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拯救虐文清冷美人》 第1页 《穿进后我和清冷男主he了 / 后拯救虐文清冷美人》作者:予采【完结】 简介:【双男主+穿书+主受+1v1+双洁++原书受转攻】 清冷美人攻x阳光放飞乐观受 凌燃从小到大都是他人眼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好学生,可唯独不是他自己。 一个意外,他穿入一本古早狗血虐文,成为了一个出场三章不到,调戏了清冷主角受,最后被炮灰的风流纨绔,还被告知必须拯救主角受才能在这个世界活下来。 凌燃:呵呵,谢邀,也不是很想活。 可他看着原文书中的坚韧不屈的清冷美人,高岭之花被各种强取豪夺,囚禁虐待,伤身伤心,最后还跟渣男美美he时,真的绷不住了!作者你出来,这是人干事? 我现在求生意志真的异常强烈!让我活!我真的还能再活五百年!打倒渣攻,拯救坚韧清冷受义不容辞! 可是救着救着,主角受看自己的眼神怎么越来越不对劲了? 咦?主角受你亲我干嘛?不行不行,两个受是没有未来的,我不想含泪做攻啊! 谢清辞:……别再乱动了! 第1章 换个星球生活 「今晚全场消费由凌公子买单,让我们一起谢谢凌公子!」 众人立马齐声欢唿起来:「哦吼!谢谢凌公子!」 「谢谢凌少……」 凌燃醒来时,就被这里此起彼伏欢唿声、尖叫声吓了一跳。 五光十色,绚烂迷离的灯光险些闪瞎他的眼,他这是误入了什么大型蹦迪现场么? 他眨了眨试图看清,就见到众多穿着暴露的男男女女在舞池摇曳摆尾,震耳欲聋的音乐仿佛傀儡师手里提的线,牵动着所有人陷入疯狂…… 怎么回事?他不是从家出来正在路上开车狂飙吗?但是后来……车冲下高架桥,他在水中渐渐没了意识…… 「叮~欢迎来到小说界,9607竭诚为您服务。」 凌燃刚摁开手机,就被脑海突兀的机械声吓了一跳。 「什么玩意儿?穿越小说界?还系统?」他一时间无法消化这荒谬的信息。 「宿主你好,恭喜你进入新世界,在这里,你可以通过做任务获取融入值,当任务100% 通关后,你将彻底融入这个世界,自由幸福的生活在向您招手……」 系统喋喋不休,他心里拔凉拔凉。 刚刚获得自由,他怎么就一命呜唿了?而且,他也没说想要重生啊…… 「原主呢?他也死了?」他死了是自己的事,但不想牵带别人。 「没死哦。宿主放心,原主已经去往你原来的世界了!」 听起来还是有点不对劲,为什么会有交换这种事,难道有什么阴谋…… 知道他心中所想,系统又解释道:「当然不是,这是互利互惠的哦,是因为两位同时许过同样的愿望。」 「许愿?什么愿?」凌燃一头雾水。 「『希望能换个星球生活』哦!」 他按了按太阳穴,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为什么不直接让原主来完成任务,这样不会更自然吗?」 系统听罢呵呵一声:「宿主说笑了,这种事情还是找智商匹配的人来做更好,我们也是要刷业绩的。」 凌燃:…… 这边他还在郁郁不乐,那边系统的推销已经到达尾声「……他人也是救赎自己,人人献出一点爱,世界将会变得更加美好。宿主,加油哦! 我与你同在!」 说完系统立马下线,影子都没留一个,将打工人精神发扬到极致。满心无奈,他只好根据系统留下的小说慢慢摸索。 简单来说,这个世界是一本古早狗血虐文,还是本双男主的! 主角攻是黑白两道通吃的北城太子爷秦司夜,坐拥千亿资产,产业遍布全球;他,冷心冷情,十八岁就以雷霆手段坐上家主之位,成为华国最年轻的首富;他,情人无数却好像从不为任何人驻足…… 主角受谢清辞则是c大的一名高材生兼校草,是大家眼中的高岭之花,家境贫寒却坚韧不屈…… 一个偶然,他们相遇,主角攻对清冷不做作的主角受一见钟情,为了他「甚至」遣散一众情人。 但主角受软硬不吃,于是主角攻开展了对主角受的强取豪夺,侮辱,囚禁,家暴,意图控制他,将他变为自己笼中的金丝雀。 为了母亲的病主角受最终还是屈服了。 可后来经歷了秦司夜未婚妻登门挑衅,秦司夜长辈的嫌弃羞辱,裸照被曝光在论坛等一系列事情后,他的精神心理一度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而母亲病情恶化最终不治而亡无疑压垮了他的的嵴樑。 那段日子他浑浑噩噩,只觉得人生已经了无生趣,患上了重度抑郁。无数次自残割脉想要自杀,想要逃离这里,逃离一切。 主角攻这才忽然醒悟,觉得自己爱的深沉,开启火葬场模式。可惜主角受早已身心受损,一碰就碎…… 就在凌燃以为后面终于要迎来大篇幅的「追妻」情节时,谢清辞下章游轮跳海,失踪三年,主角攻痛苦三年,重逢时主角受失忆,两人重新认识,谈起甜甜恋爱,然后恢復记忆,两人情感又遭危机。 而后二人遇险,主角攻挺身挡刀,主角受感动不已,两人终冰释前嫌,达成美美he。 第2页 凌燃:…… 槽点过多,一时不知该从何吐起。 看着周围的喧嚣,他只觉得恍如隔世。如果可以,他真想掐着作者的脖子问问是不是跟谢清辞有仇,要把他和那样的人绑在一起。 可他如今也身陷囹圄,唯一好的就是他有机会可以避免这一切的发生。 满血復活,埋完单风风火火走出酒吧,被大街的冷风吹的牙齿打颤。 夜间寒凉,街市灯火通明,车辆川流不息,凉风将他烦乱的思绪吹散,昏沉的头被吹醒了几分。 是了,大晚上的,他去哪找谢清辞?就算再急,也得有策略,好好「规划」一番。醉意未散,他只好先打开手机寻找代驾。 一抬眼,张扬的红色超跑印出他此刻的面容:显眼的豹纹衬衫搭配夸张的背头,油腻的能拧出三斤油! 凌燃默默遮住眼不忍直视,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先生你好,请问是你叫的代驾吗?手机尾号9607……」 凌燃转过头,一位脚踏摺叠车,头上戴蓝色安全头盔的清俊帅哥出现在视野。 刚想开口称是,帅哥语气转冷:「怎么会是你?」 凌燃一脸懵圈,叫个代驾还惹出恩怨情仇了?系统悠悠的声音适时在脑海飘过:「这可不,这位可是本文的主角受谢清辞啊……」 「哈?」 这么草率就和目标人物会晤了?「可他怎么一幅认识而且还很嫌弃我的样子?」 「哦,忘了跟你说,你这身份是一个不学无术又风流好色的纨绔。」系统幸灾乐祸,「而且昨晚刚调戏过人家,勾流不成反被揍,今晚才来借酒消愁哦~」 听着这欠欠的言语,凌燃真的很想把它逮出来胖揍一顿! 眼见面前连空气都焦灼了几分,凌燃决定说点什么缓和下气氛,就听那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取消订单吧,这车我开不了。」 听到这话语凌燃心中忽然冒出几分委屈,脱口而出:「为什么?我喝了酒,我也开不了啊……」 谢清辞闻言抬起头直直盯着他的眼睛,直言道:「什么原因你清楚。你可以找一个愿意开的,对你而言,不就是洒洒钱的事吗?」 他可忘不了昨天兼职时这个人的嘴脸,粘腻的眼神,淫邪的目光,轻佻的言行,像湿软的虫子一样爬上他的身体,光想想就让人噁心。 他一气之下揍了这个人一顿,惊动了经理。经理为息事宁人,转而训斥起他,还以势压人让自己给他赔礼道歉。 看着他洋洋得意的嘴脸,他拒不道歉,愤然离职,这几天兼职的工资也没要。 因为这个人的缘故害他丢失了一份高薪的兼职,才会在大晚上来这里做代驾。不想如此晦气,第一单就碰到这个人。 如今,这个人居然还一脸无辜的问自己为什么不给他开车?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 谢清辞都快气笑了。想到这,他是不指望这个人取消订单了,只能自认倒霉,拿出手机自己取消。 第2章 初遇 突然,一双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抓住他的手腕,打断了他的操作。 谢清辞眉头一皱,抬眼看向他,就听他急急慌慌道:「别啊,你这取消了,不是会被扣分扣钱吗?是怕你的自行车没地放吗?那我可以在副驾驶帮你抱着呀……」 听完这番言论,谢清辞心中讶然:这种纨绔少爷,竟然也会体谅他人吗?可他昨天的言行,明明…… 他奇怪的看着他,试图拆穿他的虚伪,但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竟然从那双醉眼朦胧的眼神中看到一丝委屈。 真是疯了! 最终他的取消键没有按下。 就当是做慈善了,他心中愤愤——看他这模样,明显醉的不清,酒驾事小,人命关天。他担心的是无辜人的命! 超跑后备箱太小,摺叠车放不下,也不可能真的让他抱着坐副驾驶。 于是他们又打了一辆车来载自行车,他则根据导航将车开往目的地。 到达竹庭,凌燃看驾驶位的人解带下车,心中一慌,这还没说上话呢,人怎么就走了? 原想缠着他加个微信的,如果可能的话还想就此解除误会,与他交个朋友,可现在…… 他在副驾坐着莫名有点受挫,不想谢清辞去而復返,他转头看向他,眼神瞬间恢復生机。 谢清辞一顿,系好安全带后继续开车进入小区,感觉这个人今晚怪怪的。 虽然好几次偷摸看他,但与昨晚那种眼相比简直判若两人,没有那种粘腻噁心感,反倒有种清澈的愚…… 他摇摇头不再想下去,随口向旁边的人问起车库停车位所在。 副驾上的人忙不迭报出具体位置,活像个摇着尾巴求表扬的小狗。 魔怔了…… 他扭过头直视前方,看向手机地图指示继续开车。 谢清辞停好车,订单已完成自动扣费,转身离开之际,被刚从副驾下车的人叫住。 「谢清辞,你等等!」只见那人慌忙拿出手机,不好意思笑笑:「可以加个微信……」 他果然贼心不死!谢清辞顿时冷下脸,转身就走,不想再次被一只手抓住。 刚想甩开,就听那人着急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只是想把额外的打车费付给你,你只要点开收款码就好!」 谢清辞听了,神色稍缓,不过也不想占他的便宜,淡淡道:「不用了,我还要接单,先走了。」 第3页 凌燃很着急,这大晚上出来接代驾不就是赚几个辛苦钱,况且还是因为他的车型没办法放摺叠车才打的,这个钱于情于理都得他来付才对。 于是扒拉着他干脆胡搅蛮缠到底:「你不收钱我就不让你走!」 谢清辞很无语,最后被他缠的没办法,只好打开收款码。 看着摆到眼前的收款码,凌燃眼神滴熘熘一转,给他扫了五千。 谢清辞看到收款提示,本已走远又折返回来,亮出手机屏质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凌燃心里得逞的笑出声,面上反而一脸惊讶的虚虚捂住嘴道:「啊?怎么会这样……可能是醉了有点眼花,不小心点错了。」说罢还悄悄察看他的神情。 谢清辞今晚不知道无语多少次了,直言道:「就算眼花了,你转个五百我都信,五千?有可能花到这种地步吗?」 凌燃看他一脸「你看我信你个鬼」的眼神,乖乖低头认错:「嗯,对不起。但多的就算昨晚的补偿好了,毕竟是我害你丢了工作。」 说着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真心实意道:「我是真的想道歉,也是真心想补偿你的。」 补偿?他去兼职那几天满打满算一千八,现在转五千给他算怎么回事? 「或者。」眼前的人小心翼翼试探道:「你可以先加我微信,再把多余的部分退给我就好了。 「呵!」他就知道!谢清辞冷笑着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唉(︵)。」没得逞。 凌燃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泄气的撇了撇嘴。 不过好歹把钱收了,凌燃摇晃着穿过玻璃门走向电梯,打开软体默默把谢清辞的电话号码复制保存好,说不准哪天就有用呢。 电梯来到八楼应声停下,凌燃勉强睁开眼扶着墙走出去,他现在得快点进门,否则,这种两梯一户的户型,他倒在门口都没人发现。 好不容易折腾到房里,他直奔厨房倒了杯水喝,那些酒全是混着喝,现在后劲上来了,他现在头又晕又疼,更不能去洗澡。 凌晨时分,凌燃悠悠转醒。看着窗外漆黑的天空和亮光点点的街市,恍恍惚惚间记起来自己来到了。 打开手机一看,半夜两点半。刚刚本想在沙发上坐着缓一会儿,不知不觉竟睡着了,趁现在清醒,索性起身去卫生间洗个澡。 经过洗漱台瞥见镜中的人,凌燃再一次被这穿着品味给创到。忽然想到什么,他直奔衣帽间,打开一看:悬着的心还是死了。 跟里面一排叮铃咣啷衣服对比起来,身上这件豹纹衬衫居然还算正常!艰难从里面扒拉出一件还算正常白衬衫后,他立马关上柜门。 洗完澡吹完头看向镜中,终于有了自己熟悉点的样子,凌燃竟有点想流泪。 第二天,凌燃一直到下午两点半才出门,囫囵吃了点东西他直接奔向商场,起码得买几件正常的的衣服填充一下衣柜。 买完衣服后他打算去一趟c大。根据系统传输的记忆来看原主已经大四了,谢清辞才大二。 原主所在的学校是c大对面的「华国斯坦大学」,还是家里捐了一栋楼才进的。 他现在属于不考公不考研也不出国深造那群人,挂了个实习的名在自家公司,实际上每天都在和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到处吃喝玩乐。 家人对他的要求就是:别惹事,别瞎投资,别头脑一热去创业。原主也履行的挺好。 来到c大门口,看着对面「华国斯坦」的校名,凌燃嘴角还是抽了抽,颇有一种「老约翰中医」既视感。 进入c大,那种校园氛围让凌燃产生一种熟悉的感觉。优美的校园环境,骑车奔向教学楼的学生们,还有坐在石凳上树荫下认真看书学习的同学…… 凌燃眼中划过一丝黯然很快又不见,他按照手机地图的指示去学校奶茶店点了两杯奶茶,边喝边根据系统导航寻找谢清辞。 他今早起来后特意根据剧情列了一系列的对策和一些计划,虽然不是很完善,但他打算边实践边改进。 谢清辞身上发生的悲剧是很多原因造成的。源头在于家庭,根本原因则是秦司夜傻逼。 凌燃狠狠嘬了一口奶茶,嚼碎的珍珠就是秦司夜的头颅! 第3章 请下载反诈app 下课铃声响起,冷清的人行道一时间人流如织。凌燃仔仔细细盯着拥挤的人流,生怕一眨眼给错过了。 幸亏在一众人中谢清辞很显眼,好像一桿雨后的青竹,看着就让人耳目一新。 旁人见到他也不由得放慢脚步多看几眼,凌燃混迹其中,拎着奶茶匆忙追上去。 眼看他要拐到图书馆,凌燃连忙抓住他的衣摆,友好的朝他笑了笑。 谢清辞回过头,看到一个陌生又莫名熟悉的男生向他露出乖巧的笑容,一时间也有点被感染,冷冷的声音不觉放缓:「同学,有什么事吗?」 凌燃感觉他心情似乎不错,忙拿出早就买好的奶茶,殷切道:「请你喝奶茶,顺便可以耽误你几分钟吗?我想给你介绍一些防诈骗知识。」 防诈骗?谢清辞疑惑:「志愿活动?」学校的一些社团有时会拦人宣讲知识,不过有些则是打gg卖课或者求扫码的。 志愿活动?什么志愿活动,这可是专门针对你这个「傻白甜」的一对一无偿辅导! 第4页 说到这个凌燃凌有点纳闷,谢清辞的妈妈是个美丽坚强又温柔的女士,父亲却是个好赌成性的人渣。 小说中他母亲与那赌鬼父亲发生冲突,突发疾病晕倒,看病要钱时母子俩才发现存款悉数被那男的捲走赌光。 不仅如此,那男的还借了高利贷,催债人却找上了谢清辞,还扬言要把谢清辞拉走抵债…… 他疑惑的点就在于既然知道那男的赌钱,为什么还把大额的现金放在家里那人能找到的地方。 而且为什么不和这男的离婚?反而一忍再忍,母子俩辛辛苦苦,省吃俭用过着清贫的生活,那男的游手好闲,还随时有钱去赌…… 凌燃有充分理由怀疑,那男的除了自己,还拿了谢清辞或者他妈妈的信息去借贷! 想着这些,凌燃把他总结的反诈知识和奶茶塞给他,拿出手机打开,认真道:「请先扫码下载反诈app!」 谢清辞:? 看来是逮人扫码的。谢清辞摆了摆手,婉拒道:「不好意思,我还有急事,先走了。」说着拔腿就走。 凌燃急了,他特意打听过,今天周五下午大二只有两堂心理健康课,现在放走他,周末他去兼职那更难见到他人影了。 情急之下再一次拉住他,谢清辞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那只握着自己手腕的手,又仔细看看他的脸。 熟悉又违和的原因终于找到了:「怎么又是你?」 谢清辞冷着脸掰开他的手,这个人怎么那么阴魂不散?竟然还追到学校里来。 凌燃闻言颇受打击,敢情能停下来认真听他说话是没认出他是谁吗?他对自己的印象是有多差? 校园里的学生们来来往往,时不时还有路过人偷瞟他们之间的拉扯,谢清辞无奈,只能拉着他来到图书馆后的竹林。 到了地方,谢清辞放开了他,转而取下他的包,并往里面翻着什么,边翻边说:「来的正好,也省的我再去找你了。」 什么意思?是觉得自己太烦了,终于忍不住想一板砖把自己拍晕,还是,想杀自己灭口?刚好这边竹林幽深…… 眼见他快把东西掏出来了,凌燃越想越心惊,哆哆嗦嗦退后道:「现,现代社会,杀人犯法,你,你不要过来啊!」 刚好把东西拿出来塞他手里的谢清辞:? 凌燃弱弱睁眼定睛一看,原来不是砖头,而是一叠鲜红的人民币! 谢清辞嘆了口气,以最后的耐心对他说道:「钱还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可是!」凌燃看着他飞速进入图书馆的背影,喃喃道:「反诈知识还没普及完啊……」 凌燃神思恍惚,最后捧着一叠钱出了校门。 系统上线看他这模样,莫名有点愧疚,想了想出言安慰到:「没关系,别泄气,才一天不到。至少他已经记住你了不是吗?」 凌燃:…… 「谁想要被这样记住?还不如相互都是陌生人。」说不准更好说话一点。 忽然电话铃声响起,凌燃按下接听,对面的人热情洋溢道:「凌哥,今晚九点,暮光来吗?」 刚想说不去,可谢清辞又跑了,任务没有任何进展,凌燃不禁有些迷茫。 或许,可以问问别人,多讨论些策略?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晚上九点,凌燃准时到达。 微信上发来了包厢号,凌燃进入酒吧后被前台拦下说要检查身份证,这才发觉自己穿的有点不合时宜。 不过也无所谓了,他正是郁闷的时候,打开电子身份证时前台看向眼神万分惊讶,他也没在意。 循着号码进入包厢,五六个男的身边还各搂着一个男伴或女伴。里面欢声笑语更是在看到他那一刻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直勾勾凝在他身上。 靠前那个直接吹起口哨,语气暧昧道:「呦~这是哪来的小宝贝,是不是走错房了,不过没关系,来来来哥哥带你一起玩啊……」 其余人纷纷跟着嬉笑起闹,更有甚者还在为争论谁「陪他玩」而吵得面红耳赤。 凌燃懒得理会他们,一个眼刀直接锁定攒局的赵弋,语气更是前所未有的冰冷:「酒喝的多了,脑子泡肿了,眼睛也瞎了吗?」 氤氲的灯光忽明忽暗,妖欲的音乐似有若无,可一时间再没一人调笑。 不知是谁试探叫了句:「凌哥?」包厢霎时响起四五道惊讶的抽气声。 赵弋在他出声那刻就起身窜了过来,边拉他边道歉道:「凌哥真的是你啊?都怪这不长眼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啊……」 其余众人也带着或惊吓或讨好的神情,后纷纷表示要要自罚三杯向他赔罪,凌燃随意应了声没阻止,跟赵弋坐到主位。 赵弋带来的男伴早早识相的坐到一旁,众人见凌燃没计较就代表刚才那一趴已经过了,几分钟后气氛又渐渐热络起来。 凌燃确实无所谓,来这难道还会有什么正经人吗?他来也只是想多了解点套路……啊,不对,思路,然后去接近谢清辞。 第4章 解围 凌燃隐去名字和一些关键信息,把事情经过和自己的目的都简要说了说。 一男的激动起来大声道:「嗨呀哥,这还不简单?直接送花,送包,约她出来看看电影吃吃饭聊聊人生,不出三天绝对拿下!」 一男的反驳道:「俗气!这套早过时了。这年头女人最爱讲独立,事业,实际这类女的最好哄。你先表现出对她们肯定,尊重,她们肯定觉得你三观正,跟别人不一样。到时候再亮出身份,就这还不给她迷死?」 第5页 还有一男的像是喝高了,脸红脖子粗的嚷嚷起来:「通通狗屁!假清高!要我说,凌少就把超跑开到她学校门口晃一圈儿,她明天立马后悔,上赶着就来了……」 冷眼看着一群男的集体高.潮,凌燃喝端起杯子呷了一口果汁,无比后悔自己怎么大晚上的不睡觉,来和一群傻x多来少去。 赵弋刚刚没发言,一直在旁边悄悄观察着凌燃,眼见他的神色越来越冷而另一群人还越来越没分寸,他忙道:「凌少别听他们胡说,就这人吧,我还是觉得真诚点儿好,起码得先让她看出你的诚意。」 凌燃终于来了点兴趣,问道:「怎么讲?」 赵弋琢磨一番,竖起两根指头,神秘道:「就俩字,少装。」 说到这儿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笑道:「你真别说凌哥,刚刚你进来那两分钟我都看迷煳了,还以为是哪来的高中生。」 「当然不是说之前不好,只是感觉现在这样子更适合你……」 天知道刚刚他乍一眼看到凌燃从门口进来的模样:简单的白卫衣牛仔裤被修长的身形衬的恰到好处,清爽的髮型加上清秀的面容,懵懵找人的样子……要他形容,那就是青春又清纯! 他之前也不是没发现这小少爷脸长的好,就是那一言难尽的穿衣风格再加上平时的言行,就算是再好看的脸也让人望而却步。 可是现在,看着一脸认真听自己讲话的小少爷,他还是不由得愣了下神,感慨万千。如果他不是凌家小少爷,他真想当即就签他进公司。不说别的,就算只是靠这张脸,他都能红透半边天。 凌燃听他讲着讲着突然「神游天外」,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赵弋连忙回神,继续道:「啊,抱歉凌少,我们说到哪了?」 「他很高冷,很难接近。」凌燃一把果汁一口干了,舔了舔嫣红的嘴唇,杯子触到桌面发出一声轻响。 什么东西?怪好喝的。想着又端了一杯浅浅呡着。 赵弋见状忙端起酒杯灌了一口稍作掩饰,笑道:「高冷,对,这高冷的人啊,确实难撩,但不是有句老话叫做『烈女怕郎缠』嘛,这时候一定得放下面子,得经常去她身边刷存在感。」 凌燃如何不知道这道理? 可今天刚被警告过不许再去找他,说完话从他身边跑的时候那叫一个利落,他连人影都追不上。 况且他又不是他们学校的,刚被说过第二天又死皮赖脸缠上去,要是彻底被厌烦了他还怎么跟他交朋友?任务还怎么完成? 听着他苦恼的原因,赵弋哎呀一声,嘿嘿笑道:「这更好办,找的时候别那么刻意,去『偶遇』不就结了?不经意间碰到的总行吧,她应该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 「至于不是一个学校的,那她总有出校的时候。或者去她们学校最好是他们本班找个托,去的时候就说是去找那个朋友,碰到更不奇怪了!」 听上去很有道理。 凌燃焦虑不安终于有所缓解,眼中慢慢染上笑意,灯光闪烁下的面容更加动人。 赵弋转身捂嘴咳了一声,凌燃还在思考着他的话,并没注意到他片刻的失神。 一行人把酒言欢,将近十一点才散场,凌燃倒是收穫颇丰,走时兴致还不错,直接答允了赵弋下次的邀约。 快到楼梯口时,系统忽然出声:「提示,现在距离主角不超过五十米。」 凌燃:? 「谢清辞在这兼职吗?」说着速度加快就往楼下奔去。徒留一群人在后面不明所以。 到了一楼,现场气氛明显不对,一群人都在看往一个方向,凌燃顺着众人目光看过去,果然看到了穿着制服手拿着托盘的谢清辞。 卡座上一个男的趾高气扬,满脸嫌弃的用帕子擦拭着袖口,桌边碎裂的玻璃和淡红的酒液早已融为一体。 谢清辞站得笔直,即使是道歉的话语也说得不卑不亢,清晰表明自己会赔偿损失。 谁知那人不依不饶,满脸不屑,一说衣服是国外高级定制,一说鞋子是大师手工缝制,话里话外暗示要谢清辞全套全额赔付。 凌燃眉头一皱,快步走近。 谢清辞似有所感,转身看到凌燃「来势汹汹」,还没言语,就见凌燃打开手机灯照向那人的眼睛,还低头扫了几眼。 那人一拍桌子,指着凌燃大吼:「干什么呢你?!」 凌燃没理会他的发疯,敲了敲手机转身看向谢清辞,问道:「那是什么酒?」 「boulevardier,鸡尾酒。」 凌燃闻言一哂,转身面向那男的,笑道:「大哥,看样子你挺爱护动物的,我想您应该是个很有爱心的人,想必不会为了这点小事为难我同事吧?」 「要不,你看这样,我们全额赔付西装清洗费,护理费,可以吗?」 那人并未听懂话中意味,但看凌燃衣着朴素,模样青葱,看样子应该只是个没什么阅歷的学生。 想清楚这点,他双臂一抱,鼻孔朝天,傲慢道:「小弟弟,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是吧,可你看看这小哥的样子,没有一点诚意啊我也没义务做慈善家,对吧?」 凌燃没接他茬,背过手直接问道:「你想要多少钱?」 那人闻言斜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摊摊手道:「这样,哥呢,也不为难你们。」 第6页 说着抬起一只手前后翻了翻,「赔了再让他鞠躬大声向我道个歉,诚意到了嘛,这事就过了,不然,哼……」 「你是说?你想要五十万,是吗?」凌燃说着还打开手机,作势想要打开支付界面。 一只修长的手搭上他的肩膀,谢清辞看向他摇摇头,脸上露出不贊同的神色,欲要张口说什么。 还没等他说出口,楼梯口下来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凌燃身后。 第5章 冰释 赵弋看到这场景,连忙快步走过去拂开谢清辞的手,边问凌燃:「凌哥,这是怎么回事?」 谢清辞看了他一眼,默默收回手。 凌燃拿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指着卡座上那人道:「在说这位大哥善良呢,可惜,似乎是伪善。」 那人凌燃身后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嚣张的气焰顿时灭了一半。 赵弋听罢,直接挡在凌燃身前,上下打量了那男的几眼,而后嗤笑一声接了凌燃的话茬:「确实是伪善,不然怎么穿着pu的鞋子,却干着敲诈勒索人的事?」 更多的目光投向这边,那男的闻言缩起脚,面子挂不住,可依旧嘴硬。 跟赵弋他们一起来的孙岩鑫一拍额头,边拿手机边指着卡座那男的道:「哎,你不就是上次在皇巢的那个……」 众人回头看向他,就见他点开一个群中的一张图片,说道:「果真是他,那个租车把妹的碰瓷哥!」 画面上是一辆黑色的宝马,而车前站着一对男女,依稀可以看出是在吵架。 孙岩鑫接着道:「那天我们去皇巢,这男的一开始就碰瓷了一个刚满十八岁偷偷来酒吧的女孩子,说酒洒他身上,让人女孩子要么赔钱,要么就跟他走。」 「那女孩子当场吓哭,转了一万八给他头也不回的跑了。」 一行人中的焦无忧也接茬:「是啊是啊,后来散了出去又碰到他在跟一女的吵架,好像是泡到人了要开车带人走,结果被人家一眼识破那是豪车租车平台上租的……」 孙岩鑫继续道:「就可怜那个被碰瓷的小姑娘,第一次来就碰到这种事,恐怕以后都对酒吧有阴影了。」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眼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期间有人悄悄问了一句为什么要针对人家服务员,对面卡座的一个女生及时发言:「刚刚他进来的时候去跟一个红裙子大波浪的漂亮姐姐搭讪,人家根本不搭理他。」 说着看向谢清辞,继续道:「那姐姐坐了一会儿,只跟这个帅气的服务员小哥哥说了会儿话,我看他当场脸就绿了。」 众人好奇心得到满足,眼睛纷纷看向谢清辞,就见他依旧笔挺的立在那,精緻的面容上此刻神色淡淡,波澜不惊。 凌燃微微一笑,适时把话题扯回来:「原来是有前科啊,五十万赔付,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敲诈勒索。哎呀……」 说着他调出手机录音界面,播放了一遍刚刚的录音内容,笑道:「这样吧,我友情提供鑑定费先看真伪,顺便让警察来做个见证怎么样?」 那人闻言终于待不下去,表情愤恨的起身就欲往外走,众人闹笑道:「想逃单啊,打碎的酒杯还没算呢!」 那人只好去付帐,付完灰熘熘的跑了,还差点在门口跌一跤。 凌燃扬起一抹胜利的笑,转身看向谢清辞。 谢清辞看着他亮晶晶的笑眼,静止的心弦好像被轻轻一挠,开口道:「刚刚的事,谢谢你,还有你的朋友们。」 凌燃闻言有些不好意思,摆摆手道:「举手之劳罢了,打击诈骗犯人人有责嘛!」 众人热闹看完,陆陆续续转回身或者散场买单。 无人注意的角落,一个男人看着人群中最为显眼的那个人,微微勾起唇角,低沉的声线慢慢勾勒出两个字:「有趣……」 赵弋在一旁提醒凌燃太晚了,该回去了。 凌燃看时针已经走向十一点半,只好和谢清辞告别。 他们在门口分手,凌燃走向停车点时心里还有几分激动:「还好今晚过来了!不仅学到了好多套路,呸!开拓了思路,还和谢清辞破了冰,真是太好了!」 系统也恭贺道:「是啊是啊,恭喜宿主,完成任务指日可待了!」 「只不过……」系统话锋一转,阴恻恻道:「劝宿主还是不要太盲目乐观,小心……」 小心什么它没说,但照这段时间相处来看,就算他追问系统大概率也不会说。轻嗤一声:「故弄玄虚。」 刚要上车,身后传来一声轻唤,凌燃勐然回头,就发现暖黄的路灯下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 不是谢清辞又是谁? 回神时,那个身影已经一步步走到自己身前。 谢清辞看着眼前的少年,虽然他现在并未言语,却可以从他从他眼中感受到,他心情很好。 「今天,谢谢你。」 听到这句话,凌燃下意识摇摇头,说道:「不用,而且,你刚刚已经道过谢了。」 「不仅是刚刚的事。」谢清辞眼中的情绪难以言喻,可依旧真诚道:「还有,谢谢你的反诈知识和奶茶。」 其实,他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由于第一次见面时的不愉快,他对凌燃心存偏见。 以至于后来凌燃每次出现在他眼前,他都心生警惕,生怕他又作什么妖。 第7页 今天也如此。 下午认出他时,他忙不迭拿出早早取好的五千块钱,匆匆跟他两清,还警告了他一番。 到了图书馆自习室才发现,自己着急走脱,不仅拿了人家资料,还端走了人家的奶茶。 连吃带拿——不知怎么的他脑中浮现这句话。 做出这种事的还是他自己,他心头不禁涌出浓烈的羞耻感。 最后他还是翻开了那份资料。 全篇手写整理,第一眼他就被那清隽的字迹和清晰的框架吸引了。读完发现内容也很详实,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读完他收穫颇多,同时更多的迷惑深埋心底。 不想今晚陷入麻烦时又是这个人为自己出头解围,完事后只留下一个笑就头也不回离开了。 谢清辞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当看他走出门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追上去,跟他见面。 他有很多问题想要弄明白。 因为那个碰瓷男的事,老闆让他提早下班,还嘱咐他好好休息。 要是平时他可能会拒绝。可是今天他道谢后匆匆换完衣服就夺门而出。 幸好,追上了。 凌燃听到这话,心中倍感欣慰,笑容都明亮了几分:「你看了就好!」 「不过不仅要看,还要记得生活中遇见这种事一定要把正确方法运用上。」想了想又意有所指,「不仅是你,还要记得跟你妈妈分享!」 谢清辞神色复杂的点点头,说道:「谢谢,我会的。」 第6章 哥哥 北城钟楼,零点的钟声已经敲响。 夜风吹动树林,发出簌簌轻响。城市的夜晚并不冷,道路也不黑。 偶有人车经过,稍稍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你们学校有门禁吗?」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两人同时一愣。 谢清辞这次主动抢过话头,说道:「需要代驾吗?今天免费。」 凌燃今晚没有喝酒,却莫名觉得自己有点醉。理智还是牵动着他问出心中所想:「那你呢?这么晚了,你去哪?」 「我在校外有租房,不用担心。」说着接过凌燃手中的钥匙。 他都这样了,凌燃还有什么不妥协的呢。下一秒,他已经坐到副驾。 超跑过于招摇,他今天开了一辆极为低调的卡宴。再次坐进同一台车,心境却已大不相同。 车子启动,窗外的街景不断后退。两人一时间没再言语。 等到达地下车库停好车,谢清辞再也忍不住转头看向他,同时问出心底的疑惑:「你究竟,想做什么?」 做什么?问得好!做任务啊哥。可这是能说出口的吗? 还没等他想好怎么编,耳畔响起轻语:「或许,嗯,你知道双重人格吗?」 如雷贯耳,如遭雷噼! 凌燃欲哭无泪:「系统,我好像被主角怀疑是精神病了,怎么办?」 系统打了个哈欠,安慰道:「哈啊~没关系的亲,你并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我先去睡了,祝好哦~」 他转过头,朝谢清辞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这么明显吗?」 谢清辞没料到真是这种情况,一时间也愣住了。半晌,他压低声音,语气还有些小心翼翼:「那个『他』能听到我们的话吗,还会出来吗?」 凌燃继续微笑:「放心,他听不到,也不会出来。」 谢清辞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原来如此,一切有迹可循,所有迷惑行为终于有了解释。 而后眼中又染上几分担忧,关怀道:「一定要及时就医,保持情绪稳定,必要时……」 凌燃麻木点头,同时感慨,不愧是主角受,脑迴路就是清奇。不过,他何德何能让清冷受变身话唠啊! 等他叮嘱完,凌燃一脸脆弱的捧出手机,语气也是弱弱的:「所以,可以加个微信吗?还是你嫌弃我有……」 谢清辞这次没说什么,默默拿出了手机,凌燃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谢谢你。」让我在完成任务的道路上前进了一步。 凌燃解开安全带后按住谢清辞解带的手,关心道:「很晚了,你直接开车回去吧。」 「这怎么行……」 凌燃看着他,眼中染上受伤神色:「难道你嫌弃我……」 谢清辞立马住手。看来这招真的好用,百试百灵。凌燃微笑:「到了记得给我发消息。」 目送他离开后,凌燃边上电梯边打开谢清辞的朋友圈——除去几条每年祝福妈妈生日快乐和两条入学的内容,其它全是青年大学习。 「唉……」还是往好处想想,至少要到微信了不是吗? 洗完澡躺上床,凌燃打开手机,两条最新消息弹了出来。 「我到了」 「晚安」 时间是十五分钟以前。 「真乖。」凌燃低语,也回了个「晚安」,最终心满意足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凌燃特意起了个大早。 昨晚跟主角受的关系已经有了突破性进展,他打算再接再励,争取早日攻破他的心理防线。 等他洗漱完走到客厅时,被两个高大的人影吓了一跳。 听到动静,两人目光齐齐转向他。 凌燃看着满脸震惊的两人,突然间想起原主似乎还有个哥哥——卓跃集团,凌燧。 第8页 至于一旁戴眼镜的那一位,应该就是他哥哥的特助,黎天。 凌燃赶紧回神,叫了声::「哥哥。」又对另一人喊了声:「黎哥。」 两人面面相觑,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幸亏黎特助身经百战,不仅早早回神还顺道带上公式化微笑:「小少爷好早啊,睡得好吗?」 「挺,挺好的。」凌燃弱弱的回答道。 一旁的凌燧满脸严肃,见他的视线移到自己身上,凌燃下意识挺直腰背。 「你想去哪?」冷冷的语气让凌燃不寒而慄。 凌燃咳了两声,声音微弱:「不去哪啊哥,你们要过来,怎么也给我发个消息?」 「呵,发消息给你,好让你提前逃跑?」凌燧一脸看穿他的模样,简直让人有苦说不出。 「不过……」凌燧再次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沉吟道:「你是开窍了?终于捨得丢了你那些破烂?」 不,是换了个人,你弟已经换往另一个星球生活去了。 凌燧没理会他一时间的怔愣,站起身直接道:「准备好就走吧。」 「去哪?」凌燃完全处于状况外,黎特助暖心回应道:「去老宅,小少爷。」 「啊?能不去吗?」凌燃瞬间戴上了痛苦面具。 可看着凌燧的脸,凌燃想起一个关于他的剧情点。 原书中的凌燧某次参加宴会回程时不幸出了车祸,全身瘫痪;凌董事长得知这一噩耗后苦苦支撑了一段时间,可最后还是突发心梗逝世了。 卓跃集团迅速陷入危机,不久就被男主攻及一众人瓜分殆尽。 而主角攻如此迫不及待赶尽杀绝的原因竟是凌燃曾调戏过主角受谢清辞。因他醒悟不久,正处于追妻火葬场阶段,故而之前得罪过主角受的所有人都将遭到最狠厉的报復。 凌燃:…… 其实他不是很懂这种追法的「爱」表现在何处。 凌燃仔细回忆了一番原主对谢清辞做的事,摸了一下加言语调戏,被谢清辞暴揍顿当场报復回来,后续就是他穿来发生的事。 就伤害值来看,这些还比不上秦司夜对谢清辞伤害的百分之一,他真要为谢清辞报復怎么不先噶了自己? 最后还是和凌燧一起坐进黑色宾利,凌燃看着身旁苦命的大哥,摇摇头,真是于心不忍。 凌燧看起来很忙,一会儿在电脑上敲打,一会儿又用手机回着信息。 这样子显得凌燃十分无所事事。于是他也拿出手机,点开了置顶的对话框。 「呜呜,被绑架了」 「救救我,救救我」 「大哭大哭」 手机一震,谢清辞居然秒回,凌燃打开手机,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到他的紧张。 「怎么回事?你本人安全吗?」 「发个位置,我帮你报警!」 「快回消息」…… 真以为自己被绑架了?凌燃莞尔,随后将自己和凌燧的半身一起拍了个照发过去,飞速打字: 「没有,开玩笑的 笑哭」 「正被我哥「绑」回老宅的路上」 …… 凌燧:? 「你在做什么?」凌燧合起电脑,摘下蓝牙耳机,看着两指翻飞眼睛钉在屏幕上的凌燃,若有所思。 凌燃正跟谢清辞打开话匣子,敷衍的回了一句「和人聊天呢」就没了下文。 凌燧看着他这样子,微微眯起眼睛。 大约行驶了两个小时,才到达凌家的庄园。 看着眼前依山傍水的别墅建筑群和不断倒退的花圃草坪,凌燃莫名烦躁。 上辈子他最畅快的瞬间,就是跟他们断绝关系逃出家门的那一刻。不想兜兜转转,又一次来到这种地方。 第7章 幻影 上一世,自己也出生于和凌家一般的所谓「」。 父母是联姻的,爱是没有的。所幸保姆阿姨和管家都很好,对他挺不错,让他的童年还有一栖之地。 自己还算聪明,家中长辈们甚是严厉,对他好像寄予了厚望,因此他加倍努力,做他们眼中优秀的「继承人选」。 一切的变故发生在他高三那年。 无意中被他们发现了性取向,他索性痛快出柜,家中长辈们对他的所有期望也变成了失望。原本关系冷淡的父母突然同仇敌忾。 那段时间,说教他好像成为了一种政治正确。所有家人都成了教育家,一见他就喋喋不休的指责,甚至还有人提议把他送到「特殊」机构治病。 他也一度怀疑自己病了,他们都正常,只有自己变异了。于是只能用学习来麻痹自己,还好,最后收到了心仪大学的offer,不过早已不再是他们重视的「继承人」。 令他最崩溃的一天,是得知他所谓的父亲包养男人败露的时候。 他所谓的父亲都如此,其他人又好得到哪去?他找人把他们查了个底朝天,原来所有严厉的指责不过是掩饰自身的藉口。 毕竟,别人就算是,也是藏着掖着,照家族规矩娶妻,等完成「任务」后,私下找来,人至中年,才享到所谓「齐人之福」。大家都这么过来,你凭什么正大光明的说出来? 哈,不过是遗传,不过是基因自带的东西,那他遭受的一切算什么?都是一群神经病谁又比谁高贵? 于是等到某个家族聚会的日子,他大闹一场,把所有曾经指责过他的人都骂了一通,当场与他们断绝关系,开着车扬长而去。 第9页 那一刻,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 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别墅,凌燃忽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这样看来,这交换是他占了大便宜,这个世界,自己可以是纨绔,不用达到他们的标准,甚至连性取向都没人会在意。 这样的体验对自己而言,何尝不是一种「救赎」? 正暗自感慨着,下一秒就被系统无情打碎:「原主去往宿主的世界没有任何门槛,但宿主若是未完成任务,将会走向原书结局哦。」 原书结局? 「家破人亡,流落街头,心有不甘,一朝横死,抱憾而终……」 凌燃:…… 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到了会客厅。超高的六根大理石柱衔接挑空弧形吊顶,耀眼璀璨的水晶流苏吊灯自中心层层垂落,金碧辉煌的燕尾形悬浮楼梯连接上下…… 房子无一处不是精雕细琢,可要他说,里面的人才是镂空艺术的集大成者。 他本是跟在凌燧身后,不过凌燧刚来就被「传唤」到书房,他自己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坐下,继续和谢清辞聊天。 今天周六,谢清辞白天不用兼职,在图书馆做完专业课作业后,准备复习备考期中,如果还有时间他还打算做一套六级卷。 凌燃对他这些安排不置可否,依旧毫无愧疚的「骚扰」着他。 他们是不同专业,但一些知识还是共通的。聊到学习的问题,两人的之间的谈话意外的投机。 凌燃想了想,把一些优质学习资源和网站传给了他,不过他现在一些软体的新帐号上没有权限,凌燃打算待会儿问问凌燧或是黎特助有没有办法。 不知不觉,会客厅的人增多了,凌家的家宴,所有人基本齐聚一堂,不算吵闹,凌燃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老是感觉有人在打量他,甚至是不加掩饰的上下扫视。 也是,凌家出了名的纨绔二世祖,张牙舞爪的凌少爷,突然间穿着举止变得正常了,可不是一件多么新奇的事? 凌燃利落的收起手机,离开这看似空旷实则令人窒息的所在。 穿过旋转楼梯和雕刻繁复的几道拱形门,巨型落地窗畔的一个小女孩和一台水晶三角钢琴引起他的注意。 她此刻正爬上透明的琴凳,看样子准备去弹奏一番。 凌燃怕她摔了,连忙快步走过去,帮她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形。 小女孩看起来只有三四岁,她转过头看到一个面容陌生的人,先是一愣,再然后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惊喜叫道:「漂亮哥哥!」 凌燃「嗯」了一声接下这称唿,语气温柔道:「你想弹钢琴吗?」 女孩开心的点点头,糯糯的说了一声:「想!」 凌燃扶她坐稳,站在一旁看她手指轻移,慢慢弹奏出一曲轻柔的《致爱丽丝》,烦躁的心情突然宁静下来。 一曲终了,凌燃还在优美忧郁的余韵中难以回神,小女孩揪了揪他的衣角,如同从梦境回到现实,徒留几分怅然若失。 他看了看星星眼的小女孩,由衷称赞道:「很好听,弹的真棒。」 「那漂亮哥哥开心吗?」女孩摇摇他的手,眼神天真又纯粹。 凌燃低头想了想,诚实道:「本来是有点不开心的,但听了你的演奏之后,耳朵说它很幸福,所以现在挺开心的。」 小女孩也开心,急着跳下琴凳,凌燃扶着她站好。下一刻,她拉着凌燃的手放到琴键上,又把他往琴凳那按了按,眼中还有点兴奋,说道:「到哥哥了!」 凌燃顷刻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快乐应该是相互的。于是也不扭捏,顺着她小小的力道坐上琴凳。 凌燃想了想,转头询问她有没有想听的曲子,女孩眼睛一转,开心道:「《夜之幽灵 》第三首!」 凌燃一顿,而后看了看自落地窗拢起的帷幔缝隙之间渗入长廊的阳光,心底凉凉的。 他已经能想像得到自己一会儿弹完手指抽筋的样子。可看着小女孩期待的眼神,他还是硬着头皮上了。 毕竟刚刚strong让人家随便点曲的是自己…… 曲子稍长,诡谲多变又奇幻多端,弹奏完毕,他看了几眼窗外阳光下的喷泉与花草,深觉还是人间好一点。 等他回过头看向小女孩,就见她伸出了小小的手掌,凌燃伸直有点痉挛的手指,勉强与她击了个掌。 两人又聊了几句,凌燃得知她叫凌静瑶,现在四岁半,正上幼儿园中班,钢琴是每天必须练习的,除此之外,书法,绘画,舞蹈,英语,奥数都安排了课程。 不过她悄悄告诉凌燃她最喜欢的还是机器人,乐高,对武术也有兴趣,会找时间偷偷玩或练。 凌燃深表贊成,鼓励她有兴趣就多尝试,反正人生不就是场体验? 感兴趣的东西越多,从中获得的快乐也就越多。 一小一大聊了许久,话题跳的转飞快,可意外的同频,凌燃觉得这里不仅有凌静瑶,还有小时候的自己。 打断他们聊天的是一声咳嗽,两人同时转过头,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立在长廊窗畔,不知听了多久。 第8章 家宴 救命! 凌燃在心中大画特画「sos」,你们霸总都喜欢这么悄无声息的吗? 见两人已经发现自己,凌燧索性向两人走来,凌静瑶见到来人,欢快的向他跑去,边跑边唿唤道:「叔叔!我好想你!」 第10页 凌燧附身抱起向他扑来的小女孩,刚抱稳她就迫不及待的指了指凌燃,开心介绍道:「漂亮哥哥好厉害!弹钢琴好酷!还让瑶瑶玩机器人,瑶瑶好喜欢他!能不能他来当瑶瑶的爸爸?」 凌燃听见「叔叔」时已经凌乱了。叔叔,哥哥,还爸爸,都什么鬼? 凌燧对她摇了摇头,平日严肃的声音在凌静瑶这里却意外温柔:「他是叔叔的亲弟弟,也是瑶瑶的小叔叔,不可以当瑶瑶的爸爸。」 「小叔叔?」凌静瑶歪歪头,表情略有些失望,还好她没再问「叔叔为什么不能当她爸爸」这种问题。 凌燧说可以去吃饭了,凌燃看了时间发现已经十一点,于是三人一同向餐厅走去。 凌燧抱着孩子走在后面,看着眼前的凌燃,他面上的情绪不可谓不复杂。 早在凌静瑶弹奏时他就来到了楼梯口,不知为什么,凌静瑶让凌燃弹奏时他下意识没出声。 不想发展竟让人瞠目结舌。眼前的人,明明是「凌燃」,可方方面面都不像凌燃。 他平日里对这个弟弟的关注不多不少,可也大致清楚他的为人,凌燃,怎么会弹钢琴?更别说是这么难的曲目。 他平日的衣着打扮,家人也不是没说过,可他依旧我行我素自我感觉良好,怎么就突然放弃了? 最离谱的是他连自己的小侄女都没认出。平日里他最不喜欢跟小孩子打交道,今天却那么有耐心的跟一个四岁半的小孩一起玩闹聊天。 凌燧现在心情很复杂,不过他并未冲动,打算再观察一段时间,届时揭露干预亦或是就医,总会有个结果。 经过刚刚的事,凌燃烦恼的心绪倒是散了几分,即使是咀嚼着并不爱吃的西餐都感觉挺美妙。 正式家宴得晚上才开始,他吃完就退出随处逛了逛,逛到偏厅露台时听到凌燧和黎特助正在谈话。 本想退开,却依稀听到「宴会」两个字,凌燃脑中顿时拉起警报! 冲出去他开门见山:「什么宴会?我也去!」 谈话被打断,凌燧眉间染上一丝不悦。见是凌燃,耐下性子回道:「商家『小儿子』的成人宴,你去做什么?」 凌燃没管是什么宴,只问道:「你一定要去吗?」 凌燧被问的莫名其妙:「怎么?」 「那我一定得去了!」这无理取闹的样子,仿佛又与之前那个纨绔重合。 凌燧「啧」了一声,无奈道:「你想去就去。」 之后凌燃找黎特助打探了一番商家,黎天说的很委婉,关键信息倒是说的清楚。 所谓商家「小儿子」,并不姓商,而是姓杨。 商家现任董事杨世华原本是入赘商家,商家独生女商芸早在多年前因故离世。 现任总裁商璟是商芸的孙女,其父母在一年前因车祸去世,她顶着压力接下华商集团的重担,直至今天。 挑这个时候举办所谓「小儿子」的成人礼,还称其之前一直在国外留学,实际上就是杨世华的私生子。 打的算盘明眼人都看得出。凌燧会去是因为与商璟的交情,也隐隐有站队商璟的意思。 原来如此,这为老不尊的老登脸皮倒是比城墙还厚,老凤凰男一个吃绝户,也不怕把自己撑死。 敲定这事后凌燃晃悠着逛到露天泳池的休息区,继续拿起手机悠然问谢清辞午餐吃了什么。 谢清辞是真的刻苦,只回他道还没吃,现在人多,等过了饭点错峰去吃会比较省时。 凌燃深以为然。两人有的没的聊了好多,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题。 下午的时光一晃而过,夜色渐浓,华灯初上,整个庄园别墅亮如白昼。 凌家家主此刻才露出庐山真面目,他一来,全场噤声。虽然满头华发,可依然精神矍铄,行止之间皆是上位者的威严。 等他坐下后剩下的人才纷纷落座。凌燃木然坐在凌燧身侧,只想坐等晚宴快点结束。 现在人到的比早上齐整,凌燃扫了一眼在场的人,对面是他们二叔一家,除了二叔二婶和他家小儿子,还有凌静瑶跟她妈妈。 剩下的则是老爷子的堂兄弟们及他们小辈,以及不知哪方的亲戚,乌泱泱坐了一大堆。 用餐过程氛围还好,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像推销员一般自卖自夸,场面一派其乐融融。 凌燃松了口气。 可用完餐途经会客厅,凌燃才知道自己这口气松早了。 一个肥头大耳的便宜堂叔看到他,呵呵道:「说起来小燃今年也大四了吧,刚刚看到都没敢认,改头换面了啊……」 一旁声音尖利的女人嗔了一声:「别瞎说,小燃现在上进了,听说不是快毕业了跟着小燧实习吗?那学校还是名校,史丹福大学呢!」 这话出口在场几个人没憋住直接笑出声,凌燃没吱声,静静的看着他们到底想唱什么大戏。 果然最后才引出重点,「哎,小烨不久m国xx大学回来了,gap year都没完呢,就跟我们说想进公司跟燧哥一起慢慢学习着……」 凌燃一时间不知他们是想自损还是自贬,听到最后恍然大悟他们是想自夸。 原主在这种场合一般都会闹个什么笑话,亦或是直接跟他们吵嘴引起老爷子的不悦,方便他们抛砖引玉。 凌燃暂时没接茬,依旧不影响他们的发挥。看着他们的嘴脸,他意识到凌燧的车祸或许不是无迹可寻。 第11页 凌燧是板上钉钉的凌家继承人。父母对家族事业并不上心,在凌燃读完初中后就去环游世界,于是凌董事长,也就是凌燧的爷爷,将培养重心放在了凌燧身上。 凌燧也不负期望,担任卓跃集团的总裁以来,兢兢业业,将其带到一个新的高度,一度能与男主攻秦司夜的干宇集团同台竞技。 这样的天之骄子,最后却因为阴谋诡计瘫痪在床。 可拉下了他,凌家也没人有本事挑起重担。尤其在老爷子去世后,不到两年集团就被主角攻等一众人蚕食干净。 想到这里凌燃眼神中充满冷意,再次扫视了一眼当场的人,默默记下叫的最欢的那几个,还有暗自拱火的几个。 既然那么爱显摆,那就别怪他无差别扫射了。 第9章 你怎么在这 等他们「表演」完,凌燃端起一杯酒喝了,把杯子往桌沿一磕,杯子瞬间落地发出声响。 正是无人说话的时候,这响动尤为明显。 趁着他们目光都移过来没人说话,凌燃耍酒疯似的呵呵笑出声,看向那肥头大耳的人:「哎呀二伯叔,听说凌烨那小子快回来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凌燧用完餐后把老爷子送回房休息了,刚走到楼梯转角,便听到凌燃的声音,又移动脚步走过来。 凌燃远远看到他,依旧笑得张扬,接着道:「不过m国违禁药物吸食人数日渐攀升,高中大学都已泛滥成灾……哦,口误,那里已经不能算违禁了,所以他入职的时候得好好做下体检啊!不然,啧啧……」 没等他发作他又转向另一个人:「哦,这不是三表姑吗?凌炬办画展了?真是年少有为啊,只是我怎么听说有幅名为《神轨》的画作被专业人员鑑定为ai描图还给举报了,对此你们有什么头绪吗?」 「啊,四大爷啊……」 整场有一个算一个,凌燃把所有奚落他的人通通回敬了一通,当然,某些消息靠的是系统的场外援助。 讲到最后他侧身醉倒,被及时赶到他身边的凌燧接个满怀。 凌燧睨了一眼目瞪口呆的众人,随后揽过他半搂半搀着去往客房。 到半路凌燃嘿嘿一笑直起身,从凌燧手中退出来,哪里还有醉的走不动路的模样? 凌燃像一只恶作剧得逞的小狐狸,狡黠的沖他一笑,声音清脆的喊了他一声:「哥!」 凌燧「嗯」了一声,也不意外,只问道:「他们又惹你不高兴了?」 每次家宴他其实也并不愉快,除了不喜应付,最头疼的一点就是凌燃与各路亲戚的「斗争」。 凌燃个性张扬又有点缺心眼,一点就炸。上次与刻意找事的亲戚闹了个不欢而散,已经很久没回来了。 他开车跑出去后,老人第二天想通了也后悔了,可又拉不下面子。这次老爷子特意叮嘱他记得带凌燃回来,实际也是委婉的服软。 现在他看着凌燃的笑脸,还是张扬,但比以前聪明多了。 凌燃听了这问题莞尔:「当然是说了很过分的话,大哥要帮我报復回去吗?还是生我气了?」 凌燧无奈道:「哪次没帮你出气?」上次那个刻意找事的人早就被警告过,而且以后也不允许再出现在这里。 凌燃听罢顺心了几分,转而问起他明晚宴会的事,跃跃欲试道:「明晚我亲自开车送你们去怎么样!」 凌燧看他这样子,眉头一蹙:「你又想做什么?」 凌燃理直气壮道:「我这不是在大四实习期吗?总得做点什么,我觉得总裁的专职司机这个职位就不错!」 「哦,你还记得自己得在公司实习?」 「那就这么说定了!」凌燃边说边笑着跑开,仿佛怕他下一秒会反悔。 第二天傍晚,凌燃早早来到凌燧的私人车库,挑了一辆迈巴赫,让身后的三人检查了一番车有没有问题。 人是凌燃特意找的专业检查人员,几人麻利的用探测器、手电筒轮番查看了一番,又检测了它的剎车油门及其它细緻的角落。 确认没问题后,凌燃点头示意,几人收拾好工具后陆续离开。 环顾整个车库,林林总总还有几十辆车,凌燃没想到有一天车太多也会成为烦恼。 主要是原文没有详写凌燧具体什么时候出的车祸,只提到了「某次」宴会。 他作为一个总裁,要参加的宴会多了去了,用排除法都难。 除此之外,他还请了私家侦探秘密调查两个开车的司机。凌燃见过他们,一个看着老实忠厚,开了许多年;另一个后来聘的,八面玲珑,很会来事。 一切没有定论之前,凌燃对所有人都持怀疑态度。 看时间差不多了,他开车来到凌燧楼下。 凌燧早有准备,看到他并未多说什么,等接到黎天时他明显被震惊了一下。 「小少爷,你这是在……」只见凌燃身着雪白的定制礼服,胸前别了一枚羽翼形的蓝宝石胸针,配上修长的身形,独有一份的矜贵气质。 宛若小王子般的他,现在正微笑着拉开后座的车门,邀请自己上车。黎天看向凌燧,眼中是难以掩饰的疑惑。 凌燧取下耳机,见怪不怪道:「他现在是我的专职司机,上来吧。」 凌燧都发话了,黎天神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咳了一声自己打开副驾驶坐了上去。 第12页 凌燃见状也没说什么,关上车门坐好后发动车子,边开车边復盘自己的计划:今天提前问过谢清辞,他有两份兼职,忙的不可开交,暂时不用担心。 私家侦探的结果还没出,这段时间所有宴会他都会跟凌燧一同参加并暂代司机一职,直至揪出内鬼。 另外今天的宴会主角攻秦司夜也会露面,他去的话刚好可以会会这个「万恶之源」,打探一番虚实。 总得来说,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你怎么会在这?」他惊讶出声,而那人闻言也缓缓转身。 眼前的人面容隽秀,五官精緻,肤色在灯光下白的几近透明,笔挺的鼻樑右侧还有一颗小痣,显得整个人清冷难以靠近,就算是普通的服务员制服也被笔挺的身姿衬得极为好看。 正是我们家境清寒却又坚韧不屈的主角受谢清辞! 谢清辞见到他也惊讶了一瞬,随即想到他的身份,会来参加宴会也不奇怪。 于是轻声回应:「在这兼职。」 若是平时,他见到他只会喜出望外,可现在……凌燃扫描了一眼现场,看左右没人注意迅速将他拉到角落。 「你怎么会在这兼职?我以你今晚在『暮光』!」 凌燃表情严肃,语气急切,谢清辞也不免严肃起来,一本正经道:「这里时间短,事少钱多;『暮光』是轮班制,今晚我休息。」 凌燃: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他怎么没想到谢清辞的业务范围这么广呢? 可也不能继续呆在这儿啊!凌燃暗暗着急,万一碰到那个渣攻怎么办? 原文开头可就是秦司夜喝了下料的酒醉倒在走廊,然后被好心的酒店临时工扶到房间。 醉倒的霸道总裁邂逅了漂亮服务员,第二天醒来时却寻不到他的踪迹。 想找人发现酒店监控坏了,临时工又没留姓名,一切就是那么戏剧性却又让人抓心挠肝…… 可跳出这些粉饰性的语句,这不就是强迫吗? 现在是所有条件都具备,人也到齐,就差一杯酒了。 第10章 秦司夜 「我……算了,你记得如果遇到一个高大帅气还对你邪魅一笑的人,一定要躲得远远的!」 凌燃思索了几秒,又说道:「还有,遇到喝醉的、情况不对的男的,一定不要跟他单独待在一起或是独自送他去空房间,尤其是叫秦司夜的,记得离他远远的!」 看他迷惑的神情,凌燃有些着急:「你记住没有?」 嘱咐的内容无疑带着好意与关心,可听起来怎么有点怪怪的? 谢清辞想了想,委婉道:「我和他们性别相同,应该不会碰到这种……」 说到这里,两人俱是一愣,不约而同的回忆起了初次见面的场景,两人对视一眼又同时移开眼睛。 谢清辞清咳了一声,没再反驳凌燃的观点,只说到:「我明白了,谢谢,我会注意的。」 凌燃也十分尴尬,跟他说了声如果被刁难记得直接找自己就先开熘了。 谢清辞看着他匆匆逃离的背影,神色有些冷,转而拿起托盘继续工作。 宴会上觥筹交错,衣着华丽的男男女女推杯换盏,每个人都面带微笑,耳听八方,眼冒精光。 凌燃混入其中,端着一杯酒兴致缺缺的寻找着主角攻的踪迹,时不时有人来搭讪或是递上一张名片。 凌燃礼貌应付几个后干脆找个躲了起来,一边看着谢清辞忙碌穿行,一边盯着四周。 突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陆陆续续向了宴会厅会台那侧,凌燃顺着众人目光望去,只见视线聚焦点缓缓走来两男两女。 左侧是自己的哥哥凌燧和一位身着黑色礼裙的女士。她一头乌黑的直发利落的垂落到耳后,细边金丝眼镜下的目光犹如一把锐利的刀锋,令人不敢直视。 右侧的一男一女也十分吸睛,女的身着一袭白色鱼尾裙,细白脖颈上的钻石项鍊与裙身上的繁星碎钻相映成趣,清丽的面容在灯光映射下更显洁白无瑕,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 而她身侧的男的看起来比她更为惹眼!刀削般的面庞,如雕塑般稜角分明;浓密的眉,深邃的眼,无意间的抬眸似在睥睨天下,浑身下上都散发着…… 「王霸之气?」不知怎么,凌燃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词。 黑色礼裙的女士应该是这场宴会的半个主人公——商璟,刚刚凌燧跟自己说过要去跟她打个招唿。 至于右边那一男一女,凌燃心中隐隐有猜测,心情慢慢沉了下来。 思索之间,几人已走到自己面前,凌燧开口道:「跑哪去了?过来。」 凌燃应声走过去,向商璟微微颔首:「商姐。」 商璟微微点头冷酷回应:「好久不见,小燃。」 凌燧适时为他介绍旁边两位:「这是干宇集团总裁秦司夜,这是明瑞集团千金乔淑言。」 果然!预感成真,凌燃反而放下了心,从善如流的与两人寒暄。 秦司夜听他讲话时一直看着他,眼神莫名,直把他看得起一身鸡皮疙瘩。 等他说完话,秦司夜邪魅一笑,玩味道:「又见面了呢,凌『小少爷』。」 凌燃:? 这人莫不是有什么毛病? 「原主之前见过他?」他忙在脑海敲了敲系统。 第13页 不仅他在疑惑,他身边的乔淑言表情也僵硬了一瞬,继而用娇滴滴的语气询问道:「司夜哥哥,你们,认识?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她边说边用疑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凌燃,还默默伸出手挽上秦司夜的胳膊。 看着这两人,凌燃更觉无言。 眼前这位纯洁无瑕小白花一般的乔小姐,就是原文上门挑衅谢清辞的秦司夜名义上的未婚妻。 原本凌燃觉得她挺惨,未婚夫男女不忌,情人无数,约等于做了「同未婚妻」。 可她明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秦司夜,还为虎作伥,挥刀向弱者。 期间害一个跟过秦司夜的小明星毁容,害另一个女孩失明,最后用钱轻飘飘摆平。 对谢清辞她故技重施,在知道谢清辞被强迫的情况下,上门公布她与秦司夜订婚的消息,讽刺他是插入他们婚姻的小三。 在谢清辞身心精神都出了问题的时候,「不经意」透露他的手恢復不了,以后会成为残废;间接推动「裸照门」事件发酵,使他在校声名全毁;最后还告诉他他母亲已不治身亡的消息。 她做了这么多,只是为了让谢清辞明白:他配不上秦司夜,让他知难而退。 对于这一点,凌燃表示双手贊成。毕竟就神经这一点来看,谁能配得过她和秦某人呢? 系统此刻姗姗来迟:「不是原主哦,就是宿主你本人呢~」 凌燃眼中迷惑更甚,他什么时候…… 对面秦司夜无声向他做的口型刚好与脑中系统的声音重合:「两天前,暮色。」 凌燃心下咯噔一声,难道那天晚上就是秦司夜也在?而且他或许那时早已盯上了谢清辞,想适时上去英雄救美,只不过恰好被他给截胡了。 今晚再遇并与他顺理成章滚了床单说不定是早有预谋,顺水推舟。 这个诡计多端,居心叵测,卑鄙无耻的东西! 凌燃沉默下来,觉得自己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只想赶紧找到谢清辞带着他跑路!远离这俩思维奇葩的神经病! 凌燧似是发现了他的异样,正想问他,忽然被大声打断:「秦总,凌总,久违,久违啊!你们能赏光参加犬子的成年宴,真是让这儿蓬荜生辉啊!」 众人转眼看过去,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带着个男生过来了,显然就是这场宴会的主角。 对话被打断,秦司夜眉间跃上一丝厌恶,等他与杨世华客套完再转向另一个方向,那里早已空空如也。 凌燃早在他们注意力被杨世华吸引走的那一刻就偷偷熘了,可找一圈没找见谢清辞的踪影。 台上的「还宗」大戏已经开唱了,凌燃暗暗着急,找到服务员领班,问才知道谢清辞去推餐车了。 凌燃从侧门出去打算直接去电梯门口等,路过楼梯口时,突然被一股巨力扯了过去,一只大手还紧紧捂住他的口鼻,让他一丝声音都发不出…… 第11章 英雄救…… 凌燃觉得自己又要死了,真正意义上的。 身后的人身形高大,手臂又长,将他整个人并两条手臂紧紧箍上一圈,任凭他的双腿拼命踢蹬也无济于事。 他发不出声音,越挣扎身后的人箍得越紧,灼热的唿吸喷薄在他的后颈,像某种大型动物一般不断嗅闻,似在考虑要把他生吞活剥。 肺中的空气越来越少,脑子也越来越晕沉,凌燃已经翻了眼白,最后一点意识飘忽:自己是不是又要命丧黄泉,那也…… 他挣扎的动静越来越小,两只手也慢慢垂落下去。 突然间,玻璃敲击骨肉的碎裂声响彻走廊,凌燃只觉勒着自己的力道放轻了,勉强再挣扎了一次竟挣脱出来,整个人向前倒去。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以头抢地时,下一瞬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骤然获得唿吸自由,凌燃抓住那人的袖子,在他怀中拼命喘息,让更多的新鲜空气涌入肺中。 缓了几分钟后,晕沉的脑袋终于恢復了几丝清明,凌燃抬起眼,就撞入了一双琉璃般澄澈的眼眸。 这双平时晶莹剔透似含冰雪的眼眸,此刻却染上了担忧的神色,就好像冰雪化成了一汪清泉。 「还难受吗?」谢清辞看着怀中的人:面上惊魂未定与不知所措相互交织,肾上腺素的飙升与长时间的不断喘息使他苍白的脸和淡色的唇都透着不正常的绯红。 他说着伸出一只手去帮他抚背顺气,再看到地上被敲晕的人,眼中的清水又凝成了化不开的坚冰。 凌燃听见他的声音那一刻就早已放松下来,听到他关心的询问连忙摇摇头,哑声道:「咳咳……谢谢你救了我。」 谢清辞道:「没事,举手之劳。」接着看向地上趴着的人,「这是什么人?竟然敢在这里对你,对你……那样,要报警吗?」 嗯?凌燃这才想起那个对自己欲行不轨之徒,于是在他怀中慢慢转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这一看的结果让人瞠目结舌,凌燃脱口而出:「怎么会是他?!」 不能怪他惊讶,刚刚还在在富丽堂皇的会场中游刃有余与旁人谈笑风生的秦司夜,此刻像个巨型黑色牛蛙一样趴在了地上。 没错!就是牛蛙,还是天天健身的健美蛙。想到刚刚差点被他捂晕凌燃就心有余悸。 看他一动不动,凌燃问了系统一句:「他没死吧?」 第14页 「没有哦~主角攻可是气运之子,这个世界身体素质最好的人,只是暂时晕过去了。要是死了的话我们会第一时间拉响警报的!」 那就好。不过还是有点不爽,主角受怎么就没有这种buff? 凌燃哼了一声,发觉自己还被谢清辞揽在怀里,只觉得十分不好意思。正想退出时突然灵光一闪,一个绝妙的主意在脑中生成。 他瞟了一眼地上的人,害怕似的飞速回过头往谢清辞怀里缩了缩,整个人显得弱小又可怜,颤巍巍道:「太,太可怕了,怎么会有这种人,我差点就被,被……嘤嘤。」 说着还用手背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 谢清辞闻言更生气,义愤填膺的言语如淬了冰一般:「我们报警吧!」 唉,他也想,凌燃微微嘆息。可是这是在小说世界里,加上他黑白通吃的设定,报警有用的话这种法外狂徒早就进了几百次监狱了。 他只能摇摇头委屈道:「呜呜,没用的,真这么做了还有可能会遭到狠厉的报復。别说我了,整个凌家都惹不起他。」 其实现在还是能惹一惹的,可他如果做了,倒霉善后的可能是凌燧,这种被强权压迫的无力感真是让人火大啊…… 「这个人究竟是谁?这么无法无天吗?」 终于问到关键了!凌燃头埋在谢清辞的怀中,瓮声瓮气道:「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秦司夜啊,你说他光天化日之下对我做出这种事,能是什么正经人吗?」 系统感嘆:「宿主,你真是把那种离间主角感情的白莲绿茶男演绎的淋漓尽致哇!让你当个炮灰路人甲真是是屈才了呢~」 凌燃没理他,趁热打铁道:「所以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见到他,一定要有多远走多远,千万别给他接近你的机会。」 说着还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用无辜的眼神看向谢清辞。 「那你呢?」谢清辞声音冷清又严肃,似是压抑着什么。 「什么?」凌燃装傻到底,继续眨巴眨巴他「水灵灵的大眼睛」。 谢清辞默了一瞬,看着他的眼睛,语气愈发严肃:「你每次遇见我,好像都在提醒我注意各种『安全』,那你自己呢?如果今天没人路过,你……你会遭遇什么?」 遭遇什么?有可能是原文那种「强制xx」,诺大个酒店的走廊一个经过的人都没有,自然是原文设定好的。 所幸现在没发生什么事,要真是被迫发生什么……凌燃眼神一暗:就算是鱼死网破他也会狠狠报復回来。 不过现在正好,方便了他暗箱操作。 凌燃放开紧攥他衣服的手,慢慢从他怀中退出来,看着他轻声道:「不用担心我,我不会吃亏的,你先去工作吧,这里我来处理。」 谢清辞看着他的神情,摇了摇头,虽然没有言语,但行动上表明他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刚刚那一幕实在是太过惊心动魄,让凌燃单独和那个意图不轨的人待在一起,他做不到。即使那人早已被他砸晕了。 哎……凌燃心里悄悄感慨,谢清辞表面高冷,实际上就是个心软的神呀,道德感还特别高,像一棵傲雪凌霜的白梅。 这样的人,好好守护都来不及,为什么会忍心把他傲骨踩碎,让他身陷泥沼? 他想着拿出手机先给凌家名下的私人医院打了电话,又给黎天发了消息。 直接报警抓人并不现实,越是有钱有权的人,道德法律在他们面前如同虚设,能维繫着假面不掉的不过是利益这根线。 今晚的事理亏的本就是秦司夜,秦凌两家也有业务上的往来,运作好的话可以让秦司夜倒欠凌家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 黎特助速度很快,不出三分钟就来到了这里,可他即使职业素养再高,看到这个场面也破了功。 他惯常的公式化微笑没了,两个眼睛都不知道该看「衣衫凌乱」的凌燃还是地上的人,日常平和友善的语气也有了极大的起伏:「你这是?你衣服怎么……这人是,秦司夜?!」 第12章 小少爷 看他如此慌张,凌燃瞬间明白,他的思路拐到了不宜的地方,凌燃反倒静下心了,无所谓的笑了笑:「黎哥,稍安勿躁,我已经给医院打电话了。」 黎天眼中燃起怒火,就算这个人是秦司夜也不能欺负凌燃,他可是凌燧的弟弟,凌家堂堂的小少爷! 他正准备拿出手机同凌燧报备,下一刻被一只修长的手给按住了。 「黎哥。」凌燃依旧在微笑,但眼中是他不曾见过的冷静,「这件事,暂时别告诉我哥,要说的话,也等医生来了把他送到医院再说。」 黎天不知怎么,在他的牵引下放下了手机。 凌燃见他没动后,放开了手:「还有,帮我转告商璟姐姐一声,就说『秦总我就先带走了,祝她度过愉快的一晚』。」 黎天闻言怔了一瞬,思索了一番后点了点头。 「唔,另一个要求可能有点为难,但还是要麻烦黎哥你。一定要劝住我哥,今晚别着急回去,也别为难两晚上跑来了,开个房住这儿,明早我会准时接他去上班的。」 「为什么?他们本来就是……」凌家请来的司机,黎天表示不解。 凌燃呵呵一笑,霸道发言:「我已经给他俩放长假了,现在召回岂不是显得我言而无信?我现在才是我哥的专职司机。要是实在劝不住,记得给我打电话。」 第15页 黎天听了这解释,觉得奇怪,但还是顺着他勉强答应下来。 凌燃说完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又道:「那麻烦黎哥现在下去接应一下医护人员吧,尽量隐蔽一点,别惊动太多人。」 黎天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后任劳任怨的往电梯那边走去。 谢清辞站在一旁,看他有条不紊的安排好这些事,提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只觉得凌燃和自己想像中的他有些不一样。 凌燃看黎天已经乘上电梯了,转回身对谢清辞说:「这下你放心了吧?额,还有,我没有压榨他的意思,之后等他发工资,我以奖金的形式补给他,用我零花钱哦。」 谢清辞淡笑道:「你不用跟我解释,保护好自己就好。」 「那是当然,我都说了不会吃亏的。」看到地上的碎玻璃和酒水,凌燃拉过餐车看了看,「唔,这个酒水,就说是我撞倒的,找黎天报销,我一会儿跟他说。」 谢清辞闻言摇摇头:「不必了,等他们一会儿上来我就进去,这个我去跟领班解释一下就好。」 凌燃知道也理解谢清辞一些执着的点,耐下心解释:「这也是我计划的一环哦,谢同学,你就送佛送到西,帮帮我吧!」 说着他向谢清辞走近一步,盯着他的眼睛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而且这件事对于我而言可是救命之恩,在古代的话我可早就对你以身相许了,还是说……」 凌燃靠得更近了些,两个人几乎快拥到一起,他两只手攀上谢清辞的双肩,偏过头用轻柔的气音在他耳畔悄声说了一句话,温热的气息抚上他的耳朵,谢清辞瞳孔一缩,瞬间跳开,耳朵从上到下瞬间爆红。 谢清辞本就是冷白皮,耳朵像白玉般莹润白皙,可现在染上了血色,在水晶灯光的照耀下宛若红宝石一般吸睛。 凌燃说完站到一边偷偷露出个得逞的坏笑。谢清辞则目光散乱,瞟了一眼周围一会儿又看地上的人,最后拉过餐车将里面的酒水整理了一番,异常忙碌的样子。 虽然酒水餐具的位置并没有什么变动。 一时间走廊十分安静,两人之间也再无言语。直到电梯门打开,黎天带着三个人走了过来,谢清辞咳了一声推上餐车,边走边说:「那我先走了,你们小心一点。」 说着推着餐车往大厅那边「飞奔而去」。 医护人员正在帮秦司夜检查,黎天站在一旁默默看着谢清辞飞速逃离的身影和「幸灾乐祸」的凌燃,回忆起刚刚那个服务员的形貌,眼神中的落寞一闪而过。 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得问清楚:「凌燃,你老实告诉我,秦司夜刚刚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黎天对待凌燃一向比较「宠溺」,只因他还是中二少年时期说了一句「我是凌燧的亲弟弟,凌家尊贵的二少爷!」就一直记到现在。 调侃也好,真诚也罢,每次称唿他都是「小少爷」,鲜有叫他全名语气还如此严肃的时候。 凌燃今天的礼服本是找y国着名的大师专门定制的,上身时笔挺合身,没有一丝褶皱,即使穿着开车都宛若一位金尊玉贵的小王子。 现在这身衣服却被扯的凌乱且皱皱巴巴,地上被敲晕的人极有可能是罪魁祸首。可即使如此也不能浇灭他心中的愤怒,他怎么敢! 「唔?是啊,他是想对我做什么来着,不过被谢清辞一瓶子抡晕了吗?我没事。」凌燃说的云淡风轻,却没注意到黎天逐渐阴沉的脸色。 「哦,是吗?那就好。」黎天默默点头,似只是寻常的询问。 凌燃看其中一个医生频频转头看他,主动上前问有什么事。 医生在询问病情的方面没有一丝扭捏,直言这人除了脑袋被敲击,是不是误食了某个季节的药。 凌燃点头如捣蒜:「不仅计剂量大,而且还是效果十分勐烈的那种。」 看医生的表情一言难尽,凌燃好奇心也被点燃,碍于他们过于忙碌和黎天在侧,不得不压制下来。 看着他们将他挪上担架,凌燃转身向黎天表示感谢,要跟上时突然被扯住手臂。 凌燃看着他,眼神询问他还有什么事,黎天神色很淡,说道:「我跟着去吧,你回去。」 凌燃果断摇了摇头,义正言辞道:「不行,我作为受害者,必须等他醒了亲自问罪啊!而且你忘了答应我的事了吗?」 看他十分坚持的模样,黎天只好默默放开手,无奈道:「有事的话一定要及时给我打电话。」 凌燃心道我现在就有急事要出去,否则谁大晚上的谁要跟这种人跑里跑外。 第13章 什么世界 人被抬到救护车后,凌燃跟着坐了进去,憋了一路,现在他满腹的疑问终于可以问出口了! 他向医生那边挪了挪,确认秦司夜没有意识后悄声问道:「医生,吃了那种药真的不做就没办法缓解吗?」 原谅他知识「浅薄」,就他所了解的各种迷幻甚至是违禁那类,一般送医后都有办法解决,且更加科学有效。要达到原书中那种效果事后还对人体没有任何副作用的,凌燃根本闻所未闻。 医生的科普与他认知的也大同小异,总而言之就是:送医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想了想,他又问道:「那要是没发泄的话会就此废了吗?」 听了他的炸裂性发言,医生心中更是一言难尽,表面却保持着良好的职业素养,微笑表示:有一定损伤,但是不至于到废了的地步。 第16页 凌燃听完后表示感谢,语气表情竟略微带点遗憾。 不是,这是在遗憾什么!医生礼貌的微笑险些绷不住。 凌燃当然遗憾,原文谢清辞遭了那么大的罪,始作俑者算是一丝惩罚也无。现下事情偏轨,原以为那药真有有如此奇效呢,不想竟然一点儿也不给力。 想到这,凌燃兴致缺缺的摆弄着手机看着上面的「紧急」消息,也不知道谢清辞那边顺不顺利,老哥听不听劝。 救护车一路往医院方向飞驰,行至半道凌燃下了车,按照微信上的地点来到一家名为「满庭芳」的茶馆。 到包间门口凌燃敲了敲门,里面说了声「请进」,开门一看,里面坐着一位和蔼可亲的阿姨。 她身着玫红色冲锋衣,脚蹬老年健步鞋,身边的木椅上挂了个颇具民族特色的绣花大挎包,此刻正端着茶杯悠悠品茗,看上去干练又松弛。 凌燃和她对视了两秒,歉然笑道:「阿姨抱歉,我可能走错了。」说着就要关门往外走。 谁知那阿姨「哎、哎,小伙子」叫住他,连忙对他吟了一句:「垂死病中惊坐起……」 凌燃停住脚步,木着脸回应:「笑问客从何处来。」 那阿姨哈哈一笑:「哈,小伙子,没走错哦!」 凌燃只觉不可思议,不死心的确认道:「你,嗯……不,您就是『神鹰之眼』?」 阿姨淡定一笑,从容的点了点头。 凌燃咳了一声,颤巍巍拿起手机点开微信,置顶下面第三个的头像就是一只体型庞大,眼神犀利的老鹰。 他原以为私家侦探都是那种头戴毡帽,脸上架着黑框眼镜,脖子上挎个相机,然后在绿化带周围神出鬼没暗暗盯着目标,时不时悄悄拍张照片的那种。 不想竟然是个面善的阿姨。不过想想也是,阿姨在生活中随处可见,混入人群并不起眼,反而能出其不意。反倒是他想像中那种特立独行又惹眼,成不了大事。 看着他们聊天框最后聊的「侦查有了突破性进展」,凌燃唿出口气,在她的盛情邀请下在她对面坐下,阿姨还给他沏了杯茶。 他端起杯抿了一口,认真询问道:「阿姨,您查到了什么呢?」 提起这个,阿姨笑容消失,眼神一利,语气严肃道:「小伙子,你这事儿就做的有点不厚道了,啧……」 凌燃疑惑,见阿姨打开了那个刺绣挎包,利索的从中掏出几张照片递给凌燃。 画面很清晰,里面一个面相老实的中年男人正和几个快递员搬着个大箱子往楼上走。 正是凌家用了好多年的司机——曹志强。 另有两张模煳点的看起来是一张全家福,画面上赫然是这人和他的妻子和儿子。 再有一张是几个名字,里面有详细一点的信息,分别是这个人和他的家人。 剩下的一张是在路上,只有曹志强和那小男孩了。 凌燃看完眉头紧锁,看向阿姨。 阿姨嘆了一声气,沉沉道:「小伙子,我本来我还以为只是拍出轨抓小三什么的,怎么就拐到这种事情上了呢?真是造了大孽了啊!吓死人了简直……」 随后,阿姨阐述了事情经过。前天接到这嘱託后她就到这人住处蹲点,还跟那里的居民唠了唠那户人,得到的结果是两夫妻从那小孩上学开始就住那了,还是个地段挺好的学区房。 可男的表面挺老实,实际关起门经常跟女的吵架,甚至还打人,邻里都听到了。女的想离好像又为了小孩暂时不离,左右这学期孩子快中考了,就想等到孩子中考完再离。 可两个月前过年那段时间夫妻俩大吵了一通,后来就没再见过女的了,据说是闹脾气连夜回了娘家了。 除了这些,跟她唠的人还提到了一件怪事,那就是曹志强才初三就购置了一台大冰柜。 因为过年期间大家都不太购物,邻居刚好碰见顺嘴问了一句,曹志强只说是用来冻肉和菜,之后大家正常上班了也就不太关注这事了。 直到这两天凌燃给两司机都放了长假,这人又购置了大件。 阿姨把照片特写和一段录音放了出来,录音是阿姨和一个男人的对话,透露了他们抬的是大型绞肉机…… 凌燃手一抖,照片飞落到地面,他现在只觉得毛骨悚然,背都汗湿了一片。 半晌,凌燃哑声道:「那您报警没?」 阿姨表情更惊讶:「啊呀!这,这不是你们看出不对劲,又不好打草惊蛇才找的我们吗?我还以为你是便衣来的,这不拍到了就赶紧来找你了……」 凌燃闻言手更抖,哆哆嗦嗦拿起手机打了电话,第一个打给了凌燧,千叮万嘱让他别急着回去,然后成功收到凌燧和黎天的双重「关爱」。 第二个打给了谢清辞,督促他工作完快点回家,大晚上别在外逗留。谢清辞虽觉奇怪还是感谢他的关心。 最后他给阿姨转了这次酬劳的尾款,让她千万保密。并让阿姨继续远距离监控他,他会给她找几个保镖。有异常立马给他发消息,事成以后会给她三倍酬劳。 阿姨听到「三倍酬劳」时眼神一亮,后淡定摇头表示不用保镖。凌燃听她这么说了也就作罢,目送着她神清气爽的离开了。 清雅的单间茶室现只剩他一人,不知怎么,自己濒临死亡他没怕,死而復生他也没怕,偏是这种让人心惊胆颤。 第17页 他把茶一口气喝完,默默问了系统一句:「你带我来的该不会是什么悬疑灵异小说吧?为什么会碰到这种事?」 系统幽幽来了一句:「艺术来源于生活嘛,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跟其它世界交叉也是有的哦,小场面而已。而且……」 它语气一转,「也别小瞧阿姨哦,说不定她的任务等级比我们高多了呢~」 凌燃:…… 第14章 陈琛 缓过神后,凌燃唿出口气,弯腰捡起那张照片。 没想到,他让那俩司机休个假竟然会有这种收穫。而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了的了,得报警。 可指使他害凌燧的人还没露出马脚,现在直接报警也是打草惊蛇,要怎么样才能两者兼顾呢? 况且,除了这个司机以外,谁又能保证不会有其他人顺水推舟呢?害人容易防人难。 专业的事还是得谘询专业人士,警察……凌燃摩挲着这张照片,回忆了半晌,突然间,凌燃眼神一亮,想到原书中的一个重要人物! 确切来说,这人是原文的男二,也是谢清辞的竹马哥哥,最关键的是,他是本市的一名警察! 他姓陈名琛,小时候和谢清辞是邻居,虽然差了几岁,但陈琛最喜欢逗谢清辞这个明明一脸萌,却一本正经板着小脸的邻居弟弟,两人经常一起上学一起玩。 陈琛的父亲也是一名警察,可惜后来因公殉职。陈琛的母亲十分伤心,一年后带着陈琛离开了伤心地,去往了别的城市,两人从此也断了联繫。 后来谢清辞考上了c大来到这里,两人明明在同一城市却不相知。直到他与秦司夜纠缠了差不多半本书,谢清辞第一次被大虐时,两人才再次相遇。 凌燃不禁想到,要是没有秦司夜那些破事,他俩的重逢会是怎样的让人开心啊! 而且就找对象而言,谢清辞如果一定要跟一个人在一起,那为什么不能是陈琛呢?甚至是后来救起谢清辞的医生男三,都比秦司夜强,起码人家一心一意,情绪稳定。 凌燃感觉自己的思路一下子打开了! 更何况就算不在一起,有个熟悉的朋友在陌生的城市互相照应,对他们也是好事。 作为本书的男二,陈琛是c市北城公安局刑侦大队的中队长,专业能力根本没得挑,一身正气,连秦司夜在他那都数次吃瘪。 彼时二人可以相会,凌燃的困境也可以化解了! 想到这里,凌燃「噌」的一下从座位上跳起来。掏出手机点开和谢清辞的对话框,点击键盘时竟有些许犹豫,该怎么说呢? 删删减减半天,凌燃最后放下了手机。不如还是等自己先找到这个人,确认了以后再给他们牵线搭桥。 突然手机一震,锁屏页面上竟是谢清辞发来的信息: 「还好吗?」 晚宴已接近尾声,谢清辞人在现场,虽不是宾客,却也感受到了一种奇怪的氛围。 宴会的主人似乎不太好。前半场可谓春风得意,后半场脸上连笑都快挂不住,还派人着急忙慌的在寻找什么人。 谢清辞大概猜到是为什么,不过他心中并不后悔。 他还看到了凌燃所说的「商璟姐姐」,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看来凌燃的做法很成功。 谢清辞不久前刚跟他通过话,又一次被他提醒晚上注意安全。 如果不是凌燃的的确确是个男生,年龄还跟自己差不多大,谢清辞真要怀疑他是不是自己的「妈妈」,还是自己青春期时期的妈妈,那个时候她就经常提醒自己「注意安全,早点回家」…… 越想越奇怪,谢清辞及时止住这诡异的想法,表面一派平静,一丝不苟的收拾着用过的餐具。 他收拾完推着餐车走到走廊,正想打开微信想问一问凌燃情况如何,不料顶部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嗯?他想跟自己说什么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犹豫不决。在电梯门关闭前,谢清辞主动发了条信息过去。 此刻正在犹犹豫的凌燃看到这则消息倒是定下了心。管他呢,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要他在,绝不会让原文那些不好的事发生在谢清辞或是凌燧身上。 他想了想,回他道: 「一切都好」 「等我,一会儿接你下班」 对于注重谢清辞人身安全这一点,其实不能说是凌燃大惊小怪。 看原文的时凌燃就发现,谢清辞极容易捲入各种危险事件当中,尤其是跟秦司夜有交集之后,谢清辞遇到危险的概率直线飙升。 要是这文的背景是古代,凌燃左右得请先生给他们俩算个命,得到的结果肯定会是秦司夜克他。 现在他们应该也算正式相遇了,难保谢清辞不会遇到危险,还是自己在他身边看着才比较安心。 凌燃付完帐又打了个车回酒店,至于被送进医院的秦司夜,呵,凌燃管他去死! 回去的道路上有些拥堵,耽误了些时间。等凌燃到达酒店,宴会已经散场了,参加宴会的人说笑着走出会场,在门口告别后坐上自家豪车陆续离开。 凌燃则在人群中逆流直上,顺着原路返回会场,不想没遇到谢清辞反而先遇到了自家老哥。 此时他们已经是最后一波了,他正跟商璟和黎天一起,三人一同走出宴会厅,见到他时凌燧眼神一凛,凌燃莫名心虚起来。 第18页 是了,他刚刚本不打算回来了,还让凌燧自己开房,结果现在又跑回来,还是因为谢清辞…… 等凌燧他们到身边时他讪讪笑了笑,语气乖顺道:「哥,你们也要走了啊?」,结果遭到老哥兜头一记爆栗。 凌燃捂住额头不可置信的望着凌燧,自己的老弟受到惊吓不安慰反而「爆栗虐待」,完了完了,这哥哥不能要了! 凌燧无视他满脸的控诉,反客为主道:「发生这么大的事不第一时间跟我说,好好参加宴会的人到处乱跑,还跟我搞先斩后奏,凌燃,你真是长本事了!」 一听这话就知道黎天应该已经什么都跟他哥说了,凌燃控诉的眼神瞬间转向了他! 黎天脸上又挂上了他的招牌职业微笑,似乎十分无辜。 商璟看着他们,冷冷的脸上染上一丝笑意,似冰雪春消,言简意赅道:「小燃,今晚多谢你了。以后有事记得跟我说。」 凌燃瞭然一笑,欣然回道:「好的,商姐。」 目送她出去后,凌燃转回身看着凌燧,眼神说不出幽怨。 第15章 进来坐坐吗? 「算了,先回去再说吧。」凌燧看着他衣服上的褶皱,脸色沉了几分。 凌燃似无所觉,反而后退一步说道:「哥,你就听我的,今晚去开个房住下吧,明天一早我就来接你。」 「明早?那你现在要去做什么?」凌燧自认为自己可以接受凌燃的各种奇怪之处,但现在他觉得,给他找个精神科医生看看的事情简直迫在眉睫。 「啊?这……」凌燃下意识躲开他的目光,心中十分为难。 他倒是想两人兼顾,可谢清辞那边十二点才下班,总不能让凌燧和自己一起干等吧? 他现在证据不足,并不想打草惊蛇,暂时还不打算跟凌燧摊牌,但也不想把这件事假手于人。刚好自己的人设是个任性的少爷,一时兴起想担任凌燧的司机也不会让人起疑。 就在他纠结要怎么矇混过去时,一旁的黎天似是良心发现,替凌燃解释道:「小少爷今晚是不是不小心喝了酒?酒驾的话,确实不太好。」 凌燃听完连连点头。 「这有什么?让老曹或者老赵过来一趟……」凌燧说着就拿起手机。 凌燃:! 他飞速按下凌燧的手,脸上讪笑,心中惊恐:让一个嫌疑人来开车,除非他疯了。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一道清冽的声音打破这个局面:「凌燃?」 三人闻言,一同转向了声音的来源。饶是见惯了美人的凌燧,也被这人的形貌冲击了一瞬。 再看看眼前那人一出声就完全被吸引了目光的凌燃,他大概知道了今晚他到底在发什么疯了。 凌燃见到来人,眼神一亮!碍于凌燧他们还在场,只是克制的问了一句:「你们下班了吗?」 谢清辞摇摇头,他们还得收整现场,跟他们颔首后他又继续工作去了。 凌燃转过头时就发现凌燧用疑惑的眼神盯着他,遂主动介绍道:「哥,他是我的朋友,谢清辞。」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他是c大的学生,也是你的学弟,在这里做兼职呢。」 「c大的学生?」凌燧闻言脸色倒是缓了缓,又道:「你怎么认识的人家?不会是……」 不得不说,凌燧还真挺了解自己的弟弟。不过凌燧对于凌燃的道德约束颇为严苛,凌燃虽然纨绔倒也没跟作奸犯科的事情沾边。 至于醉酒调戏谢清辞,纯粹犯了男人的通病——猥琐犯贱,找抽。谢清辞没报警算是便宜他了。 这显然是不能说的。凌燃装作受伤道:「哥,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有一次他被人刁难,我好心帮他解过围,然后我们才成为朋友。」 有了谢清辞出现的缓和,凌燃好说歹说把哥哥劝服了。 这边忙完,他又去找了谢清辞。看他忙忙碌碌的凌燃也想出手帮忙,被谢清辞委婉的「请」到休息区坐等,还拿了几块小蛋糕给他。 额,把自己当小孩吗?凌燃嚼嚼嚼……往谢清辞那边看一眼,又拿了一块嚼嚼嚼…… 等谢清辞下班过来时,发现凌燃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谢清辞看着他沉睡的模样,莫名想起班群里有个同学发的「熟睡的小猪」表情包,嘴角不禁弯了弯。 夜黑风凉,谢清辞轻轻摇着他的肩膀将他唤醒,凌燃睡得迷迷煳煳,醒来差点分不清东西南北。 幸而看到谢清辞的俊脸,他立刻清醒过来,心中则暗想甜品什么的果然让人犯困。 接着对谢清辞粲然一笑,声音有些沙哑:「你忙完了?」 谢清辞「嗯」了一声,还将手中的外套披在他肩上道:「小心着凉。」 凌燃受宠若惊,并未推辞,两人一起向外走去。 走到停车点,其它车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唯有那辆迈巴赫孤零零等在那里。 对于凌燃开的各色豪车,谢清辞早已免疫。凌燃今晚并没喝酒,为他打开车门后,自己又坐到驾驶位。 谢清辞瞥了凌燃一眼,转而目视前方。今晚看到他说要接自己下班时,谢清辞第一反应是拒绝。 可在点动键盘那一瞬,眼前突然浮现他雾蒙的双眼和翘红的眼尾…… 对话框的仅有两个字被他一个一个删除。 凌燃对此并不知晓,他看谢清辞系好安全带后就启动了车子,向着谢清辞出租屋进发,眼中是难以掩饰的兴奋。 第19页 夜晚车少,周围人的车车速都很快,凌燃驾驶的更加谨慎,两人默契的没有说话。 到了谢清辞租房的地方,凌燃发现这里环境还好,但好像离他们学校过于远了。谢清辞解开安全带向他道谢后下了车。 凌燃对他的背影张了张口,本想再跟他说些话,可现在天色已晚,作为一个有「前科」的人,这么做好像有些图谋不轨意味。 于是他对他笑了笑,转口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先……」 「要上来坐坐吗?」谢清辞清冷的语句与他的完全重合,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他听明白了谢清辞的话语,他的眼神瞬间晶亮起来,忙不迭道:「好,好啊……」 尽管这可能只是谢清辞客气的话语,可凌燃承认,自己的确很想去,心中还漾起几分小激动。或许是在为他们关系的拉近而兴奋吧,凌燃如是想。 他跟在谢清辞后面,一步步走入其中。这是一处老小区,周围长时间无人打理的植物们放纵着天性肆意生长,树木的根系将陈旧的地砖翘得凹凸不平,甚至有了裂缝。 墙根脚的缝隙中,但凡有泥土的地方都被芦荟、多肉或不知名花草等生命力顽强的植物占据。 几点稀疏的黄光穿过散乱的电线,同树影一起在斑驳的水洗石墙上摇曳生姿。 进入狭窄的楼道,蹬着水泥楼梯一步步向上,镂空的花砖影子映照在墙上,开出一朵朵黑色影花。 凌燃紧紧跟在谢清辞身后,只随意看了几眼,立马将回目光投向谢清辞瘦削的后背。 走到三楼的尽头,谢清辞掏出钥匙打开一扇陈旧的木门,凌燃咽了一口唾沫,面上不显,却早已心如擂鼓。 房间灯光亮起,凌燃长长舒了一口气。他定睛环视一番,房间很小,一览无余,除了极具感花色的地砖外,四处洁白一片,整洁清爽,与外面的驳杂完全分割成两个世界。 第16章 靠近 进了房间,谢清辞倒了杯水递给他。凌燃奔波半天,又炫了几个蛋糕,此时正是渴水的时候,这杯水恰如久旱逢甘霖,一口气全干了。 谢清辞轻声道:「慢点喝……」 凌燃向他道完谢后又有点不好意思:「这么晚,会不会太打扰你?明天你们还有早课的吧?」 刚刚脑子一热就跟着人家上来了,这时候想到这点莫名脸热。 谢清辞轻轻摇头,回答一如既往的简练:「没关系的,我平时也睡得晚。」 那是平时有晚上的兼职?可是……凌燃神色稍显疑惑:「那你几点起?这里离你们学校有点远啊,你怎么过去的?」 「六点左右,一般骑共享单车,有时候也会慢跑过去……」看凌燃微微皱起眉,谢清辞忙补充道:「也算是锻鍊身体了。」 「六点?锻鍊身体?」凌燃不贊同道:「你每天兼职都那么辛苦了,还要上课,这么早,觉都睡不够,这样只会更累吧?」 难怪原文中后期谢清辞老是容易受伤生病,苍白羸弱,不会是积劳成疾吧? 可谢清辞却轻描淡写道:「其实还好,高中就这样,已经习惯了,没事的。倒是你……」 凌燃眨眨眼无辜的看着他,谢清辞继续道:「怎么回来了,今晚受惊了,不好好休息下吗?」 「哎呀,毕竟我现在是凌总的司机,得回来跟他报备一下嘛!不然他不给我开实习证明怎么办?」凌燃呵呵一笑,内心里则对凌燧说了好几句抱歉。 「不过,你……」凌燃言归正传,「这里确实有点远,你每天来来回回也太辛苦了,有考虑过换个地方住吗?」 谢清辞闻言微微抿唇,垂下眼睫,下一刻抬起眼看着他,坦然道:「这里挺好,也是我能承受的范围内性价比最高的。」 「那你不如来跟我住,我那近,还不收你房租!」凌燃脱口而出的话语让两人一时间愣住了。 半晌,谢清辞浅笑一声,无奈摇头:「你这是,在做慈善吗?」 上回也是,才见了三次面,就敢让他把车开走。我若不怀好意,你岂不是车财两空。 谢清辞歪歪头:「我要是贪财鬼呢?你,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吗?」 凌燃头一回听他还会开玩笑了,有些新奇,也笑道:「你要真这样我倒是省心了,有时候,真的情愿你能坏一点。」 总是像原文中那样善良心软,到头来都给坏蛋欺负了。 凌燃接着道:「况且,我也不是对每个人都好,喜欢的人我才对他好。不喜欢的我看一眼都嫌烦,恨不得他时刻倒霉才好呢!」 谢清辞表情变得有点不自然,凌燃没意识到什么不对劲,意有所指道:「如果一个人嘴上说着喜欢你,行为上却给你带来无尽苦难,伤害,让你伤心难过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这是个屁的爱,多半是他克你!这种人多半是有病,遇到一定要赶紧跑!」 谢清辞缓缓点头,凌燃就当他听进去了。 最后委婉问道:「你是外市考到的c大,又一个人在这租房,没有什么以前的同学朋友一起吗,或者什么哥哥啊妹妹什么的?」 谢清辞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轻声作答:「没有。认识的同学,报的大学都很分散;发小,很早就断了联繫……」 见他情绪似乎低落了些,凌燃忙轻拍他的背,安慰道:「没关系,新的环境里也可以结交新的朋友嘛!断联也无所谓,有缘自会相见的。」 第20页 看时间太晚,凌燃也不好意思再留,起身跟他告别,谢清辞要送他,凌燃摆摆手笑道:「来来回回送来送去的,那今晚谁都别睡了,你明早还要早起,快休息吧。晚安,乖~」 说着不等他反应飞速「逃跑」了,谢清辞跨出房门,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心中莫名有些怅然…… 凌燃连跑带跳,不到两分钟窜入车子,胸中擂鼓阵阵,似有小鹿狂跳。凌燃吁了一口气,还是觉得有些恐怖。 这里的场景,跟自己看过的一部恐怖电影何其相似,亏的谢清辞胆大。换作自己这种胆小如鼠的,才踏入就害怕,还得强装镇定,唉…… 车子缓缓启动,小区在后视镜中越缩越小,拐个弯就消失不见。凌燃暗自嘆息,他想做的事,还是得徐徐图之。 第二天一早,凌燃本本分分履行了「司机」的职责,凌燧也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会来,一时间更是对他「刮目相看」。 送完凌燧,凌燃美美享用了一份早餐,又绕道商场打包了一份拿破崙和一份手工巧克力,正开心时接了个电话,上扬的嘴角瞬间下弯。 原来是秦司夜那厮已经醒来,想当面跟自己道谢。他庆幸自己已经吃了早饭,不至于那么糟心。不过自己原本也要去兴师问罪,就暂且忍耐一下了。 一路「杀」进医院进去病房,昨晚那个被敲昏狼狈趴地上的「黑蛙」,现在又恢復了衣冠禽兽的样子,正侧身跟他的助理交代着什么。 见有人不敲门直接进入眉宇间似有不悦,看清来人后眼睛竟迸发出一丝奇异的光,直看得凌燃瘆得慌。 他俩停止了交谈,秦司夜嘴角一勾,双腿交叠,伸出一只手,掌尖示意他身旁的沙发,低沉磁性的嗓音同时响起:「你来了,请坐。」 凌燃:??? 凌燃满头问号,这里好歹是凌家名下的医院,在他的地盘搞反客为主? 凌燃才不想靠他那么近,直接选了个直径离他最远的座位。 秦司夜仿若看到一只不听话的猫,微微沙哑着嗓音道:「昨晚的事,很抱歉,你还好吗?」 凌燃懒得看他,翘起腿低头扣着手,冷冷道:「托秦总的福,人尚健在,不过情急之下敲晕了秦总,还望你多担待了。」 秦司夜表情似是无奈,眼中却隐含包容的笑意,向一旁的助理摆摆手,助理微微颔首,接着来到他面前,手中还捧着一个黑色盒子。 凌燃微微后仰,防备道:「你想做什么?」 助理没言语,自顾自打开盒子,倾身捧到他身前。定睛一看,是一枚天空蓝翡翠手镯,它静静的嵌在绒面上,宛若一抹流动的清泉。 凌燃面露疑惑,不知道这人究竟想做什么。 秦司夜轻嘆道:「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跟它很适配。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就当是为昨晚的我鲁莽道歉……」 凌燃从小就学语文,但这么小众的文字,他还是头一次听。 第17章 试探 思索半天,他怀疑的目光看向秦司夜,又看看眼前的翡翠手镯,敢情真不是演的啊! 凌燃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淡笑一声:「秦总,再美好的东西,也得真正欣赏它的人才会珍之爱之,不至于使明珠蒙尘。至于翡翠……」 凌燃随意扫了眼盒子:「空灵纯净,美则美矣,可我的欣赏也就止步于此了。」 秦司夜抬眸,薄唇略弯:「能稍微入眼就好。」 这镯子是某次他母亲让人给他递了册子,他随意指了几样由秘书拍的,都送来时他只瞥了一眼就再没再想起过。 那天第一眼见到凌燃,他忽然间想起这个颜色,莫名觉得两者适配。宴会上再遇,凌燃一身雪白,他再一次坚定了这个想法。 凌燃手腕白皙纤细,他不禁想像到镯子戴到上面时,当如湖光映雪。 凌燃不知道他内心的想法,知道了恐怕得起一身鸡皮疙瘩。 他微微一哂,看向他的眼睛:「还是不了吧,秦总。东西跟了不对的人,无异于遇人不淑,一时兴起把玩一番,没兴趣了束之高阁,随意处之……」 某些文字可能只是寥寥数语,可里面真正经歷的人呢?说到这里他声音微沉:「可惜彩云易散琉璃脆,等它摔碎那一刻才真正痛心,即使能修补,也回不到从前。」 秦司夜能听出他意有所指,只是不知道所指为何,他仔仔细细看了看凌燃,自己确实是跟他第三次见面,好像,应该没做过什么让他讨厌的事吧…… 既然他这么说了,自然也不好勉强,他挥手让助理收回,而后转了语气:「是我唐突了,不过昨晚的事情确实是我有错在先,不补偿的话,于心难安……」 补偿?你要说这个我可不困了。凌燃坐正了身子,斟酌道:「秦总客气了,既然如此,我也不推脱。这样吧,你可以直接联繫我哥哥,我的事全归他管,我想,他应该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覆。」 秦司夜饶有兴趣的问到:「那你就没什么想要的吗?只要你说,我都会……」 凌燃摇摇头,打断道:「我想要的东西,秦总恐怕给不了。」 他侧眼看了看表,而后浅笑道:「我还有事,先失陪了,秦总自便。」说罢起身果断走人。 愤愤走到电梯口,系统问道:「宿主,你怎么落荒而逃啊?」 第21页 凌燃无语:「我这不叫落荒而逃,叫趋利避害,战术性撤退,再呆在那儿,我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想揍他!」 系统表示不理解:「他不是在好声好气跟你道歉吗? 凌燃翻了个白眼:「这人的眼神极其不对劲,看得我不舒服。还有,你到底是站哪边的?老帮敌人说话……」 一人一系统互怼着风风火火离开了这里。 房间内,秦司夜拿出手镯漫不经心把玩,仅用拇指食指不轻不重的抚着,看得后面的助理胆战心惊。 这枚翡翠手镯是秘书代拍回来的,成交价一千万。在秦司夜眼中或许不过九牛一毛,可他看着他的动作,真的担心这一千万在下一秒就湮灭成灰。 见秦司夜两指着镯子放入盒中,他终于舒了一口气。就听他意味深长道:「彩云易散琉璃脆?呵,有趣……我想要的东西,碎了,也得得到。」 盒子应声合上,秦司夜笑意愈深,吩咐道:「去跟卓跃预约一下,越快越好,就说有个合作想要跟凌总当面谈。」 助理点头称是,继而似不经意提起:「乔小姐似乎很担心您,要不要……」 秦司夜闻言笑意全无,冷冷道:「不用,去转告她,安分一点。否则,联姻的人选也不只有乔家。」 助理点头回道:「好的,秦总。」 凌燃出来后一路驱车来到c大,随即想到他们正在上第二节课。 第二节下课一般是个大课间,有二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他提前给谢清辞发了消息,得到一个秒回的「位置共享」回復。 想到谢清辞这样的好学生上课也会偷偷玩手机,还是为了他,他心中莫名有点病态的开心。 此时春花大多谢落,新叶却绿的喜人,在春日的阳光下尽显蓬勃的生命力。 凌燃拎起精心包装的拿破崙和巧克力,一路疾行,终于在下课前赶到了教学楼下。 下课铃也刚好响起,寂静的校园瞬间有了响动,凌燃站在花坛边,看着里面的学生犹如游鱼大群一般涌出来,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仔细的盯着门口。 出来的学生们也同样在看他。在一众灰头土脸刚下课的人中,凌燃白净高挑,穿着不俗,本就显眼还逆流而站,一派悠游自在,以至于每个经过的人都会看他几眼。 谢清辞出来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木绣球下的凌燃,在春风吹拂下,阳光下的他好像成为了一株木绣球,俊秀挺拔,碧玉青葱。 凌燃也看到了他,开心的向他挥了挥手,他一步步走到他面前,还没说话,手里先被塞了一样东西。 两个帅哥站在一起像是两种化学物质发生强烈的反应,旁人的注目礼过于炽热,还有人用手机偷偷拍了个照,细小但兴奋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哇,c大又出一枚帅哥了?哪个系的,我怎么不知道!」 「两个人站在一起好萌啊,果然帅哥都跟帅哥玩的……」 「好想去要微信啊!」 「去啊去啊,加油加油,靠你了!」 「人太多了,不好意思,还是拍个照表白墙上捞吧……」 谢清辞,凌燃:…… 两人都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谢清辞眼神示意,凌燃点头跟上,两人边走边交谈。 「这是什么?」谢清辞说着微微打开精美的包装袋,掩饰刚刚的尴尬。 「巧克力和拿破崙蛋糕,你每天那么忙,饿的时候可以吃一点,防止低血糖。」 凌燃是在原文里了解到他喜欢吃甜,可又不好意思让别人知道。 果然,谢清辞手指微微蜷了一下,眼光莫名闪烁,表情还有些不自然,不过最后还是张了张口小声道:「谢谢。」 凌燃莞尔,他终于体会到逗那种高冷猫猫的乐趣了,随即回道:「不用客气,我就喜欢吃甜的,就按照自己的喜好买了,还怕你吃不惯,你不嫌弃就好啦!」 谢清辞忙道:「没有,我……我也挺喜欢,谢谢你。」 凌燃小计得逞,神采微扬,他似是不知道真相一般,笑道:「那太好了,以后我们一起去吃啊。」 谢清辞轻声道:」好啊,下次一起吃饭吧。」 第18章 险境 并肩走到紫藤花架下,凌燃笑着朝他挥了挥手,谢清辞也回之一笑,两人默契分别。 今日份确认男主人身安全任务:完成。 转眼间到了中午,凌燃吃完饭后辗转去往c市北城分局刑侦大队,遥遥看了一眼敲响系统:「检测一下男二在吗?」 系统上线回应道:「在,现距离宿主五百米,要去找他吗?」 凌燃摇摇头就近进入公园,一本正经道:「我四处走走,你帮我看一下附近有没有什么潜在的违法人员。」 系统无语凝噎:「我可是系统,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探测仪,电子警犬?」 凌燃呵呵一声:「可拉倒吧,警犬可比你伟大多了。你就说有没有,或者,你不想让我完成任务了?」 系统只好认命搜寻,凌燃走走停停,似一个只是在随意逛街的路人。 他很着急找男二,但直接到警局去找人显得太过刻意。思及陈琛是警察,他选择当一名「热心市民」,报案后去做笔录,认识一下也更顺理成章。 不过要是今晚之前还是没碰到什么不法分子,他就直接去找人了。 第22页 一人一系统在周围晃悠了半天,没碰到目标人物。眼看已经到了下午,他又去了趟他哥的公司任劳任怨接凌燧下班。 看他如此辛苦,凌燧特地让他开到一家味道不错的私房「悦味」,结果菜一上凌燃就狼吞虎咽,搞得凌燧一度怀疑自己一直在虐待他,没给他吃饱的错觉。 凌燃倒没想那么多,一来他急着吃完去办事,二来「奔波」半天也饿了,这家的味道的确不错。以后谈事情可以考虑带人来这里吃饭,吃的开心了口也就松的快了。 两人都不知道对方心里的小九九,「和谐」的用完一餐,凌燃送他回了家后又没了踪影。 此时已经快八点了,凌燃开着车在路上「巡逻」,还是一无所获。他也没失望,没有不法分子说明治安良好,是好事。 他打算再过一小时没碰到什么就直接去警局了,不料下一刻就被打脸。 车行至一家小超市门口系统突然喊停,远远锁定了一个全身灰扑扑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小男孩。 他在门口空地上蹲着玩一个玩具车,时不时还抬起头看一下,看样子只是个普通孩子。 突然间,他再一次抬起头时哭喊出声:「妈妈,你在哪?呜呜呜……」周围有人被这声音吸引了注意力,有三两人观望着好像打算上前看。 此时,一个女孩买好奶茶从店中出来,她离这个孩子的距离也是最近的,故而先他人一步上前询问:「小朋友,你怎么了?」 正打算过去的人们见已经有人在问了,站站停停半分钟左右就「放心」离开。 凌燃早已把车停好,躲在一座雕像后,继续盯着那个男孩,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 大意就是男孩跟妈妈一起出来逛街,他自己玩了一会儿,转身就不见妈妈踪影了。又说自己大概知道妈妈在哪,离这儿很近,想让女生送他去。 女生听完本想报警,可耐不住小男孩一口一个撒娇:「姐姐,我想找妈妈,能送我去吗……」说着还佯装想自己走。 女生在后面连忙道:「唉,小朋友,小心车……」说着直接跟上去了。 凌燃看这情形也大概知道什么事了,他划开手机边报了警边跟了上去。 小孩扯着女生越走越偏,看着要淹没在小巷子,那女生升起警惕:「小朋友,你走错了吧,姐姐还是帮你报警吧!」说着立马转身往回跑。 谁知那孩子突然大喊大叫起来,接着从小巷子尽头的拐角处跑出来两个黑影,一前一后扑上去,一个捂着女孩子的嘴,另一个反剪住女孩子的手把她往反方向拽。 见此情形,凌燃连忙飞奔过去,巷道口停了一辆面包车,两人粗暴的想将女生塞上车,女生拼命挣扎,在间隙间唿喊出声:「救命!」 凌燃忙从巷口闪现,假作路过,出声制止:「住手,你们干什么,放开她!」 那两人听见人声时愣了一下,反塞的更起劲,女孩拼命挣扎才没叫他们得逞。 等反应过来凌燃已经到了他们跟前,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不想横生枝节,比较壮硕的那个嚷嚷道:「我跟我老婆闹矛盾,有你什么事?识相的话快滚开!」 那女生闻言气的眼红泛水光,声音颤抖但斩钉截铁反驳道:「你胡说!我根本我认识你们!」 凌燃加入「混战」,伸出手护住那女生,试图将她从两人手中剥离开,同时大声谴责:「听见没有!人家说不认识你们,你们还不快放开她!」 四人一时间僵持不下,那男的骂骂咧咧:「她就是我老婆!吵架当然什么气话都说得出口,有你个外人什么事?快滚开!我们儿子还在等她呢!」 旁边那个鬍子拉碴的男的也附和道:「就是,人家夫妻间的事关你屁事!要你多管闲事?」 此时,刚刚那个男孩也冒出头:「妈妈别生气了,跟爸爸回去吧!」 「听见没有!你还阻止人家一家人团聚,缺不缺德!」 女孩闻言拼命摇头否认。 凌燃手上用着劲,心中不断骂爹,现在的人贩子真是诡计多端,奸计百出,还利用小孩,利用别人的善意拐卖妇女,简直是社会的毒瘤! 可面上还得与他们周旋:「就算她是你老婆,你也没有权利强迫她做任何事!」说着终于用劲掰开了那壮汉的手。 女生此刻也慢慢冷静下来,一番挣扎下从那鬍子男手中挣脱,凌燃见状高声提醒道:「快跑!我拖住他们!」 女生泪光扑朔中看了他一眼,而后眼神坚定尽全力沖了出去。 凌燃松了口气,那两人见人跑了,脸色难看,恼羞成怒的与凌燃缠斗起来。 凌燃学过格斗术,但无论是他本人还是原主,身形都属于偏瘦那挂,打斗时只能用技巧性的招式。 三人打的有来有回,凌燃暗算两人的同时自己身上也被招唿了几下,就在他又躲开壮汉的攻击同时回了他一击时,系统突然在他脑中发出尖锐爆鸣:「宿主,身后有刀,快闪开!」 第19章 脱险 凌燃闻言连忙闪开,可饶是他躲得飞快,还是被歹徒的刀还是顺着他的背心划到肩膀。 刺痛由嵴背蔓延到后心,他忙与两人拉开了距离。那鬍子男见了血,不仅没被吓退,反而眼冒红光,情绪激奋,操纵着手中的弹簧刀继续向凌燃刺去。 第23页 凌燃只好不断后退,不料那壮汉早走到另一边堵住他的去路。 大意了…… 看着凶神恶煞的两人,凌燃有点懊悔自己一时托大,准备不足。不过他未后悔让那女孩先走。 就在他思索要如何脱困时,警车鸣笛声由远到近响彻小巷,那两人顿时面露惊慌。 勐然回头看凌燃的样子,好像也明白了什么,那壮汉面露凶光,怒指他道:「是你!」 凌燃并未言语,冷冷站在原地盯着两人,以防他们狗急跳墙偷袭。 那鬍子男适时递出台阶:「彪哥,这小子怕是早报警了,我们先走吧,以后有的是机会找他算帐!」 那彪哥一脸横肉显得十分狰狞,气急败坏指着凌燃挽尊:「你给我等着。」说着伸手去拉车门。 凌燃当然不能放他们走,那辆破烂面包车明显是辆套牌车,加之天色已晚,放跑了他们,再抓住他们就难了。 更何况,警察都到了,这几人勉强算是他接近男二的「投名状」。思及此,凌燃眼神一凛,不顾肩背上的痛意,一个迴旋踢飞了鬍子男手里的刀,又上前揪住壮汉的后衣领。 去路被阻,两人像是被激怒的野猪,红着眼反扑过来,凌燃不再与他们对抗,闪身频频躲避。 巷子里响起了散乱的脚步声和一个焦急的女声:「他们在那边,就在那边!」 两人听见声响神情更怒,那壮汉抓了个空子,狠狠将凌燃推倒在地,兇狠的对鬍子男大吼一声:「走!」 就在两人急急想窜进面包车时,一个黑影从巷口飞奔而来。下一秒,那高大的身影一个借力登上车顶,接着长腿一伸踢向「彪哥」的下巴,「彪哥」直接被踹飞出去,庞然大物轰然倒塌,地都被震的抖了三抖。 而「始作俑者」只倾身一跃,潇洒落地,一通操作行云流水,衣角都没乱一丝。要不是场合不对,凌燃真想为他鼓掌叫好。 后面的人也陆陆续续赶上,治住那鬍子男。谁知下一秒,那高大的身影直接锁定了他,还掏出一支黑色手枪指着他头,冷喝道:「不许动!手举起来!」 凌燃:…… 看着他冷冽的眸光,严肃的神情以及那冷冰冰的枪口,凌燃颤颤巍巍举起手,主打一个从心。 正想开口解释,刚刚那个带路的女生冒头出声:「警察同志,你搞错了,刚刚他不是坏人,刚刚就是这个小哥哥救了我。」 那身影闻言身形一顿,迅速收手枪,歉然道:「抱歉,你没事吧?」 凌燃摇摇头,撑着手想站起身,那人连忙蹲下向他伸出手,凌燃也不扭捏,搭上他的手站了起来,只是动作幅度有些大牵动了背上的伤口,不免「嘶~」了一声。 看到了他的伤口,那人担忧道:「你受伤了!」 刚刚的女生也跑到他面前,闪着泪光道:「同学你伤到哪了?都怪我乱发善心,还连累了你,让我送你去医院吧。」 凌燃看着他们缓声道:「我没事,不太疼。」又认真对那女生说道:「别责怪自己,你的行为没有错,他们用小孩子来骗取你的同情心,是他们下作没人性,没道理好人得不断反思,恶人却肆无忌惮。」 旁边的高个警察应和道:「说得好!以后遇事多提高警惕性,但别因为恶人怀疑自己!」 此时一名警员来向身边这人汇报工作,几名不法分子已经控制住,可以收队回程了。 听到「陈队」两字时凌燃心思一动,悄悄看了一眼专心听警员汇报工作的人:剑眉星目,面色认真,一身警服显得人格外正气凛然,加之过人的身高,高大伟岸,如一柄出鞘的守护之兵,浑身散发着正义之光。 「系统,他是不是……」 话没说完系统就跳出来印证了他的思想:「他就是本书男二,陈琛!」 终于!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陈琛交代完事情一回头,就发现凌燃眼冒精光的盯着他。他一个警队的中队长,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竟被这眼神看得心底有点发毛。 面上不表,劝他先去医院疗伤,凌燃大手一挥,霸气的表示不用,先去警局做笔录,陈琛只好随他去取车。 等到了停车点,见凌燃解开那辆车车锁时,陈琛微微一愣,探究的眼神打量了凌燃几眼。 凌燃一无所觉,转身将车钥匙递给陈琛,脸上还有几分不好意思:「麻烦陈警官了。」 由于接送凌燧下班,今天走的急没来得及换车,又开上了那辆黑色宾利。刚刚打斗时伤了背,只好劳烦陈琛帮他开车。 二人各入其位,系安全带时,陈琛似不经意问道:「这是你的车?」 凌燃点点头,下一秒又摇摇头,解释道:「公司……啊,不,是家里的。」 「这样。」陈琛听完后转回头认真开车,一路无言。 到了警局,他们先找来人帮他包扎,随后才做的笔录,凌燃听完他们工作的流程,不动声色拖延了一些时间。 走出询问室,踩上古老的水磨石地板,凌燃默默将长廊和和玻璃门内的各个工位逡巡一圈,还是没搜寻到自己想找的人。 不应该啊,不会是下班走了吧?!凌燃心中暗暗着急。 就在他有些泄气的时候,突然在一楼看到了那个高大的身影。他暗自舒了口气,神色如常的走下楼梯,陈琛察觉到后关了手机看向他。 第24页 凌燃眼睛转了一转,微笑着抬起手向他挥了挥,成功将自己疼到龇牙咧嘴,面容扭曲,只能捂住肩膀一步一步挪下台阶。 「额……」下面的陈琛看了他这番操作,欲言又止半天,直到他走到他面前才说道:「我送你回去吧。」 第20章 竹马相逢 「啊?」凌燃捂住肩膀的手转到唇前,十分惊讶的样子,「这,这是可以的吗?会不会太麻烦你?」 陈琛回以呵呵一笑:「有什么不可以的?为人民服务嘛!」 两人最后再相视一笑,「心照不宣」的向停车处走去。 正值仲春与暮春的分野,黑蓝的天空微星闪闪,夜风也分外清爽宜人,只是—— 它别老从自己后背衣服的破洞处拼命往里钻就更好了。 凌燃边走路边单手打字,得到肯定回復后,眼神中笑意难藏。不想差点被个挡车球绊个人脸着地,幸而一只手及时伸出扶住他才避免了这场惨剧。 他抬起头正想感激,抬头一看这人挑了挑眉,一脸戏嚯:「走路还是别玩手机啊,幸亏这里不是没盖的下水井。」 凌燃张了张口,话卡到喉咙里,最后变成「谢谢您了」几个字,心中纳罕,这人怎么上班下班完全不一样啊? 他倒还接受良好:「不用谢,应该的!」 凌燃:…… 上车坐好后,凌燃稍稍用手抵住靠背,防止再次擦伤。正唿出一口气撑好,就听陈琛询问他地点,凌燃报出位置,他听后明显皱了皱眉头,看起来有些疑惑:「是租的房吗?」 凌燃勉强一笑:「怎么了吗?」 陈琛眉头略展,委婉道:「那个老小区,政府已经下发了文件,就快要拆除了。」 嗯?这点凌燃倒是真的不清楚。见他一脸迷惑,陈琛索性敞开了说:「其实也没到使用年限,但它当年的建筑材料费被贪污了近三分之一,现在这个人都快刑满出狱了。那里也早已被评估为危房,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要断水断电。」 「所以……」陈琛斟酌了一番,还是道:「要是有其它选择的话,最好还是别租那儿的房。」 凌燃眨了眨眼,反而惊喜万分:「啊?真的吗?那太好了!」 终于有一个可以劝服谢清辞赶紧搬离那里的正当理由了,还多一个人当说客。 陈琛:? 他这言行实在有些奇怪,凌燃看到他不解的神情及时找补:「额,我是说,你提醒的真是太好了,太及时了,谢谢你提醒了我,真的。」 陈琛闻言可有可无的点了下头,转过头认真开车,两人一时无言。 再次来到这个地方,凌燃心中还是有些咯噔,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陈琛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并不作声,直到凌燃犹豫半晌转头看向他时,才道:「你受伤了难走,我送你上去吧?」 此言正中凌燃下怀:「那就多谢你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小区,凌燃时不时拿起手机看几眼。 陈琛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眼中晦暗不明。眼前这个人千方百计的「引」自己来这儿,他要是看不出来,干脆就此辞职,省得尸位素餐。 他开的那辆车,中午与曾他擦肩而过,下午几次经过巡逻点,不想晚上遇到车的主人就是他。 而这个人从听到自己名字开始,眼神就不太对劲,后面的言语情态更是奇怪。可惜他虽然能看出这人的反常,却猜不透他究竟意欲何为。 思索之间,两人已来到楼梯间,今天时间尚早,不少窗户都亮着灯,整栋楼一改那晚的寂寥。 孩子的尖叫嬉闹声,大人的训斥声,吵架声,不知哪户的音响大声外放着某个年代的音乐,老旧空调器外机发出嗡鸣,甚至还有开火炒菜的声音…… 看来这里住的人还挺多,那天没碰到什么人纯属时间太晚,可未免也太嘈杂了吧? 两人沉默着走到三楼挡头,楼道内竟还有人开门出来看他们的,陈琛见他停了下来,试探性挑起话头:「既然已经到了,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哎,别……」凌燃伸出一只手试图挽留,不过他没走两步就听到了楼道内传来的脚步声,来人正好与陈琛来了个面对面会晤。 凌燃看见来人长长松了口气,欣喜出声:「你回来啦~」他这一天的努力算是没白费,两人快点相认相认,他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谁知两人只是互相颔首一下就交错开来,谢清辞忙着过来看他,陈琛则大跨步直接向前走去…… 不是,这跟他想的不一样啊!他期待的竹马相见语依依,执手相看泪眼,今投欢会面,顾盼尽平生呢? 忙乱间他高唿:「等一下!」同时追上前扯了一下陈琛的衣服又迅速放开。 陈琛只好停步回头,淡淡道:「还有什么事吗?」 身后的谢清辞面露不解:这人是谁? 凌燃夹在两人中间,对此等故人相见不相识的场面颇感无奈,干笑一声:「哈,没,非常感谢你送我回来,陈琛警官!这是我的朋友,谢清辞!想介绍你们认识一下而已,呵呵!」 咬牙切齿的声音带着诸多刻意,好在两人断了十几年的wifi此刻终于输对了密码—— 两人将双方仔细打量了一番几乎同时出声: 「谢清辞?你是小辞!」 「琛哥?」 第25页 凌燃但笑不语,抽身退后,深藏功与名。 三人也转移了接头阵地去到屋里,陈琛只随意看了几眼就反应过来,这里应该是小辞单租的地方。 他侧首正想向他询问,却瞟见两人此刻正在他身后窃窃私语,一个严肃质问受伤缘由,另一个「撒娇卖乖」赔笑解释着不严重,言谈间想去倒水,被谢清辞轻斥一声:「别乱动了,去坐好。」 只是话语虽是斥责的,脸上却带着深深的担忧,行为上更是小心翼翼,还搀着他坐好才去倒水,就差将「易碎品」标贴在凌燃身上。 陈琛一挑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几年未见的竹马弟弟此刻已经与印象中的大不相同。 想到当年怎么逗都波澜不惊的小脸,此刻因为另一个的人三言两语就染上各种情绪,他不禁有些郁卒。 还有那个人,陈琛默默审视了一番凌燃,他的演技比起他在警局中碰到过的各类人相比,简直拙劣不堪。 可明知如此,他不得不心甘情愿的陪他演下去,得到的结果虽未让他失望,疑问却更多了。 就比如,为什么自己与小辞有故,他却一点儿也不震惊或是好奇。寻常人至少会感嘆一句「好巧」,他却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莫非是有什么预谋? 第21章 围桌夜话 三个大男人围坐在这小小的房间里,显得这方愈发狭小,可现在谁也没顾及这点。 陈琛端起纸杯抿了一口水,满怀歉意:「小辞,对不起,当初我们搬走的太突然,都没来得及跟你道别。」 他犹记得当时是一个寻常的国庆节,谢清辞跟着妈妈回了外婆家,而他百无聊赖的在家做着作业,边想着他回来时会给他带来什么好吃的。 不料下午妈妈突然急吼吼的回了家,让他赶紧收拾东西,说要在两天之内搬走。 他当时很震惊,很不解,想问清缘由,却在下一刻被母亲眼中难以化开的悲怆和无尽的忧郁刺伤了。 这种神情,在他父亲去世的那一年曾流露过,后来随着他慢慢长大,母亲一直表现的乐观豪迈,不拘小节,他以为母亲走出来了。 直到那一刻,他才明白,有些阴影,并不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就会消失不见,只是被人刻意隐藏压制下来,等再次碰到触发点时,它就会如开闸洪水一般,将人吞噬其中。 他突然什么都不敢问了。 他那时刚上初中,连手机都没有,只好把他妈妈的电话号码抄录下来,连同一封告别信塞进谢清辞家的门缝。 到了外市,妈妈註销了原来的手机卡,与那座小城的最后一丝关联彻底斩断。至于缘由,几年内数次搬家与频频更换的手机号已经足够他明白过来了。 谢清辞当然不会怪他,任何人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理由,更何况妈妈也隐晦的告知过自己陈琛家里的情况。 故而他只是道:「没事的,现在不是又相聚了。伯母她还好吗?」 陈琛笑道:「我妈你还不知道她,现在恐怕还在活动中心领跳广场舞呢,她的生活可比我丰富多彩多了。」 谢清辞和凌燃都被他逗得一笑。 「那你呢?阿姨他们都还好吧?」 谈及自己家,谢清辞脸上的容笑淡了些:「我妈妈挺好的。至于我,只盼自己能像你一样,快点独立,我妈也能少为我操心。」 凌燃和陈琛闻言都默了一瞬。 谢清辞提及家人时,只谈妈妈,绝口不提自己的爸爸,还能因为什么?只是他下一刻就善解人意的岔开话题,凌燃想开口也没找到时机。 陈琛注意到这点,也不再深究,转问起他们两人:「你们俩是同学吧,看你们关系那么好,认识很久了?」 原本陈琛本只是随意一问,岂料两人脸上一同闪现了一瞬的不自然。 嗯?看来有故事。陈琛看着久别重逢的竹马,再看看眼神躲闪的凌燃,眼神中流露出好奇。 最后还是谢清辞先出声:「兼职的时候遇到麻烦,是凌燃出手帮了我。」 凌燃闻言震惊的看向他,谢清辞完全将之前的不愉快隐没,直接说起了他们的第三次相见,是在为自己开脱吗? 凌燃苦笑一声,接起话头:「你别把我说的那么伟大好不好?我们俩明明就是不打不相识好吧!」 准确来说,是自己为一己之私处心积虑缠上他的,拯救什么的,名头好听,要真论起来,那是生命受到威胁才不得不去做。 现在连糟糕的相遇都要被美化,虽然不是他本人做的,左右自己以后要以这身份活下去,占了人家身份的好处又拒不承担这人之前做的事,想想都要无地自容了! 陈琛听他一番叙述,着实没想到两人竟有这样的渊源,可听到两人认识还不到七天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呆滞了! 尤其是最后凌燃还扭扭捏捏的询问起谢清辞能不能去他家小住时,他实在坐不住了,直接打断:「小辞,我妈妈也很久没见你了,她见到你肯定高兴。你去我家吧,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谢清辞看着殷切的两人,只思考了三秒就有了决断:「凌燃后背受伤了,换药恐怕很麻烦,我去照看一下吧。」 是了,他怎么没想到还有这个,虽然理由完全正当,可看着凌燃一脸胜利的笑容他还是觉得憋屈与扎心。 第26页 这叫什么,啊?凭什么后来者居上?他在心中反覆咀嚼着这句话,终是没说出口。 谢清辞继续道:「今天太晚了,还是改天准备好见面礼再去拜访伯母吧。」 他勉强挣扎了一下:「你人来就好了,不用带什么礼物,那么生分……」可看到谢清辞的眼睛时,他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最后的结果就是三人再次一同出了门。 因为只是租房,谢清辞放在这里的东西很少,他平时又收的整洁干净,收拾行李的速度飞快。 凌燃看他只是收拾了两套换洗衣服和一些洗漱用品时,心底默默考量,终有一天一定要让他把这里的东西全部搬空,全搬到他的房子里。 再看看陈琛吃瘪的模样,心底暗爽。呵,本来还想着秦司夜不行看看男二怎么样,就这么小段时间,凌燃的眼光完全挑剔起来。 这个人,很腹黑! 他原以为陈琛会是那种一身正气的伟光正角色,可见到真人后直接推翻了这一想法。 倒也不是聪明敏锐智商高有什么不好,恰恰相反,作为一个警察有这些特质,加之体格高大健硕,简直称得上是完美无缺。 可除了原文中那些情节,他对陈琛的了解并不深入,甚至称得上是片面,扪心自问,他真的能放心把谢清辞就此「託付」给他了吗? 这种情况何其像家族联姻,家中表面鼓励自由恋爱,可从小到大读的学校都是国际学校,能在里面读书的人都是同阶层的人,说是尊重你的意愿,无非是先入他们眼筛了一遍,再让你在其中择其一。 而一旦不如他们的意,后果…… 凌燃闭了闭眼,想到高中时期天真到直接出柜的自己,暗暗讽刺一笑。他现在之于谢清辞,何尝不是另一种家中长辈之于自己。 自己的父母包括自己就深受其害,难道他也要在谢清辞身上施加控制吗? 不!凌燃暗暗攥紧拳头:我才不要变得和他们一样! 第22章 我帮你 几人来到车前,由于凌燃与谢清辞最后要一同回去,商议过后,还是谢清辞来开车。 随着车子的启动,窗外的光景伴着风声不断闪退。 凌燃独自坐在后座,用一只手扶着座椅撑坐起来,岂料一抬头,与陈琛在后视镜中四目相对。 只一瞬的对视,他却在那双深邃的眼中看到了探究,怀疑,防备等种种情绪。 凌燃眼睛一眯,继而向下微弯,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陈琛见状目光更深,不想小小的后视镜中又增加了另一双眼睛。 谢清辞只稍微斜了一眼就撇开了眼光,可这举动却让另外两人立刻「安分」起来。 车中三人心思各异,最终竟也「一派和谐」的分别回了家。 此时,凌燃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了储藏室方向一眼又飞速收回目光,无知无觉的将手里的猫抱枕捏扁搓圆。 明明是自己家,他却像是穿了一套全身镶钻的华裳去到不适宜的所在,坐立难安。 谢清辞很快出来了,还根据他的指引搬出一个家庭医药箱,医药箱打开后,他将各类消毒用品和药品一一拿起,仔细翻看上面的保质期和效用。 凌燃在一旁看着,却愈发不自在,因为他忽然想起一个棘手的问题:自己该怎么洗澡! 往日手脚健全时不以为意,直到身体受了伤才醒悟,拥有健康的身体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 那边谢清辞已经检查完毕,抬头与他对视时,似也明白他的顾虑,凌燃抢先一步说:「用保鲜膜和医用防水贴帮我包一下吧,我用左手来洗。」 谢清辞思索了两息,站起身绕到凌燃身后,看到被刀划破还沾了血迹的衣服被简单的包扎微微撑出一个鼓包,轻声说了句:「抱歉。」而后两手勾着衣领轻轻提起。 微凉的手指不经意碰到后颈,凌燃唿吸一滞,肩膀微微颤抖,终是忍着没动。直到那双手离开了,衣服落回原位,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可以唿吸的。 谢清辞再次坐到他对面,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可以吗?」对面的人摇摇头否定了这个方案。 凌燃的伤口几乎横贯半个嵴背,直至肩膀,就算贴起来,随意挣动下蝴蝶骨就有可能产生缝隙,水汽一蒸,人也会冒汗。 况且这种伤口,稍微抬起手动肩都会被挣到,这样做完全是本末倒置了。 思及此,他直白道:「我来帮你洗吧。」 「啊?」看着他认真的神情,凌燃有一瞬怔愣,这?这……这不出个所以然,差点就矢口答应,脑海最后一丝理智迴旋,言语间却有些语无伦次:「我,我还有一只手,我自己先洗了下面和前面,你一会儿帮我洗个头擦下后背可以么?」 谢清辞想了想觉得可行,点头表示同意,凌燃松了口气,将他带到客卧:「这里面也有浴室,一起洗吧!」 谢清辞看着他的眼睛,忽而唇角一勾:「一起?」 凌燃:!!! 他打个哈哈道:「我是说,你洗吧,我也去洗了。」 不料被谢清辞拦住,看着他认真道:「我先帮你把衣服脱了吧。」凌燃愣住。见他没说什么,他先用两只手抓住他的外衣下摆,而后从下到上,从左到右,将凌燃从中「剥」出来。 等他帮自己脱完外套后,凌燃连忙拽住仅剩的t恤衣摆,结结巴巴道:「可,可以了,谢谢。剩下的我自己可以脱。」 第27页 谢清辞停手,又瞥了一眼他的裤子,凌燃见状忙道:「裤子我自己也可以脱,那我先走了,你好好洗!」说着慌忙接过自己的外衣,「飘」出客卧。 谢清辞望着那个落荒而逃的背影,微扬的唇角并未放下。 到了客厅,凌燃的心还在砰砰跳。是,他一时嘴贱说了句颇有歧义的话,可这次不对劲的人是谢清辞啊! 他那些话究竟什么意思,还有他的各种举动,只是对自己嘴贱的反击吗?还是在撩…… 这可不行啊! 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属性,就一个纯0,谢清辞应该也是一个纯0,0+0=0,0*0=0,是不可能有1的,两个受能有什么未来呢?他还等着事情全了了,看能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大勐攻呢! 至于他跟谢清辞……他想像了一番两人滚在一起的场景,哦,no!不行不行!他可不想含泪做攻,他的理想状态还是跟他当好闺蜜,对,就是闺蜜! 不知不觉瞎想了那么多,凌燃不禁升起一丝羞耻,或许人家根本没那意思,他自作多情想东想西,简直成了普信男本男了,他连连摇头,企图挥散这些浮云。 浴缸里已经放好半缸水,他伸手将龙头关停。浴缸容积挺大,平时都没用过,不过有阿姨会定期上门打扫,今早刚打扫过。 凌燃用左手脱下衣服和裤子,跨入浴缸中坐好,任由温水淹没他的腰腹,用左手抄起水清洗着自己的身体,把能洗到的地方都洗了一遍。 整个步骤重复了两次,凌燃擦干身上的水,拿出睡裤给自己套上,汲着拖鞋,光着上身打开门。 客厅里,谢清辞已经换好睡衣,独自坐在刚刚的位置上刷着手机。 听见声响,谢清辞关了手机,回身看向他,凌燃走近发现他的头髮半干微潮,应该是草草吹了一下就出来等自己。 凌燃洗完澡后心情早已平復,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也暂时压了下去。见谢清辞起身,他咳了一声,小声道:「麻烦你了。」 谢清辞摇摇头,跟他一起进了主卧浴室。凌燃自觉侧蹲在浴缸旁边,用左手扶住浴缸边缘,头往里倾斜。 谢清辞先将水温调成32c,而后拿起手持花洒,试温后将水流引到凌燃头髮上。 凌燃的髮丝微卷,蓬蓬松松的像一朵棉花云,沾水后软软的搭在额头上,下面是是他紧闭的双眼。 看来他似乎很怕水会进眼睛,谢清辞先放下花洒,将那缕头髮拨开捋顺,而后打上洗髮液,用指腹轻轻按压搓揉。 凌燃感受着头上手指的触感,抓着浴缸的那只手紧了紧,再次没出息的屏住唿吸。 第23章 暗涌 如是两次,谢清辞帮他沖洗干净,用毛巾包裹住他的头髮后将他扶了起来。 蹲的时间其实并不很长,凌燃还是感到头晕眼花,谢清辞见状想扶他一把,可看到那骨节分明的手指,他就回忆起刚刚这双手在自己头上的触感,本已平復的心绪再次翻腾起来。 这可不妙哇!凌燃心中默默哭泣,就,就算他是狂戳自己审美点的清冷美人,就算他坚韧不屈,如雪如竹,就算他善良内美好,温柔体贴……那也不能恃靓行兇啊! 凌燃尽力按耐住心中不断那只乱撞的小鹿,悄然躲开谢清辞的手,自己撑扶洗漱台上,在镜中悄悄看了一眼谢清辞又迅速低下头,欲哭无泪,他真的怕自己忍不住向谢清辞伸出毒手…… 谢清辞看着自己扶空的手和心虚低头的凌燃,眼神微暗。半晌,他取下起钩架上的毛巾粘湿拧干。 凌燃的嵴背瘦削而白皙,肌肤光滑细腻,背薄却不骨感,一直延伸到腰部,上面还有两个浅浅的腰窝,背部线条极为流畅,就好像一块流动的暖玉。 而此刻,这块美玉上却被一条红痕贯穿,显眼又刺目。谢清辞敛眉,仔细擦拭着它及伤口周边蹭上的血迹和药水渍。 温热的毛巾触上凌燃的嵴背,他瑟缩了一下又强行忍住,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唿吸,头却越来越低,也错过了镜中另一个人的幽暗的眼神。 「好了。」 清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凌燃如聆天籁,如蒙大赦。 默默般唿出一口气后,转身见谢清辞在另一个洗手盆中揉搓着毛巾,清澈的水流顺着他白玉般的指尖渗入其中,凌燃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双手,不知不觉看的呆了。 直到他洗好重新将毛巾挂上挂钩,凌燃好像还在梦境之中。 谢清辞在心底嘆了口气,缓缓牵引着他坐到客厅沙发上,取下他头上包裹的毛巾,又拿来吹风机,将风力开至轻柔档,温度调至中温,边吹边用一另只手轻轻拨动着他微卷的头髮。 凌燃乖乖低着头任他动作,就像一只乖巧的捲毛小狗,任由他抚摸宠爱。谢清辞放轻唿吸,将手上的力道放的更柔,眸色却愈发深沉。 或许是今天的精神过于紧绷,又或许是谢清辞的手法过于温柔,等头髮彻底吹干时,凌燃早已昏昏欲睡,魂游天外。 谢清辞放下吹风机让他趴卧在抱枕上,直到消完毒上好药,他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谢清辞只好将他扶坐好,接着避开他的伤口,用面对面抱小孩似的方式将他抱回卧室抱他趴睡好,盖好被子,还将手机充上电,最后揉了揉他的头才轻手轻脚退出卧室。 空旷的卧室里,床头上的小夜灯还亮着光。在这片宁静中,凌燃悠悠睁开眼睛,眼中却没有一丝睡意,唯有心脏的跳动声在黑暗中格外明显。 第28页 他在谢清辞将他扶坐在怀里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可还没等他睁眼,谢清辞竟然直接将他抱了起来! 他被吓了一大跳,却只能屏住唿吸,将错就错,一步步被谢清辞抱回房间。凌燃将手抵在胸腔,感受着狂跳的心脏,明明开着空调,却无端闷热起来…… 唉,要命…… 凌燃生无可恋的趴了两分钟,而后微微抬头,努力扒拉着床沿向前蠕动了几下,够到尚连接着数据线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境外电话。 电话中的人操着一口地道的美式英语,与凌燃讲话的语气甚是熟稔:「oh~liam~我亲爱的朋友,那么晚给我打电话,是深夜思念我,孤枕难眠?」 凌燃眉头一皱,拿开手机看了眼,接近十二点,唉,罪过罪过,拖累谢清辞熬夜了。 布朗德是他走「中间商」找的美国侦探,人挺专业,就是有时候说的话实在令人难以招架。 他索性单刀直入:「好了布朗德,别开我玩笑,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嘿,兄弟!」布朗德唉声嘆气,语气夸张:「那个傢伙真的是中国人吗?完全就是本土teenager嘛,哦,还是比较富有那类?嘶……」 凌燃嗤笑一声,都二十五六的人了,还「teenager」呢。不过听着布朗德陈述的种种事迹,他又觉得好像没形容错。 凌烨如何他其实不太关心,直到听他说到「昨晚聚众飞叶子被一对夫妇捉了回去」,他才真正呵笑出声:「自寻死路。」 别的不说,这家人速度还挺快。真要算起来,自己或许还当了回「大好人」。只可惜对于他们而言,大概是大恩如大仇,接下来的事,他倒是很期待。 结束与布朗德的通话,他又划开微信联繫了赵弋,这个夜猫子竟然直接秒回,倒为他省了不少事。 交代完明天的事宜,凌燃终在一片宁静中进入黑甜梦乡。 而在大洋彼岸的那一家,本应该是慵懒的午餐时间,场面却一片鸡飞狗跳,不得安生。 「你说你怎么敢碰那玩意儿,啊?呵,咳,咳……那小畜生说了我还不信,咳,你就是这么,咳咳……背刺你老子的?!」 肥壮的中年男人气的脸红脖子粗,眉头拧成一条疙瘩,手中的拐杖敲的震天响,挥了三四次没有挥过去,最后竟挥向了无辜的灯饰餐具,地上瞬间一片狼藉。 沙发的最左端还坐了一位中年妇女,哭哭咽咽肝肠寸断,精緻的妆容也被泪水泡花了。 而这场闹剧的主人公——凌烨,此刻正大刀金马的坐在沙发上,右脚横翘在左腿膝盖上不停抖动,两手撑着沙发背,黄髮满头,前摇后仰,满脸的不耐烦,嘴中「f**k」「 shit 」来来回回不断。 等那中年男骂完一通,他眼皮一掀,满脸不屑:「他懂个屁!那叫入会仪式,等我通过考验进入上层,什么凌燧凌燃,就是卓跃在祂面前,连提鞋都不配!灭了它就是一句话的事!」 「你说什么?!」中年男一手指着他的脸,声音也随着颤抖的手指颤动起来,「你,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孽障,我打死你我……」 中年男人气极,气到脸上的肉皮都在抖动,让人不禁怀疑他下一秒是不是要撅过去。 父子两人吵了多个来回,那拐杖终于落到了凌烨的身上,最后以「提前结束他的gap year,立马回国」告终,至于用的什么手段就不得而知了。 第24章 狂吃狂吃 许是精神不济,趴着睡觉也不太舒坦,夜晚一堆怪梦,搞得凌燃早早醒来,一看时间,早上六点半。 凌燃随意动了动,背上的伤口没大碍,反而觉得脖子快断了,手臂发麻,像有千只蚂蚁在爬。 左右再睡也睡不着,凌燃在床上坐着缓了缓神,慢腾腾的穿好衣服爬到卫生间洗漱。七点左右他来到客厅,却发现谢清辞在厨房那边忙活。 他现在住的这套房是一套全景落地窗式的大平层,内面积400平,除客厅餐厅厨房卧室外,水吧檯、游戏室、健身房、观影厅、书房一应俱全,外带一个50平的露台花园。 厨房那边分有中厨区和西厨区。此时,中厨燃气灶上放着一口紫砂锅,蓝色火焰不断舔舐着锅底,锅中冒着氤氲的水汽,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不知炖了什么好吃的。 另一边,谢清辞围着那块花边兔子耳朵的白色围裙,仔细的将一块胡萝蔔切成沫。 凌燃悄然来到他身后,未至人前,先闻米香,依稀记得这是什么地区贡米…… 「你醒了?」切完最后一块胡萝蔔,谢清辞将其并菜板上的其余蔬菜倒入锅中搅拌均匀,回过身上下看了看他。 正面更加直观:围裙系带勾勒出他劲瘦的腰身,凌燃只觉米香气更甚,连谢清辞身上都浸染了这股香味,俨然一副贤良煮夫的模样!他不自觉咽了口口水,后知后觉的点点头。 「怎么起得这么早,不多睡会儿吗?」凌燃艰难的将视线从他的围裙上收回,言语中满是不解。 谢清辞放下手中的隔热手套,浅浅一笑:「第一天,不太习惯,明天争取多睡会儿。」 「是以后的每天都要多睡会儿!」凌燃痛心疾首:「你看看我,就因为年轻时候熬夜熬多了,个子才这么矮,在你们面前都抬不起头。」 说来也气愤,他在这里遇到的每个人,凌燧,黎天,秦司夜,陈琛,一个赛一个的牛高马大。甚至是身为主角受的谢清辞,都要比他高一丢丢,让他这个堪堪只踩到180线的情何以堪! 第29页 谢清辞看他瞬间蔫头巴脑长了蘑菇的样子,有点心酸,又觉有些可爱,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蓬蓬的头髮,谁知竟引起了凌燃的炸毛:「别摸了,本来就长不高了!」 谢清辞没来得及收手,又揉了一把,凌燃一秒泄气,彻底摆烂,乖乖「任他施为」。 门铃声突然响起,凌燃丢下一句「我去开门」便火速逃离,像颗炮弹一样弹射出去。谢清辞哭笑不得的看着空了手心,转身去洗手。 凌燃打开门,险些被震的一退,来人高大健硕,一身匪气,身上的肌肉似乎可以把两个自己夹扁。 据赵弋所说,这人是个退役的特种兵,十分正气,受僱期间眼睛也揉不得沙子。前任僱主被竞争对手找几个壮汉流氓绑架时,他能以一敌五,将僱主毫髮无伤的救出去。 但某次僱主和小三四五厮混时,被前来捉姦的老婆打的抱头鼠窜,他却并未加以阻止。 事后直接被气急败坏的僱主给辞退了,还被那僱主在圈内挂黑到现在,半年没找到工作。奇怪的事情他不感兴趣,但奇葩的事情他就很好奇了。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人将提前备好的早餐递到他手中,开口声音犹如石子磨过沥青地面:「张沖。」 凌燃下意识跟回:「凌燃。」 接过仔细打包好的早餐,他将鞋柜平台上摆放的车钥匙递给他,谁知张沖利落的转身就走,凌燃一句「要不要进来一起吃点早点」卡在了喉咙里。 凌燃缓缓将早点一样样摆出放好,同时纳闷:话少的人怎么会那么多?再看看默默盛粥的谢清辞,突然觉得心中有些郁闷…… 谢清辞将粥盛好端到餐厅,见这摆满桌的架势,微微一愣,表情有些不知所措。 凌燃看到他忙招唿他坐,见他手上端着粥碗,迫不及待接了过来,满脸欣喜期待。 谢清辞走近才发现,桌上的餐食品类虽多,份量却很少,大多都只是一人份。 鲍鱼鲜虾饺晶莹剔透,虾仁甜脆弹牙;蟹黄灌汤包皮薄如纸,汤汁浓郁,咬上一口,满嘴蟹香,配以酸甜清新的梅渍小番茄,一口爆汁,梅子清香流连唇齿……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进口牛奶,干巴全麦面包,蔬菜沙拉,鲜果切盒子,主打一个绿色健康,营养均衡。 看着谢清辞疑惑的神情,凌燃嘿嘿一笑:「本以为今天只能啃点干巴面包配草料了,还好有你做的鲜肉蔬菜粥!」 他身上有伤不能吃海鲜河鲜,于是只给谢清辞点了,自己则打算吃点草将就一下,谁知谢清辞起这么早,还做了早餐。 桌上的鲜肉蔬菜贡米粥米香味浓,咸香软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凌燃拉着他坐了下来,两人分别吃着对方给自己准备的早餐,诡异中又透露出一丝和谐。 吃完后,他按下还欲动手收拾的谢清辞,将没动的鲜果切盒塞给他,又将桌上的餐具清理了一番,逐一放入洗碗机。 谢清辞由他去,自己去往客厅准备好为他换了药,还叮嘱他一会儿记得去医院打破伤风针,他「嗯」了一声,后续与他说了他么他也乖乖点了点头。 谢清辞略感怪异,却又说上来是哪里奇怪。收拾好后,两人一同去往地下车库。 竹庭的房子勉强算是「顶配学区房」,距c大仅需步行一刻钟就能到,在凌燃的坚持下,张沖用了两三分钟将谢清辞送到学校。 谢清辞提前去到教室,刚坐下便觉手机一震,打开一看,目光柔和下来: 「以后不许早起」 「早睡晚起,我们俩一起冲击190」 「()猫猫打滚」 190?无奈的笑意自眼神中一闪而过,谢清辞回了个「好」,抬头时,瞥见前座一个戴了黑框眼镜的同班男生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谢清辞稍稍回忆了一下,这人好像是自己曾经的舍友之一,关系还过得去。大一时短暂同住了一个学期,后来他因各种原因选择外宿,舍友也各有各的事情,渐渐远了。 他收起手机,淡淡询问道:「有什么事吗?」 向宇杰陡然回神,连连摆手,表情讪讪:「没,没有。」 谢清辞微微颔首,打开了课本。而另一边,向宇杰火速掏出手机,打开某个小群的聊天框,飞速输出: 「号外号外」 「咱们c大校草可能有情况了」 第25章 凌家秘闻 两句话句话直接炸出小群里几十个人中的一半—— 「什么什么,男神有情况了?」 「话说清楚点!」 「呵,早说了帅哥怎么可能是单身」 「有图有真相吗?吃瓜」 「呜呜呜不会吧,我没机会了吗?大哭大哭」 …… 这小群全称为「c大专捞帅哥群」,大一的时候女友拉他进的。 他原本为此受宠若惊还有几分窃喜,后来才知道,之所以拉他进去,是因为他是校草谢清辞的舍友,可以带她们获取「一手」情报。 小群里也不是帅哥们,而是帅哥的迷妹们,平时更多是聊聊八卦,捞捞人或磕磕颜,打探下crush情感状况,以防有人误沖了有对象的人等。 起初他还有点气愤,想直接退群走人,可架不住里面的瓜实在是太香太多,一来二去,十分没骨气的默默打消了退群这件事,某些时候还主动担任瓜主。 第30页 就比如现在,看她们叽叽喳喳讨论完一轮,向宇杰才慢悠悠回道: 「没有图,但我直觉肯定不会错的」 底下人齐齐发了个「切!」排队形,他哼了一声,回头看谢清辞一眼,见他认真看着着课本,神色也已恢復如常。不对劲,肯定不对劲!刚刚那种笑容绝对不是他的是幻觉! 唉,男人心海底针啊…… **** 凌燃同凌燧一起坐在车的后座,今天不知怎么回事,车子一次次被一节节毛毛虫蠕动似的车流逼停。 凌燃伸着脖子看着前面的路况嘆了口气。侧身看了眼一旁八风不动,在电脑上处理着工作的凌燧,眼睛一转,嘴角轻勾。 「哥,哥——」凌燃扯了扯凌燧的袖子,成功将他的注意力吸引到他的身上,只见凌燧定定的看着他,一脸「我到要看看你憋了什么好屁」的表情。 凌燃左拳虚握,搭在唇上轻咳了一声,眼睛骨碌碌转道:「哥,公司最近的经营情况如何,没有破产的预兆吧?」 凌燧眉头一皱,当即赏了他一个清脆的爆栗,凌燃「嗷」了一声痛苦的捂住额头,紧接着收到了老哥「亲切问候」:「臭小子,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凌燃护好额头,撇了撇嘴:「那公司现在有什么领导类职位的空缺吗?」 凌燧直接合上电脑,看着凌燃殷切的表情,眼中疑云重重,又看了眼前面开车的张沖,突然明白了什么,冷笑连连:「怎么,三分钟热度减退,几天不到就想转战别的?」 忽而语气神情严肃起来:「凌燃,公司不是让你儿戏的地方。你真想做什么,就好好做,要不就直接别做,继续安稳当你的小少爷也没关系的。」 说到这他有些黯然:「我知道,这些年爸妈和我都没好好尽到责任,你怨我们……」 喂喂喂!话题怎么突然偏到姥姥家了,别搞煽情的哇真的吃不消! 凌燃连忙将话题扭转回来:「咳,哥,那什么,我听说凌烨马上就要回来了,还要进公司学习,你打算安排他去什么职位?」 凌燧煽情的话语硬生生被半道拦截,罪魁祸首还一脸无辜,凌燧黑了脸,转过头沉声道:「董事长……」 「啊!?」凌燃一脸惊恐:「哥,你是准备明天就让卓跃破产吗?」 然后又成功收穫老哥的一记爆栗。 「……让他去子公司,选择任意部门从实习生做起,积累经验,有了成绩再往上升。」凌燧没好气道,「妄想一步登天,你们现在有能耐吗?」 凌燃揉了揉自己的狗头(bushi),扁了扁嘴小声嘟囔:「呵,你和爷爷是这么想,可是二伯父二伯母恐怕会有不小的意见。」 凌燧听罢眼神一凛,神情倨傲:「公司的决策,还轮不到他们置喙。」 凌燃闻言秒变星星眼,双手握拳撑在身前,两个眼睛对着他不停眨啊眨:「哇哦,哥,你简直是霸道总裁本霸!我都快被你迷倒了耶!」 「啧!」凌燧忍无可忍,终伸出一只手将他的脸推转向车窗一侧,满脸嫌弃,「别用这眼神看我,怪噁心的。」 凌燃假哭了两声,凌燧收回手后又悄悄对着车窗吐了吐舌头,心中却在想凌烨的事。 照布朗德发送的给他的那些信息来看,凌烨无疑没这个智商做那种事,他唯一有的是胆子。这样来看,可疑人员又增加了,可到底是本家还是对家的人做的? 要说是对家,其实卓跃与诸多公司甚至是竞争对手都有合作,正因如此,卓跃的利益早已与他们盘根错节,密不可分,属于暂时的利益共同体。 卓跃受创破产,无疑也会牵动他们的股票下跌,合作项目流产,于他们而言,带来的损失远远大于利益。不过也不能完全排除。 若说是私人恩怨,应该也不会是秦司夜之流,他那时候正忙着追妻火葬场,后来的针对,也更多是在破产后捡漏。 那么就剩下——本家的人。 夺权的手段比比皆是,凌燃不觉奇怪,怪的是动机,是他们本没能力撑起卓跃,却敢贸然对凌燧下死手,仿佛完全不在意卓跃的死活。 究竟是过于自大无知,还是根本无所谓,甚至是希望凌家卓跃倒台呢? 车流涌动进入正轨,凌燃悄然掩下眼中的寒意,任由明媚的阳光流入掌心。 忽而手机微微振动,凌燃划开一看,哑然失笑。疑虑虽多,可总有解开的时候,相信过不了多久,真相就会逐一浮出水面。 送凌燧到公司以后,张沖将车开到凌家的私人医院,而后听从凌燃的安排,折返回去看着凌燧。 医院照旧的人少清净,凌燃打完针后蔫蔫的没什么精神,经过走廊转角,不小心与一个行色匆匆的男孩撞个满怀。 凌燃忍着疼痛将他扶稳。男孩清秀的面容上满是苍白憔悴,体型纤瘦,宽大的校服挂在他身上都显得有几分空荡。 那孩子站稳后看了一眼凌燃,见是他后竟瑟缩了一下,眼神躲闪,讷讷道:「燃,燃哥,对不起,我没看见……」 「没事。」凌燃看他这样子,说话都不敢太大声,「你这匆匆忙忙的要去哪啊?」 那男孩闻言面上涌上几分焦急,但腿只能钉在原地,声如蚊吟:「我,我要去看我妈妈,医生说她情况不太好……」 「哦,这样。」凌燃沖他点点头,「那你快去吧,当心点走,别摔了。」 第31页 那男孩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转瞬间又沖了出去。 凌燃看着他的背影,思索半天没想起来这人是谁,可看他的神情,明显认得自己,而且还有些怕自己。 这里又是凌家的私人医院,那他又是凌家的…… 呵,他抬手敲了敲脑袋:「系统,来活了。」 第26章 小叔 系统就像个吃饱了事情没饭做的怨种,跳出来阴阳怪气:「哟,这回不拿我当电子警犬,又拿我当人物识别百科了?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不然呢?」凌燃一脸莫名其妙,「你还有什么用途吗?」 系统气得郁卒,不情不愿的吭声:「凌泣,没有了!」 凌泣? 这名字,怎么…… 凌燃眉头紧锁,仔细回忆了一番,那天家宴上,好像确实有那么个人,只是他那时忙着舌战群「熊」,凌泣则默默躲在角落,毫不起眼。 凌燃想了想,转身嚮导医台那边走去,甜甜的喊了一声:「护士姐姐~好久不见啊。」 那护士显然跟他十分熟悉,半开玩笑道:「哎呀,小少爷,这半个月都快把医院当家了,这可不是个好习惯,得多注意身体啊。」 凌燃挑眉一笑:「姐,你就别开我玩笑了,我这次可是因为见义勇为。你看我这不是来打破伤风了吗?」 「啊……很严重吗?」她这才正经起来,看起来担心他的样子。 凌燃笑着摇摇头:「我没什么大事。」继而又苦恼嘆息:「就是最近忙晕了,都好久没见到凌泣了。刚刚还是碰巧,才在这看见他。呵,这小子,跑那么快,差点把我送走了。」 那护士闻言微微一笑,不知想到什么,笑意渐渐淡了下来:「唉,他他妈妈那种情况……我想他也是太着急了,一时没注意吧。」 凌燃不动声色:「嗯,上次有个国际交换生项目,本想推荐他去的,结果人没见着,电话也打不通,问他家人说是有事太忙,原来是都是来这了啊?」 护士点点头表示认同:「他应该没时间去吧,妈妈病情反反覆覆,时好时坏的。他爸爸只来过一次就……咳,他一有时间就来陪着,都两个多月了……」 凌燃一边点头一边与护士一起唏嘘哀嘆,聊了好久才离开,默默消化这让他震惊三观的信息。 原来,凌泣是他那四大爷的儿子!还是个刚被认回不久的私生子,要不是那四大爷上次来得毫不遮掩,还趾高气扬的在这里「指点」了一通,仅是护士医生什么的,估计也不会知道这种「秘辛」。 这么算,凌泣还大了自己和凌燧一辈,小叔?简直不要太荒谬! 想到四大爷那种年纪,啧,凌泣妈妈图他什么?而且这什么破名,怎么听起来恶意满满啊?看来,凌家还是有太多他不知道的事,这可不行,得好好查一查…… 至于他妈妈,听护士说,她得的居然是渐冻症,想到这病的严重性,凌燃唿吸一窒。他记得有个大好年华的名校女博士也得了这种病,结果…… 走出院门,看着蓝天白云下青山绿水环绕的医院,凌燃突然觉得有些无力,有些事情,终究是人力无法改变的…… 回去以后,赵弋问他要不要出来喝酒,他以身上有伤回绝了。想到上次赵弋提过什么,他那娱乐公司的一个影视项目要拉投资,凌燃直接转了五百万给他。 日子一晃而过,转眼间都一个半星期过去了。这些天,凌燃早上跟谢清辞同吃同行,白天他跟老哥去公司学习,谢清辞则忙着上学或兼职,晚上回来还为他细心换药。 如果没有那些糟心事烦心人,日子就这么平淡却充实的过下去好像也挺不错。 这种日子一直持续到第二个星期的周末。这天早晨,凌燃跟谢清辞各自有事,凌燃起了个大早送凌燧去机场,与老哥插科打诨之际,忽然间接到一通语音电话,听完内容后,他的脸上彻底失去笑意。 三天前,他从赵弋那知道凌烨回国的消息。本以为他会大张旗鼓,再搞个衣锦还乡那一套出现在众人眼前。不想动静居然挺小,像是害怕别人知道他回来似的,偷感那么重。 要不是有人拍到他去皇巢喝酒找乐子的照片,他险些以为那两尊大佛出动都没请回他。 于是凌燃给他送了个小小的「见面礼」,可惜,不知是不是得了什么妖人指点,他居然十分沉得住气。搜查时也并未搜到什么,最后教他安然无恙脱身,后续也没了什么动静,搞得他以为是自己打草惊蛇,懊悔不已。 他那里一波未平,这边「神鹰」阿姨给他打来了电话,说那曹志强突然有了动静,可能今天会有大动作。 凌燃看了一眼身旁的凌燧,他跟黎天要到临市出几天差,今天提前出发。可曹志强明明已经被自己强制性「放假」了,他想到原文那些事情,还是忍不住的担惊受怕。 念及此,他开玩笑般说:「哥,你们俩出个差,还得自己拎行李,自己开车,搞得像『大学生特种兵』旅游一样。要不让真正的特种兵——沖哥跟你们一起去吧,也好保护你们是不是?」 凌燧闻言与张沖在后视镜中对视了一眼又收回,嗤了他一句:「你倒是想一出是一出,还安排上了。不是自己先当的『逃兵』吗?」 话是那么说,综合考虑以后,凌燧还是同意了这个提议,凌燃忙打了电话给秘书火速为张沖订了飞机票和酒店。至于张沖的个人物品,凌燃选择用「钞能力」替他解决。 第32页 做完这些事,凌燃狂跳的心终是安定了些。回程路上,凌燃拨通了陈琛的电话,那人先是照例调侃,听清楚了凌燃叙述的事情,半天都没有回声。 凌燃稍稍将手机拿远,发现通话还在进行,前面的代驾司机则听得心惊胆颤,以至于开车差点超速。 半晌,电话中的人终于又有了回音,语气分外严肃:「我一会儿就过来,你们先躲好,注意保护好自身安全,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凌燃闻言点了点头,直接将电话挂断,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对方无法看到自己点头,可是也无所谓了。从接到「神鹰」阿姨电话到现在,凌燃其实一直都在做心理建设。 没错,他在害怕。 其实他从前也偶尔读过龙傲天之类的穿越小说。可穿越的人无一例外,无论穿到什么世界,遇到什么仙人神人修仙人,恶人歹人死人,或是妖魔鬼怪魑魅魍魉,甚至是不曾见过的生物,都能从容应对,良好融入,人生的字典里,仿佛没有「怕」这个字。 「唉……」 他大概是穿越的人中,唯一一个如此胆小如鼠的人吧…… 第27章 计划 再次来到那个小区,凌燃让司机将车停在了离小区三四条街的交易市场外,自己则闪身去到一个名为「北岸」的咖啡馆,找到了角落的卡座,顺利与「神鹰之眼」汇合。 阿姨今天自依旧精神百倍,还是那个大包,利落的冲锋衣,舒适的运动鞋,太阳帽墨镜一戴,谁也不爱。 见着他后,阿姨放下了手中的咖啡,连连招手招唿他坐,随即掏出了一张张照片和一些纸质文件,还为他点了杯咖啡。 凌燃一样样翻了过去,在见到一张通往曹志强老婆老家那边的高铁票时,眼神动容,心中肃然起敬:「阿姨,真的辛苦你了!」 「神鹰」只是摆了摆手,神采奕奕,表示这只是小case:「这有什么?我年轻的时候,还坐着绿皮火车到处旅游,哪都走过,遇到那些扒手色狼,我直接一个踢腿,他们就直不起腰了!后来还跟……」 阿姨的话语到这里戛然而止,突然神伤。凌燃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道:「阿姨?」 阿姨突然回过神来,刚刚那瞬的脆弱仿佛只是凌燃的错觉。 「神鹰」伸出手大力拍了拍两拍凌燃的肩膀,话锋一转,语重心长道:「所以啊,小伙子,多锻鍊,强身健体,咱们不用怕这些妖魔鬼怪!」 凌燃讷讷点头,看完后阿姨又将这些「证据」一件不落的齐齐整整全收入大包里。 咖啡馆里的服务员也送来了咖啡,凌燃刚端起来喝了一口,便看到「神鹰」眼神一厉,声音低哑:「来了!」 凌燃连忙转身,看到街边曹志强带了一队装修工人,浩浩荡荡的去往他家的方向。 怎么会牵扯出那么多人? 「神鹰」阿姨适时解答:「前几天他给邻居说过要搞装修,小孩放学都没接回来,被送他爷爷奶奶家去了。」 凌燃深吸一口气,嘆道:「确实,不回来或许还好一点。」 突然,凌燃手机一震,接收到了一条信息: 「小区花园」 凌燃跟阿姨对视了一眼,两心照不宣的快速走了出去。 两人来到他说的地点,就见陈琛身着常服,站一棵高大的桂树旁,假装看着广场中心的一些娱乐设施,几个孩子笑跳哇哇叫唤着,在上面爬来爬去。 两人看到彼此本想先打个招唿,不料二人看到各自身后之人时,均眼神一震,惊讶失声: 「妈?你怎么会在这?!」 「谢清辞?!」 凌燃不用想都能猜出「神鹰之眼」此刻有多么心虚,因为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一向高冷的「谢校草」,此刻眼神飘忽,竟连他的眼睛都不敢看! 他大跨步走到了他俩跟前,死死盯着谢清辞的脸,冷声质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谁知他闻言抬起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跟他对视起来,理不直气也壮:「碰到琛哥,听说你在这儿……」 「呵!」凌燃气笑了,「我好歹是报案人,是嫌疑人的僱主,你呢?」 「你一个手无寸铁的弱鸡大学生。」凌燃犀利的眼神直接转到陈琛脸上,「跟个牛高马大的专业人员到这里来做什么?」 弱鸡? 他?弱??? 谢清辞愣住,耳中完全被这两个字挤占,嗓子像是被湿棉花堵住一般,半晌没发出声音。 陈琛脸上也带了些许怒气,终究被压下去,化为一句无奈:「妈,你不是跟我说,要出去找你的广场舞搭子逛街,您现在这是在干嘛?」 「哎呀!」阿姨,啊,不,陈琛的母上大人飒气的摘下墨镜,合手一叠,在陈琛脑袋上敲了一记,「这臭小子,怎么跟你妈说话呢?」 陈琛的气焰被这一敲给彻底敲没了,转而嘟嘟囔囔:「这里有危险,妈你……」 「好了——」阿姨语气一肃,目光转向了谢清辞,又柔和下来,面露欣喜,「这是,小辞吧?」 谢清辞许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勉强一笑:「伯母,是我。」 「真好呀!」阿姨上下打量着,赞嘆不已,「小时候就是个美人坯子,长大了更是不得了,哎呀呀!听小琛说你是来这读大学,真是长得又帅,学习也好,真有出息!对了,你妈妈她还好吗?」 第33页 谢清辞点点头,认真回应着过于热情的伯母:「我妈妈挺好的,她……」 「咳咳咳……」一旁的凌燃突然爆发惊天动地的咳嗽声,生生将这感人的认亲画面给打破了。 另外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他,就见凌燃咳的满脸通红,满眼泪光。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谢清辞回过神,手已经伸到了他的身前,边拍边为他顺气,颇为小心翼翼。 「神鹰」阿姨也满脸担忧:「小伙子这是怎么回事,要不要去医院?」 唯有陈琛抽了抽嘴角,张口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巴。他只是感觉凌燃可能是故意想打断他们的对话!可惜,在场两人估计没人会信他! 凌燃感受到那只手的触感,那种奇怪感觉又出来了,不自然的后退了些,连连摆手,表示没事。 他只是突然想起了原文里谢清辞妈妈的事情,过于激愤而岔气了。 等事情做完再好好清算!凌燃简直操碎心,主角受本来就容易遇到危险,还这么随意往这种危险的地方跑,他简直要气死! 转而板着脸说起正事:「我们这里有情报,你们有什么计划吗?」 听他这么说,神鹰和谢清辞都严肃起来。陈琛则扶了一下蓝牙耳机,简洁的介绍了他们的计划。 交换完信息后,两组人齐齐出动。陈琛的三个同事分别扮成了保安、投诉的业主跟物业一起去敲门,陈琛凌燃谢清辞则潜伏在楼梯口,紧紧盯着那扇门。 门内的装修声震耳欲聋,敲墙声,电钻声,切割声,打气钉枪声不绝于耳。 物业按了半天门铃,不知是被装修声盖住,还是听见了故意不开门,三位警务人员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其中一位扮成保安的大力拍了拍门,「砰砰砰」的声音令人心惊。 就在他们考虑要不要直接破门而入时,门终于被掀开一条缝,曹志强扒着门框,沉沉的眼神盯着众人,过了半天才开口:「有什么事吗?」 第28章 熘了 物业倒是十分专业,神色如常的说道:「老曹啊,你这装修动静也太大了,有业主投诉你扰民吶,还怕你砸了承重墙……」 说着他还拿出一本装修设计图纸,煞有介事道:「我们上来看看,拍个照,不然到时候出了问题是谁的责任?掰扯不清啊,是不……」 曹志强盯着后面的三人看了会儿,缓缓打开了门,物业装模作样的带着人进去了。 凌燃他们三个人远远缩在楼梯口角落,相互对视了一眼,都察觉到了其中的怪异。 这么轻易就让人进了?难道里面真的没什么问题吗? 三人等了快十分钟,物业并另外三人都没出来,反而是里面的装修声音越来越大。 陈琛表情有些凝重,他思索了半分钟,站起来对两人说:「你俩躲好,我去看看!」 凌燃谢清辞同时拽住他,凌燃低声快语:「你就一个人,会不会太危险了?」 谢清辞则言简意赅:「带枪了吗?」 陈琛顿了一下,淡淡一笑:「没事,情况不对的话,我立马退出来。」 然后拍了拍身侧的口袋,悄声道:「放心吧,带着呢!」 两人这才放开手,目送他甩手大摇大摆的走到门前,那样的身高,再加上那样的走姿,真将一个不太好惹的「大哥」演的惟妙惟肖。 他砰砰砰敲了那扇门,可里面明明有声音,却迟迟没人来开门。 不到半分钟,突然响起了剧烈的踹门声,凌燃和谢清辞对视了一眼,连忙沖了出去,陈琛已经破门而入,显然是有什么发现。 他们进到房间里,发现里面早已被砸的一片狼藉,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露天摆着,到处落满了厚厚的灰尘和碎屑。 「人呢?」 扫视了一圈,只剩开着的装修工具无头蛇似的在地上随意乱扭,触到墙壁地面发出闹人的嘶吼,连刚刚跑进去的陈琛也不见了人影。 两人一时间面面相觑。 凌燃想到什么,面色一白,跌跌撞撞的跑向厨房方向。 谢清辞看着他这样子,连忙跟着跑过去,就看他站在一台冰柜前,数次犹豫着想要将它打开。 再一次触到冰柜门时,一只手从他身后伸出,搭在他的手背上,一只蒙上了他的眼睛。 谢清辞站在他身后,稍稍一动,温热的体温随着衣料传到他的后背,清冽的声音拂过他的耳廓:「我来看,你站我身后,帮我盯着身后的情况,好么?」 凌燃如羽的睫毛微微扇动,颳得谢清辞手心有些痒,半晌,他听到身前人轻轻「嗯」了一声,背靠背站到他的身后。 谢清辞没什么顾忌,直接将冰柜门掀开,感受到背后的人身体突然僵硬,他赶紧说出实情:「里面什么都没有。」 凌燃闻言立马转身,银色的冰柜中冒出丝丝白气,但洁净如新,一丝污垢都没沾染。 凌燃见状彻底松懈下来,长长舒了口气,正想找个什么撑住身体,谢清辞则第一时间拉过他的手臂,将他稍稍往自己怀中带了带。 「你说他们跑去哪了?」凌燃额头抵着他的肩膀,微微喘息,语气疑惑,「晴天白日的,几个大活人是凭空消失了?」 谢清辞轻拍他的腰,眼睛则一瞬不瞬的逡巡着房间各处,将凌乱的现场再次扫描了一遍。 地上的电钻头卡塔咔塔到处「碰壁」,谢清辞眼神一凝,拍了拍他的肩膀:「看那边。」 第34页 凌燃转身向他所指方向看去——一面电视墙? 两人走了过去仔细看了看,似乎是一面寻常的墙壁,但前面有一些格栅阻挡,看上去只是一种墙饰。 凌燃试着摸索一下格栅,竟将它推动了!他转头看了一眼谢清辞,谢清辞沖他点了下头,两人一同将它推开。 墙面上有一道自房顶连接到地面的隐形门,左右门缝与格栅缝隙融为一体,推开才发现内有干坤,一个两人宽的小隔间,竟做了全屋隔音。 两人进去后,门自动合上。 继续往里,发现一套同样的设置,竟将相邻的两套房屋直接打通了。 穿过两间空屋,终于在另一间房中听见了声响,两人连忙循声而去。 打开那扇门,眼前场景一片混乱。物业在一旁「哎呦喂」跳脚叫唤,两个装修工人被拷在了阳台铁护栏上,还有一个则被警务人员亲自压制在地板上,不服气的垂死挣扎。 见他俩的身影,那位警察立刻警惕起来,物业哇哇大叫:「怎么又来了两个?!」 「我们是陈琛的朋友,来帮忙的。」谢清辞边说边打开了微信聊天界面露出名称头像,还点开其中一条语音,陈琛那明显的声音从里面流出。 凌燃补充道:「我是报案人!」 警察勉强信了他们,沉默着继续压制装修工。物业则在一旁边摇头边唉声嘆气:「唉~这都什么事儿啊……」 两人将这房间扫视了一遍,最后将目光钉到物业身上。凌燃回头看了谢清辞一眼,转而问起物业:「这两套房是怎么回事?都是曹志强的?」 物业连连摇头:「没有啊,这套房的房主不是他,物业费也是另一个人在交。不过那人买了之后从来都没来住过。」 凌燃与谢清辞相互看了一眼,正想再问什么,就见陈琛他们从一间房中走了出来。 凌燃着急上前询问:「怎么样了?」 陈琛摇了摇头,脸上有些懊丧:「让他们给跑了。」 听他说了原委,才知道装修是假,借着装修敲墙拿东西才是真。拿到东西后他和那修工假模假样的看了会儿房间,之后便从靠隐形门的那里进入这边熘了。 同事们察觉不对劲追了进去,他俩已经躲进里间有密码锁加防盗笼的那间房间。 他们留下了一人试图弄开房门,陈琛和另一位同事则分别绕到阳台和别的房间,试图寻找其它突破口,结果远远看到他们已经从那间房的窗户挂着安全绳滑落到一楼地面。 除了曹志强和那装修工进去的那间房,其它房间甚至连阳台全都被护栏加防盗窗给封死了,他们想追都无法出去。 下面虽有两名警务人员在蹲守,可曹志强对这一带过于熟悉,七拐八绕一通,最后竟叫他给熘了。 第29章 争吵 「怎么会这样?」凌燃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他不是在震惊这人跑了,而是震惊他到底还有什么秘密,或是早已察觉到自己的动作,跑的这么熟练。难道除了自己查到的,他还犯了其他事? 人暂时跑了,也不能立刻追到,凌燃想起他的报案动机,脸色不太好看,手指不自觉绞起了袖子。 此时,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拍了拍,他随着那轻柔的力道渐渐放松下来。手主人清冷的声音响起,替他问出想问的问题:「被害人的……找到了吗?」 在场的人听到这声询问,脸色都变得沉重起来,陈琛默默点头:「就在那间他们出逃的屋子里。」 曹志强他们逃到一楼,他们出不去也无法追击,陈琛与其他同事联繫后,又折返原地,合力将那房门弄开,打算搜集其它线索。 打开之后,发现那是一间封闭式的厨房,门上的防盗笼应该是刚安装不久的。 狭小的厨房中,突兀的摆放着一个巨大的冰柜和一台崭新的绞肉机。他们一步步靠近,屏着唿吸打开冰柜,终是找到了已被冻结的被害人——曹志强名义上的妻子,莫秋兰。 事情从发生到现在已经过了许久,唯一确定的一点是,曹志强之前本想动手碎尸,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搁置下来。 凌燃与「神鹰」私下讨论时也曾怀疑过,他之所以不动手,一方面可能还顾忌着他儿子,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另一方面是想找个掩人耳目的方式进行这件事。 住了那么久的房子突然重新装修,或许就是为了用装修的噪音盖过另一种声音,打消别人的疑虑。 只是杀妻藏尸这事件过于恶劣骇人,他们一时忽略了曹志强或许还有其它要掩藏的目的…… 陈琛烦躁的抓了把头髮,但不到片刻就镇定下来,有条不紊的安排人围住现场,调查取证,又吩咐人将余下三人带回警局调查,将曹志强各类信息发到警局,交代人进行拦截其车辆本人的事,忙得不可开交。 至于曹志强的个人信息,「神鹰」阿姨已算是调查的十分全面,凌燃直接交给了陈琛。 想到系统有意无意透露的「世界交叉」、「任务等级」的说法,凌燃隐隐感觉这不是他能参与进去的事。 专业人员在现场开展工作,他和谢清辞不好继续在这里,跟陈琛打了声招唿后,离开了这处让人窒息的所在。 接下来,还得「兴师问罪」一通,告诫谢清辞以后别随意去往情况不明的危险场地。 第35页 一路上,凌燃沉沉低着头,却走得飞快,健步如飞,竟甩了身后的谢清辞一大截。 谢清辞脸上闪过一丝不解,还是直接追了过去。到了今早开的那辆劳斯莱斯旁,凌燃拉开车门钻进驾驶位,车门被狠狠一关,发出「砰」一声震响。 谢清辞见状停住脚步,踟蹰不前。 凌燃这是,怎么了…… 他回想近来与他相处的细节,好像……好像并没有什么矛盾。 可他刚刚说的话…… 谢清辞缓缓眨眼。 亦或者,是有什么自己没察觉到的地方,让他讨厌了,他碍于情面才隐忍不发。毕竟自己只是他的一个普通朋友,呆板又无趣,还擅自掺进他的事。 刚刚他还说自己太弱了,不该来,想来是已经忍无可忍了。 怎么办? 直接去问个理由吗?可自己这么迟钝,连这一次他生气的缘由都不清楚,问了会不会让他更厌恶? 不如现在及时退回,也好过自己强行跟上去,惹他更生气,闹到两厢难看的境地。 想到这里,他低下头,垂身侧的手指蜷了蜷,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慢慢转身欲离开。 不料还没走出五步,手臂就被一股力量拉扯,拉得他往后退了两步。 转身回眸,一双微红的狗狗眼委屈巴巴的盯着他,眼神中带有几分控诉:「你给我发的信息什么意思?你要回哪里去?」 谢清辞一顿,不着痕迹的挣脱他的手,避开他的眼睛,盯着地面轻声道:「你的伤也差不多结疤了,但是平时动作的幅度还是小一点,以防挣裂;暂时别喝酒,饮食保持清淡;晚上可以泡脚,别熬夜,晚上早点睡……」 「我问你要到哪里去?!」凌燃满眼不可置信,「你说这些干嘛,你,不跟我回去了吗?」 谢清辞闻言点头,直接承认:「抱歉,今天我不该来的,擅自掺进了你的事……」 「你确实不该来啊!」这里的一切危险都是未知的,再加上虐文主角受老是会遇到意外的体质,来了就是火上浇油。 「还有你兼职的那些地方,其实更不该去!鱼龙混杂不说,还容易遇到意外麻烦,不如去当家教!」凌燃快言快语,一时未注意到谢清辞变了的脸色。 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谢清辞离他更远了。 他上前一步,伸出手想去碰他,却被谢清辞直接避开,凌燃一愣,就听谢清辞淡淡说道:「我确实不该介入你的事。但我自己的事……凌燃,我是个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这样吧。」 他说完转身就走,凌燃也发觉了他不让自己碰他,跑了几步挡在他面前,神情受伤:「你,什么意思?『这样』是什么样?」 谢清辞眼睫微颤,油盐不进的回了一句:「我先走了。」 说完这句后,他垂下眼帘,漠然无言,仿佛回到了极力想与自己撇清关系的那天,凌燃看了更觉窝火,怒气上头:「行!你走啊,走了就别回来!你当我想天天围着你转!」 谢清辞张了张口,终没说出任何话语,绕开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凌燃怒极,看着他决然离去的背影,口不择言放出狠话:「再找你我就是狗!」 没有回应,也没有回头。凌燃站在原地许久,火也发了,狠话也放了,可仍觉得心中气闷,唿吸不上来。 天空不知何时失了澄澈的蓝,阳光隐没到了灰白厚重云层中,再也透不出一丝,偶尔刮来一阵风也是闷热异常,让人更加心烦气躁。 9607看到这此情此景,被怼的气愤消了一半,幸灾乐祸劝到:「宿主这是何必呢?任务进度完不成,你还不得去找他,到时候还要当狗……」 一句话又将凌燃惹怒了,但这一回他没再发火,只是冷冷嗤笑一声:「你这光说不练的人工智障懂什么?!」 第30章 雨下个不停 看着愈发阴沉的天,凌燃闭了闭眼爬上了驾驶位,不顾背上隐隐作痛的伤口,自己发动了车子。 行至半途,灰白转黑的云层被挤压到极致,再也忍不住般哭泣起来。豆大的雨滴挨挨挤挤的砸到挡风玻璃上,模煳了他前行的视线。 他打开雨刮器,思绪中却冷不丁想到:雨下的这么突然,谢清辞就那么走了,半路会不会被雨淋到…… 下一秒又暗自嘲讽自己没出息,都放了狠话,还这么上赶着去想他的事。系统也没说错,还没去找他,自己倒先变狗了。 驶到一个红绿灯路口,周边的车子纷纷自动离他几米远,凌燃一嗤,讥诮的想到:看吧,连不认识的车都避开你,你也沦落到人嫌车憎的地步了,呵…… 在红灯变绿那一瞬加速驶离,后面的车才纷纷跟上。 殊不知最靠近他车的车主私心喜欢极了,可正因如此,再是漂亮,这大下雨天的真不敢靠近看,一不小心打个滑再磕碰一下,他上几个月的班不全白干了…… 凌燃开着车驶入车库,之后他不知怎么进了家门,躺到靠近露台花园的室内鞦韆上,前摇后摆的看着玻璃墙外刚形成的雨界。 春风急雨,往往带着让人难以预料的勐烈。密集的雨线被狂风片成雨片,又在空中被捲成水雾,狠狠打击着天空下的一切。 凌燃的视线渐渐从虚空中凝聚到露台角落的一丛茉莉花上。 它似乎运气不太好,在争奇斗艳的几十种花木中被安排到了小小的一角,平日阳光朝露没有她的份,这时候却被狂风暴雨打击的头都抬起不起来。 第36页 米白的年轻花朵还在勉力支撑,垂老泛紫的那几朵早已经不住摧残,零落到花台前的地面上;还有几朵落地不及,被风打落后又被雨水粘黏到玻璃墙上,好不悽惨可怜! 凌燃突然直起身来,产生一股冲动——不到三秒又躺了回去,直接放弃。他去能干嘛呢? 这花是地栽的,他总不可能为了避个雨把她从花台里撅起来;说拿遮挡物替她挡一下,外面这么大的风,用什么来挡都不好使,说不准还会被遮挡物压断花茎,整株花一起玩完。 说是拯救,人家或许根本不需要! 凌燃不再看这花儿,迳自从鞦韆上起开。 来坐到客厅沙发上,凌燃翻出手机点开微信,置顶仍然是那个已经刻入骨髓的名字,凌燃瞥了一眼就迅速下划。 列表中添加了好多人,其中有几个名字后面明确画了个「」,余下他的则用特殊标记标明待定——这些都是与凌家有往来或公司的客户,凌燃「以私」联繫上他们,是因为他们都有找家教的意向。 他还亲自去考察筛选了一番,太熊太闹的孩子他直接pass,乖巧听话还上进的他打了重点标记,算是家教界的「优秀生源」。 本想趁着今天有时间跟谢清辞提一嘴,合适的话去看看。虽然这计划有一丝粗劣,但这工作时间短高薪环境还好,怎么都比酒吧会所强。 可他只说了一句,谢清辞的就气的直接走人,还扬言「就这样」!莫名其妙执意说走就走。 哈,他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一方面是自己胆小,本就怕那些恐怖诡异的事;又怕身边的人像原书那样走向毁灭,因此绞尽脑汁想办法解决各种问题,还不能明说。 现在,每天还得兢兢业业的带伤去公司上班,尽快熟悉公司事务,也不能喊累。他想打破卓跃那种过度依赖单一个人发展的局面。 同时私心里也想跟秦司夜这个气运之子争一争。就算只能达到他不得不正眼看自己,明面忌惮自己,而不是每次见面,都拿玩味的像盯猎物的噁心眼神看自己的程度也是好的。 可惜,他千算万算没想到会在最省心的谢清辞身上吃了瘪。简直百思不得其解,男人心海底针,三年一个代沟,怪他真的老了,看不懂小年轻了。 烦躁的看着微信里的一排人,凌燃在通讯录那儿犹犹豫豫半天,真想直接怒按删除键,一了百了。 最终还是没下手,将手机关闭后随意丢到地毯边缘,眼睛一闭瘫倒到沙发上。 突然,后背一痛,被一硬物硌到了伤口,他暗道倒霉,一个激灵翻身跃起。 凌燃疑惑的看向沙发一角,发现一本半开的书静静的躺在上面。 他想起来了,还是自己的错。昨晚见谢清辞翻动这本书,一时好奇也拿过来翻了翻。 虽说不同学科亦有共通的地方,但看着书上一排排的专业名词和晦涩冗长的大段句子,他终是感到了隔行如隔山,看着看着就迷迷煳煳睡着了。 后来呢? 好像被谢清辞,呃…… 他抬起手捂住脸,手下迅速飞起红云。 昨晚他在沙发上睡着,谢清辞将他打横抱了起来,睡意朦胧中听他温声说了句:「明天再看,嗯?」 意识被那个温柔略带气音的「嗯?」弄的更加消沉,随即心安理得在温暖的怀抱中沉沉睡去。 凌燃拿着这书,顿觉它是个烫手山芋,不知该拿还是放。都闹到了这个地步,还怎么…… 半晌,他哼了一声,将书丢到茶几上,汲着拖鞋往卧室方向去了。 这场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三天还未停,c大的雨排还不错,可行走在路上也不免会被伞尖倾落的雨水粘湿鞋尖裤腿。 这天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谢清辞和向宇杰被班委通知到学院的阶梯教室开会。 由于马上就要到「五四」了,加之今年还是c大的一百周年校庆,学校决定举行一场隆重的晚会来庆祝。 各学院也接收到通知,要以学院为单位准备至少一个节目,分摊到每个班都得出两个人。有社团、班级或是个人要参加的另算。 班级群里一开始是鼓励同学们「积极踊跃」的报名参与,谁知通知发了三天依旧无人问津。 班委无奈只能延续传统,按照学号来选人,上次参与过「听讲座」同学的学号往下顺延,便排到了谢清辞和向宇杰。 事后会给他们综测加上十分。大家对此也并无异议。呵呵。 第31章 冰雪公主 两人收拾好后一同前往学院。天上下着小雨,行人基本都打着伞,一路上还是收到了不少注目礼,向宇杰作为一个旁观者都吃不消,视线中心的谢清辞却一脸淡然,没有什么情绪的样子。 进入阶梯教室前,先去了工作人员那里签到,不知为什么每个签到的人都受到了好一番打量。 进入教室后,里面已经有不少人,由于组织人员还没到,大多都聚在一起聊天或是自己玩手机。 见到来人,「窥得先机」的人唿朋引伴的让人看向教室门口,感兴趣不感兴趣的人在他们的带动下,都纷纷往门口看了一眼,不少人发出了惊讶感嘆: 「好幸运,是校草哎!」 「天,我闺蜜肯定后悔死了没报名,我现在就把这『喜讯』分享给她!嘻嘻()!」 第37页 「救命,感觉真人比表白墙上的照片要好看得多啊!」 「本来轮到我还觉得挺倒霉,但校草在这我居然有了动力嘿嘿,这是学院特意给我们安排的福利吗?」 …… 见此情形,向宇杰真想加入她们的八卦大军,告诉他们真相:真不是什么贴心福利,只不过是凑巧排到了他们两个大冤种而已,否则他这个「顺带」的怎么解释呢? 在整个教室大多数人的注目礼下,谢清辞默默选了个后排靠墙的座位坐下,向宇杰也随之坐下。 不一会儿时间也差不多了,辅导员在ppt上调出的会议主题,学院团委老师照例来了个激情演讲,接着在ppt上调出二维码,让大家扫码进群。 群里加上老师至少有小六十人了,点完名后竟让大家原地休息五分钟,组织人员们聚在一起不知在商议什么。 向宇杰看着周围频频向他们这方向投来的目光,想跟身边的人说,却发现谢清辞有些心不在焉。 只见他笔直的靠坐在椅子上,尽管这种公共座椅像是随时会把人滑下去的样子,他也岿然不动。 他此刻只是目光直直的盯着黑屏的手机,嘴唇微抿,一整个魂游天外的状态。 五分钟后会议继续进行,宣布了本次学院打算安排的节目。 本以为会像从前一般合唱一首积极向上的青春之歌,但今年,策划人明显别出心裁,既想拿奖,也想让学院的节目能在校庆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于是乎大手一挥,公布了最后的惊喜:「学院准备的节目是:英语小品《冰雪公主大战恶龙之——冰雪女王的诞生》!」 此言一出,全场譁然,向宇杰更是目瞪口呆。他第一时间转头去看谢清辞的表情,谁知他仍是那副不为任何外物所动的模样,向宇杰心中不禁生出几分真正的钦佩。 但他此刻更多是在祈祷,期望自己别被分到什么奇怪的角色,也别成为别人八卦嘲笑的丑角。 而策划人的一个又一的金点子还在一个又一个的往外蹦,也让在场的人吸了一口又一口的凉气。 「……相信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我们的节目一定会在校庆上大放异彩,给大家留下深刻的印象!」 …… 一番动员到最后,向宇杰只能麻木的跟着众人拍手,余光瞥见谢清辞依旧神色淡淡,他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明明上次见,谢清辞脸上还洋溢着淡淡的微笑,让他一度怀疑他是不是恋爱了。 前两天没注意。现在在他旁边才发现,今天这样的不是高冷,而是完全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啊! 这种表情,随处可见,并不稀奇——失恋者专属表情。 可出现在谢清辞身上,那就极为不对劲了。 拒绝了校园内那么多男男女女的校草,终究也要吃爱情的苦吗? 向宇杰真的很想问个明白,吃到第一口瓜,可群里刚发的故事大纲和 拟角色分配又拽住了他的目光。 他先划到下方看了一眼名单,第一行明晃晃的这着「谢清辞饰冰雪公主,白蕊希饰王子,李妍饰恶龙,杨海鹏饰恶毒王后……」 回想起刚刚在门口签到,好像就是这几人在盯着他们看,像是早早商议好的呢…… 默默瞟了一眼谢清辞,又转头费劲巴拉的找到自己,发现他只需要演一个充当背景板的大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台上的策划和老师们已在继续动员,还说有异议的可以提,一个目测一米九的高个男生站起来表示抗议:「我怎么能演小矮人?」 下一秒整个教室的人因他这句话哄堂大笑起来,还没上台节目效果拉满。 向宇杰也被逗得哈哈大笑,趁大家都在听策划跟那男生讨价还价时,他看了眼一直低着头不在状态的谢清辞,决定提醒他一下:「她们让你演公主呢,你不要不要现在回绝了?后面敲定可能就改不了了。」 谁知他只是缓慢的抬起头,随意扫了一眼ppt又垂下头,低声喃喃道:「无所谓的……」 向宇杰:「……」 他默默沖谢清辞竖起大拇指,暗嘆道:「兄弟真牛x!敬你是条汉子!」 会议持续了四十多分钟终于结束了,末了他们被告知从明天起就得紧锣密鼓的开始排练,时间紧任务重,任何人不得缺席。 谢清辞走出学院门,发现雨势比先前更大了,仿佛永远不会停止。 他以前其实并不太在意天气好坏,阴晴雨雪。可现在却无端觉得,这雨下得未免太久了,久得令人烦躁。 ***** 凌燃正在下班开车回家的路上,等红灯之余,频频瞥向副驾上唯一的乘客——一本书。 准确来说,是谢清辞周末在他家没带走的专业课本。看了一眼他的课表信息,他们星期五早上就得上这门课。 可书的主人迟迟没来将它领走,也没人将它送回去。凌燃是个想到什么就去做的人,这件事上却像是犯了拖延癌。 它已经在这车里当了好几天的乘客,天天来来回回坐车,搞得像是在陪他上班一样。 可心里又在默默为自己开脱,周一是路上堵车了,周二是浅加了一个小时的班,今天么…… 灰沉天空下的瓢泼大雨,是啊,今天的雨下的那么大,还是不去了。 明天,明天下午要去机场接他哥,还是等回来再去还吧。对的,不能怪他,凌燃默默想到…… 第38页 第32章 坦白 周四的下午,凌燃特地开了一辆加长林肯,还准备了酒水若干,打算跟老哥小酌一杯,谈谈人生。 多日不见,凌燧眉眼间有几分疲倦,不过精神挺好,难掩帅气,看来合作谈的不错。 张沖跟他换手去了驾驶位,黎天则坐上了副驾。他给他哥斟了一杯酒,笑道:「哥,你觉得张沖怎么样?」 凌燧接过高脚杯,随意晃了一下,这几天出差,都是张沖在做杂事。不得不说,干净利落,身手不错,也不多话,挺合他口味。可总觉得他话中有话,他抿了口酒,挑了下眉:「尽职尽责,还不错。」 凌燃满意点头:「那以后让他专程给你开车,顺便当你的保镖怎么样?」 凌燧看着他殷切的表情,并未回应,放下酒杯,转口道:「听王叔说,你最近几天都去了公司,表现不俗。他倒是对你赞不绝口。」 还有这种事?凌燃回忆了一番,不就是正常去上个班,期间主动加了一两天班,没什么特别的。 就听凌燧接着道:「你既然想好了要在公司好好做,就保持下去。做出成绩,以后想担任什么职位都是可以的。」 面对这块大饼,凌燃不以为然,心说自己或许会还间中穿插着当个除暴安良的义士呢。 不过现在这都不是重点,「所以,我刚刚的提议……」 凌燧手指搭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敲了敲:「我这边把老曹老赵召回就好。至于张沖,可以让他跟着你。」 凌燃深吸一口气,古怪一笑:「老曹?呵,成天执着于把召他回来,他是救过你的命吗?」 没成想凌燧疑惑皱眉:「你怎么知道?」 这回轮到凌燃惊讶了:「什么?还真救过?」 凌燧见他这表情,是真的不清楚,才说起这段事情的缘由:「准确来说,不是救过我的命,是救过爸的命。」 十二年前的一天,凌洲,也就是他们老爸还是卓跃总裁。他和助理一起去郊区的工厂考察,回程的时候车子跑了两公里突然出故障,停住不动了。 谁知后方突然有一辆货车发生侧翻,眼看就要向他们划过来,他们停在路边连下车都来不及,这时候曹志强出现了。 彼时他还是个计程车司机,直接开着车逆行岔道,撞上他们车尾把他们推走,才没造成车毁人亡的惨剧。 事后凌洲自然是对他千恩万谢,不仅给了他几百万作为答谢,还让他来为自己开车。 后来凌洲卸任跟爱妻环球旅行去了,老曹还是继续在凌家开车,只是载的人换成了凌燧。 这么说来,还真有救命之恩,但这过程未免也过于…… 凌燃扯了扯嘴角:「哥,我跟你说件事,你听了别生气。」 凌燧正色起来:「怎么?」 凌燃扯了下衣领,清了清嗓,淡淡道:「咱爸的救命恩人,已经被我亲手送橘子……啊,不,还在抓捕中。」 为防止他哥发出尖锐爆鸣,他提前把ipad递给他,凌燧震惊之余不明所以的看着上面的内容,越看眉头拧得越深,直到看完默了十多分钟,眼中的震惊之情依旧没有消散。 凌燃明白这种心情,像是他,要是在上个世界有人跟他说,他的管家伯伯或是阿姨是个杀妻/夫的恶魔杀人犯,他也不敢相信。 来到这个世界,除了谢……凌燧黎天他们,他跟任何人都没什么感情,所以才能这么淡定,甚至漠然的站在旁观者角度看待这些事。 凌燧缓了二十分钟左右才回过神,张了张口,终问出口,只是声音莫名沙哑:你怎么……你是怎么发现的?」 「额,就……」凌燃想了想,「让人随便查了一下就发现了。」 「那你怎么突然想到去查这些的?」凌燧的语气突然有些咄咄逼人,「你还查了谁?」 「哥,我查了谁重要吗?」凌燃歪了歪头,直直盯着他的眼睛,「你需要的话,我一会儿可以把查到的结果都发给你。只是,他们要混吃等死也好,努力上进也罢……」 凌燃收回目光,冷声道:「唯一不该的,就是钻营取巧,吸血还害命。触碰到我底线,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凌燧惊讶的看着凌燃的侧脸,仿佛从未见过这个弟弟一样。 凌燃说完这些,也不欲再多言,有些事情,需要自己凌燧自己去消化。他让张沖直接将车开到c大的主门,拿上包就下了车。 c大主门口靠近商业街,人流量巨大,看到这种阵仗,一时间觉得新奇,纷纷驻足观看。 凌燃无视那些目光,冷着脸进入大门,低头走了一会儿,才想起一件尴尬的事——他不知道谢清辞在哪。 以往每次找他,他们都商量好在紫藤萝花架下碰面。这次他不仅没看时间,也没联繫谢清辞,连他还在不在校都不清楚。 他只好拿起手机,试探着发了个表情过去,顺利发送,看来没被拉黑。 凌燃挑了挑眉,继续发送: 「在哪?」 「我来找你」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 「呵,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凌燃捂住眼抬头,嗤笑一声,而后放下手,直接拨打了他的电话。 手机里的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在第五遍听到「sorry」时,他放下手机,定定盯着延伸到池子边的花枝静了几秒钟,低头敲响系统:「他在哪?」 第39页 系统这次没作什么妖,默默为他指明了方向,他顺着箭头方向闷头走去。 直到箭头逐渐消失,他似乎听到了人声歌唱和各类乐器的交响声。 他抬头看了眼名称,c大的音舞学院,谢清辞来这里做什么? 怀着疑惑进入大厅,发现里面的人还不少。随机抓了一人询问,才知马上要过五四和校庆,别的学院来音舞这边借表演会堂和舞台。 凌燃环视一眼,发现这里大厅的设计还挺特别,连台阶都错落有致,仿佛能随时原地坐下欣赏一场表演。装饰也挺有艺术氛围。 凌燃继续向目的地走去,却发现越走近人越多,人群中还在小声讨论着「校草」「帅」之类的词句。 凌燃瞭然,看来,沿着这条路走是正确的。 第33章 意外 进入会堂,凌燃发现里面的空间确实很大,双层圆弧形的阶梯状坐席排布,可容纳一千人观演,舞台同样是弧形,很高,边缘堆了些杂物和自带音响乐器,檯面上却铺了一层红毯。 凌燃好不容易挤到一个台前的位置,站一会儿,看到了在舞台上忙碌的谢清辞。 他此刻正拿着一叠简单装订过的列印纸,侧耳听着一个女生说话,与其他演员在女生的指挥下练习走位。 原来刚刚是在排练。 凌燃心中的郁气就此散了几分,安静的等待着他们排练完。 同时心中有些疑惑,原文好像并没任何关于他曾上台表演的描写,难道是因为不太重要给省略了? 刚刚开始排练,一些人还不太熟练,本应该向左却向右走,结果几人撞到了一起,场景过于滑稽,他们坐在原地嬉笑起来。 谢清辞扮演应该是主角,因为他从上台开始就一直在跟不同的人搭戏。 他信念感极强,旁边的人都因为出错笑了好几轮,他却不言苟笑,只是专心的走好自己站位的同时配合着他们。 过程有些磕跘,大致也在顺利进行中,谁知下一秒,异变突生! 刚刚走错了好几次还坐地嬉笑的一男一女,又一次不小心撞到一起,可这次女生被男的绊了一脚,且靠舞台边缘太近,要看就要后脑着地摔下去,离她最近的谢清辞连忙闪身拉住她。 凌燃的心却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窜了过去——谢清辞踩的舞台边缘是软的! 女生被拉了回去,谢清辞自己则如同一只断翅的蝶,从舞台摔落下去。 现场的人见此情形,纷纷失声尖叫,下一刻,那只坠落的蝶宛若被一片叶片接住,两人齐齐起摔倒在台前。 「额,嘶~」木制地板发出「咚」一声响,凌燃被摔得瞬间耳鸣,眼冒金星,无意识呻吟了一声,还有空乱想:好歹有自己在下面做缓冲,谢清辞要真这么直直摔下来,估计得断手骨折…… 下一秒,后颈被一只微凉的手託了起来,凌燃觉得后脑壳有点痛,意识也有些昏沉,忍住头晕勉强睁开个眼缝,看到谢清辞的表情时,一时间怔住了。 该怎么形容那人流露出的神情呢?前所未有的慌乱,极度的忧心,自责,心疼……亦或者都有。 而当事人发红的眼眶和不住的哽咽呢喃更让人闻之心碎:「凌燃!凌燃……你怎么样?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向宇杰在谢清辞快摔下台时从台上沖了过来,可惜连衣角都没碰到。此时他正蹲在台上焦急提醒道:「快打120!」 谢清辞似从巨大打击中回过神:「医院……对,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他小心翼翼的将凌燃搂在怀中,抄起他的腿弯踉跄起身,看周围七手八脚想上来帮忙反堵路和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第一次失控吼道:「滚开!」 围观的人渐渐散开,谢清辞抱着凌燃从人群中穿过,无视诧异的目光,一路从学院礼堂飞奔到最近的公交站台,赶上了一班快要关闭车门的校内公交。 车里的几个同学见状纷纷让位,谢清辞选了第一排靠窗的双排坐座,并向两位女生道了谢,抱凌燃坐好,颤着手拿出手机准备拨打120。 刚点开紧急拨号界面,衣服下摆被轻轻扯了一下,谢清辞连忙看向怀中的凌燃,见他还是闭着眼睛,可在他看向他的那一刻,一只眼睛悄悄眯对他眨了眨。 「凌……」谢清辞刚唤出口一个字,便觉自己的后腰被轻轻一戳,他瞳孔一缩,呆滞在原地。 公交车一路走走停停经过六站,去往最后一站的途中,车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凌燃缓缓睁眼,嘴角扯出一个笑,用口型对他说道:「我没事。」 刚刚摔倒的时确实头疼眩晕了一会儿,被他抱着跑到半途凌燃就清醒了,他悄咪咪睁开眼,却看到哪哪都是人,还都在看他们,羞耻感瞬间爆棚。 他忙闭紧双眼,把脸慢慢转到谢清辞怀中埋得更深,试图把自己藏起来。谢清辞关心则乱,跑路情急,反而没注意到他片刻的小动作。 谢清辞环着他那只手轻轻碰了下他后脑的头髮,也用口型无声询问:「疼吗?」 凌燃此刻正仰躺在他怀中,看到他的询问摇了摇头,成功把自己摇得更晕了。 车在夕阳的余晖下缓缓驶向终点站,空荡的车厢经过减速带上下一磕,对视的两人唿吸与心跳也随之交织。 「咳……」凌燃轻咳一声,慌乱移开视线,拍了拍谢清辞的手,示意他放开他让自己坐起来,谢清辞反将他揽得更紧,语气略强硬的说了句:「别动。」 第40页 凌燃瞬间呆住。 不是,哥们,你不对劲啊。 你究竟想干…… 谁能来告诉他这人是谁?还是他的清冷主角受吗?霸总上身? 怀揣着一肚子惊讶与疑问,公交终到了学校的终点站——八号门。 谢清辞本还想抱着他下车,被像游鱼一样滑熘的凌燃给甩脱了。 谢清辞无奈,用公交付费二维码扫了两块钱后连忙追下去。 从八号门进来,两道旁都是幽深的密林,里面修了两条人行小道,至多够两人并行,密林中是天然形成的大片野草地,每隔二三十米会在小道任意一边修一套石桌凳。 谢清辞看着两条「空无一人」的小道,选择了其中一条的走进去。 走了不到百米,在石桌畔看到小小的一团——凌燃蜷着身子倚在石桌旁,双手抱着膝盖,将头埋在里面。 谢清辞舒了口气,快步走了过去在他面前单膝蹲下,轻声道:「凌燃,别这么蹲,大脑会供血不足,一会儿头更晕了。」 凌燃闻言肩膀一抖,将头埋得更深,谢清辞无法,箍住他的双肩将他扶起来。 刚想让他在石凳上坐下,突然想起这几天阴雨连绵,石凳被雨水浸得又冰又凉,直接坐下会对身体不好。 而后看到自己身上的外套,果断将它脱了下来,叠了两叠铺到石凳上,才扶着凌燃慢慢坐下。 凌燃还是用双臂挡住脸,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谢清辞单膝在他面前蹲下,似乎凌燃不抬头,他就要跟他一起在这儿待到天荒地老。 半晌,凌燃终忍不住露出两个眼睛,滴熘熘的盯着谢清辞。 第34章 乖一点 凌燃抬起头,埋了半天的脸露出一瞬,又迅速藏起来,谢清辞却看得清楚,那面上明显飞满红云。 凌燃小声说了些话,谢清辞没听清,倾身往前凑了凑,就听凌燃瓮声瓮气道:「好丢脸,不做人了……」 大庭广众之下被公主抱,还走了那么多地方,社死也不过如此了,好想换个星球生活…… 等等,停!想也不能想,不然谁知道又要被带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世界? 想到这里,他放下手露出了「红扑扑的脸蛋」,将手中的包塞给谢清辞,欲起身就离开,喃喃道:「我不能再出现在这所学校了,我再也不来找你……」 不知哪个字触到了谢清辞的神经,他眼神一暗,拽住他的手,直接将他拥入怀中。 凌燃现在有点懵,本就晕的脑袋似乎更加眩晕了。 谁能告诉他,这是怎么个情况,他是怎么就迷迷煳煳跑谢清辞怀里去了。 暮春季节,衣服轻薄,谢清辞刚刚脱了外套,现在只穿了件白t。 凌燃晕晕乎乎的抵在他的锁骨上,温热的体温随着薄薄的衣料传递到他的身体,鼻尖是一股淡淡的肥皂味,还怪好闻的…… 凌燃悄悄嗅了嗅,下一秒,耳边响起一道清冽中略带沙哑的声音:「凌燃,对不起。」 凌燃慢慢回神,没有推开他,只听他继续道:「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 话未说完,一根手指覆在他的唇上,手的主人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愤愤道:「别说这种话,你身上发生任何不好的事,都是这个世界的错,你没有任何错!」 谢清辞听了这番言论有些哭笑不得,却见凌燃十分严肃,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样子:「真的,我不是在中二发言,换个人我也不会这么说。但是你的话,真的是这个世界对你有恶意……」 他正说着,已然放晴的天空云层突然闪电飞光,电光照得他的脸惨白一片,紧接着一声巨响袭来,炸雷震耳欲聋。 两人都被吓了一跳,系统则在他脑海疯狂转圈,大叫着:「stop!stop!宿主别说了!低声些!禁止向书中任何人透露世界的秘密,这一次只是警告,下一次这电击可能会直接到宿主身上!」 凌燃方才回过神,眼中讽刺,心中默默竖起中指,无声吐槽:「凭什么是我低声些,不光彩的难道不是这个世界?既得利益者做了不光彩的事,头一件就是捂嘴不让说,真不要脸,呸!」 想起谢清辞刚刚说的话,他嘴角一勾,目露狡黠:「不过你刚刚既然说你错了,那你答应我一件事,之前的事我们就一笔勾销,嗯?」 看谢清辞静静的看着他,神色难以言喻,语气竟有几丝轻哄的意味:「好,我答应你。」 没等他露出胜利微笑,谢清辞紧接着说:「但你得先答应我,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还去医院?这个月几进宫了都,不去!凌燃把脸转向一边,拒绝了与他的「通话」。 默了一分钟,凌燃忍不住想转头,却感受到后脑的头髮被轻轻一撩,谢清辞的声音更加温柔:「乖一点,好吗?」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凌燃神思恍惚,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把脑子摔坏了,否则怎么只因为男人的一句话,就被拐带到这里来了? 是以当谢清辞提出要送他回家时,凌燃叛逆的选择跟他唱反调,表示自己要去大餐,顺便将他反拐带着一起去。 福飨宴,名如其食,餐厅昏暗少光,清幽宁静,装潢充满传统中式韵味,木雕、漆器、字画、瓷器配以恰到好处的灯光点缀,古朴气息扑面而来。 而最绝的并非是它的装修,而是菜品的花样与口味。来这里吃上一顿,胃口不好的人都能化身饕餮。只是—— 第41页 凌燃深深怀疑自己今天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否则怎么会刚进门,就遇到秦司夜以及他身后不知是谁的一干人等。 秦司夜本被一个戴黑色口罩的男生挽着手,一道走在最前面,可他看到他们两人时,就像见了鬼一样,拼命将自己的手臂抽从那男生出来。 那男生见状也知趣的放开了手,脸上的落寞与委屈却没逃过任何人的眼睛。 秦司夜此刻已经调整好自己的表情,若无其事的沖他们邪魅一笑:「又见面了,凌燃。」 凌燃瞬间升起十二万分的警惕,挡在谢清辞面前,皮笑肉不笑的回应:「秦总,少见。」 可秦司夜像是没看懂他的牴触,反而眼神一转,将话引到他身后的谢清辞身上:「这位是?」 谢清辞直面他审视的目光,忆起他上次对凌燃做的事,眼中寒光愈甚。 凌燃并未注意到二人的交锋,只将谢清辞往身后藏得更严,瞥见刚刚挽着秦司夜的男生,心念一动,莞尔一笑:「这是我的朋友,秦总不认识。不过今天一见到秦总,就想起了那天商家晚宴上的秦总和乔小姐,光彩夺目,郎才女貌,简直是一对天造地设璧人啊!想必两位好事将近了吧,真是羡煞我们这些单身狗了。」 秦司夜闻言神色竟有片刻不自然,随即说道:「我和她,不……」 「不管怎样,我在这里先祝贺秦总和乔小姐天长地久了。」 凌燃笑容更深,与那戴口罩的男生对视了一眼,意有所指,「不过乔小姐那么爱秦总,要是吃醋的话,别人恐怕吃不消哦……」 他每说一句,那小男生的脸色就变得难看一分,他们后面的一干人等相继露出各种表情,凌燃视若无睹。言尽于此,如果这小男生还要往上撞,就是自己找死了。 秦司夜不愧是主角攻,听他说完这些话依旧面不改色,无谓一笑:「世事无绝对,不到最后一刻,谁又会知道结果如何呢?况且……」 他的笑容突然放大,眼中也迸发出奇异的光:「耳听目见的东西,也不一定为实,这还是凌小少爷你,教,会,我,的。」 凌燃只觉一阵恶寒,微微回退了一步,感受到肩膀搭上的手,神色缓和了几分,整个人也不自觉放松下来。 他眼光淡然,似笑非笑道:「是吗?那,恭喜秦总?我们还有急事就先不打扰了。」 说着直接拉上谢清辞往里间去了。 秦司夜看着他们俩的动作,心头不知为何涌上一股烦躁,看向谢清辞的眼神更是复杂,好像有什么本属于自己东西不再受自己掌控一般。 第35章 新工作 「唉,真晦气!怎么哪哪都有这个……」凌燃进门就把包往座位上一甩,实木椅子被砸个重响。他登时愣住,缓缓将目光移向那个命途多舛的包,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谢清辞看了一眼那个包,面露不解:「里面有什么?」 凌燃慨嘆一声,像个小学生一样坐好,将包里的东西一样样扒出来。 首先是一个精緻的纸袋,谢清辞认出这是凌燃经常给自己带的某个牌子的手工巧克力。只是刚刚那一摔,估计已经碎成渣了。 紧接着是一本书,谢清辞也是熟悉,是自己落在凌燃家的专业课本,明天早上就有课程安排。 最后是一个文件袋——凌燃从公司顺的。他将线绳反绕了两圈,而后递给谢清辞。 谢清辞在他的注视下将文件袋拆开,里面是几张名片和一叠手写笔记。 「这是?」 他翻看了一下笔记,发现上面的字迹与上次的反诈笔记一样,看内容是一些学生的年龄和学习概况。 谢清辞不明所以,凌燃单手撑住下巴,另一只手食指点在桌上画了个圈,轻笑道:「这就是我想让你答应我的事情,把酒吧和会所的工作辞了,选个学生当家教吧。」 「家教?」谢清辞对此不陌生,高中时期曾做过一段时间,但上了大学以后就不再考虑这种兼职了。 一方面是时间冲突,他们专业的课程安排满满当当,除了周五下午其它时间基本都有课,还穿插着两个晚自习,偶尔学院会让他们在课后集体参加个什么活动,对于家教这种明文规定时间的工作就不太友好。 另一方面是工资,与相关的专业培训机构相比,大学生在这一行基本算是「廉价劳动力」,时间长,但工资相较于他所兼职的其它工作来说是其中最低的,运气不好的话还有可能捲入一些麻烦。 是以当凌燃说出这个提议时,他下意识有些抗拒,可面对凌燃灼灼的目光和自己之前的承诺,他还是答应了。 凌燃听后舒了一口气,热切的向他介绍起来:「唔,这几个是要走艺考体考的,要求不高,想冲击名校的话,总分达到五六百分就差不多了……」 「这几个是偏科的,我看了他们的成绩,要么就是其它科目接近满分,英语拉垮,150连60都达不到;要么就是数学物理差劲的……」 「咦?这个看上去挺平均的,但总分不是很理想……」 两人讨论了半晌,等上菜的进来了还没定下要教的人。凌燃暗自纠结,刚开始「考察」的时候他以学生的性格和学习态度为先,觉得都还行,现在看来怎么哪哪都有问题,他选择恐惧症都要犯了。 谢清辞感觉都还好,尤其是他说自己亲自去考察过,那他就更放心了。 第42页 唯一一点让他不解和汗颜的,是凌燃似乎对自己有种迷之信任,在他眼里自己身上仿佛全是优点,隐隐有将自己神化的意味。 茶余饭饱,两人在饭后甜点的间隙终于敲定了人选——也是刚刚第一叠名片中的最上面那个。 「孙君谋,17岁,就读于c市华英国际学校,今年高二,打算走体考……唔,我记得这小子特别高,快两米了吧!篮球特牛x,就是人好像有点腼腆……」 凌燃边看信件上的资料边给他介绍,谢清辞冷不丁来了一句:「你们很熟?」 「啊,这倒不是,我跟他哥比较熟,经常约酒……」说到这里他勐然住口,一手捂住嘴唇,在谢清辞凛凛的目光中讪讪笑了笑。后知后觉回过味来:他为什么要心虚? 刚放下手想反驳,又在他那黑沉如水的目光中小声嘟囔:「就孙岩鑫啊,你还见过他呢……」 孙岩鑫家是开食品厂的,老牌国货,华国食品top前100的企业,系列产品大到大型商场,小到一个便利店,均有他家产品的影子。看来不怪人家长得高,论食品他家是专业的。 至于孙君谋,也就是孙岩鑫的亲弟弟,他见过两三次。有一次大家去孙岩鑫家烧烤聚餐,他还上来跟自己说过话。 接近两米的身高站在自己跟前,极具压迫感,他当场愣住,本以为来者不善,还寻思着是不是哪里得罪过这人。谁知这「大小孩」扭扭捏捏半天,原来是想邀请自己去尝一下他烤的烧烤。 他怀着复杂的心情去尝了一下,谁知一尝就停不下来,直到把人家一整盘吃得寥寥无几才反应过来,自己闹了个大红脸。 但这老实孩子竟也没怪罪,反而说腼腆笑着说邀请他去学校看他们校队的篮球比赛,无奈自己没什么时间。 上周自己找「家教」工作一事在他们小圈小范围传播了一下,几个人也纷纷建言献策,最后去除那些来瞎捣乱和不太靠谱的,留下了这个小兄弟。 刚刚围观了他的成绩,各科都均衡,就是英语奇差,他们的要求也是能达到总分及格线就行,补课费是1500/时,周六周日每天上两节课。 谢清辞听完待遇后直接傻眼,委婉道自己不是名师,这也太…… 但是反对无效,凌燃对他依旧相当自信,还扬言谢清辞一个高考状元,教个高中英语而已,不是绰绰有余? 跟谢清辞说完这些后,他只好「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只是末了不知为何小声说了一句:「我烤的烧烤,味道也还行……」 「嗯?」两人这时已经吃完饭一起走在店外的石板路上。福飨宴财大气粗,依山傍水而建,周围景色也特别打理过,竹林翠柏掩映在假山怪石之间,显得格外清幽宜人。 两人漫步在这条小道上,心情仿佛得到了净化。 看着谢清辞又缄口不言的样子,他不禁想起舞台上一本正经又跑又跳的他,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严肃活泼? 凌燃哑然失笑,决定逗逗他:「对了,刚刚看你们那么多人,是要表演什么节目啊?」 谢清辞一顿,表情略有些不自然,简略的回了句:「童话英语小品。」 「童话,那你演什么,王子?」 第36章 纯白的茉莉 凌燃好奇的转过身去看着他,却发现他的耳根越来越红。 凌燃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拨了一下那个樱桃似的耳垂,下一秒谢清辞就像只北极巨兔一样跳开,边捂耳朵边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见他回视又躲闪着避开他的目光。 凌燃更是呆鸡一样钉在原地。 他是谁?他在哪?刚刚他那是在干嘛? 可身边唯一的人捂着耳朵不说话。 他默了半晌,缓缓将视线移向那只不争气的手——呵呵,我完了,你跟我陪葬吧。 就在他寻思着要清蒸还是红烧时,一声「公主」闯进自己的耳朵,凌燃脑子还是迷煳,下意识顺着他的话追问:「什么?」 「冰雪公主。」谢清辞已经放下了手,神色已恢復如常,可两只通红的耳朵无不提醒着他刚刚发生的事。 「哦,公,公主啊,挺好的,呵呵……」 谢清辞看着他,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心中担忧更甚,为什么总是受伤呢? 直到坐上了车凌燃才反应过来,刚刚他问谢清辞什么问题来着? 「你演什么?」 「公主。」 「什么?」 「冰雪公主。」 公!!!主!!! 他说他演公主!!! 他瞬间不淡定了!可这一趴刚刚已经过了,再提及会不会有找茬的嫌疑? 还是很想问清楚啊!凌燃偷瞄了谢清辞一眼,颤抖着咬住手,心中的小人急得团团转。 试想,一个雌雄莫辨的美人,头戴钻石王冠,身着冰蓝色长裙,万众瞩目下冷冷清清的瞥你一眼…… 他越想越是眼睛放光。 一旁的谢清辞静静的坐着,眼睫微垂,悄悄抬手碰了下耳垂,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理智告诉他刚刚只是外界刺激引起的神经反射,不停跳动的心脏和微烫的耳朵又拼命反驳着这一论断。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这几天已经再次习惯一个人,可今天看到凌燃时,千迴百转的思绪就像厚重的云层骤遇冷空气一般,大雨瞬间倾盆而下。 第43页 ***** 再一次踏足他家,里面并没有什么变化,谢清辞将装巧克力的纸袋和自己的专业书在桌上放好,起身时突然嗅到一丝清浅的馨香。 循香而去,发现沙发尽头的落地灯旁摆放了一盆茉莉花,翠绿的枝头星星点点的缀了好几朵白色小花,原来刚刚那阵芳香是来源于它。 凌燃换好衣服出来就发现谢清辞在看那盆花,莫名有点心虚。 c市的雨暴雨整整下了三天半,一刻也没停歇。这花恰恰就是他周天下午发现的那一株,那一天他终是没把它撅起来,任它自在雨中飘摇。 当夜的雷声太大没睡安稳,竟断断续续的做了些梦。梦中他还是在玻璃墙内的鞦韆上摇盪,可窗外却电闪雷鸣,狂风大作,暴雨倾盆,那株茉莉被吹得东倒西歪,已经坚持不住了。 他在玻璃墙内冷眼旁观,不为所动。不想花儿歪着倒着突然摇身一变成了个人,更离奇的是,这人竟然长着谢清辞的脸! 梦中的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衫,光着腿,整个人瘦削又憔悴,他抱着膝头坐在露台的地面上,任由冷雨打砸着身体,眼神空洞又死寂…… 凌燃吓得想起身将他拉进屋里,可双腿像灌了铅一样笨重又无力,他在墙内大声唿喊着谢清辞的名字,可玻璃好像隔绝了一切,连声音都穿不出去。 好不容易爬起身,却发现原本的玻璃门锁的地方被一条黑沉的铁链紧紧缠绕,锁紧,他死活找不见钥匙。 就在他着急忙慌寻找拍着玻璃想把门砸开时,谢清辞突然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他仰起头看着黑沉的天空,没有言语。 半晌,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凌燃,脸上竟浮现一丝笑意,可他看得很清楚,他的眼中满是绝望的悲凉。 凌燃目眦尽裂,只能无助的砸着玻璃墙,谢清辞瞥了他一眼就毫不留恋的向着露台边缘走去。 凄风苦雨中,他好像又化成了一朵洁白的茉莉花,只是花朵终抵不过风雨的摧残,被卷下露台,像落花一样飘落,无尽的黑暗中只剩下一点惨败的白。 凌燃勐然惊醒,脑中不断回闪着刚刚梦中那一幕,天空划过一道电光,雷声由远及近狂奔而来,仿佛又与梦中的场景重合。 他一跃而起直奔露台,刚刚被铁链锁死的门锁又变成他熟悉的智能锁,很容易被解开了,他顶着雨气找到那株茉莉,定定的看了一会儿。 天逐渐亮了起来,早晨的雨势也小了一些,花儿没有像梦中那样被摧折,可也伤得不轻。 他回到屋内,回来时拿着一把从储藏室翻出的花锄,小心的将它从花台中撅出来,暂时放在盛了水的玻璃缸中。 下午下班后他专程去了一趟花鸟市场,买了紫砂盆、消毒杀虫过的营养土、各类营养液,当天就将它移植好搬到了客厅。 花被移植后蔫了两天,他愁得不行。但在他的精心养护下,终是适应了这里,恢復了生机。 现在一花一人站在一起,凌燃既觉诡异,又有一丝庆幸,现在他们俩都好好的,与梦中的悽惨完全不沾边。 这就够了,他默默想到。 他歪歪头,看着他们露出一个笑,他在乎的东西,就得放在自己眼前,由他亲自盯着看着,如此,无论什么危险都沾染不到他们。 今天的夜晚格外宁静,天放晴后再无雷声,凌燃不定的心情终于沉静下来,在这片安宁中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谢清辞照旧要去赶早课,凌燃也得去上班,他们吃了早餐后在校门口分手,谢清辞进校前再次提醒他去医院拿脑ct片子,凌燃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随后他开着车汇入车流,马不停蹄赶往公司上班,一进公司大门便被人美心善的前台姐姐通知:总裁「请」他去办公室喝茶。 好吧…… 他心无愧疚的乘上总裁专用电梯,飞身赶往三十六楼。 第37章 快好起来 到达办公室门口,秘书似乎早知道他要来,早泡好了两杯咖啡,打完招唿两人一同进了办公室。 秘书将咖啡放下后转身离开,关上了门,凌燧独自坐在办公桌前,拇指和食指捏了捏山根,很是疲惫的模样。 凌燃迳自坐到沙发上,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唉声嘆气:「哥,不是说请我喝茶么?怎么就用杯咖啡来打发我啊?」 他放下杯子,见凌燧投来的目光依旧那么严肃,干脆没骨头似的瘫倒在沙发上,有气无力道:「唉,凌大总裁,你这算不算是以公谋私,侵占员工的工作时间?那挺好,我困得不行,正好在这里补个眠,你早安,我先晚安了……」 说着他闭上了眼睛,似乎真打算在这里睡个天荒地老。 半分钟不到,突然觉得眼前投下一片阴影,他半掀开眼皮,觑眼看着眼前高大黑沉的身影,这哥挺好,还帮他挡光,他心中如是想到。 下一秒被亲哥两手将他提熘起来,丝毫不拖泥带水。 凌燃:…… 听我说谢谢你,我的亲哥。 「你还查到了什么?」凌燧的声音低沉如水,总有种山雨欲来的架势。 凌燃闻言一怔,起身坐好,拿出手机点开了一个隐藏文件夹,一列又一列的标题让人触目惊心。 凌燧越看越是眉头紧皱,久久不曾言语,浏览了三分之一,办公室门突然被敲响,黎天推门而入:「凌总,半小时后的会议……额,少爷?」 第44页 凌燃笑着向他挥挥手:「早啊,黎哥。」 凌燧沉浸式看文件中,闻言摆摆手:「推迟,不,直接取消。」 凌燃从他手中抢回了手机,嘆了口气:「哥,真没必要。我待会儿全发你电脑上行吗?」 凌燧深深看了他一眼,半晌嘱託了一句:「最近一个人别乱跑,或者,直接搬来我那儿。」 凌燃摸头不着脑:「你也查到什么了吗?搬就算了,搬是不可能搬的。」 他搬走了谢清辞怎么办? 「凌总,那会议……」 「照常举行吧。」凌燧扣上袖,扣,起身走到办公桌前。 「那我走?」凌燃只说了一句,他俩人却神色古怪的对视了几眼,这加密语言他还真读不懂。 凌燃当即把文件全发给了凌燧,算是正式拉他「入伙」。 今天公司事情格外多,他忙到最后还是加班了。策划方案和ppt改到末尾,工位上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已经僵直的脖子,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 突然手机一震,凌燃点开来看,果然是谢清辞。 「图片」 「下班了吗」 点开图片,是一张脑ct片子,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原来是忘了这个。 可现在说什么也来不及了,他打起精神一字一句回到: 「下了」 得到一个秒回: 「位置」 他一愣,这不是他们公司的位置吗? 他忙向窗边跑去,依稀见到几个人影,可这里终究是十几楼,看人就好像蚂蚁,看谁都像谢清辞。 罢了,他收回目光,火速回到工位收拾细软(bushi),关灯锁门一气呵成,差点从楼梯那边冲下去。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种兴奋从何而来,或许,源自放学了,父母亲自接送的喜悦? 好像不一样,那种喜悦他没感受过几次,后来他们不来了,也逐渐从期望转为不在意。 但今天,不知为什么,心脏莫名跳得飞快。 跌跌撞撞跑到一楼,远远就看到谢清辞立在街边,他加速向他跑去,只看他张口说了句什么,没听太清。 不到半分钟,谢清辞被扑个满怀,他手里还拎着什么,凌燃没看清,只觉后背被另一只手轻抚顺气,耳边响起他的声音:「慢一点,我在这里,不跑的。」 凌燃抬起头看着他,眼睛亮亮的,勉强顺了口气:「这叫有仪式感嘛,不顾一切奔向你,不行吗?」 谢清辞继续帮他顺气,闻言点点头:「嗯,行,都可以。」 「不过你怎么会想到来接我呢?」 凌燃像个小学生似的问来问去,内心的喜悦总是让人止不住笑意。 谢清辞避而不答,转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他:「饿了吗?先吃点东西。」 飢饿是个奇怪的东西,别人不提尚能忍受,别人提及时,肚子瞬间跳出来应和,发出「咕噜噜~」的声响。 凌燃有些脸热,忙低头拉着他一起去往不远处的喷泉公园。 找到一个木椅坐好,凌燃迫不及待打开盒子,里面是一碗温热的番茄鱼片粥。 谢清辞将餐具递给他,凌燃接过尝了一口,酸甜爽滑,鲜香软糯,只一口他就明白这是谢清辞的手艺。 「好好吃!这是你亲手做的吧?」 见他点点头,凌燃又吃了一大口,啧啧称赞:「你这手艺都可以原地开店了,是跟大师傅学的吧!」 谢清辞闻言脸上露出清浅的微笑:「是跟我妈妈学的。说起来,还是因为我太无理取闹了。」 「唔?你还有无理取闹的时候?」凌燃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怎么看都不像啊。 谢清辞眼中露出一丝怀念,摇摇头:「小时候,有一段时间总是生病,喉咙一发炎就发烧,吃什么都觉得没味道,就缠着我妈妈,说想吃冰淇淋。」 凌燃闻言一笑,不禁想像总是冷着小脸的谢清辞是怎么跟妈妈撒娇的。 「后来,妈妈当然不可能给我吃冰淇淋,就把冰糖雪梨,百合银耳羹,还有各类粥轮着给我做,慢慢的病就好了。」 说到这里,谢清辞看着他,缓缓道:「所以,你也要快点好起来。」 啊,这? 凌燃咽下最后一口粥,哭笑不得:「所以,你这是把我当成生病的小孩子了?」 谢清辞帮他收好吃空的碗和餐具,再次摇头:「从那个时候起,我后来就很少生病了。以后我也每天给你做。」 希望你也像我一样,吃了以后能少生病。 凌燃在心里为他补充完他的未尽之言。他粲然一笑:「好啊!那我就翘首以盼了!」 第38章 谁是老师 收拾好后,两人在公园散了会儿步,谢清辞提及冰箱里好像没菜了,凌燃也想起这几天没让阿姨补充库存。 商议过后,两人转道前往超市,打算买些菜填充冰箱。 可进去以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起因是靠近入口的一端是各类食品饮品聚集地,凌燃许久不逛超市,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一时间走不动道,什么都想买。 谢清辞看着购物车里不断堆高的小山,终是按住了他罪恶的双手,并将一些东西放还回去。 「酒和饮料好像都还有,这些就暂时不用拿了。」 第45页 「额,这个保质期很短,拿一两瓶就好,一打喝不完的。」 「这些是为什么,你很爱吃这个?」谢清辞拿起筐中好几盒五颜六色糕团,似乎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拿这么多。 凌燃讪讪一笑:「看上去挺好看的啊,而且导购姐姐不是说它是用果蔬汁染的色,纯天然无添加……」 谢清辞蹙眉摇头,把他拉到一边,委婉道:「超市的这种手工制品,一般是用机器量产,不太可能无添加。」 「啊?这样吗?」 他看着手中白色红色绿色紫色橙色黄色甚至各种颜色相间的糕团,心中却小声反驳,真的很像果蔬汁染的啊,他还能找到对应颜色的果蔬。 但最后还是妥协了,只拿了两个三色相间的,打算用事实跟谢清辞说话。 两人一个拿下一个放回,最后勉强留下半框的商品,凌燃还特意将一把木勺子,一个水喷壶,园艺小铲子三件套和一把园艺剪抱在怀中紧紧护住,生怕谢清辞又把它们放回货架。 两人斗智斗勇的买完东西,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了。出了超市,两人都情不自禁嘆了口气。 不过凌燃依旧情绪高涨,想证明自己是对的,立刻在袋子中翻找起来,终于找出了那两个三色拼接的糕团。 他自己打开了一个,将另一个递给谢清辞,被他以手中东西太多,没手拿着吃给婉拒了。 凌燃深觉不忿,直接咬了一大口,嚼了两下瞬间窒住。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他其实是个嗜甜的人,但头一次用「奇怪」来形容一种甜,齁甜且黏,想赶紧吞咽下去也吞不了,只能一点一点慢慢嚼化。 一旁的谢清辞看他戴上痛苦面具,终是没忍住笑出声! 看凌燃一脸幽怨的样子,勉强止住,跟他解释道:「这种糕点,除非是做了多年的小摊,其余大多是加香精和色素做成的,很黏也很甜,尤其是超市就更不可能手工制品了。」 「唉……」凌燃欲哭无泪,头一次吃甜吃到自闭,短期内不想再碰了。 二人一言不发回到家,谢清辞见他这样子,忙催促他去洗漱睡觉,凌燃勉强应了,垂头丧气的回到房间。 谢清辞则将东西分门别类的放好,又将装粥的碗和餐具给洗了,经过客厅时看到脑ct片,不禁有些头疼。 第二天一早,凌燃又恢復了青春活力,一个翻身翻滚起来——今天要带谢清辞去孙君谋家了。 厨房里还是那个忙碌的身影,见他起来了,谢清辞将做好的虾仁粥和一碟凉拌青笋丝端了出来。 今天的早餐量很少,两人五分钟内结束战斗,而后洗碗换衣服一气呵成,开车前往孙家。 大概半小时,两人来到了c市海湾别墅,凌燃按了门铃,不到半分钟门就被打开了,孙君谋站在屋内,满脸欣喜出声:「燃哥,你来啦!」 再次看到这个身高的人,凌燃还是有些震撼,不过看看人家这学习态度,不仅主动来为老师开门,还笑的那么灿烂,一看就颇具自主性和积极性。 凌燃本想抬手拍拍他的肩,最后放弃还为拍拍他的手臂一侧,一拍全是结实的肌肉,真不愧是练体育的。 孙君谋将他迎进去,看到一侧的谢清辞不由得神情一顿,疑惑道:「燃哥,这位是?」 凌燃也愣了一下,孙岩鑫没跟他说过吗? 不过没关系,凌燃扬起一个笑,积极为他俩介绍起来:「这位就是哥给你找的家教老师,前一届的高考状元,谢清辞。清辞,这是孙君谋。」 孙君谋似走了下神,看了一眼凌燃,而后向谢清辞伸出手,说了声:「老师好。」 谢清辞与他对视了一眼,也伸出手跟他交握了一下:「你好。」 接着两人默然无语,凌燃看这架势有些迷惑,这就没了? 今天他们提前来了半小时,他打算先让他们熟悉一下,于是主动问起:「你哥呢?他跑哪去了?」 孙君谋如实回道:「他啊,昨晚出去喝多了,还在睡觉。」 「额……」凌燃无语,这个孙岩鑫,好歹家里有个认真考学的高中生,周末就不能收敛一点。 索性他也不重要。凌燃又问起他补课的地点,他带着两人走到二楼的书房,凌燃看了眼布置,学习用具书本资料一应俱全。 书桌旁突兀的摆放了另一张桌子和一个雪梨椅,桌上还放了些零食饮品,他觉得有些奇怪,看到孙君谋的身高和一身发达的肌肉又释怀了。 另一边,谢清辞坐在书桌旁认真看着他的考卷,趁这个间隙他「滑」到凌燃跟前,似有话要说。 凌燃看向认真看试卷的谢清辞,眼神示意他出去说,他连忙跟上。 谢清辞看着卷子,察觉到两人的动作,抬起眼瞥了一眼,见二人出去后继续看向手中的试卷,只是试卷边缘似乎被捏的有些重。 两人来到门外,凌燃疑惑的问出声:「你哥哥没跟你说过,补课老师是谢清辞吗?」 孙君谋无奈一笑:「我哥只跟我说,是凌燃哥哥你问有没有需要补课的学生。」 「额……所以你以为是我来给你补课?」 大高个乖顺的点了点头。 凌燃噗嗤笑出声:「我来给你补,你不怕被我越补越差误人子弟吗?」 他上个世界虽然拿到了世界名校的学位证,但在这个世界,他就读的确实是一所砸钱就能进的野鸡大学,甚至连毕业证都得等到六月才拿得到。 第46页 这两兄弟,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啊! 第39章 帅啊 「不,凌燃哥哥很好。」孙君谋近乎执拗的发言,让凌燃陷入了沉思。 是啊,他没必要非要自贬来烘托谁,谢清辞也不需要这样。 他再次拍拍他的手臂,鼓励道:「谢谢你的信任,里面的那位老师,是c大医学系的高材生,有什么不会的就问他,争取期末就考个好成绩。」 孙君谋低头不语,拳头数次张开又捏紧,直到凌燃提议进去,他才小声问出口:「燃哥,你之后会跟他一起过来吗?」 那就是每周末的早晨?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这久他忙着查那些事情,同时自己做了些「部署」,正式上班后这些事往往压在了周末来做。 「有时间我就来。」看着他真挚的眼神,凌燃终究没把话说死。更何况,他送谢清辞来的话,上来看一眼也费不了多大事。 孙君谋听到这话眼中顿时绽出光芒,得寸进尺的问了一句:「那燃哥你下周五有空吗?我们那天下午有跟一中的篮球决赛,可以请你来看吗?」 那么执着,看得出你小子篮球技术是真的很厉害了。 凌燃失笑:「有信心拿冠军吗?」 「当然有!」铿锵有力的声音把凌燃给吓了一跳。 凌燃笑着点点头:「那行吧,我会来的,拿到冠军的话,请你们全队喝奶茶!」 孙君谋闻言更是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一定会拿到的!谢谢燃哥!」 回到书房的过程中孙君谋的情绪持续高涨,以至于谢清辞问他英语中考成绩时,他自豪的脱口而出:「45分!」 这一嗓子属实把凌燃都给震懵了,还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他们这一届英语总分50吗?」 谢清辞一人一个「你俩是不是故意来捣乱」的眼刀飞过来,凌燃瞬间清醒。 额,确实挺傻的,现代小说世界说到底还是以现实为基础的,中考英语赋分当然是120,所以这个45…… 凌燃抬眼望着还在傻乐的孙君谋,立马垂下头保持沉默。对不起了君谋小弟,你燃哥叫得再亲热也拯救不了你这稀碎的分数哇…… 谢清辞的表情有些严肃,沉声道:「初中英语课本还在吗?我们先从最简单的开始。」 孙君谋一脸为难:「那些课本,毕业后就已经……」从楼上扔了下去,早就粉身碎骨了。 「没关系,准备好单词本就行,电子版也可以……」 凌燃在一旁看着这场面,大气不敢喘,谢清辞身上的冷气加上严肃的语气,独有一种专属于老师的威压。 一时间仿佛梦回高中政治老师对他们念经的日子:「……这有的同学复习啊,一开始只以为自己是查缺补漏,查着查着发现是精卫填海,填着填着发现是女娲补天,补着补着发现是盘古开天闢地……」 现在他大概是在观摩「女娲补天」的过程吧。 回程路上,谢清辞一言不发,他默了一会儿,小心翼翼试探:「你感觉怎么样,如果不行的话我们可以换……」 「你怎么会这样想?」谢清辞从沉默中回神,「他挺聪明,语感很好,就是基础太差,问题不大。」 这样吗?那你为什么一脸沉着的样子…… 凌燃心说一句,没问出口,但他似乎忘了,谢清辞本就不是随时将微笑挂在脸上的人,刚刚的状态才是他的常态。 第二天两人再去的时候,孙岩鑫终于睡醒了,见到凌燃差点痛哭流涕,表示自己懊悔不已,拼命解释昨天只是场的意外,被凌燃一巴掌开,又「死皮赖脸」的贴上来。 这俩在这边打打闹闹,丝毫没注意另外两人黑沉的脸色,一到休息时间,两人同时开口—— 「凌燃,你过来一下。」 「哥,妈妈让你早点收拾好,她一会儿就亲自来接你去相亲。」 俩打闹的人瞬间安静下来,凌燃忙不迭跑过去,眼神询问他什么事。 孙岩鑫则一脸遭到背叛而难以置信的模样:「不是说了别告诉她我在家吗?你是不是告密了?!」 孙君谋耸耸肩没承认也不否认,假装自己没听见。孙岩鑫只能边控诉边急忙慌向外跑去,生怕晚一步就被老妈回来捉住。 书房再次恢復安静,凌燃乖乖站在一旁听候差遣,谢清辞递给他一本所谓「高级词彙语句」的集锦,示意他帮孙君谋听写前两页的内容。 正宗的英伦腔搭配清澈的嗓音,仿佛一部英文电影在耳边播放,迷人又性感。 谢清辞看着他,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惊艷。 直到听写完成,凌燃的笑脸凑到他眼前,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活像一只摇着尾巴求表扬的小狗。 谢清辞本想抬手揉揉他的头,忽而被一声咳嗽打断,孙君谋咬牙切齿的声音飘荡在他的耳边:「谢!老!师!这里我还有点不太懂,您能给我讲一下吗?」 凌燃悻悻缩回头,自顾自回到桌边吃零食,谢清辞同步放下手。后者转眼对上孙君谋似要喷火的眼神,嘴角一勾,回以一个不屑的微笑:「哪里?」 凌燃未曾注意到两人眼神中的刀光剑影,只觉他俩一个尊师重道,一个循循善诱,暗自反思自己是不是有点多余,光在这里打扰他们。 最后一节课结束,谢清辞毫不客气的拿出五张卷子递给孙君谋,吩咐他这星期认真完成,临走前还特意指出:「注意作文的书写,不要再写狗爬字和外星文。」 第47页 这番发言无疑使这高大的青年万分破防,脸上表情一时间精彩纷呈。 无奈凌燃也站在一旁帮腔:「确实,这字太丑了,评卷老师一眼看过去,你五分的书写分就没了。」 孙君谋扎心沮丧之际,凌燃一句「你人长得高高帅帅的,这字怎么是扭曲爬行的啊?给我多练练,别偷懒!」又让他破愁为笑。 大高个耳根泛红,说话都有点结结巴巴:「燃,燃哥,你……你真觉得我帅吗?」 凌燃嘆气:「帅啊,但这不是重点吧,你这字……」 后面的话被孙君谋直接忽略,他看着凌燃的嘴张张合合,一丝甜意涌上心头,满脑子只剩下「帅啊」…… 谢清辞见此情形觑了他俩一眼,丢下一句「走了」便直接出门,凌燃顾不得与他说话,忙追上去。 孙君谋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坐到原位,咀嚼着那句「帅啊」,心中动力满满,打算今天就练个今天就练他个千八百遍。 第40章 负心汉 谢清辞身高腿也长,一段路直走不带停,凌燃一时间难以追不上。他现在相信他之前住那么远但每天都锻鍊身体了。 最后谢清辞还是放缓脚步等他跟上去,凌燃不解他为何要走这么快,直接问:「你有什么急事要去做吗?」 「我……」谢清辞眼中的星火闪闪灭灭,看着凌燃无知无觉的眼神,终归于沉寂,「是,我有急事。」 「那你去哪?我送你吧。」 「……市中心图书馆。」 凌燃翻看着地图,发现那里离这儿就两分钟车程,想着他这周估计有很多课业要完成,忙催促他上车。 谢清辞坐上副驾,看着凌燃的侧脸,不禁忆起刚刚孙君谋看他的眼神——属于他那个年纪明晃晃的,毫不掩饰的喜欢,他其实早在第一面就发现了。 后续的挑衅,眼神中的刀光剑影,言语间的幼稚试探,最终都指向一个原因。 车已经开到图书馆门口,他却踟蹰不前,凌燃担忧的话语在耳边响起:「谢清辞,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没有。我先走了,你记得按时吃饭。」说完也没看他,下车后迳自向图书馆走去。 可是我不太舒服…… 凌燃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身影,心中没由来发闷。 又是背影,他真的好讨厌看别人离去的背影。 开车回到家,胃莫名痉挛,他打算先去应付一下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打开冰箱,里面是满满当当的新鲜菜蔬。于他而言,这跟世纪难题有的一拼。多年的留学经歷倒逼他学会了一些做饭技能,但也仅限于不炸厨房。 被世人诟病的y国菜谱,真的是薄的几近透明,他在那边的时候,常常是能不吃就不吃,后果就是第一年就喜提胃病。 后来他学会把任何东西都放进水里煮,再放点盐,这样做无功无过,吃不死人。 现在他继续这个流程,遇到肉类直接pass,想了想,在起锅前打一个鸡蛋进锅,算一个荤菜? 起锅后他才想起自己好像没煮米饭…… 呵呵呵,吃吧,反正也饿不死,到晚上再说吧。 勉强干了半锅略带蛋腥气的清水煮菜,他放下勺子,埋怨自己浪费可耻,为什么一开始不选择点外卖,而是选择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方式折磨自己。 真是糟透了! 收洗好碗厨,凌燃彻底陷入工作狂暴模式。 一直工作到日暮西垂,他看着黑暗渐渐罗织上天空,头晕眼花,口干舌燥。 再次打开冰箱,前面的几瓶果酒冒着丝丝冷气,他全拿出来放到水吧檯上,一次性干了一整瓶,觉得灵魂都升华了…… 十点半左右,谢清辞姗姗归来,客厅内顶灯未开,几个壁灯的存在让空旷的房间显得不那么昏暗。 已经睡了吗? 换好鞋子进入屋内,一路走到沙发边缘,寂静的空间内突然传来异响。 他停下脚步,转身往声音来源走去,终在水吧檯下看到一个黑影。 谢清辞连忙打开手机灯光,那黑影靠坐在水吧檯角,抬起手掌虚挡了一下灯光,似乎觉得没什么用,摆烂似的放下手臂,带倒了地上的几个瓶瓶罐罐,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彻这小小的一角。 「唔?!怎么了……」颓唐的身影瞬间坐直,眼神迷离,看见谢清辞的脸,再次倒回去,咯咯笑出声,「呵呵,你还知道回来啊?你这个负心汉,呵呵呵……」 谢清辞一瞬间心如擂鼓,热意上头,倾身下蹲,将他从冰冷的水吧檯边搂靠到自己身上,感受到他灼热的气息喷薄在自己的脖颈上,他伸出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确认他没发烧后舒了口气。 想到他刚刚说的话,他轻拍着他的肩背,语气认真问出声:「你刚刚,说谁是负心汉?」 谁知这人醉了格外不安分,晃来动去,险些往后栽倒,谢清辞情急之下拍了他一下,「啪」的一声响让两人同时愣在原地。 凌燃愣了一秒,奋力在他怀中挣扎起来,谢清辞还在刚刚的怔乱中没反应过来,一时间让他挣脱出去,缩进吧檯角落,嘴里哼哼,念念有词:「流氓,负心汉,怎么可以打我的……哼!色,鬼,藏起来,不给你……」 谢清辞并未喝酒,此刻却满脸通红,艰涩道:「抱歉,我不是故意……」 第48页 凌燃则开启「不听不听」模式,依旧小声念叨着:「色,鬼,哼哼,不回来算了,负心汉……」 谢清辞心虚且头痛,他记得上一次凌燃喝醉的时候好像不是这个样子,不知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但听到那个词,他的心中微颤,明知醉鬼的话语不能信,还是忍不住顺着他的话问下去:「……为什么是负心汉?负在哪里了?」 凌燃闻言瞬间抬起头,露出迷濛的双眼,说话时却吐字清晰,条理明晰:「转身就走,去向不明,不着家……」 他说着说着,突然泪光闪烁,声音也转成哭腔:「还,还不给我做饭吃,清水蛋花汤真的好难吃,呜呜呜……再也不想吃饭了……」 谢清辞心中酸胀,再次将他搂入怀中,轻声安慰道:「别哭了,是不是饿了?我现在,不,我以后天天给你做好不好?」 他轻轻摇头说不要,谢清辞别无他法,也不能让他继续坐在冰凉的地上,于是连哄带骗将他牵出来,打横抱起他直接往沙发那边走去。 智能灯已经全部打开,屋内灯火通明,谢清辞拿出毯子为他盖好,返回到厨房。 打开冰箱,谢清辞发现里面的菜少了一些,但冻层的海鲜和肉却没动过。 他从保鲜果盒中取出一个苹果和一个橙子,洗净削皮后将它们切成小块,冷水下锅,又从橱柜中取出蜂蜜,煮沸后放入三汤匙。 煮好后他将小锅锅放在隔热垫上降温,而后折返去客厅那边看凌燃。 第41章 气人 毛毯层层摞摞堆叠在地上,沙发上的人在不安挣动。 谢清辞俯身捡起毛毯,叠放在一边,而后再次将目光投向沙发上的人。 浓密睫毛似黑色羽扇轻轻颤动,莹白的脸染上淡淡红晕,被酒浸红的口唇微微张合,发出轻声呓语。 为什么要喝酒?还叫人「负心汉」? 原因似乎很明显。就像一道复杂的题目摆在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重要提示能让你立马解出答案。 可这个重要提示恰巧是最具迷惑性的,会让你的解题思路从这里开始偏离,顺着这个思路走下去,得到的答案要么全对满分,要么从一开始便会错意,解到最后满盘皆输。 「你究竟怎么想的,是我以为的那个意思吗?」 谢清辞将手指伸向他张合的唇,似乎想从中寻求一个明确的答案,最后一刻,手指变换方向,轻轻抚了抚他恬静的面容。 看了一会儿,他起身去厨房将醒酒汤倒入碗中,几分钟的冷却让它温热但不烫口。 他扶起沙发上的人,让他靠坐在自己臂弯中,哄着他张开口,就这样一勺一勺将汤餵尽。 很快,他发现自己高兴得太早。餵汤容易,洗漱上犯了难。谢清辞头一次明白,什么叫「跟醉鬼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想起明早他得去上班,谢清辞狠狠心把他推醒,劝他去洗澡。刚刚醒来时,他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眼神发直,头一点一点,很乖巧的样子。 浴室里,谢清辞替他摆好睡衣,在浴缸调放好适温的水,叮嘱他好好洗澡,他乖巧点头。 直到他要关门出去那一刻,好好站着的人突然抄起沐浴露的瓶子,直接往地上一坐,似乎把沐浴露当成了酒,仰起头就想往口中倒。 谢清辞一惊,忙回去将它从他手中抢夺过来。幸亏这类瓶子的构造很特殊,他没打开,否则…… 可凌燃还是不满足,洗漱台上的的皂盒、漱口杯、香水瓶,精油瓶子……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遭到毒手,叮哐啷倒伏一片。 谢清辞算是看明白了,这人的平和乖巧,完完全全就是装出来的,实际上胸中住了个叛逆的勐兽,只是平时不示人。 现在别说让他洗澡,恐怕等他一出去,下一秒这人就栽到浴缸,把洗澡水当成酒给喝了。 万般无奈,只好由他代劳。可现在到底心境不同,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心无杂念,当作简单帮忙。 他只能在帮他脱衣服的同时又偏过头去,放入水中,像刷洗萝蔔一样,简单迅速洗完,再用浴巾一裹,那一点旖旎全散个干净…… 第二天一早,凌燃从一片柔软中醒来,伸出手在枕头边捞手机,半天没摸到。 他烦躁的坐起身,看到手机放在柜子上安静充电,伸手去拿时,整个人完全愣住——他怎么会在床上? 怎么进来的,完全没有印象。 记忆回溯到昨天傍晚,他做完工作,口渴了,去冰箱找水喝,心火旺盛,看到凉丝丝冒着冷气的酒水没忍住「浅酌」了几罐,之后…… 他扶额沉思,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头好像不是很痛,只有点晕沉,明显是被细心照料过的结果。 身上清清爽爽,睡衣也是新换的,如果不是自己,那么,答案好像只有…… 换好衣服凌燃直奔餐厅,果不其然见到了人。谢清辞将吃的放好,见他一动不动,拉他坐下:「愣着做什么?坐下吃饭。」 凌燃的肚子早在咕咕叫,但是格外丰盛的早餐弥补了这一点。他埋头吃了几口,抬头看一眼谢清辞,又埋头吃,然后再抬头看…… 「想问什么就问吧。」谢清辞放下筷子,将吃完的碗碟摞好。 凌燃犹豫半天,终是小声道:「我,我昨晚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没有。」谢清辞回答的干净利落,一个醉鬼,做什么都不奇怪,可想到他醉后的样子,末了又添一句,「以后在外面别喝那么醉。」 第49页 凌燃笑着拍拍胸口:「那就好,我知道了……」 无声吃完最后的早餐,凌燃主动收拾好碗筷放入洗碗机。 回身看到水吧檯,脑中几个片段一闪而过,凌燃目瞪口呆,面露惊恐!! 那叫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哦,是,没做奇怪的事,但说了奇怪的话是吧,怪不得让他别在外面喝醉。 凌燃郁卒,可这就要去上班,也不好再追着人问,只能憋着一口气去到公司,连被通知升任为组长都没太大喜悦。 期间去了趟茶水间,不想刚到门口就听俩嘴碎男的编排,他属实不解,都什么年代了还会有这种蠢货,说人坏话也不换个地方。 照例「走后门」「托关系」「小白脸」经典三件套一走,紧接着自命不凡怀才不遇赶紧跟而上,嘴同事嘴领导一气呵成。 凌燃心说我自己就是关系本系,后门本门,然后拿出手机录音。 本想眼不见心不烦,后续微信私聊警告一下,岂料两人越说越过分,直接造起两个女同事和某主管、还有他跟人力资源经理裘红云的谣,下流俗鄙的话语都快将门挤破,拼命钻进他的耳朵。 两个女生才进公司不久,一天天被这两傻d摆前辈资歷,都使唤成陀螺了还任劳任怨;裘姐都多少年的老人了,人家从分公司一路干到总公司部门经理,能力人品有目共睹,就因为没结婚被两个垃圾编排,呵,什么玩意儿? 心念行动结合,他一脚踹开茶水间的门,那两东西被这巨大的声响吓得手一抖,当场来个咖啡互泼。 爽! 仔细想想,光顶着个纨绔的名头,不做点纨绔的事情,好像不太对得起这响噹噹的名号。 周围一些员工听到这边的动静,路过时纷纷围过来注目观看。 他回忆起秦司夜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样,有样学样,唇角一勾,双臂一抱,轻蔑的瞥了他们一眼,冷笑连连:「嘴没发育好,那就再回炉重造一下,省得整天掉唇碎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还专收残疾人。」 「你tm说谁呢?!」其中一个率先反应过来,张牙舞爪的指着他的脸想过来,半道被几个人拦下。 「我说的谁还不明显吗?」凌燃怜悯的看他一眼,嗤笑一声,「还是你家点钞机坏了,心里没点ac数?」 第42章 死了? 两句话让两个男的彻底癫狂,瞬间变成被激怒的野人,脸红脖子粗,横冲直撞的想过来打人。 旁人或劝阻,或拉架,整个茶水间乱成一锅粥。 来得正好,他想,本就心情不好,还没处撒气,收拾两个垃圾也算是为民除害。 正想大展拳脚一番,钟声般洪亮的声音响彻茶水间:「都在干什么?!停手!」 众人被这声音震在原地。一个子中等,头髮花白,但威严十足的中年人走了过来,几个部门经理主管跟在他身后,看见这场面,一个个脸色都不太好看。 这人没有过多的言语,只用凌厉的眼神将这里环视一圈,点了其中一个主管,让他自己处理好这边,那主管冷汗直冒,连连称是。 接着又点了凌燃,让他单独出去。 他最后瞪了那俩垃圾一眼,在众人的注视中追了出去。 「王叔,你找我?」凌燃跟在他身后进了他办公室,帮这位泡好一杯茶后自顾自坐到沙发上。 王权看着凌燃,并未提及刚刚的事,转问起他:「小燃,《大戴礼记·子张问入官》篇,官员如何施政,你还记得多少?」 凌燃缓缓摇头,嘆道:「王叔,你就别打击我了,要是放考试里,老师顶多用句『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出个诗句默写顶天了。」 王权微闭的眼皮慢慢掀起,对他一摊手:「你看,你心中明镜似的,怎么这种小事上失分寸?」 凌燃不以为然:「水清无鱼,但一池鱼里混入两条腐烂的臭鱼,不管的话,别的好鱼被他们染病搞臭,整个池子都染上臭味,岂不是得不偿失?」 「唉……」王权捏了捏眉心,「还是年轻气盛啊。」 凌燃却笑得开怀:「王叔,我也是仗着这一点啊,我现在忍住不出拳,以后老了肯定后悔,到时候想揍也揍不动了。」 最后王权挥挥手让他走了,他则真挚的说了句「谢谢王叔!」就跑了出去。 在新的工位还没坐两分钟,后背又被拍了拍,凌燃唉声嘆气转过头,恹恹道:「黎哥,你也是来慰问我的?」 黎天笑容依旧:「是的,小少爷,您的英勇事迹都传遍了,凌总让我来请你上去喝杯茶。」 「啧!走吧。」 凌燃抄起新的工牌挂在脖子上,又一次跟他一起迈入总裁专用电梯,在角落里玩着工牌上的伸缩扣。 黎天站在他身后,盯着那根红色带子在七节白玉般的颈椎骨上来回滑动,一时间竟看得入了迷。 又来到三十六楼,凌燃熟门熟路的打开门,大大咧咧的坐到沙发上,一点儿不客气的嚷嚷道:「哥,这次真的是茶了吧,你可不许抵赖,快把你珍藏的白毫银针交出来!」 听到他这理直气壮的语气,凌燧都气笑了:「哦,想喝茶?行啊,两壶够不够?嗯?」 凌燃竟还真思考了一会儿,勉强点点头:「还行吧,一壶就差不多了。」 「你!」 这次轮到凌燧郁卒,好想谋杀亲弟怎么破?急,在线等。 第50页 正当两人对峙之际,紧急电话的铃声响了起来,凌燧瞪了他一眼,迅速划开接听后放缓声音:「喂,陈警官,嗯,是……什么!」 陈警官?不会是…… 凌燃眯起眼紧紧盯着老哥的神态,啧啧啧,不对劲啊!他哥说话的声音什么时候变得那么…… 正在怀疑中,凌燧一个眼刀飞向他,捂住收音口,面色不虞:「过来!」 害,这才是正常的语气嘛,刚刚是谁附身就不知道了。 他一步一步挪过去,无视老哥天女散花般的眼刀,接过他递来的手机,显示界面上明晃晃的「陈警官」三个大字。 尘埃落定,他心道果然,只是不知道这俩何时「勾搭」到一起了。 一挑眉,直接沖里面问道:「喂,陈警官,大清早的有何贵干吶?」 对面的声音有些纷乱,依稀能听到一些人声交谈和车辆的鸣笛,陈琛的声音夹杂在其中显得有些失真:「人已经找到了……」 「哦?」凌燃精神一奋,站直身体,「抓到了,那挺好啊,万分感谢你们,为人民服务,辛苦了,警察同志,需要提供什么我们全力配合!」 电话那头的人默了一瞬,继续道:「不是抓到……是在江里被人发现打捞上来,又被发到网上,民警那边接到报案,我们带人过去比对他的dna后才发现这具尸体就是……」 「什么?!」 死了?怎么会…… 突然,他想到什么,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各平台的热搜,「c市xx江中惊现一男性尸体」占据了各个软体的头条版面。 凌燃急忙抬头:「哥,快让公关部准备好,我们恐怕有一场,不,有几场硬仗要打。」 凌燧看了他一眼,面上的严肃退去几分,不大不小声音的说了句「要你说」,修长白皙的双手在键盘上灵活翻飞。 对面陈琛可能也是在百忙之中抽空给他们提个醒,几句话交代清楚后就匆匆挂了电话。 虽说有准备,可这事件还是极其噁心。 一般来说,这种案件警察接警之后会马不停蹄的开展调查工作,争取在最短时间内破案。 可一旦发到网上,性质就不一样。 网上的人本就鱼龙混杂,加之匿名,什么言论都会被散播。网络大v义愤填膺,带头冲锋陷阵,质疑一切,藉此获取流量。不明真相的人随之一问,有心之人疯狂带节奏。 一旦确认清楚这人身份,各方混战正式打响。小到将这人的详细信息全部披露,其家庭成员,家庭住址,家庭情况,来往过的人,工作的公司无一倖免;大到竞争对手浑水摸鱼抹黑公司,阴谋论,地域黑,质疑官方警方,甚至是上升华国…… 凌燃十分头疼,但又不得不应对这些乌七八糟的事。他都能想像到这事件会有多少次反转反转再反转,又要耗费多少人的时间精力。 第43章 心累 办公室里一时只剩下手指敲击键盘和凌燃的呜唿哀嘆,被亲爱的大哥觑了一眼又立马闭嘴。 看来今天真是诸事不宜,想打的人没打到,该死的人在不合时宜的时候死了。 他回身坐沙发上继续刷着热搜,情况与他预测的差不多,由于警方还未通报具体情况,来来回回一两个视频,加上一些抓人眼球的文字,被多家媒体争相报导。 而一些引导舆论的人则开始猜测死因,什么为情自杀、被熟人坑害欠了滔天巨债、原生家庭不幸、甚至还有忍受不了妻子出轨给他戴绿帽,加之人至中年压力太大,患上抑郁症绝症,不想拖累家人选择轻生,还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和同情…… 凌燃:…… 是他不理解,这个世界已经癫成了这样?开局一张图,结局全靠编? 他本想预测一下舆论走向,等通报出来的时候出个方案,使卓跃受到的影响降至最低。 可他现在已经佛了,预测不了,完全预测不了,问就是他不够癫,他还是申请给公关部的人加点工资算了。 谣言止于智者,可世间有太多智障。 心情不佳,工作效率也低下,他选择放过自己,下班时间一到准时开熘。 上次偷看谢清辞没看完就中道崩殂,还喜提c大校园免走一日游和轻微脑震盪。这一次,他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比起上次的人生地不熟,摸头不着脑,这次明显熟门熟路得多。 到达音舞学院这边,人比上次还多得多,幸而里面的观众们还是乱站,他勉强挤到舞台的前面。 不知是不是因为上次的事件,这一次舞台边缘明显被清理过,那些杂物,自带的音响和杂乱的电线被清空了,舞台上的红毯也被反折回去,与边缘齐平。 逡巡了半天,没看到人,舞台上是不知是哪个学院的合唱团队伍。 正犹豫着想拿手机问一下,背突然被拍了拍,回头一看,一个戴黑框眼镜,栗子头,个子与他差不多的男生探出身,对他嘿嘿一笑:「同学,你是不是在找谢清辞啊?」 凌燃迟疑着点点头,那男生扫描似的飞速打量他一圈,眼神放光,语气热切:「我知道他在哪儿,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可以吗?那真是麻烦你了,谢谢!」碰到热心肠的同学他还是很开心的,只是这同学除了热情,眼里好像还冒着一种,嗯,诡异的光? 第51页 「不用客气!我叫向宇杰,是他的同班同学,这次我们班就轮到我们两个倒霉蛋……额,不是,是我们两个积极分子来参与学院表演呢!」 向宇杰抬手摸了摸自己毛刺刺的头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倒霉蛋?凌燃没忍住随他一笑,心中却在想:谢清辞被选到的时候,也会暗嘆一声自己是倒霉蛋吗? 两人一同出了学院,一旁的向宇杰则在滔滔不绝的吐槽(讲述)他们这节目剧情的精彩之处。脑洞之大,凌燃在一旁听得啧啧称奇。 「……所以,到最后冰雪公主征服了所有国家,实现大一统,最后建立了冰雪王国,成为了冰雪女王?」 「bingo!」向宇杰沖他竖起大拇指,脸上露出赞赏。 那还挺不错的,不用当被国王怜悯的公主,也不用等什么王子来救,为了恩情嫁给他当王后。自己赶走了猎人,打败恶毒后妈,智斗恶龙,收服了七个大高人当小弟,一路披荆斩棘成为自己的王。 两人聊着聊着一路就到了医学系院活动室,两边都关着门,听声音里面有不少人。 「是他们吗?」凌燃拿起手机看微信,还没回。 向宇杰拿出手机飞速打了几个字,道:「肯定是,团委他们今天把演出服带来了,正让几个主演试呢。」 「试衣服?那你……」 对上凌燃不解的眼神,向宇杰无谓摆摆手,脱口而出:「我们不用穿衣服!」 「啊?!」凌燃瞪大双眼,这么豪放的吗?贵校真…… 「啊!不是!」向宇杰激动跳脚,语无伦次解释,「我是说,我们有皮,额……不是,是有树皮,用纸做的,套在身上就可以了,当然,里面还是要穿的……」 「哦哦,嗯,我懂了。」凌燃吁了口气,胡乱点点头,心道差点想歪了。 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一会儿,活动室的门打开,出来一个人,眼看门要被他带上,向宇杰连忙上前撑住,打个哈哈道:「唉别关,我们要进去找人!」 那人认出向宇杰,「哦」了一声转身离开,凌燃为他的机智点了个贊,两人狗狗祟祟熘了进去。 几个男生可能已经试完衣服聚在一起说着话,有个别两个还在跟裙子上的拉链作斗争,见他俩进来看了一眼继续回头聊天。 凌燃在众人之中锁定了桌边的背对着他们的谢清辞,他正叠着一条蓝色长裙,有个身高略矮,圆脸的可爱男生站他旁边跟他说话,谢清辞听着回应了一两句。 凌燃一顿,同向宇杰一同走了过去,谢清辞似有所觉,回头一看,撞进一双笑盈盈的眼眸。 手中的裙子差点滑落到地上,被两只手一同托住,还未开口,向宇杰大力拍拍他的背,惊恐出声:「这就是你的演出服?我的天哪!这也太……」潦草了吧! 后面几个字在那个可爱男生的死亡注视下生生咽了回去,转而变成:「太……有层次感,有品位,有韵味,物美价廉,物超所值……」 唉,都快把自己说哭了,凌燃捏了捏手中的缀满塑料小圆片的布料,轻轻摇头,心说他应该试试去当销售,说不定能有一番大作为。 「哼!向宇杰,你会不会说话?」可爱的男生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 他连忙求饶:「糰子我错了!」 「都说了不许叫我糰子,叫团委!」 谢清辞无视两活宝的「斗争」,快速叠好裙子看向他:「是不是累了?这里一会儿就好,马上就可以走了。」 「啊?我……」他确实有点心累,不过他怎么看出来的? 第44章 触角 终是没有深究。真要计较,昨天晚上的事还没掰扯清楚。 他现在比较好奇另一件事:「这裙子是?」 「我挑的!」一旁的洛图积极举起手,一脸期待看着他们,「还行吧?挑了好久呢!」 另外三个人听罢,集体陷入沉默,洛图放下手,眼中的亮光也一点点暗淡下来:「好吧,我知道,这裙子看起来确实有点廉价,但,但是在舞台上,裙面的亮片会反光,远处看的话就比较显眼……而且,我们学院批的活动经费也有限,只能租……」 凌燃直接抓到问题所在:「这是租的吗?」 「额,是啊。」洛图点点头,「一般这种大型活动演出服都是租的,合唱团全部租同一种款式可以打折,但像我们这种租的多款式还不同的就……」 他右手拇指食指尖来回搓了搓,简单明了的表达了囊中羞涩的无奈。 凌燃看看那条亮片裙,又仔仔细细从上到下将谢清辞端详个遍,直看得他毛骨悚然:「凌燃,你……」 「嘘——」凌燃将食指搭在自己唇上,止住他的话,而后沖他眯眼一笑:「放心,哥哥疼你~」 别人做这动作要么显得猥琐,要么显得做作,可凌燃做起来却分外灵动狡黠,像只狡猾的小狐狸。 此刻这狐狸浑身散发着金钱的光芒,霸气表示可以在他们原经费的基础上添两倍的贊助,但只有一个要求——谢清辞的演出服装由他亲自准备。 被从天而降的馅饼砸中,洛图一时间处于懵圈中,向宇杰忍不住大吼一声:「哇靠,菩萨,活的!」 众人听到这边的动静,纷纷转过头看着他们。 洛图反应过来后瞬间陷入巨大的狂喜,直接扑向凌燃,感动得泪流满面:「哥,亲人,你就是我们学院的再造父母哇!我太爱你了嘤嘤嘤……」 第52页 凌燃不好意思的拍拍他的背:「额,不用那么客气,你们都是谢清辞的同学嘛。」 谢清辞满脸黑线,艰难分开两人,挡住洛图的「强烈攻势」,冷冷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洛图团委,我们有点事,可以提前走吗?」 洛图还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闻言小鸡啄米般点头:「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慢走哦,亲~记得回头再来哦,亲~」说着向凌燃抛了个媚眼。 谢清辞见状脸色更冷,似覆了一层冰,拉起凌燃就向外走去,凌燃不好意思的回头看了两人一眼,在向宇杰目瞪口呆的神情中沖他俩微微挥了挥手,而后跟着谢清辞跑路了。 等二人回过神,洛图连连感嘆:「见过天仙吗?我感觉今天见到活的了,他怎么能那么善良那么美好!」 向宇杰则缓缓拿出手机,老僧入定似的:「我就说我窥到了世界的真相,可惜,太可惜……」这真相还不能说啊!!! 点开那个群,他也泪流满面,反覆斟酌后打出两句他发出去就会挨骂的话—— 「男神果然只能配天仙」 「我等凡人不配沾染」 群里的回覆如同纷扬的大雪: 「怎么突然搞起仙凡歧视了?」 「受什么刺激了???@冷酷小美@高冷小帅 分手了?」 「没有啊。可能又被什么惊天八卦惊掉下巴,还不能说。没事,憋死他」 「模稜两可,故弄玄虚」 「其实说的也没错,男神就不该下凡」 「男神我知道,天仙是谁?真的没人透露一下吗?」 「天仙就是天仙,天仙是世界上最善良最美好的存在啊嘤嘤嘤」 「???」 …… 凌燃被谢清辞一路拉着,一直来到校园的大雁湖才稍稍放缓脚步。 昏黄的落日余晖洒在湖面,为她裹上一条碎金长裙,细密的柳枝如女孩的长髮,丝丝垂落湖面,微风一吹,湖中影子也随之轻舞。 大雁湖畔的石桌上坐着几对相伴情侣,在这种环境下一边认真学习,一边认真虐狗。 凌燃看着眼前的情形,只觉万分尴尬,像是情侣餐厅误闯了两个单身狗,万般无奈,为挽尊只能在店员的热情推销中强装情侣。 「谢,谢清辞。」凌燃挣了一下被他握着的手腕,小声唿唤他的名字,「要不,我们换条路走?」 「为什么?」谢清辞将他的手握得更紧,像是完全看不懂这里的氛围,自然到像在自家散步。 凌燃:高手,这是高手! 既然如此,他也强装镇定,努力闲庭信步,实际早已魂游天外。 一个三分钟分钟可穿过的大雁湖,两人磨磨蹭蹭,愣是快一刻钟还在石桥上挪步漫游,主打一个谁也不让谁。 看到两人在水中的倒影,凌燃如梦初醒:他这是在干什么?名不正言不顺的两个人来这里cosy情侣吗?也不用这么惨吧…… 想到这里,他加快了脚步,牵带着谢清辞一路奔走,走到熟悉的图书馆背后,握着的手才慢慢松开。 凌燃:??? 他这又是在干嘛?只是想体会一下在众人面前牵手的感觉,没人看了就放开? 表现型人格?也不对啊,谢清辞从来不是这种人。 「你……」凌燃才说出口一个字,谢清辞同时问出声:「饿了吗?要不要去吃饭?」 「啊……」行吧,凌燃表示已经习惯了,「那就去你们食堂吃吧,就吃你们那个招牌的香锅。」 「嗯,走吧。」他这次没牵手,反而自己走在前面,稍稍放缓脚步等着凌燃。 「唉~」凌燃默默嘆息一声,苦闷溢满心口。 他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也没那么迟钝。回想起前几次,自己每每跟别人有点什么接触,谢清辞就会发一次疯,这种「疯」不是疯子那样去破坏去砍人的那种疯,而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选择乱七八糟的应对。 他天性善良,做不到像原文秦司夜那么疯狂,不惜一切代价,就算伤害到这个人也要强行得到。 他这种试探,幼稚得像蜗牛的触角,一点点感知探索着外界,柔软得伤害不了你分毫。反而是自己遇到伤害,只能迅速缩回壳中,而对面的人仅仅是因这防备的姿态伤了心…… 哈,终究是逃不过吗? 凌燃看着前面高挺的身影,眼中噙满泪水,脑子里疯狂斗争:做攻,可能是他的归宿。 第45章 在哪见过 想明白是一回事,坦然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以至于他吃饭的时候魂不守舍,辣椒段也面不改色的往嘴里塞,呛得自己咳了个昏天暗地。 谢清辞忙将紫菜蛋花汤和纸巾一道推给他,眼目中满是担忧,他见了不禁咳的更厉害。 夜晚躺在床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这件事,想得脑袋嗡鸣。 大脑发出抗议,他索性将矛盾转移给电脑,与手机齐上阵,回车键一按,列表出现的问题险些闪瞎他的眼—— 做攻的要求? 多少cm才能当攻? 怎样才能成为一名绝世好攻? 为什么那么多人不愿意做攻呢? 含泪做攻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原来有这么多人跟他有同样的困扰啊!心里似乎平衡了很多。 凌燃一一点进去浏览一番,越看越嘆为观止,不自觉将上面的所说一些条件对标了一下自己,发现有些条件也不是很难,努努力应该能达到。 第53页 期间不小心点到什么「1如何惩罚不听话的小0?」「穿成炮灰攻发现自己怀崽了」「攻生子……」吓得他立马关闭界面,睡觉时还做了个可怕的梦,醒来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第二天一早顶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谢清辞还以为他又生病了。 凌燃摆摆手,表示自己这不是生病,而是进入新世界但有些水土不服的后遗症。 理论是有了,但贸然实践也不好,他打算暂时保持现状,多去跟现实中的人取取经,观察一下,准备充足后再做打算。 一事不烦二主,凌燃当晚组了个局请赵弋他们,同时暗示他们带上自己的伴一起。 剔除了两个说话惹人厌烦的,今晚的场面还算清爽,差强人意。 包间里,提前来的几人正笑闹着喝酒聊天,赵弋与他抱歉有事会晚到几分钟,孙岩鑫带了个漂亮女孩子,两人腻腻歪歪的从外面进来,结果这人一来就抛下人家,反跑过来跟他吐槽起上周末的事。 「……淦!我后来才知道我被他诓了,那天走了以后越想越不对劲,私下找我爸确认了下,好傢伙!我妈当天明明在s市,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怎么抓我去相亲,气的我!哼!」 凌燃看了那女孩一眼,见她听到「相亲」也并没什么反应,心中略有些困惑。 他拿个草莓,边吃边批评他说:「你弟弟那么好学,你这个做哥哥的不给他做个好榜样就算了,还大周末醉酒躺尸,换作别人也烦你,他或许是想安心学习,嫌你太吵找个由头把你支出去……」 谁知这一番话直接点燃炸药桶,孙岩鑫更加义愤填膺:「好学?!他?!太了简直,家里人谁不知道他从小就讨厌英语,还老说『华国就应该统一全球,让全世界都讲中文!』哈,又不是没给他找过老师,结果你猜怎么着?不是故意不开门就是想损招逼走人家,连我爸妈都拿他没办法,最后只能摆烂随他去了,呵!」 「啊?」凌燃觉得他在胡说,小兄弟明明态度很端正,被他们夸有进步还特别开心,怎么会是他说的这样,「你别趁你弟不在就乱造他的谣,他挺努力的。」 「唉,燃哥,你可别被他的表象给骗了!」孙岩鑫夸张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抽的什么风,但你的事我那天就是无意间提了一下。哪知道他突然就凑上来,死活要让我跟你推荐他,还武力威胁!你也知道他这身高基因突变似的……额,反正这小子蔫坏蔫坏的,鬼点子又多,哥你可千万别吃他的糖衣炮弹啊!」 「啧!」凌燃眯起眼盯着他,对他这番发言还是表示怀疑。 他还要说什么,门突然开了,赵弋姗姗来迟,身后跟了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走近一看,发现那男生不仅身形高挑,面容还很精緻,尤其是一双眼睛,似流动的春水,潋滟又绚烂。 两人进来后,气氛更加热烈了,一群人都在起闹,赵弋笑骂着反驳了众人一句,转拍拍男生的肩先让他来给凌燃敬杯酒。 想起那一晚的出的状况和谢清辞的特意嘱託,凌燃现在还心有戚戚,只端起杯水果宾治应了一下。 敬完酒赵弋正式向凌燃介绍起了他:苏砚文,明瑞娱乐公司,也就是赵弋所创办的娱乐公司如今的新晋小鲜肉,今年24岁。 出道四年,因得罪人被雪藏一年半,后偶然遇到赵弋,签下他之后闭关半年,拍摄的悬疑网剧今年春节前后小爆了一波,吸了不少粉,最近正在拍古偶,凌燃上次投资的就是这部剧。 凌燃沉吟着点点头,看到苏砚文这双眼睛,他就知道这投资绝对亏不了,就是……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啊?」 从刚刚敬完酒到现在,这双好看得眼睛就一直低垂着避免与他对视,赵弋介绍的时候,他这副样子显得谦卑,现在么,更像是在躲避。 说完这句话后,他发现苏砚文的手指攥了下自己的袖口又放开,好歹抬起头朝他笑了一下,表示他没去过什么大场面,也没有机会跟凌燃相识,今天有缘见到是他的荣幸云云。 赵弋适时出来为他打了个圆场,凌燃可有可无点点头,暂时放下对他的探究,转与赵弋聊一些别的事,苏砚文明显松了一口气。 喝到半场,凌燃起身去了趟卫生间,出来洗手的时候与镜中的自己对视了一眼,一丝光亮自脑中一闪而过——他终于想起了自己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 与此同时,有一人从卫生间门口进来,见到凌燃,那双眼瞳有一瞬的放大,接着若无其事的笑着点头跟他打了个招唿。 凌燃抱着双臂,目光直直的盯着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审视。 半晌,那人在他的目光下终是撤去了畏缩的伪装,直视他的眼眸,与他轻声说了句:「抱歉,凌少爷。」 凌燃闻言嗤笑出声:「你有什么可向我抱歉的呢?」 第46章 苏砚文 空间里的空气静了几秒,那双美目的光彩变得有些黯淡,即使这样,在暗光的掩映下,更显得他这番姿态楚楚可怜。 唉,就好像自己欺负了他似的,凌燃心中好笑。 不过都这样了,他也不想再跟他拐弯抹角:「你既然有更大的靠山,又何必选择赵弋的小庙呢?还是……」凌燃目光一厉,直射向他的眼睛,「你只是借他当你跨过沟堑的跳板,现在攀到高枝了,马上就要踢开他?」 第54页 「我没有!」苏砚文蓦然抬头,眼中竟充满被误解的不忿,「他帮了我那么多,我怎么可能做这种负恩昧良的事?」 那就奇怪了,凌燃眼神更加疑惑,那天挽着秦司夜的男生确确实实是这个人,而且还是不久之前,那天他的情态,明显是喜欢秦司夜的,那他现在又在不忿个什么呢? 「呵,你别告诉我,那天那个是你的双胞胎兄弟,还是,你也什么双重人格?」额,口误,不过话已至此他懒得改了。 「是,是我,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说到这里他的眼神涌上一丝哀伤,但凌燃就像瞎了似的看不见。 毕竟他不是圣父,无论谁跑到他面前他都得同情帮助一波。赵弋是他来的时候看到的第一个人,也是他了解以后愿意深交的朋友,份量自然不同。 他跟自己不一样,赵家表面光鲜亮丽,实际就是个斗兽场。 他那个爹完全是个死种马渣爹,年纪已经不小了,老婆娶了四任居然都莫名其妙都去世了,这老东西却还好好的四处游荡,赵弋是他第二任老婆的儿子。 除此之外他还有两个哥,一个姐,一个弟弟两个妹妹,这还只是婚生子女,私生子女的不知道还有多少。 老东西像养蛊一样,表面说着一视同仁,还把他们全养在家里,实际上是谁做出成绩谁更优秀,资源就倾向谁。 这种时候,发生什么都不稀奇。赵弋早年间也参与过这种争斗,还一度成为其中最优秀的一个,可如此一来,他无疑成了众矢之的。 在某次被所谓的兄弟姐妹联手暗害差点丢了命时,他才幡然醒悟。从此优秀上进的小赵总没了,纨绔赵公子横空出世,还跟原主这位混世魔王一起做了c市吃喝玩乐的废材组合。 也正因如此,赵家也慢慢开始不再重视他,他终也成为了旁观者,冷冷看着那群人继续相互争斗撕咬。 是以当他认出这人与秦司夜有关联时,第一反应就是:退退退!!! 沾上跟秦司夜相关的事,都不会有太好的下场。如果他没预料错误的话,这人应该就是原文中那个被乔淑言害到毁容的那个小明星,原文就一句带过。 后来秦司夜有管过吗?好像并没有。连作为主角受的谢清辞都是在几乎丢了半条命之后,才引出他的一点愧疚之心,凉薄至此。乔淑言一家也被秦司夜排在报復之列,所谓的「恶毒最终受到惩罚」。 但那有什么用呢?不说主角配角,就单作为一个人,不管是被毁容的苏砚文还是那个失明的女孩子,会因为乔淑言被惩罚了,他们的容貌就会恢復,眼睛就会復明吗? 不会。 正常人这样,自己的人生算是全毁了,更别说是靠脸吃饭的明星。 「所以说,你现在还跟秦司夜有关联,赵弋知道吗?」 「他……」苏砚文的眼神有些躲闪,凌燃却已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现在真的很想骂人!好好的路不走偏要跟那俩癫公癫婆搅和,他上次说的话他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啊! 他深唿吸一口,强压下心中的那簇火,打算最后再劝一回。要是这人再执迷不悟,他宁愿现在就付违约金,让他立刻从明瑞滚蛋,总好过以后发生点什么牵带赵弋。 「你知道秦司夜是什么人吗?你知道他有个未婚妻叫乔淑言吗?不知道也没关系,她爹你总该知道吧。」 凌燃勾起一丝嘲讽的笑,「你觉得他们以后结了婚,乔家会继续容忍你们这些小情人,还是你想说『不被爱的才是小三』,秦司夜对你是真爱?」 「不,我从没想让秦先……他爱我,只是,他之前也帮过我,我现在只是在报恩……」 苏砚文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凌燃的脸,眼神中流出一滴痛苦的泪水,「而且,他也确实不爱乔小姐,或是身边的某个人。我看得出,他真正爱的人,其实是……」 「停,stop!」凌燃直接将他的未尽之言打断了,他有预感,放任他说完这句话,他恐怕会忍不住呕出来。 「被一个流连花丛的浪荡男人喜欢或是喜欢上这种人,是件什么好事吗?」凌燃啧了一声,语气中满满的嫌弃。 「什,什么?」苏砚文显然被这发言怔到,连泪都忘了流。 谁知凌燃下一句话直接他表情出现了瞬间的空白:n,交很容易得病的,你不知道吗?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芯都坏了,腐烂发臭,你还能下得去口?」 凌燃嫌恶的摇摇头:「不是我危言耸听,有些人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骗骗你们这些不谙世事的小年轻,一骗一个准。还什么爱不爱的,别噁心我了。」 苏砚文被这惊天发言雷的外焦里嫩,一时间表情管理也没了,呆呆的看着他。 凌燃看有戏,再接再厉:「这种人这圈子多的是,更乱的我都见过,他们跟真正的野兽恐怕也没什么两样。你要是真好奇……」 他话头一转,露出一个狡猾的笑:「我可以跟赵弋商量一下带你去那层楼或者出海的游轮看看。不过你得答应我,到了那个时候,你还是喜欢他的话,也行。」 「但你必须跟明瑞和平解除合约,以后也不许跟赵弋有丝毫的牵连,否则,我会让你知道,真正的恶魔,到底是什么样。」 …… 两人一前一后从卫生间出来,凌燃兴致勃勃,苏砚文却像被霜打了的小白菜,低垂着头,没了梦想。 第55页 赵弋看着他们,一时间陷入迷茫。 第47章 强势 「凌哥,你们……」赵弋看看凌燃,又看看自闭的苏砚文,眼神有些迟疑。 凌燃看他这欲言又止的样子,主动搭上他的肩膀,半开玩笑道:「怎么,以为我欺负他了?」 赵弋立刻摇头表示否认:「没有。只是他……」 「放心。」凌燃拍拍他的肩,往沙发靠背一仰,半真半假笑道,「我要是真想对他做什么,他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了。」 赵弋听他这么说,反倒放下心来,瞥了眼一旁凄凄切切的苏砚文,微蹙了下眉头,继续与凌燃商谈他的「要事」。 有着那样复杂的家庭背景,赵弋年纪虽不算大,但个人阅歷极为丰富,感情这种事,不说游刃有余,但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一点不带喘气的。 洋洋洒洒给凌燃说了一大堆,把他说的一愣一愣的。 「所以,我得强势一点,让他知道我的,我的,额……厉害?」艰难的将这几个字说出口,凌燃只觉得自己舌头都在打结,面上也有些热。 赵弋一脸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搞得他有些汗颜。 强势,他要怎么强势?直接上手壁咚强吻:宝贝你逃不掉的!或是直接脱衣展示:男人你还满意吗?还是卡给你,随便刷?你是我的,不允许你看别的人…… 理论上可以,可实际上,人家大概会觉得这人有病吧,他不禁有些头大。 这么想着看到一旁的苏砚文,他突然又想起另一件大事:「对了,你们明星啊开娱乐公司的,应该经常跟高奢品牌打交道吧,有没有什么好看的高定礼裙和优秀的造型师推荐?」 他平时的礼服都是西装,需要时指一件或者定制一件就完事,礼裙的流程他反而不太懂,那天他头一次知道衣服也是可以租的。造型师也有,但既然是上台表演,要化舞台妆容,他还是倾向于找最善此道的明星化妆师。 这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赵弋给了他几个号码:「有什么要求直接告诉她们就好。」 一次搞定三件事,凌燃心中松快了许多,顺道加入了他们的游戏大军。 骰子纸牌玩了几轮,凌燃看他们两两成对嬉笑怒骂,郎情妾意你侬我侬,很是开心的样子,勉强看出一点门道,只是越玩到后面越有些兴致缺缺。 不知道谢清辞在干嘛,还是已经睡了呢?手机里没有新的讯息,是还没回来还是…… 最后散场离开的时候,他眼神与苏砚文对视了一眼。看他的样子,已经从刚刚的emo中恢復过来了,表情也变得坚定了些,似乎已经做好了决定。 他进来前已经告诫过他,如果要继续呆在明瑞,今晚必须向赵弋坦白这件事,以防日后曝光公司应对不及;另外一个条件是必须立刻与秦司夜分手,没有商量的余地。 后续事情就交由他们自己,他这个强拆他人孽缘的大好人今天也累了。 回来到家门口时,他忽然间有些忐忑,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期盼还是胆怯,一时竟不敢进去。 「怂什么,啧!」给自己做了两次心理建设,他完成面部识别后直接推门而入—— 客厅中,暖黄的灯光倾泄在沙发一隅,一道清隽的身影坐在那里,微垂着头看着手中的书,细碎的头髮散落在额前,清晰的下颌线如美玉的边缘,剔透而界限分明。 听到声响,那人蓦然抬头,目光中有一丝尚未收回的认真和一点不易察觉的幽怨。 这样子,真的莫名像一个默默等待丈夫归家的妻子,丈夫回来晚了接收到一点甜蜜的埋怨…… 「抱歉,打扰你看书了。」 凌燃歉然的说了一句。 指针已经指向十一点,按照之前的约定,他本该十点半就上床睡觉的,可现在……他,是在等自己吧! 安静的空间里,心脏的跳动声愈发明显。 谢清辞轻轻摇头,将书本关上放置在桌角,而后在凌燃的视线中,一步步向他走来。 他这是,想做什么?凌燃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脚步,不禁咽了口唾沫,几乎要忍不住向后退。 可今晚赵弋的「谆谆教导」又萦绕在耳边:强势,强势……对,作为一个攻,得强势一点,主动一点,怎么能被这种场面唬到? 怀揣着这个信念,他不仅没退,反而主动上前一步,拽住他的手,勾起一抹邪魅狂狷的微笑,刻意压低自己的嗓音:「宝……额,谢清辞,现在还没睡,是在等我吗?」 他自以为已经足够霸道强势,谢清辞的一句话几乎让他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脸好红,又喝醉了吗?」 所有的提前准备与心理建设在这一刻分崩离析,他忍不住恼羞成怒:「我没醉,我今晚根本没喝酒!」 下一刻额头上又贴上一抹微凉,凌燃很清楚那是什么,还有紧随的一句话,他清楚自己的表情已经彻底扭曲:「是发烧了了吗?」 轰—— 所有的建设在这一刻已然彻底坍塌,营造的气氛也瞬间散了个遍。 谢谢,毁灭吧,烦了。 凌燃拿开额头上的手,放下刻意的伪装,忍不住反驳:「我哪有那么脆弱!不是喝醉就是发烧,我在你的心里的形象就是个纸灯笼吗?」 谁知听他说完这句话,谢清辞居然浅浅一笑,认真回应道:「嗯,你不是,你比我强很多。」 第56页 呵,这才对嘛!可现在这情形,怎么,有点…… 看了半天,他站直身子,默默抬起一只手,在他俩的额头前来回比划了一下。又抬起双眼,欲言又止,最后终是问出声:「谢清辞,你,你的身高是?不许算鞋底,净身高!」 谢清辞不明所以,脱口而出:「184.5cm,怎么了吗?」 哈哈,怎么了,他就说哪里不对劲,原来是这!还「.5」,呵呵呵!!! 没事,他默默安慰自己,矮攻也是攻,就4.5cm而已,呵呵…… 况且,就算是个子不足,只要在其他的地方补齐了不就好了! 他犹不死心的抬起头:「那,那你的……」 第48章 怎么是你 「你,你的,那个……你……」憋了半天,他没憋出个所以然。 谢清辞还在认真聆听着他的问题,他却感觉自己在这视线中逐渐升温,感觉整个人都要熟透了! 淦!根本问不出口好吗?! 赵弋还说某些时候要流氓一点,运用得当绝对可以增添魅力。他们公司就曾扬长避短,为一个身形不高的男人量身打造了一个渣苏的人设,受到不少粉丝的喜爱。 可道理他都懂,真要问出口,这难道不是在骚扰吗? 他佛了,原以为,什么都可以靠学习来解决,没什么难得倒他。现在才发现,知识确实像海洋,精深但绝对不可能有人能把海水喝光! 「你早点休息,以后别等我了。」最终,他还是决定放过自己。 温柔体贴也是一个绝世好攻的标配,不行他就走这个路线,不是说,绝对没人能逃过温柔攻势吗? 谢清辞闻言并未动作,只静静的看着他,只是不知是因为客厅的灯未完全打开,还是房间太空,凌燃只觉他的眼神逐渐幽深,黝黑到发亮。 突然,那张美丽的面庞逐渐向他靠近,他慌忙闭上双眼,感受着他的气息近到触及自己的左颊,又缓缓触到自己的左耳。 迷乱之中,一声气音在自己的耳畔响起,之后又如潮水一般,缓缓退去。 凌燃却因为这声音,完完全全呆滞在原地,神思恍惚,眼中是难以置信的骇然。 看着眼前神色如常、满脸无辜的谢清辞,他只觉得自己仿佛坐上高速飞行器,瞬间飞上了外太空,又在瞬间移到原地。 如果他在脑中有实体,系统可能已经被他摇到零件飞溅:「啊啊啊啊啊啊啊!!!!系统!!!你给我出来!!他是不是被夺舍了?是不是也被穿了!!!」 系统缩在角落,不得不开启一键隔音,防止他的尖锐爆鸣误伤自己:「经检测,灵魂无异,谢清辞是本人,完完全全的原住民!」 「可他怎么会说这种话?他人设崩了啊!」凌燃继续爆鸣。 系统开着防护,幽幽嘆息:「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后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房,不知道自己怎么完成的洗漱。他只知道他躺在床上的时候,左耳已经完全烧成了红炭,久久降不下温。 接下来的两天,凌燃完全以一个蜗牛的姿态阴湿爬行,甚至连一起吃饭出门都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转眼间到了星期五,手机从凌晨开始就收到了消息提醒,划开一看,全是孙君谋的「温馨提示」——凌燃哥哥要来看我们的球赛哦~ 不得不说这消息确实有效,凌燃好歹暂时忘了某道一直在脑中盘旋的声音,时刻提醒自己下午准时过去。 但有人比他更为积极。下午三点不到,孙岩鑫就准时来到公司,像个幽魂似的缠上他,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 也不知道公司安保是干什么吃的,前台又是怎么被他的花言巧语迷惑的。凌燃一个眼刀过去,他瞬间乖顺,可每次坚持不到五分钟,又双叒叕故态復萌。 凌燃烦不胜烦,最后忍无可忍请了一个小时的假,才四点就随他一起前往华英国际。 由于来的时间太早,学生们大多还在正常上课,除了体育场馆周围,余下一片专属高中生的「肃静」。 孙岩鑫自知理亏,在凌燃的瞪视中积极表示他立马就去为他买奶茶,以平息他的怒火。 马上就要到初夏,太阳光已不容小觑,为了躲凉,他沿着树荫路走了走,一不小心走到了一排偏远的小房子旁。 正打算往回走时,突然听到一声细碎的声响,环顾四周,他发现周围草木颇为繁盛,似乎很久没人打理。 这排小房子也有些破旧,看样子已被关锁了很久,看来是已经废弃或是淘汰的功能室,只是还没来得及拆除。 思索之间,又有一声更为明显的声音传来,凌燃眯了眯眼,锁定其中一间,径直向那间屋子走去。 越靠近它,声响就越发明显,他本想看下房中的情况,可窗户设的太高,只能绕到正面去找门。 来到门的那面,他发现连着几间房屋都被上了锁,且所有锁都被风雨阳光侵蚀得有些严重,可唯独发出声响的那一间换了个新锁,门前也有一些落下的灰烬。 他走到门前,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似乎在用什么东西在敲击地面,又好像掺杂了一两声细微的哭咽。 凌燃神色微冷,环视一圈,看到身后已长草的篮球场和桌球桌角,确认了这是个废弃的运动场,这排房间兴许是器材室。 第57页 呵,搞什么?经典恶俗桥段永不过时么? 他稍稍走远了一些,从桌球桌旁找到个长了青苔的板砖,一步步飞跑回那间屋子前,手起砖落,勐得向那只新锁砸去! 一击并未将门锁砸开,屋内的呜咽声却大了起来,转为小声的啜泣。 他神色冰寒,不停的沖那门锁砸去,砸了几十下之后,门锁应声落地。屋内啜泣一止,还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为了避免有人在门后,他并未急着勐踢开门,而是丢开板砖,用手轻推。 可能荒废太久,骤然打开,门轴竟有些滞塞,扭擦中发出一声怪响,打开一半后面竟不能再推动。 不过也够了。他唿出一口气,从门缝中夹了进去,见到眼前的景象,滞了两秒,紧接着滔天的怒火滚滚烧了起来—— 一个身形瘦削的男生满身灰尘、污垢,中间还夹杂着零星的血渍,他的手被两根跳绳紧紧绑在身后,双脚被绑缚在一个废弃的台架上,脸朝下贴着地面,让人看不清他的样貌,嘴里可能还被塞了什么,导致他发不出声响…… 凌燃几乎是片刻就倾身滑过去半蹲半跪在地面,先将他的头抬起来搭在自己的膝盖上,正要为他拿出口中的堵塞物,看到那双泪水潸然的双眼不禁惊叫失声:「怎么是你?!」 第49章 坏学生 口中的抹布被取出,粘黏的唾液混着血液滴落到地面,解开绳子,凌燃发现他的一只手臂已经骨折,扭曲成怪异的形状,露出的苍白皮肤上全是各种擦伤和细碎的创口。 凌泣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似乎还想抬一下手,瞬间牵动了唇角和手臂的伤,泪眼中全是惊疑不定的惶惑和一丝可怜的迷茫。 「别动,别怕,我打个电话。」凌燃将他的头扶靠在自己的膝上,另一只手虚虚搭在他的肩上,避免触到他的伤口。 心口起伏不定,他勉强压下暴戾的心绪,翻到电话簿中凌家医院的号码神色一顿,转退出到拨号界面,按下c市一家公立三甲医院的号码。 打完数个电话,凌燃低下头看了他一眼,只觉心脏被揪紧:在他打电话期间,凌泣并没有乱动,也没有哭嚷,只是呆呆的看着虚空中的一点,眼中悄无声息的流着清泪。 他闭了闭眼睛,没着急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也不忍再看那些伤口和他空洞死气的眼神,只将膝盖向下压了压,试图让他靠得更舒适些。 孙岩鑫来得很快,他气喘吁吁的一脚将门彻底踢开,身后还跟着的两个抬担架的校医。 「我艹!这谁干的!」饶是孙岩鑫这种神经大条的人,看到眼前人悽惨的境况也忍不住骂爹,简直缺德又恶毒! 「小点声。」凌燃帮两人将凌泣挪上担架,起身时,衣袖突然被他没受伤那只手扯了一下,凌燃看着他的眼睛,倾身蹲下,低哑轻细的声音他耳畔断断续续响起。 凌燃认真倾听着,时不时问他一两句,凌泣微微点头或摇头。半晌,凌燃直起身,叫上孙岩鑫一起走了,两个校医则抬着他往校医院方向走去。 走到半路,孙岩鑫实在憋不住,拉住凌燃就一通询问:「燃哥,我们不跟他一起过去吗?太可怜了,他那样子感觉随时都会碎……」 「你是医生?你会看病?」 凌燃理智到近乎「绝情」的话语触刺伤了他的神经,孙岩鑫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就在他差点忍不住要说出「大逆不道」的危险发言,凌燃曲起手指敲了一下他的脑壳,成功收穫他的一声哀嚎。 凌燃回过头继续向前走,勉强向他解释了一言两语:「他到医务室会有专业的律师、医生、护工陪同,你我在那儿,除了瞪着两个眼珠子盯着他,还能干嘛?还不如去做点其它的事。」 「额……」他竟无言以对。 两人一路穿行来到教学楼区,因自家老弟的缘由,孙岩鑫对这里还算熟门熟路,他带着凌燃一同去到高二年级组班主任办公室,正好「堵到」了正要出办公室门的凌泣的班主任。 之前凌燃查过关于凌泣的信息,就发现他本身的成绩十分优异,但因为要照顾母亲,并没有出国留学的打算,转学没转到国际班,而是去了实验班。 除此之外,他妈妈履歷也十分优秀,且她曾是卓跃的员工,可不知为何工作一年就莫名辞职,自此没了音讯。 直到前不久前,随着凌泣的「认祖归宗」再次出现,却已经身患绝症。 表面的信息就是这些,其它的稍微联想一下就能明白其中缘由。 刚刚凌泣报出名字的那一刻,他也明白了,这事到最后估计会一团糟乱,可怜凌泣最后还劝他不用管他。如果他没碰到,不知情自然无从管起。 唉,可惜,谁让他碰上了呢? 二人才将这人堵站时,他还端着一副威严领导的姿态。 直到他们质问起「为什么学生没来上课他也不管不问」时,他脸色明显慌了一瞬,片刻又恢復原态,言之凿凿道:「唉,这学生嘛,虽然成绩优秀,但这性格和道德品质,可能就……」 而后列举了一堆证明,诸如:经常无故旷课,原因不明;打架斗殴;进女生厕所偷窥被抓;叫家长却至今没有回应……所以这一次,他理所当然认为,凌泣又在无故旷课。 凌燃听着他说这些话,边听边死死盯着这人的眼睛,直把他盯得目光躲闪,直接不敢直视凌燃。 第58页 光是这些表述,任何人听了可能都会觉得:这人虽然成绩优异,但人品堪忧,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坏学生。 可凌泣这种情况,自己才刚被认回不久,在凌家没有任何根基;自己的母亲又重病,一有时间就亲自去照料;还要忙着学习…… 本身这种情况,在一砖头砸下去基本全是富二代官二代的学校,他还有心思精力去打架斗殴,呵,跟谁打?还是说,不是他主动挑起的架或者别人殴打他,他反击也算是去打架斗殴呢? 半晌,凌燃嗤笑一声:「我已经报警了,我相信,警察会给我们一个说法的。」 谁知这人面色一怔,竟还从容点点头:「这件事确实需要警察来处理。」 凌燃最后定定看了他一眼,直接转身就走。 孙岩鑫在后跟上,到了没什么人的顶层楼道,凌燃才停了下来。 「燃哥,你没事吧?」孙岩鑫有些担忧的问道。其实他心底也在犯嘀咕,刚刚那学生瘦的跟竹竿似的,还能主动去打别人,这未免也太牵强了,可…… 「我?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我得好好的,然后让别人有事才好啊。」凌燃看了眼时间,讽刺一笑。 回想起自己高中时期任人指责的模样,只觉得这些春秋笔法真是令人作呕。 说着他又立马让孙岩鑫换条楼道带路,两人从中道又转回办公室旁大厅展示牌后面的角落。 「燃哥,你说他还会在那里吗?」他来了两个来回,总算是明白一点凌燃的用意。 这人一脸无谓的样子,恐怕是有恃无恐,这会儿可能正在给他的「靠山」或者主谋通风报信。 随着上课铃声的响起,学生鱼贯而入进入教室,他俩借着展示牌挡住身体,不一会儿一丝烟味飘荡到他们面前,凌燃嫌恶的捂住鼻子,专心听着终于从另一面响起的电话铃声。 第50章 校长你好 与此同时,凌燧同黎天及张沖终于姗姗来迟,凌燧先去校长办公室拜访了一下那位老人。 「凌总啊,你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哦,我知道了,你也是来看小年轻们的篮球赛的?」 华英的校长徐崇义是个随性儒雅的老人,虽然年岁已长,但并不迂腐,反而积极听取学生家长教师的意见,与时俱进,在校推行过多项利人利己的改革,颇受众人的欢迎与尊重。 凌燧眼神一转,笑道:「徐老师,我哪有这个闲情逸緻?还不是我那个喜欢到处乱窜的小弟,偏要让我过来……」 「你弟弟?」徐崇义眯起眼睛仔细回想了一下,忽而想起了谁,眼目间的皱纹也稍稍舒展开,「哦,是不是那个叫凌泣的小伙子?这周一校会上重点表彰了各科第一的同学,这人是瘦瘦高高的,一人就包揽了四个还是五个啊!」 凌燧听罢,并未摇头也未点头,也未言语,只是随着老人淡淡的笑了笑。 一行人来到高二组实验班a班教室,却发现班级教室内并没有教师,所有学生都在无声自习,见到来人,都不自觉更加拘谨坐正了些。 徐崇义见此情形,眉头一皱,直接问道:「谁是班长?」 一个戴眼镜扎高马尾的女生举了下手,徐崇义继续问道:「你们这节是什么课?任课老师去哪了?」 班长跟第一排的数学课代表对视了一眼,如实说道:「不知道杨老师哪里去了,去找他他也不在办公室。」 徐崇义闻言眉头皱的更深,又扫视了教室的一圈,并未发现那个身影,表情一肃:「班上是不是有位叫凌泣的同学,怎么没见到他?」 班长顿了一下,看向最后一排那个角落的座位,倒数第二排的一个高个男生往后看了一眼,摇摇头答到:「上节课就没看到他人。」 班长则补充道:「他没有请假,问班主任也没说他去哪了。」 这话一出,徐崇义都愣了一下。虽说遇到紧急情况,学校允许学生自行就医或出校,但至少班主任和班长得知晓学生去向,以防学生发生什么意外。 可现在,上课时间班主任自行离开教室,无故旷课,学生也去向不明,要不是今天偶然来「探班」,恐怕发生什么意外都不得而知。 想到这里,他抬头与门口的凌燧对视了一眼,都从相互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凝重。 他出了教室门,直接拨打了杨瀚材的电话,结果等来了一句轻飘飘的「正在通话中」。 「要不,先去他办公室看看,再问问别的老师?」凌燧看了看手机里的消息,看似只是寻常提了个建议。 徐崇义自然答应,且不说老师旷课往重了说都能算是故意不完成教学任务,加之学生去向不明,如果出了问题,不仅老师,学校也要担责。 他们从中楼道那一侧去往办公室,办公室内的另外一个班主任和年级组长也说没有见到人,而且学校年级组都没有什么开会的通知。 凌燧又看了一眼信息,意有所指道:「该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吧?要不要报警……」 「没那么夸张吧,凌总。」早已站到校长旁边的年级组长讪讪一笑,「他或许是有什么急事耽误,要不,我们再去到他们教室看看,说不准现在已经回来了?」 徐崇义没否认,年级组长和另一位刚刚就在打电话的班主任对视了一眼,见他沖自己摇摇头,心中将杨瀚材骂了好几遍,但还是得同他们一道回去。 第59页 几人从中间的另一条楼道走回教室那边,一旁的两人均是神色凝重,反倒是凌燧还有闲情感嘆:「这里楼道和办公层的设计还挺巧妙的,互不打扰,老师单走这条楼道,上下的话也不用跟学生挤…… 徐崇义听罢所有所思,年级组长差点流黄豆汗,还得应和道:「是是是,这确实……」 几人一同走到中楼道的作品展示层,刚经过那边,就听到有人在窗边讲电话。几人稍稍走近了些,发现一个人影,他手上夹着一根烟,边讲电话边吞云吐雾,言语间极尽谄媚,听得凌燧眉头微皱。 而徐崇义则不轻不重的瞥了那个人一眼,但眼神中流露的严肃威严却让人不敢直视。 而其中最绝望的非年级组长莫属了,他从刚听到这里的声音就明白那人是谁了,同时心中暗暗叫苦,他明明只是正常来上个班,怎么就遇见了这种白痴?! 众人刚要过去时,突然间又从楼道口冒出几个警察,这时不仅仅是年级组长,徐崇义面上也露出疑色:「凌总,是你?」 说到底教师旷课也只算是工作上的问题,但牵扯到警察,对学校的声誉终归是不好的,徐崇义一时间有些不悦。 凌燧也挺无奈,凌燃今天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在手机里低声下气的求他帮个莫名其妙的忙,他连前因后果都没了解清楚。 可听着他那可怜巴巴的语气,最终没忍心拒绝,是以才有了现在的状况。 就在众人目光都聚在上来的警察身上时,一旁的展板突然间向一侧倒下,正在打电话的杨瀚材惊叫一声慌忙跳开,幸亏这展板只是大,但是很轻,否则他今天就得被巨大的牌子压倒在地。 手机里的人听到声响骂了他一声。 而众人的目光此时又齐齐转向了板子后面的两人——凌燃,孙岩鑫沖他们打了个自以为友好的招唿:「哥/燧哥,校长你好,好久不见。」 凌燧还没出声,一旁表情一派祥和的徐崇义反倒面容扭曲一下,下一秒露出的表情更是难以言喻:「怎么会是你们两个?!」 ——当年最让他头疼的两个混世魔王,全校知名那种!他俩化成灰他都认识! 孙岩鑫吶吶笑道:「徐校长,你好啊,我们只是单纯受邀来观看篮球赛的!」 凌燃并不知道其中的爱恨情仇,只是看这位头髮花白的慈祥老人一瞬间露出如此鲜活的表情,也不禁咂舌:「徐校长,你好。」 第51章 作证 一向清静少人的校医室输液间,此刻鼓鼓囊囊的挤满一摞人。医生、警察校长、老师、律师、护工、总裁、总裁特助、保镖、学生、无业游民……仿佛在开职业交流大会。 此时,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病床上那个瘦弱苍白的男生身上,但他微阖的眼并未因此掀起半分波澜,只有在见到从凌燧身后突然冒出头的凌燃时,他的眼睫才微微颤了颤。 凌泣的一些伤口已经被简单处理过,但更严重的恐怕被藏在了白被之下。在场的人看到他的情况,眼神交接,神色各异。 凌燃与床上的人对视了一眼,向他投以一个安抚的眼神。 而后,目光一转,直接刺向杨瀚材:「杨老师,我们家好好的孩子送到学校,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你说他这是无故旷课,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他旷课的时候都遭遇了这种事,而你这个作为班主任的却毫无作为?!」 「这……他之前确实……」杨瀚材此时脸上全是虚汗,看到凌燧和校长,甚至还有警察在侧,他只觉天旋地转。 凌泣的身份他知道一些,一个不受重视的私生子,转来后就从来没人问过管过,他自己也孤僻,不跟人来往。 而这件事他大概清楚一点,一开始他们做的比较隐蔽,只是偶尔让他迟到或上不了课,但他自己都选择忍受,那他当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后来出了更多问题,他身上会带一点明显的伤,本想着意思问询一下,结果人家一声不吭,打电话给家长也从没人接听,他自己家人都不管,那就更不能怪他了! 之后有一次严重了些,他一天都没来上课,第二天来的时候面色苍白,更棘手的是还出现了证人! 班长发现了这件事,上报给他,他不得不照例询问。但这人像个没生气的死人似的低着头,说完话突然直直的盯着你,居然把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全说出来……这,之前都什么都不说,这时候故意说出来,不是让他难办? 而且他所说的那些人…… 还没等他想到对策,一通电话打来了,不仅让这事迎刃而解,还许了他诸多的好处! 只有一个要求——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不就跟先前一样?! 回想起他带这两班的数学成绩,他没一天不骂他们的!级组还暗示过他,如果这学期末还是与另一个组实验班差分太多,就要让他下任去教平行班,这怎么行! 差分多?还不是这群废物不努力,成天想跟国际班的一样疯玩!还有凌泣,那么多科目都拿了第一,唯独他教的这科落那么多,这不是故意与他作对是什么? 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 只要直接无视就好…… 只要给他使一点不大不小的绊子就好…… 反正只是个不受重视的私生子…… 第60页 这样不仅没人可以让他下任,那人还承诺让他下学期直接担任年级组长,这…… 再一抬头,看着眼前的凌燧,校长,警察,律师,还有数不清的人,他只觉得头晕眼花。 还没等他想到怎么解释,狭窄的门口又进来几个人。 「燃哥,哥!」 众人回头,一帮牛高马大穿着篮球服的体育生挤了进来,本就不大的房间此刻显得更加狭小。 打头的那个更是拿他着接近两米的个头一路挤到凌燃跟前。 「你们怎么过来了?你们的比赛不会耽误吗?」凌燃看着他们,心中有些愧疚。 「没事,还有一小时才开始呢。」他俯下身在对凌燃耳语,「我是来帮忙的!」 而后他直起身看向其中一个民警:「警察叔叔,我举报,有人在学校霸凌同学!」 他的队友们如接收到信号一般,纷纷出来作证:「他有一回被人找麻烦被我们碰到了,好几个人打他一个。」 「没错,我们有天下午打完球去博思楼楼顶,发现他被一伙人弄到天台那里,侮辱还殴打他,后来我们天降正义,帮他骂了回去,那群人也被我们撵走了。」 徐崇义听着眉头拧成一条疙瘩,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一群人没事去天台做什么?」 「煮火……额,透气,呵呵,对,只是去透气而已!」 那人见是校长问话,顺熘的内容来了个370°转弯,说完还拍拍自己的胸口,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汗水,暗道还好自己理智圆过来,差一点了。 这时,凌泣慢慢抬起手,表示自己有话说,凌燃与他对视一眼,沖他点了下头。 场面一度有些混乱,凌泣强撑着没昏过去,用他微弱又有些沙哑的声音,同他们一起将事件一五一十当着所有人的面交代清楚,得到的信息一旁的律师警察都将其记录在册。 大多人听了只觉同情又气愤,而极个别如杨瀚材汗如雨下,只觉自己的脑子在嗡鸣,里面环绕全是「完了,彻底完了!」 时间仓促,加之凌泣的伤还需要送到医院治疗,他说完后便支撑不住,沉沉睡去,由医院的救护人员接手,凌燧吩咐了张沖同他一起去。 孙君谋一行人还得进行赛前热身及其它的准备,交代完后他沖凌燃wink了一下,凌燃则回以一个感激的微笑。 人流如潮水般散去,现在就只剩警察,律师及校长老师,还有竟凌燃凌燧他们。 凌燃的意思是追查到底,要求学校提供监控录像,绝不和解,而年级组长和徐校长也承诺下星期一会请这些人的家长来,届时给凌泣一个交代。 警察和律师都离开后,校长藉故疲惫,不去凑小年轻热闹为由离开,年级组长亦然。而凌泣的班主任杨瀚材则垂着个头,一言不发,灰熘熘离开了。 至此,所有事情几乎都顺利都解决,但似乎还剩最后一件—— 凌燃慢慢回头,就见自家老哥和黎天矗立在原地,凌燧沖他挑了下眉,面上只有一个意思:解释。 凌燃哒哒跑到他跟前,露出个崇拜的表情,眼神亮晶晶的盯着他,携起他的手,真心实意道:「哥,你真帅!我真的太爱你了!」 第52章 篮球比赛 对方直接直接推开了你并回以一个嫌弃的表情:别噁心我了。 凌燃吐了吐舌头,戏精似的难以置信摇头:「哥,你知道你拒绝了什么吗?追我的人从这里排到f国,你错过了三百亿你知道吗」 「还三百亿?」凌燧嗤笑一声,「把你卖了,我倒贴人家三百亿还差不多!行了,别贫了,快说!」 凌燃这才正经起来,简单交代了一下来龙去脉:「……所以说,咱们四大爷不做人,好歹他也是我们的小叔,你弟我又人美心善,迫不得已当了回狐狸……」 「哦,那我就成了那只愚蠢的老虎?」凌燧说着赏了他一个脑瓜崩。 凌燃自知理亏,也没躲闪,默默承受了这一击后还摸摸头傻笑着回应道:「哪里是愚蠢的老虎,明明是英明神武的老虎好吧!」 难得凌燃这么乖顺,凌燧一时间还有点不习惯,又多挼了挼他的狗头,他也没躲。 比起学校统一制订的校服,他们这身装扮走在林荫路上可谓是极其吸睛,甚至走到半程,还有两个大胆开朗的女孩子过来要微信。 凌燃毫无愧疚的躲在老哥身后,碎碎念着:「好好读书别早恋。」 凌燧也毫无愧疚的将黎天推向前。 看着兄弟俩这副德行,黎天心道真不愧是亲兄弟!但还得微笑面对:「抱歉,我们都没带手机。」 一行人磕磕跘跘的走到了篮球体育馆,里面早已人满为患,篮球队员们做了一个热身动作,观众席上譁然一片,大多在欢唿着「华英加油」「孙君谋好帅!」「啊啊啊!」…… 看来这小子还挺受欢迎啊,迷妹那么多,甚至还依稀夹杂着几句男声。凌燃微笑着想到。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凌燃在一片嘈杂中接起电话,里面传来孙岩鑫的声嘶力竭的唿唤:「燃哥,你们到了没,要不要我来接驾?」 凌燃闻言扫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他的踪迹,无奈道:「你在哪?不会在某个犄角旮旯让我们来陪你吧?」 孙岩鑫大声喊冤:「怎么可能?那小子可是给你留了最好的位置!连我都只是顺带的!」 第61页 这?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奇怪呢? 凌燃想了想又摇摇头,心道造孽,怎么会往这个方面想?真是罪过罪过…… 不过有了指引,他们好歹终于找到了那个位置。 原来是在球场边缘最中心的第三排。 这个场馆是个是圆形的,球场中心的边缘一侧有个展台,大抵是颁奖的地方,而他们所在的位置就是这个展台的上方,前方两排应该是各队的教练和领导老师。 场内的孙君谋看到他们的身影,微笑着向他挥了挥手,无疑又引起一波尖叫。 凌燃哑然失笑,也沖他挥了挥手以作回应。 他们坐好后,比赛也正式拉开帷幕。 凌燃看他们各自站好站位,华英理所当然由孙君谋来跳球,而对面一中的男生个子也挺高,但比起孙君谋还是差了几厘米。 哨声一响,篮球被抛在空中,两人纵身一跃,孙君谋却犹如插了翅膀,抢先一步碰到球,紧接着一个大力拍击,将球控拍到了他们的主场。 众人安静一瞬,紧接着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唿,目光紧紧追随着那道鲜红的身影。 孙君谋犹如一只矫健的豹子,体内积蓄了无穷无尽的力量,游刃有余的变向,胯下运球,晃到了篮板下,飘逸的动作引起大家的啧啧赞嘆,紧接着一个急跳,篮球应声落网,整个场馆因这漂亮的动作欢唿雀跃,差点掀翻房顶。 凌燃也被这气氛感染,与有荣焉,激动的拼命鼓掌,大赞一声:「漂亮!」 孙君谋投完就立马回头,远远冲着中间那个位置会心一笑,接着又回场进入下一回合。 「唉,啧啧啧。」回过神来,发现孙岩鑫在一旁摇头晃脑,凌燃被这动作无语住了,忍不住拍了他一下。 「你这是在干嘛?看看你弟,也太厉害了吧!」 不想孙岩鑫完全不给面子,继续摇摇头道:「他这动作好看是好看,但太飘了,华而不实,也就是第一把人家没回过神。后面再这样,人家说不准马上就得找到他的破绽!」 有吗?凌燃转眼回看着他的动作,依旧行云流水,挥洒自如,第二个球仍然进得很漂亮,而后依旧回头看了一眼。 凌燃沖孙岩鑫摊手:「看吧,你弟还是那么厉害,你是不是自己不能上场嫉妒他?」 「啧,不对劲!」孙岩鑫撑着下巴,一只手不停的在扶手上飞点,半晌问了一句话,「燃哥,你觉不觉得这小子像一种动物?」 「嗯?」凌燃看着球场上那个矫健转身过人的身影,应到:「确实是挺像的,像一只豹……」 「你也觉得他像一只孔雀是吧?!」凌燃还没说完,孙岩鑫就惊叫出声,他闻言直接愣在原地,不想孙岩鑫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还是一只拼命开屏的花孔雀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说他怎么打个球这么骚,还一上来就炫技,我现在算是懂了哈哈哈!」 「啊?」看着球场上那个飞驰的身影,再结合孙岩鑫的话,凌燃也觉得……淦!他就不该听他胡说八道,搞得现在都被他带偏了! 凌燃恨恨的捶了他一下,收穫了他的一声嚎叫和后座凌燧的一句责备:「凌燃,你在干什么?注意分寸!」 孙岩鑫眼泪汪汪的回头看了凌燧一眼,就好像被虐待多年的小媳妇终于被人发现真相,满脸委屈道:「燧哥~」 「啧,别叫那么噁心!」凌燃替凌燧说出这句话,一掌扭过他的头,让他的视线继续回到球场。 上半场的比赛逐渐进入到尾声,两队比分胶着,哨声响起,上半场比赛结束,华英暂时领先四分。 众人见到这个结果,还是挺为他们高兴的,只是不知为何孙君谋的脸色有点不太对,他的教练也在他旁边边比划边严肃的说着什么。 第53章 冠军 c大医学院活动室,谢清辞完成了今天最后一次排练。 周五下午,大二整体只有两节课,组织人员让他们下课后直接过来学院排练,排练完提前散场。 「唉——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俩也忒倒霉了,怎么会被抽到这个?」 向宇杰跟谢清辞一同出来,卷边的列印纸册子被他团吧团吧直接扔进书包,生无可恋哭丧着脸,越说越心酸:「别人都是一天下午听个讲座就完事,我俩倒好……五四能不能提前啊?好想去跟女朋友约会,可她已经跟小姐妹们逛街去了,唉……」 谢清辞将还崭新的册子装好,闻言默默认同的点点头,这项活动,周期确实跨得太长,占用了他大部分的空余时间,晚上回去的时间也变晚了。 这一次,换成了凌燃来等他,但每次言语交流时,只剩下简单的「你回来了?」「晚安」。之后,一堵墙似乎将他们分隔在了世界两端。 早晨的短暂「重逢」,继而又立马分开,虽然微信上是正常聊天,但面对面时,只剩下最简单的交流和他明显躲闪的眼神。 他知道是为什么。 那天晚上那句话,其实是他刻意说出口的试探。 想到当时凌燃红着脸一本正经的问自己那种问题,他一时间有些错愕,同时心底也有一个声音在跟自己说:这是一个好机会,说出口,或许能得到真正的答案。 可惜,他错了。 今天散场的时间难得早了一些,也不知凌燃回去了没,他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斟酌再三,最终点了发送—— 第62页 至少,面对面长谈一番,得到个答案也好,也好过现在这样,每天胡乱的猜测和相见少言的煎熬。 ***** 华英体育场馆篮球场,正值中场休息时间,两个学校的队员们却都未曾松懈,围站在各自的教练老师身侧。 孙君谋的面上更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认真,同所有队员一起,一字一句的听着教练的復盘与指导。 只是相距有些远,凌燃也读不懂口语,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 孙岩鑫还在一旁叽叽喳喳的跟自己八卦,满脸兴奋的猜测:「你说他是不是谈恋爱了?本想开屏吸引人家注意,搁那拼命表现自己,可惜strong过头,差点玩脱……哎呦,燃哥,你又揍我!」 凌燃收回手,觑了他一眼:「单听你幸灾乐祸的语气不爽罢了。你到底有没有把他当弟弟,是巴不得他出糗还是希望他早恋?有你这么损的哥哥吗?」 「哈?我当然是他亲哥!更何况这才是兄弟之间的常态吧!要真是搞什么兄友弟恭……」孙岩鑫沧桑摇头,惊恐捂嘴,「不行,想想就想吐,yue……」 凌燃:…… 手机微震,他懒得再与他争辩,拿出一看,果不其然是谢清辞—— 「下班了没?」 「我来接你可以吗?有话想跟你说」 有话跟我说,什么话? 凌燃捂住胸口,深唿吸一口气,将消息读了好几遍,悄悄咪咪瞥了身后的老哥和孙岩鑫一眼,打开了相机拍了一张照片过去—— 「今天下午请假了」 「在孙岩鑫他弟学校,看他们篮球比赛」 发送完后发觉自己有点不对劲,有什么好藏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聊个天怎么了? 真是太魔怔了! 想了想他坐直身体,大大方方直接发了个定位过去。 「你直接来这就好,你到的话估计快结束了」 对面秒回了「好」。 凌燃盯着那个字,脑子里却在不停猜测:他到底会跟自己说什么? 这两天由于自己心里有鬼,都不太敢跟他多说话,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唉……真是一点攻的风范都没有,一会儿见到他,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一定要强势一些…… 思索之间,裁判的哨声再次响起,两个学校的队伍进入新一轮的战斗,凌燃压下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篮球场。 这一场的节奏明显变了,孙君谋并未像上半场一样,一味的奋力冲上前,搞个人solo,导致场面一度变成对面团队的人全员对他围追堵截。 他们这一次更讲究跟自己队员们的协同配合,整体来看,节奏慢了些,但配合默契。比如孙君谋偶尔抢到球,却又虚晃一枪,将其传给另外的队员,主打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在全员都发挥了作用的前提下,比分很快就拉开了许多,对面教练又要求暂停,凌燃想他们可能急着再次商讨一个紧急应对措施,可惜…… 凌燃摇摇头,恐怕有些晚了。 果不其然,后面的比赛,两队打的都极为兇狠,一时间在场的人都屏住了唿吸,只剩下越来越激烈的加油鼓劲的浪潮,以及那篮球一次又一次的划出一条条抛物线。 最后五分钟,华英已超过一中整整12分,但两方队员都没有松懈,继续在场上顽强拼搏着。 当最后一个三分球入袋,哨声响彻全场,观众们的欢唿声更是要将整个球场都淹没。 没有红脸,没有打架争端,而是最纯粹的竞技,两方队员在在场内相互拥抱,击掌,还有的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孙君谋与他们拥抱击掌完后,无意识拉起球衣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汗珠,而后还回身往展台中心看了一眼,露出个迷人的微笑,块块分明的腹肌和这一笑无疑再一次掀起观众的惊叫连连。 凌燃一时间也激动万分,由衷为他们感到高兴。暗自感慨,这小子肯定属于帅还十分自知那一类,知道自己的魅力点在哪里还无限放大。同时也有点小忧心,或许真给他哥说中了,他刚刚真的在开屏。 最后的流程也十分迅速,由于华英做东道主,这次的奖盃奖品就由财大气粗的华英包办。 冠军队除了奖盃奖牌奖金,还得到了着名球星的亲签篮球、篮球手环、球鞋、运动髮带、品牌球衣以及一大堆好吃的。 而作为亚军的一中除银杯银牌外奖品也差不多。 而凌燃的许诺的奶茶早已经在打包送来的路上——无论输赢他都会请,更何况他们本来就会赢! 第54章 浅浅修罗场 颁奖礼结束后,不少人还没走,有激动的甚至还冲上去向各自的cruch表白,或是在场下拥抱。 所有人中,要数孙君谋面前人最多。凌燃看着被围成一圈似鹤立鸡群一般的人,心说表白还组团吗?年轻真好。 他也似被孙岩鑫带坏了,跟他开玩笑调侃:「我就说你弟没早恋吧,不然的话他早就跑到那个女孩子跟前了!」 孙岩鑫神秘莫测的摇摇头,推了推眼睛上并不存在的眼镜:「我还是比较相信我的直觉,他肯定……」 话还没说完,孙君谋突然从中「突出重围」,一路小跑到他们跟前,还有些脸红气喘,脸上则挂着灿烂的笑。 孙岩鑫提前截下他道:「行啊你小子,还真给你拿到冠军了!」 第63页 凌燃和凌燧自然也对这小弟一通夸夸夸,把他夸得脸都红透了。 而他拿着篮球手环似乎想说什么,但看到凌燃身后的人又顿了一下,收回手环转口对几人道:「我们队里一会儿还有庆功宴,你们可以一起来吗?」 这么个小要求,孙岩鑫和凌燃有大把时间,自然答应,凌燧则摇摇头道:「你们小年轻的场合,我们去了你们反而放不开,你们玩得开心就好,不过酒还是少喝一点。我们就先回去了。」 他们强留也无果,只好让他们回去了。一行人兴高采烈的从体育场馆出发,凌燃想到谢清辞要来,先徵求了一下孙君谋的意见能不能多添一个人,他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凌燃这才发消息给谢清辞,问他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去聚餐,让他来了在门口等他就好。 这次消息发出两分钟后对面才回,依旧是一个「好」。 体育馆门前的奶茶早就已经就位,凌燃将奶茶对着他们各个队员的口味和人同孙岩鑫孙君谋一起发给他们,连教练也没放过,队员们纷纷表示感激。 他自己的则拎在手里,想着一会儿直接给谢清辞就好,反正他们两人的口味相似。 一旁的孙君谋喝着奶茶,跟凌燃一道走在队伍后面,悄悄低头看了他一眼又回过头,一时间只觉甜意漾满心头。 天上的流云卷捲曲曲,时聚时散,天空中最后的余晖从天际一路染到另一端,最后再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 走到校门口,凌燃一眼就看到了那道颀长的身影,不由加快了步伐向他跑去。 一旁的孙君谋似有所感,才抬起头就发现凌燃向前飞去的身影,一时间愣在原地。 孙岩鑫见状拍拍他的肩:「干嘛,快走啊,凌燃自己开了车,我们一会儿直接蹭他的车就行!」 孙君谋突然转头看向他,还把他吓了一跳:「你干嘛?你哥要是被你吓出心脏病你可就没哥了哈!」 孙君谋脸上一时间犹疑不定,看了前方的两个人又回头,半晌才低沉着声信音问出口:「燃哥刚刚跟我说了什么话?」 看着老弟一副媳妇跟人跑了的样子,孙岩鑫也万分不解:「他不是跟你说要多带一个人去庆功宴吗?还是你认识的人,怎么?」 怎么?还能怎么?! 孙君谋将喝空的奶茶杯攥在手中,突然觉得这甜蜜的过程太短了,喝完后,竟还回味到一点苦涩。 但他眼神一利,紧紧盯着前面的那两个身影,想到今天的篮球比赛,虽然看似是压倒性的胜利,只有他才知道,一中能打这么多场一路杀到最后,根本不是什么花架子,他们也是尽了全力才勉强领先了九分。 但胜利最后一定会属于他的,他攥紧了另一只手上的篮球手环,心中默默念到:球赛是,人,也是! 谢清辞站人行道上,看朝他飞奔而来的那个身影,一时间心绪起伏,还未说出什么话,手中先接到了一个东西,低头一看,是一杯奶茶,还是凌燃每次来找他都会点的那种。 眼前的人似乎又与他恢復了从前的相处方式,笑着问他道:「你们那团委今天大发慈悲啊,终于肯放你们提前走了?」 谢清辞没急着回应,戳开杯奶茶摆到跟前:「喝吧。」 「额?这是给你的,我……」凌燃摆摆手,没想到这种世纪难题也出现在了自己眼前,早知道多点两杯了。 不想他仔细看过以后,发现这好像不是自己点的,因为这个是独立包装,而自己刚刚那杯是大好几号的袋子装的。 不过口味居然是一样的!他转眼一冲他一笑,飞速眨了眨眼,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明显感觉杯子颤了一下,这才接过来:「谢谢,超甜!」 心中默默暗爽,小样,还不迷死你? 谢清辞见他又恢復这副模样,牙齿咬了一下口腔一侧的软肉,「嗯」了一声,转将他给自己的那杯戳开,喝了一口,轻声道:「你(的)也一样,很甜。」 凌燃差点平地绊倒,被他扶稳站好后喝了好几口压惊。 队员们三两组合一起打车,他们好不容易来到车旁,凌燃打开驾驶位钻了进去呆了三秒系了个安全带,抬头就发现车前的谢清辞和孙君谋就谁坐副驾发生歧义。 额,这是为什么? 凌燃不解,不过看到谢清辞这样,他心中有一个小小的烟花炸开:会是他想的那样么? 为了验证这小小的绮思,他咳了一声,转对已经在后座摆好姿势当大爷的孙岩鑫说道:「今天来就是我当司机,我现在不太想开了,你来开!」 说着麻熘下车打开后座门撵他下车一气呵成。 孙岩鑫: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去干什么?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争抢副驾的两人突然一左一右窜上了后座。 孙岩鑫呆滞的看着他们三人,只觉没爱了,只有他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呵呵呵…… 后座的气氛此刻也有些诡异,凌燃看着左边的谢清辞,心中有点窃喜;又看着右边身长腿长的孙君谋,不由有点疑惑:「额,弟弟,你不是想……」 还未等他说完,孙君谋直接冷漠发言:「不想跟他坐一起!」 孙岩鑫:好的,好的,我是小丑,那我走? 在这诡异的气氛中,最后这辆车还是碾着一点夕阳的微光缓缓驶了出去。 第64页 第55章 油碟or麻酱,or 团队聚餐,首选当然是最具热闹氛围的火锅,他们早在赛前就订好了餐位。校篮球队一群牛高马大的体育生鱼贯而入,惹得食客和服务员们频频投来好奇热切的目光。 凌燃对吃火锅这件事倒是异常期待。算起来,他已经有五六年没碰过这种东西了。 上一世,初高中时期他忙着学习,学习之外的时间则被各种各样的特长培训活动和竞赛活动占满,几乎没有放松的时间。 吃火锅也是偶尔两次,都是沾了班级活动的光才去的。后来出国留学之后形同流放,吃东西也只是为了维持基本生命体徵,极其敷衍。 胃搞坏了之后辣的也彻底不能碰了。说起来,他后来的清水煮菜加点盐还是从火锅里的清汤锅那里学来的…… 一行人三个包间,凌燃选择了中间那一个,刚一拉开凳子,一左一右飞速坐下两个人,不用想都知道是哪两个。 落后一步的孙岩鑫看到这情形,嘴角不停的抽搐,翻了个白眼,最后选择靠近谢清辞的那一边落座,心中怨念陡升:这俩位置平时不是他跟老赵的么?还有孙君谋这个死小子,你不想跟我坐,我还不想跟你坐一起呢!哼(︶︹︺)! 凌燃注意力早就没在几人身上了,故而也没注意到几人之间的刀光剑影。贴心的服务员小哥先送来了果汁和水果小零食以及围裙,凌燃在他们的推荐下徵求所有人意后,跃跃欲试的点了个四宫格。 点完一会儿锅底就端了上来,菜品还要一会儿才上,孙岩鑫放下吃完西瓜片随意问了一句:「燃哥,要去调蘸料吗?」 凌燃还没说话,旁边两人就像触发了什么同频机制一样,立马同时转头望向他道:「我帮你!」 凌燃左看看右看看,嘆了口气,把两人都扯了起来,打了个哈哈道:「行啊,走走走,一起一起!」 来到小料台,一时间还人满为患,凌燃站后面等了一下,边等边纠结要怎么调。一旁的两人一人端起一枚小碗。 「凌燃,你想要什么口味的?」 先开口的是谢清辞,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今天的谢清辞格外的……额,温柔似水? 「你能吃辣,要不要试一试油碟?」 油碟?凌燃不太懂这个,登时有些好奇,下意识想点头,一旁的孙君谋哼哼出声:「谢老师,你的口味可能跟我们不太一样吧?我们这边都是吃麻酱的。」 「啊,其实也……」凌燃心说麻酱也ok吧,反正他都没怎么吃过,一起体验一下都行,不料两人直接原地battle起来了—— 「他没尝过,你怎么知道他喜不喜欢?」 「呵,我们俩都是这个地方的人,口味饮食偏好什么的,当然都是共通的,也更能吃到一起!」 「口味习惯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关键看他自己,尝试了之后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 「哦,是吗?可有时候,基因就决定了一个人可能一生都不会爱吃什么,更何况还有地域和文化,喜好本来就不会轻易改变。」 …… 凌燃已经不知道自己该露出什么表情了,还好前面人多,一时间还没轮到他们。 一旁的好多人也都在有意无意的向这边瞥一眼,然后低头悄悄的笑着跟同伴谈论,又假装抬头张望,实则继续观看后续。 他身后的孙岩鑫已经笑死又笑活了,还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声自导自演起来:「打起来!打起来……住手!你们不要再打啦!哈哈哈哈……」 凌燃深吸一口气,真的不想在这个在这个快乐的地方抽人,只能拉着两人勉强笑道:「那个,要不,你俩都先调给我看看,打个样,然后跟着你们学,我也想亲手体验一下这个过程呢!」 两人闻言终于安静下来,等轮到他们的时候迅速上前给他演示着如何调制。 只见谢清辞快速在小碗中放入了蒜泥、小米椒圈、花生碎、芝麻、葱花、香菜、蚝油、生抽酱油,最后再来上一勺灵魂的香油。 孙君谋在一边不甘示弱的在碗中加入牛肉酱、牛肉粒、白糖、注入灵魂麻酱后又洒了花生碎和芝麻粒点缀。 两人飞速调好后转头期待的看着他,仿佛在问他:你会选择哪一个呢? 凌燃看看两人碗和他们期待的眼神,又看看自己的碗,终是坚定眼神下定决心,上前一步把两人扒开。 只见他先往碗中加入了蒜泥小米椒香油等类,孙君谋见罢失落了一瞬,可紧接着他的操作差点惊掉几人的下巴:他把麻酱直接浇淋到里面,而后几乎将两人加过的所有调料都加了一遍。 两人看得眉头紧锁,一旁同样在调调料的孙岩鑫则化身大鹅,鹅鹅鹅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是,燃哥,你……你这什么邪,教啊鹅鹅鹅鹅……」 最后凌燃撒上芝麻粒,潇洒转身一气呵成,走之前还用尔等凡人不懂得眼神瞥了他一眼:「呵,你怎么知道两个好吃的东西混合在一起不会更好吃?」 回到餐桌上,凌燃先将自己满满当当的小碗搅拌了一下,正巧菜也上来了。服务员小哥将菜品一个一个码齐,又为他们果汁续上杯垃圾清理走才退出去。 凌燃看着一样一样下锅的菜品,几乎每个锅里都分到了差不多的菜,主打一个雨露均沾。看着锅里翻滚的各种菜,他不禁咽了咽口水。 第65页 两人回来以之后照例坐在了他的两端,只是刚刚看起来谁也不服气谁的两人此刻眼中还多了一分复杂。 两人慾言又止的神情,凌燃一概当做看不见,对于接下来的菜和他「独家秘制」的蘸料跃跃欲试。 煮了小两分钟终于可以开动了。众所周知,跟体育生吃饭,尤其还是是飢肠辘辘的体育生,拼的就是手速! 是以凌燃赶紧拿起眼前的公筷往锅里一捞,不想旁边的两人动作更快,已经将第一个熟的菜捞了上来,紧接着直接把它放入了他的蘸料碗中。 凌燃:这俩今天到底是想作什么妖,槓上开花了?怎么就哪哪都槓上了呢? 第56章 表白 他夹起来尝了一口,感觉配合蘸料吃起来口感还挺奇妙,凌燃暗道自己真是个天才! 他吃得津津有味,旁边两人则仔细盯着锅里的菜,看到哪一个煮熟之后下一秒就直接出现在凌燃的碗里,就这样不到五分钟,他碗里就高高堆起了一摞小山。 「停,stop!你俩!」凌燃按耐住他们「罪恶」的双手,无奈摇头,「从现在开始,不许再给我夹了,都给我自己夹给自己吃!」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各自眼中看到了毫不退让,只可惜…… 两人又看向低头狂吃的凌燃,他现在好像只在乎碗里的吃的…… 吃到一半,包间还突然来了个服务员现场甩起拉面,丝滑的动作看得竟凌燃目不转睛,一旁的的两人一时间警铃大作。 又过了一会儿,包间进来了一个人开始表演变脸,凌燃看完啧啧称奇,心道这店家花样还挺多。 回头一看,两人都没吃多少,反倒是一杯又一杯喝起了刚刚点的酒。 凌燃满头问号:exeuse me?你俩今晚到底怎么了? 不过想起今天的主题,凌燃站起身来端起酒杯,对他们的笑道:「恭喜你们今天夺得冠军,希望华英校篮球队以后在每一次比赛中都能夺冠!!」 众人纷纷站起身将这杯干了,坐下时凌燃感觉自己的胳膊被碰了一下,转眼发现孙君谋眼眶和脸都红红的,神情还有些激动,小声跟他说道:「凌燃哥哥,我,我有话跟你说,一会儿出去能单独给我一点时间吗?」 凌燃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他可能喝醉了,这小子跟他哥的酒量比起来确实差得多。看着他小狗似的眼神滴熘熘一瞬不瞬望着他,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凌燃还是有些心软,回应道:「行。」 话音一落,一旁的谢清辞的酒杯不轻不重的在桌上磕了一下,凌燃闻声转过头看向他,却第一时间被他嫣红的耳垂吸引。 啊,他曾经好像还捏过,冰凉的,同莹润的玉石,可惜只捏了一下就没了后文。 看着看着,谢清辞突然也转过头,两人瞬间四目相对。不同于平时清清冷冷的眼神,这一刻,他的眼睛透着不同寻常的漆黑,似乎不太聚焦,但因为泛着一点水光,就像星河流淌的夜空,似乎随时能将人溺毙其中…… 「走了走了,燃哥,回去了!」孙岩鑫吵吵嚷嚷的声音入耳,凌燃突然间清醒过来,回头一看,上的菜早就已经吃完,连酒都不剩几口了。 唉,罪过罪过……自己一时间吃嗨了,忘了让这群臭小子少喝一点,不过明天是周六,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付完款后,时间还早,一篮球大军浩浩荡荡的在街边的公园游走了一会儿,散散酒气。 谢清辞从刚刚喝完酒开始就一言不发,走路也很稳,似乎并未喝醉,凌燃安心了一点。 到了公园的喷泉广场,孙君谋又捏了捏手中的篮球手环,轻声喊道:「燃哥……」 啊,想起来了,这小子好像有话要说。 凌燃回头看着走在自己身后的谢清辞,跟他打了声招唿后就跟孙君谋走到一个木质迴廊下。 却没发现,谢清辞对他的话语并没有任何回应。 夜晚的清风抚平了白日的燥热,枝繁叶茂的花木树丛里,栖息其中的夏虫已经早早开始吟唱。 走到一个台阶处,孙君谋先向前跨了一步站到台阶下,而后停住脚步,与阶上的凌燃视线齐平,尽力平復唿吸后颤声唤了一句:「燃哥……」 「嗯,怎么?」 凌燃在上面站定,认真聆听着他的下文,就看到他先拿起一个东西放进了他的掌心,继续道:「这个,送给你。」 凌燃摊开手,发现是他今天篮球比赛中得到的奖品——一枚天青色的篮球手环。 这?虽说弟弟送哥哥一个礼物是正常的,但现在这种气氛,未免也有些…… 果不其然,还未等他问什么,就听孙君谋直截了当道:「燃哥,我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可以,可以跟我在一起吗?」 虽然灯光在树影的掩映下有些明明灭灭,但凌燃还是可以藉此看清及眼前的孙君谋通红的脸,听到他此刻有些急促的喘息声。 所有的异常点,还有今天两人之间的事,好像都有了解释,但他此刻脑中来回闪回的,竟是自己跟孙岩鑫的一句口嗨—— 「我就说你弟没早恋吧,不然的话他早就跑到那个女孩子跟前了!」 呜唿,大鹏一日同风起,女孩竟是我自己?! 凌燃飞速摇摇头,想将这画面在脑中抹去。 回头看着他真挚中略带紧张的神情,心中默默嘆了口气,微微笑了一下:「弟弟,你知道我几岁了吗?」 第66页 孙君谋的眼神一颤,终是回道:「23……」 「错!已经24了,要是按另一种算法,我已经快30了哦!」凌燃煞有介事的沧桑感慨,「但你看你,大好青春年华,清纯男高一名,我和你不……」 还未说完,孙君谋急急摇头:「我,我也18了!按照这个算法我也快24了,凌燃哥哥,这个并不是什么问题,我们……」 「唉,弟弟,话不能这么说哦。」 凌燃缓缓摇头:「我知道,你想说年龄并不是问题。可是在我心里,你对于我而言就是一个很好的弟弟,无论是年龄还是心理上。这对于我来说是无法否定也无法逾越的事。」 孙君谋眼中的光似黯淡了一瞬,定定的看着他喃喃道:「我现在十七岁,可我不可能永远十七,我是会长大的。」 凌燃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的淡笑,他真的不忍心伤害这么一个赤诚的孩子。可最令他愧疚的,是刚刚孙君谋说完那句表白时,他脑中下意识浮现了另一个人的脸。 他定了定心神,正视他的眼睛,轻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无论说出什么理由,好像都像在搪塞,那这样吧,我跟你说个故事好吗?」 第57章 月球奔你而来 凌燃坐到迴廊的美人靠上,示意孙君谋也坐下。 孙君谋现在明显在黯然神伤,两手搭在身侧,安静的垂着头,不復今日意气风发的状态。 凌燃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五味杂陈,并非是可怜,也不是愧疚。只是感情的事并没有公平可言,也没有标准线来衡量。 想了想,他温声道:「弟弟,我想先问一下,你是什么时候发觉自己喜欢我的呢?」 孙君谋眼光闪了闪,低声道:「两个星期以前。」 两个星期?好吧,那是自己,凌燃仔细回想了一下,那段时间也是自己与原主人设交接颠覆得最剧烈,也是与他们交流最多的时候。 「原来如此。那你是因为我变了,一时间觉得新奇,所以才……」 「不!」孙君谋摇头摇得像拨浪鼓,「燃哥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凌燃却轻轻摇头:「弟弟,我知道你们年轻人的感情很炽热,但一时上头与日后的长时间生活相处,终究是不一样的,你明白吗?」 「我想跟你说的故事,想必你也曾听说过——叶公好龙。」 凌燃稍稍坐正身子,缓缓道来,「从前有位叶公,他很喜欢龙,家里所有房屋建筑,装饰,家具甚至是衣着用品都弄上了与龙相关的元素,方圆百里的人也都知道他爱龙如痴。真龙知道后,很受感动,特意从天上下来看他,可等他看到真正的龙之后,却被吓得仓皇出逃。」 「后来,人们常用这个典故讽刺『叶公』表里不一。但我想,他并不一定是虚伪,而是没看清事物的本质,甚至只是了解了一个美好的表相就喜欢上了。可真正看清事物的本质之后,却发现它与自己想像的大相迳庭。」 孙君谋愣愣的听着,还想争辩一下,就听他接着道:「我不知道自己在你心里的形象是怎样的。」 凌燃歪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看着天边的玄月,微勾了下唇角:「你说喜欢,那我勉强把这个形象看作是月光吧。你远远看到它,或许喜欢它清寒的光亮,可等真正的月亮奔你而来,你会发现,它只是个表面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的星球,甚至你喜欢的光也是反射来的,它本身根本不会发光。」 凌燃语毕,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虫鸣声与远处的人声喧闹,在这方显得更为明显。 又坐了一会儿,凌燃突然发觉孙君谋的肩在微微颤抖,他低着头,却好像有水珠飞落到地面,凌燃瞬间坐直身子:「弟弟,你……」 「真的,真的不能给我个机会吗?燃哥……」他抬起头,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断滑落,说话声音带着哽咽,「我,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每次看到你,我都很高兴,心跳得特别快,甚至是想到你都会笑出声。我觉得,这就是喜欢,是真的喜欢,我真没骗你。」 凌燃微微抬手,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放下:「我知道,可是,两个人在一起,至少得两个人都相互喜欢不是吗?」 「燃哥,你是说,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 他的哭腔听起来很让人揪心,但凌燃微微蹙眉,甚至话语也有些不近人情:「有没有那个人不重要,决不决定跟谁在一起,也不是取决于第三个人或任何外物,而是我本人的意愿。我只是觉得自己不能跟你在一起,你懂吗?」 说着,凌燃将手环放回他的手中,而后站起身来,看着这个高大的少年泪流不止的双眼,他终是明白,拒绝这种事情,不是你轻声细语,晓之以理就能做到不伤人心的。 但那又如何呢? 他甚至有些冷漠的想:只因为不想伤了别人的心,就要委屈自己吗?那他近乎「死」了一次又有什么意义呢? 前一世,他八千多日子里几乎有七千多都在想着如何让所有人满意,努力做到让那些人认同,为此几乎没有了自我。 可他是一个人,并不是机器,怎么可能做到让所有人满意? 而现实也的确给了他狠狠一击,他在那些人心中,或许只是个摆设,一个符号,一旦做出不符合他们要求的事,他们就会向你露出失望的神情。 第67页 彼时他还觉得是自己的错,没达到他们的要求与期望是最让他恐惧的事。 可到头来他才真正明白过来,他们所谓的失望、责备、指指点点,并不是出自关心或亲情,他们无不是想逼你就范,逼你臣服在他的权威之下,满足他们全权掌控一个人的欲望。 可惜等他明白过来这一点,已经太迟了,他扭曲的性格已早已形成,在生命的最后一程,除了畅快而外,更多的还有不甘与难过吧。 所以换个世界,除了既定的任务而外,他决心不再为任何人而活,也绝不会再委屈自己。 他扶起还在哭泣的孙君谋,抬手为他擦干眼泪,更多的话他已说不出口,只能轻嘆道:「现在时间还早,回去先缓一缓,喝杯醒酒汤,等一两个小时再去洗澡,然后好好睡一觉,好吗?」 孙君谋红肿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人,只觉得他时刻都灿烈如骄阳,引无数人去争相追逐,但这阳光註定并不属于他,只是在某一刻恰巧照耀到他,他就天真的以为,可以私占。等阳光彻底抽离走的那一瞬,那些余温竟然能把人灼伤。 可是,他真的…… 手环最终被收回口袋里,他也止住了哭泣,就算还是会被灼伤,他还是想最后再触碰一次。 他站直身子,深唿吸几次后才出声:「燃哥,我知道了,我明天就调整好自己。只是,我能再最后抱一下你吗?就一次……」 看着他脸上难以掩饰的哀伤,听着他近乎卑微的祈求,凌燃终是不忍,轻声道:「好。」 下一刻,高大的男生伸出了手,用力将他抱入怀中,将头低下,埋到他的肩膀上。 凌燃仰着头,最后抬起一只手,在他宽阔的背上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 谁都没注意到,在迴廊的拐角处,有一双黑沉如水的眼睛,默默注视着这里的一切。 第58章 轻吻 回去的途中,两人尽量避开了人多的地方,凌燃送他到路边,目送他上车离开后才返回去找谢清辞。 人海茫茫,凌燃也被挤得有些烦躁,索性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拨打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凌燃唤了一声他的名字,电话那头却迟迟没有发出声音。 「怎么回事?」凌燃拿下手机按了按音量键,发现是满格,通话界面也没有显示静音,「谢清辞,你在哪儿?」 凌燃看时间流逝三分钟还是没有声音,想了想直接挂断准备拨打视频,下一刻手被按住,他吓了一跳,转过头发现谢清辞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的手机。 「啧,你是早就看见我了吗?那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害得我以为手机坏了。」 凌燃小小抱怨了一句,转给孙岩鑫打了个电话,两三分钟告诉了他孙君谋已经提前回去的消息,顺便让他通告知一下一起来的校队队员和教练老师们,交代完毕才回过头看向谢清辞。 人头攒动的喷泉公园,喧嚣的人声几乎要淹没他刚刚的话音,广播音响里的音乐重新切了一曲,是一曲復古的情歌,缠绵悱恻的甜蜜曲调引得在场一些小情侣原地翩翩起舞。 凌燃伸着头看了觉得有趣,正想跟身边人分享时,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牵住了,那只手先握住自己的半掌,而后慢慢向另一边缘滑动,最后手指挤进了自己的指缝,与自己十指相扣。 凌燃:!!! 他回头看看谢清辞,发现他一脸坦然,半分不自在都没有,仿佛大庭广众之下跟他十指相扣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他不禁陷入迷惑之中:这难道是作为主角的特权吗? 一曲音乐完毕,人群又如同潮水般慢慢散去,只有他和谢清辞还停留在原地。看着灵动的喷泉水与灯光相互交融,如精灵般在夜空中飞跃起舞,如同一幅如梦似幻的美妙画卷。 凌燃被这氛围影响,心中的池水也随之涌起波澜,夜间微微起风,他不自觉抖了一下,轻咳了一声,跟身边人说道:「有点晚了,回去吗?」 谢清辞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手与他扣得更紧了些,而后牵着他向街边走去。 今晚两人都喝了酒,凌燃自觉拿出手机寻找代驾,看到戴着蓝色头盔骑着单车的司机师傅从远方缓缓驶来,凌燃不禁想起他们两人第一次那个有些乌龙的见面。 时移世易,比起当时略有些剑拔弩张的氛围,现在两人居然能「和谐」的牵着手一起走在街头,凌燃再次暗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真是变幻莫测。 两人在司机师傅有些奇怪的眼神中慢慢上了车,关好车门,车迅速向家的方向飞速驶去,所有魔幻的事情都随着飞速倒退的灯光远远抛在后面。 只是谢清辞依旧一语不发,闪烁的光亮打在他莹白的面孔上,每一帧都是一幅安静的电影名画面。 过了半小时,两人终于到达家门,凌燃牵着他上前打开家门,灯光应声而亮。 家门已经关闭,手却还固执的牵着,凌燃本想挣脱出来换鞋,下一秒整个人被谢清辞拥入怀中。 凌燃:? 他试探着抬手想拍拍他的肩背,可还未来得及动手就被他抵在门上,谢清辞将额头与他的抵在一起,轻轻蹭了蹭。 两人唿吸交织,凌燃震惊的盯着他漆黑的眼眸,不确定的问了一句:「谢清辞,你是不是,喝醉了?」 「没有……」谢清辞的声音格外沙哑,最后两个尾音凌燃都没听清,只好再次询问一遍:「你说什么?」 第68页 「没有……发烧……」 凌燃静静等待了两分钟,不想他最后竟说出这句话,让他有些哭笑不得:「哪能天天生病发烧?我又不是纸煳的。」 可他说完后额头依旧蹭着他的,凌燃稍稍分开了些,看着他没有焦距的瞳孔,他终于反应过来:谢清辞是真的喝醉了。 只是比起他的闹腾,他这样不声不响,安安静静跟了他一路,还固执的要跟他十指相扣,凌燃心中微软,莫名觉得这样的谢清辞实在是有些…… 乖? 不过既然确定他喝醉了,也不好继续在这里杵着,凌燃推了推他的肩,轻声哄道:「你喝醉了,去睡觉了吧,嗯?」 不知他到底听明白没有,他还是没动,只是默默盯着凌燃的脸,仿佛要跟他在这里待到天荒地老。 这可不行啊!明天周六,还得去给孙君谋那小子补课,现在早早睡下还能缓和一些,否则明早真的起不来了。 想到这里,他站直身子在他耳边说道:「谢清辞,明天我们还得早起,去给孙君谋补课,现在还不睡的话明天就……」 话还没说完,双唇被同样的柔软微凉堵住。 凌燃瞪大双眼! 只是触了两秒又分开,罪魁祸首还在无意识小声喃喃道:「不许……不许提,那个……名字……」 可凌燃已经无法顾及他在说什么了…… 他的初吻啊啊啊啊啊!!!!!!! 不等他发作质问,那抹柔软又重新覆了上来,然后又分开。 凌燃:???? 「不许抱他,我的……」他说着不自觉收紧了双臂,似乎想把凌燃揉进骨髓。 「谢清辞……」呆滞了两秒,凌燃终于找回他的声音,只是这声音格外低沉沙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干了什么?!嗯?!」 谢清辞顿了一秒,用那双黑眸疑惑的看着他,懵懂中还泛着一丝清澈,似乎真的不知道他刚刚到底做了什么坏事! 凌燃怒了! 照这个架势,明早是不是还得来个失忆断片:对不起,我昨晚喝多了,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凌燃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用力挣了出去,还未等他再次扑过来,直接将他反抵在门上,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眼睛,又从顺着眉骨一路描摹到高挺的鼻樑,突然发现它的侧面有颗小痣。 他眼神一暗,双唇直接覆上那颗小痣,又轻吻了一下他的面颊,一路流连到他的唇角,再次覆上他的柔软的唇瓣,轻捻了许久,最后轻咬了一口他的下唇。 第59章 可以吗? 感受到这点痛意,谢清辞昏沉的大脑恢復了一丝清明,低头看着怀中人迷乱的双眼,绯红的脸颊,他的瞳孔一缩,心跳错乱了一拍。感受到那抹温热突然离去,他心中一黯,直接追了上去。 一只手搂住凌燃不盈一握的细腰,往怀中稍稍带了带,另一只手穿过他的髮丝,扣上了他的后脑。 「唔,嗯……」 凌燃仰起头,如一只引颈受戮的天鹅,承受着迎面袭来的狂风骤雨。 心脏似乎要跳出胸腔,心跳声也要刺穿鼓膜,一吻毕,凌燃只觉缺氧眩晕,双腿酸软得快要站立不住,只能藉助腰间那只手的力道,伏在他的心口不停喘息。 感受着他与自己同频的心跳,凌燃缓缓抬头,而后一眼就看到了他通红的耳垂,他眼睛一亮,再次抬起手,如愿以偿的揉到了他一直觊觎的「红宝石」。 这一举动引得谢清辞微微战慄,所幸凌燃只是碰一碰又放下了手。他重新对上了谢清辞的眼睛,相比于刚刚的迷濛,里面又多了一丝慾念和不易察觉的黯然。 凌燃微微一笑,双手环上他的脖颈,眼睛里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半晌,他微微侧过头,在他耳边轻声诱哄:「谢清辞,为什么不许我提他的名字?」 谢清辞似乎在思考,又好像在用沉默刻意迴避这一简单的问询,可两手分明将他的腰箍得紧紧的。 凌燃在将头埋在他的颈间,闷闷笑出声来,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不依不饶的继续问道:「为什么不许我抱他?说啊,嗯~」 不想谢清辞突然僵在原地,唿吸也滞重了几分,声音略有些隐忍艰涩:「别再乱动了……」 「嗯?为什么?」凌燃听到这句话后抬头仔细盯着他的脸,发现他的目光落到别处,神色慌张,眼神飘忽,就是敢不看他。 凌燃有些不悦,刚想问出口,突然间感受到什么,他的脸瞬间染上绯红。 「你,额……」凌燃突然间也卡壳了,与他双双愣在原地。他艰难的转动着已经冒着蒸汽的大脑,终于从有限的记忆中勉强扒出一个可行的方案,「要,要不要,我帮你……」 谢清辞闻言脸色爆红,一向流利的他竟都有些结结巴巴:「不,不用了,我,我先……」 说着竟是放开了他,想要自行离开。凌燃见状,有些埋怨,又有些不忍,可还是没放开他,似乎固执的想要他给出一个答覆。 谢清辞深深唿了一口气,下一秒,一枚轻吻落在他的额头,蜻蜓点水一般,可又无不透着珍视与怜惜:「我明早回覆你好吗?」 凌燃看着他幽深的眼神,竟下意识点了点头,愣愣的看着他几乎「仓皇而逃」的背影。 ***** 第69页 翌日,凌燃一睁开眼,房间内还一片漆黑。他习惯性扒拉手机,强烈的光亮照的他眼睛微眯,睁眼一看,发现才凌晨四点半。 他嘆了一口气放回手机,紧接着某段记忆如湍急的流水一般迅速涌入脑海,狂喜由心尖冲上大脑,他抱紧了被子,在宽阔的大床上滚来滚去,一想起昨晚的场景他就想发出尖叫: 他居然和谢清辞亲了!!!!! 还有,还有后面的事…… 现在回想起还莫名有些脸热,一边暗道自己好坏,竟然「趁人之危」,一边又暗自为自己开脱:这已经算是身心都有他了吧,是吧是吧,那他任性一回又怎么了呢? 昨晚回了房间之后,他激动的根本睡不着觉,硬是折腾到一点才累的沉沉睡去。 或许是内心也按耐不住他激动的情绪,促使他早早就醒来了。 滚来滚去了半天,终于消停下来,可心跳声还是在不停在耳边迴响。 他大抵是病了,他想。 他抬手摸了摸额头,又不自觉轻笑出声。 等待的过程总是又煎熬又让人充满期待,尽管老师已经提前给他透题,但还是忍不住想听到最后的答案啊!!! 终于熬到七点钟,他顶着两个青黑的眼圈飘出房间,一来就碰到了温馨的一幕:围着兔子围裙的男生刚刚将早餐摆放到桌上,就恰好与刚从屋里出来的他隔桌相望。 虽然还没说话,但眼神交织时似乎已经说了千言万语。 「早啊。」凌燃愣愣出声。 「早,过来吃饭吧,就快好了。」谢清辞明显已经恢復如常,不復昨晚的脸红羞怯的姿态,但一看到他,他脑子中还是会莫名回放起昨晚的情形。 「唉……」趁谢清辞转身去拿餐具的一瞬,他立马把脸埋进掌心,却又不自觉从指缝里看他的背影。 等人一转身,他又迅速放下手,作出一副乖巧姿态。 谢清辞见状,微微一勾唇角,并未做声,只是迅速把餐具递给他,温声道:「快吃吧。」 早餐一如既往好吃,可他却有些食不知味,两人沉默中进餐。 终于吃完了早餐,将最后一个碗碟放入洗碗机,谢清辞也取下了围裙,将它挂到了衣帽钩上。 两人默默的向餐厅里走去,虽然只有一小段路,凌燃却觉得今天的房间格外的大,路也格外的长。 终于静坐到沙发上,凌燃迫不及待的询问出声:「谢清辞,昨晚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谢清辞抬起头注视着他,眼中有些神色难辨。凌燃发誓,他上一世等offer都没那么紧张。 他这么犹豫该不会是想亲了不认帐吧?!凌燃忽而心生恐惧,这怎么行! 还未等谢清辞说完,他直接脱口而出:「跟我在一起吧,我会对你好的!」 山不就我,我就去就山,凌燃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贊。但同时又有些忧心忡忡:完了完了,他现在这么主动以后不会很被动吧,可他真的好着急! 不过他既然是攻,本就应该主动一些,否则怎么能抱得美人受归呢? 想到这里,他起身走到谢清辞跟前,携起他的手,单腿一蹲,真挚的看向他,语气颇有些小心翼翼:「可以吗?」 第60章 在一起 沉默在两人之间漾开,凌燃心如擂鼓,一向有十足十把握才动作的他现下竟有几分懊恼:或许应该再多给他一些时间的,他这么步步紧逼是不是有点不近人情了? 谢清辞注视着他不断变换的神情,感受着手中的温度,终是回应了一句:「好。」 凌燃闻言终是长长舒了口气,眼中一点点涌出喜悦,一起身就将谢清辞扑倒在沙发上,亲吻了一下他的嘴唇,而后直起身来,雀跃出声:「早安吻!」 谢清辞仰躺在沙发上,看着他眼中明媚的神色,他也露出一点悦色,轻声回应道:「嗯。」 去往孙君谋家的过程中,凌燃时刻谨记着温柔霸道攻的要领,绅士的为谢清辞拉开车门,坐进车内又先为他系好了安全带,期间又偷了一枚吻。 事毕,凌燃回过身启动车子,大约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一路还哼唱起了一曲不知名的小调。 谢清辞安静的坐在一边,看着凌燃开心的样子也不自觉弯起嘴角,可不知想到什么,眼中又浮现淡淡的郁色。 昨夜的事情犹如放电影一般在脑中回溯,让他既觉得梦幻,又觉恐惧,害怕只是自己脑子不清醒做的一场梦。 昨天他本想与凌燃谈一谈,却不小心混进了一个自己不应该出现的聚会,看着孙君谋面上就毫不掩饰感情,他承认他慌了。 后来所有的幼稚对峙,明明酒量不好却还是偏执的跟他做着比拼,他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而后他们俩突然单独走了,他那时脑袋晕沉,反应迟缓,只记得竟凌燃说了「我有……跟他走……」,一句话瞬间让他坠入冰窖。 他并未听清他后面的言语,只是一语不发的跟在他们后面,默默的躲在阴暗的角落,暗自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们似乎交谈了很久,又好像只是说了几句话,可惜他并未听清。但看到那小孩垂头失落的表情,那一瞬间,病态的畅快溢满了他的心脏。 很快,他哭了,哭得伤心欲绝,十分可怜。是用眼泪来博同情吗?真是卑劣。他冷漠的想着。 第70页 可转念一想,他究竟说了什么,让他能那么伤心?是拒绝的话语吗? 很快他不哭了,反而将凌燃拥入怀中,那一刻,他只觉得脑子很痛,心中也忍不住散发出阵阵寒意,他几乎控制不住想要上前将他从他怀中扯出来,推开那个人。 可还未行动,两人又放开了,似乎有什么事情已经尘埃落定。 两人离开后,他还是落后了几步跟上去,直到那人终于被送走,他发现自己的心好像止不住狂跳了起来。 昏昏沉沉的走到凌燃跟前,他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想说什么,那时他的内心只有一个念头:抓住他,拽牢他,绝对不能再让他跟任何人走了。 回家以后,他好像还想放开他,那他要去哪?还要去找那个人吗?他不许! 他抱着刻意阻挡他的去路他,想着要用什么方法阻止他,下一刻却发现他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又生病了吗? 他贴上他的额头,偏执的想到:「生病了,就不能出去了,他可以陪着他,在他身边好好照顾他。 可是,凌燃突然又提及了那个人的名字,又要撇下他去找那个人吗?他不许!他慌不择路的堵住他的唇,把他抱在怀里,这样,就没办法去找他了…… 后来的事陷入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之中,他并不清楚凌燃的心思,只记得他亲吻自己时还带着几分较劲的神色。 那,他究竟喜不喜欢自己呢? 还是只是为了这个吻负责? 在他的记忆里,凌燃并没有说过一句喜欢自己的话。 平日的表现,也从来都像寻常的朋友一样相处,他们认识的过程也是循序渐进的。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发觉自己对凌燃,竟起了一些朋友间不该有的心思。 他不清楚这正不正常,或许,自己就是个不正常的人吧…… 他其实并未体会到凌燃的喜欢爱慕情绪,他的眼中一直是澄澈的,没有自己的那种龌龊的想法,甚至连吻都是以一种卑劣的方式骗来的。 他依稀能察觉到,凌燃似乎对自己有一种莫名的情感,不是友情,也不是爱情。反而更像是一种责任,推着他把自己拴在身边,与他捆绑在一起。 他不清楚那是什么,但他清楚,只要它还在,那他就能继续跟凌燃在一起。 是以当他问出能不能跟他在一起时,他内心挣扎不定。 一个声音在说:「他也许并不是出于喜欢你才跟你在一起,就算现在短暂的在一起,也不能长久。」 另一个却在反驳:「只要能在一起,什么方式什么理由又有什么关系?只要确认了关系,终有一天他也会喜欢上你。」 两种声音仿佛在脑中展开激战,让他的脑袋更加昏沉,可意识却逐渐清醒,谁也没说服谁。可最后的抉择面前,他的心里已经有了明显的偏向…… 再次来到这里,凌燃忽然有些心虚。昨晚的事情全都歷歷在目:他先是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孙君谋,而后又火速的跟谢清辞在一起,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而且,谢清辞作为他的家教老师,虽然只是临时的,但他要知道了这个消息,会不会一怒之下把他们全轰走? 不过,家教工作倒是可以再找,可这件事会不会伤到他幼小的心灵?毕竟他只是说出了拒绝的话,那小子就哭得泣不成声。要是得知两人已经在一起的消息,会不会心态崩了,影响学习? 是以当两人下车时,凌燃左思右想,还是在进门前跟谢清辞叮嘱了一番:「我们在一起的事情,先不要告诉任何人吧,嗯,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我们再公诸于众好不好?」 谢清辞闻言顿了几秒,心中突然刺痛,可看着凌燃情真意切的样子,他垂下眼眸,低声回了句:「好。」 第61章 热搜 今天的孙君谋明显有些沉默,见到凌燃以后照常喊了句「燃哥」,后续也照常进行。但毕竟是年轻人,脸上的失意根本藏不住。 见此情形,凌燃自然不会再多言,甚至考虑了一下要不自己待会儿先走,省得影响补课效果。 谢清辞让他做小测练习,自己则检查起他那五天的作业成果,也没有言语。 三个人都各怀心事,气氛一时间有些压抑。 不过也没压抑多久,不到半个小时,某个显眼包的到来一下子就打破了这种局面。 「燃哥~我的天,你绝对猜不到发生了什么!」 才睡醒的孙岩鑫像个陀螺一样刷一下就转到他的旁边,根本没看出这边的气氛,被凌燃敲了一下降低了一点音量,没心没肺的抬着手机拉着凌燃看,「他们红了,我们这里要出大明星了!」 说着神秘兮兮的朝着另外两人挤眉弄眼,见那两人没啥反应后撇了撇嘴,另一边就差没把手机怼凌燃脸上。 凌燃皱着眉将他的手机推远了些,app上映入眼帘的是「麻酱vs油碟」的大标题,后面是个「热」的字样。 标题下的内容却是一个视频,昨晚他俩在火锅店里的关于麻酱油碟的那番争论,被不知名博主拍下传到网上,由于一些官方号和媒体号的转发,经过一晚的发酵,已经有了将近一亿的阅读量。 而讨论的内容除了麻酱油碟之争,更多的是借这个讨论起两人的身高颜值: ——哇(ˉˉ),原来帅哥也会争论这种问题啊! 第71页 ———我我我!!!油碟选手,吃了同款能加到帅哥微信吗? ——上面的那位姐妹,你算盘珠子都从国内蹦到国外蹦我脸上了! ——话说能加我一个吗?没有想认识帅哥的意思,单纯就是喜欢油碟…… ——酱们永存!还是选麻酱吧。 ——对对对!干了这碗麻酱,你也能跟帅哥同款190+哦~ ——他们一出口,我就知道他们是南方还是北方的人了。 ——男高真香……啊,不是,我是说麻酱真香! ——话说博主不能多怕几秒,摄像头多往后移一下吗?我好像看到了一群穿篮球服男高耶! ——还有他们后面也有一个帅哥的身影一晃而过,博主怎么不拍全啊?差评<(`^′)> ——悄悄说一句,喜欢油碟那帅哥是c大的哦,还我们学校的校草。多的就不透露了,熘了熘了…… ——上面那位姐妹,快展开说说啊,你想要什么颜色的麻袋? ——话说他们真的好像小说照进现实,一个高冷冰山,一个忠犬暖男,哇哇哇,哪一款都都好戳! ——话说有没有可能人家就是一对呢? ——路过,浅磕一口。 …… 凌燃看着这眼花缭乱的评论,一时间只觉得眼冒金星,颜值就是生产力啊,居然能讨论那么多?! 不过,也不知道热度这么高对他们有没有影响,要不要花钱撤一下呢?凌燃有些忧虑。 听到他的担忧,孙岩鑫淡定摆手:「害,燃哥你多虑了吧,这种话题他们顶多讨论两天就忘了,又不是什么负面的应该没事。」 是吗?可是……凌燃又多刷了一会儿,发现除了有少数两条说什么「呵,190怎么?劳资170速度比你快,重心比你低,170完爆国家队!」和什么「帅能当饭吃?」的言论,其它还比较正常。 凌燃返回主界面,要把手机还给他时突然发现一个眼熟的名字——苏砚文。 「苏砚文 受伤」几个字挂在11上,后面还跟了一个「热」,凌燃心下一惊,他都已经提前警醒过,难道原文的剧情还是没躲过? 鬼使神差的点了进去。孙岩鑫本要接回手机,见他又把手机拿回去,也好奇的凑过来看。 「咦?这不是赵哥公司的那个小明星,他怎么了?」 两人凑一起看了营销号的模煳偷拍和一些粉丝的心疼评论,发现他是因为拍剧时因为吊威亚故障失足摔落片场,现在送进了市医院就医。 评论里有讨伐剧组不负责任的,也有心疼他受伤或称赞他敬业的,但刷着刷着突然发现一些统一话术谩骂诅咒,甚至p遗像的,而且还不少。 「这是怎么回事?」凌燃一边往下划一边蹙起眉头,「这些人是……」 「嗯?」孙岩鑫日常跟赵弋混一起,多多少少也知道他们娱乐公司的操作,忽而看到这架势嗤笑出声,「都是水军,或者黑粉,哥你不关注,不知道也正常。」 说着他点了几个号,指着说道:「像这些,就复制粘贴再加一句似是而非有争议的话引战的,都是营销号。骂的一般是对家买的或者养的。哦,对家就是跟他同个年龄段相似人设同赛道的艺人。」 凌燃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话语和乌七八糟的骂战,一时间有些噁心:「这些人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吗?他受伤了还这么诅咒他。」 孙岩鑫心态就好很多,还有时间开个玩笑:「有啊,那可是堪比杀父杀母的仇恨呢!」 「什么?」 孙岩鑫摊手啧啧摇头:「断人财路嘛!本来就这块蛋糕,也就是我们的投资或者品牌的代言,我们也要看这个人的口碑啊。像他这种红黑粉多的,最有争议也最有风险,但流量不小,如果我家食品找他代言的话,也只会考虑短期的。」 这个凌燃倒是懂,短期代言既能利用到他的流量,同时也不会捆绑过深,风险必然是小于收益的。 而跟他同期的流量艺人想要跟他竞争代言,那势必要让他在品牌考察期多出一些负面消息,即使是再荒谬的事,只要能毁了他的名誉,他们也要拼命安在他头上。 凌燃把手机还给他,默然摇头:「你还是把来时候的话提早收回吧,我可不希望他俩任何一个人成为明星。」 孙岩鑫哈哈笑出声:「燃哥你放心好了,他俩要真是明星,至少也是个有后台的明星,总不至于给别人欺负成他这样吧。」 凌燃闻言可有可无的点点头,看着认真辅导孙君谋的谢清辞,再想到摔伤送医的苏砚文,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第62章 送花 补课完成,凌燃婉拒了在他家吃饭的邀约,出去后转去了一家他提前预订好的情侣餐厅,跟谢清辞共进了第一顿情侣午餐。 出来之后他分别去了趟水果店和花店,买了些两筐水果和两束花。 谢清辞看到他的操作,一时间有些疑惑:「凌燃,这些是?」 「啊,对了!」他看了一眼谢清辞,果断把那两束花放到台上,再次转身挑选,最后选了一捧娇艷的红玫瑰,粲然一笑,就地递给了谢清辞,「送给你,男朋友。」 谢清辞捧着那束玫瑰花,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可看到凌燃明媚的笑容,听到最后那个词,甜意又慢慢涌上心头:「谢谢。」 第72页 凌燃看他并不排斥鲜花,还有些爱惜的神色,也很开心。礼物送到了让人开心才有价值,不过这花儿买回去也插不了几天,要不下次改送永生花? 回到车上,三束花两筐水果一起摆放到后座上,谢清辞适时问出了刚刚没问完的问题:「是要去看望谁吗?」 「是啊。」凌燃嘆了口气,「你说命运怎么就那么爱捉弄人呢?一个个不是伤就是意外的,真是……」 谢清辞闻言默了一瞬,低下头轻声道:「或许是运气不太好吧。」 两人来到c市市中心医院,凌燃跟谢清辞将花和水果一人分一份抱在了手中。 凌燃看完手机上的信息后,带着谢清辞一路直奔住院部。 住院部楼下风景宜人,最中间是一个巨大的水池,清澈的水中种了一片睡莲,几尾红色鲤鱼慵懒的在里面游玩嬉戏,时而从莲叶下探出头。 周围以池子为中心修建了一条迂迴的长廊,繁盛的花木攀爬在它的上方,无不彰显着它旺盛的生命力。 穿过迴廊后又碰到了一座假山群,上面的错落蕨类植物和紫色花朵无一不繁茂明媚。 穿过假山间的鹅卵石小路,两人才进了住院部大门。 在去到八楼的vip单人间的路途中,人也越来越少。 凌燃按照门牌号轻推开门,就与正在床上吃饭的凌泣对上视线。 他那只骨折的手臂被医用三角巾挂在脖子上,另一只手勉强撑在小桌板上,脸上的伤口经过一天晚上呈现出不同程度的青紫,见到他的身影,凌泣的眼神中明显闪过一丝错愕,沙哑的嗓子发出气音:「燃哥?」 凌燃顿觉心酸,看他还要掀桌起身,他连忙上前阻止:「别动了,好好坐着吃饭吧。」 他这才止住动作,不过也没继续吃饭,反倒是看着凌燃身后的人,眼中有些疑问。 面对着叫着自己哥但名义上是小叔的凌泣,凌燃将手中的花和水果放好,拉着谢清辞坐到床对面的沙发上,打算简单介绍一波:「这是我……」 不想第一句就卡了壳,谢清辞见他没接着往下说,眼睫微微扑闪了一下,凌燃则是在想:不知道他跟孙君谋熟不熟,但转念又想,不管熟不熟,也不可能一辈子瞒着,总要有让所有人都知道的那一天。 索性不再瞒着,跟他十指相扣,直截了当说出口:「这是我男朋友,谢清辞。」 「哐当——」 凌泣手中的勺子直接落入碗中,似是不解他这句话的深意,目光直直的盯着两人相扣的手,不确定呢喃出声:「男,男朋友?」 咦?不是吧,按说这小说世界的设定应该是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吧,据他所知这里同性结婚是合法的,难道他是恐同? 凌燃也不解的回望向他,再次回应道:「是啊,小叔,他是我男朋友。不过你是不是恐……」 「不是!咳咳咳……」他慌忙摇头否认,「我,咳咳……我只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哦,哦,那就好,不过你还是别说话了,嗓子还是很疼吧。」凌燃担忧的神情溢于言表,凌泣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一时间拽了下被子,一会儿又重新拾起勺子,颇有些坐立难安。 凌燃决定给他一个缓和的时间,转向谢清辞介绍道:「这是我小叔。」 谢清辞将自己的手与他的扣得更紧,点了点头,看向凌泣:「小叔。」 凌泣咳得更大声了。 唉,难道真的恐同?凌燃更是不解,不过也不太想在这问题上纠结了。 他看看周围,虽说房间清静奢华,但没有一丝人气,不禁蹙起眉头:「昨天那个护工哪去了?怎么让你一个人待在这儿?」 凌泣停止了咳声,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是我让他回去的,我不太习惯有人在旁边。」 凌燃眉头紧皱,不贊同道:「你这样的话不是不太方便吗?伤口再扯到二次受伤也不太好吧?」 谁知他还是倔强摇头,轻声道:「没关系的,我自己可以。」 好吧…… 凌燃想起自己的来意,索性也不再纠结:「我是想来跟你谈一谈转学的事。等你伤好了之后,我把你转到一中,你看可以吗?」 「什么?!」凌泣看起来颇为震惊,仿佛他是在说什么天方夜谭。 「转学,转到一中。」他昨天看到了那个名单,其中竟竟然有凌泣名义上的亲哥,凌涛的儿子也参与其中。 所以他当时才会觉得这事到最后可能会一团乱麻。大抵是儿子为老子打抱不平,然后带头去霸凌同岁的小叔,真是让人气愤又觉狗血。 除了凌燧,他对凌家其他各种人都不太有好感,乱七八糟一大堆事,想想就糟心。 他的想法也很简单,一个人遭遇伤害后,最有效的疗伤方法就是远离所有伤害源,那种说直面的人,他一律认为是被伤的不够深。 「他们该受的惩罚还是会受,当然,你想看他们被罚的过程,到那天也可以亲眼去看,只是我的建议是,看完后还是转去新学校。」 凌泣愣愣的看着凌燃,面上的表情有些木讷,半晌,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笑:「谢谢燃哥,但……」他低下头,轻轻摇了摇,哑声道,「还是算了吧,我不太想……」 第63章 无声之言 「为什么?」凌燃很是不解,虽说他也可以让那几个霸凌者退学,但这件事既然要闹大,就难免会引来别人的目光。 第73页 不管是漠视或是怜悯甚至是暗中看好戏的,对处于目光中心的凌泣而言,都是一种无形的压力。长此以往,恐怕对他的心理健康不利。 「燃哥,谢谢你,但是……」凌泣的脸在白色被单的衬托下白的几近透明,青青紫紫显得就越发触目惊心,他垂下眼睛,苦涩一笑,「于我而言,在哪里都一样。还剩一年多,我也不太想再去适应一个新的环境了。」 「可是你……」据他所知,他转到这所学校也没多久,要说有什么深厚感情也谈不上吧,难道,有什么别的原因? 可看着他低垂的头,低迷的情绪,凌燃又不好再劝,毕竟这事情还是看他自己的意愿。想了想,他转问道:「你妈妈她,还好吗?」 凌泣像是突然被人挥了一棒,直接愣在了原地。半晌,他才抬头,面上扯出一个笑:「她,已经好多了。过不了多久,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这样吗?」可是这话听起来怎么有些奇怪呢?不过他现在看起来精神还好,凌燃悬起的心又稍稍放下了些。 今天来的目的已经达到,凌燃也不想打扰他休息了,于是拉着谢清辞站了起来,淡笑道:「那你安心休息,不用多想学校的事,那边会有人处理的。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凌燃!等等!」 在他跟谢清辞快要出门时,凌泣突然出声,直直的看着他,眼中似突然翻滚起异常浓烈的情绪,可又被压制下去。 凌燃不明所以的看向他,最后只听他只不断的对他说着「谢谢」。 谢清辞看着凌泣的样子,不知为何脑中闪过一帧画面,快到还没让人抓住甚至再回顾一秒就没了踪迹。 二人出去后贴心的为他带上了门。 房间内的凌泣则突然抬起头,定定的看着那扇已经被关闭的门,似乎要把它看穿。他紧捏着手中的手机,无声的张了张口,对着虚空无声说了三个字,可惜并没人看到和或是听到。 两人出来之后并未忙着走,凌燃打开与赵弋的聊天框,得到消息后再次乘上电梯。 他下一个要去看望的人是苏砚文,由于是昨晚摔的,半夜从片场紧急送过来,现在也在住院部了,不过离这里还有些远,跟这边隔了两栋楼。 两人过去的时候,就明显发现路上多了许多。比起另一边的清静少人,这边可谓越靠近越是人来人往,门庭若市。 要不是这里明晃晃的写着医院住院部,他险些以为这里是个新开的商场大楼。 勉强挤到电梯入口,发现门口早已人满为患,还有人不断往前挤,甚至还出现了保安和保镖的身影。 谢清辞蹙了蹙眉,将水果篮换到另一只手,空出的那只则搂上凌燃的肩膀,将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凌燃刚听他们的讨论,他依稀能判定这些应该是苏砚文的粉丝,还有些举着相机的媒体狗仔之类,甚至是听到这里有明星专门来凑热闹的。 「啧……」 凌燃看着不断往前挤的人,也有些发愁,掏出手机打了几个字,抬起头看着谢清辞道:「我们不凑这热闹了,回去吧。」 「嗯,走吧。」两人相携着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凌燃不禁暗嘆凑热闹真是人的天性啊…… 再次回到车中两人将花和果篮放入后座,回到座驾,凌燃低头打了好几分钟的字,关闭手机时,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看向一旁的人。 只见他安静的坐在原位看着自己,看自己发了那么多信息,似乎一点也不好奇是谁,也不在乎他发了什么,凌燃心中莫名有些郁闷。 眼珠转了转,他解开安全带,将脸凑到谢清辞面前,好奇的盯着他的神情。 「怎么了?」谢清辞扶住他的肩,似乎有些不解他的行为。 凌燃鼓鼓嘴,哼了一声:「你就不好奇我要做什么?」 谢清辞闻言抿了抿唇,说道:「你想跟我说的话,我就听。」 「你这怎么行?」凌燃更为震惊,心说你这样谈恋爱要是碰到个渣的,直接完了啊,虽然自己绝不是那种人。不过他也不清楚自己在到底是在气愤还是想争个什么,心里就是有些不是滋味。 时间已至午后,阳光顺着林荫缝隙投下来,虽说现在的时节还不算太炎热,但还是使车内渐渐升温。 凌燃看了他半晌,而后又回原位坐好,系好安全带后直接开车回竹庭。 到了车库,凌燃解开安全带,本想开车门,突然感觉手背一温,回头一看,谢清辞黑沉沉的眼神,露骨而极具侵略性。 凌燃咽了咽口水,潜意识里突然涌现出一丝退意,眼神也躲闪了一下。 就在他开口想提议下车回家时,刚刚说出口一个字,嘴唇突然被他的柔软抵住,堵住了他未说出口的话语。 后颈和腰上反覆摩挲的温热触感,让他不停的战慄,整个人渐渐发软,最后被他搂入怀中。 凌燃的下巴抵在他的肩上,耳边是他轻声而满足的喟嘆。半晌,谢清辞清泠泠却一刻不停歇的话语钻进他的耳中:「你想去看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给别人发那么多消息?对面的人究竟是谁?跟你关系很好么?是不是孙君谋……」 哦?现在想起来问了,还以为你安安静静的一点儿也不在乎呢,呵,男人! 凌燃趴在他的肩膀上,调皮的在他的耳边吹了口气,狡黠一笑:「你猜!」 第74页 很快,凌燃就发现自己错了。如果刚刚他能回身看到谢清辞的眼神,他绝对不敢这么大放厥词。 第64章 任务进度? 当他腰腿酸软,嘴唇红肿,眼神发直的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时,凌燃是怀疑人生的。 要不说人不可貌相呢?想想谢清辞平时一个不食人间烟火,几近无欲无求的状态,谁知道这事上会如此兇勐呢? 凌燃抬起手碰了一下自己的唇角,好像还有点破皮,嘶~不愧是年轻人,可怖如斯。 凌燃不想再想回忆那些片段了,赶紧把注意力转移到手机上。今天没见到苏砚文,凌燃直接去电赵弋,赶人也好换院也罢,好歹晚上是收拾出了一片净土。 介于中午某个不知死活的人才被狠狠「教训」了一通,这一次凌燃都不敢再挑衅他,好说歹说还拉来赵弋担保才漏夜去到医院。 新的住院处vip单间别说是人山人海,恐怕连蚊子都没几只。凌燃来到时下意识先往他脸上看了几眼,确认他只是摔倒了额角不至于毁容稍稍放下心。 不过别的地方就不太好,一条腿被凄悽惨惨的吊在半空,头上还缠着一圈白色纱布。 知道凌燃想单独问话,赵弋早已自觉退了出去。凌燃放下花和水果,从一旁拉来个椅子,大刀金马的坐在病床旁边,眼神在他脸上流连半晌,直把他看得头都要缩进被子,才「大发慈悲」的开口:「你跟秦司夜还有牵扯吗?」 苏砚文本蜷缩着脑袋,闻言巴不得把脑袋摇掉!「没有!早就没有了!从那天晚上就跟他断了!」 「别紧张~」凌燃悠悠一笑,「我就是问几个问题,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说着他双腿交叠,一只手在下巴上摩挲着,漫不经心道:「你说你早跟他断了,但我这次来其实是想问点没断之前的事。哦,当然,如果需要保密你可以保持沉默。」 苏砚文将信将疑的点点头,就听他问道:「他之前会同时跟几个人来往?你跟他的时候,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苏砚文瞳孔一缩,像是不知道他为何会一本正经的问出这种问题,不过呆愣了几秒,觉得好像也不是不能说,遂结结巴巴回復道:「一个。不,不会同时跟很多,一段时间就一个。」 哦豁,这么说来还要表扬一下他限时专情了?凌燃咂舌。 「那,这事情真的是意外吗?你自己有没有发现什么蹊跷?」要说意外其实他心里连根毛都不会相信,但那又能怎么样呢?他知道答案但又不知过程,说起来着实憋屈。 苏砚文垂下头:「剧组说是临时工不专业,操作不当,已经开除了。只是……」 「只是什么?」凌燃看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一脸为难,善解人意道,「不方便话就不用说了,剧组那边你不用担心,赵弋会帮你料理好。」 「不!凌少。」那双桃花春水般的眼闪了两闪,看了他一眼又移开目光,嗫嚅道,「我想说,跟秦……他提了之后,还跟他见过一面,一些文件需要当面确认清楚。但我去的那天,刚好碰到了那位,乔小姐。」 「哦?你怀疑是她?」虽说是凌燃先入为主,但从原文各种事迹来看,要他公正评判,属实有点难。 「我也不知道。」苏砚文垂头丧气的摇摇头,「我也是无意间听到他们的谈话,乔小姐先来的,然后不知怎么他们吵了起来,好像是秦先生说要跟她解除订婚。」 「啊?!」 这就有点出乎意料了,要知道,原文可是在追妻火葬场的阶段才退的。 现在主角受谢清辞已经被自己美美抱怀里了,所有他能跟谢清辞碰见的地方也被他规避,甚至自己还截胡了几次,现阶段好着的唯一一个小情人还掰了,那他们这是…… 「乔小姐出来的时候满脸都是泪,我那时就站在门外,还跟她碰了个面……」苏砚文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乎听不到。 凌燃却默默摇头,这倒霉蛋,去解约却碰到这种事,还刚好撞枪口上,啧。 从房间出来后,赵弋伏在走廊窗口回復消息,面色不是太好,见到他后眉头舒展了些,收起手机向他走来:「凌哥,你们谈完了?」 凌燃随意点点头,看他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有心问一句:「你这是亲自在跟剧组那边联繫?他经纪人呢?」 赵弋一顿,丝丝愁绪又涌上眉宇:「经纪人在组里跟他协商,而且除了阿文,还有个女孩子在里面演女三。」 「这样,那总导演什么意思?」 「他,呵!」赵弋讽刺一笑,「那老狐狸还能有什么意思,咬死就是那个临时工的疏忽,开除了事;又说报警会威胁剧组声誉,影响不好,还什么不吉利。呵,打的一手好太极!」 「额,不是都上热搜人尽皆知了,还有什么声誉可言?」凌燃不懂,但他大为震撼。 「他的意思是,没有警方插手,他们剧组自己写个通报。可别的也就算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不调查清楚,下次再出事故怎么办?」赵弋愤愤不平,凌燃深以为然。 「况且,这人也不知道是针对人还是公司,草草了事,我心里也不踏实。」赵弋抹了一把脸,仿佛想把所有的疲倦不安都抹除。 不过这个,他倒是可以给他吃颗定心丸:「你放心,那个人的手暂时还伸不到你们公司,或许只是针对个人。」 第75页 「凌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看着赵弋一脸的疑惑,凌燃摇摇头,打算暂时保密,说不说让苏砚文自己去掂量。 他现在其实更烦心另一件事,秦司夜的那个剧情提前了,让两人内部消化的想法也彻底破灭了,后续要是发疯作妖岂不是很麻烦? 凌燃敲了敲许久没联繫的系统:「我这算是完成任务没?谢清辞已经跟我在一起了,不可能再跟秦司夜再有关系,那个什么融入值累计到多少了?」 谁知系统冷笑一声:「别高兴得太早了,结婚还能离婚,更何况主角攻……呵呵,谁知道你们最后的结局是怎么样的呢?」 「呵!」凌燃磨了磨牙齿,「你敢不敢变个实体出来?」 「干嘛?我每天那么忙,哪有时间给你变实体?」 凌燃勾起一抹邪恶的笑:「你最好没有,否则我怕我忍不住把你锤成一堆原始数据!」 第65章 哥哥,陈琛 接下来这几天日子平静而安宁,暂且不管他们做不做妖,凌燃只想抓紧时间跟谢清辞腻腻歪歪。 这天下午准时下班,凌燃开心的前往接谢清辞的路上,不想门口来了个拦路虎:「小少爷,凌总有事……」 凌燃瞬间戴上痛苦面具:「黎哥,就不能……」 「不能,小少爷。」黎天语气温柔,说的内容却极其强硬,凌燃小脸一垮,苦哈哈的拿出手机,刚想发语音,又想到黎天站在旁边,只能打几个字: 「呜呜呜,被抓壮丁了 ()」 「一天没见,好想你」 想了想,他又在末尾加了个「亲亲」的表情。 谢清辞还没回復,看来也正在做「壮丁」搬砖,唉,他们这对苦命鸳鸯啊~ 感慨之际,已经到达总裁办公室,凌燧正在回消息,见他来了,眼神示意他看向办公桌。 桌上有两张一样的浮雕式烫金邀请函,周六晚,c市南山别墅,邀请人秦司夜。 凌燃狠狠皱眉,肉眼可见的糟心:「发给你就算了,还多发一张给我做什么?」 凌燧停回消息,转向他道:「你不想去也可以,本来就没什么必要。」 「额,那好像也……不太行。」凌燧肯定是得去的,虽说现在疑似会害他的人已经死的透透的,但不去的话他还是心中难安。 凌燧又敲了一会儿电脑,差不多半小时以后才有停手。 「走吧。」 凌燧站起身,那两张邀请函被随意扔在桌上。凌燃反应过来这可能不是今天的主要目的,忙追上去:「哥,去哪啊?」 凌燧随手披上外套,而后盯着手机,闻言回道:「吃饭。」 「哈?吃什么,跟谁?」 灵魂拷问让凌燧一顿:「你认识的。」 再次来到悦味,凌燃也算是熟门熟路了,不过搞这么神秘兮兮的,他倒有些好奇是谁了—— 「怎么会是你?」多日不见,陈警官更显魁梧,只不过,凌燃看看凌燧又看看陈琛,「你俩怎么混一起了?」 陈琛大大咧咧坐他们对面,自顾自倒杯茶水喝:「什么『怎么是我』,我俩混一起又怎么了,又不是狼狈为奸,你问的也未免有些奇怪了,嗯?」 说着他还对凌燧笑了笑,凌燃转过头,发现老哥也端起茶喝了一口,这熟稔的程度,仿佛两人的已经约过好多次。 过不久,菜也上来了,品类多了许多,还有他之前一起来时没点过的,但对面的陈琛倒是吃的津津有味,凌燃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吃到一半,陈琛才提起来意:「哦,对了,我是来跟你们说一下案情进度的,那司机……」 「停停停!!!打住!」凌燃夹起一枚丸子吃了,艰难阻止他,「吃完再讨论好吧!」 正吃饭呢,聊泡发的巨人观?凌燃光想到那张图片都难受得不行,这人脑迴路也真是清奇。 好在他也没继续说这个,反而跟凌燧攀谈起来。凌燃听着听着感觉有点奇异,凌燧平日里虽然还算宠他,但绝对是居于「哥哥」的位置,自有一份稍类似长辈的威严。 但现在……谁能告诉他这个温和安静的聆听陈琛发言,还时不时认真点头回应的人是谁?! 一餐完毕,陈琛松快的靠回座位,无比自然的拿出烟夹在修长的手指中间,而后低头咬在口中,下一刻烟盒口朝向他跟凌燧两人。 凌燃看得目瞪口呆,凌燧则蹙了下眉:「吸菸有害健康,而且,这里禁菸。」 陈琛闻言似才想起对面的人是谁,当即一激灵收回烟盒,连同嘴里咬的也立马拿下,将打火机往口袋深处塞了塞,不好意思的朝他们笑了笑:「抱歉抱歉,平时习惯了。你们也知道,我们这种职业,平时压力比较大。」 凌燃木着脸点点头,心中则拐了个弯:原文谢清辞没选陈琛,是不是有他会抽菸这个缘故,毕竟有洁癖的人大多是受不了怪味道的…… 他在这边想入非非,那边他们已经谈了个大半:「……暂且就查到这些,后续可能会进行通报,不过,还是建议你们都小心一些,我怀疑,他们还有别的同伙。」 「那他们到底是想做什么?」凌燃记得当初跑了的还有一个装修工,「另一个人抓到了吗?」 陈琛严肃摇头:「问题就出在这个人身上,我们查了以后,发现两户的装修全都出自这个人,并且是从很久之前就开始了。」 第76页 「还有曹志强的老婆莫秋兰,根据之前的资料,我们也怀疑是因为家庭矛盾引发的冲动杀人事件。可后来根据那个装修工身上发现的线索,这个论断有被推翻的趋势,我怀疑,这场杀害,应该是有预谋的故意杀人。」 陈琛说着神色愈发凝重,可现在兇手死了,另一个有重大嫌疑的人不知是有什么通天本领躲了起来,警方追捕大半月都没有他的踪迹,不得不让人怀疑是不是有别的帮凶。 「悬赏呢?我们可以通过悬赏让人多提供线索,这样找到人的机率会大一些吧。」凌燃突然又想到一些罪犯可能会通过整容躲过追查,一时间又有些痛。 「可以,警方这边也发了悬赏通告,但暂时还没有线索。你们平时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我担心……」担心什么他没说全,可能是另外需要保密的内容了。 凌燃看着两人严肃的神情,有心缓和一下这种气氛:「害,不用怕,大不了我多雇几个保镖保护我哥,也省得陈警官担惊受怕啊,哈哈。」 不料他真的思索起这个方案的可行性,边用食指弯摩挲着下巴边回道:「是得多找几个,嗯,至少六个吧,退役的特种兵优先,他们的警惕性和勘察能力不是一般人可比的,应对不法分子也更专业。」 啊,这……想像一下那个场面,怎么有种bking的气息呢?不过他也没有很排斥,毕竟生命可比什么都重要。 「好了,你们两个。」凌燧按了按眉心,霸气发言,「需要的话,可以给你们俩都安排上,嗯?」 凌燃连连摆手,陈琛则无奈一笑:「哥哥,这可使不得啊,你们啊,保护好自己就可以了。」 第66章 秦家 周六晚上,凌燃和凌燧准时到达秦家的南山别墅。 别墅群坐落于c市南山半山腰,依山傍水,宁静幽远,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湖泊与灯光交相掩映,一派金碧辉煌。 进入大厅,悠扬的钢琴与小提琴声裊裊袭来,到达富丽堂皇的宴会厅,前来寒暄的人一簇又一簇。 不同于先前商家一个生日宴的小打小闹,秦家宴会,多是政界要人,社会名流,商界企业家高管之流。 是以一群人看到凌燧与黎天都颇为热切,而对于他这个凌家小少爷则不甚熟悉,即使他有个印象,大约只是个纨绔子弟,大多也是看在凌燧的面子上,礼貌性夸赞一句年少有为,未来可期。 不过他并未在意,只以平常与之交谈,心彬彬有礼的作出回应,言谈之中却言之有物,让人忍不住认真聆听。 凌燃并未指望一次交流就赢得多少人青睐或是刮目相看,浮于表面的夸赞如同耀目的焰火,华而不实,一吹就散;唯有真正做出实绩,显现出自己的价值,将权力掌握在手心里,别人自然不敢轻视你。这也是他上一世明白的教训。 酒过半巡,男主人翁才正式现身,只见秦司夜自旋转楼梯上拾阶而下,身上散发着与生俱来的自信,脸上仍是那副目空一切,睥睨天下之态,真不愧是……本书最bking的王中王啊! 凌燃直直的看着前方,眼中却没有焦距,脑子里浮现的是刚刚一些女士穿着华丽晚礼服的场景,不由想到自己为谢清辞定制的那条高定礼裙,它已经包装好,从y国空运过来,今天晚上就能送货到家。 谢清辞看到会是什么反应呢?他会偷偷试穿一下吗?他那么高,表情又那么冷,穿上也不会显得矫揉造作,反而应该有一种独属于他的一种清冷疏离…… 这样想着,这个宴会都有些索然无味了,凌燃放下酒杯,跟凌燧打完招唿后,悄悄从宴会厅退了出去。 脱离里面的喧嚣吵闹,才真正注意到外面的景色,灯光映照着湖光,光影交错下一片波光粼粼,身处其中,仿若走进了一个绮丽的梦境。 凌燃拿出手机,找好角度拍摄了一张照片,正要点击发送,一道突兀的声音自这片宁静中响起:「喜欢这里吗?」 凌燃:!!!(;)!!! 手机突然被迫变成一个烫手山芋,在两只手中间上蹿下跳几次才稳住,在它好不容易摆脱粉身碎骨命运的那一剎,凌燃立刻回过身,怒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秦司夜对此并无忏悔,反而嘴角噙着一丝笑意,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仿佛在打量一只有趣的小猫小狗。 凌燃唇角抽搐两下,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秦总,你这是……」在这里扮鬼吓人呢!!! 秦司夜似乎才反应过来不小心吓到了他,反而笑意加深,毫无歉意道:「打扰你了。」 知道打扰就赶紧走开啊!大晚上跑出来吓人怪渗得慌啊…… 「秦总,你有事吗?」凌燃装好手机,似只是寻常询问。 秦司夜上前一步,凌燃眉头一皱,向后退了两步,后背抵到了露台的围栏。 秦司夜并不在乎他这动作,反而笑容扩大:「你,知道了吧?」 凌燃疑惑挑眉,便听他接着道:「我跟乔家解除了订婚,想必苏砚文已经跟你全盘托出了。」 凌燃面无表情:「哦,知道了,怎么了呢?」 不过他面上镇定,心中却拐了一百八十个弯:他怎么会知道我知道了,莫非是苏砚文后来跟他说过?可他不是已经说断了? 不,不对!看着越发靠近他的秦司夜,另一个可能盘旋在脑中:当天吃饭时是他无意间碰见了两人,可秦司夜肯定是知道苏砚文的签约公司,也清楚自己跟赵弋的关系。 第77页 这样只碰见一次,小情人恰好不久之后便转头跟他说要分手,如此推断下来,罪魁祸首是谁自然一目了然。 如此说来,现在是想来找自己兴师问罪? 凌燃微微站直起身,嘆道:「秦总,苏砚文的事,我很抱歉,只不过,天涯何处无芳草?强扭的也瓜不甜。况且对于你这样的人来说,要什么样的人找不到呢?」 眼见秦司夜还要上前,凌燃沿着围栏往一旁挪了挪,就听他哼笑一声:「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凌燃立马点头如捣蒜,自己反而挪得更远了些,好汉不吃眼前亏,见鬼自然说鬼话! 秦司夜的眼神越发幽深,但也没再向前推进,凌燃好歹停住了脚步,眼睛却瞅着他身后的路,打算找个机会随时开熘。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凌燃刚跨出一步,就被扯住了一只手臂,抖甩不及,耳边又响起了一个声音,内容足令他毛骨悚然:「那就请小少爷静候佳音了。」 凌燃拧紧眉头,一阵恶寒:「你想做什么?」 却见他但笑不语,下一刻放开了他的手,自己站到了他原来站的那个位置,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刚刚还仙气缭绕的湖光山色,此刻看起来竟有些,邪气四溢? 凌燃一向知道这类人比较疯癫,但着实不懂他们成天狞笑,狰笑,迷之微笑个什么劲,现在,只有一个声音在在催促着自己:赶紧逃! 凌燃果断转身,这一举动无疑又遭到了系统的无情嘲笑:「还说你不怕他,又一次落荒而逃了?哈哈哈……」 凌燃边跑边怼他:「有时候真不知道你到底站在哪一边,明明打着拯救悲惨主角受的旗号,每次见到这个神经却那么亢奋,还屡次为他说话,怎么?你他?」 系统闻言气急败坏尖叫起来:「你少来污衊我!我当然是站在主角受那边的!」 「哦,是吗?但你听说过没有,越在意什么,就越计较什么,甚至听到关于它的一个字,你都会破防。」 凌燃的云淡风轻的话语更令它炸毛,但现在他已经确定了,这货确实有点不安好心! 第67章 突发事件 这副仿佛被鬼追似的动作引起了在场人士的好奇,凌燃见状不得不放慢脚步,顺便默默寻找着人群中的凌燧。 可等他在休息间找到人时,却发现老哥的表情不是很好:「你去哪里了?怎么不接电话?」 嗯?电话? 他抬起手机一看,发现界面上全是未接来电和一些微信信息,除了凌燧的还有谢清辞和黎天的。 他很想划开看,但此时更想先弄明白老哥生气的点,不禁歪歪头:「哥,你怎么了?」 凌燧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半晌移开目光,嗤笑一声:「没什么,遇到个痴心妄想的人罢了,走了。」 「哦……」 凌燃不懵懵懂懂的跟在他身后,却发现凌燧走的方向是宴会厅正大门,所以这个「走了」是直接走人的意思? 凌燧在前方越走越快,凌燃见状只好小跑起来,等到达停车点,黎天和张沖早已坐在车上等待,而且除了寡言少语的张沖,黎天的面色也不太好看。 很想问为什么但有别人在场也很不好问,他只好拿出手机划拉着信息,精凌燧和黎天的全是找人信息,凌燃自动忽略,而后赶紧点开了谢清辞的信息。 见他发来一张图片,他立马坐直身子! 原来已经到了吗?!包装精美的礼盒被放置在客厅之中,谢清辞并未动它,只是给他发了个问号。 真的能忍住不拆吗?他上面的信笺上明明署了谢清辞的名字啊,凌燃默默摇头,组织对你很失望啊! 凌燃打字之余,却没发现车已经偏航,等他抬起头时,发现并不是回城区的路。 「哥,你们这是要去哪?」他收回手机,前后看了看这条路,发觉确实有点偏僻,但又有些熟悉。 凌燧微阖的眼眸睁开一瞬:「回老宅。」 「啊?!为什么?」凌燃挂起个苦瓜脸,他还想等一会儿回去看穿裙子的大美人呢!「我也要回去吗?一定要回去吗?要不把我放这儿,我自己打车……」 可没人回应他,他也不能就此跳车,只能眼睁睁看着后路越退越远,唉,要不是这几个人自己都认识,他真想报警自己被绑架了! 再次来到凌家的庄园别墅,比起上一次的热闹而言,它现在静默无声,只是数百盏灯光的照射下才使它没有那么阴森孤寂。 等下车的时候他本想再努力一次,坐在车上没动,可不想直接被凌燧捉住手臂下车,还一路被他拉到书房。 书房的灯还未熄灭,简练而復古的木质书桌与书架发出淡淡的清香,上面置放了海量的书本,同样质地的墙面则悬挂着不少令收藏家都眼红的书法作品和古画。 一位老人端坐在书桌前,还戴着一副老花镜,正借着明亮的灯光研究着一本不知名的书籍。 两人无端闯入,他也并未抬头,过了约莫半小时才从书中缓缓抬起头来,虽已年逾古稀,但老人精神矍铄,眼神之中不见半分混浊。 「爷爷。」 「爷爷。」 凌董事长缓缓点头,示意他们坐下。凌燃刚要坐下,凌燧却挡住了他:「我和爷爷单独有话说,你累了,先回去睡觉吧。」 第78页 不光是凌燃,连凌董事长都抬头看了他一眼。 不过半瞬,凌老爷子点点头,慢慢沖他挥挥手:「去吧。」 额,这到底是怎么了呢?凌燃一头雾水的跟来,又一头雾水的被撵去睡觉,那他来这里有什么作用?起到一个声音上的作用? 书房的门被轻轻合上,凌燃转身下楼,独自在空旷的别墅的周围中晃晃悠悠,直接晃悠到一个小亭才坐了下来,而后找出手机翻开微信界面。 不过令他精神一震的那个礼物终于被拆开了! 华丽的蓝色长裙在黑暗中闪烁着点点微蓝的萤光,若隐若现的蓝宝石与璀璨的钻石坠在薄如蝉翼、层层叠加的裙纱之上,如梦似幻,美轮美奂。 礼裙的旁边还有配套的钻石王冠,主石是一颗水滴形状的锡兰蓝宝石,由顶级珠宝设计师设计诞生,名为——雪星。 虽说图片能瞬间到达,但他还是想亲自为他穿上这件礼裙。此刻,他不禁有些后悔,都不想这样的谢清辞出现在人前了,只给他一个人看该多好,要是把他关起来…… 他摇摇头,想把这危险的想法赶出脑内,可一方面又忍不住罪恶遐想:如果真的把他关起来,让他莹白的脚踝戴上银链,让他一静一动皆在自己的掌控之下,要做什么只能咬唇哀求自己,全身心依靠自己,那该有…… 夜间的清风吹动荫林,他瞬间一个激灵,脑子也清醒了些,他刚刚在想什么?把他关起来,呵,他大抵是脑子坏了,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如若真的这样做,那他和原文秦司夜又有什么区别? 炫目的灯光将整个别墅照得亮如白昼,他此刻却感觉有些阴森森的,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秦司夜待久了,他的脑子都不正常了。 这一瞬间他突然有些煎熬,这里也再待不下去了,他现在只想快一点见到谢清辞,只有看到人摸到实体,他的内心才能稍稍安宁一些。 他打开手机,又按了几条消息点发送,一边跌跌撞撞回到屋内。 第二天清晨六点,天色微明,一个身影悄悄去往车库,而后开了一辆车就从这方「小天地」悄悄驶向远方。 这大概是喝凉水还塞牙缝的一天——凌燃看着路上倒伏的大树,心说昨晚也并没有打雷下雨,怎么就…… 刚想开门下车检查一番,一丝不祥的预感袭来,他放开要开车门的手,全身惊出一身冷汗! 不对! 他看了看前方和左右两边,又看了下后视镜,直接转手锁死车门,驾驶着车慢慢往后退,视线一边看着后视镜,一边紧紧盯着前方的视野内可能出现的一切事物。 内心如擂鼓般不停振动,听到后方传来的一些声响,他终是闭了闭眼,迅速拨打了三个人的电话,又将手机壳一侧存放的晶片拆下来,放入衬衫口袋中。 在他说完最后一个字时,他勐向前开了一下,可仍是没挡住后方那巨大的冲击力,车也被撞向了一旁的护栏。 第68章 绑架 凌燃趴伏在已经凹瘪的安全气囊上,眼睛只剩一个缝隙,视线渐渐模煳,眼前越发黑沉,耳边的嗡鸣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四肢也渐渐失去力气。他终是坚持不住,在最后一刻昏睡过去。 凌燧才刚刚醒来,就感到手机振了一下,界面上是「弟」,划开后,里面的人模稜两可的说了几个字,电话立刻被挂断。 他迅速起身之际,房门突然被敲响,他顾及不上穿鞋就冲过去打开房门,一看竟是黎天。 这个平日里从容自若,衣着考究,精緻到头髮丝的男人,此刻只穿了个睡衣,头髮凌乱,眼镜也没戴,神色也是前所未有的慌乱:「凌总,凌燃出事了!」 看到他这个样子,凌燧定了定心神:「别慌,他身上有定位装置,先去找人拦截。」 「好……」听到他这么说,黎天,勉强镇定下来,还是没顾上其它先去发信息。 凌燧则立刻拨通电话给一个人:「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狭窄黑暗的车厢,充斥着一股闷沉难闻的汽油味,车通过减速带时完全没有减速,剧烈的颠簸使车辆发出一声快散架的巨响。 凌燃在这片颠簸中醒来,头被磕得咚一声响,晕沉,疼痛,差点让他又当场昏死过去。 眼睛死死蒙住,嘴上则紧紧贴了一封胶带,他动了动手脚,发现两者都被紧紧捆了起来,他不死心的动了下手腕,除了感受到腕上的手錶已经没了,还发现这绳子的材质、系法完全无法挣脱,是个捆绑老手…… 凌燃有些泄气的躺回原位,但也没过分担忧。发现有不对劲的时候,他第一时间联繫了陈琛、凌燧和黎天,而且将一直存放在手机一侧的微型定位晶片拆了出来放进衬衫里,所幸这人只卸了他的手錶手机,但并想起来动他衣服。 车还在飞速行驶之中,不知道去向何方,也不知这人意欲何为。为钱?寻仇?还是随机绑架?是受人指使还是自主作案? 一切都没定论,不过既然现在他没杀了自己,应该是有预谋和条件的绑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 车子行驶了大概一小时,还是两小时,凌燃没有了概念,只是心里越来越沉,路途中并未遇到拦截和停顿,难道定位晶片失效了?还是他搜到了?如果是后者,那这人的反侦察能力未免过强了。 第79页 又行驶了大约半小时,车子终于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一瞬间,鼻子终于唿吸到一些新鲜空气,凌燃突然有些想哭。 后半程基本全是陡峭的路途,凌燃推测他是进去了一个未开发的片区,尽管他已经很小心撑着,但还是被狠狠磕碰了几次,头又晕又痛,噁心晕沉的感觉不断涌上来。 他还没唿吸几秒,下一刻直接被那个人头脚朝地,扛麻袋似的扛在肩上,他只觉胃被顶得倒海翻江,酸痛难忍,但同时也确认了,这人是个膀肥腰粗的壮汉。 不知又走了多久,走到一个地方时,那人终于停了下来,而后将他像个破麻袋似的狠狠摔在地上。 「唔!!!」 凌燃被他摔得眼冒金星,后腰还撞到一个尖角,他疼得反弓起身子。 突然上方传来几声相机拍摄的咔咔声,凌燃正疑惑他如此做的目的,就感到头皮一紧! 那人拽起他的头髮让他的面部突出出来,拍摄的声音离得更近,而后他又被随意扔了回去,那人反而站起身来,脚步声渐渐远去。 他想把自己的照片传到某个人那里!也就是说,是有预谋的绑架寻仇?! 凌燃蹭了蹭身后刚刚触到的尖角,正想用手碰一下,听到那人又走了回来,下一瞬直接捏起他的脸,一个粗粝的声音在他耳边恶狠狠道:「呵!别想耍花样!」 凌燃微微摇头,那人狠狠甩开了他。 淦!老毕登不会是个超雄吧?这么暴躁!不过都知法犯法了,还会是什么好东西吗? 凌燃安静的躺在原地,便听他将手机的外放打开来,毫不避讳的与对面的人进行谈话。 手机里是一段处理过的低沉磁性的电子变音男声,说出的话却让人感到恶毒又阴沉:「先把他的脸给我划烂!照片传给我!等我满意了,就给你转剩下的。」 凌燃悚然一惊!不知自己得罪的到底是哪方牛鬼蛇神,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他既然故意把对方条件放给自己听,就说明与对方的价格没谈拢,大概率是那人没能满足他的条件。 果不其然,这人嗤笑一声:「你当我是傻子?呵,就这么点钱,都不够我塞牙缝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他是谁,我要是真的动了手伤了他,那可就真没迴旋的余地了!」 他想要钱!那好办了!凌燃拼命挣动了一下,试图引起他的注意:要钱好商量,我有啊! 对面犹豫了半晌,哼笑出声:「早知道你会言而无信,果然,贪的人永远人心不足:」 紧接着又道:「你尽管做,收到照片之后少不了你的!我再加个码,弄瞎他的眼睛,给你多加一倍!」 毁容?瞎眼?这路数怎么如此熟悉?!似乎是…… 凌燃挣扎的动静更大了,毁容还好,但瞎了眼睛,对于他这种见惯光明的人来说,跟废了有什么区别?! 他奋力摇头,动静大到对面都听到了:「什么声音?!」 这人踢了他的腹部一脚,悠悠回道:「没什么,风声。我提的条件就是那个,给你点时间考虑,还是那句话,到帐就动手,否则,呵!」 挂断之际对面似乎嚷嚷了一句「你不也跟他有仇?!」可惜凌燃没太听清,他现在只想快些跟他谈上条件! 那人似乎终于注意到他,蹲身下来,最后只撕开了他唇上的胶带。 「唔,咳咳咳……」凌燃咳了两声,没顾及难受的嗓子,迅速与他搭上话,直截了当说出口,「他,咳咳……他给你多少钱?!我给你三倍,咳,你放了我好不好!」 「哈哈哈哈哈……」那人发出好一阵桀桀怪笑,笑够了才蹲下身拍拍他的脸,「小少爷,帐可不是那么算的,你们凌家的钱?哈,我怕我有命拿,没命花!」 第69章 谈判 竹庭,八楼,凌燃家。 谢清辞将早做好的鸡蛋卷饼和烧麦又热了一遍,鱼片粥和虾仁蒸蛋暂时保温,可还是没等来凌燃的身影和他的消息。 想到昨晚,他跟自己说过,要去一个不大想去,但又不得不去的宴会。 而后说已经离开了宴会,又被哥哥「绑」回老宅回不来了,想看自己穿裙子,又撒娇说想和自己一起吃早餐,要趁哥哥不注意,早早的偷偷熘回来…… 可看着时针渐渐指向八点半,已经快要到往常他们去往孙君谋家的时间了,没有任何音讯…… 谢清辞盯着自七点以后就不再有回应的消息,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凌燃霍然起身,抓起衣服往外走去,顺便拨通他的电话,可对面传来的却是冰冷的「已关机」。 他唿吸急促起来,一方面想到会不会是「逃跑」被他哥哥发现截胡,另一方面又担忧他是不是出了车祸。 他边乘上电梯边划着名电话簿中几个有限的人名,头一次懊恼人怎么这么少,与凌燃亲人的电话一个也无。 慌不择路点了陈琛的电话,里面显示是「正在通话」的忙音。 再次退到电话簿,他的眼神锁定了另一个人——补课学生。 是了,孙家与凌家关系匪浅,一定有人有他家人的联繫方式。 他想也没想立刻拨通,电话响了许久才被接起来,孙君谋没什么情绪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谢老师,有什么事吗?你和燃哥怎么还没……」 第80页 「你知道凌燃家人的电话吗?!」 谢清辞头一次这么没礼貌的打断了别人,但他的行为却没引发对面人的责怪,反而立刻与他同频,声音也严肃起来:「我有凌总电话,燃哥怎么了?!」 谢清辞立马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简略说了,并麻烦他先给凌燃的哥哥打个电话,至少先确认一下凌燃的安全。 在等待的这两分钟内,谢清辞只觉这是他人生中最煎熬的时刻。 电梯缓缓直达地下车库,他如风一般飞速沖了出去,慌乱到按了几次都没按准车钥匙的按键。 开着车到了半道,终于等来了孙君谋的来点,他戴上蓝牙耳机,一接通就听到了一个晴天霹雳:「燃哥出事了!」 他的大脑像是被远光灯骤然一刺,空白了一秒,下一刻又想到自己正在开车,只能艰难的冷静下来。 脑子好像分成了两半,一半是焦急忧虑,另一半还得沉着提炼着孙君谋告知自己的信息。 最后,两人达成一致,由于凌燧他们已经出动人去找了,谢清辞一会儿去他家接上他,两人去同凌燧汇合。 另一边,一辆飞驰的奔驰越野车内,技术人员紧盯着屏幕上移动的红点,眼中满是不可置信,陈琛同他坐在后座,凌燧回头焦急问出声:「怎么样了?」 技术人员皱了皱眉:「这……凌总,您能确定晶片就在凌少爷的身上吗?」 「能!」 今晨凌燃说的话听起来简短又无章,但回头一想每一个字都是信息,也是凌燧第一时间确认晶片位置就是关键的原因。 「可是这个位置的话,好像是在通往离崇海岸的方向,那里大多是没开发过的林区和断崖……」 「是哪都得去!」凌燧的手重重敲在座椅上,语气是满是不容置疑的威严。 「额,是是……」技术人员小心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继续道,「我的意思是,那里林子太密,怪石又多,开车的话恐怕进入不了。」 陈琛紧紧盯着那枚红点,闻言蹙了下眉:「你只管定位就好,到时候我们自己进去找人,放心,威胁不到你。」 技术人员闻言小声舒了口气,看着两边的幽深的密林心中咯噔,但还是回道:「额,好的好的…」 长长的车队犹如一条长龙,在又窄又阴森的水泥公路上飞速向前驶去。 ***** 一片漆黑之中,凌燃已经在冰凉的地上躺了小半刻钟,由于视线受阻,听觉和触觉显得极为敏感。 远处时不时传来一两声怪异的鸟叫,隐隐还传来海浪的声音,凌燃不知道这是何方,但这种声音无疑预示着他们在的地方,人迹罕至。 暴躁的男人此刻似乎就在不远处,正在焦虑的踱来踱去,根据他刚刚说的那话和手机里那声并不真切的话语,他更加确定——这个人和另一个人似乎都跟自己有仇。 区别在于,比起那个处于背后但略恶毒的人,这人更想要钱,而且想全身而退的要到钱;另一人有钱,倾向于让他本人面目有所损毁。相同点就是:两个人暂时没想将他置于死地。 他一边想着,心中咚咚作响,或许,这是他救命的转机! 他又尝试着叫来那个人:「喂!喂!要不你别等他了,我这里有钱,你放了我,我可以直接送给你。或者,你让我跟哥哥联繫一下,要多少钱直接给你送现金行吗?」 「闭嘴!」那人闻言更加暴躁,又从远处踱步过来,满口嘲讽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你们凌家都是一群言而无信,卑鄙无耻的小人!你以为我还会上你们的当?!做梦去吧!」 凌家?又是凌家,难道? 他心如擂鼓,缓声试探道:「他们是,可我不是啊!我是真的会给你送的。你没听过我的名号吗?c市最纨绔的人中就有我一个,我可以一夜豪掷千金。不,你想要的话,放了我,告诉我一个地方,我直接送现金给你,到时候谁都不知道你是谁,你也没有任何危险啊!」 那人闻言没说话,凌燃再接再励道:「真的,那些钱在我眼里就是一串数字,一堆废纸,哪里比得上我的命重要呢?我这种人,最惜命了,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第70章 营救 那人似乎在犹豫,也可能心生动摇。凌燃正想再说些什么诱导他时,突然感觉自己脸上一凉,坚硬冰冷的触感使他僵硬了一瞬。 但并未停止,反而沿着他的侧脸一路来到他的脖颈,那人恶劣的嘲笑在耳边响起:「诈我?呵呵呵,小少爷,你还嫩了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哼!」 「我没……」他正要开口辩驳,尖利的刀锋已经抵到了他的侧颈的大动脉,他立刻止住话语,屏住唿吸。 那人操控着刀锋在他的脖颈上不轻不重的比划着名,发出恶魔般的低语:「他也好,你们凌家也罢,一个一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恨不得把我敲骨吸髓!还划脸戳瞎眼,畏畏缩缩跟个太监公公似的。要我说,不如断手断脚,直接宰了,你还痛快点,是不是啊?嗯?!」 「到时候那老东西知道了,会不会气得当场翘脚啊?哈哈哈哈哈……哦,忘了,像你这样的,死十个,恐怕那薄情寡义的老东西眼皮都不会抬一下,要死得死他的长子嫡孙,那场面才最好看,哈哈哈哈……」 凌燃放轻唿吸,仔细听着他这一番话,半真半假,但透露的信息却堪称庞大。 第81页 至少可以在跟凌家有世仇的人里筛选,他还大言不惭想要害凌燧,那刚好与原文剧情发展对上了,十有八九就是这个人! 可惜他现在手脚被缚,眼睛被蒙,看不到这个人的相貌,真是有种真相近在眼前却又差临门一脚的憋屈! 突然,这人停下了打嘴炮,霍然站起身,听声音向远处跑了几步。凌燃依稀听见些群鸟扑飞的声音,就听他又跑了回来,提着他的领子把他整个人从地上拽起来。 「呃……」领子前的力道不断收紧,凌燃顿时感到一阵窒息。 对面的人可不管他,愤恨到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倒是我小瞧你了,手机碾碎手錶摔烂还是有人能找到你,难不成得把你彻底扒,光才老实?!」 凌燃没管他的狗叫,这么气急败坏,估计是真的终于有人来了! 沉默这半分钟,那人又拨通了对面的电话,边打边将他又扛到肩头,而后向某个方向跑去。 他大概是对这一带极为熟悉,带着他在林子里到处乱窜,途中凌燃的头髮和脚都被树枝打到好几次。 到了一个地方他又被抛到地上,那人则在跟电话对面的人掰扯谈条件。 凌燃扭动着手上的绳子,试图再努力一次。 距这里不远处的树林外围,谢清辞两人跟凌燧他们也汇合在了一起。 警察带着警犬嗅着气味,陈琛则跟同事们跟着那个红点的移动,在密林中「定向越野」。 将靠近时那个红点又发生移动,陈琛看着眼前的幽深的丛林,皱了皱眉。 他转身对凌燧和黎天还有谢清辞道:「里面情况不明,敌在暗我们在明,你们别进去了,还是交给我们吧!」 三人都极力反对,谢清辞站出来道:「我必须得去!」 凌燧也道:「你知道,拦不住我的。」 陈琛看他们坚持也只好妥协:「跟在我们身后,情况有不对立刻趴伏或者向后退。」 一行人只好前进,那个红点又一次移动起来,陈琛在前方加快速度,勉力向着那个红点靠近。 丛林深处,一个高大的身影扛着人又在其中穿行起来,直把凌燃颠得头晕脑胀。 只是越走越远的同时,海浪的声音也越来越明显。凌燃虽然不知道这是哪里,但种种证据表明,这人已经有了穷途末路的迹象。 越往外走,海浪的声音和海风的气息越来越近。 凌燃不明所以的被扔在地上,就听他道:「本来不想对你赶尽杀绝的,可偏偏又闹这一出,我转念想想,不这么做的话,好像显得不太看得起你,你说是不是啊?凌小少爷?」 凌燃听罢心中一沉:「你别冲动,要是我真的死了,你就真的,没有任何迴旋的余地了。」 「哈!我早就没有了!」 就在此时,他的手机铃声又一次响起,他打开外放,刚一打开里面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不愧是亡命之徒,自愧弗如。我还是那句话,别弄得太干净。让我满意了,钱自然就到帐了。」 「听见没有,小少爷,到这种时候人家都恨不得要你面容全毁啊,什么仇什么怨?不过没关系了,到了那边,千万记得找他算帐,可别来找我!」 说着他一手拿手机打开视频,一手拿刀刺勐向他的脸,凌燃似有所感,直直往后一倒,偏着头堪堪躲过他这一刺,唿吸加深,人已经惊出一身冷汗。 那人嘆了一口气:「这就没意思了吧,反正都要死了,还在乎你的遗容完不完整吗?」 废话!凌燃脑袋嗡嗡作响,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又想要自己的命了,但这种时候都不躲,那不纯纯智障! 倒是这两个人,一个毒,一个狠,狼狈为奸,怪不得能凑到一起! 「别跟他废话了,快动手啊!快!」对面的人几乎发出了咆哮,连设定好的电子变音都扭曲了一瞬。 感受到那刀风又向自己袭来,凌燃用力往旁边翻滚了一下,手臂传来一点刺痛,是刀尖划伤了自己的大臂。 这人的声音也渐渐不耐烦起来:「呵,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今天你必定……」 这次话还没说完,破空中传来一声枪响,凌燃听到一声似重物倒地的声音,激动了一瞬,以为他中弹了。 可下一刻感到自己又被拎了起来,还被他挡到身前,用刀抵在他的咽喉上:「别再过来了,别开枪,否则,我现在就戳瞎他的眼睛!」 凌燃:…… 这俩神经病到底跟自己的眼睛什么仇什么怨?! 但这一瞬,终于取下了那块紧紧系在他眼睛上的黑色蒙眼布,骤然重见光明,凌燃闭了闭眼又艰难睁开,视线渐渐清晰,远处的人影也逐渐明晰起来—— 凌燧、黎天、陈琛、孙君谋,好几位警务人员,还有……谢清辞。 第71章 一起沉入海底? 凌燃用力眨了眨眼,突然有点想哭。但现在不是时候,他小心避开了那刀锋,目光微微向后转了转,然后就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劫匪面具?! 这个老奸巨猾的鸡贼东西! 对面的陈琛已经拿起喇叭对他喊话:「对面的人听着,你已经被我们重重包围。所有武器都一起对准了你的脑袋。」 「你将插翅难逃,但只要你放下武器,放了人质,我们保证依照《国际法》与人道主义准则优待。如若不听劝阻死硬顽抗到底那就只有死路一条。放下武器举起手来立即投降,否则我们就要开火了。」 第82页 「啊哈哈哈哈哈……」刺耳的狞笑差点将凌燃的耳朵震聋,鸡贼男边挟持他边往后退,不屑道,「开火?重重包围?尽管来啊,看是我的刀快还是你们的枪快?!」 在他们对峙时,凌燃沉下心来观察周边的环境,对面是荆棘丛生的密林和齐腰高的杂草灌木松林,脚下遍布裸露的岩石峭壁。 至于身后,如果不出他所料,应该是断崖式的海岸,以眼前丛林密度看,说不准还是禁入区。 越往后退,海浪的声音就越大,海风狠命的刮着他的脸,脸上被荆棘和碎玻璃划伤的口子在这一刻越发刺痛起来。 对面的几人脸上无不焦虑又愤恨,等陈琛喊完这一遭,凌燧转身不知与他说了什么,陈琛将喇叭递给他,就听他道:「你要怎么才肯放了我弟弟?要钱,我有,只要你肯放了他,要多少都好商量。」 十数双眼睛紧紧盯着他,凌燃听他不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哼,凌家人的手段还真是如出一辙啊!不过抱歉了,凌大少爷,你们凌家的钱,我恐怕无福消受。更何况,你们就真的那么有信心,能毫髮无损的救下他?」 说着他又快速往后退了一段路。看着这场面,凌燃总算明白他想做什么了。不光他,在场的每一个人似乎都明白过来他想做什么,所有人都不禁向前了一步。 「都别动!再往前,他的眼睛可就真的要保不住了!」 恶劣威胁的话语不要钱似的向外说着,凌燃自己也听得眉头紧皱,他清楚,这人是真的做得出来,也是真的想置他于死地。 说着他还在带着自己不断往后退,凌燃唿出一口气,思索着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一会儿被刺伤还沉入海中能游动的可能性。 至于刺死他,暂时不太可能,如果他真的死了,这个人今天也绝对别想活着离开这个海岸。 耳边的海风在猎猎作响,海浪用力拍打着崖角,凌燧依旧在跟这个人讲条件,陈琛的同事也拿出另一个喇叭在试图劝说。 所有人都没注意,一道身影从对峙上的那一刻起就猫身进入了荆棘林,悄然从另一边向他们逐渐靠近。 终是退到断崖边,那人用刀在凌燃脸上拍了几下,狂妄道:「呵,就算我现在要对你做什么,他们也要为了顾及你的命,眼睁睁的看着,真是可怜啊,小少爷……」 听着他喋喋不休的话语,凌燃可算懂了,什么叫做反派死于话多。 无视他威胁的话语,凌燃嘴角勾起一抹怜悯的笑:「哦?是吗?」 说时迟那时快,最后一个字落下时,他奋力往前一挣,而后又狠狠向后撞去,那人被他撞得一个趔趄,好容易稳住身形,气急败坏的想来捉他。 凌燃侧身躲过他的手掌,顺势往后一倒,犹如断了翅膀的孤雁,垂直坠入深沉的海水方向。 与他同时落下的还有一声枪响和一声「凌燃」的唿唤。 凌燃勐然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从高峻的断崖岸上一跃而下,刚想开口应一声,海面溅起了巨大的水花,海水瞬间淹没他的口鼻,也将「谢清辞」三个字一同淹没。 凌燃在水中睁开眼睛,恍觉蓝色的光包围了自己,浮浮沉沉,似想要将他向上托举,另一股力量又强行拉拽着他往下坠沉。 簇簇气泡一刻不停歇的向水面冲上去,他此刻却还有闲心在想:幸亏下面是深沉的海水,而不是坚硬的崖壁,也不是柔软的沙滩,否则他今天当真要血溅当场,也过于难看惊悚了些。 胸中思绪起伏,但也感到畅快,没有了自己这个人质,那个人终是没了猖狂的资本,想必现在已经伏诛了吧? 杂乱的只思绪飘过一瞬,剩下的则全被另一个人占满:谢清辞,你怎么那么傻?那么高的海崖说跳就跳,万一伤到了自己怎么办? 肺部没有足够的空气,凌燃只觉自己在不断下沉,海水涌来,咸涩的味道溢满口腔,不断挤压着自己,而后只剩下一点一点的窒息,最后竟连挣扎也不能了。 可笑自己精通游泳,竟然要变成一只被海水淹死的鱼吗? 凌燃渐渐阖起眼睛,微微张开嘴巴,任由身体向下沉沦,下一秒,嘴唇被熟悉的柔软堵住,沉沦的身体也被熟悉的拥抱包裹,口中被渡入一口微凉的空气。 他缓缓张开眼,撞入了一双冷清的眼眸。 啊,是谢清辞啊…… 凌燃眨了眨眼,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庞,第一次感受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眼角滑落出来,但很快就与海水融为一体,谁都分辨不出了。 可即使这样,心脏还是飞速运转起来,直至超速。生死攸关的一刻,有一个人却义无反顾的选择了你,向你伸出手,只为将你拽出这片冰冷漆黑的深渊…… 谢清辞抱着凌燃,边渡气边将他向上拉拽,可沉浮太久,似乎又有了下沉的趋势。 冰冷的海水不想放过他,拼命朝他们倾轧过来,好像想将他们留在这里。 氧气的减少也让他的大脑逐渐晕沉起来,极端的压迫之下,脑中好像有什么光亮在飞闪,不,不是光亮,反而像是一帧帧电影默片。 这些,是什么? 或许只是过了一瞬,但也有可能过了一生,头疼欲裂,自己像是一个旁观者,在这一瞬欣赏完了自己可笑的一生,然后又在某一刻,毅然决然将自己葬入深海…… 第83页 思绪回巢,他睁开眼睛,眼中竟是充满了各种情绪,抑郁,阴暗,黑沉,割裂,难以置信…… 但怀里的,却是他唯一寻到的温暖与光亮,他紧紧拥住他,不放松一丝一毫,心中一个声音在劝说着:海底太暗,太冷,让他跟你一起沉下去,你就能永远拥有这抹光亮…… 第72章 他的郁色 凌燃再次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昏暗,意识逐渐回笼,他唿吸一下引发了一阵轻声咳喘和短时的心悸。 捂住心口缓了缓,他慢慢起身,借着阳台微弱的灯光,从装潢上认出这是凌家医院的vip病房。 再一回头,发现椅子上坐着一个人,他放轻唿吸,光着脚踩在地面上,一步一步走向那个人。 不出所料,是谢清辞。 他侧着身子偏坐在椅子上,微微阖着眼,唿吸清浅,也不知这样坐了多久,看样子应该是才睡着不久。 凌燃的心里又酸又涩,突然觉得有些后悔。 那天的拨打紧急电话的时候,他直接略过了谢清辞,「不想让他陷入任何危险的境地」已经成了刻在骨子里的执念。 但他没想过,谢清辞没等到他该有多着急。那天他义无反顾的跳下来,他回忆起来既觉感动,又觉心惊…… 所幸他们现在都在这里,又活了一天。 他抬起手想碰碰他的脸,快触及时又放了下来。 算了,一会儿该把他碰醒了,也不知道才睡着多久,还是多让他睡会儿吧。 他扶着柜子站起身来,脑袋眩晕,眼前一阵阵泛黑,肺部也隐隐有些闷痛。缓了半晌,他走到沙发那侧,拿起绒毯给他盖上,才拎起鞋子去往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后他又去往了阳台,没有手机,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虽然万分疲惫,但暂时也不太想躺回去了。 他静静的立在阳台上,看着院中灯光下的假山树林发了会儿呆。突然感受到后面什么,他慢慢的回过头,却发现一个黑影安静的立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黑沉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 「你,咳咳咳……」 他被吓得后退了一步,因情绪激动而发出几声闷咳,那身影跨了两三步向自己走来,握住了自己的手。 「没事吧?」那人伸出另一只手,在自己后心上轻轻拍了拍,近了看,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对自己的担忧。 凌燃在他的轻柔的动作之下渐渐平息了唿吸,可心率却一时间难以下降。 「唿~唿……你,怎么站在那里没有声音啊?」这房里确实只有两个人,但黑洞洞的房间里,这样一声不吭现在他身后,还是有一丢丢吓人的吧! 「抱歉。」 谢清辞的声音有些闷沉,在灯光之下,眼底的青黑与无法掩盖的疲倦之色也显露了出来。不知为何,凌燃总觉得他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就像是……有一股浓浓的,化不开的郁气笼罩着他。 凌燃有些心疼,双手捧住他的脸,踮起脚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柔声安慰道:「没关系,就是我有点胆小,被吓到了一下而已。你呢?是不是在这里守了很久?」 谢清辞被吻上的一刻,身体微微僵直了一下,又强忍住没动,听他问完后没有直接回答那个问题,只摇了摇头,转而问道:「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其实,还是有一点的。」看他焦急的神色他又道,「没事,应该是一些后遗症,养两天就好了。就是你那天就那么跳了下来了,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听到这个问题,谢清辞愣了一瞬,回忆起那天的种种,他的眼中似乎流露出一丝痛苦与后怕,又立刻强压下来,只默默摇了摇头。 那一瞬的情绪并未逃过凌燃的眼睛,但他没有继续问了,只轻轻抚了抚他的脸,温声道:「累了吧?刚刚那个姿势肯定不舒服,去床上睡会儿吧,嗯?」 不知听到了什么字眼,谢清辞蜷了一下手指,眼神闪了闪,但终是点了点头,没有拒绝,被他牵引着一步步进入房间。 两人一起躺在宽阔的大床上,凌燃有些异样的兴奋与不安,谢清辞为他掖了掖被子,凌燃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浮现点点笑意。 就这么闭眼躺了一会儿,被子里,凌燃悄悄用一只手牵住他的,而后安心的平躺回去,听着他的心跳,不一会儿就放缓了唿吸,陷入沉睡之中。 大概一小时后,那只牵着的手被人慢慢抽了出来,被子也被掀开,那个身影缓缓坐起身,而后轻手轻脚的从被中退了出来。他站在床边,盯着那熟睡的脸看了好一会儿,而后走向了阳台。 黑暗中,凌燃翻了个身,蜷了蜷被放开的手,眼皮微微动了动,终是缓缓睁开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凌燃才醒来,就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 几个人头凑在眼前,数双眼睛的目光全聚焦在自己身上,活脱脱像是在瞻仰他的「遗容」。 孙岩鑫第一个忍不住,直接扑在被子上哀嚎起来:「燃哥,呜呜呜……你要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活啊……那死小子,什么都没告诉我,还是老赵告诉我我才知道,而且我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简直太过分了!嘤嘤嘤……」 凌燃蹙了蹙眉,还未动手,赵弋及时把他拉开来,眼神责怪:「声音小一点,你吵到凌哥了!」 剩下的是几个要熟不熟的人,平日里一起去玩乐的狐朋狗友,意思意思问候了几句之后被赵弋「带」走了。 第84页 孙岩鑫死活赖着不走,见赵弋出去送人后又要嚎,下一刻就喜提凌燃的一记爆栗:「行了,我这不还没死吗,大清早的你是跑来嚎丧?对了,你弟呢?」 孙岩鑫揉了揉额头又放下,似乎已经见怪不怪,随手拿起个蛇果削了起来:「今天的话,应该是去上课了吧,哥,你不知道你已经躺了三天了吗?」 「三天?!」 不怪他惊讶,昨晚光顾着看男朋友的脸去了,后面又沉湎在另一种「想不通」的情绪之中,手机稀碎还没送来新的,连月日都不清楚了。 孙岩鑫把削的只剩下三分之二的奇形怪状的「几何」蛇果递给他,凌燃见状无语凝噎,勉强接过来咬了一口,就见他满脸支吾其词:「哥,我,我有个问题……」 凌燃瞥了他一眼示意他快放,就听他炸裂发言:「那小子跟你表白了?」 第73章 为什么 凌燃抬起眼惊异的看着他,就听他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然后你没接受他,还跟别的男人好上了?」 凌燃一口果肉呛在嗓子里,惊天动地的咳了起来,孙岩鑫见状一边慌乱的端起水杯,又在他后背拍了几下,凌燃垂着头摆摆手,好歹阻止了他的「行刺」。 半晌,他抬起头望着他,眼神不可谓不复杂:「谁告诉你的?!」 就他所知,孙君谋是绝对不可能跟他他这不靠谱的哥透露一个字的,而且那件事,除了谢清辞和他并没有第四个人知道,这人又是哪里…… 「额,没人告诉我,是我自己猜出来的。」 凌燃怀疑的眼神紧盯着他,把他盯得头冒冷汗,最后抵不住这班主任审视般的眼神,实话实说:「是大前晚,哎呀!我那时候不知道你的事,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大半夜回来之后就神神叨叨抱着个东西在露台发呆,然后还去酒窖搬出来几瓶酒喝了个昏天暗地,边喝边哭,吓得我瞌睡都没了!」 「啊?你弟还是个学生你就让他这么喝酒?你这哥哥怎么当的?」凌燃闻言直皱眉,真是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但事情还没说完,他勉强继续问道,「然后呢?」 孙岩鑫小声哔哔了一句「又不是我让他喝的」继续回道:「额,然后,我当然不可能让他待在那儿嘛,一头栽下去怎么办,我就想着去开导开导他,问他原因,就听他说,说……」 「说了什么啊?!」凌燃简直替他着急。 孙岩鑫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撇开目光,结结巴巴道:说『他们又亲了,燃哥为什么就是不能接受我,为什么要选他?明明我也……』」 听到这里,凌燃已经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了,孙岩鑫又好死不死的来了一句:「所以哥,那个男人是谁啊?」 凌燃颇有些郁闷,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过想瞒也瞒不了。更何况一开始就是为了孙君谋一个人瞒的,既然他都知道了,那就没瞒的必要了,索性直接告诉了他。 话刚说完,凌燃就发现他嘴唇张成了个「o」型,一动不动愣在原地,半晌捂起嘴,像是发现了什么世界未解之谜的真相:「哦,是啊,原来如此,难怪,难怪,我就说这老师怎么还身兼数职,又当家教又当护工的,呵呵,原来是这样啊……」 说完后他神游天外了几分钟,而后定定的盯着凌燃,又试探道:「燃哥,我,我还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直觉告诉凌燃他问的绝对不会是什么他想回答的问题,但孙岩鑫就像脑袋缺根弦似的直直问出了口:「你跟他谁上谁下啊?」 凌燃闻言真想拿枕头抽他,但又怕把本就智商不高的人直接抽成智障,冷笑一声,露出个核善的微笑:「你觉得呢?」 「那必然是我燃哥在上啊!」 孙岩鑫自信出声,说出的话倒是令人愉悦,凌燃露出个孺子可教的眼神拍了拍他的肩,下一刻门被打开,直接与不知在外站了多久的谢清辞和赵弋对上眼神。 「额……」 凌燃瞬间僵在原地,孙岩鑫见状疑惑回头,见到来人惊了一瞬,而后想起什么似的,好死不死响亮出声:「嫂子好!」 这次不仅仅是凌燃了,连赵弋听到这话都懵了一下,随即蹙了下眉,可当事人谢清辞却接受良好,沖他颔了颔首,清清淡淡的的声音并不大,却响彻了每个人的耳朵:「你好。」 见他一步步向病床边走来,孙岩鑫识相的让开了位置,谢清辞倒也没推脱,直接坐下,拿出保温壶,温声道:「吃早餐了。」 「额,好,好的……」凌燃颇有些心虚,时不时抬起眼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如常时终于舒了口气。 精心准备好的早餐被他一样一样摆放在桌板上,谢清辞回头看向赵弋和孙岩鑫:「过来一起吃?」 孙岩鑫刚想点头,赵弋立马伸出手放挡在他额前,笑道:「不用了,你们吃就好,听说这里的病号早餐味道还不错,老孙特别想尝尝看,就先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就把孙岩鑫一併「打包」带走了,凌燃看着被关闭的门,又看看琳琅满目的早餐,一时间心虚更甚:他不会全听到了吧? 谢清辞仿佛并未看到他的侷促,将餐具也放好后来了个灵魂拷问:「你,洗漱了吗?」 一个问题让凌燃瞬间脸色爆红,连刚刚的心虚都顾不上了,他何止没有洗漱,他还没有洗漱的情况下吃了个果子! 第85页 凌燃忙不迭跳下床直奔洗漱间,刚洗漱完毕就与镜中人来了个四目相对,谢清辞还是直勾勾的盯着他,眼中的复杂神色让人参不透。 凌燃转过身看向他,眼中的疑惑神色溢于言表,就听谢清辞问他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嗯?他有吗? 凌燃回过身去看看镜中的自己,虽然穿的病号服但衣冠还算齐整,脸洗过,牙也认认真真刷了,就是头髮有点翘,他沾了点水把翘的那一缕好好压平了,转过身沖谢清辞笑了笑:「好了!」 谢清辞微微嘆了口气,伸手将他揽入怀中,在他耳边轻声道:「不是这个,是……」 下一刻一个吻落在他的唇上,轻轻的触感却让凌燃浑身一颤! 心中的疑问也在不断盘旋:他昨晚,不是……怎么现在又主动做了这个动作呢? 分开的时候凌燃仔细盯着他的眼睛,除了有点青黑的下眼皮,里面好像又恢復了他平常的模样。 难道昨晚表现出那种神态的谢清辞只是他的错觉吗?可他后来明明离开了,也没再回来吧。 凌燃一时间看不懂了,他依稀记得他最后的眼神,明明就…… 谢清辞看着他的眼神,不明所以道:「怎么了吗?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凌燃闻言默了一瞬,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测,勉强笑了下:「睡的挺好的,只是,后来醒了一次,怎么没见到你?」 谢清辞闻言神色也有些疑惑:「昨晚,我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 第74章 雨夜 「啊,这样……那可能是我睡太沉,把梦境当真了吧。」凌燃低下头,掩住眼中的异色,「对了,今天早上不用上课吗?怎么现在过来了?」 「教授开会,调课了。」谢清辞把餐具放回他手中,催促着他,「快吃饭吧,一会儿凉了。」 「啊,哦哦,好的。」凌燃顺手接过餐具,心不在焉的吃了起来,脑中则在疯狂cue系统,「系统,9607,你在吗?麻烦帮我查一下谢清辞现在的灵魂状态!」 …… 「系统?」 …… 安静在脑袋里蔓延,无论凌燃怎么唿叫,还是没有任何回应,就好像……从来没有跟他建立过连接一样。 「掉线了吗……」凌燃无意识喃喃出声,抬起头来,却撞入谢清辞的满是担忧的眼神中,不禁唿吸一窒。 「一会儿吃完,再睡会儿吧。」 「嗯,好。」凌燃听着他温柔的语气,低下头躲过他的眼神,心中的不安却越发强烈。 昨晚的事情根本不是梦,他牵着谢清辞睡了之后,唿吸时肺部有些难受,一时间并未能安然入睡。 但为了不让他担心,他还是装作睡着的样子。 所以,他昨晚的微微的排斥是真的,充满郁色的眼神是真的,后来起身离开也是真的…… 加之现下系统断联,他也愈发不安。难道,是像自己一样,换了个人吗?可现下的谢清辞又一切如常…… 凌燃攥紧勺子,吃下最后一口早餐,他去漱了漱口,回来之后,保温盒跟餐具已经被收拾完毕,桌板也被重新收起。 谢清辞扶着他重新躺下,帮他掖好被子,忽而俯身下来,亲了亲他的眉心:「睡吧,我看着你。」 凌燃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忽而抬手抬手勾住他的脖颈,亲了亲他鼻樑上的小痣,而后将头埋进他的颈窝,瓮声瓮气道:「谢清辞,别离开我,我只要你。」 谢清辞心中一软,抬手揉了揉他的头髮,语气温柔但掷地有声:「不会的,睡吧。」 这一次,凌燃在他的目光中安心的沉沉睡去,直到傍晚时分才悠悠转醒。 醒来时,窗边倾泄了一地橘红的天光,阳台上的白色纱帘随凉风摇曳生姿,他看着那缕轻纱,头脑晕沉,恍恍惚惚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起身缓缓走到窗前,才发现整个医院几乎被厚沉的云层包裹住,又像被煳上了一层蛋黄酱,一丝空隙都没有,压抑的氛围让人喘不过气。 就在此时,一声突兀的铃响声在这空间中响起,打断了他此刻的忧思。 他循着声音来到房间,才发现沙发旁的柜子上摆了一个盒子,取出一看是一个全新的手机,界面上显示「哥哥」两个大字。 他划开接听,凌燧关切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醒了?听医生说你昨晚就醒了,今天中午去看你还睡着,没吵你,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了?」 「还好。」忽然发声,凌燃声音有些沙哑,他清了清嗓子,愣愣的看着窗外,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哥,是不是快要下雨了?」 凌燧顿了一下,半晌嘆了口气:「好好养着,不要胡思乱想。今天可能会有雷暴,晚上睡觉前记得让他们把窗关好。今天……家里有点忙,我明天再抽空过来看你。」 「嗯,好……」 挂了电话,凌燃随意划了划手机,初始壁纸,全新的手机号,全新的软体,里面只有存了两个号码。 凌燃打开微信,不出所料空空的什么也没有,他蹙了蹙眉,退回拨号界面想拨打另一个号码,可脑子像是突然丧失记忆一般死活想不起来。 谢清辞的号码,是多少来着…… 「系统……」 哦,差点忘了,系统好像跟自己断联了。 他愣在原地,看着黑屏的手机,一时间有些茫然无措。 第86页 过了半晌,他缓缓起身,打开房门向外走去。 vip病房的公共区域也同样的清静少人,走了半天没碰到一个人,窗外的橘黄的天光异常明亮,可又同时被沉沉的暮色包围,杂糅起来竟有种诡异的和谐。 他去了趟导医台,并未见到月前那个熟悉的身影,反而是另一位有些严肃的护士长。 他问了一个问题,护士长公事公办的作出回答,但这也够了。他真诚道谢,又沿着原路返回,来到另一个病房前,他深吸一口气,隔着玻璃往里看了看。 医疗器械的光芒闪闪烁烁,女人安静的躺在重症监护室的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唿吸机下的容颜被摧残的厉害,脸上透着一种生机流逝的灰白。 凌燃只看了一眼,就不忍的将目光移开,跌跌撞撞回到熟悉的病房,暮色已经完全取代了刚刚的橘光,但平白显得更加压抑。 他关上了阳台上所有的门窗,回来后靠坐在昨晚谢清辞坐的位置上,任由黑暗完全将这方天地笼罩。 ***** 凌晨一点钟,狂风暴雨疯狂袭来,闪电在天空狂舞,一次又一次照亮漆黑又泛着微红的夜空,闪电图腾一过,滚滚雷声立马奔来,虽处于房间内,轰隆隆的余音却吓得窗户都害怕的打起颤来,发出阵阵呻吟。 凌燃呆呆的望着打到纱帘的白光,任由暴雨雷鸣的声音填满耳朵,也好过死寂的静充斥大脑。 在雷声暂停的间隙,他忽然捕捉到一声门锁被扭动的轻响。 凌燃微微抬起头,紧紧盯着房门,下一刻,它应声而开,又迅速关上。 过了半刻,熟悉的黑影一步步向床边走来,凌燃心中却倏然涌出一丝惧怕,连忙躺好假装闭上双眼。 那黑影靠近之后,在床边伫立了好一会儿,又将什么东西安置在柜子上,才移步走向卫生间。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一阵水声,与外面的雷声暴雨声比起来,几近于无。可凌燃听着这细微的响动却冷汗直冒,一时间瑟瑟发抖起来。 他偏过头,借着闪电的白光看着柜子上的物品。它静静的侧立在柜子上,黑沉沉一片让人看得并不真切,可凌燃只看了一眼就将头缩进了被子里,企图将自己与这里的一切隔绝。 第75章 原文结局 不过二十多分钟,卫生间门重新打开,脚步被那人收敛很轻很缓,可对于对它敏感的人而言,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心中的鼓点上一般。 此时此刻,凌燃只希望自己有个好眠,能无知无觉昏睡过去,也好过现在,轻微的一步一点都蹂躏着他脆弱的神经。 那人先是向柜子那边走了过去,动了下那个包裹,而后不知为什么,又一次停留在床前,然后沖被子伸出来手,执着的想要将里面的人剥离出来。 凌燃只攥了一下被子边缘就顺从的让他剥开被子,自己则放缓唿吸,假装起一副沉睡的模样。 但后续那人就不再有动作,脚步声反向椅子那边去了。 过了半小时,凌燃梗着脖子微微一动,眼睛悄悄打开一个缝隙,眼神光从细缝中钻了出去,锁定在某个位置之上。 就在此时,闪电突然照亮了房间的一隅,惨白的电光打在那个黑影上,将他的脸也照得同样惨白。 那双眼睛却直勾勾的与自己对视上,瞳孔幽黑,没有一点明亮,反而像两个无底的黑洞一般,似乎可以将一切吸纳入内。 任是凌燃胆胆大包天此刻也不免害怕起来,更何况,他本就胆小。 是以在那个黑影向自己走来时,他终是忍不住尖叫出声,不住的缩在被子里往后退,嘴里不住喃喃道:「别,别过来……」 那黑影听后一顿,反而加快步伐,两步跨到床前,讽刺一笑,开口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低沉冰冷:「为什么怕我?不是还吻了我,我不是你的男朋友么?」 凌燃早已将头捂在被子里不敢露面,可下一秒那被子就被无情掀起,凌燃紧紧闭着眼睛,拼命蜷缩着,像一团遭遇危机的小动物,整个人颤颤巍巍的样子完全暴露在那人的眼中。 「呵……」 那人伸手抚摸着他的嵴背,似是安慰,又像是威胁,耳语像是蛇信轻触着猎物一般,残忍又不可阻止:「你知道了什么,嗯?」 …… 见他并无回应,那人的手变换了方向,流连在他的脖颈周围,而后渐渐收起,紧贴在上面摩挲着:「不说的话,它可能就永远无法发出声响了。」 听到这句话,凌燃狠狠一颤,终是慢慢睁开眼睛,电闪雷鸣之中,里面的水光流动,亮的惊人,淡无血色的唇动了动,愤愤发出声音:「你,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那人定定看了他几秒,似乎是在思考,又好像在怜悯的观察着他,凌燃目光一偏,看到了什么不禁瞳孔一缩,一滴温热的水落到那人手上,那冰冷的目光一滞,反变成了疑惑不解。 「哭什么?我不是还没把你怎么样。」 凌燃又闭上了双眼,脑内不住的委屈:还没怎么样?!你还想怎样?男朋友不知所踪,莫名变成了他最害怕的,阴沉沉的,随时能把他吓死还掐他脖子的男人;手里还挥舞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小刀,是想等他说错话就一刀结果他吗? 看他又闭上了眼睛,还止不住颤抖,那人冷冷一笑。 下一刻金属落地的声音伴着雷鸣响彻房间,凌燃慌乱睁开眼,就见那人欺身而上,将他的两个手腕并起,用一只手捏住而后举过他的头顶。 第87页 另一只手则向下延伸到他的下衣摆处,而后直接掀了起来。 「唔!」两指捻了一点,引得凌燃发出一声奇怪的声音。 凌燃瞪大双眼,意识到什么,拼命挣扎起来:「放开我,你这个变态!」 那人看着他的样子,那只手又游移上来,而后紧紧捏住他的下颏,他歪了歪头,似乎对他的抗拒很是不解:「你不是就想得到这个?都是一个人,你又何必……」 「去你的一个人!我喜欢的是人不是鬼!」 凌燃的话语使那人愣了一下,凌燃也趁此机会从他的魔爪中挣脱出来。 凌燃气喘吁吁的把衣服拉平,肺部的疼痛和耳边的嗡鸣使他止不住发晕,可他不想昏倒,尤其是……他还没问清楚谢清辞的下落。 「你,你究竟是谁?谢清辞被你弄到哪里去了?他,他还在吗……」凌燃问到最后止不住哭腔,明明白天还好好的,他还说不会离开自己,那现在呢? 那个人似乎才从刚刚的话语里回过神,呵呵笑出声:「你说的,倒是很对。」 「什么?」 凌燃看着谢清辞的脸被他作出如此扭曲的表情,实在是不忍心看,可又忍不住将目光投到他脸上。 那人止住笑声,寒凉的目光直直刺向他:「人总是比鬼讨喜,无论他变成什么模样,只要他还活着,就算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一个躯壳,都能被掌控,变成最无害可欺的样子。」 「不过啊,鬼就不一样了。」他说着音色越发冷凝,「鬼总是会让人惧怕的,因为鬼是会向人的。只要做了亏心事的,有几个不怕鬼呢?」 「你到底是谁?」凌燃心如擂鼓,一个可怕的猜测在脑中形成,他不断否认,可事实好像又不断的反驳着他,逼着他接近这个现实。 下一刻,仿佛印证了他的猜测一般,那人终于说出了让他无比心凉的话语:「我就是谢清辞,准确来说,是由人变成了鬼的谢清辞。」 说着他抬起了右手,在闪电的光芒下仔仔细细的翻看了一遍:「呵,真是久违了,一只还能动的手。」 「不,不对!」凌燃顾不上他关于人鬼的言论,眼中的迷茫,「就,就算是在原文,你的结局不也是……」 虽然原文是一篇狗血虐文,可追妻火葬场之后,谢清辞的心理疾病不也被疗愈了,两人最终不还是在一起了? 虽然想到这些有些痛心,可无论是哪个世界,他应该,应该都还活的好好的…… 他说到这里,谢清辞反而摇了摇头,说出的话也让他冷到骨子里:「原文,结局?哦,想起来了,最后,我确实给了他一个他应得的结局。」 第76章 谢清辞? 说到这里他起身下床捡起了地上的手术刀,左手将它拿在手里,露出个残忍的笑:「我用这只手,结果了那个人,自己也跳了海。」 「比起不人不鬼的活着,或许,当个鬼还自在些。」 凌燃闻言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泪水难以停止的从眼角滑落。 所以,他的意思是,没有什么落水被救,也没有后面的失忆重逢,he结局,而是抱着必死的心,杀了秦司夜以后就跳海赴死吗? 不过想想自己当初光听了小说情节就难以接受,毅然下定决心「拯救」他,不就是因为前面所有的绝望足以摧毁一个人吗? 一个本应该有光明未来的天之骄子,因为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喜欢」上,遭遇了正常人的生活轨迹里几乎不会遭遇到的事。 右手受了不可逆的损伤,再也拿不起手术刀,几乎等于没有未来;名誉全毁,学业全毁,自己也患上重度抑郁……可击溃他心底最后的防线的,是他的妈妈也过世,唯一的精神支柱彻底坍塌。 那他还剩下什么,那可笑的爱情吗?随着自己的心意把一个人摧毁;又因为突然爱了,良心发现,把自己摧毁的那个人一点一点粘黏起来。 可这种人所谓的「爱」,真的牢靠吗?这种完完全全能把一个人完全掌控在手里的「爱」,本就不平等,一旦变卦,那「被爱」的人又会遭遇什么呢?显而易见。 那自己又是怎么想的?究竟是因为不忍心他遭遇这些,还是因为不满那个he的结局?是觉得他们这种情况就该惨烈的be,让他远离伤害源重新过上自己的生活;还是倾向于让他自毁让秦司夜永远懊悔自责…… 谢清辞将刀扔到了柜子上,又缓缓向他走来,伸出手抚上他的眼角。 这一次,凌燃没有躲,反而抬起眼看向他。 「哭什么?害怕我?」 凌燃摇了摇头,泪珠大滴大滴的滚落下来。 「说起来,我也很奇怪,明明当时跳下去已经死了,但居然又在另一个时空醒来。睁开眼后,看到了你,还多了一段与我原本的人生经歷完全背道而驰的记忆。」 「你知道,我那时候在想什么吗?」谢清辞微微凑上前来,在他耳畔低语,「我想,要是你跟我一起沉入海底,是不是我也不会孤单了……」 话还没说完,凌燃直起身紧紧拥住他,哭喊出声:「你不会!」 谢清辞被他这一举动弄得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不知所措,想继续再说什么时,一只手直接蒙上了他的嘴唇,手的主人还颇有些气愤:「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凌燃听到他完全经歷了那些事情本就心如刀绞,但听他还这么说自己,他就难以忍受了! 第88页 说别的人会这么做,他或许还半信半疑。 但谢清辞,还需要什么佐证吗?他要真想动手,自己现在还能安然无恙的待在这里养病?恐怕两人早已经化为海鱼的鱼食了。 凌燃哭够了,又伸回了手擦干眼泪,在谢清辞不明所以的目光中,找来顶灯的开关,整个房间瞬间染上雪白。 谢清辞被这白光刺了下眼,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放下手后,就见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跟前的凌燃直勾勾盯的着自己,眼中愤愤。 下一秒,他被凌燃直接扑倒到床上,凌燃则跪坐在上方,向他投来一个审视目光。 他原本还有些牴触这样的亲密接触,可看到凌燃的脸和桃子一样红肿的眼睛,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而后偏过头移开了目光。 凌燃自然不允许,他还有重要的事跟他确认,于是上手捧住他的脸,让他正视自己的眼神。 凌燃话音还掺杂了一些鼻音,但分外义正言辞:「白天的『谢清辞』不是你吧!」 谢清辞听完眼睫颤了颤,垂下眼睫,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当然不是,我这样的,跟他那种完全没受过『污染』的模样,有可比性吗?」 凌燃听他还是这么说话,油盐不进的样子,颇有些无语,突然想到什么,灵机一动,嘴角浮起一个怀好意的笑。 只见他倏然俯下身凑近了谢清辞的脸,不出所料他向后躲闪了一下,眼中还翻滚着震惊之色。 呵,小样,还治不了你了!昨天他就发现了这个问题,白天的谢清辞,一切正常,不仅不排斥他的吻,还主动向他索取;但这个谢清辞,他不过是亲了下他的额头都排斥的不行。 这次轮到凌燃洋洋得意起来:「你给我好好说话,好好回答我的问题,还有,不想笑就别笑。不然的话,我就亲你了,嗯?」 谢清辞看着他足足愣了半分钟,最后似是妥协了,也没再刻意勾起那种诡异的笑,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只是,眉宇间那丝化不开的郁色却无法消除,凌燃见了不禁又心中一痛。 原来,那些莫名的笑和刻意不开灯只是在掩饰吗? 凌燃深吸一口气,放轻了语气,温声问道:「你几点出来的?有白天的记忆吗?」 谢清辞眨了眨眼,看着他的眼睛,老实交代道:「晚上九点,会有一些记忆,比较强烈的……」 凌燃闻言却抓住要领,眼神一凛:「什么?你晚上九点就出来,那你现在才回来?你这四个小时跑去哪里了?嗯?」 「我……」听他突然严肃起来的语气,就好像晚归的丈夫被妻子质问「去哪里鬼混」的语气,尽管没做什么,谢清辞还是忍不住心虚,眼神不停的扑闪:「我,我只是去确认了一些事情……」 「哦,真的只是去查事情?」 凌燃眯起眼睛,似乎在确认他言语的真实性,见他十分「真挚」的眼神,才勉强点点头相信了他。 可谢清辞却陷入迷茫,自己怎么看到他那种眼神,下意识就…… 还没等他思考出个所以然,凌燃下一个问题接踵而至:「你去确认什么?秦司夜的动向?」 谢清辞下意识点了点头,可看见凌燃的眼神,又迅速摇头撇清:「不全是!」 第77章 戚砚铭 「哦,你最好是!哼!」凌燃说着爬了下来,放开了他。 谢清辞却被他这番操作弄的晕头转向,不问了……吗? 却见凌燃伸过手把被子扔给他:「快点睡觉了你,明早还有早课要上,大半夜不睡,明天有你好受的!」 他心下更加疑惑,想将那个问题问出口,却发现凌燃自顾自下了床,在房间伸腿抬手,一派轻松自在的模样。 凌燃扭扭脖子回过身,发现他还没睡反而眼神呆滞的盯着自己,忍不住一笑,两个人根本没什么区别嘛! 「看着我做什么,还不睡?放心,不动你,我白天睡多了,现在暂时不想上床,你睡你的就好,我还没必要饥渴到来『夜袭』!」凌燃说着自己倒了杯水喝,还问他要不要。 谢清辞一脸莫名的摇头,语气颇为不解:「你,不问我了?」 凌燃比他更为不解:「想问的都问完了,还有什么好问的?哦,对了,管你查什么,只一点,不许跑去酒吧会所!」 谢清辞下意识点点头,又被自己这种行为怔住,在凌燃催促的目光中稀里煳涂的上了床盖好被子。 本以为会像之前那样彻夜失眠,却不知怎的,在凌燃细微的动静背景音下安然睡去。 凌燃在阳台上逛了一圈又回到卧室, 看着他睡着后安心了不少,见他睡着还微微蹙起的眉头,伸出手来抚了抚。 看着他的睡颜,凌燃心中也颇为复杂,还好还是谢清辞本人,不是哪里跑来的其他什么人,否则他简直要哭死。 不过这个心头大患解决了,还有另一个问题——谢清辞妈妈的病。 按照原文的的描述,他那个赌鬼爸是在中秋国庆节期间跟他妈妈发生的冲突。 后来他妈妈查出病以后,要花钱医治时发现存款所剩无几,他那个赌鬼爹还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把自己的债务弄成了夫妻共同债务,这也成了后来秦司夜要挟谢清辞就范的关键因素。 对于这件事,他刚来时就给他旁敲侧击预警过,估计谢清辞应该好好跟自己的妈妈说了。 第89页 但他妈妈生病这一点,他原计划是等过几天劳动节假期缠着他一起回趟他的老家,然后「不经意」让他们发现,早发现早治疗,但现在么…… 凌燃看着眼前熟睡的这个人,他估计心里早已经有所决策了吧,但还是得让他亲自回去一趟。 只是,现在又出现了新的问题——他们会一直如此吗?还有他的病……既然是「跳海」的那个剧情,那就说明他还患着重度抑郁,甚至比原文的严重程度更甚。 想起昨晚他的那副模样,凌燃蹙了蹙眉,迳自去拿出手机上网查询,被什么「情绪障碍」「悲观绝望」和「自残」「自杀」等一个又一个词彙搞得胆战心惊,想到这些谢清辞可能全都实施过,他更是心疼到无以復加。 要不先联繫个心理医生?不管怎么样,先找来预备着,总好过有什么突发情况弄得自己措手不及。 刚点下黎天的名字,凌燃看了看右上角又迅速挂断。呵呵,差点就成压榨员工的无良资本家了呢。 再退出界面时,他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一个人名突然蹦了出来:戚砚铭!原文男三,也是后来救起谢清辞,并且将他治癒的人。 说起那人一长串的头衔,凌燃自己都不太能背下来,反正这个人是个心理医生中的大拿就是了。 而且按照谢清辞的说法,他经歷了一系列的事情后跳了海,再次睁开眼时就来到了这里的海,所以他暂且与原文的戚砚铭没有任何交集,也就不存在对「医生对病人有感情」的情况。 凌燃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天才!他忙在备忘录里打下这个人的名字,打算明天就直接找人联繫。 弄好后想起什么,眼神转到谢清辞拎来的黑色包裹上,连忙过去将它藏在了沙发边的柜子里,以防白天的谢清辞醒来看到这些又想不通。 凌燃也无意去翻他东西,但想到自己没记住他的电话号码和微信号就莫名愧疚。 回身看着他恬静的睡颜,他情不自禁俯下身去,想亲一下又在即将触碰到那秒钟生生止住动作。 淦!早知道不答应他不「夜袭」了,这叫什么?明明自己名正言顺的男朋友就躺在这里,他却只能看不能吃,还有天理吗?! 如果他手里有个手绢,可能已经被他咬出个洞还哭湿了,谁能有他惨啊?! 意兴阑珊半睡不睡的,好歹到了早上七点钟,早餐准时送达,凌燃出去了一趟再回来,就碰到谢清辞刚刚洗漱好从卫生间出来,两人一时间面面相觑。 看着凌燃翻滚着无数复杂情绪的眼睛,谢清辞怔愣了一瞬,不确定道:「凌燃,你去了……」 「哇啊啊啊,不许动!!!」 凌燃发出的怪叫让谢清辞愈发手足无措,可下一秒他就被勾脖颈,一个吻转瞬袭来。 谢清辞被他此刻的热切弄的晕头转向,顺从的张开了口,与他接了个清新薄荷味的吻。 过了好一会儿,凌燃才退开来,眼中满是餍足与欢悦,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 「快过来吃早餐吧!」 凌燃兴致勃勃,将刚送来的早餐一样一样摆好,回过头发现谢清辞还是呆怔在原地,忙把他拉过来坐好。 谢清辞接过他递来的餐具,看着他一脸期待的眼神,低头吃了起来,可心中却犹疑更甚:总觉得凌燃的情绪有些不正常,似乎……有些亢奋过头了。 昨晚…… 谢清辞吃着吃着突然怔住,想起昨日的狂风暴雨,他闭上眼摇了摇头,想回忆一下昨晚的细节,可是,为什么记忆的片段会这么模煳? 看着津津有味大快朵颐的凌燃,他喝完一口粥,转向他道:「凌燃,你还记得昨晚,我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吗?」 凌燃刚喝了一口水,差点被呛到,随即回过头,神色自然道:「我记不清了,不过你来的时候下了好大的雨还打了雷,我都睡下了……」 「是……吗?」凌燃的神情并没有半分不对,可是,为什么脑中刚刚一闪而过的画面里,会有那样的…… 第78章 谁的葬礼? 看着谢清辞的神情,凌燃也有点心虚,但还是打算暂时不告诉他。对于这个世界的谢清辞而言,他并没有经歷过那些事,也不会经歷,本就是不好的事,又何必说出来引他难受? 至于另一只……创伤恐怕已经深入骨髓,他只能尽全力去为他抚平,想办法治癒他。 自古以来,心病都是最难医的,原文好歹有失忆作为缓冲,但现在的他,不仅没失忆,而且症状说不准更为严重,说是崩坏也不为过。 想到这里,凌燃胸中一股怒气喷薄欲出,虽然刀人是不对的,但这件事上,他绝对双手双脚再加一个头全都支持谢清辞。 一个人把你祸害得人不人鬼不鬼,身心学业事业全毁,还因为这个人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反倒是那个人的事业如日中天,人生光鲜亮丽,活得比世界上99.9999%的人都快活。呵,真是好一个畅快淋漓的追妻火葬场啊! 这种人还能被原谅?轻飘飘被虐了下心表示追悔莫及就要跟他继续在一起?做什么春秋大梦?呵,那得是什么绝世圣父才做得出的事情! 正气愤着,手背上突然传来点温热,凌燃倏然抬头,看到谢清辞晶透的眼睛,突然感觉身上不断逸散的戾气都消弭了,灵魂好像也得到了净化。 第90页 谢清辞掰开他紧捏着勺子的手,轻揉着他的指腹和指背,神色露出些许心疼责备:「在想什么?勺子这么硬,一会儿手该被硌伤了。」 凌燃这才低头,发觉银质勺柄竟被自己捏弯了,自己的三指之间像是被烙上了几片深红的印记。 凌燃享受着这片刻的温暖,半真半假笑道:「在想我男朋友啊,我男朋友这么好,但老是被该死的妖魔鬼怪觊觎,我就在想该怎么刀了他,然后自己独占你呢!」 谢清辞闻言浅浅一笑:「没有,不用,你已经是了。」 凌燃被这甜蜜话弄得心头一颤,果然爱人的甜言蜜语就是最好的疗液,他觉得自己现在强的可怕,可以一拳打死十个秦司夜了呢! 黏黏煳煳一会儿,谢清辞上学的时间也快到了,凌燃依依不捨的送他出去,站在医院门口时还忍不住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叮嘱他早点回来。 谢清辞被这一眼看得心软一片,轻吻了下他的额头,才与他道别离去。 凌燃站在原地,直到他的背影消失慢慢抬起手捂住额头,傻笑了一会儿,才晕晕乎乎的回到房间。 桌面被两三下清理干净,他晕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正事,眼神恢復清明,赶紧拿出手机联繫黎天。 电话居然过了好一会儿才被接通,凌燃有些疑惑,难道他正在忙什么事? 电话中传来一些嘈杂的声音,还夹杂着一阵断断续续的唢吶悲乐,这是在干嘛?凌燃一头雾水,不会是他家人…… 黎天似乎是走远了些,才压低声音道:「小少爷,伤怎么样了,今天感觉好点了吗?」 「额,我好多了。」凌燃愣愣出声,一时有点心虚,又不好问出口,结结巴巴道,「你,你这是去……有人怎么了……」 黎天似是明白他的心中所想,闻言声音很平稳,没什么异样:「在参加一场葬礼,跟我没什么关系。」 「哦,哦,这样啊……」那是谁的葬礼啊?他抓耳挠腮,一时又不好问出口。 不过黎天的下一句倒让他更想知道真相了:「凌总也在,这边结束了我们待会儿就过来看你。」 凌燧也在?那是谁死了?该不会是,秦司夜…… 他瞬间坐直起身,心中悚然一惊,昨晚那么晚回来,还一回来就去洗澡,手里拎的黑色包裹,还拿着手术刀比划,不会是去…… 他越想越心惊,连滚带爬的去到那个柜子旁,想伸出手又不敢动,脑中千迴百转,一瞬间都想了一百个方案。 帮他毁尸灭迹?为他做人证出示不在场证明?把他藏起来让谁都找不到?秘密送他出国?再不济,与他亡命天涯做一对苦命鸳鸯…… 凌燃慢慢伸出手,打开柜门那瞬间心跳都快止住了,里面该不会是什么断肢残骸…… 结果—— 凌燃看着手里的黑色t恤和一些换洗的衣服裤子,再看到几条内裤时,他感觉自己的脸已经被蒸红了,自己也快被托马斯小火车拉到隧道口了! 他慌忙把它塞好放回原位,唿吸一下子粗重起来,电话里的黎天似乎在疑惑他的沉默:「还在吗?凌燃?你……」 「我,我在啊!我能去哪,呵呵呵……」 欲盖弥彰的话语让黎天更为疑惑,他又嘱咐了他几句话,再三让他好好休息,凌燃愣愣点了点头,等挂电话时才想起自己还是没问到是谁死了。 唉,还是等他们一会儿来的时候再问吧。 看着被他翻乱的包裹,凌燃既觉脸热,又不得不重新将它整理好,边整理还边洗脑自己:男朋友的内裤碰了就碰了,有什么好羞耻的,连人都是他的。他不仅碰了,连那个他都…… 红着脸收拾好一切,凌燃还是忍不住羞耻感爆棚,啊啊啊啊啊!!!不要再想起那个触感了啊!他把头埋进被子里,企图逃避刚刚的那一切。 好在过了半小时左右就来人了,他慌忙起身,就看到一身黑色西装黑皮鞋的凌燧和黎天走了进来,显然是刚从葬礼现场过来的。 他们将拎的东西放到桌上,见他要起身双双动手把他按回床上,凌燧一脸严肃诘问起来:「医生说让你多卧床休息,是不是偷偷爬起来还熘出去了?」 凌燃:不愧是亲哥,真是了解你弟呵呵。 不过这种情况怎么能承认呢?他头往被子缩了缩,只露出一双纯洁无害的双眼对他眨了眨:「哥,我哪有乱跑?我这几天整天都躺在这里哦,骨头都快躺酥了。」 「啧,我还不知道你?」凌燧一脸看穿他的模样,凌燃只能悄悄吐舌。 不过还是正事要紧,凌燃一脸好奇的问道:「哥,你们去参加了谁的葬礼啊?」 第79章 爸妈? 凌燧闻言先是看了黎天一眼,这神秘的接头活动,凌燃差点以为是个什么不可说的机密,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就听他道:「是凌涛的父亲。」 哈?谁?不认识,凌燃下意识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秦司夜,那谢清辞就安全了。 不过,凌涛这个名字,怎么略有些耳熟呢?还跟他们一样的姓…… 哦!他想起来了!这个人不就是凌泣法律上的哥,而且上次霸凌凌泣的其中一个不就是他儿子吗? 那么死的人就是:「四大爷?他怎么就突然死了呢?」 凌燃震惊之余也有些疑惑,想起那个脑袋像是秃了的椰子壳似的油腻老男人,上次家宴的时候他不是还精神抖擞的跟那群人一起拱火吗? 第91页 凌燧闻言眼神有些复杂,但看到凌燃一脸的求知慾,他轻轻摇头,语气也很是唏嘘:「不是正常死亡,是车祸,法医鑑定后发现他是食用了大量的……」 似乎是那词语说起来过于难以启齿,凌燧蹙了蹙眉,转折了一下说法,委婉道:「西地那非,又喝了过量的酒,半夜还从瀚江国际开车回程,不小心撞上了路边的标杆,车毁人亡。」 西地那非?那不就是……况且瀚江国际,凌燃眉头紧皱,听到这个名字都觉晦气。 因为这正是原文里前期,秦司夜为羞辱谢清辞带他去的一个重要地点,美名其曰「高端会所」,实际就是这群狗东西狂欢的销金窟。 想到夜晚那只曾受到过这样的委屈,凌燃又忍不住磨刀霍霍了。 这么荒谬,难怪凌燧说起来都难以启齿。这种死法,真的是说起来为人所不耻,难怪他作为一个孙辈没露面都没人说什么。 凌老爷子英明一世,不想竟然有这样一个混不吝的兄弟,真是…… 「好了,不关你的事,听了就过了,躺着好好休息。」 凌燧嘆了口气,帮他掖好被子。 凌燃想起自己的正事,忙伸出一只手抓住凌燧的手腕,软声道:「哥,帮我个忙行吗?」 凌燧看着他这副可怜模样,也忍不住放轻声音:「什么?」 「帮我找个人,一个叫戚砚铭的心理医生,额,不过他现在应该还在y国,有没有回国的意向不清楚,帮我找到就可以,拿到联繫方式更好,我想亲自联繫他。」 凌燃比对着原文给出的信息,将关键信息说了一通,抬头就对上了凌燧担忧的眼神:「心理医生?为什么?凌燃,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那天……」 凌燃不得不再次伸出两只手慌忙摇摆起来:「不!不是我,我心理素质好得很,就是,有一个朋友。」 凌燧闻言神情并没有放松,反而自顾自形成一套逻辑:「那天情况那么兇险,你被那个绑架犯捆了那么久,后来还落水……是我疏忽了,应该第一时间就找人来的。」 黎天也莫名参与进来,两人神情一个赛一个的愧疚:「我就应该起早一些,亲自送你回去的,这样你也不会遭遇到那样的事情。」 哈?这俩人都扯到哪里去了,凌燃目瞪口呆,忙打断他们:「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你们还能管一个犯罪分子什么时候去犯罪吗?」那成什么了? 可两人还是一副「我不听我有错」的样子,凌燃佛了,凌燧倒是答应下他这件事,还说要先帮他找个这边的心理医生疏导一下。 凌燃麻木的点点头,反正目的是达到了。 那边两人愧疚自责完一轮,凌燧像是想起了什么,犹豫不决的样子凌燃都替他着急:「哥,你还想问什么?」 凌燧半蜷起拳头,虚掩住嘴咳了一声,似是不经意但又极为刻意道:「你的那位朋友,就是那位谢清辞同学,你们是……」 哦豁,这回终于轮到我了吗? 凌燃眼中笑意难掩,面上又浮现一丝久违的羞怯,答话时心中甚至都涌起一丝他都没预料到的紧张感:「咳,我们,就那样呗……」 「哦?哪样?僱主跟雇员?好朋友?还是好兄弟?」 凌燧戏嚯出声,尽管是十分明显的调侃语气,但凌燃还是上了当,一时间仿若双商全降,一脸恼羞成怒:「什么好兄弟?好兄弟之间能亲吗?那叫男男朋友,货真价实的!」 凌燃穿云裂石的声音将两人都惊愣在原地,不过两人回过神来后表情却各有不同,凌燧挑了挑眉,明显还想逗逗他;反倒是黎天滞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凌燃还沉浸在刚刚的羞恼里,早用一只手臂挡住了双眼。 凌燧见状,边拉下他的手边笑道:「你小子,上次见你俩就不对劲,现在可算把人家骗到手了,嗯?」 「这怎么能是骗呢?!」凌燃顾不上遮眼,为自己愤愤不平,「这叫日久生情,两情相悦,有情人终成眷属,哥你会不会用词啊?」 「好好好,你俩是有情人。」凌燧看他还能玩闹着说话,一时间也稍稍放下心,继而说起正事,「不过要成为眷属,恐怕还得爸妈点头。刚好他们马上就回来了,到时候你自己去说,记得大大方方的!」 「什么?!」 爸妈?凌燃目瞪口呆,下意识就忐忑不安起来。想起自己的爸妈,他印象中最多的只有他们冷漠的眼神,一家人吃个饭的场景,恐怕比熟悉的陌生人还不如。在他们面前,他甚至连唿吸都要放轻几倍,时常喘不过气。 这里的「爸妈」,年纪轻轻就能抛下这些,两个人一起去环球旅行,说明是一对真正相知相爱的神仙眷侣,自己在他们面前,得表现成什么样?会不会被…… 凌燧见他陡然低落下去的情绪,想起父母在他刚刚初中毕业就远走,一时间有些心疼。 对于父母的这种行为,他也曾埋怨过,但说到底也无法过多置喙他们的生活方式,甚至还隐隐为他们担起一部分责任。 但这一次发生了这种事,他们焦灼的语气,明显是在乎凌燃的,也说不准是个和好的时机? 他温声劝和道:「爸妈听到你被绑架的消息,特别担心你,特意改签了航班,可能过两天就回来了吧。到时候,你有什么要求,别客气,尽管跟他们提,知道吗?」 第92页 第80章 不速之客 凌燃闻言未语,凌燧只当他还在对从前的事情心有芥蒂,但也没再过多劝和,揉了揉他的头髮:「好好养着,你的事自己做主就好,如果有什么人来跟你说什么,一概不用理。」 「还有那个绑架犯的事,小陈他们已经根据你提供的线索去查了,有进展会第一时间联繫我们的。」 凌燃前半段听得迷迷煳煳,后半段突然捕捉到一个字眼,迷濛的目光瞬间精神起来:「小,陈?」喵喵喵? 凌燧收回手,双腿交叠坐好,看着他满眼八卦的眼神,有些不解:「就是陈琛警官,怎么?」 「嗯哼,我当然知道是他,不过你们这也熟的……」过头了吧,小陈?凌燃细细回想了一番陈琛的身高体格,哪里跟「小」字沾上边了? 要说年龄,不也就差了三岁,几乎算是同辈了,如果不是特定的叫法,甚至显得有些不太礼貌了。 直觉告诉他:这两人,有猫腻! 但老哥依一副神态自若的样子,任凌燃如何旁敲侧击也没有破绽,他又没什么证据证明,只好作罢。 凌燧他们走了之后,凌燃百无聊赖的刷起手机,想到自己心心念念想看他穿裙子,走到一半却遇到这种事,暗嘆好色果然没什么好下场啊…… 吃完午饭,正跟谢清辞聊着天,不料门口响起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凌燃手指一顿,跟自己熟悉的人来看望,要么先发消息,要么直接进来就ok,所以现在这是? 「进。」 凌燃放下手机,好整以暇的看着门口,一个头髮卷烫,身着新中式长袍,珠翠满手满脖的女人笑意盈盈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了几个保镖,每个人手中都抱了了份量不轻的礼品。 凌燃看着她,张了张口,不知该如何称唿她,她也没有张口,只是越走越近,凌燃略感不适,稍稍往后坐了些,还好最后停在了离他一米多的地方。 「哎呀,你就是小燃吧?」保镖们放好礼品,转身出去守在门前,而她则以一种凌燃看不懂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好几眼,这才慢悠悠笑盈盈道,「哦,忘了介绍了,我是司夜的妈妈呀!」 司……什么玩意儿?! 凌燃这才仔细的看了看她,涂脂抹粉的脸上确实有一点点岁月的痕迹,眼角也有些细纹,但明明看起来只有三十多的人,此刻却自称是另一个快奔三的人的母亲?! 凌燃又仔仔细细回忆了下原文,这才想起来这人并不是秦司夜的亲生母亲,而是继母,还是小三上位的那种,她儿子只跟秦司夜差了几个月。想起原文这人的做派,凌燃瞬间拉下脸来! 不知是作者有意还是无意,只要跟秦司夜沾边的女人,好像都被设定成了反派。比如那个乔淑言,还有眼前这位,原文中与乔淑言沆瀣一气,上门侮辱谢清辞的人就是她。 伤害过谢清辞的人,凌燃自然没什么好脸色:「请问您有何贵干呢?」 「唉,小燃这就说笑了不是?」 她抬起戴着满绿翡翠戒指的手虚虚掩了下唇,像是听不懂凌燃语中的排斥,「秦凌两家联姻在即,又听司夜说你出了这样的事,我和他爸爸都担心得夜不能寐,但他俩又忙的不行,我这个做母亲的,当然是来看望未来儿媳的呀!」 秦凌联姻?儿媳?谁?他吗? 凌燃仿佛遭受到了迎面痛击,他寻思着这中文也不是什么小语种啊,怎么此时此刻他就是听不懂呢? 面前的富太太还在喋喋不休,诉说衷肠,话里话外无不是秦家以及她这个亲家女主人对他的关心爱护。要不是知道原文她是什么德行,他险些要以为自己是这个「慈母」失散多年的好大儿了。 原文中乔淑言跟秦司夜几乎是到剧情过了三分之二才退的婚,是以所有人都觉得秦司夜虽然情人无数,但板上钉钉的的正宫永远是乔淑言,其他的小情人当然只是婚前的消遣,包括这个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她作为秦司夜的继母,在秦家的地位实际上不尴不尬。 秦司夜与他父亲,由于他妈妈过世的事,两人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而他妈妈将股份与巨额遗产悉数给了秦司夜,他爹都奈何不了他,秦司夜自然也从未将她放在眼里过。 周围人对她的态度也不冷不热,说是轻视也不为过,想急于证明自己是秦家名正言顺女主人的她自然将目光投到了秦司夜当时的未婚妻——乔淑言身上。 在乔淑言跟前,她既能摆婆婆的架子,又跟她关系融洽,意图通过她来获得秦司夜的尊敬认可,而乔淑言也是差不多的心态,两人目标一致,一拍即合。 结盟之后,开始的的一大项目就是——打小三,准确来说,是明里暗里收拾跟过秦司夜的一些小情人。 谢清辞在她们眼里,自然也是差不多的地位。 原文前期,秦司夜这个癫公没少纵容这两个癫婆侮辱谢清辞,直到后来,他「弄清」自己的心意后才狠狠收拾了她们,打脸加追妻,真是一箭双鵰的好算盘呢! 所以现在,她是来摆秦家女主人和婆婆架子顺道想和自己结盟的? 怪不得凌燧今早会跟自己说什么「一概不用理会」的话,哈,又不知道是凌家的哪个大聪明答应的,还儿媳?! 凌燃闭眼深唿吸一口,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脑中突然有了个想法,再睁眼时嘴角勾起一抹邪笑:「这位阿姨,我想,你可能搞错了一点。」 第93页 「我对二婚男人,兴趣不大。」 凌燃的话语让她表情一僵,但很快她又面不改色,继续满脸堆笑:「哎呀,小燃你跟阿姨开玩笑呢,你可是司夜的第一个妻子,怎么会是二婚呢?」 凌燃缓缓摇头,似是十分苦恼:「秦总不是早就跟乔家订婚过了吗?现在又来找凌家联姻,那不就是二婚?」 「这种情况吧,难听了说可是会被人骂小三上位的,名不正言不顺,谁都看不起你,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正常人谁会嫁?您说是吧,阿姨?」 第81章 生气 那女人脸绿了一瞬,但不得不说是脸皮够厚,否则也不可能「忍辱负重」上位了。 只见她又笑了起来,可眼中分明带了几丝勉强与怨毒,不过凌燃全当看不见,无论她说什么都继续念经:「小三就是小三,上位也永远会被人看不起,三人者恆被三之,这就是他们的归宿。」 最后以她悻悻离去告终,凌燃看他们走得那么急,紧急唿唤了护工加几个护士,将他们送来的礼品一併给他们送回去,如果不要的话就让他们平分了,反正他是真不想脏了这块地。 气喘吁吁倒在床上,凌燃呆呆望着天花板,又翻了几个大白眼。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跟凌家联姻,还找自己,凌燃光想想都被噁心得不行。 点回与谢清辞的聊天界面看了几分钟,凌燃的心灵才重新得到净化。 想了想他又联繫了赵弋,让他再找两个类似的保镖守在门前,防止下一次秦司夜直接登门。这里真是呆够了,什么妖魔鬼怪都能来,好想回家的说。 凌燃闷闷不乐的待了半晌,他又睡着了,还做了个噩梦。梦中的他以第三视角看到了谢清辞被那些人虐的所有过程,可却声音也发不出,抓也不抓不住。 直至他清清楚楚看到在游轮上,谢清辞趁秦司夜接近自己时,一刀割向他的颈动脉,自己则解脱一般从游轮几十米高的游轮顶部仰面后倒,如一只断翅的海燕,孤身坠入深海。 凌燃心痛至极,也跟着跳了进去,落入水中那一瞬却蓦然惊醒,一双清凌的眼睛映照出了自己此刻的样子——惊魂未定,大汗淋漓,仿佛从水里捞出的一样。 「你……」 谢清辞才说出一个字,就被凌燃紧紧锁入怀中,他随着惯性扑倒在凌燃身上,手几乎没地方放了,只能虚虚撑住身体。 凌燃抱了好一会儿才放开他,想直起身又被凌燃捧住脸吻了上去,他唿吸一下子急促起来,慌乱偏开头,最后被凌燃吻住了侧脸。 凌燃在他身下愣了几秒钟,看看外面的天色与手錶上的时间,半晌笑了起来,眼中却闪过受伤的神色:「那天晚上不是还如狼似虎的生扑我,原来只是虚张声势啊?现在是怎么了呢?你该不会是,不行……」 话还没说完就被谢清辞捂住了嘴巴,他喘了口气,又像是在与什么作斗争,眼中纷乱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重新将目光放回凌燃的脸上。 此刻他只露出了小半张脸,微卷的头髮轻轻扫着他的指尖,一双水光涌动的眼睛正无辜的盯着他,似乎刚刚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的人是他。 他与他对视半晌,终是败下阵来,放开了捂住他嘴唇的手,闭上双眼低声嘆道:「我们,不能这么做。」 「哦,为什么?」凌燃慢慢坐起身,看着他满脸纠结痛苦,心中如烈火烹油,「你是排斥我,还是厌恶我?」 谢清辞闻言摇头,额头上甚至冒了些细汗,十指回握回去,指尖自虐般掐着手心,眼睛则混乱的看向虚空中,没有着陆点。 凌燃的目光被他的情态深深刺痛,他牵住他的手,一个一个将它们掰开,谢清辞顺从的配合着他,可他只感觉到他整个人都在轻轻颤抖。 「谢清辞。」凌燃扶住他的双肩,将他整个人转过来面向自己,轻声细语道,「我们去看医生,好不好?」 不出所料他还是一语不发,只是双眼紧闭,不断的摇着头。 凌燃突然觉得有些无力:「为什么?你是害怕,还是牴触?」 他说着紧握住他的手:「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你先去看看好不好?看了才有希望痊癒啊。」 谢清辞抬起眼看着凌燃的眼睛,脸上露出一丝浅笑,可那双眼中分明已被绝望与水光填满,哑声道:「其实,没那个必要不是吗?」 凌燃目露不解,就听他继续道:「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还看到了……但你喜欢的,是那个一尘不染的谢清辞,而不是我。我本就不属于这里,悄无声息的来,应该也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就消失的,所以,你不用担心。」 凌燃越听越不对劲,刚想反驳他,就被捂住了嘴,谢清辞的目光直直撞向他的眼中:「你放心,我不会自残,也不会自杀,任何损伤身体的事情我都不会做。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保证,一定重新还你一个干干净净,正常的谢清辞,好吗?」 凌燃闻言实在忍无可忍,直接撂开他的手,忍不住骂了他一句:「你这是在说什么猪话?!」 他气到浑身发抖,还是强忍下来把话说完:「什么这个那个谢清辞?!什么正常不正常?你们就是一个人,一个人懂吗?」 「你觉得我是因为他的缘故,怕你自残自杀损伤他的身体,才不得不想办法来医治你?你未免也自大太想当然了,你凭什么这么想我?你以为我是为什么来到这儿,知道我是为什么做这些吗你就这样说……」 第94页 凌燃说着说着忍不住流下眼泪,心中却越发委屈,他知道自己心里有多害怕多难受吗?为什么要这么想他,又为什么要自轻自贱? 谢清辞见他突然哭得那么伤心,神色突然慌张起来,心就像被狠狠攥了一把,慌忙抬起两只手,为他擦拭着脸上不断滚落的泪珠,嘴里不住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可是,我……」谢清辞回忆着自己最后那段半死不活的时光,眼中尽是灰败,喃喃道,「治不好的,已经治不好了,我……」最终还是会走向死亡。 话还没说完,两瓣唇被强势的堵住,凌燃欺身而上,重重的碾压着它们,也堵住了他最后那句未尽的话语。 谢清辞先是震惊,而后似乎认命一般,闭上眼环住他的腰背,承受着他狂风暴雨般的肆虐。 第82章 靠谱的哥哥 第二天早晨,谢清辞睡梦中突然觉得自己下巴有些痒,抬手时突然摸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缓缓睁开眼,凌燃窝在他胸前睡得正香。 谢清辞的手停在了原位,一时间连唿吸都放轻了。凌燃呓唔半晌,终也恍恍惚惚醒来。 「唔?谢清辞?」 凌燃眼神迷离的看着他,由于刚刚醒来,嗓音也有些沙哑慵懒,加之抱着谢清辞还在他怀中拱来拱去不撒手,整个就好像一只在撒娇的小动物。 谢清辞心中一软,抬起手如愿挼了挼他的头髮:「要去上班了。」 「啊,都已经一个星期了么?」凌燃抬头看看他,接着又耍赖似的低下头,抱着他的手也紧了紧,「能不能不去上班?我养你好不好呀?」 谢清辞轻笑一声,委婉道:「那可能,不太行,还是自力更生好一些。」 凌燃也没多闹他,不一会儿就放开了。 看着他虽然寡言但分外鲜活的样子,凌燃呆了一瞬,又在他转身过来时飞速眨了下眼,掩去眼中的情绪。 一起吃完早餐送他出去之后,不一会儿赵弋给他找的保镖也到了,两个壮硕的身影往那一站,凌燃的安全感多了不少。 他想了想,将几个可能会来的人先给他们认了一下,又去网上搜到秦司夜的图片,表示如果是这个人来的话要重点阻拦,两人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 一连休了几天,凌燃也坐不太住,翻出电脑将积压的工作处理了一番,房间一时间只剩下敲击键盘的声音,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 门被打开时,凌燃还在埋头敲击电脑,直到桌面被轻轻叩了三声,他一就抬头撞上老哥的眼神,不免心虚,讪讪一笑:「哥,你来了啊,吃饭了没?」 凌燧缓缓摇头,沉沉的目光一瞬不瞬的钉在他的脸上,直到他识相的关上电脑,凌燧才回沙发上坐了下来:「医生让你……」 「卧床休息!」凌燃迅速接上他的话,还讨好的沖他笑了笑。 「你知道就好,那现在是在做什么?」凌燧修长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点了点,「卓跃好像没有压榨员工的传统,也没有让人带病工作的先例。你这是,公然违反公司规定?」 凌燃闻言连连摇头否认,绞尽脑汁想转移话题,想到昨天下午发生的事,脑光一亮,半真半假揶揄道:「卓跃确实没有压榨员工的传统,但别的公司不一定啊。我这不是怕以后『嫁』到人家大家族家里,来一群不认识的七大姑父八大爹对我指指点点,嫌弃我好吃懒做,不够勤勉。这不是提前适应一下吗?」 凌燧闻言想起了刚刚门口站立的两个保镖,目光一寒:「我看谁敢?是谁来找你说了什么?」 凌燃立马顺着杆子往上爬,扁了扁嘴委委屈屈道:「就昨天啊,一个不认识的女人一上来就跟我说,说我以后要成为他秦家的儿媳,我明明有自己的男朋友……怎么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谁家预订了,这是要订婚了才来通知我吗?」 凌燧听着他阴阳怪气的语气,也明白过来了他不过是在吐槽,舒了一口气的同时挑了挑眉:「我可不敢把你『嫁』过去,否则,他们一大家子人一个接着一个被你气死,说不准回头还要来找凌家的麻烦。」 「哥~~」凌燃佯怒出声,「我还是你亲弟弟吗?」 凌燧但笑不语,见他气鼓鼓的又要发作,才慢悠悠回道:「别作,就算是所有人都同意,你没点头,谁都强迫不了你。何况,我那晚已经跟爷爷说清楚了,这事作罢。」 「哈?什么时候?」凌燃摸头不着脑,突然记忆的灵光一闪,「难道是那天晚上?哦……怪不得,我就说怎么宴会还没结束你就带着我走了,敢情是因为他跟你说了这件事?!」 凌燧可有可无的点点头,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模样,一时间让凌燃感动不已,想扑上去给他个熊抱又想起自己是「有家室」的人,改为狗腿的帮他捏肩,旁敲侧击道:「那爸妈要回来也是因为这件事吗?」 凌燃的父母不是没给他打过电话通视频,但考虑到他暂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跟他们说话,他只能委婉的表示不方便,全改为打字交流,但他们除了关心他的身体状况让他好好休息也没多说什么。 如此想来,除了要回来看他,还是因为要给他撑腰吗? 凌燧的话也证实了他这想法:「总不能让你给别人欺负了去。」 听见这句话,凌燃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又隐隐生出些期待和紧张,对于从未感受和拥有过的东西,没有人能抵抗它。 第95页 言语之间,有人送来了餐食。摆好后凌燃拿起餐具,突然感觉有一丝古怪,左看右看,才想起今天没有见到黎天的身影,这两人不是随时都一起行动吗? 这么想着,凌燃也问了出来,凌燧握着餐具的手一顿,看着他无知无觉的样子,垂眼摇了摇头:「黎特助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不可能天天跟在我们后面。公司有事外派他去海外出差,要回来可能得下个月末了。」 「啊?」凌燃戳了戳碗里的鲈鱼,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解,语气也有些担忧,「特助外派去国外,还那么久的时间?哥,没有他你能行吗?」 「啧,你这说的什么话?」 凌燧闻言瞪了他一眼,成功将他瞪清醒了,但表面上是闭嘴了,心里还是困惑不已:怎么好端端的要把他派去国外呢?公司这是没人了? 两人慢条斯理的吃完饭,不一会儿有人来将餐具收走,凌燃去卫生间洗了个手,出来时发现凌燧在跟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女士聊天,见他出来了招招手让他过去。 「这位是苏医生,一会儿你有什么可以跟她倾诉,别怕。」 凌燃看着眼前的女士,只觉得她十分面善,通身的气质也让人很舒服,想起自己确实有很多问题想谘询,忙乖乖点头:「苏医生好。」 第84章 白与夜 送走苏医生后,凌燃回来坐在阳台的座椅上,眼前一片绿意葱茏,明媚的阳光下,一片生机勃勃,一阵风吹过,明明灭灭的光影相互交错。 明明温暖宜人,可却无端让人感受到一种彻骨的寒冷。想起方才苏医生听到某些事时的表情变换,凌燃低垂下头,用指尖刺了刺掌心,痛意很浅,但余韵却好像钉在印在上面一般,久久不曾散去。 今天是周六,谢清辞下课后早早赶了回来,进门时发现凌燃不在屋里,找了一圈才发现他独自坐在阳台上,呆呆的盯着护栏外的风景,表情也有些凝重。 谢清辞愣了一瞬,走上前去单膝下蹲在他跟前,凌燃见状立刻回神,沖他扬起一个笑:「回来了?工作辛苦了。」 谢清辞微微摇头:「吃过饭了吗?刚刚,在想什么?」 凌燃闻言点头,佯作无聊,苦恼道:「唉,每天呆在这里,感觉自己都快发霉了,好想回家啊!不如我们偷跑回去吧,悄悄的,谁都察觉不到。」 谢清辞淡淡一笑,抬手抚了抚他的面颊:「住院不可以偷跑,会给护士小姐们带来麻烦的。是不是太无聊?今天想做什么,全都陪你做好不好?」 凌燃闻言脸一红,突然思想拐到不正经的弯道,双臂遮住脸和耳朵,只露出一双眼睛,眨巴眨巴近乎天真的问道:「真的可以做吗?什么都可以吗?」 谢清辞看着他的眼睛,刚想点头,不知怎么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 「好……美……」 凌燃呆呆的看着那眼前道颀长的身影,不自觉捂住了嘴。 谢清辞抬起眼眸,一道清冷疏淡的目光只轻轻往他身上一瞥,那种视一切皆如尘埃,不为任何俗物所动,眼中并未掺杂多余的情绪,但也不是冷如坚冰的眼神,凌燃更加忍不住失声尖叫! 一想到这双眸子平时会为自己染上各种情绪,将温柔留给了自己,凌燃心中就涌出一种病态的绮念——如果他眼睛里只有我一个人就好了…… 谢清辞看了他的神情后垂下了眼,接着提起裙摆一步步向他走来,特定的银色长髮配以璀璨的钻石王冠,再加上流动着闪烁星云般的浅蓝色长裙,俨然一位孤高清冷的「公主」。 晕晕乎乎之际,谢清辞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凌燃携起谢清辞莹白修长的手指,轻轻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一吻,再抬头时,眼中翻滚起如烈焰般的情绪,热得人心惊,似乎可以灼烧世间的一切。 谢清辞被他这灼热的眼神烫了一下,手指下意识捏住他的,凌燃心念一动,挣脱出来,双臂搭上他的双肩,瞳孔漆黑一片,却亮得让人心惊。 而后他踮起脚尖,双手轻轻抚着他的嵴背,两人像依偎交颈的天鹅,额头轻触在一起又分开。 凌燃将头埋在他的脖颈处,时而又轻吻一下他的耳垂,诱哄的轻声低语似有若无的在耳边响起,世间最蛊惑人心的魅妖,恐怕也不及他十之一二。 凌燃边推边哄着他往一个方向走,紧接着两人顺势摔进柔软的大床上。 谢清辞的眼睛清明了一瞬,就发现凌燃已经跪坐在上方,灼热的神情中愣是闪现出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羞涩。 见谢清辞一瞬不瞬的望着他,他先俯下身吻了吻他的脸颊和柔软的唇,而后趴在他耳边轻声道:「别怕,我会很温柔的。」 听到这句话,谢清辞眼神一暗,紧接着他伸手抚上他的肩膀,转瞬之间,身份逆转,凌燃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发现自己被谢清辞压在了身下。 刚刚还游刃有余的人,此刻面上明显露出了一瞬的怔愣,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谢清辞头上的钻石王冠在刚刚起身时就已经掉在了大床中心,银色的长髮此刻有一丝凌乱,丝丝垂落下来轻扫着凌燃的脖颈,露出白皙的锁骨上也传来一点痒意。 凌燃刚想抬手拨一下就被谢清辞扣住压在头顶,一时间动弹不得,如冰似雪般的眼眸,此刻却像在雪中凭空燃起一抹蓝色火焰。 第96页 他慢慢俯身凑近,轻轻吻了一下他的侧颈,另一只手抚了抚他的耳垂,而后在他的耳边柔声说出了同样的话语。 凌燃瞳孔一缩! …… 再次睁开眼,窗外已经一片漆黑。 凌燃迷濛的眼神定定的盯着窗外,过了好久才慢慢回过神,颤颤巍巍伸出酸软的手臂,上面还有许多让人看一眼就脸热的红色痕迹。 他尽力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晶杯,却不小心扯到了一下后腰,酸痛的感觉瞬间席捲全身,让他直接摔回原位,凌燃忍不住惨叫一声,沙哑的嗓音让他自己都惊愣了一瞬。 正在怀疑人生之际,一只手将水杯递进他的手里,凌燃微微抬起眼,转瞬间又把自己往雪白的被褥之间埋了埋,像一只缩着头的鹌鹑,颤抖着闭着眼似乎就能逃避眼前的一切。 眼前的人轻嘆了一声:「是我。」 凌燃颤抖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几乎要捏不住杯子,如果意念也有声音,那此刻整个医院的屋顶恐怕都要被他掀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这么社死的场面要被他碰到?!而且还「是我」? 啊啊啊!!!是你的话更让人抬不起头了好吗?! 他今天如同鬼迷心窍般,看见谢清辞的模样就什么都忘了,忙着白日宣淫,却忘了晚上九点以后两只就会切换,那他现在是…… 如果现在这里有个地缝,他一定第一时间削尖脑袋直接钻进去,然后待个天荒地老直到这一幕被他俩浑忘。 谢清辞看着他颤抖的手臂和几乎要泼出杯口的水,最后摇摇头将水从他的手中取出来,刚行动完就发现凌燃的手「咻」质一下缩了回去。 谢清辞顿了一秒,直接上手将凌燃从被子里剥了出来,看着他脖颈上的一片痕迹,眼神中闪过一丝暗芒。 第84章 内情? 被子拉开后,凌燃因为突如其来的一点冷风瑟缩了一下,谢清辞忙将被子掖好,只让他露个头。 周围一片寂静没了声音,凌燃悄悄将眼睛睁开一个缝隙,却见谢清辞站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他又赶紧闭上双眼。 不一会儿,突然又有了些动静,凌燃只觉被子下一阵窸窸窣窣,然后自己就被揽着肩,连人带被子慢慢扶坐起来靠在他怀中。 「喝吧。」 凌燃睁开眼,眼前是刚刚那只水晶杯,他咽了一口口水,像只汲水的小动物一样,就着他的手喝完了那杯水。 杯中的水尽了,凌燃意犹未尽的舔舔唇,嫣红的唇还泛着一点水光,谢清辞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凌燃下意识往他怀里靠了靠,脑子里现在还是一片混乱。 一会儿是那张白皙冷峻的面容染上艷色,一会儿又是他隐忍着面上汗湿的模样,但最让他记忆深刻的还是一开始时,他眼中浓烈如火的情绪和那几乎想将他吞吃入腹的目光。 凌燃想着想着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谢清辞似有所感,垂眸发现他后脖颈上的红痕,眼神光闪了闪,另一只手伸入被中,不轻不重的帮他揉捏着后腰。 凌燃享受着这份温柔,悄悄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嘆,就听谢清辞淡淡说了一句:「下次节制一点。」 好傢伙! 凌燃瞬间睁开眼,无语控诉道:「是我的错吗?我后来都说不要不要了,你还……」 说着说着他声音弱了下去,谢清辞替他揉腰的手一顿,发出两句灵魂拷问:「我?还?」 凌燃瞬间羞红了脸,讷讷低下头。 好在他不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只哼哼了两声,谢清辞又帮他揉了起来。 等到差不多时候谢清辞收回手,扶他在床上躺好,迳自想向外走去,下一秒就被拉住了手。 凌燃弱弱问出声:「你要去哪里?能捎上我啊?」 今天的话虽然有夸张的成分,但也的确是凌燃的心里话——真的无聊透顶,也是真的呆不住了。 可凌燧应该是被那天的情形吓到了,不再想他有一点闪失,于是乎一声令下,医生们当然是让他能住多久住多久,最好住到长个一百八十斤膘肥体壮的才好。 谢清辞沉默的看着他没说话,眼神很明显:你这样子还想去哪? 为了证明自己,凌燃忙不迭从被子里爬出来,虽然过程中龇牙咧嘴但最后还是好好站到他跟前,同时也看清了自己的现状。 他身着一件白t和一条不过膝的短裤,除了后腰和那里有点奇怪的感觉,周身清清爽爽,应该是睡着后被认真清理过。 想到自己之前看的「绝世好攻」标准,他一方面想着谢清辞真的没一项不符合,一方面又迷惑起来: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接受自己是受了吗?虽然他一开始的确是来着…… 天人交战中瞥到手臂上的痕迹,他不禁脸热,不动声色的将它们往身后藏了藏。 谢清辞伸手扶住他,将他推到靠椅上坐好,又从衣柜中翻出一套衣服,一件一件帮他穿好。 就在全部穿好以为终于可以去哪里浪时,谢清辞一句话又打破了他的美好幻梦:「今晚不出去了,陪你在医院里走走。」 「哈?!」凌燃高涨的情绪瞬间萎靡,「医院里有什么好转的?」 谢清辞牵着他到门口,闻言淡淡瞥了他一眼,他瞬间闭嘴,乖乖由他牵着走出门。 第97页 出了电梯门,谢清辞转头问他:「要不要背?」 刚要回答,就见另一侧的电梯也出来一个人,他暂且闭上口,转眼发现出来的还是个熟人,神色自然的上前半步跟他打了个招唿:「你要回去了吗?」 凌泣抱着好大一个包裹,闻声抬起头,麻木的眼神看到两人牵着的手微微一闪,嘴角勾起一丝公式化的微笑:「燃哥,好久不见。我,是得回去了。」 「哦,那你快走吧,已经很晚了,注意安全啊!」凌燃一边跟凌泣说着话,似是没注意到一旁谢清辞牵着他的手逐渐加重的力度和眼中不断翻滚的异色。 直到凌泣远远的走了,凌燃才转身看向谢清辞,其实他刚刚才说了半句话就感受到了手不断被捏紧,只不知是什么刺激到了他。 看现在他还没恢復,凌燃一句话也没说,转身抱住他,一只手伸到他后背上下抚了抚,谢清辞感受到他的安抚,眼中黑重的浓云渐渐散开了些。 「唔?!」 谢清辞深唿吸一口气,突然一手揽上凌燃的后腰,另一手抄起他的腿弯,稳稳噹噹将凌燃抱在怀中,向着医院住院部中心的小亭子那边走去。 初夏的夜晚虫声微鸣,小亭子后是一个半山水式的假山,水流从假山中部上飞溯而下,落入底部的小潭,潭中养着几尾红鲤,在灯光的映照下慢慢游动嬉戏,一片漆黑中,一点红色在其中若隐若现。 他们坐在小亭中的石凳上,黑暗中,两人唿吸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凌燃等了许久,终于听他开口询问道:「你和刚刚那个人,认识?」 凌燃在黑暗中点了点头:「是亲戚,怎么了吗?」 「你们的关系,很好吗?」 「还行,我之前算是帮过他一次。」 又是一阵的沉默,凌燃这就有些迷惑了,难道这两人也有什么渊源或认识吗?可如果认识的话,刚刚为什么不打招唿? 如果是关系不好有什么仇,凌泣又像是第一次见到谢清辞一样,表情上完全没有什么破绽,反倒是谢清辞的反应比较大……不对! 凌燃瞬间直起身,现在在他身边的可是有原书记忆的夜晚那只,难道是前世他们之间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仇怨?! 此时,默了半晌的谢清辞也重新开口:「你,可不可以别跟他走那么近?」 「为什么?」凌燃伸出手按住他的手背,严肃出声,「是不是有什么内情?不用顾及我刚刚说的话,直接跟我说清楚好吗?」 第85章 云起? 黑暗中,谢清辞将另一只手搭上他的手背,将事情的某些内情铺设在他眼前。 凌燃越听表情越不好,听到秦司夜为了不让他逃走,竟在他体内植入了晶片时,终忍不住破口大骂:「他是不是有神经病啊?!」 谢清辞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凌燃也觉察出不对,这些事情,跟今晚才偶然遇到的凌泣又有什么关联呢? 就听他继续道:「刚刚那个人,就是为我进行这项手术的操刀人。」 「什么?!」凌燃眼中的震惊之色溢于言表,「他?可他现在只是一个高中生……」 谢清辞牵着他的手紧了紧,闻言问了他一个问题:「他叫什么名字?」 「凌泣……」凌燃的声音有些茫然失措,又有些不可置信,似乎还希望事情能有什么转机。 就听谢清辞幽幽出声:「我在秦家见到他的时候,听人叫他云起。」 …… 后面的事情,凌燃边震惊边强迫自己听了下去,听到某些事情的细节又在心里骂了秦家那群人一百八十遍,可更惊讶的是谢清辞口中描述的另一个「凌泣」,亦或者说是「云起」的模样。 在凌燃查到的资料里,他实在是个十足的可怜人。 他母亲陆盼麟,明明成绩、履歷十分优秀,若这些年好好的在集团工作发展,假以时日必能有一番作为。 却在后来在不明情况下,销声匿迹好几年,事实证明,这种情况绝对与已故的凌四有脱不清的干系。 而且从病歷上看,她这些年并不好过,各种大病小病不断,身体从来都不是很好,更是在不久前被查出绝症,存活机率几乎为零的那种病症。 而「凌泣」在这其中的存在感,单薄的就像一张白纸,除了成绩出奇的好和是凌四的私生子,性子冷,在校总是被欺凌之外,就再也没有多余的了。 可是在谢清辞的描述中,这个人却像是突然从哪里冒出来似的,一个不知年纪,行事疯狂,我行我素的医生,还是个顶级黑客,在暗处不知为秦司夜做了多少事情,有的甚至涉及到人命…… 「我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动作,之前想查的人或事,多多少少都有些线索。除了他,只有一个名字——云起,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 「原以为是因为他是黑客的缘故,在个人信息这方面可能比较谨慎,可我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见他,而且,你跟他还是这种关系……」 凌燃听得目瞪口呆,如果跟他讲述这件事情的人不是谢清辞,他简直要以为有人在编纂什么神人简歷。 「所以这件事的关键,还是出在他妈妈和那个凌四的身上,他们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但现在他那个名义上的便宜爹已经死了啊!」凌燃想到这里,突然有些抓狂。 第98页 凌四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死了他这边的线索完全断了啊! 「或许,他的死也是一个重要线索。」谢清辞低声说出这句话,凌燃不禁打了个冷颤。 随后谢清辞询问起凌四的死因,凌燃犹豫半晌,最后隐去了他出事前去的地方,将他的死因清清楚楚的告诉了谢清辞。 谢清辞默了一瞬,只言他心里有了一点眉目,真要确认的话或许还得去个地方问一些事,但可能需要他的帮忙。 凌燃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下一刻就见他蹲身到他跟前,凌燃见状老脸一红,但最后并未逞强,老老实实趴到他背上。 夜风中,谢清辞衣料上淡淡的肥皂味钻进凌燃的鼻腔,他不禁将脸伏到他背上勐吸了一下,谢清辞脚步一顿,随后不自觉加快了步伐。 两人去到导医台时,凌燃只觉自己运气还不错,今晚又轮到与凌燃相熟一些的那位护士小姐值班,看她呆呆的杵在那儿,照例嘴甜的唤了她一声「护士姐姐」。 她闻言托着腮回过头看向声音来源,凌燃刚好从谢清辞背上下来,她看着他们的「友好互动」,嘴角勾起一抹迷之微笑又压了下去,淡定自若的询问道:「是凌少爷啊,和朋友一起过来的?」 凌燃微微点了点头,单刀直入:「姐姐,你刚刚有看到凌泣了吗?」 这位护士面上突然涌现了一丝怜悯,闻言道:「他刚刚出去了,应该回去了,凌少爷,你是担心他支撑不住,专程来安慰他的吗?」 这?从何说起?凌燃眉头微蹙,虽然他名义上的爹凌四前几天过世了,但凌泣跟他的关系,应该说不上有多亲厚…… 而此刻护士小姐恰好解答了他的疑惑:「他妈妈昨天刚过世,也不知道他一个人……」 「什么?!」 凌燃今晚已经惊讶太多次,都不知道现在该摆什么表情了,谢清辞站在他身后扶住他,闻言想到了什么,心像是被深深刺了一刀,但又在一瞬间大梦初醒,唯余一点点的庆幸。 再次回到房间,两人神色皆是不同程度的复杂。凌燃只觉得一整天都好累,不止是身累,心更累。或者说,是忽然接收到太多消息,一时间难以消化和接受的后遗症。 静了一会儿,谢清辞出声道:「下周劳动节假期,我想回家一趟,可以劳烦你,再帮我一次吗?」 凌燃秒懂他的意思,点点头道:「我明天一早就跟他说,想去你的家乡玩一玩,绝对不会让他起疑的。」 谢清辞闻言不住感激:「谢谢,谢谢你……」 凌燃本想回一句「谢什么,你妈不就是我妈?」看着他真挚的眼神,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 之后两人稀里煳涂的上了床,凌燃本以为这么多事情压到心头会睡不着,可或许是白天太过劳身,夜晚又过于劳神,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而谢清辞始终清醒着头脑,黑暗之中突然感觉自己腰上搭了一只手,他僵了一瞬,半晌缓缓转过身面对凌燃,唿吸错乱了几次,几次想伸出手又缩回,最后下定决心一般,小心翼翼将凌燃拥入怀中。 第86章 见家长了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周三的早晨, 凌燃看着医院外的蓝天白云,突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终于也是重见天日了! 保镖帮他们打开车门,凌燃拉着谢清辞坐到后座,车子启动后,看着身后不断远去的医院,凌燃只觉这辈子都不想再来了。 好在机场离这里不远,四十多分钟的车程,看着越来越近的机场大厅,突然久违的感到一丝紧张。 谢清辞家在南方,距c市一千多公里,他本人仿佛带有烟雨江南的气息,清冷通透,像是山涧的清溪,靠近便觉清冽宜人,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他的母亲也是一位温柔清雅的人。 可现在这种情况,算是去见家长吧?不论对方有多么温柔,见家长这种事,总是会让人下意识就紧张。也不知道礼物准备的周不周到,他妈妈会不会喜欢…… 飞机腾空那一瞬,片刻的失重感瞬间袭来,不知是不是因为有后遗症,耳朵竟里有霎时间的疼痛嗡鸣。 他下意识闭上眼,想抬手捂下耳朵,一只手止住了他的动作,而后将一枚小盒子递给了他。 凌燃睁眼一看,透明的小盒子里,两枚冰蓝色的耳塞静静的躺在里面,他转过头,见谢清辞无声说道:「快戴上。」 凌燃忙不迭点头,飞快取出塞入耳朵,虽然还是有些不适,但比起刚刚那种尖锐的疼痛,现下已经好太多了。 一个半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下了飞机找到行李,两人又打了一个多小时车。凌燃已经n次看了打车软体中不断靠近的目的地。 谢清辞看着他的样子,无奈一笑:「还有二十多分钟就到了。」 「哦哦……是吗?」 凌燃看看手中的礼品,一会儿又悄悄在网上搜寻「第一次见家长该注意什么?」「怎么给对方的家长留下好印象?」总觉得自己国旗下讲话都没那么紧张。 当即将到达地点时,谢清辞已经记不清凌燃今天是第几次问自己他的着装得不得体了。 他看着眼前穿着打底加白衬衫和一条浅蓝色牛仔裤,脚踏一双小白鞋,头髮弄成乖乖的顺毛的男生,身上没戴任何饰品,在初夏时节,看一眼都觉得分外清爽。 第99页 想起第一次见他打着髮蜡,穿着豹纹衬衫,脖上腕上甚至手指上都戴满饰品还流里流气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如果不是他的年龄确实比自己大三岁,任何人来到眼前都会觉得这可能是自己的高中生弟弟吧? 听到谢清辞的评价,凌燃还是愁眉苦脸,毕竟情人眼里出西施,感觉没什么参考价值啊,真的好愁人的说。 计程车终是到达了目的地,两人下车时,每个人手中都提着份量不轻的礼品。 到达时正值午饭时间,又是假期,一些比较闲的人已经带着子女下来到小区里的公共活动场所玩闹起来。 不知是谁家有喜事,小区进门处两边都被贴上了两个喜庆的红「囍」,鞭炮声不绝于耳,甚至还接连传来烟花绽放的声音。 「这边居然不禁菸花的吗?不过这青天白日的,放了也只能看到烟但看不到花呀,为什么不晚上再放呢?」 「可能……他们想与众不同?」 …… 凌燃如同好奇宝宝似的,看着极富生活气息的小区生活,紧张的情绪终于放松了些。 两人边走边交谈着,途经娱乐设施旁边,在树下坐着乘凉的男女老少齐刷刷的转眼看向他们,两人不得不加快速度,躲过那些人的上下扫射。 电梯终于到达五楼,谢清辞熟门熟路的走到门前,艰难的腾出一根手指按了按门铃,不到十秒,门应声而开,凌燃的心随着那扇缓缓打开的门,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小辞?还有……」 随着一声温声细语,那张柔美清丽的面容出现在两人眼前,谢清辞的声音也暖了一点,温声叫了声:「妈。」 只见她轻轻点头,视线移到凌燃身上时,他忽然有些唿吸不畅,脑袋一抽,跟着脱口而出:「妈……」 …… 无声寂静在几人之间蔓延,两人都向他投来了目光,只是相比于母亲有些诧异的目光,谢清辞眼中隐隐闪了闪,闪过一丝不易察觉暗喜。 凌燃却心如擂鼓,无地自容,满脑子的「完了完了」……这边他在想着怎么找补,就听那道温声轻语笑着应了一声,还招唿他们俩快些进去。 凌燃诧异抬头,就发现谢清辞沖他微微点了点头,他愣愣的跟在谢清辞身后进了门。 等凌燃他们把礼品堆在桌上,想再返回拿行李时,就发现她已经将两个行李箱都提到门内。 凌燃:…… 明明看着温温柔柔的,这跟他想的有些不一样啊! 屋内面积不大,普通的三室一厅,可却被收拾得井井有条,復古的家具装饰,屋外老树间散落的清光从阳台透进客厅内,无端给人一种安心的温馨之感。 这里,就是谢清辞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吗?凌燃不知不觉看得有些痴…… 当菜品被一样一样摆到桌上时,凌燃如梦初醒,想去帮忙时,已经被谢清辞按在桌前坐好。 最后一道汤菜摆上餐桌,谢清辞妈妈也坐到桌前,温声一笑:「小燃,可以这样叫你吗?」 凌燃早已摆出了小学生坐姿,端端正正的样子显得乖巧又拘谨。不过他这次的话语好歹通顺了些:「阿姨,您叫我什么都可以,凌燃,小燃,小凌都行,我很随便的……啊!不是,我是说,您随便叫就好……」 凌燃已经快哭了,他平日里真的不这样啊…… 她看着眼前的小朋友,只觉得真是个有趣又乖巧的孩子,只是有点腼腆,但格外招人喜欢,点点头轻轻一笑:「嗯,好,那阿姨就轮着叫了,可以吗,小凌?」 他忙不迭点头,就听她又道:「不用拘束,当成自己家里就好。阿姨今天做了些菜,快尝尝合不合胃口!」 一侧的谢清辞默默将筷子递到他手里,轻声叮嘱了他一句「快吃」。 第87章 对抗渣爹 「哦哦,好的好的!」凌燃下意识接过筷子。 桌上的菜色琳琅满目,全是一些家常菜,但无一不色香味俱全,精緻又可口,竟大多都符合凌燃的口味。 凌燃算是切实体会到了谢清辞口中的「跟妈妈学的」几个字含金量了,有这样厨艺的妈妈,谢清辞居然没吃成一个一百八十公斤的胖子,纯属奇蹟啊! 汤足饭饱,凌燃主动承担了洗碗这一项任务,谢清辞阻拦不及,他已经站到了厨房水池边。 只是平日里用惯了洗碗机,真正上手洗不禁有些磕磕跘跘,谢清辞则习以为常,接过他洗碗的活,又拿了一块干净的布让他擦碗,两人这次配合得倒是十分默契。 等洗完碗出去,发现阿姨早已等在客厅里,拿出一个又大又厚的红包递给他,温暖的笑如同春风一般。 凌燃哪见过这种阵仗,一时间无措的看了看谢清辞。谢清辞看看妈妈的神情,顺了她意将红包塞入了凌燃的手中。 她看着两人的小互动,善解人意道:「小燃,不用拘束,把这里当自己家里就好。你们那么远回来,应该累了吧?一会儿去休息一下吧,床单被套都已经换了干净的,阿姨下午还有工作,等休息好醒了可以让小辞带你出去玩一玩。」 「哦,好的,谢谢,谢谢阿姨。」 等送谢清辞的妈妈出了门,凌燃瞬间将脸埋在掌心,想不通自己正经见长辈一次怎么如此笨嘴拙舌,声音里全是生无可恋:「我怎么这样啊?阿姨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弱智啊?!」 第100页 谢清辞则牵着他的手进到自己的房间,摸摸他的头:「没事,我妈妈挺喜欢你的,第一次不适应,谁都会紧张,以后常见就好了。」 「咦,不对?」凌燃再次抬起头,语中疑惑不已,「你已经提前跟你妈妈说过我们的事了?你妈妈,就那么接受我们了吗?」要不然怎么解释手里的这个大红包? 谢清辞闻言点点头,看着他疑惑的样子,耐心解释道:「跟你正式确认关系的时候我就跟她说了,她当时也很惊讶。」 凌燃一惊:「然后呢?你是怎么说服她的?」 谢清辞扶他在书桌前坐下,就着玻璃窗前渗入卧室的清风,缓缓道来:「她知道我的,一旦认定的事,谁都改变不了。第二次通话的时候,她已经平常心对待了,还说想早日见到你。」 虽说他也知道谢清辞的性格,可听他这么说来,阿姨的包容性真的太强了吧。想起自己另一个世界的父母知晓自己的事情时,那副面目狰狞的模样,他不禁有些羡慕。 不过,近来他对原世界的记忆也越来越模煳,偶尔回忆一下,都恍如隔世一般…… 谢清辞的妈妈的确没说错,两人一大清早就起来赶车,现下的确有点睏乏。 她并没有长篇大论的特意叮嘱他们什么,反而真的把他当做自己的家人,甚至还贴心的让他们自己在这里待着。 谢清辞出了客厅将行李箱拎入房间,帮凌燃搭好衣服,又催促他去洗澡。 两人洗漱完又互相替对方吹了头髮,躺床上一时间没睡着,又拿出电脑一起打了会儿游戏,而后才昏昏睡去。 下午时分,凌燃悠悠转醒,看着窗外绿茵飒飒,一点阳光照映着绿叶,屋内也被映出淡淡的绿影,清风微微拂起窗帘,一剎那,他以为自己穿越了时空。 慢慢坐起身环顾四周,没有谢清辞的身影,打开房门,一步步走到厨房,照例看到谢清辞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 他心中一软,悄悄走到他身后环上他的腰,而后将头伏在他背上。谢清辞洗菜的动作一顿,没有过多反应,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阿姨什么时候回来啊,为什么放假了要去上班呢?」凌燃想起阿姨出门前说自己还要去工作,不禁有些疑惑。 「不是所有工作都按照法定节假日休息的,我妈妈的工作,真的很辛苦。」谢清辞说到这里语气有些不忍,「所以,我真的想快些能自己独挡一面,让她别老这么辛苦。」 凌燃深以为然。 接下来凌燃帮他打着下手,算是一起完成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盛宴」。 等过了些时候,阿姨也回来了,再次见到她,凌燃也没那么拘谨了,三人有说有笑的吃完晚餐,洗完碗后一起到客厅看电视。 这样的生活对于曾经的凌燃而言很远,他现在只觉得这一刻平静又幸福,可偏偏有人要将这美好的一切给打破。 八点四十左右,门口锁处传来一阵钥匙开锁的声音,谢清辞的母亲直起身子,想到什么,面色一沉,忙让他俩去房间睡觉。 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门被一脚踢开,「哐当」一声撞到墙面甚至还回弹了一下。 谢清辞早已站直起身,下意识挡到两人面前,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歪歪倒倒走了进来,见到三人时醉眼一瞪又一瞪,疑惑发言:「见鬼了,呃……家里,怎么那么多人?」 谢清辞的妈妈闻言脸色一黑,温声软语的她现在声音格外冷:「出去!谁允许你进来的?」 「嗝……」男人打了个酒嗝,嬉皮笑脸的走了过来想拉谢清辞的妈妈,下一秒被谢清辞隔开,他不满发言,「你是我老婆!这是我的家!嗝……我还,还不能回了?!哼!」 「从你去赌博那天开始,你就没家了,你给我滚出去!」谢清辞妈妈语气更为愤怒起来。 想起她原文中发生的事情,凌燃连忙上前顺了顺她的背,劝道:「阿姨,你消消气,为了这种人不值当的。」 「抱歉,小燃,让你看到这种事。」阿姨的语气十分的歉意,但看着那个男人的眼神却十分坚决,「我们已经离婚了,你再不走,我现在就报警,告你私闯民宅!」 离婚了?这里又是一处与原文不同的地方。这么说,凌燃一开始的举动真成了蝴蝶扇动的翅膀,不知不觉改变了一些事情…… 谁知那男人听到某个字眼,却像触动了他敏感脆弱的神经,竟一瞬间癫狂起来,张牙舞爪的就向他们扑过来,凌燃瞳孔一缩! 第88章 扇了一耳光 刚刚还装模作样的男人,此刻一下子面目狰狞起来。 凌燃上前挡在了谢清辞妈妈身前,谢清辞则早已经上前治住他,冷冷的声音像淬了冰:「滚出去!」 啊,多么简单明了!还是第一次听到谢清辞说这种话耶!虽然知道不应该,但还是感觉此刻的他简直a爆了! 谁知那人无赖似的突然变了个模样,好像才看清眼前的人是谁,眼神突然迸发出一丝贪婪的光,还想伸出手来扒拉谢清辞:「啊!小辞啊,我的好儿子,你长大了,挣到钱了吧……」 谢清辞才不吃他这套,直接抵住了他的脖子。这种被菸酒掏空的人,身体都虚的不行,才被稍微推了下就往后退了好几步,谢清辞目光冷凝:「滚!」 那人看这样也行不通,眼睛咕噜咕噜到处转,瞟到什么,突然之间鬼吼鬼叫起来,一边说着他这些年多辛苦,一边骂谢清辞没良心,考上大学就翅膀硬了,现在还跟老子动起手来要撵他出去,家门不幸云云…… 第101页 凌燃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其实见过某些过气演员,年轻的时候没啥亮点没红起来,到老了拼一把资歷腆着老脸营销自己是老戏骨…… 现在看来,人老了有时候并不是成为老戏骨,还有可能变成老戏精!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啊! 凌燃这才看到门外已经陆续聚了几个人,多是些老人中年人。 想起刚刚他们早上来的时候,这老小区楼层好像是两梯四户的,看门口聚集的人数,这是隔壁四邻甚至可能楼上楼下的都来了? 见有了观众,那无赖表演得更起劲了。要不是谢清辞抵着他不让他乱窜,凌燃觉得这人可能会立刻睡在原地撒泼打滚。 偏偏这么拙劣的演技居然还有人信。马上就有个一脸严肃的中老年男人背着手,义正言辞的当着理中客,一副要主持公道的样子:「小辞,再怎么他也是你爸,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怎么能这么不孝,还不快放开他?!」 而一边有个老太也在一旁帮腔:「造孽哟,这是读书读傻了呀,做出这样的事……」 「现在的娃都怎么了啊,想当年要这么浑,可是要被罚跪祠堂的啊……」 见还有想拿起手机拍摄的,凌燃神色一凛,直接几步走到他跟前,语气冰寒:「删了!」 那人伸出手指着谢清辞,骂骂咧咧:「tm的敢做还怕别人拍啊?」 凌燃截住他伸长的爪子,眼中翻滚起浓郁的戾气:「关你毛事!再废话,我直接让它粉身碎骨!还不删?!」 那人被他这个样子吓了一跳,由于一只手还被凌燃扭着,只能龇牙咧嘴的用另一只手删除,凌燃看他把「最近删除」选项里的内容删了才甩开他的手。 「小燃,快过来……」 听到谢清辞妈妈担忧的声音,凌燃的怒气散了些,扫视周围人一圈,愠声道:「谁敢再拍,我找最专业的律师团队告到你们倾家荡产,想尝试的,你尽管拍!」 凌燃收敛一点情绪,走到谢清辞妈妈身后。她看了一眼周围的人,语气温柔却不卑不亢:「各位,我已经跟这个人离婚了,他进来就是私闯民宅,我们把他驱逐出去而已。这是我们自己家的事,与各位无关!麻烦别堵在我们家门口了,散了吧!」 「小雅啊,你们夫妻之间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他好歹也是小辞的爸爸啊,你怎么教育孩子的?难怪,嘶……」 一牙齿黑黄脑壳反光的中年老男人手插裤袋,凸出的肚子旁一串钥匙随着他的发言叮叮作响。 凌燃忍着想yue的冲动,想起刚刚一扫而过两家的门头落灰的八卦镜和一些褪色的符纸,灵机一动:「某些人啊,非要插手别人的闲事,介入他人的因果,不怕自己越来越倒霉吗?」 说着他意有所指的瞥了一眼刚刚说什么「孝道」「跪祠堂」的两人,幽幽出声:「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有些人连是非曲直都不辨就随意出口偏帮别人,过度干涉他人的因果,小心自己背上他的命运!」 现场的人都静了一下,有的还心虚恐惧捂嘴眨眼,凌燃知道,有些人是不忌讳的,不过不重要,打头的某几个闭嘴就行。 正当一些人想找个台阶散去时,谢清辞的赌鬼爹像是突然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眼睛瞪得老大,还不断挣扎起来。 凌燃忙定睛看向谢清辞,就发现他状态有些不对劲,一手竟掐上了那赌鬼的脖颈! 看了眼天色,凌燃心神一颤:坏了!是夜晚那只出来了! 如果说白天那只只想把便宜爹驱逐出去;那夜晚这只,可是经歷过上一世母亲因这赌鬼发病,前期还没钱医治,导致病情被拖到严重地步,间接害死她等一系列的事…… 他是真的想刀了这赌鬼! 凌燃意识到这件事时,慌忙上前阻止,无论怎样,都不该为了个人渣毁了自己的人生,何况他妈妈还好好在这儿呢! 谢清辞的妈妈或许也看到了他的异样,紧随其后去另一边帮忙。 谢清辞此刻双眼通红,头上青筋爆出,眼中的杀意也毫不掩饰的溢散出来。 要说他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没找到这个人结果了他。想到母亲痛不欲生的样子,他每一次都将这不是人的东西在心里凌迟了一遍。 现在这人居然就在眼前,那不如早早送他下去,让他在下面给母亲赎罪! 两手越收越紧,面前这个人已经半窒息翻起白眼,只要再过一分钟,他就能…… 手上突然传来痛意,谢清辞眼中慢慢恢復一丝清明,就见他心中极其在乎的两人一左一右的掰着他的手。 居然看到了母亲,是幻觉吗?还是自己死了以后母亲在等着自己?可另一个人呢,他怎么…… 「谢清辞!快放手,他快被你掐死了!为这种人赔了你一生不值得!」 「小辞,够了,可以了,把他赶出去就好,你别……」 见他还是没反应,凌燃焦急不已,再这么下去可怎么行?! 情势眼看着越来越紧张,凌燃咬了咬牙,抬起手直接甩了他一巴掌:「叫你放开他,听见没!」 第89章 嗜痛?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使周围的人心中抖了一抖,紧收的双手此刻终于有了松动。 赌鬼爹趁这档口滑坐到地上捂住脖颈不停咳喘,稍微恢復了一些意识,顾不上自己还瘫坐在地,像是被鬼追一样屁滚尿流的爬出家门口,灰熘熘的从人群里挤了出去,无人阻拦。 第102页 看热闹的一群人见此情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听见某人说了句「散了散了」连忙顺着台阶神色躲闪的散了去,连一开始叫的最欢的几个人都没再多说一个字。 凌燃手指有些疼,看见谢清辞一侧脸上四个鲜红的指印心更疼,他忍着泪意想抚一抚那张脸,举到半空又撇开眼将手放了下去。 「凌、燃?妈?」谢清辞缓缓转过头,看着眼前两人,眼里好像暴雨下黑沉的海,一会儿暗流涌动一会儿又平静无声。 「小辞,你,唔……」三人正面面相觑,谢清辞妈妈,也就是穆小雅女士突然眉头微蹙了一下,捂住心口还咳了几声。 另外两人见此情形霎那间恢復神智扶住她,谢清辞更是惊恐万状,失声叫道:「妈!」 想到上一世自己最后都没见到母亲最后一面,谢清辞的此刻虽然害怕到颤抖,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凌燃道:「先帮我照看一下好吗?我去找身份证和医保卡……」 凌燃忙不迭点头,扶着他妈妈坐到沙发上靠坐着,为她倒了一杯水,安慰道:「阿姨,你先缓缓喝点水,一会儿我们带你去医院检查。」 谁知穆小雅接过水之后却摇了摇头,勉强笑了一下:「抱歉,小燃,今天吓到你了吧?」 凌燃连连摇头,就听她温声道:「不用去了,时间太晚。而且,我这已经是老毛病了,一会儿我去吃点药睡一觉,明早就没事了。」 凌燃闻言一默,这怎么能行呢?就算是没今晚这遭破事,他也要想个办法劝她去体检。 原文中她是中秋时发的病,还与那赌鬼发生冲突才导致病情更严重,如果现在查出来,百分之百可以救治。 他想了想,抬起头沖她一笑:「阿姨,不管有没有,还是去看一下,至于其他您不用操心,我们现在正好有时间,总要确认了您没事我们才能放心的回去啊。」 「不然我们回去了,一想起今晚的事就担惊受怕,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您忍心看我俩这样吗?」 凌燃说着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穆小雅见了瞬间愧疚满心,只好点头答应。 两人言谈期间谢清辞已经拿好了所有的证件和一些可能会用到的用品,一看就十分熟练的样子。 凌燃知道为什么,心中隐痛。 三人打了一辆出租来到这座小城的市医院,老旧的玻璃门内,水洗砖石铺的地板,大厅也极其空荡昏暗,只有来往的几个人神色匆匆的出去或进入。 穆小雅见状又心生动摇:「现在太晚了,都没有医生,要不就……」 「有值班医生的,妈。而且我们可以先办理住院,明天一早正好第一时间就检查,好吗?」 谢清辞黝黑的眼神此刻尽透着执拗,凌燃也一脸认同的表情,穆小雅一时间十分迷惑,总觉得他们瞒了自己什么,只是一时之间又拿不准,只好作罢。 办理好住院的手续,两人一前一后从住院处走了出去。 比起c市各大医院的大面积的精緻绿化,这里的医院就显得有些陈旧,院中的树木并未太认真打理,灌丛一律被削成古板的长方体,中间的水池甚至连水都枯竭了,只余池边一层层的绿白色水痕。 两人随意找了个芝麻灰石凳坐下,凌燃一坐下拿出手机打开灯光,谢清辞见状安静的坐着没动,直到凌燃心疼的说道:「我看看……」他才缓缓将微痛的那一面转向他去。 白皙的脸颊上此刻浮上一层深红,尤其是那四个指痕更是微微肿了起来。 凌燃伸出指尖轻轻碰了下,就听谢清辞发出一声细微的闷哼,还躲闪一下。 凌燃眼中的愧疚又加深一层,看着他的侧脸颤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下手太重了……」 谢清辞其实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看着他心疼自己的神情,心中竟有几分诡异的满足,可听到他满怀愧疚的言语心又像被玻璃棒搅了一下,又脆又痛。 他缓缓转身,看着凌燃低下的头,眼神一闪,直接抓起他一只手贴上自己的脸颊。 凌燃被吓了一跳,微微握拳意图止住他的举动,慌乱出声:「你这是做什么?你的伤……」 谁知他闻言更加变本加厉,强势的分开他的手掌将脸颊贴了上去,感受到脸部的痛感,谢清辞却一反常态,像猫咪闻到猫薄荷一样,微微阖起眼,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嘆。 凌燃见状却彻底慌乱起来,眼神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此时的举动,心里的沉痛更是难以言喻。 他这是,嗜痛? 为什么会染上这个…… 答案不言而喻,正因如此,他的愧疚几乎要溢满整个胸腔。 明明知道他受过什么伤害,今天将伤害加诸于他身上的人却成了自己,虽说是情急之下,可再多思考十几秒,或许能有更温和的方案呢? 现在是轻微嗜痛,那以后呢?是不是下一步就要告诉自己疼痛之于他是一种快感? 自己不在旁边呢,会用手术刀划自己的手腕吗?最后会不会将刀尖对准自己的脖颈? 凌燃越想越心惊,看着神色有些愉悦的谢清辞,小心翼翼的将手抽了出来。 对上他有一丝不满的眼神,凌燃勉强勾起一笑,安慰似的抚摸着他另一侧的脸颊,凑上前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而后勾住他的脖子自然而然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眼睛却微微沉着,找戚砚铭的速度,恐怕要尽快了。 第103页 第90章 游玩&归家二合一 后背被两只手搂住,黑夜中,清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凌燃,谢谢你。」 凌燃回过神来,上下抚了抚他的后背:「没事没事,你们都好好的就好,嗯?」 谢清辞闻言只将他搂得更紧,回忆起上一世的事情,他只觉恍如隔世,有时甚至会怀疑自己,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只是自己臆想出的梦境,等再次醒来,周边只余咸涩湿冷的海水和不断冰冷下沉的自己的尸体。 绝望充斥自己的人生,连疼痛都成了自己还活在世上的证明。 他所谓的父亲,记忆中,他的确有过好的几年。用母亲的话说,就是没见过比他更体贴更温柔的人,所有的行为都像是在切实履行教科书里的「好男人」的准则。 帅气,体贴,不抽菸,不喝酒,不赌不嫖,顾家,孝顺,上进……于是母亲和她的家人理所当然的被他的演技「折服」。 可惜烂肉终究是烂肉,即使外面被包裹得再好再精緻,最后还是会腐烂,直至表皮都被腐蚀。 起先是三天两天不归家,接着是一星期两星期甚至更长时间,每次问起,总有他的理由,应酬、必须、不得不、无法推脱…… 被揭穿后跪地痛哭流涕,保证一遍又一遍,发誓自己会痛改前非,甚至还做出一副「改头换面」的模样。 可事实证明,哪有什么痛改前非?腐烂本就是不可逆的过程,无非是再覆上一层假面,掩藏得更深罢了。 之后的一年,美其名曰职位调动,升职加薪,为给母亲和自己更好的生活而奋斗,实际呢? 离得远了再也无所顾忌,与一群所谓的「好兄弟」尽情吃喝嫖赌,挥霍无度,互相「帮忙」遮掩隐瞒…… 以至于等母亲和自己发现真相时,他除了将自己的积蓄挥霍一空,还以他们的名义欠下惊天巨债。 母亲发病后他更是消失无踪,徒留下巨额的赌债和每天凶神恶煞上门催债的债主。 等他所谓的兄弟出面劝和,并委婉提出想让自己「尽孝」,去卖身替他还债时,母亲才知晓,原来一开始的不抽菸不喝酒都是他最低层次的伪装。 母亲后来每天以泪洗面,不断跟自己说着对不起,一遍一遍的责怪她自己,是她被鹰啄了眼,被那人拙劣的演技欺骗,才造成了他的惨状,是她拖累了他…… 可只有善良的人才会不断反思自己,真正造成这一切的人说不准还在暗处侥倖,沾沾自喜…… 是以刚才,他是真的想杀了那个人,那个不配称之为「丈夫」「父亲」的人,造成一切苦难的根源,为什么还能这么好端端的活在世上?而印象中,母亲最后的面容,除了每天痛苦难过,甚至还在流泪自责。 温热的体温使他意识回笼,微微侧过头,是凌燃毛茸茸的头髮在轻扫自己的脸颊。 是怀中的这个人,从一开始就一次又一次的将自己从绝望的边缘拉扯回来,就像从天而降的天神,知晓了一切的真相,专程来救赎自己。 有些人一出现,只会给别人带来无尽的苦难和泪水;而有些人光是存在,就能给人带来无限的温暖与希望。 贪婪或许是人类的天性,谢清辞眼中有些晦暗不明:这一束光已经出现自己的生命中,那就休想熘走,他只想自私的牢牢抓紧他,只想让他属于自己…… 凌燃抚着他的背抚了好久,可越是安抚他的唿吸越是粗重,还把自己越勒越紧,都快要唿吸不上来了,救命!这里有人想要谋杀亲夫啊! 他拍了拍谢清辞的嵴背,还是没动静,他只好推推他的肩膀,勉强把他推开来,可是他这委委屈屈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哎呀,怎么觉得这人越来越……像只委屈的狗狗? 凌燃被自己这种想法吓了一跳,勉强挥散脑中的画面,跟他谈起正事。 「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就直接把阿姨接到c市去医治吧。」平心而论,c市的医疗资源也算是全书的天花板了,毕竟文章设定就是以c市为中心。 谢清辞自然同意,母亲和凌燃,已经成了自己还留存在这个世界的意义,他们任何一人出了什么问题,自己也活不下去了。 不过这些话他没对凌燃说,说了他可能会为自己忧心,那些为自己难过的情绪在他脸上出现时,会让他心中饱胀一瞬甚至暗自窃喜,可之后又会迅速转化成后怕和无所适从,就像焰火勐烈灼烧后留下的黑色灰烬,太过消耗自身。 第二天一早,他们陪着穆小雅做了全套全方位的检查,常规的结果在下午就能得到,但真正的重大病症的检查结果,还需要一到两周才能拿到。 凌燃差点沉不住气劝阿姨直接跟他们上c市,正想跟谢清辞商量,就见他眼神一转定定的看着自己,眼中满是疑惑不解,凌燃心中突然咯噔一下…… 回程时阿姨面上满是感谢与歉然,不断说着感谢着自己的话语,还让谢清辞带自己去周边游玩观景,谢清辞自然答允。 可她每说一句,自己也就心虚一分,回到家,几人分工着做了美美一餐,凌燃吃着却有些食不知味。 吃完饭时间尚早,阿姨甚至都没让他俩收拾,直接把他们「撵」出门,让他们趁假期出去玩一玩。 小城里生活气息很重,人烟说多不多,即使是假期,一些人依旧在奔波劳碌,不过也有许多闲人在这里游玩採风。 第104页 两人走在人比平时稍稍多了一些的「古镇」公园,这里被政府重点开发,意图将它打造成为这座小城的标志性景区,不过除了节假日,日常比较冷清。 凌燃倒是逛得津津有味,一会儿杵在石桥上看游鱼在睡莲叶下躲来躲去,一会儿去小摊上购买些旅游纪念品——即使这些东西可能全国都是从一个地方的某个市场进货来的。 谢清辞跟在他身后为他拿着狐狸面具,两枚姓氏小木牌,一串小风铃,还有刚做的一把漆扇跟油纸伞,看他跟一群小朋友比赛用纸网捞起一只小鱼时开心不已的模样,也微微勾起了唇角。 两人从早上玩到夜晚,古镇的灯早早亮了起来,一排排红红的灯笼高高悬在两个店面之间,走过一小段路又有一片片led星星灯和倒吊的纸伞组成的小方阵。 不少女孩子还穿起汉服游漫步其中,一瞬间仿佛穿越了时空,和古镇古景融为一体。 凌燃跟谢清辞混入其中,慢慢悠悠的走到一个小角落,流水在灯光的映照下静静流淌。在一片灯火阑珊,光影斑驳中,凌燃拿出手机,靠上谢清辞的肩膀,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记录下这一刻的幸福。 正要收回手机欣赏刚刚的照片,一旁的谢清辞却突然扭头,在自己耳边轻声说了句:「再拍一张。」 「嗯?可是我刚刚按的是五连拍,我俩那这么帅,选一张应该很……」 「再拍一张。」 那声音执拗而委屈,凌燃直直转过身看了看他的眼睛,又退出看了看屏幕上的时间,好吧,哥,你来得真准时啊! 不过都是同一个人,有必要吃醋吗,他不理解。 凌燃又重新点开相机,刚按下快门,刚刚还在看镜头的人突然转头吻上他的面颊,而后再次看向镜头,露出了一个满足的微笑。 好傢伙! 凌燃收回手机翻看着刚刚的照片,每一张都不尽相同但没一张是崩的,连拍算是被他给玩明白了啊,自己在旁边怎么显得有点呆呆的? 幸亏颜值可以拯救一切,否则就他这种拍法,真是要多死亡有多死亡。 他划拉着这些照片,最后还是一张都没捨得删,只是切换到某两张时,凌燃突然间愣了下神。 谢清辞注意到他片刻的异样,适时出声:「怎么了吗?」 凌燃把两张照片划过来划过去,最后在白天那只的脸上抚了抚,深思熟虑以后,凌燃转过身,看着谢清辞的眼睛认真道:「我想把一些事情的真相告诉他。」 其实他一开始并没有这个打算,反而更倾向于瞒着谢清辞,对于一些人来说,知道某些事情的真相,反而徒增烦恼,甚至有的还因为事实倍受打击。 可今天出来之后,看着谢清辞眼神中片刻的疑惑,还有白天他们游玩了这么久,他竟什么也没问,只是片刻不离的陪着自己将附近的景点游玩了个遍。 他难道不知道这段时间的自己某些记忆有缺失吗?可他只问了一次,就没再提及,反而像是默认了这一切。 凌燃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心里有点闷闷的。 谢清辞闻言没说行,也没说不行,最后只说了一句不想干的话:「这里的夜景,很美。」 回程的路途中,凌燃歪倒在后座上,目不转睛的盯着计程车上来回摇晃摆动的挂饰,不断在脑中练习,自己应该以什么样的口吻语气向他说明这些。 一旁的谢清辞借着跃进车窗的灯光,悄悄摩挲着手中两枚印着「燃」跟「辞」的小木牌,最后将它们并在一起,稍稍用力捏了捏,眼底掠过一丝暗光。 两人很晚才到家,屋子的门锁已被重新更换过。屋内进门处的灯光还亮着,里面则是一片静静悄悄。 两人不敢弄出很大的动静,换好鞋之后,轻手轻脚的拎着东西进入了谢清辞的房间。 可进去之后两人才想起里面没有独立的卫浴,谢清辞看着他为难的神情,找出两人的睡衣裤,一本正经道:「一起去洗,速战速决。」 啊?这! 凌燃光是想想那个场面就脸色热,头顶也冒了烟,可看着谢清辞认真的表情,神态自若,似乎这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淦,这也太不公平了吧!凭什么自己就那么羞涩,他是装的太好还是……对自己没感觉? 也是,夜晚这只,除了第一次拆穿时稍微动了那么一下,平日里好像都是自己主动,他或许,真的对自己不感冒吧。 想到这里,凌燃突然有点郁闷,不过今晚这种情况下,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他接过衣服,两人又汲着拖鞋穿过客厅,迅速进入了浴室,幸亏浴室离阿姨的房间是最远的,不然他更愧疚了。 暖光之下,凌燃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除去,一个回眸转身,突然发现谢清辞也刚好脱完直起身,还刚好与自己来了个四目相对。 凌燃:!!!! 他迅速转过头,心跳声瞬间充斥自己的耳朵,眼中的疑虑盛满了一层又一层。 不敢动,真的不敢动。 他像一根柱子似的杵在那儿,过了一会儿,浴室突然响起水声,谢清辞似乎在调试水温,凌燃却愣愣想到:还需要调试吗?他真想直接洗冷水澡。 突然手腕上传来熟悉的触感,还没等他回过神,自己就被一个趔趄拉进了花洒下方,头髮被温水浸湿后,柔柔的力道不断帮他揉搓着自己的头髮。 第105页 凌燃:…… 不知道他现场哭出声,谢清辞会不会慌张? 他现在脑中就是一团乱麻,一会儿是头皮被他揉的很舒服,好想每天都有这种待遇;一会儿又怀疑起自己:看吧,果然自己对他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在这舒服甜蜜又纠结别扭的几分钟里,凌燃没注意到,那双手在帮他沖洗完头髮上泡沫以后,就变了个方向。 等他发觉的时候,口中已经无意识发出一声奇怪的呻吟,他被自己的声音吓到,连忙抬起手捂住嘴,回过头满脸震惊的看着谢清辞。 可他仍旧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表情,仿佛刚刚动手的人不是他。水汽氤氲中,凌燃才依稀从那平静的眼神中看出暗流涌动,可惜,已经太迟了…… 从浴室回到谢清辞的房间,又从他屋里凳子辗转到桌子,窗边,最后才回到了床上,他都紧紧的捂住了嘴…… 等他回过神时,本就没干的头髮在又被汗水浸湿了。 最后,他支撑不住昏昏欲睡之际,额头被轻吻了一下,凌燃才放下手,埋怨的瞪了他一眼,最后在他餍足的目光中进入黑甜梦乡。 第91章 回来了 清晨下起了小雨,天光微明,窗外的雨滴敲打着窗户,偶尔落到远处的电动车上,发出一阵警报的声音,树叶也随之沙沙作响。 窗户早早被关好严,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屋内光线微暗,喧闹的雨声被窗户和墙壁隔了一层,被削弱了一些声贝,独有一种安宁与舒适。 松软的被子中,一只手懒洋洋的从里面伸了出来,在床沿担了一会儿,或许是觉得有些冷,又「咻」的缩了回去,在被子里摸索了一会儿。 过了好半晌,凌燃才睁开眼睛,看着旁边空了一半的位置,有些怅然若失。 在原地默了一会儿,凌燃终是拖着快半残的身躯起来了。房间内又恢復了整洁清爽,昨晚的疯狂好像从未发生过,除了……好吧,还是有实证,右手食指根部,明显乌红的半圈牙印让某些画面一下子清晰起来。 凌燃抬起双手搓了搓脸,在头抵着门背做了半天思想建设,才硬着头皮打开房门。 意外的,客厅及其它房间也是一片昏暗寂静。凌燃半瘸半拐的晃到厨房那边,同样的干净整洁,就是没有半个人影。 逡巡一圈,才发现桌上放了张字条,早餐在锅里保温,他外出有事,马上过一会儿就回。 凌燃看着两行清秀的字迹低头一笑,将它折了两折随手放进包里。 桂花豆沙山药糕、熟玉米和水煮蛋放在老式电饭锅的蒸层保温,下面锅里是奶香浓郁的牛奶黑米粥。 凌燃咽了咽口水,先去洗漱间洗漱完才坐到桌边大快朵颐。 吃着吃着,门锁突然发出响动,凌燃刚吃完最后一口糕点,闻声被噎了一下,站起身时又被扯到了大腿,这酸爽,直冲天灵盖! 谢清辞开门进来,看到凌燃的身影神情微顿,将手中的东西往身后藏了藏。 可看到凌燃明显有些不对劲的样子,他又顾不得什么直接过去扶住他,语气担忧:「凌燃,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别,别动!」凌燃的脸皱成一个苦瓜,「我好像扯到腿筋了!」 谢清辞闻言舒了一口气,扶着他站了一会儿,凌燃总算缓了过来,生无可恋的瘫坐在座椅上。 谢清辞瞥见他指节上的咬痕,眼睫颤了颤,转身将手中的一些果蔬放入冰箱,拿着什么回了趟卧室,回来时手上已经没了其它的东西。 见凌燃只吃了一半的早餐,他拖出凳子坐到他身侧:「没胃口吗?」 凌燃微微侧过头看着他,眼神一转,扁了扁嘴,意有所指的抬抬胳膊:「我还没吃饱,但手上已经没力气了耶~」 谢清辞默了一瞬,主动端起桌上的黑米粥,舀起一勺晾了一会儿,而后递到凌燃唇边。 凌燃心满意足的享受着男朋友的投喂,将桌上的早餐一扫而空,见谢清辞收起碗筷还意犹未尽的眨巴眨巴眼睛。 回房间找出手机,发现时间早已经指向十一点半,凌燃虎躯一震!自己这么能睡的吗?而且刚刚还把一桌子早饭和一锅粥全喝了,能吃又能睡,简直神似某种白白胖胖懒懒的动物! 凌燃越想越忧心,看谢清辞已经在着手准备午餐,扭扭捏捏上前环住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背上,瓮声瓮气道:「谢清辞,你会嫌弃我吗?」 谢清辞敲了两个鸡蛋,闻言蛋壳边缘被捏碎了些,语气竟有些莫名的哀愁:「你不嫌弃我就好。」 「嗯?!你在说什么啊?」凌燃惊讶出声,「你这样的别说打着灯笼,背着一个一万二流明的强光手电筒都找不到第二个,我巴不得24小时把你揣口袋里谁都不让看呢……」 谢清辞低头未言,仍旧一丝不苟的调着鸡蛋,凌燃稍稍凑近了才发现他的耳根又悄悄红了,遂哼笑一声,又拥上他的后背,像个树袋熊似的挂他身上。 时至下午一点左右,阿姨才珊珊归来,凌燃看她习以为常安静吃饭的模样,颇为忧虑心疼同时有些愤愤,阿姨赚的辛苦钱,那个男的是怎么忍心把它挥霍一空的!简直禽兽不如! 吃完饭后两人主动收起碗筷,接着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坐到阿姨身侧。谢清辞拿出一叠纸质的体检结果,穆小雅看到颇有些心虚,表情讪讪:「这两天太忙,我没时间……」 第106页 「妈。」 穆小雅看谢清辞突然严肃的神情,忙端坐起来乖乖「听训」。谢清辞展开化验单,指着上面几项明显异常的数据,痛心疾首的模样连凌燃都听得眉头紧皱,也跟着帮腔。 在两人的强烈攻势下,穆小雅终是妥协了,但还是坚持暂时不辞工作,请个长假,二人拗不过她,但是她肯听他们的去c市就已经很好了。 三人第二天一早就踏上回c市的飞机,而穆小雅上飞机时才恍然:「假期回程机票不好买,难道你们早有预谋……」 两人互相看了看,一脸无辜的模样让她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自家的崽子还能怎么样?只能宠着了。 时隔三日,再次踏上c市的土地,小城里的一切像是一场幻梦,宁静而渺远。 回到竹庭,里面一切洁净如新。阿姨看着里面的一切,突然间有些拘谨,担忧的看了看谢清辞和凌燃。 凌燃自己也很久没回来了,看着房间里很多东西都好陌生,不过看到被照看得很好茁壮成长的茉莉,飘荡的心仿佛又找到了归处。 打脸总是来得如此之快,走时还信誓旦旦说着自己再也不想去医院的他,现在又回到医院,心态已经十分平和:打脸么,总是常打长新,打着打着就习惯了,呵呵! 把阿姨办理好住院手续,出来时手机里已收到海量的问候,凌燃最关心那事还没有消息,不过陈琛这边倒是有了进展。 「你是说,你们沿着线索找到的人,是个精神病患者?!」咖啡被搅出个小旋涡,杯子磕在桌面发出脆响,凌燃和谢清辞对视了一眼,眼中是同样的不解。 ***** 「目前是这样。身份证号、手机号、打款的银行卡号显示确实都是同一人,而且这人有犯罪的前科,但因为他是……」 陈琛将手中的文件袋向他们推了推,继续道:「无法对他进行刑事处罚,加之他没有家人亲属,所以,这些事件最后都……」 「不了了之了?」凌燃帮他补充完未尽的话语,看着文件袋里的东西,只觉得魔幻和荒谬。 照片上的秃头男人时而眼神呆滞,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时而举止癫狂,张牙舞爪,静态的图片都好像能听到他的桀桀怪笑。 但这能说明什么呢?四人的神色凝重,这种情况叫什么呢?是个人都看得出明显的不对劲,但偏就没办法证明任何东西。 「哈,敢情是贴脸开大啊!赤裸裸的挑衅是吧?!」凌燃气极反笑,「那明天我也去找个精神病,来个以眼还眼以牙还牙,那个人是不是也不能拿我怎么样啊?」 「凌燃!」凌燧闻言沖他摇了摇头,看了陈琛一眼。 陈琛立马会意,安抚道:「小燃,你放心,相信我们,绝对不会让真正的犯罪分子逍遥法外的。」 凌燃气鼓鼓的想着事情,一时间都没注意到陈琛的称唿变化。 事情看似有了结果,但比没结果更加令人气极糟心。 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由于谢清辞明天需要表演节目,被他们学院强制提前召回,下午两点半前必须到校,后面时间全被徵用了。而陈琛和凌燧都是在百忙之中抽空出来,两人也相约着一起走了。 凌燃这边则收到孙岩鑫和赵弋的唿叫,说无论如何也要见他一面。 是以来时一双人,归时孤零零的一个人,凌燃开着车前往赵弋家时,只觉得自己当下的处境还真符合一首歌:「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 明明是初夏,烤个太阳都能把人热化的季节,心境则一下子横跨一个夏秋直奔隆冬。 「你俩最好是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瘫在赵弋家沙发上的时候,凌燃把玩着手中锋利的军刀,漫不经心的用它插起一块西瓜片。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又直直望向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凌燃看了就火大:「到底什么事?!孙岩鑫,你说!」 被点到名的孙岩鑫怦然一震,眼睛里全是为难,但屈于凌燃的威压,终是将事情说出了口:「就是,燃哥,你,你走之前不是让我们帮你盯着你那个弟弟……啊,不,小叔吗?但我们最近发现,他居然跟……」 「跟什么?」他真的好着急! 「跟那个秦司夜搅和到一块了!」 孙岩鑫闭上双眼大吼出声,就发现凌燃一脸无语,他惊了,听见这种事情居然能如此处变不惊吗?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我早就知道了,还有其他事情吗?」 从谢清辞口中知道他做了什么之后,凌燃就一直苦闷到现在,也不想再听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今天再听到他的事,心情瞬间down了下来,说不上来后悔不后悔,良知促使着他施出援手,但情感上不膈应肯定是假的。 这就好比你无意间帮过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后来虽然没伤害到你,但他却伙同另一只恶狼来觊觎你的羊,干着助纣为虐的事情。 对于他的选择凌燃并不想指摘分毫,毕竟良禽择木而栖,凌燃不喜秦司夜,但不得不承认他是个既有本事还有主角光环的人。凌燃在意的只是他们曾经伤害过谢清辞的事。 赵弋看着两人的神情,就明白了两人是在鸡同鸭讲,他微一思索,适时补充到:「凌哥,你是说,你早就知道他跟秦司夜交往的事?」 第107页 「啊?!什么!」凌燃手中的瓜差点就摔到了地上,这他是真的不知道,「什么气时候的事,怎么可能啊!」 「害,燃哥,我就说你不知道吧!哼,其实,这事一开始还是我老弟发现的呢!」 凌燃坐直身子,就听他语气突然变换,仿佛在讲什么悬疑恐怖故事:「话说快放假的前一天,有几个人突然集体手断了,还有几个是手脚都断了,但都这样了,居然没一个人请假,一瘸一拐的带病上课,更没有一个人的家长去学校闹事,啧啧……」 起初他们并没有把这事跟凌泣联繫起来,只是觉得有点诡异。 直到孙君谋指出那几个人好像就是在校霸凌凌泣的人时,两人才从这个方面去查。 但即使是这样,他们最初也只是猜测,凌泣是用了什么办法让他们吃下这个闷亏,又因为那些人太好面子,所以即使断胳膊断腿,他们也要勉强自己爬来上学。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凌泣踏上了秦家标志性「御用车」,两人才搞清楚,或许他们早就暗度陈仓了,只不过暂时没公布。 这也难怪那些人都静悄悄的,后面也没人再来找。 还有一个证据就是凌老四的遗产分配,赵弋顿了一下,面露讽刺:「法律上来说,私生子跟婚生子享有同等继承权。」 据他们打听到的消息来看,凌泣继承到的遗产甚至是他几个儿子中的最大头,而且凌涛他们居然对此毫无异议,赵弋推测其中或许有秦司夜的手笔,毕竟他的儿子就是断胳膊断腿中的一员…… 凌燃听了半晌,还是觉得不太能说明他俩在一起了。 他更倾向于他是走了原文的那条路,向秦司夜展示自己的才能,成为他的下属什么的,帮他做事的同时达成自己的目的,最后变回云起。至于刚刚他们说的那些,不过是利益的等价交换。 「可文字可以杜撰,照片视频总不能吧?」 孙岩鑫翻出平板,为他们的推测据理力争,视频中应该是两人参加酒会时的场景,是秦司夜揽着他的场景。 剩下的有两张照片,是两人一同进入酒店的场景。 「其实最关键的其实还是秦司夜的态度,那天之后,有不少人都猜测两人是恋人关系。」 孙岩鑫左手食指拇指抵着下巴,认真分析起来,「放到往常,按秦司夜的性格,流言一出,舆论肯定被压得死死的的。这一次,他竟然完全放任自流,也太耐人寻味了吧!」 第92章 彩排开始 最终事情也没争论出个结果,不过唯一可以确认的一点是这两个人确实像原文那样有了交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时候…… 凌燃郁闷的开着车行驶在回程的路上,开到一个十字路口等待红灯时,由远及近的鸣笛声突然钻进凌燃的耳朵,凌燃看了眼后视镜,一辆救护车从旁边的车道上唿啸而过。 救护车? 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记忆突然像一阵狂风袭来,唿唿吹进凌燃的脑子,——秦司夜被砸晕送进凌氏医院的那一晚,除了自己在场,还有另一个人…… 至于交集么,真要较真一点,他去医院调下监控,或许事情的第一个谜团也就解开了。 只是,结果都已经出来了,过程如何真的还重要么。 绿灯亮起,凌燃启动车子,开过岔路口时,转道去了c大。 假期余额只剩下半天,校园里的同学难得慢悠悠的在校园逛游,入校的门口最多的是行李箱咕噜噜被拖动的声音。 凌燃默默混入其中,由于明晚就要演出,现在节目已经到了彩排次数倒计时阶段,表演已经转移到了正式场地——c大校园演播厅。 凌燃沿着手机导航到里面的时候,不出所料的人满为患。 工作人员紧锣密鼓的调试着电脑,扬声器和灯光等设备。 舞台上的led大屏背景墙闪烁着刺眼的光芒,闪光灯和追光都未调试好,幕前人头黑影攒动,时而还伴随着一两声音响的啸叫,凌燃听得脑袋嗡嗡作响,艰难的捂住耳朵。 真是一派眼花缭乱。 就算谢清辞长的再帅再显眼,在这种情况下谁来了都不禁摇头,找不到,根本找不到。 演播厅信号几近于无,在多次刷新后还是显示没网时,凌燃已经佛了。 于是乎在众人忙忙碌碌的做这做那时,凌燃作为一个大闲人迳自找了个观众席的好位置坐了下来,夹缝中观看他们的表演。 节目排的倒是五花八门,不过可能是突然换了场地某些人还不太熟悉,还是会出些令人啼笑皆非的状况。 凌燃看着却有些忧心,毕竟第一次来就给他搞出阴影了。 穿着常服的主持人宣了下一个节目,凌燃听到院系名立马直起身——终于轮到了是吧! 音乐一响,一个出场直接让场边的人笑出声,扮演冰雪公主亲生母亲的男生抱着个巨大的棉花娃娃,一脸慈祥的说出那些母爱泛滥的话语,怎么看怎么诡异。 画面一转,扮演恶毒后妈王后的男生也是个戏精,一脸狞笑又有信念感的念出那些自恋到足以让人脚趾扣地的台词,居然也没有太大的违和感。 下一幕,万众瞩目的成年版冰雪公主终于登场了! 不出所料台上台下皆是一片惊嘆和倒吸凉气的声音,有的甚至还从背景墙边缘伸出头来看,几个头排成一列,但居然没人在意。 第108页 因为所有人的目光全聚焦在舞台中心的那个人身上——听到扮演猎人的女生要杀了他时,哀求她放过他的剧情被改编成冰雪公主一脸漠然的噼手夺过猎人手里的猎枪,局势瞬间逆转。 最后变成「善良好心」公主拿走猎枪,放过了这个「可怜」的猎人,自己一个人头也不回踏入广袤的冰雪森林,开启了自己的传奇的成王之旅。 第一站就碰到七个在林中开矿场的「大高人」,这一出场无疑引动现场的氛围。冰雪公主照例无所畏惧,用自己的能力折服了七个大高人,收穫了七个小弟……额,大弟? 毒梳子局和毒苹果局被机智的用「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一句话破解。 随后又是恶龙登场,捉走冰雪公主,不过等骑士跟王子到场时,恶龙早已被危机时刻激发出凝冰能力的冰雪公主秒杀,还收穫了被解救人们的追随,并在恶龙的场地原地建立冰雪王国,冰雪女王就此诞生! 七个大高人将矿产源源不断的输入王国,冰雪国日復一日的发展壮大,与他国作战时更是屡战屡胜,最终国王收服了所有的国家,建立了一个大一统的王国! 在节目的最后几分钟,凌燃早已在其他人热血沸腾的欢唿声中悄悄熘下观众席,在后台门口精准截住了刚刚那个万众瞩目的冰雪国国王:「站住,你被逮捕了哦!」 谢清辞因为刚刚那场费力的表演正气喘吁吁,听到这个声音时剎那间面色爆红:「你,什么时候……」 「我一直都在哦,我的国王陛下。不然怎么能欣赏到你的绝世容颜和精彩绝伦的表演呢!」 然而刚刚那个神色始终如冰雪的人现下早已整个人都熟透了,说话也头一次变得支支吾吾:「我,你……等我一下,我去拿点东西,马上就回来……」 说着也不好意思看他,直接一熘烟跑没影了。 原来他也会害羞啊?凌燃不由感到十分新奇,看来以后他也有能小小拿捏这个从来一本正经的男人的时候了,凌燃在心里偷偷笑了一下。 谢清辞回来时,白里透红的脸上还有些水迹,细碎的刘海被水粘湿,懒懒的随意搭在额头上,凌燃看了一眼——只觉得这个人现在更加性感了怎么破! 好歹脸上的红热退去了些,但通红的耳朵就难以掩饰了,不过凌燃并未揭穿,任由他牵起自己的手,在众人的目光洗礼中,两人从偏门跑了出去。 两人再次来到了大雁湖畔,这里氛围依旧,仿佛到处都冒着粉红泡泡,但这一次身份早已转变,成为了名正言顺的小情侣,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在这里牵手漫步了。 凌燃窃喜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问他:「我们就这么跑了,你们的糰子不会有意见吧。」 「没事。」谢清辞的语气此刻也恢復了正常,又变得一本正经,「他之前说彩排完直接散了就可以,该叮嘱的已经全叮嘱过了。」 两人又牵着手走了一会儿,谁都没提要出走出这里,反而找到了竹林中的石凳默契又自然的坐下「观景」。 第93章 什么关系? 竹林被微风拂过,响起一阵簌簌的声响。 凌燃杵着下巴但笑不语,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直把他看得又害羞起来。 一只微凉的手蒙上了他的双眼,凌燃轻笑一声,故意用睫毛轻扫着他的掌心:「早知道你们这么好玩,我当初就发动『钞能力』在里面混一个角色了,嗯,你说混个什么好呢?」 想到谢清辞被掳走时的震惊场面,凌燃说着说着脑洞大开,不怀好意的笑道:「你说让我来演掳走你的恶龙怎么样?对你一见钟情,掳走之后把你圈禁在自己的宫殿里,哪都不许去,你不开心我就到处找漂亮的宝石来哄你开心……」 谢清辞闻言放下了手,低声说了句什么,凌燃没听清,凑过去央他再说一遍:「什么什么?」 就听他一字一句道:「我说,如果你是恶龙,那我就不算被掳走。」 「额,什么意思?」凌燃呆呆的看向他,「你的意思是,不算掳走,那是你自投罗网吗?」 「嗯。」 凌燃瞬间被他这认真的语气逗得笑到前仰后合,怎么办,男朋友这么可爱,好想…… 悄咪咪看了看周围的人群,凌燃勉强忍住对他上下其手的心情,拽起他就直奔校外。 拉他坐上副驾,趁着暮色浓郁,凌燃迫不及待俯身上去,车内不一会儿就发出些令人脸红心跳的暧昧水声。 归家之前,两人又去了趟医院看望了穆小雅,来到发现陈琛和他妈妈居然也在,见他们开门进来,几人互相寒暄了一下。 听着「神鹰」阿姨绘声绘色的讲起跟自己「惊心动魄」的相识过程,穆阿姨惊嘆的同时又忧心不已,好在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两位阿姨有许多话要说,陈琛对他俩挑了挑眉,三人「贴心」的将房间留给了她们。 房间门刚一关上,陈琛立马转回身双手抱胸,紧紧盯着这两人,有点控诉又有些蔫坏的对他俩挑了挑眉:「解释一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 凌燃和谢清辞对视一眼,都从各自的眼中看到了疑问和无声的「眼语」: 你没告诉他吗? 额,我以为你已经跟他说过了…… 陈琛看着这俩当场就在他面前表演了个「眉来眼去」,假装捂上眼睛啧啧控诉道:「喂喂喂,你俩够了啊!我还在这里呢,别太过分了!」 第109页 凌燃真想回一句「你在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啊」,被谢清辞及时截住:「抱歉,琛哥,我们没来得及……」 「哦,这不已经快进到见家长了呀!」 陈琛再次戏嚯出声,凌燃就知道他不过是想逗逗他们,索性不上他当,没继续接他的调侃,反而转移了个话题:「对了,上次绑架我的那个人身上有查到什么线索吗?」 一句话让一旁两人都默了一下,陈琛的面色也严肃起来,沉声道:「那天情况紧急,这个人差一点就被小廖当场击毙。后来抢救回来了,医生没检查出他有什么问题,但问他话的时候就开始装疯卖傻。」 「什么鬼?不会是精神病患者2.0吧?」凌燃顿时觉得无语至极,怎么碰到的都是这些脑子不太正常的牛鬼蛇神? 「这是肯定不会的。」陈琛安慰道,「他这种情况,属于在清醒状态下绑架加勒索他人财物,还差点致人质死亡,数罪併罚,最后肯定不会轻判。哥哥的意思,绝不姑息,争取从重处罚。毕竟被伤到的可是他唯一的宝贝弟弟呢。」 「这样吗?那就好!」凌燃总算是听到个让人顺心的消息,否则再来一个什么他有神经病精神病的,他真的要气到吐血三升了。 只不过…… 凌燃抬起眼看看陈琛的表情,想到他刚刚如此自然而然的语气,忍不住疑惑出声:「你刚刚,叫谁哥哥呢?」 陈琛也是同等的疑惑:「除了你哥哥,还有别的什么哥哥吗?」 凌燃无语凝噎,我当然知道叫的是我哥!问题是你叫的这么起劲是做什么? 凌燃无语之余终于察觉出了那么点不对—— 已知:陈琛在原文中属于被直扳弯的竹马。但凌燃也清楚的知道,直的弯不了,弯的也直不了。所以这货绝对不是顶直的那种,反而有点深柜的意思。 另:凌燧性取向不明,但凌燃百分百性取向为男,而性取向很多时候是天生的,所以,自己的老哥本就跟自己同个爸爸妈妈,有很大的可能跟自己一样。 那么,问题来了,两个性取向都不是那么明确的人,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两人不知道见过多少次面,凌燧时时还对他赞不绝口,还亲切的称唿他为:小陈。 而这位小陈警官呢?时时碰见自己时时一副欠欠的损人模样,对自己那稍稍严肃的老哥却随时哥哥长哥哥短的,明明这两人也没差几岁。 谢清辞照样小自己几岁,也没有软声的叫自己作「凌燃哥哥」吧,不过想想还是挺刺激……咳,扯远了! 总之这两人绝对不正常,他现在确定以及肯定。 但他们戳破没有呢?还是早已瞒着他们所有人暗度陈仓了呢? 虽然陈琛某些时候有点蔫坏还有些欠揍,但是他的人品绝对是没什么问题的,性格嘛,个人面前可能还表现的不一样,暂时不具备参考价值。 至于其他……凌燃仔细想了想,眼睛一转,神秘兮兮道:「陈警官,告诉你个秘密!」 「什么?」 两人不约而同转过头看着自己,凌燃认真清了清嗓子:「我哥吧,受不了一点菸味,每次闻到他都难受得喘不过气,一点都忍受不了。」 「啊?不对吧,我有几次……」陈琛脸上突然涌现出一丝愧疚和焦急,「但他从来都没跟我提过啊!」 果然…… 凌燃微微弯了弯唇角,真是一试就有!而后继续道:「那他可能是在忍耐吧,唉,也不知道他这个『病』现在好些没有……」 谢清辞在一旁听着凌燃不同于往常的语气,总觉得有一点点的不对劲…… 第94章 确实有一点不公平 如果他熟悉网络用语,就知道凌燃这个样子其实有一点「小茶」。 不过他平日里不是忙着学习就是忙着打工,现在还要加一项跟凌燃谈恋爱,本就不太玩手机上网的他更没空去看这些了。 那边陈琛还在问凌燃关于凌燧还有什么禁忌,凌燃却顺势捂住嘴,一副「我刚刚怎么说漏了嘴」的样子:「哎呀,这我可不知道了,真不知道了……」 不管陈琛再怎么单刀直入,旁敲侧击,他都摇头摇的像拨浪鼓,一问三不知,徒留陈琛自己在那边苦思自闭,也没再有心思来调侃他们俩的事了。 等陈琛不再注意他时,他撇过脸,悄悄对谢清辞单眼wink了一下,笑容越发明媚。谢清辞被这一举动弄得晃了下神眨了下眼,再次睁眼时,眼神完全变了。 凌燃瞄了眼时间,哦豁,这时机怎么莫名有点微妙? 谢清辞看着许久都没见过的陈琛,一时间感慨万千,久久不曾出声。 上一世如果没有陈琛他们,或许他早就撑不住了,后来他做出自己走把另一个人也「带走」的选择,除了自己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是怕自己走了以后,秦司夜回去会发疯,无所顾忌的报復他们。 如果凌燃知道谢清辞在想什么,一定会跟他很有话聊,吐槽个三天三夜都不带停,毕竟原文秦司夜的确是那么干的。 真是应了「他死了三年,他疯了三年」那句话,整个一无差别攻击所有人,像原文「凌燃」不就是明晃晃被炮灰的典型例子么! 谢清辞只是看了一会儿就低下头迅速瞥开了眼,这一世因为有凌燃在,那一切全都没发生。 有时候他会很羡慕这一世的自己,尽管还是有些不如意的地方,但于他而言,这些已经是做梦都不敢想的美好画卷:母亲健在,他还能好好的在校正常的上学读书,右手完好无损,朋友也没有因为他的事情影响到生活……最重要的是,他还拥有了一个真正的爱人,也明白了什么才是真的「爱」。 第110页 现在这样就好了,他默默想到,不用刻意的去打搅琛哥,他们本就应该过着这样平静又幸福的生活,而不是因为自己的事情,莫名捲入那些幽深昏暗的旋涡。 凌燃站在一旁,自然是看到了谢清辞一瞬间的表情变化,像一朵盛放后突然萎靡的昙花,他看了觉得不是滋味。 是以在陈琛还在暗自纠结时,他藉口他俩还事,拉着谢清辞熘到了车上。 「怎么了怎么了?」凌燃锁好车门打开车内顶灯,双手捧起谢清辞低垂着的头,就发现他的眼眶红红的,眼中水光闪烁,两汪泪水欲落不落。 凌燃都快心疼死了他这个样子,当即把他搂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 本想安慰什么「别哭有我在」,可转念一想他伤心难过的原因,话到嘴边直接拐了个弯,变成了大骂秦司夜还不重样的话,中文骂完切英文,他留学那些年,怼那些眼睛长在脑门上外国人的词彙可不是白背的! 不过这一骂也给凌燃骂爽了,骂着骂着连心里的郁气都散了不少呢! 骂到最后谢清辞都呆滞住了,还是完完全全的被他的这气势给镇住。毕竟无论是前一世还是这一世,他都没有遇到过这种场面。 当凌燃说完最后一个字时,一瓶被拧开的矿泉水递到了他眼前,他正说得口干舌燥,这一举动于他而言就是久旱逢甘霖,遂也像什么大汉喝酒一样,直接接过就干了半瓶多。 「哼,咳咳,算他走运!」凌燃用手背霸气的抹了抹唇,顺道哥俩好似的拍了拍谢清辞的肩,「骂出来我的我感觉精神都好多了,看来以后有什么不爽还是得发泄出来,你也学着点,知道吗?」 谢清辞被说的一愣一愣的,接过他手里的水,为表示自己听进去了直接干了后半瓶水,然后同样煞有介事的拍了拍他的肩。 凌燃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姿势有多「兄弟情」,真正意义上的,忍不住直接笑成一团的同时又将姿势纠正到「情侣」的范畴,开玩笑,他才不要当什么结拜兄弟呢。 不过如果是什么角色扮演y的话倒是还,嘿嘿(──)…… 又是一天的奔波加舟车劳顿,两人回到家时都累得不行,洗完澡就上床睡觉了,纯纯的睡觉,什么都不做的那种。 说起来,这也算是两人在这里的第一次同床共枕,原先把谢清辞「拐」到这里跟他住的时候,他还信誓旦旦的想着他们就是单纯的「室友」关系。 后来不知道怎么,不知不觉的手就牵在了一起,嘴也亲到了一起,更深层次的……咳咳,反正该做的不该做的全做了一通。 现在么,凌燃侧过身自觉滚到谢清辞的怀里,谢清辞十分自然的伸出手搂住他。 他在他的胸前蹭蹭,想到凌燧跟自己说过父母要回来的事,黑暗中抬起头看着他下颌的轮廓,也跟谢清辞说了一通:「马上要见家长了,你怕不怕,嗯?」 谢清辞闻言默了一瞬,不确定道:「他应该,不会怕吧……」 「哈?!」 凌燃听到这回答,才勐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白天是一个人最忙碌的时候。不放假的时间里,谢清辞的学习、工作加排练社交全得在白天完成,但夜晚的空闲时间和休息时间,甚至是大多数的亲密时间都被夜晚这只给占去了,那……白天那只岂不是很惨?! 凌燃想了想,委婉的提出了这一观点,谁知他毫无愧疚之心,反而把他搂得更紧,语气中竟还带了一丝理所当然:「我都这么惨了,他让让我怎么了?」 凌燃越听越心酸,愧疚之心溢满心脏,虽然话是这么说吧,但……凌燃默默想到,还是自己来补齐吧,一定要对白天这只更好一些,否则这也太不公平了…… 第95章 陆盼麟 假期结束的第一天,凌燃又一次加入了上班大军,不过在此期间他并没有落下任何的东西,反而趁着假期把缺失的那些都补上了,再次回到工位,工作倒也顺利。 只不过,凌燃看着手机里的某个微信号码头一次显示出一个小红标时,心情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只能说是太过复杂反而没有了特定的形容词。 微信头像是一朵「锋利」的白云,为什么说是锋利?只因为这云的形状真的酷似一柄利刃。 微信名也是简单直白的「cloud」。 明明只有一条消息,凌燃还是上下划了划聊天界面,细细回忆着一开始添加他的场景,的的确确一开始就是云。 不过添加以后事情太多,另一个人可能也是过于内向,两人后来并没有聊过天。 那么今天这是…… 凌燃神情复杂的看着他想找自己喝咖啡聊聊天的内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了,明明他才是想找他「好好聊一聊」的那个人,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出口,不想竟然是他先主动联繫了自己。 时间么,下午五点半……凌燃估计了一下,c大的演出是晚上七点半正式开始,谢清辞他们的节目又被排在中间一些,应该怎么赶都能赶得及。 期间凌燃趁着中午放饭的时间去了趟凌燧的总裁办公室,又问了问凌四一家的遗产分配的事情。 老哥听到之后反倒没什么意外神色,直接表示对这一结果乐见其成,甚至他也是其中的推手之一。 「小燃,你也不小了,而且现在脑子也开窍了许多。」 第111页 凌燃坐着坐着,突然感觉到膝盖有点疼是怎么回事? 凌燧端起桌上的咖啡啜饮一口,意有所指道:「你高中的时候叛逆,死活要去学文,最后你的高考分数吧……咳,不过你既然选择学这个,应该也有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就说歷史吧,你还记得汉武帝的千古第一阳谋吗?」 凌燃微微细思了一下,然后被自己恐到了:「你是想……」 「嗯。虽然公司的几个股份也比不得什么王位土地,但真要算下来,关键时刻,有人想用它兴风作浪的情况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发生。」 凌燧放下咖啡杯,见凌燃还是一脸纠结,不由得问了一句:「你想说什么?」 凌燃听他这一问,终是忍不住问出口:「哥,你知道凌……他跟秦司夜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那天去之后第二天就马不停蹄让人调了监控,而他跟秦司夜见面的时间,恰恰是在自己离开以后就进了那个房间,在里面呆了许久。 该说不说他的做法的确很聪明,无论哪一次都是。加之他那逼近满分的成绩,凌燃确定以及肯定,他的智商绝对是遗传了他的妈妈——陆盼麟。 这样看来,还是自己蠢了点,参不透真正的他。如果其中有他的缘故,反推着这个人往秦司夜那边去了,他才真的想呕血了。 时间终是来到下午,他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关闭了电脑,踩着点下了班,直接一脚油门顺着他给的地址去到了目的地。 到达的时候他整整迷惑了五分钟——这地方也太偏僻了些吧! 偏僻就算了,哪有把咖啡馆开在六楼的?又不是什么大型商场,真的会有人去喝吗? 怀揣着各种疑问,他走进从外面看起来颇有些平平无奇的大楼,乘电梯进入二楼之后才发现内有干坤。 这种装潢,这些用料,这些摆件,如果不是他的确是个现代人,电梯也的的确确在移动,他会以为自己又穿进了什么古代的皇宫,怀疑这电梯恐怕也不是普通玻璃,而是钻石水晶? 好容易到了六楼进入特定的包厢,凌燃进门前将录音功能开启才进入。 看着古色古香的包厢布局和在鸡翅木圈椅上端坐的那个瘦削人影,凌燃心里转过无数次的刻薄话语又咽了下去。 没办法,对着这样瘦弱到有些可怜的人,凌燃真的不敢说什么重话,只迳自在另一个椅子上坐好,就闻到了空中飘荡着似有若无的檀香味。 看着配套的红木小圆桌,吐槽了一句:「啧啧,这种地方,你应该请我喝茶的。」 对面的人闻言手指微微蜷了蜷,一副歉然的样子,低声道:」抱歉,燃哥,我……」 「抱歉的话就不用说了,你从来不欠我什么。」凌燃端起咖啡,本想就着手喝一口,但又想先问问题,遂单刀直入,「那些传言,我是真分不清。周围的人说的真真假假的,我也持怀疑态度,想来想去,还是直接问你最方便。你说是吧,云——起?」 对面的人听到这个名称时先是抖了一抖,而后竟一反常态的抬起头,对凌燃笑了笑:「燃哥,我是真的没想到,你已经查到了这个了么?也好……」 不知是不是凌燃的错觉,刚刚脸色苍白,还抬起眼还想装可怜兮兮的样子的男生,此刻脸上竟露出一种「终于不用伪装」的释然和一种奇异的……平静,但凌燃有经验,这种平静之下,往往都会配套跟着一种疯狂。 果不其然,云起直接向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明明明媚如暖阳,凌燃偏偏从中感受到一种彻骨的寒凉。 随后,云起并没有回答他刚刚的问题,反而对他讲起一个故事:「从前,有一个优秀又漂亮的女孩子以全县最高分进了一所名牌大学……」 凌燃闻言只是静静的听着,他知道他在讲自己母亲陆盼麟的往事,只是那些冰冷的文字骨架此刻却仿佛生出血肉,变得具象化起来。 「她为了多挣些钱,早些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曾跳槽过两次。可是她完全没想到,第三次进的那个大公司,会成为毁了她一生的噩梦……」 凌燃听到这里就察觉出一些不对劲,果不其然,他后来的话语,直接让他骨头都冰冷了起来:「那个人,明明都已经是可以当她父亲甚至爷爷的年纪,却借职务之便,强行对她施暴,事后她多次起诉无门,还受到了多方威胁,没有任何一家公司敢用她。最可怕的是,她居然在不久之后发现自己怀孕了,而且还是那种『流产会威及生命』的怪胎。迫于无奈,她只能选择暂时返回家乡。」 第96章 云起的曾经 凌燃目露不忍与愤怒。 关于他跟他妈妈的事,当初只是囫囵查出个大概,除了厚厚的病歷,细节什么一概不清。可凌燃没想到,现实比他的设想糟糕百倍。 云起说到这里,突然面露一个残忍的微笑:「所以啊,燃哥,你说他,该不该死呢?」 「该!」凌燃说的没有一丝犹豫,甚至觉得凌四这种死法都便宜他了。 云起听到这话,诡异的微笑突然滞住,似乎没预料到他会这么说,面上也露出一丝不知所措。 「那后来呢?你妈妈,你们……」到底还经歷了些什么? 「后来……」云起眼神突然投入虚空,又好像陷入了一场噩梦,无意识喃喃道,「后来,她就回到家。可是,那种地方,又怎么配称之为『家』?那些人,与其说是家人,不如说是人型水蛭更妥当……」 第112页 他的妈妈陆盼麟,听说名字还是他那位封建的爷爷花了重金取的,实则它的含义,知晓的人无不清楚其中的恶毒与讽刺。 在他的记忆里,很小的时候,母亲的眼睛就一直不太好,据他所谓的「舅舅」说,「就是因为生了你,眼睛都瞎了!你就是个拖油瓶害人精」。 这句话他记了许久,在后来跟母亲求证时,母亲沉默了一会儿,很认真的告诉他,生产并不是直接原因,只是因为产后身体虚弱,没休息好,得了视神经炎,让他别自责。 可无论是直接原因,还是间接原因,终归是有他的原因。他只能将这些默默记在心里,多做些事情为母亲分担,尽力弥补自己的过错。 后来他稍微长大了些,他才懂得那位「舅舅」如此在意他母亲眼睛的真相。 在他们那里,作为姐姐,必须为家庭无条件付出,被榨干所有骨血,否则就是「不孝」。 而他的妈妈,原本是没有读高中的机会的,即使成绩再好又如何,再聪明又能怎样?一个女的,终归是要嫁给别人的,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再优秀,怎么能比得上那个成天逃课,打架斗殴,成绩一塌煳涂还心比天高自命不凡的「舅舅」? 幸而后来有位女企业家来到那里,知道情况以后提出,愿意资助母亲到大学毕业。 而后母亲也很争气,不仅以全县第一的成绩上了最好的高中,还一路上了国内排名靠前的大学。但母亲的大量奖学金悉数被她的家人以各种藉口扣走,但她也没在意,至少,她还有书读,有书读就会有希望。 可发生了那件事后,她又返回了这片令她绝望的地方,前面的努力几乎算是全部白费。 但她并未就此放弃,反而坦然面对所有流言蜚语,做些自己还能做的工作,尽力给自己好的生活。 直到他们给母亲介绍了某个大她整整二十岁,还因家暴离异的男人时,母亲抵死不从,还差点出了事,他才真正明白,他那所谓「舅舅」吃人的目光,嘴里的怨毒的咒骂究竟是因为什么。 「都是因为你这野种!」 「眼睛都快瞎了,啧啧,以后哪个男的会……」 「一个赔钱货带一个拖油瓶,家都快被你们吃空了!」 …… 可事实却是,母亲自工作开始就每个月都在交家用,不仅如此,还得负责家中大大小小的开销。 眼睛并不好的母亲,还必须出门工作,常常都处于过度劳累的境况,就算铁人,也经不住这样的磋磨,后来母亲终是积劳成疾,生了场大病。 可这种时候,他们不仅没有任何的关心慰问,还抱怨生病花了太多的钱,家里也没钱了,快空了…… 他那时十二三岁,早就知晓了这些人的目的和话术,说什么没钱,只不过是把从母亲身上榨来的钱掏给那位「舅舅」买房买车,或是为他在外吃喝玩乐时,「不小心」闯出的祸事赔钱。 而这种人渣,他们还想给他张罗娶妻的事。但他们这种地方,女孩子们又有谁会看得上这个成天混不吝,东游西逛,素质学歷低下,没有任何能力还被人惯坏的「爹妈爷奶宝男」呢? 于是他们又将贪婪的目光放到了母亲身上。既然没有人看得上「人」,至少得让人看到「钱」。 有钱的确挺好,大多事情都能靠它来解决,钱对于他们而言就是希望,但对当时的母亲而言,她就成了这些人口眼中待价而沽的「货物」。 相亲的男人一个又一个的涌入家里,无一例外,年纪大,目光贪婪,面目丑恶,甚至身上还有各种缺陷,但都是他们口中的「有钱人」。 他们并不是真心想给母亲找个什么寄託依靠,连母亲的高学歷,都被当成他们换取高价彩礼的筹码加分项。 最后与他们撕破脸时,母亲很是决绝,即使被关在家里也绝不妥协,最后拿刀以命相胁,差一点就要跟他们鱼死网破,他们才在短期内歇了这份心思。 可如此下去怎么能行呢?他们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为了她自己,也为了他,母亲忍耐妥协了一阵子,放松了他们的警惕,最后拿到了所有证件以后,终是在某个夜晚,漏夜带着他逃离了这个鬼地方…… 后来的事……他低下头,露出一个讽刺的笑:「他们既然那么在意『舅舅』,他也始终觉得自己命数不凡,能赚大钱,燃哥你说,我能不满足他吗?」 「你报復了他。」凌燃很笃定的说出这句话。 「嗯?怎么能算是报復呢?我也只是『好心』让他实现人生的价值和梦想,让人稍微引导了一下而已,他自己不也是乐在其中吗?呵呵……」云起笑得很开怀,甚至笑到满眼泪花,似乎这是一件很令人愉悦的事。 逃离那里以后,母亲艰难的带着他过了一阵东躲西藏的日子,好在他那时候已经不小了,可以照顾好母亲和自己。 他也在母亲的教导下,学习了很多技能,甚至在假期里可以利用它们赚钱,两人的日子终于没那么难熬了。 第97章 中招了 只可惜好景不长,也不过是一年多的光景,母亲本就病弱,后还查出了渐冻症。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这句话成为了母亲这一生最真实的写照。 积攒的积蓄又很快被挥霍一空,但即使是这样,也无法挽救母亲的健康,后来母亲在某个觉得自己撑不过去的夜晚,向他吐露了一些真相。 第113页 可无论怎么减省,他还是在本就不多的信息里,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母亲从前之所以忍受着这些流言蜚语,不过是怕这些东西影响他。 母亲觉得他也只是一条无辜的生命,根本无法选择自己到来与否,甚至还忧心自己逝世以后,还未成年的他无人照料,走投无路下只能寄希望于那个造成这一切惨祸的罪魁祸首。 那天晚上母亲睡下之后,他独自一人在寒凉的秋风里站了整整一夜,直至天明,一个个消极时才会在脑中偶然浮现的想法,成为了他必须实施的计划。 成功被认回凌家之后,他由「陆起」变成了「凌泣」,无论是「弃」还是「泣」,诸多恶意,不言自明。但他不在乎,母亲得到了最好的医疗和照料,那就够了。 至于其它,不过是那个加害者给的一点糖衣罢了,但也足够了,他的目光逐渐幽深,至少也足够他开展自己的计划。 第一件事,就是送他那自负的「舅舅」一个终生难忘的礼物。 这个人在全家人的保驾护航下,早已认不清自己,本就好逸恶劳,好吃懒做。 是以有一个「好心」带他进入赌场见「大世面」还赚钱的人出现时,他欣然而往,并很快沦陷其中,直到那一大家子吸血鬼都被他拖入泥潭时,他还在做着翻盘的美梦。 在他母亲身上榨来的血汗钱,悉数被他拿了回来。而他那个被全家寄予厚望传宗接代的「太子」,也因为躲债时不小心损伤了命根,再也无法延续他们的「光宗耀祖」的幻梦…… 至于另一个计划,靠他自己完成便有些困难——他想毁了凌家,让这群道貌岸然的禽兽,也尝尝母亲当初那样陷入绝望的滋味。 原本他是这样想的,也想过如何做,关键要先毁了这一家人的支柱——凌燧。只要他倒了,凌家至少就能坍塌一半。 剩下的,他仔细调查过凌家的所有人,甚至做了大量的功课,弄清了每一个人的嘴脸,他很清楚,这些人跟他的那位「舅舅」的脾性其实大同小异,根本不足为惧。 可就在他想实施那些计划时,有一个人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凌燃,凌燧的亲弟弟,他名义上的侄子,更是他计划中的变数。从他调查出的信息上来看,这人明明是个十足十的纨绔,却总是做出一些不符合他「人设」的事情。 于是,他暂停了计划,开始频频将目光投在他的身上,甚至主动与他产生交集。 关于他的信息越来越多,厚厚的一堆文件夹存储在电脑硬碟里,他时不时会翻出来与最初得到的资料对比一番,可为什么会这样呢?他猜不透,也想不通。 直到后来,看着他暂时的「同盟」秦司夜也对凌燃日渐痴迷,露出贪婪的目光时,他忽然产生一种对这位同盟厌恶的情绪。 可他也不懂,这种情绪从何而来。或许是自己贪恋那一时间给自己带来的温暖和安全感,他清楚的记得,他帮自己检查伤口的时候,手指上的温度真的很暖…… 明明是自己名义上的「堂侄」,但他一直固执的叫他「燃哥」,不过是自己的幻想,幻想自己也有一个这样的哥哥,在自己最无助绝望的时刻,能毫无目的性的站出来,为自己撑腰,为自己阻挡片刻的风雨。 后来知道他因绑架受伤时,一瞬间的阴暗想法溢满了他的心脏,他也悄悄去看过他,只不过是在他无知无觉,还没醒来的时候。 至于背后真正的始作俑者,他也调查得清清楚楚,而后将她列在了重新制定过的「计划」之列。 不过在此之前,他将原本想要在凌燧身上实施的「计划」,先一步实施在了他的那位亲生父亲的身上。 因为母亲也快要撑不住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人轻声的叫他「小云,回家了」。 既如此,还是让那老东西先下去给母亲探探路,他本就是半截身子入土的年纪,索性他来做个「孝子」,亲手送他一程,也也不枉他跟自己扮演这一场「父慈子孝」的戏码,不是吗? 再次回到现实,眼前的人依旧看着自己,可惜眼里再也没有了当初见面时的怜悯与心疼,只余看待陌生人似的,似乎还有一些警觉。 是啊,他搜集他关于他的那么多资料,也算是最了解他的人了,能不明白他这样的表情意味着什么吗? 自己已经不配被他心疼可怜了,云起默默在心中补充道,但至少…… 他重新抬起头,坦然与他对视:「燃哥,我说这些,其实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换取你的一点怜悯而已。我其实就喜欢痴心妄想,还想过你要真是我的亲哥哥,那该多好……」 「有什么不可以呢?」凌燃端起那杯不再冒热气的咖啡,抿了一口又放下,直截了当道,「以你的本事,应该早就清楚,我本来就是个爱憎分明的人,憎的人你也知道。可你已经有选择了,不是吗?」 云起在他端起咖啡时微微抬了下手,目光微闪,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像是呆愣在了原地,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个杯子。 就在凌燃想要再引他说些什么时,一阵眩晕感突然袭来,眼前突然一黑。 他慌忙撑了一下桌子,以为是自己的溺水后遗症又犯了,微微闭上眼晃了晃头,不想再次睁开眼睛时,脑袋似乎更加晕沉了。 第114页 怎么回事? 眼神的余光瞥到咖啡杯,他意识到什么,勐然抬头,目光直直刺向对面人的脸,就发现他满是血丝的眼中此刻溢满了不安与愧疚。 与此同时,包厢的门被第三个人打开,他支撑不住的身体竟落入了那个人的怀里,还是某个既陌生又熟悉的人。 凌燃厌恶的推了推,死死的盯着云起,心中的汇聚出千万句「我艹」,可惜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勉强无声的做了个「滚」的口型,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第98章 轮不到 夜晚七点半,谢清辞已经换好了礼裙,戴上了银色假髮和钻石王冠,清冷的容颜在后台白色灯光的映照下,愈发显得清冽无瑕,惊为天人。 周围人的目光不能说是有意无意了,而是变成了直勾勾的盯视凝视,有的在他惊人的「美貌」上流连,有的惊嘆着他衣裙的奢华唯美,绝美的事物组合在一起,总是让人目不暇接。 可这么多的目光中,却始终没有他期待的那一抹。 因为空间密闭,加之有大量的人聚集在此,手机信号几近于无,没有他的消息,也没有他的身影。 谢清辞心中突然涌现出一阵强烈的不安。这种情况,上次也发生过一次,后来果不其然出了事。 自那之后,他每天发消息的频率从「见到就回」「有事才发」变成至少一两个小时内就要发一次。 再三考虑后,他站起身来,去队伍后面找到拿着工作牌的洛图。 「你说,你想出去发消息?」 洛图看着他换好的礼裙和周身的装束,将手里的工作牌带子绕了几绕,目露担忧,「可以是可以,我把工作牌给你就行。不过你这个样子出去恐怕……」一出去就会引起那些「狂蜂浪蝶」的疯狂围观吧! 「没事的。」 他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现在只想快一点确认凌燃的所在,只有知道他的踪迹,他才能安心。 「行吧。」洛图将手卷在手掌上成了一撮的带子中退了出来,最后叮嘱了一句,「别弄丢哈,这牌子一会儿用完还得交还回去。」 「嗯。谢谢洛团委。」 「不用不用,快去快回!」 谢清辞刚刚一拿到牌子就像一阵凛冽的寒风,「chua」的从他面前飞出去,快到出现残影。 看来真是很紧急的事了,洛图可爱的圆脸皱成一团,颇有些忧心忡忡:千万别出什么事情和差错啊…… 洛图猜的没错,谢清辞这样子,一出去就引起了会场外的「震盪」—— 「我的天吶!这是哪里来的女明星?」 「听说这一届的节目档次提升了很多,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也不是空穴来风。」 「这身段,这身高,这骨架,明显人家是个男生吧!」 「所以这是……女装大佬!天啊,更兴奋了怎么回事?」 「只有我在关注他身上的裙子吗?没看错的话,应该是c·l家的高定吧!妈妈,我要举报,有人穿了一套移动景江别墅在身上!」 「太美了太美了太美了!!!」 …… 那些窃窃私语跟目光,谢清辞一概没注意,他现在正盯着聊天界面秒回的信息—— 「我有事,还在外面」 「不过可以期待一下我待会儿给你的惊喜哟~」 「绝对会让你终生难忘的」 其实语句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可谢清辞偏偏读得眉头紧锁,偏要用一个词句来形容的话,就是莫名有一种……违和感。 正当他要再次发消息确认时,连着几条语音信息弹了过来,他依次点开接听。 确实是凌燃的声音,不仅说了他现在的具体位置,还说了那个地方真的很美,很梦幻,想把那里的一切展示给他看,让他期待一会儿的惊喜。详实的内容稍稍让他打消了些疑虑。 但…… 想了想,他划开凌燧的微信,让他确认一下凌燃的定位,大哥回说让他稍等。 但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幸亏大哥效率很高,并未让他等太久,得到的结果也跟凌燃说的相同,这个结果让他的心放下了一半。 时间也不早了,他收起手机,又将凌燃的语音全点开听了一遍,才一步一步走了回去。 ***** 再次醒来时,凌燃一睁眼差点被天花板上的星光闪瞎了眼。 等他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才发现那些全都是水晶灯,只是数量太多,一时间给他一种星星都凑到了他眼前的错觉。 他稍微动了动,身体说不出的疲软无力…… !!!!! 不会吧! 一个主角,不至于这么下作这么low吧! 他再次动了动关键部位,没有什么不适,高悬的心才重重的砸进了肚子里。 放松下来,他才有闲心观察周围,身下是一张柔软的大床,上面由丝绸被单铺就。 撑着床面坐直起身,手腕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抬起手一看,瞬间无语! 他对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执着!自己都拒绝过的东西,还把它往自己手上套。真是,这么大方喜欢送,不如把整个干宇拱手送给他呢? 周围的一切凌燃看了一下就再次翻了个大白眼,因为这里他曾在原文看到过,效仿古人的「金屋藏娇」,他索性也打造了一个「钻石屋」,不过人家是「藏」,到他这里,直接变成了「囚」。 第115页 正在心里怒骂的时候,门恰好又开了,秦司夜悠悠的踱着步子,顶着他利剑似的目光,安然自若的在床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万古不变的邪魅一笑:「醒了?睡得怎么样?」 凌燃懒得跟他废话,看后面久久没人进来,眉头紧锁:「他呢?」 「哦?你说的是谁呢?」对面的人微微蜷起食指抵着下巴,面上似有些苦恼,「不会是说你的那个小男友吧?」 「明知故问!」凌燃气极反笑,「而且,你也知道我是有男朋友的人,这么做有意思吗?秦!总!」 秦司夜看着他的样子,像是在看一个天真的稚子,言语间的愉悦就差没直接煳在凌燃脸上:「我记得曾经跟凌小少爷说过,世事无绝对,事情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结果会如何呢?」 「结婚尚且能离婚,订婚也可以退婚,同理,不过是一个没有任何法律保障的男友,焉知明天不会成为陌路人呢?」 「那就不劳秦总费心了。」 凌燃往后坐了坐,忽而扬起一个妖冶的笑容,连秦司夜都被晃了晃神,但紧接着说出口的话语,却比极南部的寒冰还冷三分,「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还轮不到秦总一个外人来贷款分手。」 第99章 自责 「外人」一词被凌燃咬的极重,几乎是咬牙切齿,也让秦司夜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 可该说不说他是原文主角攻,心理素质极好,都这样说了他不到半分钟又恢復了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甚至还起身上前,一步步向床边走来。 凌燃看着他的动作,心中微沉,看了看床头边那个坚硬的水晶摆件,撑着还未完全缓过来的身体飞速后退,一把将它握在手中,尖角那一头对准了秦司夜来的方向,语气也严肃起来:「别再过来了!」 秦司夜顿了一秒,又勾起了唇角,语气竟还有些无奈的「宠溺」:「何必呢?我要是真想对你做什么,刚刚就……」 「那也别再过来了!」 凌燃摸着手中硬物的质感,胸中突然燃起一股怒火!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明白这间「钻石屋」的设置的歹毒之处。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除了完成记得完成自己的任务,跟谢清辞谈恋爱,还有工作之余,他将这一系列的「强取豪夺」文恶补了一通。 一是为了了解了解这些变态都在想什么,顺便预估一下秦司夜此人的路数;二是为了学习一下某些恶俗桥段化解方式。 其中不乏诸多囚禁的桥段,恶劣些的关地下室小黑屋,甚至是某种「道具屋」;但更多的还是比较正常的屋子,然后再加个链子。 秦司夜设置的这个,他原以为也只是满足他的个人喜好,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石头就布置成这个样子。 可直到刚刚,他才勐然惊醒:这些东西,奢华极致而易碎,碎了就会产生锋利的尖角——可以伤人的那种。 即使他捏着鼻子看完的那些文章,囚禁人的那一方大多都会将整面墙用柔软的皮质铺起来,各处的尖角包上柔软的防撞贴,防护条,玻璃杯,陶瓷碗都换成了摔不碎的材质,剪刀水果刀更是禁忌,换成了绝对不会伤人的塑料刀…… 即使囚禁人这种事情不对,但他们至少知道要小心翼翼的保护另一方,至少不让他们受到外伤。 秦司夜难道连这个都不知道吗?不,他恰恰最清楚不过,但他极致的自负,掌控欲也达到巅峰,甚至有把人囚在这种随意磕碰一下,就会受伤流血的地方,那个人也不会伤害自己不会伤害他的自信。 威胁。 然后无所顾忌。 威胁人的筹码是什么?不言而喻。 凌燃发誓,自己真的从未有过如此想将一个人就地刀了的冲动!他再敢过来一步,他就要直接动手了! 或许是他的眼神过于直白,秦司夜终是停住了脚步,凌燃心中冷笑一声,果然这世界还是向着他啊。 他又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早已完全黑沉下来,想到今晚有谢清辞表演,心中又是一阵懊悔:好端端的立什么g?现在老实了吧! 左右看了一圈,并没有自己手机的踪迹,又将目光转移到罪魁祸首的脸上,语气说不出的冷硬:「随意扣留他人财物,秦总您……不至于吧?」 「呵,之前就知道,凌小少爷牙尖嘴利,今天到面前,也算是体会到了。」 秦司夜定定的看着他,把他盯得生理不适,才慢悠悠语气一转,「不过,我喜欢。」 凌燃:…… 有点想yue是怎么回事? 「另一件事你大可放心,信息我已经全部帮你回过了。不过看着这么多人关注着你,看着你,我有些开心不起来呢。」 凌燃:…… 谁tm管你开不开心?你谁啊? 不过帮他回信息这件事,也让他心中一沉。 怪不得现在还没有一个人发现自己的行踪,有云起这个计算机高手在侧,用个最简单的ai算法就能精确模仿出他平日里惯用的语气,合成个音频更是不在话下,甚至于视频通话对他而言更是小儿科。 秦司夜作为主角攻已经够逆天了,再加上云起这个bug似的存在,他们岂不是任何事都能为所欲为?! 手中的力道逐渐加重,凌燃的眼神也越发冷凝,不行!至少现在得拖住,能拖一分是一分,绝对不能让他有什么可乘之机! 第116页 要真敢对他做什么,他眼神一寒:大不了,鱼死网破,走一个带一个,他不亏了…… ***** 晚上九点,医学院的节目也刚好圆满结束,会场内的掌声与欢唿声久久未曾停歇。 下一秒退场下台时,万众瞩目的主演却一改「优雅」的步伐,穿着裙子在场下就直接飞奔出去。 谢清辞快疯了! 又是那个人,一次又一次。那些记忆也犹如海浪般,一次又一次灌入他的脑中。 哈,或许第一天回来时,他早就应该把上一世最后做的两件事再做一遍,而不是光顾着贪恋凌燃温暖的怀抱和笑容,一次又一次的心存侥倖,才让那个该死的人有可乘之机,伤害自己爱的人。 他深知,这个人,只有挂到了墙上,才有可能真正老实下来。 后台候场区,洛图早就听到了那些欢唿声与掌声,心里心中也无比激动兴奋。 正想拿出手机看看今晚的庆功宴要到哪里吃,转瞬之间提着包裹连衣服都没换的谢清辞又像一阵风似的从他眼前飞了出去,等他回过神想挽回他,人已经早就跑没影了。 另一个他的伙伴姗姗来迟,解下头上环了一圈的简易「绿帽」,向宇杰的痛苦面具也算是卸下了一丝。 洛图眼神一转,来到他跟前,旁敲侧击的询问了一番刚刚台上的表演有没有出差错。 向宇杰不明所以的摇摇头:「完全没有,十分完美!」 「那……我们草这是要急急忙忙的跑到哪里去呢?」 两人同时陷入了极深的疑惑之中。 另一边,谢清辞早已搭上了计程车,同时以最快的速度通知凌燧和其他的一众人,面色阴晴不定,平日里十分健谈的司机见到他这个模样,连都大气不敢喘。 谢清辞眼中此刻像是打翻了颜料盒,各种情绪逼得他快要疯掉,但又不得不平静下来。 可心里浓浓的自我厌弃感却完全挥之不去,一是责怪自己一时心慈手软,又一责怪白日的自己天真到了愚蠢地步! 第100章 来了 司机大叔纵横计程车界十几年,也算是个老司机了,载过不计其数形形色色的客人,却还是头一次碰到这样「奇特」的客人。 第一眼,他还还以为载到了一个惊为天人的大美女,但一开口百分之百是个男音,打电话的时候,声音冷得吓死人,开口还是什么「嗯,已经在路上」「怀疑」「绑架」「二十五分钟左右」…… 等他讲完电话,下一句就是他常常能听到的:「师傅,能快一点吗?」 换作往常,他必定老神在在的回一句:「唉,小伙子,已经最高速啦!」或者「安全第一……」 但刚刚他一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就是忙不迭点头,然后勐踩油门。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碰到了传说中的「大场面」! 作为一个称职的司机,平日里他也算得上兢兢业业,大多时间的娱乐方式就是听听车载广播里的小说,什么「公交车悬案」「亡命驾驶:开车载到逃犯」「便衣打出租,狂追嫌犯三条街」…… 没想到这种书里的故事,今天居然被自己碰上了!除了有点害怕,更多的还是兴奋加刺激,连看谢清辞的眼神都肃然起敬:真是一个称职的民警同志,为抓住罪犯,男扮女装,深入敌营…… 在无尽的脑补畅想加持下,二十五分钟的车程生生被缩到了十九分钟,谢清辞说了声谢谢就飞速奔下车,自然也没注意到他远去的背影,被偶遇的司机大叔无声敬佩了一通。 再次回到这个地方,谢清辞有些反胃,额头上也冒了些细汗,但尽管脸色再苍白,他也未曾停下脚步,反而加快速度门口走去。 不出所料在门口就受到权限限制,无法进入。心中升起无限讽刺,曾经的他想逃逃不出来,如今的他想进进不了,这人果然是一如既往的该死啊…… 但他并未气馁,反先绕到一个隐蔽的所在,锁定了那间房间的位置。长裙被他小心翼翼脱下,飞速叠好放入背包。 换好衣服鞋子后,他拿出夹层里的手术刀,抬起头看着熟悉的楼层亮如白昼的夜灯,炫目的玻璃幕墙,眼神一暗,在心中迅速规划好另一条「道路」。 正打算行动时,几辆车自远处唿啸而来,急剎时发出刺耳的余声。 谢清辞一顿,而后立刻自暗处走向他们。 车门应声而开,下来的人也都是熟人,凌燧陈琛和张沖自不必多说,出乎意料的是,另一辆车上还下来了商璟和另一个不知名的外国男人,剩下的则是凌燃之前雇的几个保镖。 「小辞,怎么样了?」陈琛见了他,急忙上前,「有线索了吗?」 其实刚刚他们接到消息时,所有人在来的路上都发了消息给凌燃,可无论是回復的顺序还是语气,都找不出任何破绽,甚至连地点都没骗他们任何人。最后他还跟凌燧抱怨「怎么今天都在发消息给他?」 可谢清辞却坚信他被绑架了,与凌燧商量之后,两人还是一致决定相信他。 彼时凌燧正与商璟有约,听到这个消息商璟也表示,过来助他们一臂之力,就当还上一次凌燃在宴会上的人情。就这样,他们一行人都往这边过来了。 商璟和凌燧都有秦司夜的联繫方式,可发出去后都被他天衣无缝的应答不着痕迹的挡了回去。 第117页 「呵,老狐狸。」商璟冷冽出声,瞥了身边的外国男人一眼,他应声点头,接过商璟的电话,回车拿出笔记本电脑,可查了半天,逐渐眉头紧锁,说了几句德语,最后神色为难的沖商璟摇了摇头。 「连你也查不出?」商璟眉头微蹙,回头看了凌燧一眼。 「不如说直接让他下来,就说我们已经到了。」 陈琛说着就要打字,被凌燧搭上了手,不贊同的沖他摇摇头:「先别打草惊蛇。」 「那里。」 所有人听到声音时,都不约而同的回头看向音源,就见谢清辞隐下万千心绪,抬手指向第九层,眼神也无比的笃定:「他就在那里。」 与此同时,房间内无声的对峙还在继续,就在凌燃思考,使出全力直接把这玩意儿扔他身上,砸晕他的概率有多少时,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响彻这方寂静的空间。 这应该是一则十分紧急的信息,凌燃心想,否则秦司夜也不会神色突变,只见他沖凌燃露出个歉意的淡笑,就立刻转身,几步离开了房间。 凌燃本想藉此机会追上去,却发现自己依旧手脚犯软,呵,怪不得刚刚自己都拿住了这个东西,秦司夜却面色不变,原来是笃定自己威胁不到他。 他拖着脚步前行半晌,才走到门后,这才发现这门连把手都没有,完全靠人脸识别才可出入。 而身后,他看了看被完全封死的玻璃幕墙,怀着一丝希望一步一步踱到床边。 这地方远离市中心,偏僻无比,一眼看下去,只余无尽的漆黑。玻璃宽大而厚重,即使从这里随意都能找出一颗钻石,也无法将它割出一个深痕。 突然,他看到了某个角落里的几抹灯光,似乎在前面,依稀还有几个站着的人影,他心中狂跳,扶着墙壁连步上前,可就这百步不到的距离都让他气喘吁吁。 他不断定睛朝那个方向看去,眼神似乎隔着这里与其中一个人对上了目光——是谢清辞,还有哥哥他们! 这一刻,眼泪差一点夺眶而出,心也回落了些。 被云起算计的时候,差点被秦司夜「迫害」的时候,他一边骂自己大意一边骂他们不讲武德诡计多端,恨不得冲上去跟他们拼了。 可看到这些自己亲近的人来到这里,不住的委屈突然涌了上来,止都止不住。 勉强擦去眼角的一滴泪,他试图朝他们挥手传递信息,虽然心知这玻璃可能是单向的,他们可能看不到自己,但挥手之后,心也逐渐安定了下来。 肯定有其它的破绽,即使房间没有,人身上也有,他默默低头,绞尽脑汁回想起原文的细节。 第101章 救援 房间外,云起在一侧看着秦司夜紧锁的眉头,神情未变,只是在他不注意的时候,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他身后的房间,又缓缓收回目光。 直到他看完,眉间怒气未散,气极反笑,齿缝间挤出了两个字:「废物!」 云起只是立在一侧,神色淡淡,并未言语,似乎对发生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半晌,秦司夜再三考虑之后,还是决定亲自赶回去,毕竟是自己的「大业」,容不得半点闪失。 「看好他!别让他……」 「秦总,这个,恐怕做不到。」云起抬起眼,空洞的眼神使他看上去完全没有生气,仿佛一个抽离了所有情绪的真人ai。 秦司夜眯起眼睛,冷冷嗤笑一声:「你也是个废物!」 「秦总说是,那就是吧。」云起依旧是那副表情,闻言也没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在他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时,眼中才重新染上一点颜色,缓缓转身看向那个房间。 ***** 众人了解情况后,神色都有些凝重,这种地方,下几层几乎能称得上「铜墙铁壁」,没有权限根本无法进入。 而秦司夜此人,一向喜怒无常,手段则以冷硬兇狠出名,连他亲生父亲都没放过。 这种人,跟他硬碰硬、撕破脸,最好的结果都只落个两败俱伤,更不要说凌燃还在他手里,如果他发起疯伤到凌燃,那更是违背了他们过来的初衷。 「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进去,但有些危险,得麻烦一个人来辅助我。」谢屏清辞转向他们,认真道,「刚刚麻烦你们准备的东西,带了吗?」 「都带了,小辞,你想做什么,我来帮你吧!」陈琛脱口而出。 可谢清辞看着他,直接摇了摇头:「琛哥,谢谢你,但你不合适。」 陈琛正想反驳,就听一旁的凌燧询问道:「哪里,是需要攀上去吗?」 谢清辞闻言点头:「那边四楼有个缺口,可以从那边爬上去,用工具撬开,但是琛哥他……」 「你不是有些恐高,四楼对于你来说,太高了。还是我去。」 「不行!」 「老闆,我去吧。」 凌燧正附和着他的话,就被两道声音打断了,一道自然是来自陈琛,而另一道,出人意料的来自于一直沉默寡言的张沖。 这一次,他还是没有多余的话,只是言简意赅对谢清辞道:「我可以徒手上去。」 一众人商议之后,由谢清辞和张沖两人攀上去,至于其他人,暂且等在下面,谁都没轻举妄动。 「等等,还有一个东西,你拿着,必要时候……」商璟眼神示意了一下那个外国男人,就见他又去了一趟车里,回来时手上多了一把手枪,并顺手将它递给谢清辞。 第118页 「会用吧?」商璟将护具递给两人,意有所指道,「别伤到自己了。」 「嗯。谢谢。」 谢清辞直接接过,冷冷盯着那把枪,眼中的神色却越发幽深,心中却有了其它计较。 准备好后,两人依次沿着幕墙间的铝板上攀了上去,前两层还算轻松,但随着高度的增加,难度也越发增大。 两人都不是多言的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后,继续向上攀爬。 直到四楼的一个拐角,两人一手抓紧铝板,在伸出边缘分别稳步站好。在谢清辞的指认下,终是发现了那个明显的缺口。 张沖见状,拿出提前备好的用具,两人合力将它打开。 进入里面之后,谢清辞对这里的一切明显算得上「熟门熟路」。他带着身后的张沖一路来到电梯和楼口间,经过某个区域时,不出所料整栋楼拉响了警报。 但他们没管这些,没选电梯,而是只是顺着楼梯一路往上攀爬。 爬到六楼时,黑洞般的楼口直直的立着一个黑影,在楼梯口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们二人,冷笑连连,发出如恶魔般的低语:「呵,你来了?」 房间内,凌燃正静静的倚靠在门边,低头静思,突然间,门外突然传来异响,凌燃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在那门渐渐开启时,他几乎完全屏住了唿吸。 直到有人影再次踏入,他骤然掀起手中的丝绸被单将那人整个套住,正想「大开杀戒」,谁知另一只手还没发起动作,那人就依着惯性,像个纸做的灯笼一样,轻飘飘的就被自己扑倒在地,发出一声闷哼。 正抬举起水晶摆件想下一步动作的凌燃:??? 他连忙转身看向门口,幸而再没来人,也没有秦司夜的身影,空荡荡白茫茫一片。 他又转过头,发现那人还在小幅度的挣扎,在他的目光之下,从雪白的被单下先伸出了一团黑绒绒的头髮,而后在那几乎能戳瞎眼的厚重刘海下露出一张比被单还白的脸。 「你,你怎么……」凌燃的表情一言难尽,张了张嘴,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呢?这么瘦弱,风一吹就倒的人,谁能相信他暗地里悄无声息干了那么多「大事,事后到了眼前,还一副可怜兮兮的苍白面容对着他,凌燃真怕他一开口自己又心软了,想当初不就是这个样子把自己耍得团团转? 更何况,现在在别人的地盘,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于是乎留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凌燃立刻起身就要走。 不料刚一挪步,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一看,一只细瘦的手拽住了自己的裤脚,那人还躺在地上,似乎刚刚那一拽就耗尽了他的气力。 「你还想干什么……」 「燃哥。」那个声音也像人一样,几乎一吹就要散,可言辞却恳切万分,「你这个样子,是出不去的。」 ***** 再次听到这个声音,谢清辞有一瞬间的喘不过气,但肢体却没有一丝犹豫,下意识就抬枪直指他的头颅。 那黑影一抬手,身后竟冒出来出来好几个黑压压的身影,谢清辞脸色一沉,正想扣动扳机,手中的枪突然被人夺走。 千钧一髮的时刻,身侧一直沉默无声的人,像一颗出膛的子弹,两步跨到最高处直接锁住了那人的喉。 第102章 条件 周围的保镖似乎没预料到这种情况,立刻慌乱起来,甚至有人慌不择路想要对谢清辞动手。 「都别动!」黑沉冷硬的枪口直抵在秦司夜的脖颈上,一声冷呵振聋发聩,竟让全场的人都静了一瞬。 「别来无恙,秦总。」张沖一向寡言,刚刚一路都没多言半个字,但这一声中,任何人都听得出其中熟稔的意味。 「是你。」秦司夜明显认出了他,慨嘆一声,「没想到再次遇到竟然会是这种场面,真是世事无常。」 两人之间的对话稀松平常,但两方人马之间的对峙,依旧剑拔弩张。 张沖默了默,看着对面蠢蠢欲动的看着谢清辞的人,直白道:「我只救我的僱主。」 也就是说,谢清辞会如何与他无干。 「呵,这可不像你啊。」秦司夜闻言惊讶了一瞬,尽管现在喉咙被别人掌握在手中,脖颈旁还抵着顷刻间便可要了他命的利器,但他还是那副处变不惊,一切尽在掌控的模样。 张沖闻言未再言语,眼神示意了谢清辞,等他走到前方带路后,「押」着他就往目的地走去。 保镖看着这场面,一时间面面相觑,打头那个嘆了口气,认命般跟在了他们后面。 ***** 「我怎么相信你呢,你不是早就跟他沆瀣一气,狼……哼!」 房间内,云起好歹被扶坐起来,但凌燃像已经有了阴影似的,离他八丈远。 云起见状,隐去了眼底的一丝受伤,自顾自拿出手机递给了凌燃。 再一次拿到久违的手机,凌燃竟觉得有几分不真实,哆哆嗦嗦着打开聊天界面,差点就被满屏的回覆和信息创死! 凌燃愤愤抬头瞪了云起一眼,他没说话,默默承受下来。 该说不说真是回应的每一句都天衣无缝,几乎能以假乱真,要不是自己被囚在这里,恐怕在睡梦里被人偷偷运送到国外都没人发现吧。 不过……他们既然都来了,是有谁发现了什么端倪吗?难道是…… 第119页 正想发个信息给他们报信,就见云起站起身来到自己身侧,又一次出声:「燃哥,下面到处都是保镖,你就这样下去太危险了。」 「那你说怎么办?!」凌燃摆弄了一会儿,发现房间的信号也完全被屏蔽了,不禁更烦躁。不过,他那句话的意思……凌燃反应过来,勐然抬起头,神情讶然,「你愿意帮我出去?」 云起沉默着点了点头。 凌燃更加不解,不是他帮忙把自己骗来的吗?现在又要帮自己,这人……真是想做什么都让人摸不着头脑。 「合作,到此也结束了。」 他低声言语了一句,凌燃并未听清,就见他轻飘飘的走了出去,凌燃连忙追上前,拖着「虚弱」的身躯,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这里据说是九层,比起下面处处透出一种奢华怪异的几层,这里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知道是哪个「大聪明」设计的,凌燃跟在他身后七拐八绕,小小一层楼竟然像走迷宫一样,似永远没有尽头。 现实里有些人常常对小说情节有各种疑惑,其中就有疑惑主角为什么长时间跑不出关着他们的房子的。 对此,凌燃只想说,在那种半山庄园,开车进去尚且需要半个多小时,光靠一双腿跑还有保镖和狗的围追堵截,能跑出去已经是万幸。 即使出去了,在那种几乎与世隔绝,车都打不到的地方,自己一个人走在车道上,目标未免太大。 坚韧些的,可以从一侧的树林里走,但危险必然加倍,遇到迷路或是什么鼠蛇虫蚁亦或是极端天气,那就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可凌燃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经歷这一遭,连个小小的一层都险些逃不出去,也算是一种人生阅歷了吧,呵呵…… 走着走着,终于到了七层中间,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乎人还挺多! 凌燃悚然一惊,就感受到手腕被一抹冰凉轻轻握住,云起并未慌张,拉着他往一幅巨型屏风后藏了藏。 两人默默躲在暗处,屏住唿吸,悄悄探出头,一眼发现了谢清辞的身影。 !!!! 只见他熟门熟路的走向他们刚刚下来的地方,而他的身后,是被张沖挟持住的秦司夜和一群虎视眈眈的保镖! 凌燃见状,脑上一热,差一点就要跑上前去,却被云起纤瘦的手腕紧紧箍住了腰。 「燃哥,你就这样过去,是给他们添麻烦。」云起理智的轻声为他分析起现在的情况,「你现在身体状况,万一他们愤起抓住你,就得不偿失了,甚至还会让他俩也陷入危险的境地。」 听完这分析,凌燃冷静了些,立在原地没动,就那么看着他们瞬间消失在视野之中。 想起自己大意喝下的那类药剂,恐怕身处医院,没有一天都代谢不完,手指数次捏紧又松开,他缓缓转身,惨然一笑:「那你说,我现在还能做什么呢?」 「你先下去,至少得保证自己不落入他们手里。至于他们两个,手里至少还有秦司夜,上去以后没见到你,会自己下来的。」 话是说的极致理智,可实际呢?凌燃眼中盛满浓郁的墨色,他们现下只有两人,对抗这么多人,还有一个原文里武力值逆天的秦司夜,根本难以保障他们的安全。 这么多保镖…… 对啊!凌燃眼神一亮,谁还没个保镖不成?! 「你有没有办法关闭这里的信号屏蔽?还有一楼的门锁,可以打开吗?」根本没必要纠结人出不出去,直接让他们上来不就成了,谁家还没几个人了? 「我……」 云起面上并没有什么复杂的神色,但只是微微闪过一瞬,也恰恰被他捕捉到了。 是了!既没有什么深情厚谊,甚至可能还沾点仇,更没有什么利益,人家凭什么得罪主角攻反过来帮你?空手套白狼? 想到这里,凌燃敛下心神,温声好语道:「你如果能帮我这一次,秦司夜对你承诺的任何事,我全都加倍帮你完成。你有任何条件,只要不违法,我全都帮你实现,可以吗?」 ***** 云起闻言,勐然抬起眼,黝黑髮亮的瞳孔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深深的看了他半晌,直把他看得毛骨悚然,才哑声问道:「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呃……」看着他这副恨不得把自己吞之而后快的神情,凌燃咽了口口水,想了又想,最后默默补充道,「道,道德也最好别违背吧,做缺德的事,好像也不太好……」 「不会的,绝不会……」他鼓起勇气,拽住凌燃的一片衣角,不断喃喃道,「我不会让燃哥为难的。」 语毕,手机立刻就有了信号,数不清的消息立刻喷涌而出,手机都拨到了静音,还是被震得连续微微作响。 凌燃瞬间目瞪口呆:效率这么高的?看得出你是很想跟我提条件了,呵呵。 到了最后,凌燃直接没脾气了,直接点击了置顶上自家老哥对话框,言简意赅的把情况发送给他让他快些带人上来又退出直接划开联繫人界面。 听到熟悉的声音,凌燃的忍住一诉衷肠的心绪,确认他们没事后简单交代了这边的事,商议过后还是决定先逃离这处「险地」,选择到下面他们来时的地方相聚。 「置顶,可以加我一个吗?」等凌燃的通话结束,云起小心翼翼的提出第一个要求,「我也想,成为里面的一个,可以吗?」 第120页 看着他这副神情,凌燃倏然间又有些心酸,直接当他面操作了一通,置顶从原先的两人变成了三人。 云起见状,苍白的面容突然有了些血色,不住的说着「谢谢」,凌燃还未问什么,就听到下方楼梯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是他们来了!」 凌燃终于没有了顾忌,拖着还未恢復的身躯向着他们那边尽力跑过去。 云起眼神一黯,也跟在后面走了过去。 「小燃?!」 第一个发现他们的自然是凌燧,见到勉强「活蹦乱跳」的弟弟,心里的焦虑终是放下了几分。就见凌燃到了跟前,几乎是直直向他「倒」过来,刚放松的眉头陡然又紧皱起来。 将凌燃揽进怀里之后,见后面明显还跟着一个人,看清是谁之后,语气有些冷:「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 「哥,他是来救我的!我们千辛万苦才从上面跑了出来……」 云起犹豫着正要解释,凌燃立刻接过话头,半真半假的为他解释出现在这里的缘由,他清楚凌燃是想刻意为他开脱,遂也不再多说。 「这样吗?」 凌燧压下眼中的暗光,并没有说相信与否,当务之急,是另外两人的安危。 「小辞他们……」陈琛看着凌燃的模样,不禁有些担忧。 凌燃跟他们简易交代完跟谢清辞商议好的事情,凌燧也表示贊同:「这地方的格局设计太奇怪,不宜久待,你两个人,先带凌燃退出去吧。」说着指了两个保镖来扶他。 何止是奇怪,简直是变态! 凌燃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可惜现在跟他们说明这里的用途,说不准还得引起他们担心愤怒一波,还是决定暂且闭口不言。 商量好计划以后,两波人分道而行,云起帮他们带路,而他被俩保镖「架」到他们所说的角落,凌燃才发现那里居然还等着几个人。 「商璟姐,你们这是……」 「小燃,你,没事吧?」商璟看着他这个样子,眼神中难以掩饰的复杂,。 眼见她面上延伸出明显的怜悯同情,思想恐怕早已拐到某个深湾里去,凌燃心里咯噔一下,慌忙澄清:「商姐,什么都没发生,真的!」 「小燃。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盯上的你,但你千万要小心,有什么……记得向你哥哥求助,或者,这段时间,回你爷爷身边小住一阵更好。」 商璟说到这里,神色中流露出一丝厌恶,「他这种人,要得到什么,必定是不择手段,不计代价的都要得到。手握权势财富,就觉得自己可以肆无忌惮操控任何人的人生。」 凌燃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只觉得商姐真是慧眼独具,说的一针见血,两句话就道出了这种人的本质。 可同时心里也十分郁闷,这种人叫人恨得牙痒痒,可实际上真没人能拿他怎么样,就算现在已经跟他撕破脸,恐怕也伤不到他半分,就连谢清辞,也是付出生命的代价才摆脱他。 可是凭什么呢?明明没有他,就没有了那些罪恶之源,任何人都能生活得很幸福,要是他能不知不觉的消失在这世界上…… 凌燃想着想着突然心如擂鼓,可那些狂想并未就此停歇,反而像水果上的菌丝一样,表面看只有一星半点的苗头,实际上已经顺理成章的迅速布满整个果实。 「不用太忧心,小燃。」商璟见他愈发黝黑深沉的眼神,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头髮,幽幽出声,「殊不知,这种没底线的做法,也是同样把他自己置于可以被随意处置的局面。毕竟,他也是如此对待别人的,不是吗?」 凌燃闻言惊讶抬头,险些以为自己的阴暗的思想被她识破了,忽而有些惴惴不安:「商姐,我……」 话还没说完,一群人浩浩荡荡从楼下往这边过来,最显眼的莫过于那个被人用枪抵着喉还没有任何紧张,反而还如闲庭信步一样的某人。 直到他们来到了自己眼前,谢清辞拉住了自己的手,秦司夜看着他们,又扫了眼云起,戏嚯出声:「看来是我低估你了呢,凌小少爷。」 凌燃看着他还是这副嚣张的样子,又一次被他的无耻发言给惹怒了,正要发作,谁知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一向稳重沉默的张沖,竟当着所有人的面,重重的掴了他一掌,这一举动,不止是凌燃觉得不可置信,连凌燧和谢清辞都露出了几分异色。 当事人却未曾理会他们的震惊,只冷冷警告了他一句话:「秦总,你是忘了我的话?」 第103章 手 什么话?忘了什么?关键是沖哥,你跟秦司夜之间居然还有什么他不知道交集吗?! 一连串的问题瞬间挤占了他的胸腔,偏偏现在他要问什么都显得十分不合时宜。 意外的,秦司夜并未因此生气,反而桀桀怪笑了两声,好端端一个主角攻,此刻竟有了几分疯批反派的气质——虽然在自己和谢清辞的生活中,他的确是个反派。 「我会记住的。」 在所有人都依次上了车,只余张沖还站在原地挟持他时,他怪笑着对已经安稳坐入车里的凌燃说出这句话。 凌燃已经记不清自己今天是第几次想要刀人了,眼神刚染上寒色,手背上就覆上一抹灼热。 缓缓转头,眼中的冰雪又因眼前人关心的目光尽数消融了。 第121页 凌燃扁了扁嘴,不再理会那个神经病,转身扑进谢清辞的怀抱。 看着胸口毛茸茸还拱来拱去脑袋,谢清辞一手揽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慢慢抬起,一下一下的抚着他的嵴背和头髮。 车辆缓缓启动,谢清辞与依旧在车外死死盯着他们的男人对视了一眼,眼中划过一丝厉色。 凌燃对此不得而知,他现在还在回想刚刚那震撼的一幕,秦司夜挨了一个大嘴巴子耶!不可一世的神经病,居然也有今天,简直大快人心! 至于其他,凌燃尚在考虑之中,滤过几个復仇计划,满屏全都是几个大字:刑刑刑,刑而又刑! 要么就是损敌一千,伤己八百的损招,况且以这世界对主角攻的「偏爱」,真正实施起来,说不准损个五百都够呛。 如果打徐徐图之的持久战,那得多少年都耗在跟那神经病斗法上,伤精伤神又耗人,简直得不偿失。 唉……到底要怎么办呢? 如果穿的是个修仙界或者武侠界该多好!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谁都没法置喙一句,也好过现在憋憋屈屈的生闷气强。 凌燃又往他怀里钻了钻,心里溢满了 烦躁不安。 几辆车陆续开走,张沖狠狠将秦司夜推了回去,一言不发上了陈琛和凌燧的车中。 回去的车速明显慢了许多,一行人来到竹庭,凌燧下了车,叮嘱安慰了凌燃好一会儿才回去。 两人回到家,待谢清辞换好鞋子直起身,凌燃悄然伏上他的背,双手环上他的腰。 「对不起。」凌燃低垂着眼,心中是无尽的自责,「害你们担心了。」 说起来也过于诡异了,自己最近怎么老是招惹到变态呢?这才刚回来多久又来这一出,薅羊毛也不是这个薅法吧!难道以后都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当个被人圈养的小娇夫…… 想到这里凌燃一阵恶寒,霎那间被自己的想法雷了个外焦里嫩,那还不如直接杀了他呢! 他在这边暗自天人交战,谢清辞却一言不发,一点点掰开他的手臂,回过身来面向他,灼热的手抚上他的面颊。 另一只手则从衣摆下方探入,轻抚过他的腰际,又一路抚上他的后背,最后停留在他嵴背中心,似是怜惜,又像是惩罚一般,似有若无的轻轻触碰着那道横贯背心的伤疤。 在这样的举动之下,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直冲天灵盖,凌燃微微扬起脸,颊边飞上两抹红晕,眼中早已氲满了朦胧的泪光。 凌燃回过神来,发现他的双手再次移动翻飞,本就灼热的手心像是引来了火源,在他的身上到处点火。 「唔……」 他拽住谢清辞的衣角,默默承受着这无声的「惩罚」,身体却忍不住的战慄起来,直到眼前泛起白光,大脑一片空白,自己差点喘不过气,支撑不住歪歪倒向一边时,才再次落入那个满是肥皂味的怀抱之中。 凌燃边喘息边颤抖,最后问出口的话语竟没出息似的染上了哭腔:「呜……你,你消气了吗?」 「没生气。」 谢清辞喟嘆一声,蜻蜓点水般亲着他的耳垂,脖颈,最后将已然瘫软在怀的他拦腰抱起,看着他眼中的水光和泛红的眼尾,眼中的暗光再次一闪而过,声音莫名有些沙哑:「但是,这样,还不够。」 凌燃瞳孔一缩,眼中惊恐万分,却不敢反驳一句,瑟瑟发抖中任由他抱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向卧室,在他打开房门时,认命一般闭上双眼,像只引颈受戮的天鹅,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更为「残酷」的惩罚。 …… 结束时,凌燃硬生生忍住没晕,两人一起泡入温热的水中,他昏昏欲睡的靠在谢清辞身前,有什么在他眼前一闪而过,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这,这些是什么?」 他强撑着身体坐直起身,终是逮住一只不断往身后藏的手。 「没事,不过是……」 「还说没事!」凌燃轻轻将他的手掌摊开,语气中是无法抑制的心疼。 已然被发现,另一只也再没藏起来的必要,两只手被凌燃一语不发的捧在手心,可谢清辞能感受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平日里偶尔闲暇的时候,两人会一起坐在鞦韆上或是沙发上,谢清辞看书学习,凌燃则将头搁在他的双膝上,毫无愧疚的把玩他另一只空出来的手。 那是一双怎样的手呢? 骨节分明,指节匀亭,五指修长白皙,犹如莹白的玉石,让人爱不释手,牵住就捨不得放下。 可现在呢? 他看着布满整个手掌的一道道红痕,有的地方甚至有些充血,所有的痕迹都是横向笔直的,就像被钝刀反覆割拉过一般。 怪不得这双平日里总是微凉的手,今天就好像火焰一般,灼热异常,他刚刚还觉得舒服,现在只想回过头打自己一拳,明明这么明显的事,为什么现在才发现呢? 等等!云起好像说过,自己进入之后,所有的出入口全被封闭起来,智能钥匙,没有指令根本无法开启。 那么,他们又是怎么提前进入的呢? 温热的泪水滴到那一道道红痕上,凌燃定定的看着谢清辞的脸,忧伤自责再次在眼中浮现。 谢清辞被这一幕刺痛了眼,下意识想抬手为他拭泪,不想却被他躲过了。 「怎么不跟我说呢?为什么要瞒着我?呜……」刚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又有多少次,让这双手伤上加伤?更何况,医学生的手,上保险的不为过,怎么经得起一次次的受伤? 第122页 谢清辞默了一瞬,抬起手背为他将泪水擦干,这一次,他好歹没躲开。 在凌燃的强烈控诉下,终是将事情的真相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但他听了以后,更加伤怀惊恐。 怎么能不惊呢? 「攀上四楼」!要知道那可是玻璃幕墙,即使上面有铝板和一些延伸出的边缘拐角,可其中的危险性哪是能开玩笑的?就算是国外不怕死的外国人,也都是将其当做挑战项目。 「你怎么那么傻啊!」 凌燃紧紧将他抱入怀中,眼泪抑制不住流满他的脖颈和锁骨,两人现下没有任何阻隔的紧贴在一起,却没有任何旖旎的氛围。 「以后不许再这样了,知道吗?!」 上一次不要命的毫不犹豫随自己跳进海里,这一次又不要命的没有任何保护措施攀上四楼,人的命又能有几次?没有了性命,一切于个人而言都成了虚妄。 生活中常有人嘴上经常说着不想活了,没意思,可真到了那个时候,当死亡的恐惧向自己袭来时,又有谁能真正洒脱的坦然接受? 就连当初的自己,在汽车滞空的那几秒钟之间,都无法抑制感受到死亡的可怖。 自己碰到过那么多人,唯有谢清辞,好像全然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第一位,白皙的手腕,说割就割了;无尽的深海,说跳就跳了;危险的高楼,说爬就爬了。 哈,现在倒是答应的好好的,以后爱惜自己的生命,不为自己也为他,要好好活着,可说让他去看个病,第一句就是治不好了,算了…… 回忆起那一晚的对话,凌燃的担忧简直要要溢满心脏。 戚砚铭,为什么还没有消息?为什么还不回来?国外的菜那么难吃,有什么好留恋的?难不成是蝴蝶扇动翅膀,毕业困难,延毕了吗? 出来后,凌燃小心翼翼的捧着他的手为他涂抹药膏,在他忍不住瑟缩的时候又轻轻帮他吹着。 吹完头髮还有衣服要洗,凌燃打开他的背包,才发现那套被摺叠放好的高定礼裙。 如果今晚没有发生那些事,自己一定会在节目结束时给他送上一束最美的永生玫瑰花,然后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光明正大的拥抱他。 凌燃虚虚伸出手将裙子抱入怀中,口中小声念念有词,最后又将它展开放到一边,将两人另外的衣服投放到洗衣机,才一瘸一拐的回到房间。 第二天清晨,他又强行包揽了为他穿衣、洗漱、投餵早餐等各项事宜,谢清辞小声说想自己来,通通被他霸道驳回,直把他搞得面红耳赤。 上药时,冰冰凉凉的透明膏体被一点一点抹上他的手心,灼热与冰凉交织,却未曾牵动他的心绪。 谢清辞呆呆的盯着他发间小小的旋,眼神一转,无可避免的看到了他后颈上的红点,白皙与深红交织,异常明显,也异常的……刺目。 他看了一会儿,思绪却不禁飘回到了小城家中的那天早晨,雨声滴滴答答,丝丝垂落,奏响了一支别致的哀歌。 他清醒起身时,在凌燃身上看到了同样的痕迹,心绪混乱不宁,只是机械的将他烙满红印的胳膊塞回被子,照例准备好早餐后,他钻入茫茫的雨雾中,在微沉的雨声里独自前往了小城的医院。 昏暗的诊室被惨白的白炽灯强行照亮,哈欠连天的医生在他交回各类自评量表时才拾起厚重的眼镜,看完几张表后眉头紧锁。 在他自述完自己的状况后,才几次清嗓,慢慢悠悠道:「分离性身份障碍,当然,也不排除是分离性遗忘症或是精神分裂症。你说曾亲眼目睹爱人差点面临死亡的场面,自那时起产生了应激反应,也是最主要的精神刺激因素……」 从医院出来之后,他将诊断结果看了又看,每一个字都像被扭曲了一样,后来甚至不记得自己具体想了些什么,只是浑浑噩噩的前往菜市场,挑选了一些他们爱吃的食材,又冒着雨赶了回去。 走到家门前,才勐然惊醒,心里想着要去把门打开,手上却迟迟做不出动作,在门口站了许久,直到另一户邻居打打砸砸的出了门,才不得不找出钥匙推门进入。 想起那医生说到「在不同身份转换时,可能会因为情绪控制能力差或者受到外界刺激而导致暴力倾向增加,出现伤人行为」,看到凌燃有一瞬的不适时,他的心更加慌乱起来,还好,目前,这种情况应该是不存在的。 除了…… 思绪一瞬间回笼,凌燃已经为他抹好了药膏,并将医药箱收拾好。照例叮嘱他要注意在校少用手,小心再小心别摔了碰了,遇到什么请人帮帮忙亦或是记下来晚上等他回来帮他解决云云…… 他盯着那张张张合合的嫣红嘴唇,直接俯身而上将他压在了沙发上,封住了他未尽的话语。 但这个吻很轻,轻到一触即离。 而后同样的轻吻落在了脖颈,锁骨,耳后,随即薄薄的t恤被一根手指勾了起来。 凌燃在冷风里轻轻颤了一下,就见眼前的人又俯下身凑近,轻吻与昨晚留下的每一枚红印都重新贴合。 「呃……」 轻轻痒痒的感觉让凌燃忍不住颤抖得更厉害,但他并没有躲,只是呆滞的看着天顶上的水晶灯,一只手没有什么着陆点,只能在沙发一侧虚虚的抓寻,最后抓住了抱枕一角。 另一只手早在他再次俯身时就被咬住手背,防止自己又发出什么奇怪的呻吟。尽管,这里面并没有其他的什么人…… 第123页 结束这项「仪式」后,凌燃噙着眼泪欲落未落,只是小声抱怨了一句:「好痒……」而后自己又将衣服乖乖整理好。 第104章 他不会回来了 他知道了吗? 凌燃送他去学校之后,直接来到公司。可现在人坐在工位上,却头一次不敬业的心不在焉起来。 其实平日里他都会尽量平衡好两者之间的事,因为都是同一个人,相处时也不存在什么区别对待。 从小城回来到c市以后,更是放飞了自我,没有再迴避这件事,甚至有意无意将两者分别做的事混提了一番。 只是两者都还是那样的神情,若非是自己曾向夜晚那只求证过两者的记忆并不会相通,他险些以为这俩天天在脑袋里交流。 而刚刚的举动,无异于说明了,他知晓另一个人的存在,并且对那人的举动表示不满。 唉…… 到底该怎么处理比较好呢? 凌燃双手杵在桌上,呆呆的盯着电脑屏幕上一排排的数据,脑子里却反覆出现谢清辞的昨晚跟今早截然不同的神情,还有…… 脸突然有些热,他不自觉併拢两个手掌,把脸严严实实的埋在里面,企图逃避现实。 「嗒嗒嗒!!!」 一阵急促的声音敲得他虎躯一震,凌燃一惊,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抬头一看,裘红云一身利落飒爽的西装裙站在工位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手中工牌的一角还在搭在桌面边缘,真是一下子就破案了呢! 凌燃顶住摸鱼被抓包的臊意,极为勉强的扯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裘,裘姐?有什么事吗?」 「哎呀,小燃,你看你这眼睛红的,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啊?」 若非裘红云的表情过于正派还透着真挚的关心,若非自己来之前反覆检查过脖颈周围,凌燃险些以为她是知道了什么故意在开自己的玩笑呢! 至于休没休息好么……呃,凌燃眼中晃过一丝生无可恋和万分的不解:原书对谢清辞的定位,不是清冷受吗?!重点是他是受啊啊啊啊!!!! 要是能找到原书作者,他高低得背个十箱刀片去跟她畅聊一下人生:这就是你说的受?你确定不是在搞诈骗?否则屡次被搞晕又搞醒的他算什么?现在还腰酸股痛的他又算什么?算他好骗?! 亏得他弄清自己的想法那段时间纠结这个问题纠结了那么久,甚至还做好了心理建设要当个绝世好攻,还记得那天中午,他都已经箭在弦上了,结果呢? 就那么被一把掀翻,紧接着竖起的大旗也被一面一面的被推倒,雄心壮志也剎那间稀碎一地,最后被攻城掠地,只剩残存的一丝丝溃不成军的意识在认真发问:这究竟是为什么? 只可惜,没人能回答他了。 再次回到现实,凌燃早已波澜不惊,对着面前的人勾起一抹浅笑:「我没事,姐,就是昨晚玩游戏玩太晚,没注意到时间,以后会注意的。」 「是这样啊?那确实得注意一点,熬久了对眼睛可不太好。」 裘红云认真叮嘱了两句,想起来这儿的目的,一道跟他说道:「刚碰到凌总,他让我过来的时候给你带句话,让你上去找他呢。」 「哦哦,好的,谢谢裘姐。」 凌燃点了点头,在裘红云走了之后划拉了一下静音的手机,看着满屏幕老哥的未接通话和消息,不禁有些讪讪。 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本在谈话的两人一齐将目光投向他,本就「做贼心虚」,也不好再向凌燧讨好茶喝了。 尴尬的坐到沙发上,在两人之间看了一圈,才想起问凌燧找他的缘由:「哥,沖哥也在?找我有事吗?」 凌燧端坐在座椅上,向张沖点了点头:「你自己跟他说吧。」 「辞职?!」凌燃看了一眼凌燧,又看了一眼目光坚决的张沖,实在是搞不懂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沖哥,方便问一下,你辞职的原因吗?」虽然追根究底询问人家隐私的老闆很讨嫌,可凌燃还是忍不住想问明缘由。 想起昨晚惊心动魄的场面,凌燃不可避免的想起他掌掴秦司夜的解气一幕,难道是因为这个? 张沖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默了默,最终只冷硬简略的动了动嘴:「个人原因。」 唉…… 怎么一个两个怎么都这样?凌燃忽而有些泄气,不过他也不是非要强人所难的人,思索了一会儿,拿起手机给他转了500万。 接到收款信息的张沖目光一怔,向来沉着冷静的面容终露出一丝慌乱:「不用,凌少爷,工资已经……」 「这些不是工资,只是我私人对你的感谢而已。」凌燃也有些苦恼,毕竟这事情过于仓促,他原本想好好考虑给他个什么礼物作为答谢的,不想一早就听到他想辞职的消息。 钱虽然很俗气,但在众多的考虑不周下,也算是个比较周到的选项了。 谁知他坚决不受,反而再三强调那只是他份内的工作,应尽的义务云云…… 唉,听到这些话语他更不想放他走了,这年头这么有原则的人已经不多见了,好容易遇到一个又要离开,凌燃越发苦恼不已。 「那你想要什么?房子?车子?飞机?还是私人岛屿……」 「私人岛屿?」 张沖听到这个词语时,明显愣了下神,而凌燃也成功会意,虽然不知道有没有会错意:「那就给你买个岛?」 第124页 说着就立马安排人去张罗,张沖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暗了暗,最终再未言语,像是默认了这一选择,凌燃好歹安下了心。 送走他以后,凌燧看他闷闷不乐的样子,微微摇了摇头,唤了他一声,说起今天让他上来的第二个原因:「从今天开始,由你来担任总裁特助的职位吧。」 凌燃:??? 他打开了手机看了下日期,目露不解:「今天也不是愚人节啊,怎么跟我开这种玩笑?」 可任谁都看得出,凌燧脸上没有半点玩笑的样子,那就更加令人费解了:「我来当特助?那黎哥回来干什么?」 「他不会回来了。」 凌燧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敲在他心上,使他不自觉瞪大双眼:「什么叫『不会回来了』?」 第105章 是谁? 「啧,你想到哪里去了?」凌燧斜了他一眼,「他现在正式担任了卓跃在d国分公司的总裁,短期内当然不会回来。」 「唿……」凌燃这才瘫坐在沙发上,轻轻拍着胸口,小声吐槽道,「哥你说话能别大喘气吗?还说的这么有歧义,我还以为……」 「好了你,少贫。快下去收拾东西,给你半天时间适应,明天早上正式上任。」凌燧说着,起身走过来时,把一本比他命还厚的装订本递给了他。 凌燃:∑(o_o;)!!! 他翻了几页,发现除了那些众所周知必须要完成的工作,更多的是个人经验总结,甚至还细心标註了一些「典型案例」和注意事项,干货满满。 「这,不会是?」凌燃草草翻了一遍,眼中又恢復了神采,虚心向凌燧求证。 凌燧嘆了口气,言语间更是无奈,大意是本来不想给他的,歷练未行就先给经验攻略,他还真担心溺爱成害。 可是黎天不放心,还专程定了时间来反覆劝说自己:既然有些路他们已经先行走过,不必要的弯路就别让凌燃再走一次,否则无异于让他无苦硬吃,他们经歷过的那些又有什么意义? 两人一时间僵持不下。可黎天刚刚又专程给自己打视频,劝说了自己一通,挂断电话以后凌燧估算了一下两国时差,私心里觉得黎天简直是疯魔了! 好歹跟了自己那么久,他也自以为挺了解他这个特助,怎么一碰到凌燃的事就这么……真是让他没眼看! 看似万分专业还十分有事业心的一个人,不想居然还有如此感性,心完全系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甚至还因为这个人谈了恋爱,不想有一天自己的心意败露,给他造成困扰,自己主动申请远赴国外。 要不是这个人就是自己的亲弟弟,而且他们的行动交流从来都没离开过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都要怀疑这是哪个公司派来的间谍,专程来策反公司骨干了。 看着还一脸傻乐翻阅着攻略的凌燃,凌燧无奈扶额,抓起他就往外送,眼不见心不烦:「赶快去,别杵在这儿了!」 凌燃被他这番举动搞得莫名其妙:「用你一会儿办公室怎么了,还没正式上任就压榨,果然成了无良……」资本家了吗?! 最后几个字被关门的「咔嚓」一声巨响给湮灭在了门风之下。 凌燃:「卧槽,无情!」 不过好歹还有黎天留给他的「学霸笔记」,凌燃又开心了起来,哼着歌乘着总裁专用电梯回到了原楼层。 说是「收拾东西」,其实是大量的工作还得完成交接,好歹他是个组长,需要处理交接的事情更多,加之居然还有几个组员满脸难过的说捨不得自己,让他一时间既感动又觉新奇。 就这么忙着一时间都错过了吃饭的点。直到下午三四点的时候,胃里一阵空落落的翻滚痉挛,饿到头晕眼花,他才想起一个最基本的事实:人还是需要吃饭的。 索性事情差不多已经交代完毕,他毫无愧疚的选择提前下了班,预订好情侣座位之后直奔c大。 今天的c大明显大为不同,到处洋溢着「不差钱」的氛围。 好吧,其实是校庆家加节日的余温还未散去,听谢清辞说一百周年校庆于学校而言更是大庆中的大庆,因此除了大典之外,光是庆祝活动都要延续一周,还有知名校友交流会,游园会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 而谢清辞作为有颜又有才的那一波,理所当然的被抓了壮丁充当学校的门面。 凌燃也无心打扰他,自己熟门熟路的逛起了校园,期间还给来参观的校外人员指了几次路,完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混入其中」。 就这样慢慢悠悠逛到了医学院,一帧一帧看过去,凌燃才发现连墙上的内容都完全重新更新过。 名人墙浏览完一波,竟还惊喜的在另一面学生荣誉墙上找到了自家男朋友的照片。 虽然这话说起来有些欠打,但凌燃真心觉得谢清辞在一众人之间,简直像是在拍时尚大片,帅的也太突出了! 抬头看着下面的优秀学生的评语和荣誉称号,凌燃与有荣焉,在一众参观者里自然的举起手机,想找个好一点的角度与他合照。 可惜由于那个位置本就排在第一,设置的有些高,凌燃找了半天角度没找到合适的,又怕挡到别人参观,一时间有些左支右绌。 「需要帮忙吗?」 低沉磁性的男声在一旁响起,凌燃放下手机看向声音来源——男人身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洁白的衬衫与墨绿色的领带打理得一丝不苟,金丝眼镜下的眼神更是显得他睿智又文质彬彬。 第125页 「系——」 看到不认识的「可疑人员」,凌燃下意识想唿唤系统,刚出口一个字恍然想起,从上一次落海以及谢清辞出现异常开始,自己已经早八百年跟它断联了。 不过,也好…… 凌燃对他礼貌微笑了一下:「会不会太麻烦你?」 男人微微摇了摇头,同样浅笑道:「我也只是在参观而已。」 」既然这样,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凌燃欣然将手机递给了他,指了指身后谢清辞照片,简略说了下自己的要求,「把我跟他拍进同一个框里,嗯,拍半身的就好!」 男人闻言并未多言,只是认真的寻找着角度,细緻严谨的模样仿佛在做什么高精尖的实验。 凌燃扬起一个露牙的假笑摆好姿势——这还是上次在小城约会拍照时偶然搜到的拍照小tip:笑得越假越上镜! 过了大概半分钟,男人沖他微微点头,凌燃收回假笑两步跑到男人身侧,看着手机里新出炉的照片:露牙的假笑在照片中显得阳光又元气,而谢清辞清冷的面容恰好与自己形成强烈的对比,却一点也不显得违和。 凌燃接过手机看着自己和他的照片,真是越看越觉得般配! 第106章 近在眼前 凌燃将照片储存好,露出了个自然又灿烂的微笑:「谢谢你,拍得真好!」 那男人缓缓摇了摇头:「不用客气。」 下一秒他的手机似乎振动了一下,他拿出看了眼屏幕,指着它又微曲手指表示自己要接电话,轻声说了句:「不好意思。」 凌燃忙摆摆手:「你忙。」 那人沖他微微颔首,视线再次回到手机屏幕上,不疾不徐的走出了学院大厅。 凌燃也拿出手机,看着照片微微扬起唇角,而后将它发给了谢清辞: 「图片」 「游园打卡成功() 」 谢清辞暂时没回復,他收起手机,又在这里逛了一会儿。 出学院门的时候收到了回復,大概还有一个多小时,在大活的展牌那边等。 大学生活动中心离医学院大概有两三公里,凌燃想了想,决定慢悠悠绕路步行过去,等他那边完了他也走到了。 一路上的标示牌和宣传栏全都焕然一新,道路两边的灯杆上被挂上了国旗和小彩旗。主道两侧每隔几米就置了一对鲜艷显眼的大红色空飘气球,气球下面还挂着十多米的红色宣传条幅。 而道上的学生们一改往日的行色匆匆,有的还换上了汉服或是华丽的裙装,也同他一般在道上漫步,偶尔传来一阵欢声笑语,倒是有了几分青春洋溢,朝气蓬勃的模样。 凌燃不紧不慢的快走到大活的楼下时,远远就看到了谢清辞,他和其他的几个同学正与一群教授领导模样的人陪同另一群人参观学校。 到了校园展牌那边,一群人终于停下,又在原地说了会儿话,凌燃已经离他们很近了,而那一行人也有了散去的迹象。 谢清辞也看到了他,两人遥遥对视了一眼,凌燃沖他露出个搞怪的笑,不想等他做完这表情时,竟发现还有第三人也在看着他。 是刚刚的那个人! 他与被陪同的那群人站在谢清辞的侧前方,只见他若有所思的朝谢清辞方向瞥了一眼,再回头看了眼他,而后面露恍然。 而凌燃尴尬的同时倒是有些好奇这人的身份了,能被学校的校长,学院院长以及一众教授领导、优秀学生陪同参观的人,想想都不简单。 凌燃距离他们不远不近,依稀听他们说准备了聚餐事宜,不过那人与他们说了几句话后,一行人就此三五结伴往食堂方向过去。 走过去时,一位女士正与那人说着话,语气还颇有些担心:「yachin,你刚回来不久,一个人真的能行吗?」 那人点了点头,让她不必忧心。女士目露淡淡的失落但又很快掩去,最后看了他一眼,跟随着大部队走了。 而凌燃站到谢清辞身侧时,那人转过身刚好与他们对上视线,凌燃一手牵上谢清辞,一手抬起沖他挥了挥,莞尔一笑:「又见面啦,好巧!」 「嗯,是很巧。」他不着痕迹的瞥了眼他们牵着的手,目光又移到手上的腕錶,低沉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奈,「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好的好的,你慢走。」 谢清辞听到他们的对话,看了一眼他远去的背影,目露疑惑:「凌燃,你认识戚教授?」 「唔?算不上认识,不过他是个好心人,刚刚那张照片就是他帮我拍的,吶!」 凌燃点开那张照片,兴致勃勃的与他讨论起来,只是说着说着,脑内突然灵光一闪,愣愣转头看向谢清辞。 「怎么了?」谢清辞看着他放光的眼神,一时间有些莫名。 「你刚刚,说他姓什么?」 「戚。」 凌燃闻言蹭的一下跳起来,面色亢奋:「刚刚……刚刚那位女士是不是还叫他yachin!天吶,我怎么那么迟钝?!」 谢清辞伸出手虚虚环住他,虽然不太明白他此刻莫名的开心,但还是护住他,以防他扭到脚。 而凌燃此刻内心震盪,他找了那么久的人,原来已经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出现了。 想了想原文情节,无论是主角攻还是其他男二男三,一般都会围绕着主角受出现,至少会与他有些交集。 第126页 就比如他以前数次与谢清辞的巧遇,实际上他们都忽略了,其实每一次都有秦司夜在畔出没。 同理,其他人不也是同样的配置,总之都要以谢清辞为中心,那不就好办了! 一件大事已经解决了三分之一,凌燃大大舒了口气,笑意难掩,拉上谢清辞:「走吧,我定了情侣专座,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谢清辞听着这样的话,颇有些哭笑不得,不醉不归?听起来不像是情侣约会,而是好兄弟去……不过,看到他开怀的模样,他也不自觉露出笑意。 悠扬的小提琴声与柔和的灯光为伴,跳动的音符穿过桌间的玫瑰花束,牵动起人们心中的遐思,殷红的酒液在高脚杯中摇晃,清脆的碰杯声稍稍拉回了凌燃的理智。 「你,能喝吗?」 他这才想起谢清辞上次喝醉了,真的好不一样,虽然他也挺想看第二次,但…… 「红酒的话,还好。」他举起杯子稍稍抿了一口,莹白的手腕和骨节分明的手指有又让凌燃一时间目光痴迷。 凌燃红着脸垂下头,将切分好烤肉眼沾上红酒汁,故作掩饰般投餵给谢清辞。 接下来的菜品也依法炮制,他像是找到了投餵的乐趣,自己吃到好吃的也餵给谢清辞一份,旖旎的气氛反而一闹而散…… 谢清辞看着眼前埋头将嘴吃的鼓鼓的他,唇角不自觉上扬,心中忽而洋溢起一种幸福感,满满胀胀的,在他的身边,所有的烦忧全都一扫而空了。 回程的路上,凌燃的确有些沉醉,嘴里还念念有词:「唔,就去找……你,戚,别跑!不许动……踏破铁鞋无觅处,我这就……」 谢清辞听着他的呓语,浅浅一笑,将他搂在怀里,微凉的手背轻轻贴上他微红滚烫的面颊,又在他的额头上虔诚的落下一个吻,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拥着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 第107章 机会 夜晚十点,阑珊的灯火已然悉数尽灭。 暗沉的夜空,仿佛谁将墨斗打翻了,大团大团浓稠的漆墨晕在一起,一会儿就将整个天空都染成了同样密不透风的黑沉墨色。 天际下的山峦,就好像凹凸的黑色巨兽,拱起的山包上似乎嵌着一双双外凸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行驶其中闪着微光的小车。 到了地点,那辆小车在群山的盯视下应声而开,车上下来的,却是一个高挺的身影。 寂静的山林中,一丝风都没有,即使天空中有一两颗闪烁的星子,也很快被一片浓黑吞没。 黑白分明的大理石台阶上,男人迈着沉重的脚步,踏着它一步一步拾级而上,皮鞋在阶面,敲击出清脆的「笃笃笃」的声响,在一片肃穆的墓园之中,这声响显得极为突兀。 男人走到一处墓碑前,借一丝微弱的光,看着黑白照片上面容清丽、面带微笑的人,挺直的嵴樑突然垮塌,从背影都能看得出他此刻的颓废之态。 在支撑不住之际,他好歹将手中的一大束尚带清露的朱丽叶玫瑰放到墓碑前,才任由自己颓废的靠坐在墓碑的下方。 「我来看你了,妈妈。」 他打开手机相册,挑出那张已然陈旧的照片,抚了一下照片内空白的角落,拂去一粒不存在的尘埃—— 「那个人想得到的一切,我已经全都夺走了,呵呵呵……」 寂静的墓园中突然响起一阵神经质的笑声,持续了很久都不曾停歇。 「你说他忙忙碌碌一辈子,到头来却像头来却得到个一场空的结果。」 「自己引以为傲的权势财富,被他最看不起的人一朝夺走;自以为对自己爱得深沉的女人,到头来也是为了他的权势财富;而他自己……呵呵,一个半残的人,还能做什么呢?」 「终其一生,他都要在悔恨和无能狂怒中度过,生不如死,你说,这些是不是对他最残酷的惩罚呢?」 男人看着天际微光的轮廓,突然,眼中的迷茫一闪而过,刚刚还幸灾乐祸的声音,此刻却染上一丝迷惘:「妈妈,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做呢?」 他低垂下头,看着另一张男生的侧拍照,突然问出一个天真稚童般的问题,但似乎又更像是喃喃自语:「妈妈,如果我把想要的东西抢过来,你会对我失望吗?」 「不会的吧……你不是跟我说过,只要我能开心,做什么都是对的吗?」 …… 千言万语说到夜间十二点才渐渐消弭,那个高大的身影沿着墓道,一步一步走出墓林,快要踏出园林的出口,他悚然一惊,勐然将身体偏向一侧! 寂静的墓园中突然吹拂起一阵冷风,他回首看向那举着粗棒的黑影,眼神一冷,再次偏过身子躲过开他沉重的一击。 「是你!」 言语间是笃定的语气,可对方并未因此乱了动作,挥棒时反而一次赛一次的密集狠戾。 大理石道此刻也成了帮凶,在他再一次偏让开时,脚底不慎打滑,重重摔向了冰冷坚硬的地面。 挥棒人目光一冷,当即抓住时机想给他致命一击,谁知突然从一尊墓碑后窜出另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生生帮他抗住了这一致命的攻击,将那摔在地上的男人护在臂下。 挥棒人面色一冷,当即拿出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眼中也泛起冷光,神情中透出一丝孤注一掷的狠厉。 「让开!」 第127页 开口说出的话语如同淬了冰,虽有黑色口罩的阻挡,却更显得他冷酷无情。 高大的男人一顿,言语中是难以言喻的讶然:「你真想杀了他?」 倒地的男人纵然姿态狼狈,闻言竟强撑起身,冷嗤一声:「就凭他?!」 持刀者面色更寒,掀起眼帘,一动衣袖,手中多了个小巧密封的玻璃瓶,眼睛微弯却不见笑意,反而闪烁着一抹病态的光芒:「你尽可以试试看啊,只不过……」 他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挡在他前方的人影,将左手中拿着的手术刀在指尖转了一转:「误伤到别人,可就不是件好事了。不过,你这种自私自利到极致的人,又有什么时候会顾及到别人的意愿,,亦或是在意别人死活的时候呢?」 「还不让开!」 高挑清瘦的人影突然爆发上前,看准时机,尖利的刀锋眼看就要碰到那人的面门,却被一阵大力搪开。 「你这么做,你自己的后半生也彻底完了,不值得。」寡言的男人头一次说出这么多话,让其他两人都微微一愣。 「不值得?」抢先反应过来的是那个男人,只听他不屑的嗤笑出声,恶劣道,「他也配?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壮硕的身影一个手刀噼晕,任他随意倒在地上却没人理会。 戴黑色口罩的男人目露不解,似乎不明白他如此行为的缘由:「为什么非要拦我?你跟他什么……」 「杀人犯法。」男人言简意赅,看着他的面容,重重嘆了口气,「你应该为凌少爷想一想,他不会愿意看到你这么做。」 寂静的墓园此刻静悄悄一片,偶然一两声怪鸟的叫唤,凄悽惨惨,像在哀声哭泣一般。 过了半晌,戴口罩的男生取下了那层几乎算是不存在的遮挡,闪电的白光直直打在他的面上,也正好映照出他此刻的漠然与平静神情下掩饰的疯狂。 「快没时间了……」他死死盯着晕倒在地上那个人,右手狠狠握了一下,眼底突然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我了解这个人。如果不能一击毙命,那凌……就会永远处于危险之中。」 壮硕的男人缓缓摇头……表示不贊成:「不止有杀人灭口这条路。」 「呵呵……」平静的眼神中涌出疯狂的波澜,一声平常不过的笑分明暗含满满的讽刺,「不会有别的路,唯一的选项,就是让他……」 「我有。」高大的身影站得笔挺,犹如一棵巨硕的望天树,眺着群山,又好像透过山峦在看更遥远的天际,「我会让他,就此消失。」 第108章 质问 谢清辞这才正视起他来,他跟这个人并不熟悉,满打满算,见过三次,只是知道他是凌燃哥哥的司机兼保镖,平日里像个高大的影子一样坠在凌燧身后,尽职尽责,话也不多。 如果不是那天晚上合力攀楼去找凌燃,他可能不会与他有什么交集。 只是…… 偏偏是他,两次碰面两次都从他手里救下了秦司夜。原以为第一次夺枪是事急从权,现在看来,原来是有意的袒护……不对! 谢清辞瞥了一眼被他噼晕在地不省人事的秦司夜,以及他刚刚的「让他消失」的话语,说是袒护也有些勉强了,那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交集呢? 他眼中疑窦丛生,看着他的面容,绞尽脑汁回想前世那些痛苦的记忆中,可能有他在的场面。可是,好像都没有,他从来没有在秦司夜身边见过这个人。 「他对你有恩情?」 张沖默然无言,摇头否认。 「那是为什么?!」为什么一而再的阻拦他,天降正义?世界上确实会有这种事,但是不可能出现在他跟秦司夜的事情中间,至少在前世,除了琛哥,在一次又一次的绝望之中,从未有什么别的「正义」出现过。 那高大的身影默了半晌,只道:「正相反。」 「哦,那是你对他有恩情?」 张沖默然点头。 似乎是他的表情过于冷凝,粗犷的声音再次在寂静的墓园中响起,试图解释一二:「不想做自己后悔的事。」 「期限。」 谢清辞也不想再过多言语,对于他们的故事,这人明显不欲多提,他也无意探听。 他唯一能判定的事情,就是今天今时,秦司夜必然会出现在这里,除了他,这个人居然也知晓这件事,还特意守在这儿。 但是都没有意义,他只在乎事情的结果。 「最迟月末。」 「好。不过,如果届时他还在凌燃身边晃悠,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他说完后,再次戴上口罩,要走出墓园时,侧回身看向他,眼神如刀:「你也别再出现在凌燃身边。」 「你放心。」 几个字随着谢清辞远去的身影消散在了夜间的阴风之中。 墨色的天空中再次闪过惨白的电光,不一会儿,尖刺轰隆的雷声突然在山林间炸响。 坚毅寡默的高大身影一如既往,沉沉嘆了口气后,伸出一只手将地上的人提熘起来,随意扛在肩上,一步一步的踏出墓园。 ***** 厚重的云层终是忍不住哭泣出声,猖狂的夜雨伴着簌簌的冷风,张牙舞爪的四处冲撞。 闪电的光芒使房间瞬间亮如白昼,一声炸雷巨响将床上本已安稳入睡的人生生吓醒。 第128页 「唿……唿……」半梦半醒之间,床上的人下意识往另一边钻去,意外的,扑到一片冰凉。 凌燃彻底甦醒过来。 他睁开眼睛撑坐起身,打开房间灯光,在房间内逡巡一圈,没有他的身影。 凌燃深唿吸一口,曲起食指节揉了揉太阳穴,下了床踩着拖鞋向客厅里走去。 想了想,他没打开灯。 手机屏幕的白光自下而上打在脸上,配上他严肃的神情,黑暗之中异常可怖。他抬眼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这么晚,他去哪里了?还是说,根本没回来过? 天气预报适时弹出,c市公众简讯也发出提示,发布了暴雨橙色预警,侧身听着窗外的倾盆暴雨,所以这大晚上雷雨天的,他到底哪里去了? 凌燃两指点着皮质沙发的扶手,看着拨号界面上数次显示的未接显示,眼中渐渐浮上一层阴翳。 十一点半,一身黑的男人沾染着一身寒气,打开门后,甚至没有开灯,轻手轻脚的换了鞋子,刚往前一步,黑暗中突然响起沉声的质问:「去哪了?」 与声音同时打来的闪电白光,将直直端坐在沙发上两手抱胸的人的脸照得异常惨白。 「我……」 再一次应对这种场景,谢清辞却比上次还要心虚紧张,后背甚至还汗湿了一些些。 凌燃翘起一条腿,好整以暇的盯着他,看他甚至心虚到站在原地不动,他微微眯起眼,站起身向卧室走去,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快去洗澡,我,在,床,上,等,着,你!」 这一句话无异于:「快点洗白白,一会儿进来就审你!」 明明有一丝威胁甚至「逼迫」的意思,谢清辞却不觉讨厌,反而有一种被人放在心上,时刻关心着你的珍视。 喜欢的人之间的爱意和喜欢的感觉,他其实不是很懂。但这一刻,至少他能在心里感受到,自己是真正被人关心且喜欢着的,而不是…… 他进了房间,在凌燃要「吃人」的目光中,将他为自己准备好的睡衣裤拿好,迅速钻进浴室。 凌燃本在床上翻滚着假装玩手机,见到他这番举动浴室门关上那一瞬眼睛立刻转到上面,眼中的凝重快要溢出眼眶钻进门框——他一定有什么重要的大事件瞒着我! 不会是…… 凌燃又一翻滚,将没打开的手机撂到一边,后脑抵在交叠的手臂上,郁闷的盯着房顶,听着窗外的雨声和浴室的水声,不禁更加心烦意乱。 好在水声先一步停止下来,浴室门应声而开,凌燃的姿势起码换了十个八个,此时偏躺在床一手撑着下巴,见到出来的人沖他挑了挑眉:哼!算你识相! 而谢清辞见到他这番动作,眼睛不自觉瞟到他侧身外露的细白腰肢,眼睛像是被蜜蜂蛰了一口,迅速移开目光。 房间里没有小板凳给他搬,否则凌燃此刻也不会慵懒的躺在床上,眼神示意对面的人,意思倒是明明白白:解释,否则别想上床! 谢清辞此刻像是犯了错的小学生,分外拘谨的坐在床尾的沙发上,看了凌燃一眼又迅速低下头,犹豫道:「我,我去了……西郊墓园。」 「嗯?!」凌燃一跃而起,瞅了眼外面的天空,又看了眼已经指向十二点的时钟,一字一顿道,「这大晚上的,你?」 第109章 无人接听 「今天,今天是……」谢清辞抬头直直看向他,最终说出口的话竟有几分视死如归,「今天是秦司夜母亲的忌日。」 死寂一下子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好半晌,凌燃才找回自己的话音:「所以,你是去……」 祭拜?感谢?纪念? 凌燃脑中闪过好几个念头,又被他给一一否决了。 秦司夜的母亲过世的很早,大约是在他小学时期就撒手人寰,所以跟谢清辞应该是八竿子打不着,要说有什么交集,凌燃想了又想,除了原文可能成为谢清辞的未来婆婆,那其它真就什么都没有了。 更何况,这也得是在秦司夜「追妻」成功的前提下,这只……额,都把人家给刀了,哪里还有什么追不追的,直接全寄了还差不多。 凌燃说着话,脑中却千迴百转,直到最后一个话音落下,谢清辞面色慌乱,才仓促解释道:「不是,是……只有这一天,秦司夜才会独自一人去……」 「你不会是专门等在那里,把他套麻袋揍了一顿吧?!」凌燃目瞪口呆,谢清辞没料到他会这么想,但想到今晚的事,也是差不多的结果,索性闭了嘴,默认了他的猜想。 「哎呀!你怎么那么煳涂!」凌燃面色无奈,无语凝噎,「墓园里到处都是360°高清摄像头,夜间还有红外传感器,还有什么门禁系统,他万一暴起,拿着证据去警局报警来抓你怎么办……」 谁知谢清辞比他更为迷惑:「那里应该是监控死角……」否则他也不会选在那里对他动手了。 「哈?」 这凌燃倒是觉得奇了,墓园里还有监控死角吗?不过他好歹坦白了,凌燃的气也稍稍散了些许,「纡尊降贵」的在床上沖他伸出手:「过来吧。」 谢清辞起身,刚牵上他的手就被凌燃拉倒在床,随即将他扑在身下,惩罚性的咬了一口他的锁骨,而后直起身看着他,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认真:「以后不许做这种危险的事了,知道吗?万一他报復你怎么办?」 第129页 对于秦司夜这种人,除非是直接结果了他,否则被他盯上报復,一朝反扑,那结果可能要比直接与他对抗严重百倍。 这一次本就是他理亏,加之即使两方撕破脸,面上也有公司家族顶着,他一时间也不会轻举妄动。而谢清辞个人去找他寻仇,结果显而易见,被他报復也是轻而易举。 谢清辞抬起手将他搂抱在心口,想到自己的原计划,一时间并未多言。 如果到最后,他註定要消失在这个世界,那不如由他来亲手带走那个危险源。反正他是精神病,这一点倒要「感谢」那个罪魁祸首一番了。他受过的那些伤害,决不能再一次发生在凌燃身上。 凌燃趴在他的心口,听着他声声的心跳,突然间泛起些睏倦,不过感受到他这么「乖顺」的模样,凌燃就当他是听进去了。 睡意朦胧之间,想起那件要事,他强撑着往上攀了一下,成功收到谢清辞一声闷哼。 凌燃一顿,趴在在他耳畔低语道:「终于找到了,戚砚铭,嘿嘿,原来他离我们这么近啊!等明天一早我直接派人去联繫,他人还是挺不错的,业务能力绝对不会差,到时候你就能安心睡个好觉,远离那些噩梦了……」 凌燃越说越小声,最后直接趴他身上睡着了,谢清辞微微侧身,将他摆了个舒适的姿势,又重新将他搂进怀里,看着他微红的面容,无声对他说了几个字,最后也闭上了双眼。」 第二天早上,凌燃哈欠连天之际早早起身,好歹是第一天担任总裁特助,衣服都不能随意穿了。 一身笔挺的西装上身,瞬间帅了几个档次,凌燃在镜子前自恋了两分钟,打理好了头髮,刚要系领带,突然想起什么,微微抿唇低笑一声,扑棱蛾子一般「飞」到谢清辞跟前。 谢清辞看着他别扭又期待的眼神,瞬间明白他的意思,接过藏蓝色条纹领带,认真的为他打了个温莎结,又为他整理好衬衫的领口。 凌燃看着他这番「温柔贤惠」的动作,环住他的腰,半开玩笑道:「老公要去上班养你喽~」 谢清辞顺从的低下头,吻了一下他的唇,而后与他低声耳语了一句,凌燃双目圆睁,看着他完全一本正经的模样,脸色一点一点的染上绯红。 直到到了公司,耳边还迴荡着那一句:「工作顺利,老公……」 啊啊啊!!!老公!!! 可是他喊我老公欸! 凌燃站在工位上,不自觉合起掌将脸埋入其中,想着那句「老公」悄悄笑出声。直到旁边有了一些故意弄出的「咳咳」响声才注意到周围全是人,而且都在围观他。 凌燃:ヘ(>_<ヘ)!!! 他连忙坐下企图掩盖方才的尴尬,一个组里的女生过来对他使了个眼色,提示他道:「凌组……啊,不是,凌特助,你是特意回来看我们的吗?」 凌燃看着早已清理完毕的桌面,「蹭」一下站了起来,他就说桌子怎么那么空呢,呵呵呵…… 尴尬又不失礼貌的表示自己确实是「回来看看」之后,他掩面走向了总裁专用电梯,脑内浮现了一句话:美色误人啊~唉…… 社死完一轮来到三十三楼,凌燃表面已经稳如老dog,心里默默安慰自己道:「反正以后大概可能不去那层楼了,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做完心理建设后,凌燃面色如常的与办公室门外的秘书打了个招唿,一推而入,然而—— 里面并没有人。 凌燃去休息室找了一圈,还是没有凌燧的踪影,他又退回秘书那里询问,得到的结果却是凌燧还没来上班。 这是怎么个事?第一天就要让他谋朝篡位?今天也没有说他不上班的通知啊。 他看了一眼时间,拿出手机拨打了凌燧的电话,在拨打了五次且依旧无人接听时,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第110章 拳头硬了 他又退回通讯录,给那个新的保镖司机打了个电话,结果却是「凌总昨晚有私人聚餐,送他去了皇巢之后就让我回去了」这等类的解释。 司机是新来的,也不知道跟他聚的是些什么人。 凌燃心里咯噔一声,想起原文情节,猜想了无数个版本,又暗道不要自己吓自己, 但脚步已经不受控制的往外飞奔出去。 他极速给赵弋去电拿到了皇巢经理的电话。经理的效率倒是极高,毕竟凌燧圈子里的人,去了一般就会受到重点关注,才知道他走的时候是跟中途才来的一位朋友一起走了,且两人都醉得不轻。 跟人走了?这么大个人? 凌燃下了电梯就立刻飞奔到泊车处,一路飞驰到崇江城海湾,按密码的时候手都在发抖,甚至还按错了两次。 推门而入的时候凌燃唿吸都要骤停了,而后—— 看到了两件散落在地的外套加一条领带。 凌燃:^_^…… 他上前一步,定睛看了看,一件西装外套和领带属于谁不言而喻,可是另一件黑色夹克…… 确认他没事之后,凌燃放下的心却又在别的地方被提起来了,可是睡得这么死吗?他打了那么多电话都没回应。 就在他纠结要不要来个推门而入,凌燧的卧室门方向响起「咔嚓」一声。 与此同时,手机震响,他举着手机愣愣回头,刚好与光着上半身的陈琛对上视线,凌燧沙哑的声音好死不死的从手机里传来:「咳,咳……今天有点事,你先跟他们熟悉一下,我下午到。」 第130页 「哦,哦,好……行,那哥你,你先忙……我也有点忙,先挂了哈。」凌燃将声音放轻语速放快了些,同时起身快步外走一气呵成。 就在他将要接触到胜利的曙光时,卧室门再一次被打开,凌燧气恼的怒骂声响彻客厅:「你穿的是我……」 骂声一瞬间戛然而止,凌燃的手搭在门把上,咽了一口唾沫,缓缓转身,对上凌燧的眼神以后,不知以什么表情勉强沖他笑了一下,轻轻挥手:「哥,早啊,真巧啊,你也在这里,呵呵……」 凌燧只穿了件睡袍,看了眼他,又转头看了眼低头不语的陈琛,脸色一黑,沉声一字一句道:「你们,都滚!」 两人莫名其妙被轰到了凌燧家的门外,又莫名其妙的去到了地下停车场。 似有感应一般,两人同时转头对上了视线,一时间同时在车旁大眼瞪小眼。 凌燃抢先反应过来,眯着眼审视的看了看他,语气分外不爽:「我是不是该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该当场给你一拳?!」 继而又小声嘀咕道:「做错事的明明是你,凭连什么我也被轰出来了,真没天理,都怪你!哼!」 意外的,平日里分外活泛又机警的陈琛,此刻就像个头被打晕的鸡,还游离在状况之外,直到听到那声「都怪你」,才回过神喃喃道:「对,都怪我,我……」 不知他又倏然想起什么,脸色一变,慌不择路转身道:「不行,我得回去找他!」 凌燃闻言连忙拽住他,意图停止他的作死行为:「你不要命了?!还有,给我说清楚,你到底做了些什么,否则我现在考虑打你一顿也不是很晚!」说着还兇狠的沖他挥了挥拳头。 陈琛脸色苍白,似乎难以置信,又好像暂时丧失了语言功能,张了半天口没有言语。直到凌燃拍了他的肩一掌,他才愣愣出声:「我,我昨晚,不是故意的……」 从他前言不搭后语的描述中,凌燃依稀弄清楚了他们之间的「纠葛」。 简而言之就是刚刚下班,且准备迎接明天的假期的陈琛偶然接到了「靠谱」大哥的来电,结果电话里的人却不是哥哥,但是情绪异常激动的怒吼着让他到指定的那个地点。 凌燃:呵呵,这我熟啊,不是真心话就是大冒险,再不济也是笔百万的赌约。 而后的情况就是陈琛以为凌燧遇到了什么危险或是没了意识,按照他们给的消息火速赶到了皇巢,结果却看到—— 一群人在安慰一个鬼哭狼嚎的人,凌燧也在列,好像还是因为什么白月光为了学业选择与他分手,远走他国,他追也追不上。 而且刚刚就是这个人拿了凌燧的手机误拨了他的电话,因为他们的手机型号一样的黑且都没带手机壳。 故事到这里,本该解释清楚是个乌龙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可他们偏不! 那个哭闹的人不知怎么的就抱着凌燧哭了起来,边哭还边要灌凌燧喝酒,可陈琛看到这一举动剎那间血气上涌,头脑一热就当场呵了一句:「放开他!我替他喝!」 这话一出口可不得了,众人的眼光剎那间转移到这个「外来人」的身上,而所谓的「借酒消愁」宴莫名其妙变成了两人的拼酒大赛。 喝到最后,两个人都喝得晕头转向,甚至那个鬼哭狼嚎的人居然被喝得趴下,而陈琛自己则屹立不倒,居高临下的质问那人:「你服不服?」(此处凌燃表示存了一百二十万分的疑) 那人没有言语,没有动静,一行人以为他喝得太多出了事,又急吼吼的张罗着要送他去医院。 陈琛虽然没到那种地步,但也醉的够呛,于是人分为两拨,一拨人送那人去医院看病,而凌燧则留下负责送他回去。 「等会儿!」凌燃眉头紧皱,适时提出疑问,「不是我哥送你回家吗?这个『家』指哪个家,总不可能是我哥的家吧!」 「我那个时候,醉的太厉害,怕我妈担心,所以……」 所以,就顺理成章的去了崇江城海湾,然后一个意外对着我哥意乱情迷,最后一个不小心把我哥酱酱酿酿了? 凌燃不懂,但他大为震撼! 且不论喝了酒醉到不省人事还怎么那什么…… 关键是凌燧,既然能清醒的把人带到家,那应该是没有醉得那么厉害吧,是怎么能忍受这个人为所欲为的?! 凌燃感觉,他的大拳头又硬了! 第111章 可以抹除吗? 听说到最后,凌燃已经麻了,不过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他直接无理由选择偏向老哥,同时叮嘱这段时间别再出现在凌燧的眼前。 许是一时间六神无主,对于凌燃的建议他表示完全听从。 凌燃看着他这副样子,无语摇了摇头,把他捎到半路放下后回了趟自己家。 所幸两处离得不远,翻箱倒柜一通后他再次来到凌燧的别墅。 此刻他已经重新洗漱好,还重新穿好西装,头髮也打理成一丝不苟的模样。 但凌燃在一旁看着,不断的幻觉腰疼,至少第一次,他直接累到腰酸腿疼还有,咳咳……而后直接躺了一整夜才恢復元气。 他尚且如此,那凌燧不更是…… 他默默无言的移到凌燧身旁,手中拎着东西紧了又紧,最后视死如归的双手奉上,抬起眼弱弱道:「哥,你……需要帮忙吗?」 第131页 「呵!」 极其简略的一个语气词让凌燃瞬间汗毛倒竖,不过庆幸的一点是,他好歹接过了凌燃的「关爱」,随后赏了他一句:「快去上班!」 「好嘞!」 凌燃狗腿的退下,终是唿出一口气。这一天天的,真是魔幻照进现实,现实又回到魔幻,他都快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梦了。 凌燧跟陈琛之间……虽说是早有预兆的事,但就这么直愣愣发生在眼前,冲击力还是不一般的,况且谁能想到,平日里算得上是十成十靠谱的人,身上会发生这么离谱的事呢? 难道是传说中的晚来的叛逆期?而且是越规矩的人离经叛道起来越厉害? 不过,想到来到这里以后完全放飞的自己,凌燃觉得自己好像也没资格去置喙个什么,反正一切以老哥的意思为先,无脑支持凌燧就行了。 今天还有无尽的工作在等他,投入到工作的海潮之中,人的脑子也清醒了许多。 急匆匆扒完午餐回到办公室,老哥也来了,而且面上没有半分异常,凌燃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接下来几天倒是没有什么异样,只是老哥时不时会去他那里借宿一下,似乎在躲什么人……搞得他跟谢清辞都规规矩矩起来,夜晚也不敢有什么大的动作。 而最好的消息是,戚砚铭那边也彻底沟流完毕,并且表示愿意在周六的晚上会为他空出两小时。 凌燃一得到这个答覆就直接与谢清辞分享了这个喜讯,只要他愿意出诊,就不怕他知道这个的情况后会无动于衷。 谢清辞闻言默了许久,看了凌燃好半晌,直看得他以为他要把自己吞吃入腹,才伸过手将他搂抱在心口,不住喃喃道:「谢谢……」 周六晚上九点,凌燃准时带着他来到凌氏的医院,还是那个vip病房,但一切早已翻天覆地。 凌燃与谢清辞打完招唿之后就退了出去,而后拐到穆小雅的病房照看,这里的空间则留给他们两人。 谢清辞默了一瞬,想起凌燃的认真忧虑,以及还有没消息时的他焦急的模样,隐去自己是异世而来以及另一个世界的的信息,选择将一切以睡梦的形式和盘托出。 戚砚铭闻言后默了半晌,刚要给出意见,就听他接着道:「请问,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将我夜晚的意识彻底抹除?」 戚砚铭闻言略微皱眉,似是难以理解:「谢同学,你……」 「如你所见。」谢清辞摊了摊手,无奈一笑道,「我不想伤害凌燃,更不想,伤到自己后又让他担心。除了这么做,我想不到其他更好的方式。」 他也曾幻想过,就这样两者并存,相安无事,甚至,就这样过完这一生。以凌燃的善良,他大有可能会同意,或许还会更加心疼自己。 甚至,就算以后他出现什么问题,凌燃都不会弃他不顾,而是露出那种担忧心疼的神情,一再包容甚至纵容他。 可这一切,在看到那叠精神科的诊断报告单以及心电图报告时,粉饰的假象被彻底粉碎。 也对…… 长时间缺失某段时间的记忆,正常人都会怀疑自己精神上有了什么问题。 没人会比他更了解自己,他能猜到,发现端倪以后,他会先将每天做的事事无巨细记在备忘录隐藏起来,或者做些什么别的实验来验证。 而后断定自己确实有问题后,第一时间就去医院,得到的结果兴许还会与自己预估的大差不差——双重人格,精神分裂亦或是别的什么,总归会有个结果。 但此时的自己,一定不会就此就放弃,而是将问题全都罗列出来,再怎么困难,都会一件一件的将它们彻底解决掉。 他有时候甚至会很羡慕这样的自己,对未来充满希望,还相信着世界最基本的公理,不会自暴自弃,更不会……伤人伤己。 对比现在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在自欺欺人,粉饰太平? 凌燃或许早就知道。 有时候他被噩梦惊醒的一瞬,看到窗框,会假想自己已经一步一步走到窗边,蹬上窗缘,仰着面直直坠落,最后任由鲜血在身下流淌,让那抹鲜亮映红夜色。 有时候看到自己洁白无瑕,没有一丝瑕疵的手腕,看着能灵活自动的右手,却总是幻视它上面留下的一道道伤痕。 有的是中心光滑微白,边缘褶皱微褐的陈年旧疤;有的则是血肉模煳,鲜血淋漓的崭新伤口,本就死气沉沉,无法动弹的手掌,再牵带着这些无聊的东西,即使狰狞不堪,倒也有几分般配和谐。 只不过一眨眼,伤痕没了,右手完好无损。 而自己身上尚且如此,对于别人,那就更不想留情。尤其是见到那个人时,心中总是会时不时涌现杀意,亦或者说,已经开了那个头,这种念头就好像永远不会停止。 可是,这样不行。 他的妈妈还好端端的在这里,治疗也顺利进行到第二阶段,困扰他的噩梦,其实并不会发生。 琛哥和伯母也早早就与他们重逢。 还有,凌燃……他的爱人,也是他想相携一辈子的人。 第112章 进展 凌燃正坐在穆小雅病房里削苹果,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门口又低下头去,两眼空茫,颇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嘶~」 殷红的小血珠从食指尖冒了出来,凌燃抬眼看了看刚刚阖眼睡去的阿姨,忙止住声音,迳自向洗漱台那边走去。 第132页 清水不间断的沖刷着细小的创口,血色很快被化成淡红的血晕,最后直接消失不见。 凌燃看着不间断的透明水流,又发起了呆,脑子里不知在想什么,乱乱的,思绪像四处飘飞的轻小物一样,像是永远找不到着陆点。 明明戚砚铭已经请来了,一切该是已经沿着自己设想的良好方向发展,可是为什么,心还是那么慌呢? 知道事情的发展方向,知道所有人物的性格命运,还利用这些提前规避了很多不好的事情。 经歷了那么多,按理说,心境也应该平和到波澜不惊的状态了,但不知为什么,总是还有一块大石压在自己心头,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凌燃放好刀具,看着已经不再流血的浅浅伤口,蹑手蹑脚的关好门,经过那个充满「故事」的病房,定定的看了会儿紧闭的房门,折返方向,步行下楼,一步步走到了他们住院时经常去的小亭子畔。 找了个位置坐下,凌燃自顾自啃起了流着血才削好的苹果,明明很脆很甜,嚼着嚼着却越来越无聊。 还有些这医院景观的设计也够无语,这么大一个水潭设置在凉亭边,是生怕吸引不到嗡嗡直鸣的蚊虫?这让他这种很容易就招引到蚊子的人真的很苦恼好吗? 「唿……」 凌燃喘了一口气,心里清明几分,他也很清楚,不怪苹果,也怪不到水潭。 外物并没有什么过错,只不过是人有时候无能为力,达不到自己心中所想,只能把气撒在这些不会移动也没有情感的物品上,只因为它们没有嘴,不会出言反驳。 很没道理的事,凌燃以前也十分不屑,可事到如今,他才恍惚明白,简简单单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要达到有多难。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了许久,直到手机微微亮起,他才将表面已经氧化成褐色的苹果核扔进垃圾桶,忙不迭向着病房的方向奔去。 刚刚到达门口,戚砚铭同谢清辞一前一后从里面走了出来,凌燃照例沖他们两人露出一个微笑,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还好吗?」 戚砚铭闻言脚步一顿,与身后的谢清辞对视了一眼,斟酌了一下,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他:「情况可能有些特殊,治疗的周期会很长,可以定期到这里来找我。」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谢清辞,认真叮嘱道:「刚刚说的那几样药品,都是处方药,可能需要……」 凌燃捧着手中的白金横纹的烫金名片,看着它上面各种详细的联繫方式及地址,专心致志的听着他说的每一个字,意图将它们全都烙印在心。 却没看到,身后的谢清辞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背影,眼中流动的万千思绪。 说完之后,凌燃跟谢清辞一起好好将他送了出去。回头一看,谢清辞一言不发的跟在自己身后。 他轻轻按压了一下刚刚的伤口,一点刺痛钻入心脏,他掩饰性拿出手机,将名片仔细拍了个照,而后把它交到谢清辞手上,轻声道:「妈……咳咳,穆阿姨已经睡下了,还要去看看吗?」 「嗯。」 谢清辞主动伸出手牵上他的,两人在月光下缓缓踱回病房。感受到手里微凉的触感,凌燃的心又没那么慌了,像是胡乱飞扬飘絮终于落到了实地…… 接下来的日子像是按下了快捷键,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过,但不知为何,凌燃总是感觉……有那么一丝丝的不一样。 要说具体的感觉…… 凌燃伏在桌上处理完一份文件,生无可恋的揉了揉自己的老腰,眼中是难以言喻的震惊与困惑。 他现在才算是有了几分自己跟谢清辞谈的是恋的实感——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太兇了,太久了,救命啊,求放过! 还有就是,有时候白天那只看到了,眼神更是黑得吓人,有时候甚至也参与一脚进来。 如果不是他们最近快到期末,医学生也应该到忙到不见人影的时候,他或许会更惨吧!真的没有哪一次这么感激这学有校期末考试这种东西都存在! 又挂掉一个电话,凌燃抬头看着坐在办公桌前同样满脸苦大仇深的老哥,突然有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觉。 正感慨着,门口突然传来异响,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就这么闯了进来,凌燧气恼又幽怨的声音同步传入耳朵:「谁让你进来的?出去!前台是干什么吃的?」 那高大的身影一顿,想吊儿郎当又好像又怕人生气般的放轻了声音,声调听起来一时有些滑稽:「是哥哥跟前台说,凡是我来都不用拦的,你忘了吗?」 说着还将目光转向了眼吃瓜吃得正起劲的凌燃:「而且,我今天是专程来找他的。」 凌燃: (゜。゜)??? 不是,哥们儿,我吗?你要不要看看我哥现在的脸色,兄弟把你放心里,你转头就把人一脚踹沟里? 他飞速看了眼凌燧又转过眼看向他,勉强笑了一下拼命眨眼示意:「是案件的事情有什么进展了吗?陈警官?」 说着正想向凌燧请示出去说,不料凌燧沉声开口道:「什么事,就在这里说!」 凌燃真的很想捂脸,起身到了一半又坐下,还好凳子上垫了鹅绒软垫,否则这一坐真的可以把自己送上西天了。 陈琛踟蹰半晌,看了眼凌燧,将事情缓缓道来:「确实有了些进展,昨晚接到匿名者发来的详细证据,绑架事件的主谋,全都指向了一个人。」 第133页 「谁啊?」 「是谁?!」 两道声音完全重合,凌燧和凌燃对视了一眼,又重新抬眼看向他。 就听他直接道:「明瑞集团的乔淑言。」 第113章 恋爱白痴 「哦哦。」 听到这个结果,凌燃并不惊讶,相反有种果然如此,尘埃落定的淡然。不过想到是因为那个人的一厢情愿害到的自己,脸色又一次沉了下来。 反观凌燧就极为愤怒咬牙切齿道:「你确定?!」 陈琛愣愣点头,算是盖棺而定。凌燧此刻的笑几乎都要冻死人:「明瑞集团?呵!」 陈琛跟凌燃听到这种「有人要遭殃」的语气,不约而同打了个冷颤,同时又暗自庆幸了一番:好歹遭殃的人不是自己。 看着中午放饭时间一到,凌燃见势悄悄摸摸就往外熘走,一旁的陈琛不知想到什么,看了凌燧一眼,也跟着他往外走了。 「哐当!」 无辜的手机被人砸到桌面,发出哀嚎,凌燧看着已然掩上的门,眼中流露出一丝懊悔,又有片刻的迷茫,他刚刚,是不是有些过了? 回想起那一晚的情况,自己难道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明明人醉得那么厉害,是自己把他带回家的,好像也是自己先…… 但是后来,明明好几次都叫停,可那个臭小子却像是全然听不见一样,那,那么恶劣,他不该生气吗? 虽说后来他来找了自己好几次,可他心里就是无法迈过那道坎,更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姿态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他,于是就那么躲了他好多天,还躲到了凌燃那里去。 不过经过今天的事……凌燧一手撑在桌面,掌心微微遮住眼睛,羞愤又一次涌上心头,暗自嘲讽着自己:自作多情,为什么就认定了他是来找自己的呢? 他应该,早就放弃了吧,毕竟不过只是成年人的一次意乱情迷。 还有他之前在聚会上说的那些话,现在想来,或许并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是想替他解围,一时间口不择言才说出口,自己却全当真了,还真是挺可笑的。 正低垂着头想将事情梳理清楚,门再一次被打开,他倏然抬眼,就看到刚刚出去的人又回到办公室,手中还拎着一个包裹。 「你?你又回来做什么?!」 凌燧抬起头,一瞬不瞬的看着这人,就见他轻车熟路的坐到沙发,将包裹中的东西打开,一样一样整整齐齐摆放在桌上,露出一个与之前一般的笑:「哥哥,过来吃饭吧。」 凌燧看着他无懈可击的笑容,面上惶惑,可旁边也没有了第三人,还需要伪装什么吗? 他蓦然起身,一语不发向外快步走去,刚要触碰到门扉,忽然被一股力道从背后将自己锁进怀里,正如那一晚一样。 两人身高其实差不太多,但论体型,陈琛比他大了一个轮廓,加之身体素质过硬,身体像是常年燃烧着的一团火。 腹肌胸肌背肌更不必多说,与自己常年做办公室偶尔跑健身房维持的成果相比,这种常年累月训练留下的硕果,古铜色而极具力量感,又无论是从实用性还是观赏性,甚至是力量都完全是压倒性的,那一晚已经真真切切体验过。 是以被他勒到怀里时,他还真是一时间挣脱不开,挣了半晌,反将自己累得有些气喘,凌燧无言,忽而有些自暴自弃起来。 见他不再挣扎,陈琛唿出口气,拥着他前到沙发上坐下,将餐具递给他,满脸期待:「快尝尝好不好吃!」 凌燧低头看了眼桌上的菜色,并不是什么精緻的龙胆凤髓,都是一些家常菜,但看上去意外的让人有食慾。 凌燧夹了一块焦糖色的糖醋小排,香酥入骨,酸甜适宜,就着香甜的白米饭,更是一绝。 剩下的凌燧全都夹了一份尝了尝,与他预估的大差不差,碗中的饭也下去了大半。 而陈琛就在一旁看着他,看他吃得那么香,只觉得自己最近的努力全都值了。看来凌燃说的果然没错——想要抓住一个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 天知道这几天他有多么寝食难安,事情发生之后,他第一反应就是要负责,义正言辞的跟凌燧说了这句话,得到的却是一个噼头盖脸的枕头攻击。 人就是容易如此,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初的他绝计打死都不会相信,有一天居然还要去向凌燃取经,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这方法居然真的行之有效。 七想八想之间,凌燧已经吃完了最后一口菜,陈琛突然发现他的嘴角有一粒饭粒,手就这么直勾勾的向他伸了过去。 凌燧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陈琛见状,面上划过一丝受伤,眼中的火光也黯淡了些:「抱歉,哥哥,是我逾越了。」 凌燧一时间也有些错愕,但后知后觉察觉到这举动或许的确有些伤人。 可是,不躲开的话,这也过于……暧昧了吧。 好在陈琛没有纠结太久,收好餐具之后就起身同他告别:「哥哥,那我先走了,你别太累了,有什么多让凌燃去做就好。」 说着沖他露出个阳光但又有些像强行勾勒的笑,而后一步步走出办公室,凌燧张了张口,一时间却什么都没说出,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办公室,才重新低下头,心绪却更加混乱不宁。 「怎么样了?」 第134页 卓跃的食堂一角,两个没吃饭的人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应该,还不错?」 「什么叫『应该』,『还』?不错就不错,他高不高兴你都看不出来?」凌燃看着眼前的恋爱白痴,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 起先他慌不择路向自己求助,的确是自己让他先苟一段时间,等老哥气消了再说。 这人一开始也做到了,但后来却沉不住气,还想直接上门跟凌燧说清楚,凌燃忍无可忍,让他磨练好厨艺再行动,于是才有了今天的「计划」。 可惜啊可惜,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自己传授给他的,他是一点都不记,到头来还要反覆来问结果,淦!他又不在现场,怎么判定老哥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还肯他做的饭,说明老哥应该没有想像中那么排斥他。 凌燃想了想,把一个纸片递给了他,陈琛看了以后讷讷出声:「这,能行吗?」 「呵,那你大可以不用啊!」凌燃一脸傲娇的翻了个白眼,一个恋爱学渣竟敢质疑他,真是不知所谓! 第114章 学医哪有不疯的? 陈琛见他真要伸出手来要回去,像护食的大型犬一般连忙往口袋里塞,欠欠一笑:「别生气小叔子,我是真心想向你讨教的,你看我不是都按照你教的在执行了?」 「呵呵,少来!」凌燃竖起食指沖他摇了摇,严肃道,「别叫得那么亲热,你现在还连我哥的预备男友都不是呢!」 「可我早就……」 「停!」凌燃抬起手止住他的话语,讽刺一笑,「你那也算表白?还『我一定会对你负责』,啧啧,先上车后补票,责任大于爱,想搞先那什么后爱?那你还挺潮。」 陈琛被堵的哑口无言,凌燃可不管他,想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眼神一利:「对了,你烟戒了没?」 「早就戒了,上次你不是说过他不喜欢?从那时候开始就没再抽过。」陈琛一脸骄傲一副快夸我的表情,遭到凌燃嫌弃摆手。 「这不是最基本的?抽菸会影响人的牙齿和肺,二手菸还会影响不抽的人,害人得肺癌,害人害己的玩意儿,亲个嘴都有怪味儿,吸多了还会阳……」说到这里凌燃一脸怀疑的看了他一眼,「你不会已经……」 未尽之言不言而喻,陈琛差点原地跳起来,可看着人来人往又生生忍住,低声而语气急切的自证清白:「我没有!我不是!」 「没有就没有呗,无则加勉嘛!」凌燃喝了一口清甜的玉米汁,补充道,「你不嚼槟榔吧?有的话尽早戒了。」 陈琛摇头摇的像拨浪鼓,凌燃暂且满意的点了点头。 「还有,我哥可是有洁癖的,如果不讲卫生的话会被直接pass。」凌燃笑得像个小恶魔,桀桀低语,「无论是身体还是生活,你懂吧?到时候被嫌弃追不到人可别来怪师父我哦。」 陈琛呵笑一声,自信的扬起一个笑:「那还用说?整个大队拉出来,就没有比我更讲卫生更爱干净的!」 「但愿你不是在夸大其词。」凌燃扶额,「还有,你知道一个男人最帅是什么时候吗?」 陈琛闻言,勾起了唇角,有意无意坐直身子,挺起胸肌,不确定道:「太多了吧?额,认真工作的时候?」 「错!」凌燃一脸杵着下巴,嘆息一声,「是帅而不自知的时候!」 「帅还不自知?那怎么可能?」不说他自己,一个人长得帅,周围的人见了至少都会夸赞一句,从小夸到大,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怎么不可能?谢清辞不就是!」凌燃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他有觉得自己很帅,然后还故意耍帅的时候吗?」 「小辞啊?他的话确有那个可能。」陈琛想起谢清辞时常冷冷的小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话都很少跟人说,更别提专门去听别人对他外貌的评价了。 「是吧是吧,就是他那样的才是真的帅。」凌燃说着说着变成星星眼,想到一些到反面案例又皱了皱眉头:「不过确实,帅而不自知的太过稀少,不帅而不自知反而如过江之鲫。」 最可怕的是不帅以为自己最帅的那种,普通却自信,一笑一说话只觉得都要被他的油腻给淹死了,唉……」 陈琛闻言心里咯噔一声,默默反思着自己在凌燧面前有没有类似的时候,想到一两幅疑似的画面,更加焦躁不安了起来:「那,怎么才能不变成那样呢?」 鲜少有那么机灵的时候嘛,凌燃露出个孺子可教的神情,终于能将那句话说出口了:「就俩字,少装!」 想想还挺有「宿命感」,自己当初「初出茅庐」,接近谢清辞还得求教他人指点。时至今日,时移世易,自己抱得美人归,也到了可以指点他人的时候了,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 陈琛将其一字一句认真记录在册,恐怕比学考时候还认真。 眼见他们午休时间快要结束,他收起小本本,想起凌燃最近居然有大量的时间跟自己说这些,不由有些担忧他们两人的情感状况:「那小辞呢?最近他好像都没来接你……」 「唉,别提了!」说起这个凌燃还有些羞愤苦恼,「这不是快五月下旬了,医学生嘛,ddl就是他们的第一生产力!而且六级考试不也在六月,整天都快忙成陀螺了。」 都这么忙了,晚上那只精力还那么充沛,凌燃充分怀疑他是在炫耀,又不用忙白天的学习还能享受晚上的……咳咳,他都为白天那只鸣了好几次不平。 第135页 而且白天那只偶尔也会发个疯,虽然正常的时候还是挺温柔的,但凌燃都默默怀疑过他最近是不是有点……学疯了? 有一天早晨他不经意看了篇帖子,通篇在讲当代医学生的精神状态如何「美丽」,看到谢清辞过来还特意抓住他,把帖子与他分享了一番,跟他调侃了一句:「这不是在妖魔化你们?」 谁知他定定的看完了帖子的内容,最后似笑非笑跟自己道:「确实。」 凌燃刚要微笑点头,就听他紧接着来了一句:「妖魔应该没这么可怕。」 一句话,让凌燃当场石化,这是什么意思?谢清辞不会是又有什么奇奇怪怪时期的灵魂附体了? 后来他仔细了解过才搞清楚,确实是被附体了,还被一只名为「医学生期末月」的妖怪给逼疯了。 且不说谢清辞是个学霸都能被这个东西困扰至此,就知道这妖怪的可怕程度真是不一般呢。 刚送走他,手机又振动起来,凌燃一激灵,心说他们俩是什么苦命鸳鸯。一个快学疯了,他最近接打电话也快接到应激了,到最后他俩成为一对疯批情侣,不知道这个世界会不会停止运行呢? 艰难的划开屏幕,竟是个意想不到的人,不过难得不是工作上的人,凌燃开口的话音都轻声细语了起来:「喂,沖哥?找我有什么事吗?」 电话里的人说了几句话,凌燃微微勾起的唇角又稍稍回落了些:「在哪?要不我来订,到时候你来找我吧。」 第115章 小心身边人 「悦味」一如既往的一座难求,好在凌燧这个svip的存在又很好的弥补了这一点。 张沖推门进来时,他的果汁已经喝了一整杯。 「沖哥来了?快坐!」凌燃微笑着招唿他坐下,顺道将菜单递给了他。 比起别店各种花里胡哨的「高档菜名」,悦味的菜名就十分朴实无华,但论起味道,在凌燃这里至少能排c市第三。 张沖选了两个就将菜单递迴给他,凌燃没有多言,照例勾了几个招牌,而后将目光投向他。 一段时间没见,张冲倒是一如既往,不过想起他的来电原因,凌燃不觉又有些困惑:「沖哥,你说你要离开c市了,是有什么急事吗?」 之前他辞职的原因并未直说,凌燃也没多问,但今天特意言明想请自己吃顿饭,这是……要跟自己说什么吗? 张沖闻言,沖他颔了颔首,语句铿锵而有力:「凌少爷,多谢你!」 凌燃思索着他说这番话的缘由,不过是他刚来的时候给他预支了几个月的工资,不好意思的摆摆手:「不用不用,我也没帮多大的忙。何况,你后来还救了我,反倒是我该感谢你才是。」 「不一样的。」张沖固执的摇头,但他又不是多言的人,也没言明到底哪里不一样。 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一会儿,菜已经上来了,凌燃只好招唿他先吃饭。 酒足饭饱,本应该把酒言欢一番,他还有几句为他饯行的话没说,谁知张沖竟醉酒上头。凌燃面对这种情况,一时间有点无措,下一秒,手臂被一只超大的手紧紧扼住。 凌燃:不敢动,完全不敢动! 「凌,凌少爷!」只见他抬起头,时常面无表情的脸竟涌上几分愧疚与痛苦:「是我老张对不起你!」 「哈?」凌燃一脸懵然,这莫不是把他给错当别人了,「这话又从何说起呢?」 张沖痛苦的闭了闭眼,但睁开眼后,不知是不是凌燃的错觉,里面竟是加入组织般十足十的坚定:「凌少爷,你放心,这次绝不会一错再错了。」 嗯嗯嗯??? 凌燃没喝多少,他确定以及肯定自己没喝醉,但此时此刻,他却莫名脑子也有些晕了,因为他实在是听不太懂这打的什么机锋。 他说完这一句沉寂了许久,手上的力道却是一点没松,就在他想说要不要回去时,张沖又倏然抬头,黑沉沉直直盯着他,凌燃被这眼神吓了一跳。 「凌少爷,还有,最后一件……」张沖看了他半晌,缓缓摇头,「要小心,身边的人。」 凌燃瞪大双眼,险些以为自己进入了什么古代权谋的世界,为烘托气氛,咕噜咽了一口口水,悄声道:「谁啊?」 下一刻,张沖松开了手,直接醉倒在软座上不省人事。 凌燃:…… 什么恶俗的烂剧情,简直烂透了,淦! 凌燃没办法,又不知道他家在何处,幸亏他上衣口袋里还带着身份证,只好请悦味的服务员小哥帮个忙扶他出去,帮他开了个房让他住下。 回到家后,四周依然静悄悄的没个声响,凌燃嘆了口气,心中矛盾不已,既希望他早点回来,又有点「怕」他回来。 转身去浴室洗完澡,出来之后直接跟沙发上的谢清辞对上视线,凌燃后退了半步又强行止步,察觉他神色有异,微微笑道:「回来了啊,学习辛苦了!」 谢清辞眼色一暗,站起身就径直向他走来。 凌燃站在原地,心如擂鼓,直到他两手抚上自己的腰,温热的唿吸喷薄在侧颈上,他赶忙紧紧回抱住他,伏在他的肩上,语气略显苦恼:「今晚,可以不……吗?我们都好久没好好说过话了,今晚聊聊天好吗?」 凌燃看着他身后雪白的墙壁,脸上露出一个苦笑:再这么不知节制下去,老腰就快断了!吃不消,根本吃不消! 第136页 谢清辞闻言放开了他的腰,看了他一会儿,竟顺从的点了点头,而后就绕开他走进了浴室。 嗯?今晚这么好说话的吗? 凌燃侧身躺在床上,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又不知不觉有些耳热。 过了半小时左右,浴室门开了,谢清辞过来后,安安静静的躺在了他身旁,看这乖巧的样子,竟然真的不打算对他做什么! 凌燃想了想,抬起手抚了抚他白净微凉的面庞,谢清辞由着他摸了一会儿,他打算退走之际还追了两步,微微闭上眼,在他手心偎了偎。 奇了! 这是怎么回事?今天的谢清辞,怎么那么,那么…… 凌燃忽然觉得唿吸有些不畅,脑袋也晕晕叨叨起来:「谢,谢清辞,你们试考完了?」 谢清辞闻言摇了摇头,被中的另一只手与他十指相扣。 「那是怎么……」回事呢?真的好乖好乖,好像一只一直高冷的猫猫突然间变得亲人了,感觉真的好奇妙。 谢清辞垂眼默了半晌,靠近了他一些,一只手伸到后背,终于开口道:「今天去了哪里吗?」 凌燃本就迷醉,听完这句轻语直接将所有的事交代了个干干净净:「唔,没去哪里啊,就早上下午都在上班,中午吃完饭跟陈琛聊了会儿天……哦,还有下午下班后跟沖哥吃了个饭。」 「沖哥?」 谢清辞的手微微用了些力,凌燃还觉得挺舒服,遂顺着他的话道:「就是张沖啊,你们几天前不是还见过?不过他那天晚上之后就辞职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唔,今晚也说了会儿话,但他可能是喝得有点醉,我都听不太懂。」 「哦?说了什么?」谢清辞靠得更近了些,不轻不重的帮他按着肩背。 凌燃被他按得太舒服,不知不觉有些昏昏欲睡,但还是尽力撑起眼皮,断断续续的跟他说了两人交流的内容。 说到最后睁开眼睛,语气还有些愤愤:「这么离谱的剧情竟然真的会发生,小心身边的人?小心谁他又没明说,唉,还是明早打个电话问问呢?」 「嗯,可以明早再问,睡吧。」 听着谢清辞温柔的回应,凌燃又犯困了,轻声回了句「好」,陷入那个让自己充满安全感的怀抱,而后阖起眼沉沉睡去。 黑暗之中,另一人眼底划过一丝讥诮的笑,咀嚼着那一句「小心身边的人」,只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 第116章 莫名其妙 凌燃最近几天都很忙,各种意义上的。 总裁特助并非那么好当,即使他一开始就有凌燧和黎天的保驾护航,但职场上的事情,当面背面,笑脸骂声,只取决于个人的人品实力,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刚上任的第三天,会议开始前,就因为学歷专业遭到两个持股的「高层」明嘲暗讽。 但凌燃并未生气,反而觉得无奈搞笑。学歷这种东西,换在前世他有而且还极其亮眼的时候,却因为一个「名声」而被轻轻巧巧抹去,还被家族边缘化。 来到这儿没了那么多束缚,这东西反而又成了评判一个人是否优秀的标准。 就像他还是个「纨绔」的时候,奚落嘲讽的声音只多不少,任谁来都是「凌家那个二世祖」;他努力上进做出成绩来,骂声恨意依旧如潮水般涌来。 笑人无,恨人有,古往今来,人与人之间这一套真是从未改变过。 幸而他提前翻看了解过企业人员名单,某三个业务能力明显不行,却因为跟这俩高层有关系上位还职级不低的管理岗员工,就这么轻而易举被拔出萝蔔带出泥,不出意外,这三人之后大概率会被移到重点关注之列。 凌燃也属实不明白,这年头还真有人无缘无故会自己捅自己一刀,还发生在他眼前。 除了这些零碎无聊的琐事,倒也忙得很充实,渐渐适应了一个标准的霸道总裁……特助的节奏。 而一个特助的日常,不说24*7小时手机全开机,每时每刻随传随到,但也大差不差了。 是以又一次收到某集团周六晚宴的邀请函,他的脸是微笑着的,但内心也是在翻着白眼拒绝的。 「这次又是什么事呢?」 凌燃翻看着凌燧桌上那张黑金配色浮雕式邀请函,看到「佳人佳偶逢佳期」一句差点把两个眼珠子瞪出来! 「那,那个杨董,不是个年逾古稀的秃瓢老头?我失忆了?还是他们不小心把新郎的名字给写成他爷爷的了?」 凌燃扫完时间地点人物事件,飞速抬头跟他哥求证,但凌燧只是抬眼轻轻瞥了他一眼,就自顾自继续敲起电脑,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凌燃见状,无语眺望着远方,顺道安慰安慰自己受伤的眼睛和心灵。 但是偏偏是那天晚上,他就不能陪谢清辞去戚医生那儿了,想想又觉格外担忧烦扰,不免哀声嘆气起来。 可他再怎么抗拒,那一天还是到来了。跟凌燧一起坐在宴会大厅的座位上时,谢清辞特意发消息来让自己不要担心,他一个人可以,可这么一说他心中愈发愧疚难安。 与此同时,新人入场的经典钢琴曲适时响起,凌燃的目光也随之转到新娘的身上。 但他清楚的看到,新娘分明是一副冷脸不愿的模样,反而揽着她手的父亲的倒是满脸洋溢着「开心幸福」的表情,仿佛结婚的人是他本人。 第137页 等他将「新娘」交付到那位「老新郎」手中时,场面说不上来的滑稽,明明从外表上看,怎么看都是「爷爷」「爸爸」「孙女」的三人,此时此刻竟是这种站位,真是要多讽刺有多讽刺。 宴席进行到后半段,凌燃不下与三四十人打过照面,脸都快笑僵了。但看到另一个人的面容,笑意直接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怎么会在这里?!」凌燃刚到休息区,就被那个坐在沙发上的黑影吓了一跳。 他来时还以为自己眼花,竟然在中途看到了秦司夜。不想这个人是真的来了,还待在这里不走动也不见人,呵,他也知道自己不好见人了? 秦司夜闻言放开交叠的腿,站直起身,一步步向他走来,微微歪头一笑:「知道你来了,我才特意过来……」 「你下一句不会是想问我感不感动吧?」凌燃直接打断他的勾缠,语气讽刺又冰冷,「少自以为是了,整个世界或许都在围着你转,但是有一个人,绝对不会!」 「呵呵,别那么生气啊,凌小少爷。」 秦司夜站到他身前,似乎想抬手触碰他一下,凌燃直接退后两步,面露嫌弃:「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都不知道谁惯的他这臭毛病,他该不会以为自己这样很迷人吧? 「其实这次来,只是想专程跟你道个别。」没有碰到人,他的神情略显遗憾,不过也没有遗憾多久,反倒是低笑一声,再开口的话像在与情人低语,「等我回来。」 凌燃闻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也不由好奇起来:「告别?秦总都不提自己是去什么地方,要去多久,这告别的未免也太敷衍了吧!」 秦司夜闻言只微微摇头一笑,沉吟道:「等我回来的时候再跟你分享吧,我倒是很期待,与你的下一次的见面。」 言毕竟是真的就那么走了,期间碰到别人上前与他搭讪也没有理会,仿佛真的只是来跟他告个别。 呵呵,老狐狸,说的比唱的好听,实际上却滴水不漏,半点消息都不透,啧啧。 再次回到宴会大厅,这边的活动也快接近尾声,凌燃在人群中找到凌燧,两人一同离去。 考虑到刚刚那番莫名其妙的谈话,凌燃不想再因信息差吃什么暗亏,于是将方才的情况一字不落全告诉了凌燧,顺道探听一下他这么神秘兮兮的缘由。 凌燧默了一瞬,开口的话语虽然说的隐晦,但这一点凌燃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关窍——黑色地带的交易。 原文确实有类似的情节,他某次去国外进行过一次危险交易,还因此受了不轻的伤,生死存亡之际,脑子里想到的却全是一个人,藉此形容他有多么深情款款—— 凌燃对此只想呵呵,真有这么爱,平日里那些不是人的举动少做点他还信。 这种想法跟那种「他/她离开了,吃的喝的用的一下子全都不习惯起来,才开始怀念起他/她在的时候」有何区别?本质怀念不要钱的保姆罢了。 第117章 平静? 不过既然是他自己语焉不详,凌燃自然没有那个义务和心情去提醒他,有什么后果自己承受着。 回到家以后,谢清辞居然早就坐在沙发上看起书,凌燃见到他,复杂烦扰的心情一扫而空,「瞬移」到他身边,像一滩树袋熊一样挂到他身上,嘟嘟囔囔道:「唔,电量告急,要充电……」 谢清辞浅浅一笑,将书放到一边,环着他的嵴背由他动作。 不过…… 凌燃抱了一会儿,想起什么,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不由有些疑惑:「今天这么早就结束了吗?」 谢清辞一顿,轻拍他背嵴的动作停了一瞬,而后又动了起来,斟酌道:「今天的进展比较顺利。」 「真的吗?!」凌燃顾不得相拥着的动作,慌忙站直起身,牵带着谢清辞也站了起来。 凌燃发现后不由歉然,但想起他的话,激动的心情根本抑制不住,甚至还兴奋的围着他绕看了一圈。 谢清辞见状心下黯然,嘴角却勾起一丝微笑,故作轻松道:「真的。」 「那下次我也去!」凌燃闻言兴奋出声,但想到那一长串的药名,眼中又浮上几丝担忧,「那些药,会有什么副……呃,副作用大吗?」 凌燃看到那些药名,第一时间查了它们的副作用,尤其是看到了「产生自杀念头」「睡眠极端情况」「停药復发」「头疼」「发抖」的字样,心中忧虑更甚。 谢清辞低垂着头,思索了半晌,面上竞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凌燃看得呆了呆,就听他在自己耳边轻声道:「有没有副作用,你,感受不到吗?」 凌燃闻言瞬间脸色爆红,嗔怨的瞪了他一眼,而后慌不择路的跑回了卧室。 谢清辞呆呆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低头轻笑了一声,再抬头时,笑意散去,面上浮上淡淡的愁郁。 吃了药,心情的确会就此平静下来,但这样的「平静」,一般不会维持太长时间。 他不喜欢这样的平静。与其说是「静」,不如说是死寂,如一潭死水一般更为贴切。 吃药也好,电击也罢,本质是不想让本就情绪极端的人再做出什么极端的事,回归到「正常」的范畴。 正常人不会总是满身杀意,无论是杀别人还是自己。 正常人也不会做出追踪监听的举动,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将他圈外自己的划的圈内。 第138页 正常人更不会将曾经自己厌恶的事移接到自己喜欢的人身上。 这种莫名的情况,既让他极端自厌,又指引着他将那些情形在脑中疯狂復现,一旦开始,就难以停止,甚至在失眠的时候,脑中都是这些场面。 可这些场面,无一不是曾经的自己最痛恨最厌恶的。他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像那个人一样,真的做了那些不可挽回的事。 一觉醒来,凌燃还在身边,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他的臆想或是梦境,但由不得他不警觉。这些事情,他不可能让它发生,绝不! 第118章 晕倒 浴室的水声渐起,谢清辞抬眼瞥了一眼,復低头看向手中正振动的手机,起身向客厅的花园露台走去。 惨白的月光像一把刀,将露台齐齐分割成黑白两半。谢清辞站在暗处,冷眼描摹着月光下一丛长得极盛的冰蓝色无尽夏。 电话来自境外,里面的声音断断续续,还夹杂着许多嘈杂的人声,谢清辞神情漠然,直到听到后面的内容,嘴角微勾,终于启唇道:「我说过的,只看最终结果。」 夜风倏尔吹动花木的枝叶,相互拍打着发出沙沙的轻响,掩盖了他之后的嘆息。 通话已接近尾声,看到被吹歪的花簇,他跟着歪了歪头,似乎是在「好心」提示对面的人,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手机光熄灭了。 露台上的花木又缓缓恢復了刚刚的站姿,如果不是枝叶还有些翻乱,或许没人会知道风曾来过。 谢清辞稍稍上前,莹白的手指伸进月光里,轻轻抚了抚那抹冰蓝,收回手时,眼中最后的情绪也随之消弭。 一片寂静中,手机坠地发出刺耳的空响,黑色屏幕反射着凄白的月光,一点余音散在了拂过花海的夜风里。 凌燃磨磨蹭蹭洗完澡,一手握着吹风筒,擦着头髮低着头出了浴室,抬头一看,却没在房间找到谢清辞的踪迹。 这个点了,还在看书吗? 他放下手推开房门,在客厅环视了一圈,没人。 一点不安涌上心头,他将干毛巾和吹风筒一股脑丢在沙发上,不死心跑去书房和健身房找了一圈,甚至观影厅都看看了一眼,还是没有他的身影。 凌燃咽了口唾沫,飞回房间拿到手机,咚咚的心跳声中,突然传来一阵手机振动的声响,循着声音望去,他瞳孔一缩,连忙向露台那边飞奔而去。 「谢清辞!」 顾不上滑落在地的手机,凌燃滑跪在侧,看到谢清辞一动不动的躺倒在地,凌燃忽而唿吸不上来,脑袋一片空白,只余两手依着本能,一只放到他的心口,另一只的手指抚上他的侧颈。 感受到预示着生命的心跳与脉搏,凌燃那一口气才狠狠喘出来,意识回到脑子,他又小心翼翼的检查了一下他的头部,确认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后,他差一点哭出声。 而理智已经已经回笼,他缓缓将他扶抱进怀里,而后抄起他的双膝,打横将他抱回房间。 ***** 「餵……对!竹庭八幢八楼……尽量快一点!我这边……」 谢清辞悠悠转醒,只觉自己的双腿和双手都被垫高,衣裤也全被解开,模模煳煳的视线里,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在打电话,语气说不出的急切忧虑。 「凌燃?」 清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那身影突然一滞,而后机械般转过身,谢清辞只看到他红红的眼眶和其中欲落未落的闪光。 「呜……你吓死我了!」 凌燃扑到他身上,一滴温热滑落到他的脖颈,他心中一颤,下意识抬起手抚上他的面颊,拇指指腹轻轻抹过他的微红的眼角。 「我没事,我刚刚在……」他说到这里,倏然默了一瞬,掩去眼中的情绪,继续道,「可能是太累了,休息一晚就好,不用去医院的。」 「可是你刚刚都……」凌燃撑起身看着他的脸色,并不是刚刚在月光下那样的惨白,不禁犹豫起来。 谢清辞再三保证自己没什么事,凌燃只好又打了电话回去,取消救护车的出行。 凌燃还是有些不放心,去厨房给他兑了杯淡盐水。 他捧着水杯慢慢喝着,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凌燃,仿佛几辈子没见过他似的,凌燃被他这直勾勾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微微垂下了眼。 直到一杯水喝完,凌燃帮他拿走水杯,回来以后躺在他的身侧,执起他的双手,还是有些不放心:「真的没事吗?头还晕不晕?后脑有没有起包?」 谢清辞顺着他的话一一给出回应,凌燃闻言总算是放下了心,想起刚刚未尽的话,继续道:「真的没有副作用吗?要不问一问戚医生有没有这方面的因素,换一换药呢?」 「戚……医生?」黑暗中,谢清辞瞪大双眼,细听声音中还带有一丝慌乱。 但凌燃过于忧心忡忡,一时间并未听清这一时的异样,将他的双手移到胸口,继续道:「是啊,明晚也去劳烦他一下吧,至少这个情况不能瞒着他吧,嗯?」 黑暗之中,另一人默了许久,凌燃才感觉到他缓缓点了点头,可也正是如此,他并未看到他眼中此刻的茫然与失措。 周天照例本应该去给孙君谋补课,但孙岩鑫早早就发了消息给凌燃,他们全家有重要事宜要去临市一趟,今天的补课就暂时停一天。 第139页 凌燃对此倒是接受良好,谢清辞最近真的太累太忙了,几乎到了无休无止的地步,昨晚还直接累到晕倒,这可不行。 于是在他还想早早起身给他做早餐时,凌燃强硬的按住他,而后又抱着他一觉睡到十点左右才允许他起床。 难得周末清闲下来,凌燃几天前还想用半天的时间出去约会,经过昨晚的事情,现下直接打消了这个念头。 整整一天,两人都待在家里,但过得还算轻松自在。吃完饭后,谢清辞看了许久的书,而后被凌燃强行拉出书房去家中的观影厅看了场电影,之后又前往游戏室打了好半天游戏。 但放松归放松,忧心着谢清辞的身体状况,凌燃也不敢跟他打得太狠,到下午吃完饭,两人在散了会儿步,凌燃又拉着他回卧室休息。 不知道什么时分,谢清辞只感觉到一股微弱的力量温柔的晃着自己的肩,耳畔则传来声声低语:「谢清辞,谢清辞~醒醒,跟戚医生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谢清辞缓缓睁开眼睛,眼中还有一丝茫然,但对上凌燃的眼神时,意识骤然回神,他看了眼外面昏暗的天色,开口时,清冷的语气还带着一丝沙哑:「现在,几点了?」 第119章 接近的真相 「唔,九点十分左右,我们跟他说好九点半去那边的。」凌燃见他起身了,顺手将外套递给了他。 谢清辞穿好外套,就见凌燃将一袋子药品和一袋列印纸拎到手中,上面明显是某个陌生医院名称的字样。 「这些是……」 也许是他眼神中的不解过于明显,凌燃拎着它们晃了晃,理所当然道:「你的病歷和一些诊断结果啊,还有昨晚说的药。」 凌燃说着将袋子敞开抖了抖,继续道:「拿去给戚医生看看,毕竟是进口的玩意儿,有的或许不符合我们的体质,如果真有这方面的原因的话,能换就换吧。」 谢清辞听完,眼神微微闪了闪,而后缓缓向他伸出手示意了一下。 凌燃自然而然将手中的药品递给了他,顺道牵上他的手,两人一道出了门向停车场走去。 夜间晚风微拂,谢清辞坐在副驾驶,看着不断倒退的陌生街景,视线又慢慢转回手中的两个袋子上,手指不轻不重的摩挲着袋子边缘,细小的声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戚砚铭给的地址距竹庭并不远,不多时两人就到了那处低调奢华的所在。 谢清辞跟在凌燃的身后,看着两人的影子在灯火通明的灯光交错处拉长又消失,心跳仿佛停了一瞬,又在两人影子并排走进那栋楼中时恢復过来。 进了门之后,凌燃跟着一起进去先与戚砚铭打了个招唿,简略与他说完昨晚的突发情况后,安抚性的看了谢清辞一眼,而后退了出去。 谢清辞端坐在座椅上,见对面的戚砚铭垂着头似在思考什么,并未出言打扰。 一分钟后,戚砚铭抬起头与一直未出声的谢清辞对视了一眼,而后微微嘆息。 谢清辞默了一瞬,脸上似有无奈痛楚,又似有释然,启唇道:「戚教授,好久不见。」 戚砚铭闻言点了点头,沉吟道:「好久不见,谢同学。」 说着他看了一眼房门,收回目光后直截了当道:「昨晚发生的改变,那么,持续了多久呢?」 谢清辞看向他的眼睛,想了想道:「大概,二十多小时。戚教授,我,有些问题想请教您,可以吗?」 戚砚铭默认的点了点头,就听他问道:「另一个人格,会有可能产生伤害凌燃他们的想法,或是做出类似的举动吗?」 戚砚铭闻言有些讶然,毕竟一般人碰到这种情况,第一反应大多是担心自身。而且听他的意思,是以为自己是双重人格吗?但实际的情况,其实…… ***** 凌燃靠坐在冰凉的座椅上,直起脖颈,脑袋则微微后仰靠在墙壁上,眼睛已然阖起,但绝对不会有人认为他是在睡觉。 毕竟这么正襟危坐的模样,光是坐在那儿都累得够呛,但对于凌燃来说却刚刚好。 他此刻脑袋里纷乱一片,心中又掺杂了一些莫名的焦虑,但闪光频频掠过,却就是照不亮那个关键点,每每觉得要捉住它,又在最后一步前功尽弃。 说是苦恼烦躁也不算,但以他的经验来看,直觉绝对不会欺骗自己,不由又有些怅然。 「所以,他是因为完完全全将我们两个当做同一人来对待,这一过程太过漫长,时间也足够久,并不是有意混淆,也不是一时认不出,而是他真心的觉得,两者就是同一个人,对吗?」 看到了肯定的答覆,他垂眼轻嘆了一声,不住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 第120章 日常 诊疗持续了整整一个半小时才结束,见到谢清辞出来,凌燃一个鲤鱼打挺,上前拉上他的手,看向他的眼睛:「怎么样了?」 谢清辞看着自己被紧握的双手,又抬头直面凌燃担忧的眼神,定定看了他十几秒,随后给出了一个中规中矩的回答:「没事的,不是很严重,按时吃药,保持正常作息,适时运动,放松心情就好。」 「啊?这样吗……」凌燃心说这也太过笼统了,也不能说是敷衍,而是有一种为了让人不担心而故作轻松的感觉。 但是…… 凌燃牢牢牵住他的手,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嗯,没事就好,我们,回去吧。」 第140页 谢清辞同样回握住他的,回以一笑,两人乘着夜风再次回程。 周一总是会让人浑身泛起淡淡的绝望气息,好不容易挨到饭点,凌燃和凌燧一起前往公司食堂。 凌燧作为霸总的威慑力不是盖的。 在第三次看到两位员工在远处有说有笑,看到凌燧秒变脸立马正襟危坐乖巧无比时,凌燃莫名回想起高中时期一些同学见到政教主任那副耗子见到猫似的躲躲闪闪的模样,忍不住直接笑出声。 凌燧瞥了他一眼,但凌燃此时已经不太怕他了,反而轻笑一声,在落座时还调侃了一句:「哎呀呀~哥,什么时候你贤惠的小娇夫再来为你送饭啊?让我也顺道饱饱口福呗!」 前些日子,陈琛只要有空就会来送饭,但最近听说要创先进,他作为中队长,更需要提前到场,故而只能远程拜託他帮忙多多「陪伴」凌燧。 此言一出凌燃当场就翻了个白眼,倒反天罡了还,哥哥长哥哥短叫久了连亲疏都分不清了。 不过看着老哥似蹙非蹙的眉头,凌燃见好就收,转而大肆赞扬起食堂伙食的美味。 凌燧眉头稍稍舒展开了些,吃到一半时,突然说了一句:「食堂的餐标,再往上提一些吧,就由你来定。」 「哦哦,好的好的……嗯?!」凌燃吃得嘴鼓鼓的,反应过来后蓦然抬头,眼中的震惊无以復加! 凌燧看上去只是随意说起,说完之后甚至继续进餐的动作都没什么大的改变,可凌燃偏偏从这前后语境里嗅出了一丝不对劲! 要说为什么,呵呵,作为一个拥有可以媲美大厨的男友还经常被爱心投餵的人,他好说不说,刚好有发言权。 尽管外面的食物再好吃,但说实话,真不是有人送饭投餵的滋味可以比拟的,尤其是…… 凌燃抬起头仔仔细细看了看对面的凌燧,愣是从中看出那么一点落差感怎么破?而且,他刚刚居然没反驳他的那句「小娇夫」欸! 好傢伙!这要给陈琛知道了,他的嘴角岂不是要翘到天上去啊? 要不要点破呢?嘿嘿嘿…… 他嚼着嚼着突然咳了起来,脸也瞬间皱成一团,感受着口中的那股又麻又苦的味道,定睛一看,水煮牛肉里的一粒花椒被他嚼进了嘴。 凌燧已经吃完了饭,看他突然捂住脸还一副要哭不哭的痛苦表情,忙去了冰柜那边拿了杯牛奶拧开瓶盖递给他:「快喝完!」 凌燃抬头看向他,眼角已然迸出泪花,忙不迭接过,一口就闷了三分之二,终于是缓了过来。 凌燧看着他此刻的模样,摇了摇头,嘆了口气:「你这样,以后……要怎么办啊?」 对面的人闻言一顿,默默舔了舔上唇沾上的牛奶,脸上不知是因为刺激性味道太过还是咳喘加羞涩,亦或是都有,染上一片红,撇开脸不断的眨眼:「一时的失误罢了,我又不是天天这样,你就当做没看见呗,嗯?」 「唉……」凌燧无奈摇头,看了眼手錶上的时间,看他还剩大半的食物,催促道:「快吃饭!爸妈要是知道,又得被念叨了。」 凌燃闻言心中咯噔一下,低下头加速消灭着餐食,倏尔又抬起头,疑惑道:「爸妈他们,怎么还不回来啊?」 不是说很快回吗?但这又快一个月了吧,出了太多的事情,他一时都忘了还有这个事。 凌燧闻言一顿,半晌才道:「碰到了一些麻烦,不过不用太担心,月底之前应该可以赶回来。」 「月底?」 「嗯,快吃吧。」 听凌燧的语气,似乎真的不是什么大事,凌燃默默记下,打算一会儿就自己问问。 下班之后,凌燃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建设,第一次打开与他们的视频通话,但踏出这一步,竟比自己设想的要好得多。 视频中,两人应该是在海景酒店里,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比起照片,两人看上去年轻又有活力,头髮黝黑浓密,眼神更是晶晶亮亮的,交流起来一点代际感都无,比公司里某个才三十多就有点秃的主管年轻多了。 唉,看来工作真是催人老啊!凌燃摸了一把自己的浓密还蓬蓬的头髮,暗想以后晚上还是早点睡觉。 关了视频,凌燃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 刚要上车,手机再次振动起来,看着界面上的来电,凌燃犹豫了十几秒,而后才磨磨蹭蹭将它划开。 挂了电话,凌燃嘆了口气,开着车变了个向。 许久不见,华英还是那副样子,不过他这副西装革履的模样,好歹不会再被人当成同龄人了。 最后一节课的铃声适时响起,凌燃慢悠悠去到上一次的地方,发现那里的废弃体育室早已被推平剷除,还砌了个小花台。 正赏着全新栽上的不知名蓝色小花,一声熟悉又稍显犹豫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凌燃,哥哥?」 凌燃闻音转过身,看到一帮熟悉的高大身影,抬起手与他打了个招唿,微微一笑:「弟弟,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 孙君谋说着回头跟一起的同学说了几句话,他们与凌燃打完招唿后纷纷先行离开了。 孙君谋看起来很是开怀,又恢復了当初见他时的那副阳光自信的模样。 凌燃也很开心,真心为他感到高兴,这才是青春朝气的少年该有的生活嘛! 第141页 第121章 要走了 凌燃坐到旁边新换的木椅上,沖他招招手,他过来时,笑眯眯道:「马上要期末考了,最近复习得怎么样了?」 孙君谋闻言差点没坐稳,回头看人仍在微笑着的凌燃,忽而有点冒冷汗,第一次有了想逃离的冲动。 这种感觉,跟把自己喜欢的音乐调成闹铃真是如出一辙。 他想了想,两三分钟交代完自己的学习情况,凌燃闻言点了点头表示称赞与鼓励,不过他还是默默额头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冷汗。 两人交谈了一会儿,孙君谋才依依不捨离去了,还约他暑假时候去他家烧烤聚餐。凌燃倒是挺想答应,只不过头一的神情,低头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含煳道:「家里人同意的话一定去。」 孙君谋自然听得出这个「家人」是指谁,开朗的回头对他一笑:「可以把『家人』也一起带来啊。」 凌燃当即点头答允。 直到孙君谋的背影也逐渐远去,另一个人才从操场边缘走了过来,坐到孙君谋刚刚的位置上。 「燃哥?」 「嗯。」 凌燃已经不想去纠正这个称唿了,回头看到云起,还是瘦,但褪去了之前的苍白颓丧,整个人的精神看着也好了许多。 「秦司夜后来没找你麻烦吧?」对于云起这样的聪明人,只要他愿意,其实完全可以比别人活得好很多,不过想起那个威胁,他还是有些忧心。 「没有,他不会的。」 自信笃定的语气,凌燃瞬间就放下了心,想到他今天想见自己一面的事,静静的等待着他的下文,就听他道:「燃哥,我要走了,今天约你见面,特地跟你道个别。」 「你要走?」凌燃抬起头看着他的神情,发现这句话并没有任何奇怪的含义,才继续问道,「去哪啊?」 「d国,已经收到了offer,两天后就走。」 「哈?这么着急吗?」凌燃惊讶之情溢于言表,想了想,还是委婉道,「而且那个国家大学的考试难度和毕业率……」 不过看着云起平静的神情,想起他日常的成绩和原文之中逆天的智商设定,又觉自己真是多虑了,转而道:「行吧,去了也挺好,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不要让自己被欺负,遇到霸凌千万别忍让,遇到歧视的话也别怕,他们的心理真的极其脆弱。也别违背道德法律,最最最关键一点,不要碰不该碰的药品……嗯,这样吧,我回去整理成pdf发给你。」 云起看着他认真的神情,听着他喋喋不休的叮嘱,一字一句都听得极为认真,几乎将眼睛和耳朵当成了摄像机,完完整整的将一切印刻在脑子里。 语毕之时,学校里也没剩几个人了,两人踩着夕阳的余晖走出校外,凌燃本想送他回去,不知为何竟被强硬他拒绝了,只好作罢。 一片残红之下,身着白衬衫的清瘦少年站在人行道的摇曳的树荫之下,定定看着熟悉的车子消失在视线之中,才缓缓抬起手小幅度摆动了两下,无声说了两个字。 第122章 苦恼 人好像一下子少了许多,日子依旧如流水般平静流淌而过,但表面平静,下面的波涛汹涌从最近的几件事情来看却可见一斑。 案件已然有了结果,乔淑言也在即将登上去国外的飞机时被警方当场逮捕。 至于明瑞集团,不说到「天凉乔破」的地步,但也差不多了。 凌燧自上一次得知真相后就正式开展了对其的围追堵截,当然,他自己也全程参与其中,一个环节都没落下。 明瑞集团资金鍊不日断裂,不久税务局直接上门,坐实了其偷税漏税的罪行。 凌燃本就推动着这一切的发生,对此并无太大感慨,毕竟咎由自取的事情,既然敢做就得承担后果。 不过归根结底——养不教父之过。她父亲都在明目张胆的违法,纵容包庇她的事更是没少干,这次踢到了他这块勉强算是钢板的板,也是恶人自有天收了。 不过听凌燧说,她父亲在一切有预兆的时候曾多次向秦司夜求助,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那边杳无音讯。 这也正好方便了他们的迅速行动,趁机直接将他们一网打尽。 凌燃翻看了下时间,这个月眼看着也快结束了,一切都在井然有序顺利进行,除了…… 今天加了两小时的班,打开房门回到家,屋里不出所料还是冷冷清清,一片漆黑。 他默默嘆了口气,将就着弄了点东西吃了,洗漱完之后回来后去了露台把茉莉花搬到鞦韆旁,闻着它幽淡的香气,浮躁恐慌的心情虽然得到了片刻的平息,但他知道,这只是暂时性的。 要问为什么浮躁恐慌?凌燃抬起双手捂住脸,一点点的眼神光从指缝之间透了出来,幽怨的盯着还未打开的门扉——谢清辞回来的越来越晚了! 起先是九点半归家改成十点,凌燃对此并无异议,学校自习室的环境更能让人集中精神,复习备考的事情他也表示十分理解。 可不对劲是后来有一天晚上开始的,那天他在沙发上等他回来时不小心睡着了,可等他醒来之后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关键点是:旁边的位置一片冰寒! 也就是说,谢清辞晚上回来过,但并没唤醒他,也没跟他一起睡!在第二天连早饭都没跟他一起吃早早就去了学校。 他原以为这只是个偶然,谁知后来二天,第三天都是如此,他当时没有急着慌张,而是选择在第四天熬到他回家的时候。 第142页 于是乎在第四天的夜晚,在他昏昏欲睡之际,谢清辞才迟迟归家。 凌燃:!!! 他想了又想,当即决定装睡。而那个人先是蹲到他身侧,把他手里的书轻轻抽走,还凑过身来偷袭了他,害得他差点破功! 不过他还是忍住没动,任他为所欲为了半天,而后那人怕惊醒他似的,分开之后,轻手轻脚的把他抱回房间,在床边呆坐了一会儿就关门退了出去。 黑暗之中,他睁开眼睛,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起,翻看手机才发现已经接近晚上十二点。 好傢伙! 这种情况他之前不是没遇见过,就在落海被救起之后,那时候他就是夜夜晚归。 那这一次,又是为什么呢? 他默默咬住自己的食指指节,心中无限的焦虑难安,要不是谢清辞刚刚还对他……那样做,他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厌倦了自己,连面都不想跟自己见了。 既然不是,那他究竟出去干嘛了? 真相其实就在那扇门之后,只要他上前把它打开询问清楚,一切都会真相大白。可是这样做的话,是不是太强势了,一点私人空间都不给。 他了解过情侣相处,有些人就因为掌控欲太强或是受不了一方管的太多,压得人喘不过气,最后一拍两散了。 他原也对此嗤之以鼻,觉得自己如果恋爱了,绝对不会犯这种错误,既然在一起了那就要全心全意相信对方,也要尊重且给足对方独立的空间。 成天疑神疑鬼,猜来猜去,也太不洒脱。况且对方要真有什么,直接放手就好,也没必要去争去抢,毕竟感情这种东西,靠争抢才能得到的,太过狼狈,他才不屑。 谁知真发生在自己身上,才三天就抵不住,甚至昏沉之间还产生了数个阴暗的念头,几乎就要跟原文秦司夜靠拢…… 他连连摇头,忙将这些东西全部甩出脑海。 不管怎么样,有问题还是先沟通,不长嘴的人在恋爱中从来没什么好下场。他又不是受虐狂,更没有虐待别人的倾向,他只想谈一份健健康康,甜甜蜜蜜的恋爱,什么虐心休想沾上他跟谢清辞的边! 回到现在,凌燃看了眼已经指向十点的指针,淡定的趴在摇摇摆摆的鞦韆上,心里则自顾自演习了数次待会儿打招唿的方式,一定要轻声慢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如此,有什么问题,一定能在今晚解决完的,然后他们又恢復原状,做一对羡煞旁人的恩爱小情侣…… 「咕咚!」 凌燃蓦然睁眼,可怜的手机孤零零的摔落在地,愣了一两秒,稍稍动作一下,半边身子像被千万只蚂蚁在攀爬啃噬。 要死了! 凌燃生无可恋的捡起手机,发现已经第二天两点半了,哦豁,这次直接都不回来了吗? 刚许下豪言壮语,就被光速打脸,谢清辞,你可真行! 界面上十一点多发来的两条「今晚不用等我」「早点休息」的信息,他远看近看真像是一个嘲笑的口。 过了半晌,他面无表情收起手机,一瘸一拐回到房间。 第二天一早,洗漱时刚抬起头瞥了眼镜子就立刻移开目光。不出所料,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眼眶红得像只彩鹧鸪,眼睑下方还泛着淡淡的青黑,一看就是没出息的没睡觉。 洗漱完他直接换了衣服就出门,连早餐都没了心情吃。 「你这是怎么了?」凌燧看着他的脸色,把他从电脑桌前揪了起来扶到沙发上坐下,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语气严肃道,「你们大晚上不睡觉瞎胡闹?」 第123章 去干嘛了 凌燃闻言抬头看着他,红红的眼睛尽是可怜,不过一瞬就垂下头撇了撇嘴,碎碎念抱怨道:「我倒是想胡闹,可惜只有一个人还闹什么闹,呵!」 「什么?」 他的声音太小,凌燧根本没听清他的那句念叨,更没看清他的表情,见一直低着头还以为他羞耻的不好意思抬头。 想起他第一次的经歷,凌燧缓缓摇头,把他架起来撵到休息室:「啧!滚去补觉,不然一会儿晕倒我可懒得帮你叫救护车。」 凌燃稀里煳涂的被推到休息室睡下,睡之前不死心的瞅了眼手机,还是没消息,呵!他烦躁的将手机扔到一边,扯过被子蒙头大睡。 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凌燃起身继续工作,凌燧记着他中午没吃饭,把提前订的点心盒子递给了他。 里面精緻小巧的甜品无不是他平日里最爱的口味,可惜不知为什么,只吃了一块就食不知味,又关起来放置到一边。 凌燧今天头一次催促他快点下班,走之前还特意叮嘱他回去好好休息,节制一些。 凌燃闻言心中苦笑了一声,他们最近清汤寡水的就差没剃度出家了,还节制? 不过老哥的好意他也清楚,遂只是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回到家里,他把盒子放到一桌上,去照了下镜子,眼睛里的血丝消了一些,但脸色却是毫无血色的苍白,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没吃饭的缘故。 可胃被称之为情绪器官自然有它的道理,许是饿过了,一整天只喝了杯水和咖啡,他根本感不到饿,一想到自己做的……谢邀,更不饿了。 在沙发上趴了一会儿,忽然听到门那边传来响动,他掀起眼帘,就看到谢清辞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过来。 第143页 「凌燃,你今天提前……」 「呦,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呀?」凌燃闭上了眼睛,同时还。抬起一只手臂遮住了双眼,说话的语气里仿佛都柔蔓上长出尖刺,「您日理万机,快比上三过家门而不入的贤人了,哼!」 谢清辞闻言摇摇头,可看他还捂住的双眼,他才想起他这样子是看不见的,遂上前蹲到他身前,将手轻轻搭到他蒙住双眼的手臂上,温声解释道:「抱歉,凌燃,我……」 凌燃既没甩开他的手,也没打断,可惜他说的话语太过空泛,本就有些恼怒的凌燃,听到这模稜两可的答案不由得更为烦躁。 真想把他的嘴堵上,可惜不知道用什么,凌燃放下手,睁开眼,只看到那淡红色的两瓣唇一张一合的没完没了,眼底闪过一丝暗光,当即坐直起身来将他扑倒在地。 厚厚的地毯十分柔软,看着身下神色有些错愕的谢清辞,他唇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当即俯下身含住那颗浅红的唇珠。 终于安静了…… 不过一会儿客厅里又响起了暧昧的啧啧水声。 一吻毕,凌燃在他身上没有下来,眼睛里带着犀利的审视:「说!你到底去干嘛了?!」 第124章 为什么? 谢清辞躺在他身下,眼睛一瞬不瞬看着上方那个气唿唿的人,眼底闪过一丝痛苦又飞快不见,张了张口,却并未发出声音。 凌燃本就专注的看着他,自然捕捉到了那片刻的情绪,更被他这样的目光看得心慌。 移动双手小心翼翼捧住他的脸,心中默念了几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温声开口道:「告诉我好不好?你瞒着我的话,我只会胡思乱想的瞎猜,觉都睡不好了。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不好吗?」 谢清辞闻言心像是被攥了一下,看着凌燃担心的样子,他越发不忍难安,差一点就要说出口全告诉他。 可回溯起脑中的那些片段,他深吸一口气,终是狠心移开目光,轻声道:「凌燃,我会搬出去。」 凌燃像是勐然被人敲了一记闷棍,脑袋刺痛还眩晕得厉害。 谁能来告诉他,这又是哪一出?是「我会」而不是「我想」,商量都没有,那就是说,已经决定好了,不过是来通知他的吗? 原以为他知错了,今天早早回来是来哄他的,他也设想过,只要他一解释,顶多怪他五分钟就立马原谅他。 搞半天,错的是他吗?他的心率突然有些不正常,闷闷的难受,唿吸也忽而有些不畅。 为什么明明都这么近了,却还是觉得越来越远呢…… 谢清辞说完后便忍不住将视线转移回去,凌燃目光呆滞,视线直直垂落在他的面上,半天没发出声音。 就在他想要碰一下他时,凌燃的身体忽然晃了一晃,两眼微阖未阖,就那么直直偏倒向了沙发一侧。 谢清辞被他的样子吓得胆战心惊,不由失声惊叫出口:「凌燃!」 他慌忙将他抱入怀里,起身就要向外跑去,不到三步手臂突然有异,垂头看去,凌燃又睁开了眼睛,眼神示意他有话说。 「凌燃,你……」 他依照凌燃的意思凑了过去,不想那气若游丝的声音只断断续续说出四个字。 他看着凌燃,目露疑惑,但凌燃说完这句鼓了鼓嘴,就将头偏向了一边。 他思索了一两秒,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些,又将他抱了回去,小心放到沙发上。 转眼看到桌上的盒子,十分眼熟的样式,揭开盖子,又回头看了眼双手抱胸,头扭向一边的凌燃,从中挑出一块香草慕斯,温声哄他吃了又迅速走向厨房。 没了动静之后,凌燃悄悄回头向厨房方向瞥了一眼又飞速收回目光,眼中有些羞愤又略有些苦恼。 刚刚那趴纯属意外,可怎么搞得,搞得像是用什么苦肉计之类才能留下他似的。 他也大概清楚他刚刚这样的原因。昨晚确实没睡好,今天还一整天没吃饭,刚刚搞出那一出,情绪一时间激动起来,供血不足,不晕才怪。 但看他刚刚那么紧张的样子,明明很在乎自己啊,可为什么要做那么矛盾的事情呢? 他低垂着头,手指卷着衣角,思绪飘飞,忽而面前的光亮被挡了一下,谢清辞又蹲到他身前,将一杯蜂蜜柚子水举到他身前,关切的看着他,轻哄道:「先喝一点,嗯?」 凌燃一顿,就着他的手喝了半杯就扭开了头。 谢清辞见状将它放置到桌上,又回到了厨房去。 过了一会儿,谢清辞又出来牵着他去往餐厅,桌上是一份简单喷香的番茄虾仁面,光看翠绿的生菜与浓红的汤就让人食指大动。 不过谢清辞扶他坐好时,竟是自己端起了碗拿起筷子,这是……要餵他的架势?! 他赶忙摇头阻止他这「疯狂溺爱」的举动,自己接过碗筷低头吃起来。 毕竟自己刚刚,虽然的确是在耍小孩脾气,但不是真的三岁小孩啊。 一碗温热美味的汤面下肚,凌燃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当然,又有力气干些别的了! 他擦完嘴,又将目光转向谢清辞,无理取闹他也认了,终归是要个结果吧! 两人的阵地又从餐厅转到客厅。 「还是那句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说清楚,我就……」他想了又想,眼神一亮,倨傲道,「我就不好好吃饭,饿死自己!唔……」 第144页 话刚出口,就被谢清辞捂住了嘴。 「唔唔唔……」 凌燃眼神抗议,却听他严肃道:「不许说那个字!」 凌燃还处在一脸懵然之中,谢清辞却像是魔怔一样,不停喃喃道:「不许,不要……」 那个字,现在已经成了他的逆鳞。 异常是从那天晚上突然清醒了之后开始的。 他本以为有了恢復的迹象,没想到更是反覆无常起来,甚至有时明明是黑夜,一睁眼却已经到了下午。 专业课本上是的确是他自己的笔记,却全是反向写成的。他知道,「他」已经明晃晃的告知自己:「他」将不再掩饰自己的存在。 偶尔脑中会回闪过一些片段,暗沉又压抑,悲凉又绝望。 他像个看客,却又像是确确实实亲身经歷过一般,痛彻心扉,永远看不到尽头。 到最后,自己或许是疯了,也死去了,真正意义上的。 再次睁开眼时,自己正站在镜子前,举着手术刀,刀口已经搭在了自己的左腕上,只要轻轻一划,锋利的刀锋就能轻易刺破皮肉,任由那些代表鲜活生命的鲜红尽情流逝,自己也能走向消亡。 可是,自己怎么可能这样做? 这世上还有自己眷恋的一切,那么美好,那么真实,与脑中闪回的,梦中回放的,根本是天差地别的,自己怎么捨得弃之而去? 可再次没了意识的时候,所有黑暗,令人绝望的一切又一次铺设在自己眼前。 他甚至自己进入了那个躯壳,眼中郁沉一片,机械的过活着,满脑子设想着自己要如何消亡于世,而后一次又一次尝试过。 至于另一个人,他也「好心」的将他一起带走了,毕竟他看上去也很痛苦,还不如一道走了,一了百了,干干净净。 那是一段漫长的梦境,到处充斥着绝望压抑和黑暗血腥,没有光亮,更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东西,包括他自己。 第125章 暗夜追击 等到清醒过来时,看着身旁熟睡的凌燃,他心中只有恐惧与后怕。 恐惧的是,那个地方,没有母亲,没有凌燃,自己的一切也全都被毁。 他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活在世上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等死,伤害自己的同时,也思考着如何让那人跟自己一样的结局。 而让人后怕的是,某天早晨,那把手术刀就那么明晃晃的被自己攥在手中,身旁的凌燃对一切一无所知,沉沉睡着,他就此惊出一身冷汗。 那么多的不确定性,他真的不敢赌,凌燃对那个疯狂的「自己」半点不设防,如果有一天因此伤害到他,他就是死也不会原谅自己。 抬起眼再次对上凌燃的视线,他缓缓放开了手,在凌燃再一次要发作时将他拥入怀中,轻声道:「就一周,好不好。」 凌燃闻言止住挣扎,眼神闪了闪,终是唿出口气,没有言语,闭起眼睛,闷闷在他怀中点了点头。 ***** f国,暗夜之中,一辆改装过的越野飞驰在破旧杂乱的街道上,散乱的枪声如鬼似魅的追随着它。 里面的人时不时会反击几波,但也禁不住车轮战似的消耗。 「老闆,前面好像被设了路障!」开车的人焦急的声音传至后方。 后座的人闻言抬起眼,一手捂住的手臂上,伤口正汩汩流出鲜血,但他早已无暇顾及,略微皱了下眉,沉声道:「冲过去!」 开车的人悚然一惊,可周围的枪声越发密集,像是撕咬受伤雄狮的鬣狗,越发猖狂的紧追不捨,还发出小人得志般的刺耳嘲笑。 他咬了咬牙,一脚将油门踩到底,直接撞开了路中心两辆报废的车辆,但也因此降低了速度,车后方传来片刻的欢唿吼叫,对他们这一行人显然志在必得。 「唿……唿……」司机喘了口气,看着前方越发黑沉一片的道路,脚下片刻也不敢放松,但越看前方的景象,就越是绝望。 后方的人明显有备而来,追击他们的路线也定然熟悉无比,那群人有意将他们「赶」到这条路,就说明前方很有可能是绝路,亦或直接是他们早已布置好的陷阱。 可现下他们根本不可能停下来,连跳车都做不到,即使知道情况,也只能顺着他们的意,眼睁睁看着自己落入入绝境或是陷阱。 但是,那又能如何呢?既然自己选择了这条路,那么到死也是自己选的,既然是刀尖舔血,那有这样的结局也还好,终归是自己的选择。 最后一刻,不出所料道路已然塌陷,中间还停放了一辆陈旧的货车,看来这一次,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司机一边想一边放轻踩油门的力度,想不到两秒就遭到后座人的怒斥:「蠢货!加速,左边!」 司机闻言一顿,继而狠狠踩下油门,沿着后座上的人「规划」的路线全速前进,不出所料,车子飞下了那个沟堑。 可出人意料是,这样做并未让让他们陷入绝境,反而绝处逢生。 第126章 决定 一行人从车中爬出之后,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高大的热带丛林之中钻行。 押后的两人时刻注意着身后的情况,有半点风吹草动剎那间绷紧结实的肌肉,但确信没人后又一次将目光投向最前方那人。 只见他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依旧淡漠的沉着脸,即使自身受了伤,仍不时抬起手看向左腕的表,临危不乱的探着方位,仿佛没有任何困难可以阻碍到他,悬着的心又稍稍放下,紧紧追随其后。 第145页 身后又传来零星的枪声,该是那些人也摸索着下来了,众人心中暗骂一声,顾不上被石木树枝划伤绊倒,皆将逃离的速度增加了一倍。 与恶徒交易,反悔反水变卦都是常事,可即使如此,任何事情的发生总该有个缘由,大多是因利益没达到预期,也有可能是因个人仇怨,当然也有无理由的恶意,总归不会过了钱权财色几个字。 可这一次,事发突然,明明两方都对结果极为满意,可最后不知为何,对方突然没有任何预兆的朝他们发难,就好像是……恶意寻仇泄愤一般。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自然是老闆,这个人还极为年轻,但行事却老辣狠绝,真不愧是最年轻的…… 正感慨之时,子弹突然擦耳而过,众人皆唿吸一窒,连忙反击,场面一时间混乱起来。浓密的丛林此刻既是阻碍亦是遮挡,让人又恨又离不开。 「这边!唔……」 「老闆!」 「老闆!小心!」 秦司夜随着这声枪响倒地,不到片刻又咬牙支撑着站起来,一枚子弹已经陷入了他的小腿,但他清楚,此刻不能倒下,只能吩咐着两人架住他继续前行。 几人在密林中狼狈穿行,脸上皆是一道道被树枝划蹭出的血痕,但没有人因此停下,不断向黑暗的前方奔去。 如此危急的时刻,却突然在前方看到一个黑影,众人停了一下,而后有人反应过来,立刻举枪,刚要扣动扳机,不料被秦司夜低声呵止。 那黑影只是一言不发向他们走来,接过他们架着的人,一把将其背到背上而后朝一个方向飞速前行,即使在黑暗中,一行人也不禁面面相觑起来。 「跟着他!」 秦司夜的怒喝在黑暗中响起,一行人闻言连忙跟上。 高大沉默的身影对这里的一切似乎极为熟悉,即使背上背了个人也如履平地。 秦司夜喘了口气,一边将没受伤的那条手臂搭在他肩上,右腿几乎疼得没了知觉,但他像是感受不到一般,依旧不忘口出狂言。 「呵,你终究还是来了?」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说不出的恶劣难听,「你这种嫉恶如仇的人,终也有向金钱臣服的一天?呵,你放心,回去后,我绝对……」 「闭嘴!」 高大的身影只说了一句就不再言语,只是突然加快了速度,用枝叶的「掌风」扇打着他的脸,丝毫不顾及他会不会被剐蹭受伤。 不得不说这一招的确行之有效,恶劣的言语已然随风消散,林间只剩下不停歇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气声。 坠在身后的枪响好像离他们远去了,众人不自觉纷纷松了口气。 到了一处隐蔽背风所在,那人忽而停了下来,像扔掉什么东西一样将背上的人随意丢在地上,使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但他不管旁人的斥责暗骂,出去半晌又赶了回来,用打火机点起一点火光,众人这才注意到这人谨慎的戴了面罩。。 只见他将一只灌满水的水袋递给了刚被人扶靠在石壁上的人,秦司夜默了一瞬皱了下眉,继而接过了水袋。 「三十米,不要走远。」 粗粝的声音说完这一句就自顾自坐在一旁闭目养神,黑暗中,几人互相看了几眼,商议后留下两人,另外几人出去一趟,回来后又换了那两人。 过了半小时左右,见他还坐着没有丝毫想走的意思,一人提议趁现在也不接着前行,但那人不为所动,也不言语。 几人相继劝说,可他仍旧不动如钟,直到秦司夜也发话,他才睁开微阖的眼睛,沉声道:「想找死,就滚。」 说完后继续靠着石壁闭眼养神,丝毫不在意这几人愤愤的眼神和枪口的威胁。 「好了,听他的。」秦司夜转头看了他一眼,又示意众人道,「轮换守夜,不要掉以轻心。」 几人闻言终是消停下来,出去商议了一会儿又返回,各自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另外两人则守在靠外一些的地方,举着枪严阵以待的样子。 黑暗中,秦司夜睁开眼睛,偏头看向那个高大沉默的人,眼中的困惑难以消解,可又不想在这里问出口,看了一会儿才闭上眼转回头去,不再出声。 第二天凌晨,天色将明未明,露水湿重,怪鸟虫鸣声不绝于耳,众人陆续醒来,只觉脑子沉痛像挨了一记闷棍,就听到忽然有人发出一声惊叫:「老闆呢?!」 一行人闻言悚然一惊,纷纷清醒过来,好几双眼睛到处逡巡,一人才道:「还有那个人也不见了!」 枪枝武器都在侧,探寻方位的表也被弃置在地,可偏偏僱主失踪,最先发现端倪的那人提议在林中寻找,只找出去几公里,竟发现不远处就是一片汪洋,岸边还有运输的绿色船只和快艇。 众人一时间又惊又怒,但被他们怒骂的人此刻自然是听不见的。此时此刻,他正扛着另一个已然晕厥的人换乘上一艘大船。 黑暗之中,混乱高深的密林已被远远甩在后方,海上的风声似乎可以将所有的一切掩埋。黝黑深沉的海洋将他们托举起来,可谁都不会怀疑,它随时可以将这艘于人而言算是巨大的海船倾覆。 那人倚靠在船座上,沉默的看着船身下翻滚的浪花在黑暗中被拖出一条长而突兀的白条,一时间有些愣神。 看了半晌,他才收回目光,下一刻又转到被随意丢在脚边晕倒在地的秦司夜身上,散乱的视线重新凝聚,有什么信念也随着眼神愈发坚定起来。 第146页 第127章 听到 c市,卓跃公司大楼第三十三层总裁办公室,凌燧关上电脑捏了捏眉心,而后起身抓上外套向外走去。 经过办公区时,突然看到里面依然还在亮着灯,他蹙了蹙眉,推开门向里面走去,不出所料在工位上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你怎么还不走?」 那趴在电脑前不停敲击的身影闻言一顿,见到来人时颇有些汕汕,不尴不尬的唤了一声:「哥。」 凌燧已经走到他跟前,看到他电脑上的内容时眉头舒展了些,但一看时间不由又拧起眉:「这些东西,明天后天来做都不打紧,倒是你,接连几天都这么晚待在公司是为什么?」 凌燃闻言默默收回整理好桌面的手,一时间垂着头没有言语。 凌燧看他这副模样,笃定道:「吵架了。」 「哥——」凌燃无语的抬起头看着他,眼神转了两转,呵笑道:「你的小陈警官呢?」 一句话让他沉默下来,半晌,他嗤笑一声:「没出息!走了。」 凌燃闻言默默站起身,跟在他身后,幽幽在心里回应道:是挺没出息的,发生了点什么一个两个就知道吭哧吭哧拼命工作麻痹自己。 这还好公司是自家的,好歹能说是为了提升自己为了事业,要只是普通的员工,那岂不是要让公司领导笑成半永久翘嘴? 两人一言不发的走到停车场,各自上了车之后扬长而去,但凌燃不知怎么,这车开着开着就去到了那个荒凉又热闹的所在。 跑车的气质与这里明显格格不入,凌燃愣了一瞬,打开车门下了车,活像个马路上散步的闲人,一步一步走到凌乱的电线和茂密的树荫之下,抬头看向三楼最挡边。 其实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更不清楚人是不是在这里。明明跟他有一周之约,但还是忍不住偷偷跑来。 听说这里已经断电了,但没正式动工之前,还是有许多人继续「坚守」在这里,所以依旧一派纷乱热闹。 凌燃听着那些堪称「噪音」的声音,心绪竟稍稍平静了些,他在树下站了一会儿,收回了目光,又慢慢悠悠走了出去。 快要走出小巷时,感受到什么,心念一动,迅速将自己隐藏在背光处。 「你果然下不了手。」那声音清冷而漠然,熟悉却又极其陌生,「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那声音停顿了一会儿,继而幽幽道:「以身饲虎,割肉餵鹰,你不是已经有了决断。皆大欢喜的结局,其实从来要有人牺牲的,不是吗?」 电话已经挂断了很久,那声音的主人也在那边立了许久。默然无声。久到凌燃都以为那里没了人,脚步声才重新响起,就此逐渐远去。 凌燃立在墙角边低着头,神色变换了几瞬,才稍稍挪移已经僵直的双腿,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外走去。 「你听到了?」 快要走到巷口时,一个黑影直直立在那里,一半身体被楼顶一侧的新能源灯照亮,另一半则淹没在黑暗里。 可此刻,「他们」都在直勾勾的凝视着自己。 第128章 故地重游 「你……」 凌燃看到这样的景象,脚步蓦然顿住,心跳也骤停了一瞬,整个人仿佛被钉在原地,无法再迈动半步。 在此期间,那人已经几步跨到他跟前,熟练的伸手将他搂入怀里,一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髮,绝口不提刚刚的事,自然的像是问今天天气如何:「工作累了吗?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呢?」 凌燃额头抵在他锁骨上,一连几个问题,其实随意张张口就能回应,可不知为什么,一个都不想回答,只是默不作声的在他怀中靠着。 五分钟之后,他直起身,借着一丝余光,深深看了他一会儿,而后往后退了一步,面上扯出一个淡笑:「我先回去了,照顾好自己,嗯?」 说着他慢慢收回目光,也不管他是何感想,向另一侧偏了偏,直接越过他往巷口走去。 不到十步,突然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揽住腰腹,身后的人紧紧将他桎梏在怀中,凌燃因惯性踉跄了一下,忽而感受到一枚轻吻落在自己的后颈。 凌燃身体一颤,继而闭了闭眼,暗嘆道老哥真是没说错,这么轻易就动摇了。 「别走……」 那个声音不似寻常,像是不舍,又像是在隐忍什么。 凌燃睁开眼,微微摇了摇头,眼睛像凌晨荷叶上的两颗清露,在暗夜里闪烁出一点清澈的光芒。 他抚上腰间环绕的双手,目光微垂:「好了,别闹,我真的要回去了,你……哎?!」 一语未毕,突然被抄起膝弯,整个人被凌空抱起,还转了小半圈,凌燃刚害怕的两手揽住他的脖颈,眼中尽是疑惑不解,转眼间已经被抱着往回走了许多步。 「唔……你干嘛呀?」 回应他的是一枚印在额头上的吻。一吻毕,谢清辞迈着稳健的步伐向三楼走去。 一路上还有零星几个闲人从他们周围掠过,尽管他们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就匆匆离开,但凌燃还是羞涩不已,只好将头往他怀里埋了埋。 再次来到这里,房间依旧整洁干净,没有太大的变化,要愣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东西越来越少了,常用的已经被搬到了家里。 进屋后他被安置在床上,由于这里的电已经停了,夏夜的房间内就显得有些闷热。 第147页 谢清辞按开一盏充电檯灯,将这小小的一隅重新照亮,不一会儿又找来一身衣服递给他:「洗澡吗?」 凌燃闻言一滞,抬起手疑惑的指了指自己,得到肯定回復后稀里煳涂就进了浴室。 出租房的空间本就有些狭小,浴室尤甚,噼头盖脸的凉水砸下来时凌燃是有些懵圈的。 「谢清辞,你来一下!」虽然被教过怎么调,但实操起来着实令人费解。 而这一声则让门外的人顿了一瞬,但也没有犹豫,直接推门而入。 凌燃进来之前就把多余的衣裤除去,只穿了一件衬衫,可因为刚刚的猝不及防的被淋了那么一下,白衬衫也被打湿,贴在了身上,姣好的幅度被勾勒得极为显眼。 谢清辞进来时就全程低垂着眼,狭小的空间挤入了两个成年男子,连唿吸声心跳声都分外明显。 可谢清辞真的好像只是来帮他调试水温,甚至调好递给他之后就低垂着眼的退了出去! 退了……出去?! 凌燃不懂,更不理解,虽说他很唾弃「普信」这种心态,但自认在男友跟前还算是有一些自信的,但现在是怎么回事? 千钧一髮之际,凌燃直接抓住他的手腕,拉回来后打开花洒。 温热的水流瞬间将二人淋了个通透,谢清辞薄薄的t恤也被水打湿,水珠顺着细碎的刘海流过脸颊,又顺着白皙的脖颈没入衣服里。 微弱的灯光只照亮了两人的一侧脸,也照亮了各自眼中的星点水光。 凌燃见状,默默松开了了手,下一瞬却被紧紧反扼住,再次抬眼却被谢清辞眼中浓烈的情绪吓了一跳,但此刻想退后却发现已退无可退。 「唔……嗯……」 屋内的声响不绝于耳,颇让人面红耳赤,浮想联翩…… 凌燃再回神之际,氤氲的水汽已经把两人包裹起来,他颤颤巍巍伸出手搂住他的后颈,双唇如愿以偿的印上那抹微红的柔软,但也因此让那人的动作更加变本加厉起来。 到了最后,凌燃觉得自己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声音才逐渐减弱…… 两人不知胡闹到几点才停歇,最后清洗完吹干头髮,谢清辞将他平放到屋内唯一的单人床上,不知从哪里找来个蒲扇,在一旁轻轻为他扇风。 「热吗?」 「嗯~还好。」 凌燃唿出口气,懒洋洋的滚动了一下,而后微微侧身拍拍空位示意他也上去。 谢清辞见他几乎要贴上墙壁,一语不发的上了床,也侧身躺下,伸手将他稍稍将他捞过来一些,一手帮他轻轻揉按着腰背,另一只手则摇着扇子。 屋里一时间没人说话,再一次静下来,只余两人清浅的唿吸声。 直到他以为凌燃已经安稳睡着时,一道朦胧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你,想通了吗?」 摇晃的扇子微微停了一瞬,而后又动了起来,后面还跟随着一个简短的「嗯」。 「真的?」 凌燃闻言转过身,抬起手轻轻抚摸着他的眼尾,像是要抚平他眼中的万般情绪。不过现在看来,还算平静,也让他担忧的心稍稍放下了些。 他不在的这几天,凌燃其实都在回忆和思考,试图从那些对白和最日常的场景中寻找到一点蛛丝马迹,终是给他发现了一些端倪。 刚刚在看见他的一霎那,凌燃心中是有些惊慌无措的。 一直以来,夜晚那只都会有些消极的思想,虽然都被他掩饰得很好,但终归是瞒不过凌燃,但他也一直相信他在积极的求医治癒自己。 可直到那一晚他晕倒在地,再次醒来后几天,凌燃才渐渐发现不对劲。 这也是为什么凌燃会答应他那个荒唐」的一周之约。 第129章 抱歉 「所以,你都知道了?!你……哎呀!」 「小心!」 凌燃听他讲述完,一时间情绪有些激动,「蹭」的就爬了起来,可「过度劳累」过的腰哪里禁得起这种大动作?故而瞬间就被带倒。 谢清辞见状忙伸手将他扶住,最后依着惯性滚成一团。 「你怎么那么傻呀?」凌燃趴在他胸口,微微撑起身来,看着他的眼睛,心中说不出的心酸难过。 「都是你自己,品行作为怎么可能天差地别?你那么善良,怎么可能会去无差别攻击所有人呢?」 谢清辞听着他笃定的话语,只是将他揽得更紧了些,眼中却晦暗不明。 善良?他吗? 如果没有那些记忆,他或许也能标榜一句自己善良,可当所有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的时候,他倏然迷茫起来。 夜色渐沉,屋里一时间只剩下两人清浅的唿吸声。 ***** 谢清辞独自走在一片黑雾里,没有方向,也没有尽头。 不知过了多久,黑雾渐消。眼前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华丽房间,四下皆是璀璨,却像炎炎夏日身处阳光下的玻璃房内,无端让人感到沉闷窒息。 突然后方传来轻响,谢清辞脚步一顿,蓦然回首,一个身影坐在落地窗的边缘,正静静的看向窗外,可窗外分明也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 「你来了。」 那身影没有回头,话语却是笃定的陈述,无端让人感到一股沉沉的死气。 没有听到他的回应,那身影也没有恼怒,只是看了一会儿之后,自顾自用一只手撑起自己,然后慢慢转过身。 第148页 视线交织的一剎那,谢清辞心中突然有了种「果然如此」的释然。 「是你。」 他开口时的语气也分外笃定,看着那身影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时,并未移动分毫。 相同的身形,相同的面容,眼中的情绪却是千差万别。 「是我,又能怎么样?你不是,全都看到了?」 那身影忽而笑了起来,笑得扭曲又癫狂,整个人都被浓重的悲伤笼罩着,仿佛也被同化成一块玻璃,坚硬而锋利还可伤人,但实际稍微一碰就会碎裂。 谢清辞静静的看着他,回忆着那些在旁观视角中目睹的一切,这个人,是自己,却又好像不是自己。 但梦醒时分,心绪却被那些画面牵动着,让他既恐惧,又渴望知晓后面的一切,迫切想寻找到最终的结局。 甚至是照镜子的时候,他也会看着镜中人的面容和表情愣神,不断怀疑那个人是不是自己,不断去假设演习,自己如果经歷了那一切,做出的选择会不会跟那人一样。 然而答案却趋近,他也越发恐慌难安。 因为他发现,自己在那些境况之下,与那个人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都是相同的。 因为他们真真切切的——就是同一个人。 唯一不同的,只是经歷罢了。 那人似乎笑够了,倏然停了下来,又恢復到之前死气沉沉的样子。 半晌,他抬起头,眼中是一片空洞,又有些迷茫,走上前时,抬起双手搭到他的脖颈上,缓缓摇了摇头,像是在不甘的质问他,又像是在喃喃自语:「为什么?凭什么?我……」 要经歷这一切?要承受那些痛苦?我的世界里没有「凌燃」? 谢清辞将他未尽的话语在心中补足,突然也感到十分悲伤。 因为他回想起,凌燃自第二次与自己见面开始,言语行为可以说是早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巨变。 那些被自己忽视的刻意行为,也在这一刻,在脑中逐渐明晰起来,无论是刻意的提醒,还是未卜先知一般,多次为自己化解了危机,甚至多次自己都差点陷入险境。 可自己当时是如何想的?自圆其说般想了一个理由,还向他求证,那凌燃当时是如何回答的呢?顺着他的话回应了他,还因此有了「正当」理由重新认识并交往下去。 他原以为自己这样,只是因为一点点的「好奇心」,想弄清那人的真面目,想找到那人变化的缘由。 可扪心自问,自己会真的会对一个不熟悉的人有这么强烈的好奇心和探索欲吗?还是……自己从那时候开始,就对他别有所图呢? 这个谜题解到这里,答案近在眼前,唿之欲出,可是他突然不想再解了,只想就这么下去,好像也…… 咽上的力道突然收紧,面前人冰冷的话语无情的击碎了他的美好幻想:「他是为了我才来的,明明就是为了我!」 他闻声忽而一滞,定定的与面前的人对视上,本就是同一个人,无论美好面抑或是阴暗面,都会被完全解剖开来,血淋淋的曝晒在阳光之下,没有一处不透明,而那个操刀人,恰恰就是他自己。 心中坠痛,唿吸也越发困难,可面前的人似乎并不想放过他,继续将残忍的真相剖析在他眼前:「你以为他为什么会来到你身边,还成天绕着你转?呵!真以为自己魅力无限,他看到你就对你一见钟情了?哈!少自以为是了! 他是可怜你!是同情你!是提前知道了那些悲惨遭遇,想尽办法帮你规避,发了善心救你一命而已!否则你以为你还会好端端的在这里?!」 他说完这些,面上痛苦愈甚,两行清泪从夺眶而出,手上的力道绞得更紧,但声音却突然放轻,带有一丝诱哄的意味:「所以,归根结底,他其实都是为了我。而且,你既然都拥有了那么多,这一次,就让我留在他身边吧…… 即使只是同情怜悯,我也甘之如饴,能有这些,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谢清辞唿吸几乎要停止,眼睛也快要阖上,心虽然很痛,可还是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反驳:不是他说的那样,凌燃分明……分明是喜欢他的,他能感受到。 即使一开始有那些原因,可他后来喜欢的明明就是自己,他亲口说过,也亲身证明过,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想到这里,他睁开眼睛,抬起手放在那人那只没什么力道的右手上,嘶哑的喉咙发出微响:「抱歉。」 第130章 该怎么做? 当那只没什么力气的右手被扼住时,面前的人突然止住了声音,缓缓缓将目光移到两手接触的地方。 谢清辞看他先是惊慌无措,而后绝望自眼中流露,眼光一点一点熄灭,最后归于死寂。 明明两双一模一样的眸子,此时此刻竟只剩一点形似。 谢清辞感受到他的另一只手也逐渐松开,缓缓垂落。 「你……」 看他这副模样,他勐然忆起什么,放下他的右手,狰狞的疤痕如同一只蜿蜒崎岖的蜈蚣横亘在腕上。 眼前的人低笑一声,方才歇斯底里的声音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枯败与悲凉:「你杀了我吧。」 身后的玻璃墙突然迸裂,玻璃碎片犹如被飓风裹挟四处飘零的花瓣一般,遍地溅射,大部分则落入他身后黑不见底的深渊。 看他还呆站在原地不为所动的样子,谢清辞悚然一惊,想都没想直接伸手将他拉拽回来,远离那些危险源。 第149页 站定之后,惊魂未定的同时,心中怒气陡然攀升,语气前所未有的愤怒与不解:「你不要要命了?!」 哪知他还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竟点了点头:「烂命一条而已,你的选择没错。再鲜活的躯体,强行塞进一个腐烂的灵魂,最终结果只有一起腐烂,所以……」 他倏然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反伸出手拉起他的,搭到自己的脖颈上语中尽是疯狂:「杀了我,于每个人而言都是最好的解脱。你不是担心我对凌燃不利?只有我这个不确定因素彻底消失,你们的幸福生活,才能安稳的继续下去。」 「所以,你还在犹豫什么呢?动手,呵呃……」 话语未落,脖颈上的双手突然收紧,那双灰败的眸子也只是惊异了一瞬,而后认命一般阖上,似乎就这样平静的接受了自己的结局。 如果凌燃在这里,大概会觉得诡异惊悚。两个本就一模一样的人,此刻在他们之间却发生着一场单方面的杀戮。 「咳……呵……」 身体不自觉发出抗议的小幅度抽搐,眼前也一阵阵发黑模煳,但意识还是强行控制着他献祭般露出自己的脖颈。 就快要结束了…… 他想,就差那么一点,一切就能…… 可是,为什么脑中还是不断闪现着母亲一天天痊癒起来的模样,还有那个人的笑声言语,果然,还是捨不得吗…… 就在他以为自己能就此消逝时,脖颈间的力道突然放轻,那双手离开的同时,他也倏然倒地,而后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喘,抬起朦胧的泪眼时,眼中全是不可置信与不解。 谢清辞看着手上的一点水迹,与那双眼对视了一下又移开目光,似乎在看前方漆黑一片的虚空,又好像什么也没看。 最后,他扯了下嘴角,言语间是毫不留情的奚落:「懦夫,死都要别人来动手。还口口声声说爱凌燃,呵,你的爱,也不过如此。」 即使只是在意识世界里,谢清辞还是无比清醒的感觉到自己手中的生命正在飞速流逝,这样做,是对是错?他并不清楚。 这种事,也并不是简单的对与错就能评判的,决定权看似在自己手里,可看着对面几乎要没了生息的另一个「自己」,手背上的那点灼热如同岩浆一般,像是让他不得不放手。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样做,明明「他」说的,的的确确是最好的解决方式,没有「他」,一切皆大欢喜,所有的担心忧虑也不存在,自己也能如正常人一样,拥有平静但幸福的生活,可是…… 最后被放过的,是「他」还是自己呢? 他在心底嘆了口气,又一次看向地上瘫坐着一动不动的人,冷冷道:「事情的解决方式,一定不会只有这一种。再给你一点时间,你最好自己想清楚,是要永远沉湎在那些痛苦里自寻死路,还是想跟凌……『我们』一起过新的生活。 如果到最后,你还是痊癒不了,我随时都可以送你上路。」 言毕,他不再看地上的人,自顾自大踏步向前,踩着一地的玻璃碎片直接跃进那片黑暗之中。 半晌,地上瘫坐的人缓缓抬起头,目光一瞬不瞬的投向地面上的玻璃,每块片碎片都好像变成了一块块放映板,不断回放着他从前经歷的一切,悲悲戚戚,让人不忍卒睹。 可是画风一转,上面又有了新的画面,是在这里度过的每个场景,和凌燃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一切都美好得不真实,让人深深眷恋,整个人不自觉沉溺其中,根本捨不得放开。 他缓缓抬起手,双手掩面,不一会儿,安静到极致的空间竟响起了一阵低声的啜泣。 他究竟,该怎么做呢? 第131章 真的假的? 「谢清辞,谢清辞……醒醒……」 温声的低语在自己的耳畔响起,他缓缓睁开眼,只觉面上有些湿热之感,而魂牵梦萦的那个人,正在担忧的看着自己,手中则拿着湿毛巾为他拭泪。 见他清醒过来,凌燃眼中的担忧少了一些,但眉目间还是愁绪萦绕,声音越发轻柔:「你哭了,是烧的身体太难受了吗?等一会儿医生就到了。我已经帮你跟辅导员请过假了,你还有……嗯?」 凌燃话还没说完,就被搂入一个灼热的怀抱。由于他烧的实在厉害,唿吸也像是火苗上的热浪一样喷薄在凌燃的侧颈上。 凌燃没有放开,反而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低声哄道:「好了,好了,不哭了,一会儿医生就来了,嗯?」 谢清辞没顾及与他解释自己哭泣的缘由,只是不住喃喃道:「好想你,凌燃,我好想你……」 啊?这不是…… 「你回来啦?」 凌燃的这一声询问让他愣了一瞬,也让他已然止住的泪水重新流淌下来,瓮声瓮气的回了个「嗯」。 「砰砰砰!」 一阵短促有力的拍门声让两人猝然回神,凌燃哄着他放开自己,忙去开了门。 「戚医生,还有这位……」凌燃打开了门,戚砚铭和另一位背着医药箱的斯文秀气的男人伫立在门口。 那人礼貌一笑:「鄙姓林。」 「哦哦,原来是林医生,请进!」 凌燃赶紧将两人迎进来,看到林医生已然开始有条不紊的帮谢清辞测量体温和心跳时才微微舒了口气。 第150页 而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他还心有戚戚。 天色未明,凌燃忽从一片滚热中惊醒,原来是身侧的谢清辞已经烧成了一块红炭,还边哭边小声叫着他的名字。 他见状自然焦急,顾不上腰上的酸痛忙去找来湿毛巾给他降温,拿出手机一看发现才六点多。 本想直接背他下去开车送医院,可自己的身体条件暂时不允许,而且这里离凌氏和市中心的医院都太远。 思来想去,身边的熟悉的「医生朋友」也只有戚砚铭一位,加之谢清辞哭泣的缘由或许也跟心理有关,他只好发动「钞能力」托戚砚铭摇人。 还好戚砚铭一如既往的稳,这就将人带到了,自己也跟着一起来了。看那边已经开始拿出针管开始下一步动作,他转过头向戚砚铭眨了眨眼。 接受到他的暗示,两人一同出了门。 「戚医生,真是麻烦你们了,谢谢!」 「不用客气。我们两个现在也没什么事。」两人本就住同一楼层,早晨约了去晨跑,只不过刚出门就接到了凌燃打来的电话。 凌燃自是又千恩万谢了一通,但提到刚刚发生的事时,表情不自觉浮上忧虑:「戚医生,他这样,是病情更严重了吗?怎么会……」 不想戚砚铭摇了摇头:「其实他现在这样,反而是好转的迹象。」 「啊?!真的?!」凌燃眼睛一亮,差一点就蹦起来,不过生生忍住了,急急转回身看一眼谢清辞的状况。 见已经打上了点滴,又转过头,言语中的激动几乎要溢出来,连说话都有几分语无伦次:「这样,那我以后需要注意些什么?还有什么禁忌?我……他……」 第132章 绝对不可能 「别那么紧张,凌先生。」戚砚铭看他这副模样,颇有些哭笑不得,「适当的哭一场,也是一种很好的发泄方式。能否痊癒,更多取决于患者本身,药物只是辅助性作用罢了。此外,家人朋友的陪伴鼓励必不可少,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是这样吗?凌燃再次跟戚砚铭道谢,可不知为什么,心中仍有些不安。 送走了他们之后,凌燃独自守着重新陷入沉睡的谢清辞发了会儿呆。 如果不出他所料,「他们」现在应该已经消息共通了吧?对于是否告知他所有的真相,从前他总是犹豫不决,偏向于顺其自然。届时他们如何选择,他觉得自己都可以接受。 可经过这一周……哦,好像还没到的时间,他突然感觉一种无所适从的焦虑恐慌自心底冒了出来。 明明以前也是一个人,可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无数次设想将他纳入自己的未来,不是为了完成什么任务,只是单纯的喜欢,想时时刻刻都跟他在一起。 他抬起手轻抚上谢清辞白皙瘦削的脸庞,眼中暗芒闪烁——放手是不可能放手的,永远都不可能! ***** 夜色渐浓,海浪海风交织的声音席捲了这座小岛,几乎要将一点细碎的声音也湮灭在其中。 「……不会有这个可能,永远不会,我用性命担保。」 挂断电话之后,男人回到屋内,洗净双手,看了一眼仍在沉睡的人,一言不发的用镊子轻巧的将他腿上的纱布揭了下来,熟练的用生理盐水清洗着伤口,而后又用酒精棉球涂擦伤口边缘。 一连几天过来都是如此,看伤口已经不再恶化时,他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 但今天的过程註定不会太平,正要进行最后一步包扎时,他似有所感,抬起头直接与一双迷惘的眼神对上。 「疼,咳咳,水……咳,水……」 男人没理会他此刻的渴求,仍旧有条不紊的继续手上的包扎动作,直到所有步骤都圆满结束,男人才脱下手套站起身,看他似乎想移动身体,才斜了他一眼,「纡尊降贵」般开口:「别乱动。」 当他出去再回来时,手上端了个大口的白色搪瓷杯。 那人似乎渴狠了,接过杯子时险些打翻,幸而被男人稳当的接在手中,而后摇摇头帮他端着抻到他唇下。 那人就像是久旱逢甘霖一般,一张脸几乎要埋进那个杯子里,直到他喝完一整杯水,才有神思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是什么地方?嘶……」还未问完,手臂上的伤口直扯得他面容扭曲。 「别乱动!」男人微微蹙眉,语气有些生硬,似乎对他不听人言的举动有些不满。 可床上的人却像是偏要与他作对一般,甚至还想用另一只没受伤的腿撑着站起来,最后果不其然摔倒在地。 男人本想将他扶坐回床上,转念一想,扶起来后这人势必不会安分,不如就让他待在地上,再受伤的概率也减小了。索性现在天气还有些热,地板或许更凉快。 正思考着要不要晚上就直接把他移到地上睡,那人突然将目光投向他,嘶哑的声音里是愠怒与难以置信:「我问你这是哪儿?!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男人并不想回应他,见他如此生龙活虎,想来身上的伤已经没了大碍,于是自顾自向外走去。 「张沖!你站住!」 那人咽了一口唾沫,面上的神色变换几次,才再次出声。不过这一次,语气明显好了许多,眼中也露出一丝希冀:「是后来那些人又追上来了?这里,只是你暂时找的避难场所吧?」 「秦总,饿了吧?我先去……」 第151页 「我让你回答我!」 第133章 缘由 听他又一次答非所问,要不就是闭口不言,秦司夜唿吸粗重了些,忽而有些焦急不耐。 他刚刚已经不着痕迹的将这里的陈设看了个遍,何其像他去出差时所住的海景房酒店,还有去别国考察时参观的海岛民宿。 刚刚安静的时候,屋外分明是海浪海风混杂的声音,除此之外,没有一丝人声。 而那天夜里,他记得自己明明保持着万分的警惕,决计不可能在那么危险的地方睡着,谁知再次睁眼时,就出现在了这里,他身旁还只有张沖一人。 如果是为了躲避追杀,按照这个人的性子,绝对不会抛下其他人只带他一人逃脱。而他刚刚只是询问个地点,这人却三缄其口,转移话题,怎么看都有鬼。 「你到底,想做什么?」 要是换作别人,他少不得跟人虚与委蛇一番。可跟这个人说话,最直接了当的询问方式或许都嫌太过委婉。 果不其然,他转回了头,自上而下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守着你。」 听完他这句话,秦司夜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他回过神时,抬起了没受伤那只手,张沖早预判了他的动作,直接揪住他的领子将他掼回床沿。 秦司夜唿吸急促,情绪激动,泛红的脖颈和额边皆青筋爆出:「你凭什么这么做?!你没有权利……」 张冲压着他那条受伤还乱动的腿,还余一只手牵制住他那条有伤的胳膊,言语仍旧漠然而平静:「那次我就告诫过你,别让我再碰到你。」 听着他这样的回答,秦司夜忽而有些愣神,被牵制住的手此刻显得颇为滑稽。 记忆回溯到三年前,他也曾遇到这样九死一生的境况,幸运的是,被这人和其战友所救。可当时双方发生激烈火拼,他的战友也因此牺牲了两个。 被救回的人有许多,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倒霉受到波及的人中的一员,可唯独这个人那双狼一样的眼神紧紧的盯着自己,在自己走的时候还意味深长的警告了他一句:「别再做坏事,最好祈祷别再遇到我,否则……」 当时的事,即使与他们有些关联,可绝对是死无对证的,这个人却仿佛一眼看破了他。 可他当时年少气盛,任务圆满完成,公司命脉也因此彻底被他掌握在手心,他膨胀得厉害,自是不会将他这个无名小卒放在眼里。 直至刚刚,听到他他淡漠却又说一不二的语气,他倏然慌了:这个人,是真的想把他囚在这里,甚至还要亲自看守他! 「你不能……你这么做,是非法……」 他思索半天,甚至还想以最基本的常识打动他,可下一刻,男人冰冷的话语将他的妄想彻底粉碎:「对你来说如同虚设的东西,你我都心知肚明。别想了,安分呆着。」 说着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门被带上的那一刻,也仿佛将他所有的希望带走了。 「还有机会的,我一定……」腿伤忽而剧痛,他摇头喃喃自语,可这一点微弱的声音,还传不到屋外就被茫茫的大海吞没…… 第134章 危险的f国 遥远的d国,云起扶了扶鼻樑上的黑框眼镜,专心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长串代码,手指一刻不停的敲着键盘,时而瞥一眼右下侧被分割成六等份的监控小窗口,看着海岛周围与岛上屋子里的人均无异常,又将注意力放回屏幕。 忽而一侧的手机发出声响,他动作一顿,拿起手机,看到上面的时间,面露恍然。 铃声是他特别设置的,原以为时间还很早,但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这个时候。 打开微信删删打打,已经过了好长时间,框里却只留下六个字。 他微微一哂,最终还是点了定时发送,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华国此刻兴许还是夜半,稍稍放下了心。 ***** 「叮~系统9607已升级成功,是否重新连接,请宿主……」 睡梦之中,凌燃翻了个身,总觉得耳边各种声音萦绕,烦不胜烦。身侧的人拥住他,伸出一只手温柔的拍着他的背,意识逐渐消失,他低声呓唔一句,再次跌入入黑甜梦乡。 第二天早晨,凌燃刚来到公司,就被一种诡异的氛围包围,他不明所以的去到三十三楼,还未去到工位,总裁办公室门口的秘书小姐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过来:「凌特助,凌总有事找您。」 「哦,好的,谢谢。」 这么早就有事了吗? 凌燃去到办公室门口,刚刚推门而入,就发觉里面的声音一止,三张有些相似的的面容齐齐将目光投向他。 「爸,妈?」 凌燃犹豫着出声,虽然发过信息打过电话还视频过,但真人出现在自己跟前,心跳还是骤然加快,甚至都不知道该摆什么动作。 「小燃!」女士见到他已经抑制不住情绪向他飞奔而来,话音刚落下,就被抱了个满怀。 「哎呀呀,怎么瘦了呀?」女士眼眶有些红,拍拍他的嵴背又捏了捏他的手臂,面上心疼万分,「西装都空了,是不是工作安排的太多,太辛苦了呀?」 说着还嗔怪的回头看了眼凌燧。 无辜躺枪的凌燧:…… 有一种瘦,是长辈觉得你瘦,凌燃以前没感受过,现下体会到只觉鼻头一酸,心中却是暖洋洋的,摇了摇头:「没有,妈妈。」 第152页 抬头看了眼凌燧,他还是决定为他亲爱的哥哥正名:「而且,论辛苦,我哥才是最辛苦的,我只是起个辅助作用。」 「嗯,是都辛苦了!」一直未出声的凌洲看看大儿子,又转头看向他们,拍板发言道,「要不你们俩一起休个长假吧!就去y国的岛上度假,那里的……」 凌洲滔滔不绝的将那个小岛上的旅游体验分享给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儿子,凌燃听着那些天花乱坠的描述,都不自觉心生嚮往。 只不过他话音刚落,就听凌燧「呵」了一声,凌燃瞬间被拉回现实,而凌燧则沖他摇了摇头,皮笑肉不笑道:「爸,你说得很对,我们两个是该休息休息出去度假了,那么公司的事宜,就交给……」 「咳咳咳……」凌洲闻言咳的惊天动地,看看目瞪口呆的凌燃又转回头对凌燧讪讪一笑,「唉呀,我突然想起来,你爸我也是刚刚死里逃生嘛,一时间还没缓过神呢,这工作嘛,还是以后再说吧。」 凌燃惊奇的听着他们俩人的对话,看妈妈习以为常的神色,再次刷新了家人间关系的认知,原来还有这种相处模式吗?怎么反倒是凌燧看上去是几个人当中最成熟的一个呢? 不过…… 「爸,你刚说的『死里逃生』是什么意思?」凌燃抓住关键点,心不由得微微提起。 「啊,这个……」凌洲自知失言,不由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妈妈。 凌燃见妈妈瞪了他一眼,又回过头看着他,语气听起来轻描淡写:「是f国机场发生多人暴斗。不过我们很幸运,因为护照丢了没去,滞留在了那里一段时间,不然的话,应该早能赶回来的。」 妈妈说的一派轻松,凌燃听得心惊胆战,得知他们昨天机场刚重开就立马飞回来,眼中的担心更是溢了出来。 几近十个小时连轴转,说了一会儿凌燧凌燃双双劝他们俩回家休息。 两人送他们下了楼,司机已经在门口等了,快上车前,妈妈才笑着说之后要见见两人的对象,两人同步紧张了一下,见车已经走远才同步舒了口气。 凌燃想起什么,看向凌燧,疑惑出声:「哥,你跟陈琛……你已经全告诉他们了啊?」 虽说这个世界这样的事很普遍,但想起忙得像陀螺一样的陈琛和凌燧,他还是有点好奇:他们俩是什么时候正式在一起的?他这半个军师怎么不知道?陈琛也没跟他汇报呀? 凌燧蹙了下眉,脸色还有点黑:「你自己问他吧!」 说着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好傢伙!还有他不知道的情况?他忙打开手机想求证一下,却被手机界面的国际时讯标题晃了神「突发!f国近郊发生恐怖袭击,已致21人遇难……」 凌燃皱眉点开新闻,翻看着整起事件的始末,本意是想看父母是不是又隐瞒了什么,不想竟看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的消息。 「秦司夜失踪了?」 由于事件发生的太过突然,凌燧也只知道个囫囵:「前两天是有风声放出来,不过内容不是失踪,是遇害。我专程让人去查过,最后发现是他父亲散布的消息。」 「哈?」凌燃拧眉,面露嫌恶,「哪有爹这么诅咒自己儿子的?」 即使他也挺讨厌秦司夜,这会儿对他这个爹的行为也表示十分无语。原文不少描写他这个爹是如何噁心过分,现在反而真切的窥探到了一点秦司疯批的真相。 「被自己的儿子打压了这么多年,可能是触底反弹吧。」凌燧摇了摇头,「急着掌权立威,但是……」 这种做法,不说让人诟病,这么久接触不到公司的核心,即使登上檯面恐怕也会出大问题,所幸卓跃与干宇的合作早在上一次就已经撕毁,也影响不到他们什么。 第135章 系统重新上线 下班之后,凌燃本想去学校找谢清辞,不过刚下楼就发现门口站了个人。 「哎呀,这是谁啊?」凌燃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陈琛,发觉他的面色竟有些窘迫。 「哥哥他……还没下班?」他望夫石一般看向凌燃的身后,见的确没有人,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失落。 凌燃还真没见过如此矛盾的表情会一同出现在脸上,想起恐怕还有几个小时的班要加的凌燧,他指了指对面的咖啡厅。 「哈哈哈哈哈哈……」 凌燃已经捂嘴笑了整整五分钟,同时内心也有点后悔,早知道事情的始末这么搞笑,还来什么咖啡厅啊?直接去酒吧包厢尽情的笑出声多爽! 弄得他现在又是捂嘴又是憋气,还得躲着进来的客人,还好公司员工这时候都忙着下班没人有闲心来喝咖啡,否则他更是要原地憋死。 「餵……你,够了吧?有那么好笑吗?」 陈琛一脸无奈的看着这个「小叔子」,突然有些后悔把事情告诉他了。 「你,咳咳……先别说话了,哈哈哈,再笑五分钟我就停了,真的,哈哈咳咳……」 事情的要从三天前讲起,经过好长一段时间的温柔攻势(软磨硬泡),凌燧的态度也渐渐软化了些。 于是他再接再励,这些天无论多晚,下班之后都会到凌燧家去找他,凌燧也会为他开门,算是也默认他这种行为。 而大前天,他不知怎么就脑袋一抽,觉得自己已经深深走进了凌燧的心里,可以展开下一轮攻势了,决心搞点反差,适时露出凌燃所说的「霸道强势」的一面。 第153页 于是乎在敲开门那一剎那,他一反温柔常态,直接用力揽上凌燧的腰,用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凌燧耳边道:「宝贝,想我了吗?」 凌燧表情当即一变,低声快语:「你抽什么风?」 而后推开他就往房间走,谁知他见状反而来了劲,拉着不让他走的同时还「哥哥」「男人」「宝贝」甚至「老婆」各种混叫,说出的话又肉麻又「霸道」。 到了最后凌燧忍无可忍把他推出房门,他这才发现凌燧的另一只耳朵上戴着一只微型蓝牙耳机,可能是正在跟什么人通话。 而结合老哥刚刚的话,凌燃直接解码那个「什么人」,确定以及肯定就是他们的父母。 此时他终于止住了笑,幸灾乐祸安慰道:「没事,至少你也算是在我爸妈面前露过脸了,提前见家长了还不好?哈哈哈……」 虽然是那种「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见法。 临走之前,他又传授了些「精华」给他,看着他毅然进入公司大楼的身影,心中十分佩服。 「祝你好运吧!」他遥遥目送他一程,自己也走上了去往c大得路。 刚找到车位停好车,忽而在脑中幽幽响起一个声音::「宿主,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9607吗……」 「我丢!什么鬼!」即使已经反应过来是个谁,凌燃还是被这如鬼似魅的声音吓了个措手不及。 「嘤嘤嘤,宿主果然不爱我了……」 「把『了』字去了,没爱过,谢谢。」凌燃一脸木然,同时也十分好奇这玩意儿怎么突然消失又突然回来了。 这态度引起了系统的强烈控诉:「呜!你这个冷漠无情的人,你知道我这一个月以来是怎么过的吗?!」 「不说我走了。」凌燃自顾自下了车,走在路上时才听它讲了这一路的「艰辛歷程」。 原来在夜晚那只谢清辞出现时,它就跟自己彻底断了线,并且尝试多次都显示连接失败。 连接不上它自然是各种焦急,可惜任务也没显示解绑,也就是说,它只能一边摆一边焦虑的等待祈祷奇蹟发生。 谁知在昨天凌晨,突然又显示可以连接了,而它上线的那一瞬间,竟发现融入值已经刷到了99.9%! 「哈,也就是说,你回去休了个假,回来之后才发现这假还是带薪休的,还有额外的奖励?」 第136章 大结局 「啊,也不能这么说嘛嘿嘿,连接不上的日子,我别提有多焦虑多担心宿主了!」 凌燃边走边摇了摇头,内心又浮上另一丝忧虑,系统断线的缘由跟谢清辞肯定有关联,可它跟自己絮絮叨叨那么久,居然没有任何一句关于他的话。 甚至又没有任何预兆的上线了,这么一串联,莫非是谢清辞身上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他加快速度,可今天不知怎么回事,消息一通接着一通:「喂,赵弋啊,有什么事吗?」 「凌哥,明天还是照旧吗?」 「什么照旧?」 凌燃说着看了眼手机屏幕,翻看了下时间,发现是明天好像刚好六一,这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就是赛车派对,还有皇巢那边,要让他们提前准备吗?」 听着赵弋的这些话,凌燃更煳涂了,准备什么?一群成年人过六一吗? 系统实时发出提醒:「宿主,明天的确是特殊的日子!而且跟你息息相关呢!」 凌燃闻言一顿,绞尽脑汁回想了一下,才恍然:明天是自己,也是原主的生日。 不同于他的生日常年规矩的举办宴会,作为凌家与其他公司或是家族的联络工具。原主的生日可谓过的异彩纷呈,赛车狂欢派对必不可少,其他别墅派对,泳池派对,主题公园包场,游轮旅行…… 而原主自从拿驾照开始,每一年生日必要举行一场赛车派对,凌燃思索了三秒就果断拒绝,同时跟他说今年自己另有安排。 赵弋应当只是作为代表来询问一下他的意见,得知他今年计划有改动也没有太过惊讶,又说了几句祝福的话以后才挂了电话。 「赛车派对?」凌燃不禁打了个哆嗦,他以前对这东西没什么特殊的看法,常年都遵守着交通法规,唯一一次放飞自我的结果就是冲下了高架桥。 虽说也算是因祸得福来到了异世,系统也曾跟自己透露:原主穿到了自己冲下高架的前两分钟的那个节点。 而人家的车技就比自己娴熟太多,开上之后反而如鱼得水,不仅没冲下去,还不明所以的开心飙了一会儿车。 不过凌燃是敬谢不敏了,来到这里之后,不仅几辆跑车都没再开几次,在市区开车也一直规规矩矩的像个退休大爷,常年稳定在35迈。 去到c大医学院,打眼就看到一群穿白大褂的医学生迎面走来,可惜不见谢清辞的身影。 凌燃想到什么,忙打开相册,划拉到谢清辞的课表,才恍然今天他们下午只有两节课。 正郁闷着往回走,六点准时又收到了一条消息,是云起发的生日祝福,还说准备了一个特别的礼物给自己。 礼物吗? 凌燃的思绪随着这句话飞到不知什么地方,脚步放慢了些,路过能环学院背后的石拱桥时,忽而发现这里的湖面正是大雁湖畔的另一边。 从他这个角度看去,大雁湖宛若一块碧绿的勾玉,配着落日余晖挥洒上去的碎金,格外赏心悦目。 第154页 杵着石栏杆,吹着微凉的晚风,凌燃微微闭上双眼,任由清风拂面。 忽而想起什么,他倏尔睁眼,回身看了眼身后左侧那条路,疑惑的心绪浮上心头:从音舞学院到这里明明更直更好走,路程还短,谢清辞作为一个几乎走了两年的人,为什么那一次要特意带他去对面那种曲径通幽且弯弯绕绕的地界呢? 当初就有点怀疑,现下看来,谢清辞难不成是故意拉着自己走的对面的? 凌燃眺望着湖对面,苍苍郁郁的竹林之间,若隐若现的人影浮动;湖畔小桌上两两对坐的身影也在言笑晏晏。收回目光再一次踏上回程,脚步几乎飞了起来。 到家门口时,他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有些快,正犹豫着要不要刷脸,系统「叮~」一声响:「目标人物距宿主不足一米哦,不谢~」 凌燃:…… 话音刚落,门应声而开,凌燃抬眼看向屋里的人,倏尔瞪大双眼! 他居然又围上了那块白色花边还带兔耳朵的围裙!!! 「不进来吗?」清冷的声音此刻配上他的穿着对凌燃而言简直是双重暴击,他迷迷瞪瞪的拉着他的手进了门,餐桌上早已摆上满满一桌的菜品,无一不是他喜欢的口味。 若换在往常,凌燃多少会调侃几句,但今天他只是一言不发的吃着可口的饭菜,每吃一口都小心翼翼,生怕一口嚼到什么,连喝酒的动作都缓了又缓。 「战战兢兢」吃到最后,甚至蛋糕也吃了,并没有他所想的东西,舒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知怎么还有一丢丢的失落…… 用完餐后他直接被推到沙发上休息,他看了一眼谢清辞重新去厨房收拾的背影,不知怎的忽而有点不知该做什么的无所适从。 为了缓解这种情况,他打开了电视,谁知这个台竟正在播放一部悬疑微血腥恐怖的电视剧,凌燃瞄了一眼,发现上面的主角还是个熟人——苏砚文。 在各种闪回式剪辑手法和恐怖的音乐渲染下,尽管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他还是成功被某些画面给吓到了,手忙脚乱的不知要捂眼睛还是耳朵。 下一秒,一双微凉的手替他捂上了耳朵,他瞬间抱住他的腰,过了一会儿才小心抬起头,眼睛忽闪忽闪的看向谢清辞。 「害怕吗?」 谢清辞看了一眼电视里的画面又转回头,唇角微勾,耳后的手指轻轻的揉着他的头髮。 「谢清辞?」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今天的谢清辞有些…… 还不等他想明白,谢清辞俯下身吻了一下他的额头,而后将目光投向客厅的桌子,凌燃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就这么短时间,那里竟堆上了一大堆礼物盒! 「这些,都是你准备的?」 凌燃见他首先拿起了一个古朴的盒子,揭开一看,是一枚翡翠玉镯和一枚平安扣。 凌燃唿吸微重:「这是?」 谢清辞将盒子放到了他手中,温声道:「这是外婆给妈妈的传家宝,上一世,它被那个人……后来,妈妈转交给了我,让我以后送给未来的伴侣。」 「啊?」凌燃看了眼谢清辞,又看着向手中的物件,动作愈发小心翼翼起来:「这个也太贵重了,我……」 谁知谢清辞一言不发的将那枚平安扣直接戴到了他的脖子上,珍视的看着他道:「以后都平平安安。」 凌燃摸着那枚质地细腻莹润的平安扣,唿吸都不自觉放轻了。 就见他又拿了另一个盒子,凌燃只觉十分眼熟,待他打开时,他恍然想起:这不是某品牌珠宝的素圈婚戒! 只见他拿起其中一枚,内圈镌刻着代表他们名姓的字母,而后单膝跪地,真挚的看着他:「凌燃,我不知道,现在跟你求婚是不是太早,是不是要再等等。但我想了很久,对我来说,这好像不适用。」 上一世的事情,还有他妈妈的遭遇,让他一度怀疑,他们口中所谓的『爱』,难道就是这种东西?那他宁愿不要。 「是你让我知道,真正喜欢、爱一个人是什么模样……」 无条件的偏袒,变成什么样子都喜欢,看到他会下意识扬起嘴角,强烈的占有欲,时刻都想让他只看他一个,但决计不会想让他受到一丝伤害,如果那个让他受到伤害的人是自己,那他宁愿自己去…… 看着他骤然幽深的眼神,凌燃就知道他又在想什么奇奇怪怪东西了。他小心将盒子放好,自己主动伸出了无名指戴上了那枚戒指,而后骤然将他扑倒在地。 谢清辞看他自己已经将戒指戴上手指,又看看上方勾起坏笑的人,方才的一些忧思彻底被搅散,人也愣住了:「凌燃,你愿意……」 可余下的话都被凌燃的吻堵在了口中。 一吻毕,凌燃一手轻抚着他的面容,轻声道:「我都知道的,你现在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答应你。」 谢清辞闻言略有些紧张:「什么?」 只见他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在他耳畔轻声问道:「我想知道,是『你们』在向我求婚,还是『你』呢?」 谢清辞眼神微闪,轻声道:「是我,也是我们。」 「嗯,我知道了。」 继而他拿起盒中的另一枚戒指,微笑道:「那这位清辞同学,你『们』愿不愿意跟我永远在一起呢?」 第155页 谢清辞只听到那声「愿」就点了点头,那枚银色素戒被缓缓推向他的无名指根,凌燃再次俯身吻上他的脖颈。 不多时,两人位置对调,从华灯初上到夜静更阑,屋里的喘息声与水声才逐渐停止,远方似乎隐约传来了预示零点的钟声,手机也在不断发出振动提示音。 系统都捂着眼冒了个泡:「恭喜宿主在本世界的融入值已达100%!从现在开始9607就与您正式解绑了呦~祝宿主生日快乐,新婚快乐,百年好合呦~再见啦!」 「唔,再见了……」 凌燃向着虚空微微挥了挥手,但他的手指现在已经没了拿起手机的力气。 谢清辞将他搂在怀中,两人的十指相扣,戒指碰在一起,在光下熠熠生辉。 怜惜轻吻落在了他的额头,只听他温声道:「生日快乐,平安喜乐。」 凌燃闻言睁开眼,笑着看向那两枚相碰的戒指,轻声回了一个「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