交税的啊?” “现在就告诉你老头儿,在爷的底盘卖东西就要交税。一袋红枣十个铜板,你这车上有六袋红枣,你就交六十个铜板好了。” “老汉我哪有那么多钱哟?”身穿补丁衣服的清瘦老者提高了音量祈求道:“我一袋红枣才卖十五个铜板,大爷一下子就要小老儿六十个铜板,这生意我不做了、我不做了。” “这可不行,”一个脸上无肉的汉子说,“老不死,你在这里卖也卖了,如今不能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人。” “你们又不是官老爷!”清瘦老者说罢就要拖自己的木架车。 突然一只脚对着他的腹部来了一下,然后一个人伸出大拇指对为首那个双手环抱胸前的人说:“官儿?我们大哥就是官儿。” 因为那一脚,街道上瞬间出现了好些围观的群众,那为首的汉子冷冷的望了一眼众人。 “都给老子滚远些,”他抬起一只脚踏在车把手上威胁道:“那个好管闲事的可以站出来,看老子不把你们打得满地找牙。” 围观的群众一哄而散。 “还不快过去,你认的npc老爹大概要发放任务了,此时不去接难道还等别人捷足先登么?”由于身边有外人安冉只能给刀片发消息催促。 安冉以为这个深藏不露的npc老人是在发放任务,于是希望算得上较为憨厚的刀大川去接,倘若需要他和樊云天帮忙的他自然会帮忙,但青年哪里又知道npc老者更深层的用意。 只是确实有人比刀片捷足先登,走散的人群中只有两人留了下来,其中一个就是昨天盯着他们分装备的那个长发男子‘袖里乾坤’。 “这天子脚下朗朗乾坤,你们也敢欺行霸市么?”袖里乾坤朗声道:“只不过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还望老兄高抬贵手不要咄咄逼人。” “大哥!”怜香惜玉看见了袖里乾坤招手喊了声又对安冉道:“我大哥那里出事情了我得先过去看看。” 安冉微微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想:“完了刀片你这个木鱼脑袋瓜,这下任务大概被别人接走了。” 只听那个npc汉子说:”前几天咱们哥儿几个才宰了几个冒险者,今天又冒出来一个,如今这世道怎么了?他妈遍地都是冒险者。” “听说他们杀不死,所以就越来越多咯!”一个袒胸露乳的三角眼用手中的匕首剔着指甲缝的污垢说。 “有道理,”带头的秃顶汉子摸着下巴道:“那就向上次那样,杀得他们不敢露头就行。听着!你们这些好管闲事的冒险者,我们为小侯爷办事识相的快点滚开,否则……哼哼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他这话不管对npc还是对玩家自然是有极大的威胁力,因为这人口中的小侯爷自然就是那户部尚书卫澄海的儿子卫宁,而卫澄海早已被锦辉帝封为侯爵,这年纪才刚刚二十出头的卫宁便有了小侯爷之称。卫澄海老来得子,所以卫府上下对那个长相俊美、但终日里游手好闲的小混蛋宠溺有加,只要不是所谓的大事,小侯爷惹的麻烦自然有他老子和老子的官僚朋友摆平,于是这个不学无术的俊公子便终日游荡于风月场所,或者出落于酒楼赌坊,成为一个含金量十足的玩跨子弟。由于他口袋里有钱,自己爹担任的又是锦国的户部尚书,小侯爷身边自然会少不了一堆为他卖命的兵痞和地皮,只要是京城的npc一提到小侯爷大家就尽量躲远点,吃了亏也只能往肚子里吞。至于这里的玩家们为什么怕他呢?因为先不谈他老子主管着锦国的钱袋子和人口户籍,单是这小侯爷就可以让很多有帮派的玩家们,在这京城方圆百里地无法找到合适的练级场所。你想安安心心杀怪升级?没门儿!他卫宁没事可以天天带上一把破弓骑着高头大马四处打猎,然后他的手下为了小侯爷的安全就要驱散玩家进行清场。 所以小侯爷就是瘟神,而一般情况下没有人愿意招惹瘟神,但今天不一样有人便偏不信这个邪。 “住口!莫说堂堂小侯爷不会有尔等这样的恶腿子,就算有、他卫大公子也要遵守朝廷律法,不可能放任自己的人在这里欺压百姓,你们若依旧不肯放过这老人家,在下就不得不出手替小侯爷管教下你们咯!” 那为首秃头汉子狞笑着就给了消瘦老者胸口一拳,打得老者倒退几步咳嗽不已。 “老子打他了你又能怎样?”他用手掌压着自己的拳头将指关节压啪啪作响,“兄弟们给我将这两个爱管闲事的冒险者一并收拾了!” 于是七八个流氓地痞一拥而上与袖里乾坤和怜香惜玉打了起来,街道里响起了乒铃乓啷的声音。 刀片已经冲了上去,一边护住老人一边和那地痞拳脚相向。这个微胖的少年虽然刚刚穿上了从野猪林得来的皮甲,可是与另外两个路见不平出手相助的人同样学艺不精,他们已经从稍有抗衡到了被动挨打的局面了。 “你还不还手么?”安冉还在盯着那个一直在挨地痞揍的npc老者看,“你到底之隐瞒着什么?明明自己有一身好本事却要装一个垂垂老者,宁可让自己受尽皮肉之苦?” 木架子被踢翻枣子掉了一地,而那几个地痞流氓似乎是越打越痛快,有个地痞已经从靴子里抽出匕首了。 “倘若这npc老人真要用命装逼,其它人老子可以不顾,这刀片儿嘛!他算是樊云天的徒弟,万一真被杀了掉经验掉装备就不合算了,哎!不能不管了。”想到这里安冉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收起破白碗向街对面走去。 “朋友适可而止吧!”安冉轻拍秃头汉子的肩头,“动刀子伤人性命就过火了。” 正准备一脚踢向刀片裆部的汉子转过头来看见青年一愣。 “你他妈滚远点臭——” 他话未说完鼻梁骨上就被狠狠的砸了一拳,整个人被击得飞起撞向身后的墙壁。秃头汉子疼得眼泪都留下来了,一摸自己的鼻子发现鼻梁骨已经被打断,满脸的鲜血,他大喝一声“杀了这个臭乞——” 一记膝撞顶在秃头汉子的腹部,好嘛!他还是没吼完一句完整的话,身穿破袍的安冉就卡做他的脖子往上提,任由这个精壮汉子的双腿在空中乱蹬。 ‘-5’ ‘-8’ ‘-10’ ‘……’ “额、我好想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没有管这个被自己卡住脖子提在空中的秃头汉子安冉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他妈这种打架斗殴没让姓樊的滚出来,以后老子不得被骂死啊?” 于是青年才慢悠悠的将自己的仆从召唤出来,而一头雾水的樊云天正站在原地发愣。 “干嘛呢?”安冉对着自己的仆从嚷道:“你主人受到欺负啦!这么多人,樊云天你他妈不打趴几个为老子出出气?” npc小子瞬间明白过来,唰的一声就抽出了腰间明晃晃的匕首。 “嘛呢?”安冉继续道:“收起你那见鬼的刀子,只能打架不能杀人。” “无聊!”樊云天耸耸肩来了一句,然后一下子冲入了地痞人群当中,对着那几个傻大个乒乒乓乓就是一通乱揍。 “杀人好不好玩儿?”安冉望着被自己卡得满脸发紫的秃头地痞笑嘻嘻的问道。 那人只是双腿乱蹬,手无力的轻轻拍打着安冉的手臂,他被卡得无法言语已经快要断气了。安冉这才放他下来,汉子大口咳嗽着喘着粗气,脸上五花八门,血液、眼泪、鼻涕、唾液齐出。而他的手下在瞬间功夫下已经被樊云天撂倒在地不停的哀嚎。 “如果老子是你,”安冉居高临下的凑近这个坐在地上缓气的汉子的脸,“就趁早带着自己的兄弟滚远点,或是带上更多的人回来找场子,或是去向你的那位小侯爷告状都行。看见没有?那位脾气有点不太好、没什么耐心,弄不好倒真的要杀人——还不快滚?” 突然青年横眉冷目大吼一声吓得秃头男子一阵哆嗦,于是一堆人哀嚎着连滚带爬的逃离了现场。 “你们还不快滚?”樊云天也学着自己的主人横眉冷目的望着地上的袖里乾坤和怜香惜玉吼道。 安冉气笑了,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小白痴麻烦你看清楚点,很明显这二位和那些人不是一伙的。” “哦!”樊云天挠了挠脑袋,“对不起两位,我刚才揍了你俩不少拳头。”他伸出手将地上的两个倒霉蛋拉起。 “没事,”他们说,“咱们被揍又感觉不到疼。” “师父威武!”刀片说。 “小老儿给好汉们磕头了!”npc老人就要扶墙下跪。。 安冉一把搀扶着他阻止其下跪。“举手之劳而已,老人家你这又是何苦呢?” 安冉的意思其实很明了,你既然是一位72级的npc必然是有一身的本领,那么又何苦挨打不还手?需要隐藏得那么深吗? “哎!没有办法,老汉也是受生活所迫,才带上家乡的红枣到这京城里贩卖,想不到……想不到这皇帝老爷住的地方也有人欺压百姓,也多亏了好汉们搭救,不然小老儿我多半就只能死在这条街上咯!”他说完好长一段话咳嗽了两声。 也许是他没听明白安冉话中的意思也是他有意隐瞒,安冉没有直接点穿老者的实力。 “放心,“游戏角色‘刀片’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刀大川自豪的表示:“有我师父和安然哥在没人欺负得了咱们,你可能还不知道他们就是—— ——刀片儿!”安冉皱眉提醒让他不要说出自己是谁。 “他们就是那闯荡江湖行侠仗义的冒险者。”微胖少年立马改口道。 “看不出来,兄弟你们是真人不露相啊!”同样是鼻青脸肿再没有半点贵公子气态的怜香惜玉感叹道。 “安然兄弟本事确实是很大的,”长发男子插话道:“惜玉你可能还不知道,早在昨天的时候哥哥就见识过二位大神的身手了。安然兄弟昨天咱们之间的一点小误会,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什么误会?”安冉笑了笑,“我怎么记不起来发生过什么事呢?袖里乾坤老兄少说话快点吃丹药疗伤。” “啊你们也认识啊?”怜香惜玉吃惊道:“我和安然兄弟也认识,而且比大哥你要早得多,真是缘分啊!这顿酒安然兄弟你再推辞就说不过去了吧?” “各位好汉喝酒,这酒钱得由老汉来出,”清瘦老者佝偻着身子但眼神充满着期盼,“刀片儿咱们把地上的枣子拾起,找个地方请好汉们吃酒以报他们的救命之恩。” “哦!”刀片开始帮着老人拾起了地上的红枣。 “请救命恩人喝酒吃饭,这他妈就是这个任务奖励?”英俊青年暗想,“你这华夏系统未免也太扯了。” 安冉没有再次拒绝他们的邀请,一堆人去往那个享誉京城的鸳鸯楼喝酒。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相遇总是那么巧,比如昨天才碰见那个躲在暗处观看自己的长发男子他今天又出现在面前;比如新手村只有一面之缘,连名字也不曾记得的人又在今天与自己打招呼请喝酒;比如这两个人又刚好认识;比如老人又刚好受欺负,他们与自己一起行侠仗义。好巧,巧好像是被人安排好了一样。 第六十八章 行而问武(一) 浩瀚苍穹月明星朗,天上有明月浮空,地上有男女纠缠。人看月儿阴晴圆缺,月看人儿悲欢聚散。天上月、人间郎、今夜又相望,俩俩故事清风唱。 在歌勇山某栋别墅的楼顶,在那一盆盆茉莉花的中央,放着一张竹制躺椅,躺椅之上依偎着一对衣裳单薄的女男,他们闻着花香、说着情话、享受着这撩人的长夜和月光。 “我们学校大概还有个把月就放假了,”冷雪将头枕在安冉的臂弯中望着天空说,“彭燕她们都在问什么时候可以把你牵到学校去遛遛?” “狗啊?还牵到学校遛遛。”安冉哭笑不得。 “她们说的又不是我说的,”冷雪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况且有时候你的确很像啊!她们说男人都这样奶凶奶凶的喜欢用舌头,所以她们就说自己的男朋友是小奶狗。” 她这话就有很大的挑逗味道了,何况冷雪还不时的用食指隔着安冉的衣服在他胸口上画圈儿。 “哪是这么个说法?”安冉笑道:“小奶狗是很多女人对自家又单纯、又粘人的小男朋友的称呼,我想等这次游戏中的文武大会结束以后就去你们那边看看。” “真的?”冷雪一下子半坐起身子望着自己的心上人,“咱们拉钩你可不要骗本姑娘。” 她的确是希望他能去学校接她、看她,但她又觉得他在华夏里拼搏会很忙很忙,就只能这样随口一说没报多大希望,没想到他就这样答应了女孩一下变得兴奋起来。 “骗你就是小奶狗,”安冉伸出小拇指和女孩拉了钩,“我知道你想让你的同学羡慕你,有个既关心、又体贴、还好看的男朋友。”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女孩娇嗔后又说:“有这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就是他们老是和自己的男朋友手牵手出现在我的面前,然后还问什么‘你男朋友什么时候才来呢?雪儿你老是藏拙掖着干什么?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想着这个本姑娘就气不打一处来。还有一些男生,也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烦死人了……” 安冉当然知道冷雪说的是什么,像她这样的女生追求者自然是不少的,以冷雪的性格面对不喜欢的人的追求,她自然是觉得很烦。 “花儿美了自然会招蜂引蝶的,”安冉悠悠的说道:“雪儿你这样美很多男生又不是瞎子,像我这样什么都没有,老实说我不知道你看上了我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是喜欢你安冉,我不觉得我的安冉什么都没有,至少他这里比很多人都纯粹。“女孩用手指点了点心上人的胸膛,”我冷雪爱的人不是看他有什么,而是看我要什么。” “哦?”青年挑起眉毛看着这个粉雕玉琢的女孩,“那你要什么啊?是不是……”他的手开始不老实起来。 某个地方被有意无意的碰触着让女孩心跳迅速加快,‘哼!’她不甘示弱翻身上位朱唇紧紧的贴住他的嘴唇狂吻。 他们耳鬓厮磨手脚并用,直到快要弄得长河快要决堤才停了下来。 “雪儿我想……”安冉盯着她胸前的春光道。 “不行,再忍忍!”冷雪将衣服重新扣好整理了一下凌乱的秀发,“应该让春水更满一点,应该让子弹再飞一会儿的,对吧!老公。” 一声老公软糯而娇媚,就如同这月光下的酥胸和玉体般醉死人不偿命,如此良辰美景猫儿也动情。 “你这是在玩儿火!”青年咽了口唾沫嚷嚷道。 “嘘!”冷雪用手指抵住自己的朱唇,“小声点,你是害怕别人不知道咱们在这里玩儿火还是什么的?” “怕什么?”安冉继续嚷嚷,“这山腰最近的别墅离咱们也有好几十米,喊破喉咙也没人听见咱们继续?” “让本姑娘缓缓,”冷雪同样咽了口唾沫换了个话题,“明天你的烟落小姐姐就要跑到你身边了,开不开心?惊不惊喜?” “怀中有佳人我还想一个游戏角色干什么?”安冉白了自己心上人一眼。 “好啊!”女孩高高举起雪白的拳头然后轻轻的捶在心上人的胸口上,“别忘了那个游戏角色‘烟落’也是我,哦!对了你不想烟落,你在想另一个角色梅思安。” “梅思安啊?”安冉望着天上脑中浮现出那个女人的身影悠悠说道:“自青云山一别我就没有再见过她了,这个大神级npc其实一直都在帮助我,或者说是帮助她那个世界的安然哥,我实在是想不通为何她会偏偏爱上我的游戏角色。而让我更加想不通的是,我居然确实有点想念她。” “哎!”冷雪坐直了身子叹了口气,“别人对你的好你总要记住几分的,这大概就是人之常情吧!思安姐虽然是一个游戏中的npc,但她除了没有我们这样的血肉,又与常人何异呢?如果她对安然用情至深,那么安然是不应该负了她的。思安姐其实挺可怜的,她只能得到那个世界的安然,却怎么也不能拥有这个世界的安冉,烟落当然也可以在那个世界与梅思安分享她们的安然,但冷雪是自私的,在这个世界绝对不允许任何女人染指她的安冉。” “哇塞!那么以后在华夏的世界中,老子岂不是可有左手搂思安右手抱烟落,左嘣儿一口,又亲一下快意走江湖咯?”英俊青年满脸憧憬口水都要流出嘴角了。 “还可以一龙戏二凤呢!”女孩娇嗔一声将腿搭在心上人的大腿上来回摩挲,“瞧你这副色眯眯的样子,不怕实话告诉你,在这边你的这里……”她用手指点着他的嘴唇,“你的这里……”她将手指移动到了他心脏的位置点了点,“你的这里……”她将手继续往下移动。“都只能属于……属于……啊……” “都属于雪儿。“安冉轻咬着冷雪的朱唇含糊不清的说。 回答他的只有销魂的**声。金枪悬壁、春水满塘,这一次他们的脱靴挠痒是奔着决堤而去的。 次日凌晨,当太阳还在云层中酣睡的时候,昨夜金风玉露一相逢的男女便早早起床洗漱、吃过早餐,去另一个世界邂逅去了。 阳光明媚,金色的光线洒落在烟落的暗红色皮甲上泛出阵阵光晕。女孩身背长弓、腰挂箭筒、头戴帷帽,左边是一袭白衫的剑客‘西门吹穴’;右边则是身着黑袍用法杖当拐杖使的法师‘灵活的胖子’在他们的身后又有寸头道士‘长河落日圆’和彪悍女武僧‘大家的闺秀’五人拾级而上向坐在抬价上等待着他们的那个英俊青年迈进。 “来啦!各位。”安冉笑嘻嘻的打着招呼,“鄙人仅代表建安城的一百二十万百姓欢迎你们莅临。” “切!”樊云天白了自己主人一眼,“你他妈算哪根葱?” “安然哥你怎么知道这建安城有一百多万人?”刀片挠了挠脑袋想不明白。 烟落透过帷帽看着这个已经换上了泰安帮帮服的年轻男子吊儿郎当的坐在台阶上脸微微发烫,这是一头可以把女人吞噬的好看猛兽,昨晚的他用虚无缥缈的手法让自己仿佛置身于天堂,密林中的露水被撩拨得湿透了衣裳。 “烟落姐姐快过来!来尝尝我买的这享誉京城的叉烧包。”樊云天十分狗腿的谄媚叫道。 “我买的,师父,叉烧包是我买的。”刀片赶紧补充道。 樊云天转过头恶狠狠的瞪了自己徒弟一眼,“你他妈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取下帷帽的烟落嫣然一笑,“这么好吃的东西你们就这样随意放在地上?”她伸手拿起了放在油纸里的叉烧包咬了一口,“嗯!好是好吃可惜我尝不出味道。” 她闭眼咬嚼包子的神态极美,有从旁边路过的玩家忍不住多看几眼。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向东拿出他一言不合就拔剑的剑客风范出来。 “信不信老子把你那对眼珠子给烧爆了?”顾平立马跳出来用法杖指着那个路人。 那个身穿儒衫像是读书人的玩家连声道歉然后快速走开了。 “顾平收起你那根破法杖吧!”安冉站起身来说,“这里是安全区,骂架可以打架却是不行。” “禀兄长,家嫂以安全送到!”两人像商量好似的统统抱拳朗声道。 “他俩一直是这样吗?”安冉笑嘻嘻的问着路人走到了他们的身边冷不丁就对着二人的屁股上一人来了一脚。“你们他妈的丢不丢人?” 大伙儿哈哈大笑。 “可不是么?这一路上也不知道惹出了多少是非,很多玩家要邀请表姐一同升级打怪,哼!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然后被骚扰烦了,表姐就会带着我们就会同那些人干架。”长河落日圆无奈说道。 “所以咱们的烟落大美人儿没得办法,才买了顶帽子将自己给遮了起来。”大家的闺秀打趣。 他们一路往上向文武庙的广场走去,过了石阶梯映入眼帘的便是好大一个广场,统一由白色的大理石铺成,广场被一个极大的光球笼罩其中,正对台阶这一面,有身穿儒衫手捧玉书和披着甲胄手持金锏的男子站在两边盘查路人。只有那些手持英雄贤士贴的人才可以进入光球内的广场,这就是为何光球外面的四周早已人山人海,而光球里面的广场显得较为空旷。 “每十年一次的文武大会算是锦国都城的一场盛会,”眼睛盯着广场后面红墙金瓦的文武庙安冉说,“所以筹办者无不殚精竭力将这一场盛会办得完美,安全方面自然是重中之中,看见那个光球没有,那是防止比武论道之人的力道法术外泄误伤到围观之人,同时也是防止观众进入广场内,倘若没有英雄贤士贴任你是皇亲国戚也是无法入内的。” “所以我们他妈的就只能坐在石阶上等你们咯!”樊云天道。 “要是有英雄帖我们早进去了,谁还坐在地上受人白眼?”刀片补充道。 “哦!安然原来你不是故意在这里等我,敢情是因为自己没有英雄贤士帖进不去啊?”烟落佯装温怒道。 “好好睁大你俩的狗眼看看,”安冉从个人包裹中取出一张金光闪闪的帖子道:“老子不是不能进去,而是想在这里等我的烟落小姐姐。” 众人先是一惊,然后立马对青年的谄媚表情报以鄙视的目光。 “好啊!”樊云天立马嚷嚷起来,“你他妈什么时候就有这个鬼东西了,为什么不告诉老子?害老子在这石台阶晒得汗流浃背。” “你怎么会有英雄贤士贴呢?安然哥。”刀片皱眉疑惑道,紧接着他似乎又想通了自我解释:“你是竹杖大侠嘛!厉害的人总是会有人邀请参加武林大会的。” “昨天在鸳鸯楼你的npc老爹悄悄给我的,”安然神秘一笑,“老子早说过了那个npc老家伙不简单。” “啊!”刀片完全想不到那个穿着补丁衣服的瘦小老人会有这种东西,微胖少年陷入了呆滞状态。 一提到鸳鸯了樊云天立马嗝儿的笑出了声。“昨天在鸳鸯楼安然哥坐在——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英俊青年一步跨上去将樊云天的嘴巴紧紧捂住。 “坐在什么?”长河落日圆摸着下巴狐疑道 “呵!男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大家的闺秀拍了拍烟落的肩膀。 黑衣帮服青年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心中不由得担心樊云天这个小王八蛋接下来还要故意弄出什么幺蛾子。 “我听说不管是文斗还是武斗,只要能在比赛中进入前三甲就能获得极为不错的奖励,这几天游戏论坛和游戏中都在纷纷议论,很多人说npc会奖励属性强悍的装备,也有人说会获得稀有的技能书。”好兄弟向东开始将话题扯开。 “岂止是游戏论坛?”顾平道:“前天晚上的电视上也在说华夏中的文武大会,是某台哟!想想这么多年了有哪个网络游戏能上某台去露露脸?” “此话不假,”安冉立马见缝插针,“如今的华夏游戏大街小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哪像我们当初刚刚进入游戏的时候,各大游戏论坛都没有它的身影像孤儿一样,现在你看看每天要涌入多少玩家?雪儿你们班上的同学大概有不少人在玩这个游戏吧?” “班上起码有一半在玩,”烟落说,“为此很多学生还专门去了校外租房子做,现在有些网吧也安装起了躯体固定支架,玩家只需要带上自己的头盔就可以去网吧里与朋友一起玩游戏了。毕竟学生宿舍嘛!条件有限不说,谁还敢在里面跑跑跳跳呢?” “嗯!这就是了,受众一多它当然就会火,火了就会被各方面关注,只是这游戏有个非常奇怪的地方,”安冉将目光巡视着大家,“你们可有人知道这游戏背后的公司是谁么?” 不要说摇头的他们,几乎没有人知道是谁在运营这个游戏。 “历届的文武大会都在建安城中的文武庙举行知道为什么吗?”安冉望向大家当看到他们茫然的摇头又才又说,“因为每十年一届的文武大会其实是与朝廷挂钩的,表面是江湖上为了交流武术研究学问,实际却是朝廷和宗派通过此举选拔人才作为己用,就好比科举考试一样。而今年的文武大会‘坐而论道’的文对赛在学宫广场由修竹院经手;而‘行而问武’的武斗赛在武宫广场由餐霞派主持。”安冉将自己昨天从那个消瘦老人那里听到的消息一一道来。 “管他娘的是谁经手、谁选拔人才,对于我们玩家来说来参加游戏比赛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拿奖励,至于系统设计的故事情节我向某人不爱关心。” 他们都纷纷赞同安冉也表示理解,因为没有多少玩家会像他这样关心这个世界的走向。所以接下来很多玩家都去参加武功广场的‘行而问武’,而将无聊的‘坐而论道’留给npc们争辩也就不足为怪了,因为对大多数人而言玩儿游戏只是为了开心不想将它当功课来做。 由于只有持帖之人才可以进入广场,所以接下来由安冉和烟落去武圣殿报名其余各人在光球外面等候。 进入光球内安冉才知道,原来这个文武庙广场是个极大的圆形广场,一条大约五米宽的笔直沟渠从文圣殿和武圣殿的中央延伸出来将广场一分为二,左边为学宫广场;右边则是武宫广场。沟渠里面流着潺潺溪水将碧绿的睡莲叶冲得微微摆动。在广场的中央位置,有两座小巧玲珑的白石桥横卧于沟渠之上连接着学宫和武宫广场,一座取名‘文武’一座取名‘双全’,这不得不说华夏系统他妈有毛病。 由于是在古代偶有路人的公共场合,又是在文武二圣老爷子的眼皮子底下,两人倒也没有手牵手你侬我侬只是并肩而行,走了大概一分钟才来到武圣殿的门外,这时候便有身着餐霞派服装的年轻弟子带领他们到侧门的武宫堂报名登记。安冉在一个马脸汉子的指点下将报名人数、队员的游戏角色姓名,一一填写在一个大红册子之上,然后就像其它人那样去一个大木桶里抽签,将抽好的签再交给马脸汉子由他填上队伍信息,之后他们便没有再在广场内逗留随即走出武宫广场到了光球之外。 安冉报了团队赛和个人赛,这也是华夏中文武大会的一大特色,因为这里的比武大会不像我们平时看的很多武侠小说那样,一群江湖人集体去往某处名山,然后拱手抱拳喊一句:‘我来自某门某派,想要像阁下领教几招。’或者直截了当一群人一言不合就开始群殴。事实上它像极了了某种赛事:参与者在台上比试竞争,观众在台下观看呐喊。 对参与者的要求和审核也较为严格,首先你以及你所在的队伍必须要有资格才能参与比赛并非是人人都可以来,山上宗门弟子不行;市井的阿猫阿狗同样不行,收到‘英雄贤士贴’的邀请之人无不是已经小有名气,或者说是各地方举办的一场场擂台赛的胜利者,否则上达山上的神仙老爷,下至市井中的普通玩家和百姓人人都来闹上一闹,整个文武大会岂不是乱成了一锅粥?这个文斗武斗还怎么比?宗门朝廷还怎么选拔人才? 其次在团队赛中每支参赛队伍的人数有所控制,每支参赛队伍的人数最高不能超过七人,这七人中各职业可以自由组合,当然你如果认为自己足够牛逼的话也可以一人就是一支队伍。对于个人赛要求并不高,反正不管是什么职业就是一对一单挑。团队赛和个人赛皆是以抽签制进行,参赛者选择了木牌由赛事记录官标上队伍名称和签号再放入签筒,比赛开始前由赛事执事者现场唱签进行比赛。比赛一局定胜负,失败者的签号自然会弃掉,而胜利者的签会进入下一个签筒与胜利者再进行抽签比赛,如此层层比赛最终分出‘冠、亚、季’军。 最后就是安全问题,这个倒不用玩家们过多操心,整个光球以内的广场都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加持,也就是说你的游戏角色不管如何吐血受伤皆不会死亡,而npc们也同样如此,反正双方比赛可由一方认输离场,不认输的便打得他趴地不起由赛事执事者判定输赢。 这其中好像会出现一个bug,那就是当玩家同npc比武的时候,玩家们在游戏中没有触觉和嗅觉,是无法感知到各种疼痛和气息的,这对于npc来说貌似有点不公平,因为可能由于某种疼痛就会让你反应慢半拍、或者说根本无法再继续坚持,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正是因为npc们有触觉和嗅觉他们能够感知到疼痛,这又会让npc们往往比玩家们更加机敏,何况他们的配合或者是对于技能的了解层度又是玩家们不具备的,总之玩家和npc之间的对决其实各有利弊。 而那些在光球外观看赛事的玩家和npc那就更加无所谓,反正在光球的笼罩下,里面的各种力量丝毫不会外泄,他们不用担心会殃及自身。 这就是‘行而问武’的武斗比赛规则,至于那学宫广场的‘坐而论道’是如何安排的,安冉没有去了解过所以并不清楚。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咯!安冉他们只能和那些站在光球外面的玩家和npc们一样,百无聊赖的等待着比赛执事者的唱签。 中午时分烈阳当空,尽管樊云天热得像条哈巴狗般躲在树荫下喘气,也没有让自己的主人将自己放入仆从空间,原因很简单——他樊某人不好过日子也要折磨自己的徒弟。 “你们不是冒险者么?你们不是感受不到冷热么?那好!刀片儿你给老子打扇子。什么?不愿意?王八蛋!这是为师在训练你的臂力,一个刺客没有臂力怎么能行?”樊云天一本正经的说。 接下来可怜的刀大川就只能可怜巴巴的给他的师父扇风,心里恨死了自己没事买什么见鬼的白纸扇了。玩家虽然无法感受到冷热,但玩家的游戏角色会被系统大神模拟各种环境下的角色变化,于是游戏角色‘刀片’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需要喝水补给了,不然他的游戏角色有可能会中暑。 在比赛的日子里整个文武庙方圆数理都是安全区,玩家们、npc们看起来十分友好,各色各样的人会一起打招呼、聊天、攀扯关系,就像一场盛大的酒会。到了午饭时刻很多玩家们聊着聊着便会突然不动,大大方方的去挂机吃饭了。 直到下午日头偏西的时候,有四个餐霞派的人从文圣殿中走出,两个餐霞派的较为年轻的执事一人拖几案一个抱签桶,跟着年长的执事走到了武宫广场的重央。那年长的执事一位负责抽签一位执事唱签,每念到签号和队伍名单时抽签执事就要举起手中木牌原地圈儿,给光球外的围观者看一下以视公正。只是由于整个广场极大那木牌又小,远远遥望的观众如何看得清?所幸另一位有点驼背的老执事声音洪亮,就像安了一个大喇叭在广场上,这样围观者们才能清楚的知道他们是否是抽到了自己的签牌。当念过的签牌就要一队队放在几案上,等着各支队伍的人员进入广场领取。团队赛的抽签结束以后又是个人赛抽签,同样每队参赛者都要进入广场领取核对。 安冉去领了两次,一次是团队比赛,他是和一个身穿白色铠甲的女战士一起进入广场的,由于领取签牌需要打开自己的人物信息版面,将自己的名字亮出来给予比赛执事核对,所以双方都知道了彼此的名字,这名女战士出来的时候与安冉并肩行,她举止大方语言谦逊安冉知道这是位好对手。第二次便是他自己参加的个人赛,这次的对手居然是个npc汉子,这npc很不客气扬言要揍趴不知天高地厚的冒险者,安冉只是摇头笑了笑。 团队赛他们的签号为7号签位,将要和45号签位的队伍对决,团队赛的出场顺序已经排在了第15位。而安冉的个人比赛签号为24号将要和8号的npc进行对决,个人赛的出场顺序在第39位。队伍中所有的人都要参加个人赛,可惜樊云天没有资格,无论是团队赛还是个人赛,他都只能算是安冉的仆从无法以个人名义参加。 为此安冉大骂赛事主持者的不公,说什么‘为何这小兔崽子就不能参加比赛了?他难道不算是npc了?’这时候反而是樊云天比较看得开。 “参加比武大会?”他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自己的安然哥,“你他妈是不是傻?老子是你的仆从,如果没有你这层关系老子还是一个野外小土匪,那些玩家和城里的npc不把我大卸八块就对得起老子了,哼!还参加比赛?老子只要能跟着你上场揍人就很开心啦!” 安冉只是轻轻的拍了拍这小子的肩膀,“有一天如果老子能够制定这个世界的规矩,第一时间就他妈让樊云天能恢复自由身,他想去拿就去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英俊青年没有说话只是暗自发誓。 在拿到自己的签号后大伙就没事可做了,该聊的天已经聊完;该问的事已经问完,于是大伙商量趁太阳还未落山之前干脆去城外找个地方杀怪练级,顺便磨合下队员之间自己的配合好为明天的比赛做准备,莫要说刚刚才加入的刀大川,就是安冉和他们之间也已经很久没有刷过怪、练过级了。 于是在某处城外的林中不时的会有人发出,‘我靠!他妈的!这么厉害?这是什么技能?’之类的词语。从这次配合中队友们终于知道如今的安冉究竟有多彪悍,而安冉也知道了他的队友也不是省油的灯。 第六十九章 行而问武(二) 今天的文武庙广场与昨天又不一样,在光球外面围观的人的服饰明显泾渭分明。 左边学宫广场外面站着的是大堆身穿布衫的npc。有头戴玉簪一袭锦袍的世家子弟;有身穿着新旧儒衫的读书人;有拿着拂尘捻须而看的道家老者;有裹着袈裟的光头和尚;甚至还有轻轻摇晃执扇的婀娜女子,所有人或站或坐,纵然是看到学宫广场有那贤才俊彦踱步吟诗,很多人也只是摇头晃脑闭眼品味并不大声喧哗。 至于右边的武宫广场就相对要嘈杂得多,玩家和npc各种人都有,有环抱胸前的精壮汉子;有牵着稚童的中年妇人;有交头接耳的各色玩家;更有在人群中穿行叫嚷着卖东西的商贩。当看到场内打到精彩处所有人就会拍手叫好;而一旦场内打斗没那么精彩很多人就大声嚷嚷嘘声四起。 比武大会先进行的是团队赛,安冉他们站在围观的人群中看着一支支队伍相继对决,玩家们的实力其实都差不多,比的就是对各自技能的熟悉程度和队友之间相互配合的默契,双方的打斗很多时候都会进入胶着状态,胜败都是在一念之间。当某之队伍中出现有那种拥有特别技能的玩家;有某之怪诞组合的队伍;还有那种实力超群的人,安冉都会一一记在心里,因为这种队伍或这些人将是自己接下来的对手。 精彩的比赛足以让时间过得飞快,当安冉一行人踏入光球之内的时候,太阳已经在中天之上,可以将人瞪得满头大汗了。 今天武宫广场的地面踏着有点不一样,青色石板上好像隔着一层透明的薄膜。那条有水流淌的沟渠中央也升起了一道金色的光幕,仿若围墙一样将武宫广场和学宫广场隔开让人瞧不见对面的情况。 “你好!安然兄弟,”身穿铠甲的女战士率先伸出了手,“一会儿还望手下留情。” “踏浪而行姑娘客气了,咱们彼此彼此!”黑衣青年与她握手礼貌说道。 双方的队员皆是微笑点头并未彼此寒暄,然后就一起走向了广场中央的比赛执事。在向执事交过手中木牌亮出各自名字、待这些餐霞派的人一一检查并无差错后便要开始正式切磋。 安冉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已经隐身的樊云天站在安冉的身侧。青年看着这支与自己队伍职业搭配一样的队伍的站位微微眯眼。 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女战士和身高体壮的男武神站在前方,他们的身后是一个还长有青春痘的青年道士,左侧是剑客、右翼为刺客皆为女性,最后方则是男射手和女法师。 对方的射手和法师还在小声议论,大概是疑惑为何对面的队伍会比自己多出一个人来,不过一袭铠甲的女战士转头望了自己队友一眼他们就不再说话。 “老规矩,”安冉说,“我客串战士负责拉扯,大家的闺秀照看好落日、胖子和烟落,三位输出负责打伤害,西门吹穴游走消耗,樊云天和刀片找机会收割。能用普通技能控制比赛就尽量不能使用特殊技能,其它队伍在盯着咱们,不能一次性就暴露家底。” “明白!”几人朗声回答。 只听武圣殿传出‘铛’的一声,这是比赛执事示意他们可以开始了。 安冉率先而动,他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个手握朴刀的女战士开始前冲,青年右腿发力,一步、两步、速度由慢到快,之后简直是快若流星,瞬间就抵达了女战士的面前一拳直冲她的面门。 女战士踏浪而行心中一惊,“这是什么速度?”她想,不过眼下由不得她多做思量,只能本能般将刀往上一挥砍向那只冲向自己的拳头,然而她只是看见青年诡异笑。自己的刀也砍了个空,哪里还有什么拳头冲向自己? 左边的高大武僧突然感觉到一根巨大的木棒横扫在自己的脚裸上,他立即使用‘不动如山’技能,所幸身形才未倒下。 黑衣青年在出了这一拳一脚后身形突然慢了下来,站在原地微微一愣眼中满是惊讶之色。 “机不可失!就是这个时刻!”那个女法师心想,“只要你一旦停顿住身形,我这瞬发的‘雪谷霜冻’术便可以将你牢牢定在原地三秒,然后就是他的箭来伺候你了。”这个姿色上佳有几分傲气的女法师嘴唇微微上翘。 果然她旁边的英俊射手早已张弓搭箭,这是他们多次配合的默契,或者干脆说是多年配合的默契,一对相恋的男女很多时候是能猜到对方的哪根脚指头在鞋里动的。就是这种默契,让他们在以往与别人厮杀的时候,女法师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将对手冻成冰棍,然后男射手的箭矢就能笃笃笃的将对手射出好几个血窟窿。 三支箭矢破空而去,由于是用的组队模式攻击,所以箭矢对本方的队友根本不会造成任何伤害,男子故意对准前面武僧队友的身体射,因为那人就站在武僧的正前方,武僧的身体刚好还能遮掩住箭矢的飞行轨迹。 “当我的‘破甲箭’突然从他的身体处冒出来,即便是你没有被静秋冻住也反应不过来了吧?”男子暗想,“你这人真是有点目中无人了,哪有一上来就往对方阵型里冲的?” 然而当女法师那个独特的控制技能‘雪谷霜冻’在地上开满冰霜之花的时候,哪里还有黑衣青年的影子?三根破甲箭紧随其后却射到地面又给弹飞出去。 “别!保护小东!” 当看到安冉伸手抓住自己阵中年轻道士的时候,女战士突然醒悟过来喊完后又立马使出了战士的招牌技能‘铿锵怒吼’企图用这种范围群控技能将这个黑衣青年留下。 一只手捂住了她游戏角色的嘴巴,让准备吐出技能音节的女战士发不出人和声音,那男子在拉着道士飞身离开的时候还不忘提醒了一句:“你应该第一时间用技能再喊队友保护的,那样也许能将我定在原地。” ‘砰’的一声,满脸青春痘的年轻道士被安冉拉到了己方阵容一边重重的摔在地上。 在文武庙广场后方有一处三层高的朱红色楼宇,那是达官显贵们坐在楼廊处观看文武大会的地方,一般的人是无法抵达楼宇居高临下俯视着整个文武庙广场的。 “好手段!”身穿白袍腰挂玉坠、一副贵公子打扮的李嘉德赞道:“只单单一次出手让对方阵型土崩瓦解,你们觉得呢?” “能入殿下法眼的定然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身穿灰衣的上官秋桐回答:”他安然的实力自然不必多说,可贵的是这位冒险者的心机,这人先前看似全力击向那女子的一击其实就是骗她举刀防御,然后声东击西,右腿横向那个职业为武僧的男子,诱使他用出自己的招式,之后他的表演更妙,假装自己因为使用了技能而出现了身体上的停顿,同时用表情欺骗对方,让对方误以为他这一下子鲁莽了,使站在后面的那个法师和射手上当。” “实际上从一开始他的目的就只有一个,”李嘉德身边手抱入鞘长剑的汉子补充道:“就只是瞧准了敌人阵中那个道士,擒贼先擒王倒是好算计。” “这些冒险者难道就真的只是些依赖招式的提线木偶么?”李嘉德眼睛盯着那支已经被樊云天和刀片一左一右进行收割的队伍轻蔑说道。 “谁说不是呢?”上官秋桐手指在袖袍里摩挲着,“很多冒险对所谓的技能书籍太过迷恋,他们过分的依赖从职业导师和书上学来的技能,无时无刻都在使用,在野外杀了几个灵智未开的小怪物就沾沾自喜,殊不知即便是再强大的技能也需要人的意念催动,没有强悍的体魄;没有足够的对敌经验;没有极快的反应能力,再好的技能不都只是徒有其表的花架子么?” “这大概是因为冒险者们舍不得吃苦吧!”李嘉德轻笑道:“他们总认为咱们的世界是给予游戏玩乐的地方,我拥有那么多强大且华丽的技能能杀掉对方,干嘛要费力不讨好的用一拳一脚的与人对敌呢?所幸今天本宫看了这么久终于瞧见了一个不那么本末倒置的冒险者了——你若对上他会如何?”眼眸狭长的太子转头望向一脸冷漠的抱剑汉子。 “回禀殿下,小的定让他近不了我三尺之内。” “那就期待你和他的对决咯!在这里继续盯着,上官楼主咱们去那边看看文斗又会如何。”” 乔装打扮的太子捂嘴打了个哈欠当先向楼廊的右边走去。他对于自己护卫言语中的傲慢没有任何不喜,倘若一个剑客、他连一点自信都没有那还当什么剑客? 时间极快比武结束,武宫广场外面爆出了惊天的叫好声。 女战士躺在地上看着同样躺在地上的队友,作为感受不到任何疼痛的他们没有出现一声的哀嚎,然而彼此心中却是那么的难受,就好比一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走在梦想的道路上被挨个打了一记耳光。 “太快了!这就是差距么?”她的头脑中还在回补着刚才的画面,女战士没有记恨对手的强大只是责怪自己的弱小。 当时的画面是这样的,在道士小东被黑袍青年抓走的时候,就有一名白衣男子飞身而出,刷刷刷就向他们出了四剑,带着寒光的前两剑分别刺向了女战士的眉心、和咽喉,女战士不得不再斜上举刀隔档,但当她认为自己快要碰触对面长剑的时候,那人手腕突然翻转又变刺为横扫,划向女战士边男武僧的脖子,武僧又条件反应般使出了他的‘金刚之躯’ 这是向东在御剑宗学到的基本剑术连名字都没,可是就是这种连名字都没有的一刺、一扫、就让一战一僧疲于奔命。他向某人曾经听见那个有点瞧不起玩家的npc唐佩说过的一句话:‘如果连基本的劈、砍、划、挑、刺、挽、割都做不好,那你们这些冒险者就根本不配练剑,带着你们所谓的技能去杀那些木头,以后别说自己是剑客,因为你们会侮辱了这两个字。’ 所以自那以后,向东就让自己的游戏角色‘西门吹穴’尽量不要用技能,不管是野外刷怪还是下副本打装备,他向某人就只会像一个新手那般老老实实的连基本动作。这是安冉曾经走过的路,向东如今也要这样走,虽然为此他挂了好多次,但如今看来收获不可谓不丰。 看到前面两人被白衣剑客逼得节节后退,女剑客和女刺客刚想上前支援,突然之间发现自己的游戏角色的脑袋往下一沉,好像是被匕首的手柄狠狠的敲了一下,然后自己就无法让游戏角色动弹了。她们双双中了中了刺客的‘砰瓜’技能。 攻击了敌人让原本隐身中的樊云天显现出了身形,npc小子再也不用顾忌因为速度过快会露出蛛丝马迹,他双臂张开正握双匕如同飞鸟一样躬身窜到了那对惊慌失措的男女面前。 空中有两道弧光泛起,弧光过后两道鲜红的血液从法师和射手的脖子处飚射而出。 ‘-3300’ ‘-3800’ 两个超高的伤害数字从法师和射手的头上冒出,致命一击,倘若是真正的厮杀之中,这两个人已经被樊云天抹喉击杀了。此刻他们虽没有死亡去坟地,却已经失去了战斗力躺在地上。 然后npc小子就看见自己那不成器的徒弟在那里对被晕在原地的两个姑娘钝刀子割肉,他翻了个白眼走过去。 “手法部位全不对,”樊云天痛心疾首的说道,“别光想着打控制技能,你应该先这样一刀。” 樊云天现在又是正手持匕,一下刺向那个位女刺客的胸膛,那位刚刚醒来的女刺客反应还算快,将上半身往后一倒堪堪躲过了这刺胸一击。 “然后你就这样。” 樊云天顺手将前冲的匕首向右斜上一划,一道刀光刚好闪过了另一名女剑客的面门,那名女剑客眼睛本能般的跟随这道刀光移动,不知不觉的伸长了脖子。 樊云天一甩右手的匕首,刚好、锋利的刀刃割破了她的喉管,鲜血横飞数字妖艳。 “这样敌人的脖子就可以绷紧了,你他妈完全可以反握匕首横割过去打出最大的伤害,明白了么?” npc小子再次将匕首直刺,那位刚刚站稳的女刺客恰好碰上了他手中名叫‘秀锋’的匕首,‘噗呲’一声匕首扎进了那位女刺客的胸膛,毫无疑问的这对被当作教学示范的两位姑娘同样被撂倒在地。 顷刻之间踏浪而行的五个队友便全都倒在地上失去战斗力,只剩下她和边身边的武僧还在苦苦支撑,而对面的人毫发未损,他们的法师、武僧、射手都还未出手,甚至令人绝望的是那个黑衣青年武器未出、一个技能都没有使用,便轻松突入阵中抓走了道士,这还怎么打? “不打了!我们认输!”当时的女战士只能抛出木牌认输。 比武规定,比赛双方只要是拿到对方的木牌后就算是获得胜利,对于主动认输的给予胜利者木牌即可;对于那种不肯交出木牌的玩家,那就把他揍趴在地上由比赛执事判定输赢取走木牌。 正当女战士还在回想着刚才令人绝望的画面的时候,一直修长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踏浪而行姑娘我们……很是抱歉!”安冉用歉意的目光望着地上坐的她。 只留着一头短碎发的女子看着那个面带真诚的黑衣男子不由得苦涩一笑,然后她抓住他伸出的手掌。 “没什么,”她顺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是我们技不如人,你们没有什么好抱歉的。” 这时候她的队友们也一个个站起身来,神情显得有点落寞和不服。 “一个个没精打采的干什么?”一袭白色铠甲的女战士望着自己的队友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咱们再去升级打装备,以后练好本事再与他们打过就是了——走了!” 他们与安冉他们纷纷抱拳道别,在走出几步后女战士突然转身笑着说道:“安然加油!争取接下来能打败那些npc们为咱们玩家出口气,另外咱们彼此再加个好友,以后有机会与你们切磋的时候可不能躲着我们。” 好友消息栏有一连串消息在跳动。 好一个巾帼不让须眉,提得起放得下,她的心胸比好多男子汉还要宽阔,对于这样的人,安冉自然是点击了好友申请确定,他当然愿意和她成为朋友。 在向比赛执事交了签牌后便要离开武宫广场让另外的队伍进入场内比赛,由于安冉他们这一场比赛打得完全是一边倒,于是出来的时候被当成动物园的猩猩看。相反失败者到没有多少人去理会,任由他们消失在人海当中。 这正是印证了一个现象,很多人他从来不会看你在为某事而付出的努力,只会关注你成功后的光环。这种例子太多太多,比如像这种以成败论英雄的竞技比赛;比如创业经商;比如学术研究和文艺创作,有多少人会真正去理解前行之人的艰难呢?又有多少人会真心实意的喜欢前行之人所做的事呢? 就如同一个终日只会写故事的人,当他把自己心爱的故事递给一些人看的时候,人家不会理会他写的故事怎么样,人家只会问:‘你做这个能当饭吃么?’然后当有一天写故事的人破天荒的成为所谓的作家了、出名了,往往又是这些人说的话最动听:‘天才作家,文采斐然。’然而当你问他们我的故事写了些什么?他们就只能打着哈哈说,‘啊!我大概……好像看了一些……忘记内容了,不过写得确实好看。’他们是喜欢你和你的作品么?不是!他们只是偏执的认为,一个人他既能成名又能获利那这个人便是厉害的;这个人所做的事和东西也必然是极好的。 很多人崇拜追逐的只是面子和钱袋子,对于那种既有面子又有钱袋子的人也算是爱屋及乌,有崇拜他能凭借某种手段挣得这些东西的;也有想通过获得其手段而让自己也拥有这些东西的,只要能拥有面子和钱袋子手段如何其实并不重要。只有少部分人会真正喜欢前行着所做的事,不管你成功或者失败他们依然会一如既往支持,安冉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 所以面临那些双手翘起拇指的、拍手叫好的、上来攀谈结交的玩家们,安冉只会礼貌一笑谦虚几句,并不会因此而沾沾自喜。真正喜欢你的人不会因为你的一时绽放蜂拥而至;更不会因为你的一时凋零避而远之。 “见这阵仗恐怕今天都不会有咱们的第二场比赛了,接下来还是本本分分的当观众分析下别的队伍吧!”安冉提议道。 所有人都同意,既然是参加比武大会想要取得一定的成绩就得付出努力,而观察对手找到他们的战术打法和特点就是其中一门必修课,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嘛! 只是接下来在这嘈杂的人群当中站立观摩让人不怎么能静得下心,尤其是烟落和大家的闺秀老是会被一些男子偷偷打量。大家的闺秀倒无所谓,已为人妇的她干脆将双手环抱胸前目视前方,而烟落就有点不太适应了,她总觉看向自己的那些眼神像把剪刀,几下子就把自己的衣服全给剪烂了。 “面对这些偷偷摸摸的猥琐目光我总不能上去把人家打一顿吧?“烟落想,”且不说这文武庙是安全区无法打架斗殴,就算不是安全区,别人看你一眼你就要去揍别人一顿这未免太霸道了一些。从怀桃县到京城这一路因此引发的争端还少么?哼哈二将——向东和顾平——倒是护花使者,虽然也打跑了好些登徒浪子,但也落得个嚣张跋扈之名。” “狗日的你有种再看!”被热得满头大汗的樊云天刚好看见一个偷偷盯着烟落胸脯看的玩家大骂,“信不信老子将你眼珠子挖出来当泡踩?” “你爹我就喜欢看怎么了?”那人毫不示弱马上骂了回来,“小杂种你们是厉害,但这里是安全区你们能拿老子怎样?” “不能怎样,”樊云天张嘴就是一口痰准确无误的吐到了那人的身上,“很好奇可以回家看你娘的**去,对哟!”npc小子挖苦道:“你他妈当初出宫的时候刚好是闭着眼睛的,可能还没有好好观摩过你娘亲的下水道,哎!对于你来说是有几分遗憾,爷给你出个主意,干脆和你爹爹打个商量,让他在捅你娘亲下水道的时候,你个小王八在旁挑灯欣赏好不好?” 那人一张本来就难看的脸庞瞬间被气得更加难看开始由白转青。 “操你妈……”他一口气骂了一大堆污言秽语,在旁人听来也不堪入耳。 “咦?绿毛龟你嘴巴里怎么会有含那么多生殖器呢?”樊云天一拍脑门儿做恍然大悟状,“我知道了,大概当初你还待在自家娘亲肚子里的时候,很多人硬塞进你嘴巴里的,几十年过去了你都还没吐干净是吧?” 围观的人哄堂大笑,这npc少年骂架也太厉害了吧!他们忍不住这样想。 “好小子在下佩服、佩服!”有人唯恐天下不乱。 那人自知不是对手,只能大声嚷嚷‘滚开!滚开!’逃离了人群。 “樊云天你少说几句,”倒是烟落反而制止了npc小子。 “你他妈痛快了是吧?”安冉笑呵呵的盯着自己的仆从。 樊云天只是抖了抖耳朵无所谓的耸耸肩,开玩笑!论吵架的本事他樊某人说第二没人敢当第一,当初在南坡矿洞谁能与他争锋? “安然老大你们果然在这里!”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 人群中走出一位身穿青衫上面印有花格子长袍的中年男子,他头戴木簪将头发规规矩矩的束起,消瘦且有点白的脸庞配上胡茬子看起来有几分落魄,不过这人眼神已比以往要清澈了许多,加上他身材高挑还穿着一双黑色的布鞋,活脱脱一个读书人模样。 “关夫子你们怎么来了?”安冉吃惊道:“这京城离你们那里好远,尊夫人又有孕在身……” 后面的话安冉没有说完,青年的本意是你为什么不在家好好照顾自己的妻儿,大老远的跑到京城来凑什么热闹? “活得耶!”从关晓强后面跳出一个大概十来岁的小女孩,“关叔叔我今天终于看见活的安然老大了。” 她穿着泰安帮的黑色帮服有点不怎么合身,小女孩扎了丸子头、脸蛋又白又圆双颊红晕、一双眼眸大而亮非常灵动可爱。 “你就是传说中的竹杖大侠吗?”小姑娘歪起脑袋望着安冉,“就是为了你我才加入泰安帮的,这次陪着关叔叔上京城也是为了见你一面。” “确实,”关晓强无奈笑道:“当初离开芦苇县的时候,这假小子就非要跟来了,帮里的兄弟也笑着说带上她上好有个照应,接下来一路上晕又晕女侠话极多,最多的就是问你的相关事迹,这让我不得不又去论坛里看了一些帖子才能回搭上一二。” 安冉和在场的几位都忍俊不禁,这小姑娘还真是有意思。 “干嘛要见我?”安冉半蹲下身子准备捏捏小姑娘的脸蛋被她一下子躲开,“你是和我们一样的……人吗?” “君子动口不动手,安然老大你不知道女人的脸是不能随便摸的吗?至于为什么要来见你,”小女孩咬着食指眨了眨眼眸看着青年,“因为我喜欢你啊!自从在网络上看了你的视频我就喜欢得不得了,我给我们班上的好多同学都说了,我苏果是要嫁给竹杖大侠的,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最好别喜欢上我注定没结果的。” 半躬着身子的黑衣青年被惊得哑口无言,从她的口中安冉知道了小女孩当然是一位玩家,非但是玩家而且还是一位未成年玩家。 “现在的小姑娘都是如此大胆早慧的么?”他想 “哟!竹杖大侠现在你算是大小通吃啊!”大家的闺秀唯恐天下不乱的望了望安冉又望了望烟落调笑道。 “咱们韩大哥不一样也大小通吃?“烟落也开起了玩笑,“佩玲姐你御夫之道算是有一套啊!” “他敢?”大家的闺秀柳眉倒立叉腰说道:“他要是敢有那些花花肠子,老娘不把他耳朵揪掉才怪!” “大小通吃?”向东来了兴致一脸坏笑的说道:“韩大哥真的那么厉害?闺秀小姐姐那你真的是夜夜当仙子了。” “是不是淑芬不在我们的西门公子就要四处留情了?”身穿青色僧袍的女人威胁道:“信不信下次到了西凉城我参你一本?” “说什么呢?”安冉听出了他们的弦外之音,“这里还有小姑娘在,你们能不能好好说话?” 大家的闺秀兴趣索然狠狠的剜了向东一眼。 “你就是我安然哥哥的女朋友吧?”小姑娘又道:“我要和你公平竞争,谁赢了谁才有资格嫁给安然哥哥。” 安冉痛苦的捂着脑袋,“烟落交给你了,我实在是没法面对这个古灵精怪了。” “咱们的果果姑娘真美!”烟落故作认真的盯着小女孩看,“这样好不好,我们都把安然哥哥留着,等你长大以后咱们再竞争好不好?” “可是我已经长大了呀!”黑衣小姑娘挠了挠脑门皱着眉头道:“在班上我可是最高的,比很多男同学都高。” “还不够高,”烟落躬下身子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等你长到姐姐这样高的时候就可以嫁给安然哥哥了。” “真的吗?”小女孩立马喜笑颜开,“烟落姐姐你说话可要算话哦。” “哼!小屁孩真好骗!”樊云天立马来了一句。 “喂!那个尖耳朵的小屁孩儿你说谁呢?信不信本姑娘打你哟?”女孩立马握紧拳头,大概是从个人包裹里取出一柄刀,好家伙!那柄***品相还不俗有她三分之二高。 “别!”关夫子立马拉住小女孩,“你要是再胡闹回到芦荟县我便不将弟弟给你抱了。” “好嘛!”女孩嘟起嘴巴将***收入了个人包裹,“我给你说哦!尖耳朵,我是一名战士,本姑娘可凶了!你以后最好别惹我。” “切!”樊云天嗤笑一声简直懒得理她。 “还不下线写作业?”关晓强立马严肃的斥责道:“今天你都玩儿了多久了?晕又晕女侠。” “哦!”小女孩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好像我的游戏时间也快到了,关叔叔再见!安然哥再见!烟落姐姐再见……”她一口气同好多人说完再见后就原地下线了。 “她真的很厉害,”看着那个身形逐渐消闪的小女孩,“咱们帮里的很多人都打不过这个小姑娘,别看苏果小同学等级不高。” “也许这就是很多人常说的天赋异禀吧!”眼睛盯着场内的比赛安冉叹道:“我小时候打街机也很厉害,可惜当初也没有办法进职业队。” “这么大点的一个小孩子,她的父母怎么放心她玩这种游戏呢?”大家的闺秀叹道:“无论是对脑力、体力的消耗程度;游戏的内容、以及游戏本身对孩子的吸引力,恐怕对孩子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她的父母心可真大啊!” 这个游戏名叫‘大家的闺秀’真名叫‘郭佩玲’的女玩家的话语引起了大伙儿的沉思。 是啊!不仅仅是这个游戏,如今的社会环境五彩斑斓,电视上有各种综艺节目;网络上有各种不良信息;微信和qq中还有成年人的荤段子;各类手机游戏;对于孩子来说未必每个孩子都要去上补习班,他们也许睁眼就能见到和涉及到这些东西,如今的孩子为何那么早熟?作为造成这种社会环境的成年人有没有哪怕一点点愧疚之心呢? 第七十章 行而问武(三) 武宫广场的比赛进行到了第三天,在某种力量的保护下,广场上面的石板依旧完好无损,然而绝大部分的玩家们的心梦早就碎掉了。团队比赛团队中进入八强的队伍除了安冉他们,其余的全是由npc们组成,看着这些年纪轻轻穿着各一的江湖中人,玩家们不得不承认,自己和这个世界的npc的实力差距太大了。 这种差距并非是等级和装备上的差距,事实上很多的npc身上的装备和等级往往比玩家要低得多,然而当他们组成一支队伍的时候,简直可以把很多自认为装备顶呱呱等级上了排行榜的‘大神们’虐得死去活来。拥有一身好的装备、超多稀有技能、傲视群雄的等级,却缺连npc们的衣角都摸不到,这才是最令人揪心的。 安冉还记得那个有足足70级、一身金光闪闪黄金级装备的玩家,他和自己的队友趾高气扬的走入广场,在面对七个青涩的、从百花谷来的女npc,那几个手持软剑、袖藏飞镖的女弟子直接把这个70级的玩家打得找不着北。70级啊!这可是华夏系统如今控制在可升范围内的最高等级,也就是说现阶段玩家们练级练到70级后就顶天了,在华夏主脑认为需要再次提升玩家们等级参与剧情的时候,你就不要想着再去刷怪练级了,没用、随便什么情况下都不会有一丝的经验会留给你。 那个等级顶尖的玩家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仰天长叹的时候说出了多少玩家们的心声:‘我们辛辛苦苦打装备、练级、找技能,到头来却连最一般的npc都打不过,那我还练个什么级打什么装备啊?’ “那就忘记一味的练级和打装备,”当时的安冉心里就这样想,“将这个游戏世界当成真实世界那样,安安心心的练好自己的基本动作,多思考、将自己哪怕一拳、一脚、一跳、一蹲、都和某个技能恰当的结合起来,提高自己的反应速度和战斗经验这样才能战胜他们。也许这就是系统安排这场比武大会的用意吧!让玩家们真正感受到自己的不足,让他们领悟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三天下来安冉他们轻松的战胜了六支由玩家组成的队伍,各种职业搭配和奇葩阵容都有,但已经没有让本方队友倒下一人,甚至很多时候队伍中还有个把人在打酱油,因为安冉和樊云天就可以把对方的人弄得鸡飞狗跳。而然当面临两支npc队伍的时候,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倾尽了全力才堪堪获胜。 安冉和队友们缓步走入武宫广场,两侧是一群不断为他们鼓劲加油的玩家,这其中还有败在他们手上的队伍,这些玩家都不是说有多么多么的喜欢他们这支队伍,之所以要站在两侧竖起手臂握着拳头为他们喊‘加油’完全是生出了同仇敌忾之心。 “你们npc不是很了不起么?”很多人这样想,“我们这支玩家队伍会把你们一一打败。” 这些家伙自己失去了与npc扳手腕的机会,现在又把希望寄托在安冉他们的身上。 “输赢无所谓!”人群中一个身穿白色铠甲的女子向安冉伸出了手,“安然兄弟你们是咱们玩家的骄傲,接下来不管怎样咱们这群人都支持你们。” “多谢踏浪姑娘,”黑衣青年伸出手啪的一声和这位短碎发女战士拍在一起,“我怎么听这话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感觉呢?”他打趣道。 “别!”一个短衫老者大声喊道:“不能输,我可是下了重注的,这场比赛买你们胜。” “下注了!下注了!”人头涌动处有人嚷嚷,“玩家队伍赢一赔五,npc队伍赢一赔二。” “这他妈居然有人以此坐庄赌博起来了,这赔率大概凶多吉少了吧!!”想到此处安冉只能摇头苦笑。 然后他们就真的很苦了。 这是npc队伍中算是最厉害的一支,震天镖局的镖师队伍。震天镖局在江湖上那可是鼎鼎大名,这支队伍是由七位拔尖的镖师组成,在成为镖师之前他们无一不是行走江湖的豪客,有防御力极强如同山岳的武僧;有擅长冲锋和近身搏斗的战士;有四处游走、伺机待发的剑客和刺客;更有那种能打出恐怖伤害的远程职业射手和法师。最关键的一点是这支队伍中的领头者就是震天镖局的老板——一个开着镖局却又喜好研究道家术法的老头子——总镖头孙震。 此刻披着一头花白长发、颧骨突起的老人正一手抚须一手玩着手中的保定铁球望着安冉一行人,他的眼眶凹陷眼珠子发亮,看上去就像一只盯上了猎物的老鹰。 “老前辈请多多指教!”安冉带领队友先抱拳行礼。 “哼!不敢当,”老人不客气的道:“堂堂听风楼的朋友谁敢指教?” “老前辈此话何意?” 安冉一下子迷糊了,自己什么时候和听风楼扯上关系了? “好小子休要藏掖,你和那上官老儿去鸳鸯楼喝花酒以为老夫不知道么?他上官老儿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能和他一起喝酒大概也算是一丘之貉。你们这样的人别人害怕老夫却不怕,所以莫要说什么指教,听风楼的人被老夫撞见向来见一次就打一次。” 他语气不善,原来是因为误以为安冉是听风楼的人,这老者所说的话有几分道理,那听风楼的人至少安冉见过的,也确实不算是什么好东西,因为青年也打过好几次。 “他为何认为老子和听风楼有关系呢?难道是上官秋桐?这就有点值得玩味了。”安冉想。 “请!” 老者只是吐出一个字后,左手中变戏法似的突然多出一把折扇,哐啷一声折扇被打开。 原来那柄棕黑的折扇,扇面是用特殊的狐皮制成,上面描有道家符文,扇骨则由极薄的钢片连成,每根扇骨都贯穿扇面露出锋尖,这意味着它并非是供人扇风乘凉之物,而是一把杀人的利器。 他将右手往上一抛,两颗鸡蛋大小的铁球在阳光中熠熠生辉,孙震用左手折扇一扇,两个铁球如同出膛炮弹般向着安冉他们疾驰而来,一颗直奔安冉的面门;一颗奔向了站在人群中央的长河落日圆。 见那颗来势汹汹的铁球快要撞上自己的面门之前,安冉将手中竹杖往上斜挑,如同打高尔夫球般将铁球击飞出去。只是那铁球瞬间又回到了老人的手掌心,然后他故技重施,这一次铁球是攻向安冉的咽喉。 一时之间两枚铁球在空中来回飞舞,每一次出击都是找对手最难以防范软肋,广场上响起了叮叮当当的声音,那是安冉他们的武器和铁球碰撞而发出的声响,在碰撞中偶尔还会伴随着星星火花。 至于这铁球为何能飞出来又会跑回老npc的手中呢?安冉自然是知道它的古怪的,昨天在观看这支npc队伍比赛的时候,老人也表演过这么一手‘溜溜球’绝活儿,当时的安冉就在想他手中的铁球一定是有两根极细的线在牵着,飞出去的铁球,老人自然有办法将其拉回去。果不其然、在阳光的照射下,安冉隐隐约约看见铁球飞过的空中会闪出一根像头发丝一样的细线,稍不注意或者光线差点都无法察觉到它的存在。 破解飞球的手段是找准机会砍断那根线,然而在躲避铁球中还要找准机会砍断那根极难察觉的细线又哪有那么容易呢?对于安冉和樊云天来说可能不会太难,但对于主仆二人身后的队友来说就难如登天了。 长河落日圆已经在右手结印左手抛符了,寸头道士在为队友们加各种属性。另外他先前已经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摆上了四张绿色的符箓,并用拂尘原地绕了一圈儿,画了一个名为‘青藤混元阵’的符阵。 这种阵法是根据以前他使用‘青藤符箓’演化而来的阵法,阵法本名为‘混元阵’是道士四十级能学的大众技能,所谓大众技能就是基本上所有玩家都能学习,如同剑客的‘附剑诀’那般看似中庸,实际上这种技能需要玩家们自行领悟,比如向东就可以将看似鸡肋的‘附剑诀’附上雷电之属让其威力倍增。 ‘混元阵’如果单单只是用普通的什么‘灵魂火符’之内布阵的话,最多不过就是让进入圈内的敌人受到灼伤,无法对敌人进行控制。当然如果道士的修为足够高,那么灵魂火符的灼伤效果也是及其厉害的,比如太一教的祖师云箓真人;比如别的某个道家天君。 可是如今的长河落日圆显然还不具备那种高深的道术,于是他和同行酒客苦苦摸索,最终找到了用青藤符箓作为阵眼的‘混元阵’二人亲切的叫它‘青藤混元阵’这种阵法的好处是能让进入阵里的敌人受到青藤的缠绕,定住或减缓他们的移动,青藤上长出的尖刺又能扎入敌人的身体形成持续的掉血,但伤害微乎其微,所以这种阵法算是一种自保的符阵,能为道士提供拉开距离的机会。 当然两位醉心于道术的玩家,还在研究另一种混元阵,那就是以‘雷纹符箓’充当阵眼,估计杀伤力一定不小,不过如今就算是学了画符本领的二人也无法画出‘雷纹’还要找到相匹配的道决难度不可谓不小,成与不成只能随缘了。 只是长河落日圆的这个动作引起了经验丰富的npc镖师们的注意,孙震的一颗铁球直飞向他,另外还有三两名镖师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他。 镖师的身后跟着的是密密麻麻的箭矢,另一个手持金色法杖的镖师口中念念有词,他的龙头法杖上已经出现了一条手臂大小的火龙在盘旋。 这就是npc使用出来的‘春雨箭’和‘火龙术’安冉他们见识过其威力,若是60级左右装备一般的玩家被击中的话,估计会被直接被秒纵然不死也绝对会失去战斗力。 “糟糕!三个脆皮危险了!”安冉心中一紧。 他自己已经被身为战士但却拥有道术的总镖头孙震和另一名战士纠缠起来,安冉以一敌二还要顾及随时飞来的铁球根本分不开身。 “打断他啊!打断他啊!”黑衣青年一个侧身躲过了飞向胸口的铁球,用竹杖一击斜劈又撞上了让镖师的长刀,他只能默默期待樊云天和刀片能够打断那个身披法袍镖师的咒语和身法。 已经摸到法师镖师和射手镖师身后的樊云天和刀片同时挑起,将手中的匕首手柄狠狠的砸向了两个脆皮。只要是控制住了这两位,那么射手就不能再次射出箭矢,而这个法师的火龙就会消失在法杖之上,他们能做到吗? “嘣!铛!”回报两名刺客的只有这两种声音,这绝不是一种匕首手柄碰触后脑勺的声音,他们失败了,只能看见两个npc微微拉起嘴角的轻蔑表情。 樊云天的匕首撞击在法师镖师的‘法术盾’上泛起微微涟漪;而刀片的匕首则是被射手镖师甩回来的弓背堪堪挡住。 一声龙吟响彻广场,两名刺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火龙飞向了己方的队友。 “心不动,不妄动,不动则不伤。阿弥陀佛!“佛唱声响起。 身穿青色僧袍袖口是绣有卍纹的大家的闺秀终于使出了自己的招牌技能。金色的透明钟从女子的后背飞出,一瞬间移动到了长河落日圆的身前,逐渐变大的金钟在空中转圈儿将烟落、灵活的胖子、长河落日圆挡在了后面。 ‘金钟罩身’是大家的闺秀的招牌技能,配合上不动如山的话她郭佩玲就如同一个刀枪不入的女金刚,只是这一次她用金钟挡住了队友,自己则是使用了‘不动如山’选择硬抗那如暴雨一般的箭矢。 ‘叮叮当当’箭矢射在泛起金光的大家的闺秀身上,如同千万只蚊虫在叮咬火花四溅,这‘春雨箭’的冲击力是如此之大,女武僧的眉头在越皱越紧。 那火龙在空中飞快变大,撞上金钟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丈于长碗口般大小了,倘若是npc站在它的旁边的话,会感受到一股如同熔炉炙烤般的难受。 ‘嗡!’金钟和火龙同时爆开,气浪卷席火光漫天。 ‘哇!’的一声,大家的闺秀一口鲜血喷射而出,她身上的金光散尽随之而来的箭矢尽数疾射在她的身上,郭佩玲只能软软的倒在地上,她第一个失去了战斗力。 西门吹穴将自己的凤英剑舞得风生水起,刚才所有的人都动了他没有动,因为他不能动,他要防止对面的刺客和剑客击杀本方的脆皮职业。 “我们在观察对手,对手也同样会观察我们,明天我和樊云天一定会受到对面的重点照顾,所以保护咱们脆皮的任务就交给你和佩玲姐了,就算你他妈用身体也要为季平挡下攻击,”昨天晚上安冉这样说道:“只要咱们的道士不躺下,就有可能获得翻盘的机会。” 安冉是这样说的,向东和郭佩玲当然也是这么做的,然后呢?然后有卵用。 首先他向某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武僧被箭矢穿成刺猬倒在了地上,然后又硬抗对面剑客的一剑,将长河落日圆一把拉离了刺客的控制范围。 “为何这‘青藤混元阵’升起的藤蔓对这两人没有丝毫影响呢?”这是几位同时想的问题。 原来早在他们冲向安冉队伍的时候,那个懂道术的老家伙就偷偷的在他们身上加持了道术,在短暂的时间里,这二人不会受到物理控制,藤蔓根本无法缠绕住他们的双腿。 看见自己的剑客缠上了对面的剑客,刺客镖师对长河落日圆一击不成,骤然加速直扑法师灵活的胖子。 有三支‘破甲箭’带着风声而来,这是烟落射出的旋转箭矢,企图一击秒了这个同样防御力不是很高的刺客,绝不能让他近身法师,不然以刺客高爆发的技能足够把自己和法师控到死。 ‘铛铛’两声,一个铁球从左边飞出挡下了一支箭矢,一个铁球从右边袭来击向烟落的左边耳门,射箭中的女孩躲闪不及头被打得一歪鲜血四溅。 ‘-1932’ 她愣在原地,在另一个世界的冷雪不停的往后跳,躯体固定支架将她的腰肢箍得生疼,然而她的游戏角色烟落始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上当了,中了刺客镖师的控制技能‘砰瓜’ 原来这名刺客镖师奔向顾平是假,硬抗着她的一记破甲箭转身奔向她是真,当她被铁球撞击的时候,同时后脑被匕首手柄扎中。 接下来刺客一刀‘吻喉’接一刀‘夺心’直刺女孩前胸,烟落不甘的倒在了地上。 顾平的反应其实比绝大多数法师都敏捷,在刺客镖师奔袭向烟落的时候就在她的脚下使用了‘霜花遍地’而然由于要念法诀和组手势,他的‘遍地霜花’在那人脚上升起的时候还是慢了半拍,烟落依然被击杀倒在地上,尔后他面目狰狞的扑向顾平。 顾平的某种游历机缘让他又拥有了一个法师的稀有技能,‘瞬移’可以在一瞬间将游戏角色的身体闪出去几米,这是一个非常高超的躲避技能,配合着‘遍地霜花’诱导近战职业近身,然后在千钧一发之际闪出去,这时候敌人刚好踏在了法师丢在身下的冰冻技能,这样拉开身位的法师就能将刺客之类的职业控制到击杀。 本来一开始顾平也是这么想的,然而那人一来身身法极快;二来他奔向的是射手烟落,所以这套百试不爽的技能最终落空,这是顾平的保命技巧,他灵活的胖子虽然是一个法师但并非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 他的靴子上面开满满了霜花,这雪白而亮晶晶的霜花不是顾平自己的好伙伴,而是地方法师镖师放在他脚上的催命鬼。 一柄还滴着烟落鲜血的匕首扎向了顾平的心脏。 “可以回家了冒险者!”npc刺客冰冷的声音在顾平耳边响起。 顾平的‘瞬移’还是慢了一步,对于在技能时间的把控上他还是差了点火候,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就是这种‘差点’就让他在和战斗经验丰富的npc厮杀中丢命。 “所幸只是比赛,倒不至于被杀、掉经验、丢装备。”他只能等待那柄匕首扎进自己的胸膛。 顾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游戏角色‘灵活的胖子’倒在地上失去战斗力。 与他一起倒下的还有远端陷入三人夹击的刀大川,面对三个战斗经验老道的npc镖师,樊云天和自己的徒弟刀大川被同时放了风筝,本身就是战士职业的总镖头孙震吼出了‘铿锵怒吼’欲将正准备使用控制技能的两名刺客吼晕在原地,另外的镖师射手和镖师法师立马后跳拉出距离,不等刀大川醒来,孙震用手中铁扇再次给了这个微胖的青年刺客一记‘剁骨’他的游戏角色‘刀片’立马陷入了残废状态,随着而来的便是穿胸一箭。 ‘铿锵怒吼’只是吼中了樊云天的残影,这是因为在千钧一发之际,npc小子使用了‘随影惊鸿’技能,有三个樊云天出现在武宫广场之中,第一个在孙震面前的樊云天身影在缓慢消散,第二个樊云天已经用他自创的‘插秧歌’技能将手中的竹签插进了镖师射手的腹部和膝盖,那名npc射手吃了一疼,不由的咧嘴一愣,就是这一愣让樊云天找到了机会,右手出刀直刺射手的心脏,然后身子倒掠出去,第二个樊云天消失,第三个樊云天站在了自己主人的身边。 ‘-780’ ‘-426’ ‘+310’ ‘-3100’ ‘+540’ 射手头上同时冒气的一连串数字,有红色的伤害数值和绿色的恢复数值。那射手在中了樊云天致命一击的一刀后,原本等待着他的是血量流尽躺在地上,想不到居然被孙震的‘回春术’技能将血量堪堪拉了回来,让人更加想不通的是为他施展‘回春术’的居然是一位酷爱专研道家术法的战士。 在场外众人的山呼海啸声中樊云天忍不住骂了一句娘。 站在樊云天身边的安冉的身影在渐渐消散,广场上同时出现了四个黑衣青年,他们以不同的姿势向对面的镖师战士、镖师射手、镖师法师、镖师刺客分别疾驰而去。 ‘龙行’安冉怒拳直冲总镖头孙震的下颚,孙震反应极快挽手用铁扇挡下这一击,第二拳又,至老人同样又用铁扇化解了奔向腹部的雷霆一击,接下来拳拳至,堂堂总镖头孙震被黑衣青年击得连连后退。 ‘虎步’安冉奔向的是镖师法师和射手,同样使用的是他从彗心和尚那里学来的‘罗汉拳’勇猛无比的黑衣青年硬扛着肩头被箭矢射伤的情况下,一抬脚躲过了法师投下的‘遍地霜花’顺势就给了镖师法师的一记膝撞,法师身上金光闪闪的法术盾瞬间被撞得支离破碎。 武宫广场上响起了砰砰砰的碰撞之声。 ‘鹤舞’安冉对上的是奔赴过来的刺客,只见他如同白鹤亮翅般凌空飞起,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抽出腰间竹杖,摆出力劈华山的姿态借助身体下落的力道一杖劈下,只听‘轰’的一声巨响。 “-3520” 镖师刺客以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站在面前的黑衣青年,软软的躺在了地上。 ‘龙行’‘虎步’安冉开始变得虚幻,最终仿佛虚影一般穿入了‘鹤舞’安冉的身体,他的肩头上插着箭矢,虽然杀了对方的刺客,但也只能目睹长河落日圆被孙震的铁球砸中。 广场外面再次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很多人根本没有看清安然刚才的身法和战斗,只是觉得黑影道道眼花缭乱,黑衣青年居然能以一人之力对抗四个npc,然后就是那个npc刺客被他一杖击倒。这是何等的风流和潇洒。 而然只有安冉知道一切都结束了,本方的队友只剩下还有半条命的向东,安冉清晰这个网名叫‘西门吹穴’的剑客,此时剑都握不稳。对面的人死了一个,其余的人在那个老人使用‘回春术’的加持下,已经恢复到毫发未损的地步,没有了射手烟落的箭矢;没有了法师灵活的胖子法术;没有了剑客西门吹穴的剑法;没有了大家的闺秀的抗伤;单单靠自己和樊云天如何能与他们抗衡?何况该死的冰霜已经爬上了英俊青年的脚背。 “安老弟你是老夫迄今为止见到过最强的冒险者,”看着冰霜慢慢爬上安冉身体孙震抚须而笑,“只是也难逃一个输字。” “放你娘的狗臭屁!”樊云天一下子挡在了自家主人的身前面对着如蝗虫般飞来的箭矢。 “你他妈真的是傻逼!”安冉一掌掀开了自己的仆从,“老子纵然被万箭穿心也不会有任何的疼痛,但你呢?姓樊的你喜欢受虐啊?” 无数支箭矢射进了安冉的身体,黑衣青年的血量在飞快的下降,最后他终于被对面镖师法师的火龙击飞好几米,最终倒在地上爆出了身上的木牌。 “也是啊!”樊云天自言自语摇头晃脑的走到安冉的身边,“老子激动了,快起来大白痴,地上脏。” 比赛以安冉他们失败而告终,最终他们也没有如同很多人期待的那样再次战胜npc队伍。大伙儿走出武宫广场的时候没有因为失败而变得沮丧,有好多人在挖苦和谩骂,尤其是那些压他们胜利而输了钱的,但也有很多人安慰: “能打成这样其实已经非常不错了,”有人说,“我们以你们为荣。” “哼!就一失败者,输了有什么好光荣的?”有人嗤笑道。 “虽败犹荣!”那人反驳,“至少人家敢战斗敢拼搏你们呢?” “没关系下次再打过。”与他们进行过第一场比赛的那个女战士走上前安慰道。 “多谢!走了,下次再打过。”安冉咧嘴一笑和自己的队友走出了人群。 “咱们喝点儿?喝了这口酒就能将心中的不快事通通忘掉。”下了台阶的时候安冉看着闷闷不乐的队友们率先取下了腰间的酒葫芦。 他们就这样坐在文武庙广场下方的石阶上喝起酒来,酒葫芦轮流转圈儿一人一口,也不管偶尔路过指指点点的人群,渐渐的一群人开始谈笑,在酒和太阳的滋润下大伙儿额头上都爬满了汗珠。 输掉比赛没能最终走到最后的失落终归是有的,但这种失落它很小很小,不应该成为人生路上的绊脚石,就如那入口极辣的烈酒,你可以在酒的掩护下流点眼泪,最终还是要将它抛在身后大步前行,因为没有人天生就是强者,在站在山巅之前,他们也曾经品尝过无数次失败。 第七十一章 行而问武(四) 文武庙广场阴雨绵绵,油纸伞并不能完全阻隔雨水跑进看客们的衣裳。站在光球外面的人无不将目光紧紧的盯着武宫广场上的两人,一位是身穿黑衣腰插竹杖的英俊青年;另一位则是怀抱长剑目光冰冷的束发男子。 观看的人群三六九等,有大座高台、桌案上摆满鲜果美酒的达官显贵,亦有站在露天里淋着雨滴的市井江湖人。 一袭青衫的关夫子手牵着只有自己肩膀高的苏果,他们的京城之行大概今天就会结束,之后便要返回芦苇县继续经营自家的茶铺。事实上中年男子来京城的目的是为了见识一下文人贤士们的风流,听听他们口中的诗词歌赋和道德文章,关夫子觉得自己不虚此行,他听过了儒家、道家、佛家是如何看待世道的;同时也欣赏了一些文人写出的绝美诗词;更加让他觉得自己受益匪浅的是有个穿着朴素的读书人改用了《论语七则》中说的几句话来阐述怎么做人。 那人说:“君子食求饱勿求奢,居求安勿求华,敏于事而慎于言,有道而正焉。” “是啊!”关晓强想,“我们只要能吃饱穿暖有家安身就行了,不必过多的追求奢华的生活。应该对工作勤劳敏捷,说话却谨慎,到有道的人那里去匡正自己的行为,这才是君子行为。” 那人说:“食裹腹、衣遮体、生存之道足也。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穷不挫志、弱不离道,亦乐在其中矣。” “的确,”关晓强抱以认同,“衣食住行是一个人活下来的最起码的东西,这是生存之道,是必须要追求的。我们吃着粗粮、喝着冷水、用手臂当枕头睡觉,哪怕再贫穷但不会丢了志向;哪怕再弱小也不失去做人的道德,应该为这种状况而感到高兴。” 那人又说“故胸怀志者,着衣敝缊袍与衣狐貉者立,应不耻也。” npc读书人的这句话直接击中了关晓强的内心,有多少次他老是怀疑自己是一个没有出息的人,每每与别人相聚看到人家穿戴奢华,挥舞着票子开着豪车他就会感到自卑,所以当同学、同事、亲戚们在一起推杯换盏的时候,关晓强从来都是角落里最安静的那一个人,他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说错了话,人家就会斜眼看着他,用看似不经意的玩笑话调戏出他的落魄直剜他的心脏。 故而多数时候其实他一直在逃避,从当初避开各种社会交往和人情往来,到如今一头扎进华夏过自己觉得应该是生活的生活,这源于中年人心中的自卑,什么自卑呢?‘我混得不好,我没有钱、也没有权,所以我是一个没有出息的人,他们都是这样说我的,也都是这样看我的,那么我大概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吧!’ 但这个npc读书人的话语让他茅塞顿开,这个网名叫‘关夫子’的男子终于找到了一个能给自己直起腰杆的理由:金钱和权利是不能去衡量一个人是否有出息的唯一标志的,人的财富不能仅仅是与金钱挂钩,一个人真正的财富应该是他自身拥有的闪光点——勤劳、勇敢、善良、正值、真诚、积极、乐观等等一些珍贵的词语。所以他关晓强吃我饭流我汗,有自己的做人准则,为自己追逐的东西而努力又有什么好自卑的呢?与那些穿金戴银的人站在一起又有什么相形见绌的呢?一个人、既然他的心向阳而生,那么他的眼就应该神采奕奕。 就好比此时此刻站在武宫广场中央的那个黑衣青年,他一路披荆斩棘最终站在了这个被别人关注的地方。关夫子不知道他在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样的人,但至少在华夏、在这个世界他活得真是潇潇洒洒。 “此剑名为‘撼岳’长三尺有三、宽五指、重八十斤、乃餐霞山寒铁所铸,英雄可接好了!”束发的高大男子抱剑行礼。 “这他妈比武之前还需要自报武器家门么?”安冉纳闷,“又不是什么决战紫禁城之巅,老子不是西门吹雪你更不是叶孤城,用得着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么?不过既然你如此说了咱气势上也不能输。” “此竹名为‘竹马’长三尺三寸、至于粗细…..“黑衣青用手刮了刮下巴好像找不到形容竹仗粗细的参照物而词穷,突然间他一拍脑门儿。”有了!”他大声道:“老二般粗细、圆润无锋、重半斤、乃大山青竹所制。” 围观的人群嘘声四起,有些围观的大胆妇人边笑边骂流氓,坐在高楼上的太子李嘉德听到他这个‘老二般粗细’差点把一口酒给喷了出来。 “烟落你家安冉还真是……很风趣啊!”大家的闺秀立马打趣。 “说什么呢?佩玲姐什么我家的。”一为挡雨二为遮颜的烟落又重新戴上了帷帽,白纱下面的美人脸似乎有点羞喃。 “平日里老子叫你多读书就是不听,”站在一旁无所事事的樊云天不甘寂寞道:“这下好了吧!闹笑话了吧!该、你他妈活该!” “你他妈少给老子充老子,”黑衣青年大声吼道:“老子要与刘然大侠切磋武艺,你给老子滚一边儿凉快去!” “凭什么?”npc小子又反骂回去,“老子也要打架。” “你俩有完没完?”束发男子皱眉冷言道:“要打便打叽叽歪歪干什么?你们一起上好了。” 场外的观众开始一边倒都觉得npc男子说得有理,这是一场顶尖的比武呢!你们能不能认真点儿?吵来吵去弄得跟过家家似的。 “一起上是不可能一起上的,”安冉脚步轻挪微微笑道:“这辈子都不可能一起上——看招!” 突然之间安冉一步踏出如同蛟龙出水,黑色的身影对着束发男子直掠而去。 眼见那飞来的身影越来越大,束发男子原地不动只是左手拇指推剑出鞘,右手一把抓住飞出的剑柄,随即手腕翻转长剑往地上一划。 好像有一股白色的剑气冲击向了地上的积水,在这股力量下地上的积水瞬间飞起,在男子身前形成了一个透明的扇型水幕。 飞在空中的安冉见到陡然升起的水幕后就预感有古怪,所以原本打算直刺这名餐霞派男子咽喉的竹杖变刺为撩,自下而上‘唰’的一声割破水幕,人去势不停从一分为二的水幕中穿出。 “聪明!”上官秋桐赞道。 “唔?上官先生为何如此一说。”李嘉德问。 “回禀殿下,那扇被击起的水幕中蕴藏有刘小哥的剑气,如果这小子不管不顾一头撞上去就麻烦了,”老人捻须说道:“他会被剑气击伤,而且还会被困住身形。” 李嘉德继续将目光看向广场,太子爷表示认同,他自然是见到过自己的护卫托剑一撇让一群人动惮不得的景象的。 果然如同上官秋桐所说,即便是安冉没有撞击到水幕,那些被击散的水滴落在他游戏角色身上,也让安冉在操控起‘安然’来没有了先前的得心应手。如果他是一个npc的话此刻受到水滴袭身的地方便会有麻痹的感觉。 ‘-22’ ‘-17’ ‘-16’ ‘…..’ 每一颗水滴打在他的身上,黑衣青年的头上就会飘起一个绯红色的数字,所幸他前掠的身形极快,才没有让水幕破碎后的所有雨滴尽数打在自己的身上,即便如此他的黑衣也被颗颗雨滴中蕴涵的剑气击穿,大小不一的孔洞处流出了道道血痕。 经过青云山通天峰罡风的洗礼,安冉的游戏角色又已经达到了60多级,他早已走过了‘淬体境’身体虽然还谈不上刀剑不破如铁是钢,但用‘皮糙肉厚’放在‘安然’身上还是合理的,只要不是太大的冲击力他依然能够抵挡,所以这些蕴涵剑气的水珠击打在他身上也只是让他受了点皮外伤。 而且他不知道疼痛,只是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游戏角色,在右手竹杖上撩刚刚拖回身后,便一拳直冲直击刘然的胸膛。 高大男子居然不闪不避,同样伸出左手一拳击向了安冉,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他们互换一拳,安冉退了三步刘然退了两步。 然后双方再次而上,‘砰砰’又连打两拳,安冉的肋部、额头被击中,而刘然的右脸和右肩挨了拳头。 “你是做庄家的农夫么?”高大汉子右手握剑斜指地面抬起左手将嘴角的血丝抹掉,“嗯!力道很大,农夫三拳有点痛。” 安冉本想笑着说广告词用错了,是‘农夫山泉有点甜’只不过他自己的游戏角色在挨了三记拳头后被系统模拟出了咳嗽的声音。青年放弃了调侃,他发现如果在与对手打架中还要与人言语的话会分心多半要吃亏,所以回答对手的只能是不停的出招、出招、再出招。 双方你来我往、武宫广场上到处都是二人的身影,叮叮当当,武器的碰撞身声音不绝于耳,脚下的雨水被踏得四处飞溅。 安冉已经使出了‘随影惊鸿’速度极快的他能够在武宫广场不停的拉出四个虚影,‘龙行’安冉一杖直刺束发男子咽喉,男子竖剑外挡;‘虎步’安冉紧随其后竹杖横扫,男子又双足发力凌空飞起;‘鹤舞’安冉又挽杖欺身上前刺他下阴,男子双足交叉弹掉他的杖锋;‘鹰击’安冉如同刺客一样伺机待发,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刘然的头顶,他头朝下脚朝上双手握杖,如同流星般刺向了那人的天灵盖。 广场上面惊呼声响起,因为在远处的很多人都看见,那黑衣青年已经一杖刺在了束发男子的脑袋上。两个身影从空中急速坠落,另外的三个安冉身影已经消失,‘鹰击’安冉就是真实的安冉,此刻他正用竹杖抵着对手撞向地面。 “有点不妙啊!”一个身着绸缎、上面布满福字的三羊胡男子低声道。 “王大人是担心你手中的银子流到了张大人的手上还是担心我们的好汉败给冒险者呢?”一个一边享受着女婢扇风的胖子玩笑道。 “哼!”这个已过不惑之年的礼部侍郎王大人轻轻的弊了胖子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将目光投向场中打斗正酣的二人。 太子李嘉德用手指敲打着木案,“据探子回报,这位王大人平日里是比较喜欢斗蛐蛐儿的,尤其是喜欢去京城的某些院子里斗蛐蛐儿,朝廷官吏有这种嗜好确实是不太好啊!”他想。 在武宫广场的左边位置,只见束发男子已经一剑扫开了黑衣青年,整个人站在原地如同青松,右手竖剑左手食指和中指并拢缓缓的从剑柄出抹向了剑尖,那柄巴掌宽的重剑上已经生出了股股电芒。 “不好!附剑诀!”深知剑术的向东大惊。 站在场外的烟落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女孩不由得为自己的心上人担心起来。 “你他妈别碍眼了,给老子滚远点!”安冉对着一直在不远处坐在地上并未出手的樊云天大吼。 人之常情,表面上这是要让自己的仆从离开电芒的攻击范围,只是他语气很不客气,相当的不客气。 束发男子将剑一扫,一根手指般粗细的电芒便射向了安冉,黑衣青年身手矫健双足猛踏地面不退反进,反而是向着刘然奔来。他站立的地方被闪电击中,地上的积水被打得吱吱作响。 “去你妈的!不知好歹的东西,”樊云天破口大骂,“信不信老子和他一起对付你个狗日的?”言罢他抽刀便上。 怒气冲冲的npc小子直扑自己的主人,他的匕首对准的是黑衣青年的心脏。 这个时候安冉已经躲过了第二道电芒靠近了束发男子,他离他的身子不出十码左右,而那个浅蓝色头发、尖耳朵的少年正要提刀弑主。这让npc男子有点想不通,当下也不顾不得那么多,只能右手收剑左手屈指一弹,‘嗡’的一声剑鸣,那主仆二人的身躯明显一顿然后站在了原地。 场外的很多人也想不通,这对一直以来并肩作战的主仆怎么就内讧了?这二人今天太古怪了,开始那npc就坐在原地看着自己的主人挨打不管不问,现在看他主人处于下风便要和那个npc男子一起对付他。 “这算什么?宠物叛变?”一些玩家想。 “我听说昨天晚上那人带着自己宠物逛窑子出来后两人就一直争吵,后来那人没有管自己的宠物直接下线了。”有人说。 “大概是那个人干娘们儿的时候,没有让他宠物去弄几下吧!”有人故作高深分析道,“华夏的宠物忒难养活,你稍微让他们不顺心就要叛变,这他妈的还让不让玩家活了。” “还真会编啊!”听着这些污言秽语的言论烟落气笑了,“昨天晚上安冉是在和本姑娘聊羞羞的视频嘛!哪有功夫在华夏里逛青楼?”女孩暗想。 “雷剑诀!”向东再次惊呼。 只见那位束发男子缓缓的走到了樊云天的旁边冷冷的看着他。 “你们有什么恩怨出去解决好不好?现在是我和他公平对决请不要捣乱。” 然后他突然发觉这小矮子神秘一笑,自己的背部一阵搅痛,束发男子预感不妙猛然转身,发现偷袭者正准备向他刺出第二杖,没有办法他只能用重剑格挡下黑衣青年的第二击。 ‘砰’的一声,他胸口上挨了一拳刘然被打得一愣,刹那间安冉出拳速度暴增,依然使出了‘罗汉拳’这种拳法非常古怪好像具有控制效果,对手只要受了一拳就很难避开第二拳。一拳至拳拳至,眨眼功夫高大汉子被整整打了十一拳,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淤血。 ‘-3100’ 伤害叠加,他的头上爆发性的爆出一个超高的伤害数值,刘然的血量足足被打去了三分二。 高大汉子誓不罢休忍着剧痛一剑当头劈下,安冉退闪不及只能举杖横档,那长剑如同山岳般压向了黑衣青年,他的双腿慢慢弯曲,几乎快要单膝跪在地上了。 在另一个世界的安冉,感觉到躯体固定支架在猛烈的将自己往地上扯,他努力的想要站直控制住自己的游戏角色,而然好像使劲浑身力气都难以做到。 “卑鄙!” 高大男子大吼一声满脸怒火,他一脚踹出,躯体固定支架猛烈的拉拽着安冉的身子向左边移动,而他的游戏角色‘安然’此刻如同被巨锤敲中的石块瞬间飞出去十来米。 刘然准备欺身而上,突然后脑被什么东西给击中眼中视野变得模糊一片,双脚怎么都不停使唤。紧接着他背心出一凉然后再次传来剧烈的疼痛,然后就是自己的手臂、双腿膝盖、腹部、胳肢窝都开始疼痛。 当他眼睛能看得见四周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浑身上下插满了筷子般粗细的竹签,黑衣青年一杖扫来重重的击打在刘然的脖子处。 这个从个人赛第一场开始,就一路披荆斩棘未尝一刀的npc男子终于软软的倒在武宫广场上,木牌从他的身上飞了出来被黑衣青年轻松的抓在手中,而打败他的竟然他刘某人一直瞧不起的冒险者。 “好小子!兵不厌诈!”太子李嘉德一口尽喝杯中酒将杯子拍在桌上笑道:“这人必须要入本宫麾下,上官先生你得请他来坐坐了。” “定不会负殿下重托!”上官秋桐躬身抱拳领命道。 高楼之上的礼部侍郎扼腕叹息;高楼之下的围观者一片哗然。想不到那强悍的抱剑汉子会如此败北,要知道从这两天的个人赛来看,这个npc怎么都可以算是武艺高超实力超群的那个人,绝大多数人都把他当成夺冠的不二人选,但世事就是这么难以预料,他就这样败了,虽然赢他的那个冒险者使用的手段有点不厚道。 “我就说嘛!”顾平大声欢呼,“安冉哥从来都是很有办法的人,这次的冠军非他莫属。” 在围观者的欢呼和叹息声中,关晓强、向东、周季平、顾平、刀大川、郭佩玲自然属于是开心的那一类,大伙儿人击掌庆贺感觉自己脸上有光,前几天团战赛的失利被他们一扫而空。 “竹杖大侠好样的!”小女孩苏果握着粉嘟嘟的拳头蹦跳着嚷嚷,“我未来的老公一定会天下无敌的。” 大伙无不汗颜,关夫子一把揪住她的耳朵训斥道:“小姑娘家家的你说什么呢?这么多人羞与不羞?”小丫头只能一个劲儿的告饶。 只有烟落还在静静地看着远处那个黑衣青年,女孩的双手紧握掌心满是汗水,她知道其实自己的心让人走到这一步并不容易,很多人好像只看到他平步青云登高望远,但她冷雪更在乎自己的安冉在登高时会不会累、会不会疼。 武宫广场之中,安冉还是向以往那样,微笑着伸出手想要拉起躺在地上的刘然,但这个师出餐霞派的束发男子并不领情,一掌拍掉黑衣青年的手掌努力的站了起来。 “哼!胜之不武。”这个高大汉子从牙缝里嘣出一个字后转身就走。 “确实有点儿胜之不武。”安冉尴尬的收回了手笑道。 “呵呵!”樊云天白了自己主人一眼,“这他妈叫兵不厌诈。” 之后便由一个年长的比赛执事宣布本次‘行而问武’的团队赛、个人赛,冠亚季军。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神情激动的感谢了江湖豪杰们的踊跃参与和鼎力支持,这才得以让十年一次的文武大会圆满结束。 主仆二人被比赛执事拉着站在广场上,在团队赛和个人赛的冠亚季军中他们站在了最中央,除了安冉是游戏玩家外其余的高手全都是npc,所以光球外面围观的玩家们给予了青年最激烈的欢呼声。 如同动物园的珍稀动物那样给予人观摩欣赏后,他便要去武圣殿领取该有的奖励。这个时候领路的年轻执事对他们显得十分热情,一口一个安大侠、樊少侠称呼不停。安冉显得有些不自在,倒是樊云天无所谓,npc小子毫无风度的用手指挖着鼻孔东张西望。 一行人从侧门了武圣殿,迎面而立的就是一尊高两丈、顶天立地的威武神像。 安冉仰头望去,发现这神像头戴绿色巾帻,赤面、卧蚕眉、丹凤眼,它身披金色铠甲,一手抚着及胸长须,一手提青龙偃月刀睥睨前方,神采奕奕威武非凡。 “这武圣老爷不就是关二哥么?”安冉暗想。 神像前方放有一个极大的香案,上面摆有香坛和供果。刚才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神像一侧和蔼的看着众人,这时候有年轻的殿内杂役将点燃的香分三柱一一发放到众人的手中。 “诸位、老朽姓秦名衡,是餐霞派行武堂的长老,今日有幸得见诸位英雄实乃三生有幸”老人一边说一边抱拳行礼。 众人一一抱拳还礼。 “按照规矩吾辈想要获取武运需向武圣爷上香,”秦衡接过杂役递过的香道:“在场诸位如有兵家修士需向武圣爷行跪拜礼,咱们这位武圣爷啊算是战士们的祖师爷,别的修士只需上香即可。” “敢问秦老爷子,所谓兵家修士是指……”安冉虚心请教。 秦衡和蔼的看向黑衣青年笑了笑,“差点忘记了安老弟是一位冒险者,可能还不太了解这些东西,所谓兵家修士就是要在战场与人搏杀建立战功和提升武道的修行者,这就是你们冒险者常说的战士一职,这是必须要跪拜自家的祖师爷的。其余的射手、刺客、剑客、道士、法师、武僧、也有可能会充当随军修士上阵搏杀,但不是见了武圣爷就必须要跪拜,当然天下人要跪拜武圣爷他老人家自然不会拒绝,只要你们自家的祖师爷开心就好。” “好一个开心就好,”安冉暗想,“在老子的世界大伙儿跪拜关二哥多了去了,也没见到那个神仙老祖大发雷霆的。” 在场的人在老人的领头下一一向武圣老爷上香,安冉注意到这个餐霞派的秦衡、刘然和在场的npc战士都是磕头上香,其余的npc就只是双手捧香插入香坛。安冉上香没有磕头,至于樊云天他是没有香可上。 然后他们各自被带往内堂,获得冠亚季军的队伍和个人各自进入了一处房间。 安冉是个人赛的冠军又是唯一一个获得奖励的玩家,所以白发老人好像对他特别在意,亲自带着主仆二人通往过道处最里面的房间。 “安然老弟可否知道,咱们文武大会举行百年以来从来就没有冒险者夺魁的,你当属第一人,此次京城一战安老弟的名号必将响彻江湖,实乃后辈俊彦之翘楚可喜可贺啊!” “是么?”安冉想,“那你准备给老子点什么奖励呢?一把传奇级武器?我看关二哥那把青龙偃月刀就不错。” “老爷子谬赞了小子实不敢当,”安冉谦虚一笑,“此次能侥幸胜过刘大侠倒确实是胜之不武了。” “哎~!”身穿青色襕衫的魁梧老人拖长声音摆手道:“无论是战场厮杀还是江湖决斗武者皆是斗智斗勇,安老弟能根据形势变化用计获胜这便是本事,这方面刘然就远不如你,倘若他不改这易怒鲁莽眼高于顶的秉性,将来是要吃大亏的。” 老人推门而入带着他们来到了一间古香古色的房间内,安冉发现屋子里有香炉在燃烧空无一人,木案上早已备好了一柄入鞘长剑,那剑鞘为金黄色、雕刻有栩栩如生的飞龙口吐俪珠,那俪珠红如火焰为宝石镶嵌而成。剑柄处吊有金丝剑穗,上面同样挂有小拇指大小的两颗珠子。 原本走得泰然的秦衡看见那剑后大吃一惊,几步走过去将托盘中的长剑双手捧起然后猛地抽出,只听‘嗡’的一声似有龙吟绕耳,屋子里刹那间亮如白昼,长剑处如伴天上明月。 “此剑名曰‘龙渊’长三尺三寸、宽两指、重三斤,此剑据说为上古铸剑大师饮七星之水取月光之华所铸。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盤卧,故而唤作‘龙渊’它坚韧异常锋利无比,又据说武圣老爷曾佩戴此剑温酒斩赤魂。” 老人将长剑归入剑鞘屋内华光消失他喃喃说道:“有道是红粉送佳人宝剑赠英雄,安然兄弟乃真豪杰也,武圣爷将这‘龙渊’剑赠与你可羡煞死老朽咯!”他眼神中充满了着羡慕,但仍然双手捧剑递向了安冉。 “什么?不是温酒斩华雄么?何况《三国演义》中关二哥斩华雄的武器也并非就是用剑啊!演义小说中的这个典故其实也并非是真实的历史,《三国志》中华雄是被孙坚所杀的。”安冉暗自好笑:“这宝剑的名字确实叫‘龙渊’传说是在春秋战国时期,由欧冶子和干将两位铸剑大师共同铸造,后来因避讳唐高祖李渊名才改‘渊’字为‘泉’所以后世的人叫它‘龙泉’就连那青龙偃月刀也不是关二哥的武器,这把龙泉剑又如何与他温酒斩华雄了?你这华夏系统是要误导咱们广大的游戏玩家么?” 青年双手接下宝剑心中大有疑问便问:“敢问武圣爷可是姓关么?他温酒斩赤魂又是什么样的精彩故事呢?” “安老弟莫要信那些坊间小说,”听到此话后秦衡似有不悦语气陡然严肃了几分,“武圣爷是那上古神人,他的名字早已乘历史的飙风去了九天之上,莫要说世人,就连历史上很多学武有成的战神也不知道咱们祖师爷的真实姓名,那些写小说的人又如何晓得他姓甚名谁呢?有关武圣爷温酒斩赤魂的说法也只是上古流传到今的传说,具体真伪无法考究,也有人说上古时代武圣老爷还未成神之前是某国的一位武将,他温酒斩的其实并非是那盘踞鳌山的大妖,而是敌军的将领,哎!真实与否谁知道呢?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武圣爷武道超神、他忠肝义胆是后世之楷模。” (以上话语并非本人恶意曲解历史和编排古人书籍,读者大大如有不适之处还望多多原谅。) 安冉点头称是不敢再往下问,生怕弄出什么幺蛾子,黑衣青年只能低头端详起这柄武器来。 按照游戏中的武器等级划分,他只知道自己获得的这柄剑是一把暗金级武器,职业使用者:战士、剑客,这意味着他妈的,他安某人根本就无法发挥出这柄剑的优势,这就好比一条狗抓着一根好大的棒子骨,却没有牙齿去啃嚼骨头上的碎肉。 “操!老子用就是暴殄天物,这他妈算是白白高兴一场了。”想到此处黑衣青年只能和老人一起走出了屋子,快乐的心情也随之烟消云散。 在和消瘦老人继续聊了片刻后安冉便告辞离开,他意兴阑珊的从巨大的金身神像下面走过,突然有一物从神像的眉心处飞出,那物如纱似水轻轻飘落在安冉的身上。 樊云天见到后哈哈大笑:“安然哥你被绿了!”他指着自己的主人说。 第七十二章 京都琐心事 翌日鸡鸣时分,几匹骏马在建安城的郊外悠闲的啃食着青草,而它们的主人则是在晨曦中相互道别,俨然有了几分那江湖儿女江湖别的豪情。 “此次南归途遥远,哼哈二将请务必当好你们的护花使者。”安冉对着向东和顾平打趣道。 “放心!”向东拍着自己的胸脯说,“有我们在谁敢打佩玲和冷雪的主意?” “切!”大家的闺秀嗤之以鼻,而烟落只是盯着已经重新换上遮颜袍的安冉看。 “听见没有?”小姑娘苏果嚷嚷道:“要是那些坏蛋打本姑娘的主意你们就要跳出来保护我,不然果果未来的安老公可饶不了你们。” ‘安老公’一词让烟落噗呲笑出了声,安冉无可奈何只能躬下身子将手放在小姑娘的肩头笑着道:“果果还小,别人见了你只会夸你漂亮怎么会打你主意呢?还有、不准叫安老公,难听得很,你要再这样叫,就别怪安然哥不理你了哟!” “那你多久才会回来看我们?”小女孩咬着食指问,“安然哥、此次回到芦荟县我就为你折纸星,我会折很大一瓶你若回来晚了就不送给你了。” “好、好、好!”安冉笑着答应,“等安然哥哥忙完这里的事情后就一定去芦荟县看你们。” 小姑娘这才放心的站回到了关晓强的面前。 “西门吹穴接剑!”英俊青年突然变戏法般从个人包裹里拿出了那把龙渊宝剑抛给了一脸茫然的向东。 “长河落日圆接铃!”紧接着他又对着周季平抛出了那串在葫芦峡谷从女冠手上夺来的铃铛。 “这太贵重了!”向东和周季平同时出声。 “安冉哥这我不能要。”周季平接住铃铛后又准备将铃铛归还给安冉。 向东跟着他点头也将龙渊剑递还给安冉。 “怎么瞧不起?”破袍青年没有伸手挑起一边眉毛望着二人。 “不……不是……我们是觉得这装备很贵重……”向东没有说完。 “能卖好多钱和换好装备的。”周季平补充道。 “哦!那雪儿你拿去换钱做一路的盘缠吧!”安冉对烟落说道。 “好嘞!”女孩笑眯眯的往二人身旁走。 “那还是算了!”周季平将铃铛收回,“这么好的东西卖了那就太可惜了。” “你俩还知道啊?”安冉做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说:“宝剑佩剑客铃铛佩道士,这两样好东西刚好你们能用而老子又用不了,不便宜你们便宜谁?额!对了!”英俊青年一拍脑门儿,“如果有一天你们能找到更好的装备就将它放在帮会的仓库里,给那些需要的兄弟们使用。” “这个当然,”两人笑着说,“咱们泰安帮不是一直有这个优良传统么?” “可惜如今老子穷得很,”安冉又道:“无法给在场的每一位送上一件礼物,佩玲姐、关夫子、灵活大法师、果果女侠你们可莫要觉得我安然不公哟!” “要不将你送我得了?”大家的闺秀调戏道:“我那个老公啊!好像没有你这样精壮。” 向东唯恐天下不乱般吹了声口哨,烟落和陈果纷纷瞪了一眼郭佩玲。 “要不咱们先走,给那对痴男怨女点独处空间?”大家的闺秀走到一匹黑色的马儿面前翻身上马对着女孩说:“烟落小姐姐我们在前面的十字坡等你,办事快点别让大家等久——驾!”性情豪放的女武僧一夹马肚绝尘而去。 一群人跟着上马紧随其后,只留下冷雪站在原地依依不舍的看着自己的心上人。 “好吧!”青年男子慢慢的走向了女孩给了她一个拥抱,“雪儿这次去云松谷做任务记得照顾好自己,那边还没有咱们泰安帮的分舵,你凡事要多加小心遇上敌人打不过就跑。” “这个我知道,你好久去北漠呢?”女孩靠在他的怀中喃喃问道:“如果到时候我任务完成就跟你一起去北漠行不行?” “哎!大概还有一些时日吧!”安冉叹了口气,“如今这京城的一帮npc在争名夺利,有几股势力在将咱们玩家拉入局中,我接下来要留在建安城看看是他们究竟在谋划什么,这样将来咱们的泰安帮一旦入京才不至于落入一滩浑水当中。” “是啊!”烟落理了理自己的秀发,“先前咱们在怀桃县就有御剑宗的人主动与咱们接触,然后就是哥被皇帝带去南巡,感觉咱们就像香馍馍被人四处拉拢,这些npc怎么会如此看重我们玩家?” “因为我们是玩家啊!”安冉笑了笑,“用那个小王八蛋的话来说就是上天的宠儿嘛!我们天生就比npc们有优势,比如咱们死了会复活、最多掉点经验和装备记忆却不会消失,单单这一点很多npc就没办法和我们比。那些npc们当然不是傻子肯定是要与咱们结交的,只是他们在选择玩家的时候未必就一定只选择我们。” “想想这些就头痛,”烟落皱眉道:“你在京城被人宴请哥又去了南方,这些npc究竟要干什么?一个游戏而已至于让咱们这样焦头烂额么?” “正因为要让咱们焦头烂额咱们才能记住它啊!让玩家们记住这个世界这大概就是华夏主脑的初衷吧!”青年轻轻的拍了拍女孩的后背安慰:“雪儿你不要多想开心游戏就行了,乱七八糟的事情交给我和哥吧!到时候你做完了自己的职业任务,咱们就一起去漠北看看草原上的风光。” “嗯!”女孩呢喃,“到时候我要和心上人一起在草原上策马奔腾想想就很美。” “快周末了,咱们在家里奔腾也很舒服啊!”坏笑道。 “讨厌!坏死了!”女孩羞得满脸通红在心上人的胸口上轻轻捶打,“我要走了安冉,不然他们真以为咱们在干什么。” 旁边不远处正站着樊云天和刀大川,这师徒二人正在聚精会神的盯着拥抱中的男女。 “师父你说他们会亲嘴儿吗?”刀大川没心没肺的问。 “安然哥、烟落姐!”樊云天立马扯开嗓子大声问:“刀片问你们会不会亲个嘴儿。” “你俩讨打是吧?”安冉转过头瞪着师徒二人。 “亲就亲!” 不料烟落一下子掰过安冉的脑袋,用朱唇在青年的嘴唇上轻点一下然后转身就走。 “哇塞!真放得开。”刀大川感叹道, 樊云天对于女男之间的情爱向来没什么兴趣,无聊的翻了个白眼。 安冉用手指刮着嘴唇,看着那个头戴帷帽、身穿暗红色奔狼皮甲、骑着白马的俏佳人消失在视野当中。 ******* 残阳西下,满地鲜血。在猫耳胡同的一处老院落里,嘴唇发白的锦衣少年郎正握着手中流血的刀子不停的颤抖,这个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小侯爷害怕得如同一条狗儿般将身体依靠在黄泥墙上。 年近古稀的夫妇二人正死不瞑目的望着他,这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少年郎听过了老叟老妪的苦苦哀求,夫妇二人一把鼻滴一把泪的跪在地上向他们磕头,磕得头破血流的陌生人只要求能绕他们性命,但他还是两刀就捅死了他们,原因无它,倘若他卫宁不杀这两个无冤无仇的是井百姓,那他喜欢的女人就得死这叫‘数条贱命换春花绽放’灰衣老者说的。 “我不想杀你们的!我不想杀你们的!”胸口上溅射满鲜血的白衣少年郎将手中的匕首丢在地上双手捂住脸大哭,“但我不杀你们春花姑娘就得死,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小侯爷卫宁虽然平日里嚣张跋扈,干了不少欺压百姓的混账事,被京城的人称为小瘟神,但他始终只属于玩跨子弟的行列,平日里虽然带领跟班出落于风月场所打架斗殴,但却从未亲手杀过人今天算是第一次,所以他的小心脏当然会有点受不了。 “公子爷杀个把人算得了什么?你不在的时候我们杀的人可多了。”秃顶男子将地上的匕首捡起来重新递给少年郎,“刀要藏好,这叫杀人凶器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遗留在现场的。” “我以前没有听说你们杀过人,”卫宁双手颤抖的将匕首接过,“我要是知……知道……的话……”少年郎结结巴巴没有说完。 “咱那时候不是不敢说吗?”意味深长的望着自家的小侯爷,“如今就敢说了,反正公子的爹是官儿,卫老爷自然不会干那种老子抓儿子的蠢事。” “我……那现在我能带春花走了吗?”卫宁可怜兮兮的望着站在夕阳下的灰袍老子问。 “揍个十全十美吧!”老人伸出双手看着自己枯瘦的手掌缓缓道:“小侯爷有所不知,其实杀人是件相当痛快的事情会上瘾的,就好比行那男女之事第一次难免羞羞答答胆颤心惊,渐渐的便乐在其中咯!小侯爷常出没于风月场所应该熟知此理。” “可是这是杀人啊!”卫宁带着哭腔祈求道:“老伯我已经按照你们的要求做了请求你能放过春花。” “嘘!小声点!”老人故作紧张的将食指竖在嘴边道:“你这样大声嚷嚷难道就不怕隔墙有耳么?至于春花么?”他用一只手托起了已经呜咽成泪人的美艳女子又说,“啧啧!如此好看的闺女,莫非小侯爷以为自己的女人连十条贱命也比不上么?这样可就要让咱们的花魁伤了心了。” 这位桃花眼、瓜子脸、身材高挑的温柔阁花魁吓得只能呜咽。 “你……”哀求不成,终于让卫宁脸上充满了怒气。 “这就对咯!”灰衣老者整了整卫宁的衣领道:“卫公子要拿出点小侯爷的威风出来,杀个把人就哭哭啼啼像什么话?你先回府,下次办事的时候自会有人通知你——郭全儿给小侯爷找身干净的衣服。” “事我照办,还望你们不要再伤害春花。”这个好看的贵公子只能披上‘手下’递来的黑色斗篷遮挡住身上的血迹。 “走吧!走吧!”灰衣老者显得有点不耐烦,“只要小侯爷能信守承诺,谁会忍心伤害一个娇艳欲滴的美人呢?” “我会回来救你的。”卫宁深情的望了一眼梨花带雨的女子后,一咬牙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院子。 少年刚刚离开院子,身着锦缎红袍、脚上穿着绣花鞋、楚楚可怜杨春花立马换了一副神情。 “为心爱的人杀人,这npc蠢货还真是一个多情的风流种。”她有点厌恶的用手指刮了刮眼角的泪痕,“我们那个世界啊!也没有几个臭男人能做得到,上官楼主果然好计谋。” 上官秋桐双手负后悠悠叹道:“晨雨姑娘谬赞了,计谋谈不上,咱们都一样、忠心为殿下办事而已。” ****** 夜幕降临,大镜湖畔的水榭楼台再起歌舞,天上的星辰和楼台的灯火在水波中荡漾,夏风带着阵阵荷香飘向了那座雕栏玉砌足有三层楼高的观湖阁。 此刻观湖阁上早已摆开宴席宾朋满座,嘉宾们一边吃着美酒佳肴一边欣赏着歌妓们的表演。 好一个歌舞戏良宵,夜醉人、酒醉人、搔首弄姿的美人更加醉人。 头戴玉簪身穿锦袍的亲王世子李嘉明高坐主位,左边酒案有翰林院大学士的二公子曹俊;右边则是侍卫马军司都虞侯陈奎的嫡长子陈孝瑞。其余分居左右而坐的有‘文武大会’脱颖而出的佼佼者、文人贤士、江湖豪客和某地帮会的首领。 这时候门外有人朗声报道:“太子殿下驾到!” 闻言后世子李嘉明立即挥手撤去歌妓,起身走到堂中躬身相迎,阁内所有酒客也都站起身来鞠躬行礼。 “听闻世子在这大镜湖大摆筵席宴请贤士豪杰本宫便厚着脸皮来凑凑热闹,不知道欢不欢迎啊?” 头戴金龙簪、身穿明黄色龙形暗纹锦袍、金丝腰带上挂有雕龙玉佩的太子李嘉德双手负后缓步走入堂。他的身后跟着十名侍卫十名侍女,侍女怀中抱有一个木质酒桶。 “恭迎太子殿下!”李嘉明率先行礼。 “恭迎太子殿下!”酒客们便依照着礼数齐声唱道。 “诸位请坐不必拘礼,”他先是回应了众人又对世子打趣道:“听王叔提起你在此设宴款待江湖朋友本宫便不亲自来了,嘉明你这里饮酒赏湖却不邀请自家兄长这就有点不善咯!” 这位年仅十八的皇家子弟相貌堂堂,他的嘴唇和自家的堂兄有几分相像皆是棱角分明。李嘉明办理的这场宴会其实是他王兄私下授予的,本来就是以此来笼络有志之士为李嘉德所用,只不过他身为太子自然是不可能公开出面办这些事情,一来需要顾及皇家颜面;而来他太子爷的一言一行自然有朝廷言官盯着,稍有不慎被那些迂腐刻板的老王八蛋在他父皇那里参上‘结党营私’那他李嘉德这储君还做不做了?所以将这些事交给并无公职在身的李嘉明来做再合适不过,那些朝廷官员们纵然知道也只能说,亲王府的世子爷喜附庸风雅,好结交江湖朋友罢了。 “愚弟深知皇兄国事繁忙,故而未敢叨扰还望皇兄见谅!”李嘉明躬身回答。 “你啊!你啊!”李嘉德哈哈大笑携手与他走向酒案,“嘉明才多大?何时也像王叔般老成持重了?咱们亲兄弟间还是要多多走动的,今晚夜色正酣为兄带来了几桶好酒与江湖朋友们共饮之——上酒。” 怀抱木桶的侍女依次走向各张酒案,用特制的工具撬开了木桶的木塞将木桶和夜光酒杯放一起,为酒客们倒上一杯后,自己便在酒客们的身侧站定。 太子李嘉德亲自将酒倒入夜光杯中举起酒杯环顾四周,”这第一杯酒祝咱们大锦国运绵长风调雨顺诸位请!” 所有人站直身子双手捧杯与太子爷共同干杯。 坐在右边第三张酒案的安冉今天穿上了一袭白衣和樊云天一起喝了杯中酒,npc小子打了一个激灵。 “怎么了?”白衣青年小声问。 “这他妈血一样红的酒是冰镇过的,味道有点酸、涩、甜,与我们平常和的酒完全不一样。”樊云天小声回答。 “他妈葡萄酒和咱们葫芦里的土烧能一样么?”安冉好笑道。 “这就是葡萄酒啊?”樊云天好奇后声音难免稍大了一些。 “那两位英雄是?”身坐主位的太子显然是看到了主仆二人的窃窃私语,于是借机向身侧的世子李嘉明询问。 “皇兄我给你介绍这两位英雄可不得了,”世子笑言道:“他便是那位享誉京城的安然大侠,曾经在武宫广场力挫天下英豪一举夺魁,而他身边那位少年英雄便是其弟樊云天樊少侠。安然大侠和咱们的上官老先生私交不错,这朋友的朋友嘛也就是愚弟的好朋友了。” “回禀殿下,安然兄弟身手确实了得,他是唯一一位在‘文武大会’上夺魁的冒险者,草民能与安然老弟结识实属幸运。”坐在右边第二张酒案的上官秋桐立马起身回答。 “是么?那得喝酒。“这位身居高位的堂堂太子爷全然没有倨傲之气直接端着酒杯向安冉走了过来。“安英雄、樊英雄、本宫与二位喝一杯。” “哼!当日你不是在那高楼之上早见过老子了么?”安然诚惶诚恐的端起酒杯心中腹诽,“如今这般装模作样的走下酒案与老子碰杯又为那桩?” “谢殿下赐酒!草民何德何能让殿下如此太爱。” 白衣青年恭敬的将杯子的酒水一饮而尽,樊云天有样学样。能受到太子爷的如此礼待,在座的宾客无不羡慕不已,出生官宦之家的曹俊和陈孝瑞开始连正眼都不瞧主仆二人一眼,现在也已经换上了满脸笑容。 “我那不成器的侍从现在还记着安英雄的手段,这小子心心念叨说要再向安英雄请教。”李嘉德开始笑着打趣,“由于那天在高楼站得太远,并未看清安英雄和樊英雄的尊容,本宫心想谁呢?能有这般本事,能让一向心高气傲的餐霞剑客也心悦诚服,直到今夜一见二位,果然人中豪杰俊彩生辉。” “诚服个鬼!”安冉暗骂一句:“那个姓刘的抱剑汉子没将老子和樊云天的祖宗骂他妈十八代就算是对得起我们了,是城府吧!这深藏不露的上官老头儿也是你的人,你不认识老子?谁信?常言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这太子依老子看也不见得是个好东西。” “殿下抬爱草民愧不敢当。”安冉谦虚道。 “适才听闻你们在谈论这美酒,莫非二位对这产自西海丹霞岛的佳酿也有所涉猎?”太子看着安冉手中的杯子问。 “他说这叫葡萄酒。”樊云天回答。 其实npc小子也就知道这酒的名字,这是在游历途中安冉随口提及的,具体如何樊云天并不知晓,所干脆将问题抛给了自己的主人。 葡萄酒在锦国绝对是稀罕物,宫廷之中才有这种由西海的丹霞岛进贡的酒水,平日里皆是放入冰窖中珍藏,专供天潢贵胄们享用极少流落到民间,市井百姓们对这红如鲜血的佳酿所知甚少,故而对于这江湖中的主仆二人能够说出此酒的名字太子自然有点好奇。 “还西海佳酿呢?”安冉心中暗自好笑,“在老子们住的地方,街上的超市酒楼到处都是很稀奇么?想不到这个东西到了你们华夏游戏里倒成了稀罕之物了真是好笑得很。” “葡萄酒珍贵得很,”安冉开始撒起弥天大谎,“太子殿下也知道草民是一位冒险者来自很远的地方,我们那里的人称它为圣酒,听说是由仙人采集的仙果所酿,能喝此酒者也都是道法有成的山上仙人,普通人那是见也见不到这种琼浆玉露的。我和樊云天当初过海的时候,在一个海上渔翁那里见到过此酒却也未成品尝过,今日承蒙殿下恩宠才得以尝此美酒实乃人生之大幸,草民斗胆邀各位朋友敬殿下一杯。” “我他妈总不能说这酒好多人天天喝,价格贵贱不等甚至还有几十块一瓶的,那你这太子爷的面子往哪里搁?”安冉举杯的时候想。 于是众酒客一一起身敬酒,不免有那阿谀奉承的绝妙词句冒出,当然这酒嘛!和安冉一样很多npc和玩家并不认为它一定有多么的好喝。 “哪有安英雄说得这么神奇,”太子李嘉德吞酒下肚笑道:“葡萄酒确实是稀罕物宫中存储也并不多,但也不是只有仙人才能和这美酒,否则在座诸位且不就是那天上的仙人咯?” 他一句话说得众人哈哈大笑,樊云天难得的没翻白眼。 “这酒确为葡萄所酿,故而取名为葡萄酒,由于它红如宝石,丹霞岛的那些蛮子又叫它‘玛瑙酒’这酒入喉如同锦帛醇香绵长,冰镇后口感最佳,盛酒之器须用这通透之玉雕琢而成的夜光杯,在良宵之夜与佳人雅士共饮才不会暴殄天物,说到此处各位才子们可有好词绝句么?” “殿下!在下不才愿赋诗一首贺这良宵美酒。”坐在酒案左边身穿锦缎长袍的曹俊端杯走到大堂之中。 “唔?”李嘉德挑眉看了一眼这个风度翩翩的年轻俊彦笑道:“堂堂翰林大学士的二公子,才满京城的曹进士理当当仁不让,本宫洗耳恭听。” 只见这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一手执杯一手负后在大堂之中缓缓踱步。 “熏风折花赠芝兰,玉杯琼浆盛星光。今宵登台与君饮,心若酒红照肝胆。” “好诗!妙啊!妙啊!”有人拍案称奇。 “好一个心若酒红照肝胆!”李嘉德双手互击,“曹公子可取有诗名?” 曹俊停下步子眉头微皱,“’观湖阁与芝兰之士吃酒‘如何?”他以询问的口气问。 “古之圣贤有云:‘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即与之化矣。’”一个头发花白身着儒衫的长须老者微微念后又道:”曹公子用‘芝兰之士’来称呼吾辈评价甚高,老朽更愿意将它看着是一种自勉,但愿读书习武之人都做那温其如玉的谦谦君子,那咱们锦国就是遍插芝兰四芳香四溢的芝兰之室咯!” “严老先生说得甚是。”曹俊拱手作揖。 期间又有风雅诗词出于酒客之口,秀才舞棍、武夫绣花、有那阿谀奉承之词、有那触景生情之句,总之就像一场带着面具的交友晚会,很多人隐藏着自己的本心故作姿态,为的不过就是能跃上枝头攀龙附凤而已。 有人在世子李嘉明和上官秋桐引见下向太子爷敬酒,那些人无不卑躬屈膝将酒杯放得一底再低,就差没有跪在地上捧着喝酒了,安冉可以看到太子爷对每一个上前敬酒的人都能和蔼以对亲切交谈。但当他转身离开的时候,这个好看的年轻npc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感情。 “安英雄,本宫还是希望你们能和世子多多走动的。”他走的时候拍着他的肩膀轻声说道。 “也许在你的心中什么豪杰文人;什么狗屁诗词和精湛武功;什么为民谋利报效朝廷;不过就是一堆为你所用的奴才吧!”安冉微笑着同太子告别心中想道。 ****** 月上中天,在同庆大街的如意家客栈的屋脊上,有灰袍青年和黄甲少年躺在青瓦之间举头望天。少年手中拧着酒葫芦不时的会抿上一小口;青年双手垫在后脑勺上做枕头敲着二郎腿轻轻摇晃。 “还是这里的酒好喝,还是这里的月亮好看,安然哥既然你也不太喜欢那些地方,为何还要前去呢?” “只是为了了解清楚一些人和一些事,”安冉用手指关节轻轻的敲击着青瓦,“以后说不定咱们泰安帮就要驻足京城,咱们既然在这里,就要摸清这里水的深浅,否则以后到了这里怎么灭的都不知道。” “那你了解清楚了么?”樊云天问,“反正老子觉得那堆人都他妈不是好东西,尤其是那个老王八蛋,想不到一堆数据都有怎么多花花肠子嗨!”npc小子又喝了口酒。 “不太清楚,只知道上官秋桐是为了那个太子做事的,还记得当初在武宫广场震天镖局的总镖头子说过的那句话么?他说这老头儿是听风楼的人,那听风楼是和咱们有点旧怨的,这事我也装作不知道压根儿就没有问上官秋桐。他虽然都在伪装自己,到现在并没有对咱们起什么歹心,大概就只有一个目的为太子笼络人才吧?只是老子实在想不通,他们这样劳神费心的为哪般?难道是为了对付他老子;或者说对付那个远在北漠的大皇子?” “谁他妈知道呢?”樊云天叹道,“安然哥要不我们干脆明天就离开京城去北漠晃荡好不好?哎!”npc小子侧了个身问道:“你不是要帮黄海皓寻找他的尸骨吗?还有孤烟大哥要寻的那柄方天戟‘山岳’也在那里。” “我争取尽快吧!”英俊青年喃喃道:“老子身上的任务多得很,那个要寻找欧阳止山的任务一点线索都没有,还有乞讨任务要做,梅思安又不知道去哪里,御剑宗的叶鸿为何要和泰安帮合作;皇帝为何要带上孤烟大哥南巡;京城的太子又为何要拉拢咱们;一件件事如同乱麻让人脑瓜生疼。对了!这个给你。” 安冉从个人包裹中取出从武圣殿神像那里得来的绿袍轻轻的摔在樊云天的脸上。 “你他妈不是说老子被绿了么?现在也轮到你绿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樊云天将如同锦帛的绿袍捏在手上问:“你他妈傻逼啊?什么好东西都给别人善财童子么?” “看清楚,”安冉提醒,“这袍子是为你樊云天量身定做的。” 果然这是一件传奇级装备,名叫‘绿林好汉袍’传说是武圣爷在从军之前爱穿的一件衣袍,此装备无防御属性、无攻击属性、甚至可以说不会为穿戴之人提供任何一种属性,这他妈对于玩家来说如同鸡肋又有什么卵用呢?而然它却带有一种特别的庇护名叫‘神佑’就是那些行走于山野之间被定义为‘怪’的npc无论是上至大妖魔物、下至精魅土匪,一旦穿上的此袍只要不无端行凶,就会变得和普通的npc般无二。 樊云天是山贼出生,他是被华夏系统规划到‘野怪’的范围内的,虽然在南坡那个矿洞他并不是普通的山贼,但不管这小子将来的实力如何强盛他依然是一个可被玩家和城里npc击杀的‘怪’能从一个小小的稻香村走了这么远而毫发无损,皆因为是与安冉结定了主仆契约,所以才能以仆从的身份跟着自家的主人闯荡江湖,一旦离开了自己的主人过远他又会变成那种被人击杀得以经验和装备的npc。 安冉始终是把樊云天当朋友的,甚至会把他看成自己的弟弟,青年从来没有觉得一个契约就能规定了自己就该是主人,而身边这个眼睛大大的家伙就该是仆从。安冉觉得如果樊云天能获得真正的自由,而不是被某种命运威胁委曲求全的留在自己的身边,这才是作为朋友应该为他考虑的。所以他要将绿袍送给他,之后樊云天是选择和自己呆在一起还是独自离开就是这小子的决定了。万一他要与安冉分别,青年当然会舍不得,不是因为很多玩家才有的想法——把游戏中的仆从当成一种私有财产和装备,而是那种相处已久的感情。可是舍不得归舍不得,他不能因为自己不想与他分开便要硬留他在身边,他与樊云天之间的距离不应该是一个契约的拉扯,而应该是一种感情的牵挂。 “我勒个乖乖!”樊云天看完绿袍后叹道:“这世上还有这种衣服啊?能穿这件衣服老子就哪里都去的了,虽然它不怎么好看。” “废话!”安冉夺过了樊云天手中的酒葫芦狠狠的灌了口酒一抹嘴巴道:“我觉得这是武圣爷通过老子的手专门赐给你的,有了这件袍子披在身上,这华夏中的****你个小兔崽子哪里都去得。” “好像是耶!”樊云天非常开心的欲将‘绿林好汉袍’披在身上不过又立马犹豫了起来:“安冉哥你就不害怕老子有了这件袍子的保护,从此就丢下你跑路了么?” “切!说得好像谁稀罕你个小王八蛋似的。”他表面嗤之以鼻但心里却是那样的不安。 npc小子眼珠子一转,立马将袍子披在身上然后起身在屋脊上跑了两步纵身跃下墙头。 “安然哥再见!”街道下面传来樊云天欢快的声音。 一道白色的光雾从他游戏角色的身上散开。 系统:尊敬的玩家安然(仁者)您与可成长型npc樊云天自动解除了主仆协议。 神情落寞的青年点开仆从信息栏,发现那个耳朵尖尖头发浅蓝色的仆从雕像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小子跑得可真快,一点不舍都没有留下。”安冉突然好想喝酒他再次狠狠的灌着‘混世酒葫芦’里的土烧酒,“这样也好,外面天大地大是值得你去看看的,只是他妈能不能跑慢点,小心地上的石头磕坏了脚丫子。”他眼睛只是望着樊云天消失的方向心有点疼。 “你他妈不是不稀罕老子吗?”就在安冉准备失魂落魄的下线之前他突然现身在他的背后,“怎么老子才离开一会儿就这般失魂落魄了?” 他看着他头上顶着绿油油的名字眼睛瞬间湿润了,一把将这个笑嘻嘻的npc少年搂在怀中。 “老子是想给你自由,但老子又太自私舍不得你离开。”安冉拉开距离将双手按在樊云天的肩膀上望着他的眼睛说:“如果可能的话……可不可以不要走?” “想什么呢?大白痴,”樊云天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油纸包在手中晃了晃,“老子几时说过要离开你了?我樊某人还没有和你走完这华夏世界的山山水水呢!老子只是去那夏家铺子去买了点桂花糕来犒劳下我安然哥受伤的小心脏嘛!” 他为了自己的一个恶作剧付出了代价,英俊青年对着他的脑门儿就一个栗暴,npc小子并没有躲避所以安冉也就是提得高敲得轻,接下来两人就坐在屋脊上喝着酒、看着天上的月亮、吃着桂花糕。 世间情谊路一条,携手共进最暖人,分道扬镳最割心。 第七十三章 去女朋友的家里玩儿 六月二十五端午佳节,安冉如约来到了冷雪读书的地方——某川大学。这是一座陌生的学校座落在一座陌生的城市,他从陌生的人群中从走过只为找到熟悉的她。 今天骄阳似火,所幸安冉走的是教学大楼下面的林荫小道,更加幸运的是他没有像第一次遇见冷雪那样穿上了蹩脚的穿西装打着领带,否则今天的太阳便足以将他烤成烤猪。 此刻的安冉只是随意的穿着圆领体恤和泛白牛仔裤,背着一个长筒型的黑色皮布挎肩包,脚上穿的是一双某克的旅游鞋。他的头发许久未理有点长、已经盖过耳垂,安冉不得不将自己的头发做了个三七偏分,这样才不至于挡住自己的视线。 以前就说过,这个男子是天生的风流颜,非但有着俊朗面庞还有着高挑的身材。他有一张鹅蛋脸,眉毛如刀狭长入鬓,眉梢微翘、眉宇之间自有英气,眼是桃花眼、眸子黑得发亮下有卧蚕相伴;安冉的鼻梁提拔和冷雪的鼻梁十分相像;他丹唇外朗满且轮廓分明,这样导致他下颚微微有点前倾却又显得饱满。 身材自是不必多说,一个男子拥有1米82的身高,加上他在游戏中的日日锻炼必然是显得肌肉健硕孔武有力,这可不是那种在健身房天天锻炼出来的块状肌肉,它们看起来是灵活的、令女人充满着无尽遐想和爆发力的。所以他缓缓走在这林荫大道上就如同橱窗中活过来的男模,一举一动都能让人回头偷看。 他不知道冷雪主修的‘汉语言文学’是在教学大楼的哪层楼哪个班,况且在上课期间安冉也不能走进教学楼一一察看,所以就只能在大门的阴凉处找了个花台坐下等着放学铃声的响起。 由于天气炎热青年的额头上已经爬满了汗珠,所幸花台一侧有浇灌花卉的水管在涓涓流淌,安冉干脆用双手捧起自来水洗起脸来。 远处有三女生在窃窃私语,其中一个女孩已经偷偷的将在阳光下捧水的他框入了自己的手机,这幅画太美了那女孩没忍住。 “这人好帅啊!”她们说,“以前咱们学校怎么没出现过这种大帅哥?” “矜持点,”拍完照的女生说,“咱们是女大学生别搞得跟一群花痴似的。” “那你还拍?”一个将白衬衣打了个结刚好露出***的女生反驳。 “我只是觉得他特别像一个人,”流着学生头面容娇美的拍照女生皱眉道:“这人我曾经在哪里见过但又实在想不起来了。” “哦!我知道了,”另一个带着眼镜的圆脸胖妹用手指点着脸颊,“流川枫,你们发现没有,他捧水洗脸的样子像不像灌篮高手中的流川枫?哇!真的好看。” “管好你的哈喇子”***女生白了她一眼,“小心口水流到胸脯上去了。” “我确实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他。”拍照女生一边说一边往安冉的方向走去。 “郭……郭俪你干什么?该不会是要把人家撸回家吧?”圆脸胖妹叫道又说:“他看过来了……诗诗她看过来了。” “知道了,”***女生盯着那个男子有点不耐烦的回答。 “你好!帅哥。”学生头女生大方的微笑着率先打了招呼。“不知你是否也觉得咱们在什么地方见过。” “啊?”安冉被这唐突的一问搞蒙了只能一把抹去脸上的冷水,“我是第一次来到某川大学咱们以前见过吗?” “没关系,”***女生笑嘻嘻的说,“就算以前咱们不认识,从现在开始相互认识也不迟——你好!我叫陈诗诗,我们都是经济系的学生。”她率先伸出了右手。 “就是我叫杜梅、她是我们的班长叫郭俪,很高兴认识你这个大帅哥。”戴眼镜的胖女生说。 “我……”安冉有点局促只能将手在体恤上擦了擦然后与她们握手,“我不是这里的学生,我只是来等一个人很高兴认识你们。” “现在的女大学生都是这么搭讪的么?”安冉想,“老子总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吧?” 这时候下课的铃声响起有很多学生从教学楼鱼贯而出。 “你还没有说你叫什么名字呢!”学生头女生笑着提醒。“不知道大帅哥要等谁需不需我们帮你传个话呢?” “对某川大学不管是男女同学,就没有几个咱们郭大小姐不认识的。”***女生玩笑道:“但是我们只负责帮你喊男同学,女同学嘛!咱们就不太愿意啦!” “安冉!”正当青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们的时候,教学楼的大门处响起了银铃般的声音。 安冉寻声望去,发现了身穿米黄色连衣裙、头扎马尾辫的冷雪正怀抱一叠书本一脸惊讶的望着自己。 “你真来了啊?”她似乎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么远的路程…….” “那位就是我要等的人,”安冉对着这三位女生歉意一笑,“抱歉!我要去找她了。”他丢下三位目瞪口呆的女生向自己的心上人快速走去。 而那三个女生,一个充满了好奇;一个稍微有点失落;一个还在思考在哪里看见过这人。 “帮本姑娘抱书!”冷雪心里甜开了花在自己同学面前一点也不客气,“大叔你怎么穿成这样?难不成想泡咱们学校的年轻小姑娘么?” “没有啊!”在周围同学们异样的目光中安冉将书从冷雪的手里接了过来,“天气太热我又找不到合适的衣服穿只能这样凑活嘛!” “怎么校花大人,有了男人忘闺蜜是吧?“冷雪身边其中一个穿得有几分性感的女生打趣道:“看你笑得那副样子还没化吧?没化给我介绍介绍啊!” 冷雪狠狠的白了这人一眼,正在这个时候远处又有一个男声响起。 “冷雪!冷雪!”一个同样长得十分出众的男生在远处挥了挥手,当看到冷雪好像没有转头望他的时候便走了过来。 “这下好看了,”刚才那三个女生中的***女生暗想:“我怎么说咱们的校花那么清高呢?原来一直在校外有野男人,刘瑞也是白瞎了自己那双狗眼,怎么就看上了这块冰。” “你说那两人会不会打起来?”***女生幸灾乐祸的笑着说。 “啥?”学生头女生先是疑惑然后释然,“不关咱们的事,人家来找冷雪就一定是他的男朋友了?还有刘瑞就必须要喜欢她了?陈诗诗你不要这么八卦好不好?”郭俪心中似有不悦。 “只是看看校花会不会吃人间烟火,她既然那么正经干脆找块布将自己裹起来得了,装什么装!哼!”***女生冷哼一声。 哎!有时候招人妒忌并非是你做得如何不好,而是因为你各方面太过出色让别的花朵相形见绌。 “这位是?”走过来的男生穿着白衬衣显得彬彬有礼的向冷雪问道。 “还看不出来吗?刘瑞同学,”一个有着波浪头的女生笑道:“人家是雪儿的男朋友我们在宿舍里早就见过他了,我给你说你没戏了,真的!” “黄雨婷闭上你的狗嘴!”冷雪恶狠狠的盯了一眼波浪头女生。 安冉看了看这个圆脸姑娘,当初冷雪在寝室和自己聊视频的时候,就是这个女生在旁边恶作剧。 “宿舍?”刘瑞疑惑的微微皱眉,“你去女生宿舍?” “别误会!我可没胆子去串女生寝室的门。”安冉微微一笑伸出右手,“你好同学!我叫安冉是冷雪的朋友。” “你好!我叫刘瑞,”白寸衫男生也大方的伸出手,“我也是小雪的朋友。” 两位好看的青年只是象征性的握了下手便分开,因为都知道彼此都喜欢身边的女孩所谓‘朋友’只是个托词,只是没有在前面加一个‘男’字罢了。 安冉知道在这个男子文质彬彬的面皮下面,他的内心是充满火焰的,是拒绝任何男子靠近冷雪的。相比这种在学校念书还未出校的大学生,其实安冉要坦然得多,喜欢一个人那只是你喜欢,并不能将别人捆绑在自己身边,你没必要将自己化成一尊面目狰狞门神,将心爱的人锁在里面不让任何人靠近她,那样未免太过小家子气。 “有事吗?刘瑞。”冷雪一边走一边问。 “放假了,班长寻思着咱们班上的同学该聚聚的,孔祥毅说今晚在锦辉酒楼搞个派对邀请女生们也参加,于是我就前来邀请冷大美女和各位美女希望能够赏光。”刘瑞做出个迷人的微笑说。 “怎么还分冷大美女和各位美女呢?”又有女生打趣道:“刘同学邀请肯定要参加啊!” “你们玩儿开心就行我就不去了。”冷雪抱歉一笑。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安冉来了么?”刘瑞脱口而出突然他觉得自己失言了马上改口,“如果是为了照顾朋友,没关系啊!你和安冉一起来参加就是了,小雪的朋友也是我们大家的朋友嘛!” “你这话就有点意思咯!”安冉暗自好笑,“是想用弦外之音让老子知难而退是吧!小子难道不觉得这话在自己喜欢的人的面前很掉分么?” “多谢刘同学的盛情邀请,”安冉摆手一笑,“你们去吧!我还有点私事就不能同你们一起聚会了。” “额!对了、今天是端午节,”冷雪拍了拍脑门儿,“咱们一会儿去超市买点粽子回家,听说你要来哥可是高兴坏了,你给他打电话没有?” 冷雪居然直接无视刘瑞和安冉自顾自说了起来,让那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青年有点尴尬。 “那个同学们,”他还是保持着很有风度的微笑,“今晚7点在锦辉酒楼早点来咱们也好好聚聚一起过节,我还是希望小雪你们能来参加,大家一帮同学怎么能少了你呢?要不我今天也先送你回家等你忙完咱们再去酒楼?” 好几个女生还在劝冷雪,有的女生甚至唯恐天下不乱的哟了一声。 “谢谢!我要在家陪家人过节。”冷雪突然之间语气冰冷,“还有、刘瑞请注意你的用词,什么叫也送我回家?我冷雪什么时候让你送过了?” 她大步离开人群,与之并肩而行的是怀抱书籍的安冉。 “对了!”女孩转过头春光明媚般的一笑大声说道:“忘了介绍,这是我男人,各位同学请不要打他主意。” 一语激起千层浪,人群瞬间嗡的一声炸开了锅,好多男生心碎了一地;好多女生忍不住骂娘。刘瑞的双手握成了拳头,他紧咬着嘴唇绝望的盯着那对逐渐远去的背影,眼神中有悲伤也有愤怒。 “你们学校像刘瑞这种喜欢你的男生估计得有一个加强排吧?”出了校门走到一处共享电瓶车的旁边的时候安冉打趣,“小妮子刚才那个介绍真是快如飞刀,也不知道捅伤了多少少男的心啦!大学真是一个让人做梦又碎梦的地方。” “咦?”正要准备扫码的冷雪挑起一边眉毛笑嘻嘻的看着自己的心上人,“我怎么听见某人的话语中有点酸酸的?吃醋了?” “我安某人并不小气,但爱情嘛总归是自私的,知道有别的王八蛋喜欢你我心里是不舒服嘛!” 他吃没吃醋不知道,但至少这话说得让女孩心里十分舒服。 “看被我说准了吧!”女孩翻身骑上一辆电瓶车,“你还说自己不小气?别人喜欢本姑娘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提刀统统将他们砍死,这又不是在华夏游戏。” “能砍死倒好了。”安冉嘀咕一句骑上电瓶车跟着她前行。 女孩心里乐开了花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你啊你其实就是个醋坛子——跟紧了醋坛子,回家的路有点远哟!” 她说得不错,回家的路果然有点远。 落日时分,一男一女骑着共享电瓶车在沿湖大道上并排而行,在七弯八拐之后最终从喧嚣的都市走到了相对宁静的大湖湾。 这是有钱人居住的地方,西天如玉裹红妆,大湖似锦种晚霞。左前方清晰可见沿湖而立的独栋别墅,绿树香草依依时,自有人间富贵门。 “你们这个地方还真是不错,”安冉感叹道:“有山有水还有……嘿嘿”他话未说完,其实心里想说的是‘有山有水还有白大腿。’ “不错吧!这叫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啊!盯前面的路,你往那看呢?”她原本在和他一路闲聊,突然看到了这小子不太正经的眼神才发现由于自己穿的是连衣裙,骑车的时候一不小心就让春光外泄了。 “我给你说安冉,”冷雪俏脸微红提醒道:“这是在家里,有哥在的时候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儿。” “哦!”安冉有点意兴阑珊的回答道:“我又没想干什么。” “呵呵!”女孩和他打情骂俏起来,“你鞋里的哪个脚丫子在动本姑娘都知道。” 二人一路有说有笑的最终来到临湖边的一栋三层别墅,这个有花、有树、有水、有路的地方就是冷雪的家。为了这样一个安静岂舒适的家,冷文泰当初不知道在外面付出了多少努力。 冷雪娴熟的打开了庭院的大门和安冉牵手往别墅里走,过了门廊便可以看见这是一栋具有现代简约风格的屋子,明亮的大理石地板、米黄色的墙壁、旋转式的木质楼梯、以及像荷花叶子的琉璃吊灯。 “你的房间在三楼,”冷雪领着安冉上了楼梯将一间房间门打开,“把东西放下然后陪我做饭——咦!”冷雪发现了什么突然皱眉,“好啊!”她指着床头柜上的烟灰缸叉腰嗔道:“哥还真偏心呢!知道你要来居然先就把烟灰缸给你摆上了,哼!也没见过平时他对我有多细心的,你才是他的亲弟弟。” “怎么?”安冉将背包随意放在地上,“吃醋了?”他玩味的看着她。 女孩本能般的看了看门外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后,她一下扑在他怀里双手捧着他的脸颊就亲了上去。 然后两人就吻了好一会儿才分开。 “我好想你安冉,”女孩双颊绯红气喘吁吁的说,“想不到你这次真的来了,你知道吗?当我在学校大声宣布你是我男人的时候,我内心有多自豪吗?我要让黄雨婷她们羡慕死我。” “是我好想还是好想安冉?”身穿黑色t恤的俊美男子挑逗道。 “你……都有啦!”冷雪羞涩的低头,“但也只能这样了……好啦!来帮我打杂,咱们争取让哥回家就能看到一桌子的饭菜。” 这时候她的电话响起,冷雪接了起来才知道冷文泰说周季平要来,然而既然周季平要过来,那周季平的爸妈也要来,所以叫冷雪多做点饭菜。 “我舅舅舅妈要过来,”冷雪脸上似有不悦,“也不知道来干什么?” “你们还在走动吗?”下楼梯的时候安冉问。 “嗯!小的时候父母走没见他们流过泪,我和哥快活不下去的时候也没有出手帮助过我们。但安冉你知道吗?”女孩突然顿了顿才说,“但我们却不能不认他们,毕竟是我妈的亲弟弟,何况季平和我们兄妹的关系还那么好。很多时候我都对所谓的亲朋好友看淡了,你落魄的时候吧都避之不及,有了点什么的时候吧!他们倒是走得勤快了,哥说过一句我觉得很对‘一定要将帮助过你的人铭记于心,也不必对冷眼旁观的人耿耿于怀’我倒不是记恨他们,只是他们到家里来我确实有点不太自然。” “还真是印证了那句话‘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安冉说道:“趋利避害倒也可以说是人之常情,也许你舅舅舅妈其实当初就是生怕一次出手就会次次出手;也许今天他们能和你们走动其实也并非想从你和哥身上拿点什么走,只是单纯的为了拉拢下关系面上有光罢了,只是他们当初做得有点令人心寒,你们兄妹毕竟是他们的至亲,能忍得下心看你们挨冻受饿。” “你说对了,”二人一起走入厨房冷雪开始淘米,“舅舅舅妈家境现在也殷实,确实也没有开口向我们要什么。看在季平的份上,他们每次来我和哥都是笑脸相迎礼貌接待,但我知道当初在心中留下那道疤一辈子都无法愈合。” “嗯!,”安冉开始帮着打杂表示认同。 但他心里还想到了另外一些画面,要是当初的周季平再大一点——像一个成人般大小——那么他是否还会抱着自己的存钱罐跑到兄妹的面前呢?或者说在屋子里夫妇二人正悄悄的对自己的儿子说‘季平去将你存钱罐的钱拿给你的表哥表姐吧’就像如今他们前来这里做客,的确也没有要过什么,但有一天他们若是也沦落到兄妹二人当初的遭遇,他们会不会来到这里讨要什么呢?他们来这里是真心看兄妹二人,还是故意将关系缓和好让冷文泰照看下自己的儿子呢? 很多问题说不好,兄妹二人必定也能够想到,他们不说安冉自然也不会说,因为有的东西其实装在心里就好,说出来就如同刀一样锋利伤人伤己。 周季平一家人是和冷文泰一起到家的,那个平头小子见到了安冉上来就给了他一个熊抱,并嚷嚷说如今终于看到活的、更帅的安冉了。 在介绍下安冉礼貌的喊了一声‘叔叔、阿姨’男子高瘦面带眼镜、很客气一个劲儿的夸安冉,体态臃肿老妇不时的打量着安冉,全然有了挑选女婿一般的神色。 “舅舅、舅妈是听说你来了咱家才刻意赶过来的,”在饭桌上冷文泰说,“说是要作为家长来看看你小子究竟怎么样。” “就是,”周季平的父亲接话道:“季平常在我们两老口面前提及你,说是安冉有多么多的好、多么多么的出色,这不、在得知你来的消息后我们老两口就赶过来了。这一看啊!要说小雪的眼光真是不错。” “瞧你这老东西说的,小雪的眼光当然不会差。”妇人喜笑颜开的说,“单看安冉这模样就没几个比得上,安冉你在哪里工作啊?和咱们小雪交往你爸妈知道吧?” “敢情是尼玛来看牲口的,”青年暗想,“怎么现在的长辈看到男女晚辈们的交往都是这种开场白?” “舅、舅妈,安冉和我一样,”冷文泰知道安冉不好回答帮他接过了话题,“来我们晚辈们敬两位长辈一杯。”他率先端起了酒杯。 “叔叔、阿姨我祝你们事事顺心天天开心!”安冉端起酒杯说了一句。 “你们开心我们就开心!”周季平的父亲说。 一顿饭还算融洽,大家开开心心的算是过了一个端午节,然后就是在一起喝茶闲聊,然后冷雪就拉着安冉要他陪自己走走,这个安冉当然乐意他们也不好阻拦。他们在湖边吹了好久的夏风,情话说了一遍又一遍这才牵着手返回了别墅。 周季平已经和自己的爸妈离开,他倒是想留下来同安冉说说话,只是这天黑路远的,寸头青年要开车送老两口回家。于是客厅里就只留下独自抽烟、喝茶、看电视的冷文泰。 “回来了?”冷文泰一改开始在桌子上那般喜笑颜开的表情,“你们好久走?” “哥!”冷雪走过去爬在他的肩膀上,“怎么安冉刚来你就叫他好久走了呢?还有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冷文泰确实抽出一支烟递给安冉打趣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丫头早就想去那边的温柔窝了。” 冷雪白了自己哥一眼,“我去收拾厨房了才不和你说。”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明天就能动身,”安冉坐在布衣沙发上将烟点燃,“如今的锦国京城有点复杂,我不敢耽搁太久,只留樊云天在那里有点不太放心。” “这是正事安冉,”冷文泰抖了抖烟灰,“华夏中的事情耽搁不得,不是哥赶你走,事实上是咱们都懈怠不起,你在那边也不要老想着带雪儿去玩,等把这段时间忙过去咱们站稳脚跟,你们想去哪里哥都支持。” “我知道哥,”安冉说,“只是雪儿这一走就是一个假期,你就一个人在这边也不知道习不习惯。” “我有什么不习惯?”冷文泰嘿嘿一笑,“你小子是把我当留守老人了吧?走、走、走!反正我如果不习惯,这边的事情能放下我就来找你们。” “当真?” “我就算再不近人情也该去看看你雅晴姐吧?”中年汉子说。 话到此处两人相视一笑。 第七十四章 游戏人生 “我和那个npc皇帝走了很多地方,”冷文泰说,“这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真的安冉,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怎么也不会相信一个游戏中的npc会那么活灵活现,简直与咱们在电视中看到的那些明君一个模样。他每到一个郡县便要亲自过问郡城的治安、赋税、民生、教育问题,而且这个锦辉帝对远离京城的地方城池了如指掌,一座城有多少户人;管辖城池的兵卒、官员有多少;一年大概有多少收成;他都能算清,甚至有一次在关下县的时候,他还能说出县太爷是那年中的举人,这太厉害了实在是让人佩服。” “也许是系统的计算呢?“安冉笑了笑,”当然,咱们降生的锦国如此风调雨顺,这与锦辉帝的勤政爱民有关。锦国历史上的这三位皇帝当中,就数锦太祖李崇廷和他最能耐,按照咱们学的历史,将锦国的这个时期定论为‘太辉盛世’也不为过,后来的君主我大概不知道,不过从我目前在京城中得知的消息,如果是那个叫‘李嘉德’的太子继位的话,恐怕比起他要差得多。这小子一直在暗中积蓄力量他准备对付谁呢?他老子?还是那个远在北漠的亲哥?” “都有可能吧!“冷文泰想了想说道:“毕竟锦辉帝也就是五十多岁,不出意外的话还能在位很多年,这李嘉德如果垂涎皇位已久,等不得了要弑君也是有可能的。至于那个坐镇北漠的大皇子,麾下的北漠军何止百万,它日一旦出现变故掉转矛头挥师京城,羽翼未丰的太子爷怎么抗衡呢?所以这李嘉德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也算是人之常情。” “嗯!”安冉表示认同然后又问,“哎哥,你说葫芦峡的那场刺杀是不是他两个儿子其中一个所为呢?而且事情很蹊跷,一是当初叶鸿给咱们发放任务叫我们保护锦辉帝,这个老王八怎么会如此笃定葫芦峡会发生意外?他根据地形算到的?还是知道了什么内幕?二是太子爷已经知道了葫芦峡的事情,这说明皇帝出行的随驾队伍之中必定有他的人在通知消息。从李嘉德的口中所说这次刺杀事件和大皇子有关,毕竟太王山的某些道士好像曾经和大皇子李嘉贞有一定渊源。” “谁知道呢?”冷文泰揉了揉太阳穴,“对于葫芦峡的刺杀事件这个npc皇帝只字不提好像从未发生过一般,南巡期间他依旧是考擦各郡县的粮草、兵力和地理环境,不过如果李启尚回到了京城恐怕就会秋后算账了,弑君之罪谁担当得起?太一教肯定首当其中,锦辉帝的两个儿子会不会遭殃谁遭殃?说不好,就如你说的事情很蹊跷,表面上看大皇子弑君很有可能,因为皇帝出行太子已经监国,皇位的继承者基本就是李嘉德了,他李嘉贞如果要做皇帝就只能靠夺,而皇帝又恰巧南巡,所以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杀了锦辉帝再带兵攻入京城,将李嘉德拿下把弑君的罪名嫁祸到太子的身上自己登基做皇帝。但谁又说得准这是不是李嘉德背地里的阴谋呢?他安排这一出刺杀让锦辉帝对大皇子产生怀疑,借皇帝的手将李嘉贞除掉这也不好说,因为从另一方面来看,最不可能刺杀皇帝的就是他李嘉德,而然最不可能也是最有可能。” “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安冉将手中燃尽的烟头摁灭,“反正游戏中这种皇子争位的剧情一定会拉上咱们玩家共同参与,我在京城的这个把月,那***也是三天一小请五天一大宴极力拉拢的,从酒宴中我也看到了不少有势力的玩家和npc是李嘉德的座上宾,朝廷官吏、富商豪客、文士武夫、帮派首领、哼!这太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让属下试探我愿不愿去皇城司任职,将泰安帮在京城设立一个分舵,这他妈是要成立一个特务机构么?” “皇城司确实有掌管宫城出入之禁、密行伺察百官之制,但这个特务机构是直接隶属于皇帝的,他李嘉德还没坐上皇位啦!怎么能?怎么敢?” “所以我说这个太子爷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啦!” “你答应他没有?”冷文泰剥了个橘子递给安冉。 “我没答应也没拒绝,”青年接过橘子说,“我总觉得这种任务不能轻易下决定,所以要听听哥的意见。” “这是对的,”国字脸中年报以肯定的目光,“锦国要和洛汗国开战了,按照锦辉帝的作风,在攘外之前是要安内的,我不知道他为何要将我带上南巡,按理说纵然咱们泰安帮有十万帮众,但也还没有大到让皇帝亲自垂怜的地步,这大概与叶鸿的举荐有关吧!当叶掌门来通知我可以与皇帝南巡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不简单。所以从目前来看,至少皇帝陛下是希望我、你、泰安帮、以及其它的一些帮会是要为战事作出点什么的。如果此时贸然加入太子的阵营,恐怕对于咱们未必见得是件好事。但贸然拒绝……” “但贸然拒绝太子爷也不太行,”安冉吃着橘子挪了挪身子,“我是这么想的,咱们看可不可以让马远带着泰安帮一批npc帮众去京城,让马远掌管分舵,至于那皇城司任职绝不能由泰安帮的人担任——我倒是有一个人选——马远和手下的npc帮众也只是在京城经商绝不能够参与到***的谋划之事当中。” “他恐怕不愿意吧!”冷文泰笑着说,“很明显李嘉德就是要拉你和咱们泰安帮入伙的,你若不去皇城司为他办事他自然不会让别人去那个部门,咱们泰安帮能不能去京城还犹未可知呢!” “他不愿意怎么了?”安冉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老子堂堂一个玩家还管他妈一个npc的感受么?大不了与我为敌,反正这京城我也呆不了几天了,北漠之行不能再拖了。” 正在这时冷雪已经收拾好卫生来到了客厅,她像蝴蝶一样的漂到沙发上坐在两人中间一边手腕搭着一个男人的肩膀。“你俩聊什么呢?这么投入。” “商量你俩的婚姻大事。”冷文泰无比认真的说道。 “哈!哥我还在读书耶!亏你想得出来。”冷雪狠狠的拍了一下给自己哥的肩膀。 安冉忍不住嘿嘿一笑。 “你很开心是吧?”冷雪又给自己心上人来了一下。 “骗你的!还当真了。”冷文泰也笑了起来,“我们在谈论游戏中的一些事情,雪儿要不帮我们泡杯茶?” “好、好、好!”女孩吸了吸鼻子娇憨道:“也不知道他是你亲的还是我是你亲的。”她嘀咕着又去泡茶去了。 “在困龙江行船上锦辉帝问起过你和樊云天的一些情况,我说你大概要去趟北漠。李启尚的意思是你可以去北漠走走,反正你小子身上也有他赐予的随身玉佩大皇子不可能不认识。如能协助大皇子坐镇北方的话,可为将来的‘南北夹击’之事奠定基础。” “南北夹击?”安冉用手指刮动着下巴,“原来这npc皇帝在葫芦峡早就想好了啊?你南我北带领咱们泰安帮的帮众和他们npc一起夹击洛汗国的敌军,怪不得他当初要给我玉佩,这皇帝老儿真是深谋远虑。” “也不全是,当初他给你玉佩的时候可不知道你会去北漠,也只是从我口中得知你要去北漠才有此谋划的。至于当初他为何要给你代表权力的随身玉佩,是为了报救驾之功还是别的原因我并不清楚。” “嗨!管他的,”安冉叹道:“反正对于我来说去哪里都是游历,本来我是想去找找黄海皓的尸骨顺便看看能否帮你找到那柄方天戟,倘若此去北漠能接触一下那个大皇子也不错。哥!我始终觉得这游戏的背后走向其实不简单,从我接触到的一些大人物——梅思安、郭如风郭如凤两姐妹、白蛟、彗心和尚、当然以后还有可能见到欧阳止山和其它厉害的人物,这些传奇和神级npc都有一挥手就扫退千军万马的本事。在青云山上梅思安亲自给我说过,在她甚至更高存在的眼中,这王朝和世间的纷争不过就像一群蚂蚁在斗殴,所有的阴谋阳谋都敌不过仙人的一指,只是仙人们懒得理会和碍于圣人定下的规矩才暂时没有参与世间事,但如果有一天他们参与了呢?所以梅思安又说过要我要学会修行,她要让我走一条与大多数人不同的道路,这也是我不会参与皇家争权的原因之一,因为它不是我要走的路。” 冷雪已经泡好了茶听见了他们的谈话,她将茶杯轻轻的放在茶几上。 “可惜安冉我这次无法和你一起去北漠欣赏草原的风光了,”女孩遗憾的说道,“云松谷苗萍萍那个老处女给我设置下了禁止,不射穿十万个树靶不让本姑娘出那云松谷。” “老处女?”安冉和冷文泰同时惊讶问道。 “嗯!”女孩郁闷的说,“我入云松谷做任务的时候遇到的一个npc,非要让我人她当师父,我见她箭矢了得系统消息又在提醒就认了她当师父,可是这个老处女收了徒弟立马变脸,要我每天不停的练习基础箭术射树靶烦都烦死了,自从上次我偷偷跑来京城看你回去之后她就没给我好脸色看了,还把我禁足在云松谷没完成她的任务不准离开。” “敢情你上次来京城还是偷跑出来的啊?”安冉哑然失笑,“这么说你那npc师父关你还情有可原是我我也关你。” “哼!”她做出凶巴巴的样子瞪了他一眼,“你敢!” “喂喂喂!”冷文泰用手指敲击着茶几提醒道:“严肃点在谈正事,我还在这里你俩就开始你侬我侬了?” 两人相互用手指了指对方微微一笑。 “人人都有不同的路要走,”冷文泰将话题扯了回来,“从游戏角色的职业上来说,不同的职业可能会被系统安排着不同的机遇和修炼,就像我大概会去战场、雪儿要学箭术、你要去游历、向东要习剑、顾平要练法、季平要修道等等,从咱们泰安帮要发展的角度来看,一起游戏的兄弟们也慢慢的会分居各地处理帮中事务,而不像以往的网络游戏那样,今天在一起刷怪打一个通宵,明天还能在一起去找某个boss的晦气。这大概就是华夏的魅力之处吧!它能让每一个玩家有一种进入另一个世界找到另一个人生的感觉。只是啊!这游戏有点烧脑和npc们斗智斗勇多少让我有点力不从心了。” “就是有时候感觉有点儿累。”冷雪也深有体会。 “你们也感觉到了么?”安冉想,“当初去西凉城的时候我就觉得这游戏和很多网络游戏不一样,华夏主脑怎么不去写小说?真是他妈是个王八蛋。” “你可不能力不从心,“安冉打趣道:“你是我们的帮主,泰安帮的中流砥柱,男人绝不能说自己不行。” 中年汉子难得不正经的白了他一眼,“所以啊!我打算将现实中将公司的股份卖出去,从此之后当个不务正业的游戏玩家。” “你认真的?”正喝茶的安冉差点被呛着,“那可是你多年经营的企业啊!如今怎么说放下就放下呢?要知道很多人是将其当成一生事业来做的。” 冷雪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看来这件事她早就知道了。 “可惜它不是我的一生事业,”冷文泰缓缓说道:“我做生意至始至终的目的只是为了找钱,找钱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人过得更好,现在我和雪儿都过得不错,剩下的钱也能咱们一家子无忧无虑的过完这辈子,那我还不放手要干嘛呢?人活着除了应该要履行该有的责任,剩下的不都是应该了开心而活吗?不管你是得过且过还是追逐梦想,最终的目的也就是为了自己能够感觉到幸福而已。我觉得华夏能够让我热血澎湃那里有我需要的东西,所以放下现实中的担子全心全意去追逐我很乐意。” “哥!说真的我很佩服你,”安冉真诚的说道:“大丈夫行事提得起放得下话说得轻松但要做到却很难,很多人莫要说急流勇退,就是连自己究竟想要什么都还没能想明白,所以既忙碌又浑噩到头来却是一点都不开心。总之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和雪儿都支持你。” “嗯!”冷雪跟着点头。 “好小子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你们不支持我谁支持我呢?”他轻轻的在他胸口上来了一拳笑道:“所以啊!你和雪儿重要的是开心,不管将来如何都不准闹不愉快,哥对你们没什么要求能幸福就成。” 他能把安冉当成一家人安冉自然心存感激,英俊青年只是重重的一点头。 “那你们呢?”冷雪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让人家雅晴姐开心了吗?哥不是我说你,你和雅晴姐都多少年了?哪个女人经得起这么多年的等待?” “你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啊!”冷文泰马上正襟危坐做出家长姿态,“有这样和自己的哥说话的么?” 可是她却一点都不怕他,“本来就是嘛!”女孩嘀咕道。 “管好你们自己的事,”中年男子败下阵来,“你雅晴姐那里我自会和她交代。” “哦~!”冷雪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望着安冉嘿嘿直笑。然后安冉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丫头真的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我去洗澡懒得理你们,别太晚睡明天你们还要赶几百里路。”中年汉子站起身来独自上了楼。 他们带有家常的谈话就此结束,剩下安冉和冷雪在一边在客厅中一边看着肥皂剧一边闲聊,然后双方皆有睡意便回各自的房间睡觉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安冉和冷雪一起返回xx市,冷文泰要去工商局办理股权变更的手续,三人一大清早就离开了大湖湾别墅,屋子里重新变得空空荡荡。 “昨天晚上我接到了黄雨婷的电话,说刘瑞喝了很多酒大概是喝醉了,然后就一边唱歌一边哭,那颗心咯!感觉都碎成玻璃渣子了。”冷雪一边开车一边说。 “心爱的女人不爱自己,跟着别的男人跑了是我我也哭。”坐在副驾驶的安冉打了个哈欠不温不火的说道。 “这么说你还觉得他有点可怜很同情他?”女孩飞快的看了自己心上人一眼然后又看向前方。 “继续说吧!”安冉扭了下空调将风开大点,“后面肯定还有故事。” “哇!你怎么知道?”冷雪吃了一惊后又继续说,“后来就有个女生主动上前陪他一起唱歌,唱着唱着那个女生也哭了起来,两人瞬间有了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后来你猜怎么着?” “唱完一曲后回到座位上,两个人就抱在一起相互安慰了呗!”英俊青年将双手枕在脑后百无聊赖的答道。 这下女孩还真吃惊了,他说得还真是与黄雨婷电话中说的一样。“他怎么会对这类事情如此清楚?难不成……”女孩想到这里憋了一眼安冉。 “干嘛?”安冉有点不寒而栗。 “说你以前是不是干过这类事情?要不然怎会猜得这么准。”冷雪开始盘问。 “拜托姑奶奶!”安冉立马来了精神解释道:“你们女生爱看的很多言情小说中不是有很多这样的剧情么?没见过猪拱嘴还没见过猪跑?” 一脸严肃的冷雪被他最后一句话给逗得噗呲笑出了声。 “你怎么就见过人家猪拱嘴了?哦!”她用一只手指隔空点了点安冉,“我知道了,大概是昨晚半夜你睡不着偷偷跑出去看了人家的好戏吧!怎么样给姑奶奶说一下香不香艳啊!” “好好开车,”安冉没好气的来了一句,“按照言情小说中的桥段,其实这个女生一直暗恋这个失恋的男生,她看到他心痛自己也有点伤心,但更多的想法是觉得机会来了立马趁虚而入,至于之后是不是会相互亲嘴干点什么……在酒精的刺激下这还真说不准。” “厉害!”女孩向自己的心上人比了个大拇指,“安冉你可以去写言情小说了,还打什么游戏简直是浪费你的天赋。涂艳原来还真是暗恋人家,据黄雨婷所说后来刘毅是和涂艳一起走的,进去的是时候大家还相敬如宾出来的时候就搂搂抱抱了。” “不然你以为呢?”安冉挑起一边眉毛问后又说:“一堆青年男女没事去搞什么派对真是为了吃饭啊?还不是找机会和自己心中的公主与王子告白。” “我当然知道啊!”冷雪不服道:“所以这样的聚会本姑娘向来不参加,有什么意思呢?说得好听一点是同学一起交流感情,说得难听一点就是喝酒放纵,在酒精的刺激下语言轻佻搂搂抱抱。我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反正作为女生应当洁身自好,自己就只能是自己心爱男人的人。聚会以后相爱的人一起去酒店做点那啥倒没什么,你说如果两个根本就走不到一起的人然后去开房,以后某一天想起来岂不是很恶心?” “所以我的雪儿是最美的,”安冉突然来了一句情话,“不只是你身体美,你的心灵更加纤尘不染。” “哎哟!甜死了我,”冷雪咯咯直笑她说,“所以我其实在学校没几个朋友,很多时候我和她们总是显得有一段距离,这大概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不同吧!” “一只天鹅在一群小鸡中当然会显得格格不入,”安冉说,“这不是天鹅的错,只是小鸡们没资格和它成为朋友罢了!” 她没有说话目视前方认真开车过了半饷才又说:“昨晚牵手离开的男生女生还真不少,你说他们在外面弄那个会不会很刺激?小树林里、河边上、酒店中……” “喂!涉黄了啊!”安冉提醒,“咱们还没到家呢?认真开车别心猿意马,到了家里安公子再给你讲讲小树林的小故事。” “切!”女孩娇嗔的白了自己心上人一眼,“搞得好像自己很老道似的,第一次和人家接触的时候手都在发抖连地方都找不到。” 一句话噎得安冉竟无言以对,他怎么说?继续在这种话题上和她聊下去?那他妈还开什么车?干脆找个高速出口下高速找个地方先解决饥渴再说。这是高速路,老想着这些容易出事,如果是在小说中,哪个混蛋作者写这些是桥段是容易被禁的。 但女人是老虎这句话不是白叫的,她们在心爱人的面前是可以随时想入非非的,一口把他吞下去也是能够做得到的。 所以这辆红色的mini车在高速路上跑得很快,因为冷雪已经归心似箭了。 第七十五章 一封信件 樊云天还在建安城四处逛荡,自从解除了主仆协议后他便可以单独的离开安冉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安冉下线他也不会再被关进仆从空间,哪怕看一整夜的星星也无所谓。 开始npc小子觉得这很自由、很爽、他可以甩开膀子一口气跑去郊外欺负那些木讷的小野怪;去到河边一个猛子扎入河中逮逮小鱼;去书店逛逛买几本书看;去茶馆听听说书人口中的演绎故事;或者干脆去大街小巷尝尽京城小吃。他有时候会遇见很多自己口中的数据,那些和他一样的npc少年们,但好像樊云天永远都和他们说不到一起玩儿不到一堆,有时候自己的徒弟刀片会上线,樊云天就和他们一起练练级打打怪指点下他们的武艺,然后又看着这些冒险者们一个个下线。渐渐的他感受到了寂寞,这个世界除了安然哥好像再也没有能懂他樊云天的人。 他再也不想跑远,好多时候只是在自己下线的附近逛荡,期待着安冉能一下子出现。他没有冒险者们之间相互可以联系的消息框,最多不过就是可以同远在天边的人用书信往来,何况他是去了另一个世界,npc小子怎么向他的安然哥写信?于是他只有这样等他,有时候会坐在桌边手托腮帮无精打采;有时候会拿上一本书一看就是好半天。 “你他妈说了两天后就回来这都两天半了,还讲不讲信用了?”樊云天如同一个留守儿童那样坐在地上将脑袋靠在门边自言自语,“老子以后也像你这样转身就跑看你怎么办?” 突然眼前光线一暗有个高大身影挡住了他的视线。 “你安然师兄不在?”有个苍老的声音问。 “死了!” 樊云天心情烦闷听到安然两个字脱口而出,然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然抬头,这才看见头发花白的叶鸿皱眉居高临下的望着自己,npc小子像弹簧一样一下子从地上蹦了起来。 “怎么是你?”樊云天歪着脑袋问,“老头儿你来京城干什么?” “没点规矩!”老人佯装温怒用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坐在人家客栈的大门口阻挡生意,不怕小二赶人也不怕进出旅客们笑话,见了我也不叫一声师兄,小心以后见了师父我告你的状。” “随便你!反正老子交了钱给掌柜,他们有本事就赶财神爷。” “不敢的!我们自然是不敢的!”身穿粗布衫、头戴灰帽、肩头还达有白帕的店小二笑脸相迎,“樊少爷是我们如意家客栈最尊贵的客人,这位老先生一定是樊少爷的朋友吧?是准备打尖儿还是住店呢?” “找个清静的地方给老夫上点好酒好菜,”叶鸿大步跨过门槛,“反正樊少爷有的是钱。” “你他妈吃饭凭什么老子买单?”樊云天心里嘀咕白了叶鸿一眼。 “师弟走咱们雅间说话。”叶鸿转过头露出了一个为老不尊的笑容。 于是樊云天没有办法只能让店小二带着他们去了二楼的雅间,况且npc小子也确实是无所事事,有相对认识的人和他喝酒总比一个人靠在门边发呆要好得多。店小二也确实听话,为他们上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樊云天没有怎么说话只是胡吃海喝,反正既然是自己出钱那就得多吃点不然岂不是当了冤大头? 老人叶鸿也只是问了一些他们来京城可曾遇见过什么有趣的事,然后樊云天就尽量简要的回答,反正多数时候雅间里是沉默的,直到门外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师兄别来无恙啊!”安冉推开房门看见正举杯饮酒的叶鸿笑着走进了雅间,“怎么请樊云天吃饭也不喊我一声?莫非你心中只有他这个小师弟没有我这个小师弟么?” “师弟快、快、过来坐!”叶鸿立马起身给安冉挪了挪座椅,“怀桃山一别师兄十分想念,这不、害得我不远千里来京城看看两位小师弟。” “你他妈怎么不再多叫点菜?反正是师兄请客。”安冉落座后却是先教训起樊云天来。 “放屁!他请客我们出钱。” 樊云天看见自己的安然哥心里其实是十分开心的,但又怨这个王八蛋迟迟不肯归所以说话也不客气。 “那你妈还叫这么多菜,老子的钱是地上的泥沙么?随手一抓就一把?” 樊云天正要反驳回去被叶鸿笑着打断了。 “好啦!好啦!”叶鸿双手下压示意二人暂停,“这顿酒师兄请,师兄请还不行吗?瞧瞧你们……啊……堂堂剑神弟子,如今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了,居然为了区区酒钱吵得面红耳赤,有一点大侠的风范么?” “看看人家。”樊云天嘀咕了一句气后,呼呼的夹了一大筷子竹笋炒肉丝放入嘴里巴滋巴滋的嚼。 安冉没有继续和他拌嘴,只是拿起酒壶帮叶鸿倒了一杯酒。 “师兄此次来京所谓何事啊?应该不只是为了看我们那么简单吧!” “确实是有事,”叶鸿抚须笑道,“师弟我要告诉你个好消息,由于在葫芦峡咱们救驾有功,陛下已经恩准咱们御剑宗可以去太王山开枝散叶了,这还是我两位小师弟的功劳,为此师兄要敬你们一杯。”他端起了酒杯。 三人一饮而尽。 “我俩有什么功劳?都是师兄计算于千里之外。”安冉一边笑着摆手,“那太王山不是太一教的地盘么?莫非葫芦峡行刺一事就真让整个太一教搭上灭顶之灾?” “灭顶之灾谈不上,挪窝倒是必须要做的,”叶鸿将酒杯轻轻的放在桌上,“行刺国君乃诛九族之大罪,咱们陛下纵然再宽厚仁德也不可能置之不理,事实上让他们撤去道教正宗、搬离太王山已经是念在以往的香火情份上了,不然的话恐怕就是大军围山鸡犬不留了。” “他们愿意?”安冉有点无法理解,“山上的宗门向来不怕朝廷,不可能皇帝叫他们搬离太王山他们就搬啊!这堆老牛鼻子可是会仙家道法的。” “必须搬!”叶鸿道:“师弟作为冒险者可能有所不知,莫要说区区一个太一教,就算是那天上的神人来世间也要遵循圣贤定下的规矩,仙家修士不能随意参与世间俗事,一旦是因为他们而造成了世间的劫难影响了历史的正确走向,那么这些人就要受到天地压制遭受惩罚,不然今天来一个神打败千军万马,明天来一个仙覆灭一国王朝,那这个世界还怎么继续下去?生灵又如何遵循自然生生不息?” “这样啊!”安冉大概理解了为何很多大人物鲜少有在江湖上走动的原因,“御剑宗去太王山又有什么好处呢?” “师弟!这可是天大的好处哟!”说到此处这个高大的老人眼露精光,“首先太王山是锦国的中岳属五岳之首,山中蕴涵的灵气是寻常山川无法比拟的,作为修行者来说,还有什么比得上拥有一处充满灵气的洞天福地进行修行更好的事呢?它能让你一日千里修为登天,一派宗门如果要人才济济当然要有人才,还要有培育人才的土壤。其二、太王山既然是五岳之首,在陛下的恩准之下我们御剑宗去了太王山立足,这就从侧面说明陛下有意让御剑宗成为剑派正宗这还不好么?” “敢情你叫我们去葫芦侠保护皇帝老儿,就是算准了一个救驾之功就能让御剑宗去太王山开宗立派啊!”安冉暗想,“果然是无利不早起,只是想不到那皇帝老儿也就真的要赶走太一教让你们去太王山。” “如果是这样那就值得在喝一杯庆贺下了。”安冉道。 于是三人又笑嘻嘻的共喝了一杯。 “然后师兄来京城找我又是因为什么事呢?” “送样东西给你,”叶鸿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交给安冉,“师弟你先看看信上的内容。” 他打开信件只见信上只有短短十一个字:‘北风南吹,谷雨过谷,宜动手。’ “这是……说皇帝南巡是在谷雨时节,他要经过葫芦峡可以在哪里设伏刺杀么?”看着这是一个有点潦草的字安冉皱眉问。 “不错!”叶鸿用手指敲击着桌面道:“这封密信是我们的人从那个女冠的身上搜出来的,而那个叫萧无念的女冠曾经是游历过北漠的。” “也就是说,这个女道士和身处北漠的大皇子有一定的关系,葫芦峡刺杀皇帝可能是大皇子的一手安排……” 叶鸿笑而不语不置可否。 “不对!”安冉又道:“倘若是大皇子的安排那他宫中必定有人,否则身处北漠的他不可能对皇帝的出行如此清楚,那么这送信之人是谁呢?那个装扮宫女的玩家?还有既然是密信,那么当然是看过后就销毁,女道士怎么又可能蠢得将它放在身上给人发现,这说不通的,所以这封密信……从根本上来说是捏造的。” “对咯!对咯!”老人笑着说,“这封信根本就不是从女道士身上搜出来的,也不是大皇子刺杀皇帝的证据,其实它只是存放皇太子书房里的一封嫁祸之信,至于如何让它去太子府上又不被发现,师弟啊!这就是师兄必须亲自来京城看望你们的原因。” 事情终于明了安冉恍然大悟,“原来葫芦峡刺杀一事是他的一手安排,他安排了那个女道士和宫女刺杀皇帝然后又让咱们和御剑宗的人去救驾,将刺杀之罪嫁祸给太一教,然后又这封所谓的密信放入太子府用来嫁祸给李嘉德,既让御剑宗得了好处,又能让皇帝一怒之下废了太一教和太子,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葫芦峡行刺之事你干的?”樊云天天终于反应过来大吃一惊。 他盯眼前的npc老人看了半天,然后安冉渐渐开始有了笑容。 “师兄计谋让师弟佩服不已,说吧!接下来需要我和樊云天干点什么?”安冉道。 “听说你和太子爷一行人关系不错,”叶鸿思考了片刻道:“师兄只需要你能将这封信悄悄的藏于太子的书房中,之后陛下回京自然就可以听见有密报说太子有弑君之心,然后又会从太子的府上搜出这封信件。” “你就不怕我和太子的关系好将这事捅破么?”安冉挑起一边眉毛望着叶鸿。 老人哈哈大笑拍了拍安冉的肩膀。 “师弟啊!你与太子的关系再好,好得过咱们同门师兄弟么?咱们为宗门办事,为的当然御剑宗以后能更好,御剑宗好了日后才有脸师父他老人家,我叶某人什么都差但看人及准,无论从同门情谊还是从利来说,师弟也决然不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 “我他妈损谁了?”安冉想,“损你这老乌龟么?老子不想和那个npc太子有交集,同样也不想落入你设下的圈套里,恐怕你的如意算盘要打空了。” “好处呢?师兄,同门情谊当然是不能不顾的,但你知道作为冒险者来说师弟还需要这个。”他用手做着往上抛的动作。 “当然,”叶鸿道:“事成之后师弟必定会得到一笔可观的财富,这其实不算什么,老夫作为掌门到时候还可以将太王山的一处山头划拨给师弟作为修行之地,御剑宗的所有剑术师弟皆可学习同时获得收取门徒的权力,师弟啊!用你们冒险者的话来说,这可是一个传奇任务才能获得的报酬哦!而且关键是如果你来做这个任务谈不上有多难。” “答应他!”樊云天一下子跳了起来,“答应大师兄!我们和那个太子有他妈的鸟关系,弄死他为咱们宗门添砖添瓦。” 安冉差点就动心了,拥有大量的游戏币;拥有一个山头;可以学习上层剑术;将泰安邦一部分精英帮众安排到上山练剑;从此以后试问有几个玩家能有他安冉风光?游戏里又有几个普通的npc惹得起他泰安帮?只是安冉的追求不在这里,尤其当他越来越想念梅思安的时候。 “契约!”安冉笑嘻嘻的一把抓过信件,“你可不能反悔师兄,不然的话不要怪师弟去师父面前告你叼状。” “你师兄说话几时不算话了?”叶鸿心情很好喝酒也快,“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立契约?师弟放心做了此事你该游历游历,我们去太王山那一天起就会通知你们回来,祖师堂的上香少不了你们的份,师父的金身神像需要你们来抬一抬。” 正事谈完他们又一边吃一边聊,所说之事便是那京城的一些趣事和老人对御剑宗将来的规划,然后这个鬓角重长青丝的御剑宗掌门便要离开。 “师兄记得结账,”安冉提醒,“还有书好久还我?” “帐下楼就结书嘛……再过些时候还。还有我是二师兄,你王伯望大师兄云游去了别喊错了。”他出门之前转头对樊云天提醒后就下了楼。 樊云天走到楼梯口看了看然后进入雅间将门关上。 “真走了,”npc小子说,“你果真要做这个任务?反正老子觉得不应该答应他。” “那你他妈还做出一副有奶便是娘的贱样?”安冉用手在盘中抓了几粒花生米在嘴巴里嚼含糊不清的说。 “老子还不是为了迷惑他,”樊云天嚷嚷道:“你他妈一走就是两天半,知不知道老子这两天半是怎么过的?哪里都去不了没一个人和老子说话。好不容易来了个认识的人,还是他妈的一个老谋深算的老王八蛋,老子不小心点只怕都给他卖了,靠你这个白痴主人呵呵!” “不是已经解除协议了么?”安冉耸了耸肩,“我们不是主仆关系了,老子他妈最多是你的哥。” “这就是你不管老子的原因?”樊云天声音变大了甚至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说好的离开两天,你他妈倒好整整多了半天不回来,怎么和你的小姘头去床上打滚儿就忘了老子?你知不知老子当初为你挡刀的时候有多痛?” “好啦!好啦!”安冉只得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小祖宗,你他妈小声点是想要把楼给震穿还是怎么的?那个钱够不够用?你还想要什么东西?” “算了!”樊云天直接拿起酒壶就往嘴里灌酒然后npc小子把酒壶往桌上狠狠一踱,“你也有你的难处老子只是很想你,以后白天尽量少去你们那个世界,晚上老子还可以睡觉,眼睛一闭一睁第二天就又可以看见你了。我现在有点后悔,为何就和你解除了契约呢?不然你滚了老子也就会被关起来睡觉直到你回来才出来,等人回家真他妈难受。” “其实是有好处的,”安冉给npc小子夹了一筷子菜放在他碗里,“比如你可以掌管钱财、也可以拾取战利物资了,可以自己买东西放入自己的包里,甚至有一天还可以去结交你的npc朋友们。姓樊的,这个世界并非只有老子一人,你还有很多山水要看很多人要结交。” “我不适应,”樊云天黯然的摇了摇头,“安然哥,自我获得新生那时起我就是和你一起走过来的,没有你我不知道路在何方。” “那老子就带着你先去北漠,”安冉安慰,“说不定走着走着你个小兔崽子就知道方向了呢?” 其实这句话是多少有点悲伤的,就好比父母有时候其实是不希望自己孩子长大的,他们总想自己的孩子一直都过着无忧无虑的童年,当有一天孩子们长大了有了自己的路要走,那么孩子就会离开父母去感受人生的风雨和阳光,再难扑进父母的胸膛。父母是孩子的靠山,但孩子又何尝不是父母的棉袄呢?对于一路相伴的樊云天和安冉这种感情也大致一样。 “这里不管了么?”樊云天说,“既然你不愿意插足京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又何必去理会太子一行人的宴请,又何必接这个老王八的任务呢?” “咱们如果直接拒绝可能就会多一个敌人,”安冉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将手放在npc小子的肩头上,“云天,有时候我们不得不和这些人周旋,很多人他是这样、既然得不到你就会毁了你,那些野心勃勃的人希望将别人驾驭在自己手中为他卖命,倘若一旦发现这个人不愿为己所用又怕他落入对手的手中他就宁可杀了他,所以我们如果直接拒绝了太子的话,可能他就会在北漠的路上对咱们下手,如果不假装答应叶鸿他也可能在暗中谋害我们。” “所以老子需要你这个大白痴的保护,”樊云天说,“要是人人都像孤烟大哥、烟落姐姐他们那样该有多好,大家以诚相待不用勾心斗角活得这么累。” “不太现实,毕竟这世界上像你孤烟大哥和烟落姐姐这样的人不多,所以咱们和君子相处就应该像个君子,和小人打交道就应该比他更小人。” “我明白了安然哥,”樊云天若有所悟,“这也是一种自我保护。” 他浅蓝色的眼睛再次幽光一闪,成长型npc樊云天又学到了一些本事。 之后亦如安然计划的那样,他先是找到了上线的刀大川,问他是否愿意在职业之外再增加一个职业头衔——这就是青年对冷文泰所说‘皇城司’的人选——那个微胖没有什么心机的高中生满口答应了此事,他是信得过自己的偶像的,再说了就算信不过,作为玩家来说能够增加一个头衔,不时的能领取一些秘密任务和钱财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安冉对这个游戏名叫‘刀片’的刀大川其实是有防备之心的,他究竟是怎么认识上官秋桐的呢?他当初究竟知不知道那个老人的身份?而且他与自己和樊云天接触有没有什么目的?这些安冉通通不知道,所以既然如此,那还不如顺水推舟让他进入‘皇城司’在京城这个泥潭里蹦跶,他要是和他们一伙他们自然不会害他,他如果不是那边的人,那么一个作为闲散玩家来说,***也未见得拿他有任何办法。只是刀片入职皇城司的事还需要太子爷的认可。 接下来安冉又去了趟世子李嘉明的聚客之所,与上官秋桐、世子、吏部侍郎等人商议了一些人员就职的问题,关于让刀片入职皇城司是和世子与上官秋桐私下说的,让他转告太子李嘉德,晚上的时候安冉就收到太子答复‘可行’然后太子提醒安冉,在北行收集北漠军情报的时候务必隐藏自己的身份,需要堤防北方的一些家族势力因为他们是大皇子的人,他会暗中安排人保护他和樊云天的出行。 在太子爷的回复中,有关于在京城成立泰安帮分舵的事也要尽快落实,为他们以后的大事打好基础,于是安冉便给远在怀桃县的酒客发了消息,让他和npc马远一起挑选一些信得过的兄弟北上京城。他在消息中特别交代,此次到京城名义上成立泰安帮分舵,实则是成为太子用于收集情报的民间组织,千万不可与皇城司的人扯上任何关系,而泰安帮的人在京城是为了经商不是成为谁的谍子,无关痛痒的小事可以为***办理,一旦涉及到朝廷的党争之事绝不能答应,哪怕和***翻脸、被他们打击追杀、无法在京城立足也在所不惜。 因为安冉知道,太子所说的派人暗中保护不过是为了监视自己;所说的在京城成立泰安帮分舵共谋大事,其实也不过是他李嘉德将泰安邦的一部分兄弟作为棋子运用,一旦事情有变,这些兄弟就会沦为却弃子或者干脆是用于制衡他安某人的筹码罢了。 第七十六章 算势谋利 安冉和樊云天离开建安城的第十日,正是华夏游戏世界中的小暑。这天天上惊雷阵阵,人间遭受着滂沱大雨。 在建安城往南十里的一个行亭外,两具尸体身上的血液被雨水从刷得一干二净。死者为男性,是两名卖杂货为生的游荡商贩,一名大约五十岁上下;一名还未过而立之年,是那种在社会中最为普普通通的百姓,可以说与凶手毫无瓜葛,但此刻他们胸口中刀留下一个三指宽的伤口,皆因为老人口中的那句‘十全十美’ “人我可以带走了吧?”小侯爷卫宁问。 上官秋桐双手负后看了看地上被雨水冲刷的尸体,再瞧了瞧紧握匕首的卫宁。这个当初杀第一个人还瑟瑟发抖的贵公子哥不知从何时起,已经视人命为草芥、认为杀点人再正常不过不必惊慌失措的呢?当然上官秋桐也懒得管卫宁的心里是如何变化的,他只需要知道小侯爷杀了人,并且可以将这件事拿来威胁户部尚书就足够了。 “小侯爷请便!”站在行亭里的灰袍老人微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个一身湿透的白衣年轻公子走回行亭,他要带上杨春花一起离开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但为何这个一直都被自己的属下和老人拘押在身边的红衣女子此刻的表情是那么的古怪?她不是应该很害怕么?此刻怎么能像看戏般将双手环抱胸前一脸玩味的盯着自己呢? 卫宁虽然心里疑惑但还是向她伸出了手,“春花我们走。”他说。 “好啊!”她展颜一笑,“小侯爷先把刀子给我咱们一起去你府上。” 卫宁心中更加疑惑不过还是将匕首递给了眼前的红衣美人。 “我爹还不知道咱俩的事情,”他解释道,“现在你还不能跟我……你放心春花我回去便和爹爹说明,让他答应咱们的婚事。” “我想你是误会了我的小侯爷,”女人接过匕首看着上面的刀刃道:“我说的咱们是包括他们一起。”她用匕首指了指上官秋桐和卫宁的随从。 “为什么要和他们一起?”他心里大概猜到了什么但还是不愿意承认又问,“春花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去告诉尚书大人他家儿子杀人了啊!”她仿佛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他然后没忍住笑得花枝乱颤。 他看着周围的人都是一副笑嘻嘻的表情这才终于明白,她和他们其实是一伙的,原来自己不惜背上命案也要解救的心爱女人不过是在和他们演戏,他想将她拉出火坑,却没想到原来人家是挖个火坑让自己跳。 “为什么?为什么?”贵公子仿佛是头受了伤的野兽愤怒而可怜,他猛烈的摇晃着红衣女的双肩问:“我卫宁对你一往情深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春花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去你家就知道咱们为何要这样对你了,”红衣女用一只手捋了捋公子哥滴水的头发,“告诉你个秘密哦!其实我是一个冒险者不叫杨春花,以后可不许喊错了。” 他呆若木鸡一屁股坐在地上,只看见灰袍老人打了个手势命令道:“带上他走吧!” ****** 侯爵府被笼罩在一片大雨中,黄豆大小的雨滴打在芭蕉叶上哒哒作响。户部尚书卫澄海盯着院子里那个被淋成落汤鸡、一身是伤、跪在地上嘴唇发白的儿子愣愣出神,他身边是一直微躬着身子的建安知府黄光培。 卫澄海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儿子会是个草菅人命的杀人犯,要说卫宁是个既嫖又赌还欺压百姓的纨绔子弟他相信,他也能够接受,侯爵府的家底还养得起这么一个不学无术的东西,但如今有人告诉自己他儿子是个杀人犯,非但是个杀人犯,还是一个为了一个烂**杀了数十人的多情杀人犯,这让他卫澄海如何能接受? 卫澄海还想着刚才那一幕,几个人和自己的儿子急匆匆的走到了自己的明前,那个身穿灰色补丁袍子的老狗居然轻描淡写的说‘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尚书大人——你家公子杀人了。’ 卫澄海原本不信,或者说就算他的儿子杀了人,也大可以关起门来自己教育,还轮不到你一个太子身边的走狗指手画脚。他本想说一句本官知道了让门房送客,然而一个身穿红衣的女人将卫宁杀人的画面拨弄在空中一一展示给他看,这是一个冒险者,他们天生具有很多神通,其中一个神通就是可以将你做了些什么事给记录成画面保存下来作为呈堂证供。 而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居然一下子跪在地上向那个烂**苦苦哀求,他莫非以为这些挖坑的人还会大发善心放过他么?卫澄海如遭雷击,倘若这份证据被递往府衙公堂和刑部怎么办?如果事情一旦坐实并记录在案,这是要他卫宁项上人头的,就算是他卫澄海贵为户部尚书也保不了自己的独子。 他们离开的时候说了一个法子可保小侯爷安然无恙,具体怎么做就由黄大人和尚书大人详谈。 于是卫澄海只能目送这些针对自己的人平平安安的离开,然后遣开了下人抄起木棍将这个不成气候的儿子打了个半死,只留下他母亲躲在院子角落地偷偷抹泪。 茶几上的茶水早已冷却,身穿官服的花甲老者还在耐心的等待着尚书大人的决定。 突然间天空传来‘咔嚓’一声惊雷,将神态有点萎靡的卫澄海从沉思中惊醒,这个只有不惑之年但头发已经花白的高官长叹了一口气。 “还不将这个逆子带下去关起来?”他大声向站在院子角落里抹泪的风韵妇人吼道。 妇人赶忙走到卫宁身边将一身是伤的儿子搀扶起来,然后母子二人一瘸一拐的离开了院子。 “大人息怒,”黄光培提醒,“这事儿其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看您如何做决定。” “你们费尽心思害我儿说白了其实也就是冲本官来的,”卫澄海厌恶的看了知府一眼,“说吧!黄大人需要我卫某人做点什么?” “大人别误会,”黄光培尴尬一笑,“卫公子是下官看着长大的,怎么也算是我的晚辈,做长辈的又怎么会陷害自己的晚辈呢?如今卫宁犯下这罪行我黄光培肯定是要竭力保护的。” “哼!当不起,”卫澄海冷哼一声后又道,“知府大人没有带差役上门便是给本官面子了,黄大人咱们也没有功夫闲谈你有话直说。” “只需要卫大人做一件事,”黄光培摩挲着手指头,“这件事对于大人您来说轻而易举,就是以户部财政短缺为由向太子殿下启奏,将北漠军的军需钱粮减半。” 他盯着这个面色有点蜡黄的府官看了半天然后哈哈大笑,最后卫澄海愤怒得一掌拍在茶几上。 “黄大人、黄知府!边塞军需的分发是朝廷大事,堂堂百万北漠军的生死也是你这等阿谀小人可以掌控的么?” “下官区区一京都知府如何敢涉足朝廷大事?”黄光培半点也不生气还是微躬着身子笑着说,“下官只是带个话而已,主子还说大人其实不必担心陛下回京后追责,这几年工部修缮河工、陛下的行宫建造、旱涝赈灾、礼部的祭祀、人才的选举、兵部地方兵的军饷哪一项不从户部拿钱?这些在各部案册上都是是有记录的,户部开支不小大家有目共睹,各部门都可为大人作证。再说了批阅折子的是太子殿下大人只是据实启奏而已。” “你可知道如果这道折子一旦批准,那北漠的战场之上会有多少人会忍饥挨饿么?”卫澄海强压下心中怒气,“就为了你们的一己之争,就让数百万北漠军无辜挨饿?别忘了他们是保卫国土驻守边关的战士。” “大人能否让下官说一句不该说的?”黄光培请求道。 “讲!” “依下官看来,那百万北漠军倒像是窥视京都的虎狼,北漠王拥兵自重就怕有朝一日挥师南下…….” “你们……你们……”卫澄海指着这个卑躬屈膝的府官气得说不出话来,“好啊!好得很!以朝廷的名义削减大皇子殿下的军需让他不得不削减兵力,以后太子殿下登上大典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好一番算计!你们可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非王臣么?我来问你黄光培,这天下的兵马归谁所有?倘若那洛汗国一旦犯我国境又是谁来阻挡?” “大人慎言!”黄光培小声提醒,“皇上如今龙体正状怎能提太子继位一事?这天下的兵马自然是归吾皇所有,我大锦兵强马壮国力雄厚,量那草原蛮子也不敢有任何觊觎之心。至于北漠王是不是拥兵自重用不了多久自会有所定论,大人、下官只是为您和公子作想,别让卫府和公子摊上这场无妄之灾,有关此事大人不用立即答复,明日早朝结束太子自会召您前去商议。” “你们设计圈套让我儿杀人算哪门子为我作想?”卫澄海想,“还无妄之灾?小兔崽子做了这事就算被砍头也是罪有应得,只是卫家就这一独苗,断了香火我卫澄海又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啊!” “你先去吧!”户部尚书卫澄海下了逐客令,“明日早朝结束本官自会给殿下一个答复。” “大人英明!下官告辞。” 知府黄光培躬身抱拳退着出了大堂转身离开,卫澄海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外,感受到了这些人就像这满院的雨水真是无孔不入,这个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要大得多的朝廷钱袋子失去了愤怒,最终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满脸颓废。 ****** 大漠孤烟直身穿金色的龙纹甲站在船头,与手撑栏杆的锦辉帝一起看着岸上正躬着背、几乎是在爬行的纤夫沉默不语。 行船延着困龙江逆流而上,遥远岸边的纤夫们拉着这艘有着两层阁楼的行船无比吃力,他们虽吼着震天的号子,身形却佝偻得如同一群最卑微的蝼蚁。 “这幅画面你觉得如何?”过了好半天锦辉帝才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他们很辛苦,”大漠孤烟直坦言道:“但这是他们选择的活计,努力干好自己的工作收到报酬后其实说苦也不苦。” “我还以为你要来一句百姓生之多艰呢!”锦辉帝用手掌轻轻拍击着船舷栏杆笑道:“很多文人墨客在看到这种画面就要抨击朝廷了,认为朝廷君主不顾百姓死活感叹世道不公,殊不知很多事情皆是知易行难,他们来几句悲天悯人的话语倒是轻松,但要去实实在在的改变一个世道又何其艰难?这些人能看到世间的疾苦,但未必能改变世间的疾苦;这些人可以看到岸上的百姓肩上的纤绳,却看不见船上的人其实也在拖着一艘看不见的大船负重前行。” “臣是战士,”中年汉子回答,“战士用刀不用笔,在臣的眼中世间人是分三六九等的,忙于农活的农夫、行走于各城的商贾、做着各种工艺的艺人等、他们的生活好坏皆是自己说了算,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付出一番努力就能得到一番收获,哪怕日子过得并不如意却不能怨世道不公。不公二字在臣看来是剥削和欺压,这个时候臣也大概不会抨击只会出刀,有人欺压别人臣便会对那个人出刀,倘若是这个世道压人臣便会对这个世道出刀。” “好一个对世道出刀,”有一双狭长眼眸的中年人转过头来望着另一个中年人道:“龙行将军果然心怀大志,如今看来这套龙纹甲朕赐给你算是再适合不过了。” “谢陛下隆恩!”大漠孤烟直抱拳行礼。 “免了那一套,”李启尚摆了摆手,“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来问你,如果有一天当你发现一个压人的世道是我所为,孤烟帮主你会将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么?” 他注意到了他没有用‘朕’自称而是说‘我’。 “我会出刀,但我没有那个机会。”大漠孤烟直笑道。 “哦?”锦辉帝李启尚挑起一边眉毛看着他,“觉得我会先杀了你?” “并不是,我实在是想不出任何一种理由向一个心怀天下励精图治的皇帝出刀,陛下是拉着这个世道巨船前行的那个纤夫,大锦朝廷的官吏背上也背着股股纤绳,事实证明因为有你们的努力才会有今天大锦百姓的安居乐业。” “不愧是冒险者,”李启尚将手搭在大漠孤烟直的肩膀上,“你知道吗龙行将军,如果有一天朕一旦可以以‘我’自称了后,就一定会和你们一起携手闯荡江湖,那个时候你叫一声启尚大哥,我称你一声‘孤烟’老弟,咱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该有多好。” 他继续望向远方的青山眼里满是向往之色。 “哎!”头别玉簪身穿白色暗纹龙袍的锦辉帝长叹一声,“只是敌人亡我之心不死,朕需要先将整个西面的草原打下来再说,与其让那洛汗的豺狼们虎视眈眈觊觎我大锦,还不如咱们主动出击将他们一举歼灭。治国之事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一仗下来不知道朕还有没有时间和你们笑傲江湖了。” 大漠孤烟直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个身心都有点疲惫的npc汉子,世人皆以为皇帝好,但又哪里能想到要做个明君其实很累呢? “臣想陛下大概已经胸有成竹了,”大漠孤烟直道:“此次南巡期间南方的各郡县粮草人丁皆充沛,补给物资可由水路两路运向哀牢关和西凉城,臣略微统计了一下,目前西凉、中山、峦石、三郡的物资就可支撑百万大军维持一年的战事,如果加上整个南方的大小郡县城市的物资补给的话,我大锦军队在草原上奔驰三年也不在话下,只是北方的情况臣并不清楚。”、 “北方有大皇子坐镇,那些北的门阀世家对他们的广漠王可是支持得很,而如今令弟也在去往北漠的路途上,他大概能带回一些情况,关于北方的边境朕并不太过担心,朕担心的是祸起萧墙。” “祸起萧墙?陛下是指……”大漠孤烟直大概能猜到什么只是等锦辉帝确认。 “如果在两国战事期间朝廷发生党争而内乱,这对于锦国来说是岌岌可危的,对于锦国的百姓来说是不幸的,如果朝廷势力携带着各城官吏和帮派相互争权夺势,饱受动乱之苦的就只能是各城的百姓,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在国战期间发生这样的事件的,只是很可惜它似乎正在酝酿。” 锦辉帝还有些话没有往下说,比如他在葫芦峡遇刺一事究竟是谁所谓呢?是太子?大皇子?还是另有其人?皇城司的人也没有查出个所以然,这事他虽然并未再次提及,但却如鲠在喉不拔不快。还有他没在京城期间,太子可是醉心于拉帮结派,将治国之策的学习抛到了九霄云外啦! “如果是在和洛汗国交战的时候,咱们国内再发生内乱争端这就相等于自乱阵脚给了敌国的机会,陛下所言极是这事是一定不能发生的。”大漠孤烟直深以为然的说道。 “所以,”李启尚又回头望向了中年汉子,“朕这次南巡有两个目的,一来是看看南方的边防兵马准备战事;二来看看自己以前最信得过的人在朕离开京城的期间将会如何办事,喜忧参半、喜忧参半啦!” “陛下不必忧心,”大漠孤烟直安慰道:“有关出兵征讨洛汗国一事可以先缓一缓,将朝廷潜在的争端先处理好再说,咱们攘外前先安内这样就能除去后顾之忧。” “哪有那么轻松?”锦辉帝自嘲一笑,“朝廷党争历来皆有,倘若是大臣们相互争斗制衡作为君主其实应该感到庆幸,因为大臣们如果一条心亲如兄弟合起伙来对付皇上,头疼的就只能是君主。但眼下是要打仗了,打仗的时候就不应该出现党争,况且党争是大臣们的政见不合,皇子不能参与进去争权夺利,况且……况且朕的时间并不多了,恐怕等不到安好内的那么一天。” “他这是何意?”大漠孤烟直暗想,“什么朕的时间不多等不到那么一天?难道是觉得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么?” 锦辉帝李启尚却是看出了大漠孤烟直的疑惑只是微微一笑。 “你不必多想,”锦辉帝道:“朕刚才说的话你听过就是切不可对别人提起,知道朕为何要对你说这些么?” 大漠孤烟直示意自己有所不知,李启尚开始往船头走他跟在他身后。在船甲板上摆着一个极大的四方茶几上面摆满了很多瓜果,这时候宫女和护从们都远远的站在船的两侧,锦辉帝随手抓起一个苹果在手上抛着。 “因为你是一个冒险者,”他接住了苹果眼睛仔细的打量着这个圆圆的小东西,“你们看待这个世界就像朕此刻看待这个苹果一样,仿佛是一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而朕需要这么一个局外人来做这些事,别人也许能做却未必做得好。” “为什么选择我?”中年汉子问,“比我有本事的冒险者多了去了,陛下为何偏偏看中了我?” “第一你有能力办理这些事;第二你不受利益驱使能深明大义。有关于第一点很多冒险者和我们都能做到,但第二点就只有极少的人才能做到了。还有最重要一点——朕很信任你,这种信任并非是葫芦峡你们救驾一事而产生的,而是冥冥之中的什么安排,朕说不出来是为什么,所以才赐你‘龙纹甲’封你为‘龙行将军’代天子行事处理个地方势力和事务。” “谢陛下隆恩!”大漠孤烟直同样只是抱拳并不磕头致谢,“臣定当竭尽全力稳定南方局势为陛下分忧。” “将你们冒险者和咱们的人成立的帮派控制好让他们结成一股绳,这些人是咱们大军的后备力量和后勤保障,朕的那些文臣武将瓜葛太多了,无法心无旁骛的处理好这些事情,有时候和冒险者打交道还需要你们冒险者来做。” “臣领旨!”大漠孤烟直抱拳领命。 “这样朕北归就放心了!”锦辉帝长出了一口气将手中的苹果狠狠的扔向了滔滔江水。 该章节已被锁定 皑云山脉如同一条苍龙般横卧于锦国北境的天地间,它西起大泽郡与青云山脉相连,东至东海飞渡角,为锦国阻挡了凛冽的北风和骁勇的草原汉子。 在皑云山脉的中部有一座像婴儿坐地一样的最高峰终年积雪人迹罕至,这便是锦国的北岳‘童望山’洛汗国的人又称它为‘德德玛山’寓意是草原好汉们的女神之山。 童望山确实也是担得起北岳或是神山一说的,首先它比较高——尤其是对西面那些生活在相对平坦的荒漠和草原上的人来说——其次在山上也确实有神仙居住,这里有一个不小的宗门叫‘灵修派’创教祖师据说是东面渡海而来的海上仙人名叫蜃楼老祖,老祖游历世界曾收有三位徒弟赐名‘玄火、玄冰、玄空’,由于年代久远灵修派的人又长居山上修行不问世事,所以有关于蜃楼老祖的法术到底有多高深?他的三位弟子又如何?世人不得而知,稗官野史中也鲜有记载。真正使灵修派名声大震的是灵修派的第七代掌门郭如风,这位被称为五杰之一的奇女子属于灵修派三脉中的玄空一脉,对空间法术的运用可谓是登峰造极,曾经以一己之力搬运山峰阻挡下赤金龙王的滔天海水拯救下数郡百姓。有关她的故事以后有机会再详说,反正咱们的安冉和她自‘流氓聚集地’一别始终还是有机会重逢的。 这一日、二人已经走到了皑云山脉的山脚,往北而行的官道被大山阻隔不得不向东拐弯,去往山势相对较为低的山松郡,而安冉他们想要让腿脚轻松点儿就只能跟着官道去往山松郡的郡城‘铁槛城’穿城而过继续往北。 只是就算轻松了腿脚安冉心里也并不轻松,所以一袭破袍的青年坐在简陋的驿馆门口望着远处的高山举棋不定,而npc小子樊云天则是将手肘放在木桌上用手掌托着下巴双眼呆滞。 “这一路下来咱们白吃了多少顿酒菜了?”安冉冷不丁问了一句。 “大概……一、二、三……”樊云天开始掰着手指算,“加上刚才的总共是十二顿,这十多天算下来,我们每到一个城镇或是客栈所吃的饭菜住宿全他妈有人买单,我勒个乖乖!要是一辈子都能这样白吃就好了。” “你他妈倒是头乖肥猪,”安冉转头望了望客栈里的伙计确定他听不见后才小声道:”咱们这样被人一直盯着很好受么?” “给吃的就行啊!”樊云天无所谓的耸耸肩又道:“安然哥你说他们干嘛这么无聊一直盯着咱们?” “生怕咱们乱来呗!”安冉小声说,“他们这样做的目的也同样是在告诉咱们,你俩可别出什么幺蛾子老子可是一直盯着的——走了!”安冉站起身用竹杖敲了敲桌子。 樊云天打了个哈欠背上了他的灰色布包,这时候客栈老板立马跨出房门笑脸相送。他们这些天遇到的情况就是这样,每到一处客栈进门有人迎、吃住不付钱、离开有人送。 在野外的时候青年会将白鹿放出来接接地气大道小路都让她踩上一踩,安冉和樊云天也可以暂时离开大道去原野上欺负下野外随机刷新的小野怪,这样人和鹿都可以提升下经验,虽然目前的等级提升缓慢但日积月累总能聚沙成塔,这不、樊云天已经有68级了,安冉66级、麋鹿小白较低只有47级,她虽然也会分享自己主人的一些杀怪经验,但更多经验的获得是来源于走了多少路。 目前华夏主脑对玩家们的等级控制是在70级为顶级,也就是说当玩家们练到这个等级以后,只要系统不进行更新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得到任何一点经验值。不知道跟随安冉的樊云天和小白作为npc的他们等级会不会受到华夏主脑的限制。 华夏主脑为何要限制玩家们的等级呢?其主要原因还是为了控制玩家们无休止的杀怪练级。倘若不这样限制等级的话,那么就必定会有很多人想要努力争取成为等级榜的第一名,大家什么也不顾,就是没日没夜的机械性刷怪得经验,生怕自己一个懈怠就被别人超越过去,长此以往人人弄得精力疲惫还能享受到什么游戏乐趣呢?这是有违华夏主脑的初衷的,它让玩家们进入这个世界是为了让他们了解这个世界;让他们参与进来跟着剧情走、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际遇和故事、与npc们一起接受战争和安享和平、从而在这个世界获得各种感受,你是快乐的还是悲伤的;你会流泪还是微笑;你会愤怒还是开心;总之华夏主脑需要的是一群能够记住它的人,而不是一群只知道打装备升级的机器。当等到剧情需要的时候,有那么一天华夏主脑会重新开放等级的提升,这样玩家们才又可以进行等级上的提升去迎接新的挑战。 安冉自然是非常认同系统这个做法的,因为曾经孩子时的他亲眼看到过父亲在打那个叫《传奇》的网络游戏的时候,为了打点装备和提升等级是怎么熬更守夜的。所以这样其实很好,有了等级的限制、装备好坏并不能成为玩家们实力的唯一保证,那么很多玩家才会跳出以往很多网络游戏的固定模式,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各种机遇和挑战以此来提升自己的实力,这样这个世界才会变得花团锦簇。 “还是这种日子痛快,”樊云天一脚踢飞一只半人高的草木精怪喃喃说道:“不像在建安城那般处处要与人勾心斗角。” “这就痛快了?”安冉任由那只唧唧直叫的草木精怪窜入了荆棘丛中并不追赶,“等咱们穿过铁槛城到了真正的北方,骑马饮酒追夕阳那才叫痛快。” “得了吧!”npc小子反驳道:“小白你都不让老子骑还能让老子骑马?到时候你他妈又跑到某处城镇装一个小乞丐拉着老子一起蹲墙角,还不如我们现在就去爬那童望山,我从《锦国地理杂志》上看到过,说童望山上有一处福地叫‘火云窟’外面冰天雪地里面就好像一个大熔炉,如此怪异的地方说不定又能像在青云山一样找到好多宝贝——你说是吧!小白。” 他身边的白鹿打了个响鼻,虽不能开口说话但看得出来满眼鄙视。 “不是每座山都有宝贝的,说不定就是一堆妖魔古怪蹲在山上等着你送人头。童望山是锦国的北岳、它也是郭如风当初的修行之地,咱们自然是要去的但不是现在。” “真搞不懂那北漠有什么好玩儿的,”樊云天嘀嘀咕咕抱怨道:“要我说咱们要么就去登山探险,要么就干脆往东去看看大海。”说到这个npc马上目露精光,“安然哥等这次北漠之行结束你带我们去看看大海好不好?听说大海好漂亮的老子这辈子都还没有看见过。” 小白这次同意了樊云天的建议飞快的点着鹿头。 “如你所愿,”安冉笑道:“等这次北漠之行找到了海浩的尸骨和打听下边关的消息后,咱们就直接往西去看看大海,除了带你们看大海咱们还可以看荒漠、草原和沼泽,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海上生明月、这些景色可都是一绝啊!” “哇!”樊云天立马憧憬起来,“一人一壶酒快意走江湖,想想都他妈的太美了,只是不要再出现勾心斗角的人了老子想想都累。” “这可无法保证,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有纷争的地方就有江湖,既然是江湖难免就会勾心斗角。只是我们去碰见了恩怨大概会二话不说直接开干。” “这么痛快?”樊云天一边走一边瞪大了眼睛,“那他妈的和杀这些草木精怪有个锤子的区别。” 果然他们一路前行,偶尔会跳出一两只胆大的草木精怪拦路,这时候二人就会赶走或杀掉,期间小白也会踢上几脚。 “你他妈那本《锦国地理杂志》没说过有草原的地方是洛汗国么?既然是到了别国不就是一言不合就拔刀么?” “是锦国的地理杂志、锦国的,”樊云天白了一眼英俊青年,“国外的东西书上又没记载老子怎么知道?” “哦!老子倒是忘了这茬了,”安冉尴尬一笑然后看着前方巍峨的群山突然感情迸发大声念道:“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恬不知耻!”樊云天讥讽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有本事自己写诗,远古文人的诗词从你狗嘴里吐出来简直是种侮辱。” 小白裂了裂嘴。 “看我的,”樊云天酝酿半刻开始干嚎:“啊!我见青山如妖姬,脱去青衣露冰肌。妖姬妖姬色眯眯,盼着嫖客抓咪咪。” ——闭嘴!”安冉对他怒目而视,“小白是个小姑娘,你他妈注意点言词别整一些黄调调。” 樊云天十分难受,npc小子觉得自己这首诗真的是太有才了,真情流露媚而不俗。“安然哥我还有诗题你不让我说出来老子死不瞑目。” “说吧!说吧!”安冉揉了揉太阳穴无奈道,“说了好去死。” “题目就叫《姬你太美》如何安冉哥?”他笑嘻嘻的望着他。 然后那个帅气的年轻人差点一口老血给喷了出来。 突然之间他们悲哀的发现自己又走回了先前的地方,左边的那颗不知名的老树还是那样无精打采,而树下围满了更多的草木精怪。 “这他妈不对劲!”安冉已经没有了先前那般轻松的神色率先提醒,“我们好像遇见鬼打墙了。” “哪有什么鬼?”在樊云天开口之前有个女子的声音从那颗大树后面传出,“奴家这般模样像个鬼么?” 一个穿着青色纱衣裙、脚上有一双粉色绣花鞋的妙龄女子从树后走出,她有一头火红色头发和一张锥子一样的脸蛋。由于穿得少而透,此女子的的衣裙上方更是雪白的一片肌肤,就如同远方的皑云山脉,下半截是青色的深林上面堆满了皑皑白雪。 她手指甲也是红颜色的而且很长,纤细手指在慵懒的缠绕着耳鬓间垂下的秀发媚态十足的望着二人。 樊云天和安冉都已经捏紧了手中的武器,看着她轻提罗裙如柳叶儿般走向自己。 “姑娘是谁?”安冉率先开口,“为何在此阻我去路?” “公子们又是谁?”她在三米外停下步伐微微扁头看看他们,“为何能念出如此迷人的诗句?” “迷人么?”安冉一边对她使用起‘观心’技能一边想,“这小王八蛋的淫词浪句也叫诗么——哦!原来是一只74级的统领级狐狸精怪,怪不得你他妈腰都快扭断了走路都带骚,这下有点麻烦了。” “过路人,”安冉谨慎的说道,“如果我们在此大声喧哗打扰到胡姑娘的清修在下向李姑娘赔罪,还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们东行。” 安冉先用一个‘胡’再用一个‘李’连起来便是狐狸的谐音了,意思再明白不过,你这山中精魅不要在老子面前装蒜老子早就看出了你是什么东西了。 她微微皱眉用疑惑的眼神望着安冉然后释然,女子再次恢复了先前的媚态甜甜一笑。 “公子既能识得奴家就非同一般,身上自有那浩然正气这是很多读书人不能比的,奴家并非恶意阻拦公子的前行,只是实在忍不住想听听公子们的诗词,这位小公子你的那首好诗是为奴家而念的么?” 樊云天轻佻的看了她一眼一脸坏笑,“女儿腰上翘双峰,男儿软腿拜倒中。” “樊云天!”安冉是真有点生气了厉声喝道:“你他妈想淫诗作对也得分个场合,你虽然爱慕姑娘也不能这样用语,这叫轻薄冒犯人家。” 安冉意思很明确一是阻止樊云天的挑衅,而是从侧面赞美这女子的姿色,我这身边的小王八蛋并非有意轻佻,只是爱慕你的美貌不懂得怎样用词用句罢了,希望你不要在和我们纠缠了。 但这女子看上去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是笑得花枝乱颤。 “那位公子你们其实早就轻薄了奴家了,”她咬了咬红唇娇嗔道:“你看看你们先是撕破了奴家的衣裙让奴家春光乍泄,小公子又口出挑逗诗句让奴家芳心颤动,奴家现在是被烈火炙烤的羔羊你们说该怎么办?” “怎么办?难道还要让老子在这游戏中帮你泻火么?”青年心里这样想不过他话却是这样问:“在下几时撕扯姑娘的衣裙了?” “这些花儿草儿便是奴家的衣裙啦!”她抬了抬腿露出一条白花花的大腿狐媚眼有点哀怨道:“你看连这里都给公子撕破了。” 雪白的大腿让安冉稍微心动,然后他发现自己看东西有点恍惚,而自己的游戏角色突然陷入了眩晕,这大概她已经使用起了魅惑之术了。于是安冉不得不急忙闭眼,试图不要再看这狐狸精的样貌从而中了她的技能。 只是他的游戏角色已经中了魅惑之术了。 “公子在怕什么?难道还害怕奴家吃了你么?”一条手臂搭上了安冉的肩头,“公子不妨再睁开眼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奴家美还是不美。” 安冉本能般将身子往右一躲,感受到躯体固定支架将自己往右拉了一下,他茫然的睁开双眼,眼前的一幕让英俊青年大吃一惊。 这是一个好大的院落四周皆是围墙,各种有刺和没刺的藤蔓植物从墙根处爬上了墙头,到处都是五颜六色的花朵,玫瑰、刺槐、茶花、秋菊……等等知名的不知名的、该是这个季节的、不是这个季节的花朵争奇斗艳形成了一片花的海洋。 院子的中央摆放有一张极大的黄花梨木雕床,床架上面挂有白色纱帐、里面铺有大红色被褥和鸳鸯枕头。一个用被子盖住了下半身、上面只穿了一件红肚兜的绝色女子手托脸颊,此刻她正以贵妃躺姿势妩媚的看着床榻下的破袍青年。 “这是什么地方?”安冉一边控制着游戏角色‘安然’站起身来一边问,“你这精魅究竟想怎样?” “这里是温柔乡,多少读书公子的寻梦之地,你们读书人不是常念书中自有颜如玉么?这里便是了”她咯咯而笑用手指轻轻的调弄着自己的颈项往下移,“公子来啊!这里暖得很也舒服得很。” 安冉发现自己的游戏角色有点不受自己的控制了,正有点恍惚的往前一步步挪动,“糟糕!”他想,“老子还是中了这狐狸精的魅惑技能,樊云天呢?樊云天去哪里了?” 就在安冉快要被动的跨上床榻的一瞬间,游戏角色‘安然’额头上的红唇印记微微晃动,然后红唇印记突然从英俊青年的额头上飞出如同一瓣桃花打在了狐狸精的脸上,她整个人仿佛受到千斤巨石般镇压身体再也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前面令她作呕的画面。 一个满脸络腮胡长相丑陋的麻子脸男子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他的头发油腻而肮脏,发丝成绳偶尔可见有小虫子在蠕动,这人衣服破烂不堪上面还留有各种污渍、呕吐物和油脂,一双瘦骨嶙峋的罗圈腿上面长满了腿毛,空气中充满着一股股恶臭的味道。 “这种阳气怎么能够采补?这种人心怎能下肚?“想到这里她感觉到胃里在翻江倒海,一股恶心的感觉快要抵达喉咙。 与此同时安冉看到的确实另一种画面,他看到了一个半透明的梅思安从自己的额头处飘出,由最开始的拇指大小变成了真人般大小,最后快要抵达那女子脸颊的时候啪就给了她一巴掌,扇了这一巴掌后,反倒是整个半透明的梅思安瞬间化为碎片飘荡在这院子的四周。 从那些飘荡的半透明碎片中,有好多残缺的画面,有奔跑于山间的一尾狐狸;有穿梭于花间的二尾红狐;有一些和狐狸相拥而眠最终又被它挖了心脏的各色男子;也有那独自坐在山谷中仰头看着童望山吸纳天地灵气的三尾狐狸;还有一些没有狐狸的画面,比如在某处河边一个身穿粗布衣的妇人在眺望河对岸;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妪正帮着男人们搬石头修建桥梁;一个花样年华的少女在大街上与俊美的读书郎相逢;也有在一间破旧的老屋里一个满身风韵的少妇正在强行给自家相公喂药;更有那妇人在一处高楼上和一个纨绔男子嬉戏缠绵。 最终碎片的光华散去像飞雪融化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女子终于能够动弹了,一侧头哇的一声就吐出了一口猩红的鲜血。她不知道眼前的丑陋之谁,是那道貌岸然的学塾君子?还是那行走于山野之间的除妖师?为何要如此坏自己的道心。总之她不想再多看他一眼,唯有将这个丑陋至极的麻子脸杀死才能解心头之恨。 狐媚一扭身子如同美人出浴般从床上飞身而起,她手臂一招、那床架上的白色纱帐就如同两条瀑布般滑向了狐狸精,将她裸露的肌肤过得严严实实。纱帐的两端被她捏在手中留出几尺,仿佛是两条挂梁上要人性命的白绫。 “无论你是谁,”女子悬于空中眼神冰冷的看着别处,“恶心的冒险者敢坏我道心就得死!我要煎你的骨熬你的油给花儿们做滋补汤——受死吧!” 她双手臂舞动白纱,那白纱如同灵蛇般向安冉疾驰而来。安冉哪敢怠慢只能双足一蹬倒退而飞,原本斜射而来软软的白纱此刻却如同根坚硬的木棒撞向地面,安冉原本所站的地方的石块被击得四分五裂。 天地再次随之一变,安冉发现自己险之又险的站在一根白得发亮的独木桥上,身下正是冒着青烟的滚滚油锅,沸油在油锅中咕噜咕噜的冒着气泡,好些雪白的尸骨在这口油锅中上下翻腾,耳中响起了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哀嚎声。 青年横仗而立他放眼四周,这口铁锅起码有数百丈,四周全是烧得发红的石壁,天空一片昏暗。 两根白色的独木桥架在巨锅之上,在独木桥上有很多衣裳糜烂失魂落魄的人正往桥的中央走,他们面无表情却四处张望,全然没有顾忌脚下险之又险的独木桥,于是很多人一不小心就跌下木桥掉入那滚滚油锅中被沸油煮得哀嚎阵阵,最终骨碎肉化而死。其它人好像一点都没有看到掉下油锅的人,还是如同看风景的游人般一摇一摆的往前走,只有在被挤下桥掉入油锅的时候才幡然醒悟可是一切就太迟了。 安冉惊讶的发现在对面的一根独木桥上,一个头发浅蓝、耳朵尖尖、身穿绿色‘绿林好汉袍’的npc小子正走在人群的前面,这人不是樊云天又是谁呢?安冉大声呼喊却没有得到回应,樊云天也像别人一样,一边在一摇一摆的往桥中央走一边四处张望不知道在看什么。 而在另一根独木桥上,樊云天看到的画面有与安冉完全不一样。npc小子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溶洞,溶洞的四周是陡峭的岩壁,他身处在一座纤细的石桥上面下面是滚滚熔浆。在对面的石桥上,自己的主人正被刚才那个穿着暴露的女子牵着手一路前行,他们指指点点观看着石壁上的裸露女子壁画笑得可开心了,完全忘记了桥的两侧正有一群手握鞭子的厉鬼正在拥向他们。 樊云天同样大声呼喊但他的安然哥似乎充耳不闻。 “你不是向往火云窟么?这里便是了,”溶洞中响起了一个女声,“杀了光那群堵截你朋友的鬼物,你们就可以在这洞中安心寻宝了。” “你不是喜欢拯救众生么?”安冉听到的是咯咯而笑个女声,“将这些被欲望驱使的人带离险地就能成为一个好人了。” 而在两人看不见的地方,在一处长满杂草的小丘上,一只有着五条尾巴的火红色狐狸正用那鲜红的眼睛盯着如同木偶般、站在一条小溪木桥上的二人嘴角上翘,只留下白鹿在围着二人不停的转圈儿。 第七十八章 作茧自缚 学塾君子谭文松凌空站在高处用手中的霞毫笔在书上写个不停,他的身边是已经打了三个哈欠的云箓真人萧青山。 “一只凿壁偷光小狐狸而已,也值得你这读书人大书特书么?”萧青山百无聊赖说道。 “观你的道,”白衫中年头也没抬,“托接引殿女神的福,让我看到了这只狐狸的不少故事。若按照三教圣人定下的规矩来评判这只小狐妖好坏,大概可以砍去三条尾巴留下两条。” “斩去三尾是作恶多端的报应,留下两尾是上天的好生之德?”一身黄色破旧道袍的佝偻老道斜眼看了一眼书上流淌的画面语气略带讥讽。 画面中首先出现的是一只在童望山四处逛荡的狐狸,它聪明好学机灵无比,会去林中摘野果充饥,也会去溪涧抓鱼戏水;当看见进山砍柴的柴夫便躲在暗处偷偷观摩,然后趁其不备偷了他们的柴刀有样学样般学着砍柴,它会跑到山下的道路上偷看对那些身穿衣裙的美貌女子羡慕不已。某一天它跑到了山巅灵修派的驻地,无意中听到了法师们的修行之法从此之后便每日必去,有时候会站在广场上的某棵大树上看着法师们习法施法;有时候又会爬在房梁上听法师们讲法说道。由于它每日去的时候会留下山间采摘的野果,法师们认为这是一只深知报恩之道的灵性牲畜,也并不驱赶它任由其听取修行法门,这样狐狸就一边听法、见法、习法,一晃就过好多年直到它长出了第二条尾巴。 渐渐的它觉得学法固然很好,但好像有点枯燥而且修为进步也十分缓慢,虽每日仍采集山间灵气勤勉修行,却也不再去那灵修派听法观法了。偶然之间狐狸误入山中福地‘火云窟’与里面的石精搏斗差点死在里面,九死一生后它才逃出了那里也因此长出了第三条尾巴。 它听过洞中精怪们说过有一种法门叫‘采阳补阴’雌性精魅可吸取男子的精血来提升自己的修为,于是狐狸便出山去了村庄,见到那些面容上佳的女子便驱散她们的魂魄自己进入其身体鸠占鹊巢,从此便靠着相貌和狐狸天生的魅惑之术勾引各种男子进行鱼水之欢,然后再吃其心饮其血。 它妖术越来越高对于人情世故也越来越懂,深知精魅要修炼成人型才能有朝一日窥探天道最终成神。而成人并非只是占据他人的身躯而已,还要学习人的本性,可是它终究修为尚低无法幻化成人,走了村庄、小镇、县郡县始终都是窃居在某个女人的身体里面干着自己认为善恶的事情。 它迫害了无数个读书人,却也为了一个读书人而默默等候。它为他褪去衣裳春宵一度却不害他,反而给他筹备钱币供他上京赶考,可是这个读书人却一去不复返,让它独自在河边等了好多年,‘天下男子都是负心汉’这是它付出真情后等到的一个痛苦的答案。 它更会对美貌的男子产生好感、对丑陋的男子产生厌恶,所以才有了狐媚附身在一个美妇身上逼迫自己丈夫喝毒药的画面,原因是她看中了另一个有财有貌的男子,最后和那男子在楼处高楼上蝇营狗苟当然也没得善终,不过死亡是那美妇的事情,与它又有何干呢?它不过是游戏人间增加了修为而已。 这就是这只狐狸的故事,你不能说它所做的事全然是坏的,人家也深知报恩之道,曾帮助过小孩遮风挡雨为村里铺桥修路,也为一些男人动过心,这大概就是它能留下两条尾巴的原因吧! ****** 所谓要救人也得先救自己最在乎的人,这是身处游戏幻象中安冉的想法,樊云天已经和自己解除了主仆协议,也就是说以他目前的状态如果死亡不知道有没有复活的机会,就算是有复活机会、到时候复活后的樊云天会不会记得自己?他还是不是樊云天?鬼晓得系统会怎样对待这样一个npc,安冉是绝对不敢让npc小子死上一次看看答案的。 安冉想也没多想纵身一跃飞向了对面的独木桥,他要赶在那些神情恍惚的人靠近樊云天之前,将那个神情恍惚的小王八蛋给救下,不让其跌入滚烫的油锅当中。 安冉这样想,樊云天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他同样想要在厉鬼赶到石桥当中的时候,将那个牵手女子看裸画的大色坯给拍醒,然后同他一起杀出一条血路。 于是木桥上面被狐狸精魅惑的两人同时一跳双方正好交换了一个站位。 幻象中他们看不见对方的举动,发现自己虽然飞到了对方的桥上,然而对方好像在移形换影中又去了对面的桥。安冉看见樊云天还是在自己先前站的独木桥上一摇一摆的行走;樊云天看见他的安然哥还是在和穿着暴露的女子携手而行。 “老子只是原地蹦跶了一下?”安冉紧握着手中竹杖望着对面桥上的樊云天有点发蒙,“不、我确实是跳了过来,不然樊云天不会从我的左边移动到右边,这可怎么办?老子跳过来他过去、老子过去他又过来,我俩始终无法汇合又如救下樊云天离开这里呢?“ 虽然如此想,但安冉还是准备继续尝试跳向左边站着樊云天的那根独木桥,然而遗憾的是,双方再次在真实的木桥上面互相换了个位置,幻象中双方同样只能看到对方站在对面的桥上。 “一叶障目,”凌空站立的云箓真人萧青山捻须说道:“这个冒险者该如何拿掉盖在眼睛上的这片树叶呢?” “以他现在的修为单凭心境的话有点难,”学塾君子谭文松忙好了自己的事后抬头一边看一边回答:“世间多数人皆贪生怕死,谁又能想得到有时候那看似死亡之地就是求生之门呢?” 安冉其实是知道自己身处在幻象之中的,用游戏玩家们的话来说就是目前他的游戏角色所处的是一个特殊地图,先前的花园场景和现在的大油锅场景皆是那只狐狸精使用出来的障眼法。但就算是知道这是狐狸精的障眼法怎么破解呢?或者说怎么让自己的游戏角色‘安然’带着樊云天离开这个地方呢?这是一个问题,他又不是道士和武僧没有破解幻象的技能。 “这可怎么办呢?”看着那个在独木桥上缓慢移动的npc小子安冉想,“倘若只是老子,而且手上没有竹杖、包裹里没有存放任务物品的赤金龙鳞,老子倒是可以跳进这滚烫的油锅之中自杀,然后说不定就可以去特殊地图之外的坟地里复活了,但如果我这样做了竹杖和包裹里的龙鳞爆掉怎么办?桥上的樊云天又怎么办?他若死在这里未必就能去坟地里复活啊!” 这大概就算是扣在安冉心上的枷锁了,对于游戏玩家来说游戏角色本身的死亡对于他们来说无关痛痒,但如果死亡会掉经验和装备的话,很多玩家是不愿意让自己的游戏角色死亡的,何况就算他安某人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还有一个他在乎的npc所以他不太敢死,而且就算自杀了就一定会在特殊地图之外复活吗?安冉根本就吃不准。 “你不打算救他们了吗?”空中只是传出娇媚的女声并不见其人,“就算不救陌生人,那个与你在一起的小公子也不救了么?看来你这丑陋的冒险者也不过是心口不一的伪君子罢了!” “她为何要一再催促自己救人呢?”安冉看着桥上不断的有人掉进油锅而樊云天依旧是走得摇摇晃晃,“如果老子真是去搀扶那些人过这独木桥是不是刚好正中她下怀?” “老子也得有法子救才行,”安冉站在桥上高声试探,“狐狸姑娘为何现在这般畏畏缩缩不敢出来见人了?你刚才的那股风骚劲儿去哪里了?姑娘如果敢现身,我安某人可以在这桥上和你大战三百回合——脱光衣服打滚儿的那种。” “放肆!”空中的女声勃然大怒,“我要将你这丑陋的冒险者打入那滚滚油锅中熬油炸骨。” 在安冉目前无法看到的地方,小丘上的狐狸突然做出了一个想要呕吐的举动,而身穿一身脏兮兮黄色道袍的云箓真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他有点为老不尊的露出满口黄牙,“贫道正纳闷这精怪为何不在第一个幻象中就将这小子的心给吃了,反而要将他的心带入第二个幻象拘押,原来是它自己也中了迷障之术啦!梅思安这小妮子这一手还真是没有半分接引殿女神范。” “此话何解?”谭文松问道。 “你们的道德文章中没有讲郎情妾意之事么?”萧青山斜了白衫儒士一眼自问自答道:也是你们文章中总是讲什么‘君子慎独’什么‘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等约束言行的道理,对于这世间最正常不过的情爱尽量闭口不谈,既然如此那贫道就来给你讲讲,看见那小子额头上的红唇印了么?那是梅思安的一只眼睛,这小妮子再喜欢上安然以后,又生怕自己的心上人道心不稳被别的女子给勾搭去了,所以在他眉心处留下一丝神魂,如果有哪个女子对安然动了情或者像这狐狸精一样勾搭他,那么这一丝神魂就会跑出来搞事情,比如让喜欢的女子觉得眼前的男子真的是奇丑无比。” “这……堂堂接引殿女神居然会有小女子般争风吃醋之心。”学塾君子谭文松显然无法理解。 “所以就不要怪人家说你们读书人迂腐,”萧青山趁机打趣道:“女男情爱之事是不能用修为高低和身份地位来定论的,既然世间有那豪门千金偏要喜欢寒门之子,那接引殿女神为了一个冒险者而争风吃醋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修为不高?还是修心不够?依贫道看全都不是,哪怕你是修为通天的大罗金仙也可能还是会恋慕世间一种情。一个女人她喜欢自己的男人,并且想看好自己的男人这没有什么不好的,只是小妮子用的这一手当真……当真还真他妈妙哉!”话刚说完这个为老不尊的佝偻老头儿就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萧真人请注意言辞!”谭文松一本正经的说道:“你是修道之人,有些东西要慎想、要慎言。” “哼!”老家伙用鼻子发出了这个声音,“贫道不是你们儒家读书人必须要讲究克己复礼,也不是那断绝红尘的入定老僧,这些事又为何看不得说不得?男欢女爱也算是道法自然,贫道只是在观道而已。” 一袭白衣的学塾君子只是重新看向了桥上的年轻人,懒得再理会这个满嘴歪理的太一教祖师。 然后他看见那个身穿灰色‘遮颜袍’的年轻人从桥上纵身一跃跳入了那条并不太深的溪流当中。 “这就破障了?”云箓真人显然没有想到安冉会如此之快的就看清了迷障走出了心中的幻境大吃一惊。 就在安冉落水的一瞬间,凌空而立的白衣儒士将手中大笔一挥,三滴金色的墨汁如同飞刀一样的奔向那只火红色的狐狸。 毫无征兆的,小丘上躲在草丛中的这只五尾火狐有三条尾巴被齐齐斩断,一声尖叫响彻山野,这只会魅惑之术却没有什么杀伤之力的狐狸精,在这一刻仿佛感受到一股从天而降的压制之力,它丝毫不敢有任何搏斗之心顾不得断尾之痛逃窜而去。 云箓真人有点失落的从脏兮兮的道袍中拿出五岳冠,他伸出枯瘦的拇指和食指在五岳冠冠顶一捻,有缕白色的气体从五岳冠中冒出,最终在他掌心的上方形成一座袖珍小山,萧青山大袖衣一挥,雪白的小山如同飞蛾一般飞向了下面站在溪涧中毫无察觉的年轻人。 “哎!走吧!走吧!贫道这五岳冠中的北岳又被这小子给夺去了。” “唔?他又通过了你的考念了么?”谭文松嘴唇上翘明知故问。 “这小子怎么就没去救那些人呢?”佝偻老道吹胡子瞪眼道:“这种选择与他的本心是有所悖逆的。” “你家道祖老爷子说过‘道常无为而无不为’我家至圣先师也说过:‘井有仁焉,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他说得风轻云淡多少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然后这天上的一儒一道带着两种不同的心情御风远去。 但安冉哪里会想这些?当时的他只是单纯认为:“你这个臭婆娘口口声声要老子去救那些走路都在偏偏倒倒的、不知道是不是人的东西是一定有阴谋的,你叫老子救那老子便偏不救,如果能救对面桥上那个小王八蛋老子会救,问题是他妈的我不知道该如何救。” 正在安冉左右为难的时候,狐狸精却率先露了馅儿,它看到安冉并没有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搀扶独木桥上的人过桥,就开始将独木桥弄得摇摇晃晃,想让那个丑陋的冒险者因为害怕掉下巨大的油锅而向桥头逃跑,这样即便是因为他没有无休止的‘救人’而筋疲力尽,也会在不停的跑动中消耗完体力,而另外那个小子其实在手舞足蹈落入了它圈套中。这样并没有什么杀伐之力的狐狸精,也能将这一大一小的人类给擒获挖出他们的心脏吸进他们的阳气。 而安冉开始也的确如她所设想的那样,开始往独木桥的一边桥头跑生怕掉进那滚滚油锅之中,而然这个身穿灰色‘遮颜袍’的年轻人只跑了数十步就停了下来。他发现幻象中有一个很大的破绽,不管桥怎么摇晃自己好像并不会掉到油锅里去,而对面的樊云天也同样,尽管有别的人如同下饺子一样的落入油锅中,樊云天摇来摇去却如同不倒翁一样的生根在桥上。 “既然是幻象就如同青云山的云中幻境一样,老子看到的东西未必是真的。”安冉想,“这独木桥未必就真的是桥,它有可能是刚才那个场景中狐狸精射出来的纱帐,而这桥下冒着泡的油锅也未必就是油锅,它有可能只是处地面而已,这狐狸精现在做的一切都只是吓唬老子,让我误以为掉下油锅就玩完儿,我便会想方设法的不掉入油锅,既然是这样我自己主动往下跳又如何呢?说不定就真能走出她弄出的幻象。”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狐狸精发出了它最不该发出的心声,“你不跑吗?你不跑离油锅就会掉下去被油烫死,那真是一种割肉刮骨般疼痛。” 然后她看见那个丑陋的冒险者冲自己的方向神秘一笑,纵身一跃从石桥上跳到了溪涧里。 “你不是想熬我的油煎我的骨么老子成全你!”安冉大喊。 他发觉自己站在半人深的溪水当中浑身湿透,回答他的只有岸边的小丘上传出的一声尖叫。 对于在逃窜中的五尾火狐来说,这是它伤及大道根本的一天。它首先是选择了木桥那边的一块空地作为施展魅惑之术的地方,老树是真的、花草精怪也同样是真的,但那个一头红发的女子是假的,原本因为那一大一小的人类因为心中不定已经被自己魅惑,大的那个去了假象中的花园,小的那个又去了假象中的一处洞穴外,然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突然就伤了自己,不然那个冒险者早就在假象花园中和假象女子上了床,自己也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吸进他的阳气掏出他的心脏,接下来收拾那个迷迷糊糊在原地兜兜转转也少年也是手到擒来。可是它再看他的时候怎么发现这个冒险者是那般的丑陋和恶心,这让狐狸精根本没法和他对视。 没有办法、它只能继续施展魅惑术制造幻象将他们往木桥上引,于是安冉、樊云天、白鹿、才迷迷糊糊的走上了木桥,安冉躲避那女子打来的纱帐往后猛跳其实是他游戏角色本身也在往后跳,一步刚好就跳到了桥上,接下来他才在幻象中看到白纱的纱帐变成了两根纤细的独木桥,而身边的樊云天则是站在了另一根独木桥上,围在二人转圈儿的白鹿则是配合着跑来的草木精怪,在安冉的眼中则是变成了独木桥上的人;樊云天看到的就是和安冉携手而行的那名女子,至于二人在幻象中看到的油锅和熔浆则是桥下涓涓流淌的溪水。 可是五尾狐狸如何也想不到,那个丑陋的冒险者身上带有什么东西能伤了自己,而且他居然直接跳入了溪流当中,而且天空中好像有无比强大的存在在盯着自己,并无情的斩断了自己的三条尾巴。 它失败了,身后的草丛留下了血的教训,它如果修为再高点能直接幻化成人型就可以轻松将那两人变为盘中餐,哪会画蛇添足吃尽这般苦头?只是没有如果,五尾火狐已经变成了两尾火狐,它已经伤了大道根本连自己的断尾也不敢捡拖着条小命逃遁远去。 当下发生的一些故事安冉其实并知道,他不知道为何有一个半透明的梅思安会突然从自己的眉心处飞出,在甩了风**子一记耳光后如同玻璃般破碎,他不知道为何那个暴露狂女子口口声声称自己是‘丑陋的冒险者’他不知道天空中有两位修为高深的npc在看着他;他更加不知道有个中年儒士给了狐狸精一击救了自己;一个相貌萎靡身材佝偻的老道人又给了自己一岳。 他拖着湿漉漉的身子缓慢的走上桥头,将晕乎乎的樊云天和小白拍醒。“老子是谁?老子在那里?”樊云天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样问。 “我们他妈差点就被狐狸精给迷惑住了,”安冉没好气的说,“现在你他妈终于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了吧!” “切!”吃了一堑的樊云天嗤之以鼻,“我他妈只看到你这个大白痴被一个骚娘们儿迷得神魂颠倒,还和人家一起牵手看石壁上的裸画,也不知道女人有什么他妈好看的,啧、啧、德行!” “不错脑子还没被迷坏,”安冉顺手就按在npc小子的脑门儿上笑道:“你看的是这种画面么?女人好不好看小朋友说了不算?等你个小王八蛋长大以后就知道了。” “呸!好不要脸!老子要去那边看看懒得理你个大王八蛋。”樊云天向地上唾了一口不再理会安冉,他用双手抱住后脑勺大步往前走。 白鹿不置可否只能咧了咧嘴。 他们在山丘那里发现了地上的血迹和三条狐狸尾巴,英俊青年如同所有玩家杀怪爆到装备那般表情一样,喜笑颜开的将这种制作法师法衣的材料丢进了个人包裹,然后两人一鹿再次上路。 第七十九章 怪人李大宝 铁槛城是山松郡的郡城,城如其名依山而建,它是皑云山脉上的一颗明珠,更是锦国在北方的最大一座城池。 说大其实相对于北方边境的城池而言,由于地理位置限制铁槛城其实并不大,它甚至连建安城的三分之一大小都不到,常住人口也大概只有三十万左右。同样由于地理位置因素,和平时期它成了牧民、渔民、猎户和南方的商贾们交换物资的重要聚集地,锦国内地出产的丝绸、茶叶、小麦、大米会通过商队们的马车运输到这里,然后和北方、东方的牧民、渔民、当地的猎户们换取马匹、牛羊、动物皮毛、矿产品、海鲜等物资再运往内地进行销售,商贾们由此赚取中间的价差。 但倘若在战时,这座城就成了锦国北方边境上的一处关隘,也是整支北漠军身后的巨大粮仓和物资储备地。它是北方门阀势力的铁牙,各类军情和消息的汇集地和中转中心。 城中的npc们人人尚武而不尚文,人人骁勇善战全民皆兵,家家户户不伦贫富墙壁上皆挂有铠甲和兵器,每户人家的成年男子在闲暇之余也必定会去铁血广场去操练比试一番,‘你我墙上挂甲胄、手脚一痒去广场’成了铁槛城一句流行语,邻居之间有纷争恩怨的、相互看不惯要弄死对方的,都可以去衙门立下生死状,然后去铁血广场打个你死我活就行。 这里流传着一个小故事,山松郡的郡太守鲁刻义有一次喝醉酒后曾说过:“在铁槛城没有过不去的槛全凭本事活,拳头了恩怨、分生死,你们尽管打,官府负责埋。”然后有个外地官员并不认同郡守大人的话,说什么‘百姓解决官司纠纷理应是到递上诉状寻求官府的公平处理,无论是谁都要遵守一国的法律,不能聚众斗殴甚至是杀人。’同在一张桌上吃酒的鲁刻义变脸比翻书还快,先是斜眼看着这个外地官员冷哼一声,然后将桌子一掀把这个品级不低外地官员暴打一顿。 所以这座城的npc们个个不好惹,他们各种各样鱼龙混杂,既可以是山上打猎的猎户、流串的商贩、种田的农夫、修缮房屋的小工、也可是豪门望族的家丁,但战争一旦打响,这座城的npc们就算是一城兵卒,他们效忠于广漠王人人都是北漠军。 他们宁愿瞧得起沿街乞讨的叫花子,也不会看得起文文绉绉的读书人,所以像关夫子这种类型的玩家到了这里一定是不受npc们待见的(那些被门阀势力看上的读书人除外。)反而是很多愿意一言不合就干架的玩家很是对城中百姓们的胃口。 这里是一座铁血之城没有所谓的安全区,城外的山上有各种丰富的练级地点、城里又有各种物资交易,这里的玩家们升级快装备好其实很幸福。 一支大约有二十来辆马车、三十来人的车队正延着官道缓缓前进,每辆马车上都装有满当当的货物,车夫们并不坐在车上只是一手拿鞭一手牵缰绳,倘若马儿想去啃食路边的青草不肯走路,他们就要挥动鞭子在它屁股上轻轻一拍,马儿就又继续前进。 马儿拖着重重的货物,车轱辘转得缓慢在地上压出道道车辙,人和马都稍显疲惫走得小心翼翼。 安冉和樊云天一起走在车队的的前方,此刻他们与从京城来的玩家一样担任起了商人们的护从,而在建安城遇见的那个长发男子‘袖里乾坤’与‘怜香惜玉’还有一个头戴东坡帽大腹便便的npc正和他俩并肩而行。 按照袖里乾坤所说,这次北上铁槛城的生意是泰众工作室的一次试水,如果这次和npc的合作一旦顺利的话,那泰众工作室就可以联合京城和铁槛城的帮会在这条路上开辟一条发财之路,并问安冉和他背后的泰安帮有没有兴趣入伙。 安冉婉拒了他们,他当然听得出来他们是什么意思,这就是看到了京城到铁槛城悬着块肥肉,这些人是想要把它独吞下肚的,倘若他们一旦建立起这条商道路线,其它人想要在这条线上做生意就将会变得困难,比如说冷不丁就有某些拦路抢劫的盗匪;或者说你的货物需要接受某些人的检查;亦或者你拖着货物往返于两城之间是需要缴纳一定的费用等等。 “就算老子要做这生意也不是跟你们合作,”有说有笑安冉心里暗想,“我泰安帮数十万帮众与财大气粗的黄员外一起完全可以试探这条路线,况且老子背后还有太子爷的势力,这些东西你们是根本无法比拟的。但生意不是这样做的,哪有一人独吃让别人汤都喝不了的道理?况且这条官道不是给你们赚银子用的,它是锦国南方到北方的咽喉要道,战事一起这条道上只能是给予将士们运输军需和跑马传递军情的生命通道,据孤烟大哥的消息说,皇帝老儿正要准备同洛汗国开战,你们还想在这条道上捞油水?回家玩儿泥巴去吧!不赔死你们算是好的了。” “昨天那伙山匪好生凶悍,”大腹便便的npc商人吕不为说起此事还心有余悸,“足足有六七十人从山上冲出,个个身挂砍刀弓箭、还有那手执法杖的冒险者,若不是安然大侠和樊云天少侠出手相助咱们恐怕都得交代在鹰嘴崖。” 他说的是事实,昨天他们车队遇见的那堆山匪是盘踞于鹰嘴崖天宝寨的一股小势力,用网络游戏中的属语来说,这是系统在野外供给玩家们升级打装备的一泼野怪,杀了还有除之不绝。这些野怪全都是六十多级左右,为首的统领级boss差一级便抵达了70级,对于普通玩家来说这些怪物是不好惹的存在,所以一般练级打装备的玩家们都只能选择绕道而行,或者有那大胆包天的玩家会去试试运气,但大多数吃了亏、掉了装备和经验就不再去了,也有一些玩家会和这里智商较高的npc们合作,一起住进那天宝寨打猎打装备趁机抢劫路人,吕不为说的带有法杖的冒险者就属于这么一类。 安冉和樊云天是两个变态,他们只是路过那里、只是想去杀杀这些野怪升升级弄点装备而已,谁知在偶然之间就看到了山匪们将商队的人杀得溃不成军,于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变成了理所当然。 然后他二人又把山匪们杀得溃不成军抱头鼠窜,随行的玩家们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路人为何这么强,安冉也不知道自己和樊云天是在什么时候成为变态的,用他们的话来说嗯!老子大概是华夏的亲儿子吧! “区区小事吕大哥不必记挂在心上,”安冉摆手一笑说,“就算你们没有出现我们还是要去找那波土匪的麻烦。” “对、没必要记在心上,”樊云天一下子接过话题,“到了铁槛城不要忘记给我们的辛苦钱就行。” “这是必须的!”大腹便便的商人拍着胸口保证。 他们在中午时分进入了山松郡的地界,但离铁槛城还有大概五十来里路程。安冉在不经意间发现了一个问题,在第三辆马车的旁边一个车夫走得气定神闲,长途跋涉别人都在气喘吁吁唯有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目光坚韧的平视前方。青年有意放缓步伐偷偷打量发现这人的手掌掌心,发现他虎口处长满了老茧,这应该是经常握刀剑才会留下的痕迹,它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只会赶马车的汉子的手中。 于是安冉又悄悄地对一些车夫使用起了观心技能,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在这支三十来人的队伍中,居然隐藏了好几个75级左右的npc,全他妈都是赶马前行的车夫。而昨天在鹰嘴崖正是这些车夫被山匪吓得面色惨白,但安冉敢保证,一旦这几个npc车夫出手,那些山匪们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但他们至始至终都没有出手,反而是让普通的npc车夫受了伤丢了命,也让随行的一些玩家复活掉了经验。 “怪不得他们能连滚带爬险之又险的躲过山匪们的刀剑,原来是深藏不露刻意伪装的啊!”安冉一边走一边想,“如果老子和樊云天没有刚好碰见你们,我想那些不长眼的山匪恐怕得全部死翘翘,你们真是来做生意的?如果这吕不为只是个寻常的商人,他的车队中怎么会有等级如此高的npc?这太不正常了,像这样的npc他们只应该出现在某处山上、某个帮派、某个军营和在某些大人物的身边,绝不会为了一个普通的商人拉什么马车牛车,除非这个商人它本身就不简单。“ 还有就是又在这里相逢的袖里乾坤和怜香惜玉,在京城和他们的认识安冉就觉不太正常,但具体在什么地方不正常英俊青年却想不明白,可能还是有点太巧了吧!比如现在他们有意拉安冉一起做生意,这话在京城的时候那个长发男子袖里乾坤同样说过。 “难道他们也是太子的人?”安冉还是一边和这些人交谈心里却是腹诽,“打着做生意的幌子去北漠查探大皇子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试想一下就算铁槛城耳目众多,谁又会对一堆行走商人产生怀疑了?他们在私下里了解大皇子在北方的势力、拉拢当地的官员和豪族从此埋下一颗钉子,若在不久的将来天下突变,不管是大皇子攻不攻打京城,太子李嘉德也能率先做出应对之策。这不就是当初在京城自己北上之行前太子要自己所做的事么?如果这些人真是太子的安排,那那个身居高位的年轻人就太可怕了,他精与计算并不押宝自己,即便是老子不听从他的安排还有一堆棋子在替他卖命。那么、我和樊云天小王八这一路到头住店吃饭的开销是这些人买的单吗?是他们在盯着老的一言一行吗?” 安冉不知道也不会蠢得直接问,因为如果别人要有意隐瞒什么你问了他也不会说。他愿意把他们当作在江湖路上遇见的江湖人,萍水相逢大家可以走上一程,但我不你的问出处,你也莫要问我的归属,分道扬镳时你我道声保重足够了。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所以在刚刚抵达铁槛城的时候安冉就选择和这队还有两个熟人的车队告别,至于别人是做生意的、还是忙别的大事的、或者会不会一直躲在暗处盯着他,青年无所谓也懒得去管。 他只是带着樊云天在山中有城、城中有山的铁槛城到处闲逛,他们爬坡上坎购买随行物资和观察人情风俗,看到的所有一切可以总结为四个字‘民风彪悍’然后在一处坡度极大的石板路口,有名头戴斗笠腰悬佩刀的虬髯大汉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站住!”他双手环抱胸前斜靠着墙壁口中叼着一根狗尾草显得有点吊儿郎当。 “有什么事吗?朋友。”安冉问。 “听说你们很能打?”他问 “你听谁说的?还有我们能不能打又与你何干?”安冉又问。 “老子在鹰嘴崖的兄弟们说的,好小子!你们可是把我兄弟们给欺负惨了,这事怎么算?” “你……是从鹰嘴崖来的?”安冉被汉子的几句话整蒙了。 “不错!”虬髯大汉一下站直了身子大声说道:“老子就是天宝寨的大当家李大宝,江湖上说的北漠刀客便是区区在下。” “你……你……怎么能来铁槛城?” 安冉还是想不通一个野外刷新的boss怎么能到城里来,它们难道不会被城里的军卒们当成怪物给砍了么? “老子怎么不能来?你们打了老子的人就想溜之大吉么?好家伙!你们可是让老子一路好找,这下你俩知道老子为何找你们了吧?” “你少他妈给老子充老子,”樊云天叉腰骂道:“我安然哥的意思是说,你他妈一个野怪怎么可能跑到城里来?不是应该躲在自己的地盘上脱光了、洗净了等着让那些冒险者王八蛋们几次三番几次三番的操么?” “老子也是冒险者。”安冉小声提醒。 “我没说你安然哥。”樊云天解释后仍抬起下巴不服输的望着虬髯大汉。 这个满身肌肉肤色黝黑的汉子看了看樊云天又看了看安冉,然后突然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们……你们…..真他妈蠢,不过我喜欢!”他一边笑一边说,“那是老子放在天宝寨的傀儡,我把他们分别排号可以叫李二宝、李三宝、李四宝、李很多宝,但绝不会是我李大宝。有好几个冒险者还和老子的傀儡称兄道弟呢?你说好不好笑……哈哈哈……” 他一个人在哪里笑开了花,然后有个妇人端着簸箕从坡上一路而下被他发现,这虬髯大汉立马停止了大笑偷偷将眼睛往人家妇人的胸脯上瞄。 “哟!”那妇人说,“大宝好久不见!” 李大宝将一只脚的脚尖点地摆出个自认为很帅的姿势回答,“林嫂此话差矣,大宝天天见。” 安冉对这个脑子貌似有点问题的npc无语了,“这他妈没事整什么广告词啊?” 然后妇人白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这汉子的一双狗眼就跟着人家移动。 “喂!那位大嫂这人在偷看你的屁股。”樊云天突然高深对着那个妇人提醒道。 “完了!”安冉想,“有他妈这样提醒别的女人的么?这小王八蛋告叼状前怎么不想清楚,他这种话是一下子能把这两人都拉到自己的对立面啊!” 他准备拉起樊云天就跑,但妇人接下来的举动则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呸!背后偷看算什么本事?”那妇人扭过头呸了一口,“大宝你有种今晚来我家老娘脱光了给你看。” “别!”李大宝连连摆手,“你家男人要打断老子的狗腿。” “怕什么?”那妇人提高了音量,“你来之前老娘给林大准备一碗药喂他喝下,然后老娘在他的面前跟你打滚儿好不好啊?” “都是街坊邻居,”虬髯汉子立马慌了,“你不要乱说、你不要乱说!” “哼!”妇人转身继续走丢下一句,“有狗眼看没狗胆干的孬种。” “你妈的!彪悍!这里的民风确实彪悍!”安冉抹了抹额头暗想。 没有挑起是非的樊云天则是满脸失望。 “现在说回咱们的事,”看见妇人终于离开李天宝恢复了吊儿郎当的神态,“你俩打了老子兄弟这事儿怎么算?” “打都打了,”安冉双手一摊耸耸肩,“你想怎样?老子未必还怕你不成?” “很好!”虬髯大汉正色道,“和老子去铁血广场打一架这事儿就算翻篇了,不过在去广场打架之前你们得请老子喝酒。” “就这简单?“安冉简直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是请你喝酒然后和你打一架就完事?” “不然呢?”虬髯汉子嗤笑道:“你以为咱们铁槛城解决恩怨会像你们外乡人那般又臭又长?又是仗势欺压又是告状使绊,所有阴谋阳谋层出不穷。在咱们铁槛城所有的恩怨皆可以用拳头解决,朋友可切磋敌人分生死,老子先和你们喝酒是瞧得上你们的所作所为,本事高、强拳向恶处出便有资格和我北漠刀客喝上一杯,然后再打一架,因为不管如何你两个狗日的终归是打了老子的兄弟。” “为什么不是你请?”樊云天问。 “因为老子没钱。”李大宝耸耸肩做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然后他们果真鬼使神差的和他去了一处酒肆,这汉子相当不客气的喊了两大坛当地最好的烈酒——雪中红,佐酒菜他倒是不讲究,只喊了这个街边酒肆的常规菜肴,一碟花生米、一只烧鸡、半斤酱牛肉、六个卤猪蹄、和一盘凉拌萝卜丝。 他和掌柜认识,但掌柜和小二好像不太待见他,这导致他在喊酒喊菜的时候掌柜冲着店小二挤眉弄眼,年纪轻轻的店小二果然也是一点就通将手往前一摊。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大宝皱眉问。 “李大哥咱们店里的规矩变了先付钱再上菜。”站在柜台后面打着算盘的老掌柜笑道。 “呵呵!”虬髯大叔干笑两声,“真是怪事,客人在吃饭之前要先付钱,以前怎么没听说你们有这种归规矩?” “这不是因为您来了么?”店小二满脸不悦,“给钱!没钱不上菜。” “看见这位两位爷没有?”李大宝也不恼将大拇指往身后一翘,“找他们要他们有的是钱。” 然后店小二狠狠剜了他一眼走到了安冉的身边立马换了换了一副表情赔笑道:“二位客人这酒钱你们……” “多少?” “不多五个银币。”店小二赔笑道。 “什么?”樊云天立马炸了毛,“你们他妈怎么不去抢?” 店小二本来心中想骂:“喝不起就滚远点!”但是想想这两人又是初次到店里的客人就只能忍住心头火解释道:“主要是酒有点贵,咱店里的雪中红是山上风雪门的十年佳酿滋味极好,整个铁槛城都是难能喝到的。” 安冉叹了口气,这冤大头只能由自己来当了。这姓樊的小王八蛋自从解除了主仆协议后就能自己管钱装东西了,但不管怎么腰包鼓鼓都是他妈一个小抠门儿。 “拿去!”他拉出游戏角色的个人包裹栏,从小格子里面点出一大袋沉甸甸的钱袋子抛给店小二。“你数数,多出的银币用来打酒喝!” 见了钱店小二和老掌柜立马喜笑颜开不一会儿就将酒菜一一上齐。 “客官,”掌柜走上来亲自给他们各自倒了一碗酒,“老朽一看您就是大富大贵之人,李大哥能和您这样的人做朋友不知道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您钱袋里总共有二十枚银币,除去这顿酒菜钱的五枚还剩十五枚银币,按照价额来算是可以再买六坛雪中红的,只是老朽有个建议不知当不当讲。” “老伯但说无妨。”安冉笑道。 “这酒嘛!今天不买明天还有,但朋友嘛!今天有难不帮明天就没了。” “老伯你有话直说。” “之前李大哥在老朽这店里吃了不少酒,当然也赊欠了一点酒钱,我看客官你又是大富大贵之人,不如……不如……就将你朋友欠下的酒钱一并给接了?” 刚刚与李大宝碰杯喝了一口酒的樊云天差点将酒水一口给喷了出来,而安冉赶紧喝了一口酒压压惊。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高中时,听室友说有个男生在小卖部赊了东西又没钱还只能躲着老板走,有一天这个老板就与这个男生的相好讲起了此事,那个女生先是有点窘迫然后立马将男生欠下的钱给结清了。 后来听说这个男生就再也不赊东西了,最终男生和女生走到了一起,他大概是需要用自己的一生来偿还女生对自己的宽恕和用情吧?不管怎么说人家还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他欠了多少?”安冉小心的问道。 “不多二十枚银币。”老掌柜比出了两根手指头。 然后樊云天立马对虬髯大汉比出了大拇指,“你他娘的还真是债多不愁虱多不痒。” “惭愧!惭愧!”李大宝恬不知耻的嘿嘿一笑,一双眼睛贼兮兮的瞄着安冉接下来的动作。 “哎!老子还真是个冤大头”他再次叹了口气从个人包裹里掏出一袋银币交给老掌柜,“这大概也是二十枚银币剩余的钱酒照打。” 系统:你帮神秘npc李大宝付了酒钱让他签下你一份人情。 系统:李大宝是谁呢?有人说他是鹰嘴崖的土匪;也有人说他是行走在北漠上的刀客;有人说他是市井中的一个浪荡子;还有人说他是军帐中的铁血汉,这是一个神秘的男子,知道他的身份后你可能会大吃一惊。他有很多很多故事需要你去倾听,他走过很多的山山水水,会成为你江湖路上的向导。 “这都行啊?”安冉一脸惊讶的望着这个用手直接抓猪蹄虬髯大汉叫道:“这算什么?好人有好报?” “什么好人有好报?”樊云天自然是不知道安冉收到了系统消息一边吃一边骂:“你他妈就是人傻钱多的一散财童子。” “对!”他一巴掌重重拍在安冉的肩膀上将安冉身子拍得一歪。“咱们现在算朋友了,酒你请我喝架我帮你打。”虬髯汉子笑嘻嘻的说道。 第八十章 李大宝的道理 前文提过,铁槛城是锦国北方边境的最大一座城池,它的背后是沿袭千里的北境城墙。这条东起东海飞渡角西至铁锤山鸡冠岭的庞然大物于华夏2820年由衡朝开始修建,直到华夏3020年历经整整一百年的时间才修建完成。即便是当初衡朝最为衰败、东朝圣州最为混乱的岁月里,这条古老的城墙也未曾被攻破过。锦国统一三国后,太祖李崇廷由将它修缮得更加坚不可摧,它像一条盘于皑云山脉上的巨龙一样守护着锦国北方边境。 如果说东海飞渡角的城墙是龙尾的话,那么西起铁锤山的城墙就是龙头,而大皇子的广漠王府就建在那鸡冠岭之上,它就像如同巨龙的眼睛一样俯视北方大地,让荒漠中的游民和洛汗国的大军不敢轻易的踏蹄来犯。 北境城墙以北,便没有了什么高大的山脉了,整个广袤的北方大地先是一片低矮的丘陵,丘陵过后便是更加平坦的平原,再往北方走便是贫瘠的戈壁滩和荒漠,最后才是那一望无际被冰层覆盖的北海。游荡在荒漠上的游民除了要对抗饥饿还要抵抗如刀子般的北风,所以他们其实无时无刻没有放弃南下找个温暖而资源充沛的地方住下。 只是山太高城太坚,凛冽的北风无法翻越高耸入云的皑云山脉吹向南方的大地,游民们也无法攻破厚厚的北境之墙,但风还是会一如既往的吹,游民们还会一次又一次的在草原上游荡。 为了阻止他们的壮大和集结,八百里平原之上的东西北角,分别又建有三座城池,由大皇子的三大将领管理,东边的城池叫‘东字营’由代表着白家的白阔将军管理;北边的城池叫‘北字营’由代表着金家的金万忠将军管理;西面的城池叫‘西字营’由代表着欧阳家的欧阳华将军管理。三座城只驻军不住民,城里的军需物资都是从南方山这边的座铁槛城运输过去。 这里的人都称那三座小城池叫‘三字营’有不下三十万北漠军驻扎在城中如同巨兽的牙齿,正虎视眈眈的注视着平原之上游民们的一举一动,维护着这片土地上宁静,而南方这座铁槛城就是它们的后勤保障,有了铁槛城这个大粮仓和物资库,前方的将士们才能安心的站岗放哨。 这就是北方的这些家族势力为何如此支持大皇子的原因,他们家族有不少的人在大皇子的麾下当任将领军卒,他们的利益和大皇子息息相关,需要和大皇子李嘉贞一起共同守护好这里的土地,所以他才是他们的广漠王。 要过北境城墙是需要通关文牒的,也多亏了认识李大宝在他的带领下,安冉和樊云天才在衙门办到了通关文牒,否则安冉的北漠之行恐怕就只能在铁槛城止步了,想去漠北战场找黄海皓的尸骨?想去西面的草原策马奔腾做梦去吧! 当然安冉身上还有一样东西,那就是当初在葫芦峡锦辉帝亲自送给他的随身玉佩,但这种东西一来安冉是不能轻易的亮出来;二来就算亮出来一般的人又如何识得呢?所以他也只能像别的玩家和npc那样去衙门乖乖办理通关文牒。 三人拾级而上,一路上可见许多出城练级打装备的玩家和贩卖东西的商人,抵达城墙的时候,安冉发现有好多排队等着放行的各类人群,手执长枪、身穿铁甲的军卒们目光冷峻,在仔细看过通关文牒在盘查一番后才让人一个个通过门洞。 通过了城墙站在山巅之上,举目眺望整个皑云山脉成西高东底的态势,城墙就在各座山头的山腰和山脊上蜿蜒盘旋,如同一条黑色的巨龙扶摇直上九天。 “看见那些狼烟台和瞭望塔没有?”李大宝向西摇手一指,“倘若这北方的大地一发生战乱它们就会成为北漠军的眼睛,而那鸡冠岭上的广漠王府便是便是北漠军的脑袋,广漠王会坐镇高处指挥千军万马。” 安冉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发现在西面遥远的鸡冠岭上,一座黑色的城楼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如果城墙是按照这样里这样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我想单单是这城墙之上就要站下不少的北漠军吧?”安冉问。 “北境城墙由东到西长约千里,在那狼烟和瞭望塔的附近设有兵营有数百守军把守,每个兵营会有一个百夫长负责管理军卒,而整个城墙上的百夫长就有上千人,如此算下来这条城墙上应该是站有十万北漠军。” “我勒个乖乖!”樊云天感叹道,“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这还只是城墙上的哨兵,”虬髯汉子说,“如果再加上飞渡角、三字营的骑兵、步卒和弓弩手的话,整个北漠军大概有八十万人。” “的确这大概就是京城那位如此忌惮的原因了吧?”安冉想,“一旦大皇子对皇位有了觊觎之心,率领着这八十万北漠军挥师南下剑指京城,试问那位羽翼未丰的年轻人如何抵挡?” 他们延着一条铺有块石的宽阔大道往山下走,由于山势较为陡峭,这条当初花费了不少人力用于行军和运输军需物资的大道要不停的做z字型的拐弯,否则不管是上山还是下山,车马都难以通行。 一路上会随时碰见用牛车和马车拖着大堆货物的玩家,有动物的毛皮、布料、粮食、肉类和酒水,还有那胸口上佩戴有‘修’字的男男女女成群结队的往返于大道之上。 “这些冒险者又是干什么的?”安冉用了一个npc们爱用的词语问。 “为三字营供给物资的冒险者,”李大宝解释道:“偌大一支北漠军所需要的物资是个巨大的数字,单单只靠朝廷每年定期分发的军需物资是完全不够的,所以北漠军才会出现这种自给自足的情况,后方的军士们平时会和百姓一起参与农活和训练,他们一起下地干活;一起上山打猎;又一起去广场操练;家家户户壁上挂甲全民皆兵。后来当你们冒险者也出现了后,军中又发布出各种由冒险者可以参与其中的任务,凡是为北漠军做出贡献的冒险者皆可得到各种嘉奖,这些冒险者在修行的同时可将获得的物资运往军需官哪里领取钱币和修为。至于那种胸口上佩戴‘修’字的冒险者,我们当地有个说法叫‘军中修士’这是一批特殊的人各种职业都有,想要获得他们胸口上那块铁牌可不太容易,必须要在遵守北漠军军律的情况下,为军队做出不少贡献的冒险者才有资格获得,这对于你们冒险者来说有点难?” “哦?为什么?”安冉笑着问。 “当你辛辛苦苦积攒了一些装备要将它拱手送给军需官你愿么?”虬髯大汉反问,“百姓们将自己的口粮抠出一部分送给北漠军,那是因为前方的将士在保护着他们的家园,唇亡齿寒他们懂得这个道理。而冒险者则不同,他们是过客、是路人,他们将这里的一切视为浮云,战争也好和平也罢,敌人来了他们可以向南方迁徙,敌人走后又再回来,人们的生死又与他们何干呢?他们只关心自己的修为够不够高,今天又杀了几头怪学了什么技能,一群对你没有任何感觉的人又怎么会将自己的东西平白无故的给你呢?” “所言甚是啊!”安冉感叹,“我们冒险者对这个世界看得太寡淡了,恐怕只有到了真正唇亡齿寒的那一天,大多数冒险者才会明白这其实是件很悲伤的事情。” 李大宝不明白他说的悲伤是哪一种悲伤,头戴斗笠的虬髯汉子摩挲着自己的刀柄。“至于要遵守军律,不扰民、不滋事、要听从npc们——你们这样说的——的安排定期进行巡逻和训练,对于能来无影去无踪、又有九条命的冒的你们来说,谁会让人用绳索套在自己的脖子上将自由赶走?所以其实他们胸口上那块铁牌来得并不容易这与修为大小无关。” “有卵用!”他们老是讲这些樊云天听不下去了,“这个字他妈能当饭吃?若要在我身上安这么多规矩——莫要说冒险者——老子也不愿意,要知道天大地大自由最大,你把我绑起来什么都不能做、哪里都去不得,那还不如一刀砍了老子算了。” 李大宝向npc小子伸出大拇指说道:“英雄所见略同,樊云天你他妈不去做刀客可惜了。”他说。 “老子是一名来无影去无踪的刺客。”樊云天嘿嘿一笑将双手抱着后脑勺大摇大摆的往前走。 “只是你是真正的认同他么?”眼睛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安冉想,“自由的确可贵,否则便不会有那‘生命曾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的诗词了,只是所谓的自由是什么了?那是人人都必须要在一定的规矩内遵守的东西,你在这片天空下的放纵和潇洒,可能是有人在为你肩抗着天空,那么当有一天这人的肩膀扛不住这片天了呢?你还能大谈自由吗?” 不知道为什么,安冉总是认为这个满口粗言、满脸猥琐、说话做事随性而为的浪荡子有自己的行事准则,有的人看似自由散漫,心中却有着一条铁链在捆着他的双腿;有的人看似潇洒不羁,心中却有好多令人让他黯然神伤的故事。 “你就这样和我们去北漠么?”安冉问,“风餐露宿为了什么?鹰嘴崖的兄弟们不管了?” 这个问题也是樊云天想问的,所以npc小子也瞪大他那双浅蓝色的眸子望着比自己高出大半个脑袋的李大宝。 虬髯汉子用手抬了抬斗笠,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们。 “老子是一名没有钱刀客,”他道:“不跟着你们闯荡江湖吃什么?学学你们冒险者杀杀怪、练练级、又能混个酒足饭饱不挺好的么?至于鹰嘴崖的那群丧尽天良的王八蛋,反正有李二宝、李三宝、李很多宝在,老子懒得管他们的死活。” “那你他妈还信誓旦旦的说我们打了你的兄弟你要打回来,”樊云天摸着还有淤青的脸颊憋了憋嘴不满道:“老子怀疑你是不是故意找个借口想揍我和安然哥一顿的,现在又要死皮赖脸的跟着我们去北漠,老子告诉你不干活儿想吃东西没门儿,打死我们都不给你吃的。” “干活的、要干活的。”李大宝恬不知耻的嘿嘿直笑然后吹了声口哨大喊:“去三岔口刷奔狼了,经验高、装备好,高手带队欢迎入伙。” 安冉不禁咂舌,“这他妈只有游戏玩家才会喊的语言啊!李大宝你一个npc跟着瞎掺和什么?”他想。 他这一嗓子让前面有五个拿着各种武器的玩家同时回过头来,五人中有三男两女,为首的人是一个背上背着双斧的魁梧战士,他的身边站着一名布衣剑客、一名皮甲刺客,一名女法师和女道士。 李大宝大步上前拉近了彼此的距离,“朋友一起去杀狼练级么?”他笑嘻嘻的问,眼睛却是斜着瞄身材丰腴的女法师。 “完了!”安冉想,“哪有你他妈这样将眼神变成剪刀般看妹子的。” 果然不妙。 身背斧头的魁梧男子先是盯着他们三人上下看了个遍,发现一个是身穿粗布短衫的大老粗;一个是身穿破袍的青年;还有个是满身是伤、有点杀马特的少年。这个名男子只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垃圾’ 然后身穿白色法袍的女子粗言不逊:“傻逼看什么呢?回家看你妈去!” 身穿皮甲和布衣的刺客和剑客刷的一声同时拔出了武器。 “老大爆了他们不,这傻逼的眼睛有点不老实。” “别误会!”虬髯大汉立马赔抱拳笑道:“我不是有意的这就离开。” “几个垃圾给老子滚远点!”那魁梧男子厉声喝道。 “好、好、我们现在就滚。”李大宝一手拉上安冉和一手拉上樊云天立马就走头也不回。 而两人在他的双手的拉拽下居然无法挣脱只能跟着他快步前进,待走出好几十步后虬髯大汉才放开安冉和樊云天。 “你他妈在广场上那股打人的骚劲儿哪里去了?”樊云天不满的嚷嚷道:“被人如此歧视和辱骂也不敢还口,还拉着我们落荒而逃窝不窝囊?” 李大宝偷偷瞄了一眼身后发现那五个人并没有追来才说:“是老子有错在先嘛!被人家就是骂一两句又不会少块肉。” “就凭那几个冒险者,”npc小子不服道:“老子一只手可以打五个,还跑,跑你妈跑!” “哟!”虬髯汉子斜眼看着樊云天讥讽道:“你觉得自己又行了?忘了在铁血广场被老子揍得满地找牙了?” “也就只会欺负下自己人,耗子扛枪家里横,被人家骂了屁都不敢放一个。”樊云天满脸鄙视。 他这一做法让安冉想起了小说《天龙八部》中一个叫风波恶的人,这人与一个挑着大粪的农夫在独木桥上相遇,双方皆要对方让路,结果双方都不让,于是二人在独木桥上站了很久,风波恶定要和这个农夫比耐心谁先忍不住让路,最终农夫气不过就向风波恶泼了一身的粪,而风波恶却是武功高强的江湖好汉,完全可以凭着本事一拳就将农夫打死但他没有这样做,他不恃技逞强这是让安冉十分佩服的。 眼前的虬髯大汉也算是武功高强之辈,虽说是由于有点猥琐的看了人家姑娘,但那帮人先是骂人还想要杀人,他却没有按照玩家们的心态,我比你厉害老子就要打你泄愤,这大概也算是不恃强凌弱度量颇高吧?安冉对这等行径同样是佩服的。 “能避让比自己更弱的人不是窝囊、是大丈夫所为,”安冉缓缓说道:“大宝兄这种做法是对的,若是仗着自己有一身本事就要打压人家,那这天下间便没了弱者的容身之所了,樊云天你他妈学着点。” “看看、你看看,”虬髯大汉吊儿郎当的吧唧着嘴巴啧啧称道:“很显然安然兄弟的觉悟就要高得多。” “哼!一丘之貉,两个大白痴都不是什么他妈的好东西。”npc小子将头一偏大步走路不再理二人了。 “只是啊这世上的有些人往往这样,”虬髯汉子紧了紧自己的裤腰带又道:“总是将拳头往比自己弱小的人身上砸,面对比自己厉害的往往又要点头哈腰,倒把欺软怕硬当成了自己的立身之道,并美曰其名:‘识时务、聪明’当真很聪明么?只是管不住自己罢了。” “而这样的人往往还混得不错,”安冉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在他们看来用拳头砸向比自己弱小的人是痛快的、是不用付出什么力气的;对比自己厉害的人递拳是愚蠢的、是要付出代价的,所以干嘛不欺软怕硬呢?” “道理对错从来都不应该以强弱来站边的,”李大宝说,“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不应该看这个人的强弱如何再判断对错,但很遗憾很多人不这么想,他们偏执的认为老子强,道理就站在老子这边错了也是对的。对于这样的人咱们就不能再用嘴巴和他们讲道理得用这个。”他晃了晃自己的拳头。 “嗯!对听得进去道理的人用嘴巴,对听不进道理的人用拳头,好道理!英雄所见略同。” 直到中午时分他们才来到山下,这个时候太阳才才从厚重的云层中钻了出来,不过不用担心,就算是太阳当空也谈不上十分炎热,北方的天气不管是山上还是山下,这里的夏天其实叫凉爽,大伙儿忌惮的是那寒风刺骨的冬季。 安冉需要先下线吃顿中午饭,二人就原地休息等他,上线的时候他又让自己的游戏角色同两个npc一起用了午餐,然后才继续向着北方前进。 “此次去‘北字营’大概需要花两天的路程,”虬髯大汉摇手一指,“这片丘陵地带大概得有两百多里,为了不使旅途太过寂寥我建议,咱们不走大道去偏僻的地方一边狩猎一边前进,这样既充实了自己又获取了物资,说不定去北字营军需官处还能卖点银子花花何乐而不呢?” 他这个建议得到了两人的一致赞同,他们原本就需要练级杀怪的。于是安冉又召唤出了白鹿,小白看见到处都长有青青野草的小丘相当兴奋。 李大宝看见了白鹿简直是惊呆了,口中啧啧称奇,认为这是他见过的最好的坐骑。 “小白不是马儿,”樊云天提醒。 “我知道,”李大宝想要去摸白鹿的皮毛被小白一下子躲开。“它是一头麋鹿。” “放开你的脏爪子!”樊云天恶狠狠的再次提醒,“小白是个小女孩,是我安然哥的妹子,你他妈最好管住自己的狗眼睛。” 虬髯汉子对于樊云天的刀子嘴毫不在意,只是耸耸肩盯着前面的小丘处,“狼来了。”他说。 果然在那小丘的一颗掉了皮桉树下,有一头足有三米长、满身是血的大灰狼在盯着他们。 有一队玩家吓得连滚带爬的从灰狼左边的小丘后面跑出,当看见安冉他们后便挥手大喊:“快跑!快跑!狼群!有狼群!” 虬髯大汉李大宝不退反进,在刚他们喊完话的时候就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身边。随之赶到的便是安冉和樊云天两人,小白依旧在后面慢悠悠的走着。 这队向他们喊话的玩家不是别人,正是开始在大道上对他们出言不逊的那五个玩家,当然还有另外好几个正在往这边跑但已经受伤不轻的陌生人,看到三人有如此速度那五个玩家显然是吓了一大跳。 李大宝顾不得这些人的惊讶,因为前面有十来头饿狼在追赶和撕咬那些跑得较慢的冒险者。他一手执刀柄一手握刀鞘,右手猛第一抽,刀鞘落地人已飞出,寒光闪过之处皆是血肉横飞。 只一眨眼的功夫,十来头灰狼被他的朴刀统统给砍杀在地,满地都是草屑’内脏和鲜血,这让拖在后面的几个得救的女性玩家忍不住作呕。虬髯大汉身上却是滴血未粘,不仅仅是他的人,他的刀依然是雪白发亮。李大宝只是眯起眼睛看了一眼小丘上的大灰狼,那畜生在看到他冰冷眼神居然‘嗷’了一声直接跑了。 “你们要走大路,这里很危险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他看了看受了伤的几个玩家开始往前走。“麻烦把我把刀鞘捡过来。” “好像完全不需要我们,”安冉尴尬的笑了笑弯腰拾起了地上的刀鞘,“有这么一个傻大个当苦力,樊云天咱们他妈发啦!” “切!”npc小子白了自己安然哥一眼,“不然呢?让他好吃好喝不干活——小白咱们走。” 这群玩家站在原地面面相觑,看着这三个穿得破破烂烂的陌生人和一头麋鹿逐渐远去。 “先前咱们还骂人家垃圾,”一个身穿道袍的女玩家小声说,“现在反倒是人家救了咱们。” “高手兄带我们练练级啊!”身背双斧的魁梧男子尝试着喊了一声。 “我们去的地方你们去不了,回去吧!这里太危险。”安冉背对着他们摆了摆手。 三人一鹿消失在小丘的后面。 第八十一章 朝堂上的震动 在铁槛城的十八街有一处硕大的建筑群,它与储备兵衙门隔街相望,这是四大家族之一的孙家府邸。 此刻孙氏家主孙建树就斜躺在竹椅上,老人直愣愣的望着院子里一颗高大的银杏出神,而银杏树上正有一只知了在咿咿呀呀叫个不停。 竹椅旁边是两个穿着青衫罗裙的丫鬟在轻轻晃动着摇扇为他扇风,一个相貌英俊大概而立之年的男子恭恭敬敬的站在一侧等着他的决定。 已过花甲、身材略显臃肿的孙建树坐直了许久未动的身子伸了个懒腰。 “这事别人是否知道?”孙建树用沙哑的嗓音问。 “吕不为谈事的时候就我和庄师爷在场,”身穿靛青色长衫的男子恭敬回答。“庄师爷的意思也是让孩儿征求父亲的意见。” “这不是小事,”孙建树用指甲敲击着竹椅的扶手喃喃道:“冠宇你要明白,他们要干的事绝不只是向军中和其余三大家族安插下几枚钉子那么简单,那吕不为的用意其实很明确,就是要在北漠军中布下眼线,好让京城那位能够掌握元帅的一举一动。” “这个孩儿自然明白,”孙冠宇回答:“京城那位自然是要盯紧大皇子的,生怕咱们的王有一天就会带上北漠军去京城抢他的宝座,所以才在咱们这里布下眼线以防不测。” “叫元帅大人!”孙建树用手掌轻轻的击打了一下扶手微微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什么不测?莫非太子殿下还担心元帅会垂涎他那鸟皇位不成?北漠军去抢京城的皇位,那么这锦国北方的大好江山谁来镇守?哼!小人之心度君之腹,元帅大人很忙、北漠军很忙、没工夫和这些京城的人玩居心叵测。” “是父亲大人,”孙冠宇小心翼翼的回答:“我们的元帅大人自然不削于去抢那什么皇位的,吕不为的话也说得算是透彻,也就是在军中和其余三家安排下咱们的人,如无意外这些人就只是家丁、杂役和兵卒,为此他们倒是付出了不少的价钱。” “别提钱,”孙建树揉了揉太阳穴,“提钱我头就疼,咱们家从来就不缺什么钱财。” “一本官册、一些珠宝和一份承诺。” “唔?什么意思?”孙建树挑起一边眉毛看着自己这个独子。 “京城的那位的意思是珠宝是给咱们的见面礼,官册是咱们可以在京城里调动的官员名单,而那份承诺就是父亲大人倘若答应了此事,那么从他登基的那一天起您便是太守,而鲁大人就让他去追随元帅大人好了。” “你怎么想的?“眼看自己的儿子面有难色孙建树又补充道:”别顾忌直说无妨。” “我们不妨答应他,”孙冠宇道:“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况且即便是咱们不答应他,保不准他还要找其它三家……” 孙建树嗤笑一声,“他的人可能已经在去金、白、欧阳家路上了,这叫几管齐下,能够将四个家族与元帅剥离开来最好——你继续。” “倘若我们直接拒绝了他,万一哪天元帅……那么我们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那金、白、欧阳家绝对是会火上浇油的。” “但倘若元帅大人发现了我们暗中在和太子爷交往怎么办?”孙建树问。 “元帅大人何等度量?”青衫男子走到孙建树的身后拿过丫鬟手中的摇扇亲自给自己的父亲扇风,“绝对会考虑到咱们家的处境的,再说了孩儿就不信其它三家就无动于衷,倘若以后事情败露,元帅大人就算开刀也不会首先拿提供军需的孙家开刀。” “你这句‘元帅大人何等度量’用的妙,咱们宁可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孙建树从竹椅上站了起来双手负后在院子里缓缓踱步,孙冠宇就跟在他身后恭敬的等待着父亲的决定。 “先将他们的人安排在储备军衙门,可参与军需物资运送和分发一事,其它地方咱们管不着也不会管,至于这些人是用于给京城那位传递消息,还是给元帅大人砍头以表忠心,就要看将来太子爷和元帅大人孰强孰弱咯!” “是!父亲大人,孩儿这就去办。”青衫男子躬身离开。 ****** 金銮殿上,头戴黄金天子冠、身穿五爪金龙袍的锦辉帝高坐龙椅,面如冠玉的中年男子正眯眼看着下面噤若寒蝉的文武百官。 李启尚已回宫两日,这两日以来他白天在养心殿召见文武大臣,夜晚又在御书房批阅奏章,睡眠本身就少得可怜,就莫要谈去后宫宠幸嫔妃了,最清闲的一次便是昨日午后和皇后在御花园散步顺便聊聊家常,然后又一头扎进御书房继续处理他的国家大事。 所谓国家大事目前有三件:其一、让礼部废除太一教道门正宗设立御剑宗为剑道宗选址中岳太王山一事;其二、要任免、调动、一些官员解决朝廷的党争问题和新老交替一事;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锦国要出兵西征洛汗国。’ 已有花甲之年的丞相田玉春缓步走出文臣队列,老丞相手执芴板弯腰低头朗声道:“启禀皇上!老臣认为官吏任免、调动事关朝廷根基,需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尤其是朝廷要职部门更要慎之又慎,陈大人名册上提及的官吏臣也看过,有些人尚需考察,老臣斗胆建议可在今年科举将冒险者也纳入其中。” 他这最后一句话在朝堂之上引起轩然大波,文武大臣无不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众爱卿可有什么要说的么?”锦辉帝恰到好处的问道。 “皇上!”礼部尚书董怀急忙走出队列高声道:“启禀皇上,微臣认为田大人前面之言句句在理,但让冒险者参加科举一事颇有不妥。” “喔?有何不妥?董爱卿但说无妨。” “冒险者有大本事不假,就是微臣深居京都也常闻冒险者有诸多出彩之事,就像先前的文武大会,最终夺魁的不也是一个冒险者么?但、本事再大首先得有一颗忠君爱国之心,那冒险者居无定所来去无踪、又枉顾我大锦的律法拉帮结派干出伤天害命之事亦不在少数,倘若某一天让这样的人进入朝堂当职,那岂不是危害了整个国家?到那一天你管理六部的田大人又如何处?” 他这番话得到了很多同僚的赞同,有人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有人说‘咱们国家还是自己来人来管理得好’有人说‘田大人忠君爱国无可厚非,但此建议实乃欠妥’锦辉帝就这样轻飘飘的看着他们议论纷纷,也不发表任何意见。 “哼!何为异类?”田玉春冷哼一声,“尔等生来就会做人了么?尔等生来就懂法了么?还是尔等生来就会做官懂得上报君主下爱百姓了?我看未必,所谓为人之道、为臣之道、教化礼仪皆是后天所学而成,那冒险者中枉顾律法将世道看着儿戏的人自然是很多,但我们枉顾律法欺压百姓的官吏也不少;冒险者中有大仁大义之人;我们之中同样有忠君爱国之辈,为何都是人但有好坏之分呢?皆因所处的环境不同、所遇到的遭遇不同、所受到的教化不同罢了。要知道身在我大锦就是我大锦的子民,就该享有我大锦百姓拥有的权利和应尽的义务,不管是冒险者还是我们,有志之士朝廷皆可用之,大恶之徒朝廷亦可除之,岂可因他们是所谓‘冒险者’三字而将其定位于异族拒之门外?” “莫非丞相大人忘了葫芦峡事件有谁参与了?”头戴卷缨冠的兵部尚书面带讥讽皮笑肉不笑道。 “韩光平你放肆!”田玉春指着这个一直与自己政见不和的兵部尚书喝道:“朝堂之上岂可信口雌黄?” 他这话过了,朝堂之上确实不能轻言皇帝遇刺之事。 “看来这个莽夫也会煽风点火了。”李启尚暗骂后不得不出来打圆场,锦辉帝抬起手掌往下压了压,“说起冒险者、朕在南巡的时候倒是遇上了一个,那是一个和一般朕高还有几分相似的中年汉子,此人做事干脆利落不卑不亢是个带兵打仗的材料,朕甚是欢喜因此私下已赐龙纹铠册封为‘龙行将军’了,有朝一日若此人步入朝堂议事,朕希望诸位爱卿不要拿他当异类看待才是。” 皇帝如此一说就等于是认可了田丞相的建议,其余的人作为臣子还能干什么?虽然有对锦辉帝将一个冒险者任命为‘龙行将军’有所不解、担忧、甚至是不满,但谁又敢有任何异议呢?于是满朝文武大喊‘皇上英明,臣谨遵圣谕’。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李启尚侧身对站在龙椅旁边手抱拂尘的安老公问道。 “回禀皇上现在已是辰时。”御前总管太监用尖锐的嗓音回答。 锦辉帝点了点头,“你下去叫人准备一下吧!”他说。 “是皇上!”安老公躬着身子从侧门离开了金銮殿。 众朝臣不知道锦辉帝此举何意只能躬身站着静候下文。 “诸位臣工,有关于我大锦西征洛汗;册封御剑宗为剑道正宗二事朕意已决,相关各部下去商议如何执行再向朕禀明;有关官吏的任免、调配可以后再议。时候不早了,此刻便是已经到民间百姓们吃早饭的时候,朕考虑到诸位臣工都还饿着肚皮议事不易,特让御膳房做了一顿早餐邀请诸位爱卿共同用膳。” “谢皇上隆恩!皇上体恤臣民之心古今罕有。” 锦辉帝摆摆手让众朝臣起身。 这时候外面有七八个小太监手端木托盘,托盘上面摆有瓷碗和竹筷,每个碗里皆装有大半碗灰色的米粥,在皇帝的示意下小太监们又将米粥分别发放给每一位大臣。 “诸位臣工,”李启尚接过安老公递过来的一碗米粥看了看,“朕此次南巡的时候路过某郡的一个镇,这碗小米粥啊!成为了当地百姓们过年才能享用的美食来咱们一起喝光它。” 锦辉帝拿起竹筷唏哩呼噜的就开始对着碗喝了起来,瓷碗没有挡住他越皱越紧的眉头。 “陛下!”只有安老公在心痛的喊!“您别吃了。” 这是一碗什么样的粥呢?里面掺有黑色的泥沙和烂菜叶子,有的大臣们吃着吃着就开始作呕,然后又不得不使尽往下咽。 “陛下!龙体要紧!”田玉春率先喝完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他苦苦哀求,“陛下您别吃了!” 剩下吃过粥的太子和大臣一律跟着跪在朝廷之上苦苦哀求。 李启尚将碗中的小米粥喝得一干二净,手掌轻轻的托着瓷碗看着跪在地上的群臣。 “诸位臣工还知道心痛朕的身子啊?”他嗤笑一声,“那么我来问你们,这么一碗掺杂有石子、烂菜叶、老鼠屎的小米粥为何百姓们吃得朕吃不得?为何它居然会成为百姓们逢年过节才会出现在桌上的佳肴,到了你们手中反而倒成了难以下咽的垃圾了?”他缓缓的从龙椅上站起身延着金色的台阶走到了群臣的面前,“为何我大锦历经百年图治,又是开凿运河、又是修缮河堤、又是兴修水利、又是减少赋税、到头来我的百姓们吃的尽是这种东西?去你妈的一代明君!去你妈的太平盛世!”中年汉子龙颜大怒骂着粗口狠狠的将瓷碗摔在地上。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众朝臣现在趴在地上哀求了。 “造成这种现象的是天灾吗啊?”他走在了户部尚书的面前问后又自己回答:“不是!不是啊!这是人祸!人祸你们知道吗?就是那种在朕的面装得两袖清风的人,那种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却是贪污受贿欺压百姓之徒——来人啊!将宜良郡郡守带上殿来。” 一个早已褪去官袍身穿囚衣、吓得瑟瑟发抖的老者被御林军押着像提鸡仔一般来到了大殿之上。 “这位张大人就是一郡的父母官,诸位臣工你们请看看他现在的样子。”锦辉帝深呼吸了两口压了压心中的怒气,“诸位臣工一定觉得他现在的样子无比可怜和凄惨吧!那是你们没有见过以前的张大人,他可是一郡百姓谈之变色的地方酷吏威风得很啦!然后你们猜张大人是如何对朕的?” 他顿了顿,所有的人没有任何一人敢接李启尚的话。 “咱们的张大人带着郡县官吏跑了整整三百里接驾,所有官吏都身穿旧官服张大人更是换上了打有补丁的官袍——张大人是锦国朝廷穷得连衣服都给你发不起了么?” 中年汉子微躬着身子冷眼看着这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老者。 “臣有罪!臣有罪!望陛下开恩!”这个老者在迷迷糊糊的回答。 “朕走过这个郡的时候,所有的百姓都穿着崭新的衣服交口称赞这个张大人的好,都在对朕和锦国朝廷歌功颂德,然后呢?然后一个你们认为是异类的冒险者跑来对朕说,皇上不是这样的、你看到的全是假的,他带着朕去了一个张大人还未来得及安排的村子,朕才吃了一碗这种香飘飘的小米粥,朕的脸在红心在滴血——哎!将一干人等砍了吧!朕亲自审理的也不必过刑部大堂了。” 这时候那身穿囚衣的老者才如梦方醒,立马大喊:“臣冤枉!臣冤枉!皇上饶命啊!” 锦辉帝挥了挥手,御林军驾着那人就往殿外拖。 “朕知道你们之中有些人比这个张大人有过之而无不及;有些人领着朝廷的俸禄懒政、庸政、办起公事无精打采,对斗蛐蛐儿、逛窑子、养小妾倒是无比热心。”锦辉帝走到了礼部侍郎的面前,“我说的对吧王大人。” 这个肥胖的礼部侍郎吓得直哆嗦:“臣有罪!臣有罪!” 李启尚没有管他,只是一边说一边从文武大臣中央走过。“有些人来回奔波于各部,揣摩上司的心思投其所好送了不少的礼,我没讲错吧李大人。” 好嘛!又一个身居高位的官吏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了。 “也有那打探消息回报主子,连朕到了哪里、几时吃饭、几时入寝都一清二楚,”皇帝开始往回走,只是在路过太子李嘉德的时候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到了抬价之上。“朕就不一一说明了,你们扪心自问在这大殿之上自己是不是干干净净?以往的圣贤书籍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啊?当初的黎朝才过去多少年?如何灭国的?忘了啊!那昏君和奸臣可都在坟墓里看着你们啊!” 大臣们满脸泪水,有些大臣甚至是哭出了声。 “当初我们都是一群苦读圣贤书籍的悠悠学子,哪个又没有一颗着有上报国家、下报黎民百姓的心,为何到了如今却一心想着为己升官发财黑头了良心。”田云清一边流泪一边哭诉。 “都起来吧!”皇帝发完了怒似乎显得有点疲惫缓缓的坐回龙椅,“朕今天不打算治你们的罪,并不是朕不知道你们干了些什么,只是想给你们和自己一个机会,改正吧!圣贤书上也说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要等到朕怕的那一天,怕一刀下去这整个朝堂之上就只有朕一个孤家寡人了。” 大臣们又开始痛心疾首的检讨自己,一个个身居官袍的大人满脸泪水、愧疚、伤感之色流露于脸上,赌咒发誓不做犯那对不起国家和百姓的事,不让自己的陛下伤心。 锦辉帝只是双手扶着龙椅的扶手斜靠着身子,一宿没睡、这个已经半百的君王有点疲惫的望着自己的臣子们。 “朕点刚才到名字之人按律法办理——诸位臣工都散了吧!” 御前太监安老公高喊一声退朝,大臣们口中喊着‘吾皇万岁、万岁、万岁岁’跪拜完君臣之礼便退出了金銮殿。 ******* 太子李嘉德缓步走出金銮殿,他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次父皇回来好像对他冷漠了,尤其是刚刚在大殿上看自己的眼神太复杂了。他本想出城迎接父皇回宫,但得到旨意是所有人等各司其职不用出城接驾,他本想去宫中向父皇请安却被太监阻拦,说是陛下国事繁忙暂时不见。 而今天、手握拂尘的安老公却拦下了正在丹陛御道上拾级而下的太子爷。 “太子殿下留步!”白皙肥胖面上如同摸了脂粉的安老公微笑着说,“陛下有旨请殿下前往御书房。” 这个身穿四爪衮龙袍的年轻人感觉心里咯噔了一下,原本惴惴不安的他更加惴惴不安了。 “有劳安公公了!”李嘉德开启薄嘴唇礼貌一笑,“本宫这就前去。” “殿下哪里话,这是奴才的分内之事。”安公公侧身躬着身子让太子先行,“咱们走吧!莫让陛下久等了。”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到了御书房,太子李嘉德垮槛而入安老公就站在门外。 在满壁都是藏书的御书房里屋,锦辉帝就那样将一个枕头垫在腰下斜靠在龙榻上翻阅奏章,龙榻上已经放了满厚厚的一叠奏章。香炉中的檀香在若有若无的冒着紫烟,四个少年太监木头一样的站在屋内的两侧。 “儿臣拜见父皇,祝父皇龙体安康!”李嘉德跪地叩拜。 “哼!”锦辉帝头也不抬还是盯着奏章看,“安康得起来么?锦辉二十五年,太子殿下邀兵部侍郎踏春赏景。”他讲奏章丢给李嘉德又开始翻阅下一本奏章。 “锦辉二十七年,太子殿下为翰林大学士贺寿,又是你的。”锦辉帝又抛了一本奏章给李嘉德。 “锦辉二十八年,太子殿下踏足刑部亲自过问一桩滥用职权之案,还是你的。”这下李启尚干脆将奏章砸在自己儿子的脑门儿之上。 “锦辉三十二年,哦!也就是朕南巡期间,你李嘉德出现在大镜湖畔与江湖豪杰、文人士子把酒言欢,都是你的,”锦辉帝突然大怒将一堆奏章统统扫向了李嘉德。“这些统统都是弹劾你的奏章!” “父皇明鉴!”跪在地上的太子爷赶紧将散落一地的奏章一本本捡起来叠放好,“儿臣冤枉啊!”他大喊。 锦辉帝被自己这个事实摆在面前还是不认错的儿子气笑了。 “谁给你的胆子?”他躬身用狭长的眼眸盯着跪在地上的儿子,“是不是那金銮殿上的椅子给你的?” “儿臣不敢?”李嘉德心中不服,但嘴上确实唯唯诺诺。 “你敢的,有什么事是堂堂太子不敢做的呢?”锦辉帝站起身将手负在身后,“德儿你就如此心急?生怕父皇就此出了意外回不来好早日做打算么?但你可曾想过自己羽翼未丰么?你做这些事让父皇觉得可气又可笑,你现在还根本没有能力驾驭百官,还挖空心思和别人结交。你觉得自己能拉拢一帮官吏势力为自己撑腰,想过没有,有一天正是这帮官吏势力将你拖进万丈深渊,你觉得他们与你交往就是巴结你太子、巴结你李嘉德、巴结你这个将要爬上皇位的未来天子,但他们怎么想的呢?你可知道?” 李嘉德抬头望着自己的父亲嘟了嘟嘴巴想要回答却说不出话。 锦辉帝这才稍稍安心,认为这还是自己的儿子,那个会顶嘴有点倔强的小孩子。 “朕告诉你,这些人只是再利用你的身份为他们自己谋利;利用你巩固他们自己的势力;将你这个太子殿下拉入他们的党争之中,有一天当他们事情败露朕要他们项上人头的时候,就会掂量掂量该不该先砍了自己的儿子,你明白吗?” 李嘉德装模作样的长大了嘴巴,其实他什么都明白,他很明白一个人手中只要拥有真正的权利就谁也不怕了。 “朕在南巡之前曾亲自交代过你,对朝政有什么不懂之事便去向田丞相请教,他一定会帮你。你呢?将如此难得的学习机会统统抛在脑后,一门心思的去想着笼络官吏、结交江湖势力,你是不是觉得田大人老了、没用了,将来也会随着父皇而去?”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儿臣断然没有这等心思,儿臣只是担心……担心…..” “担心什么?”李启尚问。 “儿臣冒死也要说了,”李嘉德似乎鼓起了极大的勇气道:“此次父皇南巡在葫芦峡就遇行刺之人,儿臣当时心急如焚便要前来护驾,后来在田丞相的劝阻下才没有离开京城。据说那行刺的人还是太王山的一个女道士,哼!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是谁的人。” “喔?谁的人你倒是说说。”锦辉帝挑眉看着他。 “皇兄的,”李嘉德义愤填膺的说,“具了解这道士曾经游历过北漠,她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前来行刺父皇?儿臣就想不通了,这皇位就那么重要?值得他李嘉贞千里迢迢的派人来刺杀父皇连起码的父子之情都不顾及了?若是这样这个太子儿臣不想当,这个皇位皇兄拿去好了,反正父皇也有不在的那么一天,到时候谁来保护我?与其让大哥来抢还不如直接给他。” 他这后面这话算是胡闹了,这哪里是一个储君该说的话?不过这就是太子的聪明之处,在锦辉帝面前他总是将自己装得如同一个有点小脾气的孩子,但大事上又是能让父皇放心的青年。只是他哪里知道自己刚才所说的这些话已经让李启尚的心沉入了谷底。 “他哪里是一个在耍小性子的皇子?”锦辉帝心中悲苦不已,“这地上跪着的分明就是一头玩弄心思、栽赃嫁祸的小狐狸。” “德儿、朕来问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李嘉德又重新坐回龙榻加强语气道:“这么说吧!如果你平生只说一句真话,朕就希望是这一句——葫芦峡弑君一事你参没参与?” “儿臣没有!”这一句晴天霹雳差点让李嘉德自己站了起来他惊恐万分的说:“父皇,儿臣怎么可能做那大逆不道之事?儿臣需要父皇的庇护,你有什么不测对儿臣来说是百害而无利的,只有那远在北方的皇兄才会做这禽兽不如之事,他是皇家长子、对没有被选继承皇位耿耿于怀,刺杀了父皇他就可以率军南下来抢这个皇位了。” 锦辉帝很想甩手就给这个跪在地上的逆子一耳光,以前他可能会做但今天他没有,他只是喃喃的说道:“朕知道了,没有参与最好你跪安吧!” 李嘉德带着更加不安的心离开了御书房,刚刚回到太子府就有太监带着皇帝口谕抵达了太子府。 “奉陛下口谕,从即日起太子李嘉德禁足太子府,没有朕亲口允许太子及其家眷不得擅自离开府邸。” 太监念完锦辉帝的口谕就转身离去,率领太子妃、小公主和一干人等跪在地上接完口谕的李嘉德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听见太子妃在抽泣、有人在小声埋怨,他身体无力满脸茫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做错了,会遭到父皇的如此惩罚。 而在御书房的那个里屋里,一脸疲惫的锦辉帝正在给千里之遥的大儿子写着家书。 第八十二章 谁在放羊 樊云天坐在草地上用手横放在眉头上眺望远方,在那与天相交的地平线上白鹿正驮着安冉飞快的奔跑,他们的身后跟着一群嗷嗷直叫的四耳野狼。 “你知道他们称这叫个什么吗?”樊云天用手肘撞了撞身边的虬髯汉子。 “叫什么?”李大宝用一根较硬的草根撬着自己牙缝里的肉渣含糊不清的问。 “他们称这个叫引怪,”樊云天得意的说,“安然哥给我讲过,他以前在玩游戏的时候,就坐在一个貌似镜子的面前用手里的东西不停的抖动,那些镜子里面的什么妖魔鬼怪就跟着他的影子跑,不一会儿功夫那些妖魔鬼怪就全他妈死翘翘啦!他们把这个叫‘网络游戏’那个镜子叫‘电脑’而他手里的东西叫‘鼠标’奇怪吧?从来没有听说过吧?” “哦!”大髯汉子敷衍的回了一句吐出了牙缝里的肉渣。 樊云天有点悻悻然,觉得这数据应该张大嘴巴问他樊某人什么是‘网络游戏’以及‘电脑’之类的问题,而这个叫李大宝的数据,出现这种表现未免太过冷淡了点。不过他任不放弃继续道:“哎!你知道他们称呼自己叫什么?” 李大宝这次便干脆懒得接他话题,只是认真的打量着那些越跑越近的狼群。 “他们叫自己游戏玩家,”樊云天只得自己问自己答,“你他妈对冒险者的世界难道就一点都不感兴趣么?”樊云天忍不住嘟噜一句。 “老子自己的世界都还忙不过来,哪有什么闲心去管别人的世界?还有我告诉你小子,不管他们怎么称呼自己、怎么看待这个世界,对于我们来说这不是游戏——做好准备开干了!” 虬髯大汉话刚说完便抽刀直扑狼群,樊云天耸耸肩双手持匕紧随其后,npc小子的身子逐渐变淡最后消失。 四耳野狼是这片平原上较为凶悍的野怪,按照等级划、分普通的四耳狼大概在65到67之间,统帅狼群的头狼算是一个统领级的小boss会使用‘狼嚎’‘撕裂’它们有自己智商和地盘,会袭击闯入领地的落单行人,偷猎牧民们在野外的牛羊和马匹,但绝不会大张旗鼓的去牧民们的帐篷里虎口夺食,更不会蠢得跑去招惹那‘北字营’事实上这些畜生见到大量的军卒便会逃之夭夭。它们就如同平原上的刺客狡猾而致命。 所以一般情况下,不管是这里的牧民还是玩家,是不会轻易的踏出它们的领地的。狼和人保持着一种微妙的生态平衡,你偶尔偷我一只羊杀我一个人,我偶然宰你一头狼扒了你的皮,双方皆无法将对方赶尽杀绝。 但眼前这三人是故意来找茬的,他们大道不走转山转水的偏要闯入四耳野狼的领地,那就怪不得这些畜生会群起而攻之了。 狼群不停的追着白鹿,试图用它们那尖尖的狼牙钉入小白的鹿蹄,而小白却如同一个小姑娘(她本来就是一个小姑娘)般在草地上嬉戏,她跑得欢快而灵动不时的发出鹿鸣声,凶恶的狼群仿佛被她像遛狗一样逗得团团转,它们连小白的一根毛发都伤不到。 安冉从鹿背上纵身一跃,灰袍青年如同大雕一样飞在空中,他双手握杖伴随着落下的身子对着一头四耳狼的头颅就是一劈。 “好一个力劈童望山”虬髯大汉一刀砍下三头四耳野狼的腿后挖苦道:“动作很潇洒就是力量小了点。” 随着一阵刷刷声响起,有好几头狼的屁股、大腿、腹部、和颈项出都插上了一根根竹签,樊云天在安冉的左边十米左右现出了身形,左手匕首一甩、在狼的背脊骨处来了一记‘刺背’,紧接着他身子一滑,右手匕首又割破了狼的喉咙来了一记‘吻喉’两个超高的伤害数值暴起,四耳狼应声倒地。 “这他妈才是刺客该有的样子,”李大宝一边砍杀四耳野狼一边赞叹道:“出手时机掌握得恰到好处,不像某些人有刀不用非要拿着一根破竹棍敲敲敲。” “干好你自己该干的事,”樊云天一边躲避的狼群的撕咬一边大喊:“别他妈又把这些畜生砍得面目全非,连一张完整的狼皮也不留下。” 安冉好似陷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他没有使用任何技能(事实上到目前为止他的主动技能也只有三个而已)此刻的破袍青年只是如同一片树叶一样的在狼群中飘来飘去,那些撕咬、抓拍、伶牙俐爪在他的闪转腾挪中一次次扑空,最近的一两天伴随着不停的杀怪,安冉发觉自己的身手更加的敏捷了,他好像能提前预判狼爪将要挥向自己的那个部位,然后提前就做出闪避或隔档,某些时候他游戏角色的眼睛会出现一缕精光,这个时候安冉看狼群的动作好像会慢上很多,就如同猫儿看人的动作一样。这让年轻人更加得心应手,将这些凶猛的畜生当作陪练在战斗中提升自己的实力。 系统提示:被技能‘妖猫之眼’提升熟练度20% 安冉如何不知道这个所得的新技能?技能名字还是他取的呢!所谓‘妖猫之眼’是青年看了一步电影想出来的名字。这就是他游戏角色‘安然’的眼睛中会产生精光的原因,这个被动技能是不受安冉控制的,当某种动作过快让安冉看着比较吃力的时候这个技能就会被触发,精光闪过之后对手的动作就变得慢了下来直到他能看清为止,然后随着快速动作的消失这个被动技能也就随之消失。 但看得清对手出手是一回事,能够让大脑迅速反应支配身体作出应对之策是另一回事,眼跟得上脑袋跟不上不行,你无法作出快速的反应,脑袋跟得上身体跟不上也不行,你能作出快速的反应向身体发出指令,但身体机能达不到要求,这就是所谓的‘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所以安冉要让这些以敏捷著称的狼群当自己的陪练,在战斗中不断的提高自己的反应和身体的柔韧度。 伴随着安冉一杖挑飞了最后一头站立的四耳狼此次的战斗结束,草地上摆满了二十多头狼尸,血染草芥遍地赤红。 然后三人同时开始打扫战场,安冉从个人包裹里取出了以前从某个镇买来的剥皮刀割着狼皮,李大宝则是用他的朴刀将狼腹切开去掉内脏,将狼肉一块块割下然后放在地上等安冉拾取。樊云天是个小抠门儿,只是躬着身子一个劲儿的在草地上拾取四耳狼爆出来的一些装备和钱币,这是npc小子脱离仆从后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他有拾取战利品和掌管东西的权利啦! “问你个问题,”李大宝一边干活一边说,“你们冒险者也没带包裹,这么多东西放到哪里去了?还有你那个破葫芦他妈的怎么就能装下那么多酒水?” “老子也问你一个问题,这些畜生死了怎么就他妈的能吐出衣服、刀剑、和钱币呢?难不成当初它们在吞食人类的时候将衣服和刀剑一股脑吞进去的?”安冉反问。 “你问老子,老子怎么知道?”虬髯汉子没好气的说,“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古怪,你他妈不服问大神去。” “这不得了,”安冉耸耸肩,“你这种问题很哲学老子也无法回答,有时候少想点这种傻问题,他会让你的脑袋炸掉。” “我听说神仙会佩戴有一种法器叫‘玲珑斋’这种东西有的像戒指、有的像护腕、有的又好似腰带,里面可以装下如山的东西,平时拿东西收东西都是以法诀催动和你们冒险者这个有点像。” “可惜老子这个装不下山那么多东西,”安冉将狼肉和狼皮一股脑的丢进个人包裹,“我这么解释吧!它就算是我们冒险者背的一个包裹,能够代替普通的背包装下一些东西,只是没有所谓神仙们的‘玲珑斋’能装那么多罢了,这个包裹好像确实是施了法术可不见也摸不着,只需要用手指一点虚空它就出现了,然后把东西放进取出就行。” “是么?老子怎么看不到?”李大宝问。 “施了法的东西你可看不到。”安冉不想这个问题上和这些npc进行纠缠,一个樊云天已经让他头大了,还要加上一个李大宝么。 “那么哪里才有卖呢?”虬髯汉子搓了搓手兴奋的说,“到时候老子也去弄一个。” 这时候樊云天已经捡完地上的东西,npc小子抖了抖尖尖的耳朵。 “到时候也给我买一个呗!好安然哥。” “好啊!”安冉只能这样回答:“到时候遇见那种什么他妈的‘玲珑斋’老子送你俩一人一个。” 他们对这样的承诺还算满意,就没有继续往下问,于是三人收拾完东西就又开始赶路,纵然是转山转水也离那‘北字营’不远了。 突然南方的天空中飞来一排大雁,当看到地上徒步前行的三人一鹿后就不再离开只是在空中不断的盘旋,大雁开始长鸣声声惊动长天,这让虬髯大汉的眉头越皱越紧。 “此次过了‘北字营’你们需要往西方走,”李大宝用手指着西方的广袤平原说,“这样才能去当初他们战斗过的漠北战场,一味往北的话会走入一片大戈壁最后就是廖无人烟的沙漠,至于沙漠的那边又是什么?老子不知道老子没去过。” “你们?”安冉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你不一同前往了么?” “不了!”汉子抬头看了看天空上盘旋的大雁,“大宝有活儿要干了,能认识安然和樊云天两位兄弟并一同走了段路老子真的很高兴,希望你们能早日寻到黄海皓的尸骨,我们的英雄好儿郎是应该要回到故乡的。” 这是两天前李大宝问安冉为什么要去北漠安冉给的答案,当时的虬髯汉子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你他妈又要去哪里?”樊云天有点不舍了,“一起去漠北不好么?我给你说那草原上的姑娘一个个蜂腰鸭臀,走起路来都是一扭一扭的,她们穿得又不多你他妈不去看看损失就大了。” “别被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所骗了,”虬髯男子将朴刀轻轻归入刀鞘,“草原上的女子个个骁勇擅长骑射,哪里有什么蜂腰鸭臀一说?你小子的眼睛可能还没瞄到人家的时候就被射了一箭了。” “路上保重,”安冉笑道,“别再回那鹰嘴崖了,那个地方不是你他妈李大宝该呆的地方。” “给口酒喝。” 安冉将葫芦递给了虬髯汉子,他便仰头咕噜咕噜的大口喝了起来,直到安冉都怀疑他是不是决心要把葫芦里的‘雪中红’喝干时汉子才停下饮酒,他用粗糙的大手抹了抹满是胡须的嘴巴。 “你冒险者的酒不能白喝,”李大宝从怀中掏出两块手掌大小、上面写有一个斥字的铁牌递给安冉和樊云天,“这是老子从军营中坑来的,对你们这次的北漠之行多少有点用,可不要弄丢了。” 待得二人接过铁牌后大髯汉子转身就走。 安冉用手掌摩挲着这枚用黑铁铸成、上面写有斥字的铁牌,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身影高声喊道:“大宝我们还会见面的对吧?” 那汉子背对着他们潇洒的挥了挥手:“大宝啊!天天见。” 夕阳的余晖将他南去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长草依依处只留下他从脸上扯下的一缕假胡须。 ****** 繁星布满天空,天空之下是一个个白色的大帐篷,在清冷的月光下,这些帐篷如同是盘中那一个个又大又圆的包子。这时候牧民们已经在驱赶着羊群回到自己的驻地,安冉和樊云天就在一队牧民之中。 游牧民族居无定所,哪里水草丰盛哪里就有他们的身影,他们的家大概就是在那平原上随时搬迁的搭帐篷吧。 在帐篷中喝着羊奶和烈酒的时候,安冉从大鼻子蓝眼睛的牧民口中得知,其实他们这些从北方过来的牧民在这个季节是比较幸福的,三字营的大将军们会保护他们的安全,并不将北方游民的他们看着异类。每隔一旬便会有一支骑兵队伍会在平原上巡视,赶走平原上的豺狼、购买大批的牛羊、维护牧民们的治安。 “伊凡家算是咱们牧民中最幸运的一家咯!”头戴白帽一脸络腮胡的老汉叹道:“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通过北境城墙的,反正就是去了南方从此便没有回来,再也不用忍受这里寒冬了。” “这里的冬天很冷么?骆桑大伯。”安冉问。 “冷!冷得很!”老汉做了个打哆嗦状,“草都被冻死了,于是我们不得不从秋天开始,就要同族人一起赶着牛羊去西面的大草原,那里还有枯黄的野草给羊儿啃食,但那算是洛汗国的边境,西方的那些蛮子可不像你们锦国人如此对待咱们,他们虽不会抢杀我们,但会强买强卖以及其低廉的价格将养牛从我们手中买走。” 安冉能说什么呢?怂恿他们翻过北境城墙去往锦国生活?告诉他们那建安城很繁华、那中山郡其实是鱼米之乡?这不太现实,他们只是北方的游牧民族,无法真正的成为锦国的子民,除非锦国出兵打败洛汗国,将整个东朝圣州的土地囊括其中,那么这些人、包括洛汗国的人民才可能成为锦国的子民,安冉突然有一点理解为何锦国的皇帝老儿要西征洛汗国了。 “以天下苍生为己任,这就是你要打仗的真正原因么?”他一边喝着铁盅羊奶一边想,“如果是这样倒算是一个值得佩服的好皇帝。” 只是安冉怎知这华夏游戏里的具体详情,那锦辉帝要出兵攻打洛汗国其实还有更深的用意在里面。 “你们觉得这里会不会打仗?或说你们希不希望打仗?”安冉突然问。 “小伙子,谁希望打仗呢?”老汉笑着摇头,“我们见识过那西边的战争,血流成河尸骨堆山,兵荒马乱死了多少人才换来如今的和平,我们在大元帅的庇护之下才有了这么一处容身之所,但愿这里一百年都不要发生战争。” “他说得在理,”安冉想,“作为老百姓不管是这个世界还是在自己的世界谁希望打仗呢?但打不打仗是老百姓能够决定的吗?不是。” “我们明天就进城吗?”吃了烤羊腿满嘴流油的樊云天问。 “哦!去不得!去不得!”老汉连连摆手,“城里的金将军虽然爱民,但决不允许平民进入城里,知道咱们北边那座城叫什么名字吗?‘北字营’所谓营就是城中只驻兵不住民,小哥若要去城里,恐怕要被兵爷们用鞭子给抽出来。” “呵呵!老子很怕那些王八蛋么?”樊云天来了一句。 “爷爷别管他,”一个穿着宽大黄布衣裳的胖少年不满道:“这些冒险者不知道好歹,让他们去城里被打一顿就会灰溜溜的跑回来了,上次那个叫‘棒棒娃’的冒险者不是那样么,现在就待在华金大娘的帐篷里给她看羊,哪里都不愿去了。” 樊云天嘎儿的笑出了声,安冉立马狠狠的瞪着npc小子威胁道:“你他妈敢说?老子知道你在想什么。” 于是樊云天已经抵达嘴边的话便被自己的安然哥直接摁回肚子,这小王八蛋十分难受。 “失礼啦!”老汉抱歉道:“我这孙子年纪还小说话不知轻重,外来的朋友要多多见谅,只是那城里真去不得,你们若需要换取和买卖物资,过不了几天城里的军爷们便会拖着大箱子到这里来,里面什么都有,衣服、酒水、木梳、面盆、甚至还有大米,还有大道之上也会经常有商人路过,从他们手里也是可以换取东西的。” 这个安冉知道,下午返回大道的时候,他就看到了好多赶着马车和背着包裹大声吆喝的商人,有很多玩家和npc在与他们买卖东西、交换物品。只是他们的包裹中从来不会出现什么刀剑、弓弩和铠甲,这大概是为了防止这些东西落入牧民们的手中吧! 但那些野外的怪也会爆武器和铠甲之类的东西啊!金家又是如何做到不让牧民们拥有武器的呢?对于这种事安冉已经问过牧民,他们说大元帅定有铁律‘牧民不能私藏和携带武器,违令者斩’于是牧民们不管是击杀了野怪还是拾到了武器就会在军卒们巡视的时候主动上缴,不然被他们搜查出来的话全家包括邻居都会跟着遭殃。 一顿饭就这样在闲谈中渡过,从谈话中安冉知道,这些北方的游民其实还是属于被北漠军防范的对象,算是三大家族对于游民们较为隐晦的奴役吧!有些到这里的玩家会帮着牧民们看管牛羊,驱赶和猎杀野怪,然后向牧民们索取报酬,这算是在这一带、玩家们获取npc任务的主要方式。 安冉根本就尝不到什么羊奶、羊肉的滋味,他的游戏角色‘安然’也还经得起饿,主要还是为了樊云天能够吃顿好饭睡个好觉,所以安冉才向牧民支付了一笔费用,需要让自己的游戏角色和樊云天在帐篷里过夜,然后他安某人才能下线和那位心安理得的在床上打滚儿。 在安冉操控着游戏角色走向另一个用来睡觉的帐篷的时候,拖在后面的樊云天来了一句:“安然哥要不要咱们偷偷去看看那个‘棒棒娃’是怎么在帐篷里和华金大娘一起看羊的?” “你他妈也好这口?”安冉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经的教育道:“你还是个小孩子,不要一天到晚想大人们的床榻之事,对你的身心成长不太好。” “老子又对那个不感兴趣,”樊云天耸了耸肩,“我只是觉得如果他们在看羊的时候,咱们咳嗽一声一定会把他们的魂儿都给吓掉了……哈哈哈哈!”他说着说着就笑出了声。 “少他妈惹是生非睡觉!”安冉重重的一拍樊云天的肩膀拉着他走向了帐篷。 第八十三章 人生小天地 在昏黄的牛油灯下,樊云天怀中抱着被褥手捧着一本名叫《天庭记》的神话小说看得不亦乐乎,而安冉则是盘腿坐在床上使用起了‘观心’技能开始巡视起了自己游戏角色的腹内天地。 此刻小如芥子的他正行走于一处山坡之上、山上居然出现了一些小树,这让小山变得不再像以前那般光秃秃的。往山下远望依旧一片荒凉,赤红的大地上交杂着一些红色的河流在缓缓的流淌,就如同那血肉之中的经脉。已经要比以往好很多了,至少这里的天空不再向以前那么灰暗浑浊。 风起,小如芥子的安冉如同一片鹅毛般飞向了天空,此刻的他拥有了驾驭清风的能力,所以并不像第一次那样被大风刮得四处飘荡,究竟去了何方都不知道。 他离开大山,御风来到了一条缓缓流淌的大河面前,安冉惊讶的发现河滩之上有了一片绿油油的小草,河流上依然飘荡着紫色的雾气,河水虽然还是红色的但是已经变得比以前清澈了不少。 安冉蹲下身子正准备用手指轻轻的逗弄一下一株长像豆芽一样的小草,突然河上传来一位女子的娇喝之声。 “何方妖物?胆敢闯我脉河盗我仙草!” 一个硕大的爪印带着罡风从江面上凌空抓来,安冉急忙倒滑出去心想:“糟糕老子游戏角色的肚腹恐怕要被抓个稀巴烂。”只是那爪印抓在河岸上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叶扁舟从河面上激水而来,一袭红衣女子从舟上一飞而起直奔向安冉。 安冉看她一头随风飘荡的青丝、雪白的颈项和曼妙的身姿,便站在原地面带微笑的看着那个红色的佳人离自己越来越近。 她宛若惊鸿一样般掠到了安冉的面前,极美的脸蛋原本面若冰霜,只是看到了许久未见的熟人后便立马舒展眉宇惊讶道:“啊!是你,怎么可能是你呢?”然后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失态,随即双手相扣微微屈膝施了个万福礼道:“青韵见过公子!” “怎么就不可能是我了?”安冉笑着问:“李青韵难道你家公子我要进入自己的腹内天地都不可以了么?” “不是,“李青韵笑着摆手,”按理说公子在筑胎境之前是无法进入自己的腹内天地的——啊!难道说公子的修为已经抵达了筑胎境了?是了、是了、不然这里变化也不会这般大,这天河的水已经清澈了许多岸边还能养育仙草了。”女子喃喃自语。 “还差得远呢!”安冉抬头望着缓缓流淌的河水,“我现在才67级,哦!按照你们的话来说,算是在摸结丹境的门槛,我能进来完全是因为有一个特殊的技能。” “原来如此,公子是神使自然有不同于寻常人的地方的。”既然安冉没有说自己是用的是什么技能李青韵也就不会问。 “这条河通往什么地方?”安冉问。 “丹海,”李青韵解释道:“我曾经从一本书籍上看到过,说修行者腹内有混沌果,混沌果开,果壳升为天果肉降为地,果汁为河流,载着果核去往更低的地方形成丹海,随着修行者不断的提高,果核在丹海中孕育再生根发芽,最终会结出日月星辰和万千生灵。” “这就是天地的形成?这么玄妙的么?”安冉笑道:“关于天地的形成,公子我还有另一个版本的故事青韵你想不想听?” “青韵洗耳恭听!”大概有几个月都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话了女子显得很开心。 “很久很久以前,天和地还没有分开,宇宙混沌一片。有个叫盘古的巨人在这混沌之中,一直睡了一万八千年。有一天盘古突然醒了,他见周围一片漆黑,就抡起大斧头,朝眼前的黑暗猛劈过去。只听一声巨响,混沌渐渐分开,轻而清的东西,缓缓上升变成了天,重而浊的东西慢慢下降,变成了地。天和地分开以后,盘古怕它们还会合在一起,就头顶着天,用脚使劲蹬着地。这样不知过了多少年,天和地逐渐成形,盘古也累倒了。他呼出的气息变成了风和云,他发出的声音化作了雷声,他的双眼变成了太阳和月亮,他的四肢变成了大地上的东西南北四极,他的肌肤变成了辽阔的大地,他的血液变成了江河,他的汗变成了滋润万物的雨露。”安冉照搬自己世界中从百度上看来的故事向河之烈女李青韵缓缓道来。 “这个天地形成的故事要比我在书上看到的说法要合理的多嘛!”李青韵笑后又微微皱眉,“只是这个叫盘古的人就这样累死了,也太可怜太寂寞了。公子你是神使,这个故事是不是外面那个大天地形成的真实历史?这个盘古也是上古时候真实存在的神人呢?” “你让老子怎么回答,”安冉想,“那是老子那个世界关于天地形成的神话传说,而你们这个世界,是由我们世界的游戏开发者弄出来的,一款通过电脑和网络运行的全息虚拟网游,终端服务器停电断网华夏主脑就休克、天地归于虚无、这个世界完玩儿。” 但他不会这样告诉她她们的世界是怎样形成的,因为不是每个npc都是樊云天,女鬼重生的李青韵恐怕根本听不懂。 “大概是吧!”安冉编造了一个谎言,“由于时代久远我也不清楚,后来有了位女神名叫‘女娲’,她感到那个世界太过寂寞于是萌生了造人之心,于是世界上才有了人类,而青韵现在的你就好像是哪个女娲。” 他本有调侃之意,但话说到这里英俊青年心中顿生恶寒,“莫非这李青韵和黄海皓终究是要在老子游戏角色的肚子里生一大堆小娃娃?”安冉想。 李青韵哪里又知道安冉的真实想法呢?她只是对那个女娲造人的故事很感兴趣,于是又央求着自家公子给自己讲讲,于是安冉又照搬百度上的故事给她认认真真的进了一遍。 “我没有女娲娘娘美,”红衣女子有点失落的说,“但青韵能感受到女娲娘娘的寂寞。” “你不是还有海皓吗?”安冉脱口而出,“怎么你们都没有在一起的么?” “谁是海浩?”李青韵疑惑不解,“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但我却不认识。” “原来她性子大变也确实是忘记了过往的好些事情。”安冉双手负后抬头仰望远处一座隆起的大山,“能把悲伤统统忘掉这大概算是一种幸运吧!” “一个身穿青衫的读书人,”安冉笑着说,“他也在公子的腹内天地哦!大概在那遥远的大山之上,我几次游历内天地都没有见到他。青韵你若见到一定会喜欢上人家,因为他不禁长得俊而且还很有才华。” “原来是他啊!山之守护。”说到此处女子俏脸微红,“我想起来了,奴婢第一次进入公子的内天地就看到一处山坡上站着一个人,那人好像叫自己黄海皓,一面之缘后我就来到了江河之上,后来便没有再见到他了。” “你们果然前缘未断,看来真要在‘安然’的肚子里生小娃娃了,不过生小娃娃就生小娃娃吧!”他想到此开心起来,“有情人终成眷属又有什么不好呢?” “公子你在笑什么?”李青韵俏生生的问。 “我在想啊!有一天咱们的青韵和海浩相遇后发生的故事一定会很精彩。” 安冉调侃道。 “公子拿奴婢说笑了。”红衣女子面若桃花。 他们延着河边走了一段路程,安冉看见百里之遥的大地之上已经隆起了一座比别处山头高得多的山头,山势险峻又好像有云雾弥漫,在灰暗的天幕下如同巨兽若隐若现。 “那山叫什么名字?”安冉指着远山问。 “禀公子奴婢并不知道那山叫什么名字,”李青韵小心翼翼躬身回答:“青韵是河之烈女,主要是帮公子看护这方天地的河流的,现在的修行尚低,需要不停的吸纳水蕴之气无法离开河流太远。” “你不要这么拘束好不好?”安冉劝道:“你李青韵就是李青韵不是谁的奴婢,我安然是安然也不是谁的主人,第一次见面咱们就说好了的,咱们是朋友,你可以叫我安然、也可以叫我公子,再这样奴婢奴婢的我可就要生气了。” “是公子!青韵记住了。”能把自己当朋友看李青韵心里是感激万分的,但事实上他就是自己的主人。 “之前你说的丹海在什么地方?可否带我去看看?” “公子是要去丹海?”红衣女子面有难色。 “有什么问题么?”安冉问。 “青韵的小舟载不动公子,”李青韵愧疚的说道:“不过去倒是可以去,但此去丹海就如同在外面要走千山万里的路程,要耽搁好多时间的,如果公子时间充裕的话我们可以沿河而走,大概两三个月就可以抵达丹海了。” “这么久?”安冉咂舌道。 “是啊!我乘水蕴之气凝华而成的小舟去往丹海也需要几天的时间,公子如能御风飞行,大概用时又要短得多,不过这样的话以青韵目前的修为就不能陪同公子并肩飞行了。” “还是算了吧!”安冉放弃了去所谓的丹海看看的打算,“等我以后再厉害点,时间在宽裕点在去丹海,青韵我要走了下次再来看你和海浩。” “公子这就要离开腹内天地么吗?”李青韵有点不舍。 看见了自己的公子这是她几个月来第一次说了这么多话,除开当初看见山巅上那个青衫男子自我简绍一句便匆匆离去后,她李青韵在这里今天算是第一次开口。 “青韵保重!”安冉向她抱拳告别,“你家公子以后会常来的。” “公子保重!”一袭红衣头戴花环的美人同样向他抱拳还礼,然后有点落寞的看着那个俊美的老天爷飞身离开。 她多数时候是寂寞的,但也比那个故事中的女娲娘娘好吧?自少还有一个称为公子的老天爷会来看望自己,陪自己说说话,至少还有一个身穿青衫的读书人与自己呆在同一个世界。 想到这里李青韵便释怀了,绝美女子对着天空展颜一笑又飞回到了自己的小舟之上。 安冉呢?他还在空中飞行,看过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山坡之后始终没有见到黄海皓的身影,最终青年不得不选择闭眼再睁眼。 床榻之上樊云天手捧书籍已经入睡,安冉操控着自己的游戏角色给他盖了盖被子然后选择了下线。 ****** 翌日清晨,朝阳尚未穿过云层,铁锤山还被雾霭包裹在其中。 有数十铁骑从北境城墙的跑马道上向着鸡冠岭疾驰而来,蹄声阵阵如雷震山谷,人马彪悍如履平地。最终这数十铁骑奔到了鸡冠岭的广漠王府,伴随着一声长吁,马儿便立即收住了蹄子乖巧的站立在王府门口的空地之上。 为首之人腰悬朴刀身穿粗布短衫,他身长八尺筋骨雄壮。此人相貌堂堂神态威严,黑如长夜的剑眉下、一双狭长的眼眸微微扫视了王府门口站立的兵卒便翻身下马。 此人不是别人,真是那乔装打扮化名为李大宝与安冉和樊云天嘻嘻哈哈走了段路程的大皇子李嘉贞。 这时候已有多名卒役迎上前来抱拳行礼:“恭迎元帅回府!”他们齐声高喊。 李嘉贞微微点头,将马鞭随手抛给了其中一名卒役,任由这些卒役将马匹牵往马厩,自己便领着身后的黑甲将领大步往王府里走。 这是一个不像王府的王府,坦白说它完全没有一个王侯之家的那种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门洞回廊,院落里没有奇石假山厅堂处也没有站的丫鬟。取而代之的是那站有士兵的瞭望塔;装满甲胄和刀剑的武器库;挂有地图的议事厅;和一个用白石铺成的演武场。 这根本不像是一个家,它只有冰冷的武器和神色萧杀军士。 如果非要在这个地方找到一处有点像‘家’这个词语的话,那么就只有王府左边出了围墙一百米,有一栋用青瓦铺成的屋舍,那里住着他李嘉贞的妻子和女儿,这是整个广漠王府最温柔的地方。 “诸位将军请坐!”跨入议事厅的时候李嘉贞命令道,然后他自己继续走到挂有地图的石墙那里,那里有一张属于他该座的木椅和一个双手捧旨的灰衣老人。 “父皇的旨意是何时到的?伍先生。”大皇子李嘉贞问。 “禀元帅,皇上圣旨于昨日午时便由兵部差官送达王府。” 李嘉贞点了点头立即下跪,双手举过头顶须发皆白的老人才将手中的圣旨交给了他。 李嘉贞接过圣旨缓缓站起身子然后打开,只见明黄色的布卷上写道:‘天承运皇帝诏曰:命广漠王、北漠大元帅李嘉贞从即日起集结兵马准备西征战事,不得有误。’ 短短数字言简意赅但必须服从这就是圣旨,是锦辉帝对他这个坐镇锦国北疆的儿子的军令。 看完圣旨后的大皇子眉头紧皱,然后将圣旨捏在手中苦笑着对座位上的将领们说:“诸位将军咱们要打仗了。” 坐在木椅上身穿铁甲头戴钢盔的汉子们嗡的一声炸开了锅,有人甚至直接就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啥?要打仗了?我没听错吧元帅。”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大胡子汉子惊讶的问道。 “白将军没听错本帅也没说错。”李嘉贞晃了晃手中的圣旨,“圣旨如山,诸位将军从即日起就传令下去准备粮草和兵马准备战事吧!这是必须要执行的。至于何时启程西行,何时攻、何时守、如何作战这就是接下来咱们需要商量的事了。” “启禀元帅!”又一将领起身抱拳,“作为驻守边关的兵卒将领咱们自然是不怕打仗的,怎么打末将也相信元帅能制定出一套完整的作战计划,只是……只是咱们的粮草物资并没有多少存余,倘若大军聚集前往西方三五月还好,要是拖上个一年半载将士们且不是要吭树皮和草根么?我想白将军担心的也是这个吧!” “是啊!是啊!”将领们交头接耳的纷纷议论。 李嘉贞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站在身边的灰衣老者。 “伍先生怎么看?”他问。 “元帅可否容在下直言?”伍行楷捏须笑着说。 “先生何出此言?”魁梧汉子望着他,“在这里你就是我李嘉贞的先生,也是众将士们的军师,莫说直言,就是关起门来骂我们这些粗鄙汉子一顿又有何妨?” “就是打开门来打烂我们的屁股都没事。”有个高瘦将领打趣道。 众将领哈哈大笑。 “在老夫看来陛下此次下旨看似略显仓促实则不然,”伍行楷没有和他们一起笑只是认真的说,“陛下也熟知领兵打仗之道,为何会在这个时候要咱们集结兵马呢?” “先生之意是?”李嘉贞问。 厅中众将领停止了玩笑侧耳倾听。 “我们先不说军需物资紧缺,单单是集结粮草军卒准备战事,”老人用枯瘦的手指在墙上的地图上画圈儿:“这么大一个地方、这么多的军卒需要调配、集结在一起就需要一旬左右的光景,东北二营、飞渡角、铁槛城的粮草物资要运送到西字营最少要两旬,这就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也就说如果咱们从现在开始着手准备直到大军开始启程,最快也要到八月的中旬才行。然后如果咱们去往这里,”老人个子不高于是李嘉贞将一根木棍递给了他,“呼噜草原——也就是洛汗国的边境线,诸位想想那个时候是什么时候了?” “初冬季节了,”大皇子李嘉贞脱口而出,“那正是北风要开始呼啸的日子。” “不错,”伍行楷点了点头,“到那个时候咱们的大军一旦没有攻下呼啸草原的任何一座城池,我们的军士们必将在野外忍受严寒,这是有违天时的,皇上不可能不察。” “那此次如果立即出征时间上就有问题,”有人说,“最好的出征时间应该是在明年的三月。” “施将军说得好!出征的时间在明年的三月这就是皇上的意思。”伍行楷继续说道:“皇上留给我们沙场点兵的时间其实足够,至于粮草、车辆、甲胄、刀枪、弓弩、马匹等军需物资的准备其实有好几个月的时间,秋收过后山松郡、来望郡、山北郡、的征粮,飞渡角、铁槛城的存于粮草再加上朝廷发放的粮草是能够支撑大军在外一年的作战时间的,但如果作战拉得太久那我们的粮食确实不够。” 听他这么说厅中的将领才稍微放心,众人最担心的问题便是在军备物资还不充裕的情况下不顾天时、地利、仓促出兵,这是兵家大忌。 “如果是明年三月出征,”大皇子缓缓踱步,“那么咱们应该是在四月初能够抵达呼啸草原,那应该是咱们北方将士们在野外最舒服的季节。天气转暖阴雨天气还未至,咱们必定一鼓作气拿下海川隘口上的乌兰巴日城原地修整作为关隘,取敌国城中的粮草物资又能够大军支持数月。” “不错,”老人点头道:“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取用于国,因粮于敌,故军食可足也。要知道国之贫于师者远输,远输者百姓贫。皇上是一国明君,不可能为一场征战而让国家陷入贫困、让百姓饥寒交迫。因此我们出兵西征讲究的是一个兵贵神速,当前条件下不管是朝廷还是地方都无法几次三番、大规模的向前线运输粮草。如果出军在外久攻不下,那么不要说敌人以逸待劳,就算物资匮乏也能让咱们陷入困境,折羽而归算是好的了。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出现先前皇上才会南巡。” “父皇英明啊!”李嘉贞拱手抱拳叹道:“亲自察看南方的边境的情况决定是否能出兵洛汗,让南方的大军形成一条鞭子赶着洛汗国的蛮子们向北方逃,然后咱们坐镇呼啸草原,借用青云山脉和皑云山脉形成的特殊狭隘地势将敌军关入翁仲一举歼灭。这样反倒是丢盔弃甲的敌军疲惫不堪咱们以逸待劳了,只是这次战争倒是会苦了南方的兄弟们了。” “无论是从天时、地利、还是作战意图来说,南方军都要比咱们北漠军要累得多,他们是驱赶者必定会奔波劳累,所幸他们是从南往北,时间上是从冬季走向夏季,路程上又是从南方走往北方。”相貌堂堂的金万忠将军坦言道。 “所以诸位,”李嘉贞用目光扫视了众将领一番,“脏活累活让南方军干了,如果咱们到时候连那呼啸草原上的几座城池都无法攻下的话…….” “那元帅就将咱们这些人的脑袋瓜给摘了当夜壶用,”一人指自己的脑袋说,“因为它根本就没用。” 众人拍手称快。 “诸位将军回到各驻地后即刻准备物资,金将军、白将军你二人要负责看好东北二营的城门,闲杂人等就不能再放其通行了,要时刻主意平原上异邦牧民的动向,有泄露我军战事准备者斩立决。另外白将军、你所在的东字营离飞渡角最近,有关弓弩、马匹的筹备和运输需要白家调度和安排。” “末将领命!”两位将领用拳头将胸口处的铁甲捶得哐啷直响这是战士的誓言。 之后他们又讨论了一些关于行军路线、军队分队管理、当下军卒的情况后这数十将领便离开了广漠王府。 “元帅,”伍行楷从怀中摸出一个打有封蜡的信封恭敬的递给李嘉贞,“这是皇上给您的家书。” 他接过他递过来的信件并不立即看只是悠悠的问道:“伍先生你对咱们此次出兵洛汗国如何看——这里就你和我但说无妨。” “哎!不容乐观啊!”灰衫老者抚须叹息,“将士们说得没错,我们的物资紧缺,尤其是要作为主攻的南方军。老夫不是质疑皇上的战略方针,倘若让咱们大锦再休养生息十年,那时候再出兵收复西面的土地也就稳妥得多了,不知道皇上为何这么急呢?” “也许是因为有很多冒险者的突然出现打乱了父皇的计划吧!”李嘉贞缓缓的往外走:“既然他要打无论是作为臣还是子,我李嘉贞都必须是父皇手中那把最坚韧的刀——先生一定得陪我喝几杯!嘉贞已经很久没有吃到先生做的回锅肉咯!” 灰袍老头子哈哈大笑,他和他来北漠已经快十五年了,只有和自己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才是当初那个憨厚秉直、嘴还有点馋的大皇子,他这个广漠王、大元帅当得其实很累很累。 “因为什么?”李嘉贞双手负后与伍行楷并肩而行他想:“因为父皇的时日其实已经不多了,他是多么想在闭眼之前能看看大锦的旗帜在那西方草原上飘荡的样子啊!” 十五年前的一个仲夏之夜,有个身穿锦衣的皇家少年误入了埋葬先祖的帝陵,他偷看到陵墓中的石壁上的一幅画像在开口对跪在地上的父皇说‘朕给你十六年的时间活可否?’当时龙体正壮的锦辉帝只是跪拜领旨,虽然知道但却不敢看自己的儿子哪怕一眼,之后年仅十五岁的大皇子李嘉贞便被自己的父亲赶到了北方。 一颗老槐树上站着一个身穿花格子短衫手拿弹弓的小姑娘,这个正准备爬树掏鸟窝的圆脸小姑娘看到了跨入院子的二人显得十分高兴,于是放弃了要掏鸟窝的打算,直接从高高的树枝上跳了下来。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她用并没有包着石子的弹弓瞄准了李嘉贞的脑门儿,小姑娘鼓着腮帮偏着脑袋望着自己的爹爹。 “伍爷爷在此琪儿不得无礼!”李嘉钰佯装温怒眼中却是充满着慈爱看着这个调皮捣蛋的小花猫。 “哼!”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先是冲他们做了个鬼脸,然后一下子就扑在了李嘉贞的怀中。 第八十四章 君子心小人腹 堂屋中,大皇子李嘉贞侧身坐在一张竹椅之上,怀中抱着已经熟睡的女儿李与琪,他的妻子巴布.格日琪正在收拾着八仙桌上的残羹剩菜。而那个身穿灰衫的精瘦老人伍行楷,在喝了几杯烈酒后,已经回到广漠王府的武器库抱着他的刀枪、甲胄们说话去了。 头上顶着青瓦,眼前是忙来忙去的贤惠妻子,怀中又抱着腮有红晕呼呼入睡的女儿,广漠王李嘉贞感受到了一般百姓才拥有那份平淡而真切的快乐。 “感谢老天爷,让当初教自己学问的太师能和自己一起来到北方,这样咱们才能亦师亦友把酒言欢说天下;感谢老天爷,让自己在北漠的战场上遇见了这个草原上最美丽的姑娘,这样咱们才能相拥而卧抵御刺骨的严寒;感谢老天爷,让自己有了这么个女儿,她是父母的是开心果和小棉袄,哪怕是再最艰难的日子里也能让自己展颜一笑。” 一只冒着热气的木桶摆放在了李嘉贞的脚边,一只有着小麦色的手伸向了他的靴子。 “你干什么?”威严汉子缩脚问。 “嘘!别吵醒了琪儿,“面容身材皆是上佳的女人将手指竖在嘴唇上媚笑道:”让巴布.格日琪好好伺候她伟大的男人。” “这怎么行?” 李嘉贞不得不站起身,将手中还拿着木剑的女儿抱进厢房放在床上,汉子小心翼翼的为她盖好被子后才又出来,巴布.格日琪就用她那对拥有长长睫毛的眼眸看着他。 “夫妻之间应该是平等的你怎么能为我脱靴洗脚呢?” “格日琪从书上看到过,说一个好的妻子就该为他的夫君脱靴洗脚、叠被暖床的、相夫教子的。” 李嘉贞被这个肤色黝黑的女人逗笑了他用手指刮了下她的鼻子,不知道她闲来无事又从那本书籍上看到的这些东西。 “你巴布.格日琪是草原来的女人,我李嘉贞在这北方也只是个领兵打仗的汉子,那些远在京城中大户人家的陋习是学不得的。我来告诉你,一个好的妻子其实就只要需爱他的夫君和孩子就足够了。” 他牵着她的手一起坐在竹椅上脱靴洗脚,他为她搓着脚裸她也为他揉着脚背,然后又一起出门来到满是月光的大槐树下相互依偎。前面是波光粼粼的池塘,李嘉贞一手搂住女人一手捡起一颗小石子丢入了池塘之中。 看着泛起涟漪的池中水,他想起了父皇给自己写的那封信: 嘉贞皇儿: 见字如面,自皇城一别已有十五载,不知如今皇儿过得可好?早年听闻朝中官员谈及你已娶妻生子父皇甚是开心,按照民间说法朕已经是当爷爷的人咯!不知道朕赐予格日琪王妃和安平小郡主的礼物是否满意? 遥想当年吾儿出宫之时不过是年方十五的青涩少年郎,如今已是已过而立之年、统领百万大军的北漠之王了。每每想到此处父皇既欣慰又心酸,欣慰的是吾儿不愧为皇家子弟,不负圣意为大锦守护着北国的边境,心酸的是吾儿少小离家,受尽了严寒酷暑却没有得到哪怕一天家的温暖。 皇儿之苦父皇之过也! 这十五个春秋,朕未曾踏足北方的一寸土地未曾见过吾儿一面,非父皇不想,实乃父皇不能也,还望皇儿勿要怪之。帝王之家非无情只是无家事罢了,朕和你所做之事皆是要让锦国的子民们有个强大的国,这样他们才有一个幸福的家。只有咱们的子民们有了一个幸福的家以后,咱们再携手回家的时候才能无愧于列祖列宗、无愧于黎民百姓、无愧于天地。 故而此次宫中来人是传朕旨意让你准备西征战事,圣旨是君对臣而言全然讲不得半分亲情需听旨执行。但朕毕竟是你的父皇,所以才有了这封家书聊聊家常,一来表明此次出兵洛汗的缘由;二来和你说说话以解父皇的思念之苦。 此次出征洛汗虽事出突然有几分仓促,但也并非没有把握,在南方局势朕已安排妥当征讨会先起于北方,皇儿仍有数月时间准备战事驻守关隘,时日一到便可配合南方军队形成夹击之势一举歼灭敌寇。 相信你已知道了朕在葫芦峡遇刺之事,皇儿不必担心父皇仍安然无恙。也不必揣摩圣心惶惶不可终日,朕相信自己的儿子绝不会干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南巡一事可谓祸福相依,朕虽有遭遇不测却也认识了几名冒险者,一位名叫‘大漠孤烟直’被朕已经敕封为‘龙行将军’当然朕更愿意把他看着朕的朋友,朕相信有一天他一定会带领着冒险者为咱们的大锦创下不世之功。另一名冒险者叫‘安然’不出意料的话他也应该到了北方。为父希望你不要对冒险者心存芥蒂,尽管有不少的言论和矛头都指向他们,说他们是杀人不见血的魔头;将这个世界当成游戏的天上仙人,但我们要相信他们,我们的世界有好人坏人,冒险者们自然也有好人和坏人,一样的对待,好人我们可以诚相待,坏人可除之。 宫中依旧太平,父皇龙体尚且康健你皇弟嘉德也孝顺懂事,有了太子和百官的从旁协助,为父并不觉得有何劳累。你母后身体很好与宫中的嫔妃们相处和睦,偶有闲暇便和朕一起游园赏景,皇儿勿念。 嗟夫!世人皆言帝王无情,可为何每每深夜朕思子心切。父皇只盼它日皇儿能平定西方早日班师回朝,到那时你我君臣父子再一叙亲情,父皇自信一定能等得到那天的。 李启尚 锦辉三十二年七月十三日 “这封信哪里像是出自一个帝王之手?”李嘉钰感受到了自己心中的那份酸楚心想,“这分明就是一个身心疲惫的老人在思恋远在它乡的孩子,尽管心中的语句在极力的克制,但结尾的时候它还是如洪水决堤般涌现出来了。父皇老了这是不争的事实,如果当初自己在陵墓中看到的那一幕是真的话,父皇也快要死了,虽然他才只有五十多岁。我是知道你为何要把我赶出京城,只是为了保护我,并非是害怕会出现夺嫡之争,父皇啊!你知道我其实和你一样不想做皇帝的。” 他知道其实所谓宫中太平只是火上的水还未沸腾而已,太子李嘉德真就那么孝顺懂事?他要真孝顺葫芦峡为何会出现行刺一事(大皇子李嘉贞并不了解各种缘由,认为这事是太子爷干的。)他要是真是懂事为何不学习如何治理好国家?偏要派人出使北漠来暗中观察他李某人?所以他李嘉贞才会是李大宝啊!所以他李嘉贞才会亲自去了解那个从京城来的冒险者啊! “哼!生怕老子抢了你的宝座么?”威武汉子一边轻轻抚摸着妻子的肩膀一边想,“嘉德啊!你可知道皇兄连做个藩王都觉得累,对皇位是一点兴趣都提不起的。” “格日琪你来鸡冠岭多少年了?”他问。 “大概有十年了吧!”她回答。 “想不想再回草原看看?”他又问。 “格日琪还能回草原吗?”她侧过头一脸期希的望着他。 “当然能,”他紧紧的搂着她的肩膀说:“有一天咱们不但可以去草原跑马放羊,也可以去南方种地摘瓜的。” “可是……可是……”她露出雪白的牙齿俏脸微红,“格日琪现在就想要在这里骑马放羊……” 她用挑逗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夫君,右手如同一只小老鼠一样向他的小腹滑去。 月光下有名肌肤算不上洁白的女子坐在汉子的身上来回蠕动,不时的会发出销魂的**与池塘里的虫蛙共鸣,这是草原上的女子在策马扬鞭。而这匹皇室家的骏马之所以不做帝王不做君,大概就是有了她和孩子吧! ****** 雨滴打落在铁甲上溅出水花,数百计马蹄将通往峦石城的大道踏得泥水四溅。身穿金色‘龙纹甲’的大漠孤烟直一手勒缰绳一手按刀柄目视前方。 此次前往峦石城征粮招兵可能是要杀人的,因为谁都知道现在主管峦石郡的郡太守张赫其实早已有名无实,那个有着八字胡的官老爷已经没有了实权,他和他的手下官吏俨然沦为冒险者的奴才,带着自己一批属下坐在衙门大堂为玩家们公布消息、处理纠纷、派送活计,完全沦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任务npc。而造成这种滑稽剧情的就是那个占据郡守府、用它来当帮会驻地的人——霜叶凌风。 这个一手当初在怀桃县坐山观虎斗,顺手牵羊一般的搬走了响马帮家当的鹰钩鼻男子果然如同猎鹰一般狡猾,在带着自己的人抵达峦石城就悄悄发展,运用自己在现实中拥有的打量资金通过兑换游戏币和装备,迅速召集了一批玩家为他效力。他自己则是用银币和马屁让读书人出生的郡太守放下了防备之心,然后时机成熟突然就攻打下郡守府,将一城父母官变作自己的家奴,将整个峦石城当成自己的私人领地。经他一手成立的‘霜叶帮’如今有了数十万之众,牢牢控制着峦石郡的大小县镇,无论是玩家还是npc都感受到了一股顺者昌逆者亡的压力,可以说他霜叶凌风和霜叶帮就是那峦石城的土皇帝。 而此刻的大漠孤烟直还要向峦石城征粮招兵?这不等同于在狗嘴里拔牙么? 因此他的身边才会多出了这么一些人,有已经在西凉城泰安帮分舵当任舵主的剑客‘西门吹穴’;有坐镇蟠龙城与中山郡隔湖相望,同样是泰安帮分舵舵主的大法师‘灵活的胖子’;有在怀桃、芦荟、陈泽三县组织和招兵买马的武僧‘大家的闺秀’;有那掌管望月湖水域码头的npc郝七爷;当然也有那代表山上之人的御剑宗npc剑客唐佩。 这队人马算是给足了霜叶帮的面子,倘若他们都还没有分量的话,恐怕就只有大漠孤烟直调动整个泰安帮大军压境峦石城了。 “运往西凉城的物资还算顺利么?”马匹缓缓前行大漠孤烟直侧头对郝七爷问道。 “顺利得很,马远没去京城之前就走了趟中山郡,那边非但没有在水道上和咱们过不去还主动捐献了不少的物资。” “嗯!”大漠孤烟直点了点头,“国家要打仗,为国家筹备军需物资是每个地方官应尽的职责,咱们冒险者们可以不管不问,但作为npc的地方官吏对自家皇帝的命令还是要听的——西凉城的粮草储备如何?” “各县镇已征收齐备、加上郝七爷从运来的粮食大概可以供军士们吃三个月左右。”一袭白衫身背龙渊宝剑的向东答道。 “等这批物资征集完毕就将它们一起运往哀劳关,按皇帝陛下的计划南方的战事会先起于北方,时间有点紧迫,咱们必须要赶在大军出发之前做好这些筹备工作,要知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一切听哥的!”向东答道。 “只是哥……我不是泼冷水,”身穿暗红色长袍的大法师顾平忧心道:“别的郡县的官员还好说话,但这峦石城如今坐镇的是与咱们有过过节的霜叶凌风,他和他的‘霜叶帮’恐怕未必会买账啊!” “的确是块难啃的骨头,”大漠孤烟直皱了皱眉头,“但峦石城的物资丰富,这个地方一直就盛产铁矿,它曾经就是锦国南方军的武器装备库。前方将士的弓弩、箭矢、甲胄、刀枪,打仗是有损耗的,虽说各类战备物资可以通过打仗从敌军的手中夺取,但是没有了后方的支撑无论如何都不太现实,所以这个地方咱们是必须要拿下的。现在是国家要打仗个人恩怨需先放一边,他霜叶凌风要真是不识大体的话,那么咱们泰安帮就只好为那些专吃干饭不干事的地方官攻打峦石城了,我想这个npc皇帝也必定是理解的。” “哼!锦国南方军的武器装备库,如此重要的地方,居然让一批远道而来的冒险者给占领了,这些地方军和官吏拉去统统砍了都不为过,再说了他锦辉帝不知道此事么?任之由之?”同样是一袭白衫身背长剑的唐佩轻蔑的说道。 大漠孤烟直再次捏紧了缰绳,他觉得这个性子寡凉且孤傲的御剑宗npc被他的掌门师叔叶鸿当枪使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正因为陛下知道了此事才有了‘龙行将军’要去峦石城征粮啊!不然你以为堂堂一个国家的军需物资储备一事,会落到一个只会拉帮结派、砍怪升级的游戏玩家身上么?” 他猛夹马肚率先飞奔而去,唐佩只是抿了抿嘴唇催马和众人一起奔跑在湿漉漉的官道上。 只是世事总是在人的意料之外,当众人抵达峦石城城门的时候,那个有着鹰钩鼻的男子居然早已率领众帮众和官吏恭恭敬敬的站在城门的两侧,他们无比热情、欢迎他们的到来,霜叶凌风还亲自上前为龙行将军牵马入城。 ****** 背弓山听风楼。 在树荫覆盖了小半琉璃瓦的长春斋里,上官秋桐将手中的纸条揉了揉丢入香炉。 大堂的红木靠背椅上坐有七人,分别是餐霞派行武堂的长老秦衡;修竹院学堂夫子许仁;兵部侍郎冯启云;户部尚书卫澄海;霜叶帮副帮主葬花;侍卫马军司都虞侯陈奎和翰林院大学士曹礼兵之子曹俊。所有人都在盯着那张纸条烧成灰烬。 两张靠背椅中央就摆放着一个方形的暗红色茶几,下人们刚刚切好的茶水还在冒着热气 “在下此次邀百忙之中的诸位前来实乃有要事相商,打扰之处还望见谅!”身穿青色长袍的消瘦老人抱拳致理。 “哎~!上官楼主哪里话,咱们为殿下办事本就义不容辞,打扰一说又何从谈起呢?”面容俊朗的曹俊朗声道。 “曹公子所言甚是,上官楼主有什么需要咱们的直说便是。”这里唯一一个玩家、身穿雪白长袍的法师葬花笑道。 众人随声附和,卫澄海没有说话只是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相信诸位都已经收到了消息,太子殿下已经被皇上给禁足在太子府,不知此事各位大人如何看呢?”上官秋桐问。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兵部郎冯启云道:“就要看陛下是怎么想的,当日在朝堂之上陛下虽为当作文武百官斥责太子殿下,但所有人都看到陛下看殿下的眼神有点不对,后来我们才得知太子被禁足太子府,所有外界的人不得与府里的人有所接触。从小处说这是皇上在教育自己的儿子让他面壁思过;从大处来说……就是软禁,最终的结果如何就不好说咯!” “历史上有过不少类似情况,”修竹院许仁轻拍手中的折纸扇,“皇帝子嗣犯法在罪证确凿之前一般都会给软禁起来,待到罪证确凿后就有三种处理办法:其一、移交给宗正寺处理;其二、贬为庶人让刑部已法办;其三、并不提交宗正寺和刑部而是拘禁于宫中。而如果处罚之人是太子储君,君王首先要先在皇家祠堂当作祖宗的面废去太子之位然后当朝昭告天下。历史上衡朝的庆帝就是按照第二种方法处理其皇太子的。” “你这读书人休得胡言!”虽是满头白发但身体依旧健硕的秦衡大手一挥,“咱们殿下礼贤下士体恤百官,陛下南巡期间将朝中的事务处理得紧紧有条何罪之有?能和历史上犯了大错的那些皇家子弟相提并论么?” “秦老哥莫动火,在下并非认为殿下有错只是举例说明而已。”这位文质彬彬的学堂夫子并不生气。 “小心点好!圣心难测,”兵部侍郎冯启云摸着他的山羊胡须皱眉道:“就在几天之前,我们礼部的同僚不就是因为一个不小心就下了大狱了么?好家伙!给我们喝了碗难以下咽的小米粥后,当朝就斩了一郡的父母官。你还甭觉得冤,皇上要办谁轻松得很。咱们看太子殿下是体恤百官礼贤下士,皇上怎么看呢?会不会是结党篡权培养势力呢?” “嘶!”有人倒吸了口冷气,如果是这样那不只是太子,他们这堆人的未来恐怕也难测了。 “卫尚书、卫大人,”上官秋桐笑眯眯的盯着一言未发的户部尚书道:“你是朝廷股肱又是陛下亲封的侯爷,大人深得陛下倚重,依你看来此次事态该如何处理?咱们想听听你的高见。” “在下没有什么高见,”这名身居高位的半百官吏将手中的茶碗轻轻放回茶几然后侧身向天拱手抱拳:“定论太子殿下是礼贤下士还是结党篡权自然是陛下说了算且容尔等任意揣测,若陛下认定那葫芦峡弑君一事是咱们太子爷所为,莫要说软禁恐怕……哼哼!” 他虽然未说出砍头二字,但在场的人谁又听不出他口里的讥讽之意? “卫大人未免太过放肆了吧!”都虞侯陈奎用手指弹着腰间的刀柄冷声道:“你虽身居户部之首却也不能信口开河,咱们殿下对皇上是忠心耿耿,葫芦峡刺君一事是北方的某位暗中做的,绝对和殿下扯不上任何关系,你食君之禄应担君之忧,也不看咱们是在为谁办事。” “本官说了葫芦峡弑君一定是太子殿下所谓了么?”卫澄海满脸讥讽,“还有我问你陈奎,我卫某人是食谁的禄又该担谁的忧呢?” “哼!”这位执掌京城禁军的汉子被噎住一甩手干脆不再理他。 “当然是食皇上的禄担皇上的忧咯!”上官秋桐看场面有点尴尬出来解围,“两位大人莫要怄气,咱们今天聚在一商议就是要想个好的法子解决以后可能出现的状况。“他顿了顿用玩味的眼神盯着户部尚书,”陈将军有句话说得没错,咱们现在是在为殿下办事,那么我们的以前出发点都要为殿下考虑,说得好听点这是为了锦国有个开明的后世之君,说得难听点其实也是为了在座的各位自己。你卫大人忠君爱国大伙儿都瞧在眼里,但忠君爱国首先要保证的就是要有忠君爱国的命,否则我想以卫大人堂堂户部尚书的身份大概也不会踏出寒舍与咱们为伍吧?” 他这话虽然说得客气但语言中颇具威胁之意,卫澄海自然知道上官秋桐要拿什么东西威胁自己。 “说吧!上官楼主需要在下做什么?” “很简单,”上官秋桐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按原计划不变,今年秋收发往北漠的军需物资减半。” “只此一事,”卫澄海立即起身对望着清瘦老人,“之后无论有什么事情,你们莫要找我,不然…….不然本官宁可玉碎不为瓦全。” 上官秋桐哈哈大笑然后拍了拍尚书大人的肩膀,“卫大人放心,值此一事足矣,之后你还是朝廷忠君爱国的栋梁,卫大人若是觉得咱们接下的言语脏了耳朵现在就可以离开。” “哼!”他对望着他看了足足三秒钟然后拂袖而去。 “这老狗!”身为武将的陈奎狠狠的骂了一句端起茶碗就喝。 “他会不会去告密?”曹俊毕竟年轻又对上官秋桐暗中威胁卫澄海的事并不清楚便问了一句。 “告密?”上官秋桐一脸惊讶的望着年轻人,“曹公子,如果你的命在老夫的手中,令尊大人会去向皇上告密么?” 这个翰林大学士的二公子、这个自认为满腹经纶的年轻进士看着上官秋桐阴晴不定的眼神不由得心里一颤。 “好了诸位回归正题,目前太子殿下自然是无法与咱们联系,想必大家也知道,若是殿下真有任何不测……”他用目光扫视众人一圈儿,“包括刚刚走出去的那位,咱们这堆人有几个会有好下场?需知我们都在殿下的这条船上,船行受阻就要大家一起出力,且莫要等到某一天出现那种树倒猢狲散的故事。” “愿听上官楼主的安排!”所有人如是说。 “和朝廷官吏该走动还是要走动——当然那种因为太子出了点小事便要和咱们划清界限的人也就没必要拉拢了——只是需比以往更加小心,其实太子殿下被禁足目前来说也算是一桩好事。” “上官兄为何这样说?”秦衡问,众人也表现出了疑惑。 “至少接下来咱们做的这些事与太子殿下无关,皇上倘若只是将他禁足太子府并不立即处置,那么就可以说明两点其一、皇上并不觉得葫芦峡弑君一事是殿下所为,他对自己的儿子并未彻底死心,只是将他关起来切断和咱们的联系,让殿下好好反省将心思放在学习朝政之事上,他依然是继承皇位的不二人选,皇上只是不让殿下和咱们交往过多引起朝中非议,他不会轻易对殿下的势力下刀,因为以后殿下初登大宝必须要有忠心辅佐的一批人。其二、皇上认定葫芦峡一事是殿下所谓,只是他正忙于准备边关战事还无法、也不能立马处理,待得将来战事稳定后再秋后算账将咱们一网打尽。从第一点来看皇上是从心里默许了咱们为殿下效劳的因此咱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从第二点来看皇上虽不允一个弑君的儿子和咱们的存在,但还不能立即除了咱们,等到不久的将来必定会手起刀落,因此咱们该做什么还必须继续做。” “上官楼主我怎么听不出来这是好事啊?”葬花用她一贯清脆的嗓音问。 “怎么不是好事呢?”上官秋桐反问,“至少咱们知道了皇上的一些心思,倘若皇帝陛下回京后一直隐忍不发暗中巡查,然后待得边关战事一旦稳定,在朝堂之上突然这么一下……”他用手做刀状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抹,“殿下、你、我、在场诸位谁能跑得掉?” “是啊!”众人恍然大悟背脊发凉。 “皇上为何不这样做呢?”曹俊再次问道。 “之所以皇上这样做并非他心思不够缜密,咱们的皇上啊!算是历史上少有的帝心难测的君主。他之所以这样做也许是对自己的两个儿子还抱有希望吧!帝王也是人、他也有自己的亲生骨肉,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皇上也不能轻轻松松就砍了自己的骨肉啊!这次让太子殿下禁足一事,若说是皇上在敲山震虎提醒自己的儿子悬崖勒马也好;还是故露破绽引蛇出洞将对威胁自己的一干人等统统除绝也罢!反正只有不久的将来才能知晓。” 上官秋桐的这番分析,让淫江湖多年和久居庙堂的npc们连连点头佩服不已。 “接下来咱们的某事地点就定在这里吧!”上官秋桐望了望门外高大的树木,“听风楼别的什么都差就是消息灵通足够隐蔽,秦堂主、许先生、葬花副帮主、江湖上的事情还望三位多多走动,别的帮派无论是你们冒险者还是咱们的人能拉拢就统统拉拢,莫要小看了这股力量,他们将是我们消耗敌人的马前卒。陈将军、冯大人、二位是深居庙堂之高的大人,朝廷中的文武官员、各部门要职就需要两位多多操心,尤其是陈将军你主管皇城禁军与兵部衙门的人又十分熟悉,若能控制住这股力量那么至少在建安城殿下就必定能安然无恙。至于曹公子、曹世侄,令尊大人有公务在身无法前来,那么你就是代表着翰林院,多多与那些编撰文章的官员们走动,必要时可以用点非常手段,道德文章是指引民心所向的灯火,有时候会比刀剑更管用。” “谨遵上官楼主的安排!”众人起身抱拳。 “诸位接下来请务必小心行事,”上官秋桐提醒,“若有消息需要传递回来可交由给我听风楼的门人。” 他猛拍巴掌,突然从门外走进来数十位身穿黑衣威风凛凛的蒙面汉子,上官秋桐走到其中一个汉子面前拖起他的左手展示给几人看。 “诸位看好了,我听风楼的门人左手虎口处有十字疤痕标记。这些门人老夫会安排在各为驻地附近,也许是街上卖糖葫芦的汉子、也许是卷缩于墙角的乞丐,你们不需要认他们的相貌只认他们手上的标记即可。今日所说之事关乎到我们的生死存亡,将来一旦事有不利咱们是需要为太子殿下杀出一条血路的。” “为太子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众人齐声高呼。 “各位在此处不宜久留,你们就此下去吧!恕老夫不能远送。” 大伙儿抱拳离开一场密会就此结束。 第八十五章 漠北英灵 二人一鹿在一望无际的荒漠上走动,远远望去就如同被丢弃干涸泥塘上的三只蚂蚁。 越往北方便会越荒凉,刚出‘北字营’的时候还能见到青青的野草,渐渐的随着青草变成了枯草、枯草变成草根、最后哪怕连草根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干燥的沙土和陷腿的沟壑。 别指望那遥远的北海会给这片土地带来点雨水,哪怕在夏季它也只是块难以融化的巨冰,因此、在这个季节,牧民和他们的牛羊早已离开了这里,但北风依旧会吹拂着大地,就如同偶尔奔跑在荒漠上的游骑兵和狼群,千里赤地荒凉而孤寂这就是北漠。 然后他们发现了第一具尸骨。 “如果那对游骑兵没有指错的话,”安冉半蹲着身子用竹杖将这具被泥沙掩盖的白骨挖了出来认真大量,“再往前走二十里就应该是漠北大战场了。” “然而又什么用呢?这么大的地方、当初死了那么多人,咱们怎么能保证能找到黄海皓的尸骨呢?”樊云天喃喃道。 安冉用手指点了一下左上角视野,一个半透明、里面有很多个格子包裹就出现在虚空当中,他将这具尸骨丢入其中一个小格子当中。 “无法保证,”英俊青年站起身来往前走,“带黄海浩的尸骨回家其实是个任务,是当初黄员外委托孤烟大哥办的一件事情,只是我听到黄海皓和李青韵的凄惨故事后,就想将他的尸骨带回让他们葬在一起,因此才到北漠来碰碰运气。” “所以你他妈在这里见了尸骨就往包里丢,期盼能在万千骨骸中找到他,”樊云天嗤之以鼻,“只是这漠北战场死了那么多人,你个大白痴的包装得下么?” “老子能有什么法呢?”安冉耸耸肩,“我又不是孤烟大哥,据他所说任务中提示,靠近海浩的尸骨和武器他额头上的‘山岳’戟印会发光,虽说海浩的英魂在我肚子里,但他却无法提示我半分,所以能装下多少是多少吧!能不能找到海浩的尸骨看缘分,咱们好不容易来漠北战场也不能空手而归,至少可以将这些客死他乡的儿郎带回锦国安葬嘛!”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理由,”樊云天摸了摸白鹿肚子上的毛发,“小白啊!小白,咱们的安然哥还真是个大好人呢!要我是他就亲自去趟自己的腹内天地再问问那个黄海皓,问问当初的战事情况,他们有多少人?又死在什么地方?穿的是什么铠甲?用的是什么兵器?有他的提醒找起来就好得多,向他这样无头苍蝇般乱逛,弄到猴年马月也未必找得到。” “你以为老子不想么?”安冉回答:“老子去了自己的肚皮里好几次,但是都没有见到过他。” 樊云天没有再言语,二人一边走一边收集着发现的尸骨。直到夕阳落入西方地平线的时候,他们碰上了一队身穿黑甲的北漠游骑兵。 “尔等是何人?”领头的年轻夫长用马鞭指着安冉问,“孤身在这荒漠上晃荡找死么?还不快跟随我们回去!” “禀夫长、这二人倒不像那北方的异族,只是他们怎么能走到这里?”一个骑卒小声嘀咕。 “王八羔子!老子眼睛还没瞎!”年轻夫长笑着骂了一句又对马下的二人说,“你们是我大锦子民吧?无论你们是干什么的此地都不能再呆了,一来上头有令这里不再给予通行;二来这里地势荒凉,白天有野兽夜晚又有鬼物要人性命,所以请立即跟我们回去别在这里白白丢了性命。” 这已经是安冉他们遇见的第三拨骑兵了,为了避免像昨天遇见的第一支游骑兵那样产生不必要的误会,灰袍青年干脆直接从怀中取出那块写有‘斥’字的铁牌将它捏在手中给骑兵十夫长看。 那人见到他手中黑铁令牌后,所有人立即翻身下马半跪地上双手抱拳。 “属下等不知是候官大人,出言冒犯还望赎罪!”年轻的十夫长恭声喊道。 “各位兄弟请起!”安冉示意骑卒们起身,“你们是哪支部队的?” “禀大人我们来自于北字营,是隶属于金将军麾下的巡游兵,此次巡游北漠是奉命驱赶异邦的游民。”腰悬无鞘铁刀的十夫长起身后抱拳回答。 “原来如此诸位兄弟辛苦了,”安冉轻轻的点了点头,“听你刚才之言这地方闹鬼?” “回禀大人,这里以前曾是一处大战场,当初我们北漠军在抵挡北方游民入侵的时候死了不少人,这些人客死他乡阴魂不散、最终形成了丧失灵智的鬼物。由于鬼物惧怕阳光白天一般不会出现,但到了夜晚就会飘荡于荒漠中猎杀野兽和路人,这种事件以前发生过很多起,后来慢慢的也就没有人会来这里了。” “可不是?”一个用长枪杵地的游骑兵笑着说:“就只有我们这些游骑兵还像个鬼一样在这该死的地方晃来晃去。” “但也仅限于白天,”十夫长瞪了一眼自己的部下又补充道:“日落之时我们便要离开此地,远远的找个地方搭好帐篷、点上篝火才能睡觉。” 安冉知道他所讲的就是十五年前的那场阻挡北方游民南迁的战争,昨天遇到的游骑兵比这个十夫长讲得更加详细。 由于北方的生存环境太过恶劣,那些生活在戈壁滩和沙漠上的游民们在夏末初秋便会向南迁徙,多数的异邦游民在抵达锦国南方边境的时候,看见青青野草便没有打算再回去,干脆养起了牛羊就地放牧。但由于南迁而来的异邦游民越来越多,原本就资源匮乏的平原上根本就容不下这么多人的生存,于是这些人便集结起来相互抢夺草场和资源,有的甚至会去攻占三大家族所管辖的城池,北方平原上争端不断日日流血。 到了后来,年纪轻轻的大皇子李嘉贞当任北漠的藩王,为了维护北方这些门阀世家的利益,也为了防范不断增多的游民攻打北境城墙,便亲自挂帅出兵驱赶这些北方来的游民,双方就在这个地方发生了一场大战,精良的北漠军虽然将游民全部驱赶回荒凉的戈壁滩和沙漠但自身也伤亡惨重,黄海皓就是在这场战争中牺牲的,这就是当初的漠北大战。 战争对于双方来说都是残酷的。为了防止悲剧再次发生,被皇帝册封为‘广漠王’的李嘉贞必须要治理好自己管辖的这片土地,于是他让北方三大家族的人加入北漠军担任要职,北方平原上的三城池改名为‘东、西、北三字营’只驻兵不住民,三大家族在军中任职的将领各管一个城池,这片平原也由三大家族共同划分管理。允许一部分北方的游民南迁到这里,但必须要控制好人口数量,牧民们必须听命于锦国的法律,安分守己交税纳贡。这样牧民们才如同那候鸟一样,在每年都会在这片土地上来来回回,双方才能相安无事的相处数十年。 为何这北方的军卒、门阀世家、包括这些异邦而来的牧民会如此尊重他们的元帅大人?不是没有原因的,他给他们带来了和平与希望。 “你们听没听说过当初一个叫黄海皓的将领?”安冉问。 “回大人小将并不知道。”十夫长回答,他的部下也是茫然的摇了摇头。 “果然如此!”安冉想,“战争中死的人太多了,一个黄海皓不过是尸海中的一粟,岁月的飙风早已将他的故事吹散得一干二净。” “今晚恐怕要去你们的军帐过夜了,”安冉看了看已经渐渐暗淡的天空,“本将虽有要事却也是怕鬼的。” “啊!能与大人为伍是我等的荣幸。”这个十夫长和他的十四个弟兄都十分高兴。 “呵呵!你他妈也有怕的时候么?”站在白鹿身边一直一言未发的樊云天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这位是?”看见他浅蓝色的眼睛和尖耳朵十夫长疑惑的问。 npc小子瞬间找到了存在感,立马掏出黑铁令牌一亮。“老子也是你们的候官大人。”他得意洋洋的说道。 这些游骑兵立马就要单膝跪地却被安冉阻拦下来。 “别管他,”他说,“让这个小王八蛋个人嘚瑟去。” 这个十夫长十分不解,如今管理斥候的候官这么好当的么?大的这个就不说了,连一个样貌古怪的少年也能手拿黑铁令牌?不过这心里的想法他自然是无法说出来的,只能恭敬看着眼前的灰袍青年和嘀嘀咕咕的少年翻身上鹿。 然后数骑人马绝尘而去。 一直跑到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们才找到了一处有一个矮小枯木的地方。npc兵卒们就地取材砍下树木、搭起了随马携带的篷布。可是在点篝火的时候出了问题,这四周无风也无雨,干枯的枝叶上又洒满了火油为何就是点不燃呢? 一些声音提醒了他们,“还我骨头!还我骨头!”这声音时而尖锐时而低沉,如同那划过玻璃的吱吱声;好似那捂在棉被里的哭泣声。 人马俱惊! 安冉和樊云天率先反应过来,在游骑兵们本能般后退的时候唰的一声就抽出了武器横握胸前。 “你们是谁?”英俊青年望着那几张漂浮在空中面容惨白半透明人脸厉声喝道。 “还我骨头!还我骨头!”半透明人脸依然机械般嚎着。 “鬼!”兵卒们瞬间大乱,一个个往后退指着空中的脸庞大叫:“这就是漠北战场的厉鬼!” “妈呀!完了!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有人吓破了胆。 突然其中一个人脸朝着一个士兵飞奔而去,接下来又有三四张人脸迅速跟随。 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一个骑卒的肩膀把他猛地一带,那个吓得肝胆具颤的麻子脸原地转了个圈儿刚好躲过了直扑而至的人脸。 “慌什么?”安冉笑嘻嘻的说了一句。 然后这个麻子脸惊讶的发现,与他对话的候官大人的身体在逐渐的变得暗淡。 在他的十步之外同时出现了三个安冉和三个樊云天,皆将来不及反应的骑卒纷纷的带离了人脸的攻击,最终那些身影又飞快的重合在了一起。 “尔等可是战死的北漠军、荒漠上的英灵?”安冉对停在半空中上下飘荡的人脸抱拳道:“不管你们能不能听得懂人话,姑念尔等当初都是我大锦铁骨铮铮的好儿郎请速速离去,本将不忍杀士。” 几张人脸茫然的顿了顿然后又开始喊:“还我骨头!还我骨头!” “看吧!惹麻烦了吧!”神经大条的樊云天嘿嘿一笑,“老子早说过啦!这些尸骨捡不得你偏不听——好心当成驴肝肺。” “闭嘴!”安冉瞪了npc小子一眼然后突然叹了口气,“哎!本想带你们的尸骨回大锦好好安葬的,如此看来倒确实是我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了。”青年飞快的从个人包裹中取出了五具骨架,“还你们!哪里来回哪里去烦死个人。” 这些人脸看到了地上的骨头架子就如同飞蛾般扑了上去,一具骨架率先站了起来。 “给我血肉!给我血肉!”骷髅启动着上下额骨喊。 然后更多的其余的四具骨头架子站起来一边喊一边颤巍巍的走向众人。 安冉对着它们使用了一个‘观心’技能,这才发现这是些失去灵识的野怪:漠北英灵、普通鬼怪、等级57级。 那还等什么?灰袍青年一个箭步冲到了其中一个骷髅架子的左侧,将竹杖横着一扫,青绿色的棍影在骷髅的颈项处一闪而过。只听‘砰’的一声,漠北英灵的骷髅头便滴溜溜的飞在了空中。 ‘-4100’ 恐怖的伤害数值,失去头颅的骷髅架子应声而倒,在场的骑卒简直是目瞪口呆。 这时候另一具骷髅架子刚好来到安冉的右侧,提着它那惨白的骨掌对着安冉就当头劈下。 “哼!蜉蝣撼树不自量力。”安冉动也不动硬生生的挨了他一掌,然后一拳递出空中再次响起了‘砰’的一声闷响。 ‘-10’ ‘-3600’ 负十的数值是漠北英灵拍在安冉脑门儿上的伤害,可以说连他游戏角色的防都没有破,但第二个三千六的数值就是安冉的拳头捶在漠北英灵胸口上爆发出来的伤害,只仅仅一杖一拳就将两具英灵打出了它们的躯体,骷髅骨碎了一地,这就是如今安冉的实力,这就是等级修为上的差距。 再观樊云天npc小子下手更快,‘闷棍’‘刺背’‘剔骨’‘吻喉’普通刺客拥有的基本技能他几乎变作花儿的用了一遍,就差没有用出自创的‘插秧歌’技能了。不过虽然他将双匕舞成花但却是刀刀致命,另外三具骷髅架子哪里经得起他的这番折腾,纷纷爆了一地。 五个被打离躯体的惨白人脸显得更加惨白,在空中上下抖动仿佛在颤抖。 “这就完事了?”npc小子双手一摊。 “你们他妈也知道怕了么?”安冉冷笑着将樊云天先前对他说的话对空中的人脸说。 “还我骨头!还我骨头!”那五张人脸还是重复着刚才的话语却没有了刚才的戾气,现在倒向是可怜的人儿在祈求。 “你们谁有火折子?老子要烧了这些聒噪的鬼东西。”樊云天大声问。 “我有、我有,”一个骑卒反应过来开始准备摸身上的火折子。 然后空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只有安冉才能听见的苍老声音:“还望神使大人手下留情!” “阁下又是何方神圣?”安冉对着空旷的天空大声问。 一张巨大的、用朱红色字体写了个‘靈’字的青色符箓如同毛毯一样出现在空中,符箓之上站着一个巴掌大小、**上身、发着白光的古稀老人,老人手臂挽着拂尘对安冉微笑着打了个道门稽首。 “时间急迫贫道无法耽搁太久,神使大人可来漠北战场的回望坡找我,到时候便知道贫道是谁了。” 他拂尘一挥,那五个人脸就如同被大风席卷一般被带上了那张像毛毯一样的符箓。老人站立在符箓的前端用拂尘作划船动作,在他的划动下空中出现阵阵发光的涟漪,那符箓就如同大海中的小舟那样向着北方飞去。 “又是他妈一个老变态!” 安冉一边骂一边回头,这才发除了他自己,所有人的额头上都粘有一片枯叶,樊云天和那十几个游骑兵仿佛处于定格的画面中一动不动。 一阵疾风吹过,将所有人额头上的枯叶带向了漆黑的远方,然后所有人几乎同时醒来。 “别磨叽赶快!” npc小子依旧摊着手催促着npc骑卒拿火折子,而那个骑卒依旧在自己的怀中掏着。 “做个人吧!”安冉笑着拍了拍樊云天的肩膀,“你他妈早把人家给打跑了。” 樊云天立即抬头一望,这才发现夜空中空空如也哪里还有惨白的人脸。 “这就跑了?什么时候跑的老子怎么不知道?”npc小子疑惑的挠了挠后脑勺。 “就在刚才跟着风跑的。”安冉看着一地的破碎白骨发现了几枚亮晶晶的东西,“那里有钱小王八蛋。”他说。 果然npc小子闻声后就屁颠屁颠跑了过去。 “刚才好像是吹了好大的一阵风,”年轻的十夫长喃喃道。 之后他们顺利的点燃了篝火,游骑兵们从挂在马背上的背包中拿出了食物和酒袋,而安冉则是掏出个人包裹中存放的狼肉用木棍叉着在篝火上烤。在熊熊大火的照映下,青年发现这些游骑兵看他和樊云天的眼神有点复杂,有好奇、有崇拜、但更多的好像是畏惧。 “你们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们?”安冉刚刚烤好一条狼肉连同木棍一起递给了十夫长。 “候官大人你们该不是山上来的随军修行者吧?”十夫长接过狼肉满脸崇拜的问道:“刚才那种身手——我的天!一拳就打死了那些鬼,要知道这些鬼可是要吃人的,我们见了躲都来不及。” “可不是,”一个有点秃顶的娃娃脸骑卒边帮着切割狼肉边说,“我刚才看到两位候官大人一下子就变成了七个候官大人,这种神通可是只有山上神仙才可以做的啊!你说对吧大哥。” 他们七嘴八舌就纷纷议论起来,樊云天干脆就开始手舞足蹈的吹嘘自己,而安冉只是坐在地上安静的听他们说话。 “不管怎么说候官大人是救了咱们兄弟一命。”十夫长叫自己的兄弟们全部站了起来拿起手中的酒袋对着安冉和樊云天恭敬说道:“来我们敬二人大人一杯,以后有用得着兄弟们的地方大人只管开口,我们定当竭尽全力以报大恩。” “兄弟们哪里话?”安冉提起酒袋笑道,“同为袍泽理当相互帮助。” 他们各自灌了好一大口。 只有樊云天抹了一把嘴巴小声嘀咕道:“我们他妈算哪门子袍泽?”然后npc小子的腰被安冉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一下樊云天哈哈大笑。 他们围城圈儿吃了不少的东西,也讲了不少各式各样的故事,但酒喝得并不算太多,所以没有人会醉得要安冉和樊云天说说他们在办什么事。直到地上一片狼藉,兵卒们有人站岗有人开始酣睡,安冉才选择下线离开。 夜空下,篝火如同一朵绽放的玫瑰火红而艳丽,又好似少女风中的裙摆摇曳而迷离。 第八十六章 老道言善恶 第二天在和游骑兵们分道扬镳后,他们就开始往漠北战场方向折返。安冉依旧是召唤出白鹿一起赶路,这也算是对麋鹿小白修行的一种负责。 随着脚步的移动,赤黄的沙地上会出现越来越多的白骨,人和动物的皆有,它们就这样和废弃的木车、生锈的武器、破烂的铠甲一起被战争虐杀在大地之上任由风沙所吞噬,悲怆而凄凉。 这实在算不上是一幅好画面,看多了只会让人觉得心中难受。当然、樊云天不时的将目光往白鹿的背上瞄,他的心中也确实在难受——痒得难受,npc小子还在回味昨晚骑在小白背上风驰电掣般的感觉。 “你他妈不是说如非必要不会主动骑人家小白吗?”这小子开始有目的挑起话题,“那昨天晚上那次怎么说?” “咱不是一个不小心就没忍住吗?”安冉头也不回只是随口答道。 “所以啊小白,云天哥哥告诉你,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他们的话你可千万不要相信咯!” 小白打了个响鼻好像认同了樊云天的话。 “你他妈不是男人?”安冉回头白了樊云天一眼。“小王八蛋你的哪根脚丫子在鞋里动老子都知道。” “老子是男孩,”樊云天立马快步走到安冉的身边恬不知耻笑起来,“人家的小心思这样就被你给看穿了呀?安然哥要不你就将在青云山说过的话当放屁,反正你已经在没有必要的时候骑过小白了,咱们干脆再骑骑这样也有助于小白的修行嘛!” 他这话的确让英俊青年有点脸红,因为在青云山的时候安冉的确说过‘如非必要是不会骑小白的’不过脸红归脸红,有时候自己也确实想骑上小白兜兜风只是碍于那句话罢了,而且关键是现在就又开始想了。就好比某天晚上冷雪用手指刮着他的下巴说‘男人啊!你给了他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然后就是无数次。’ “这小子是老子肚子里的蛔虫么?老子想什么他说什么。”想到这里安冉忍不住骂了句粗口。 “怎么样安然哥?”看着安冉有所迟疑npc小子立马来了精神。 “好啊!”他说,“你问问小白她答应咱们就骑。” 二人同时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白鹿,乖巧的小丫头开心的点了点头。 然后二人就如同大爷一般骑上白鹿开始在荒漠上飞奔起来。 “哟嚯!”坐在安冉身后的樊云天非常开心,“小白让我们看看你有多快,看见远方那团青云没有?从这里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 一声鹿鸣过后麋鹿开始加速,在现实中躯体固定支架的配合下,安冉居然找到一种坐飞机才有的推背感,耳边响起的是呼呼风声、眼前的景物立马变得虚幻。 漠北战场上、一道雪白的东西从南到北一闪而过,留下的残影如同那划过天际的流星,十里之遥转瞬即到。 樊云天和安冉游戏角色的头发被风吹得蓬松,直到小白停下鹿蹄后两人都还紧紧的抱着她的肚皮。 面容惨白的npc小子疲惫的滑下鹿背,然后‘哇!’的一声就吐了起来——他晕鹿了。 下了鹿背的安冉一脸鄙视的看着这个呕吐不止的少年,而小白则是远远的避开他吐出来的污秽之物。 “你妈的这也太快了吧!”半天后樊云天才缓过神来,“安然哥给我葫芦,老子要漱漱口。” “漱口可以,别用你的脏嘴含着葫芦嘴老子和小白还要喝。”英俊青年将‘混世酒葫芦’抛给了樊云天。 某个小坡之上看到这幅有趣画面的老道忍不住哈哈大笑,然后他一步跨出就直接从小坡上来到了两人一鹿的面前。 “太一教萧静锦拜见神使大人。”**上身的老道人向安冉打了个道门稽首。 然而他们被这种打招呼的方式吓了一跳,由于昨天晚上见到过这个绣真版老道安冉还算镇定,樊云天反应就十分激烈了,他唰唰两声抽出了腰间匕首。 “老头儿……你……你是人是鬼?光天化日之下你……你想干什么?”npc小子发现自己舌头有点打结。 “哈哈哈哈!”老道哈哈大笑,“小友莫怕,贫道不是说了么,我是太一教的道士是人非鬼,是绝不会伤害你们的。” “这可说不准,”樊云天仍紧紧的盯着他心有余悸的说,“你这老头儿不穿衣服、**上身、还出现在这个地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看起来的确不像是个好人,至少不像是那种慈眉善目的道士。此人只有安冉的肩膀那般高比樊云天还矮小半个脑袋,但长得肚儿滚滚臂儿圆圆,他是肌肤黝黑的胖老头,乱糟糟的枯发上斜插着一根木簪,窄额头、宽颧骨、花白的眉毛粗而短,三角眼、酒糟鼻、嘴唇有点发黑,张口的时候会发现他掉了一颗门牙。他用一条爬满油污的布条当腰带,系着一条打有补丁的青色粗布裤子,裤子很短只打到他的小腿肚子,脚指甲却很长已经冒出了他脚板上的草鞋。 这人是如此的其貌不扬心却很善,为了拯救一郡百姓甘愿受圣人一刀折损大道一百年;也甘愿为惨死的兵卒英灵遮阳挡雨数十载。 萧静锦何许人也?他是云箓真人萧青山的大弟子,如今太一教掌门萧静帛的大师兄,道法高深用符更是出神入化,人送‘符疯道人’说的就是他。这是个与五杰修为不相上下的传奇级npc。 “贫道的衣服在那,”萧静锦往天上摇手一指,“它都挂到天上去了我又哪里来得衣服穿呢?” 二人顺着他的手指抬头一望,好家伙!一件画有八卦的青色法衣遮天蔽日,起码覆盖了这里方圆数十里地方,那法衣在空中微微荡漾像极了云卷云舒。安冉这才明白,敢情在他们先前看到的那片青云是这老道士的衣服所化啊! “大手笔!”安冉对老道翘起了大拇指又对樊云天说,“把武器收起来吧!我们打不过他,他若是好人自然不会伤害咱们,他若是坏人你我反抗也没什么卵用。” “哼!怎么不把你的裤衩一起给丢到天上去,”樊云天一边将匕首插回裤腰带一边小声嘀咕。 “虽然是大手笔,可萧道长你将衣服晾在那天空之上用意何在呢?”安冉问。 “只是尽区区绵薄之力为这些惨死的英灵们遮阳而已,要知道如果没有青箩法衣的遮挡,这些英灵们是经受不住阳光照晒的,它们就只能昼伏夜出最终被黑暗侵染变成没有灵识的厉鬼幽灵。” 老道一边捋着灰白色胡须一边往坡上走,他们跟在他的身后,刚刚跨入阴影处就可以看到山坡上出现了好些英灵;有骨架完好的骷髅手握长枪或断剑在沙土上来回走动;也有缺胳膊断腿儿的骷髅架子在地上缓缓爬行;更有那尸骨早已被风沙所化,留下半透明的魂魄在空中飘荡的英灵。 老道躬身扶起了一具挡在路上爬行、残缺不堪的骷髅架子和蔼的说道:“哎!可怜的小伙子,等有了树枝贫道就给你们做拐杖。” 那具断了左腿的骷髅上下额骨相碰发出了生涩的‘谢谢道长’四字,其余的骷髅和漂浮在空中的英灵们手舞足蹈似乎很是开心。 “萧道长真是宅心仁厚,”安冉由衷佩服,“你与我印象中的道士形象不太一样。” “唔?怎么个不一样呢?”萧静锦问。 “道士们不是都爱拿着一个铃铛手执桃木剑降妖除魔的么?”安冉笑着说,“像你这样为鬼物们遮阳挡雨的道士在下倒从来没有见过。能不辞劳苦为这些鬼物们做点什么,这始终是要比除了它们要难得多,在下是十分佩服的。” “大人谬赞了,”萧静锦停下步伐举目眺望远方,“在这风沙滚滚的漠北战场上散落的这些白骨,它们一部分是听命行事的兵卒;一部分是为了生存而赶到这里的异乡游民,它们为了各自的使命和生存相互厮杀最终死在了这里。这是一堆被命运作弄的可怜虫,它们生前谈不上为恶,连死后也宁可遭受烈日照晒灰飞烟灭,也不愿拥抱黑暗失去灵识化作厉鬼,对于这样的一群英灵贫道实在想不出任何理由降妖除魔。” “是啊!”安冉感慨道:“人分善恶鬼也有好坏,对于恶和坏、仗剑除之无可厚非,但对于善和好就应该伸出手臂小心呵护,如果人人只知道除恶却不扬善,那么这个世道将会是怎样呢?便没人再愿意做善人;没有鬼愿意做好鬼;这个世道只会以暴制暴的世道,人间处处是杀伐。” “大人所言甚是,”老道人喃喃道:“只是可惜啊!善、恶、好、坏、对、错,有时候又不是不那么好区分的。无论三教如何教化、世间该有的争端还是有,该有的杀伐还是在。就比如十五年前出现在这里的那场战争,一方南迁是为了生存;一方阻止别人南迁也是为了生存;狼吃羊是为了生存;人打狼亦是为了生存,你能说谁是对谁是错、谁是善谁又是恶吗?不能。” “但我始终觉得,为了自己的生存去剥夺别个的生存善恶姑且不谈,始终是不对的吧!”安冉说。 “两个饿极的人,一个把另一个给吃了谁不对?”老道问。 “当然是那个吃了另一个人的人,因为他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剥夺了别人的生存。” “很好,”老道点头后又问:“那么一个饿极的人杀了两只鸭把它给吃了谁不对?” 安冉回答不上来了,樊云天却是一拍额头:“还是那人不对!因为他同样是为了自己的生存剥夺了鸭子的生存。”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安冉连忙摆手。 按照先前的说法,人吃鸭就是为了自己的生存去剥夺别个的生存——甚至很多时候人吃鸭还谈不上是为了生存——显然是错的,那么这世界上又有谁不犯这种错呢?他丹海好像被一块巨大的黑布蒙住,那颗圣莲种子看不见天日。 “那么该是怎样的呢?”老道微笑着咄咄相逼。 安冉一时语塞了,因为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这种问题,于是青年恭恭敬敬的向萧静锦打了个拱手礼:“还望先生指点解惑!” 然而身材矮墩肥胖的老道如同狗儿般跳开。 “神使大人莫要害了贫道!”他惊道:“大人这一拜如同山岳压顶,贫道道行微末不被压个稀巴烂才怪。” “鞠躬行礼诚心求教也不行的么?”安冉疑惑不解。 “大人可行,而老道却是承受不起。”萧静锦抚了抚胸口说,“大人贵为神使是万金之躯,你的诚心一拜这世间恐怕没有几个修行之人能够受得起——当然凡夫俗子另当别论——所以大人可跪拜天地、可叩拜先贤圣人、可行礼天上神仙,唯独不能对我们这些半吊子的修行之人行如此大礼。” “这么厉害?”樊云天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那以后遇见了老头儿这样修为的人或怪,大白痴你就这样拱手一拜他就灰飞烟灭省力省心!我勒个乖乖!不得了了不得!” 是的、安冉目前也是这么想的。 “你们误会了,”**上身的老道微笑提醒道:“贫道所说的山岳压顶稀巴烂,是无功无德受了大人的施礼导致道心蒙尘大道受阻,但大人要以行礼作为打击对手的一种手段却是万万不行的。” “哦!我就说嘛天下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安冉悻悻然道。 这时候他们已经走上了小坡,突然间安冉看到了一个和萧静锦一模一样的道人坐在一块条石后面,老道以条石为几案右手执笔在写着什么,他的左侧正站着一排排鬼物。 “这是我在为英灵们记录它们生前的事情,”看着吃惊不小的二人老道解释:“虽然有青箩法衣为它们遮阳挡雨,但这些英灵们的灵识还是会一点点消散,为了不让它们完全忘记自己来自何方、做了些什么、自己又是谁?贫道就只能根据它们的口述,将它们的一些故事一一记录下来,有一天机缘一到,会有那么一个人来到这里将它们带回家乡安葬。” “萧道长说得那个人不会是我吧?”安冉汗颜。 “神使大人果然身怀‘仁者圣心’一猜就中。”老道人一脸玩味笑容,“贫道在这里等待大人已经足足等了十五年,为的就是能为这些灵识尚存的英魂找到归处,‘带惨死的英灵回家’大人能答应贫道的这个请求吗?” “十五年前?”安冉心中暗自好笑,“十五年前老子还在老家的电子游戏厅打游戏呢!而这个游戏开始到现在还他妈一年都不到,你等个锤子的等。不过这是任务,作为玩家哪有不接的道理呢?况且老子到这里本身也是想将黄海皓的尸骨带回家乡安葬的。” 系统:你收到任务‘带惨死的英灵回家’你看到这些徘徊于回望坡的英灵会心生怜悯吗?会不会答应萧静锦道长的托,付将这些客死它乡的英灵们带回故乡安葬呢?任务属性:唯一;任务等级:稀有;任务难度:困难;任务奖励:获得功德机缘;接受/放弃。 这他妈还有什么说的?安冉直接点击了接受,虽然他根本就不太明白所谓的‘功德机缘’是什么东西。 “大人如此慈悲不愧为行走于世间的神使,”老道好像卸下了一份重担显得轻松几分,“接下来贫道便可以和大人说说先前的问题了——先别过去!”老人立马阻止了樊云天的继续向前。 于是二人一鹿就老实的呆在这个萧静锦的身边。 “为何当贫道问你一个饿极的人吃了另外一个人,大人可以不加思索的就一口答出那人是错的呢?为何我问他饿极了于是杀了两只鸭来吃是对是错,你又无法回答呢?”老道露出他掉了门牙的嘴巴笑看着安冉。 英俊青年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那么贫道再问,这个饿级的人平生做了很多好事,但唯独今天饿极了就吃了人,他这个人是恶还是善呢?被吃的人平生坏事做绝他被吃了又该不该死呢?”他摇头笑了笑自问自答:“其实你无法给出答案这就是规矩在作祟。” “规矩在作祟?”安冉和樊云天同时问道。 “不错,”萧静锦说,“规矩定善、恶、是、非、对、错,人与人之间存在规矩;国与国之间存在规矩;种族与种族之间存在规矩;生灵与物之间存在规矩;天地之间同样也存在规矩;一个对另一个做了什么需要拿在其规矩内判断,比如个人与个人之间你对我做了什么,是对?是错?是善?还是恶?那么就需要套用在你我身上来判断,你伤害了我还是帮助了我?这是我实际得到的,因此作为我这个个体来说,我可以定论你的善、恶、对、错、是、非、当然别人也可以说你的善恶对错,但别忘了那仅仅是以我这个个体为依据来判断的。如果把它套用在别处就不对了,比如集体、国家、种族等,我是一个恶人,你杀了我对于我来说你是错的、恶的,但对于别人来说呢?他有可能又是对的、善的。” “哦!”安冉恍然大悟,“先前我无法回答出那个问题是因为我没把规矩弄清楚,我试图从人的规矩去判断它,那么这个为了自己的生存剥夺了别人的生存他是错的,但他如果是杀了鸭子吃了呢?我就答不上来了,因为惯有的思维在告诉我他是对的,但冥冥之中又感觉那里不对,这大概就是人的规矩与生灵的规矩发出了冲突吧。” “倘若放在生灵的规矩上,”樊云天接话道:“老子回答的便没有问题对吧?老头儿。” “是咯!是咯!”老道抚须而叹:“善恶对错要看放到什么规矩里看,规矩定方圆、分对错、断善恶、这是有一定尺度的,从个人的言行;国家的治理;天地万物的生息法则;都会在规矩的尺度下显现,故而,人有行事准则;帮派有帮规;国家有律法;天地有天道伦常,它从一定程度上定论了善、恶、是、非、对、错、好与坏,同时也规定我们该如何做。” “明白了,对于我们常人来说道德伦理和国家的律法会区分出好坏善恶,一个人他杀了人,对于他本身而言并无善恶好坏之分,但为何为要受到道德的谴责和律法的裁定呢?因为在道德和律法的规矩下会给予他这种行为进行定论。法律和道德始终是以多数人的意志为评判标准的,你为他人好你就是好,你做出有损别人的事你就是坏。如果多数人的意志认为吃鸭是恶,那么这些人来看你的行为就是在为恶有违道德,如果再把这种意志放入规章和律法之中,那么这种行为也会受到相应的惩罚。” 安冉突然想起了现实生活中一个有趣的现象,在十多年前他们城市的江边会有不少的捕鱼人,这些人每天可以安安心心的垂钓撒网,那个时候没有谁说野生的普通河鱼是不准捕获的,但到了今天、这些在江里捕鱼的人就要受到法律的惩戒。为什么这样?因为这种行为破坏了生态环境平衡,而人是生存在这个生态环境里面的,人已经意识到破坏生存环境会最终伤害到自己,他们用律法的规矩将捕获野生河鱼列入到了其中。要求人人遵守,谁要是不遵守就是干坏事受到相应的惩罚。 “但问题又来了,”安冉想,“规矩是人定的,至少在自己那个世界来看是这样,那么规矩就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不然就不会存在什么十多年前捕鱼人可以大大方方的在河边垂钓捕鱼,现在却又不可以那样做了。换句话来说,对、错、善、恶、是与非究竟是规矩来定还是人来定?如果制定规矩的人是错的呢?怎么办?谁又判定规矩的对错好坏?” “我还有一些地方想不通,“安冉道:”只是规矩始终是被制定出来的,它没有口也没有手;它不能执笔也不能拿刀;那么最终判断是非对错也是制定规矩者的意志啊!谁又来判断制定规矩者的对错善恶呢?” 安冉不知道的是他游戏角色的腹内天地中;在那片一望无际的丹海的海底深处;有一株颤巍巍的小嫩芽在艰难的拱着圣莲种子的果壳。 “这个问题问得好!”老道萧静锦由衷赞叹,“规矩之下问规矩,吾辈仰头问苍天是修行者最潇洒的事。贫道修行尚浅,只能给予神使大人我自己的答案,至于这种答案是对是错,可能就需要大人自己往更高处走,向更高处问了。” “老道长请明示小子洗耳恭听。”安冉虽然不敢再向他施礼叫先生,但从心里是无比尊崇的。 “世间本无善恶对错,只是看待者的本心如何看待罢了。你站在自己的个人立场上看,对自己有利的就是善、就是对,相反对自己有害的就是恶、是错,这是你个人判断善恶对错立下的规矩,而这种规矩只是你个人本心的看法,它不属于众人、不属于生灵、更不属于这方天地。世间又有你这样的万千个个体,这些个体又会站在不同的立场上用本心看待世界,他们对于善恶对错的定义有相同和相异的地方,那么相同的地方代表的就是多数人的意志;多数人分辨善恶对错的规矩。一个帮派、制定帮规者站在本帮的立场上看待善恶对错,他代表的是绝大部分帮众本心的看法,那么将这些看法行文记录,规定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什么能做、什么又不能做这就是帮规;一个国家、律法的制定者站在本国的立场上看待善恶对错,他代表的就是绝大部分本国人民的本心看法,而将这些看法行文记录、指明善恶对错、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这就是律法。以此类推我们将大众由人扩大在天地间的万千生灵、天地运转、圣人站在此高度上的本心看法这便是道和法。” 符疯道人萧静锦顿了顿,似乎在等眼前若有所思的青年消化他说的道理,片刻之后才又说:“你说规矩是由规矩制定者来制定的,谁又能判断规矩制定者的对错善恶?贫道只能以本家的学说来告诉你,规矩制定者的本心如果偏离大众的本心,那么他立下的规矩这大概就是错的恶的,什么是本心?道家学说认为本心为道,何为道?万事万物的自然变化和运行规律是为道,所以如果以我道家的看法,规矩的制定者制定规矩应顺道而行这样才是对的、是善的。然而这又只是咱本家对规矩的看法。” “那么别家又是如何看的呢?”安冉挠了挠头。 “贫道无法回答,”萧锦帛轻轻的摇了摇头,“儒家有儒家的学术、佛家有佛家的佛法、道家有道家的道理,诸子百家、万千世人皆有自己的规矩、皆有自己的本心看待这个世界的善恶对错,因此才会出现三教之争、百家争鸣;因此世间才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教派学说。” 他突然举头望了望天空摇手一指:“你看这天空之上也不是有好多派圣人坐镇天幕么?” 安冉跟着他的手指望向天空喃喃道:“天地之间无善恶,皆因善恶在本心,吾善及万物善,吾恶及万物恶。” 刹那之间,他游戏角色的丹海之中,那颗埋藏于海底深处的圣莲种子怦然炸裂,圣莲种子炸裂所发出来的光芒直接冲破了盖在丹海之上的巨大黑布,将整个腹内天地照耀得一片明亮。而圣莲种子产生的雾气从海底缓缓升起,最终飞上天空化为云层。 一株晶莹剔透的圣莲嫩芽植根于海底在海水中摇曳,圣莲嫩芽叶开两瓣,一叶上挂有金灿灿的珠子;另一叶上挂有洁白色的珠子。 腹内天地有一青衫儒士站立山巅,看到这一天地异象后快意无比高声朗道:“圣爱之莲挂日月,静待圣人提天灯。” 第八十七章 回望坡收骨 他游戏角色的双目中突然迸发出两道一金一白的光芒,目及之处天地变色,有如日月同挂于长空。 安冉只是看了一眼那件飘荡在天上的青萝法衣,那件法衣就由青色变成了金色、又由金色变成白色,最后两种色彩交相呼应熠熠生辉。他瞧了一眼前方的英灵和坐在地上的另一个萧静锦,不管是有没有骷髅架子的英灵还是老道人,都如同被一股柔和的光华包裹让人如沐春风。 他看了看樊云天和白鹿,樊云天大叫一声‘爽’而小白则是发出欢快的鹿鸣。 系统:你获得被动技能‘日月之辉’ 与安冉并肩而立的老道突然向前掠去,直扑那个坐在地上的自己,然后两个老道合二为一变成了一个人。符疯道人萧静锦缓缓站起身来用右手对着天上往自己方向一招,那件不停变换着色彩的法袍便不断的变小,最终如同纸鸢一般飘飘荡荡的落在了萧静锦的手中。 他快熟的将法衣穿回身上,然后认认真真的对着安冉作揖到底,“感谢神使大人赐我们日月光华。” 这时候安冉游戏角色眼中的两道光芒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萧静锦的这个动作和话语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啥?”他挠了挠后脑勺问,“我几时赐予你们什么日月光华了?” “安然哥你再看我一眼,”樊云天叫道:“你刚才眼睛发出两道光,那两道关照在我的身上暖洋洋的真他妈舒服。” 听了樊云天的话安冉就更加云里雾里了,灰袍青年自然不能看见自己眼睛里的东西,只知道自己所看的地方似乎要比别处要明亮一点。 “大人有所不知,“萧静锦解释道:”你方才在不知不觉中突破了心境上的一道枷锁获得了日月精华,从此你的双目便是日月,所看之处万物皆要受你光芒照射,至于这光芒是温柔和煦的还是冷冽锋利的皆要看大人的本心所想。”萧静锦道。 “这么厉害?”安冉扫视了他们一圈儿,“我看着你们现在舒不舒服?”他问。 “现在没感觉,”樊云天撇了撇嘴,“你他妈眼里又不发光了。” “不久前梅女神路过此地用道家道理与贫道言:‘人身小天地,天地大人身。芸芸众生皆有心,有心便有道,有道便能生万象。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周而复始天人合一。’”其貌不扬的老道抚须而叹:“梅女神问:‘你这道人可知否?’我好似知道又好似不知,于是先是点头尔后又茫然摇头。女神微微一笑‘你这道人可见否?’我未曾见过便只剩下摇头了。她又道:‘需数日有一仁者自南边而来,观其道、可自观。’言罢梅女神就飞身离开了。” “道长说的可是梅思安么?”安冉忍不住问。 “不错,就是接引殿女神梅思安。”萧静锦笑道:“原来她说的仁者便是神使大人,她要我观你的道心以解惑自己的道心。大人好一句‘吾善及万物善,吾恶及万物恶’让我看到了大人心中的道;我看到你人身小天地中在微妙变换的万象,日月星辰也孕在育其中;贫道看到了丹海之下,一颗嫩芽因为大人心境的顿悟破壳而出。大人刚才双目散发出来的那两道光便是你小天地的日月之光,大人因用善看待我们,那两道日月之光才是柔和而温暖的。” “那他如果用恶看待我们会怎样?”樊云天最关心这一点问,“万一他妈的这大白痴一个不开心了,想要用眼神杀了老子且不是真就把老子给杀了啊?” 萧静锦哈哈一笑,“这倒不至于,以大人目前的修为来说,自身小天地里的道对大天地道的影响是微乎其微的。贫道在想、刚才大人双目中那两道日月光华也并非是你刻意而为之。” “这他妈是个被动技能,”安冉懊恼地想,“就如同那个什么‘妖猫之眼’是在某种特定情况下随机触发的,老子咋知道怎么使用?” “的确如萧老道长所言,事实上刚才我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安冉道。 一些骷髅架子和空中飘荡的半透明身影围城一圈儿,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好奇的看着他们。 “这就是对了,”老道喃喃道:“大人刚才眼中出现的日月光华是你小天地里日月诞生而外露出来的光华,这些光华包括其它的气象,是大人目前的修为无法掌控的。虽然无法掌控,但它们都会因为大人的心境变化而变化,你的喜怒哀乐都会对自己的人身小天地形成一定的影响,你要是喜乐那么你的人身小天地就会是大好晴天风和日丽;你要是哀人生小天地就阴雨绵绵;你要是怒了大概小天地就会烈阳如刀、冷风如剑、大雨滂沱、电闪雷鸣。” “那他且不是那个天地的主宰?”樊云天长大了嘴巴,“就如同咱们这个世界的老天爷,他若不开心了就会弄个什么天劫让咱们都不好过日子。” “道理上是这样的,”萧静锦说:“不管是不是修行之人,每个人——甚至可以说是每个生灵——都有一个小天地,而这个人本身就是小天地的主宰,你心境上的喜怒哀乐必然会影响到自身小天地的变化。非一定境界的修行者寻常人是看不到自己小天地的,他们只知道自己的身体会出现各种变化,比如伤心了会流泪;开心了就会笑;发怒了就会目露寒光。这些变化多少也会影响到他人的心境,但无法向修行者那样改变他人身体上的变化,比如别人冷峻的看你一眼,你可能会觉得不太舒服,但也只是他的本心认为而已,无法像大人这样让我们身体实实在在的体会到。” “怪不得,”樊云天紧了紧裤腰带,“老子就看不见自己的小天地,也不知里面装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我的喜怒哀乐还是能够影响到别人的心情,事实上好像人人都是如此。但我就不平衡了,凭什么这个大白痴能看到自己的腹内天地老子却不能?” “用我们本家的说法叫人身小天地,”萧静锦提醒道:“不是什么腹内天地,你的腹内装的是心肝脾肺。你之所以看不见是因为心眼未开,这需要不断的修行才行,至于大人嘛!他是怀有‘仁者圣心’的神使,是被天上神人点化过的,这不一样的、不一样的。” “哦!我知道了,”樊云天一拍脑门儿道:“你看这王八蛋的额头,我天上的老板娘亲过他,他就是用这个嘴唇印看自己内天地的——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老道先是挑起一边眉毛看了看安冉,然后和樊云天心照不宣的对望着嘿嘿直笑。 “萧道长刚才说以我目前的修为无法掌控小天地的道、对大天地的道形成影响,“安冉将话题扯开,”那么要达到什么修为才能对大天地的道形成影响呢?” “分几种层次,”脚穿草鞋的老道抚须说道:“普通的人、包括很多的修行者,穷尽一生都无法看见自己的人身小天地就不要谈什么影响了,像贫道这种阶段的修行者,可以通过功法、器皿、或物件将小天地的一些东西运用出来影响别人;而有幸登高的修行者,如:家师、梅女神、这种层面的修行者,他们就能将自己的小天地外放形成一个小世界,在他们的小天地里一切事和物会受到影响;若是到了各教坐镇天幕的祖师,如:佛陀、道祖、至圣、等,他们的人身小天地已经和大天地融合代表的是众生灵的本心,他们的本心就是‘法、道、学’我们身处的这一方天地就是他们的天地,我们信谁的本心我们就是在谁的天地里过活。因此教派学说会相互包容、同时也会相互排斥;有共识的地方、同样也会发生争论;悠悠岁月人间世道变幻不停,众生时而信道、时而信佛、时而尊崇某家学说,这导致坐镇天幕者各有盈亏,规矩破而立立又破,这便是圣人规矩。最后一层就是真正的天地咯!各教祖师坐镇天幕就如同某个灵识在人身小天地里巡视坐镇,他们只是与天融合却并不是真正的天地,而天地就是那高高在上的‘闭目神’它本身可能并不会有喜怒哀乐——当然贫道的修行十分浅薄无法窥探天道——借用我们道家祖师之言:“天地无情,以万物为刍狗”意思是说天地看待万物是一样的,不对谁好,也不对谁坏,一切随其自然发展,不管你、我、万物如何发展变幻,那都是我们自己的行为,与天地无关。当然这是我们道家对大天地的看法,别的教派说法可能又不会这样认为。至于天地为何有阴晴雨雪、四季更替呢?这是不是‘闭目神’心中的喜怒哀乐贫道却又不知了,所以大人要问我要达到什么修为才能对大天地的道形成影响?依贫道愚见,你至少得像各教祖师那样,能将自己的人身小天地与大天地相互融合,至少要让天地知道你的存在吧!” “天地倘若长眠,谁又是你梦中人?哎!”安冉叹口气,“将自身的小天地和这外面的大天地相融合达到天人合一,恐怕我这辈子也无法抵达能让它知道的这种境界吧!” “大人莫要气馁,”老道士一边躬着身子收拾着条石上的布条一边安慰:“这套说词也只是贫道借用本家学说对天地、道的看法,贫道修为浅薄这套说词未必正确,也许这些问题你问问你的......传道人大概会更好些。” “传道人?”安冉一时间迷糊了,“我什么时候有传道人了?” “你女朋友、我老板娘梅女神,”樊云天翻了个白眼。 “嗯!就是梅思安女神,”萧静锦一手拿着布条一手拿起条石上一支毛笔,“按照我们道家的说法,她既然点化了大人的本心就算是你的传道人了,但什么是女朋友?老道用好奇的目光望着樊云天。 “这是冒险者们的专业用词,”樊云天不耐烦的解释道:“就是我们说的相好、情侣、姘头。” “哦!”老道举头望天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小友知识真是渊博。” “切!”樊云天一甩衣袖,“听你们说话绕来绕去啰啰嗦嗦烦得要死。” “贫道在这回望坡上枯坐十五栽也并非是徒劳无功,这些布条上面记载了英灵们生前的一些事迹、它们是谁?来自什么地方都有记录,现在就要将它们交给大人了,希望大人能带着这些英灵回到它们故乡让逝者土为安。” 萧静锦将手中叠好的布条和那支毛笔一并交给了安冉。 英俊青年双手接过了老道递来的布条和笔认真观摩起来,布条本身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每块灰白色的小布条上面都写有黑色的小字。那笔就有点古怪了,笔顶有红色挂绳、笔管儿由晶莹剔透白玉构成,上面用小篆刻有四个小字‘重楼雪锥’、雪白的笔头不知道是用什么动物的毛做的,笔尖处侵染的黑色东西也不是墨汁。安冉自然是看不懂这四个字、也不知道这支笔有什么特别之处满脸疑惑。 系统:你获得了破烂的布条、你获得了暗金级道器符文笔‘重楼雪锥’ 好嘛!在系统的提示下,读书不多的他终于知道了这支笔的名字,也知道了这笔的用途。然后‘暗金级’二字直接让英俊青年心中一颤整个人原地一跳。 “这他妈的是暗金级?”安冉满脸狂喜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老子不是做梦吧?” “此笔已跟随贫道多年,”看到了他夸张的表情萧静锦道:“两百年前,贫道跟随家师‘云箓真人’游历东岳迎辉山,偶然间发现山巅有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师父以指为刀将它削成笔杆;又取那受了雷击之灾的千年雪狐的狐毛作为笔尖;以山间黑泉为墨,最终炼化成此笔取名为‘重楼雪锥’将它赠与贫道,如今贫道将它交给大人作为回礼。” “你师父给你的我怎么好收取?”安冉将符文笔紧紧捏住眼睛盯着老道试探性的问道:“这有点不太好吧!” “说的也是,”老道将手一伸,“那你还给贫道吧!” “你他妈有种还给人家啊?”樊云天看不下去了,“明明自己想要还假惺惺的推辞,老头儿他不要你给我、老子不嫌弃的。” “滚远点儿!”安冉恶狠狠地盯了樊云天一眼又笑笑的对着萧静锦说:“老道长,我自然是要假装推辞一番才显得有君子风嘛!你将刚送人的东西又想拿回去,就有点儿......就有点儿......小气了。” “真是不要脸!”樊云天低声骂道。 “这支‘重楼雪锥’算是一支不错的符文笔,用它刻画符箓能提升符箓的道法威力,只可惜大人不是道门中人无法使用它这一特性。” “那你他妈还给我?”安冉想,“你就不能给点老子能用的东西么?” “虽然大人无法用它来刻画符箓,”老道继续说,“但也可以将它作为‘纳器’来使用。家师认为这做成笔杆的白玉是那白玉京所掉,古诗又有云:‘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因此家师将此笔取有‘重楼’二字,其一是它的确像楼宇一样可以存放很多东西;其二将‘重楼’二字作为箴言,提醒执此笔的人修行之路如同攀登重楼,需潜心修行不可懈怠。” “可惜我不是你们道家人,”安冉有点遗憾的笑了笑,“这笔在我手中有点暴殄天物,倒是对不起道长和尊师的一番期许了。” “不打紧的,”老道人眼珠子一转:“道家道器可作为信物既是有缘人便可得之,老道今日与大人相遇便是有缘,既得大人的日月光华把它作为回礼并不为过,有朝一日大人遇见有缘人也将此物作为赠礼同样不为过。” “你什么意思?”安冉有种不祥的预感挑起一边眉毛问。 “贫道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大人允许,”老道笑嘻嘻的说,“当然大人答不答应也是无妨的,贫道绝不敢有半分强迫之意。” “道长有话直说。”安冉道。 “这支笔是家师传我的,”老道抚了抚胡须,“师父嘛!总会将好东西留给自己的弟子的,正因为我是我师父的弟子他才送我笔,而我将笔赠与大人大人却......嘿嘿!” “意思我要拜你为师呗?”安冉试探性的问道。 “不敢!”老道吓得连连摆手,“大人是神使已经入了观世一门,除了梅女神谁又敢收你为徒呢?贫道还没活够不想被她砍成几大段。” “那道长的意思是?” “大人游历世间会见到各种各样的人,以后如有发现那种上佳的修道坯子,可否将此物转赠于他代贫道收个徒儿?” “哦豁!竹篮打水一场空咯!”樊云天幸灾乐祸笑得很开心。 “你妈的!”安冉忍不住骂了句娘。 “大人莫非不愿意?”萧静锦有点担心的问后又循序诱导,“大人贵为神使,所谓游历于世间的神使就算是半个仙人了,您应该是要做好事传播神的慈爱的,如果看见那种好的修道坯子不点化一二怎么都不太说得过去。你看梅女神是神对吧?她对于大人就‘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我家师也算是仙对吧?当初赠笔也是在对贫道‘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大人也算是神,应该像他们一样做事才善啦!” “你别说了!”安冉郁闷道:“说一千道一万,你就是要我将这支笔再送给别人、帮你找个徒弟呗!老家伙,你道家继承香火你怎么不自己去?非要让我代劳么?” “大人请受贫道一拜,”老道一边说话一边飞快的躬身作揖,这导致安冉根本就没有躲过。“让大人替贫道收个徒儿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但贫道没有办法,贫道现在根本无法离开这个地方又哪有机会收徒呢?我太一教本就人丁凋零如今又适逢劫数,贫道若不寻一个有修道资质的徒儿继承衣钵,一来对不起家师;二来对不起祖师爷;所以只能拜托大人了。” 系统:‘代人收徒’你从谈话中了解到,‘符疯道人’萧静锦有一桩积压已久的心事,亲爱的安冉‘仁者’你愿意替他收个徒弟帮他完成这般心愿吗?做成此事你将获得声望200;接受/放弃。 看着这个消息框安冉能说什么?不管是完成老道的心愿也好;还是说为了得到那200声望也罢他都该点击接受。况且这支笔在他的手里也确实是浪费了,如果交给泰安帮的几个道士——比如对于符箓一道颇有研究的汪旺财或周季平,那对于整个帮会也是极有好处的,所以青年点击了接受。 “多谢大人!”萧静锦十分开心双手互搓道:“大人宅心仁厚必定会集无量功德,去往隔世长幕的梅女神果然没有说错,大人是一个值得以事相托之人。” “隔世长幕?”安冉皱眉道:“那又是什么鬼地方?梅思安在那里么?” “的确是个鬼地方而且很远,梅女神走之前对贫道说过,‘长夜将至,吾辈需捍卫光明。’所以她才会在那里,所以千千万的修道之人也因该出现那里;我相信以后大人同样会出现在那里。” “天上?她们去那里干什么?”安冉问:“什么又是长夜将至?” “一个天与地相交的地方,”老道双手负后仰天长叹:“比起长夜的入侵,这世界的种种纷争又谈得上什么呢?吾辈修行何为?无非是点燃七尺身躯照亮世间凡尘。” 他声音洪亮仿佛在对天立誓,誓言在风中飘去了好远好远。 过了许久老道才缓缓说道:“道可道,非恒道。有些话贫道是不能对大人明言,大人贵为神使终究是站得高看得远的。这世间的种种、江湖纷争、国家战争,到头来其实也不过是......大人行的是人间道,心系的是千万生灵的生死,故而对于你门我派、你国我国,心中本是没有爱憎之分的。” “多谢道长提醒,”安冉其实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眼睛盯着那些围成圈儿的骷髅架子青年又说:“还有件事,我来这里其实是为了找回一个叫‘黄海皓’的人的尸骨,不知老道长是否知道此人?” “大人......说的是......我们的......黄都头么?”一个飘荡在空中的人脸用生涩的语句说:“都头......在......好久.......以......前就......离开了。” 其余的骷髅架子和空中的虚影不停的点头,“都头......都头......”它们三三两两的喊着。 “那个小伙子啊!”萧静锦捻须而笑,“贫道记得当初来到这漠北战场的时候,就看见身穿青衫的年轻人,它偶尔坐在沙土上低头沉思;偶尔立身面朝南方深切远望。这是一具特别的英灵,它好像并不太畏惧阳光的照射,不像其它英灵那样,白日里就居于自己的骷髅骨架里等到夜幕降临才出来。贫道曾问他,‘你这样魂魄出骨终日被风吹日晒早晚会飞灰湮灭值得么?’他说,‘我的家乡在那遥远的南方,在那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还有亲人和姑娘在等待着我回家,可惜我再也回不去,只能这样站在遥远的北漠看看他们、在神魂消散之前能多想想他们,也总比被黑暗吞噬变成一个没有意识的厉鬼要好得多。’贫道见它放不下执念着实可怜,身上又蕴藏读书人才有的浩然之气可以稍微砥砺下烈日和飙风,于是便画了符箓折成纸人来装下他的魂魄任其离开,哎!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是否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呢?” “怎么没有呢?”安冉想,“不然老子怎么可能在豪杰墓见到黄海皓的魂魄?也多亏有你如今的黄海皓才能在我肚子里当那什么山之守护。” “我在怀桃县的豪杰墓见到过他,”安冉没有将黄海皓进入自己腹内天地的事情说出来,“我想他大概是会和心爱的姑娘终成眷属的吧!” 安冉突然顿了顿负手望着远方似乎心有感触。 “老先生,”他如此称呼他,“一个是一袭青衫温其如玉的读书人;一个是手执长戟威武不屈的将军,所做之事全是为他人能过得更好一点,让这个世道更加温暖一点,对于这样的好人,难道我不该为他做点什么吗?所以我来了,我安然要带着他的尸骨回故乡安葬;我安然还想要告诉世人,你们身处的这片天、这块地之所以风光无限好,那是有人用血肉之躯换来的,莫要忘了他们,不要让逝去的好人寒了心。” “如大人所愿!” 萧静锦缓缓走到条石旁边手掌向上一翻,千余斤的条石就如同一片竹叶般被风吹起轻飘飘的移到了别处。 条石下面是一处土坑,土坑非人工挖掘不深也不规整,里面放着一具雪白色的骷髅骨架。 “这便是那黄海皓的尸骨,贫道当初跟随他的指引在这土坡的半山腰之处拾得,那年轻人的魂魄住入符箓纸人离开后,他的骨架就被贫道收了起来存放在这里,如今他的骨架依然完好无损大人可将其带走。” 安冉点头就要弯腰抱尸骨,他准备将这具骨架丢入自己的个人包裹之中,老人阻止了他。 “英灵的尸骨不同死物,还是不要放入你们冒险者的包裹中。”老道提醒,“贫道的这支符文笔就是纳器,用于存放拥有灵性之物最好不过,大人使用时只需用食指关节对着笔顶轻叩一次纳门就会开启,将东西放入后再叩一次纳门便会关上,方便、安全、还省心。” 安冉照着他的话语做了,果然虚空中就凭空出现闪开着的、写有‘重楼’二字白色大门,也顾不得惊讶英俊青年将尸骨放入了门内,然后再对着笔顶轻叩一次,那大门关上后就凭空消失了。 “哇!”樊云天惊讶道:“这么大的一个骷髅架子就这样被你随手一抛它就被装进笔杆子里去了,这东西就如同你们冒险者的个人包裹简直太神奇了。” “有些相同的地方,”萧静锦笑道:“这笔里面空间的状况除了执笔之人,对于一般的人而言是看不到的所以贫道才说他很安全,大人刚才是否看见了一扇凭空出现的门?以后你想要取出东西的时候就用手对着虚空的门继续往前伸,这时候便可以看到一栋阁楼,你装的东西就存放在里面轻轻抓取便可捞出,因此它很方便省心。” “真的是好宝贝!”安冉由衷赞叹道:“我都不舍得将它转交给别人代老道长收徒了——它能装下多少东西?” “一栋阁楼能装下多少东西呢?”萧紧锦知道安冉所谓的舍不得是玩笑话并不担心的说,“大人现在就需要将它们一同收入你的笔杆子当中带着上路咯!至于以后会不会有更好的纳器.....嘿嘿!”面容丑陋的老道长嘿嘿一笑,“如果大人能帮贫道找到个好徒儿,贫道嘛!自然是必有重谢的。” “哇!”樊云天再次感叹一声,“到时候又有好宝贝了,安然哥你就将它送给我好不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小白就算了她又用不着。” “好!好得很!”安冉对着樊云天的屁股就是一脚,“你他妈还真是有缝就敢往上面叮。” 白鹿鄙视的看了一眼樊云天,npc小子咯咯直笑。 “你们谁愿意跟随神使大人一起回到故乡呢?”老道放声问道。 “我......们......愿意!”山坡上下所有尚存灵识得的英灵们用它们快要遗忘的语言回答。 这些英灵们——包括有骷髅架子和没有骷髅架子只能飘荡在空中的人影——全都在向着几人站立的地方靠近,然后围成了好大一个圈儿同时用右拳锤击着自己的左胸。 “谢......道......长......为我......们.......遮风挡.......阳!”一个骷髅架子率先说道。 其余的人跟着喊。 “谢谢......神......大......人......带我......们......重回.......故乡!”又有个漂浮在空中的人脸说。 其余的人还是跟着喊。 它们出生行伍——在华夏的世界中——左拳捶右胸这是军人的军礼、这叫以拳问心,是从心眼里对别人的最大尊重,如同宣誓。 系统:你获得了漠北英灵的尊重,获得个人声望300。 一直以来安冉并不知道这个声望到底能干什么,他以前没有理会当然现在也没有理会,灰袍青年只是轻叩笔杆打开纳门,将一个个英灵们牵入纳器当中,如此这般便花去了不少的时间。 直到日偏西天的时候,这回望山上还有灵识的英灵们才全部走入了他的纳器,只留下更远处没有被老道法衣庇护到,要么就是已经变成了夜晚才会跑出来的厉鬼;要么就是被烈日晒得形消魄离真是一堆白骨了。 “哎!贫道的道行有限,”缺了颗门牙的丑陋道长叹了口气,“数十年来虽然日日枯坐于回望山,却始终无法庇护所有的英灵,看着它们有的被黄沙所食,有的被黑暗变成行尸走肉真是可怜。” “人力终有穷尽之时,”安冉安慰,“萧老道长已经把该做的和不该做的都做了已经无愧于修道之人,只是小子有个地方不太明白,为何当初道长能以折纸画符的神通送黄海皓回家,而却将这些英灵留在此地呢?” “大人请先收起你的坐骑,”萧静锦待得安冉收好白鹿后一手牵着樊云天一手牵着安冉,“大人请随贫道来。” 他一步跨出,刹那之间天地旋转。 安冉觉得自己被他带着飞行了不知几千里,然而他们站定的时候,发现自己不过是刚刚从坡上走到了坡下。 “你们回头看看。” 安冉扭头回望立马吓了一大跳,那坡哪里是坡?分明是由千万具尸骨堆积而成,有无数具完好的尸骨和残缺不存的骨架在不停的踩着别的尸骨往上爬,这真是尸骨堆山了。 枯骨形成的坡上插有一根数十丈高的巨戟,上面挂有一张巨大的黄色符箓在风中了咧咧飘荡。那些枯骨如同蚂蚁一样的爬向那根巨戟,相互打斗、相互撕咬好像是要将巨戟拔出占为己有,空中来来回回的飘荡着无数张人脸,哀嚎四起让人毛骨悚然。 “山岳?”安冉一眼就认出了这柄武器,“这又是哪里?” “不错、这就是黄海浩的那柄方天戟,”老道也没有管身后那些不断爬坡又从坡上不断滚落下来的骷髅独自往前走。“当初贫道不忍斩杀了这些已经失去灵识的英灵们,就将此武器挂上符箓立于黄沙之上用于困制鬼物,以免它们跑出去为害一方。这个法子果然见效,这些鬼物看见如此好的一柄武器立在那里便都想去争夺,于是不停的从四面八方赶来进入了贫道设置的迷障之中。贪欲啊!能蒙蔽人的双眼,对于鬼物们何尝又不是呢?” 前方十步处有一尊手执拂尘的石像正盘腿坐在沙土上,那石像饱受风吹日晒爬满了污垢、覆盖了一层黄沙。 老道对安冉神秘一笑,然后身影开始逐渐变淡最后化为一点精光飞入那尊石像当中。 安冉和樊云天简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蒙了。 然后那石像缓缓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大声唱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沙场十年眠,弟子迟迟归。” 他身上的石块、黄沙、污垢、系数掉落,一个崭新、手握雪白拂尘的萧静锦和蔼的看着安冉和樊云天。 “老头儿哪个才是真的你?”樊云天皱眉猛烈的抓着后脑勺,“该不会一会儿再次出现一个糟老头儿吧?” “放心不会再出现下一个我咯!”老道捻须而笑。 现在虽然他穿的裤子很干净、草鞋也如同新的一样、他的法袍看起来熠熠生辉,但这并不妨碍他是一个面相丑陋的老人。 “您老真是......”安冉顿了顿试图找一个词汇形容他,“不愧于传奇级npc之名。” “什么意思?”萧静锦显然不懂挑起一边短眉毛望着安冉。 “哎呀!冒险者的专用词汇,就是说你很厉害的意思。”npc樊云天继续为npc道人翻译道。 “哦!哦!”老道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先前大人问贫道为何不将其余的英灵一起送回故乡,其实并非贫道不愿意,是无法做成而已。一来、这些英灵无法像黄海皓那样身染浩然之气,即便是附身于符箓纸人也是无法砥砺风吹日晒的,它们如果要躲避阳光照射在夜间赶路也会被黑暗渲染变成厉鬼。二来、贫道必须要坐镇这里无法离开,否则身后这些早已没有灵识的鬼物就会脱离禁制四处游荡,倘若它们一旦遇见生人就会谗害其性命徒增罪恶,贫道不是那佛门中人无法为这些逝去的英灵一一超度,我若要离开就必须要将这些鬼物除掉才行。” “原来如此,”安冉道:“道长既为了庇护灵识尚存的英灵,又要拘押没了灵识的鬼物,又不忍心除掉它们,这就是道长十年如一日的在此枯坐的原因,单是这份善心这世间就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只是如今这锦国和洛汗国的战事必将再起,不知道又有多少大好儿郎会客死它乡......”老道没有继续往下说,他扭头看了看那些堆积如山的尸骨似有不忍,“大人此番离去如能庇护无辜百姓一二便是功德一件咯!恕贫道不能远送,祝大人能够大道坦途步步登高。” “这就算完事了?”眼睛盯着那柄插在骨山上的方天戟安冉想,“老子还想为孤烟大哥带回这柄武器呢!” “那柄长戟么?”萧静锦看到了安冉的眼神猜出了年轻人的心思,“它和贫道一样在等待着一个人,而很显然这个人不是神使大人。” “不就是大漠孤烟直么?”安冉想,“看来这柄武器还是只能由孤烟大哥亲自来取。” “如此我们便拜别萧道长了,”安冉对着老人抱拳道:“希望老道长的能早日等到该等的人。” “好说!好说!”老道打了个稽首重新坐回地上看着他们转身离开。 当安冉和樊云天走出数十步后再回头一望,沙土中就只留下一尊孤零零的石像,天上没有了紫色的云层、地上也没有了堆积如山的尸骨了。 第八十八章 大战在即 时值立秋,漠北已经变得秋高气爽,而锦国的南方依旧是烈日炎炎。 当安冉和樊云天在向西前行的途中,将荒野上的豺狼狮豹欺负了个遍的时候,飞渡角、北境城墙、东字营和北字营的北漠军已经集结完毕,军卒、马匹、辎重车、攻城车、混合在一起形成三支队伍向西字营进发。若是从高空中俯瞰,这三支队伍就如同那搬家的蚂蚁在平原上缓慢的向着西面爬行,铿铿锵锵有序而有力。 这天清晨,晨雾才刚刚散去,荒原的地平线上有一骑在快马加鞭飞奔向一大一小的年轻人。 来人黑衣黑马身背斗笠,当看到正在享用早饭的二人后翻身下马单膝下跪抱拳行礼。 “末将林宵拜见候官大人!”他朗声道。 安冉站起身来看着这个风尘仆仆却满脸刚毅的汉子,并未流露出惊讶的神色。由于在这北漠荒原上混迹多日,所碰到的闲散游骑兵见到他们的令牌后全都是做这个动作,到后来——尤其经过漠北战场边上杀鬼的那一夜——可能是因为游骑兵们的口口相传,军卒们大概知道荒原上有一大一小、身边跟着白鹿的人就是巡视北漠的候官大人,见到他们后也不询问就直接抱拳行礼了。 不过虽然没有表现出惊讶之色,但安冉心里还是有些狐疑的。眼前的人可不太像是荒原上游荡的骑卒,他是故意来找自己的,而且他背上的斗笠...... “林大哥请起!”安冉笑脸相迎亲自将汉子搀扶起来。“你找我们所谓何事呢?” “回禀大人,末将奉元帅之令前来跟随大人。” “元帅?跟随?”这下安冉算是真正的狐疑了,他继续打量着这个身穿黑色布衣、下巴上留有青青胡茬、身材高大十分矫健的汉子道:“你们的元帅是谁?为什么又要叫你跟随我?” “元帅说大人看到末将这背上的斗笠后就自然知道他是谁了,他还特定令末将带了一封信交给大人。”汉子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信件递给了安冉。 “大宝器!”坐在地上看着二人谈话的樊云天惊讶一下子站了起来,“你们的大元帅就是那个同我们一起杀狼打怪的李大宝么?我勒个乖乖!安然哥打死我也想不到那混蛋居然是大元帅耶!” 对于npc小子的口无遮拦林宵并未流露出任何神色,安冉知道樊云天如此说话可能会让黑衣汉子不悦,但他也并不在乎只是拆开信件看了起来。 安然老弟: 见字如晤! 我想你此刻一定在猜想在下是谁?想不到吧!嘿嘿!本人就是那掌管整个北漠军的李嘉贞,皇家大皇子、人们口中的广漠王、军中袍泽口中的大元帅。但我希望安然老弟能忘了鄙人身上的这些头衔,以免日后你我见面的时候会很尴尬。再次自我介绍一下,不错!老子就是那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风流不羁、英俊潇洒的北漠刀客李大宝。 谈不上有多么想念你和樊云天那个小王八蛋,因为老子和你们还未分开有多久,而且老子要处理很多很多事情,没有你俩狗日的那般闲情雅致。老子就是想知道,你们去了草原没?是不是看见了那种蜂腰鸭臀的草原姑娘呢?也不知道你们去没去漠北战场、找没找到那年轻人的尸骨,这些事都等你我见面吃酒闲谈后才能得知,眼下却有一桩迫切之事需要拜托老弟。 相信安然老弟大概也知道,我大锦不久就要出兵西征洛汗国了,我不知道你对这次战争怎样看?反正我锦国人绝大部分会认为这是一场征讨敌国的正义行动;但洛汗国的人必定又会认为这是一次**裸的侵略。作为我来讲、我自然认为这是一场正义之战;我理解父皇要西征洛汗一统天下的决心,只有真正的天下一统,这块大地上才不会再次重复出现生灵涂炭的惨淡景象。但这并不是说我李嘉贞嗜杀好战相反我很厌恶战争,当你看见头天晚上还和你一起把酒言欢的人第二天就倒在血泊之中;当你只能抱着最亲的兄弟在怀中任由他们死去而无力为力时;谁又能喜欢上战争呢?也许你会说这就是军人,当他们披上甲胄的那一刻起就应该准备好迎接这一天的到来,好吧!我承认军人就是战争中的机器,他们战死无可厚非,那么百姓呢?那万千流离失所饱受战争折磨、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就该死于非命?统治阶级之间斗争的怒火凭什么该烧到他们的头上?我们不知道有多少次在黑夜中沉思,要是这个世界不发生战争该有多好?然而这只是我们的一厢情愿而已,所以我在想如果战争是无法避免的,那么作为战争的参与者,能不能尽量的让这场战争少死一些人,这是我请求你办的事之一。 安然老弟,你们冒险者如同天上的仙人和我们不一样能够死而复生,哪怕出入那虎狼巢穴也能平安返回。如果你能组织一队由冒险者形成的斥候队伍,化装成平民去往哪洛汗国南方的城池,一来可以查看敌国的军情通报给我方;二来又可以在时机成熟之时擒住那军中主帅打开城门,这样便可以减少我军在攻城战之时带来的伤亡。换句话说,如果敌军没有了主心骨的谋划和城池作为凭仗,他们的抵抗力和心气自然会小得多,他们也会少死很多人,不战而屈人之兵这不正是每个带兵打仗的将领想做到的事情么?所以嘉贞在此拜托老弟,希望你们答应此事。当然我知道这有点强人所难,即便你们是冒险者去那敌国城池也是危险重重必然会有所损失,老弟答不答应全凭自愿嘉贞绝不强求,纵然是你不答应也不妨碍有一天李大宝来找你吃酒。 送信之人是我的心腹,此人还算有点本事。老弟如果答应此事他便会跟随你去往洛汗国一路当你的护从和向导,如果老弟不同意此事他也会就此离开,绝不会泄露也绝不会影响到安然老弟游历的心情。 好了、长话短说就到这里吧!虽然不是很想念你俩狗日的,但老子也着实是想念那头乖巧的白鹿啊!替我向它问好。 一路保重! 你们的朋友:李嘉贞 看到信的结尾处安冉忍不住笑了起来,“敢情这傻大个还对小白这小丫头有想法啊?”他想。 “瞧你这副贱样!”樊云天撇嘴骂道:“不知道是他妈捡到了金子还是银子。” “林大哥不知此信元帅是否只许我一人看呢?”安冉问。 “大人叫末将名字就行,”林宵道:“大哥二字末将实不敢当,元帅给我信件之时并无特别交代此信只能由大人一人过目。” “那好你们都看看吧!此信对于我们三人来说不算机密。”安冉将信件交给了樊云天,“小兔崽子你倒是好奇得很,什么东西你都想知道。” 安冉已经做好了要去敌国做斥候的准备,这倒不仅仅是因为他和化名为李大宝、实则是李嘉贞大皇子有好的交情;不管李嘉贞当初化名李大宝找到自己喝酒打架是因为真性情,还是抱着让自己替他卖命的目的安冉都不在乎,他所在乎的是就如那个萧老道所说的‘如果此番前去能庇护无辜百姓一二那便是功德一件’况且这个带过斗笠穿过破烂衣服的大元帅真的很不错啊!有的人如何从他眼睛里就可以看得出来。 “要我不叫林大哥也可以,”安冉笑了笑将酒葫芦和装有牛肉的油纸包一并递给了林宵,“你也莫要再以末将自称更不要叫我们大人,叫我安然叫他樊云天即可,接下来我们西去再用此称呼就甚是不便了。” “这么说大......”安冉立马瞪了他一眼汉子立即改口,“这么说安然大老是答应了此事咯?” “不然呢?信中那那个家伙都那样说了老子能拒绝么?”灰袍青年将手往前递了递,“还不快吃饿着肚子怎么赶路?” 浓眉大眼脸颊上有道疤痕的汉子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用左拳锤击着自己的右胸朗声道:“林宵代表这北漠上的袍子兄弟们谢过安然老大的恩德。” “不谢老子么?”樊云天挑起一边眉毛看着他,“别忘了老子也是要去那敌国的龙潭虎穴的。” 然后这个大约三十来岁、肤色黝黑的汉子又要对樊云天致谢。 “你还真谢啊!”樊云天踮起脚尖拍了拍比他高大半个头的林宵的肩膀说,“我说老林啊!你不要这么拘谨好不好?你看你们元帅当初和我俩在一起的时候可是一点也不顾及自己的身份的哟!随意点、你这样会搞得大家都很拘谨,会害得老子连粗话都不敢说了。” “嗯!”听了这话后黑衣汉子咧嘴一笑接过酒壶和牛肉包,“一切听你们的便是。” 他飞快的吃了起来,林宵心里终于松了口气,倘若安冉没有答应李嘉贞的请求,他又有什么脸再回到自己元帅的身边呢? ****** 锦辉三十二年八月九日,随着哀劳关城头上响起的三声号角,这场耗时一年零五个月、足以影响整个东朝神州历史走向的国战拉开了序幕。那些现在还在草原上、还在山野中、还在副本里、还在新手村、还在个郡县城里砍杀的玩家们谁又会想到,从今天开始他们今后的命运就会同这个世界的npc一样和战争息息相关。 秋风萧瑟,风将哀劳关城楼下的大小战旗吹得咧咧作响。年近六旬已是两鬓斑白的镇南大元帅程昱骑在一匹白色的战马上,他头戴凤翅兜鍪、身披金漆山文甲、手按行令宝剑,目光炯炯的望着战旗下同样骑在战马上的数十位将领。 蒋、李、王、韩、田、赵、冯、黄、程、萧,每一张黑色的战旗下面代表的就是每一位将军的姓氏,在那十面战旗下面有五张面孔是产自哀劳关,程昱曾亲眼看着他们由当初的青涩脸庞变成如今的刀削斧切,这些由锦国南方各郡县赶来的新兵蛋子终于被哀劳关的风沙吹成了铁血悍将,这是岁月的杰作亦是军中的雕刻。 与程姓战旗下的那个面容黝黑的中年男子那样,程昱都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即便是因大战在即从西凉、峦石、中山、平汉和朝廷赶来新加入队伍的这些人,程昱也愿意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孩子。 他程昱戎马一生,年轻也曾取有娇妻生下两子,也在西凉城有一处好大的宅子,然而却因十五年前的那场战事妻子和小儿双双被杀,只留下这个大儿子跟随自己征战沙场,从此以后他长坐哀劳关不再返回西凉城;也拒绝了皇帝陛下让他去兵部任职颐养天年的好意。 “回去干什么?”老元帅想,“触景伤情么?我程昱是当兵的,而当兵的就只有一件事要做——上阵杀敌。” 左边缓步行来一骑,骑着黑马、身穿皇帝亲赐的‘龙纹甲’腰悬龙湖***的大漠孤烟直对着程昱拱手抱拳。 “启禀大元帅!三军已经以集结完毕等候你的命令!” “入列!” “是!” 大漠孤烟直骑马缓步走向那张程字的战旗,自觉的排在了程大义将军的身后。黑压压的人群中,有不少人是他从泰安帮带来的帮众和各郡县招来的玩家。 “侍郎大人可有话要说么?”一脸白须随风飘荡的程昱侧身对身边的兵部侍郎轻声问道。 “一切听从大元帅之令,”这个从京城而来的高官嘴唇轻启,“下官出门前尚书大人曾特意交代过,上了战场兵部衙门的人就是来学习的。” 他这话说得看似谦卑,但在程昱听来很刺耳,非常刺耳。 “学习?”程昱微微皱了皱眉头想,“我堂堂八十万南疆军卒血战沙场是供你兵部前来观摩学习的?去你妈的王八官老爷!” “出发!” 虽心中不喜但程昱并未表现出来,年近六旬的老帅吼出了中气十足的命令。 哀劳关城下方圆百里竖立着的长枪陡然升起,寒光闪闪如同那雪域中的针叶林在风中抖雪。步卒、骑卒、弓弩手统统都高高举起手中的武器,口中大喊:“吼!吼!吼!”声音如同虎啸山野振聋发聩。 有手执三角小黄旗的传令兵骑着战马围着整齐的队列疾跑,口中高呼‘出发’二字。 骑在马上的数十名将领掉转马头开始从竖列中由后往队伍的最前面跑去,将领们抽出腰间佩刀或佩剑与自己将士们竖立的长枪相撞,在叮叮当当的声响中他们最终来到了队伍的最前方。大手往前一挥,整个支部队原地转身跟着自己的将领缓步前进。 没有哪怕一个人说话,也没有哪怕一个脑袋在交头接耳,有的只是整齐的步伐和铁甲的碰撞声。 “多么壮观的画面啊!”策马走在列队兵卒身后的老元帅想,“你要问我程昱的家在哪里?我的家就在这里,你要问我程昱的亲人是否健在?请先看看我威风凛凛的八十万袍子兄弟。” 的确,从今天起他自己便要从哀劳关的城头搬到行军军帐中,制定作战计划、统筹调度八十万南疆军,他将与他的袍泽兄弟们生死与共。 ****** 阿日斯兰草原的腹地,洛汗国的都城——汉都,如同一个巨大的磨盘般镶嵌在大地之上,之所以用‘镶嵌’二字是因为这城虽然占地极广但城中的建筑物并不高,皆是那种圆顶、圆墙、拱门、的建筑风格,绝大部分居民房屋只有一层、屋顶涂抹上白漆、墙壁由泥坯和条石构成,殷实点的人家会对自己房屋进行装饰和点缀,只有那皇宫和教廷的建筑物才会有几层楼高、外面立有象征着权利的一根根圆柱。 整个洛汗国三分之二都是草原,剩下的部分北边是荒野,南边又是丘陵,从西海刮起的风带来了大量的雨水,因此洛汗国中部的草原土地肥沃野草丰茂,基本洛汗国的百姓都以放牧为生,只有少部分百姓以捕鱼、打猎、农耕过活。 ‘阿日斯兰’在洛汗语中是有雄狮之意,因此这片草原上的牧民们是擅长骑射和奔跑的,野外的牧民们居无定所,一年四季多半会赶着牛羊、马匹在草原上驰骋,他们住的是洛汗包(蒙古包的样子)吃的是羊肉;骑的是骏马,女子奔放男子彪悍成了这片草原的特色之一。 他们不是锦国人好像对吃、穿、住、行、并不太讲究。 因此即便是这皇宫中高坐铁王座的皇帝,也只是头戴挂有玛瑙珠子的金黄钹笠冠,身穿红色缠身大龙袍里面裹着金锦质孙服。 这是一个肤色黝黑满脸络腮胡子的胖皇帝,全名叫‘包罗特.***’洛汗国的人其实没有姓,他们所谓的姓一般是取自己的部落、或者是地名姓,比如说这个洛汗国第四位皇帝——洛宪宗,他的姓便是取自于先祖们的部落名称,而他的名字‘***’是教廷所取,在洛汗语中是英雄的意思。 然后叶鸿就站在铁王座傍边一只执银酒杯一手负后,看着这个变得愁眉不展的‘英雄’皇帝。 ***皇帝一边撸着捶于耳边的辫子一边陷入了沉思。台下的几个心腹大臣噤若寒蝉,松木桌上的佳肴完好无损,整个大堂死一般的寂静。 “照叶仙师所言,”***抬头目光炯炯的望着叶鸿,“贵国举兵来犯,我堂堂大洛汗王朝集所有兵卒皆不能阻挡?有点危言耸听了吧?想当初我洛汗大军曾攻破哀劳关,草原儿郎的马蹄也踏遍过锦国的山山水水。” “哼!你这蛮子不但肥而且很蠢,就算蠢也就罢了你还很自大。”叶鸿心中暗自好笑,他将银酒杯缓缓的放在木桌上。 “陛下,”御剑宗掌门叶鸿玩味一笑,“首先它不是老夫的国,上山之人以天地为家没有国界之分;其次当初领军攻陷哀劳关之人是你父皇的将领并不是你,至于是怎么攻破的我想你们的秘史记载得很清楚,十五年前锦辉帝御驾亲征将你们打出哀劳关后,你的草原儿郎还剩下几个呢?” 以如此轻蔑的语言质问皇帝,这个不过二十多岁、肥胖的草原之主很想跳起来就扇这个老不死一耳光,然后将他五花大绑丢到野外喂狼。但他不敢,这是一个有着大神通的山上之人,他没有一丝和他叫板的力气和勇气,于是***只能将拳头捏得死死的。 “有道是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高大的老人好像一眼就看穿了***皇帝心中的怒火,“老夫的话确实不好听,陛下想要听阿谀奉承之言大可以在朝会上听你的大臣们歌功颂德,但陛下若想要解决问题那么就请按住性子听老夫讲完。” “是小皇失礼了!”他起身抱拳行礼,“朕在这里给叶先师赔个不是。” 面对自己皇上的这般低声下气,台下的几个心腹大臣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觉得有所不妥,因为眼前这个鬓生青丝仙欲飘飘的高大老人,的确是他们惹不起的存在。 “如今的锦国国力昌盛,此次即将来犯的军队是哀劳关的南疆军,约莫估计有八九十万——” “啊哟!” 台下有一人发出了这种声响打断了一下叶鸿的谈话,老人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那人立马埋头。 “具体由谁领军老夫暂时还不清楚,不过这八九十万南疆军要一拥而上攻陷科尔沁丘陵的几座池还是可以的,当然陛下想要以举国之兵守护这几座城池,那南疆军也未必能攻得下来,但老夫不建议陛下这么做,最好的方式就是将这几座城池的军民物资统统撤离到吉达峡谷,一颗粮食都不要留给敌人。” “是要依据吉达峡谷的地形坚守么?”手带扳指的***问。 “不错,”老人点了点头,“吉达在你们洛汗语中有长矛之意,这是科尔沁丘陵通往洛汗中部的最近一条之路,否则他们就得继续往西边绕,延着西海的海岸线才能抵达阿日斯兰草原。守住吉达峡谷,无论敌人是从哪条路进军,这都会耗费掉他们极大的兵力和物资,要知道守城容易攻城难,敌人要攻破吉达峡上的巨鹿城恐怕就要死去不少的兵卒,这还不是最致命的。”老人端起银酒杯一饮而尽。 “最致命的是什么呢?”***问。 “他们的粮草,”叶鸿道:“常言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倘若他们的粮草得不到保障,堂堂八九十万大军怎么办呢?趴在地上啃草根么?出兵远征最大的敌人就是耗费,我们只需要将战事拉长胜利的天平就会向陛下这边倾斜,但这还远远不够,陛下知道为何不够吗?” 这个胖子皇帝只能摇摇头,他这个年纪恐怕是将心思都花在了后宫的女人身上去了。 “因为这条战线上会不断的有大队的粮车和军卒往南疆军营里塞,此次战争锦辉帝是做足了准备的,休养生息数十载为了就是为了今天的出兵。国与国之间打仗,说白了耗费的其实就是一国的国力,按照目前的情况下看,洛汗国的国力是完全无法与锦国相提并论的,如此耗下率先拖垮的将是你们。然后你们身后另一边的数百万北漠军挥师南下诸位如何抵挡?” “还有北漠军也会出动么?”年轻皇帝问,他感受到自己的背心处有点燥热。 “就像这样,”老人将双手撑开往中间压,“这支手就像南疆军,这只手又像北漠军,那锦国皇帝是想要他们合在一起的,就像在池塘里抓鱼儿那样。你们若在吉达峡的巨鹿城坚守,那么南疆军就围而不攻让北漠军从北边打过来,你们如果是节节退守,北漠军就会守在同样是大隘口的乌兰巴日城,让南疆军将你们往往那里赶然后......”叶鸿的双手手掌啪的一声合作了一起。 这双掌合击之声将台下的几位大臣惊出一声冷汗。 “这可怎么办?”皇帝***慌了神立马躬身抱拳,“恳请叶仙师救我洛汗国子民啊!” “大军还未压境啊!你这怂**帝就怕成这样了?先前的威风劲儿呢?”叶鸿和蔼的看着***心中充满了鄙夷,“想当初你的祖父是何等骁勇,怎么这铁王座到了你这儿就变得像纸糊的一样了?果然草原蛮子富不过三代,就算没有那锦国大军来攻,这皇位你也恐怕坐不了几天。” “陛下莫急,一袭白袍的老人捋须道:“老夫自有良策,陛下的大军镇守住南北二峡的重要城池与他们相互消耗尽量拉长战事,只需要给我二十万精锐就可破敌。” 叶鸿索要二十万精锐让这个年轻的胖皇帝有点难以抉择,开玩笑整个洛汗国的兵力也不过百来万,你一张口就要去了二十万还是精锐,剩下八十万大军要分居两地坚守城池,面对敌国南北两方的百万大军如何守? “这个......这个.......”***站起身来双手互搓来回走动,“就是不知道叶仙师会如何用这二十万大军破敌呢?” “哼!陛下是信不过老夫么?也罢!也罢!”老人嗤笑一声看了看皇帝和台下的几个大臣转身就走。 “皇上!”一个头戴白色钹笠冠身穿灰色质孙服的高大汉子躬身抱拳,“叶先师和先皇也是有交情的,对咱们草原庇护得还少么?反正我察哈尔是信得过叶仙师的,察哈尔部也愿意追随叶仙师为国效力。” 剩下的几位大臣皆离开松木桌纷纷附议,说什么如今敌国来犯我们切不可举棋不定之类的话语。 “叶仙师请留步!”***皇帝赶忙大声喊道:“朕是完全信得过你的,只是这二十万精锐不是个小数目.......”他看了看桌上的酒壶抓起来狠狠的灌了几大口貌似要壮壮胆,“嗨!就依叶仙师之言,让察哈尔将军跟随你作战。” “皇上英明!”几个心腹大臣同时跪拜。 “陛下放心老夫早已谋划好一切,你只要舍得将人交给我就成。” 叶鸿停转过身来给他喂了颗定心丸后就飘然走出了大殿。 第八十九章 烟落学艺 秋风吹秋雨,秋雨打秋枝。 这是今年云松谷迎来的第一场秋雨,谷中的松林被笼罩在一片烟雨朦胧当中,雨点不大也不小,好像刚好能洗去树叶上的尘埃又不至于将它们淋得垂头丧气。 烟落依旧还在巨大的云松之间飞奔,她在追逐一只在树丫上逃窜的四眼六耳猴。将这谷中的野生小怪物射伤然后再将它们医好,这就是烟落这两个多月以来每天都需要干的事情之一。 她依然是身穿那套以前在副本里打到的暗红色皮甲,手上挽着的是斑竹制成的粗陋竹弓,背上的大背篼里面装满了草药和竹箭。除此之外别无它物,她就只能靠这种劣质、且不带任何属性的弓箭将那只灵敏异常的灵猴射下枝头。 这未免有点强人所难,但这就是那个老处女苗萍萍的给任务,她在谷中设下禁止要烟落射中十万颗树靶否则就不准出谷。烟落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不停的做着张弓拉弦的动作,承受着每天下来双臂皆是酸痛无比代价完成了任务。 “现在你可以放我出谷了吧师父?”完成任务的那天下午女孩站在苗萍萍的身后为这个老处女一边捏肩一边问。 “不行!”斜躺在竹椅上享受着她揉捏的的苗萍萍眼睛都没睁一下,“在谷中给为师射一百只小动物回来就可以离开了。” “你说过的耶!”女孩微微加重了力道撒娇道:“我射完了十万棵树靶就可以离开的。” “我说过吗?”当时的苗萍萍睁开眼睛无辜的望着自己的徒弟,“哦!好像是说过,但如今师父又反悔了,你必须要给师父弄一百只小动物回来陪我才能离开。你这小妮子心中就只有小情郎,半个师父都装不下么?” “哎呀!我不是......”烟落被她说得俏脸微红一跺脚,“师父您怎么说话不算话呢?” “一百只小动物而已很多么?”苗萍萍用手温柔的搭上她的额头为女孩梳理起头发来,“师父老了也很孤独,只是想你多陪陪我而已,这一百只小动物对于你来说一两天的功夫就可以搞定,你就这么急于一时?” 她声情并茂,说得让烟落感觉自己如果现在离开就是一个不孝弟子,于是女孩只能咬牙答应了她,然后苦难的日子正式开始。 她从一棵云松树干后窜出,往一处小斜坡下面追去,地上潮湿的松针覆盖了她的赤脚、爬上了她的小腿。女孩一个跳跃就落入坡坎处半蹲在地,抬头斜眼望着高树上那只狡猾的四眼六耳猴。 “一百只小动物而已?一两天的功夫?”女孩任由树上滴下的雨水划过自己的脸庞滴在淤青的手臂和腿上,她反手取出背篼里的竹箭搭在竹弓上开始拉弦。“你老人家说得到轻松,怪不得人家老说女人真是骗死人不偿命的动物。” 只听‘嗖’的一声竹箭从她弓上射出直奔高树上灵猴,就在烟落以为快要射中它时,灵猴‘吱’的一声跳到了另一个树枝上竹箭射了个空。那畜生瞬间得意洋洋用屁股对着地上的女孩扭了扭,一股绝不是雨水的黄色液体从树上飚射下来。 “我就不信了!”女孩抿了抿朱唇再次张弓搭箭,“必须要拿下你这最后一只。” 是的她还差一只小动物就完成任务了,然后谷中就再无别的小野怪,只有这只四眼六耳猴出现在她的头顶。她追了它三天;它调戏了她三天,冷雪游戏角色‘烟落’身上的所有淤痕是在林中的树木和溪涧间的石头上磕碰而人来的,这些伤都是拜它所赐,虽说玩家不知道痛楚、游戏角色的伤痕也会被系统给修复,但女孩总是爱美的,看着自己雪白的肌肤上留下的道道淤伤心里不是个滋味。何况它还挑衅她,每当女孩追累了想休息下它就在树上等她,偶尔会撒一泡尿或丢下一个松果,总之这畜生就是一副‘你能拿老子怎么样?不服来追我啊!’的贱样,这激起了烟落的不服输之心一定要将它射中不可。 那四眼六耳猴好像已经预判到了她的第二箭,也不停留纵身一跃就从这颗树上跳向了另一颗树,然后女孩又跟着它跑了起来。 一猴在树上飞跃一人在地上飞快的追赶,他们延着斜坡而下,渐渐的烟落可以听到溪涧中流水冲击着石头的哗哗声。 “又是这里?”烟落一边跑一边皱眉,“前天是这条路,昨天还是这条路,这猴儿将我引来这溪涧边的石头上来回兜圈子,看见本姑娘一身是伤后它便跳入溪涧对面的林间逃离了,我必须要射中它凑足一百只小动物才能离开这里,安冉现在需要我的帮助不能再呆在这里了,我该怎么办呢?” 烟落跑出树林跳上一块被溪水冲刷得光滑的石头,而那只猴儿已经坐在离她五十步外的另一块石头上咬着野果,看样子是在等她。 “它是如何能够躲掉我的箭的呢?首先它是能看到我判断出我的动作;其次我射出箭矢的速度过慢这里又有足够的空间给它闪转腾挪,那么要如何才能将这两种劣势去掉呢?“眼睛盯着溪涧大小不一的石头烟落想,“我得加快张弓搭箭的速度和力道,这样无论是出手的速度和箭矢飞行的速度才不会给这畜生留下足够的反应时间,但以目前我游戏角色的等级和自身身体条件,恐怕无法再往上提高多少出手速度和力道。” 这时候那四眼六耳猴已经吃完了野果,将剩下的果核一下扔了过来打在烟落的脚边,它吱吱吱的乱叫好像在嘲笑女孩。倘若放在昨天和前天,烟落必定会立马还上一箭报以颜色,但今天她准备先忍忍想想对策。 在猴儿左后方的数十步之外,岸边的圆石头尤为杂乱无章,中间有两块巨石形成一个落差,溪涧溪水流过那里十分猛烈。前天和昨天、这猴儿就是这样引着女孩在这些石头中央兜圈子,然后它尽兴后便纵身一跃从这块巨石跳往另一块巨石逃往溪涧的对岸的树林当中。 “我首先得要让它放松警惕,”烟落微微皱眉想,“然后再瞄准射出一箭让它慌了神往那块石头上逃窜,最后在提前往那块石头上射出一箭就可以射伤它了。只是这种提前预判的箭矢并不好射,而且它真的是每次逃窜都会跳向那块石头吗?” 女孩并不能确定四眼六耳猴的动作,也对自己的箭术没有报多大信心,于是她看起来有点沮丧。接下来射出的好几箭都偏得离谱,开始猴儿还要想办法躲避几下,随着她射箭越来越偏人也越来越急躁,那畜生干脆就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竹箭射在石头上最终弹飞。 “本姑娘不陪你玩儿了!”身材修长的红甲女孩气急败坏的将弓狠狠的砸在石头上,“什么嘛!根本就打不中你这狡猾的小东西。” 然后猴儿有点无法理解为何这个人类突然间就自暴自弃了?它抓头挠耳吱吱吱的叫了几声,好像在说‘喂!小蠢蛋继续啊!我走近点你再试试?’果然这只小猴子在小心翼翼的往烟落这方靠,完全没有看见女孩正在用眼神偷偷瞄它的步伐。 “机不可失就是现在!” 女孩突然一脚挑起刚才掉在脚背上的竹弓,反手从背篼里拿出三支竹箭夹在右手手指之间,然后她左手接住弓把、右手拉弦左手猛第往前一撑。那一瞬间她心神合一,眼睛里似乎只有眼前那只可恶的小猴子,夹着三支竹箭的左手纹丝不动,冰霜之气在箭杆上飞快形成,缭缭绕绕如同从冰箱里拿出的冰棍。 ‘春雨箭’聚气为箭,在秋风秋雨中对着四眼六耳猴疾驰而去。那三支竹箭在空中一分为三、散发出幽兰色寒气的虚体箭又再次一分二,二分为四,虚体箭矢和实体竹箭加起来足足有二十七支,箭矢如同一扇篱笆墙一样砸向了猴儿,将它四周可以躲避的路线封了个水泄不通。 四眼六耳猴同样机敏无比,在看见女孩拉弓的一瞬间就往后的那块大石头串了出去,于是这二十七支如同扇形一样发射出来的箭无一支射中它,纷纷碰撞在石头上射出阵阵霜花。 它飞在空中看着刚才的地方惊骇万分,这么多带着寒气如同冰锥一样的箭矢,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躲得快,那就可真成刺猬了,幸好这人类还没有将自己的退路堵死,不然今天是无论如何都跑不掉的。 然后它的前腿刚刚落在石头之上,一支竹箭就刚好出现在那里,噗呲一声竹箭射穿了它的前掌,猴儿吃疼惨叫一声就从石头上掉入了溪涧,被溪水冲击着卡在一处石缝中无法脱身。 这其实就是烟落算计好了的,先前的春雨箭只是逼退这猴子的其它逃窜路线只给它留出那块石头,因为她发现两天以来,这畜生要逃窜离开的时候总是会从那块石头上跳过,于是女孩射完了春雨箭,就立马又射出一支箭在那里等着四眼六耳猴,果然这小家伙终于中招。 她虽然满腿淤伤,却是笑盈盈的走到了四眼六耳猴的面前,烟落蹲下身子看着它被卡在石缝之间被溪水冲打得吱吱乱叫。 “你倒是跑啊!”女孩伸手一把抓住猴儿的后颈将它提在空中,“小东西知不知道这两天你可把本姑娘害惨了。” 四眼六耳猴猴如其名,这家伙只有兔子那么大,脑袋上却长有四只眼睛和六只耳朵,看起来非但不可爱反而是有点吓人,一般女孩可能会害怕,不过烟落是谁?游戏了这么久,她看过了太多恐怖异常的东西了,对于这种小野怪早已无所畏惧。 它吱吱乱叫四肢在空中乱蹬,这导致它被箭射中的前腿鲜血长流,猴儿头上在不停的冒着伤害数值,虽然腿伤还不足致命,但这也让它空了半管儿血。 “别蹬了,”女孩手指轻画从个人包裹中拿出一颗土黄色的丹丸,“吃了它、吃了它你就不疼了,然后我再带你回竹庐疗伤,也不知道你这小东西能不能听懂人话。”她微微一笑。 它果然就没有乱蹬乱动了,只是用四只眼睛滴溜溜地望着她,烟落将药丸递到它的嘴边,这猴儿愣了愣然后张开嘴巴就吃了下去。 “我本无意伤害你们的,”烟落提着它往竹庐方向走,“但如果不射伤你们给师父带回一百只小野怪的话我就没法离开这里,他在草原等我你知道吗?” 一身暗红色皮甲的女孩随着溪涧岸边往上走,她露手露腿还赤脚,身背背篼一手挽弓一手提猴,修长的身姿在秋雨中如同被雨水浸透的美玉,仿佛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般美丽,让人升不起一丝亵渎之心。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女孩过了石桥来到了竹庐的院落里。一个大概有四十岁左右、头挽发髻身穿最普通的青色布衣的女人站在院落里,她的身后有各种各样的小动物在跑跑跳跳。 这女人虽然没有佩戴任何首饰,但却是风韵得很,而且天生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高贵气质,她的美是一种成熟型、让人甘于臣服的那种美,她裤腿上粘有泥水,却没有山野村妇的那种泥土气息。 此刻的女人好像是在看着自己的爱徒,也好像在看着那很久以前的自己。 “要是我们的女儿还在,”苗萍萍脸上出现一抹忧伤的神色,“她也应该有这般大了,她也应该像她这般美丽吧!” 这时后烟落已经提着猴儿来到了她的身边,看着她愣愣出神女孩喊了一声。 “师父我完成任务咯!”她将四眼六耳猴往上提了提冲她嫣然一笑,“你答应过若我完成任务就放我出去的可不许反悔哟!” “落儿你过来为师有东西要给你。”苗萍萍今天似乎有点失落,她转身往屋里走去。 烟落心中狐疑跟着她往竹庐里走。 这是一间十分简谱的竹屋,屋子不大只有吃饭睡觉的地方,虽然没有什么装饰物摆在里面,但却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 女人从竹榻的下面拿出了一个檀香木的盒子,那盒子雕刻有紫荆花的花纹非常精致,算得上这屋子里比较雅致的东西了吧。 女人轻轻的将盒子放在桌上又拿起了一把木梳,“小姑娘嘛!总是喜欢外面的花花世界的,也应该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何况你又是冒险者,又不是那种从未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为师又凭什么阻拦你呢?” “师父!”烟落将背篼、猴儿、和竹弓统统给放了下来。“他需要我的帮助了,我必须要去找......” “你过来落儿!”苗萍萍一摆手示意女孩不用解释。 烟落缓缓走了过去,然后女人就按着她的双肩让她坐在竹椅上。 “这么大一个姑娘了也不知道打扮下自己,明明是一个美人坯子却老是搞成个小花猫。”女人一边怜爱的说着一边将梳子放在她的头上,慢慢的为女孩梳起了头。 “师父......我舍不得你......” 不知为何眼泪会突然夺眶而出,冷雪虽然是游戏玩家无法感受到女人抚摸自己头发的感觉,但她知道这是爱,如同妈妈爱女儿般一样的爱。冷雪多没有享受到这种爱了?好多年了吧!她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享受到这种暖呼呼让人幸福得流泪的感觉,但她还是享受到了,是通过自己的游戏角色‘烟落’享受到的。她的视线在逐渐变得模糊。 “哭什么?”头上的梳子先是顿了顿,然后女人才用衣袖帮她把眼角的泪水轻轻抹掉,“身为一个冒险者当以四海为家,扭扭咧咧哭哭啼啼像什么话?知道为师先前为何要如此严厉的对待你吗?” “我知道的师父对我严格是为我好。”烟落说话有点哽咽。 “落儿你一定要记住,对于咱们射手来说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为师关着你让你射十万个树靶那是因为你的手法还不稳、也不娴熟、一个射手如果他没有一箭中的能力学什么技法都是没有用的,失去了威慑力、敌人完全可以放心大胆的靠近你击杀你,因此你从今往后要时常练习基本功,还有我们射手虽然具备了一箭中的的能力,但不像很多战士和武僧那样拥有厚重的盔甲和强悍的身体,一旦给敌人近身后就会陷入相当危险的境地,因此为师才会要求你给我射伤一百只小动物回来,其目的就是需要锻炼你的耐力和身体的灵活性,山间树林、溪涧石头都是你的良师益友,你在快熟奔跑的同时学会躲闪那些将要撞伤你、磕伤你的东西,以后在遇到敌人的时候,也就能灵活的躲避掉他递来的刀子,如果一个射手不会躲避敌人,那么他永远就只能站在同伴的身后期待别人保护自己。” “这个我知道,”烟落破涕为笑,“安冉说过,我们世界有一款游戏,很多射手就是要躲在队友的身后才能射出箭矢,如果没有那种肉盾的保护,一旦有刺客近身,它们也就只有死的份了,他说这种叫站桩型射手。” “站桩型射手啊?很有趣的一个名字,”女人笑了笑,“就像木头一样站在原地躲在同伴的背后射箭,你们的世界也有这么多纷争吗?如果可以的话为师倒想去你们的世界看看。” 苗萍萍将烟落的头发梳直然后为她辫起了一个麻花辫,这是她女儿小时候爱辫的发型,看着自己徒弟的这副样子她神情再次恍惚。 “这小妮子真的很美,”女人想,“她和我年轻时候哪个更胜一筹呢?” “你说我们这个世界会不会就是一个游戏呢?”女人突然一问,“你看落儿你们冒险者就是那天上的来客,想离开就离开谁也找不到你们,死了又可以活谁也杀不死你们,有人说你们是天上丢了记忆的神仙,可为师看来你怎么像是在这个世界游玩的游戏者呢?” “师父,这个世界确实是一个游戏,尤其是对于很多我们这样的来说它就是一个游戏。但师父您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人吗?所以这个世界是不是游戏又有什么关系呢?你爱落儿、落儿也爱你不就足够了吗?还有.......”烟落顿了顿,“我们那个世界说不定也是一个游戏,说不定会有很多像我们这样降生在这个世界的冒险者在某个地方盯着我们,只是有可能我们不知道罢了。如果我们认为自己就是真实的自己,好好爱这个世界;好好爱这个世界的人;以及好好爱自己而好好生活,其实世界是不是一个游戏重要吗?一点都不重要。” “嗯!你说得对落儿,”女人拿起木盒缓缓起身,“只要我们觉得这个世界是真的,我们觉得自己就是有血有肉的人,这个世界是什么其实一点都不重要——再随为师来。” 她先是抱起了已经在地上安安静静的四眼六耳猴将它腿伤的竹箭给抽出,从怀中取出一个白色的瓷盘倒出白色的药粉覆盖到猴儿的伤口之上。那伤口在飞快的愈合,这畜生的血量也在飞快的增长。 然后又出了竹庐和烟落来到刚才那条溪涧边,女人打开檀香木盒取出了里面的一根银色的项链。苗萍萍将它提在手中眯眼看了看,那熠熠生辉的坠子就是一柄雕刻精良的袖珍小弓。 女人右手对着小弓屈指一弹,然后整个人原地转了个圈儿。突然之间仿佛天地一亮,一把银白色的长弓霎时间出现在她的手中。 烟落惊呆了,这柄长弓异常精美、弓背仿佛是那万年的寒冰铸成、弓弦又如同那天上的彩虹般虚幻不定流光溢彩,弓梢处刻有昂首张嘴的凤头拉着弦子。 “水灵听令!尔以身为箭附我长弓可灭天上烈阳。”女人的声音抑扬顿挫犹如仙子吟唱。 她对着溪涧猛拉弦子,这种力道好像能将空间都拉得扭曲,溪涧中的溪流瞬间被拉出条大拇指般粗细的水柱跑到了弓弦之上,女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准烟落就是一箭。 女孩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支由溪水化成的利箭离自己的胸口越来越近。 “水灵护体!”苗萍萍一声厉喝。 那水箭刚刚快要接触烟落的皮甲后便立刻变得柔软无比,化成一条半透明的白色水绳为着烟落转圈儿。 系统:箭母赐你水灵守护接受/放弃? “还不快快收下它?”女人提醒道。 烟落虽然吃惊,但还不至于吃惊到变傻的程度,于是飞快的点击了接受按钮,那条水灵瞬间钻入了女孩的身体。 “这样看来咱的落儿才更加明艳动人嘛!”女人呼出口长气微微一笑,“但女人只是水做没有用,还缺点泼辣不然就会被那臭小子欺负。” 她挽弓在手往林间走去,烟落跟在她的身后而行。苗萍萍找到了一处未必雨水淋湿的地带,她躬下身子抓起了干燥的松针随手一搓,然后放在拥有大量枯叶的地方一堆熊熊火焰就然了起来。 “相比先前的水灵,”女人喃喃说道,“这次会很疼你忍着点儿。” “火灵听令!尔以身为箭附我长弓可煮大海之水。” 同样的动作、同样抑扬顿挫的声音响起,一条火焰化成的利箭出现在长弓之上,然后对着烟落就疾驰而来,烟落虽然知道但一样无法躲避——况且她也不会躲避。 “火灵护体!”女人再次厉喝。 于是一条火绳就围绕着烟落转圈,将她白皙的脸庞照得如同桃花瓣娇艳。 没有等到女人的提醒,烟落就点击了确定让那条火灵进入了自己的身体。 地上一片灰烬,苗萍萍好像用尽了力气身体微微一晃,烟落反应极快一下子就搀扶住了她。 “你......你不难受么?”她微微喘息皱眉道。 “我是冒险者啊!”烟落将自己的师父搀扶在地上休息,“我们冒险者是不知道疼痛的。” “哦!”苗萍萍用衣袖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珠,“为师倒是忘了我的落儿是冒险者。这水火二灵在你的小天地内是要争夺地盘的,为师还担心你会承受不住疼痛,现在一想这种担心倒是多余的了。这水火二灵算是找到了宿主,它们会先在你的人身小天地里四处巡游,穿过你的气府窍穴,这段时间是最难受的——当然你不会受这种苦难——一旦找到合适的地点落根修行,火灵会落入大山成为你的山神;水灵会落入河流成为你的河神;待你修为达到一定程度后就可以进入小天地看到化为人形的它们了。为师现在传你一道箭语,可以控制水火二灵。” 系统:箭母传你‘御灵箭语’接受/放弃。 烟落点击了接受。 看到技能的等级程度女孩大吃一惊,她激动万分以为自己是在白日做梦。这个技能居然是一个能主动使用的传奇级技能,传奇级技能是什么概念?我这么说吧!它作用之大能让获得者摇身变成顶尖强者,在整个华夏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仿佛是天上的星星让人仰头垂涎,有钱也学不到。想要拥有传奇级技能的只有通过两种方式获得,第一打败传奇级的npc爆出技能书;第二获得传奇级npc的好感得到他们的馈赠。 而烟落显然是属于后者,她获得了传奇级npc苗萍萍的好感,隐居在此地的箭母倒不只是因为她是她的徒弟才传授这门技能,而是烟落像极了她逝去的女儿,她对她就像对自己的孩子般疼爱,因此她要把自己最好的东西给她。 所用口诀就是刚才苗萍萍所念的那两句话,再加上一个拉弦的动作就可以从身体里将它们召唤出来。这两道箭灵攻防俱佳,防守时可化为两条绳子围着使用者的身体转圈儿,将那些递来的拳头、刀剑、术法一一阻挡在外;攻击时它们又是两支无坚不摧的利箭,可单独使用、也可以附在箭矢之上,威力是伴随使用者的等级和修为而提高的。 “它们并不是无敌于世,”苗萍萍提醒自己的徒弟,“在水火二灵化身成为人形之前你一次也不准使用,否则它们可能会离你而去重回这方大天地,当然这个也不用太过担心,因为以你目前的实力是无法拉动这把弓弦召唤出水火二灵的——将这个也拿去吧!”苗萍萍突然喊道。 这时候女人手中的长弓突然间由变成了银白色、带有袖珍小弓的项链被她提在手中。 系统:箭母传你‘落日弓’接受/放弃 这个时候烟落倒没有马上点击确定,因为她知道这把名叫‘落日’的长弓一定是一柄非凡的武器。 “你什么都给落儿,师父你呢?难道就不需要用它防身么?”女孩关心的问道。 “你师父又不是泥做的,”还是有几分疲倦的女人用另一只手抚摸着烟落的秀发关爱的说道:“到了我们这个层次的修为,其实已经不需要再借用什么外物当武器了,为师可挥手招弓达手为箭,除了那天上的神仙谁又能奈何得了我呢?况且我的落儿行走江湖需要一把趁手的武器,这把武器不由师父给你由谁给你呢?快快收下吧!” 烟落又选择了接受,然后苗萍萍直接将项链挂在了烟落的脖子上面。 系统:你获得了‘落日弓’;‘落日弓’(传奇级)防御:50-72;攻击:2400-5800;力量+70;敏捷+150;附带技能:‘灵箭召唤’‘风中舞步’‘迷踪幻象’职业限定:射手;佩戴等级:1级。 “这意味什么?”女孩看着系统中对这把弓的介绍直接呆滞当场,“带着它我会成为这个世界中那种无可匹敌的传奇人物?”她简直不敢想象。 “我的落儿真好看!”女人没有管烟落此刻内心受到的震撼,她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师父其实不希望你会成为什么了不起的射手,只愿你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过好每一天。” 这已经是超出了一种师徒之间的关爱,因为一般来说师父基本都希望自己的徒弟是个出色的弟子,只有......那种关系的人,才希望自己爱的人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过一生。 她们相互依偎在一起很久才起身离开,虽然谁都没有说破,但彼此心里都知道自己在把对方当作什么。 师徒二人并肩而行走了很长一段路,一路下来都是苗萍萍在碎碎叨叨,叫烟落不要轻易的与人发生争执,对自己好一点、住店、吃饭、穿衣不要怕花钱;要小心保管好这把长弓别轻易让人知道;如果外面跑累了就一定要回来之类的。 烟落只能一个劲儿的点头叫她放心。 “落儿你不要轻易的相信男人,”快要分别的时候她牵着她的手笑着说,“很多男人不是好东西,如果你分不清楚就带回来让师父帮你把把关。” “知道啦!”女孩娇嗔道:“师父你很啰嗦耶!况且安冉......又不是那种坏男人——啊!我怎么出来了?以前我偷跑到这里的时候,就被一种看不见的东西挡着怎么都跨步出一步。”突然间看见前面出现的一条道路女孩大吃一惊。 “因为你在和我牵手而行啊!”女人神秘一笑刮了刮女孩的鼻子,“这是为师设置下的禁止,没有我的允许一般人他可进不来。下次你如果带着那个臭小子回家,如果让我有一丁点的不满意,我就把他扔出去将你关起来。” “哎呀!我都说了他不是那种坏男人。”女孩娇羞道。 “他不坏吗?”一朵红晕瞬间爬上了女孩的脸庞,“他现在从手到口可是坏得一塌糊涂,当然这种‘坏’只能是对自己......” “苗女侠保重!本姑娘走了。”她学着江湖上的人那样对她抱拳告别,然后望着她的眼睛倒退着走了几步转身就跑。 “记得带着他早点回家啊!”一身布衣的女人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徒弟远去的背影高声喊道。 “你说了三遍啦!快回去,咱们家小动物们快要翻天了。”她头也不会的背对着她挥了挥手大声答道。 其实啊!双方都有点舍依依不舍。对于苗萍萍来说当她第一次看见这个像极了自己女儿的冒险者的时候,就将她当成自己女儿般看待;对于烟落来说呢?虽然她开始是有点讨厌这个老处女(人家都有过女儿算哪门子老处女?)但随着相处日子的增加,她从讨厌转变成了喜欢、又从喜欢变成了爱,就像......就像一个女儿应该对母亲才会出现的那种爱。 所以女孩选择跑步离开,因为如果不这样一鼓作气,恐怕眷恋就要牢牢捆住她的双腿。 第九十章 硝烟渐起 八十万大军分为四纵队列队前行,四支队伍彼此相隔数里,中间缓缓而动的是辎重车、冲车、云梯、投石车、壕桥和重弩。整齐的步履声、铁甲相撞声、车轱辘和马蹄声、整个大地之上犹如出现了一条百里江河,飞流而去、轰轰隆隆、气势磅礴。 大漠孤烟直虽是皇帝敕封的‘龙行将军’但那个更多只是一种封号,虽有巡查、监督、执法之权,但那是平时行走于各郡县才能用到的权利,比如能有利于征兵、征粮、集结队伍等筹备战事的工作;能让很多郡县官吏小心翼翼阿谀奉承,可它不能让你在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 何况南疆军元帅程昱从来都认为,所谓‘将军’那是从战场上拼杀出来的,皇帝、朝廷敕封的封号算个球。他虽然对大漠孤烟直十分有好感,认为这个冒险者是位铁骨铮铮的汉子,然而在老元帅的心中,他大漠孤烟直还不是将才,至少现在不是。 所以中年汉子才会带上数百名轻骑跑在队伍的最前方窥探虚实查看敌情,将身后自己带来的大量泰安帮帮众分成了几部分,一部分交给担任右虞候的王金昌将军作警备巡查卒;一部分交给跳荡营;一部分又去了程大义将军的战锋队。而从各郡县招来的玩家和npc、程昱直接把他们安排在辎重队,行军扎营由他们看守和运输军需物资。 他们虽然已经进入了丘陵地带,但大地总的来说还是较为平坦,靠近西海的松钱江和彩阳湖也都在五六百里之外,而眼前能够落入眼帘的就只能是些大小不一如同坟包一样的小丘。每每抵达一些小丘的时候,大漠孤烟直就会将队伍分成四小队、每队二十五人配备各职业由一人领头;所有人身背干草和黄色令旗分别以四个方对小丘进行搜寻,留下一支队伍在远处观察。倘若没有任何问题,小丘上的人便会举起令旗往后招示意大军可以继续前进;倘若发现了小股敌人或潜在危机,搜寻小丘的队伍便会将令旗交叉摇晃,示意他们这支斥候队伍需要歼灭敌人;但如果有人点燃干草放出狼烟,那么就意味着前面的四支小队遇见了设伏的大量敌人,后面这支远处观望的队伍便要放弃他们,立即返回大军通知做好战斗准备。 可以说大漠孤烟直他们这百名游戏玩家就是整个大军摆放在最前面的眼睛和耳朵,也可以说是马前卒必须要时刻做好牺牲的打算。所幸的是很多小丘上升起的都是向后招的旗语,左右交叉摇晃的旗语出现了三次,有一次是遇见了敌国百姓;有一次是遇见了大量的野怪;有一次是遇见了小股敌方巡游兵。除了野怪、不管是兵还是民,只要不是顽强的抵抗愿意投降者,中年汉子就将他们拘押回大军之中并不一一击杀。点燃干草的狼烟一次也没升起过。 大军就这样日行夜宿的过了两天,已经在丘陵地带走了两百多里,沿途路过了不少的村庄和小镇皆没有受到丝毫抵抗,随行军卒会分出一小部分人留下,驻守大部队继续往前进,日落时分、他们距离洛汗国的第一个郡城级别的城池‘吉昌’只有区区六十里地了。 “大哥这里安全!”身穿白色道袍手挽‘摄魂铃’的长河落日圆带着队伍策马回奔,“一路下来都是这样这哪里像是打仗嘛!”他大声笑道。 “是啊!是啊!”他身后的众玩家跟着笑道。 “在军中要叫我夫长,”大漠孤烟直看着这些笑嘻嘻赶回来如同在郊游的玩家们严肃提醒,“私下里兄弟们怎么叫我都行,但这是在行军打仗,我们的言行必须要按照军中军规来,一支军队必须要有严明的军纪,这点咱们都要跟npc们好好学习。” “是!夫长!”所有人员齐声答道。 看着他们收起笑容瞬间肃穆,中年汉子心中挺欣慰的。除去北上跟随安冉的那五十人,这一百人是整个泰帮最精锐的一百人,他们加入有先有后、皆是各地分舵中的顶梁柱般的人物,在各自的职业中、无论装备、个人等级、还是技术也都是个中翘楚,为泰安帮做出了不可泯灭的贡献。这些人能将泰安帮当成家看待,将大漠孤烟直的话视为圣旨,忠心耿耿肝胆相照。所以大漠孤烟直信得过他们,将他们带在自己的身边。 “夫长,你说敌人这是怎么了?”一个阔嘴唇背略微有点驼的小队长说,“我们走了两百多里,村镇过了数个,遇到的都是闲散游卒和普通百姓,那大量的洛汗军跑哪里去了?” “会不会这些洛汗国的npc们根本就不知道我们前来攻打他们啊!”又有个高个子鼻梁也挺的射手问。 他们都是这样认为的,认为战争就是那种你派出很多人,我也派出很多人然后双方摆开阵势杀他妈个昏天黑地,怪不得他们会有这种想法,因为好多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啊! “在前面等着我们,”大漠孤烟直眯眼看着前方,“我敢打包票,从我们大军出发的那一刻起,敌人就知道我们要来攻打他们了。只是他们将拳头收了起来,放在那种最险要最难攻的地方等待着给我们来上一记。” “乌龟战术么?”身穿黄色布衣的麻生笑言道:“龟缩起来让我们无从下口。” “我们又不是狗怎么还用上咬了呢?”有一名游戏名叫‘大小姐驾到的’女法师说,“麻生姐不要以为人人都是吹穴大哥。” 这时候有好几个人已经神采奕奕准备随时加入玩笑队伍了。 “好啦!”大漠孤烟直道:“你们这些玩笑话等到微信群再开,咱们现在要尽快返回大部队——驾!” 他捏紧缰绳一踢马肚当先而去。 根据程昱元帅正常的行军策略,‘十里齐整休息,三十里会乾粮,六十里食宿’大军刚好是在大漠孤烟直他们开始查探的地方休整过夜。这里离最近的的吉昌城有六十余里,地势相对开阔适合安营扎寨,因此从下午起辎重兵们就开始准备,有的就地伐木;有的设立鹿角;有的搭起了帐篷;有的埋锅造饭,而作为战斗兵种的兵卒们则是摆成军队防御阵型,交班站岗、放哨和巡逻。 天色黑尽星辰布满天空,在夜空之下的大地之上,延绵数百里皆是火光阵阵如同人间银河。好家伙!整整八十万南疆军,即便是人挨着人而站,试想一下这需要多大一块地方才能摆下他们,这还不算那些辎重、战车、牛马和武器,也就是在这种广袤的丘陵和平原地带,否则整个南疆军不知道要被分割成多少支先后行军的独立队伍。 这是一幅让此次参与这次行军的玩家们瞠目结舌的壮观画面,远非那些电视剧中的战争画面可以比拟的。我这么说吧!比如泰安帮的两个帮众好友,他们分别被分在了战锋营和后备营,那么这两个人所相隔的距离就可以达到百里以上,如果这个玩家对那个玩家说,‘嘿!兄弟过来咱们一起聊会儿,’另一个完全可以这样说‘今夜不行,我他妈就算是用跑的话也要明天早晨才能到达你的身边。’ 不在其中是很难想象那种放眼望去长矛林立的画面的,那种震天的整齐步伐和甲胄碰撞的声音,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豪壮的战斗序曲。很多玩家在想战争么?什么金戈铁马、尸骨堆山、血流成河、都是历史或小说中作者的夸张说法,真正哪有什么尸骨能堆积成山血液汇聚成河呢?现在他们看到了、感受到了,如果这八十万南疆军一旦倒下,那就真是尸骨堆山血流成河了,为此很多玩家用颤抖的心截下了图片和视频,他们将其发在游戏论坛上引起了围观者的轩然大波。 一声号角划破长空,立即就有数十匹骏马从四面八方往这块大地的最高处那个火光辉煌的营地赶。 元帅有令,今夜中军帐议事。 身为斥候夫长的大漠孤烟直与他的兄弟们被划到了战锋营,统一归于程昱的儿子程大义麾下,战锋营也是离中军帐最近的一个营地。 此刻身披山文甲腰悬***的大漠孤烟直,正和他的顶头上司程昱将军一起最先抵达了中军帐外。二人翻身下马任由兵卒将马匹牵走,肩并肩的一起走入了军帐内。 “末将程大义。”程大义抱拳道。 “末将大漠孤烟直。”大漠孤烟直同样抱拳道。 “参见元帅!”两人一口同声喊道。 程昱正用双手撑在一张大长桌上皱眉盯着羊皮地图沉思,在听到他们声音后微微抬了抬头说了声,‘请坐’然后就没有再理二人继续看他的图去了。 程大义就近找了一张木椅坐下,而大漠孤烟直却还是站在原地不动肃穆等待。 中年汉子当然知道该如何摆正自己的位置,按理说中军帐议事是各路当任指挥的将军们才有资格参加的,他一个小小的斥候百夫长能前来旁听就已经很不易了,还能指望这帐中有他的座位么?大漠孤烟直从不做这种非分之想。 接下来就是其余的将军们陆续抵达账内一一落座,程昱最后抬起头的时候,看见还是站得笔立在大帐角落的中年汉子诧异了一下,然后老人微微笑了笑。 “龙行将军请落座!”他中气十足的说道。 其它十位npc将领正襟危坐,连余光都没有看向他。 “谢元帅!”大漠孤烟直抱拳领命,找了那个最靠大帐门口的木椅坐下。 “此次召集诸位将军前来是要商议如何分兵进发一事,”程昱用双拳摁在地图上开门见山,“王将军、田将军、赵将军、将你们所看到的情况再和大家说说吧!” 于是三个威武汉子将自己派往‘清格勒’‘阿木尔’‘吉昌’的试探兵卒得到的情况一一说了个遍,所得到的一条信息就是这三座城池城门紧闭,城楼上居然无一兵一卒。 “他们就这样放弃了整个科尔沁?”身穿锁子甲有着一双深邃眼眸的韩乘风说,“奶奶的!这可相当于咱们大锦的一郡十三县那么大啊!说丢就丢了?” “在这相对平坦的丘陵地带,面对咱们的八十万大军守必定是守不住的。”身材略显臃肿的蒋于和摸着下巴的胡茬分析道:“这三座城的城楼并不厚实——当然蛮子们的城池都像纸糊般脆——而且四周又皆是开阔地带,咱们如果一拥而上他们照样会丢掉城池,而且还会死不少的人,与其这样还不如带上百姓退回吉达峡谷依靠巨鹿城严防死守和我们耗到底。” “对!”老元帅程昱道:“如今的洛汗国国力江河日下,与以前简直是云泥之别,想不到才短短几十年的时间就变成这般模样。当然、这不是我们所关心的,我们所关心的是他们想要如何与我们作战。就目前来看,这些草原蛮子是没有资格和我们在科尔沁决战的,他们退回吉达峡死守关隘合情合理。大家请看地图.......” 程昱用粗糙的手指在那副巨大的羊皮地图上画着圈儿,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跟着他的手指移动。 “这里是吉昌城、距离我们只有六十里;靠左后方的是阿木尔,这两座城池相隔两百余里四周无山无水,我们派遣两路大军便可分别夺之可作为大军的暂时的驻足和休整之地,而在科尔沁最西的清格勒,此城的地理位置算是比较重要的,它依靠彩阳湖由北到西的松钱江从这里经过流入西海......”程昱一边说一边陷入了思考当中过了半饷后才又说:“诸位觉得我们把这座城池作为本次行军暂时的大本营如何?” 于是大伙就对此城可能出现的各种利弊情况纷纷讨论了起来,他们虽然都是军旅出身、没有读过多少书的沙场汉子,但毕竟是高级将领,所以哪怕是在某个观点上出现了分歧也都是心平气和的解释,并不会出现各种争吵。 “龙行将军你来说说,”程昱听完别npc将军们的议论后又将目光望向这个一直认真倾听的冒险者,“咱们以此城为重点安营扎寨可行不可行?” “禀元帅!末将以为如果能将我军的粮草、军卒、放在这个地方是最好不过的。”大漠孤烟直起身抱拳道。 “哦?”老元帅示意他继续,所有将领都看着这个刚毅的国字脸汉子。 “首先它靠近湖泊有足够的水产资源,这样以来就算是我们粮食出现捉襟见肘,也可以通过获取湖中的水产物而解燃眉之急。在这洛汗国的南部靠近湖泊河流的地方也有利于农作物的生长,我不知道洛汗国的百姓擅不擅长农耕,迁徙的时候留没留下点粮食,即便是没有、如果咱们大军交战太久——比如攻防战僵持不下——也可以让士兵们就地取材耕种,这样自耕自足也可以解决我军可能会出现的粮草匮乏之弊。其二:这清格勒城靠近的是科尔沁丘陵的西面,往西是西海,一路延松钱江往北而上又可抵达洛汗国的中部阿日斯兰草原只是......” “只是沿江而上困难对吧!”嘴大鼻子也大的田熊将军道:“谁都知道我们如果要沿江而上就需要穿过飞猿峡,那里山势陡峭水流湍急,无能从地上还是从水上去往阿日斯兰草原,这几乎是无法办到的事情,所以龙行将军就莫要想我们能从这里出兵北上了。” 他说话虽然如同平铺直叙,眼睛一直盯着地图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但大漠孤烟直知道,其实这个田将军是完全看不上自己的,并非是他私人对大漠孤烟直有什么不满,而是一个npc将军对冒险者的不信任,觉得那些游戏世间的冒险者,他们根本就不懂这个世界,也不会和你一起同甘共苦,这是npc对游戏玩家们看法的一种通病。 “田将军言之有理,”大漠孤烟直微笑着说道:“我说的只是有这么一层意思,还有一种意思是,我们虽然不好北上,但敌人想要顺流而下南下却要容易得多,我们将大本营先定在清格勒可以卡住这处咽喉之地。” “咽喉之地?”有人在重复着这个词语,在座的将军终于望向了中年汉子。 “不错,”大漠孤烟直道:“此次咱们攻打巨鹿城绝对是不轻松的,在哪里敌人必定会囤积重兵把守,已经捏着拳头在等着我们。如果我们久攻不下巨鹿城,那么就必然要陷入来来回回的拉锯战,这时候如果敌人趁我们在最疲惫的时候,悄悄的延着西海岸线和松钱江下来,我们可能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因此将军需物资和大量的兵士们囤积在清格勒是十分有必要的。” 在场的将领们也点头称是,老元帅程昱露出了一抹赞许的目光。 “如诸位没有异议那么暂时就将大军扎根在清格勒,”程昱用手指点了点地图上的一个小黑圈儿,“赵达开听令!” “末将在!”左额上又道疤痕的赵达开立即起身抱拳。 “明日鸡鸣时分,着你带领十万兵马攻占阿木尔城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 “程大义、大漠孤烟直听令!” “末将在!”大漠孤烟直和程大义立即起身抱拳。 “明日日出时分,着你二人领兵二十万攻占吉昌城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 “韩乘风听令!” “末将在!”面容俊朗有一双深邃眼眸的韩乘风起身抱拳。 “着你带领麾下十万人前往吉达峡勘察地势、敌情,若遇敌人只可远观不可近战等,遇水扎营遇山立哨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 “剩余的悉数人等与本帅去清格勒听候安排!” “是!”剩下的将领统统抱拳。 之后他们又商量着定下了详细的行军路线和作战计划,而这种对行军打仗比较专业的东西,大漠孤烟直不懂也没有发言权的。中年汉子只能安静的坐在木椅上听着npc将军们的讨论直到议事结束。 “诸位将军都下去早点休息”程昱用手肘撑在长方桌上,“程大义和大漠孤烟直你二人留下。” 于是大漠孤烟直又看着这些威风凛凛的npc将军们一个个走出中军帐。 “此次你二人去吉昌城任务不可谓不坚,大军在攻打巨鹿城之前你们所处的位置就是连横合纵的中转站,我军在东西前后出现的消息皆要靠你们来传递,而在大军在攻打巨鹿城时你们又要充当先锋,因此本帅才将你们单独留下一一嘱托。”老帅程昱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走到了自己他们的身边,“义儿你自幼熟读兵书又跟随为父征站沙场多年,对于排兵布阵冲锋陷阵是没有问题的,但你有点刚猛有余柔韧不足,对于麾下兵卒的心里掌控也稍欠火候,所以我才会将大漠孤烟直安排在你的身边当你的副将。制定作战计划和策略你二人可商量,副将对作战计划和策略有参谋执行之责,主将有定夺之权。义儿主要负责统兵打仗,大漠孤烟直你就要管理好兵卒们的衣食住行,负责调节好他们的情绪。你二人是可以互补也是可以相互学习的,大漠孤烟直你要学习阵法布阵用兵之道,而义儿你学**漠孤烟的观人、察人之术。” “末将听令!”程大义和大漠孤烟直抱拳一同答道。 “你俩下去吧!”程昱一挥手又将目光盯向了地图。 “是!” 两人转身开始往帐外走去,在即将跨出门的时候程大义终于还是停下了脚步道:“时辰不早了,父亲大人要早点休息。” 骑在战马在夜色中奔驰,看着这个身材高大、威风凛凛的顶头上司,大漠孤烟直想,“谁说军中无父子呢?只是军纪管理上不能有亲疏之别罢了,但他们心里父子之情谁又能割得断?” ****** 在建安城的兵部衙门外,上官秋桐如同一个散步的闲人般,看着一队队粮车从军仓里使出最终停到了街面上,这是一支浩浩荡荡的车队,八十辆粮车由牛马拖着可以从街的这头摆到街的那头。每一辆粮车皆有两位手执长枪的的兵卒守护,从今天起他们就要将这一车车军粮送往北漠的战场之上了。只是车队人马皆是如此排场,但那麻袋中装着的东西是不是货真价实也就难说了。 “这是老夫从兵部拿到的令牌,”老人一枚巴掌大的黄色令牌交到了刀大川的手中,“刀片啊!你一定要保管好它,尚书大人的监粮官可不是那么好当的,让你的人一定要小心谨慎尽职尽责,此次护送军粮任务事关重大,出了问题让前方将士饿了肚子是要掉脑袋的,虽说你们是冒险者可以重生,但倘若被那断念刀砍上一刀的话这辈子就完了。所以为父再三提醒,你们一路上除了要防止无关人等靠近粮车,也不能让那些兵卒们打开麻袋。” “这个厉害关系我刀片自然清楚义父不必忧心。”刀大川回答,“只是在京城方面的事务就无法打理了。” “无妨,”上官秋桐双手负后缓缓说道:“你离开京城期间自有人接替你的事务——昨晚抓到的人都记录好口供了么?” “这是那六个人的证词,”刀大川从怀中掏出一叠写满了字迹和画押的纸录递给了上官秋桐,“上面涉及的人员太广了现在就交给义父定夺。” “不是交给老夫定夺,”一袭灰色布衣的老者提醒,“是要交给殿下过目的,对了、有关于在泰安帮设立议事处马堂主答应了吗?” “这个.......”刀片顿了顿,“马堂主以泰安帮刚来京城不久为由,说需要站稳脚跟后再做此事方为稳妥,我也私下问过了安然哥,他的意见和马堂主如出一辙,说需要先考虑一下。” 老人眼中突然闪现一股阴郁之色,不过在刀大川发现在前就已经换上了一副和蔼的面容。 “嗯!他们有他们的打算,这事不必操之过急。此次你前往北漠如果见到安然就再和他谈谈此事,对他说说咱们是为殿下办事,出了力殿下自然是不会忘了咱们的。刀片啊!你最近在皇城司干得不错这事儿殿下也是知晓的,这次去了北漠会来等着嘉奖吧!” “谢义父!” 刀大川拱手抱拳十分高兴,然后回到他的同学队伍中安排起任务事务去了,自从认识了上官秋桐——这个深藏不露的npc义父——他刀某人可谓是平步青云混得风生水起,任务不断好处多多,即便皇城司的顶头上司也是要卖几分薄面的。这不、现在老人有帮他从兵部拿到了护送军粮的团队任务,身为游戏玩家的刀大川能不开心么? “哼!嘉奖?可不要高兴得太早了。” 老人望着那些忙忙碌碌的年轻冒险者心中冷哼,然后他再次像一个晒着太阳的闲人般走向了刑部衙门。 两天后,五十匹骏马在晨曦中从建安城的南门踏入,在喜庆街的泰安帮的分堂宅子里商议帮中事务耽搁了一个上午,然后下午时分这五十匹骏马又从北门驶出。 只是在这五十人中某个玩家留在了京城,而一身膘肉的马远则是和烟落她们一同踏上了那前途未卜的北方之路。 第九十一章 明修栈道 转眼间就已经到了八月底,这天是冷雪返校的日子,安冉在晨辉中送别了依依不舍的女孩,然后在另一个世界的夕阳下面他又等到了烟落的到来。 金乌西坠,天似穹庐,长天笼罩着整个呼啸草原。在那如毛纸边的地平线上,有一队乔装打扮的江湖客在缓慢的前行。之所以说缓慢前行,是因为他们出北境城墙以后就放弃了马匹,一直步行来到了这个地方。 樊云天将手交叉放在后脑勺做枕头,npc小子口含狗尾草、敲着二郎腿躺在长草依依处盯着从远方渐渐走来的人群。 “总算来了,”他说,“这些天咱们在这混蛋草原上来来回回逛荡,也不知杀了多少野怪,再这样下去老子都要疯掉了。” “你他妈不是很喜欢草原么?”安冉一边和林宵处理着一头野狼的尸体一边说,“这才来草原没几天就烦了?” “天蓝是的、草是绿的、羊是白的——呸!”樊云天吐掉了口中的狗尾草一下子坐了起来,“只有他妈的那些牧民们的脸是五花八门的还要天天面对,烦、烦、烦!” “别烦了,”安冉笑着说,“咱们还要看他们很多天,不和这些异邦牧民们打好关系你他妈能混进乌兰巴日城?做梦去吧!” “哎!”npc小子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站起身来将手臂举过头顶用力的挥动着,“烟落姐我们在这里!我们在这里!”他大声喊。 身穿一件粗布衣,领口上绣有红色方格花的烟落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好久不见樊云天!”女孩甜甜的打了声招呼,然后立马将眼神望向了自己的心上人。 “路上还顺利吧?”英俊青年笑着问道,“有没有堵车?” “还行,”女孩笑着说,“高速路上车其实不多,去学校的路上车多人多,但堵不到骑车的本小姐。” “喂!”同样是牧民女子打扮的大家的闺秀不满意了,“你俩可不可以不要一见面就秀恩爱?咱们这里可以站满了一大堆人啦!要不要将这整个呼啸草原留给你两打滚儿?” “哦!你们来还顺利吧?”安冉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这身打扮......啧啧!倒像是一群贩卖羊子的。” “还行,”大家的闺秀白了安冉一眼,“有你朋友打过招呼一路下来畅通无阻,哦!对了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咱们的新成员,虽然你安然老大在泰安帮大名鼎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我身边的这群家伙个个都是能独挡一面的好手。” “那是、那是,”安冉嘿嘿一笑,“咱们泰安帮的兄弟们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马远见过先生!”身穿白色铠甲满脸横肉的年轻人抱拳道。 “不用这么拘束,”安冉走到了马远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京城那边还顺利吧?” “一切都还顺利,期间虽然与当地的帮会出现过些小纷争也都一一解决了,剩下的就是上官楼主谈合作的事,这个先生是知道的。” “嗯!你处理得很好,”安冉肯定道:“能在京城这个大染缸里将分舵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已经殊为不易了,有关于太子那方的事务咱们只能从长计议,接下来还得先把手上的任务完成。” “一切听从先生吩咐!”长得并不好看的npc青年抱拳道。 之后他们便在笑声中相互认识,好些人其实已在微信和帮会聊天频道上早已打过照面彼此谈不上很陌生,只有少个别人需要自我简绍和寒暄几句。至于先前认识的‘酒客’‘自命不凡’‘敬廷爱游戏’等人那早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 秋风轻轻拂过大地,野草微微摇曳。缓坡下有好些牧民正在照看着成群结队的羊群,只有等到太阳完全落入地平线是才会将它们驱赶会羊圈里。在这些牧民中有两户人家算是安冉他们的雇主,安冉在等待着帮他们驱赶羊群,也席地而坐和自己的泰安帮兄弟们谈论起了接下来想要做的事情。 此次我们做的将是一个用时很长、而且很艰巨的任务,报酬丰不丰富我安某人不敢说,但我敢打包票诸位接下来将要做的事将是咱们现实世界中想也不敢的事,它为让你铭记终生觉得这个游戏没白打。同样它非常危险,一旦失败就算我们玩家也是难以承受的,尤其是马远、樊云天、林宵、你们三不是冒险者,所以万不得已时要做好牺牲的准备。“安冉看了看那三位npc “林宵愿为我袍泽兄弟抛头颅洒热血!”这个换上牧民服装的汉子朗声道。 “马远愿追随先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脸上长满膘肉的npc青年拱手抱拳道。 “切!”樊云天耸耸肩满脸不削。 安冉瞪了npc小子一眼后继续道:“此次任务咱们是充当斥候,一来是打探呼啸草原上的敌情;二来是是要混进乌兰巴日城为以后我军攻城打好一定的基础,争取大军攻城的时候能够尽量较少我军不必要的伤亡。” “具体怎么你安排,我们都听你的安然老大。”游戏名为‘酒客’的汪旺财说。 一堆坐在草地上的人都在等待着英俊青年的下文。 “看见那些坡下的牧民没有,”安冉摇手一指大伙随着他的手指方向望,“这片草原上有很多这样的牧民,他们是北方的游民迁徙了来到这里的,既不属于大锦也不属于洛汗国子民。但这些人会与靠近呼啸草原的洛汗国军民有贸易上的往来,我们当前的任务就是融入这群异邦牧民之中,取得他们的信任然后同他们一起前往乌兰巴日成。” “如何才能取得他们的信任呢?”神经一向大条的陈敬挺挠了挠脑门问。 “你他妈傻啊?”樊云天对着青年的脑门就是一记栗暴,“当然是做任务咯!见了面师父也不知道叫一声,这点你可比你的二师弟差远了。” “我有二师弟了?”不知道疼痛的陈敬挺并不捂脑袋只是惊讶的问道。然后他就看见安冉正用温怒的目光盯着自己和樊云天。 “要不我们四十多个人等你俩说完先?”安冉道。 “嘿嘿嘿嘿!”npc小子瞬间没了底气谄媚一笑,“你来、还是你来说安然哥。” 游戏名叫‘敬廷爱游戏’的陈敬廷将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 “就你他妈事多!”英俊青年骂了一句又开始说,“樊云天刚才说的没错,这些牧民们有大量的羊群、牛群、马儿需要照看,又要防止草原上的豺狼侵袭,因此他们会发布很多相关的任务,不管是我们玩家还是他们npc皆可参与。咱们总共有五十三人,可以以分为六人一组分别去接这些牧民们发布的任务为他们做事,他们给的报酬本身不算多,我们当然不能一点都不要,收取少部分报酬给他们留下好印象打好关系,然后等到牛羊马儿长大,就和他们一起前往乌兰巴日城。” “是按照咱们以往刷怪练级的分组吗?”一个嘴唇较薄有点招风耳的青年问。 这人游戏名名叫‘奈头三’是帮会新加入的成员,曾是同县鼎鼎大名的刺客,他性格孤僻独来独往,因为挑战同样是鼎鼎大名的‘敬廷爱游戏’而惜败,双方不打不相识,最终这人加入了泰安帮,他的目标是要和陈敬廷名义上的师父樊云天一决雌雄。 安冉和他在帮会聊天频道聊得其实不多,但帮里的兄弟们皆说这人尽管看似冷淡其实是挺好的一个人。 “嗯!按照六种职业来划分,”安冉点了点头,“因为接下来我们会分开办事,八个小组每组应该有战士、武僧、刺客、剑客、射手、道士和法师,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发挥每支队伍的功效,否则岂不是对不起孤烟老大的用心安排么。” 所有人点头称是。 于是个人按照职业互补的方式分好了小组。除去一些未前来的元老,他们都属于是泰安帮里技术、等级、意识最顶尖的那一泼玩家,纵然是来自各郡县的分舵并没有经常在一起刷怪练级,但以他们的能力,相信用不了几场战斗就可以配合得天衣无缝了。由于是六人一组会多出三人,所以安冉、樊云天、林宵就算是三人一组充当万金油的角色,平时大伙各自做自己队伍领取的任务,一旦某支队伍中需要他们前去帮忙这三人便要前去。 就算是乔装打扮,但倘若一只五十三人的队伍集体走向牧民们的部落是要惹人怀疑的,所以他们干脆就在山坡上小组小组之间分开走,每支队伍都有一个小队长,由小队长带头去承接牧民们颁发的活计,这也是降生在这里的很多玩家们承接任务的一种方式。 夕阳已经坠入了地平线,一如水洗的苍穹自上已经出现了赶早的星星,由于草原上有很多的牧民,而很多玩家又不愿意做一些看羊、赶羊这种费力不讨好的活计,故而承接任务比想象中还要顺利得多,当牧民们准备将牛羊村落的时候,他们的身边机会跟着一个热情无比发的冒险者。 日落月又起,雨过又天晴。 也许对于泰安帮的这五十人来说,在草原上的这些时光可能有点太过平淡甚至可以说是无聊,他们每天做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琐碎事,打扫羊圈、寻找草场和水源、赶羊看羊,可能最惊心动魄的事情就是要去清理一些企图进入草场叼走羊群的野兽,或者村落之间发生的各种争执。但也就是这种平淡的日子,能让一个匆匆忙忙的玩家停下脚步好好的看一看这个世界,看一看华夏的风土人情;看一看npc们的喜怒哀乐;看一看这些被称为数据们的家伙是不是会对玩家产生感情呢? 他们会的,比如有那种如同周扒皮般刻薄的牧场主,希望你能无休止的为他们干活儿,当然也有那种老实且善良的牧民会邀请玩家们去家里做客吃饭。某些人挨过牧民们的数落,某些人也得到过牧民们的羊肉。 时光匆匆等闲过,天气已变寒牧民换棉衣。 转眼就到了立冬的时节了,这个时候也是牧民们必须将要把养肥的牛羊送往乌兰巴日城的时候了。去城里将牛羊卖给洛汗国的百姓和军卒们,能换取一一笔不公平的钱财,然后就地采购一些生活物资过完这个冬天。对于这些异邦的牧民们来说每一年来皆是如此,这是他们和洛汗国的人保持的微妙关系。 于是在一个天气晴朗但冷风呼啸的日子里,安冉与他的泰安帮兄弟和牧民们一起走向了乌兰巴日城。 ****** 巨鹿城的城墙上再一次留下了创伤,黑色砖头上到处都是石块和箭矢留下的白色痕迹,就如同一个孤独的汉子被异兽的利爪抓破了肌肤。而这头锲而不舍的野兽,就是那攻打了两次未果的锦国南疆军,此刻他们已经是第二次集结于吉达峡谷,准备再一次对这座老迈的城池发起进攻。 天微微亮,云层覆盖了整个天空,大地之上铁甲声声长矛耸立,宽越十里的吉达峡被站了个水泄不通。数百驾已经填装好滚石的投石车依次排开,顶在最前方的是手执盾牌的步卒,步卒的身后就是已经将弓弦拉满对着天空准备抛射的弓弩手,有数千名肩抗云梯的兵卒蓄势待发,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着自己将军的一声令下。 程大义骑在一匹黑色的骏马上,高大汉子眯眼看着那黑色的城头上头戴笠形铁盔的敌国将领心中涌起了无尽的怒火,就是那个矮墩肥胖、名叫兀良哈的敌国过蛮子,在第一次战役中杀掉了自己两万多万袍泽兄弟。而且今天他还要杀,非但要杀有可能还要杀得更多。 他记得大军第一次来到吉达峡的时候,可谓是旌旗招展,军卒们个个步履整齐气宇轩昂。绝大部分将士都认为,小小一座巨鹿城只能在他们如洪水般的冲击下变得四分五裂。为了避免生灵涂炭,程大义还亲自策马上前,脸上带着和蔼的神色去敌军城头下劝降,然后兀良哈只是轻蔑的一笑,用一支带有仇恨的利箭打断了他。 “滚吧!侵略者,”当时站在城头的矮胖将军怒喝,“将你的鬼话吞进肚子里,带上你的人尽管放马过来!” 然后大军一拥而上,得到的结果就是那黑色的城墙在大军如潮水般冲击之下安然无恙。吉达峡谷在那次的攻城战役中嚎叫了一天后渐渐力竭,当南疆军不得不退回吉昌城暂时休整的时候,程大义麾下有两万多兵卒永远的躺在了这片土地上,程字旗的第一次攻城以失败告终。 “这里叫巨鹿城不假,但这头鹿它是要吃人的。”当时那人的话还围绕在程大义的耳边打转。 “那么今天呢?”身穿黄铜色甲胄的高大将军想,“今天它吃我们的时候会嘣掉自己嘴里的牙齿吗?” 他目光冷峻的盯着百米之外的城墙,发现城头上的兀良哈和他的士兵们同样也在目光冷峻的看着他。程大义咬了咬嘴唇高举手臂猛第往下一按,“进攻!”他朗声命令。 咻咻声响起,天空中顿时一暗,仿佛有群鸟飞过,那是投石车发出的滚石炮弹,数百颗大如鼓凳的滚石带着呼啸的风声向巨鹿城的城头砸去。又有已经早已拉满弓弩弦子的射手们同时放手,上千支箭矢如同蝗虫过境般带着嗡鸣声射向城头上的敌人。 身穿铁甲的先锋队战士五人一堆,纷纷将重达百斤的大铁盾聚过头顶,然后整个人躲在铁盾下躬着身子开始往前冲,身背带钩绳索、肩抗云梯的皮甲士兵紧随其后,脚步践踏着大地发出的沉闷声音;甲胄碰撞着兵器的铿锵之声;兵卒们喉咙里喊出来的嘶吼之声,这些所有的声音可能在下一秒中便会变成绝唱,这些视死如归的儿郎也许在下一秒中便会倒在异国他乡,让烈阳晒干血液、让冷风吹得尸骨发寒。 不要给我说没人怕死,事实上你看到那些在战争倒下的兵卒们放在和平年代,他们很可能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他们有可能是某个小村庄里种田的汉子;有可能是某个城镇中做着小本买卖的商贩;甚至很多人有可能还是那种为害一方的强盗、杀人犯、强奸犯等等,这些人他也有自己的亲人和牵挂,若有得选谁又愿意死亡呢? 然而这就是战争,它懒得管你的出处如何,也不管你是不是一个好人,从来就不会倾听你的心声。被它拥抱的人开始会发抖和害怕,然后当你看见一个个朝夕相处的兄弟挨个儿倒下,你便会变得麻木,要么为战友报仇;要么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而要达成这种结果就必须要使劲全身的力气与敌人厮杀。 痛哭?求饶?尿裤子?逃跑?拜托!前面是敌人的强弓硬弩,身后是上司的悬头利剑,冲可能会英雄般的活,退必定会狗熊般的死,你如何选?你没得选只能硬着头皮冲锋,心里祈祷着那密密麻麻的箭矢不要射到了自己。 战争造就悲歌和英雄,而然并非每个成为英雄的人都拥有如铁的信仰,有得选他们宁肯不要这个美名好好过活。 已经进入了敌军射程的士兵们迎来了第一支箭矢,它从高高的城墙上疾驰而下,‘铛’的一声便打在士兵们高举的铁盾之上,然后这支箭矢打着璇儿飞过了大漠孤烟直的鬓角。接下来就是无数支箭矢如同暴雨般倾盆而下,铁盾之上便响起了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如同铁珠打落在钢盘上,幸运的人还在冲锋,不幸的人已经被利箭穿透了身躯哀嚎着倒在地上,他们跑过的地方总会留下一些尸体和伤员,血液将土地染得绯红。 身穿金色龙纹甲的大漠孤烟直紧闭嘴唇,他并没有像第一次攻城那样带领自己的泰安帮兄弟和npc军卒么们率先冲锋,他们明白了这是战争,战争的结果就只有两种——胜利或失败,那么你作为一个将领又不是万人敌,有什么资格就这样鲁莽的冲上去? 中年汉子再一次看见了城头之上的那群身穿各色职业服装的玩家,他们身后的暗红色大旗在疾风中咧咧飘荡,‘永恒’多么熟悉的一个名字啊!安冉曾经说起过,他在进入青云山之前遇到的一个帮派就叫‘永恒’,曾几何时,当初还在青云山山脚包场练级的一帮玩家已经来到洛汗和敌国精诚合作了?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有一队身穿长袍的玩家站在城头之上比划着手势,他们口中念念有词,绿色的粉尘飘荡在城楼的空中犹如晨雾,道士们集体使用的‘回春术’笼罩住了一大片手持弓弩的敌军和玩家。由于距离较远,先前投石车发出的石弹和箭矢很难击中人群,更多的是射在了黑色的城墙上。就算是击中只要不被秒杀,那城楼上的道士们就有能力将受伤的兵卒们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而本方的步卒们还在飞快的往前冲,投石车的石弹、弓弩手们箭矢最多就只能给他们打一瞬间的掩护,这些步卒们每跑上数十步就要承受一轮箭雨的攻击,尽管本方队伍中当然也掺和了泰安帮和一些其它帮派的随军修士,但是作为npc口中的冒险者,他们毕竟人数太少了,而且这些在军中如同国宝级的法师、战士、射手、剑客、武僧、刺客们,未必每一次战役都适合他们,比如这种需要冲锋的攻城战,在城池为攻陷之前,战士、武僧能一马当先冲锋;法师和射手也能躲在后面放放箭矢和技能,剑客和刺客能干什么?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么?这他妈是攻城战不是成人童话,他们就算想也没有那个本事。 亲眼看着人群中道士们在不停的施法和加状态,但也亲眼看着本方的兵卒们不停的有人倒下,大漠孤烟直紧紧握住***刀柄指关节渐渐泛白。 “有点棘手啊!我们好像是在重蹈第一次攻城战的覆辙,面对这种系统照抄第一次战役的剧本,倘若是你又该怎么处理呢?” 这个下巴上留有青青胡茬子的国字脸汉子,此刻想起了他远在北方的兄弟安冉。 ****** 在吉达峡谷往东北一百里,刚好是了阿日斯兰草原的哈达县,‘哈达’在洛汗语中有山峰的意思,这个县城也算是名副其实,它的西北面是一望无际的青青草原,背靠的东南面又是高耸入云的马鞍山。 县城不大、但如今却是住下了洛汗国二十万精锐,而那条座叫‘马鞍山’的大山刚好又是青云山脉的分支,如同一把巨斧硬生生砍断了哈达县和西凉城的往来路线。 人力究竟能不能改变天隔?换句话说流氓聚集地的那些npc能不能如同滴水穿石般在马鞍山的肚皮上打个窟窿,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见分晓。此刻驻扎哈达县、察哈尔部的二十万精锐还在耐心的等待。 在马鞍山的一处山脚,一袭白袍的老人正百无聊赖的看着石壁上那个巨大的涵洞。里面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有很多人在进进出出,他们推着木架子车将泥土和碎石洞外运。 “巨鹿城的战况如何?”叶鸿转过头对跟随在身边的一群人问道。 “据前方消息禀报,敌军组织了两次攻城战——今天是第二次——巨鹿城依然安然无恙,敌军来势汹汹不过看起来确实雷声大雨点小,兀良哈将军甚至可以摆张桌子在城头上一边观战一边喝羊奶,这还多亏了叶仙师为我们安排的冒险者。”一个身穿头戴笠型盔、腰挂柳叶弯刀的汉子笑颜道。 他最后一句话让其余的几个人嘿嘿的笑了几声。 一袭白袍的老人只是轻轻的盯了他们一眼笑声就戛然而止。 “万事都要小心谨慎,”叶鸿摩挲着手指头,“现在还没有到你们该笑的时候,敌我双方的伤亡情况如何?”他继续问。 “回禀仙师,”这个汉子拱手抱拳立即变得严肃起来,“据统计,第一次战役我军伤亡一千多人,而敌军倒在城头之下的兵卒大概有两三万,今天的战役还在进行,前方的情报还无法对人员伤亡情况作出一个具体的统计。不过照目前这样下去,这次的攻城战死亡的人数只会比第一次只多不少。” “很好!”叶鸿肯定道:“让兀良哈继续消耗他们,依据地利优势只守不攻,适当的时候要假意抵达困难给敌军一定的信心。” “是!”身挂柳叶弯刀的汉子抱拳道。 “敌人如果在吉达峡谷吃了亏无法推进,他们就必然要想办法从西海岸线绕行抵达阿日斯兰草原,这是一段上千里的路程,连日的行军会让敌人变得疲惫不堪.......”叶鸿一边说一边思考,“去通知驻守在双呼日州的赤巴拉,让他安排人马在西海岸线对敌军进行骚扰,绝不能正面迎敌打不过就跑。” “是!”又有一年轻将士抱拳领命后离开。 “已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老人抚须望着那个黑黝黝的涵洞,“察哈尔大人,让你的人打洞打快点吧!跟没吃饭似的,别忘了你们巨鹿城的同胞还在流血。洞穴打通后带上你的人马去杏子林与冒险者汇合,接下来自会有人告诉你该怎么做。” “末将谨遵仙师法旨!”头戴白色钹笠冠、身穿灰色质孙服高大汉子躬着身子如同狗儿般听话。 鬓长青丝、身背入鞘长剑的高大老人没有再管躬身抱拳的察哈尔,只微微向前走出两步然后一跺脚凌空飞起,那长剑仿佛感受到了他的心念唰的一声出了剑鞘,它乖乖的托住了他的双脚,一人一剑化虹而去。 “怎么才能让你们狗咬狗而两败俱伤呢?”飞在空中的老人揉了揉太阳穴自言自语,“大事小事都缠身,哎!老夫真的是太难了。” 第九十二章 暗度陈仓 这些天西凉城突然出现了多奇怪的陌生客,有各大帮派的玩家,也有打扮各一的npc,他们时而在靠近城墙的荣耀广场上闲逛;时而又会去将军府那条街的茶馆酒肆吃喝交谈。 这些陌生客呢!等级都很高,不管是在野外还是城里,他们总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若是在野外这些人还会帮助等级低下的玩家们刷刷野怪,带着他们做做任务,他们对人和善也不收取任何报酬,若是遇见了那种蛮横不讲理之辈,这些人也是能让则让能躲则躲,不与西凉城的玩家和npc们发生任何冲突。他们如同一堆凭空出现的江湖豪客喜欢行侠仗义助人为乐,同时也对西凉城的一些消息无比关心。 西凉城杏子林,一堆等级大概只有十多级的玩家,正围着另一堆等级足足有七十级的玩家们叽叽喳喳说不个不停,面对这些已经是等级顶尖装备极好的高手们,这些初入华夏不久的玩家们仿佛看到了大神一般,女的做小鸟依人状男的变成了小迷弟,目的就是想让这些脾气很好的大哥哥大姐姐们带自己下趟副本刷刷装备做些任务。 而另一边身背长剑的白衣npc们正坐在地上闭目养神,他们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面对这些三天前突然出现的npc,玩家们当然是无比好奇的,开始还要上前询问他们来这里干什,是否需要什么帮助,试图从他们身上接个什么奖励丰富的任务,不过对着木头一般的npc们,玩家们的一切努力都徒劳无果,于是渐渐的大伙儿就对他们视而不见了。 一支五人小队靠近了那块名叫‘界碑’的黑色石碑,小队长将手放在界碑上却没有任何光芒包裹他的手掌,那队玩家的视野中也没有出现‘是否进入流氓聚集地’的提示。 小队长似乎有点茫然,他缩回手又重新放在界碑上,但还是和先前的情况一模一样。 “怎么了队长?”旁边一个矮个子队员问,“我们怎么还不能进入副本?” “不知道啊!”这个有着八字胡的队长皱眉道,“先接了任务再将手放在界碑就可以得到系统提示了啊!我没做错,怎么现在什么都没有呢?” 他将目光望向了加入队伍的那个陌生的高手,企图他能给自己和队友解惑。 “因为......”这个身穿墨绿色法袍、手拿兽骨法杖的法师玩家嘴角微微上翘,“这里的副本可能已经没了。” “啥?” 这个小队长显然没有明白这位高手说的什么意思,不过这已经不再重要,因为所有西凉城的玩家们都听到了天空中响起了机械般的女声。 系统:全城播报‘流氓聚集地’副本已破碎,有敌人入侵,请西凉城所有居民共同守卫你们的家园。 在杏子林的所有玩家的综合聊天频道上面都弹出了这条系统消息,所有西凉城的玩家们都听到了天空中系统的这声播报,好多人直接被整懵在原地。 只听‘砰’的一声,界碑后那扇像大镜子一样的空间之门轰然碎裂,矮小的白发老人‘哇’一声就喷出了好大一口鲜血。 坐在地上的白衣背剑npc率先而动,齐刷刷的抽剑奔向了老人。 老人突然眼中精光毕露,双手指关节在不停的比划着法印,那些快如奔雷的雪白长剑对着他佝偻的身躯就刺了进去。 然而并没有鲜血飞溅,也没有红色的伤害值飘起,持剑npc们感觉到自己的的长剑刺中了空气,老人的身影渐渐淡去。 “人......人类,你们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杏子林的另一边出现了一道椭圆形的白光,消失的矮小老人在白光中重新显现出身形,于此同时他的手上已经握着一根白光闪闪的九环法杖。 “是吗?南柯大法师,”有个苍老的声音出现在老人的身后,“难道你的师姐没有告诉过你,法师在施法的时候是不应该讲废话的?” ‘噗呲’一声,一柄长剑从他的背心处插入,剑尖直接冒出了胸膛。 ‘-46200’ 鲜血和伤害值同时冒出,矮小的白胡子老人低头看了看胸口上滴血的剑尖,然后一个曾经无比十分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的视线当中。 “是......是......是你!”鲜血从他的嘴角不停的流出,“怎么......会......小......姐.....我、我......对不起......你!” 他用尽最后一口气吐完了这么一段话后身子软软的倒在了地上,然而地上哪里还有什么老人,只有一只被鲜血染得通红的兔子罢了。 这个眼眸深邃太阳穴微鼓,刺杀矮小老法师的人正是那即将要去往太王山的御剑宗剑师童齐贞,而那些一袭白衣身背长剑的年轻npc正是他的门下弟子。 “这里不再是安全地,将这些人杀光随铁骑去西凉城。”童齐贞轻松抽回插在兔子身上的长剑面无表情的说。 于是杏子林开始上演了一场大屠杀,那些对新人们还关照有加的大神玩家们,纷纷抽出身上的刀剑向反映不及的其它玩家砍去——如屠猪狗。 所有在副本里的玩家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站满了好多人,他们不再是待在副本里,数十队玩家们目瞪口呆的看着南边的那处大山的涵洞中,有无数队草原骑兵鱼贯而出,先前在副本里的那些死了又活的流氓精英,提起武器跟着马匹向着自己飞奔而来,然后收起刀落!杏子林所有的玩家们全都被杀到坟地复活了。 只是某些npc确实是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站在时光缝隙中一个老妪石像显得更加的破碎,逝者郭如风最后一点神魂都快要被榨干,而在人们还看不见的天空之上,赤金龙王熬沧海至少可以活动一下眼皮子了。 ****** 冷风如铁手,捉飞雪为利刃,将广袤的呼啸草原刮得惨白似骨。 在呼啸草原的最北方,乌兰巴日城就建在海川隘口上,它如同一柄黑锤一样卡在皑云山脉和青云山脉的交汇处,保护着身后的万千洛汗国百姓。 雪尽管下,但这座城始终是黑的。它城墙是黑色的,街道是黑色的,圆顶房屋也是黑色的,甚至它的泥巴和城中的居民都是黑色的。洛汗国的人总是叫它黑珍珠,但北漠军们又爱叫它羊粪,不错!他们说这就是一坨又臭又硬的羊粪。 不过‘乌兰巴日’在洛汗语中并非黑珍珠也不是羊粪,乌兰巴日城也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犯不着要取悦谁,至少、它不会取悦那些顶着风雪即将进程的北方游民。 安冉等人和游民们站在城外等候守城兵卒们的盘查,雪已经染白了冒险者、npc们的头发,牛羊被冷得乱嚎乱叫,脚下依旧是黑色的泥巴、牲口的粪便、污水、和凌乱的脚印,这些肮脏的东西聚齐在一起,让本来就并不宽阔的道路显得泥泞不堪。 贴身是软皮甲,外面套着厚棉袄,再加上一件‘绿林好汉袍’樊云天看起来就像是个大粽子。npc小子双手互搓嘴里哈着热气抱怨:“真他妈冷!这个地方的鬼天气快赶得上青云山了。” “还好啦!”烟落抖了抖身上的积雪,“虽然我的游戏角色有点发抖但本姑娘却一点也不冷。” “你当然咯!”樊云天立马嚷嚷起来,“谁不知道你们冒险者感觉不到寒冷,而且你们那个世界还有空调。” “他连这个也知道?”原本看着前方的长河落日圆转过头来惊讶叹道:“我勒个乖乖!樊云天你小子别不会是个妖怪吧?” “这小王八蛋什么都知道的,”安冉笑着打趣,“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罢了!樊某人我给你说,你的烟落小姐姐不怕冷其实还有原因的。” “喔?”npc小子抖了抖尖尖的耳朵,“什么原因?”他问。 “因为你的烟落小姐姐在另一个世界的名字叫冷雪嘛!既然是冷雪,她干嘛会怕冷呢?” “切!”樊云天一甩手不再理会自己的安然哥了。 “樊云天你知道什么是电脑吗?还有汽车、飞机、电话、微信、肯德基、等这些你都知道吗?”长河落日圆得意洋洋地说道,“你不知道吧!需不需要小道爷我来告诉你啊?” 然后寸头青年道士就看到了安冉在用手按住额头微微摇头。 “哎!自作孽不可活。”安冉悲天悯人的叹道。 “需要!需要!”樊云天将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把拉过站在左侧的林宵和马志,“老林、老马你们也来听听,冒险者的世界有趣得很。”他说。 半柱香已过去,人和牛羊移动的距离并不算太长,游戏名称叫‘长河落日圆’的周季平同学已经表现出了痛苦的神色,不过对面樊云天刨根问底的好奇心,寸头青年还在耐心的解释,但快要到爆发的边缘了。 安冉、烟落、一个新加入队伍名叫‘误把青春当饭吃’的消瘦法师,所有人都在幸灾乐祸的看着长河落日圆的表情。 “我不知道电话为什么能千里传音!”长河落日圆终于爆发了,“樊云天你老是什么都问,干脆带把锄头挖死我好了。” 所有的人都笑出了声,安冉走过来拍了拍寸头青年的肩膀示以安慰。 由于已经离城门很近了,他们的笑声引起了盘查兵卒的指责。 “不准喧哗!”有个手执长枪的士兵说,“过来!到你们了。” 于是安冉他们就只能跟在牧民的身后赶着牛羊子向了盘查的士兵。 “咦!冒险者?还是四个。”那个士兵皱眉道:“科波菲尔,你这老东西长本事了啊!” 听见如此问话,头戴毡帽、身穿羊皮袄的胖老人将身子躬得更低了。 “禀军爷,他们是我家雇佣的长工,”牧民科波菲尔毕恭毕敬道:“已经帮我很久的活儿了,小老汉敢保证他们都是老老实实的冒险者,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个嘛......”另外一个士兵眼睛盯着羊子道:“你说了不算——喂那个带烧火棍的你过来,其余的人站在原地不许动!” “军爷!”安冉老老实实的走到他们的面前赔笑着喊了一声,然后从个人包裹抓出一个钱袋子。 “哪来的?”士兵用眼睛斜瞄着安冉的手冷漠的问。 “回禀军爷,我们是北方草原上冒险者,接了主人的活计帮着主人赶羊到城里来卖,大冬天的军爷们还要守在这里庇护我们这些老是百姓真的是十分辛苦,这是小的一点小小心意表达感谢,还望军爷能笑纳。”他将钱袋子递给了他。 “看得出来你们都是本分人,”接过了钱袋两个士兵的脸色瞬间和蔼了几分,“冒险者帮助牧民们打理事务的也是常有的事,不过现在属于非常时期,需要对进出的人进行盘查——我觉得他们没问题。”他转头笑着对另一个士兵说。 “能有什么问题?”那个士兵回答后又对安冉他们说:“你们赶快进城,别挡着后面的人。” 接下来他们就和牧民一起赶着羊子走过脏兮兮的泥巴路,跨入了黑漆漆的城门。 眼前是一片低矮的圆顶房屋,房屋如同掉在地上的火柴盒随意而杂乱,这让乌兰巴日城的街道显得扭曲而窄小,到处出都是转角到处都是巷弄。冷风从这个街口灌进去,恐怕根本就找不到机会从另一个街口跑出来,于是它只能气急败坏的将自己狠狠的砸向那些头戴棉帽或兜帽的行人。 他们要先跟着那个科波菲尔老头子去趟军需库,晕晕乎乎的穿了好几条街,最终才来到一个四周都站满了士兵但地势却较为空旷的地方,待得老人以极其低廉的价格将牛羊卖给军需官了以后,安冉他们才准备和这个北方的游民告别。 “大叔保重!”英俊青年在大雪中抱拳,“感谢你这些日子以来对我们的照顾,希望大叔平平安安回家和提娜大娘一起过个好年。” “哎!”这个肥胖的红脸老人拍了拍身上的积雪,“每次都期望官爷们能发发善心多给我们点钱币,然而每次都是失望而归,也罢!也罢!能够补贴家用就行,愿草原女神保佑你们!”他右手摸着左胸施礼,然后转身走向了更加曲折的街道。 亦如像其它的普通npc那样,这个普通的老头子要购买好各种物资,然后和家人一起度过这个冬天。 “接下来我们能干什么?”在即将进入一家酒馆的时候烟落问。 “了解这座城市、了解这座城市的人,”眼睛盯着酒酒馆里正在猜拳吃酒的异国汉子们安冉说,“然后找机会靠近守城的人干掉他。” 只在一天时间里,派来充当斥候的泰安帮帮众统统都混入了乌兰巴日城,他们可能是在街上游荡的路人甲;可能是一个来去匆匆做着各种小任务的游戏玩家;可能坐在街道旁贩卖东西的小商贩;当然也有个别人还是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卷缩在墙角跟当臭乞丐。虽然如此、但这五十三人绝不汇合在一堆,就像簸箕上的豆子那般散落在四处,暗中盯着这座城的一举一动。 ****** 同一天时间里,在锦国的西南边境,这天对于西凉城的所有npc和玩家来说注定是个悲伤的日子,偌大的一个西凉城居然轻轻松松的就被洛汗国的二十万军卒给攻破了。 面对这些好像是从天而降的敌人,无论是城里的玩家还是npc仿佛是羸弱的婴儿般无力,城头上响起的号角声不再是预警和鼓舞士气,它应该算是一首死亡的哀曲。 西凉城只有守军三万,守城将领就是那西凉城的太守俞连成,这人虽是行伍出生,但对于带兵打仗却只会纸上谈兵。当足有二十万人马的草原蛮子们从杏子林冲到城下的时候,这个平日里更喜欢舞枪弄棒的中年npc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自保。 可悲可叹的思想,倘若平日里他带兵有方守城有道,这座锦国西南边境的最大城池的城墙上,必然会站满手执利武器的士兵。就算平时没有站满士兵,倘若在系统提示音响起的第一时间内,他能带领兵卒站上城头,依据高大厚实的城墙和护城河,至少可以抵挡好一阵子让敌军损兵折将,可是现在整个荣耀广场上躺着的是西凉城守军的尸体,城头上站的是敌国的士兵。 而那个率先想要逃走的太守俞连成,已经被察哈尔一刀砍下其首级,此刻被挂在城头向整个西凉城的人示威。 “草原英雄不杀顺民!”头戴白色笠型盔、身穿皮铁混合甲的察哈尔站在城头高声喊话:“城中的百姓不管是原住民还是冒险者,只要放下武器放弃抵抗我们绝不为难。” 在西凉城的将军府的右边就职堂,六名为玩家转职的导师受到了敌军的围攻,与他们并肩而立的是一些帮派的玩家,地上已经摆满了尸体多数是敌军的,而然他们自己也或多或少的受了伤,还得绝望的看着如同猎狗般涌入院落的长枪兵。 杀了一泼还有一泼,即便你武艺再高;即便人家伸长脖子给你砍、二十万大军累死你都杀不完。 何况院子还有个手执铜锣的兵卒,每当他们杀了一阵,敌方兵卒全部倒下的时候,那个年轻的npc兵卒就会敲响铜锣。 “西凉城的好汉!”他劝解道:“累了就可以放下武器不用再打,我们只是和锦国的朝廷有仇与你们何干?犯不着为了一个腐败而暴虐的朝廷卖命。” 然后**上身的武僧导师如同怒目金刚一样望着这个小卒,“你们一起上好了,要杀要刮随便你们,爷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西凉城武僧,犯我国土者不共戴天。” 小卒也不说话只是对着院子外的长枪兵招了招手,于是又有一队士兵视死如归的走上前。 “杀!”所有长枪直刺还在拼命抵抗的职业导师和玩家。 武僧大喝一声将脚狠狠往地上一踱,一声佛唱响起,他古铜色的肌肉上泛起阵阵金光,那些长枪刺在他的身上如同碰到了顽石,然后士兵被一一震开。 武僧顺势大踏步向前,伸臂环抱、两个躲闪不及的兵卒直接被他揽入怀中,强大的臂力让两个士兵的头颅相互碰撞,两颗头颅同时破裂,两个伤害数值飘起,武僧的胸膛上溅满了鲜血和**。 背后又有四根长枪刺来,武僧无法闪避硬抗下这一击,他身上的金光再次比先前暗淡不少嘴角里已经渗出了心头血。 剑客导师挽起了带血长剑;射手导师将弓弦拉成了满月;法师举起法杖开始吟唱;战士要用他的‘铿锵怒吼’那个身形矮小的刺客导师还在找兵卒们的后背;玩家们也在拼命厮杀。 不出所料,一阵刀光血影过后地上又多躺了十多具尸体,但这又如何?他抵抗的人更少了,这些有60级、平日里在西凉城可以趾高气昂的npc导师们受的伤更重了。 最关键的是已经有人退缩了,那么就意味着敌人的攻心之术奏效了。 不知何时察哈尔已经闲庭信步般走入了这个院子,高大将军稍有讥讽的盯着六个浑身是血的锦国npc看了半天。 “嗯!不错都是好汉,”他突然转过头望着旁边的玩家们忍不住哈哈大笑,“本地居民们拼死抵抗是为了保护他们自己的家园,那么你们呢?冒险者,你们以死相拼是为了什么?为了西凉城的荣誉?哈哈哈哈......” 他笑了很久,笑得是那样的张狂和得意。 “我来告诉你们,冒险者就不应该有国界之分,当潇潇洒洒四海为家,来这边吧!钱哪里不是赚?任务哪里不是接呢?你们不要以为自己杀不死,本将军的二十万精锐可以守在城外的坟地,只要你们出现就上前围杀,试问你们有多少装备和修为可以掉?” 好厉害的一番诛心之言,察哈尔的这番言论是压垮了院子里那些还在抵抗的玩家们的最后一根稻草,然后他们纷纷收起了武器走向了对方的阵容。 同样在将军府的左侧,那是泰安帮在西凉城的分舵,偌大几栋房屋里面放的全是军需物资,这是可是整支南疆军的命脉,所以这里的厮杀要远比就职堂惨烈得多。 npc战士燕小六、游戏名叫‘随便玩玩儿’的女剑客秦淑芬和其余的泰安帮帮众紧挨着形成一睹人墙站在粮仓的大门外,不让那些举着火把的敌国兵卒靠近粮仓。 无论如何都要拖到西门吹穴带领的大队人马返回西凉城,粮仓是一定不能丢的,倘若里面的物资让敌人付之一炬就全玩了,在洛汗国征战的八十万南疆军吃什么? 可他们根本就不会他们拖延的机会,敌国军卒在这个地方可不会使用什么攻心术一对一对上,而是如同马蜂巢蜂拥而至。 他们的目的很简单——烧掉西凉城的军需物资。 同样的粮仓楼、装备库的门口已经摆满了尸体,血液染红了街道后又跟着排水沟流。兵器的碰撞声、npc的哀嚎声、箭矢的呼啸之声、法术的吟唱之声、声声断魂不绝于耳。 随便玩玩一袭红衣,飞身窜上了粮仓楼边的一颗老槐树,居高临下的使用起了剑客的技能‘蝶恋花’刹那间,整个院子里剑光四起,雪白的长剑如同漫天的雪花铺天盖地般奔向了敌人的身躯。 一道巴掌宽的雪白剑光在敌军的身前一闪而过,数十颗头颅飞上天空,失去了头颅的颈项上,鲜血好似喷泉一样疾射。 然后树上的随便玩玩就面临着雨滴一样的利箭笼罩而来,身材玲珑的秦淑芬再怎么躲闪也还是未能幸免,她的肩膀、左腿、腹部三处中箭。也多亏了她是玩家,才没有因为疼痛而掉下枝头。 然而她的血量已经掉了一大半了,当她从树上飞下的时候,一根箭矢也随后而至。 npc战士燕小六眼疾手快,横挥一刀劈断了那支射向随便玩玩儿背心的箭矢。 后来加入泰安帮的道士玩家‘江中浪子’将手中绿色药粉一挥,正要用白纸扇在空中画勾的时候,敌军一个小队长的长枪刚好洞穿了他的胸膛。 ‘-4268’ 绯红的数值飞起这是致命一击,真名叫李国庆的大叔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游戏角色眼神涣散倒在血泊之中,这里的人失去了一个顶级辅助。 时间在一分分的过去,它好像一个手执镰刀的死神,每一分、每一秒、都会带走一条生命,直到粮仓和装备库再无可以防守的人为止。 然后西凉城的军需库,泰安帮分舵的房屋纷纷燃起了熊熊烈火。 在城外坟地复活的秦淑芬和众多泰安帮兄弟没有遭到敌人的守尸,但他们却也只能悲伤的望着城中冒起的股股浓烟,完了!南疆军的物资没了、他们在西凉城的家没了、曾经患难与共的npc兄弟们再也活不过来了。 纵然是玩家能无数次复活又如何?你在乎的npc们还能活过来吗?你失去的感情还能再回来吗?不能! 只有那些没心没肺,把这个世界当游戏玩儿的玩家们还在荣耀广场看着敌军在砍抵抗者的头颅,他们无所顾忌拍手叫好,但有的人他很伤悲,真的很伤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