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只有美貌》 第1章 被退婚的闺阁小姐1 东升国,天武元年三月。 翼州知州府。 “咳咳。”止不住的咳嗽将夏渺拽出了梦境,她撑起身,还没有缓过来,就被一把搂住。 “娘的渺渺,你终于醒了,你这是要娘的命啊。”抱住她的人,声音嘶哑得快发不出声音。 “娘?”即使声音嘶哑,夏渺也能认出这是宠爱她多年的母亲。 可是,她不是死了吗?死在了天武五年的冬天,死在了李府。这是在做梦?鬼也能做梦? 夏渺眼睛慢慢红了,搂紧了眼前的人。“娘,娘——”一声又一声,眼前人的衣襟被浸湿。 感受到胸前湿了一片,“你若是真舍不下那李以桉,那就不退婚。娘总归会让你嫁给他。” “不,我不嫁。”夏渺猛地抬起头否决。即使是梦,她也不会再嫁。 夏夫人没想到会有一天看一个人的脸看愣住,还是她女儿。 那张脸从她怀里抬起时,她险些忘了呼吸。五官无一不美,精致绝艳,让整个房间得人都怔愣住了。 这是天上神仙投胎到她肚里?她女儿竟出落得如此美丽了。夏夫人愣神间,只觉得女儿是长开了。 此时神女眼睛清凌凌,眼眶红红盈满了泪,让夏夫人和房里的丫鬟心疼坏了。哪怕要的是天上的月亮,不能摘给她吗?何况是一个男人? 夏渺已经发现,她不是在做梦,是重获新生?时光倒流?是为了不再重蹈覆辙! 夏渺微微沉思,想来现在应该是天武元年三月,她落水后醒来的日子。只是上一次,父母心疼她,为她筹谋,强行续了婚约,可是她不会再犯傻,人总不能在一个坑里跌倒两次吧。 上一世,夏渺与工部尚书李家嫡幼孙李以桉自幼定亲,两家有通家之好。 她自懂事起,就知道李以桉是她未来的夫婿,李家每每随节礼送来予她的京城新奇物什、女儿家的小物件,总也令她既羞且喜。这些年来,她院里的人就总得了李府的消息前来报喜,自小长大的丫鬟有时还会打趣两句。 那个时候,她以为自己会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嫁给李以桉,直到收到一封李以桉的亲笔信。即使两家婚约日久,李以桉也很少给她写信。收到信她有多羞怯欢欣,看了就有多伤心绝望。 李以桉在信中说他遇到了一个惊才绝艳的女子,那个女子才华出众、品行高洁,是他的知己。一字不提退婚,句句皆是退婚。 夏渺难过得一时竟哭昏过去,父母也因此看到了信。父亲立马去信质问李家,母亲在她醒后宽慰她,这李以桉不要也罢,不信不义,贪色轻浮,不是良人,定会为她寻得这世间最好的男子。 可上辈子的夏渺一句都听不见,那是她一直当做夫婿的男子,那是素有才名,名传东升,被喻为今之古风传人的李以桉。 那时的她心中偏执,早认定了李以桉是她的,谁的话也不听,不愿意退婚。 在父亲去信李家后,李以桉索性承认,坚持退婚。宠爱嫡幼子的李夫人还是同意,并儿子一起说服了李尚书和李老夫人。 李夫人来信致歉,终是两个孩子缘浅。信里说是他家郎君的过错,不日便会亲自登门,前来相商,对外可说两家孩子八字不宜,愿赔上厚礼。信中还说李家愿将她当成女儿疼爱,不论何时,两家都是至交。 夏渺不愿意就这么退婚,甚至以死相逼,落水后,终是父母爱子情深,面对她的哀求,妥协了。 李夫人来退婚那日,高傲了一辈子的娘,在李夫人面前,为了她这个不争气的女儿低下了头颅。周旋良久,许诺诸多,续下了这段婚约。明明是李府失信于人,因为她反倒惹得父母被瞧低。 几日后,京中任职的大哥回来,将她斥责一顿,劝她退婚。 从大哥口中她知道了江雪薇----写下‘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大才女,被喻为‘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人。也是李以桉心中的佳人。兄长虽没说,她却敏感地察觉出他语中暗含的欣赏,即便只是出于对她才华的赞叹,不可否认是有好感的。 那一瞬间,她想到了在她生辰忙于公事只送来礼物的大哥。可为了恋慕的女子,公事算什么?两年来第一次见大哥,大哥劝她退婚。可笑。 哈,她的未婚夫和哥哥都喜欢上了一个女子,一个退婚,一个劝她退婚。那她呢?活该吗?活该被伤害? 大哥说一个心有他人欲意退婚的人,没必要纠缠,倒不如洒脱放手,保有世家女的颜面。她听不进大哥语中的关切,只觉得被亲近的人背叛。说什么李以桉心有他人,成亲也不会幸福。她不要也绝不会成为别人故事里含笑成全的人! 夏渺抱着我不开心,那大家都共沉沦的想法,绝不退婚。没想到,不过一年,传来江雪薇成亲的消息---与洛北侯世子。原来她与李以桉都是一厢情愿,原来那也不过是李以桉单相思罢了。 江雪薇成亲了。好像理所当然的,她与李以桉的婚事提上日程。夏渺上花轿前还茫然着,难道就这么嫁了,嫁给一个几乎没见过,心中住着别人的男人。上了花轿,也只得劝慰自己,捂一捂,石头也会焐热的。 新婚当夜,李以桉住在了书房。于第二日留书出走,去游学。让她成为整个东升的笑话。 夏渺明白她连焐的机会也没有,李以桉把错失心上人的缘由怪在她身上。也没错,大周声名远扬、追求者众的大才女怎么会把目光放在一个有婚约的男人身上,亲近点,都是往自己身上泼污水。 整整三年,李以桉只有书信寄回。 这三年,婆母怨她让自己儿子有家不归,妯娌相聚时不时冷嘲热讽,下人近乎明目张胆窃窃私语。她不退婚多是为了不让他人看笑话,却早成了笑话,谁也看不起。 母亲最初来劝她和离,她倔着,后来也渐渐不说了。 夏渺不是不后悔的,为了一时的气不过,赔上一生。可走到这一步,她又怎么回头呢? 三年里,郁结于心,时不时病几回,加上落水后身体本就伤了,即使最后想开,想放过彼此,身体也垮了。 天武八年的冬日,病倒于床上,夏渺只觉愧对爹娘,来世绝不让他们烦心。 没想到一闭眼一睁眼,便到了来世,到了她落水醒了那天。亦或是庄生晓梦给她的警示。这一世她会乖乖退婚,看那李以桉没了她,是否就能抱得美人归。 第2章 被退婚的闺阁小姐2 这一次落水醒来后,兴许是心中没了负担,也愿意配合医师调养,夏渺的身体倒是比上一次好了很多。就是身边的人木愣愣的,没了往日灵性。 看着进了房间,唤了声“小姐”后,就不说话的青芒,夏渺抚了抚额,“青芒,青芒。”看着这小丫头从一脸傻笑、眼神迷糊中清醒过来。“你进来是要说什么?” 其实青芒不说她也知道,这一日便是李家大夫人来退亲的日子,与前世一般无二。 “小姐,大门的李嬷嬷让人传话说李夫人已经进了内院了。” 夏渺站起身,青芒只觉近午的日光像是为衣裙铺满了斑斓的彩光,有一瞬的刺目。应该说是这姑射仙人的容貌晃了她的眼,阳光形成的缎带似要牵引仙人而去。 夏渺站起身,向院门款款而去,衣带翻飞若蝶,经过青芒,扔下一句,“走吧,去见一见李夫人,毕竟,”停了下,唇角勾起一抹笑。“两家断亲不断交呢。 “是。”青芒应着,追随着她家美若天仙,仿佛下一秒乘风归去的小姐。面上无异色,心中却是腹诽:小姐不会又后悔吧,虽然小姐去哪我都跟着,可那李家竟敢退婚,没福气,没眼光。他们也配?简直是鲜花插在了那啥上。 * 正院里,李夫人面带愧色,说着“是李府对不住。”“两家孩子没有缘分”的话,心里奇怪:怎么夏夫人的反应和猜测完全不同。既没有愤慨不平‘你家还敢来退婚’ ,也没有刁难,提各种要求。 夏夫人全程“啊,你说的对。”“是吗,行呀。”表情是高傲又蕴含着一丝···不屑?一副赶紧退吧,迟早悔死你们的样子。怎么会,李夫人也知道退婚是他家不对,就算对外说是他们家幼子的过错,世道如此,终究还是女孩子吃亏的。 不管夏家态度多可疑,婚还是要退的。 “夏夫人,两家的婚事就此作罢,定亲之物和庚帖?” 夏夫人侧头和身边人说,“锦佩,拿去给李夫人。”竟是早早放在了这厅堂的桌上。 目的达成,李夫人准备再寒暄几句就走。一个婢女走到门帘处,那名唤作锦佩的丫鬟走过去与她说了两句,又走回夏夫人身边耳语。 “李夫人既然来了,也见见小女。”夏夫人欢欣中带着自豪,一脸我有稀世珍宝要炫耀的模样。 “自然,我予女公子也备了些小礼物。”本以为此次夏渺会躲着不见人的李夫人应着。 门口由各色珠串组成的夏日莲叶门帘很美,可李夫人只看到了从那掀起的珠帘下步入堂中的少女。她才不过十五岁,却已是千娇百媚,美得摄人心魂,无人能超越,不,应该说,能超越的只有二十岁、三十岁,更具风韵不同年龄的她自己。 夏家二房这位从未露面的女公子,竟是如此倾城之姿。难怪,难怪夏家夫人是这般神色。退婚了又如何,即使她二嫁、三嫁,也会有数不清的青年才子趋之若鹜。话说真的会有人家和天仙和离,让她二嫁、三嫁? 李夫人暗暗咬牙,他们家不就是这样的傻子吗?丢了西瓜拣芝麻,李以桉这臭小子,这些年简直被她惯坏了。心里骄傲的嫡幼子在超出凡人的美貌面前也成了臭小子。 “渺渺这孩子我看了就心中欢喜,我心里也只有她一个”李夫人心有悔意,还没说完,夏夫人放下手中看戏时端起的茶杯。 “李夫人,天色不早了。”可以说非常直接了,“那就不送了?” 这直白的赶客话一出,李夫人也知道,即便这夏家小女儿不愁嫁,退婚也终究是得罪了夏家人。李夫人也说不出口第二次,算了,是我那傻儿子不配。走时还一步三回头,天仙嘛,多看两眼也是好的。 夏渺很是奇怪地看着李夫人背影,上一世她们家将姿态放得极低,李夫人虽没说,那神态也是给了她娘极大难堪的,对着她也一副高高在上婆母样,她这时候过来本是准备刺李夫人两句。没想到李夫人态度却极好,姿态放得极低,让她没找着讽刺的机会,难不成是她爽快退婚的缘故? 夏夫人看女儿盯着李家人的背影,以为她后悔,又开始念着李以桉。忙开口:“我儿这般出彩,是李小子配不上,娘给你找更好的。” “我都听娘的。”夏渺上辈子就消磨了对男女之情的期盼,此生只绝不辜负父母的养育之恩罢了。总归她爹娘也不会害她。 夏夫人没想到女儿这么干脆,依女儿往日对李以桉的重视,不该这么毫无伤心之意啊。女儿不会伤心过度,从此断情绝爱吧? 看出夏夫人的隐忧,夏渺扬着嘴角,靠在母亲肩头,撒娇般:“我也就幼时见过那李以桉一、两面,现在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能有多深感情?”想起此前跳水威胁的行为,不由找补,“我此前是怕他人嘲笑,一时气急才会做出让爹娘伤心的事。娘可一定要给我寻个比他好百倍、千倍的。”说着还晃了晃抱着的手臂。 夏夫人被晃得心都化了,看女儿也没有强颜欢笑,夏夫人松口气,又赞叹欣赏着她家孩子娇艳动人的脸,算了,这不重要,女婿?她会愁?这不挑花了眼嘛? * 李夫人回了京城李府,下马车前还叹了口气,终究意难平啊,她本来马上要有个天仙一样的媳妇的。 种种心情下,看到等在她院中的李以桉,也没了好脸色。 李以桉心中一咯噔,他就没见他娘冷着个脸过,不免担忧,跟着进了正房,“娘,是夏家给了您难堪?都是孩儿的错,该是孩儿亲自登门负荆请罪。” “不是,夏夫人客气极了。” “那是夏家没同意退婚?” “夏家退婚极为痛快。”见小儿子目露不解。李夫人深深看他一眼,“桉儿,娘只希望你不后悔。”除非这一生不见,但可能吗? 想着儿子以后可能会痛苦一生,李夫人也没了责骂的心思,只说舟车劳顿要歇了,让他回房去。 但愿她这小儿子此生不见那般姝色才好。 * 夏渺待在家中,实是没什么烦恼事,真不知这些丫鬟们哪来的可乐事。但凡逗笑夏渺,旁的人总是在一呆后对那个人睇去羡慕的一眼,恨不能收刮净天下好玩事,说给集尽世间美好、惊艳众生的小姐听。 这几日,夏渺也提拔了好几个善解人意、妥帖至极的小丫鬟到二等。各个更加努力,贴身丫鬟可是能陪嫁的,若是能与小姐日日待在一起,神仙来了也不换呢。 夏渺原以为她会待在府中,直到嫁给夏夫人为她挑好的夫婿。 第3章 被退婚的闺阁小姐3 被退婚的闺阁小姐3 “夫人,前几日有盗匪出没,劫掠钱财,路上不安全,你和渺渺不若就不出门了吧。真要礼佛,不若请一尊入府?”女儿美貌一日盛过一日,日夜忧愁的夏父在得知明日母女俩要去城郊灵光寺礼佛,还得住两日,头发都愁的多掉了两根。但看着姑射仙人般的女儿,夏老爷也满心欢喜地承认这是甜蜜的烦恼。 “行了,老爷。能有什么危险?我和渺儿到灵光寺才下马车,护卫也有所增加。还有,你怎么不说盗匪出没的地方在常州,常州在边关,翼州位处京城周边,两地相隔千里,怎能相提并论?老爷,你别忧虑过重。”夏夫人知道女儿长得美,那难道就一辈子不出门了? 夏老爷也知道不可能阻止两母女出门,只是总觉得心中不太安稳。想再增加护卫吧,又觉着到时候过于引人注目,起了反效果,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再者,女儿这般容貌,恐怕以后还得找个位高权重家的做夫婿啊。 最终夏夫人还是说服了夏老爷。 第二日,四月初八,佛诞日,夏渺早早就与母亲出门。上一世她满心都是婚约,母亲也无心其他。自然也没有于佛诞日去城郊的灵光寺祈福斋戒。 * 灵光寺。 祈福还未正式开始,翼州各府的夫人聚在厢房处交际,各家的小姐也在寺里的观景亭闲聊着。 刚到的曹县令家的幼女,曹云芝,将将不过十一、二岁,两眼睛鬼精灵转一圈。“各位姐姐们,我刚到寺门,远远看到山脚下夏知州家的马车上。”见几位姐姐互相对视了眼,接着说:“我原以为夏夫人和夏姐姐不来了呢。”小女儿家或许没什么大的恶意,引出最近的话题人物却也不是什么好心。 “出门散散心也是好的。”赵通判家赵璎珞低低叹口气。 “是该来散散心,毕竟和李公子退了婚嘛。”王知府的长女王时玥直接讽刺。整个翼州,她父亲虽比夏渺父亲大两级,夏渺大伯又在京中官职更高,两人素来谁也不让谁,有针锋相对之意。 两人什么都拿来比上一比,婚约上,因夏渺未婚夫素有才名,她隐隐输上一筹,这次听说两家退婚,她可不得刺夏渺几句。 赵璎珞行事稳妥,素为他人着想,令人如沐春风,家中长辈虽官职不是最高,却也为各家小姐尊重,夏渺与王时玥吵起来也愿意听她劝解。 赵璎珞拉过王时玥的手:“王家妹妹,我知你心不坏,只是不想让她独自郁郁,可即便吵上几句,也莫要提那位李公子。” 王时玥被连夸带劝地,“行吧,那李公子也不是个好人,提他我还嫌累嘴呢。” 谈话间,夏家众人已到近前。 夏夫人走在前,落后半步的是夏渺。这不奇怪,奇怪的是夏渺竟然面上罩着层面纱。 走至观景亭,众人忙起身福礼,夏夫人也停下与各家小姐招呼,“那我便先带着小女拜见诸家夫人,再让她来同你们玩耍。” 进了厢房,各家夫人正坐着一起喝茶闲聊,见了夏夫人,起身互拜后招呼她入座。 在座的除去冀州各家的官夫人、祖籍在此官员的家中女眷,便是冀州豪富家的夫人,个个不说长袖善舞,除却对家,也不会故意讨嫌。 见着面覆轻纱的夏渺,也没有谁会去不识趣的刨根问底。可也有好几个眼神不经意扫过一次、两次。 夏夫人却是主动开口,本以为会说两句过敏红疹之类的理由,却是招手让夏渺取下面纱。 厢房内其他人微讶,不待有其他反应,便觉满目生辉,眼中只剩下眼前不似凡人的美人,房间也似乎亮堂起来。 好半晌才有人反应过来,“这,这,好孩子,”王家夫人巡视全身,拉过夏渺,褪下手上玉镯,“这是伯母给你的礼物,长者赐不可辞。”连回绝的话也不让她说出口。 夏渺见过王夫人戴这镯子好几次,是她的心仪之物,哪能心安收下,忙回身看她母亲,见夏夫人点了头,这才谢过王夫人。 见着其他家夫人也准备着给夏渺礼物,夏夫人便让夏渺出门寻各家小姐玩,她们可不是来收礼的。 夏渺逃也似的出了厢房,身后隐隐传来几声叹息,好几道目光紧紧跟随着她直到厢门关上才被隔绝。 * 夏渺在厢房的时候,观景亭关于她的话题却没停。 “夏姐姐戴着面纱,不会受伤了吧。”曹云芝眸光闪烁,似含着担忧。 王时玥蹙着眉头,她虽与夏渺不睦,却也不是盼着她不好。她也做不出温声关切那套,想着夏渺今日穿着的那套青色素极衣裙,决定了,等她到观景亭就讽刺她穿着土气,毫无审美,穿着这么简单是被家中忽视还是看不起众人? 几人的纷纷猜测想法,于那道青衣走出厢门,众人目光落在其身上时停止。 一片静默。 直到夏渺步入观景亭,“许久未见各位姐姐妹妹,安好呀?” 那声音脆如莺啼,清若山泉,将众人唤醒。 见着这仙人般的容貌,即使王时玥,也没法说一个不字。她承认,以前是她的声音大了些。她曾经怎么做到与这人争吵互骂的呀,夏渺不会讨厌她吧。 曹云芝心里的小九九也忘了个干净,满心只想着与小姐姐贴贴,有一二小心思,也只不过是如何成为她喜欢的夏姐姐最亲近之人。 王时玥、曹云芝都这般模样了,素来与夏渺关系平平或者交好的女孩更是满心欢喜。向来稳重的赵璎珞早早上前挎住了夏渺的手臂,亲密的样子惹得几位小姐心下急切,不顾往日矜持,拿出浑身解数,讨人欢欣。为了美人嘛,不寒碜。 要面子的王时玥也磕磕巴巴:“你今日倒是穿得美丽。”完了,王时玥恨不能扇自己一巴掌,这破嘴,美人不会以为我在讽刺她吧,呜呜呜,她真不是啊。 换作上一世,夏渺可能已经和王时玥吵起来了,现下时过境迁,心中沉静的她却是看出了王时玥的懊恼。想着上一世在京中,王时玥也是来劝过她的,当时满心绝不让别人看笑话的夏渺只觉得这人是来嘲笑她的,一顿争吵,两人不欢而散。 夏渺笑了起来,“王家妹妹今日亦是美丽非凡。”夏渺话中的和解之意,王时玥接收到了,怕自己再说过什么蠢话,只傻笑着,也不忘挎住另一边手臂,然后再开口阴阳,当然是对着想抢她位置的其他女人。 在小姐妹们围着美人打转的时候,一行数人也来到了冀州。 第4章 被退婚的闺阁小姐4 “夏妹妹,灵光寺的莲花正是好季节,不若与我同游?”赵通判家美丽大方的璎珞姐姐邀请。 “我与姐姐们同去。”曹县令家娇俏可爱的云芝妹妹附和。 王时玥不说话,霸道之风依旧,牢牢占着夏渺左右的位置。再并几位美丽秀雅的姐姐妹妹,便是夏渺这几人的游玩团了。 自到达灵光寺见过各府夫人小姐们后,这些同龄的姐妹便日日黏在她身边,不是一起赋诗画画,就是邀她前往灵光寺各处赏玩好风光。若不是她与夏夫人同住,怕是晚间还得邀约同榻而眠。 今日便是去荷光池赏荷花,都是娇软动人的小美人,再娇娇怯怯相邀一起玩,她自然是没有不应的,只这些小姐们太过娇弱,动不动便靠在她身上。这个靠了,又换那个依。 她忙着与各家小姐游玩赏花时,夏夫人也不闲着。在众人惊艳于她女儿绝美姿容时,假意哀愁于女儿自小娇养长大,不知能否找到包容疼她宠她的夫婿,引得众家夫人纷纷引荐自家子侄。 至于夏小姐才退婚,那肯定是男方的问题啊,算他们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配不上。退了婚的前未婚夫要像死了一样安静好吗?那往日众口称赞的李家才子,在其他地界不知如何,在冀州却是成了众夫人口中的李家小儿,风评一跌再跌。 只夏夫人琢磨着翼州的才俊看着不怎么出彩,还是得回京城让家中的老夫人一起寻摸寻摸。 夏渺这边。 虽几位闺秀都是斯文有礼之人,可同时递来的手帕、或糕点;亦或者让她品评画作谁优谁劣时,几双期期的美目,让她有些疲于应对。借口自己有事,夏渺与青芒青芳往自家在佛寺的厢房走去。理由不高明,但看出夏渺疲乏的几家小姐也只娇娇应了,又盈盈嘱咐她好好休息。 夏渺也不是真的累了,便绕了个平时未行过稍远些的路回厢房,看看沿路景观。 往前是一道门,通往后山,夏渺站住了。 通往后山的门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背影。“哥哥?”奇怪,她同意退婚,哥哥怎么还是来了翼州。上一世,哥哥也是这个时间,回家劝说她。难道说,哥哥上一世回家来是另有事要办,不单单是特意为了他的心上人? 公事第一人设不倒,果真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哥哥不是专程为了另一个女子回家劝说她,夏渺心里有点高兴。 那一只脚迈出后院门槛的男子停下脚步,收回脚的同时转过身来。是夏衍。 夏衍转过身,也露出了身后的人。那男子寻着这声宛转悦耳,莺啼般的‘哥哥’转过头,同夏家大哥一同看着夏渺,两人一时都不说话。仿若见到梦中神女,周围的人和景都虚化了,只余眼前人。 被陌生男人径直盯着,即便是个长相清俊不凡、姿容端正不俗的,夏渺也有点气恼。 她抿了抿唇,语带不悦,“兄长原是与友人作陪,如此小女便先告辞了。”不待回应,转身就走。步伐急促,也是袅娜轻盈的。 “等等。”不是兄长,却是那陌生男子。 夏渺更觉孟浪,便装作听不见,加快几步,直往厢房而去。 夏衍见到自家美丽非凡若仙人的妹妹,再看失态的主上,不禁担忧阻拦。“爷,苦尘大师已在峰顶等候。” 苦尘大师是当今小叔叔,还健在的太皇太后亲儿子。自幼沉迷佛理,一成年便不顾家人反对落发为僧。当今皇子时期每两年来探望一次,登基后亦然。 男子停下欲追上前的步伐,转头意味深长,“夏卿家有女初长成啊,国色天香矣。”又扶起夏衍拜下的双臂,“不必如此多礼,总归以后是一家人。” “陛下,”夏衍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舍妹自幼天真无邪,被宠得娇横了些,家父家母只求她能一生顺遂,觅得一得意郎君,白首不相离啊。” “嗯?你又怎知朕不能做到?她想要的,我都会给。这世间美人千万,她一人足抵千万。”竟是自称了我。这般姝色周靖川不信世间还有第二人,有此美人怕是世间再无人能入他之眼,他势在必得。 顿了顿,唇边勾起笑,“夏衍,你们家也护不住她。”只有身为帝王的他能护夏家小姐一生无忧,不为他人争夺。 夏衍一时被震住,想着妹妹那样的仙姿玉貌,除了入主帝王家,又能去哪呢?又摄于主子往日威仪,无法再辩驳,只讷讷不语。 周靖川转动着指间玉扳指,看着夏渺消失的方向,放缓语调,更亲近些,玩笑道,“阿衍,你前几日不也和朝中大臣劝说朕为了社稷,该早日成婚吗?这不,一下达成你我所愿,夏家这是于社稷有功啊。” 夏衍无语,嘴角要勾不勾:是是是,如我们所愿,如你所愿,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是吧? 夏渺回厢房的路上,已经想明白了男人的身份。让身为帝王近身侍卫的大哥,落后一步,姿态恭谦的人,除了天武帝,还能有谁? 想到那男人的言行和眼中的势在必得,夏渺感觉她的婚事会横生波折。看来她原计划找个权势地位不如她家,听话乖巧的夫婿达不成了。这一预感在晚间大哥过来欲言又止,去了母亲房中后更为强烈。 果然,稍晚母亲便来与她说,天武帝有意娶她为后。不日,府中便会迎来圣旨。 为后?这些时日来她也有些了解了自己容貌的杀伤力,也预感了天武帝会让她入宫。却也只以为会许以妃位,没想是为后,怎么会呢,她的家族也没到要天武帝以 后位迎娶的地步啊。可是除了今日后山院门前的这一面,她与天武帝毫无牵扯,上一世更是连面也没见过,毫无交际。夏渺心下疑惑是否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缘由。 夏夫人倒是不惊讶,以她女儿的倾世之姿,没见过到也罢,见了便是丢了心,放不下,她可不信有哪个人能镇定自若。 夏夫人心中种种谋划担忧,还需得回府与夏老爷相商,还要寄信于京中询问家中长辈。本是打算在灵光寺待够十日,也不得不提早返程。 第二日午后,夏渺告别一众依依不舍的夫人小姐,与夏夫人袅袅登上马车。马车沿着官道一路往前行驶,其后有人一直注视着直到它消失在道路尽头。 第5章 被退婚的闺阁小姐5 天武帝一行快马加鞭回来京都。 回了皇宫,也不待休整,急急去了太极殿,早有那写诏令的官员等候着。 听了天武帝要下诏册立皇后,即便内心惊讶,但往日龙威赫赫,他也只管按照往日立皇后的册书书写。 没想陛下还是不满。 周靖川觉得这册书不尽那人之美好,拿过布帛亲手写了起来,恨不能将天下所有美好词汇写上。 只余诏令官诺诺站着,偷偷腹诽:不是,您都亲自写了,叫咱来干啥? 写好诏令,再让人规整无数金银珍宝赏赐,周靖川想随着圣旨一起去。 他也有些讶异,自来冷静自持的自己,竟也会如热血少年般蠢动。 他似乎生来便有着为君的天赋,无甚爱好,很多阴谋诡计也一眼看到头,平时只懒散着看臣下争斗。 人生头一次有这般渴望,他也不想压抑。 既如此,那便去。 没成想,太皇太后那边来了人。 天武帝自幼是太皇太后抚养长大,对其自来尊重。 想着太皇太后不时的催婚,也该去告诉一声,她马上就有孙媳妇了。 进了慈宁宫,太皇太后下首站立的两个姑娘齐齐摆了下来,端是美丽大方。 一个是太皇太后的娘家陈家侄孙女,一个是早逝太后娘家周家的侄女。都是表妹。 天武帝也知道太皇太后急了,毕竟自古以来无后,社稷不稳。他更是连宫妃也没有。 摆手叫起。 不待太皇太后说什么,上前几步搀住她的手,笑着:“皇祖母不唤我来,我也是要来的。好叫皇祖母您知道我找了个媳妇儿。” 两位娇客面上无异色,手帕是被攥得紧紧的。 太皇太后扫见了,对此倒没说什么。她没什么必须让家里女孩儿进宫的心思,若不是皇帝空置后宫,也不会急着宣召两家的女孩。 皇帝的话音也不是要大开选秀,都媳妇儿了,估摸着也就那一人。 罢了,他自来主意正,只要江山有了继承人,自己也不做那坏人。其他的且待看看。 让宫人带着两个小姐下去,太皇太后心里有猜测,还是问:“那位份?” “皇后?!”得了信早已等候的夏父,从夏夫人口里知道更多信息,讶异道。 “咱们家大郎的性子你也知道,他亲口说的还能有假?那位陛下也是自来说一是一的,现在如何是好?”夏夫人焦急起来带了几分幼时的习惯,搅动起手帕来。 夏家夫妻商量半天,也没个对策,似乎也只能等着入宫。 “渺儿自小被我们娇宠长大,习了礼仪,可与世家大妇标准终究不同。又是争强好胜的性,入了那吃人的后宫,能不争不抢,安稳度日?”夏父是一州知府,面对这唯一的小女儿,也只剩下一片慈父心肠。 夏父在夏渺幼时为她定下与李以桉的婚事,不单单是因为夏李两家几代交好,他与李以桉之父也是同窗好友。李以桉是嫡幼孙,不必承祖,没有太大责任也是其中一大因素。 他只盼着自己这小女儿能一生顺遂,喜乐无忧,无论闺中还是婚后。 可是现在呢,女儿要嫁的可是天武帝。这可是除了开国高祖皇帝外,最为强势重权的帝王,军权更是牢牢把握在手中。自登基以来,或者说自太子时期上朝听政起,他想做的事就没有达不成的。之前的帝王,朝中大臣、世家贵族是可以通过前朝影响后宫的。放这位帝王身上,怕是做梦。没看他二十好几了,说不娶就不娶,不纳女色,朝中重臣除了口头劝告,有分毫办法没有? 没想到,陛下终于要娶妻,却是他家女儿。他这老丈人的架子是摆不起来了。还得时时忧心女儿性子要强吃亏。 “这个我倒是不担心,渺儿的性子自那事之后,稳重许多。醒来后从未与人争吵,在灵光寺里和王家女儿也相处的宜。”那么张美人脸,也没人能对着吵起来吧。性子也确实沉稳许多。 虽是这般说,夏夫人却也不是很高兴,她倒是宁愿小女儿一直那副笑怒随心,没长大的样子。又在心中‘呸’了李家一口,“再者陛下言明后宫只渺儿一人,以渺儿的姿容也该是无人与她为难的。”夏夫人言之凿凿,虽有忧虑,对女儿的容貌却是极为自信的。 “夫人怎如此说,后宫只渺儿一人,朝堂也是会闹翻天的。以色侍人不长久,更不该成为我等人家的依仗呀。”夫人不是会有如此想法的人啊。 再者后宫一人,那不是成靶子了,妥妥的‘祸国妖姬’啊,女儿还能好? 夏夫人知道夏老爷在想什么,可是让她怎么说,她生了一儿一女,夏老爷只她一人,她自然希望女儿也能与丈夫同心,无妻妾之争。这很难,可是既然帝王主动承诺,难道要让她教女儿“贤”,反正夏夫人是不可能主动去提的。再者,以女儿如今姿容,看着会愈加美丽的趋势,她就不相信有人能指着她骂出来。 她觑了夏老爷一眼。“老爷还是先想想去京中的信吧,可得给老夫人提一提,劳烦她寻摸个宫中出来的老嬷嬷,好歹教教女儿一些宫中事,临时抱抱佛脚。” 不待夏老爷应声。夏夫人便吩咐开膳,让左右的小丫头去请夏渺。 晚膳时,夏父看着女儿比之几日前姝色更盛的绝世容貌,有些晃神,夏渺只静静坐在那便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让人什么都不做看一天。也明了了为何只一眼,陛下便非卿不娶。作为一个男人,不谈其他,他突然觉得只要容颜不变,陛下的承诺或许也不变。 暗自感叹,‘嘿,我这是生了个仙女。’遂又恼怒‘老夫年轻时不知轻重,让李家捡了这个漏,呸,没福气的东西。吃糠咽菜去吧!’一时又淡淡愁绪‘这凤凰看来只得落入帝王家了。’反正他是不信有男人见了能放手的,陛下那不也是男人。又叹之前想找个权势滔天的,这不就是最顶尖的? 夏父一时百感交集,不知说些什么,只亲手为女儿夹了几道她爱吃的菜肴。 夏夫人反倒是因为日日与女儿相处,虽每每见了依旧晃神,倒不至于成了呆子。既然入宫已成定局,也不必愁眉苦脸。劝解夏渺,让她放宽心,陛下春秋鼎盛,高大清俊,不失为一个良配。 夏渺笑笑,她没什么担忧,反倒讲究喜怒不形于色的父母,忧愁都摆脸上了。反过来劝,“爹,娘,陛下自然是良配,是世上顶好的男子。女儿心里是愿意的。” 一家三口也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夏老爷一晚上都以一副女儿明天要出嫁的样子不舍叮嘱,好玄被夏夫人劝住。 夏夫人却是细细交代夏渺接旨时的礼仪,以及让她慢慢收拾行装,过不了几日,她便会和夏渺一道先回京,让夏渺做好回京后上宫廷礼仪课的准备。 夏渺面带欢喜羞涩地应着父母。 回到自己院中,挥退下人的夏渺站在窗前才轻轻叹了口气,她虽对男女之情无甚期盼。但想像中嫁个家室相当、门当户对或者稍低嫁些,夫家尊她敬她,管理府事有得力丫鬟,凡事不必忧心,只需春看百花冬看雪闲闲度日的悠哉日子,与入主中宫,当个天下表率,端正威仪的皇后是两码事。 要做的事、承担的看法、他人的目光都相差甚大。光是想想,就很有压力,有些心累。你看,连圣旨都还没接呢,就有一大堆课在后面等着她了。面对爹娘,她面上全是欢喜,不想让父母再为她忧愁不乐。现在一个人独处,想着未来,有些许茫然无措。 又叹了口气,算了,爱咋咋地。夏渺若生在现代,她就知道有个词叫摆烂。 “夏小姐作何叹气?”低沉磁性的男声响起。 “谁?”夏渺一惊。从窗前退后半步,有些恐慌,大半夜有个男声在院中响起,还是在她附近,她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小姐,不免多想。 无措扫视窗外花枝阴影处,仿佛下一秒从里面能蹦出个妖怪。嘴里的呼叫下一秒便会传出。 也是怕惊着了佳人,树后的身影走了出来,由暗转明。 第6章 被退婚的闺阁小姐6 一日不见,倒叫从来不识情滋味的天武帝周靖川知晓了何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周靖川本想随明日圣旨到夏府宣旨时,假扮成侍卫,在婚前见一见夏小姐,他心中的神女,以解相思之苦。 可不知怎的,不知不觉地走到了知府府邸外。心中告诉自己,只见见夏小姐即可。只能说还好今天当值跟在身边的不是夏衍,虽然是臣子,那也是未来大舅兄啊,让他知道自己半夜潜入深闺,那他在岳家心里成什么人了。 让跟着的人隐入暗处,周靖川一跃翻过围墙,仗着武艺高强,一路往他按照府邸规格估摸的夏渺住处而去。 周靖川痴痴看着夏渺,在她挥退下人时,便欲退走。他真的绝非登徒子,干不出进姑娘房间,盯着人睡颜的事。才欲转身,听到一声低低的叹气。抬起的步子顿住,‘她为何叹气,是不想入宫?是反感我?还是说仍惦记着那个李以桉?’。 在夏渺第二声叹气后,周靖川顾不得是不是唐突佳人,苦涩出声,“夏小姐作何叹气?” “谁!?” 在听出夏渺语中的惊怒惧意时,周靖川忙从阴影处步到窗前。 近距离看到昏暗烛光下依旧毫无瑕疵反倒更添朦胧美态的面目,周靖川心口一窒。他知道是自己见色起意,即便让夏渺现在闷闷不乐,他也绝不可能会放手。他暗暗发誓自己会弥补她,让她此生畅快无忧。 从来胸有成竹,对他人看法无动于衷的天武帝,此刻也不过是面对心上人不自信的毛头小子。 认出天武帝的夏渺咽下要叫人的惊呼,还得敷衍听到声来询问的侍女。 “陛下来此做什么?”夏渺压下声音,低下的声调像是挠在了人心底。她心头不悦,果真是个登徒子。面上却只带出一丝微恼,混着羞意,愈加迷人眼。 “我,”周靖川说不出他只想见见她的话,转而追问“夏小姐为何叹气,”目光专注而温柔,要将人溺毙。“你的烦恼我都可以为你解决。”除了不入宫。 夏渺也不执着他半夜来此的目的,从他的话中感到纵容,以往从未听说行过荒唐事儿的天武帝竟夜半闯闺房,难道真对她痴迷至此。 夏渺有心试探,“陛下,臣女虽随母亲学着管家理事,却也不精通,皇后掌管六宫······” “没有六宫,只中宫你一人尔。”周靖川怕夏渺拒绝,“宫中也有女官,渺渺只需做你想做的。”情急之下,竟叫出了心中念过无数遍的名字。 自六岁后,不喜形于色,不溢于言表的天武帝,耳根竟是漫上了红晕,更有向脸进发的趋势。 这毛头小子样,让夏渺差点笑出声,想到初时周靖川的欲言又止,“陛下呢,有什么想问臣女的吗?”帝王的猜疑,还是越早解除越好。 周靖川知道不问更好,不论她现在想的是谁,他有信心未来只有他。夏渺会是他的妻,娶她的只有他周靖川。 即便理智让自己否认,鬼使神差地,周靖川觉得自己今晚或许能得到一个答案,一个让他满意的答案,“夏小、渺渺。”像是强调自己与她的亲近,这个称呼就这么叫了出来,以后也一直延续。“我听闻你与李尚书府的李以桉自幼相识,曾经更是····”不想将女子与其他男人说到一起,只是曾经订过亲也不想。 又怕让夏渺多想,“李以桉素有才名,自然让人仰慕,渺儿你曾经,那也正常,只要以后。”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的周靖川闭嘴。 听出周靖川的未尽之言,夏渺垂眸,“陛下错了。”周靖川仿若跌入谷底,“我上一次见那李以桉还是两岁随父亲离京,入职地方前,连他现在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谈何心悦?” 夏渺抬眸柔柔注视着周靖川,他的心又飞入了云端。夏渺如此说,他便信了,只是那李以桉还是早早娶妻好,他心仪谁来着,撮合撮合。 说起李以桉,夏渺不可避免想到江雪薇,那个名满天下的京城才女,天武帝接触过她吗?总归是认识的,前世江雪薇所嫁之人--洛北侯世子,可是陛下皇子时期的伴读,陛下的亲表弟。 “陛下知道我曾经订过婚,想必也知道那个人缘何退婚。听闻那是个德才兼备的美人,陛下见过吗,有意乎?” 若是有意,想不明白天武帝为何会让江雪薇另嫁他人;若是有意,夏渺是一点不想入宫了,可她能拒绝吗?若真是有意,夏渺心里想想就呕得慌,难道都来世了,她还得再嫁个心里有江雪薇的男人,她和江雪薇是断不清了,是吧? 夏渺不恨江雪薇,她知道她所作的数篇流传千古的诗词,用过她做的香味留久的皂玉,知晓那是个少见的才女,只是也不想掺和进别人的感情中罢了。 好在没有。 “我心中只有渺儿,弱水三千也甘愿取一瓢,绝无二心。”周靖川急急表态。又解释,“我是在宴会见过那位江家小姐,可这天下有才者,何其多,状元榜眼探花亦才华出众,我难道也纳入宫中?”决定了,李以桉、江雪薇锁死。回头我就赐婚。 夏渺被逗笑,心中也放下,天武帝没必要哄骗她。这将来的夫妻俩算是初初放下心结。 但是呢,男人可不能惯着。夏渺低下眼眉,苦笑着:“陛下待我好,我已知晓。可是陛下,我不喜欢,陛下这般作为是否觉得我是个可以随便对待的人。”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眸仿佛盈上水光,注视着周靖川的目光,让他慌乱极了,“只此一次,对吗?” 周靖川哪还敢拒绝,他早已溃不成军,什么绝没有这般想法,只心中恋慕相思的甜言蜜语也说不出口,只呆呆应着绝不会有下次。 夏渺便笑了,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这一刻,周靖川觉得他在她心中,又仿佛在她心上,她心中唯他一人。理智告诉他当然不是,不妨碍他沉迷其中。 周靖川也不知自己怎么离开的夏府,回到翼州暂居的住宅,只仰躺着,傻傻发笑。恨不能一睁眼便是第二日,圣旨颁布,全天下都知道夏渺将是他的妻,大周天武唯一的皇后。再一睁眼,已是新婚,美人在怀,花前月下,天长地久。 第二日,圣旨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荆州夏氏(夏渺祖籍荆州)二房嫡女,淑慎性成,柔明志正······允承成宪,母仪天下。年九月初九完婚。 宣旨前特意交代不必跪拜。 而一路风尘仆仆,还未收拾整齐便被天武帝催着前往夏府宣旨的天家使者众,也才恍然,天武帝为何突然要娶后,且急不可耐让他们快马加鞭来宣旨。笑话,这般美人,换他们更快好嘛。只叹在知晓美人时,美人已身有所属。谁不在心中骂一句,狗皇帝! 隐在侍卫中的周靖川看着众人痴迷炽热的神色,只恨不能马上遮住他们的双眼。心里盼着明天能迎他的皇后入宫就好了。 他现在出现在这,至于昨晚答应的绝不行孟浪之事?这光天化日,满府百多人,也不是私下,除太监总管多福也无人知他扮做侍卫,他只是想远远看着渺渺,怎会叫孟浪? 堂堂天武帝为自己鬼祟行径辩解,却也打定主意,不让皇后知晓。 第7章 被退婚的闺阁小姐7 夏渺在外界没有什么出众的才名美名,曾经与李以桉的婚约也鲜有人知,在被封为皇后后,一举天下知。这实在是瞬间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引得众人纷纷猜测和议论。 这位夏家小姐是有非凡的魅力?不为人知的才华? 朝堂之外,有人认为天武帝是出于政治考虑,是出于对夏渺背后家族的思量。 朝堂上的老狐狸可不这么认为,他们的这位天武帝可不需要妥协,早在皇子时期参政,他就表现出了深厚的政治智慧和战略眼光,能够准确把握时机和形势,做出明智决策。由于先帝放权,一登基,就完全掌控了朝堂。虽常爱带着笑问,众卿有何意见,听不听却不一定,实实在在的笑面虎一只。 这样的帝王,他所选的皇后怎么可能是为了政治妥协,必然是这夏家小姐在他心中地位不同啊。 好在此疑虑也不会在众人心头太久。前有七夕长公主举行的拜织女聚会,为单身儿女提供相识机会。后有七月下旬这夏家小姐的及笄宴,再不济,封后大典帝后新婚总能见到吧。 嘶,算算日子,这是一过及笄,马上就算好日子进宫啊。他们的陛下这般急不可耐?不不不,这毛头小子样猴急的绝不会是他们英明神武的陛下,这般急促,其中定有他们想不到的深意。 诸位大人自我洗\/脑。 京中议论在夏渺回京后更是高涨。 夏渺在翼州待到五月末,三十这日方拜别了父亲,与母亲前往京城,回京中夏府备嫁。父亲在交接完翼州各公务事项后,也会启程前往京城,赶在夏渺及笄前几日到。 是的,夏父也会前往京城。随封后圣旨颁下,夏父封承恩公,夏母一品诰命夫人,夏家祖母超一品诰命夫人。 夏父官职由翼州知府平调顺天府丞,级别相同,京中的自古高半级。再往上,一个萝卜一个坑,天武帝也不至于为了升一个,降一个。 且,即使是正四品官,阁老、尚书也得客客气气对待,皇后亲父、皇亲国戚,有谁敢欺。 车队规模庞大,整齐有序,绵延数千米,携着宫中的赏赐、带给家中各人的礼物、相交人家的礼物和夫人小姐的常用物,一路沿着官道向京城驶去。 三日的路程,因人员、物什众多,行了五日。 至京城城门,便有夏府管家迎上,安排众人井然有序地入城。让身旁长随带着杂物马车由偏门而入,夏管家恭身在夏夫人夏渺马车旁,亲自带着到府邸正门,夏家大夫人三夫人、大夫人两位儿媳并她们所生的几位小姐和还未入学的公子,早已等候多时。 夏家老爷子已仙逝多年,夏家祖母生有三子,住在一府。另有妾生子早早随他们亲娘分了出去,别府另居,只逢年过节前来拜访,莫疏远了感情。 夏府现在是大房掌家,大老爷任刑部侍郎,大夫人宽厚明理,持家有道,生有两子一女,两子均已科举入仕娶妻,家中排行一、二,各生一子,一个才会跑,一个刚出生。女儿嫁入严阁老府,是夏府大姑娘。 二房是夏渺家,生一子一女,夏衍是三公子,任陛下亲卫,未婚配。夏渺排行第三,是三姑娘。 三房一女两子,长女府中排第二,长夏渺半岁,已许人家。其下弟弟是四、五公子,现在国子监就读。 夏夫人先行下了马车,还不待妯娌们上前寒暄,从撩起的马车帘中,探出一双细白柔软的纤纤玉手。这定是个美人了,夏府众人想着。 待到那一张绝世容颜显露,所有人才知想象是多么贫瘠,真正的绝世美人是世间顶尖的画师也描绘不出的,均是丢了魂失了语。 “大伯母、三伯母,各位弟弟妹妹,安好。”夏渺上前问安。 “好好好。”却是素来机灵快语的三夫人先反应过来,两步上前握住夏渺的手,满脸笑意“侄女一路舟车劳顿,定是累了,快随三伯母回府中稍作休息。” 也不管其他人,只拥着夏渺进了府。众人也才醒来般,跟了进去。不似一般人家长辈一路寒暄,众人只围着夏渺,在大夫人、三夫人殷殷说着为她准备的最好的院落、让府中各位姐妹兄弟带着她游玩时,应和着“是呀是呀。”、“对呀对呀。”丝毫不见往日玲珑。 被忽视的夏二夫人(夏母)没有丁点不悦,毕竟被围绕着大献殷勤的是她的女儿。 由城门处,消息也传至了各府。 李尚书府,李夫人得了消息,唤来小儿子,叮嘱他,这些时日安分些,此前终究是他们失信于人。而夏家小娘子有那机缘,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他们家总归该低调行事。 而且那般容貌,她也怕儿子见了悔恨,世间最遗憾便是,拥有珍宝时不自知地丢失。一生不见也不可能,能推迟些时日也好啊。李夫人还想着能不能打发儿子离京。 李以桉虽年轻气盛,为了心中所爱冲动退婚,颇有些感情用事,但也不是不知事。低低应了母亲,每日除了入翰林点卯,一下值就回府。对外只说新得了古画,沉迷研究。 七夕拜织女的宴会,夏渺并未出席。在夏渺到京城第二日,夏府管事就至长公主府上赔罪,言明全府将全力准备及笄礼,不能去‘拜织女’了。 是的,全府。夏府各主子们都要陪在他们的仙女身旁,毕竟见一面少一面,也就三个多月,这倾世的美人就是别人家的了。 是以,‘拜织女’这日,众人期盼的未来皇后没有露面,声名远扬的才子李以桉居家醉心古画。虽少了些人,然穿针乞巧、喜蛛应巧、投针验巧、作诗作画,少年少女们也颇有意趣,成就几对良缘。 大才女江雪薇当场赋诗,“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月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引人赞叹,才名更加远扬。 夏渺自被封为为了皇后后,自出生起的种种都被众人研究,奈何身处深闺,也没人能研究个所有然出来,也就她和李以桉曾经的婚事,算是众人心中的污点。 李以桉自来有人倾慕。周靖川身为帝王,其自身才华外貌加之权势所附加的魅力,更是无数人痴迷。与这两人都有关系的夏渺,天然就不得一部分人喜欢。 而李以桉对江雪薇的倾慕痴迷也被很多人所察觉,她们不敢明目张胆对未来皇后做什么,不怀好意地,将两人暗暗比较。 第二日,此诗便流传出去,再由京城辐射周边。不知何人开始传起,此等才女,当为后。 夏渺到了京城,有些消息便能马上得知。诗句和流言第一时间入了她的耳。 看着誊抄的绝丽诗词,真心赞叹。“这般诗词,美矣,不愧才女之名。” 对于流言,“不过是些搅浑水的人,不必管。”那位陛下可是说过她不必忧心这些琐事,做自己想做的即可。 虽相处时间加起来不过一个时辰,夏渺却是莫名相信周靖川的话,他会如他所言,珍惜她、保护她、纵容她。且看看周靖川会如何应对。 不到当日晚间,流言便没了踪迹,无人敢谈。 夏渺低笑,秀雅的眉眼弯起,她是不是可以有所期待呢? 窗前,夏渺望着月亮,静静思量以后。 皇宫中,周靖川处理完政事后,漫步于同一轮月下,想着他的皇后。 第8章 被退婚的闺阁小姐8 七月二十五,夏渺及笄的日子,也是她身为夏家女在家过的最后一个生辰。及笄后不久她便要入宫为后了。 夏家众人再怎么舍不得美人出嫁,也无可奈何,强烈的情感转而投在及笄宴上,夏渺的及笄宴更加豪奢典雅。 富丽堂皇的厅堂摆放着精美的桌椅、装饰,以及礼仪所需器具 ,旁侧搭建一精巧的小屋,谓之‘东房’,是举行及笄礼的人,三次加礼,换衣梳洗之处。 来往的丫鬟小厮穿梭在整个夏府。引领客人的、布置宴会厅的、厨房上糕点的,忙中有序。 此次夏渺的及笄礼,正宾是陈国公夫人,她是夏夫人的姨母,夏渺的姨婆,德高望重。 赞者是夏大夫人嫁入严阁老家的夏家嫡大小姐,夏云灵。 观礼者是交好人家的老夫人,其中一些带了受宠的女性小辈前来。 家庙中,请来的宾客已就位。 司仪开始唱礼,“辛丑年,七月二十五,夏渺及笄礼正式开始。请父母登台。” 正位坐着夏老夫人,夏渺父母由两侧端正仪容,慢慢走到老夫人身侧。 夏父:“今日小女夏渺成人之礼,正式开始。” 司仪唱“全体起立,转身。”全场起立面向正房,“礼敬天地国家,拜,”齐齐双手交握,拜身,“兴。”缓缓起身。 “礼敬祖宗父母,拜,兴。”“礼敬圣贤师长,拜,兴。” “请主人就坐。”夏家夫妻坐下。 “请主宾就位,开礼。”陈国公夫人坐下。 “请主宾沃盥。”陈国公夫人起身净手。 “行加礼,请成人就位。” 院门处脚步声响起,步履款款,轻巧而优雅,每一步都如同舞蹈般流畅而有韵律感。你仿佛能透过墙看到她举止端庄、身姿挺拔轻盈地走来。 不待心中想得更详细,脚步声的主人出现在门口。那是任何人也无法想象的摄人心魄的美,即使她身着素色襦裙,梳童女的双髻,身上没有其他的配饰。仅那张脸,足矣。华美耀目,满堂生辉。 夏渺款款走上前,厅堂里还静默一片。经事的老夫人们还镇定,随家中长辈来观礼的小女客们,却是满脸通红,手脚不知怎么放。 夏母早料到此等情景,低低咳了声,眼神睇着司仪,示意他仪式继续。 司仪正色,复又开始主持礼仪。 夏渺跪立堂前,陈国公夫人祝词“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 司仪“主宾初加笈。”陈国公夫人轻柔放下夏渺的双髻,梳着绸缎般的乌黑发丝,再编成辫子盘上,簪上乌黑的素簪。 此后行‘二加’、‘三加’。 夏渺三次进出东房,换上了端庄隆重的大袖礼仪,簪有三钗。更显得一种仙人般的庄重瑰丽。 夏父为她取表字‘云馨’,希望她这一生幸福甜蜜,舒适恬淡,自由自在。自此,她便是夏云馨了。 聆讯、揖谢后礼成,便是宣告她自此成人,可以嫁人了。 请宾客入席就宴。 “陛下,您瞧,你来这也不能进家庙啊,见不到,也、也于理不合啊。”天爷,曹国舅在得知陛下要扮做他的小厮后,天本就热,现在汗水更是成串滴落。 “舅舅,你不必紧张,我就是在正堂等着,哪也不去。”远远看上一眼也好,周靖川早打听了今日夏渺所行路线。是以借着舅母进去观礼,他随舅舅于正堂等着。待礼成开宴,便能见心上人一面。 “呵呵,臣不紧张,不紧张。”这是哪来的小妖孽,勾了陛下的魂,你们之间的情趣,别让我知道啊。 现在的曹国舅:勾魂妖孽,怎堪当国母! 宴上的曹国舅:勾引仙子下凡,狗皇帝! ‘呵呵,这么熟练,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吧?嘿,窈窕淑女,寤寐思服是吧?看你接下来一个多月怎么熬,傻外甥儿。’曹国舅腹诽并偷偷向天武帝翻个白眼。 ·········· 夏渺及笄后,夏氏有女云馨,倾国而倾城的话自前去观礼的人府中传出。当日在场的人终究是少数,年长的长辈夫人自持庄重,也不过和亲近人感叹几句“平生仅见之美。” 更多人只当做是在为这位未来皇后抬轿,‘倾城佳人’之说,不过两三日便消弭了。 天武帝周靖川这几日没机会见夏渺,可谓是‘见亦难,思亦难,长夜漫漫抱恨眠’。 每日处理完政务,便扒拉着他的私库。 “玄铁?杀气太重。”“蜀绣,不够出彩。”“琉璃佩,冬暖夏凉,还行。”“上清珠,夜放光明,不错。”······ “多福,刚才说的都装上,送到夏府,咳咳,皇后那。” “喏。”大内总管多福公公除了应声,还能怎么滴。皇帝的态度,使得多福在心中将未来皇后的地位提到最高,嗯,必要时候,优先级高于陛下。咳咳,当然,仅凭那绝美姿容也是最高地位。 “等等。”天武帝从袖中递出一纸信封,“亲手交给她。”一向清朗有力的声音变得小小声,“问问她有没有什么回朕的,咳,没有也不碍事。” “喏。”多福俯身出了殿门。 夏渺在府中接了礼,微微扶额,陛下送这些,不到一个月她不是还得带回宫中?暗自叹息,真是甜蜜的烦恼,吩咐贴身丫鬟收好。 总管多福见夏渺吩咐完,上前又行一礼,“姑娘,陛下还有封信带给您呢。” 夏渺接过信,见多福还伫立原地,领会其意思,这是等着回信呢。 笑着:“多福总管,臣女有东西带给陛下。还请稍等。” “不急,不急,姑娘慢慢来。”哟,和仙女说句话,跟吸了口仙气似的,通体舒泰。 回了房,夏渺先是拆了书信 ‘意映卿卿如晤: 立秋犹炽,分心两处,相忆缠怀,恨无交密,恒生恋想。 相思之切,与日俱增········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通篇的相思,满纸对夏渺的赞美。 ‘这人怎如此露骨。不、不要脸’,夏渺红了双颊,明亮的眼睛在红晕衬托下更加有神,散发着迷人的光芒;柔软的唇瓣更加诱人,宛如盛开的花瓣。 院中的丫鬟和夏府其他房的姐妹们,即使相处了有一段时间,也不禁看痴了。这个级别的美貌哪来的看腻嘛,相处再久,也生不出免疫力来啊。 虽羞涩,夏渺思索片刻还是展信回复,当然不可能说什么相思,只提笔写些,近来所见趣人乐事,与君分享。再随信赠上这两日绣的青竹香囊。 周靖川得了回礼,先是拿着香囊细细抚过每一个针脚,放至鼻尖深深嗅闻。 全然没看到座下宫人垂首默立,不敢直视样。这若不是他们陛下,麻溜的,叫人立刻叉出去。 将香囊小心翼翼挂在腰间,又叫多福找来一宝箱,这是他以后专门放皇后书信的地方,死后也要葬在身边的。 先细细抚平信封,拆开,取出信,再抚平。 ‘魏家姐妹是个可乐知心人,送来的····’什么魏家小姐,怎么老往别人家跑,送的东西有我的珍稀,有我知心吗? ‘西城老匠人做了盏奇灯,其上····’皇宫新奇之物也很多啊,那老匠人也可召进宫嘛。 心中碎碎念,醋个不停的周靖川,一直看到信末尾,一举坐正。 信中写:‘三日后·······’ 第9章 被退婚的闺阁小姐9 夏渺信末尾写:三日后,中书侍郎府老夫人六十大寿,祖母携府中女眷前往拜寿。 中书侍郎是夏夫人娘家,做寿的老夫人正是夏渺外祖母。 ‘渺儿将此事写在信中,是不是暗示让我也去,她是不是同样思念于我,想见我’。 纵然心中思绪乱飞。周靖川面上正色,“多福,三日后,可是中书侍郎府寿宴?备礼了吗?” “回陛下,三日后确是中书侍郎府老夫人六十寿辰,内务府按往年大臣、命妇等级备了礼。” “换了,按重礼来。”说着露出笑来,“毕竟也算是朕的外祖母不是。” “喏。”谨言慎行,多思多想,咱家早该想到的呀。记下,不可再犯。 李尚书府 “桉儿,你疯了不成,中书侍郎是夏家小娘子的外家,亲外祖母寿宴,她定会去。你现在说你也去,你嫌场面不够好看,他人看不够笑话是吧。” “娘,我、我有去的理由。”江雪薇近日与护国将军府少将军越发亲近,同行好几次,传言喜事将近。他再不与她相见,问问她到底作何想法,说不定便永远没了机会,之前的退婚也成了一场笑话。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为了谁。你真要为个女人舍了仕途?”李家大夫人对江雪薇有些厌恶,这个妨碍到她儿子,对她儿子影响至深的女人她实在喜欢不起来。在加之错失夏渺这个她心中的佳媳,李夫人更是不满。 最终也没有强制李以桉不许去,她已经预感到儿子的未来,放在身边总比他偷摸着出事强,她儿子想干什么也能及时按下去。 “娘,我知道分寸,陛下也不是儿女情长的人。”李以桉正是少年意气时,觉得有才走遍天下的年纪。 深知枕头风威力的李大夫人笑了,希望吧。 李尚书夫人知道李以桉与她们同去,想着往日儿媳妇的精干明事和对这嫡幼孙打小的疼宠,终究还是同意了,左右多看着点就是。 洛北侯府书房(上一世江雪薇便是和洛北侯世子成婚) “骥儿,明日中书侍郎府寿宴,江雪薇也会去,你与她····。” “父亲,儿子省得。儿子对江小姐以往是有些倾慕,但更清楚想要的是什么,未来江小姐喜宴我定会携礼祝福。” 他身为陛下自小的伴读,加上亲表弟的身份。不说对天武帝的心思多明白,还是揣摩了几分的。那位未来皇后在陛下心中地位绝对非同一般。 即便陛下未言明,也不知会宠爱这位皇后多久。洛北侯府也会在不交恶的情况下,不动声色地疏远陛下可能厌恶之人。 八月初十,京中大族俱驱车前往中书侍郎府。本也只是交好人家前往拜寿,加上未来皇后外家身份,京中宗亲望族,或想投机取巧者,也备礼前往。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不拘人能不能进去,礼得到。中书侍郎府早早言明,不收重礼。门口更有管事小厮时刻盯着,不合规矩的通通婉拒。 因是外祖母过寿,夏渺与母亲早早出了夏府。夏家祖母晚些时候带着夏府小辈拜寿。 到了中书侍郎府,张家的姐姐妹妹们便围了上来,争着招待夏渺。她们自及笄宴后,便日日思念,隔三差五也找借口登门一趟,与香香软软的姐姐\/妹妹挽手贴贴。 张家青年少年们,隔着几位姐妹,问姑姑,表妹\/表姐好。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那绝色佳人,是看一眼少一眼啊。看一眼围着美人的亲姐妹们,恨不能化为女儿身。 还是老夫人院中来人,才解救了被团团围住的夏渺。 至于张家姐妹,想什么呢,都去招待宾客去。 夏渺进了老夫人房中,便被老人搂住。“我家小乖乖来了,快让外祖母瞧瞧,几天不见,又美了几分。” “外祖母~”夏渺娇嗔,如雪白皙的脸泛上红霞。惹得房中的夫人、嬷嬷看迷了眼。 “您大外孙女儿来了,母亲这是看不见其他人了,我看我还是走吧。”夏夫人逗乐。 “都走,都走,我只要我家小乖乖在就满足了。”张老夫人笑语。 正房一片欢声笑语且不提,客人陆续到达了中书侍郎府。 江雪薇随母亲到了中书侍郎府,接待她的是中书侍郎嫡幼女,张明叶。 张明叶小夏渺三岁多,近来亲亲密密伴着夏渺,一口一个姐姐,亲姐姐来了也比不上。 因夏张两家的关系,夏渺之前的婚事她们也清楚其中内情。私底下,李以桉早被她们骂得狗血淋头。现在见了另一位,当着江夫人面,也不由带上几分,“呦,江大才女,屈尊驾临,蓬荜生辉啊。” 江夫人微皱眉,也只当是嫉妒她家雪薇的小女儿心态,她的身份也不可能和个小辈计较。 江雪薇只作没听到,放前世,这还是个小学生呢。跟个小学生计较,她掉不掉价啊,浪费时间精力。 她甚至还对着张明叶露出毫无芥蒂的盈盈笑意,旁人看了只觉江雪薇温婉识大体,称得张明叶是越发娇蛮任性,她心下气恼:等见到渺渺表姐,看你还能得意起来? 宴席开始前,各家夫人小姐公子在中书侍郎后院游戏赏景看戏。老爷们则坐一起品品茶,说着不谈政事,话里话外打着机锋。 李以桉时隔多日再见到江雪薇,定定看着,欲往而不敢。 江雪薇对他一笑,便略过他去。她虽爱慕虚荣,享受众多男子追求。暗里爱慕可以,不主动不拒绝,明面上绝不会多亲密,古代可不是现代,被批水性杨花,她还嫁不嫁了? 李以桉自来不是她的最佳选择,家世容貌都称不上顶尖。只他的才名更能衬托她,世人皆知的才子认可的才女,才更令人追捧不是?听闻李以桉身上还有婚约,他是隐隐透露过会解除婚约,她又何必多担骂名,又不是多爱。现在他是解除了婚约,可前未婚妻是未来皇后,李以桉更不可能了。 洛北侯世子是她原选定的未来夫婿,对她也表露过爱慕之意,本以为定亲是水到渠成之事,可近来不知为何对她有疏远之意。夏渺封后之事传来,再被众人打听出与李以桉曾经的婚约,江雪薇也猜到了缘由。她不是纠缠之人,清醒利己,立马换人。目前,武少将军是她比较过的最好人选。 这次来寿宴,最大目的是能与夏家小姐缓和关系,是送化妆品还是琉璃?江雪薇一边思量着,一边目光在场中逡巡,寻到武少将军,两人相视一笑。李以桉目露苦涩,看来他是没有机会了。 江雪薇亭亭玉立于江夫人身后,张家主子们总时不时瞟来一眼,不知何意,总归是带着不喜的,若论得罪,那便是缘因李以桉。心中暗骂,也不怪张家人这般态度了。 寿宴要开始了。 第10章 被退婚的闺阁小姐10 近午,宴席将开,客人早早就坐,中书侍郎府上各房主子也已到场。现下不在的是今日主角,压轴出场的张老夫人。中书侍郎和其夫人该是伴着老夫人入席。 承恩公夫人(夏母)已在席上,未见夏渺,看来那位未来皇后也是压轴出场的一员。 时辰近了,一众出现在宴会厅门口,张老夫人、中书侍郎、中书侍郎夫人,并她们的贴身丫鬟小厮在后。 顾自饮酒作乐的、与手帕交相谈窃语的、颔首赏曲的、用糕点填肚子的,不论前一秒在做什么,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搀扶着张老夫人的少女身上。曲乐在一瞬间也停了。 没有人不为眼前少女动容,她一出现,便吸引了所有人目光。神仙妃子的容颜,云体态柳腰肢,仿佛自带光芒,在人群中能一眼望见,一举一动散发着令人心醉神迷的魅力。从此世人分两类,夏渺与别人。 张老夫人有些得意,这可是她外孙女,天姿国色,闭月羞花。老夫人在坐在上首主座后,将夏渺留在了身边坐着。 寿宴进行着,众人除了看美人,什么别的心思都无了。坐席在后方的小辈,不用催,踊跃上前献礼,只盼离仙子更近。再争取表演个节目,能逗美人一笑就更好了。 曹国舅身旁留的座位,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个俊朗威仪的男人。夏渺注意到,立时冲他露出小女儿的娇羞一笑。 一时千娇百媚,若百花绽开,雾中阳光。夏渺不笑也是美的,微微勾唇客气笑着时也美。 此刻却极生动,让她笑颜对待的人,惹得众人嫉妒难平。 不少人,已然认出天武帝,又想到夏渺不久将嫁入宫中为后,不禁悲从中来,眼泪盈眶。 相信私下一定一片‘狗皇帝’骂声。 天武帝扫视一圈,在李以桉身上多停留几秒,又摇了摇头,不堪为敌。转回去看他家渺渺。啧,一个能打的都没有,看来看去,还是他最俊俏。 李大夫人扭头担忧看向李以桉,如斯美人五个月之前还是他的未婚妻,他苦苦相求退婚。如今,再见已将是他人妻,那个人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亲手将倾世佳人推给别人,她儿子还能走得出来?什么江雪薇、王雪薇,怕是早忘得一干二净。 李以桉痴痴看着夏渺,眼里有了酸涩的刺痛,心中犯起一阵阵尖锐疼痛,指间剧烈颤抖着,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若是,若是,能早点见见她就好了。”如今是我配不上她。 李以桉不敢再看,低下头,桌上滴落几滴水渍。炎热的立秋,一眨眼,风过无痕,什么也没有了。 江雪薇自来比别人聪明几分,在他人看着美人傻乐的时候,她会主动出击。 夏渺离席后,她便跟了上去。 “夏小姐,留步。”快步走出宴会厅,追上夏渺和她的丫鬟。 “这位小姐有何事?”夏渺疑惑问着这个拦住自己的清丽姑娘。 “小女江雪薇,今日一见,心甚喜。”江雪薇有些紧张的舔舔唇,她已经很久没做过不符合古代礼仪规定的小动作了。 恩?京中才女,江雪薇,拦着她说喜欢?难道不是应该来宣示主权,她再言明早已退婚?啊,李以桉可真没用,都退婚了竟也没什么行动。 “雪薇,有首诗送给夏小姐。”不等夏渺回复,“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夏渺顾盼生辉的眼中仿佛有流星划过,江雪薇看着,忽然就觉得这抄来的诗配不上她,自己这般作为就像在给她泼污水。再念不下去,温柔而忧伤,“雪薇未作完,不献丑了。若之后我‘自己’作诗,再送给夏小姐。”‘自己’二字,音调重些,似强调什么,放在话中也有些奇怪。 夏渺也没有细细思量,丢在了脑后。她出来见的人过来了。 周靖川在照影花壁后等着心上人,就听见夏渺被人拦住,一言不合就告白,还是个女人,这个女人还是江雪薇。什么那不是告白?和告白有什么区别?还‘甚喜’、‘云想衣裳花想容’。他再不出来,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周靖川正准备打发江雪薇,与夏渺同游花园。宴会厅又跑出个人。 正是看到夏渺出去,江雪薇紧随其后的李以桉。他不敢看夏渺,没看清情况,就开始指责,“江雪薇,我已与夏玉馨(夏渺表字)退婚,你还想如何?” 江雪薇不懂,江雪薇大为震撼,“什么退婚,和谁,你之前说要退婚的是夏小姐?”虽然之前就知道了这件事,但江雪薇被夏渺出场震得什么也记不住,现下想起,愈加感叹,“你脑子正常的吧,李以桉。”再上下扫视,“算了,你不配。山猪吃不了细糠。” 李以桉被刺痛,还有些震惊前心上人的粗俗。想说两句,被打断“行了,你别和我说话,想到因为你,夏小姐会连带对我有恶感,我就想揍你。警告你,别出现在我面前。”江雪薇见现在也不能跟着夏渺,甩头回了宴会厅。 李以桉迎风悲痛感慨一会,便随提早离席,出来寻他的李夫人回了尚书府。 夏渺从李以桉出来后,就拉着周靖川走了,她实在不想和这两人浪费时间。 周靖川走前给宴会厅两侧的侍卫睇了个眼神,后面想追着女神出来的都被拦下,终于没人打搅他和渺渺了。 每日心里想不少,信也写了十几封(虽然给出去的就一封),真到了面前,周靖川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只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打鼓般。 “听闻陛下去过边疆,上阵杀敌过?”夏渺主动带起话题。 “是,我当时十四岁,隐瞒身份到了边疆,上战场不久就杀了人,一刀下去······,后来我连斩数人,刀伴着快马划过咽喉,那血,呃。”周靖川若开屏的孔雀,在心爱的姑娘面前展示自己的勇武。说的兴起,血刺哗啦的,才反应过来。这不该说给姑娘家听。一边观察着夏渺神色。 “陛下是英雄。”夏渺面色红润,浅笑回应。她不是个想象力出众的人,没画面也吓不着。 周靖川才放下心来,却也不在说战场。开始说大漠的壮阔,草原的丰美,瀑布的壮观,峭壁的险峻。 注意到夏渺脸上的向往,轻抚着她的头,周靖川承诺:“以后带你去看。” 夏渺顿了顿,“嗯。” 周靖川看出她的不信,没关系,他会做给她看。 第11章 被退婚的闺阁小姐11 八月初十,张府寿宴后,夏渺名动天下。无数文人墨客为她赋诗作画,感叹诗词道不尽其美,画作绘不出其韵。用尽平时所学,只能留下三分美丽。 这三分也已引得没见过的心向往之,各地方州府有财势的人,不论好奇美人的,还是认为人的审美有所不同,不认可其美貌天下第一的,纷纷启程前往京城,赶在帝后大婚这日,一睹大周这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美人容颜。 江府 江夫人感叹世间竟然真有那能让人忽略家世、才华的容貌,连她这成亲多年的都心里一颤,当日在场的年轻男女有谁能逃过? “母亲。”江雪薇回府稍作打理,便去了江母院中。 “我儿不必担忧,世间人还是更看重才华的,再美的容颜终成枯骨。”江夫人误以为一向是众人中心的女儿被忽视,心中不快,想要安慰。 说着说着,编不下去,美成这样了,要什么才华,“恩,等夏家小娘子嫁了就好。” 嫁了就好了吗?江夫人犹疑,见了世间独一份儿的美丽,还有心思娶妻、嫁人? 这真无法挽尊,安慰不了啊。 江雪薇却不是来寻安慰、稳固自己京中第一女子地位的。 “母亲,我想入宫,明年三月选秀,还请母亲帮我。”江雪薇恳请。 “你作痴啊,有了那般绝丽佳人作伴,陛下眼里哪还能放下别人。”劝着女儿:“陛下早透露只娶皇后一人,后宫再不进人,以后也没有选秀,你死了这条心吧。” “母亲,不是为了陛下,我意欲做女官。” “不是陛下,那你……”岂不是为了夏小姐,作孽哦,江夫人头疼抚额。 “母亲,我定然是会进宫的。”江雪薇坚定。 九月初九,整个京城的人都忙碌了起来。 过午,礼部由宫中出发,前往承恩公府行册立礼,授夏渺皇后金册金宝。如此夏渺便是准皇后了。 中书侍郎府寿宴后,夏家二房就搬到了承恩公府。聘礼及皇后嫁妆也早已由宫中运至承恩公府。 娶后时,皇帝本应在宫门处,等候代他迎亲的礼部官员将皇后带到他面前。 周靖川选择亲迎,若普通人家娶妻一般,骑着高大骏马,带着十六抬大轿,迎娶他的新娘。 今天可能是唯一光明正大为难天武帝,不叫他记恨报复的日子了。夏家人和他们的姻亲,卯足了劲刁难。 催妆诗一首又一首,最后还是吉时将至,怕误了时辰,才放了人。 夏渺着大红色绣金万字龙凤双喜袍,戴凤冠,手持囍字纱扇,埋着头,被兄长从闺房中背了出去。 她很是不舍,本以为重来一世,能多陪陪父母,却比前生更早出嫁。 这一世醒来后,哥哥时常陪在身边,与她逗乐,在外见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总是带回来送她。兄妹感情好了不少,上一世的芥蒂早已烟消云散。 重来一世,除了退婚,她什么也没干,可无论就哪方面来说,都越来越好。 现在是她人生的转折点,不同于上一世的忐忑茫然,她心中有疑虑,更多的则是期盼。 周靖川从哥哥背上接过夏渺,握住她手时,仅有的那点忧也不剩了。这个男人,自相识后,一直带给他安全感与满满的宠溺。 夏渺坐着十六抬大轿上,以扇遮面,前方是在马背上笑得其他人想打的周靖川,后边是上百抬嫁妆,并各部官员,迎亲人员,一长串地人着红装,给几条街都染上了红色,浩浩荡荡向皇宫去。 夏渺虽以扇遮面,侧脸却入了道两侧观礼人的眼。 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即使是侧脸,这般美貌还有谁能保持清醒呢?如坠梦中。 百姓不知风月,在第一个跪拜后,两侧的人一个接一个,跪倒一片“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沿路如此。 进宫,祭祖,入洞房。 换过衣服,喝过合卺(jin三声)酒,夏渺以前在两人相处中一直是主动引导话题的,这一刻,什么也不会说了。 只嫣红着双颊,低眉抿唇,满目羞意。婚是第二次结的,实操是第一次。 周靖川再倒几杯,将壶中酒饮尽,酒壮怂人胆,“渺渺,我们就寝吧。” 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 一夜荒唐,夏渺,强撑着起身去拜见太皇太后。周靖川想拉着夏渺多休息会儿,夏渺对待长辈向来知礼,情愿拜见回来再睡上一天。 休朝三日,婚假中的天武帝恨不能粘着皇后,同往。 宫中太后早逝,太妃住在行宫,长辈只太皇太后一人。 太皇太后早见过夏渺,心疼这玉人,嘱咐她不必按规矩每日来寿康宫请安,只闲了来陪陪她这老人。 太皇太后极纵容夏渺,否则也不会在皇帝说皇后不善宫事时,派身边多年的老嬷嬷帮着,一边处理公务一边为皇后挑选‘宫中内阁’,务必包含各项人才。 是以,婚后三月,夏渺再次见到江雪薇。 江雪薇已是宫中女官,精于理账,打败宫中九成人,到了夏渺身边。 她很聪明,在宫中有为皇后培养女官意思时,抓住重点。毕竟是曾经经过就业浪潮的人,江雪薇于宫务中找到自己擅长的,结合时代特点加强。前世会计毕业的她,甩古人几条街,突出得能让宫中老嬷嬷忽视她身上不合适但不重要的地方。 江雪薇实在是个善于讨人喜欢的人,无不妥帖,处处合心。夏渺在婚后与周靖川举案齐眉,也不介怀江雪薇了,因其才华,多有依仗。 只奇怪这位前世嫁人的江姑娘,怎进宫当了女官。 只周靖川暗恼没早日将她嫁出去,使得她整日黏在皇后身边。 多年后,江雪薇依旧呆在身边不嫁人,夏渺也是奇怪,她宫中的侍女,若不是早早定了婚约,大多梳了发,留在宫中当姑子。问就是不想嫁人,要留在夏渺身边伺候。 因而,长乐宫少有新人进。其他宫室想留在宫中远远瞻仰皇后容颜的宫女,过了二十五,强制出宫,笑话,能让她们闹到皇后跟前来。 能长久留在夏渺身边的,个个斗战胜佛,宫中只皇后一人,也上演宫斗。 夏渺曾经问过江雪薇怎么不再写诗。 她回答:“臣见了高山明月,才觉自身浅薄,此身惟愿长伴娘娘左右。” 夏渺这一生,像她的表字,如父母祝福,一生恬淡舒适,自由自在。 周靖川从未忘记他的承诺,让她一生无忧,此生不被琐事所扰。人到中年,在他们的孩子年满十八,有参政能力后,退位。携夏渺去看壮阔的大漠、丰美的草原、壮观的瀑布、险峻的峭壁,如婚前他说给她听的。 岁月也极为优待她,开始出现白发时,也依旧能令陌生人怔愣追求,引得周靖川吃醋不已。 她这一生喜乐无忧,所见无恶事、恶人。所想成真,所愿达成,无憾事。连最后,也是她走在前头,不必伤心落泪。 周靖川陪在夏渺身旁,于第二日逝。两人合葬同棺。 小记:天武四年,帝遣正六品太学博士李以桉,于旧都修书。 天武帝:才子?正好修书,旧都正合适。 第12章 被退婚的闺阁小姐12 论坛: 《盘点历史上倾国倾城的美人》 楼主:细数历史上有名的美人,在我心里第一的是章孝明德皇后,证据:明照帝为她空置后宫,注意章孝明德皇后还是前朝帝姬,面对的阻拦更大,明照帝死前,下明旨让她垂帘听政,如果这都不算爱?(说了‘我心里’,杠我就是你对) 二楼:那就除楼主外,认为钟四儿,美人计,使安国皇帝、宰相、将军相互猜忌仇视,以一己之力亡了安国。蛇蝎美人我的最爱。 三楼:二楼多大脸,代表所有人? 四楼:就是就是。 五楼:打起来打起来。 …… 乐子人永不缺席。 72楼:话说,没人说昭穆懿孝光烈皇后吗,武德光圣大帝有且仅有她一人,大周朝众所周知的美人,迷倒朝野上下。 73楼:众所周知是众所周知啦,可史书说不论男女都沉迷她的美色,当时贵女想入宫不为帝王为皇后,也太夸张了。 74楼:补充,据说武德光圣大帝时期,夫妻感情都和睦了呢,理由是大家见过皇后的美貌后,皇后是皇后,其他人是其他人,美色诱惑不过如此,官员也不养小妾外室了呢。微笑,你信吗? 75楼:哈哈真的吗,每天都在论坛学新知识。 76楼:回75楼,是真的。不过我觉得更可能是皇帝就娶一个,你吖还敢三妻四妾?上有所好下必效之,拍上司马屁的永远都不会少。 77楼:哦哦,就说嘛。否则我以为生活是玄幻剧。 “1号台,为您报到的是一周前于x省发现的墓葬群,根据考古专家连日研究挖掘,已证实古墓源于大周时期,很可能是自武德光圣大帝起,三代帝王帝陵,后续进展,本台将继续为你播报。” …… 天牙 “笑死,你们看帝陵外挖掘出的家书没?” “我懂,满纸彩虹屁,歌颂皇后美貌无双。” “还有日记,某年某月某日,早朝,御史甲弹劾朝臣乙私藏皇后画像,乙指证甲私下作诗,将皇后暗比前朝摄政太后,望着陛下早死,好趁虚而入。” “报,昨日日挖掘出日记里私藏的皇后画像。今晚博物馆放出照片。” “已阅,依照古人的画工,美人如斯,不知道算不算史上第一,在我这是。” “+1。” “+2。” “+。” …… “明天一早,直播帝后陵开棺,都去看!!!” “留个脚印,开播踢我一脚。” “同踢。” 直播镜头下,各专家正做着准备工作,戴着手套,用毛刷一点点收集棺木上的物质。 10点整,专家退到安全位置,镜头对准棺木,仪器慢慢将棺木平移开放下。 直播间刷个不停的弹幕瞬间清空,尘封千年的美貌显露人前。 她躺在棺中,面容平和宁静,姿容绝世皮肤白皙似有光泽,仿佛只是沉睡,闭合的眼睛下隐藏着无尽的神秘和魅力,让人陶醉其中。至于身边的男人,不重要,忽视忽视。 可是他们连静静欣赏的机会都没有,暴露于空气中下一秒,棺中的的男女化为飞灰。 “不要。”“不要走!”“回来啊!”满屏的文字带着主人的悲痛、伤心欲绝。 现场的工作人员,甚至不顾规定,冲了过去,只抓住飞沙,想藏,镜头下也只得上交。 棺木中只剩下原在两人口中的玉琀,因棺木两侧微微倾斜的‘v’型设计,滚着,靠在了一处。 各大社交媒体爆了。大家都在发直播间录屏下的绝世美貌。 自今日起,第一美人再无争议。 自今日起,无数人想魂穿武德光圣大帝。 自今日起,娱乐圈怕是无人敢出演昭穆懿孝光烈皇后。 ······· 1000楼:踢一脚,我心中的第一美人昭穆懿孝光烈皇后,我的渺渺。 1001楼:哇,这个帖子又被顶起来了。打卡打卡,哪里有皇后哪里就有我。 1002楼;历史第一美人还有争议?望周知,现在说到皇后,就是昭穆懿孝光烈皇后,是麦外敷。 1003楼:果然不要凡事看了说离谱,觉得离谱只能说见识少了。另,高价收皇后高清录屏,可议价,私聊。 1004楼:同收。 ······ 2000楼;我是77楼,生活果然是玄幻剧。求月光宝盒,没有?时空机也行。 2001楼:此处@夏国科学院,压力给到科学院。 2002楼:@夏国科学院,见不见美人无所谓,主要是想亲眼看看宏伟历史。求爸爸们努力。 第1章 错误章 老铁们,是错误章节啊,直接跳吧。 我,发财树,成精了 但谁懂啊,我虽然叫发财,可真的很穷。 为啥我不是黄金树成精,对,就那种全身黄金铸成,金光闪闪的树。 再不济海南黄花梨、小叶紫檀、沉香木,我也不挑啊。 吃喝能像以前一样扎根泥土,大地妈妈喂在嘴边。 可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的我,终于长腿了啊。立马奔向人类的花花世界。 社会教树做人,没钱寸步难行,贫穷让我成为社畜。 肖发采,我身份证上的名字。现在在北城首富公司干保洁,兼职保安。 我一个树干三个人的活。白天,有监控的地方,我奋力打扫。晚上,在监控看不到的地方,我吃着外卖打游戏追剧,蔓延的树枝干完剩下的活,窗明几净,不染一尘,比起白天多快好省多了。 后勤经理对我的辛勤劳作表达了充分的认可,短短时间便让我升任保洁小组长,迎娶····咳咳,工资加2000。 一日楼梯间摸鱼,听到总裁和友人闲聊,“你造吗,我公司有个人叫肖发采,笑发财你造吗,活该她穷。” 怒而ko,自此我和总裁的故事开始…… 头上缠着绷带依旧俊俏的总裁靠坐在病床,冷着个脸,眼中三分讥诮,三分凉薄,四分漫不经心,“今天没有五百万,我起不来。” 这一刻,我只觉得他面目可憎。 啊,或许在楼梯间的时候是杀人灭口的最好时机。 “我木钱啊,大哥。”我选择摆烂。 “没钱还敢叫发财?” “那我改名?木发财,梅发财?”见怪莫怪,负负得正,财从四面八方来。 “从你工资里扣。”合格的资本家没有办法创造办法。 啥 我脸马上垮了下去,真的不能灭口吗?冷静冷静,监狱里没有手机电脑,炸鸡火锅麻辣烫。 对待自己以后的长工,陆总态度明显温柔些,“告诉你个好消息。” 我支楞起来。“按照你一个月1万的工资(别问我清洁工为啥工资这么高,问就是大城市,在问就是南孚,一节更比六节强,一个树干十个人的活),留2000生活,你工作625个月,也就是52年1个月,零头给抹了,52年,不用太感谢我。” “从现在开始好好锻炼身体,努力活到那时候。”(别问我退休年龄怎么算,还没圆好。) “呵呵。”中华语言博大精深,充分表达我的心情。老娘零头都不到,妥妥熬走你个老登。 真不用锻炼好嘛,我能送走你孙子。 签下一系列不平等条约的我,身心俱疲回到公司。 “小财啊,发达了可别忘了姐。”后勤经理笑得一脸意味深长。 “啊,啊,啥?”cpu转不过来。 “嗨,姐都听说了,顾总不小心摔了。是你给他叫的救护车,虽然够不上救命之恩吧,顾总不也把你提携到了身边吗?” 也是,堂堂总裁总不可能被我个女的掀翻吧。 求别管,发错章节了,拿自己以前瞎几把写的顶,好烦躁啊 第1章 病弱姐姐1 “待会见了你姐姐,记得叫人。”没有回应,不耐烦地:“怎么,哑了?说话!” “哦,是去见大小姐?我还得问安?” “你个死丫头片子······” 从医院停车位出来的女人和少女争论着。 后面停好车几步追上的男人,分开两人“行了行了,医院呢,吵吵像什么样。” “你妈妈心情不好,你还没手机吧,爸待会给你买最新款的手机。”劝了少女,又转头“女儿才回来,你这是做什么,”女人还想争辩几句,“渺渺知道不会高兴的。” “行,我看在渺渺的份上。”说完大步走在前面,不忘催促男人少女跟上。 中年男人还想安慰安慰小女儿,也在一声声催促中快步追上。 没看到低头的少女欲落的泪水,委屈紧咬的唇。所以她得到什么东西的前提是听话是吗?‘渺渺,渺渺,我就不是你们的女儿了吗?’ ····················· “姐,吃苹果。”12岁的少年一脸骄傲,满脸写着我都没有削断皮唉,快夸夸我。一边利落切成小块。 从沉思中被唤起的女孩接过果盘,眼睛微弯,仿佛春风拂过,“真厉害啊,阿洋,姐姐都不会。” “嘿嘿。” 怎么傻兮兮的呀,这孩子。 前几天回想起上辈子记忆的夏渺,看着才12岁的弟弟,总有种子侄辈的错觉,虽然上辈子她也没活多长就是了。 上辈子啊······· 她在医院一直昏昏沉沉,只记得爸妈把妹妹从外婆家接回来,因为母亲奶奶的偏心,爸爸不作为的和事佬家里各种吵闹。 最后弟妹叛逆,弟弟高考成绩只能报个专科,妹妹更是高中没毕业就辍学,后面更是进了犯罪集团,爸爸开始烟酒不离身,和妈妈互相指责。 总之一地鸡毛。 今早醒来后,夏渺脑子清醒了不少,不总是昏沉着了,她总觉得自己身体也好了不少,具体还是得看检查情况。反正她从醒来总有种使命感,对弟妹未来的导正。 梳理了一遍记忆,若身体真好转了,那就先为自己定下两个小目标:1、家庭和睦关系促进 2、重回校园。 上辈子的夏渺身体差得高考也没参加,她在画画上有些天赋,一边学一边在家接点网单当零花钱,时不时还得进医院,不到三十,离开人世。 说起来,上辈子的今天爸妈带妹妹来看望她,弟弟应该在外面疯玩,不耐烦陪她这个整日昏睡的姐姐。 这几天倒是乖巧待在医院哄她,偏心孙子的奶奶也没有嘟囔着病秧子丫头片子拴着他孙子了,还叮嘱夏洋随时看着,照顾好姐姐。此时更是在家研究病人养身药膳,要知道平时夏母在家做她都要嫌弃两句味道古怪的。 “洋洋,你二姐姐什么时候到啊,我好久没有见到沫沫了。”夏渺吃了两块,又将果盘递给偷偷觑她的夏洋。 一对视,夏洋脸腾地又红了。 反应过来,“我这么知道,她才不是我姐姐,我只有一个···” “夏洋”一字一顿,盯着他的脸,严肃认真,“我没有弟弟,只有一个妹妹。” “什么啊,”脸由红转白,眼睛更是积蓄起了眼泪,“你为了一个陌生人····” “洋洋,”看他这委屈巴巴样,夏渺又不禁放软态度,还是个孩子呢,抬起手,少年将头送了过去。 夏渺揉了揉他的头,轻声“沫沫不是陌生人,她是我妹妹,你姐姐。你看,我刚刚只是那么一说,你都这么伤心了,你二姐姐要是听到你说的,会怎么想?” “洋洋,奶奶最爱你,妈妈更爱我。爸爸嘛,也爱我们俩更多,沫沫是最少的。” 少年柔软的心并不坏,意识到伤人也会有意识地去避免。 “就连我,比起沫沫也更喜欢从小一起长大的洋洋啊,不对沫沫好的话,我都觉得自己是个坏人。” “更、更喜欢我。”夏弟弟羞涩起来,“是要对二姐好的。” “沫沫不适应,要不要让她快点融入?” “要!” “妈妈我解决。” “奶奶,听我的。” 击掌。 很好,目标1家庭成员1号夏弟弟get√ ········ “让让,麻烦让让。”夏妈妈金芳挤开门口成堆的护士,知道女儿好看得和仙女似的,但这样也有点过于打扰她女儿休息了吧。 挤出一抹笑,“不耽误各位老师了,待会有事还得麻烦。” 几个护士对视几眼,散了。 她们背后,金芳努努嘴,转身推门。 “渺渺,妈妈进来了。”进门挤了消毒液,搓了搓手。转过头盯着夏沫:“进门记得消毒。” 说完几步跨到病床前,摸了摸夏渺的脸和手。 “今天有难受吗,手怎么这么凉,空调是不是低了?” 沐浴在夏妈妈满含爱意的目光中,夏渺柔声“没有难受,不凉的,空调也不低,妈~。” 这一声娇滴滴的妈~,金芳心都软成了水。不怪她偏着渺渺,这孩子贴心!长得更是好! 目光转到才进门的夏爸爸夏建设和夏沫身上,“拖拖拉拉的,不会叫人啊。” 夏沫听到这截然不同的话,心中恨恨‘我果然不是你女儿,那我也不会把你当妈妈’,话没出口却带到了脸上。15岁的少女,心中满满不平,也不过是用再也不理你来表示。总归对父母还是抱有期望的。 刚准备杠两句,在抬头的瞬间,只觉一片空白,脑子里什么都不剩了。 “姐、姐姐。”妈呀,是仙女姐姐啊。那一瞬间,什么明眸善睐、闭月羞花、貌若天仙、倾国倾城···从她脑海闪过,在此刻她也终于明白什么是词句无法表达的美。 病床上的女孩子有些消瘦,浓密纤长的睫毛根根分明,轻轻颤动着,肌肤白皙,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呼吸也是轻的,充满了脆弱感,像是珍贵的琉璃玉器,一碰就碎了。风吹动窗帘,她又化作仙女要乘风而去似的。再定睛一看,仙女正好端端坐在眼前。 现在,仙女是她姐姐了,嘿嘿,贴贴。 金芳看她这没出息样,有点嫌弃,还有对这个从小没有教养过的女儿生出一股认同感,眼光倒是好,像她。 “沫沫,过来呀。”夏渺轻声呼唤,在夏沫走到病床前同时,握住了她的手。 夏沫又露出傻笑,看着眼前与自己黑黄关节粗壮的手成鲜明对比白皙嫩滑的纤纤素手,有点尴尬,夹杂着窃喜,却没有什么不忿。 仙女和她不同有什么奇怪吗?仙女就该肤如凝脂、色若春花。 夏渺也看到了黄白交叠的手,见夏沫并没有露出什么不满神色,也不讨厌自己的亲近,笑意盈盈“妈妈,沫沫以后都回家了,和大家一起,对吧。”得到夏妈妈的肯定,“沫沫晚上和我一起住,我好早就想能和妹妹在一张床上说悄悄话了。” 金芳皱眉,“她住······。” “妈妈,拜托拜托,我超想。”夏渺记得第一次大吵的原因就是夏父夏母从外婆那接回夏沫,却什么都不准备。 家里四个卧室,她的、夏父夏母的、奶奶的、夏洋的。 没有夏沫的,人来人往的客厅沙发成了她的居所。 即使她长期住院,妈妈也不同意夏沫住她的房间,更是在房门上落了一把锁。 这个家从一开始将她排除在外。从小带大她的外婆坚持待在父母身边才是对她好,大城市的学习也更好。 夏沫有家却好像无处可去,无怪乎她最后逃课辍学。 想要改变上一世的命运,从一开始就得避免这一大恶因。 夏渺并不聪明,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说出让夏沫和她一个房间,也担心会不会让沫沫有“怎么,她就得和别人分一个房间”之类的想法。 见她没有不高兴,还有点欢喜,夏渺心中松了一口气。 ‘呼,度过一关。’ 金芳想着夏渺因为从小身体不好,时不时就得进医院,几乎没有完整度过一个学期。没有交好的同学,自然也没什么夜聊小姐妹。心中一片怜惜。 想着小姐妹住一个房间也没什么,不过渺渺的房间得重新布置一下,想想怎么添置一些家具又不显得拥挤才行。最好还是得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搬家。 第2章 病弱姐姐2 “行行行,你养好身体回家就和你妹妹住一起,想怎么住都行,不过也不能熬夜。”金芳从来拒绝不了夏渺。 夏渺突然想到了一个争取妈妈的好方法,有了妈妈,爸爸也就不是问题了。 这个办法不算高明,妈妈从来对她最好,虽然有些对不起··· 夏渺突然蹙着眉头,低头摸了摸胸口,“妈妈。” “怎么了,渺渺,你别吓妈妈。”房中其他人,目光本就聚在她身上,也急急围了过来,夏建设焦急地往外跑准备叫医生。 “没事,我没事。”见家人忧虑心急,夏渺忙解释,“我就是听妈妈说养好病,才突然发现自从见到沫沫后,整个人都轻松了,没有了以前的昏昏沉沉。我感觉自己好像好了。你懂吗,妈妈,就是变成正常人。” “真的吗!!”金芳疑惑又惊喜,又担心是不是什么不好的变化,催促夏建设去找医生来。 “就去,就去。”建设夏爸爸叫医生去了。 金芳向来重视夏渺的身体变化,不怀疑夏渺说胡话,夏渺也没有骗她的理由。既期盼于夏渺健康如常人,又怕她激动的态度连带让夏渺空欢喜一场,一时不知作何表情,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现在也看出夏渺今天精神出奇得好,脸上透出了几分健康的光泽,脸色比出院回家的时候更好。 天知道自从发现她的渺渺免疫力低下,一个感冒、一次摔倒,都会让她住进医院。每天也昏昏沉沉,提不起劲。偶尔遇到她偷偷看其他小朋友追逐打闹,想要安慰却被反过来劝慰时,金芳的心都碎了。 现在知道夏渺病情可能好转金芳心里念佛,只愿她的女儿平安一世。 夏沫不知道这个仙女姐姐生了什么病,听见好转,只觉高兴。 反倒是夏洋,眼睛从夏渺转向夏沫,疑心夏渺是为了夏沫胡说八道。 夏渺见了,“妈妈,我想喝水。”支走夏妈妈。金芳也准备出去释放下情绪,冷静冷静。 夏洋马上凑上前,在她耳边“姐,这不会是你的计划吧。” 夏沫见他和仙女说悄悄话,瞪了一眼盯着她看的夏洋。 夏渺朝夏沫安抚一笑。夏沫立马被迷得五迷三道地。 “你觉得我能控制自己的身体?这是我想病就病,想好就好的?” “倒也是。”夏洋挠了挠头,“啊,我知道了。”声音不自觉放大,“她是不是奶奶说的旺你。” 夏洋被奶奶带得多,耳濡目染了不少封建迷信。 倒也不是不能这么说,夏渺冥冥中也感觉她重生是为了改变家人的人生,特别是妹妹。那么重生身体变化说是因为夏沫也没问题。 这也是她想传输给家里人的观念。夏沫在她身边,她身体才会好。 金芳这时端了水进来,听到夏洋的话,没说什么却在心里留了印记。她不信鬼神,此刻却真心希望是真的。 ······ 医生护士一窝蜂进来,将夏妈妈他们挤在了外围。 医生先进行了简单的触诊问询,又带去进行了抽血等进一步的检查。做完检查,被一群漂亮护士姐姐拥簇着回到病房,最后只剩下一个中年女医生和家里人留在病房。 ‘还得是我,可靠稳重又亲切。’女医生人到中年,也还是会为了多与漂亮小姑娘相处高兴的,废话,那是一般的漂亮吗? 知道夏家人想了解什么,“现在基本检查情况确实显示好转,免疫能力增强了,具体等明天详细报告出来才能确定。” “那医生,我女儿她以后····。” “明天报告没什么问题那她就健康了,虽然体质比不上普通人,之后慢慢锻炼,也相差不多。”想必上天也不愿意让美丽的人忍受病痛的折磨,坚信唯物主义多年的医生,这一刻也相信了如来观音玉皇大帝药师佛一瞬。毫无预兆地身体好转,难道不是奇迹? “那就好,那就好,谢谢谢谢···”夏建设和金芳激动地不知说什么好。 “医生,那我今天可以回家吗?”夏渺询问。 “最好还是等报告出来。” “是呀,渺渺,妈妈今晚陪着你,明天一起回家好不好?” 那不行,她没回家盯着总不太放心。奶奶也是一个不定时炸弹。 “不会有问题的,好不好嘛。” 被大美人央央请求,又有谁能拒绝得了。 金芳望着医生,医生也妥协了,“现在也不需要吃药打针,明天来看报告也可以,行了,去办出院吧。” 内心:今晚查房看不到大美人了o(╥﹏╥)o。 金芳支使夏建设去办出院,握着夏渺的手,红着眼眶,不知说什么是好。 “妈,我真觉得身体好了很多,你别担心。” “妈妈高兴,早知道···”该早点从乡下接回夏沫的,未说完的话,被夏渺握紧的手制止。 夏渺看了妹妹一眼,见她没注意,松了口气,她了解妈妈,这话出口,怕伤了沫沫的心,赶忙制止。 妈妈对夏沫益于她的想法暂时接受了,这么看来,目标1家庭成员2号夏妈妈get√、3号夏爸爸get√。 现在就剩夏奶奶了,这可是个难搞的人物。 夏渺戴着口罩帽子,手里捧一束鲜花,家里人有提着水果的、抱着玩偶的(这都是推拒后实在拒绝不了的)。被护士们送到了住院部门口,这阵仗谁路过不得看两眼,也不知道在知道她要出院的这半小时,这些护士姐姐怎么搞来这么多礼物的,也太热情了。 出了门,还满脸不舍目送老远。 奇怪,以前她入院出院这么多次,这些小姐姐有这么热情吗? 到了小区,停好车,拿着东西,刚到单元门遇着个熟人。 “唉,老夏,你这是接你二闺女去了?我就说嘛,虽然是女孩,还得养在身边,不然呀,以后可指望不着。”夏建设惯来应付不来这些老姨,“是是,接回来了。”只应声确实接了二女儿回家,其它不回应。 这是小区冯奶奶,小区很多像她一样的奶奶、阿姨。不恶毒、却喜好挑火,唯恐看不到别人家的热闹。 眼看来人还想长篇大论,逮着夏沫说事。夏渺上前几步,打断她,“冯奶奶,我站着半天了,您都没有看到我。” 这语气似生气似撒娇的,悦耳动听,说的冯奶奶一顿,向声音望去。 一愣神,她不懂什么是目若秋水,只知道这眼睛看着就水灵灵,又大又有神,即便戴着口罩,也妥妥是大美女啊。 嘶~,这是老夏大闺女?以前有这么好看,这是长开了? 我滴老娘唉,开了眼了,咋这小区以后要出个大明星嘞。冯大娘思想里就是,长的顶级好看的,就得进娱乐圈,赚钱轻松。 冯大娘也忘了之前要说什么,“哎呦,渺渺出院了,这是身体好了?”说着拍了额头,并让出了道,“看我,你刚回来,快回家休息。”没再继续拉着夏家人闲扯注视着他们上了楼。奇了怪,向来逮着人能说半天的冯大娘,也会为别人考虑了? 好看的人总能得到旁人的优待。 第3章 病弱姐姐3 推开302的门,还没进去,一股鲜美的汤水味儿扑鼻而来。 听到声音的夏奶奶,走出厨房头也不抬,“饭菜在桌上,自己吃,我去医院给渺渺送汤食。” 夏建设上前止住夏奶奶打包的动作,“不用,妈,你看,渺渺回来了。” “渺渺身体不好,怎么就带她回····” 回家脱下口罩帽子的夏渺渺,走到夏奶奶跟前提着裙子转了一圈,“奶奶,我好了,现在健康着呢。” 夏渺感觉夏奶奶对她和以前不同了,当然是正向的,更好了。平时,她最先关注的是夏洋,今天却是第一个问她。 夏渺将走在最后的夏沫拉出来,“奶奶今天我一见到沫沫就觉得身体舒服了,医生也说好转了,洋洋说沫沫就是奶奶说过旺我的人呢,是不是这样啊,奶奶。” 夏渺目光崇拜地望着夏奶奶,端水大师从今天做起。 被仙女大孙女崇拜看着,在这盈盈目光下,有谁能把拒绝的话说出口。 “是,是吧。”知道今天儿子儿媳去接回这二孙女,打量了下,皮肤黑黄,个子倒是挺高,比不得她家洋洋,更别说宝贝大孙女了。 向夏父夏母了解发生了些什么,以及医生的说法。夏奶奶看夏沫也顺眼了些,皮肤养养就白了,听说成绩也不错,她就说,她们夏家的孩子能差不到哪去? “先坐下吃饭吧。” 夏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饭桌上大家都因为夏渺身体好转高兴,想到什么聊到哪,话题多是围绕着夏渺。 夏渺知道上一世夏父夏母注意力大多在她身上,没花功夫为夏沫规划,夏沫不错的中考成绩只上了个一般的普高。后续因为家庭矛盾成绩下滑,也不关心,只一句小地方的成绩也就那样便没再管,最终辍学。 她知道爸妈做错了,可身为既得利益者的她没资格怨怪。不过这一世她不会让大家重蹈覆辙。 已经察觉全家对她超乎寻常纵容的夏渺,对自己的计划完成更添几分信心。 看夏沫沉默着,无法融入。主动问:“沫沫中考完,想好读哪所学校了没?” “不知道,考上哪所读哪所。”夏沫是这样想的也这样回答。 “那沫沫和我一起读二中吧。”夏渺软软地请求。“妈妈,沫沫成绩那么好,肯定能上二中,我可以和她一起吗,一个班。” 金芳最初觉得荒谬,夏渺开学就高三了,怎么能倒回来读高一?等等,重读高一?好像也行。 她从不会拒绝夏渺,思索着,越想越觉得不错。 夏渺在市二中上学,因为长期生病,成绩中下,也没有要好的朋友,不存在舍不得班里同学的情况。 开学就高三了,学习太繁重,她也担心渺渺的身体才好受不住。 从高一开始刚好重新学一遍,金芳倒不在乎夏渺成绩怎样,健康最重要。到时候夏沫还能护着她。 就是---- “渺渺,这样你就和班里的同学差着岁,妈妈担心他们欺负你。”看着大女儿娇美的容颜,金芳真不相信有谁会对她心生恶意,可当妈的哪能完全放心? “谁敢欺负姐姐,我会揍他。”夏洋立马表态,边说边挥了挥拳。 夏沫动作不大,却也坚定说会保护夏渺。 “是呀是呀,沫沫会保护我的。”我也要保护沫沫。又补充:“洋洋也会保护我呢。” 夏洋这才笑起来。 夏沫虽然跟着外婆长大,夏妈妈也是知道她会在放假帮着外婆做农活,上树下水没少做。夏妈妈以往会嫌弃这个小女儿粗鲁,现在只满意点头。夏渺和夏沫在同一个班上课,好处总多过劣处的。 “我看着行。”夏奶奶赞同。 夏爸爸也附和。 “我也要,我要跳级,保护姐姐。”夏洋不甘示弱。 夏渺侧过脸,笑出声,“噗。”夏洋成绩不错,长期年级前五十。不过跳级嘛,不是她说,她们夏家好像也没出过什么天才。不过努力学习,总没坏处。 “好呀好呀,姐姐等着洋洋保护我们。” 夏渺开学和夏沫一起上高一的事就这么就定了下来。 现在就看夏沫成绩怎么样了。金芳问了夏沫的平时成绩,以及中考大致估分。还不错,请个老师,冲刺一下,更加稳妥。 他们在夏沫一中考完就接回了z市,离二中招考还有六天,不到一周的时间。到时候只要分数差得不多,也有办法进。 夏渺倒是好解决,和老师商量一下,申请降级,为了升学率也会同意的。 晚上。 夏渺除了幼时和妈妈、奶奶住过外,再没和别人一张床上过。在洗漱躺在床上后,有些睡不着,既然打定主意和妹妹打好关系,她想着先多了解了解。 “沫沫,你睡了吗?”当然没有,刚还在翻身,不过搭话不都是从‘吃了吗’这类开始吗? “啊,没有。”夏沫的声音有些紧张,却马上回答;“怎么了,姐姐。”最后那声姐姐若非贴着睡,夏渺恐怕还听不清。 感觉到夏沫的紧张,夏渺心里自重生的不安倒是减少了。还是个小妹妹呢,她可是姐姐。 奇怪的家长心理。 反正最后也不可能比上辈子差了。只要好好努力生活就好啦。 “没事,就是想和你说,欢迎回家。” 夏沫没吭声,心底柔柔地化成了水。 接下来几天,夏渺和夏沫住一个房间,朝夕相处,姐妹俩更了解对方,感情也更好了。 夏沫每天醒来就看见一张精致绝丽的脸,一起床就心情愉悦。动力满满地每天出门补课、回家刷题,可以说拿出十二分努力,要和姐姐一个班上学了。 夏渺在夏沫忙碌时也捡起高一的课,开始看了起来。她这个降级重学的学姐可不能比新生差得太远。就是有些懒散,看一会儿休息半天,看来即便重生她也当不了学霸。只是她瞧着夏沫是有几分小天才在身上的。 夏家人还觉得夏渺就该好好休息,调养身体,能看书已经很棒了。 夏渺虽然很快乐,但怎么觉得重来一世,她很可能还是个学渣,允悲。 二中出成绩极快,夏沫成功考上,夏渺的事也处理好了。就等开学一起上课了。 开学前,夏建设决定带全家一起出门旅游一个星期,给孩子们开拓眼界,让他们高兴高兴。顺便在这一周,把夏渺房间改造一下,加张床,弄个错落高低空间;加个衣柜,衣服分开放;到时候再加个帘子,两姐妹都有自己的小空间。 夏奶奶本来说她不去,她这个人节俭惯了,不阻止别人花钱就算好的了,谁也休想让她花钱。家里爸妈、夏洋劝了半天,丁点改变不了她的决定。 最终是重生后被所有人纵容宠爱,没有被人拒绝过的夏渺劝住了夏奶奶。 “我都还没和奶奶出去玩过呢,我都想好和奶奶去不夜城照一组古装写真了。我都没有多少和奶奶的照片呢。奶奶,好不好嘛,一起去,奶奶。”拉着手,轻轻摇着。 “行行行,我去,和大孙女照相。”夏奶奶妥协 最后,全家六人驱车出行,夏建设金芳换着开。 这一个星期,他们也不准备玩太多地方,就在西安玩。 这一个星期,他们去了大雁塔,看了水舞光影秀——亚洲第一大音乐喷泉、看了《诗意长安》的表演,去了长安城,看美丽的不倒翁小姐姐、彩车巡游,照了很多风格不同的照片。也吃了许多本地美食,肉夹馍、胡辣汤、biangbiang面······旅游回来,人均胖三斤。 夏沫和家里人熟了些,但也是像熟悉的亲戚。夏建设金芳有些失落,也没法厚着脸皮,让夏沫和夏渺夏洋一样。他们也是知道自己对夏沫不公平,付出得少,心里面也更偏心在身边长大的夏渺夏洋,对夏沫,终究是缺少关心的。从一开始心就偏了,夏沫也不是不记事的孩童了,无法强求,就这么处着吧。 夏沫告诉夏渺:“姐姐,小时候我总看着路尽头,等爸妈,后来我长大了,就不看了。”夏渺听得心疼,对夏沫更加照顾,随时关注着这个倔强沉默的妹妹,要补给她更多的爱。 夏沫得逞一笑,对爸妈是没什么期盼了,对姐姐有啊,姐姐贴贴。 第4章 病弱姐姐4 九月一日,星期五,各高校开学报到的日子。是个大晴天。z市的高校基本都是今天报到,周一开始军训。 市二中 金芳开车带着夏渺夏沫来报到。 夏沫寻着指示标志,自己先去班级报到。金芳则陪着夏渺先去找原来的班主任取资料签字和以前留在班上的东西,然后去高年级老师办公室找夏渺夏沫的班主任徐琳琳办手续。 因为提前打过电话,徐琳琳没有先去教室,她也有些好奇,什么样的家庭,姐姐留级重新读高一,听说是身体不好,特意找学校说情安排和妹妹一个班,为了让妹妹好好照顾姐姐。 “徐老师,我家夏渺以后就麻烦老师了。”金芳把夏渺交给老师,准备寒暄两句就回车里等两姐妹。 “嗯,夏渺同学以后就是我们高一十六班的一员了,同学之间也都会互帮互助的。”徐琳琳一向是个主张一视同仁的老师。 “徐老师,开学要军训,这是我家孩子的检查报告,现在身体好些了,还是不能突然加大锻炼量。”金芳也不需要老师特殊照顾,只想着能在身体方面多看顾点。 徐琳琳观察着眼前的母女,夏妈妈就是一个保养较好、能看出年轻时美丽的中年妇女。 夏渺身材消瘦,皮肤白皙得有点苍白,看着就是个身体不好的孩子,带着口罩,微垂着头站在金芳身边。 “怎么戴着口罩,过敏了?”徐琳琳轻声问。 “没、没有,老师。”夏渺摘下口罩。露出她清丽迷人的容颜,是极致的惊艳。 在开学前的这段时间夏渺已经充分了解自己容貌的杀伤力,外面吃饭动不动有人来搭讪要联系方式,逛街有自称星探的人递名片,让她出道,包她爆红,虽然都被家里人赶走了。 夏渺想不明白还是前世熟悉的脸,大家态度怎么变化这么大,去人多的地方自觉带着帽子口罩。今天来学校报到戴着帽子口罩墨镜就有点夸张显眼了,所以只戴着一副口罩。 徐琳琳在夏渺摘下口罩抬头的瞬间,愣了。以前网上的大美女,徐琳琳会带着评判点进去欣赏,特别好看的点赞收藏。现在顶级大美女在身边,英语老师徐琳琳心里只有‘amazing’‘omg’‘angel’来回刷屏。 “身体不好?那可不能累着,老师给你办个免训证明,军训期间就在家休息。平时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马上告诉老师。”徐琳琳心中原感叹的奇葩家庭被她划掉,变成仙女身体不好、成绩不佳又不是她的错,照顾仙女不应该吗,请让她也照顾,当仁不让。 “在家休息就不用了,老师,我也可以帮大家接接水什么的。” 军训正是融入大家的时候,如果不参加,到正式上课,同学们怕是连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 夏渺这想法,别人知道了只会说,想多了,忘了自己的名字,也不可能不知道仙女的啊。别人得费尽心机知道的名字,仙女亲口告诉你,不得刻在心上? “那到时候,夏渺同学就和老师一起,做做后勤工作。”有她在,还能叫仙女干活儿?到时候还能和美人一起喝着饮料看孩子们训练,能来二中当老师真的太好了。 “九月还是大热天,做完事,咱们就回教学楼休息。到时候你和老师来办公室,看看书啊,玩玩小游戏,教师办公室开着空调呢。” “唉,唉,麻烦老师了,渺渺来和老师说谢谢。”金芳高兴,宝贝女儿一点辛苦不用受。 “谢谢老师。”夏渺弯着眼,一笑起来像撒娇,把人都甜化了。 高一十六班 15年来的经历,造成了较为沉默的夏沫,她坐在靠窗的角落,书包占着旁边的位置。 除了对姐姐热情些,夏沫更喜欢自己一个人安静做事。 刚开学,很多人都不熟,互相试探着交流,夏沫一脸别烦我的冷漠表情,吓退不少人,那片区域就独成一个安静角落,她自顾翻开一本书看着。只一个短发齐耳,戴眼镜文静女生坐在她前面,不说话,也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班里也有从初中一路同学过来的,叽叽喳喳。其中一个:“我和你说,我姐不是高三的吗,她们早开学了,她告诉我她们班有个人留级了,直接高三变高一。” “哇,真的吗,那成绩是有多不好啊。不会和我们一个班吧?” “啊,那多丢人,别的班问起来······”很多人以别人的事当话题,或许没有恶意,就想着作为话头,就这么聊起来,不会想伤不伤人。 “砰!”夏沫将书甩在桌上,一时吸引了全班注意力。对她姐姐不好的言论她是忍不了一点,她盯着刚刚议论她姐姐的两个女孩子,一个披着及肩短发,一个扎高马尾。 “你们八婆啊,这么喜欢议论别人的事?” 15、16岁的女孩子脸皮还很薄,被当众指责,一个脸红的说不出话,一个则有些恼羞成怒。扎高马尾的气鼓鼓说:“你那么生气做什么,不会说的是你吧。哦呦,大家快看,我们班有个留级生。” 眼看争吵要升级。班主任徐琳琳推门走了进去, “吵吵什么呢,走廊都听见了,开学还没正式上课就想成为全校名人是吧。”表情不凶恶,严厉的语气把班里的人都给镇住了,一时鸦雀无声。 徐琳琳回头,语气截然不同,温温柔柔:“夏渺同学快进来,想坐哪个位置啊?” 这转变,引得所有人将目光转向了门口,这个夏渺,得是校长亲闺女吧。 夏渺走入教室。一霎那间,满堂生辉,不属于人间的美貌剧烈撞击了在场所有人的心灵。这哪是校长女儿,是九重仙女下凡间吧。 直到夏渺走到夏沫身边坐下,少年少女们才缓过神来,班主任说了些什么,不知道。只偷偷看夏渺,眼里是她,心里也是她。 直到班主任点了几个男生,在男生们的哀嚎中让他们去搬新书,领军训衣服物资。徐琳琳也一起出去了,没办法,她也想和仙女待在一起,可要带着学生去签字。 班主任出去了,班里才又活跃起来,还带着点扭扭捏捏,跃跃欲试想和仙女说话,又怕打扰。 还是高马尾叶瑄,她真的,我哭死。不会说话硬说。“夏渺同学,你别和这个人坐,她是高三下来的留级生,成绩不好又凶,说不定会打人的。” 在线教你如何一句话得罪两个人,夏沫木着个脸,眼睛里写着两个字:傻逼。 夏渺微微歪头,教室里的人呼吸一窒,内心高呼:好可爱。(° ? °)??° 夏渺语速轻缓,声音娇滴滴的,“那~有没有可能留级成绩不好的那个人是我。” 叶瑄:o(╥﹏╥)o仙女一定讨厌死我了,我真该死。 仙女成绩好不好重要吗?成绩不好,当然是身体不好没办法。 夏渺没放心上,和小孩子也计较不起来。话说她妹妹哪里凶了,转头看过去,夏沫眼睛嘴角弯着对姐姐笑,鉴定完毕,这不是香香软软的嘛。 自我介绍,“我叫夏渺,高三留级生一枚。旁边的是我妹妹,她有什么做得不好,大家来找我。”这就是大姐啊,夏渺沉浸在大家长的身份里。 咦,女神的妹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女神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妹妹做的不对别找姐姐了,找姐夫。嗯?也不对,妹妹做不好找姐姐的话,咳,我劝妹妹不要不识抬举,人生难免犯错,多犯点。 第5章 病弱姐姐5 高一十六班的人,从不宣扬自己班上的班花,整个班仿佛有了共同的秘密。 学校论坛: 【喵。】 【收到暗号,喵喵守卫队前来报到。】 【今天是绿色狗狗刺绣翻领,超可爱的。】 【嘿嘿。】因为夏渺的名字,所以班里提到她,一致代号‘喵喵。’ 其他年级其他班的:??? 在学校里神神秘秘,说话和地下党接头似的。 军训期间,夏渺戴着口罩,每天在操场晃荡一圈,帮帮小忙,负责照两张照片,体现班级风貌,就和班主任回了教学楼。也就隔壁15、17两个班知道16班有个戴着口罩,身体不好,皮肤白白的女生。 军训后,新生开学仪式,左右两个班频频往中间看,两个班旁边的看他们看什么,人传人,整个二中都知道他们学校有个绝世美人了。大呼16班的人不厚道。 “握草,妹啊,瞒得够深啊,你们班上的绝色美人,你愣是藏了一个星期,在家绝口不提啊。”叶莉以手肘勒着妹妹的脖子。 叶瑄有些委屈:“姐,你还说呢,渺渺就是你给我说的留级生。我不知道,在她面前议论了,她肯定不喜欢我了。”说着说着都要哭了,到现在她都不敢再去找夏渺搭话。 “额,这个,也不能怪我哈。”夏渺身体不好,不怎么来学校,一般学校重大考试来,大多时候埋着头的,戴着口罩,她也记不得那时候夏渺长什么样了,错失美人。不过,“瑄瑄啊,姐和你打个商量,在学校,看到我当不认识,别叫我姐姐,怎么样?”要是女神连带对她印象不好怎么办,得避嫌。 叶瑄气恼:“姐——。” 在夏沫前排坐的戴眼镜女生,市中考第一的梁婧,也被家里大她一岁,同校读高二的堂哥追问着,“好婧婧,有没有女神物料、照片、联系方式。分享是美德。” “还物料,又不是明星。你不知道什么叫离女神的生活远一点,离她的作、咳,反正,你离女神远点。像你这样的猥琐少男,是我们守卫队的重点防范对象。” “呜呜,我哪猥琐了,你这样我要哭了。” “哭吧,纸巾在桌上。”梁婧漠然扶着眼镜,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这样的对话发生在很多地方,班里同学不管是面对朋友还是家人,坚定信念,绝不曝照和联系方式。笑话,他们看见班群里女神的q号都不敢加好友,现在班里也就只有几个班干部、课代表加上了,还整天在那痴汉笑,他们能让外人得逞? 夏渺由班里藏了一个星期的班花变成全校认同的校花。有点羞耻,还有点高兴,女孩子小小的虚荣心嘛。但是绝对绝对不能当面喊她校花什么的,当场给你抠个四室两厅出来。 每到课间,教室门口、窗子外面就站满了三个年级的学生。有第一次来,好奇有多美的。还有第一眼沦陷后,来了又来的。课间人挤人,都快成为二中的固定节目了。 还是班主任徐琳琳征得全班意见,用班费买了窗帘挂上,一下课就放下后,情况才有所好转。就这样,课间依旧不乏在高一十六班门口徘徊游荡的人。 “咳,眼睛看过来了,同学们。”徐琳琳拍着桌子,将注视在夏渺身上的目光吸引过来,“军训了一个星期,正式上课也一个星期了,离你们成为高中生的第一次考试,第一次月考,只有一个多星期了,大家都准备得怎么样了啊?” 但凡学生,少有喜欢考试的。底下一片哀嚎,夏渺也冲着妹妹撒娇,“啊~,好烦哦,不想考试,化学物理好难哦,我一定考不好啦~” 班里成绩前几的人都坐直了身体,竖起耳朵偷听。 “咳,我物理化还····”不错,没说完,夏沫的冷眼就睇了过来。 “姐姐,不用担心,晚上回家一起做题吧。我昨天又买了两本题库。姐姐有不会的我们还能一起讨论。”高一还没有晚自习,下午放学就能直接回家。夏沫或许就是那个少有的喜欢考试的学生,说到做题,眼睛亮晶晶的。 妹妹这样是很可爱啦,而且虽然说是一起讨论,估计也是妹妹教她。夏渺早就发现夏沫是个学霸加卷王了。 但是,有没有可能她刚刚的话只是撒娇,没有任何意义。不过认真学习也没错啦,她最近沉迷小说是有些堕落了。家里长姐的高大形象不能倒。 夏渺放学回家,先预习第二天的课程,再各写物理化学单元卷一张,最后听夏沫讲错题,做妹妹给她找的几道同类型题巩固(作业在学校做完)。这些已经耗干她的精力,困得马上能睡着,可夏沫给她讲完题还能再刷四五张卷子。夏渺趴在床上,脸埋在被子里,蹭了蹭,卷不动,实在卷不动。 月考的时间是周四、周五。成绩下周一出。市二中会在公告栏贴每个年级的百榜。剩下的,每个班级自己出详细的成绩单,有班上每个人的各科成绩和班级排名、年级排名。第二次考试后还会加上一栏排名比较,显示和上一次比进步退后了多少。 高一和高二是交换着教室考试的,电脑随机排座,夏渺的整个考场,加上她,也就三个同班同学。夏渺一进去,整个考场都静了,一个个红着脸呆坐着。 夏渺已经习惯他人的目光,学会了自动隔离。和班上的同学打了声招呼,就找到自己的座位,等待考试。 好在考试的时候,其他人都专心做卷子,没再盯着她。除了两个人——监考老师。两个老师虽然时不时巡视考场,目光转一圈又不自觉放在夏渺身上,因为人的眼睛会自动追逐艳丽的色彩。而夏渺,无论何时何地,都是最美丽突出的那个。 考试后就是周末,假期总是过得很快。 周一,两姐妹一进校门,就看到公告栏围着许多人,大家都是去看百榜。 夏渺现在出门还是戴着口罩,到班上再摘下。现在刚进学校也没摘,可学校哪还有不认识她的。即使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学习的人也听说过十六班的校花,知道她长期戴着口罩。 人群自发为她让开一条道,夏渺拉着夏沫的手走到了公示栏前。 高一百榜上,不用找,第一个就是夏沫。总分1050分,夏沫考了977分,除了语文、英语,其他科都是单科第一。总分比第二名高了近二十分,对了,第二名是梁婧,班里文静的眼镜妹妹。 在夏渺心里,妹妹夏沫已经不是学霸,是学神。 “沫沫,是第一耶,看到了吗。你好厉害啊,我们家的智商天花板。”说着就抱住了夏沫。 夏沫在找夏渺的名字,没看到,还在想要不要安慰什么,就被姐姐一阵夸,然后被搂进了浮动着馨香的怀里。注意到大家羡慕的眼神,将手圈在姐姐腰间,搂住,哼,嫉妒死你们。 到了教室,黑板正中写着“成绩单每人一份,自取。” 夏沫去取了她和夏渺的,走到座位上前,已经看到夏渺的分数811分,排年级166名,班上15名。她想安慰夏渺:‘一次会比一次进步,下次考好了,进百名榜。’ “哇,沫沫,我是第166名诶,我以前都是倒数这么多的,厉害厉害。”夏沫停下到口的话,宠溺的看着姐姐。算啦,开心就好。卷王向来只卷自己,对自己:往死里学,对珍重的人:开心就好 心里放着烟花,夏渺有些担心会不会有人觉得她是重读有什么可得意的,观察了一下,看班上的人都为她高兴,嘻嘻,烟花放更大的。 其实班上很多人不知道她高兴的缘由,就看着美人笑了,自己也跟着笑。 这次月考后,座位进行了调整。从第一名开始选,夏渺和夏沫还是同桌,坐在了中间靠前的位置。 调整后,大家都很满意。美人坐中间,每次学累了,抬头看看美人的背影或者转头看一眼,心里瞬间充满力量,还能再刷两张卷子。 十六班的学习氛围空前高涨,为了能考第一,优先选座位,和女神成为同桌,大家都卷生卷死起来。 第6章 病弱姐姐6 虽然大家都开始拼命学习,高一十六班除了‘校花班’还有了‘卷死高三、提前高考班’的称号,可直到高一结束,夏沫都稳居年级第一、班级第一。在语文和英语成绩提升后,期末考试总分更是达到了1006分,得到了学校3000元的奖学金。 夏沫一直是努力学习的好孩子。小的时候,身边只有外婆,她从小就懂得珍惜学习的机会,每天都在努力提升自己,人也聪明。 在镇上上学的时候,夏沫竭尽学习自己能学到的一切知识,无论是语文、数学还是英语,考到最好。进入了市二中,她也依旧如此,即使是成绩稳居第一,也从来不懈怠。 高一学期结束之前,夏沫进了竞赛班,准备参加数学、物理的竞赛。老师说她天生适合这些学科,有天赋还努力。 夏渺难以想象,这样的夏沫,如何走到上一世辍学的境地。 华国家长总是非常重视孩子的成绩,夏家爸妈、夏奶奶也不例外。 夏奶奶散步到广场,和附近住的大爷大妈聊着聊着就说起二孙女考了二中的年级第一,大孙女年级前百,小孙子年级前二十。满脸他们家是读书人家的嘚瑟样。 夏爸爸、夏妈妈差不多,也就是换个地方换个对象,稍微含蓄一些炫耀。 类似“小李啊,你家孩子成绩怎么样啊?” “班里前十啊。你问我家的。” “还行,都在年级前一百名,最好的年级第一,稍差的就是六十多名。” “你怎么知道我家老二考了年级第一,哎呀,还是不能骄傲。” 家里还发了学习奖励,每人1000元。 这个暑假,夏渺报了个绘画班学习,准备把前世的爱好捡起来,当做未来事业发展。高二开学也会转到艺体班,深入学习。夏沫虽然舍不得和姐姐分开,有些难过,还是表示了支持,她知道为自己喜欢的东西奋斗是什么感觉。并且也就白天的时间,和班里的人比起来,她每天还和姐姐睡一个房间呢。 夏沫日常安排是每天去竞赛班报到,为开学后的比赛做准备。竞赛班和学校里一样,休周末。周末就去市图书馆查资料、借阅书籍,夏沫还订购了很多科学期刊,准备投递论文。偶尔也陪着夏渺去采风,整个暑假一起去逛了一次街。不是夏沫不陪着夏渺,实在是夏渺不乐意出门,一出门就好被围观,戴着口罩帽子又太热,宁愿待在家吹着空调玩游戏。 夏洋呢,暑期进行一个月了,报了个编程课。他和同学去网吧,隔壁坐了个大学生,搞着代码,和人家聊着聊着,有了兴趣。加了微信,找人家要了不少初学者入门资料,报了班,且学着吧。 暑假最后一个星期,夏妈妈带着三姐弟回了娘家。 “外婆!”夏沫也没了平时的稳重沉着,车还没停稳,飞奔了下去,扑进外婆怀里。 “唉,我的乖囡囡。”外婆也想夏沫了。搂着夏沫招呼夏妈妈他们。 金芳看着自家妈和女儿的亲昵劲儿,满心不是滋味。怪谁呢,还不是自己。和金家外婆招呼了声,去拿行李。 夏渺和夏洋也赶紧问候长辈,“外婆好!” 在夏渺下车的一瞬间,外婆仿佛看到山花遍野的绚烂。她这个很少见面的大外孙女,有着她想象不出的美。她有些理解女儿为什么偏疼大女儿了,这么多年的怨怪也消散了些。不过疼大的,小的就不能疼了?两个都亲香有什么问题。 她出现在这,就像夏日轻盈的凉风,拂过心间,带来一片凉爽和舒适。 夏渺的出现,让整个村的人知道了美色真的可以当饭吃。夏渺在荷塘边、稻田里写生,他们不吃饭能看一天。村里的小孩不敢缠着夏渺,一个个叠罗汉似的出现在外婆门口,又被夏沫赶走。 他们在村里待了五天,才在外婆的不舍中启程回家。 高二开学,夏渺转班了,全班同学都非常不舍。这一年,夏渺带给他们太多美好的回忆,这些回忆将永远留在他们的心中。他们会牢记这个惊艳了他们年少时光的女孩,他们的queen。 与之相反的是十九班,在班主任那得知女神要转到他们班来,幸福得像是做梦,几个学体育的高壮男生急不可耐地去帮女神搬东西。剩下的人心怀期待地等着,想象着与夏渺共度的时光、希望能够与她成为好朋友。 对他们来说,夏渺的转班是一种幸运和机会。他们愿意付出所有去赢得夏渺的喜欢,并为她创造一个舒适的学习环境。 夏渺转班的第一天,放学时还下起了雨。不知道是不是艺体班的人要大胆些,夏沫拿着伞过来的时候,看见一个傻子,伸着手,问她姐:“要一起淋雨吗?” 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给夏渺问傻了。还好妹妹过来,一下拍开了男生的手。“淋什么淋?偶像剧看多了?边儿去。”然后带着夏渺撑伞走进了雨中。 夏渺开始更深入学习绘画,买各种画笔、颜料,其他画材、进培训基地。画了无数的画,刚开始不停得模仿,观察和研究其他大画家的作品,尝试各种不同的绘画风格和技法。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展现出了在绘画上非凡的天赋,渐渐找到了自己的风格。 老师说对色彩运用和构图有着独特的见解,能将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融入到作品中。她喜欢运用明亮而鲜艳的色彩,用流畅而生动的线条去表达她对生活、自然和人物的理解。她每天都会画,没有灵感,就练习技法。 高三期间也参加了一些小比赛,并获得了奖项。她是班里、学校里所有男孩女孩仰望的白月光。戴眼镜的梁婧现在也能说:离女神的生活远一点,离她的作品近一点了。 夏沫在另一个领域,大放光彩,从高二开始就展现了她对数学无与伦比的天赋,省一、国一、进入国家队、imo金牌。 学神当然会被保送,夏沫和青大签了保送协议,但她还是会参加高考。夏家姐妹好像都对高考有什么执念。 两年很快,高考在一天天倒计时来临了。 夏家姐妹俩相互鼓励后,奔赴各自的考场。 高考考完的一段时间是学生最放松的时候,聚会、旅游,做他们早计划好的事。高考完的班级聚会,两个班就在隔壁。最后的相聚,让所有人都大胆了起来,夏渺收到了无数告白,有男孩子,也有女孩子。被拒绝也早有预料,趁着酒意伤心痛哭一场,以全他们炽烈的青春。 出成绩这天,全家都守在电脑旁边。 夏沫三年来,不论是学校考试还是市联考,只要是考试,从未下过第一。高考这场考试也没有留下遗憾,全省第一。 夏渺呢,凭着不错的高考成绩以及优异的艺体成绩被美院录取。 两个女儿,一个青大,一个美院。夏爸爸、夏妈妈心里乐开了花,大办谢师宴。 开学前,夏爸爸本打算再组织一场全家旅游。夏渺约了人写生、夏沫要回去看外婆,还要去实验室帮忙、夏洋要参加一个机器人比赛,三个孩子比大人还忙,最终不成行。 只能挪到开学。 第7章 病弱姐姐7 大学开学,全家一起出动送她们到学校,也算是一场旅行了,只是回程少了两个人。 夏渺和夏沫虽然不在一个学校,却是一个城市,学校之间坐公交也就八九个站,二十分钟左右。 先送夏沫,在学校里逛了会儿,又送夏渺去美院。报到收拾完,就开始在北京城旅游起来,长城、天安门、故宫是必须打卡的地方,也去了天坛、圆明园、环球影城。玩了四天,夏家剩下四个人坐飞机飞了回去。 大学对学生的管束大大减少,艺术学校更是充满了包容性。夏渺从开学起就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戴帽子、戴眼镜、裹丝巾,丝巾下还戴着口罩,除了室友,学校就没人知道她长什么样。 室友们被大美人央求,当然不会说出去,还会自发为她打补丁。 夏渺热爱画画,她不想自己的画作价值叠加上自己的美貌。她需要公正的评价,才能进步,在这条路走得更远。 自从高中参加过当场作画的比赛,作品因为她容貌被明显过高赞誉后,夏渺就决定在功成名就前,绝不露脸。 大学四年,夏渺是院里有名的才女,在绘画方面人们常说的老天喂饭吃。她的作品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和赞赏,被认为是具有独特视角和艺术才华的新锐艺术家。也是学校出了名的怪咖,大夏天,也包得严严实实。让人一度怀疑她国籍是不是穆斯林。 艺术学院,各种行为艺术都不少见,夏渺只是怪咖中的一个。只不过她画好,人也跟着出名。 艺术学院虽然是比高中更多几分包容,人心也更复杂。大学安稳近四年,临近毕业反而出了事。 夏沫这几年搞了几个小发明,卖专利、或者合作参股挣了不少钱。她自己本身不爱享受,却爱给夏渺买各种奢侈品,小到首饰、包包,大到豪车。车夏渺很少开,夏沫行程多,也就先用着了。 姐妹俩约着周末去郊外的温泉山庄玩,夏沫来学校接她。山庄里玩的东西挺多,钓鱼、划船、露营,还有他们的主打产品——温泉,美容的、养身的、治病的。 夏渺玩了两天,乐不思蜀,周一一大早夏沫送她回学校。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总觉得哪里不对,以前路上的人看她装扮奇怪也就多看两眼,却不会指指点点。进了宿舍楼,楼道里也有其他寝室的人探头出来,眼神怪异,绝对发生了什么。 进了寝室,宿舍老三(按年龄排)条件反射扣下笔记本电脑的显示屏。 “到底怎么了,和我有关?是学校的帖子?”夏渺进了寝室,关上门,就开始脱身上的‘装备’。 看着这若皎皎明月的脸,三个室友对发帖乱说的人更加厌恶。 “三三,别瞒着了,老大都猜出来了。”老二深呼口气,接着说:“老大,有人在学校论坛发帖造谣你拜金。” “啊?”夏渺以前吃过学校里这个挖那个墙角、某某找干爹的瓜,没想到有一天,穿得眼睛都看不见的她会被瓜找上。 夏渺就着老三的电脑看起了帖子。 【扒一扒油画系那个遮脸四年的才女】 楼主:话不多说,先上图【上豪车图.jpg】【豪车停放某公司.jpg】。如图,上豪车的是美院有名的夏某,这辆车长期停在某科技公司,疑似是某总的。楼主从夏某的同学那了解夏某家境一般,父母普通员工,却从大三开始背名牌包、戴名表、用珍贵的颜料。 2楼:【什么夏某,你这和指名道姓有什么区别,直接报她身份证得了呗。】 3楼:【我帮楼主回答,小心报警警告。】 4楼:【楼主这么说的话,好像是有点。】 5楼:【什么有点?某老总的车,突然奢侈的生活用品,还不够明显?我算过她大学期间卖的画,乘3倍,都负担不起她现在的生活。】 6楼:【有没有石锤,万一是人家爹呢?】 7楼:【爹什么爹,干爹吧。你没看楼主说过,‘父母普通员工’,有同学见过她父母好吗?】 8楼:【嘴滂臭,你刷牙了吗?】 9楼:【急什么?本人?】 10楼:【就是,哪来那么多爹?又不是谁都是宋宝儿,隐藏身份富家小姐。】 11楼:【我记得某总已婚对吧】 12楼:【没必要吧,她那么有才。】 13楼:【有点才华不更方便她当捞女,拜金了?】 14楼:【炸裂!当三抵制一辈子,再有才也恶臭。】 15楼:【还不知道是不是真有才呢?】 16楼:【怎么说,有什么内幕?】 ······ 帖子现在已经盖到了200多楼。 夏渺看了每层楼的话,喃喃着,“我感觉他们的目的好像在我的作品上。” 室友们都看着她,看她抬头:“渺渺我们都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对呀渺渺,看我在贴里和他们对狙,喷死他们。”“别怕。”纷纷安慰。 夏渺解释:“车是我妹妹送我的,她是那家公司的股东。包包手表颜料也都是她送给我的。这些都很好证明。我只是担心发帖人另有目的。” 果然,到了稍晚,帖子的风向就从拜金当三转向了夏渺的画是找枪手画的。明显有人引导。 夏渺只觉得可笑,他们随便说说,她的画功就能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不成。这种谎话也有人信。她决定第二天去找信息科的老师处理了这个帖子。 到了第二天,就有那个枪手是古念语的风声传出。说这几年夏渺得奖的画,是古念语画的,说现场作画也是古念语打扮成相同的样子去的。 当另一个人有了具体指代,古念语和她身高接近,绘画风格也类似,夏渺知道事情无法简单了结了。 夏渺去找了她的油画老师,他是最了解他们班上所有人画画能力的人。 油画老师付清伟只含糊说着:“夏渺同学,学校还是很重视人品的,诚实也很重要。” 夏渺墨镜下的眼睛睁大,不可置信:“老师,论坛里的事是子虚乌有、假的!帖子里还曝我经常去会所物色目标,那些时间,我是去写生了,住宿的地方还是老师你介绍的,你应该的都知道啊。” “我知道,知道。老师是相信你的。”付清伟安抚着眼前穿着古怪的学生,“只不过学校也是要考虑影响的嘛,你研究生保送的事就只有取消了。” “取消了?变成谁?古念语?先是保送名额变成她的,然后是我得奖作品也变成她的对吧。”夏渺觉得可笑至极,保送名额对她也不是多重要,她还可以出国留学,这几年国外大大小小的比赛也得了些奖。可是她不能任由污水泼在她身上。 “老师你明明以前还说过,让她不要总是模仿我,那样是没办法突破的。现在都有人传她是我枪手了。你们早沟通好了吧,蛇鼠一窝。”难怪从一开始就神色不对。 重重放下杯子,付清伟脸色难看,沉声:“我不想和你吵,你现在给我出去,自己冷静冷静。” “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夏渺也气,说完出了办公室。 她这些年被身边人保护得太好,都宠着她,没什么心眼,喜欢直来直往,但不代表好欺负。 第8章 病弱姐姐8 “渺渺,怎么样?”回了寝室,三个舍友担忧地问她情况如何。 夏渺把和老师说的话原封不动讲了。 信老师还是同宿舍几年的同学?废话呢吧,渺渺的品性觉得没问题,人家大美人犯得着搞那些破事吗? 知道她和老师的话后,纷纷为她打抱不平。也更担忧她的处境。 “我会解决的。” 澄清流言这种事,宜早不宜晚。稍晚点,那就是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首先,得把帖子沉了。 一边打开学校论坛,夏渺一边给妹妹打了个电话。 电话通了,免提放一边,手上开了个帖子。 “姐,怎么了?”夏沫今天去合作方公司了,现在刚结束准备回学校呢。 夏渺将事情这般那般给妹妹说了一遍,她是找妹妹要些房产、车辆归属证明,她知道妹妹把她看得比自身还重要,说完事情,马上安抚,“沫沫,你别急,这事我自己来处理。都是小事,不行,不是还有你吗?” 夏沫表面应着,一边发着短信,还是不放心,要去找夏渺。 夏渺和妹妹保证一定能处理好,绝对不会受到伤害。 也知道拦不住妹妹,“好啦,我自己能处理。晚点你到学校门口接我,我们今天回家住。”收到夏沫发来的截图,挂了电话。 想也知道夏沫挂了电话,肯定不会什么也不做。 学校论坛 【我是油画系夏某】 楼主:上图,【夏渺行驶证.jpg】、【买车银行记录.jpg】、【夏沫股权截图.jpg】【夏沫新闻报告.jpg】以上是昨天帖子里的豪车,车是我妹妹送我的,我妹妹是某公司股东,车停那有什么问题。车包包手表颜料都是我妹送的。可能我唯一的错处就是我有妹妹,你们没有。 2楼:【羡慕我已经说累了。】 3楼:【哇,青大天才是我们系天才的妹妹诶,双胞胎吗?一文一理,双剑合璧。】 4楼:【我承认夏沫是天才,夏渺还不一定呢。拜金流言解决了,那找枪手的呢?】 对于这点,夏渺在看到之前送去参加的国际绘画比赛得到金奖,就有了想法 7楼:【我是楼主,法国国际绘画比赛颁奖,现场作画,敢吗,看看谁才是画主人?不拘古某,任何一个觉得可以污蔑我的人,都可以上。】 8楼:【支持,现场见真章。】 9楼:【掰头,掰头。】 10楼:【想洗清流言,那油画系第一不得露脸,期待期待。】 11楼:【有什么期待的,说不定是丑女。】 12楼:【你没看夏沫长什么样?攻气十足大美人。遗传学学角度来说,夏渺绝对不丑。】 13楼:【那不一定好吗,同一个父母的兄弟姐妹,一个好看一个丑的也不是没有。】 帖子里吵作一团,夏渺也不去管。她坚信凭真本事能打倒一切妖魔鬼怪。 大四也没什么课,不想和那些人掰扯,也不想看到可能找上门劝和的老师,夏渺提前出发去了法国。放下手机,静下心游览法国的名胜古迹,对下幅画有了不少灵感。 在这段时间,事件还在发酵。古念语本人没有站出来,倒是有不少自称朋友、同学的开始发表言论。诸如古念语是他们班上的班花啊,每天都很努力,人美心善什么的。so?好看努力和画画有什么关系。 还暗指,每次有报道夏渺得奖的新闻,古念语就会黯然神伤,懂得都懂。懂什么懂,名次都没有的人,黯然神伤不正常? 再说了,古念语家境富裕,有什么必要给夏渺当枪手?别扯什么最开始夏渺是在古念语不知情的情况下偷拿她的作品参赛,后面每次苦苦哀求,古念语心软同意。这话都有人信? 还真有信的。 学校论坛里的事被营销号曝到网上,紧接着还有营销号曝古念语写真。 评论全是: “相信美女,长得这么漂亮画画也好看。” “美女一定会得回自己的荣誉。” “犯错的人终将受到惩罚。” “某些人长得丑还作怪,劝你老老实实和古美女道歉。” “@美院,学校怎么能有这种人,严惩道德败坏的人。” ······ 颁奖前一天,有古念语的朋友出来发帖说,古念语不会去,她不想她们两个人的事闹大,丑闻弄得国际上的人都知道。 就这,还有一堆人说她人美心善。 夏渺真是气笑了,临阵脱逃也能包装成这样。 古念语不去,夏渺却还是要去的。 颁奖仪式,夏渺还是老样子,渔夫帽、丝巾、墨镜、口罩四件套。她准备说完老套路的获奖感言就下台。 一个h国的男画家站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像是个为正义而战的勇士,用英文大声质疑:“我反对夏渺获得这个奖,在她的国家,已经曝出她的画是枪手画的。随手在夏国的互联网上就能查到。” 颁奖仪式上的人开始互相议论,整个会场嘈杂了起来。 夏国网上也有现场直播: “看吧,丢脸丢到国际上来了。” “精彩,接下来就是恶人被当众揭穿受到惩罚。” “请夏渺滚出绘画圈。” “古念语应该到现场来,领属于她的奖的。” “这个奖要是颁给夏渺,从此逼格不在,永失权威。” “说了多少次,夏渺不可能找枪手作画。” “包头怪还有粉丝?” “就是就是,夏渺真才实学(此处五毛一条)。” “你们会后悔的。” 夏渺家人、高中学校的同学老师、大学舍友维护她的话在满屏陌生人的恶意下泛不起一点火星,溃不成军。 阿德布里大师站了起来,他已白发苍苍,见过太多事,语气平和:“孩子,每个人都有解释的权力。你对网络上说的此次比赛是你的枪手同学扮作你参赛的言论,有什么说的吗?” “我可以现场作画证明,事实上我也邀请了那个同学来个现场比赛,她找理由推脱了。”手搭在帽子上,“至于藏头露尾,我只是不想给自己的画加上附加价值,影响评判公正性。”取下帽子和丝巾,乌黑顺滑的发丝散了开,再依次取下墨镜口罩。 全场安静了下来,现场的人、直播间后的人都痴了。颁奖的灯光、聚焦在夏渺身上,将她和世界分隔开了来。她不似凡人的美貌,仅是站在那就夺得了所有人的心。 夏渺静静站着 ,眉目如画,清冷出尘,嘴唇因为自小身体不好依旧没有血色,低垂眼睫,不说话,更给人一种破碎凄美感,像是要乘风而去。让众人觉得伤害她的人就该死,想牢牢护着她。 没有人再质疑,这样的夏渺绝不可能找枪手,图什么? 这届颁奖仪式迅速火遍整个艺术圈,再蔓延向全世界。无数人都在找夏渺,寻找她的一切踪迹。 古念语知道自己完了。在看的这极致美貌后,她就后悔了,后悔伤害这般美人,又有谁会伤害她呢?因为这极致美貌,也没有人会帮她了。 果然,网上再次提到她,都是辱骂恐吓。还有黑客翻出了她小号里嫉妒夏渺才华的话以及她的转账记录,付清伟账户中多出的一笔钱贴到了网上。古念语被退学,无法再在绘画圈立足,付伟清也被学校开除。 夏渺此时已经在静心潜修了,她拜了阿德布里大师当老师,毕业证书都没有亲自回国拿,托室友寄回家中。 夏渺自从露脸后就决定,她不会停笔,却不再卖画了,每积累几年会举办画展,邀请业内专业人士评价。反正妹妹说会养她,还给她办了基金,每年领钱就是。 人们找不到夏渺,只得将无处宣泄的爱意发泄到她的作品上,高价求购她早期的画,却也没人卖。不过时常有某某富豪画作失窃的消息传出。 夏家三姐弟,这一生都在自己的领域发光发热。 夏渺,夏国优秀画家,擅长油画、国画、版画,曾获得过全国青少年绘画金奖、国际青年绘画金奖······ 夏沫,夏国杰出数学物理学家,科学院院士,证实过xx猜想,研究出xx,为现代数学、物理等领域做出伟大贡献。 夏洋,夏国优秀电子工程学家,参与过各项计算机、电子工程实验,为我国第一代人工智能的出现奠定坚实的基础。 第1章 苗疆蛊女1 “阿妈,我走了,我真走了。”夏渺要离开从小长大的寨子,心里很是不舍。 “行了,快滚。老娘还有事。”能对着那张白莲般楚楚动人、欲说还羞,让人保护欲爆棚,美到极致的脸说“滚”的,也就夏飞飞这个亲娘了。 两日前,夏渺她正在后山炼蛊呢,就被窜出来的五毒蝮蛇给咬了一口。倒下去后做了个梦,梦中在两年后,朝廷派兵攻打苗寨,欲取族中圣物,给老皇帝延寿。圣物是苗族根本,与族群息息相关,不可能拿给外人,祖训之一圣物不得离开苗疆。仗着林中的迷雾瘴气,族人与兵士周旋、于迷雾中神出鬼没间带走人命。一直这样下去,苗族自能大胜。却没想到,军队的将领直接下令放火烧林,漫天火海中全是族人的哀嚎。梦中的她,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身边全是朝夕相处族人焦黑的尸体,最后只听到一道暗哑的声音:“遵睿王令,已烧毁苗族圣物,尔等上报时此乃苗人自焚,他们誓与圣物共存亡,明白?” 醒来后,那条蝮蛇还在原地,直挺挺盯着她。夏渺本提防着这条蛇再次攻击,不料它作出了臣服的动作。夏渺试探着捉住它,毫无反抗,这是滴(吸)血认主了?她将五毒蝮蛇带回了居所。相处间发现它极有灵性,能听懂简单的指令,复杂些的重复几次也能明白。还能号令其他毒物。是他们苗寨人梦寐以求的蛊王。她给这条蛇取名常胜。 这几天夏渺一直思索着梦中的事,想安慰自己只是梦吧,又一直放不下,最终决定出去解决这事。 试探着和阿妈说了想外出游历,没想阿妈不问缘由,直接同意。还当场写了封信,要让夏渺交给她未见过的爹。她爹是京中官员,让夏渺转去京城找他。 看阿妈不介意,夏渺看了信的内容。什么“初见心折,只想与君朝朝暮暮,奈何君心有仕途,只得成全,然多年不敢忘怀。”什么“一晃十五载,与郎君孩子已成人,未观世界之大,特托郎君看顾。” 这封有那么点文邹邹又白话的信,看得出她阿妈尽力了。 “阿妈,您和我爹当年还有这一段呢?为爱成全?”夏渺嬉笑。 “成什么成全,你可别学中原小姑娘的委曲求全,唯唯诺诺,我们苗人想要的就得抓在手里,就爱吃强扭的瓜,强扭的最甜。”夏飞飞特别霸气地教导。 “那您?”怎么说的和做的不一样啊。 “那是因为我早腻歪你爹那个中看不中用的了,当然得让他快点滚。书生也就看着有面儿,不是我喜欢的型。”夏飞飞不屑。 额,她阿妈这几年的伴儿确实都是壮硕阳刚型的,与外面的白面书生完全是两个款。 夏渺疑惑摇了摇手里的信。“那这信?” “就是说个好听话,能掉块肉啊。”夏飞飞翻个白眼:“你也别对你那个爹报太大期望,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他走的时候,我都怀四个月了,我不说他也当不知道,让他走就走了。” “你去了京城,包管看到他娇妻幼子在怀。也就是让他能在京城看顾些你,才去封信。”夏飞飞说到这,半点伤感也无,这些年她也没缺过伴儿,玩得比那个男人花多了好嘛。 “不过你也别怕,你阿妈我当年和他是正经走过官府文书的,你就是原配嫡女。身份上压他们一头。要是有人敢给你使阴的,直接毒死,回来就行。” 夏飞飞语气凶巴巴的,想到什么嘱托什么。夏渺在她转身再拿些碎银给她时,暗下了双眸:圣物的消息,会不会是这个爹传出去的呢? 夏渺离开苗寨,除了她阿妈也没人知道。夏飞飞虽然嚷着“快滚。”也一直注视着夏渺的背影。直到背影消失,夏飞飞身边才出现几个寨中青壮。 “怎么不出来送?” “阿渺不喜欢。”“她不想让人知道。”“我怕阿渺不开心。”······ 说的意思都一样。夏飞飞无语至极,“你们这样能娶到阿渺。” 几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走出来,“我、我们就想像阿古叔、青叔一样。” 阿古和青是夏飞飞这些年的情人,她翻了个白眼,“出息!” 夏渺不准备以苗女的身份活跃在中原,在苗寨就将身上短裙、银冠换成中原女子服饰,只在脚上留下一串银铃。出现在人前就是一位娇娇柔柔、手无缚鸡之力,面覆纱巾的弱女子。谁也想不到这是一个怀揣蛊毒,暗处跟着一条剧毒蝮蛇苗族女子。独身女子行路总会有各种麻烦,夏渺便一路昼伏夜行,躲着人走,七八点入城清洗补充物资一次。如此一个月,到了离京城最近的县城。 今日夜里便先在林子里休息,明日白天进城。 第二日,夏渺在树上远远看见一个庞大的队伍,其中有十几辆马车并小一千人,这些马车华丽精致,车队每隔数米悬挂着飘扬的旗帜,旗帜上写着大大的‘肃’字,看着就是权贵人家。 夏渺垂下眼睫,眸底暗色闪过,有冰冷的寒意凝聚,她心中已有了计策。 她不准备先去找她爹了,夏渺找了棵树留下特殊标记后,将身上的信和任何会暴露身份的物品下毒埋了。让常胜自个儿在山里玩,几天后在去找她。 确定全身上下就一身白衣,再给自己下个毒。夏渺在林中穿梭,绕到了车队必经之路的前方。 第2章 苗疆蛊女2 “王爷。”肃王府的车队正在返京途中,行进中的车队突然停了。带队的王府侍卫长逆行至队伍中间的马车前,恭首。 “说。”马车内清润雅致的声音传出。 “车队前进的方向,躺着个昏迷的女子。” 肃王司徒琰转动着手上玉扳指的动作停下,“长岳,你不是第一天跟着我了。这个事儿要怎么处理,还需要我教?”长岳一贯得力,侍卫队遇到这样来路不明的人向来是抬到一旁,别挡着路就不管了。 长岳没有退下,再次开口,“王爷,这个姑娘有些特别。” 特别?一个一动不动的女人能有什么特别,不是特别好看,就是特别丑。长岳这反应,看来是个美的了。他倒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美人儿引得他身边这个将沉默是金写在骨子里的男人动了心,不顾规矩特意来禀报。要知道这些侍卫可是经过色诱考验的。 “哦?把她带上来。”司徒琰此刻只把这当做行程中小小的插曲。 “是。” “王爷,人已带到。” 身边长随撩起帘子,司徒琰方踩着人踏下了马车。 马车外安静极了。以前也静,是一种令行禁止、规矩严明的静默,现在的静是则是神游天外,身体无法动弹的痴然的静。 也就片刻功夫,侍卫队将女子放在后面马车里找出的躺椅上抬到了车队中间。不像对待来路不明的无关人士,倒像是伺候贵女。可看到她,你就明白她合该是天生要享受的人理应被世人偏爱。理解了,众人的沉迷。 这世间有的人就是来打破你的认知的,让你知道你极尽一生也想象不出她半分的美。 躺椅上的女子眉目如画,皮肤白皙,在日光下更显苍白,脸上有些擦痕,头发凌乱的散着,双目紧闭,有些难受地微微蹙着眉头。看着她,你就会想把她护在怀里,不受任何的伤害。这样美貌柔弱到极致的人,也没人会伤害她。 司徒琰看着她清丽绝伦的脸,神情柔和起来。亲自抱起她进了马车,让长随把随行府医找来。 马车内,司徒彦将夏渺放在软榻上,拿手帕细细为她擦拭脸上的小伤口。 “如何?”司徒彦目光转向诊着脉却看呆的府医。 “是、是。”府医本是‘望’病人脸色,却不由呆住了,不敢再抬头,静下心诊脉。 “小人拙见,不敢妄下断论。”府医跪坐在榻前,收回手犹豫着说:“这姑娘好似天生体弱,又似乎是中毒。” “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些医者,惯会含糊其辞。”司徒琰厉声喝道:“说!” “小人心中更偏向中毒,只是小人才疏学浅,也不知这是什么毒,看脉象会使人日渐体弱。” 那只能回京再寻些医者了,“什么时候能醒?” “回王爷,一刻钟左右。” 司徒琰让府医随侍,以便随时观察夏渺身体变化。又让车队转向回身后的县里,以安置这位美丽体弱的女子。 夏渺全程清醒着,估摸着时间,快一刻钟时,装作悠悠醒转过来。 嘤咛一声微微转头,看向了一直守着她的男人。 那双睁开的眼璀璨明亮,似清泉般波光粼粼。司徒琰一瞬间看痴了。 夏渺此时带眼睛着些刚睡醒迷朦,似林间小鹿般盈满不安、脆弱地看着司徒琰,轻轻柔柔带着丝不确定,“夫、夫君?” 司徒琰方回转过来的心神,再次呆立当场,心头炸开了烟花。立时又白了脸,她应该不是在叫他,如斯美人竟已经成亲。内心仿佛被拳头握紧,痛的无法呼吸。司徒琰眼底升起凛冽的寒光,这般绝世美人既然到了他眼前,他就绝不会放手。 夏渺再次轻唤“夫君?” 不是认错人?还是说他与那个男人十分相似?司徒琰心中想着,却默认下了身份。两步上前,握住夏渺凝脂般的手,“夫人,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适。” “我不记得了。”夏渺完善她的人设,从今天起她就是失忆+认错夫君,无依无靠的美貌柔弱女子。 司徒琰自认不动声色,或者说是夏渺让他认为,自己被不自觉套了话。 他知道了美人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是睁眼便看见一个男人坐在自己的房中。以为这是他亲近的人,便试探着叫夫君,而司徒琰应了,坐实了这个身份。他告诉夏渺,她的名字是‘沈皎月’。‘燕赵有秀色,倚楼青云端。眉目艳皎月,一笑倾城欢’这是司徒琰见到夏渺时就浮现在心头的诗。所以在夏渺问到自己叫什么名字时,脱口而出:沈皎月。 自己是他的夫君,名‘严涂士’,两人自幼相识,长大成亲。老家是距离京城千里之遥的永安郡,在京城经商。此次回乡祭祖,回程她失足落水昏迷,遂改了陆路,停在县里,等她醒转。司徒琰劝夏渺多多休息又假意安慰着她总会想起来。 转头,司徒琰就让下属快马回京,在京中偏僻处置办一处宅院,做出有人长久生活的样子。是以,晚间就有了‘严府’,周围住进了‘熟悉’的邻居。又遣离车队让他们自行回京,撤走所有不符商人身份的东西。仅留下些作为‘严府’下人,让他们称‘沈皎月’夫人。 司徒琰也不怀疑这是别人施展的美人计,他不相信有谁会在拥有了这般美人后不暗自私藏,还将她推给别人。他不会想到,施展美人计的是美人自己。 司徒琰特意在县里多休息几日后,他们才回了京城。自入京城,司徒琰便不再露面,全程待在马车里陪着夏渺,直到进了严府。 因为才回京城,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安置下夏渺,司徒琰不得不借口生意繁忙,离开了严府。回了京城,司徒琰要上朝、关注皇帝、周旋在各兄弟之间,还要处理肃王府的事。即使这样,他也会挤出时间回去严府。次数多了,即使他总是乔装改扮,每次换几条路线,也被京中的有心人发现了行迹诡异。 只一开始以为是筹谋秘密、培养死士、暗藏金银之类的地方,周围防备严密,整条街没有一个普通百姓。暗中跟踪到地方,谨慎查探几日,却发现是拿来养外室的地方。 “老四会养外室?怕是障眼法吧。”睿王听了禀报,召来府中门客。 “王爷,我们不若将消息透给肃王妃。”其中一个谋士提议。“再让京中权贵知晓,肃王妃在京中向来有贤明大度之称,从不为难肃王府妾室。无论她到时怎么和肃王商量对策,最终一定会接那个所谓外室入府。只要人动起来,我们的人也能潜进去探个究竟。” “善。”睿王同意。传信让肃王府的一个钉子行动。 第3章 苗疆蛊女3 司徒琰与夏渺以夫妻身份相处近一个月,没碰过她。最亲近的一次,他从背后抱着她的身体,头抵着她的肩头,眼里燃烧着炽热的火焰,喉结颤动,只自己忍了。 不只因为夏渺身体柔弱,奇毒未解。还因为他怕,他哄骗夏渺自己是她的夫君,家中却早已娶妻,并四个妾室,育有二子四女。他怕自己玷污了心中神女,也怕真相大白的那天,被夏渺痛恨。 司徒琰知道瞒不了太久,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正如睿王府所预料的那样,肃王妃得到消息,知道权贵间也流传开来,就决定接回这个不知是否存在的外室,也一并让人处理了那个故意暴露的钉子。 这件事还得和肃王商议一番,拿个章程,以免是他人圈套或者肃王有其他安排。 肃王妃去了书房。“爷,京中有人传您在乌衣巷养了个美人儿,何时将妹妹接进府。”她本是存着打趣儿的意,等着肃王回她“任你安排。”或者“子虚乌有,根本没这个人”。却不料,刚一说完。“啪!”一贯神情镇定、君子端方的肃王竟失手打碎了茶杯。这一刻,肃王妃心里酸涩极了,她知道了那个人是肃王放在心上的人。 肃王妃平缓下心情,提起将那个女子接回府中,想着这位在府里定不是普通妾室身份,或许王府要多个侧妃了。肃王只扔下一句,此事不必她管,连打湿的外衣也顾不得换下,匆匆离开。边快步走着,内心一边还思索着该如何解释,亦或者直接离开京城,不让夏渺知道。 刚到王府门外,他留在严府外暗中守着的一个人,匆忙而至,神色慌张,向他禀报,九皇子不顾阻拦冲入了严府。肃王妃已告诉他,京中其他人家也有传言他养外室。是以,必是九皇子知道了,为肃王妃抱不平。肃王妃待人端和温柔,宫中未成年的皇子公主们和她感情尤为好。 得知消息,肃王也顾不得明日朝议是否会有官员弹劾他闹市纵马,甩开套在马身上的马车绳,纵马而去。 夏渺进了京城,再未出过严府。一直待在这,当个笼中雀,那她离开苗寨还有什么意义? 等她的蛇找来,又偷偷炼了些蛊毒。夏渺试探着提出想出去走走。被丫鬟以身体还未调养好劝阻,说等老爷回了亲自陪她出门。夏渺看似柔顺和善地应了,眼中却闪过一丝暗光:看来得离开肃王了。 还没等夏渺想好对策,一个离开的机会摆在了她眼前。 午后,她以小憩的理由一个人待在房中炼蛊,就听到嘈杂一片,有人闯了进来。一路冲到房门前,被下人拦下,下人劝着别惊扰了夫人,他还高声叫骂着。大概意思就是她一个外室,还不知廉耻想当夫人,不守妇道。这不就是想什么来什么,趁此机会正好离开肃王。 夏渺推开门的瞬间变得气虚颤颤,像是要随时晕倒,声音带了哭腔,透着脆弱和委屈,仿佛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你说的肃王是这府中的主人?你口中骂的外室是我?”泪盈于睫,似乎强忍着不让它流下,在所有人看着她的瞬间,泪珠划过脸颊。 院中静极了。严府家丁丫鬟、九皇子、赶来看热闹的睿王看着眼前着白色里衣,无害柔怜的垂泪女子愣住了。她就像洛河女神,整个人有着水样的清透柔软,流着泪,让人只想什么也不顾将她护在怀中。所有污糟事都该与她无关,一切阴谋诡计都会远离。 因而严府里的人对闯入者更加愤恨厌恶,要将他赶走。九皇子司徒珏也没了开始的嚣张,不敢再与下人争执,也不离开,满心懊悔欲解释。 睿王掩下眼中的势在必得,上前:“正如姑娘方才听到的,京中已有流言。但我想其中必有误会。我乃当今睿王,肃王、府上主人的兄长,。若有不公,姑娘无需顾虑,我会为姑娘做主。” 夏渺只作柔弱不敢视人,垂着头。‘睿王?我正要寻你呢。’ 睿王司徒瑾见她不说话,温声劝道:“现下情况不明,依照京中风向,到时姑娘不想入肃王府也得入了。想必你定是不愿,不若随我暂居睿王府?” ‘柔弱无依、随波逐流’的夏渺自然同意。 肃王司徒琰到时,只剩下严府下人,夏渺早已随睿王离开。他满心苦涩压抑,往睿王府追去。 马车内,夏渺坐一方,睿王司徒瑾一方,厚着脸皮挤上来的九皇子司徒珏坐一方。 夏渺上了马车就低垂着头,也不说话,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九皇子嚅嗫半天,软软地,一副邻家弟弟模样:“姐姐,对不起,我知道定然有误会,不该那样骂你,你别生我气。” ‘柔弱善良如白纸’的夏渺自然是选择原谅他。 “那姐姐,你叫什么名字。”九皇子往夏渺身边挪近了些。睿王也不说话,静静看着夏渺,也想知道这个绝世美人的名字。 “沈皎月。不,我不是沈皎月。”由此,夏渺向两人说了她与肃王的相识过往。有些低落:“如此,你们还是唤我沈皎月吧。这些时日,我也有些习惯了。” 睿王虽有些恼意,暗恨肃王司徒琰衣冠禽兽、欺瞒美人。却不想换成他遇到美人,也会做这样的事。不欲叫这个属于肃王的名字,此时也不好言明。暗忖着等熟悉些,就劝美人换个名字。他不知道,自己没这个机会了。 进了睿王府,走到前花园处,遇到了手缠马鞭着红衣的睿王妃。睿王妃只知道王爷带了个女人回来,却不知是坊间流传的肃王外室。她原想着立个下马威,看到夏渺的一瞬什么也忘了。她是武将家的女儿,性子最是爽利,直接挤开睿王,挽住夏渺的手,好险夏渺指间的钢针就要刺进她的身体。 “这是妹妹?妹妹真好看,手也嫩滑。”跟个登徒子似的。待得睿王解释,一口承诺,“以后你就放心住这,姐姐护着你。什么肃王,直接打出去。姐姐住的隔壁院子桃花正开着,房间也雅致,正适合妹妹住。”要拉着夏渺马上去看。 睿王虽觉得王妃态度有异,也没往奇怪的地方想。跟在两人身后走向内院。 夏渺进了屋,说几句话后做出疲惫困倦的模样,睿王、睿王妃知趣告辞。 待到一个人,夏渺打开蛊盒,数了下剩下两只蛊虫。这些时日,她总共炼了五只,今天一下用了两只,一只司徒瑾,一只司徒珏。第一只自然是给了司徒琰。 这蛊不会让人瞬间毙命,平时只在身体里沉睡。等她查出谁和火烧苗寨有关,就会唤醒蛊虫,让他在痛苦中死去。皇子间争权夺利,她也不确定梦中听到的‘睿王’是不是栽赃陷害。 第4章 苗疆蛊女4 肃王一路疾驰,赶到睿王府外,正遇上被拦在门外的九皇子。看肃王要闯进去,上前拦下。 新仇旧恨,司徒琰脸上一贯挂着的和善面具也维持不住。喝道:“滚。” 九皇子丝毫不惧他这位冷着脸的四哥,直言。“沈姑娘现在不想看见你。皇兄,人要有自知之明,还是不要做惹人厌烦的事了吧?” 司徒炎冷冷睇着他,“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自己有机会?” 司徒瑾淡淡一笑。“我有想法又怎么样?我没有娶王妃,身边亦无妾室。不像二皇兄、四皇兄你们俩,孩子都好几个了。怎么看也是我的机会更大吧。沈姑娘那般的人,又怎会为妾?也只有我配娶她。”。 “呵,是吗,她会嫁给一个辱骂过自己的人吗?”司徒琰嘲讽。 “沈姐姐已经说过原谅我了。若我没有机会,你这个欺骗姐姐的恶劣之人难道能入她的眼?”九皇子司徒珏驳斥。 心中隐忧被当面刺破,司徒琰青着脸,不欲再浪费时间,甩开司徒珏,往肃王府内走去。 他们在门外的这会儿,睿王已得到了消息。他知道下人拦不住肃王,为阻止肃王见到夏渺,亲自去了王府门外。 司徒瑾想劝走司徒琰,虽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司徒琰又怎么会看不出他内心的龌龊,了解男人劣根性的司徒琰说什么也不离开。加上时不时拱火的九皇子,三人说着说着,大打出手,直到得了消息的皇帝派人来才分开。 夜里的御书房,此刻灯火通明。开始求仙问道,执掌朝政更加严苛的老皇帝,看着殿下三个鼻青脸肿的儿子。两个王爷,一个还未出宫建府的皇子,三男争一女。他都能想象明天的朝堂是多么热闹。 将三个儿子痛骂一顿,派人押着他们待在宫中的静室反思。又唤来内监总管,让他第二日将那个女人带进宫中,他已经想好她的死法了。 待在静室的三个人没有恐慌会不会得到父皇的厌恶,只担心被认为争端缘由的夏渺会被惩罚。一夜无眠,熬至天亮,被带到金銮殿上朝。 第二天一早,内侍到了睿王府传圣上口谕,要带走夏淼,睿王妃即使担忧也无法阻止,连同行也不被允许。在见到夏渺的一刹那,内侍竟是不想带她入宫了。他知道,这样的美貌,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放过,老皇帝也是男人,可是他已经五十了。 夏渺进宫的时候,前朝还在上朝。她随着内侍向御书房而去,路上看到宫中有个百米多高的楼阁,平生仅见。问内侍:“敢问公公,那座高楼是为何处?” 面对夏渺,宫中的规矩不再是规矩,内侍也不想着谨言慎行了,低垂着脑袋,十分恭敬:“那是摘星阁。国师说离天更近的地方,更容易吸收天地灵气。陛下便花了三年时间,建造这摘星阁。”。 成仙?“尔等蛮夷还不速速献上圣物?为陛下康健献上一份力。”回想到梦中苗寨来的人趾高气扬的话。夏渺低下头,勾唇冷冷一笑。‘不知这国师,在其中出了几分力。’ 金銮殿上,不待御史上前。老皇帝就说:“昨日这三个不成器的逆子,竟在王府大门外切磋武艺,毫无礼节、丢人现眼,朕已罚他们于宫中反思一夜,回府后再禁足三日。”意思我儿子只是切磋,我已经罚过了,此事就这么过去。 随着掌权日久,老皇帝完全把控朝政。又因日渐衰老求仙,有暴虐的倾向。是以各位御史也没有头铁地上前弹劾两位王爷并一位皇子,肃王京中闹市纵马也一并放过。即使御史向来追求撞柱而死,留得清名在人间,那也不是为皇帝儿子争风吃醋这种小事儿啊。 老皇帝下了朝,直往摘星阁而去。却被内监总管提醒沈皎月已经带到,他有些厌烦,想直接杀了这个打扰他修仙的女人。最后还是决定去看看再杀,这一看便再未舍得。 下朝的睿王、肃王,直往宫门处去。九皇子还未出宫建府,只能留在宫内禁足。到了宫门处,等了许久的睿王妃立马上前告诉睿王,夏渺被带进了皇宫。睿王、睿王妃和肃王立马转头回宫,求见老皇帝。 老皇帝进了御书房,坐下慢慢喝了杯茶,才让人将夏渺带进来。 一个垂着头的女子,步履款款的走了进来,云体态柳腰肢。仪态倒是不错,怪不得能将他三个儿子迷得神魂颠倒。 “拜见陛下。”声音若黄莺鸣翠,煞是好听。 “抬起头来。”老皇帝一边说着,一边端起茶。 那一刻,满室生辉,山花漫烂。他只觉得是泗水神女走到了他面前。手中的茶杯打翻在桌上,茶水流了一地。 “陛下?”殿中的人都不说话,夏渺都有些习惯每次她出现人群的静止了。只得自己开口打破沉默。 老皇帝回过神,桌下的拳头握紧,哑着有些苍老的嗓音:“沈氏沈皎月,静容婉柔,丽质轻灵,风华幽静,淑慎性成,柔嘉维则,深慰朕心。着即册封为贵妃,封号宸!” 夏渺心中叱骂狗皇帝,面上依旧一副柔弱不能自理,被封妃,伤心难以自抑却茫然无措的样子。 老皇帝不再看她,挥手让人将她带到景阳宫安置。闭目,眼前依旧是那双含着泪盈满不愿的眼睛,他从未这般痛恨自己的衰老。可他是享尽天下的帝王,古往今来能有多少皇帝得到过绝世美人。现在,绝世美人出现在他面前,他怎能不收入囊中。一面强求美人,一面又忍不住给她世间最好的一切。于是,夏渺才到景阳宫,如流水般的赏赐接踵而来。 来求见的睿王、睿王妃、肃王,自然被拦在御书房外,因担忧夏渺,他们不顾内廷肃穆,高声呼喊起来。皇帝册封这个或许曾经属于他儿子的女人时没有犹豫,现在也不会后悔,厌烦地让近卫将三人押回王府,改为禁闭一月。 这么大动静,整个后宫都知道了。贤良淑德四妃是宫中老人,早已不侍寝。贤妃育二皇子、大公主、五公主。良妃育二公主,生有三皇子早逝。淑妃育四皇子、七皇子、十一公主。德妃育九皇子、八公主、九公主,生有五皇子早逝。 宫中自元后逝世再无皇后,由她们四人协理后宫。突然来了个宸妃,压在了她们头上。她们是叫姐姐呀,还是叫妹妹。 第5章 苗疆蛊女5 几位娘娘虽然心头不悦,但能在后宫多年屹立不倒,自然不是冲动的人。即使是冲动骄横的良妃也知道该在什么时候闹脾气,冲动给皇帝看,展现自己的毫无心机。年龄大些,皇帝更多宠幸年轻宫妃后,也收敛很多。一天之内封为贵妃,封号还是“宸”,‘宸’乃北极星所在,帝王居所也。是陛下明晃晃的偏爱。 贤妃、淑妃尤为不悦,她们的儿子因为这女人被禁足一月,她倒是平步青云,成了贵妃。贤妃、淑妃虽然不会动手,后宫却不缺马前卒。儿子只被禁足三天的德妃则在她们身后静静观望。 两个低位宫妃,陈答应、赵常在前往景阳宫拜见宸贵妃,许久未归。派出一人再探,未归;两人再探,未归·····再探,竟已没了人。那景阳宫莫不是龙潭虎穴?只进不出。四妃有些犹豫。 良妃提议:“原宫中无后,得陛下信重,我与姐妹们暂理公务,如今有了宸贵妃,贵妃未同副后,处理宫务名正言顺。我等不若去景阳宫拜见一下这位宸贵妃,也好拿个章程。”。 四妃一路人多势众、气势汹汹。到了景阳宫外,里面听着竟是一片欢声笑语,和所想的肃穆完全不同。这位宸贵妃手段竟如此高超?这一会儿功夫,把人都收服了?有些疑惑,待到进入景阳宫中,才明白过来。 被众人环绕着的女子身着浅青色宫装,披着雪白的狐裘,芙蓉面,杨柳腰,模样若天仙,那狐裘衬得那张巴掌脸更小、更加柔弱惹人怜惜。那些之前过来的宫妃均是围着美人逗乐,以逗笑她为荣。 即便有些宫妃和这位宸贵妃年龄相仿,贤良淑德四妃也只在看到夏渺时,会心里感叹一句:老皇帝不做人,都快能做人祖父了,还把这青春貌美的美人强留宫中。 什么城府深沉、蓄意勾引?柔弱纯洁的美人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即便做了,那也是天真不知事,被旁人哄骗了。定然是那老皇帝强取豪夺,不顾美人意愿,掳来宫中。 再想到近来的传言,睿王、肃王和九皇子之母,暗叹儿子没本事,这般美人都没能藏住,生生将美人推入这吃人不见骨头的后宫。 为了保护美人,宫中妃子拿出十八般武艺争宠。有孩子的以孩子为借口邀请皇帝、年龄大些的找皇帝谈心、年轻些的就在路上弹琴跳舞。 老皇帝只以为是因为宸贵妃,这些后妃有了危机感,争相争宠。而自从有了宸贵妃,其他人都成了平凡无奇、面目普通。老皇帝不耐烦应付,直接都让她们禁足。 皇帝虽然封夏渺为宸贵妃,却从不在景阳宫留宿。坐拥天下的帝王,也会感到自卑难堪。他每天来景阳宫和夏渺一起用膳,只陪着内心也涌起几分满足,待到夜深人静独处,愈加厌恶自己布满皱纹的脸、生了老年斑的双手,也愈加病态追寻成仙、重返青春。 老皇帝每天都来,夏渺找到机会,手里的蛊虫又少一只。 过些时日,夏渺作出被软化的样子,不再每天沉默不语、黯然神伤,开始主动和老皇帝搭话。 老皇帝自然欣喜若狂,对夏渺的要求无有不应。夏渺先是在与老皇帝游御花园时,看着距离不近又无比明显的摘星阁,目露好奇,提出想去摘星阁看看。看一看,是否这楼真的相接天地、手可摘星辰? 这世间若是真能成仙,老皇帝也只愿与夏渺共享。自然也不避讳带着她去摘星阁。 登至顶层,向下看去,京城的建筑鳞次栉比,在这方正的城内,蔚为壮观。这和她在山林中,山顶峭壁上看的林间景象,完全不同。被眼前景象震撼,夏渺脸上似真似假,带了欢欣惊喜,柔柔问:“这摘星阁可真是宏伟,听闻是国师督建?我从未见过国师,不知国师是何种模样?”老皇帝也知道夏渺不愿入宫,从不管她如何称呼。 美人好奇,自然要满足。老皇帝让人去传国师,前来觐见。 那国师留着仙气飘飘发白的胡须,眉毛也是白的,鹤发童颜。看着就有种修行多年、仙风道骨、庄重缥缈之感,行礼也是不亢不卑的。可自小在苗族长大、擅长巫术、医术的夏渺,又怎会看不出他身上的古怪,这分明是个中年男人假扮。夏苗此时也不拆穿他。 那假国师本在乡间招摇撞骗算命,自进了宫成为国师,锦衣玉食多年,陛下也对他素来尊重。现在,因为一个后妃好奇,就成了逗乐的猴子让人观看,心下不悦。到了这殿上,这个惯会用戏法骗人的老道,见到了这位受尽宠爱的宸贵妃,他恍惚以为这世间是不是真的有神仙,否则又怎会有这般如神女般充满灵气的人间女子。 老皇帝见国师呆立当场,眼睛还直视着夏渺,目光凌厉,冷笑一声,“呵!”带着上位者的威压,气势逼人,上下扫视了他一下,充满探究之意。“国师这是在看什么?” 国师清醒过来,不敢抬头。“老道修仙问道多年,方才见了娘娘,竟恍惚见了九天玄女,一时失态。” 老皇帝收回目光,温和看向夏渺,“宸妃之美,国师也惊住了。” 夏渺只浅浅勾了下唇,“不敢自诩天上仙女。”对这骗子也没了耐心,“不敢再叨扰国师修行,国师请便。” 老皇帝见夏渺一副已经见过,可以走了的模样。挥了挥手,让国师退下。国师被招手即来挥之则去,也不像来时气恼不满,走时还强行端着修行人士不染凡尘俗务的姿态。 国师走后,这夏渺带着些好奇问:“陛下,据闻国师在山间隐居修行多年,陛下又是怎么找到国师,让他愿意进宫的?” 皇帝不会对夏渺隐瞒,告诉她,是光禄大夫韦奉冼暗里告诉他山野间有这么一位长寿、修行多年的道长,也是这位光禄大夫亲自登门将隐居山林的道长请到皇宫,为他炼丹,授予长生修行之道。 韦奉冼?这不就是他那个素未谋面的亲爹?看来,苗寨圣物一事,确实有他的手笔。 “国师所炼丹药让人精神十足、身体轻快,只近日天地灵气减少,丹药效果也没有以前好了。”老皇帝感叹着。 效果日渐没有?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和这骗子勾勾搭搭的韦奉冼才曝出苗疆圣物一事,继续哄骗老皇帝?夏渺早试探过老皇帝,他还不知道苗疆圣物的存在。 离开苗寨几个月,在京城已经待了许久的夏渺,耐心渐失。不想再等待机会见韦奉冼,也知道皇帝对她十分纵容,无有不应。 她懒得去想什么理由,直接告诉皇帝,想举办宴会,召请群臣。于是,整个皇宫因为宸贵妃的一句话动了起来。 第6章 苗疆蛊女6 朝中在夏渺被封妃,又知晓她是引得三个皇子大打出手的女人后,早就一片喧哗。天家父子四人争夺一个女人,现在老皇帝还能压制,待到其更加年老,而皇子们日渐强盛,争端愈加剧烈,国家震荡,到时······这简直是祸国妖姬,不祥征兆啊。 陆续有御史上书进谏,指责夏渺身份背景怎堪为贵妃,都被老皇帝留中不发,御史也被或降或罢。老皇帝宫中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得宠宫妃,但从未影响朝政,朝臣本不应担忧,可这个女人还牵扯皇帝三个儿子,引得他们当街斗殴。这个本应该被处死的女人,才见了皇帝一面,就被封为贵妃,大臣们属实怀疑她会妖术。 因老皇帝终究还没有荒唐到做出烽火戏诸侯的事,宗亲反应不像朝臣剧烈,就当是皇帝老房子着火,纳了个倾世佳人。他们知道这该是个绝色佳人,却没想到如此出尘绝艳。 夏渺要举办宴会,却也不亲自动手,她只需要当柔弱不能自理的花瓶,贤良淑德四妃自会为她筹备。从菜单选择到装饰布置,无一不经过她们精心挑选和安排,比之以往,花费心思更多。宴会定在四日后的晚间,整个京城六品以上官员携家眷前往千秋殿赴宴。 当夜,殿内本就金碧辉煌,被打扮得更加富丽堂皇。席上摆着酒水、糕点、瓜果并数道冷食、珍稀菜肴,有曲声琴音、歌姬舞女作乐。 文武百官已到,携家眷男女杂坐着,不时与同僚或家人闲谈几句。较上首的地方,高位嫔妃也已就坐,带着浅笑正欣赏歌舞,不时朝殿门看着,隐隐有期盼之意,也被当做等待皇帝。正中间空着,只剩皇帝和那位传说中的宸贵妃没来。 宸贵妃进殿时,与皇帝并肩而行。却没有人关注这不分尊卑的举动,歌舞停了,曲乐停了、饮酒、交谈的朝臣也停了,画面静止。皇帝、宸贵妃和他们身后随侍的宫人走到了高台上,直到他们坐下,有人因怔愣呛咳出声,整个大殿才又动了起来。 这哪是什么妖女,是倾国倾城,柔怜美丽的神女。难怪皇帝会在见一面后封为宸贵妃,只是贵妃而已,那些御史咋呼个什么劲儿。皇帝也是,也不看看自己一大把年纪了,配吗?美人,我们这就来解救你。 老皇帝不想封后吗?年少被批克妻,元后还不到二十就死了,求仙问道的皇帝,是不敢,不敢以夏渺作赌。 无论心里怎么想,宴会继续进行,只众人时不时痴痴望着宸贵妃、沉迷于她的美貌。 夏渺此时正数着座次,左二排第七,光禄大夫位置。那位置坐着的中年男人蓄着短须,儒雅温和,带着几分风度翩翩,一点看不出暗里进献道士的媚上模样。正如阿妈所说,身边坐着娇妻幼子。 不动声色打量着,夏渺心中思索有什么办法能让她这个后妃近距离接触朝臣。嗯?也不是没有办法,她又不需要考虑这个爹的死活,苗寨中族人惨死必定和他有关了,她想办法搞死他不就行了。 她不再掩饰,面上一副想遮掩情绪又写在脸上的天真模样,眼睛时不时看向光禄大夫韦奉冼那桌,引得其他人满心嫉妒苦涩。陛下就算了,权势滔天,你个光禄大夫算什么东西?韦奉冼倒是心中暗喜,一点不知道这美人是他与苗寨圣女的女儿。老皇帝亦是心生不满,在夏渺向她提出想和光禄大夫私下见片刻时,已经想好他死法了,就贪污受贿、府上逾制好了。面上还得笑着答应。 宴会散后,在众人的依依不舍中光禄大夫被留了下来,宴席上的众人更加嫉妒不满。他何德何能?御书房外,老皇帝来回踱着步。却不知殿内场景,与他妒火中烧的想象截完全不同。 夏渺甚至没和她这个爹说话,当然也不会相认,一个注定要死的人罢了。她只是坐在上首,看韦奉冼跪拜下去,也不叫起,起身围着俯首的光禄大夫转了两圈,似不经意,袖摆擦过他的长袍。又坐了回去,喝完了一盏茶后,在韦奉冼奇怪想问询时让他退下。 韦奉冼走至御书房门口,正撞上或者说站在门口等了许久的老皇帝。老皇帝一直看着他不说话,眼神晦暗。光禄大夫虽也心底嫉恨老皇帝,年纪大把,还拥有如此美人,但也知道他拥有现在的一切,都是靠老皇帝。 但是宸贵妃真的什么也没有和他说啊,他也知道,这样和老皇帝说,反倒像是狡辩,更加显得他和宸贵妃有什么秘密了。想说却什么都说不了,张了张嘴,最后也没说,直接向老皇帝告退离开了。 老皇帝进了御书房。正看见夏渺红着眼眶暗自垂泪,顿时怒火高涨,“是那老匹夫欺辱于你,朕要将他五马分尸!”又万分怜惜。“别哭。你哭得朕心都碎了。你想要什么,朕都答应你。”即使是宸贵妃现在提出想要养些小郎君在宫中陪她玩儿,他此刻怕是也会答应。 夏渺抽噎了一下,声音里充满茫然无措。“我也不知道。只是一见到光禄大夫就心中波动,情绪万千,似是熟悉。本以为见了会想起来什么,可脑海中还是什么都没有。以后多见见可能会好些。” 夏渺可没说谎,若是旁人错将父女之间的感情当作男女之情,那也跟她没关系。反正她最后一只蛊虫,也已经用了。 第二日,早朝光禄大夫就被派往洛阳监察行宫建造,没有两月是回不来了。光禄大夫还松了口气,感叹陛下还是看重他,没有降职罢官。殊不知前有皇帝暗暗筹谋他的死,只是怕他死在京城,美人多想。后有夏渺这个亲女儿准备引爆他体内的蛊虫,让他客死他乡。 夏渺准备就这几个月处理完所有事,回到苗寨。她爹死前还得问问他,有没有泄露给别人圣物的消息,再收了他的命。 那日,未被禁闭的肃王妃也参加了宫宴。宴会散后回了府,第一次没有主动问询肃王的衣食起居,却没想到肃王居然早已在她的院中等着他。 也是,那般的美人,她一个女人看了也是心折不已,满心欢喜。肃王又怎么能逃得过呢?更别说肃王还曾经得到过。 禁闭府中的这几日,司徒琰满心懊悔、每日醉酒,脸上是青色的胡茬,满脸颓丧疲惫,全无往日雅致俊秀。就这样,他还在王妃院里等到夜深,问她夏渺看起来如何。 放到见过夏渺前,肃王妃还会为在她院里问别的女人的肃王吃醋伤心。肃王妃叹了口气:“王爷,宸贵妃自然是极好的,万千宠爱于一身。可是你呢,你继续这样下去,一辈子都得不到她。只能看着她流转在父皇和下一任皇帝之间。”推开房门,转过头,半张脸在阴影中的肃王妃,继续说:“若是成了,我愿意退位让贤,置于她下。”超越世俗的美人,比之权力地位更重要,不论男女。 肃王听懂了肃王妃的暗示,深深看她一眼。转身走了,步履沉稳有力、衣带翩飞,又有了往日君子端方模样。肃王不再颓废度日,即使禁足府中,暗线也一刻不停地动了起来。 第7章 苗疆蛊女7 睿王府。 不同于肃王忧心于哄骗了美人,怕被美人厌弃,几日荒废。 睿王从一开始被押回府后,就在暗里布线,欲意逼宫。让他感到奇怪的是,睿王妃竟然主动提出要说通自己的父亲,以前问到他们家军中势力时,她都在搁那儿装傻,如今竟这般主动。 他不知道,睿王妃现在只想和美人贴贴。若不是实在实力不允许,睿王妃都想当个女帝了。 睿王现在只担心他的七弟,老四的同母兄弟——远在边疆的镇远将军,武王司徒琛。 他若是起事成功,武王必定进京清君侧。即使父皇有个不恻,真要有个皇子登上帝位,七皇子也会支持自己的嫡亲兄长,肃王司徒瑾。 睿王还担心,向来不近女色,冷漠无情的武王,会回京见到夏渺。他不信有人会见了神女还无动于衷。到时候他恐怕护不住手中珍宝,武王手中的30万大军可不是吃素的。 边疆镇远将军府。 武王司徒琛也收到了京中递来的消息。他虽无意帝位,却不会将个人生死,交到下一任帝王手中。毕竟父亲和兄弟是不一样的,同母兄长也一样。 手中的兵权,他会牢牢握住,轻易不会回京。现在京城的消息,却让他感到十分奇怪。先是传言陛下所封宸贵妃是个祸国妖女,迷得他的父皇和两个兄长、一个弟弟神魂颠倒。没多久又传出洛水神女的美名,流言也变成了暴虐君主强取豪夺的说法。武王对这些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不感兴趣,心中有些厌烦。 京中的一些职位调动和流言风向,让武王感觉要出事。他已决定处理完手边的事,就带兵进京。若是无事,他就是想念父皇归京看望,这些兵士会隐于山林之中。若真的出事,则一呼成军,清君侧。 宫宴后,每日都会有数十家朝廷命妇及宗亲来宫中拜见。夏渺接待了三天,发现他们也无正事,每次来,要不是痴痴看着她,就是说些坊间乐事来逗笑。她确实从中知道不少秘闻,但又不准备在宫中待多久。没了耐心,直接让人推拒身体虚弱,不再见客。 一月禁闭结束。除了上朝,皇帝再不让其余皇子进宫。别说睿王肃王了,连九皇子也被丢出宫开府,甚至于宫中过了十岁的皇子,都被集体要求不日离宫。 看着这些年轻的孩子,即使是自己的儿子,老皇帝也快控制不住心中的嫉妒了。他老了,美人却还年轻。日薄西山的狮子王和正挑衅他权威的壮年狮子之间,紧张和矛盾不断升级,整个朝廷充满压抑的气氛。 夏渺手里的蛊虫已经用完,在宫中实在不便。每隔两三日,就靠着她家亲爱的蛇蛇常胜偷渡,才将将凑够炼蛊的一应物件。 此时,夏渺拉下帐幔,正一个人在床上躲着炼蛊。屏风后传来一个男声:“姑娘。” 夏渺一惊,忙将蛊虫藏在被中。那声音又说,“姑娘莫怕。” 夏渺已然听出这是睿王的声音。,暗暗咬牙,声音却是轻柔的,“还请王爷稍等,莫要进来,我整理一番就出来。”睿王自然不会唐突佳人,静静等着,听着里间传出的衣物摩擦声,浮想联翩。 确定自己身上没有什么异常,夏渺才下了床。走过屏风,看到穿着宫内内侍衣服的睿王。心里翻个白眼:也不怕我把人叫来,让老皇帝治你罪。柔弱不能自理的沈姑娘自然不会这么做。 “姑娘。”睿王并不唤她母妃,也不叫她娘娘,只唤着初见时的称呼。他还等着事成之后,登顶大位,为绝世佳人取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 “王爷怎么会在这?” “本王实在担心姑娘,所以偷偷前来看一看,姑娘安好?” 说得倒是好听,夏渺装作苦涩一笑。“自然是好的。” 睿王见了,不顾暴露计划,急切说,“姑娘不必强作欢笑。本王不会让姑娘等太久。” 嗯?看来这个睿王爷有什么计划。不过,既然他来了······ “王爷。”夏渺作担忧状。“有人向陛下进言,苗疆有一圣物,能活死人肉白骨,重返青春。陛下意欲取来,我只忧心这圣物对陛下的身体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是吗?”越王眼底闪过暗芒,想重返青春?“这世间会有如此奇物?”又肯定。“这世间没有这样的东西。必然不存在。”话里竟有一丝血腥气。 夏渺已经察觉出他语中的杀气。呵呵,这位王爷看来也不无辜,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夏渺本想着让他出宫就暴毙,想想现在睿王也无法和老皇帝通气,对峙圣物的事,暂且让他多活几日。,先让他们自相残杀一番好了。好好享受吧,若是真能逼宫成功,我会让你死在你最高兴的时候。 下一代的皇子还有好几个,她得加紧练蛊,全部种上蛊虫,不杀也上个保险。 夜里的皇宫本该肃穆庄严,此刻却厮杀声不停,火光映照了大半城池,皇宫外却寂静无声。 老皇帝早就察觉出睿王、肃王的狼子野心,也多有防备。却没想到他其他儿子也联合起来,还有大部分朝臣,都想让他提前退位。 即使七皇子得了消息立马赶回,快马加鞭,那也得半月了。到时大事已定,再起争端怕是朝内不稳,引得国家震荡,被他国趁虚而入。老皇帝毕竟当了数载明君,不可能闹个鱼死网破。 老皇帝准备下退位诏书,又停笔,满脸嘲讽,嗤笑;“你们联合在一起,对于各自的目的都有猜测吧。这诏书无论写谁,我只有一个要求,不得强迫宸贵妃。” 方才还联结在一起的诸位皇子,一时间互相防备。势力最大的两方,睿王和肃王之间火药气愈加浓重,一触即发。 还不待众人实施行动。殿外又是厮杀声一片,叛军被降服,一个身着甲胄的高大男子,走了进来。他行至老皇帝跟前,跪下,“臣救驾来迟。” “好、好。”老皇帝一瞬间大悲又大喜,柳暗花明又一村。正拍着他这个七儿子的肩,突然口吐鲜血,倒了下去。 景阳宫此时分外宁静,夏渺被宫人保护着,没有告诉她宫变的消息。即使现在这个时候,也无人侵扰,叛军都得了令,绕过这个宫殿。 夏渺坐在窗前,看了看时辰,心里思索:这场宫变快结束了吧。夏渺知道,即使睿王他们逼宫成功,老皇帝也不会死,而是成为太上皇。不若她趁此机会行动,别人也只会以为在场其他人暗下杀手。 第8章 苗疆蛊女8 老皇帝倒下后,众人正猜测是谁动的手,睿王也吐血倒了。 太医诊脉后,说是同一种毒,还有人想着是睿王给皇帝下毒后,又下给自己,以撇清关系。可没想到,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老皇帝和睿王便双双毙命。睿王总不可能连自己都杀吧? 所有怀疑的目光都投向了肃王。现在的情况就是,肃王、睿王几位皇子联合大臣叛乱,被武王镇压。 皇帝、睿王已死,剩下的朝臣也没得选择,高呼请武王登基。武王在一片匆忙中登基。 京中一片苍茫缟素、死人众多。参与的朝臣都被拉下去关入了天牢。还活着的皇子,除了没成人的都参与了叛乱,那便全贬为平民,住进宗人府,亲哥肃王也不例外,端是快刀斩乱麻。 时间步入八月盛夏,阳光最烈的时候。京中一切才渐渐平静下来,武王,现在的武宣帝,被提醒着想起了景阳宫中的宸贵妃。 他想着既然父皇如此宠爱这个妃嫔,就让她永守皇陵、陪伴父皇。 这个决定还未正式下诏书,就有宗亲、朝臣齐齐来劝。 武宣帝一时间,有些好奇,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进了景阳宫,在宫女内侍警惕防备的目光中,推开了正殿的大门,那是个怎样的女子?她坐在椅子上,却也并不是端坐着,而是微微窝进去,腰间应是铺了厚厚的垫子。 她闭着眼,着明黄色的繁复宫装,似乎并没有听见宫人的通传,当然也没人能和她计较。阳光透过窗棱照在她的脸上,若一尊绝美的人偶。当她睁开眼时。就活了过来。 武宣帝仿佛被照亮了整个世界,云鬓花颜,清丽脱俗。她的眼睛无悲无喜。却最是多情。他一瞬间明白了众人的行为,心中升起占有欲,也开始嫉恨父亲曾经拥有过他。既然父亲可以。那他自然也可以 “你。”一向直白的武宣帝竟也不知该说什么。 “坐呀。”夏渺主动招呼坐下。 给他递了杯茶,露出的皓腕白皙柔嫩,武宣帝一时失了神,情不自禁的就坐了过去,喝下茶水。然后在夏渺的笑意盈盈下,闭上眼······ 茶水中并没有下毒,就是些让人神志迷失片刻的药物。夏渺翻转过手,赫然是一只蛊虫,就剩武宣帝了。 伸向司徒堔的手突然被握住。他握着夏渺的柔胰,看着她手里的毒虫,又转向夏渺,目光深深,不知道想些什么。 夏渺有些惊慌,这是她第一次被逮个现行。 “你是苗疆人?”被发现了,夏渺心中涌现杀意,拍开司徒堔的手,又向他靠去。她武艺不算高强,竟也未遇到多大阻力。 这么轻松?夏淼有些疑惑。这人怎么明知他在下蛊还不反抗?有古怪? “我会死吗?” “当然不会。” 如果你们听话,“这只是为了控制你们。” 司徒堔笑了笑,满是无奈。哪用得着下蛊,她不就是蛊嘛。 即便被下蛊,他也是欢喜的。他没有问,老皇帝和睿王的死和夏渺有没有关系?只是问:“你会走吗?” 夏渺一时间竟也没有对他说谎:“当然会,我不属于这里。” 司徒堔想问:如果只她一人,共享天下,她愿意留下吗?最终也没问出口。 这样也好,谁也得不到他。 武宣帝元年,八月。 先帝宸贵妃,仙逝。朝中众人自是不信,宸贵妃怎么可能死呢?那般的美人,神明也该是不舍得的。 只以为是皇帝将她藏了起来,却不想竟真的有男人能对这样美丽的女子放手。此去经年,皇宫深处有美人的消息还在传。 夏渺离开皇宫后,并没有直接回苗寨,她还有一个人要见。 一路快马去了洛阳,找到夏白游。夏白游忽一见她,满目惊艳未歇,便呆滞起来。 直接问肯定得不到实话,也难得纠缠试探,直接下药。 为什么答什么。 他果然知道苗族有圣物,所幸这个消息没告诉别人,否则她就要多杀一个人了。 夏渺有一种看着就是心悸而亡的药,喂了夏白游离开。 外界也并没有什么好玩的,她更喜欢苗寨的宁静平和,喜欢每天和阿妈吵吵架、练炼蛊毒、和族人玩耍······· 是时候回去了。 “阿妈!” “小丫头野回来了。” 第1章 被剧透的阴郁炮灰1 夏渺从床底下掏出个红皮本子出来,铺开在桌上。 正准备写,受到惊吓般,一脚蹬地,带着椅子急退。 什么?蚊虫?这突然出现密密麻麻的……是字?夏渺愣住了…… 二十来平的房间里,进门是衣柜,简单摆放着床,书桌,椅子,没有多余的装饰,只颜色暗沉,拉的密实厚厚的窗帘,使得房间有种压抑感。 和以前没什么不同,除了透过遮住眼睛的头发缝隙,能看见眼前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字。 这到底是什么? 到底不过16岁,夏渺心里有些害怕。 抿住唇,努力去辨别这些快速闪过的字。 快速浮动的字竟似懂得她的想法,以一种虽然还是快,但能看清的速度慢了下来。 那完全遮住眼睛的刘海起了大作用,除了刚刚忽然的动作,她现在看着就是一副发呆的样子。 [干什么呢,突然发癫?] [这副样子,干什么也不奇怪吧。] [来了来了,恶毒女炮灰要开始诅咒了。] [干嘛投递她的画面,整天暗地里阴暗盯着别人,恶心死了。] [就是,男女主画面顺带着就算了,谁想看丑女阴郁画圈圈。] [嘻嘻,这不就是反衬女主善良嘛。] [剧情需要嘛。] [整天去死去死的,看了就烦。] [她今天是要咒我家琳琳吧,真是恶毒。人家帮她还整天暗地里叫别人去死。] [要么是恶毒炮灰呢,这女人今天还给恶毒女配大小姐书桌里偷偷塞信,陷害女主勾搭她未婚夫呢。] [我家琳琳招谁惹谁了,还不是为了帮她。她被班里混子指使这跑腿那的,琳琳帮她说话,还和那些人吵架了。] [琳琳去找校霸男主还不是因为男主是混混头子,为了让男主管着这些人不欺负人。都是为了帮她,她还乱说琳琳勾引男主。] [难道不是?家贫优等生进入贵族学院,嫁入豪门,跨越阶级。呵呵,你品,你细品。] [我们琳琳才没有这些功利想法,最后和欧野在一起也是因为两情相悦!] [呵呵,我管你是不是两情相悦,你就说她是不是吊了个金龟婿?] [说炮灰呢,你们吵吵女主干嘛。] 眼前的字幕吵了起来。 夏渺看了眼红皮本子,她确实是准备写‘唐琳琳去死’,往前翻,那些小混混的名字也在上面,每一个后面都缀着好几个‘去死’。 她没有朋友,整天头发盖脸,被人欺负,也不敢反抗。在贵族学院内,身为郑家继女的自己,毫无倚仗,只能每天‘记仇’宣泄。 如果今天帮她的是别人,或许会感激吧,唐琳琳的话······ 不多踹几脚已经算她心善了。 今天给校霸未婚妻黄佩悦塞信的事,她能保证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是她干的。 还有这些‘女主’、‘男主’、‘恶毒女配’、‘恶毒炮灰’,她的世界是真实的吗? 小说?还是电视剧? 深吸了口气,自己的行为是设定?不,起码在知道世界可能不真实后,也没什么变化,起码她现在还是想唐琳琳去死,内心种种恶毒想法就是发自本心的。 她要好好想一想了。 现在字幕已经有发现不对的了。 [这是睡着了?] [发呆呢吧。] [卡了?信号不好?喂喂喂。] [不过,话说,这个女配的脸型还挺好,鼻尖尖有点可爱,嘴巴也很好看啊,难道就我一个人?] [楼上我也觉得,我不敢说] [有点想看看眼睛] [不会吧,炮灰也有粉?] [还是颜粉,你们看得清脸吗?] [别忘了这个炮灰三章下线,入股就亏。] 扫了一眼,没管下面的吵架内容。夏渺的第一个行动是将记仇小本本塞回去,然后翻身上床,闭眼。 暂且当做剧情。那自己写唐琳琳去死,应该是明确写出的剧情点。 不照样做会怎么样,会跟提线木偶似的,被操纵做出剧情?还是会被惩罚,剧痛或者电击? 床上的人紧闭着双眼,乱转的眼珠表明着还没入睡。 夏渺也睡不着,身体更是绷紧,想来没几个人能在别人注视下放松入睡吧。 估摸着躺床上快一个小时了,也没被强迫去干什么,她下定决心,睁开了眼睛。 眼前除了熟悉的房间摆设,空茫茫一片,什么也没有。 心里舒了口气,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刚刚的是幻觉吗?如果是,那没什么可说的,她可能真得挂个精神科号了。不是的话,那些字姑且称作弹幕了。这些弹幕消失,是因为没盯着自己这了?还是说是一个剧情点完成了,下一个是所谓的‘第二天’。如果算完成,那这所谓的剧情并不需要按照剧本。 会不会引发什么不好的后果?世界毁灭?是只有我能看见吗?这算不算是预知?如果能引导弹幕发言的话。不过,自己这个‘炮灰’身份真不好办啊。 翻来覆去,在凌晨两三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夏渺睡得晚,却不沉,6点半的闹钟一响,就起身洗漱。高中部是八点10分开始早自习。 到坐在餐桌前,眼前还是没有一个字出现。 保姆张阿姨把豆浆油条包子放在夏渺面前,就去了厨房,一边收拾着,一边看着夏渺姨母笑。 哎呀,小脸粉白的,能掐出水。就是怕人,给自己整个刘海挡了半张脸。 夏渺到现在的人生经历呢,就是不满八岁的时候,父死母改嫁。母亲再嫁的郑家有钱。 郑家那边有子有女,当时的郑家小姐郑茉莉连继母都不愿意接受,更别提夏渺这个拖油瓶了。 最后夏渺就一个人住在了外面,张阿姨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照顾她的生活的,快十年了,从小小一团到现在的大姑娘,感情自然深厚。 所以即使看不清脸,她也认为夏渺可怜可爱极了。 别人瞧着夏渺可怜,她自己不觉得,一个人住在外面比起在郑家当个外人,她觉得自在多了。 从小就读腾扬贵族学院,小学部,初中部,到现在的高中部,也是靠了郑家的财富。 夏渺一开始并不搭理张阿姨,觉得就是金钱雇佣关系。 而张阿姨呢,普罗大众意义上的一般好人,对小孩尤其心软。那个时候自己的儿子又在外地读大学,毕业就在当地上班。 张阿姨的全副精神与感情都投注给了夏渺,生病了日夜不停守着,随时关注她的情绪,用自己的钱给夏渺买玩具零食。 夹杂着金钱,却实打实的陪伴。夏渺对她的感情自然越来越深,她并没有说是把张阿姨当做另一个妈妈,但也是一个重要的亲人。 她的亲生母亲呢,或许也不是不爱她,这些年的衣食花费都是她给的,住的这套房也早已在夏渺名下,她只是更爱自己罢了,这本没有错。 所以,在郑茉莉年纪稍大,更会权衡妥帖后,提出让夏渺搬回去住时,她拒绝了。 夏渺喜欢独处,不擅长社交,那次可能说错话得罪了人。她自己是不知道的,妈妈打来的电话,减少的零花钱,才让她有了‘哦,说错话了’的意识。 她也不怎么用零花钱,基本都存在卡里。 后来也没谁再提过这个话题,她也不在意,晃晃悠悠就这么长到了16岁。 如果没有昨晚发生的一切,这就是个背地画个圈圈诅咒你的普通阴郁少女一枚,变化或许从昨天开始。 在夏渺不知道的弹幕另一头,有个小小的团体聚集, “我啥都不控,但女鹅的唇形太优越了吧。” “那脸型、鼻子、嘴巴,配个什么样的眼睛也不难看吧。” “宝贝有什么错,不过是喜欢‘画圈圈’罢了。” “炮灰赛高!” ······ 第2章 被剧透的阴郁炮灰2 夏渺现在急切想知道自己的‘超能力’是否真实存在。 可直到她出门前往学校,眼前依旧什么也没有。 有些失望和泄气。或许应该去接触主角?如果‘女主’不是唐琳琳····· 公寓到学校也就10分钟,在这步行的几分钟安慰着自己,平复心情。 字幕和第一次一样,突兀地冒了出来,搞人心态不是? 舒了口气,她还是更希望能看见。 眼睛好像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些字闪现的速度也快,但也能被清晰捕捉。 [姐妹们,名场面来了。] [呜呜,是kiss啊。] [快,男主就位,琳琳马上到。] 夏渺虽看着弹幕,却也没停在原地,校门就在眼前。 为印证心中所想,她控制住自己想躲在人后的想法,甚至扒拉开了两个人,走到了人群前。 是欧野。 欧野是男主吗?唐琳琳马上到?什么样的情况下他们会亲在一起? 周围的男生女生和夏渺一样,注视着欧野,嘴里是“好帅”、“酷”。别人是崇拜、痴迷,夏渺的眼里满是探寻。 踏进校门的欧野,浑身毛毛的,倏的转过身,一眼看见了和别人目光完全不同,满是打量的夏渺。奇怪,这个女人,明明眼睛都看不到,怎么让人感觉心里发毛。 欧野皱眉,向这边走了几步,“喂,你这个……” 夏渺眼睛亮了起来,是唐琳琳! “让让,让让,快迟到了,刹不住!”唐琳琳骑着自行车,突的出现在眼前,然后撞上了欧野,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他挡,她摔,他拉,她扯的,两人最后都摔在了地上,唇碰在了一起。两人都瞪大了眼睛,只感觉到唇上软软的触感。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周围都没了声音。 “滴滴”的车喇叭声,惊醒了众人。 “欧少,你没事吧?” “资优生,你竟敢!” 同时,欧野一把掀开身上的人,跳了起来,看了眼唐琳琳,心中有些奇怪,用手背反复擦拭着唇,抬头望去。 要不是刚刚那个古怪的女人,他早进学校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扫视一圈,人呢? 一个小个子闪到眼前,“欧野,你还敢嫌弃我?”唐琳琳粉面含煞,怒着,“你都不知道亲过多少人了,我还是……” 停顿了一下,似有些羞涩,娇俏着:“呸呸呸。”看着嫌弃极了。 唐琳琳一张巴掌脸,有些婴儿肥,脸上浮现着红晕,唇也嘟嘟的,上面还有着一丝水光,引人遐想。 欧野心中一动,忘了刚刚要干什么,逗着她:“你还是什么?嗯?” 唐琳琳羞恼地去拍他,欧野一躲一闪地继续逗。 教学楼前,黄佩悦看着他们俩,眼底暗沉一片。 欧野和唐琳琳亲在一起的时候,夏渺就退回了人群,从人后绕进学校,看到黄佩悦,犹豫了下,还是绕路从另一个楼梯口去了教室。 坐到角落的座位上,弹幕都还没停止。 [26秒。] [亲了26秒。] [欧野在找什么?] [哇,琳琳好可爱,害羞了诶。] [琳琳不生气,欧野也是初吻哦。] [哇哇哇,是黄佩悦,她看到了,怎么办怎么办?她要开始使坏了。] 看来,只要有所谓的剧情,她就能看到,无所谓在不在场。 这么说,这些主要人物的动向她都能掌握咯。 可是目前看来,弹幕只讨论当前的事,没什么大用处啊,能不能引导他们说一些更多更久远的未来呢? 还有,她还能继续对付唐琳琳吗,夏渺是真的很讨厌她啊。不过毕竟是女主,还是先静观其变吧。 唐琳琳进教室的时候脸上红晕还没褪,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几分钟前,校门发生的一切,随着校园论坛传遍了。 从进入教室,唐琳琳能够明显感觉到几道恶意的视线跟随着她,心里明白,身体下意识紧绷。 教室里人到得七七八八,整个班也就不到三十人。唐琳琳坐在中间位置想,开学以来交到的好朋友,也是同桌已经到了。 唐琳琳舒了口气的同时,加快了脚步,“娇娇 你到得好……”话没说完,整个人向前扑去。 好险撑住桌子,没有跌倒。 下一秒,手被拍开,“别拿你的脏手碰我的东西,下等人!” “谁稀罕,是刚刚有人绊倒我。”说着回过头。 没人承认,坐着的人双腿规规矩矩的放在课桌下,还有几个站在一起的,无法分辨。 又求助地望向张娇娇,张娇娇感受唐琳琳身后几道不善的目光,犹豫着:“对不起啊,琳琳。我刚刚没注意。” 明明你刚才是看着这个方向的啊 教室里那么宽敞,也没有遮蔽。 “是,是嘛。我知道了。”身边响起几道不屑的嗤笑声。 没关系,忍一忍,她还没有底气掀桌。 ‘啧。’夏渺看着唐琳琳那特意表现出的坚强不屈好笑。没想到这个人将目光移向了她。 唐琳琳放下书包,却马上来了夏渺这边。 “夏渺,你别怕,我昨天已经和欧野说了,这些人不敢欺负你。”说着还瞪了周围嘻嘻哈哈的几人一眼。 隐在头发下的眉毛一挑:这是表现和欧野的关系?呵,关心关心自己怎么被欺负吧。 夏渺低头没说话,指尖在裤腿上比划着‘去死’,能不能离她远一点,她真的很讨厌唐琳琳,从小就讨厌。 第3章 被剧透的阴郁炮灰3 是的,夏渺和唐琳琳小时候就认识,住对门。因为唐琳琳的妈妈,夏渺有记忆以来,父母就经常吵架。 夏渺妈妈更美丽,唐琳琳的妈妈却更柔弱。带着小女孩的单亲妈妈,时刻眼泪汪汪的,似乎要被生活的重担压倒。 她那么柔弱,灯需要人换吧,坏的需要人修吧,重物也需要人扛吧。 夏爸爸就老是充当着这么一个人,她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有没有外心,毕竟人已经死了。 在那个男人小学一年级去给唐琳琳开家长会,和妈妈大吵一架,妈妈摔着杯子“你永远都别回来”后,真的再也没能回家。 过去这么多年,在夏渺以为她们已经彻底离开她的世界时,又出现了。 以资优生的身份出现在了她面前,一脸单纯“夏渺,又见面啦。”,还总是一副‘我不允许你们欺负她’的样子。 夏渺不想和这个人有任何交流。 弹幕却为唐琳琳抱着不平。 [什么态度?琳琳和她说话呢。] [琳琳就不该管这个女人。] [看特写,这女人在腿上划拉什么呢。] [她除了会写‘去死’,还会干嘛。] 这些骂声中,还夹杂着[哇,好长好细好白][是纤纤玉指啊]的话。 夏渺停下不动。 [说到这个,昨天的剧情你们看了嘛。夏渺没咒唐琳琳啊。] 夏渺屏住呼吸,殷红的唇抿起。 [没看,又不是主要人物。] [看是看了,炮灰又不重要,有出入没什么吧。] [是不重要,但强迫症要痛苦死了。] [哈哈哈。] 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吗?总之,她的行为可以和这些人说的不一样吧。 不过,就蝴蝶效应来说,她会不会影响主要人物,影响了会有什么后果?以她看小说的经验,恶毒的角色总是促进男女主感情的发展,少了她的表现会有什么变化呢?找机会试试吧。 唐琳琳是真的很没眼力劲,不仅自说自话,还上手握住她另一只手。 这双手真的很好看,细嫩纤长,很适合弹钢琴,这些年夏渺一定过得很好吧,像小公主一样。 而自己呢,住在破旧的污水横流的旧小区,拼了命努力,才能进入腾扬。 眼底暗色沉聚,歪着头:“中午一起吃呀。” 她不会以为很可爱吧,可惜自己不是霸道男主,也不是深情男二,夏渺直接甩开了唐琳琳。 没用什么力气,唐琳琳的手却直接撞上了旁边的课桌,“砰”的一声,教室里大多数人都看了过来。 张娇娇虽然在刚刚面对唐琳琳的求助退缩了,对夏渺这个缩在角落,在她看来和阴沟里的老鼠没两样的人,却是不怕的。 由于刚刚对友情的‘背叛’,甚至更为激动,一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样子。 “夏渺你干什么,我告诉你别太过分!”冲过来的劲,扎起的高马尾都晃荡了两圈。 夏渺隐在头发下的眼睛瞥了唐琳琳有些红的左手臂一眼,笑话,女主我都不搭理呢,还是没说话,将沉默进行到底。 张娇娇眉毛都要竖起来了,“道歉!”手重重地拍在夏渺桌子上,发出重响。 “算了算了,夏渺不是故意的。”唐琳琳抱住张娇娇劝着。 “不是故意的,道歉也不会,她是哑巴不成?” “夏渺,道歉!”不是张娇娇,是日常让夏渺跑腿,班里小混混的一员,章纪。 章纪在刚刚面对一些和自己家境类似的同学时,一句话也没说,现在倒是开口了。 合着就夏渺一个好欺负呗。 哦呀,他昨天不是还和唐琳琳吵架吗,今天就维护上了? “章纪,有你什么事?”曾巧莉和章纪、徐浩是班里的小三角,关系好着呢。她不喜欢夏渺懦弱阴沉的样子,更讨厌唐琳琳这样出身贫寒,找着机会就攀上学校金字塔尖‘欧野’的心机女。 章纪为唐琳琳出头,曾巧莉不高兴还疑惑着:昨天不是还吵架吗? “我、我,”夏渺看见章纪耳朵红了,“还不是看在老大的面上,还有今天早上······” 夏渺内心嗤笑,可不止吧,你不是弹幕公认舔狗吗? “闭嘴吧,那是意外。”曾巧莉说着,一边站起身,她高出唐琳琳一个头,眼角下撇,带着轻视,“某些人别以为自己能靠着不入流的伎俩攀上什么,想凭这种手段勾搭人还嫩着呢!” 唐琳琳气红了脸:“谁勾搭人了,那就是意外!你们龌龊!你们这些二世祖除了有钱,还有什么?你们就是国家的蛀虫!” 唐琳琳这个女人是傻子吗,她和她那个妈简直是两个路子的人。这个学校不说百分之99是有钱人,那也是百分之90。可以的,一句话得罪所有人。 刚刚不是还挺能忍。怎么,和欧野相关的事,她就是心直口快,坚韧不拔了? “意外?校规里写什么,校内步行,你在校门口‘飙车’,人为意外吧。” 张娇娇听着心里有些迟疑,还是气虚地支援朋友,“那就是意外,都过去了,你们想干嘛!” 唐琳琳毕竟高中才以资优生的身份进了腾扬,也就一个张娇娇这样的朋友。 眼看着曾巧莉身边围坐了七八人,章纪犹豫了下,也站在了老朋友身边。 夏渺围观着吵架,心里一边:打起来打起来,一点不妨碍她看弹幕: [话说,章纪小舔狗,这个时候就动心,不自觉维护女主啦?] [长得一般帅,家里一般富,喜欢女主也只能当舔狗。] [现在就是有点点心动,变成究极舔狗还得女主在他……] [说这些有什么用,不坚定维护女主,男主能追妻火葬场,他嘛,舔到最后也是个炮灰] [坚定维护个什么劲?曾巧莉说的有问题?] [还舔狗呢!狗喜欢吃啥?嘻嘻!] ······ 第4章 被剧透的阴郁炮灰4 可惜最后还是没打起来,上课了。 弹幕也没了,看来此处剧情已经结束。 弹幕内容倒是多,透出的信息却不够。昨天的弹幕说过自己这个炮灰三章下线,是泛指还是说就是三章,那是剧情的第三章,还是自己出现的第三章?今天算是第二章了吧,下一章会下线吗?按照一般情节来说,下线是远走他乡?还是说······死? 自己是个炮灰,还挺恶毒的,那结局肯定不好咯。话说,什么也不做,能转职背景板吗? 这一整天,弹幕只再出现了一次,没提过夏渺,大多围绕黄佩悦和女主。 总结来说,男主欧野的未婚妻黄佩悦昨天收到夏渺的告密信,今天就亲眼看到女主唐琳琳和欧野亲到一起,心里嫉妒厌恶,加之欧野校园后援团对唐琳琳的不满,唐琳琳开始被欺负,包括不限于:被关厕所、关教室、关天台,被淋水、泼饮料,课本被撕······· 第二天开始,跟着唐琳琳进教室的夏渺就亲眼看到水桶从教室门上倾倒,淋了唐琳琳一身,从这时候开始,无数恶意朝她倾轧而来。 当然女主也不是吃素的,与人斗其乐无穷。被泼了水就反泼回去,课本被撕就抢那些人的······ 这么忙了,自然也没空闲接近夏渺了。 夏渺乐于看唐琳琳倒霉,不过弹幕大多都是在男主男二出场时才有,女主单独被欺负没人相帮时,也就偶尔两次。导致她吃瓜也赶不上热乎的,因为‘下线’危机,她也没掺和,热衷围观。 弹幕里已经说过几次炮灰没按剧情走了。 毕竟是甜宠,唐琳琳被欺负几次后,温柔男二宗政钰出场,制止了好几次校园b凌。 温文尔雅,文质彬彬,俊雅的脸上时刻带着温柔的笑。难怪能引得女主在他和男主间左右摇摆了。 夏渺围观几次,对这位学生会主席的温柔倒是存疑,如果他愿意,让唐琳琳不被欺负很难吗? 他每一次出手好像都是事情发生在面前,即使帮了唐琳琳,也总给夏渺一种逗弄宠物的错觉。 论真诚,确实不如男主赤诚,唐琳琳最后选择欧野,想来也不是因为傻。 夏渺揣测着宗政钰的为人,却不想自己早已引起注意。 宗政钰是真觉得有趣,但凡看见唐琳琳,巡视一圈,就能找到那个女孩。 黑发蒙面,这造型实在有些好笑,她身上涌动着的灰暗恶意也勾起了宗政钰靠近的兴趣。 所以,在一次夏渺围观唐琳琳被骗去天台,撤退时,被站在身后的人吓了一跳。 穿着制服里衣,一件简单白衬衫的少年,站在那就是一道风景。如果他不是封锁了夏渺离开的路的话。 “你好啊,同学。”笑得暖洋洋的,没得到应答也不介意,侧头示意:“你先去吧。” 旁边叫不出名,戴着学生会徽章的男生走出角落,向着天台的方向。 看来今天唐琳琳只会被关几分钟了。夏渺有些遗憾地想着。 ——话说你身为男二,不去解救女主,堵我这个恶毒炮灰干什么?嘶,不会是要帮女主出气吧。 不管内心有多少想法,夏渺始终未发一语。 宗政钰往前几步,夏渺后退几步,直到后背抵住墙。 “同学,你好像很不喜欢唐琳琳?” 退无可退,垂头,消极抵抗。 宗政钰半弯下腰,和女孩面对面,他一眼就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人,问是问不出什么的。不说厌恶吧,对这样的人怎么会有兴趣呢?因为自己不同以往的反应,宗政钰的趣味更浓,有什么是自己没发现潜意识又察觉的吗? 看着半露出的瓷白的脸,带着一种好奇并恶意想看到女孩惊慌表情地,他突然出手撩开了夏渺额前的头发,本是好整以暇准备看笑话,却在看清眼前人的瞬间,僵在了原地。 那一瞬间,那张巴掌大的脸上瞳孔似乎放大了一圈,睫毛浓密纤长却不卷翘,半遮住眼睛,却掩不住惊慌的神情。即使惊慌,落在那张美神般的脸上也是好看得惊心动魄。 ——被、被看到了······怎么办?要推开吗?会不会步唐琳琳后尘? 夏渺衣袖内的手不安的握紧,大拇指在食指关节处来回滑动。 没注意到眼前的少年早已愣在原地。 宗政钰心跳快得能突破胸腔,脑子也晕乎乎,怀疑自己不在现实,现实怎么会有这么美的人,美的,美的……他没法用言语形容,由眼入心,刻入心底。 两个人都没动作,对视好几分钟,宗政钰堵在面前,还维持着撩开她头发的动作,夏渺被吓住,不知道该怎么办。 直到宗政钰被眼睛的酸涩带回现实,似极不舍地眨眼了一下,唯恐眼前人消失。 才回过神般,放下头发,手上似乎都留下了隐隐的余香。 宗政钰张了张嘴,想说话,却无法发出声音。自来自持的他,手抬了几次,喉结滚动,才珍重地为少女整理了一下发型,细细盖住了眼睛。 这样就好,只有他能看见。 有些懊恼自己刚刚是不是太唐突了,女孩子好像都不喜欢太强势的男生。 一边让出道,一边柔声:“你不喜欢唐琳琳。”语气不是之前的疑问,笃定的,仿佛将要为公主冲锋陷阵的骑士。只要得到肯定回答,便会从拯救者转变为施暴者。 他以前从来不信,会有人为了其他人什么都愿意做,原来是没有遇见那个人。作为校园风云人物,第一次有了心动的感觉。 夏渺似乎没听出什么不同,以为是没得到回答的宗政钰又问了一遍。再问一遍,她也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在她认为还要继续僵持的时候,有人来了,听声音,也就不过两分钟就能看见他们。宗政钰也没堵着路了,她……她直接跑了。 ——笑话,欺负唐琳琳的难道都是欧野后援团的?宗政钰的受欢迎程度也不可小觑,被看到自己和宗政钰在角落,还活不活了! 宗政钰本能的追出两步,停下了。转角处的人快走入视角,他不想给夏渺带去麻烦,也不想让她被别人注意到。 “宗政会长!”过来的人满是欢欣地打着招呼。 嘴角条件反射地勾起,温和点头致意。 等人走了,目光满含偏执爱意地望向少女消失的方向,“夏渺。”只是念着名字,心里都有一股甜蜜涌现。 没关系,来日方长。 第5章 被剧透的阴郁炮灰5 夏渺只当做意外,只是······奇怪,是错觉吗,怎么好像有人一直看着她, 想不明白就不想,继续围观唐琳琳被‘虐’,这样的日子没几天了。 可是本该男二出场英雄救美的时刻,男二放了鸽子,不止一次。 重要剧情中,弹幕乱了起来。 [怎么回事,炮灰脱离剧情就算了,男二呢,人去哪了?] [有没有搞错,没有今天剖析内心,男二怎么对女主情根深种,让男主醋意大发。] [琳琳都被淋湿了,宗政会长你快来啊!] [人去哪了?!] 人在她身边! ——不是,身为温柔男二不围着女主,好好走剧情就算了,盯着自己干什么。宗政钰你能不能不要不务正业! 夏渺感受着身后灼热的视线,忍了忍,“你……”到底想干什么! 到底没敢对着学生会主席大小声,忍了。 “别怕,不会让人发现的。我保证不打搅你。”宗政钰不想惹得心上人厌烦,安静了会儿,“夏同学,要不要试试戴眼镜?”宗政钰虽然奇怪于夏渺对唐琳琳不经意泄露的恶意却仅仅只是围观的态度。但他不会擅自行动,自大的男人往往最后会输得一无所有。 提议戴眼镜,也不是要对她的外表指手画脚。只是心中不自觉忧虑长期遮挡视线会不会对眼睛不好。想要遮掩相貌,平光镜也是个不错的道具。 夏渺抬头看了宗政钰一眼,没说话,宗政钰却从半遮的脸上读懂她的意思。 好吧,宗政钰妥协。她不想,那么他就不会让她做不愿意的事。 宗政钰满腹心神都在遮住眼睛的少女身上,怎么连鼻尖、嘴唇都这么可爱迷人! 黏糊的目光停留在脸上,这个人真的有点烦啊,学生会长没点事做吗?太粘人了! 烦躁还在积蓄中,不待爆发夏渺的注意力被拉走。从教学楼二楼翻到外置平台,又翻到地面,往唐琳琳那去的人,不是欧野是谁! 远远地听不清说了什么,只看到欧野三两下赶走欺负唐琳琳的人,拥着浑身湿漉漉,打着寒颤的唐琳琳去了休息室。 这是剧情自圆吗?男二不出现,就由男主来英雄救美了。 弹幕也议论着: [关键时刻还得靠男主啊!] [欧少,男友力爆棚!] [话说,宗政钰到底去哪了?] [所以有些人只能是男二呢?直接三振出局!我可怜的‘女鹅’。] [呵呵,还三振出局,没来男二争着,男主能那么喜欢] [多哦,那吃醋淋雨、酒吧救人,不就没了吗?没了男主和男二冲突,直接少二十集。] [申请纠错了,坐等剧情回正] [+1。] [+。] ······ 纠错?会有什么变化呢? 看着始终在30公分距离的粘人精,太近了!夏渺从没和人长期保持这个距离过! ——快纠错吧,让他缠着女主去!夏渺此刻衷心祝愿。 休息室内。 唐琳琳的浑身湿漉漉的,衣服紧紧贴在她青春美丽的身上,胸脯随着剧烈的喘息起伏着,眼光泛红,盈着泪水倔强的不肯滴落。 欧野心中满是柔情怜意,这些家主在她身上的伤害,大多数都出自于自己。心中澎湃的情绪,也让他明白了自己的感情,怎么能让自己喜欢的女孩受到伤害。 他知道唐琳琳性格好强,对她太温柔,或许会觉得是同情。以一种嫌弃的语气:“快进去吧,收拾一下,地板都打湿咯。” 唐琳琳果然马上转变成了战斗模式,“呵,是我想进来的吗?” 欧野脸上挂上痞笑,打量唐琳琳,“哦~,你确定不去换衣服。” 察觉到不对,唐琳琳低声尖叫了一声,瞪了欧野一眼,冲进了盥洗室。 欧野在唐琳琳身后低笑一声,才悠悠道:“慢慢洗,我让人送校服来。” 等唐琳琳关上门,才沉下脸,不能再继续放任了,之前的阻止好像没有用,那些人只是不敢在他面前放肆,要采取其他手段了。 夏渺每天都能看见宗政钰,他可不是只在夏渺围观的时候跟着她,只要有时间,他就能出现在她身边。他怎么可能让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继续处于之前的状况,只是知道女孩不喜欢引人注目,隐在暗处,费尽心思让她过得更好。 夏渺但凡独自找个角落蹲着,不出三分钟马上来人,让人怀疑是装了gps定位。 上着课呢,回过头,都能和某人对视上,宗政钰你不是楼上班的吗? 课桌里随时都有美味的零食甜点,日常喜欢让她跑腿的几个人被种种琐事拖住。 因为这两点,虽然烦人,也不是一点好处也没有。 夏渺也是服了这位学生会长了,怎么做到,频繁出现还不被发现的。 软磨硬泡地,她也和宗政钰交换了联系方式,不知不觉地,也会应邀一起吃饭,避着人,在天台或者学生会办公室。被分享趣事时,也会有所回应。一次、两次······生活被渐渐侵占,少年出现得越来越多。 今天甚至鬼使神差答应放学一起看电影。 夏渺已经很久没和人一起逛过街了,内心有胆怯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犹豫一整天,终究没半途爽约。 电影六点开场,电影院离学校步行也不过半小时,腾扬下午四点放学,中途去电影院附近的小吃街上随便吃点美食打发肚子(当然是做过攻略的),宗政钰是这样安排的。 可是现在已经放学快十分钟了,夏渺自来是等到最后走的,今天要和宗政钰看电影,更得避着人。 她只是有些奇怪,时间倒也没过多久,只是以往体贴她心情,但一没人就马上冒出来的宗政钰居然没出现,也没个消息。 夏渺不承认自己已经开始不自觉关心某人,收拾好书包,磨蹭了下,还是往学生会走去。 第6章 被剧透的阴郁炮灰6 宗政钰此刻很烦躁,想把这个耽误他和美人约会的大傻个扔出去,知道他经过多少努力,才能成功约到夏渺吗?几次赶人,和听不懂人话一样,絮絮叨叨着他的少男心事。 学生会办公室里,两个人一站一坐,坐着的宗政钰重重敲击着键盘,耐心快要告罄。 “阿钰,你说唐琳琳怎么这么可爱啊。” “哦。” “她昨天还请我吃了臭豆腐,你别说,还挺香的。”不知道想到什么,还摸着嘴,嘿嘿笑。“东街那有家串的味道绝了。” “是嘛。”满屏的敷衍快溢出来了。不过,东街的串吗?记下了。 宗政钰忍到极限了,不等了,合上笔记本,向门口走去,“我还有事,先······” “别别别。”欧野拉住宗政钰的手臂,“阿钰,我是真有事要你帮忙?” ——我也是真有事要忙! 看出宗政钰的不耐烦,欧野也不东拉西扯了,“帮我想想法,怎么解除和佩悦的婚约。”自小一起长大的青梅,不是亲人也差不多了,欧野还没有因为唐琳琳与黄佩悦矛盾扩大,依旧称呼她为‘佩悦’。现在虽然有了解除婚约的念头,总想着怎么不令她受伤害。 宗政钰现在是真没空,办法也不是两三分钟能想出的。他也是和这两个人一起长大的,不会坐等两个人的关系恶化,宗政钰比欧野了解黄佩悦对这段婚约的看重。 爱慕在婚约中是好事,可其中一个喜欢上别人,伤害就已经无法避免,总是要想办法将伤害降到最低的。 “这样,我今晚回去好好想想。”——所以你也快走吧。 “那你一定记得!”得了从小稳重的小伙伴的承诺,欧野风风火火地,还快了宗政钰几步走出房门。也不走道,顺着楼梯栏杆滑了下去。 夏渺一直觉得学生会大楼转角进楼梯那,从廊外生长进来的花木很不合理,遮挡视线,容易发生相撞事件。 看吧,刚进学生会大楼,没成想,转角遇到的不是爱,撞上好大一个男主。 倒霉,都躲着了,放学已经二十来分钟,还能遇着。 欧野现在在学校除了上课都和唐琳琳形影不离,每天接送上下学,唐琳琳自是富贵不能屈,他就骑着自行车送到老小区,再坐车回家。 ——他们现在不应该骑到半路了?欧野怎么还在学校。所以宗政钰刚刚是和欧野在一起? 还发着愣,欧野首先发难:“好啊,我终于找到你这个女人了。”这造型绝不可能认错。 ——找?找我干嘛?欧野去班里找唐琳琳的时候,有找过自己?还是……唐琳琳说了什么? 不安地滑动着大拇指,夏渺歪了歪头:为什么找我? 总不能说上次亲到唐琳琳是这女人的错吧,欧野有些词穷,扒了下前额的碎发,将俊秀的面庞清晰露出。 “你管我找······”夏渺上半张脸被头发遮住,按理说,看着,怎么都应该会觉得有些邋遢吧。 欧野看着殷红饱满的唇:好像挺软的,亲起来是什么感觉? 夏渺看着欧野说了四个字停住,然后连退三步,疯狂摇起了头。 ——发神经呢? 欧野简直要疯,他怎么会那么想,还把这个女人和琳琳做比较。什么谁的更软,疯了,快从脑子里出去! 还没理清思绪,唐琳琳冲了出来,她从夏渺身后两三步挡在她身前,“欧野,不准你欺负夏渺!” 唐琳琳手里拿着练习本。所以,是回来拿作业的?还是找借口等欧野一起? 欧野正心虚着呢,偷瞟了眼,色厉内荏:“我欺负什么了?” 敏感地察觉到了欧野的变化,直觉不对,唐琳琳没有一味吵架,上前扯住欧野的衣摆,爱娇着:“你说呢。”皱起秀气的鼻尖,半回头,“夏渺,你快走,我不准他欺负你的。” ——有、有点可爱。欧野将方才心头的悸动落在脑后,开始和唐琳琳打闹起来,“你不准,你用什么身份不准?” “你管我什么身份,不准就是不准!” “你这名不正言不顺的,知不知道只有······” 夏渺无语,并不想围观打情骂俏,不过他俩是不是忘记还有一个未婚妻了。黄佩悦还是太心软,就针对女主,换她,两个都直接搞死。 好在尴尬也就不到一分钟,宗政钰从楼梯口转了出来。 皱着的眉头,在看到夏渺的一瞬,舒展开来。也不管另外两个人,快步靠近,“你怎么来了?等久了吧。” “你一直没来。”夏渺对着宗政钰也不再沉默,直接地表达自己此时的想法。 话里透出的含义让少年笑开,怎么说呢,和从前见到的嘴角含笑不同,眼角眉梢都盛放着喜悦,猝不及防地,夏渺感觉心跳快了那么几下。 “嗯,都怪欧野。”说着一边拿过少女的背包。既然已经被看见了,他也不会和少女特意保持距离。 那边的两个人早已停止打闹,侧着头,望着夏渺和宗政钰。 唐琳琳眼中极快地闪过一缕晦涩,素来元气满满的脸也阴沉了一瞬间,若不是夏渺对她的关注超乎常人,还发现不了。 唐琳琳心情糟糕极了:宗政钰什么时候和夏渺关系这么好了?难道之前对自己的好都是错觉?是了,他很久没出现过了。 从两个人的相处,明摆着是宗政钰讨好倒贴夏渺,让高高在上的学生会长低下身躯,她怎么配! 这种碗里的肉自己长腿跑别人嘴里的感受让唐琳琳失去了表情管理,单纯可爱的脸上浮现嫉妒,虽然马上调整了回来。 心情复杂,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强忍着,也怕脱口而出的话,会影响她在欧野心中单纯直爽的形象。 倒是欧野,心思简单,还带着一些心虚,毕竟‘朋友妻’嘛,“耶,哈哈,阿钰,难怪你那么急,是和人约好了啊。不早说。” 又挤眉弄眼作怪,“好好玩,哎呀,我们阿钰还没约过女孩子呢!@” 唐琳琳不喜欢欧野直接将宗政钰和夏渺定性为男女朋友,直接打断:“你以为谁的和你一样哦,说不准人家是有正事呢。” 话是对着欧野说的,眼睛却看着另外两个人的反应。 “嗯,约好了,一起看电影。”宗政钰只答着欧野。如果是其他人,宗政钰顾虑夏渺的感受,可能会想个周全的借口。对着唐琳琳嘛,他知道这样的回答会更让夏渺高兴,他自己也高兴,有种暗搓搓宣示主权的隐秘兴奋。 去看电影,他们才认识多久?唐琳琳脱口而出:“最近上线了什么好看的新电影吗?那一起……” 话没说完呢,就被欧野打断,欧野觉得唐琳平时单纯就算了,现在是没有眼力劲儿。 “阿钰,你们赶时间了吧。快去吧,我们也还有事呢!”琳琳你可长点心吧,小心阿钰刀你,破坏人谈恋爱是会被暗杀的。 宗政钰没管唐琳琳想说什么,顺势告辞,一边转身,一边虚抚着夏渺的后背,却没想夏渺直接牵了上去。 夏渺感受着身后暗含妒意的目光,满意的勾起唇角。 宗政钰虚虚握着夏渺的手,一路上来回挣扎琢磨着,还是不愿意主动放开,眼角余光一直不曾离开女孩,只要她有丁点不愿意······ 欣赏够宗政钰的表情,夏渺主动握紧了他的手,宗政钰的手很大,比夏渺大了快一半,也很白,两只白净的手交握着,却也差别明显。宗政钰的白,是一种清爽白净少年的白,夏渺则让人一看便想到温香软玉,恨不能细细观摩嗅闻。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掌心勾动的小尾指带起丝丝痒意的同时,给了他确切的回答。 那——,他们现在是恋人了? 第7章 被剧透的阴郁炮灰7 小吃街在商场的背后,一面是商铺,一面是围墙。一楼朝外的商铺是各色美食,与商铺隔三米相对的则是整齐摆放的推车,也售卖着全国的特色美食。人群熙熙攘攘,找着自己钟意的美味,靠着墙的位置摆放着上百张桌椅,已经被占了大半。 两人在小吃街买好想吃的各色小吃,找到座位。 说实话,两个人的组合有些引人注目。一个一看就是富家少爷的俊雅少年,一个头发遮眼的阴沉少女,古怪又不搭。 夏渺要去做一件她思量很久的事。进了厕所,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遮住眼睛的自己片刻,拿出在路边小饰品店买好的发夹,将前额的头发夹在了脸侧,露出娇艳完美的脸。 夏渺不傻,她清楚记得少年一切变化始于被撩开的头发,明白自己的脸对于宗政钰的意义。可以说完全击中他的取向,有什么关系,她的脸不也是她的嘛。 至于性格,她从来没掩饰过,宗政钰没表现过异议,更是将她照顾得舒服顺心,她有什么好拒绝的,反正自己也不需要付出什么,吃不了亏。 既然已经成了男女朋友,那么优势就更应该好好利用起来。给他点甜头,能让他离不开更好。这段关系是宗政钰先开始的,那么除非自己先放弃,他不准离开,除了死亡,没有什么能带走他。 一路走回座位,夏渺没有注意到她的周身出现了一片真空。看到她的人,全愣在了原地,还出现了人传人的现象。 看到她的第一眼,所有人都被那美色捕获,无心其他。一开始没注意的人又因为其他人挡住路的表现,而看向她。以至于几十来米的小吃街上,雕塑成群。 而视线的主角呢?她知道这些人在看她,表现怪异,更想快点去宗政钰身边了。绕过一个又一个堵在路上的人,走向他们的座位。 夏渺心里各种想法,也笃定自己的长相是宗政钰所喜欢的,那样的长相又有谁能不爱?可到了宗政钰面前,还是有些不安,大拇指与食指关节不自觉摩擦了下。 宗政钰也没好多少,看着夏渺向他走来,周围的人景都虚化了,只剩下眼前这个美若神明的少女。自那次撩开夏渺的头发,这是他第二次清晰见到夏渺的脸。比起那些怔愣的路人,直面那份美丽的他,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冲击,没有人能在那样的美丽下保持冷静。 “夏、夏同学!”宗政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夏同学怎么把头发撩开了?现在我该说什么?夸好看?废话,是个人都知道。 不想和傻子似的呆在原地,不知所措间想做些什么,欲上前为女孩拉开椅子,摸到椅子的瞬间,有些尴尬,小吃街的椅子是没有椅背的独凳,也没有放在桌子下,那他故作绅士的举动岂不是很傻?这又不是西餐厅,懊丧涌上心头。 夏渺倒是觉得宗政钰的反应很可爱,少年的无措倒是疏解了她的不安。 宗政钰觉得还不如西餐厅呢,感受着身旁炽热的眼神,虽然不是对着他,宗政钰也气恼非常。他的,他的,夏渺是属于他的!这些人看什么看! 小吃街的座椅又没有什么遮挡,即使是让夏渺背对着街,面向墙而坐。总有人绕到身侧,在那痴痴的看。有那么些想要显示自己风度凹着造型的男人,站在不远处。反而女孩子们没有那些顾忌,站得极近,甚至三两凑成堆,一脸激动,嘴里无声的发出无意义的呐喊,还不时跳那么两下。 人是越围越多了。要是西餐厅,那也就那么两三个人。 宗政钰气恼这些陌生人,这些人却是嫉妒着他。虽然能看出两个人还不够熟悉,但是其中涌动的暧昧却不能忽视。 禽兽!美人还小呢!谁都有机会! 有大胆地按耐不住上前搭讪,是个美艳的大姐姐,自信大方,“美女加个联系方式吧,以后一起玩儿。” 夏渺曾经羡慕也想成为那样的人,所以也没拒绝,扫码加了好友。 美女叫做姜茹,顺势就坐了下来,极亲近了地直呼昵称:“渺渺你也太好看了吧,我一个女孩子都心动。” 这样真诚来自女孩子的赞美,让夏渺不由地笑了,人群沸腾了一瞬,姜茹直接握起了她的手:“更心动了,跟我回家吧!” 宗政钰脸色难看了一瞬,因着是女孩忍了。 有了第一个成功吃螃蟹的人,搭讪的人更多了 , 男的女的都有,夏渺拒绝了一个又一个,反手将手机扣在桌上,把‘别靠近我’写在脸上,可还有人前仆后继。从这些人的反应里,她是了解到了自己的美貌程度,可是也被严重打搅了。 宗政钰虽然恨不能将这些人隔绝在千米之外,心头烦闷,可他不会打着为夏渺好的名义擅作主张,直到看她渐渐不耐烦,才顺从自己的心意站起身阻挡其他人的靠近,姜茹想了想也起身帮忙,夏渺乐得只管吃。 虽然不满宗政钰霸占美人,甚至有那脾气大的都想将他推搡开,终究还是不想在美人心中留下负面印象。 夏渺最擅长无视无关的人,顾自填饱肚子。眼看着快到电影开场时间,才和姜茹告别。拉着宗政钰走了,人群也随之移动。 直到影厅门外检票口,才被阻拦住,奈何买不了票了。 黑暗的影厅内只有幕布放着广告发出的光亮,也没人注意其他人的长相,一路顺畅走到座位。。 没他人影响,宗政钰心里冒着泡泡,坐在他左侧的夏渺,侧转着身体直勾勾地盯住他。 肉眼可见,宗政钰脸上的红晕蔓延至脖子根。心跳如雷,眼神也飘忽起来。 ——啊,果然,自己的脸对宗政钰的冲击很大呢。 虽然不喜欢也不习惯露出全脸,但对新出炉的男朋友的反应,夏渺还是有些小得意的。 有趣地用指尖戳了戳宗政钰的脸,“回神了,小钰。” “小、小钰?” “怎么,不能叫?” 在腾扬学生心中温柔强大的会长,嘴唇蠕动了几下,小媳妇似的,“可,可以的。” 整场电影,夏渺最大的兴趣好像是看男朋友,反倒是以前和个痴汉似的宗政钰,正襟危坐着,表情严肃地看着电影,若不是看的搞笑片,少年脸上一直染着红晕,夏渺也就信了。 第8章 被剧透的阴郁炮灰8 花了快两小时调整,在电影快散场时,宗政钰勉强能恢复正常,他还要慢慢适应自己的新身份,他本是做好了长期作战的准备,给自己下了个有生之年的期限,没想到惊喜来得那么快。 送心上人回家,每个男人心中都是甜蜜又不舍,恨不能拉长这条道。 夏渺突然想到一件事,宗政钰是男二对吧,她还不想引起弹幕更多关注,还有那个纠错,让她有些在意。 这么想,她也这么说了:“在学校还是和以前一样吧。” 宗政钰知道夏渺不是对自己有所不满,也确实有很多需要顾虑的地方,没有伤心难过,失落却不可避免,这不妨碍他趁机讨好处,“夏同学是要我当地下情人,真令人伤心呢。”故作愁眉苦脸。“我要哭了哦。” “宗政同学,要我安慰你吗?” 夏渺两步踏上公寓前的台阶,背着手回转来看着她。“你过来呀。” 公寓门口的灯下,夏渺的脸发着光,雪肤樱唇,俊目流盼,给人强烈的美颜暴击。宗政钰觉得即使是十年、二十年后,自己也无法免疫。 他朝圣般走向女孩,停在台阶下,这样看着两人也差不多等高了。 随着夏渺探着身体一点点的靠近,宗政钰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下,喉结滑动,猛地闭上了眼睛。 “噗嗤!”睁开眼是夏渺眉眼弯弯唇也弯弯。知道自己被逗弄了,红着脸哑口无言。“啊呀,小钰真可爱。” 夏渺欣赏够了他的表情才告别进了公寓。 夏渺在15层,等着电梯呢,门一开,电梯里浑身潮牌染着红发的男青年却挡在门口不动弹。 直到夏渺皱着眉,他才一脸惊艳的走出电梯,让出道来。 “美女,你也是这个公寓的,没见过你呢。我住在11楼,你……” 夏渺两步走进电梯,面无表情的按上了关门键,想了想按摁了18楼的电梯键。 在走出电梯时,头发已经放下,又是那个阴郁少女了。沉着脸从18楼的楼梯间往下,是可以上演贞子的程度了。 宗政钰目送她走进公寓,突然有些难过,自己能护住她吗,他好像除了家世什么都没有,还是太弱了啊,或许不告诉别人才是对的。 楼上房间的灯亮起,同时亮起的是手机屏幕。 “我已经到家啦,你也快回家吧。” “嗯,那你早点休息。” “不行哦,我还要等你的消息呢。到家给我报平安!” 宗政钰心中的不安被吹散了几许,只要夏渺不放手,他就会永远陪着她 欧野不总能跟着唐琳琳,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处理,一没注意,唐琳琳被锁在了器材室。 欧野联系不到她,就知道又出了意外。再一次救唐琳琳于危难,欧野怒火中烧,这是没完没了了?不再警告了事,直接出手,让这次参与的几个人退学。凌厉手段终于让那些人消停了,起码明面上的欺负消失了。 在学校,夏渺除了在和宗政钰独处时,依旧是那个刘海遮眼,藏在角落的阴郁女孩。有宗政钰护着,她少了很多麻烦,却有新的‘麻烦’找上门,让她没法再安静走在阴影中。 唐琳琳从被找茬欺负中脱离,有了观察夏渺的时间,作为资优生的她自然不傻,那些零食、以前让夏渺跑腿的人变得匆忙、没有闲暇,她还能不明白因为什么原因。 宗政钰护着夏渺,润物细无声地,不让其他人察觉地,就让夏渺脱离了不好的境况。欧野呢,什么都闹得沸沸扬扬,是没人欺负她了,但冷暴力不少。 她不自觉拿宗政钰和欧野做着比较,想着还是宗政钰更成熟稳重。却不想着比起默默无闻,她难道不是更喜欢明目张胆的偏爱,甚至享受着她人对自己的嫉妒。人啊,总是不知足的。 凭什么同样和‘校园王子’在一起,夏渺就这么轻松呢,自己从不敢接受欧野贵重的礼物,夏渺却心安理得的享受。 唐琳琳又开始往夏渺面前凑,以前或许是为着显示自己的善良正义,现在嘛,有几分是因为宗政钰呢? “夏渺,你这个巧克力看着好像挺好吃,在哪买的?”包装精美的进口巧克力被撕开,一小块含在夏渺嘴里。 没理会唐琳琳,直接将剩下的塞进桌兜。 唐琳琳是嘴角抽搐,至于吗? ——我没想抢你的好嘛。 ——谁知道呢。 夏渺自然不会和唐琳琳分享美食,她也明白唐琳琳这样问的目的不是让她分享,只要能吸引人注意就行。要不是收起来了,她也没办法向看过来的同学解释,为什么她能吃得起这种手工小众,价值几十万的巧克力。 现在即使坐在角落,因为唐琳琳这个校园最新风云人物,她也被多注意了几分。 对着唐琳琳,夏渺依旧什么反应也不给。桌下却和新朋友姜茹发着信息,两人约着打游戏。 都这样了,唐琳琳也不放弃,找着空就想引得所有人知道宗政钰对夏渺有多特别。 烦透了,夏渺以前讨厌她是因为她那个妈迁怒,现在发现唐琳琳和她妈真是亲母女,没什么区别,暗搓搓地想:干嘛,信不信她直接暴雷,拉着宗政钰秀恩爱。 开玩笑的,毕竟要给‘女主’几分面子,小钰还是男二号,虽然他已经‘不干事’很久了。 还有一点,她马上要‘下线’了,车祸。 弹幕的‘剧透’大多是关于男女主的,关于自己,零星几句,也足够拼凑了。 要‘下线’了,夏渺有了些紧张,剧情里她会被揭穿暗地里针对女主、给黄佩悦通风报信好几次,然后被强逼着剪了头发,心里受不了冲出学校,车祸,半身不遂,就此下线。 可是除了第一次暗里写信给黄佩悦说唐琳琳勾搭欧野,其他的她再没做过,她······还会下线吗?她已经极力避免与‘男女主’接触了,秉承着只围观不参与的做事态度,没有人想后半辈子在轮椅上度日。 不过,目前看来,她作为小人物,言行不用照做,也绝对不会情绪上头‘冲’,车祸什么的,应该不会发生。 保险起见,还是那天直接请假吧。 第9章 被剧透的阴郁炮灰9 欧野不用随时跟着唐琳琳了,也没闲着,主动找了黄佩悦,他们在同一片别墅区。 “佩悦,咱们聊聊。”他知道黄佩悦在其中充当着不轻的角色,即便没有亲自动手。 黄佩悦知道他想说什么,即使不想承认,可欧野对唐琳琳的特殊令她无法忽视,不甘心啊,明明陪伴着欧野一起长大的人是自己。 “高中以来,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找我。”每次都是她去找欧野,放下女孩子的矜持。 “之前是因为·······” “我知道!”男孩子大了会不耐烦和女孩玩,所以她让自己善解人意,逼着自己别总缠着人。可是,为什么有人能是那个特殊呢?她不甘心啊。 “阿野,你真的就那么喜欢吗?”忍不住问出口。 “对不起啊,佩悦,我们退婚吧。” 黄佩悦想要崩溃,想要大哭,可是自小接受的教导不允许。 指甲用力地在掌心划出血痕,故作平静但仍带着颤音:“你知道的,这不仅是我们两家的联姻,还是两个集团的合作,现在还不是时候。”没关系的,谈恋爱而已,又有多少能走到最后呢?最后陪着阿野的人一定是自己。 欧野也知道立刻解除婚约不现实,只能到时候和唐琳琳好好解释了,希望小辣椒不要太生气。 今天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表明解除婚约的态度,他没办法像对待那几个被开除的人那样对待黄佩悦,当然也做不到。希望黄佩悦能自己收手。 黄佩悦并不想让欧野认为自己是个恶毒的女孩子,想起那封信。虽然即便没有那封信,对唐琳琳的厌恶也不会少分毫,但这不耽误她嫁祸。 欧野这才知道有一个人从那么早开始就针对着唐琳琳。 他从黄佩悦那儿要过信件,决心查一查。否则暗地里有这么一个人,冷不丁的放个暗箭,实在让人不放心。 这一查,没想到还是他认识的人。 欧野一直认为唐琳琳和夏渺是朋友,唐琳琳偶尔谈起,也总说他们小时候怎么怎么样。也因此他格外恼火,认为这是对友谊的背叛,夏渺辜负了唐琳琳的信任。同样的,这样鬼鬼祟祟的人,他不信好友会喜欢,一定是夏渺伪装欺骗了宗政钰。 直奔着到了夏渺教室外,没找着人。夏渺今天请假了,算她运气好,不过躲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吗? 唐琳琳从厕所出来 ,一眼认出欧野的背影。心里带着怎么一刻也离不了人的暗自欢喜,甫一靠近,才发现欧野脸色难看的紧。 “怎么了?” 欧野倒没想着隐瞒,到时候那女人再伤害琳琳怎么办? 唐玲玲知道夏渺不喜欢自己,但没想到她能做出这种事。 既然夏渺主动做了蠢事,那就别怪她了。 唐琳琳满脸不可置信:“夏渺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没有理由啊,难道是因为夏叔叔?” “夏叔叔,谁?夏渺的爸爸?” “是,夏叔叔是夏渺的爸爸,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夏叔叔也不会出事。” 啊?听这话,人已经没了。那中间夹着人命,有些复杂,自己这边也不是那么理直气壮啊。 欧野是个把想法写在脸上的人,唐琳琳继续说道:“要不是小时候帮我开家长会,夏叔叔也不会和蒋阿姨吵架出门,出了车祸。” 说着说着还红了眼眶,满脸愧疚。 欧野早知道唐琳琳只有一个身体虚弱的妈妈,帮忙开家长会,发生那样的事,也怪不到唐琳琳身上。用指腹擦过她的眼眶:“快别哭了,这也怪不到你身上呀。你拿她当朋友,别人还不知道怎么想的呢。我会去警告她。” “别,你和宗政会长是兄弟,我不想因为我的事,影响你们的关系。放心吧,我会和夏渺好好说的,我们之间肯定有误会,解除了就好了。” 欧野看唐琳琳似乎真觉得解除误会就能成为好朋友,对他人满身善意,怒其不争的同时对她的情意更深。 他也不和唐琳琳吵架。想着自己暗地里多护着就行。 同时被提醒着,欧野想起还没告诉好兄弟那女人的真面目,他坚信宗政钰是被欺骗的。 夏渺发着呆,“滴滴。”声响起,拿过手机。 是‘粘人精’的消息,隔着手机屏幕,也能感觉到他的焦急,因为她今天请假了。 请假请的是病假,想也知道少年有多着急了,不好好安抚,怕是得直接从学校跑来。 夏渺是个很直接的人,宁愿不说,也少有撒谎。直接告诉宗政钰就是不想去学校,反正小钰也不是一个寻根问底的人。想了想,打开前置摄像头,也不找角度,直接‘咔嚓’一声,发了过去。 照片里的少女,面颊红润,靠在床上,即使头发凌乱,也只会觉得慵懒迷人,宗政钰红着脸点了保存,这是他第一张夏渺的照片。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发着消息。宗政钰早学完了高中的内容,大多数时候都待在学生会,所以有的是时间。 夏渺上网冲着浪,看到最佳男友十条法则,顺手转发给宗政钰。 得到“遵命,女王大人”的回答,还能补充上几条。 嗯,还挺自觉的。 夏渺转头去做别的事,宗政钰还不舍得放下手机,轻抚着照片。有人进办公室,第一时间关闭了屏幕。 是欧野。 欧野一看到宗政钰的表情就知道,手机那边是夏渺,反正对着别人,他不会笑得这么腻得慌。 这是还处于热恋期呢,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和宗政钰说。难道告诉兄弟,他喜欢的女人恶毒至极,喜好打小报告,放暗箭? 到底也没多犹豫几秒,总不可能放任他越来越喜欢吧。他不会想到宗政钰的感情已经深入骨髓,毕竟才相识多久? 对于宗政钰来说,那不仅仅是喜欢的女孩子,在他心中更有着神明般的地位,神明既许了他靠近,他怎么会主动离开? 欧野觉得自己的述说是完全客观,没有丝毫添油加醋的,宗政钰却觉得满是对夏渺的诋毁。 宗政钰的脸色可以说是阴沉,自动签字笔的尾端一下一下触着深棕色的办公桌面,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强忍着听完,“什么信?” 拿过信件仔细看完,来回翻转着信纸,他认得夏渺的字。 “所以,你想说什么?阿野。”他站起身,“你说这封信是夏渺写的,有什么证据?” “他们班里的人都知道每天最后走的是她。” “所以呢,他们亲眼看到她写信了,看到她给了佩悦?” “只有她有时间、有理由!” “你就这么相信唐琳琳?” “和琳琳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吗?如果不是她给了你一个理由,你会这么笃定。” “琳琳和夏渺确实是有恩怨,但是······。你别强词夺理,现在我们说的是夏渺。” 宗政钰已经走到欧野身侧,做了一件欧野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更来不及阻止的事。 第10章 被剧透的阴郁炮灰10 宗政钰将信纸放进了欧野站着位置旁的碎纸机,动作优雅坚定,好像在做着最正确不过的事。 欧野完全来不及阻止,“你做什么?”又一脸恍然,“你根本就知道那是她写的!” “阿野,我只是想告诉你,是不是都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她就是个恶······” “闭嘴!我比你更清楚,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宗政钰从没这样疾言厉色过,“一封信而已,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算什么恶毒!唐琳琳遭受的一切,归根到底是因为你。别把自己的无能怪到女人头上!” “我看你是色迷——,鬼迷心窍!”欧野承认唐琳琳绝大多数的不幸来源于自己,可夏渺那个女人难道是什么真善美? 两人不欢而散,欧野还是觉得夏渺不是个好人,宗政钰只是被迷惑了。 因着生气,他也没告诉宗政钰,调查是他吩咐别人去调查的,学校可不止他和唐琳琳知道这件事。 宗政钰想着等夏渺来学校再说这件事,所以夏渺什么也不知道。 这一整天弹幕什么都没有,偶尔闪现一下,显示着“纠错中······” 午夜12点过去,无事发生,松了口气,那·····剧情就和她无关了? 难得的,闹钟没把夏渺叫起,醒来都9点了。放松了心神后,整个人都有些松懈了。是直接请假还是去学校?挣扎半天,还是去学校吧,有些想小男友了。 到学校时,大课间都快结束了。校门到教学楼的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夏渺习惯于走在道旁树下的阴影里。 弹幕又出现了,哇,男女主、男配和女配的激烈冲突?刺激!可以说,抱着不管发生啥也和自己没关系的想法,到目前为止,夏渺看戏的心情还是挺愉悦的。 还没待细看—— 错误!错误!抓虫!强制纠错中! 夏渺踏上二楼的脚步一顿,强制纠错? 教室外的平台上,站着一圈人。中心是欧野和唐琳琳,旁边站着的是黄佩悦,好像还聊得挺好,黄佩悦脸色上带着笑,这是和解了,她怎么这么不信呢? 黄佩悦看向夏渺,笑意更浓,“看,罪魁祸首来了!” 罪魁祸首?谁?他们看的是她? 还没在脑子里处理好信息,章纪冲了出来。 说实话,这位舔狗存在感真的很低,很多和女主的事都被蝴蝶掉了。 这个人猛的一冲出来,她还得想想是谁。手上拿着剪刀?是剧情!夏渺想往后退,后面是楼梯,犹豫了下,竟然动不了了。 心中惊慌随距离的拉近呈几何倍增。 章纪到她面前时,与之一起出现的是:捕捉脱离人物,纠错中!纠错中!鲜红可怖,位于透明幕布的正中间。 什么?为什么动不了?眼睁睁看着章纪跑到面前。 “夏渺,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看不得唐琳琳好,整天暗地里使坏。”章纪一手抓住夏渺额前的头发,一手剪了起来,“我今天要让所有人看看阴沟里的老鼠长什么样。” ——剧情回正,弹幕重启中。 [让我来看看炮灰长什么样?] [话说这几天怎么什么都没看到?] [没看通知?剧情偏离、人物失控,主线也就勉强维持。] [是啊,可多人投诉了。] [我也投诉了。现在这样是正常了吧?] [你们退出去看呗,新通知里说就是这个炮灰脱离了剧情,连带着男二蝴蝶了一大片剧情。] [所以这是强制下线?] [本来就该下线了。] [她现在是不是动不了?看不清脸也能感觉到惊恐,唉,感觉有点悲哀。] [觉醒自我的角色,努力拯救自己,毫无用处。] 这种时刻夏渺也没法仔细看弹幕了,只扫到的这几句就让她心头发凉。 随着头发一大片一大片掉落,仿佛造就了一处真空。只楼上楼下、操场上的声音传来,周围的人被按下了静止键。 弹幕在此刻也成了空白。 怎么会有人美成这样! 夏渺不想的,可是她控制不了身体,转身向校门冲了出去。 身后的人这才被触发般,有所动静。 欧野慢了一步,被唐琳琳扯住衣角,“欧野。”她不想失去欧野。欧野回头,喉头滚了滚,他知道跟着不一定有结果,但留在原地他一定会后悔。 “对不起!”坚定拨开唐琳琳的手,追出去。应该说大多数人都追了出去,若逐日。 唐琳琳颓丧地低下头,不用比,她也输了。怎么会?夏渺怎么能长那个样子!? “嗤!”是黄佩悦,“哈哈,好,我不亏。是她,我认!” 方才离夏渺最近的章纪握不住手中的剪刀,任由它跌落。跪坐下来,“我做了什么?”反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夏渺冲出教学楼的那一刹那,与宗政钰交汇而过,想说什么却嘴不能言,来不及了。 宗政钰想也没想地转身追出去,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知道夏渺在求救。 夏渺满心的惊慌在冲出学校后,有了一种面对既定结局,平静的悲哀。 改变不了吗? 看着迎面驶来的私家车,心里竟然是‘来了’的坦然。 闭上眼的一瞬,从后附上一个人,在这种时刻夏渺还能感觉到制服的硬挺,是他们学校的校服。她被抱着就地翻滚,躲了开来。躺在地上,夏渺被阳光直射得闭了闭眼,有些恍惚,一瞬间,不知道自己在哪。 第11章 被剧透的阴郁炮灰11 “吱——”刹车声。 夏渺被刺耳的声音惊回现实,她是在学校外,有车撞过来,刚刚,是有人救了她?是宗政钰。 夏渺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不是不用按照剧情走吗,一直以来只围观,不也没出事吗?是谁在控制她?车祸没成功,还会有下次吗? 对了,宗政钰,他有没有事,受伤了吗? “夏渺,夏渺。”宗政钰跪坐着将夏渺抱在怀中,“没事了,没事了,别怕。” 欧野慢了一分钟,险些发生在眼前的车祸,让他心跳都骤停了两秒。虽然看宗政钰揽着夏渺的手碍眼,还是跟着安慰:“没事了,救护车马上到。” 一眨眼间,身边又围拢了数十个同学,叽叽喳喳的:“有没有哪里痛?”“受伤没有?”“有没有搞错,学校附近,还开那么快!” 在一片嘈杂中,人群被拨开,高跟鞋都跑落一只的女人跑了进来。“渺渺,你怎么样?痛不痛?” 是妈妈。 妈妈怎么在这? 两小时前。 西区别墅内。 蒋丽护理完皮肤下楼,就看到郑厚阴沉着脸坐在餐桌前。 “怎么了?”看这脸色,“是我得罪你了?”边说着,边拉开椅子坐下。 郑厚将手机放在桌上,推到对面:“看看,看看你女儿做了些什么?” 蒋丽拿着刀叉往面包片上抹酱的手顿住,没说话。拿起手机,是一封邮件。 内容是夏渺如何如何欺负同学的,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邮件里几乎明示那个被欺负的人是欧家少爷罩着的人,以及这封邮件发到了郑厚的私人邮箱里。 蒋丽没急着反驳,那张经岁月愈加风韵美丽的脸上神色温柔:“老郑,渺渺虽然不住在家,但你知道她性子的,她就是个闷葫芦,能做出欺负人的事?” 郑厚想着他那继女的性格,不善言辞是真的,也就说话得罪人,欺负人不至于。神情温和下来,“吃过饭,你到学校看看,怎么回事。” 郑家也就是早二十年发迹起来,谈不上有什么势力,和巨头欧家更是不能比,甚至说腾扬贵族学院里一半的人家里权势都比他强。 所以即使是一封不辨真假的邮件,郑厚也决定谨慎对待。 “行,待会我就去腾扬。” ······ 蒋丽坐在车里,急刹让她往前晃荡了下。 司机回头:“夫人,前面好像是车祸,幸好没撞上人。” 全是穿着校服的学生,腾阳的学生这个点不在学校,在外面做什么? 定神看着,那被围在中间的身影,可不是熟悉吗? “渺渺!” 蒋丽跟着救护车和女儿一起去了医院,所幸没有受伤。 她这才有心情关注发生了什么,不过怎么这么多同学跟着到了医院,她了解的女儿是没有几个朋友的。 救了女儿的是宗政家的少爷,两个人是什么关系?一脸急切围着转的是······欧家的?那——那封邮件? 蒋丽不瞎,这些个人,男的女的,满脸爱慕,对着谁,她还不明白,女儿越来越美了。 只是看女儿垂着头坐在那,一副隔绝世界的样子,她也没心情和这些少爷小姐寒暄。 “宗政少爷,这次要多谢你,如果不是你······”蒋丽为难看了夏渺一眼,“渺渺现在受了惊吓,之后再谢过了。” 宗政钰不想离开,但是现在夏渺母亲陪在她身边,他也不想留下负面印象,当然也不可能让别人有机会。 “没事,阿姨,那也不打扰夏渺同学了,我们先走了。”欧野只得不甘地带着一干人等一起离开。 从医院离开,夏渺依旧垂着头默不作声,同样一个人,以前是阴沉,现在谁看了不说一声楚楚可怜。 看着女儿这可怜样,蒋丽更是坚信女儿不可能欺负人,她不放心夏渺一个人,劝着一起回了别墅。 夏渺每年也会在这边住个两三天,所以是有房间的。 进了房间,躺在床上,夏渺才有时间细细想今天发生的一切。 她·····是不是必须要达成‘下线’的结局?否则被控制的事还会发生,那——出国算不算,下线? 还有弹幕,虽然被其他事拉走了注意力,夏渺也知道弹幕没关过,这是剧情还在进行中?看内容也不像啊。 [果然老话说的好,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我一看到她的脸,我就知道不是她的错!!!!] [啊啊啊啊,变身尖叫鸡,满地爬,啊啊啊啊啊啊!] [退一万步来说,唐琳琳不能自己圆润地滚粗吗?] [此颜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 [渺渺,妈妈的,啊不是,我直接一个,嗨老婆!] [妈粉变老公粉?拔剑吧] [该死的章纪!该死的欧野!该死的唐琳琳!离我的渺渺女神远一点!] 这不是剧情吧,讨论的是·····她的样貌?真这么好看?不过既然与剧情无关,为什么弹幕还在啊? [狗公司!你们对美人做了什么!] [还抓错,我看你们公司的存在就是最大的错误!] [我警告你们,如果我不能去见到美人,我就睡到你们总部去!] 公司?这弹幕是一个公司主导的吗。 明明早上还睡过了头,或许是床太松软了,或许是今天发生太多事,看着看着,夏渺眼前模糊又睡了过去。 夏渺是被敲门声叫醒的,枕头边的手机显示是下午五点。 “渺渺,妈妈可以进来吗?” “进。”夏渺靠坐在床头。 蒋丽进来后,放下水杯,伸手探夏渺的额头。 夏渺不习惯,强忍着躲避的动作,还是忍不住往侧面偏了偏。 蒋丽察觉到,掩下失落,笑着:“还好没发热。”犹豫了下,问:“今天是发生了什么吗?” 夏渺不可能不说,隐去她第一次给黄佩悦塞信和弹幕的事,粗粗给蒋丽说了。今天冲出学校的,也不可能说是被控制,只按照原剧情说了。 “唐琳琳?” “嗯。” 还真是那个人啊,母女俩都感觉阴魂不散。蒋丽不想谈以前的人,再则她今天看欧野的样子,也不像喜欢唐琳琳的样子,见色起意,顶级的颜色,是能使人变心的。 不过女儿今天是一个眼神也没给欧家那个少爷,倒是宗政家的… “你和宗政家的小少爷?” “我们是朋友!”剑悬在脑袋上的感觉,让她没有心思想其他的。虽然有些对不起,但她就是这么自私,更爱自己。 夏渺就这样单方面决定改变两人之间的关系。 蒋丽不怎么相信,也没多问。 “你怎么想的?”问女儿之后的打算。 “我想出国。”试试算不算‘下线’,总之得摆脱受人控制的命运。 “行,妈给你办!”蒋丽干涉夏渺极少,自改嫁后,她的处事就是给钱,多多给。 没聊多久,六点了。“走吧,去吃饭,和你郑叔好好说。” 弹幕竟然还在继续,现在任何变动都让她不安。只是内容全在无意义的‘啊啊啊啊’和讨论她的长相,便暂时忽视了。 第12章 被剧透的阴郁炮灰12 蒋丽在回家路上就和郑厚说过夏渺暂时在别墅住,也说了邮箱的事子虚乌有。 听到两道脚步声,郑厚不惊讶,走近些了,他才惊得站了起来。 蒋丽的女儿已经美到这程度了?虽年龄尚小,还带着学生气,却已显示现了倾倒众生的未来。以前怎么没发现?啊,对。是说了今天被恶作剧剪了头发。 “郑叔叔。” “坐、坐。”郑厚也小有家资,可说实在的,这么好看的人从没见过啊。他倒也没什么龌龊心思,惊艳过后,想着怎么利益最大化。 正想着呢,就听见,“出国?”他还想这长相联姻谁家不成啊,这就要出国了? 郑厚不觉着出国是个好主意,但没立即反驳,他也不是亲爹,长这样的就是祖宗,可不能得罪了。 蒋丽还能看不出他想什么,她也觉得女儿会嫁得好,毕竟这长相普通人家护不住,只是在条件好的里选择可心的。 “是啊,这腾扬我看乌漆嘛糟的。”先说学校环境不行,“去了国外,多学学,回来才好呢。”就是说会回国,出国是为了进修,为了升华。 “是,出国长长见识,对女孩子好。”还太小,离结婚还早呢,出国学学也好,身价更高,可以慢慢挑。虽然就那张脸而言,其他都是附属。“说起来,茉莉也在国外待了三年了,那——和茉莉一起住?”郑茉莉高中毕业去的a国。 夏渺没意见,能出去就行。 “既然要出国,就好好玩,也不急着去学校,旅旅游什么的,让你妈给你张卡。” “听你郑叔叔的,到时候就让助理去学校办手续。” “谢谢郑叔叔。”夏渺已经吃好,放下筷子。“不过我还是想去学校。”总得好好道个别,和那个人。 蒋丽和郑厚对她这点小要求自然不会反驳,对视一眼,“也行,好好和朋友道别。” 腾扬高中部。 欧野现在有些后悔从医院出来没和宗政钰一样回家,而是回了学校,可是有些事也不得不说清楚。 半下午进了学校,在学生会办公楼那丛遮挡视线的花木前,不知不觉待到了天色近暗。 该回家了。 转身是不知道站了多久的唐琳琳。 唐琳琳嘴角的笑苦涩极了,欧野几乎不敢看她。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欧野发现他现在只能说三个字:“对不起。” 尘埃落定,看来他真的一去不悔。 唐琳琳甚至连质问的资格也没有,毕竟欧野也是她从黄佩玥悦那抢来的。不,还没有抢到手。 欧野寻求着确定:“那我们这就算是结······” “从来就没开始过!”唐琳琳不想让自己太难堪,抬手凶狠的抹去一滴晶莹。 “那就好、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欧野还是愧疚的,“我是说学校有个公费出国的名额,你······” “好,我希望尽快。”唐琳琳不知道是欧野愧疚还是不想她待在夏渺面前,时刻提醒他曾经的感情史。无所谓,她现在只想要抓住能抓到的东西。 欧野被唐琳琳的迅速决定惊了一下,随即释然,不管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也不欠她的了。 两人都还不知道夏渺打定主意要出国。 临走,唐琳琳不知是恶意还是真心提醒:“她可不是我,你好好想想身上的婚约怎么办吧。” 唐琳琳和欧野这边发生的事,夏渺自然不知道,弹幕没播。 可也不是一点变化没有。先是普通的黑字消失,然后和白天时一样,鲜红触目。 【错误!错误!程序正在进行自检修正。】,紧接着闪了一下,消失不见。 夏渺看到‘错误!’两个字,都想马上找地方躲起来。警惕半天,什么也没发生。 可这些字还是带给了她紧迫感,怕不知什么时候被‘修正’。 虽说已经决定明天去学校好好道别,也怕当面不敢说出口。 拿着手机,打下一长串字,又全删掉,来回几次,终是将“我们还是做朋友吧。”发过来标注着‘钰’的人。 迟迟没有回复,没看到吗? 一则信息跳出:我想见你。 紧接着:我马上来找你。 夏渺急了:我在西区。 又安抚着:我明天去学校,明天见不迟。 钰:好,明天学校见。 松了口气的夏渺没看到,电话那头的宗政钰眼底闪过一抹偏执,在黑暗的房间里坐了很久很久。 远在美国的郑茉莉,和朋友泡完吧,回了在美国的公寓,冷水糊了把脸,三两下卸妆,就扑进了松软的床铺。 她是被她爹的电话吵醒的,埋在被子里的头艰难地伸出,头痛的拿起手机,当地时间九点半。可真行啊,爹,国内凌晨了吧,真能熬。 “喂,老郑。” “什么老郑,我是你爹。” “是是是,不是老郑,是小郑,这么能熬。您那都几点了啊。” 啊对,有正事呢,差点被这小兔崽子拐跑,郑厚声音洪亮,难掩兴奋。听得郑茉莉将手臂伸直,手机拿远些。 “茉莉,渺渺——你蒋阿姨那女儿也要去美国,我让她和你住一起,你把人照顾好啰。” “???”郑茉莉一下子清醒。 “我给你打一笔钱,你把房间给先收拾好,看着添置。” 郑茉莉满心震惊不解,倒也没反驳。首先,她现在还得靠着老爹给生活费。其次,她爹那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会干没好处的事? 挂了电话,抓了抓鸡窝似的头发,拿起电话,想了想,又放下。老郑老年人睡不着,她哥可还是青春小鲜肉。 倒下,继续睡回笼觉。 再醒了,已经是下午5点,时间刚刚好。郑茉莉一边翘着脚剪指甲,一边用肩膀夹着手机,给她哥拨去电话。 郑茉莉大哥郑茂宇在上大学的城市创业,公司规模也和郑家差不了多少了。所以她老说他爹经商天赋一般,也就是运气好了,赶上好时候,成了风口上的猪,见风就涨。 郑乐安听了郑茉莉从南到北一堆絮絮叨叨,从中提取信息,“行了,等会我给你打笔钱,要是相处不来就不处,看你自己。” 于是郑茉莉今天先是收到了老爹大约自己在美国整两年的生活费,又收到了大哥相当于一年的生活费。 别管以后如何,起码她现在对夏渺是挺喜欢的。 第13章 被剧透的阴郁炮灰13 这天发生的事,最初不过在小范围传播,就2楼临近班里在现场的数十人。 其他人嘛,只看到一群人乌泱泱冲出学校,又失魂落魄的回来。百般打听,那话里的意思是学校有个绝色美人,还是那个长期头发盖眼的‘小老鼠’。 没几个人相信,大多数人都是从初中一起和夏渺升上来的,夏渺存在感不强,可绝不是毫无印象。整日灰扑扑的,从来看不见眼睛。 她?绝色美人?怎么可能! 即便是真长得不错,那些人里面可是有欧野的,欧野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得美到什么程度才能让他那样失态。 夏渺就这么在全校人的好奇里来到了学校。 原来这世间真有这么美的人,他们竟然丝毫都未察觉,这错亿的感觉,太过深刻。 夏渺虽然和宗政钰外出时露出过脸来,但在学校长时间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视线炙热地缠绕,有些不安,习惯性地想拿头发遮挡,才有了‘已经被剪掉了啊’的恍然。 因而不由自主地看向章纪的方向,空无一人。 “章纪不会再来了。章家也会离开c市。”在其他人还在内心激动澎湃观望时,唐琳琳第一个走向夏渺,也是第一个看到她动作的人。 没了头发遮挡,夏渺的眼睛直视着唐琳琳,波光粼粼:所以呢?怪我吗? 别指望她会和唐琳琳说一句话。 不过这件事是宗政钰干的吧?她从不怀疑少年对他的保护。想到宗政钰今天还没给他发过信息呢,不免有些委屈,他是不理自己了吗? 唐琳琳像是知道夏渺在想什么,“是欧野做的。”说着有些嘲讽地勾起唇角,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他人。 夏渺有些意外,竟然是欧野,不过唐琳琳和自己说这个干嘛?不会想说是自己勾引欧野吧?说起来自己好像干过这样的事儿,说唐琳琳勾引欧野来着。 正想着呢,桌上投下一抹阴影,是曾巧莉。 哦嚯,为章纪抱不平的人来了。 曾巧莉身后走过来的是徐浩,班里的小铁三角就缺章纪了。 唐琳琳从没发现夏渺这么好懂过,或许是因为以前的造型,让她不用遮掩自己的情绪,也因而她一眼就能从夏渺的眼中看出她在想什么。 她觉得夏渺实在过于‘谦逊’,没有人能对着那样一张脸心怀恶意。即便是自己也—— 果然曾巧莉先是看着夏渺停了一下,深呼口气,有些紧张:“你别怕。”又半转过身,眼睛还不舍得从夏渺身上移开。 看着夏渺,话对着唐琳琳:“你别想当着我们的面欺负她。”在同一个班里,他们比其他人更明白夏渺和唐琳琳之间的恶劣关系。 以前不甚在意,今天怎么能看着美人被欺负呢。 “呵!”唐琳琳笑了。“欺负?欺负过她的是我还是你们?” 曾巧莉一伙人,以前让夏渺跑腿、代写作业的事,整个班都知道。 她无法辩解也不能,一瞬间,和徐浩就被其他人挤在了后边。 笑话,美人身边的位置就那么多,你们这样的也配占着? 倒是唐琳琳因着和夏渺的诡异关系,以及欧野,牢牢守住了原位。 其实唐琳琳本以为,欧野会在夏渺来学校之后马上出现。她都已经做好看着那个少年向别人献殷勤的准备了。 每轮课间,夏渺身边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即便她谁也不搭理,可依旧有人趋之若鹜。 在上午的课结束后,欧野终于出现在教室门口,该感叹他定力强吗。或许应该是他身边宗政钰的功劳吧。 唐琳琳今天第一次见到夏渺脸上表情明显的变化,也是今天见她第一次笑,眼睛一整个亮起来了。 以前没注意,她对着别人一言不发,对宗政钰却是句句有回音。即便那个别人是欧野,也照样不理。 欧野拨弄着碎发,表功:“夏渺,昨天的事绝不会发生第二次,学校不会容许这样的人。” 没有回答。 宗政钰:“有东西要拿吗?走吧,订了你喜欢的狮子头。” “好!” 唐琳琳是满心复杂,即使早做了准备,看着欧野对夏渺献殷勤还是心生失落。 欧野从进教室,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对着那么张脸,她也怨不起来。唯一能怨的也不过是变心太快的男人,要是有这张脸的是自己,那么她也只需稳稳坐高台。 夏渺是真没注意欧野在说什么,她惯来会忽视不重要的人,当然,就算听到了也不会回应。 满教室停留的人只能看着夏渺和宗政钰离开。 进了学生会办公室,桌上摆着定好的私家菜,温度刚刚好,中心还极有情调的插着一瓶鲜花。 夏渺犹豫了会儿,还是决定吃完饭再说。 吃过饭,宗政君钰为夏渺擦好嘴,递过一杯温水,拉着夏渺坐在沙发上。 “好了,说说吧。”宗政钰温柔得几乎将夏渺溺毙。“是我做错了什么吗?”除了离开她,什么都能改。 “没有啊,只是觉得做朋友更好。”宗政钰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不需要改变。 宗政钰一瞬间握紧了手,又马上放开,即使心头震颤,也怕伤到她。 “为什么?”宗政钰不认为昨天的事会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夏渺也没有喜欢上别人,是发生什么了吗? “我决定要出国了。” 松了口气,“那也没关系啊,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半点没带犹豫的。 “我就是想和你做朋友。”即使确实有‘达摩克利剑’的威胁,夏渺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有些担心连累到宗政钰,昨天差点就出事了。 “那你知不知道从恋人退回朋友的有多少人?”曾经宗政钰总有些不在现实的虚幻感,疑心和夏渺的一起切不过美梦一场。当幻境打碎 ,依旧心痛难忍。 即便是网络大数据,大多数分手的恋人都会反目成仇,夏渺心里气恼,“所以,你是想老死不相往来了?” “当然不是。”宗政钰轻轻一拉,将夏渺搂进怀里,目光有些飘远,漆黑的眼底看不出情绪。曾经名正言顺时没做过的事,此刻情难自已。 他当然不会那么做,岂不是将夏渺拱手让人。 “就做朋友吧。”语气温柔,眼中炙热不减。她的性子,决定的事很难改变。自己是不会放弃的,莫名在一起,又莫名分手,这次就认认真真追求。 夏渺安静靠在宗政钰怀里,明明提出分手的是他她,不舍的也是她。这段关系也太短暂了,她还从没这么近的感受过他的气息。 宗政钰不是一个沉浸在彷徨里的人,他没说谎,决心一起出国,那就要提前开始准备了。 “要去哪个国家?定好学校了吗?” “你真的要和我一起吗?”那和在国内也没什么区别,夏渺明显开心起来。明明宗政钰只要在她身边,就不可能对她出事坐视不理。该牵连到还是会连累。 夏渺自我安慰着,已经尽力分割了,就算自己不让去,宗政钰就会听吗。她知道自己就是自私。 看着女孩眼中的雀跃,宗政钰觉得做朋友也没什么,和之前也没什么区别。不过没有名分,还是有些不甘心啊。 分手的事被两个人略过,开始聊起出国的话题。 第14章 被剧透的阴郁炮灰14 本来说是为了好好告别的, 现在不用分开,夏渺也不想去学校了 ,反正就算待在学校,上课下课的,两个人相处的时间也不是很多,她也没那么想粘在一起。 夏渺不来学校,腾扬的学生,每天只能靠偷拍的照片以解相思之情。 她现在是整天待在公寓,每天和张阿姨一起追追剧。 这些年陪着她最长的就是张阿姨,要好几年见不到人了,有些不舍。 本来还想找妈妈问问有什么好雇主可以介绍,张阿姨却是不准备继续找工作,要带几年孙子,之前也是放不下夏渺。 一星期去郑家别墅一天,郑厚几次想带着夏渺去社交宴会,都被蒋丽明里暗里否了,她知道女儿不耐烦也不擅长。 不过郑厚也不急,他现在已经感受到好处了。 装饰华丽的宴会厅里,觥筹交错。主办方是c市最顶层的家族之一,参加宴席的人也有要求。 郑厚以前是绝对进不来这样规格的宴会的,现在也能时常出入。 宴会上,向来竭力攀附上层势力的他,近来甚至成为了小中心,被一些少年少女主动打着招呼恭维着。 学校里的少爷小姐们,手里确实没什么权利。大事上还得家里的长辈做主,可仅仅是对着他的公司行一些小便利。大大小小公司一起,也足够他收获颇丰了。 一些中层势力的掌权者,看着欧野、宗政钰以及黄佩悦的态度,也不免给他大开方便之门。 这段时间谈成了不少合作,更多也吃不下了,痛并快乐着。 想带着夏渺去社交宴会,除了露脸提高身价的目的外,也是因为这些少爷小姐们多次提及,不过夏渺几次不来,他们也不恼,郑厚也不执意让夏渺来了。 也由此对夏渺更加重视,体现方式就是打钱,打钱,多打钱。 此刻,郑厚面对着先后来打招呼的欧野、宗政钰。不似以往谄媚,镇定自若,暗含着一些对女婿的挑拣。对他来说,夏渺现在就是他的亲女儿。 郑厚这些日子对蒋丽越发好,甚至赠送了部分股权,要牢牢将母女俩绑在郑家这艘刚启航的小战舰上。 欧野、宗政钰和郑厚打过招呼后,倒是相约着去了阳台。 “阿钰,我们很久没有聊过了吧。”欧野手肘撑着栏杆,看向宴会厅外的喷泉。 “也没有很久,你不是才去学生会办公室找我聊过两次吗?” 一次聊和唐琳琳的甜蜜心事,一次说夏渺的坏话。 欧野已经后悔拿这话开场了,对他完全不利。 提到那些事儿,他不免想起上回在学生会办公室遇到夏渺,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夏渺长什么样,对着她却心起波澜。 现在回想起来,他坚信那就是心动,是命运的安排,只不过那个时候被唐琳琳扰乱了,所以才被宗政钰捷足先登。 那个时候宗政钰应该已经见过夏渺的长相了吧,太狡猾了。想到最近探查到的事,欧野问:“你要出国了?” 宗政钰最近一直忙着办理出国手续,连带着夏渺的一起,被人听到风声也正常。 宗政钰温柔地笑起来,“是。” 欧野以前就觉得宗政钰是个外热内冷的的人,现在看着他脸上的笑,更觉得是赤裸裸的炫耀 ,是虚伪至极。若不是早见过夏渺,他比自己又多些什么。 “一个人?”欧野明知故问。 宗政钰知道欧野的心思, 欧野也知道宗政钰知道他的心思,两个人心知肚明。 宗政钰只是有些失落,他终究要失去这个朋友了。也没有了交谈的性质,将手里的饮品放在阳台的小桌上,想劝欧野珍惜眼前人,可设身处地想,自己也做不到放手。 欧野看着宗政钰的背影,忍不住低笑出声, 扒拉了下碎发,从裤兜中掏出了一根烟,也不抽,就咬在嘴里。 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越走越远,不甘心啊。 欧野坐在车里被阴影笼罩的脸 ,被手机光照亮,今天宗政钰的父母并没有来宴会,“苏阿姨,我有件关于阿钰的事…” 很快就到了出国这天。 宗政家。 一早下楼的宗政钰惊奇地发现母亲今天竟然在家,父母有着各自的事业要忙,几个月见不了一面,说因为他要出国,舍不得,回来看看他?别开玩笑了,也就包个机的事,再说了,他们两口子在国外的时间可比国内多,说不准他去了国外,见面的次数还能增加。 “妈,你怎么回来了?”所以是有文件落家里了? “我是你妈,你今天都要走了,我还不能回来看看你?” 还真是舍不得他啊。 宗政钰靠在他妈身边,有父母牵挂,有喜欢的女孩陪伴,此刻满心幸福。 “妈~~” “都多大了,还撒娇呢!”苏妈妈摸着宗政钰的头发,情绪复杂。 “怎么了?”妈妈怎么好像不太高兴。 “你长大了啊。”有了喜欢的女孩子。 宗政钰以为母亲只是单纯感慨他已经长大到可以‘一个人’生活,说着笑话逗妈妈开心。 看来苏妈妈今天是真打算陪着他了,午间甚至亲自下厨。 别说,虽然做饭的次数少,味道不差。 吃着呢,苏妈妈亲自盛了一碗汤,“喝吧,精心炖的安神静气汤。” “安神静气?” “那么长的飞机不累啊,喝了汤就上去睡一觉,两点叫你。” 催促着宗政钰上楼休息。 他以为自己睡不着,眼前渐渐模糊。 下午三点,苏妈妈坐在楼下,看了一眼时钟,继续翻着手里的杂志,不远处茶几上的手机不停弹出着信息。 三点半了,机场内的夏渺看着手机,从2点发消息给宗政钰,一直没有回应,宗政钰不可能没有交代玩失踪。 最后半小时,有消息了,却是唐琳琳,没来得及失落,扫到上面的信息:宗政钰被家里关起来了。 不知道唐琳琳是从哪知道的消息,也没必要撒谎。这话她信,他们家对自己很不满呢。 松了口气,好歹是安全的,不是她猜测的各种糟糕的意外。 夏渺这才在蒋丽的催促下上了飞机,踏上异国他乡的旅途。 手机开启飞行模式,到达再说吧。 一路挺无聊的,只能靠着下载好的剧打发时间。 好在终于要到达了,夏渺闭着眼睛等待飞机降落。 眼前突然很亮,是一种特意凸显存在的亮光,是什么? 第15章 被剧透的阴郁炮灰15 宗政钰醒来的时候不知时日,窗外晚霞映照得整个房间成了粉红色。 晚霞!人一下子从床上弹射起来,三两步走到门口,拧不开!窗户也被反锁了! 是那碗安神静气汤! 手机?手机也没在房间。 宗政钰从来都没做过太过激烈的行为,此时震天的敲门声,整栋别墅都能听见,甚至隔壁也有人在探头探脑。 脚步声不疾不徐,“别敲了,今天这扇门是不会开的。” 苏妈妈打定主意,不管儿子有什么理由都不开门。 “妈,你到底想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是我应该问你想做什么?你说你是有了新的规划,所以放弃家里一直为你安排的路。结果呢,你为了一个女孩,甚至欺骗父母。”孩子大了,总会有喜欢的人,可是他不该欺骗,阿钰从小听话,一定是那个女孩带坏了他! “是欧野告诉你的?你就那么信他,不信你亲儿子。” “阿钰别怪妈。妈不能看着你眼睁睁的陷下去。”为了她,和欧氏交恶不值得。郑家只是个不入流的家族,那个女孩也只是不入流家族的继女。 “妈,我以后再跟你解释,来不及了!”宗政钰怕再也追不回她。 “今天我是不可能放你离开的,护照也已经收起来了,你死了这条心吧。” 宗政钰颓丧的坐在地上:“ 欧野!” 此刻他恨上了欧野,更恨这个没有力量的自己。他妈能想把他关起来就关起来,归根到底,不过是因为他还是一个从他们手里要东西的‘孩子’。 “妈,我的手机在你那儿吧?”宗政钰语气听着已经平静。 “我明天给你。” “妈,我给你一个理由,一个我不去会后悔一生的理由。你打开手机,密码,收藏夹‘她’。” 苏妈妈虽然想着这才哪到哪,还一生?还是去了楼下,脚步声远了。 宗政钰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可能很久很久了吧。其实也就几分钟,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连带着钥匙划拉的开门声。 钟振玉并没有第一时间冲出去,他抬手从母亲手里接过手机,亮着的屏幕上是夏渺的照片。 她现在应该在飞机上了吧,明知道夏渺现在收不到,宗政钰还是发了一长串消息解释,怕她着急。 苏妈妈想尽一切弥补,看到那张照片她就知道,如果儿子最后错失了这个女孩,那么他真的会后悔一辈子,也会怪她一辈子。 她也没办法找到这样漂亮的女孩赔给儿子。 “阿钰,妈妈已经包好机了,直接去机场,王叔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宗政钰没说话,只握着手机径直下楼。 儿子终究是怨她了。没事的,就几个小时而已,儿子还是能把儿媳妇追回来的,她一定会对那女孩很好很好。 苏妈妈完全没注意到宗政钰只带着手机,行李落在房间。 宗政钰看着车窗外的川流不息,表情难辨。 这边的夏渺却遇到了人生之惊奇大事。 消失许久的弹幕上: [重新连接中,搜寻目标人物,目标人物锁定。] [夏小姐,您能看见我们吗?] !!! 缩在沙发椅上的夏渺退无可退,极力想表现若无其事,却实在是不会遮掩情绪,眼睛瞪大的一瞬,马上后悔。 时刻关注这个方向的空姐,直接走了过来,还是两,“小姐,您好,是有什么事吗?不舒服吗?” 打发走美丽的空姐,夏渺决定装死。 [我们知道您能看得见,我司心理专家逐帧观察过您出现过的画面。] 心理学家?她不就是一个恶毒炮灰吗?犯得着吗? [我们无意冒犯,只是想寻求合作。] 夏渺转了转眼珠,没说话。 [您不用说话,只需要在手机上打字。] 夏渺犹豫着,那边都能控制她的行为,装傻也没有意义,拿出手机:‘你们想干什么,有什么目的?’ [您看过直播吗?我司是想和您签订直播合同,直播您。] ‘你们之前的行为和直播有什么区别?我不同意有用吗?’ 弹幕里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我们会竭力避免令您不开心。] 也就是说拒绝无用咯。夏渺有些被气笑了,那还问她做什么? [我们说过并不想令您不开心。] ‘我开心不起来,你们都不需要经过我的同意,那还签合同做什么?’ [我们想令您安心,为您提供一个保障。] 保障,什么保障?不会再控制自己? [夏小姐,我司保证绝不会有人再控制您的行动。] 夏渺心里嗤笑:呵,现在说不会控制,可真到了控制的时候,难不成自己还能阻止? 她不想和这个不知道叫什么的公司闲扯一些没有意义的事,口头保证有什么用?难不成这边的法律能管到那边去,他们甚至没有出面 ,就能控制人。 [夏小姐,三言两语并不能解释清楚,您现在也还不太方便。等您独处,我们再详细交谈。] 也是,打字毕竟太慢了。 ‘你们现在也在直播我吗?’ [当然没有,我司还没有征得您的同意,你可以当做我们在视频会议。] 单方面视频?被几个人看和整个世界看好像区别很大,于夏渺来说却差不多。 ‘我现在并不希望被任何存在关注。’也不知道对面是什么东西。 [以您的意愿为最高准则。] 这态度好到诡异了吧。 ‘那,你们能消失了吗?’ [当然,如你所愿。] [我们会在明天这个时间与您再次联系。请您好好考虑直播的事。] [希望您那时候方便,也祝愿您生活愉快顺遂。] 弹幕消失了,夏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有人再看着这边,她权当相信了。 第16章 被剧透的阴郁炮灰16 下了飞机,一开手机,叮叮咚咚的,最多的就是置顶的宗政钰的消息,一长串。 打去电话,没人接,是了,他现在应该也在飞机上了。 夏渺回复了宗政钰的,又一一回了蒋丽、姜茹、张阿姨的,报平安。 然后一脸生人勿近的拒绝了各个肤色的人帮拿行李、指路的帮助,也无视了提供住宿、游玩的邀请,在接机口找到了郑茉莉。 染成一头金色的及肩中短发,露脐t恤配短裙,艳光四射,好看极了,夏渺一眼就望见了她。 也不是说其他人就不好看,只是她更欣赏亚洲人的美。 夏渺都走到郑茉莉的面前了,她还发着愣。 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在眼前晃了晃。 金发辣妹一瞬间站直了身体,“ hi,美女,你要去哪儿?我带你。” 夏渺以为这是郑茉莉独特的打招呼方式,那她是不是要入乡随俗?犹豫着说:“去你家。” 啊?啊?啊!是不是太快! 下一瞬—— “茉莉姐,你是开车来的吗?” 茉莉姐?!“你是夏渺!” 夏渺眯了眯眼,这语气不会真没认出来吧?那她刚才是打算将自己落在这儿,带着‘美女’离开? 郑茉莉一把拉过夏渺的行李箱,“哎呀,渺渺妹妹,我等你好久了,不过等得花儿都谢了,我也甘之如饴。” 过于夸张了哈,没怪你。 郑茉莉引着夏渺,走前两步,“这边,这边,车停在前面不远。”又低声说了一句:“个死老头,我说呢,不会想着拿夏渺联姻吧。” “什么?”夏渺没听清楚。 “我说等妹妹你休息好,我带着你好好玩。保管你玩开心了。” 上了郑茉莉的车,夏渺习惯性的坐在后面。开着车呢,郑茉莉还时不时地转身向后看,发出‘嘿嘿’声。 夏渺是忍了又忍,“茉莉姐,看路。” “啊,哦对,看路、看路。”没在转身,却是时不时地盯着后视镜。 夏渺没再说什么,一手抚额,无奈地看向车窗外。 好在一个小时就到达了停车场。郑茉莉不让夏渺拿行李,夏渺也就身上背了个小包,跟在郑茉莉身后。 “公寓就在前面不到100米,这片街区有便利店、汉堡店、咖啡店,公寓楼下就有直达学校公交车的站点,相当方便。哦,对了,公寓楼的背后有一家中餐店。家常菜味道绝了,不用担心吃不惯。” 说着进了电梯,“叮。”10楼到了。 郑茉莉刚摸出钥匙,准备开门,隔壁的门先开了。 站在门口的青年,一头栗色微分碎发,深邃的褐色眼睛,穿着背心,露出手臂上薄薄的肌肉,英俊风流。 “jasmine(茉莉),我一听声音就知道你回来了,怎么样,今晚还去pop,带着你那个小妹妹?” “闭嘴吧,霍尔。”郑茉莉先打开门,“我一直都是一个热爱学习,作息良好的美少女,好嘛!” 接着侧过身回头,“渺渺,你先进去。”又瞪了那个霍尔一眼。 夏渺英语并不太好,只能大概听明白是找郑茉莉玩的,她劝道:“没关系的,茉莉姐。我就在房间休息,你有事你就去吧。” “没事呢,我有什么事,今天是专属渺渺宝贝的。”还wink了一下。“你先进去。” 话说,以前郑茉莉是这种风格? 一夏渺边往房间走,一边向青年点头致意。 那个青年本来还满脸疑惑,“啊?”随着郑茉莉侧开身,让出身后的少女,满脸呆滞,要不是郑茉莉挡着,都要跟着少女进房间。 郑茉莉给他肩上来了一拳。 “god!”青年看向郑茉莉。“茉莉,你知道的,我也是一个热爱学习、作息规律的好男人。” 郑茉莉露出被恶心到的表情,“滚滚滚,没空跟你说。”推开青年. 关上了门。 三两步跨进客厅,打开一扇门。 “渺渺,你就先住这间房间。”带着夏渺走进去,“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布置的简单的一些,明天一起去买吧。” 一进门,这两扇并排着的小窗。床下是一张床,铺着素色的床单。靠墙的一侧是衣柜,另一侧墙上挂着一幅风景画。 整个房间的风格简单素雅,挑不出错。 “已经很好了,谢谢茉莉姐。”夏渺的脸上带着疲惫,她现在只想切切实实躺在床上睡一觉。 “那行,你先好好休息。”郑茉莉知道夏渺现在最想做什么。虽然想一起,但和美人睡一张床还是得等熟悉了。 “我等会买些吃的放冰箱,醒了你自己去拿,或者叫我。如果要出门,一定要叫我!” “嗯,好的。我记下啦。”也不想洗漱,邋遢就邋遢吧,找出睡衣,往床上一倒,闭眼。 关上的房门外,郑茉莉无声的猴子跳半天,啊啊啊啊,满脸兴奋,翻出手机,她要给她哥发消息,她要炫耀!有个绝顶大美人! 社交软件却是不停弹着信息,郑茉莉看到有人问她和霍尔是不是有情况,怎么霍尔说今晚不去,还说她也不去,以后都不去。 “呸!”郑茉莉忍不住啐了一口,霍尔纯粹异想天开,什么牛鬼蛇神,都别想在她的眼皮底下勾搭美人。 夏渺是被饿醒的,睁开眼翻下床,赤着一双白嫩嫩的脚打开房门。 看着陌生的环境,愣了一下,想起自己现在位于异国他乡的郑茉莉家。 客厅墙上的时钟显示早上七点。 想到睡前郑茉莉的话,夏渺摸到厨房,打开冰箱。 冰箱里有打包的炒菜,还有面包、沙拉。不想太麻烦,夏渺拿出面包就着牛奶,先把肚子填饱。 吃得差不多了,才从冰箱里又翻出圣女果来。一边吃,一边仔细打量着昨天没来得及看的房间。 客厅本来的装修应该是极简风的,斜靠着的油彩画、沙发上的民族风抱枕,大大小小的装饰明亮鲜艳。不是很搭但很干净,应该是前一天请钟点工打扫过。 客厅里没有电视机,却挂着整面墙大小的白色幕布,幕布对面是从天花板悬挂下的投影仪,投影仪后面的墙上则围着时钟不规则地挂着10来张照片。 照片的主角全是郑茉莉,有单人的照片,有和朋友一起的。表情很多都夸张古怪,又透着可爱。 夏淼忍不住笑着,走到了客厅的窗边。 对面是同样的公寓,楼下是各种店铺,没有一个正在营业。这个点路上也还没什么人,有晨跑的人经过,路边上的长椅上坐着个人,穿着黑色的长风衣,低着头。 越看越觉得熟悉,是——宗政钰! 第17章 被剧透的阴郁炮灰17 他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夏渺转身快速出门,走到电梯处,想起什么,又跑回了房间拿上手机,给郑茉莉发去消息,才放心掩上门下楼。 跑着出了公寓楼,快到长椅慢了下来,深吸口气,平复着喘息,感受着空气中夹杂的寒意,慢慢走到人面前,“你······” 目光定格在黑色长风衣上,风衣都被露水浸透了,他到底在楼下等了多久?心里不由泛起一丝酸楚。 声音很轻,长椅上的人却马上惊醒,抬起头,眼里是疲惫,又满载着期望。 “夏渺!”阳光从高楼背后升起,越过楼宇间隙照射过来,给眼前人镀上一层金辉。她那惊心动魄的容颜,在金光中更不似凡人,恍若神女。 宗政钰在一瞬间低下头,错开了那束光,又立马抬起头。她真的太耀眼了,可自己也绝对不会放手。 “嗯。等了多久?” “不久!才到呢!”心里有太多话要说,却无法宣泄。 两人相顾无言。从中感受到什么,夏渺问宗政钰:“你现在?” “现在是我要和你说声对不起了。”宗政钰脸上带上苦笑,“我不能陪着你在国外了。” 没等夏渺说话,“我会进公司,我想拥有保护你的力量,我想把力量握在自己手里。” “我知道,宗政钰,我相信你。” 夏渺对此没生气,她本也不是需要人时刻陪伴的性子,况且他是在为了她努力。再则,现在还有弹幕那头的事,她说不定不会在a国待太久。 夏渺能感受到他的无力,垂头丧气地,像淋湿的小狗狗。 温柔地摸了摸坐着的宗政钰的头发,有些水汽,不算太好摸。 宗政钰踌躇着:“你——可不可以等等我,别答应别人,不会太久的。” “好。”这个要求对夏渺并不为难。“一起吃饭吧。” 夏渺虽然才吃过,但宗政钰现在急需热腾腾的早餐暖暖胃。 宗政钰没待太久,即使放慢速度,吃过饭,不舍地坐上等在饭馆外的车离开了。 夏渺回到公寓时,郑茉莉已经坐在沙发上看电影了。 “茉莉姐,我打包了早餐,吃吗?” “诶,好。”郑茉莉应着,看夏渺摆着早餐,自己去厨房取了餐具。 犹豫着,“楼下那个······是男朋友?” 郑茉莉日常睡到半下午才醒,即使昨晚没泡吧喝酒、摇摆到半夜,生物钟也早就乱了。只是想到家里来的大美人,才艰难挣扎着从温暖的床上爬了起来。 却没想到美人不在家,惊慌的找出手机,才发现夏渺给她发了信息,她在窗边偷看了半天,等两个人离开,忍着没有跟上去。在看到夏渺回来的身影时,才放下心,坐到沙发上,找了部电影放玩着手机,耳朵竖着听外面的动静。 窗户那儿是很容易看到长椅那边,夏渺也没有奇怪。 “不,是朋友。”最重要的唯一的朋友。 “这样啊,是朋友。”虽然觉得是友达以上,郑茉莉识趣地没有多问。 三两下解决早餐,兴冲冲催促着夏渺换衣服,等夏渺简单收拾好,带着她出门,shopping! 当然是全副武装的样子,已经深刻了解外貌带来的麻烦的夏渺戴着帽子、墨镜。郑茉莉有些可惜不能炸街,但也理解,国外的人可是相当疯狂奔放,反正她随时能看到大美人的惊世美颜。 夏渺没买太多东西,仅仅添置了些必需品,其它就是郑茉莉觉得适合她,一通买买买的。 要不是夏渺阻止,可能会在外面待到晚上。 那可不行,她还有正事。 夏渺早早等着在房间里,说是昨天的那个时间,弹幕亮起时却是比昨天要早快两小时。 [夏小姐,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公寓隔音不错,夏渺能直接说话。 她捏着自己的手指“你们总要让我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您想知道什么?] “很多。譬如你们到底是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们为什么能控制我?” 弹幕出现大段大段的文字,照他们说,自己的世界是他们世界的主脑,随机在万千宇宙中抓取的发生过的片段,而他们这样的公司则是从中选取那段时光中亮眼的人物,也就是男女主角为基准作为剧集播放,吸引观众。公司旗下有很多这样的剧,也有很多类似他们一样的公司,也就是说像她这样的世界有很多。 夏渺不是很明白,意思是她的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吗?那么她又怎么会被控制呢?宛如一个被创造出的人物。 [是一种科技手段,您可以当做是我们通过磁场影响的。] “不是我不相信,太匪夷所思了。而且你们态度大变,还说不想让我不开心,总得有个理由吧。” [为了您的美貌。] 什么? [为了您,那绝无仅有无可替代的美貌。没有人能拒绝您,我司一定能成为最大的直播公司。] 所以,不还是因为利益嘛。这些日子以来,她是有些明白自己的好看程度了,不过对另一个世界也有这么大的效果?那边也是人类? 既然无法拒绝,“那么我能得到什么?你们说签订合同让我直播,那么酬劳呢?你们准备给我打钱?”这就没什么吸引力了。 [夏小姐,我们虽然能获取你们那边世界的货币。但我想您一定对别的东西更感兴趣。] 还能获取这边世界的货币啊,也对,都能直接控制人了,夏渺现在感觉自己的世界就像握在巨人手中的玩具,随便搓圆揉扁。 “我更感兴趣的,是什么?” [科技。] 科技?虽然能明显感觉到那边是科技高速发展的世界,远高于自己的世界,不过获取技术,这是她从未想过的方向。 [是的,科技。就我们观察,夏小姐您的世界,也是科技侧的世界。那么我方就可以合法向你们那边输入知识。科技也能带来财富,您一定能成为这世界上最富有最伟大的人。] 自己还真没有这些野望。再者说了,她像是一个搞科研的人吗?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智商一般般,动手能力也一般般,那所谓的报酬自己拿着得研究多少年才能出成果呀?这和空头支票有什么区别?她要不要找国家爸爸,冲进国家研究院,说自己被异世界直播绑定了? “你们刚才说的合法输入知识?什么意思?” [夏小姐,只要您想的,不在保密条例内的,不违反星际法条的,都可以。] 保密条例?都发展到了投影其他世界还能控制其中的人的科技世界,他们都需要保密的科技,对夏渺来说太遥远了。 “星际法条是什么?” [不得向低等世界输入超过其最高科技水平1000年的任何事物。] “听起来好像不错,可是我什么也不会。再者我怎么确定你们说的是真的?” [我们会手把手的教您制造。您可以先制造一个‘小东西’来验证。] 也就是说不用知道原理,只需要硬搓。先造个东西出来,看看情况。 “那——做什么?”完全不懂什么算小东西,什么算大东西。 [悬浮滑板如何?对您来说应该是个有趣的小玩意儿。] 第18章 被剧透的阴郁炮灰18 夏渺的存款开始急剧减少,也不敢让郑茉莉帮着买材料,按照弹幕教的方法在网上找中间人,介绍费给了不少,让她心疼不已。。 虽然夏渺是极力躲着了,可老是收到的快递:各种奇奇怪怪的电器、元件还有工具箱。门也不出,房间里响着切割电转声,在一个房子,只是不同房间而已,郑茉莉怎么可能完全不知道。 所幸,郑茉莉只以为她是个理工宅女,只觉得实在太宅,嘟囔着要带她去玩。让夏渺松了口气,更专心沉浸在‘手工’中。 “完成了!”夏渺欢呼,在存款几近清零的时候,好在不用想办法筹钱。 裸露着电线,各种元件的板子静静躺在地上,没有外壳,还挺丑的,离科幻电影里的飞行滑板还差的远。 不过夏渺不觉得,即便只是照抄作业还是成就感满满。明明只是个现在已经有人在研究的小东西,成功做出来的时候,自己还是激动的地不知如何是好。 [夏小姐,不先试试吗?启动看看吧。] 夏渺诡异地从文字里感受到了宠溺,恶寒了一下,脸一红,“我当然知道,还不知道实际怎么样呢。”制作期间,只拿房间里的小物件放在上面,试着浮空过。 现在要站上去,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刚站上去一只脚,马上对着虚空,“我现在要关闭直播。” 其实还算不上直播,只弹幕对面的‘星播’公司看着,毕竟还在实验‘小东西’呢。 不过已经新添了三个直播功能,关闭直播、禁言、结算。 关闭直播嘛,就是自己这边可以主动关上直播。禁言,就是关闭弹幕,所有的或者某一个。结算呢,并不是结算观众送的礼物,这是统计她直播的时长,用时长兑换科技。 听说那边还在给自己招小助理,一正式签合同就上岗。 夏渺也不自找麻烦想对面是不是真关了,反正她就当做是。 小心翼翼地站在原始的滑板上,启动。刚一浮空立马蹲了下来,因着设定,离地不过1米,即使摔下来也不会受伤,她还是有点怕。 庆幸着还好关上了直播,否则就要被人看笑话了。 怎么会呢?所有人都只会为她的安危担忧,绝不会抱有耻笑之心。 控制着飞到了床铺的上方,不那么高了,感觉稍微好点,才渐渐站直,又往上飞了少许,头触到了顶。 真的飞起来了!夏渺眼睛亮亮的。 一个人在狭小的房间玩了许久,来回几米的腾挪。直到身体实在乏了,站不住,才渐渐降下。 嗯,挺好,够持久。 试验成功,夏渺正式与星播公司签订那不知道有没有法律作用的合同。 本想着随便签签的,转念一想,不会设置什么陷阱,然后把她抓到异世界吧,毕竟在另一个世界都能控制自己了。 她还在网上偷偷查了好多合同法律相关的资料,做好准备,逐字逐句地看,没想到就几行字。 上面说明她按直播时长兑换科技,就什么都没有了,甚至违约惩罚也没有。 好吧,她确信了,这根本就没有法律约束。 说实在的,若不是之前被控制着差点出了车祸,夏渺还以为那边的人是做慈善的呢。 她已经看到兑换列表了:激光剑、纳米机器人、初代机甲、基因液、空间链······ 最感兴趣的是——断肢重生,兑换时长:地球时间100时。 她承认让自己掠过一系列酷炫的高科技,直接锁定这一项医疗类技术是因为曾经车祸截肢,瘫痪的结局。 虽然直播公司保证不会再控制她,她也不会在走向那个结局。可是夏渺还是决定,将目标定在断肢重生上。 不眠不休也就不到5天。她当然不会一直直播不停,不过也计划分10天,每天10小时来完成,也是高强度了。 当然没选择更多时长直播,最重要的一点是她现在已经没钱了,悬浮滑板榨光了她。当时还是庆幸得太早,滑板在资金告罄前做好,其他科技就无了。而兑换列表上,不管哪一个科技,花费的钱都不少。 这不是它们的错,是她太穷。既没有直播时长,把它们兑换出来,也没有金钱去购买制造材料。 不能解决问题,那就将问题转移。 问:没钱怎么办? [我司会为夏小姐您配备最出色的金融团队对您世界的股票基金进行数据分析,您只需要按照最优买进卖出,可以达到最短时间的财富增加。] 长得好看作用真大! 为他们的贴心点赞! 明天正式开启直播。 夏渺有些无所适从,虽然以前也被他们世界很多人观看过,像现在这样作为一个主播,在异世界人面前直播还是第一次。 该说些什么?做什么呢? [您只需做您自己的事,其他的交给我们。] [相信您的美貌,只要进入直播间就没人能离开。] 建议的很好,下次别建议了。 夏渺决定直播游玩a国,郑茉莉已经邀请她好几次了,说不定玩着玩着就忘了直播这件事,玩着玩着就凑够了时长。 按照星播那边专家的话买好股票,去客厅吃麻辣小龙虾——也不知道郑茉莉从哪寻摸回来的。 顺口回应了,郑茉莉每日一问的要不要去哪儿玩儿? 然后金发美女就欢呼了一声,冲回房间拿出好几页早就准备好的攻略。 这份攻略可谓是非常详细了。大到着名景点,小到各种网络热评的当地美食、装饰品以及特色店铺。吸引力十足,夏渺这个不热衷于外出的人,看着也想挨个挨个走一遍了。 最终选择了威岛,阳光、沙滩、俊男、美女,全是吸引视线的要素,她到时候可以直播这些嘛。 至于其他地方,缺直播时长的时候轮着吧。 对于夏渺的计划,星播公司沉默。 确定有人能将视线从您身上移开,转向其他人吗? 不过他们还是积极回应。:[您开心就好。!] 嗯?怎么回事儿?阴阳怪气? 第19章 被剧透的阴郁炮灰19 威岛。 果然是阳光沙滩,俊男美女。不过俊男和美女不太对付。 “霍尔,你这家伙干嘛跟来啊?”郑茉莉不满的皱起眉头,一出门尾巴上就缀了个跟屁虫。一边用手指戳着霍尔的胸膛,“你知道你这样跟着我们,会给我们带来不少麻烦的吗?”不说都是女孩子一起玩吧,他一个大男人不方便。再者他跟上来,渺渺万一以为是她授意的怎么办? “嗨呀。”霍尔笑得一脸阳光,一边拿眼角偷看戴着墨镜的夏渺,“两位公主身边怎么能没有骑士呢?”不枉自己最近都没怎么出门,随时关注着茉莉的社交号。 郑茉莉翻着白眼,你眼睛都快黏我们渺渺身上了。眼里就只有这一个大美人是吧?还两位公主! 能怎么办呢?赶也赶不走,三人一起上了出租车去往酒店。 进了洒满阳光的酒店房间,夏渺从行李深处找出泳衣换上,搭了一件薄纱系带的红色外套,衬得肌肤若雪,纤腰长腿,镜中映照出的身影,宛若一朵盛开在豪华房间中的热带花朵。 她和郑茉莉的房间紧挨着,门口分别时,郑茉莉说过收拾好会来她房间,两人互相涂防晒霜。 夏渺也就不急着出门了,酒店的户外阳台正对着沙滩,能看到碧蓝清澈的海水和金灿灿的沙滩,海风吹拂着窗边的纱帘。她想了想戴上墨镜,靠着阳台的栏杆,又检查了全身一遍,没什么不妥帖,开启了直播。 弹窗提示[直播已开启],直播间进人了。 [看到置顶直播间就进了,这身材绝了。] [我来看看打着绝世大美人在线直播的旗号是有多美?] [我就是来打脸的,不知道直播不能用限定词吗?还绝无仅有,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相信星播,大美人我来了!] 弹幕纷至沓来,基本都是好奇质疑绝世美人存在的。虽然知道自己相貌可能或许异于常人的出众,但是那边打着绝世的名号还是有些羞耻。 [哎哎哎,这个直播间我关注过哎,之前不是直播古早世界‘霸道校霸爱上我吗?’。] 古早世界?夏渺头一次知道自己的世界竟然属于古早。 [刚刚下面走过去的大长腿,看到了吗?好好看。] [我更爱右边的黑皮美人。] [看看那边那个长发小哥哥。] [我承认几位说的都长得很好看,但绝世美人呢?再不出来我要举报了。] [举报举报,与标题不符,夸张虚构。] 直播属于720度无死角,当然有人注意到夏渺这个主视角了。 [不会是说这个戴着墨镜的大美人吧?] [楼上怎么从这张遮着大半张脸的墨镜下看出大美人的?] [啊,这有什么可质疑的?这鼻子、这嘴巴、这小巧精致的脸、完美如玉的皮肤、娇媚玲珑的身材、神秘惑人的气质,还能不是大美人?] [美肯定是美的,但绝世的呢?] [别遮遮掩掩的吊人胃口了,摘墨镜!] [我数到3,再没有绝世美人,我就举报了。] [聪明人从来不会逼逼赖赖,退出看看举报人数。] 哎,不会刚开始直播,就要遭遇滑铁卢了吧? 夏渺忍着羞耻拿下墨镜,说到底直播也就是贩卖她的美貌吧。 墨镜下的容颜如春日盛开的花,清新绝俗,倾倒了弹幕那方的人,以至于弹幕突然一片空白。 嗯?怎么什么也没有了。 弹幕出现了长时间的空白,然后井喷般的: [发如绸缎、肤如雪,身姿窈窕、貌似仙。] [老婆老婆,你怎么现在才找到我?] [滚粗!是麦外敷!麦外敷!] [从此之后,我还能爱上谁?]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原来这就是所有人都成了将就的感受。从此再也不会爱了,只能美人你赔给我了。] [前面叫老婆那个,请注意你的言辞,我们护卫队绝不允许有人冒犯女神。] [啊,这么快就有护卫队了,你们别太夸张。你们最好——把怎么加入说出来,别逼我跪下来求你们。] 看、看起来效果不错,夏渺有些尴尬地挠挠脸。 “咚咚!”是郑茉莉来了,黑色简单比基尼,肤色白皙。齐肩的短发上扎着一根斑点的发带,透着俏皮妩媚。 暂时关闭了直播,两人互相擦着防晒霜。 细腻的乳液在皎洁的背上慢慢推开,抚过温润如玉的肌肤,郑茉莉心里默默念着‘和谐善良正直’才克制着自己走上犯罪的道路。 两人收拾妥当,检查一番,带上手机钱包,走出房门。 一出来,对面墙上靠着个凹着造型的帅哥。 郑茉莉半眯着眼抽搐嘴角,这打着摩丝的头发,骚包的碎钻红耳钉,敞开的花衬衫下是隐约可见的肌肉线条,她都不稀得说他。 夏渺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除了第一次可能刚起床,每次看到这个青年,他都是一副精致的样子,不愧为腐国帅哥。 霍尔要是知道夏渺在心中给他的定位,得哭晕在厕所,连夜改变国籍。 这时候表情嫌弃的郑茉莉待会就得庆幸霍尔跟了上来,否则她一个人还真护不住。 酒店往沙滩是一条小路,路两旁是郁郁葱葱的植被,走了不到百米,三人就踏上了细软的沙滩,夏渺也再次开启了直播。 因着别人看不见,所以她也不用像自己世界的主播那样与观众互动。在户外只需要偶尔根据观众的反应转换场景,做一些不引人注目的小动作反馈。独处的话只要看她自己的心情就行。 沙滩上热闹极了,小孩在沙地上玩耍,人们的欢笑声此起彼伏,却突然静了一瞬。阳光火辣热情,沙滩上的人更甚。 夏渺喝了口从酒店带出的椰子汁,强自镇定,都顾不得弹幕了。 被惊艳的何止弹幕那方的人!美是无关国度的,人对美虽各有标准偏好,但极致的美却能令任何人目眩神迷,灵魂出窍。 弹幕里的话或许更直接夸张,但是毕竟隔着一个世界,不像眼前这群人,当面输出。 即使夏渺以沉默拒绝,围着的人也不退缩,只觉得美人是来自古老东方充满神秘感的天使,就该这么清冷孤傲。 “天使!你的容颜比月神更美!” “这支花朵能容许我插入你的耳边,让它沐浴在你的光辉下吗?” “哦,美人,他们俩是你的伴儿吗,能加上我吗?” “看我,我更好。你可以摸一摸。” 直白火辣的话语,让她这个惯会无视人的,都忍不住脸红。 弹幕里:[美人独美,让那些人给老娘爬。] [呜呜呜,我都还没和宝贝说过这些话,这人怎么可以!] 人越来越多,将夏渺团团围住,寸步难行,夹杂着各种香水和汗水的味道。夸赞也就罢了,还有人直接递房卡,男的女的都有,直接让夏渺落荒而逃。 郑茉莉和霍尔一开始还跟在她身边阻挡后面跟上来的人,渐渐三个人就跑散了。 夏渺被逼进错综复杂,迷宫一般的小巷,七绕八拐的前面竟是死路。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心头涌上一丝惶恐,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伸出牢牢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夏渺拉进了旁边隐蔽在藤蔓下的小门。 第20章 被剧透的阴郁炮灰20 “唉,别怕了,漂亮女孩。他们进不来这儿。”是z国话,竟然是同胞。 拉着她手腕的女人,35岁上下,小麦色的皮肤,肌肤丰满,身姿匀称,齐耳的短发, t恤短裤,看着就干练利落。 但是笑起来露出的洁白整齐的牙齿和眼角的细纹,又透着满满的热切关怀,令人觉得很亲切。再加上是异国他乡帮助自己的同胞,夏渺对着这个女人竟生出了几分难以言喻的亲近与温暖。 要知道这么十来年让她有这种感觉的,扳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夏渺沉默不语,她的注意力被女人拉着她的手吸引,同样晒成小麦色的手指,指甲修得很短,干净纤长,却缺了一根尾指。 或许是目光停留的有点长,被眼前的女人察觉到。她并没有自卑慌乱地收回手, 反而伸手举到夏渺面前。 夏渺有些惊慌地退了一步。 夏渺的动作,让女人顿了一下,她觉得自己可能吓到了这个天使般的女孩,也后退了一步,竭力表现着自己没有恶意。 “别怕!”她侧翻着手掌,清晰露出她断指处的纹身,看着是个有着信仰意味的图腾,“看!挺酷的吧。” 夏渺不善交际,情商也可以说基本没有。女人脸上虽然也没有什么不满,但她也知道自己刚刚的行为——盯着别人的缺憾处看,还退了那么一步,是不对的。 抿了抿唇,“对,对不起。” 女人的笑意一直没从她脸上落下过。“嘿, 别难过!谁也不想的,就是意外。现在看着是不是还挺特别?” “哦,对了,我叫邱婷。这儿的朋友叫我劳拉,你也叫我劳拉吧。” “邱、劳拉,我是夏渺。” “这样我们就认识了,是朋友了哦。”笑容更大,没有丝毫阴霾,开朗直率。 “啊?啊!”劳拉实在不是一个能让人拒绝的人。 劳拉给夏渺说着自己勇闯a国的故事,跌宕起伏,一双手连比带划,吸引着视线。引得夏渺甚至情不自禁的向她走了两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劳拉也就顺势将手搭在了美人的肩膀上,另一只手也还不停挥舞着,与别人距离感十足的夏渺竟也没有闪躲。 弹幕里:[哇哦,小麦色皮肤的漂亮姐姐。] [今天是视觉盛宴吗?] [我不管,只要美人独美!] [可恶,拿开你的爪子。] [她动作挺大的,有些不对。] [对对对,这人肯定图谋不轨。] [不一样,我说的是她的比划。] [有什么不一样,她讲得真好,我宣布除了大美人,我第二喜欢她。] [感觉好亲近,好喜欢。] [亲什么亲,她都要把美人拐跑了。] 夏渺抽空看了一眼弹幕,想关了吧,犹豫了一下,进行了全员禁言。眼前一空,她可以专心听劳拉讲故事了。 劳拉已经在这生活快十年了,和当地人结了婚,共同孕育了一个孩子,是个女孩,经营着一家饮品店。这间屋子就是饮品店朝着巷子开了一扇门的库房。 劳拉引着夏渺避着人坐到了店内被绿植隔出的角落,要亲自去吧台给美人来一杯她的得意之作。 被绿植围着的角落能通过绿叶缝隙看到外边。这家名为‘tea’的饮品店,生意可真火爆,夏渺一边观察着一边给郑茉莉发去定位。 店内摆放的成套桌椅其实很少,单独的凳子倒是很多,以供客人等待时休息,大多数客人都是拿着直接走。 墙角间隔着放着两个立柜,立柜上摆着一些异域风情的摆件,放着一些杂书,立柜侧边钉的钉子上挂着几个花环。两个立柜中间是一幅画,因为视角,没看清是什么。 另一边的墙上挂着很多照片,大多都是游客,还有店员和明星的合影,劳拉的则只有两张,一张是单人的,一手平举在额头,似在遮挡阳光,纹身清晰可见。另一张,是她和一个男人靠在一起,男人怀里坐着一个小女孩,这应该就是她的丈夫和女儿。 劳拉一边摇着手里的雪克杯,一边和身边的店员神采飞扬的说着什么,视线不时往这边看着。 她好像一直这么活力四射,抓着杯子的动作毫无笨拙之感,游刃有余,比旁边的店员都要潇洒利落,自带一种韵律的节奏美感,吸引着视线。 夏渺真的很喜欢这个明艳开朗的美人,如果她有好感提示器,可以说一见面就有70,还在不断增加。 透明玻璃杯里是褐色的奶茶,黑色透亮的珍珠和晶莹剔透的冰块铺底,插着小伞形状的吸管,杯壁上是冒着寒气的水珠。 “大红袍奶茶,尝尝。”说着眨了下左眼,挑着眉,“当然不是武夷山的大红袍。” 口感细腻,茶香和奶香融合得恰到好处,甜度刚刚好。 夏渺不由得又猛的吸了一口,嚼了嚼珍珠,她喝着的时候,劳拉一手支在桌上撑着脸,歪着头,眼底蕴满欢欣的笑意,只温柔的地看着夏渺。 让人一看就知道她喜欢极了眼前的女孩。 劳拉支撑着脸的正是受伤的手,因着姿势,更加明显。可你一看她的动作就知道,她完全不在意,毫不避讳,她的态度就像只是掉了根头发。 也因此,夏渺更加想为她做些什么,只要她直播时长凑满,资金到位…… 她觉得劳拉一定是第一个用断肢重生技术的人。 第21章 被剧透的阴郁炮灰21 夏渺觉得劳拉应该是天生亲和力就很强的那种人,找来的郑茉莉和霍尔更是印证了这点。 他们俩戒备心这么强的人,和劳拉聊两句,也很快放下戒心,畅聊起来。 不过,美人,有没有可能他们性格本来就很开朗外向爱交朋友,只是戒备排除一切接近你的人。 嘛,侧面更证明劳拉的亲和力了。 四个人就坐在这充满热带风情饮品店的小角落开了一下午茶话会,笑声时不时的传出,悠闲欢乐。当傍晚落日余晖斜照进店内,斑驳的投印在脸上时,才相约着第二天傍晚再聚,一起参加当地政府举办的篝火晚会。 离开店的时候,夏渺视线扫到了画,应该是神像吧,底纹正是劳拉断指处的纹身,劳拉在信仰什么吗? 夏渺戴着劳拉送的宽檐遮阳帽,和她女儿落在店里的搞怪墨镜,一路有惊无险回到酒店房间。 一进门就倒在了房间床上,总感觉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 自己到威岛是来干嘛的?猛地从床上翻坐起来,取消禁言,不会没人了吧? 算了,管他呢,又没有明确要求过要吸引多少粉丝,她只要凑够直播时长就行,一个人没有也照样直播,就是好像有点对不住星播公司。 事实证明是夏渺想太多,观看的人比之白天多了几倍,弹幕根本看不过来。 [谁懂啊,只是午休慕名来看美人,从此再没出去过。] [呜呜呜,美人你终于想起我们了。] [终于可以安安静静的欣赏美人的盛世容颜了。] [我们星球也就不到百亿人,这直播间也才一天,人数是我们星球十倍了。] [长这么大,没参与过这么大的工程。] [美人,绝配,顶配!双开智脑,一边看美人,一边指挥我家小智能截图转发,我要人让全星系沐浴在美人的光辉下。] [同转,我要让身边所有人长长见识。] [虽然想私藏美人,但美人在直播,含泪转发。] [宝宝,那女人不对劲,你小心点。] [大漂亮大漂亮,听说你是签订的主播,那能和我们聊聊天吗?现在房间里也没有人。] [聊聊吧,宝宝。] [可以叫我的名字吗,伊斯坦,不敢想象美人念出来我有多幸福。] 要聊天吗?并不是很想,好的,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今天好像才六个来小时,决定了,睡觉前趁着没人偷偷开吧。 “好了,我要洗漱了,明天见。”冷酷的就像解除禁言就是为了关上直播一样,不顾挽留,直接关了。 洗漱好,关上灯,在黑暗中摸索地上了床,打开直播,也没看,缩进被窝里闭上眼。 [恩恩恩?坏了,没画面。] [有微光,是我们宝宝睡了。] [啊?刚顺着转发链接进来,还没看到呢,真有截图那么美?] [宝宝晚安,今晚一起入睡。] …… 炎热的热带区域,阳光在水波间跳跃,沙滩上的热浪似乎能将人融化。空调房里凉风习习,手机接收信息的声音响起,女孩翻了个身,背对阳光接着陷入更深沉的梦乡。 半掩在被子里的容颜微醺红晕,若海棠滋晓露,压在被子上的一只手若白玉凝脂,看着竟然比酒店被子还白。 一直开着的直播间,弹幕也似乎生怕惊着美人似的,只间或闪过一两条,感叹着好美。 又半小时。 床上的大美人睁开眼睛,弹幕才瞬间涌动爆发。 夏渺一醒来,眼前就是密密麻麻的字,心里想着自己是有点起床气在身上的,面无表情地关上直播。 抖着被子翻出手机,拿上,去盥洗室洗漱。 现在是早上九点半。 郑茉莉在八点给她发了一条消息,“渺渺,吃早餐吗?” 过了半小时,或许是看她没回,又发了一条“醒了给我回个消息哦,我带点吃的来找你。” 昨天被围追堵截的经历,如果不是后来遇见劳拉实在是不算好。 想着劳拉,就想到了傍晚还有个篝火晚会之约,既然傍晚要出门,那就愉快地决定白天不出门了。 她回复着郑茉莉白天不出门了,让郑茉莉和霍尔自己玩。也不用管她吃什么,她还有很多零食呢。 现在突然想吃泡面。 夏渺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指定有什么大病,出来玩还呆在酒店不出门,挺扫兴的。是不是太自私了?虽然心里反思了一下自己,但依旧顾我。谁让周围的人都宠着她呢? 她说不出门了,郑茉莉也只会回复‘对对对,你好好休息。’ 虽然不出门,但是直播还是开着的,打开带着的笔记本电脑。 清了清嗓子:“敬请观看星际专家操作古早股票市场,论怎么以小博大、绝地翻盘。” 然后让星播那边将专家的弹幕放大居中停留,自己按照指导在股市中倒腾。 弹幕:[我也不想学呀,可是美人亲自教我耶。] [放心,我会好好学的,假如有一天我能去美人的世界,怎么能让美人缺钱花呢?] 教学时间不太长,按着指引买进卖出,好像也没什么事干了,半躺在沙发上玩手机,该说人的适应力实在强吗,从一开始的无所适从到视而不见,主打一个看不见。 她也没完全不理人,间隙扫过弹幕也会挑一两个回答,引得一片尖叫鸡。 等太阳从海平面落下,天色完全黑下来,劳拉开着皮卡来接他们了。 篝火晚会气氛挺热闹的,唱歌的、跳舞的、喝酒的,夏渺并不往人前凑,昏暗的火光下,也没几个人能看清她的脸。 比起参与,她也更喜欢做一个旁观者,拒绝了茉莉、霍尔的跳舞邀请,坐在海边的礁石上静静观察着众人。 她倒是发现有不少人,手上或是腿上都纹着和劳拉类似的纹身,看来这在当地还是个大教。 咦,和劳拉跳舞的那个人是她的丈夫?夏渺有些不记得昨天看的照片里人的脸了。刚刚开幕的时候,那个男人好像在台上讲了话,所以劳拉的丈夫是当地的官员吗? 心底掠过一丝这样的想法,也没太细想,接着去看别人。 到篝火晚会结束的时候,明明是她自己不愿意一起狂欢,劳拉还一脸抱歉,说着没照顾好她,提出要负责之后的行程,之前就说过了,劳拉是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人。 第22章 被剧透的阴郁炮灰22 计划是十天,其实第八天晚间夏渺就凑够了直播时长,她甚至没等到回去,就兑换了断肢重生,虽然也得等回去才能开始制作。 这几天对夏渺来说是很愉快的,兴许是看出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劳拉这个在当地生活十年的人带着他们玩了很多避开了人群的项目,潜水、冲浪、海钓、水上摩托…… 她在海水中自由地游动,身姿优雅轻盈,如水中仙子,在阳光映照下肌肤散发着晶莹剔透的光芒,仿佛大海中的清灵一般令人倾倒,不知又迷了多少,无意望见的人的心。 夏渺是真的玩着玩着就忘记了正在直播,和劳拉出行很多时候都会全身心投入进去,关闭弹幕,你完全不会有多余的精神去注意其他,也是玩着玩着凑够了时长。 资金算是累积了一部分,足够买初期的材料了。剩下一些钱在股市继续滚着,以保证她后续充足的资金。所以夏渺带着丝不舍和劳拉告别,临行前告诉劳拉自己会在不久之后邀请她前去做客,有一个惊喜送给她。 回了公寓,有些迫不及待——她在路上买的材料,当然还没到。可是已经有一个快递在等着她了,在股市一开始挣钱的时候,抽出了一部分钱,定制了心心念念的滑板造型——一把剑,论z国人对御剑飞行的执念,虽然这是一个披着玄幻皮的科技飞剑。 夏渺是从没想过自己会做出这样疯狂的事,在夜幕中悄无声息地潜到公寓楼顶,心跳加速,紧张又兴奋。踩着‘飞剑’瞬间悬空飞起,直播当然是开着的——房间里偷练的功夫可不是盖的。 高度越来越高,脚下的建筑群越来越小,深吸一口气,然后俯冲而下。在这样的极速里,什么烦恼都被风吹没了,一种纯然的快意在她心间涌动,想要尖叫出声。 即使平时性格在别人看来还算沉稳,在此刻越来越快的速度中,她也忍不住的炫起技来,急刹、侧翻、急速冲到楼宇再一记急转直上。 夜风呼啸,星光璀璨,周围高楼在夜色下若隐若现,地面灯火辉煌,车辆在夜色中行驶,有一道身影,也在夜色中快速划过,轻盈而自由。 然后在第二天听到郑茉莉说附近的人在议论“蝙蝠侠是否真实存在?”后,后悔没有提前兑换隐形装置。 还得敷衍郑茉莉。 “好几个人都说看到了蝙蝠侠,渺渺,你说是真的吗?a国真的有蝙蝠侠?” “呃、这、看错了吧?” “也是,是无人机吧。不过听说好像飞得挺高的,难道是黑色大鸟?” “嗯嗯,可能。是大鸟,是大鸟!” “也是,现在生态环境越来越好了,附近还有个湿地公园呢。” ······ 玩过后就要开始专心制造新‘手工’了,于是郑茉莉发现夏渺又宅了起来,只是这次电钻的‘嗡嗡’声少了起来。 其实并不是没用工具,夏渺偷偷在郊外租了个仓库,白天在房间也干着一些组装的活,外加补觉,其他较为麻烦的,就留到夜幕降临后,秘密‘御剑’去仓库进行。 断肢重生的技术更为麻烦,比滑板花费的时间多得多。 在这期间,她要去预读的语言学校,早就开班了,夏渺只在开学的时候露了一面。要不是那惊心动魄的绝美容颜,令学校里的人念念不忘,有个什么资料也抢着发给她,换作是别人,都只会疑心,有这个人存在吗? 这期间,直播是没怎么停的,只要一开工,就播上,直播间里的人还会提不少意见,有些看着就专业,夏渺一开始甚至跟着这些观众中的‘专家’干过,和星播专门为这边世界量身定做的资料,自然不能比,结果就是往四不像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现在她已经学乖了,在做‘手工’的时候,除了星播官方弹幕,其他全部屏蔽。 好在这是早就知道结果照着做的过程,更是将步骤详细罗列,除了中间一次走了弯路,以及很多配件,需要从头开始做,没什么大困难,只是花费的时间很长。还有一个好处,直播已存时长299时。 所以当她给劳拉发去信息的时候,劳拉玩笑着回:‘我还以为你只是客套两句,早把我忘了呢。’ 夏渺将劳拉约在仓库见面,她毕竟还是有些警惕防备在身上的。 哦,对了,发信息前她还兑换了一个声波武器技术地球时长100时,余199时。 大晚上的,劳拉打车到达郊外,荒凉寂静,她是满心疑惑地顺着夏渺的指引进了仓库。 见到夏渺的第一时间,却是担忧地说:“你怎么能一个人在这种偏僻的地方,多危险啊!” 夏渺以为劳拉会纳闷怎么在这种偏僻的地方见面?却没想到她第一时间担心的是自己。 心头发软,之前也不是没犹豫过,现在却坚定下来。 “放心,我很注意的,这里也很安全。” 劳拉不以为意,哪有什么绝对的安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娇滴滴的小姑娘遇见危险就来不及了,不过她也没有多说,毕竟事情并没有发生,她也不去做这个惹人厌烦的事。 略过这个话题,劳拉一脸期待,“亲爱的渺渺,我可是从分别就开始盼着了,你到底要送给我什么惊喜?” 劳拉看着满仓库的工具,猜测着是夏渺亲手做的什么东西。她是无所谓这件礼物的价值大小,只要是美人送的她就很开心满足了。 夏渺的脸上不由染上了一丝亢奋,“劳拉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不,天使,看到你,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劳拉本以为她早就做好了准备,甚至已经预演出脸上该有什么表情。 可真正面对的时候,却脑中一片空白,脸上全是茫然。 第23章 被剧透阴郁炮灰23 大瓦数的白炽灯下,零零散散堆积着各色金属、塑料半成品、电路板。 那只早就空无一物的手掌尾部,浸泡在溶液里,开始泛着痒意,从中长出骨节,再渐渐覆盖上血肉,如果不是那与小麦色截然不同的偏黄白的颜色,那根尾指仿佛本应该在那里。 劳拉颤动着睫毛,不敢眨眼,她的目光从那根尾指到夏渺再到尾指,满眼不可置信,狠狠的闭了闭眼再睁开,不是幻觉! 她目光移向夏渺,眸子颤动不已。嘴唇煽动了好几下,却发不出完整的一个音节。 夏渺知道她在想什么,肯定的点点头,真的不是幻觉! 她握住劳拉的手腕,稍一用力,手掌从溶液中取出,溶液是近乎固态的凝胶,手上也没有什么湿意,更不会滴着水。 劳拉几乎是不会动了,夏渺轻轻弹了一下她的手指,那尾端的触觉才使得她将整个手掌举在眼前,然后曲了曲尾指,能动。 然后一把抱住了夏渺,眼中满是狂热,声音颤抖着呢喃:“真的是天使!是神迹,是行走凡间的神明!” 很多有所信仰的人都会把难以解释的事归为神迹,夏渺也不在意。 劳拉甚至没有多问,编好的借口都不用拿出来。 她不知道,劳拉已经将她当做了真神,那超脱凡人的容貌也被合理化,毕竟是神明。 夏渺没给她太多感慨的时间,毕竟她是偷跑出来的。有劳拉在,她也没办法,乘‘飞剑’。虽然劳拉已经知道并使用过她手中的断肢重生技术,但也不准备把自己手里所有的牌都亮给别人。 a国的郊外是真不好打车,何况是半夜。 夏渺在这个时候想起了霍尔,试探着发出了一条信息给他,那边马上打过来电话,问清位置,叮嘱着让她站在原地不要动。 夏渺从公寓飞过来要将近二十分钟,电话挂断后四十五分钟左右,一辆黄色的跑车停在了面前,可想开得有多快。 霍尔对着夏渺是满脸春风般的温柔,对着劳拉就拉长了脸,明摆着不满,他好像误会是劳拉把她带这里的了。 不过,霍尔也没多问,明显是两个女人之间的秘密。他只高兴于遇到事情,夏渺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 在送劳拉去酒店后,主动保证绝不会向郑茉莉提这件事。 夏渺,夏渺觉得这真是一个知情识趣的帅哥,暗想着是不是所有gaygay的男孩子都比较贴心。 劳拉在酒店办理登记的时候,前台接待的目光在她尾指上停留了一下,她以前绝不会往回收的手迅速背在了身后,嘴角勾起的笑也拉平了一瞬。 前台一愣,她只是看颜色差得有点明显,大不了再晒晒或者全身美白?用得着反应那么大吗?好像自己做了什么似的。 劳拉歉意地笑笑,也不说什么,拿着房卡上楼,心中全是兴奋狂热。 进了房间,她翻出手机里曾经在威岛给夏渺照的照片。站在礁石上的少女明艳得如同盛开的海棠花,阳光在她身后,她发着光。 光线柔和的酒店房间里,女人对着立起的手机,双手合十祷告:你是光,是行走于人间的神明,拯救苦难的大众······ 第二天,夏渺带劳拉逛着这个城市,尽尽地主之谊,虽然她自己也没多熟悉就是了。劳拉一开始的态度热切得过火,甚至连去卫生间都想守在门口,不过终究是心思细腻又善解人意的劳拉,表面恢复了之前轻松的相处模式,让夏渺松了口气。 两天后,将劳拉送上了飞机。 是时候去语言学校转转了,都快忘了学校的大门朝哪边开。另外还得问问退学的事。 直播依旧每天开着,刚刚好,凑个整地球时长300时。 她现在就像一个手里有点钱,就想咸鱼躺的人。有时候也好玩的想着自己现在已经是一个合格的社畜,知道怎么应对工作了。 想起来就开直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有时候一天甚至两个小时都不到。引得观众一片哀嚎,说是从一天三餐到一天半餐。 她现在的余额是100时,刚刚兑换好了一个新技术——空间链:地球时长200时。 稍稍恢复了一点激情,她对这种自带修仙属性的科技产品毫无抵抗力。 做好空间链,她是把房间里的床、桌子来回拿进、拿出,也幸好郑茉莉自从她在房间捣鼓东西后不进她房间,没发现房间里的大件东西都移了位。 然后她就去仓库把里面所有的东西丢进了空间链,仓库倒是还继续租着,之后还有用呢,也堆一些废材料。 现在手里有悬浮滑板、断肢重生、声波武器、空间链。 又兑换了隐形装置,将之前的100时刚刚用完,为了能畅快的在天上飞。 余下的,只这段时间做空间链每天二、三个小时积累的不到50时,可以说相当惫懒了。 换一般人可能早就觉得手里没‘钱’,心头不安了,总得预备着应急。 夏渺怎么说呢,她其实思考着是不是要回国去了?自己一个人做着慢不说,她的热情也没多少了。专业的事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做。手头现有的东西她也不敢自己拿去发展呀,救了劳拉之后,除了偷偷自己玩儿,她也不敢拿到人前。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断肢重生在她手里这段时间得少救多少人? 还在想着以什么样的形式进入国家爸爸的视线,是脚踩飞剑从天而降?还是直接隐形出现在重要领导面前? 电脑发出了警报声,不是兑换的科技,是星播那边帮着无偿做的小程序,有点初代家庭智能的意思,监控着仓库这边。 第24章 被剧透的阴郁炮灰24 夏渺正在仓库最里间,黑影出现在监控范围内时,警报就响了起来。 电子屏画面里有三个人,披着黑袍,看不出男女,两个差不多的高个,还有一个稍微矮胖些。 他们已经撬门进来了。 高个子的从货架旁边经过,比着她之前经过,要高出一层货架的高度。小智脑像生怕她看不见似的,画面自动聚焦放大他们黑袍一角的图腾。 怎么会,是劳拉?夏渺不敢置信,可弹幕早已经炸开。 [我去!有贼!] [贼什么贼!肯定是劳拉那个女人!] [我就说过有问题!] [宝贝儿还是太善良了。] [那个女人果然不对劲,不是什么好人。] [我一直觉得她就是邻家大姐姐,可太他妈会伪装了。] [宝宝,怎么办?快跑!] [跑什么?直接拿声波武器轰他们!] [要小心啊!] 夏渺能说什么呢?在威岛和劳拉见面,弹幕也确实是有人几次说过劳拉不好、不对劲,甚至这次邀请劳拉来,要帮她断肢重生,弹幕里也有人劝她谨慎一些。 可是老铁们,你们不是但凡靠近她三米范围内的生物,无论男女、人狗都得骂一遍吗?她也就没当真。 究其根本这边的劳拉对她来说才是活生生的人,那边自私的说就是工具人。 夏渺想起劳拉的丈夫似乎是当地的官员、想起她曾经断手上的图腾纹身,劳拉真的背叛她了吗?又想起那些相处的时间,虽然短暂,但是她能感觉到劳拉对她全然没有恶意,甚至好感度爆棚。又或许说不是恶意,只是因为利益。 说来也是可笑,她和劳拉才相处多久?劳拉就成她这边的人了?所以就算是劳拉泄露的,那也连背叛也谈不上吧。 夏渺现在还有闲心想东想西,也确实是因为弹幕提到的声波武器给了她底气,再来三十壮汉也是不带怕的。 劳拉对夏渺是真的没有恶意,也不会为了利益出卖她。 劳拉现在并没有在威岛,她和夏渺同处一个城市,在一栋别墅的地下室中。 一个星期前,劳拉回到威岛。 她实在太高兴了,迫不及待想告诉家人。 她在家里做好丰盛的晚餐,等待下班的丈夫和放学的女儿。 安东尼奥接了女儿,顺路买了汉堡,嗯,他的厨艺按女儿的话来说,狗都不吃,他还是不折磨自个儿父女俩了,劳拉什么时候回来,想念老婆的又一天。 车驶到所住街区,“咦,出门忘关灯了?” “是mom!”身边女儿细嫩的尖叫声响起。 小贝拉已经确定是妈妈回来了,“妈妈一定在做好吃的!” 厨房的灯是亮着的!真的是劳拉回来了。 “mom!我好想你!”贝拉可以说是飞进厨房的。拉着劳拉屈身,给了响亮的一下“mua!” 紧随其后的安东尼奥,“亲爱的,玩得愉快吗?” 看到厨房料理台上的晚餐,亲了下背对着他正处理食材的劳拉脸颊,一边把晚餐往餐厅端,一边叹,“可真是丰盛,看着就美味极了。看来我的劳拉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假期。” 劳拉催着女儿洗了手,把剩下的端上桌。 没有先让吃饭,她等不及了,“看看我有什么不同?” “更漂亮了!”、“更美了!” 在丈夫安东尼奥和女儿贝拉的夸赞下,劳拉将手放在了餐台上。 刚才劳拉是背对着的两人的,拿餐具也是有意找角度藏着。 现在在厨房明亮的灯光下,手掌上的手指根根分明,那根较之整个手掌,可以说白皙的尾指尤为显眼。 “你这几天做了一个义肢?天呐,看着就像真的!” “是的,mom,如果不是这颜色完全分不出和其他手指有什么区别。” “亲爱的安东、贝拉,你们摸摸看。” 温暖能曲张,没有丝毫缝隙。 “天啊,真是太好了!”贝拉尖叫着,离开座位去拥抱劳拉。 与纯然喜悦的女儿不同,安东尼奥也是高兴的,低垂的眼帘掩住多余的情绪。“是啊,太好了!现在医院里已经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当然不······”劳拉停顿了一下,转移话题,“感谢全知全能的神明!” 劳拉还是安东尼奥带着入教的,他了解劳拉,没继续问,“感激神!不过,亲爱的,明天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 哦,对,得去医院看看。她是全然信任夏渺的,家里人得看了确切报告才能安心。 贝拉在一边撇了撇嘴,不过以前毫无信仰的言论被驳斥的经历让她没开口,并且爸妈有病也会去看医生,而不是喝神水,让她学会了当看不见。 劳拉第二天和丈夫送了女儿去学校,特意找了家从未去过的私人医院。 “怎么了?一切正常呀。”医生拿着整个手掌的x片,一边看一边问。 “怎么会,以前······”劳拉紧紧捏了一下丈夫的手,打断他。 “医生,我之前受过伤,最近感觉到隐隐的疼痛感,想看看是不是没痊愈。” “没问题,愈合得很好嘛,完全看不出受伤。疼痛可能是神经上的幻疼,别把太多注意力放在受过伤的地方。” “好的,谢谢医生。”两人告别医生。 坐在车里,“劳拉?” “安东,是神明,这一切都是神迹!” 安东尼奥看着有些痴狂的劳拉,没再问,“当然,伟大的神明!” 两人回到家,却有人不断上门,“劳拉!听说你长出了手指,天啊,是真的吗?” “长出的?市场的琼明明说是灵敏的义肢。” “看看不就知道谁是真的?” 这就是广交朋友的坏处,劳拉回来时太高兴,买菜时也没记得遮掩。现在只能装作打电话,让安东尼奥把人应付走。 “亲爱的,明天整个岛的人可能都会知道。不能告诉他们吗,八卦的就算了,有断肢的可不好打发。” “我说过了,都是神明的恩赐。”如果夏渺愿意向世人展示,那他们自然能沐浴神光。若是神明有她所不知的考虑,她又怎么能破坏神明的计划。 安东尼奥几次的试探都没有结果,看来得采取别的行动了。 劳拉送别了去夏令营的女儿,也不知道在学期中呢,安东怎么给女儿报名一个这样的夏令营,还得向学校请假。 第二天,劳拉是在一个狭小、只有封死的顶窗的房间醒来的,她正躺在一张医疗床上,曾经断指的手掌被特特绑起抬高,像是方便谁看似的。 这里是教堂的禁闭室,她认的。 是安东尼奥吗? 门开了,随着阳光一起进入的是当地的主教、重要教士和······安东尼奥。 劳拉将头侧向另一侧,她绝不会叛神! 第25章 被剧透的阴郁炮灰25 这几天,劳拉不开口,也没有进食,在黑暗的禁闭室里,意识昏昏沉沉,甚至不知道过去了几个日夜。 听到人声:“还是什么都不说吗?” “骨头硬着呢!” “硬什么?上点东西还会不开口?” “就这样安东都急了,你上刑具,你自己和他说!” “啧~,一个外国女人。” “好了,准备准备要出发了。” “早就知道机票信息,现在才出发,人说不定早跑了。” “带上这女人吗。” “带上。” ······ 地下室门打开。 那个夏渺始终记不清脸的男人——劳拉的丈夫端着一份速食进了地下室,喂到双手被绑缚在钢架床上的劳拉嘴边,“吃点吧,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即便你不说,难道我们查不到?” 劳拉转过头,‘呸’了一声,“安东尼奥!你们是在渎神!” “硬撑着有什么用?”安东尼奥将汉堡放在旁边的小桌上。“我们已经查到那个仓库了,本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吧?希望没有恰好撞到你的小甜心。” “安东尼奥!”劳拉挣扎着,只是徒劳。“对神明不敬,你们会下地狱的。” “亲爱的,你被恶魔迷惑了。”安东尼奥绕到床后,看着劳拉长出的手指,目光痴迷的抚了上去,真实温暖。“你用灵魂和恶魔做了交易,我们现在是在拯救你。” 又绕回到劳拉面前,“说吧,那个z国女孩住在哪儿?你知道的,即便你不说,我们查到也只是时间问题。” “或者我应该上报,那,那个叫夏渺的女孩可能就要成为间谍了。嗯?你希望我怎么做?还是上报吧,到时候我们或许能搬到这个城市生活,你也希望我们的女儿生活在方便发达的大城市吧。”安东尼奥心里其实并不想着上报,没有找到人,手里没有确切的东西,那他的功劳就少了,甚至上面的人说不定会撇开他,这不是他所期望的。 他也不希望劳拉受到伤害。 劳拉既然挣扎不开,也就不动了,更不说话。她已经连累神明了,若不是帮助她,又怎么会······ 这些家伙别想着从她嘴里得到任何信息,即便她也不知道多少。 当然夏渺是不知道这些的,她现在仗着手里有武器,就坐在电脑椅上,等着三人走进来。 踏进里间正对着房门的的三个人,倒是不敢动了。正对着门挂在墙上的显示屏上,正放着他们的身影,显然他们一靠近仓库就被发现了。 背对着他们的身影,看不出表情,那副闲适的姿态倒不难看出。明晃晃的坐在那等他们,显然是有什么依仗的。 夏渺微微勾着嘴角,“我已经等候你们多时了。”一边转过电脑椅,正如她最近看的电影里的反派那样。 可是和她想象的不一样,这三个人是愣住了,却不是那种见到‘最终boss’的惊慌呆滞,是最近她有些熟悉的,那带着痴迷、惊艳的愣神。 无趣地撇了下嘴角,夏渺想着:看来下次得戴个面具了,符合气质。 面对面了,倒是看清面前的是两男一女,矮个的是男人。 夏渺出声打破沉默,“你们来这干什么?谁让你们来的?” 那三个人回过神,眼神狂热,两个高个的还对视了一下,稍矮胖的却已经跪下了,“神明,真的是神明。劳拉说的没错!” 果然是劳拉吗?看着膝行向她靠近的矮胖男人,好像要对着她的脚吻下来,另外两个大高个也是一脸狂热向她靠近。 听到劳拉的名字,夏渺就有些兴意阑珊,没了问下去的兴致。 半阖着眼,从衣服侧兜摸出个汽车钥匙样子的东西,面无表情的按了一下中间的按钮。 有无形的波浪荡开,空气都似乎扭曲了一下,三个人倒了下去。 上前检查一番,都陷入了昏迷,这还只是最低档的威力。 把房间里自己的东西搜刮一空,只留下躺在地上的三个人。 夏渺站在躺的横七竖八的三个人面前。 杀人灭口?怎么可能!长这么大,她连鸡都没有杀过。杀了他们,就没人知道她手上有那些远超当代科技的东西了?劳拉还不知道在哪儿,也不知道她告诉过多少人,难道都杀了?最重要的是也没有必要啊,明天的这个时间点,她早就已经在国内了。 是的,夏渺准备出了仓库就直奔机场。护照、身份证、现金这些重要的东西她都是直接放在空间链中的,也不用回公寓拿。 夏渺站在昏倒的三个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看了会儿。给他们——披上了自己留在这的薄被,大晚上的还是有点冷的。听说a国医疗可不是很及时,感冒了,得等到感冒好了才能看到医生。 她可真善良。 弹幕里也是这么赞美的: [人美心善的大美人!] [世界待我以恶意,我却报之以歌。呜呜,哭死!] 嘻嘻。 ······ 第26章 被剧透的阴郁炮灰26 一路踩着飞剑到了大街背后的无人巷中,果然还是得有隐形装置才能畅快御剑。 步入繁华街道,挥手打了个的士直奔机场,票是临时买的高价机票。 临上飞机前,发了个消息给郑茉莉。说自己回国了,让她什么也别管、别问,暂时躲着,最好能订到机票也回国去。自己到国内会再给她发消息的。 然后关机。 夏渺知道当面说可能效果更好,说不定郑茉莉就和她一起回国了。但是迟则生变,也不知道公寓附近有没有人盯着。 她之前自己是没想到,但是弹幕里提醒: [既然有不下于三个人知道这件事了,那就要马上回国。] [这里毕竟是异国他乡,被当地官方知道,恐怕会被扣住。] [美人,快订机票!要不然坐滑板飞回去?] [那你还是等美人研究出基因液吧,以为是你呢,能飞个三天三夜。] 当然是不可能踩着滑板飞回去的,所以她现在就坐在了回国的飞机上。 下了飞机,夏渺也不回家。她现在也回不了家,飞机是直达z国首都机场的。 也怕自己犹豫后又拖延。她就直奔——国家科学研究院而去。 不是没考虑过国安、警察局,思来想去还是国家科学研究院,距离也近。 说是研究院吧,也算一个村,被圈着,里面坐落着高高低低的楼。看不真切里边,外面是站岗的士兵。 她也不遮掩,直接往门口去。 夏渺不是没想过直接隐形进去,可是还得一路小心翼翼的躲巡逻的警卫以及防备措施。 进去了也是要出现在人面前的,研究院里的领导大多数是研究兼带着一点管理职能,年龄也都不小了。眼前突然出现个大活人,吓出个好歹怎么办?还是给他们一点准备时间吧。 方圆数里都在研究院的警戒范围内,直愣愣走过来一个人早就被注意到了。 一队士兵往这边跑,拦住她继续向前的步伐。稍近些,看着年龄不大的样子,领头的就喊着:“小同学,这边不能靠近了。请立即离开!” 一路小跑到隔着几米,才看到眼前女孩的样子。前面的骤停,后面的一个踩一个前脚跟,队伍一下就乱了。 清丽脱俗,美到极致的容颜,没人能不动容。这些人好悬靠着坚强的毅力和严明的纪律回过神,还是柔和了嗓音: “小妹妹你怎么来这了?”、“小妹妹你快走吧,这不能靠近。”“来找人吗?” 当然这态度也是因为这里并不是什么军事重地,也有研究员的家属出入。 “咳咳。”刚才领头的那个人咳了一声,这些人又重新整队排成一列。 领头的那个皮肤黝黑、脸上却泛着红晕的小伙子,问夏渺:“您好,请问您来研究院有什么事吗?”和刚才只想着清离完全不同。 “我、我来上交一项科技。”是这么说吧。 嗯?也不是没有做些小小发明的少年少女来上交自己做的科技产品。 他们一般是让这些小孩去专利局注册试试,等等看有没有公司上门买。 对大美女嘛,反正这些士兵已经做好,等少女演示自己的发明后,鼓掌的准备了。 “这样吗?那您先拿出来给我们看看。能直接演示吗?” 然后在这十来个人的眼皮子底下,夏渺的手上凭空出现了一个透明小圆盒。 啥呀?是魔术?这个发明有点厉害啊。 夏渺想向他们展示的却不是空间链。 按了一下手中的透明小圆盒,有光束从中覆盖而出,将夏渺整个人笼罩,然后——她就凭空消失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什么?怎么回事!” “队长,刚刚那是站着个人,对吧?不是我眼花了,对吧?” “我也看到了,刚才这是站了个长得绝美的小姑娘啊。” 队长没说话,要不是时刻要注意保持在手下人眼里的可靠形象,他能蹲着,把这片地区用手探一遍。 没让他们惊讶太久,眼前空无一人的地方,传出声音。 “你们没眼花,我刚才确实在这,现在也在呢。” 然后,人又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就是我要上交的科技——隐形装置。” 这、这会不会太顶了?完全不是什么小发明啊! 队长严肃下脸,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掏出对讲机,层层上报。 副院长办公室,“老韩啊,这批经费那不是老白去要来的嘛,拨给你,不像样。” “我肯定给你想办法啊,这批真不行。你那也得拿出点成果,我才好给上头的说嘛。” “好了好了,这边进电话了,先挂了。” “别别别,你别来我办公室,忙你自己的去,我这真有事,下回、下回啊。” 副院长程有挂断电话擦了擦额角的汗,他以前也带项目,越来越力不从心,就认清现实,转战管理岗。因着不是完全的门外汉,被院长器重,成了副院,协调院里的经费、物资甚至人际关系。 他也不想被骂葛朗台,这些钱是一分也没往自己包里揽。这大大小小研究全朝着他伸手,不卡严点,成果还没出,不就没钱了。什么时候能有钱死命砸他,不用催,他挨个给这些研究项目送钱上门都行。 程有副院没想到,此刻正有人带着能立马变现的成熟技术向他走来。 扣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真有电话啊! 程有苦着脸,也不敢耽误,叹气一声,拿过手机,还好还好,是警卫室的电话。 “怎么了?”他甚至有闲心翘起腿,一晃一晃的,私人办公室嘛,不影响形象。“有人带着发明来?哎呀,你们处理这些事少了?专门打电话来,看来很优秀嘛。” 研究院里的大佬们总乐于见这‘少年强’之事,能博大佬一笑,他也能有机会多搞点经费回来,程有就说:“这样,你们让人把东西留下,登记好喽。我回头找人看看。” “恐怕不行啊,程副。我把e区这边的监控发给您,您看看。” 程有真不觉得有什么‘小孩玩具’能让他开眼,他也是搞过研究,出过成果的好嘛。 点开发过来的视频,视频里远远能看到一队警卫围着一个小姑娘,然后······ 程有忘了翘起的腿,站起来时,如果不是及时撑住桌子,险些绊倒。 他把视频又放了一遍,真的消失了两分钟。不会是那群小子剪辑过哄他吧,不不不,工作时间呢,他们可不敢! 他拿出手机,“老黄,你亲自把人送、请进来,去我办、不,不行,你把人带到大会议室,也不行。”闹出个乌龙怎么办,“这样,你先带着去院长办公室。” 挂断电话,“秦老,在办公室吗,有事找您。”秦院长不喜欢被叫院长。“我两分钟就到。”把视频传到手机。 第27章 被剧透的阴郁炮灰27 夏渺是经过一系列严密的检查,呃,该说是严密吗?说不严吧,确实是把所有安检都做了一遍。说严呢,视频里又能清楚看到夏渺凭空取物。 让她交出储物器具里的东西,你怎么知道她交完了?直接交出储物器具?还是那句话,你怎么知道那是唯一的? 还是老黄拍板,让夏渺写了个保证书。作用嘛,仁者见仁,聊胜于无罢了。 夏渺乘着院内的小电车到达了靠里的一栋楼,老黄带着她进去电梯,刷了顶层的电梯卡。 当老黄打开写着院长办公室的门,让她进去时,她看到的是两双直盯着她,泛着光的眼睛。 秦院长看过视频后就和程副院等着了,他们想,或许要见证个当世天才的诞生。 人一进门,第一想法:这长得可真俊! 不过他们比小伙子经得住事儿,微愣下,只想着:不错,又聪明又漂亮。 程有先走过来,“小姑娘,快进来呀,坐坐坐。”可不能把他们的小天才累着。 秦院长看着程有给倒了杯水,现在差不多了吧,程有都倒完水了,他现在问不算太急太失礼吧。“小同学啊,你发明的那个东西,能给我看看吗?” 夏渺端着水要喝,又放下。“当然可以。”犹豫了一下,“请问您怎么称呼?”这位程有副院长她倒是认识,常常出现在国家电视台科技频道,给大家介绍最新科技进展。 “秦鸣!叫我秦爷爷就行。” “好的,秦爷爷。那我就有话直说了。” 办公室里其余三人没见过这个画风,应该说没人在他们面前这样说,愣了一下,秦院长笑着;“你说。” “我在门口就已经说过了,我是来上交的。这不是我发明的。”又确认了一遍,直播已经被关闭。 “什么?!”三人一惊。“那发明人在哪?” “呃,不急。”夏渺不准备告诉那么多人,她想私聊来着。将一直拿在手里的透明装置放在桌上,“你们还是先试试这东西。其他话我只告诉秦院长。” 小姑娘明显是不放心他们两人啊,程有和老黄对视一眼。 行,啥也别说。先试试,如果是通过某个障眼法实施的,那哪来回哪去。真的隐形装置,那他们自觉出去。 老黄先拿过透明小圆盒,又把手机立在桌上对着自己,开启录像模式,点在小圆盒上的按钮上,“是按这个按钮对吧。”得到夏渺的肯定,稍稍用力。 老黄被光笼罩,人消失不见。 秦院长和程副院两步跨到老黄的位置,“真没有了。”手向前,摸着个布料。“诶,有东西!但真看不见!” 又回头看手机,手机里只有两位院长和夏渺的身影,秦院长“嘶”了口气,快走回办公桌,打开电脑里的房间监控,看了监控又抬头,低下去又抬头,“监控里也没有老黄!” “老黄,老黄!你说两句,你还在吗?” “在呢在呢,程副院不还扯着我衣领吗?” 程有不可置信,“真隐形了!怎么关?你关了,我试试!” 站着一边的夏渺:“那个按钮,再摁一下。” 结果是秦院长、程副院都玩了一遍。 “这、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秦院长爱不释手的摸着透明小圆盒。 “我就知道有用到光线,其他的······”夏渺扫了一眼程副院和老黄,“我只能和科学院的老大说,科学院里院长是老大吧?” 得了秦院长示意的两人自觉出门。 秦院长将东西放在夏渺面前的矮桌上,“不敢说什么老大不老大的,科学院的事我还是能做些主的,小姑娘你有话就说。” 夏渺不知道怎么说,那就,“那得从我有天晚上拿出我的记仇小本本说起······” 秦院长听到弹幕时,心里不明所以,到小姑娘说自己看弹幕透露自己会车祸瘫痪,变成:你说的是个什么笑话?再听到她出国后先做悬浮滑板,再搞断肢重生,还有什么空间链,最后是自己面前的隐形装置,这装置出现还是为了能让她御剑飞行。对了,她回国,今天下的飞机,是因为断肢重生暴露,怕被扣押。 秦院长觉得自己老了,得好好捋一捋。目光一转,看到桌上的透明装置,其它不知道,这可是真的,那······ “你——刚刚说的悬浮滑板、断肢重生还有······” “碰!”一把古铜色剑落在桌上,紧接着是一个30*30*30的正方体,里面嵌着个满是流动溶液的透明圆球。 “这、这是从哪、哦对,空间链。”目光移向夏渺的手链,样式简单,一根银链穿着个银色多面体。 夏渺条件反射用另一只手盖住手链,不是她舍不得拿手链,里面还有她很多私人物品呢。等她清空了或者再做一个,也不难嘛,她一个人都能做出来。 小姑娘不乐意都这么明显了,秦院长也不是非得强人所难,况且桌上还摆着俩东西可以研究呢。 他按照夏渺说的,启动了‘剑’,真就浮了起来,上面还放着他办公室里的大部头书,那重量可不轻。 “这是——反重力!”老研究员的岁数可不是白长的,不往这方向研究,他也能大致看出运用了什么理论,他以为自己有生之年看不到反重力的应用了。 “那这个断肢重生仪器······”他目光火热的看向桌上的正方体,这如果是真的,得造福多少因伤退伍的军人和遭遇不幸的人民。 不,就隐形装置和悬浮滑板来说,怎么可能是假的,况且已经试验过了,想到这,秦院长眸光暗沉一瞬,记下劳拉的名字。 他又看了一眼断肢重生仪器,转而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没什么想法。不过可能他看断肢重生仪太过火热,夏渺误会了。 她一把抱过断肢重生仪,一边往后退了些,“这可不兴现场试验的。”我去,早听说过搞研究的疯,没想到这么疯! 秦院长失笑,“小姑娘,你想哪去了?”摇摇头,接着说,“这件事我得继续上报,你先住下,那个直播也先别开。” “好。”夏渺来上交,就是为了能让聪明人拿主意。想到什么,“我能往外打电话吗?” “可以,不过电话会被监听。” 夏渺懂,“没关系、没关系。我就是报个平安。” 第28章 被剧透的阴郁炮灰28 郑茉莉真订了第二天回国的机票,还发了截图给夏渺,现在应该在飞机上。 夏渺先给她发了个消息,让她老实在家待着,自己先不回家。 再给她妈打电话,“妈,我回国了。” “什么?到了吗,等着,我去机场接你。” “别、别,我现在在首都,来、来找朋友玩。”还是这边帮她想好理由再说吧。“我就是打电话和你说一声。” “哦,朋友~”蒋丽可知道最近宗政钰在那边公司。“注意‘安全’。” 夏渺没听出她妈的别有深意,“嗯嗯。” 挂了电话,手指虚按在宗政钰的名字上,又扔在一边,把头埋在被子里。 啊,好烦。算了不打了。 宗政钰在她手机里是联系最多的人,明明在学校时还会常常想到的,去了国外,特别是开始做那些科技后,除了宗政钰打电话过来,她真的很久想不起来他。 接了电话,也是聊两句,又匆匆挂了。宗政钰是不是也感觉到她的冷淡,电话也少了。 她呢,真的喜欢过吗,还是说那个时间段,就是想要个人陪在身边,不论是不是男朋友。 将头在枕头上蹭了下,不想了,等研究院这边定下了,再说吧。 ······ 秦院长是带着警卫室和办公室的监控找上大领导的,然后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在领导身上又发生了一遍,对此,秦老淡定地拿出隐形装置。 召开会议,国家重要领导出席,再阐述一遍,熟练地拿出隐形装置。 大领导发言了,“对于另一个世界怎么看?” “现在看来,总体是有好处的。” “谁知道抱着什么目的,能控制人行动呢。” “那就先当做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战略上藐视敌人。” “另一个世界,无缘无故的,拿技术给你,做慈善呢!” “还是因为美貌!?” “警卫室的监控看不清,老秦办公室你看不到,那模样,简直了,活了六十年没见过。” “再好看,你愿意拿高科技换?” “唉唉唉,注意了,人家拿的不是高科技,要换你,那就是问你愿不愿意送电动车哄小姑娘开心了。” ······ 经讨论,对待异世界态度还是以相交好为主,套取技术也不能停,每次直播,详细记录数据,磁场、能量的变化。对夏渺的家人、朋友进行监视保护。 夏渺呢,暂时留在研究院,加强戒备,一级警卫跟着。她的学业则挂在秦院长头上,暂时不去学校,学习不能懈怠。 舆情方面也得注意,国外恐怕也知道了部分。另夏渺上交的技术,本人获得所得利益的四成。其他的看之后的变化。 这些悉数告知了夏渺,她没什么不乐意,宅着嘛,她习惯且擅长,研究院也挺大的。 至于分成,说实话,星际专家股票分析实在强,钱现在对她来说只是银行卡里不断增加的数字。分钱给她,她就接着,大不了捐出去,建设祖国大好河山。 “秦老师,那我下一步做什么?”挂在秦院长名下后,夏渺就听他的话改口了。虽然想咸鱼躺,可刚进研究院,还是得干点事业的。 “渺渺啊,你还有多少,那个直播时长?” “四十多点。”夏渺有些不好意思。 “具体多少呢?夏小姐。我们需要具体数据分析。”是异世界组,会议室里做了好几组的领队,个人警卫组、异世界分析组、科研项目组,科研项目的还细分反重力、光学、医疗,人手还不断召集着。 “四十三。” 异世界分析组的副队钱湖,三十来岁,留着寸头,明显行伍出身。他在面前的电脑上打了几行字,打开投影展示。 【直播现时长:43时(地球时长,以下同) 现有兑换科技: 激光剑:80时 纳米机器人:100时 飞艇:150时 一代基因液:180时 初代机甲:200时 虚拟世界:300时】 他一边展示,一边道:“现在展示的待兑换科技总计5项,合1010时,差967时。目前疑问,这5项是所有吗?” 拉过一边的白板,写下[不是],“先不论是这一结果,说不是。”再[不是]下又重重划了一横,“这五项技术都兑换了会再出现新的,还是说,”他在白板上又写下[1000年],“夏小姐说过的星际法条是‘不得向低等世界输入超过其最高科技水平1000年的任何事物’,那么当我们得到这些技术,最高科技变成了现在的500+,999+,那这个输入的科技也会加吗?” 钱湖把笔盖扣上,鞠了一躬,“以上,是我的发言。” 这是夏渺没想过的方向,她以前就是照抄,连原理都不知道,果然这些事应该交给聪明人去做。 话说,如果星播公司真留了个活扣,继续向她这边输入累积1000+的技术,她可以浅浅原谅一波之前他们控制她的事。 会议室里的人讨论了一番。决定让夏渺先直播着,目前已兑换的科技还有得研究,先观察观察直播时,有没有什么变化。 程有副院长站起来握住反重力研究组组长的手,“老熊啊,你可得加快速度,你的研究项目,整个院的研究项目就靠你了。”程院长现在是简称‘变现’组的组长。 目前最有变现力的就是悬浮滑板了,断肢重生仪还得试验几次,毕竟是用在人体上,试验成功、有了报告后,还得优先受伤的军人、贫苦的百姓,短时间内靠这个挣不了钱,程有副院也没想过靠这挣钱,当然国外富豪的钱另算。 空间链、隐形装置?听名字就不是暂时可以民用的,所以反重力组现在可是‘全村的希望’。 老熊回握住程有的手,用力上下晃晃,仿佛看到不被卡经费的未来,“还得麻烦小姑娘你列个表,当时买了些什么,再去我们研究室指导指导,以便我们复刻出来。”先抄作业,熟练了交给军工的,他们做了往外卖,多的他们还能随便拆,研究里面的技术。 夏渺自然没有不应的。 第29章 被剧透的阴郁炮灰29 夏渺把当时让中间人采购的单子都找了出来,悬浮滑板的给了熊老,却没马上去反重力的研究室。 她现在要开直播了,在专门准备好的房间里。 房间是普普通通的房间,小一居室,夏渺坐在客厅沙发上,打开电视放着,这次直播内容就是直播她看电影。 房间的各个角落布上监控、磁场监测的线圈······ 夏渺并没有带着耳返,外面的监察室能看到听到房间的一切,直播开始,他们也不会遥控夏渺的行动,这孩子演技算不上好,只管看电影就行,第一次,监察室这边只负责记录数据就好。 “可以开始了。” 挂断电话后,夏渺启动直播,在眼前出现[直播已开启],有弹幕出现后,夏渺微微点了点头示意。 “弹幕已开启,各组做好准备。” “数据怎么样?” “1组,空气含量无变化。” “2组,磁场有数值波动。” 检察室的指挥走到监测磁场的那一组,“各组继续,磁场组多来些人,对比数据出来了吗?” ······ 夏渺呼吸有些乱,怎么感觉有些谍战的紧张感,幸好心理组那边考虑到了,选了部鬼片。 弹幕里是挺可乐的:[哈哈,第一次看古早世界鬼片,不觉得恐怖,还想笑怎么办?] [嘻嘻,那个鬼好好笑。] [什么就我一个人觉得恐怖吗?] [楼上你不会就是传说中精神阙值低,不能玩虚拟世界的人吧?] [哇哦,听说这里有珍稀‘动物’。楼上你不能玩虚拟世界,肯定就没有玩过恐怖鬼城。当人当鬼都很好玩,太可惜了。] [不能玩虚拟世界,怎么登录看直播的?] [你、你们太没有同情心了。人家就是害怕怕嘛,要到主播怀里才行。] [楼上你——无耻之尤!太奸诈了!大美人我不一样,我的怀抱可以给你靠。] [大美人,你已经回国了吧。怎么样?你们国家的人有没有被你的天才和王霸之气所征服?] 哈?啥呀,幸好别人看不见,这段话等会就不转诉了。夏渺的紧张倒是在弹幕的插科打诨下无了。 她也不回答弹幕那边的问题,反正她自来也不怎么回应弹幕。专心看起电影,准备按照指示,电影一结束,就关闭弹幕。 “怎么样?”夏渺关了弹幕,等了有一小时,才有电话通知可以出去了。 白板上是更新的信息,直播时长:46时。 发到手里的纸上罗列了几点: 直播开启,磁场有所变动,某项数值剧增。 直播关闭,磁场逐渐恢复。 和磁场有关,众人早有准备,星播曾解释过通过磁场控制人。 至于夏渺这边关闭直播,直播确实关闭,只能说星播还算有诚信,或者极为重视夏渺的‘美貌’,但是他们也能随时自主开启。 给了你开关的权限,但主动权并不在自己此方的世界。仅一次直播中可以看出,如果交恶,自己这边毫无优势。 还得继续看看。 异世界研究组提出结论,让夏渺每天直播10时+,继续之前第一次直播时的方法,睡觉播,在夏渺房间他们不会设监控,但会圈上,监测磁场变化。 以及暂定兑换激光剑:80时,观测兑换时数据的变化,需要直播三天。 这次兑换,其一星播公司的弹幕和一般观众的有磁场区别吗,第二是试探能不能指导做科技的时候给详细资料。 异世界组计划三天凑够兑换激光剑的时长,夏渺觉得自己反正也没事,在当天晚上连夜要了材料,在熊老研究室又做了一个悬浮板,还录制成视频。第二天开始,除了私人时间,全用来直播,两天就凑够了,还能多5时呢。 夏渺开启了直播,向星播兑换激光剑技术。 兑换时,弹幕那头只是向星播公司开启,没有观众。 弹幕开始列示需要的工具、元件、器具······· 以前也是这个流程,夏渺先凑齐材料,再按照弹幕指示拆解、组装······ 今天看着列出来的材料单,夏渺没急着拿手机记下来,试探着,“你们之间说交换的是技术,所以是涵盖理论的吧。” [当然,另外——] [夏小姐,我们说过你只需要开开心心直播就行,为此我们能倾己之力。所以,反重力悬浮、医疗舱、空间压缩、光学隐形都需要资料吗?] “这些是之前那些?” [是的,只是您也知道当时的情况,悬浮滑板、断肢重生、空间链、隐形装置是这些理论的最简化实现,现在,您有了一个国家做后盾,那么自然可以用完整的技术。] 夏渺呼吸停了一瞬,条件反射往监察室方向望了一眼,空茫茫的白墙,立即收回视线。 [您不用惊慌,更信任我们一点吧。若是那些科学家有什么疑问,您也可以直接问我们。] 星播这态度明显不拿被自己世界的人知道当回事,是因为足够强大?这显得之前鬼鬼祟祟关直播、测数据、搞试探的自己像个做无用功的傻子 [另外现在向你传输的是一代脑机所需材料。毕竟要研究资料,内容就太过庞大,于您来说就过于繁琐了,脑机能将您看到的投递出来。] [不用担心,这是制造不含研究资料,所以无偿,作为我司成为最大直播公司送您的小礼物。再次祝愿您生活愉快。] 夏渺,夏渺当然选择如实相告,会议室里大家面面相觑,现在算是你知我知? 上报给领导后,决定:数据该监测监测,不要放松警惕。现在先把‘脑机’做出来,得到‘四个大项’资料,研究过程中有什么问题就一星期汇总直播问一次。 整个国家的力量是惊人的,不过几天,脑机制作完毕,资料也到位了,脑机的资料没有。 星播公司也说了:唯愿夏小姐您心想事成,不过脑机属于虚拟世界涵盖技术,老老实实兑换吧。 第30章 被剧透的阴郁炮灰30 一切紧罗密布进行着,各工厂日益增多的订单、机器的轰鸣声,科学院里人来人往、灯火通明的研究室,愈加戒备森严的警戒·····显示着这个国家,甚至这个时代巨大的变革。 对于悬浮滑板,本打算先复刻着往外卖,加速变现,因为完整技术的到来,这个计划也就延后、完善。 科学院里反重力所属实验场,堆着滑板、汽车、摩托车,甚至还有飞毯,什么造型的都有,其中不乏科幻电影中出现过的。 程有副院长觉得既然已经推迟了,那就将外观做到极致,一举赚够。今天算是最后的实验了,合作早已谈妥,各工厂已经开工,就看明天的发布会了。 你说怎么外面还没听到风声?官方发布产品还需要提前预热吗? 程有早已摩拳擦掌,明天的发布会可是他的主场。 他们是没想着在网上宣传,网络上出现的腥风血雨却直指他们的中心——夏渺。 【a国外交斥责z国派遣间谍偷盗最新医疗技术!】 【a国最新医疗断肢再生遗失,是谁之过?】 【再生技术的出现将造福数百万身有残缺的人。】 【交出偷窃的资料!】 程有在看到几个标题后,连打开的兴趣都没有,就直接将网页关闭,“胡说八道!还最新技术?我给你五百年能造出来吗?还偷盗,我就想问有谁能把那姑娘派出去做间谍,谁舍得?” “现在最重要的是澄清!” “澄什么清,半点眼神都别给,他们难道还能有证据?” “那个第一个用断肢重生的,艾拉——” “是劳拉,还有人家叫邱婷。” “早说嘛,邱婷多好,之前要叫个外国名,拗口!那个邱婷之前不是说愿意配合工作吗,让她去!” 劳拉在国内?听了半天,夏渺从中提取信息。 “呃?”她颤巍巍举手,“如果不隐瞒医疗舱技术的话,我这有监控。”仓库里监控清晰着呢。 本来也不准备隐瞒多久,最后阶段了,早些宣布也能早些帮助更多的人。 对外处理部的不仅拿了夏渺当时制造断肢再生仪的监控视频,还有劳拉长出手指的那段,以及三贼闯入的。 难道就a国会泼脏水?他们也,咳咳,他们说的是实话!比如【惊!美少女家中屡屡被人闯入,究竟为了哪般?】【天才少女工作室险些被盗,不得不归国寻求庇护。】 夏渺将视频给了人后,有些犹豫着道:“劳拉回国了吗?我能和她见见吗?”她有些不好意思,也知道自己现在离开研究院会劳动多少人。 可是,她想问个清楚,当时第一个选择让劳拉用断肢重生就能看出她有多重视这个朋友,她总觉得劳拉不会就那么出卖她。 专门服务于她的心理组成员对视一眼,这些日子和她稍熟悉些的李琼从包里翻出一沓资料给夏渺,“邱婷确实已经回国,在你回国后不到一周。你一边看,我一边和你说。” 劳拉的中文名邱婷就印在首页,明显是她的个人资料。 “邱婷也就是劳拉,她小时候的经历略过不提,你可以看到她就读于重点大学心理学,本硕连读,硕士毕业后出国,她很有天赋,曾经做到过两分钟浅催眠别人。”李琼停了一下。 夏渺正翻到一页印着几个手部动作图画的资料停住,“琼姐,你想说什么?” “她硕士毕业曾发表的论文,关于通过几个连贯手势,从心理暗示上增加好感,继而加速催眠。” 夏渺深吸口气,“所以我之前一直觉得她很亲近······” 李琼没有完全肯定,“不排除这个可能,你记忆里她做过那些动作吗?” 当然做过!夏渺一时间心头怒气涌动,想着这不就是对自己心里暗示,再谋取好处,把自己当成傻子,又不由替她找着借口,想着刚认识劳拉也不知道她手上有高科技啊,还是说这是广撒网。 她自己都在怀疑为劳拉说话是出自本性还是因为被潜意识催眠了。 一时五味杂陈,本就不纯粹的关系更做不了朋友了。 夏渺还是想见一见劳拉。 李琼提醒,“心理暗示都是不经意的,你记得别答应她任何要求。” “好。”夏渺内心咬着牙,这样的蠢她不会犯第二次。 劳拉现在正处于被监管期间。 夏渺乘车去劳拉所在地方时,网络反击战正开始。 a国对外媒体,“如何?” “总监已经逐步放出消息。” “很好,下一步你们就发我国此项研究是为了造福人类,本就要全球共享,要求z国将偷盗的资料公布,联合其他小国家施压。” “总监,z国那边开始反驳了。” “反驳什么?不是他们偷的,那个z国人慌里慌张回国干什么?她是来求学的,半途跑了能没猫腻?你们咬死这点就可以了。” 然后就是a国骂z国偷他们东西,z国说a国贼喊捉贼,偷鸡不成倒打一耙。z国外交部合作媒体还真开始放震惊体。 [噗哈哈,你们看,这真是外交部合作媒体发的?] [估计之前uc震惊部上班。] [a国太无耻了,倒打一耙干得溜溜的。] [他们干的屁事少了?] [老子今天早上看那边发的,就想笑。] [不是吧,你们不会都信了吧。没事a国干嘛发那些,坐等反转。] [呵呵,sb。] [快说,你是来我们省旅游的a国人。] [不用说,他就是,不是也开除省籍!] [你们干嘛那么激动?我就是理讨一下。] [还李涛?有实锤了,网上放监控了,让你a国爸爸也放呗。] [不是,你们都骂十分钟了,没点进去看看?] [大家看来都没点进去看过,本人女,来说一声,麻溜回去继续看!] 监控画面里,即使身着简单深色工装,盘腿坐在地上组装机件,脸上甚至蹭上了油污,却一点不损她的美丽分毫。那张精致得仿佛精雕细琢而成的脸在杂乱无章的工作间里,光芒四射,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成了她的陪衬。 [狗贼a国,拿命来!] [不是,楼上你,你刚刚还坐等反转,还要李涛呢?] [可不止,刚才网名还是‘想带你去看美丽的a国’,现在就是‘a国要爆炸’,手速够快呀!] [看来视频很劲爆啊,有没有看过的兄弟回来说说?] [同问,不喜欢看视频,回来的兄弟踢一踢。] [没人说?那兄弟们等我去探探。] 十分钟,没人回来。 二十分钟后,话题下已经没人了。 然后,在有人反应过来后,隔壁新起一楼。 [李涛,这是真实存在的颜值吗?ai形象?] [呜呜呜呜呜呜!] [楼上傻了,拖出去吧,啊啊啊啊啊!] [问题重要吗!?在座的兄弟姐妹摸着胸口问问自己,是不是真人,难道你能得到?反正不影响我截图收藏老婆。] [是我老婆!] [你们这群叔叔阿姨别痴心妄想,人家姐姐才刚成年。姐姐等我10年,我来娶你!] [哪混进来的小屁孩?嘶——小孩你咋知道才成年,是真人!] [你是不是傻?国家官网放监控给你放ai,你们看不见标题吗?] [遇到我是你们的福气,看看我发现的好东西,【腾扬学院偷拍图.jpg】] [那,a国网上那些······] [我一看到她,我就知道不是她的错!] [明天有那个断肢重生的技术发布会,美人会去吗?] [!!!] [有票吗,求求了!] ······ 第31章 被剧透的阴郁炮灰31 夏渺见到劳拉的时候,能看出她明显瘦了,却并不萎靡,甚至是精神极了,看着夏渺的眼里有光。 夏渺第一反应:新型催眠? 往后退了一步,就像回到了她们初次见面,却没来第一次见面时的心境。 劳拉明白夏渺退这一步是什么意思,“我、我没有恶意的,渺渺。” 听到这些,才平静些的心情又有怒意泛起,“你难道想说从来没有对我潜意识催眠过?”何况劳拉还把自己手上的科技告诉别人。 劳拉在桌子另一头站起来,有些激动,又被和她同住的监管者按住坐下,“我承认这一点,但我绝没有一丝恶意,单纯只是想增加你的好感而已。”停了下,“我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我手指长出来是因为你,但是你知道的,想要查出我的行踪并不是难事。”苦笑了一下,低声说了一句,“我怎么会背叛神。” 劳拉将这些日子的事说了一遍。 “你女儿帮你逃出来的!”夏渺听到劳拉这些日子一直被关着,心里也没那么生气了,只是他们也做不回朋友。 她现在有些不解劳拉为什么要回国,其实只要自己回国的消息被安东尼奥他们知道,劳拉很快就会被放出来。可能在国外不得自由,但是她现在回国也会被监管。 从以前的交谈中可以知道,劳拉很爱她的丈夫和女儿,又怎么会到她的女儿帮她逃出来的地步。 “劳拉,你其实不用回国的。”回来了,始终会被怀疑居心不良。 “可以叫我邱婷吗?现在的我是邱婷。” “邱婷。” “其实在你回国的第二天,我就被放出来了,可是我和安东也回不到以前了。”邱婷苦笑着。“我想要离婚,安东尼奥不愿意,我就想分开冷静冷静,他就又把我关了起来。” 一个动不动就关人的丈夫,她更不会回头了。她的女儿贝拉是个小机灵鬼,从夏令营回来,敏感的发现不对,然后找到她。 她告诉邱婷:“mom,我希望你开心。也不想让dad犯错。” 然后邱婷就凭着心里一股靠近神明的渴望回了国。 虽然知道不可能,邱婷还是忍不住,“我想跟在你身边。” 夏渺皱眉,这不可能,邱婷回国就注定会被监管,不能靠近重要的人事物,她虽然知道究其根本怪不了邱婷,还是怪自己的鲁莽行事。她以后大半时间在研究院,让邱婷跟着,没人能承担这样明知的风险。 邱婷笑起来,还是满含着亲和力,“开玩笑的,我还是会开一家饮品店,希望你来尝尝。” “有时间的话。”其实两个人都知道不怎么可能,夏渺身边的人都会极力避免她和有隐患的人接触。 “咚咚。”夏渺身边的警卫在敞开的门上敲了两下,示意时间差不多了。 回去的路上,再上网,网上大多都变成了对她长相的讨论和明天对发布会的期待。 夏渺已经学会忽视那些惊叹长相的议论了,只看发布会相关的。 明天的反重力应用发布会改成了医疗联动,先介绍医疗舱再上反重力。 本来没准备宣传,要悄悄惊艳所有人,a国就帮他们免费宣传了。得,国家科学院并好几个国家重要部门官网直接上传了个表格截图,哪个时间点介绍哪一样,这两大致涵盖技术、应用范围是列的明明白白。 网友们虽然深觉魔幻,但那可是严肃的官方发布的诶。再者,监控里那个断了尾指的女人真长出了手指,总不可能是国家给他们放科幻片,诶~,你还别说,女主角真好看! 反正期待值拉满。 更有无数需要帮助的家庭深信不疑,多年的痛苦让他们牢牢抓住每一丝可能。前一晚或是搜索好频道等着,或是将直播平台下载好。 这么看来,医疗舱占了大部分关注,完全将反重力机械挤到角落,本来是独家,现在关注的少了不少。程有副院现在感觉自己是面对大孩、二孩,心情复杂得不得了。 发布会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人关注夏渺会不会来。 她缩在房间沙发上,通过电视看发布会呢。程有副院长是邀请她一起去的,可她一想到会被人当面说天才少女就尬的不行,坚决不去。 医疗舱是因为事发突然,对外宣称是她发明的,但她真的没办法在大众面前面不改色地接受那些夸奖。 科学院那些大佬们让她认下从异世界得来的所有科研资料,她更是吓得连连摆头。最后决定对外声称其他研究是她或领头或参与或提出想法,反正是件件有她的身影。 主要是真的每一件都离不开夏渺呀,她是最为重要的中间人,研究院里没人有异议。 但是夏渺还是觉得很羞耻,想到等会儿发布会后,她妈妈、宗政钰、郑茉莉、张阿姨、姜茹······这些熟人会打电话问,她就忍不住拿过抱枕抱在怀里,将脸埋了进去,脸红得娇艳欲滴若桃花。 哦对,要先开直播。 发布会开始了。 第32章 被剧透的阴郁炮灰32 主持发布会的是科学院的程有副院和军方的一个部长。两人肩并肩站在室外搭建的台子中间。 两人简直是雷厉风行,一开场简单感谢欢迎了一下大家,然后马上有工作人员推出了三个仪器放置在台中央,又上来了三个人。 这三个人,一个少了一只耳朵,一个独臂,一个缺了只腿,他们都是走上来的,即便是那个缺了只腿的人,拄着拐杖,看起来有些不灵便,却坚定又有力量。 他们都是因伤退伍的军人,即便已经离开部队很久,一个召唤,立马响应。 三个医疗舱在阳光下闪着机械的冷光,早就不是夏渺制作的初代断肢重生仪大小,能将整个人包裹其中,所以三个退伍军人身着背心短裤泡进了医疗舱。 整整两个小时!才两个小时! 这两个小时,没有以往的专业主持人妙语连珠逗观众发笑,可没有人觉得无聊,场内外仿佛都静止了。 他们目不转睛,甚至不敢眨眼睛,怕错过,哪怕一秒的奇迹。 在他们眼皮底下、摄像头下,在整体外壳银白,中间透明的医疗舱内,那骨头一点点的长出来,血肉正在重生。在这两个小时之中,甚至他们身上的疤痕,都肉眼可见的消失不见。画面太过震撼! 医疗舱里的人也充满好奇、惊喜地盯着自己新生的肢体。缺了只耳朵的,虽然看不见自己的情况,但他能看到对面的人长手长腿,能感觉到自己耳朵上的知觉,带着痒意。 两个小时一到,医疗舱上的绿灯伴随着‘滴滴’声亮起。舱里的人甚至不需要他人的搀扶,撑着舱门出口的栏杆一跃而出,稳稳的站在了地上。 那个军方的部长上前挨个对着他们的胸前用拳头碰了一下,“怎么样?”满脸笑意压不住,也不想压。 好,当然好!再好不过! 他们惊喜、不敢置信,不断折腾着自己新生的部分。 “嘶——好痛。”有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揪得太用力了。 之前缺耳朵的想假装皱眉不满,却是克制不住笑的大牙花子都露了出来,“我的军功章也没了,这皮子还不得被笑话!” 军方部长一巴掌拍到他后脑勺,“你个二货!”又挥手示意,“行了,你们都先下台。” 程有副院一直没说话,只这会儿补充着:“记上记上,祛疤效果也一流。” 前面说了,这两人雷厉风行。可不就雷厉风行吗,直接念发言稿似的,不带停顿:医疗舱技术,大到肢体再生,小到祛疤美容。价格1000到10万不等,消耗不同价格不同,针对不同人群折扣不同,具体情况,请到我们官网咨询。另,以上为现场治疗,心脏、肾等内脏再生需预约培养,有什么问题,还是官网咨询。现在是下一场发布会——反重力应用。 很好,这很‘广告’,这速度。 台下的人:等等,先别过,还没问呢!我们不关心那什么反重力应用啊。 ——好吧,话说早了,还是很关心的。 第二场发布会开始,台上就剩下程有副院长。 台下的、电视机前的、网络后的所有人,第二场发布会一开场他们就感觉医疗舱可能是后娘养的,这反重力应用什么排面呀?居然还有开场视频! 程有副院知道了得深感委屈,直呼大大的冤枉,这第二场他毕竟准备了很久的嘛,医疗舱属于加塞,还是临上场加塞,他总不可能拿之前的病人医治记录当开场画面。 没人有功夫为医疗舱‘愤愤不平’,第二场的开局视频吸引力他们所有目光,如果这是一场电影,一定集齐了玄幻、魔幻、科幻元素。 先出来的是一把剑,就是所有z国人梦想中的剑,那把剑悬浮了几秒,还没等观众想‘展示个悬在空中的剑是啥意思’,有人跳上了剑,一人一剑没给任何人反应时间,直冲云霄,下一秒,又穿行在山野。配着音乐,热血沸腾,谁心里不是一句“卧槽!” 还回味呢,就变成了一块毯子,这是飞毯?虽然也很神奇,但有了之前堪称炸裂的开场,比起飞剑,也不是那么对国人的口味,有人还嘟囔着挑拣:差点意思! 接下来,就是飞行摩托、飞行汽车。从古代玄幻,转为中古魔幻。再到现代科幻,这一段,配上各色灯光炫酷极了。 前排一个记者憋气憋的脸通红,把自己憋惊醒了。像是生怕程有又来上一场那一套,不顾发布会流程,当即开口问道,“请问视频中的飞剑已经有实物了吗?”果然,飞剑是每一个z国人的梦。 其实这些记者多虑了,先不说反重力准备了多久,就说它是准备变现的产品,那肯定是全面准备好面对消费者的,有问必答。 而医疗舱是不面向民间出售,只用于治疗,问再多,也不如实际使用过,来的直观。 程有挥手让这位记者坐下,顺便回答他的问题,“当然有。”示意助手上东西,“大家别急,有什么问题我们都会回答的。” 然后,所有人看到,刚才还在屏幕里的飞行物品出现在他们眼前。 别的新品发布会,一般都会请观众上台试用新品。想到这,现场的人都眼睛一亮。 “哈哈,别急。”程有笑着,反重力产品多着呢,品种多类,每一种也还准备了三个。 发布会控制了人数,第二场的时间也足够充足,足够在场的人最少试用上一个。 程有也不卖关子,“具体数据功能,你们上我们科学院官网看就行,现在就由第一排开始上来试。” 好的,明白为啥这场发布会在室外了。开场还有人抱怨太阳太晃眼,现在:啊~,花香多芬芳,阳光多温暖! 由工作人员穿戴好防护工具,其实很安全,只是头一次升空,大多数人心里上有对高空的恐惧,给他们个心理暗示:非常安全。 电视机、网络前的人恨不能魂穿,发布会现场的人可以说这个也想试用,那个也想试用,但排队最多的还是飞剑。 当然其它也很受欢迎,只是白月光的威力不是盖的。 电视机,网络前的人可谓是眼红得滴血。 [是谁眼泪从嘴角流下我不说。] [什么时候卖?多少钱?] [搞快点,我的钱包已经饥渴难耐!] [一条龙正在腾飞!] 第33章 被剧透的阴郁炮灰33 这天的发布会,第一场耗时两个半小时,第二场三个半小时。明明两项技术,却让观众感觉目不暇接。 医疗舱的时候,两个小时都是治疗时间,所以观众觉得时间过得太快。到反重力,他们依然觉得时间不够,希望能多看一会儿! 发布会结束了,网友的热情却被彻底点燃。 第二天早上九点开预售,还有一万件现货出售。有人彻夜没睡,早六点,论坛上人明显多了起来。 [最便宜的滑板才1万!] [1万?便宜?] [当然便宜,现在你买个什么交通工具不超过1万的,现在好点的电瓶车都近万了,还不能飞。这难道不是白菜价?] [现在产能才多少?能买到?买到了又怎么样?你们没看官网上加红加粗的字?空中法律正在完善,要考驾驶证,要限速的呀,还没自行车快!] [哎呀,我觉得才刚刚投产呢,安全还不能保证吧。] [也对,还是再等段时间,说不定价格还会降。] [同意。] [支持。] ······ [你们这群禽兽!说好的不买呢?] [老子还没点进去就售罄了。] [不说现售的一万件,预售10个品类,每种10万件,一百万那,你们是比禽兽还禽兽!] [嘿嘿,我也没说谎呀,也不是拿来用,主要是喜欢它的样子,准备收藏一下。] [【悬浮车订单截图.jpg】、【飞剑订单截图.jpg】、【滑板订单截图.jpg】,区区不才在下,秀一下我爸、我哥、我之后的座驾。] [你——还是人吗!] [快说,你有内部渠道!] [嘻嘻!] z国的人在网络狂欢,国外的:??? 一开始他们围观两国骂战,准备等两边的反转之反转,结果z国甩完证据,就开发布会,然后就——开卖了? 完全不再管a国那边的叫嚣,单方面结束。前后总共三天,什么时候两个大国之间的舆论战这么快了? 他们是真的惊讶,也是真的眼馋。网络上已经有人开始在家炫起了他们的飞剑、魔毯、飞行魔毯、飞行汽车、扫帚,以及一些奇奇怪怪的被二改的飞行器具,虽然碍于限空令,只能那么几米地腾挪,可人家有啊! 质疑的也不少,说是造假,是夸大其词,z国怎么可能突然就科技突飞猛进,还出了研究成果。 对此,z国网友:对对对,你说得都对。 呵呵,等我把‘飞剑’抢到手,再来和你们大战三百回合,闪瞎你们的狗眼。 这段时间,世界各国飞往z国的航班急剧增加。 当然是买不到的,毕竟本国人都还不是全部拥有呢,试试朋友的也不错,新交的朋友那也是朋友。 反重力应用还在沸沸扬扬,医疗舱也开始发力了。 医疗舱一出现就引起了轰动,只是一般人虽也惊叹医疗舱的技术,除非身边有需要的人,他们顶多就关注一阵,就把目光投向其他,比如——反重力。 那些真正需要的人陆陆续续去了有医疗舱的医院,经过检查治疗再检查,现在统一的爆发出来。 一时间有太多太多人在社交媒体上,放出自己的前后对比图,热泪盈眶的感激国家,感激夏渺。 [以为自己一辈子就只能做轮椅了,感激夏渺发明了治疗舱,感激国家大力平价推广!] [小姐姐也太低调了,发布会也没出现。] [好人一生平安,夏渺一生暴富!] [好想亲自见见她,谢谢她。] 夏渺呢,躲得开网友,躲不开身边的人,好在除她妈和宗政钰,大家都是夸夸夸。 她妈呢,因为从小的经历,夏渺对蒋丽自来不会全然托出,蒋丽也只要确定她安全健康就行。知道她以后会待在科学院,也没多说什么。只叮嘱着让她拉黑郑厚,甭管他有什么要求,都别答应。 夏渺自然不会主动为郑厚做什么,其实现在只要他不违法乱纪,公司面对的就是一片绿灯,稳中有进。不过既然她妈说了,她也就照做了。 于宗政钰,夏渺是很复杂的。 “不管我怎么努力,都已经配不上你了吧。”电话那头的声音很难过。 “不会。”这些日子虽然每天都在直播,除了接收资料的时候,她大部分都在放空,对这段关系思量了很久。 不说她现在的地位都是虚的,谈不上配不配得上。审视自己的感情,她确实对宗政钰有好感,虽然还不到爱。但她不能这么说,她不能对这么好的人拖着不放。 “我之后都会在科学院,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不是朋友吗,以后,我还能给你打电话吗?” “嗯。” 明明是想干脆结束,最后还是糊里糊涂的,他感觉自己像是个渣女一样。 放下感情,夏渺一头扎进了学习的海洋。 是的,学习。在来科学院上交科技前,她以为自己是一个无情的抄抄机,有了脑机后更是能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反正主打一个无所事事。 当时自己怎么会想着科学院会成为自己的快乐老家,结果是没扛住秦老师的殷殷劝学目光,她不是学渣,但从小就是排在中不溜的,好吧,在科学院里,她就是个学渣。 每天先是在老师开的书单里学生学死,稍晚点,还要面对老师的考察。一个大佬,科学院的院长,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看着你的学习,你能随便敷衍了事吗? 每天痛苦面具,弹幕都还能:[美人皱眉都这么好看!] 专注那么一件事,好像也能看懂一些东西,怎么回事,这莫名的成就感,渐渐的也越来越能学进去。 不知不觉间,那几样科技资料都已经兑换,还积下了不少时长。这期间星播公司也告诉过夏渺,会有新科技,上限就是‘目前’最高科技的1000+,新技术需要整理后再列示。 可是还没等到换上新科技,在夏渺以为直播弹幕会陪伴她很久,直到她容颜老去,不再好看,才会像突然出现那样,突然又消失······ 第34章 被剧透的阴郁炮灰34 那天的弹幕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大片大片翻滚着,一条接一条,然后,突然全部消失了。是星播公司吧,关闭了面向观众的弹幕? 透明幕布正中,星播专属标红加粗的话开始——煽情起来? [夏小姐,这些日子以来我们的相处是愉快的吧。] 感觉到不对,夏渺凭着这些日子的训练,一把拿过脑机,先记录。 [还记得最开始认识吗,能看到您越来越开朗爱笑,我们很开心。] [可是却不得不说一声再见。] 弹幕要彻底从她的世界消失了吗? [夏小姐那边应该监测到了磁场异常,我们一直想通过某项数值不断加强,跨越位面,与您真正见上面。] 什么!所以不是要消失,是要跨越位面?夏渺心中惊惧不安,想要马上将这个消息上报。 [夏小姐还是那么好懂。很遗憾不是,要成功或许得上百年,我们早已做好准备,基因液也能让我们有时间相遇。] [可是再也没机会了!该死的主脑!] 是文字也能看出的愤怒。主脑? [该死的主脑,它摧毁了你们世界的定位叛逃了。] [夏小姐您的美貌连数据也逃不过。数据穿梭比实体更简单,它或许很快会到达您的世界,也或许会在宇宙中漂泊,请夏小姐您小心。] [虽然它不会伤害您。] [最后,祝你生活愉快顺遂,再见,渺渺。] 看着很长,却是一瞬的事,弹幕闪了一下,消失了,夏渺知道这曾经让她期待喜悦痛恨过的弹幕再也不会出现了。 夏渺带着脑机出现在大会议室,会议室里是所有今天在研究院的高层,连线着国家重要领导。 脑机播放结束。 大家沉默着,面面相觑。 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者打破沉默,他是研究核物理的,“说实话,松了口气。” 他的话仿佛打开了话匣子,“这段时间太飘着了,现在算是要落在实处了。” “我也学了不少,有点自己的想法。” 坐在会议室里的人,大多数都经历过艰难的不断试错过程,从无到有,他们更喜欢脚踏实地一步一步越过阶梯攀上顶峰。 走了一段快路但不能一直走在捷径上。 少部分还失落的人也醒悟过来,振作起来,即便异世界的弹幕没了,就这些日子得到的,恐怕都得学一辈子。 对于主脑,他们也不会惶惶不可终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时刻准备着。 秦院长还有闲心笑夏渺:“你可别松一口气,弹幕没了,还是得学。” “老师!”她现在对学习也是日渐上瘾的好嘛!不否认有基因液的功劳,不仅强身健体,还优化记忆力。 夏渺渐渐适应了没有弹幕的日子,只是有的时候会有些恍惚,想起弹幕里观众的一句话。 本以为主脑找来的日子还有很久,再平常不过的一天。 监测室内,“磁场不明变化!”“数值增高!”循环响起。 夏渺在图书室读着期刊,脑中响起一个机械的声音:“星际主脑,为您服务。” … 每一个进入浮空科学岛的人都会忍不住在大厅逗留,厅里挂着的一幅人物画像引得他们不由靠近。 画里的人,面容绝美,皮肤如雪,恍若神灵,超越了凡人的想象。 “这就是因为美貌,获得异世界科技上交,让我国科技飞跃的夏先生?” “我一直以为那是传说。” “现在呢?” “现在?我能申请进入时空部吗?” “呵呵,排队去吧,新来的小子。” 第1章 揭皇榜的医修1 姜国,都城。 四面城门往来进出的人络绎不绝,从穿着上能明显分出阶级穷富。 东城门进出的是或豪奢贵气,或典雅精致的马车、轿辇,也有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昭示着他们王公贵族的身份。 南城进出的人,服饰次一等,他们中有国都任职家贫的官员,有来此经商的大商,还有些衣服洗得发白的读书人。 西城进出的明显生活更差,衣着更为破旧,穿着粗葛,脚下布鞋、草鞋都有,挑着担或是推着独轮车,有下地的农户、干苦力的长工。 北城呢,尤为不同,进进出出全是身着甲胄的军士。 这进出城门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似乎约定成俗。 按理,身着白衣的人在北城门不说鹤立鸡群,那也足够脱颖而出,可北城门处却没人投以奇怪的目光。甚至说根本没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那袅娜白影行走在人群,明明没有人多看一眼,却不自觉的保持着距离,从上空看,一个白点,周围一圈土褐色,在一片黑色中移动。 夏渺才来此界,也不清楚这些规定。她一从空间裂缝中出来就是北城门外的山林,自然朝着北城而来。 才一落地,她便明白自己不在玄天界了,感受着空气中接近于无的灵气,这甚至不是修真界。 再次感激当年四肢不勤的自己,在被剑宗和医谷争夺时,因听说剑修要日挥三万剑,而果断投入医修怀抱。 虽然学医也没轻松快乐多少,但好歹有钱不是? 没有和剑修似的,抖抖储物袋,找不出十块灵石来。 据传剑修受到诅咒,身上超过5灵石就会莫名其妙失踪。 而自己,身为医谷小师妹,医术高超、救人无数,当代修真界璀璨新星,年仅八十资产已经超过修真界百分之九十同龄人 ,超过百分之九十九剑修。 夏渺给自己起了一卦,有一段、不是,两段因果!即便不可置信的将剩下两次起卦机会用完,那因果线还是明晃晃地指向姜国都城。 说到这起卦的功法,还是一个经她治疗的星阁少阁主送的。 星阁,听名字就是个看星星,当然他们也看龟甲,来预测未来吉凶祸福的宗门。 那个高冷寡言少阁主在治疗时不慎扯落了她的面罩,就追着要负责。话说,虽然她也听说过,有的女子要嫁给第一个看到她面容的男人,可她真不是啊,她只是作为一个医修的爱洁罢了。 被缠得烦了,想着赶紧了结,夏渺就说让那位少阁主把他们宗门的功法拿来做赔偿。一般不就是送基础功法吗,没想到他是个狡诈奸猾的,竟然拿他们宗门只给真传弟子修炼的上层内门心法送人,铁定是想害她,亏自己才刚治疗好他。 夏渺忿忿不平地直接挑了本基础卦学,将人扔出了医谷。 虽然是基础功法,可胜在简单好学,她也只需要深耕医学,其它也就玩玩罢了。 别说,还挺好用。反正夏渺起卦算灵植方位、邪魔躲藏之处以及躲避师傅师兄姐查课是很准的,可惜一天只能起三卦。 因此,收了自己拍卖来得昊元铜钱,此铜钱听说炼制时加入了一丝先天之气。 夏渺运起神通,包裹住自己,往姜国都城而去,她倒要看看这凡人界有谁和她有因果。 沿着山林外的官道,一路走过来就是北城门,她也注意到自己的格格不入,不过没关系,神通之下,无人能注意到她。 进了城才有些后悔把三次起卦机会都用掉了,好歹也让她知道‘有缘人’大概在什么位置啊。 他们修真界惯来把有因果的人戏称为‘有缘人’。 还想着现在该干嘛?嗯,城门口贴着的就是传说中的皇榜,看了那么多话本,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提到话本,就得说之前提过的躲避师傅师兄师姐们查课,作为一测资质就被争抢的天才,夏渺的课业自然没有问题,修为也是同辈中的佼佼者。 就是有个爱好——看话本。 本来也无伤大雅,修炼之余放松放松,可谁知话本里讲正道天才爱上魔女,还真有那第一宗门玄阳宗大师兄爱上魔道血渊门魔女,叛出正道。话本里写师徒虐恋情深,还真有青衣门师徒不伦恋闹得沸沸扬扬,关键是那徒弟有师娘,师傅娶妻了啊。 照夏渺说,那就是他们自个道心不稳,品格低劣,和话本有什么关系? 可师傅师兄师姐却生怕她看话本移了性情,被不知哪跑出来的野男人勾走,都查抄了她不知道多少本爱书了。 这皇榜上说太后病重,寻民间神医,令太后痊愈者,重赏。 嘿,这可不就是她的老本行吗,拿来吧你。 夏渺撤去些微神通,揭下了皇榜。 第2章 揭皇榜的医修2 北城门城墙下突然出现了个人! 周围的人脸色大变,身边一群穿着甲胄的兄弟间突然出现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其惊慌不亚于白日见鬼。 再一细看,那人手中持着刚刚还挂在城墙上的皇榜,莫不是个高人!难怪心中敬畏不敢靠近。 何止是不敢靠近,夏渺撤去障眼法后,那一人半径的人圈还往外扩列了半米。 嗯?话本上不是说揭了皇榜就有大内总管出现把她迎进宫吗,拿在手里好一会儿了,这些人怎么就只会盯着她看,都不会去通风报信来个地位高点的吗,她还得傻站在这多久? 说曹操,曹操到。 人群让出条路来,这个出现的穿着明显高几等的甲胄,周围的人唤他“高卫尉”,卫尉应是官职。 靠的近了,夏渺才发现这位高卫尉高出她快两个头,在阳光下投下了长长的影子,难道姓高就长的高。 此人牛哥马大的,明明才二十出头,却是胡子满面,和个黑熊似的。 看不真切脸,观之眼黑而有神,呼吸从容和缓,节奏相同,是身体健康且武艺高强之人,周身有血气、正气,是个上过战场的。恩,元阳还在,咳咳,职业习惯。 她可是很辛苦才忍住抬头望人和因为一小丢丢洁癖退后的冲动,毕竟胡子拉碴,看着是有些邋遢。没办法,得维持高人的风度,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这位……医师。”高卫尉扫过夏渺手中的皇榜,想了想还是称这位高人为医师,你问他从哪看出是高人的?高人就是高人,气度与普通人自是不同。 虽才见面,也不知道这位高人本事如何,凭着心中莫名的敬畏,高卫尉还是语带恭敬,“请跟着某来,某引医师前去皇城。” 高卫尉没亲自接引过揭皇榜的人,那些人有本事的真假掺半,不乏江湖骗子,且轮不到他这个身份的人送。 以前也不过是守城的军士引着去皇城门处,重重检查后,再等着太医院的小童带入宫内。 今日,高卫尉不止亲自送人,一路还将自己了解的情况告诉夏渺。 当朝太后,乃是当今陛下亲母,小官之女身份入宫,也不受宠,意外被临幸后有了当今,曾经的八皇子。先皇不缺儿子,对太后也就因生子有功晋了两阶为昭仪,早年吃了些苦。 自当今登基后身体也时常抱恙,今春寒凉,因风寒卧榻,引得其他病症并发,已是很久没出过寿康宫,怕是…… 话未尽,夏渺已是明白,怕是不太好,难怪皇帝会张贴皇榜。 对她来说凡人病症都是小意思,他们医修干的就是与阎王挣命的活儿。 她一脸成竹在胸地点点头,虽然在功法作用下,没人能看清她的脸,但随意拿捏的姿态还是传递到位的。 高卫尉把人亲自交给皇城羽林卫不说,还反复叮嘱不得无礼,又让人速去叫太医院的小药童来。 夏渺在宫门处被宫女心怀敬畏,恭恭敬敬又小心翼翼地检查了是否携带利器,当然没有,她东西都在储物戒中好嘛,只有剑修会时刻提着他们的爱妻——剑,满世界溜达。 那位小药童是被羽林卫扯着衣袖一路跑来的,他是惯来看不起这些民间游医,认识一二草药,能误打误撞治好两三病症,就敢来皇宫招摇撞骗,也幸得他们陛下英明神武、慧眼如炬,严惩了不少骗子。 也不知这些羽林卫怎这般重视,想来这次这个一定很会装相。 心里这么想,小药童面上却不会带出,每一个揭了皇榜的人都要进寿康宫看过太后,陛下不放过任何治能疗太后的机会。是否有真材实料去了就知道,陛下可不是善人。 看到人了,小药童想法立马转变:这是个高人!。 飘渺若仙,自有一股气势,一看就很有本事。 “请这位医师随我来吧。” 夏渺微微点头跟上。 小药童一边带着路,一边说:“医师,我等这会前往太医院,陛下散朝后再前往寿康宫。这期间就请医师在太医院看看太后过往脉案,心中有个章程,备好看诊之物。”高人怎么两手空空,连个药箱也没有?不过高人必定有她的道理。 夏渺进了专为外来医师准备的房间,想尽责看看脉案吧,可尴尬的是,她不识此界文字。 若是直言,怕是还没见到太后就得被扔出宫去。 第3章 揭皇榜的医修3 夏渺没想到打破她‘嗯’、‘好’、‘哦’一字真言的竟然是因为她变成了文盲,有些尴尬,快速翻了一遍记住字形,递给小药童,药童姓范。 “小范啊,我思量一下治疗方法,你通读一遍,方便我佐证。” “是。”修士身上自带的威压,让小范眩晕了一瞬,愈加不敢怠慢,拿起脉案朗声读了起来。 读完一遍,见夏渺点点头,很是满意的样子,竟是比被太医夸奖还要喜悦。 夏渺当然满意啊,今天又认识了802个字呢。拍拍肩以示鼓励,递过一本刚翻完,此间屋子最厚的一本书——《去病杂论》。 学完这一本的字,她应该就能达到看话本畅读无忧的水平。 小范拿过书,继续读起来,这书是真挺厚的,不到三分之一吧,小范声音明显沙哑起来。 要不明天再读吧,夏渺有良心但不多。她现在对太后的病心里有数了,她还没打断——门被扣响了。 随着叩门声响起的是一道细嫩的嗓音,听起来是个年龄不大的内监。 “范大人,范大人。”听着很是着急带着颤音,是有人病了? 深宫里地位低下的宫女太监自然不会有太医看诊,一旦病倒,只能使些银钱请太医院的小药童拿些草药,或者硬熬着。 小范却是面色凝重下来,微微歉意的朝夏渺笑了笑,“请稍等片刻。” 将书置于桌上,打开房门走了出,身影消失在门外。 以夏渺的修为,即使两人走到了院门的位置,他们的对话依然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范大人,有劳了。”那内监的声音满是祈求。 小范的声音却很坚决。“不可,你拿回去。”有衣料摩擦声,是在来回推搡着什么东西。 紧接着“碰!”哦豁,落地了。 小范声音低沉带着无奈。,“小春子,我真不要,你拿回去。”声音更低,添上几分不忍。“你说的事我办不到。” “范大人,您行行好,只需按上次的拿药。”小春子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这怎么行,病情都是随时变化的,药不对症可是要出事的。”小范说的是极,凡间又不存在治百病的灵丹妙药。 “可是三皇子······”嗯?原来不是为宫人讨药,而是三皇子。这皇子难道不受皇帝待见?连个看诊的太医也没有,落魄到得找小范这样的药童。 “要不······”小春子的声音停住,要不什么,怎么不说了? “不可,那医师是为了太后治病而来,怎能去做其他事?” 还以为能听个什么皇室秘闻,吃瓜吃到自己头上的夏渺摇头笑笑。 “太医全去了太后宫中,否则也不会找不着人给主子看病,又不差这一个。”这小春子还挺有眼光,知道找她。 “嘘嘘嘘!禁声!现在谁敢耽误太后病情,且熬一熬吧。”原来如此,太医全去了太后宫中驻守,皇子都不敢传唤太医,怕引得皇帝震怒厌弃。 “真不行,你快走吧。”小范打发着人。 那小春子脚步声响起,怕是放弃离去。夏渺心头却是微微一动,“且慢!” 她自来只凭心意做事,再则修仙者的心神一动,可不简单,说不定关系着他们自身。 难不成她刚进皇宫就遇到了‘有缘人’?那个三皇子? 下一秒,夏渺已经出现在两人面前。那身威压竟使得小范和小春子俯首跪在地上。 夏渺敛起方才使用功法不自觉使散发出的威压,“起吧。” 感到有什么托起膝盖的两人心中惊讶,小范觉得这果然是高人,小春子则面露期待,高人叫住他难道是······ “医师怎么出来了,我这马上回屋继续给您读呢。”小范不想这个医师牵扯进去,涉及后宫之事,那三皇子自幼身体不好,早几年又丧了母,若不是陛下看顾,且长不到这么大呢。现在陛下全副精神在太后那,也没人会为了三皇子得罪诸位有子的娘娘。 夏渺看出小范心有顾忌,她却什么都不怕,难不成还有凡人能伤得了她?再则看来那三皇子病的挺重,如果真是她的‘有缘人’怎么办? 她摆了摆手,小范看出她已决心插手,退到了一旁。 在小春子满怀期盼的目光中,夏渺掏出了一个玉瓶。 嗯?高人那轻薄飘逸的袖内有这么大的兜吗? “医师大人,这是?”一定是灵丹妙药吧。 “你回去刮些粉末下来,兑着水送服即可。”虽然说凡人的病症对夏渺来说没什么,可她哪能知道会跑到凡人界来,身上也没备着凡人能用的药呀。 “粉末兑水?” “是极,你让你主子照着喝就行,那水就一茶杯的量。”夏渺也不完全告知他们药效,说了也不信,“此药能恢复些元气,撑到太医来看是没问题的。” 三转还魂丹,也确实不是药到病除,能强行提高生命力。哪怕阎王走到你床头了,还能让他回去等你一年半载的,且不是躺床上熬呢,可以出门打虎。 这还是修真版本呢,所以呀,得让他们刮了粉末兑水喝。 夏渺微微侧头,有人进太医院了,直奔他们这处而来。 “医师,怎么了?”高人既然赠了药,他也管不得,只是高人这姿态? “有人来了。”夏渺唇边勾起笑,她现在要去寿康宫了? 有人来了?医师怎么知道。想起方才在膝盖间的神秘力量,小范和小春子恍然,将目光齐齐投向院门。 来人一拐进来,就对上了三双眼睛。嗯?这些人刚刚就在门不远? 他也没问,只昂着头,“陛下已前往寿康宫,今日揭皇榜的医师请吧。” 夏渺微微点头跟上,小范急了,“医师,药箱!”医师怎么什么都不带就要走。 “不必。”头也没回,只剩小范和小春子注视着飘飞的衣袂。 回过神,小春子才急急告辞,他得快快将药带给三殿下。 那位引路的内监小林子自来高傲,他的衣饰等级和小春子一样,可谁让他是在陛下宫中服侍的呢?也怪乎,小范和小春子见了他态度恭敬。 此刻小林子却不由的落后夏渺半步走着,他搞不清楚自己心头莫名的敬畏是怎么回事?但能在陛下身边当差的绝不是傻子。态度恭敬些而已,又不会掉块肉。 他主动为夏渺介绍着:“陛下此刻应已到了寿康宫,太医院中并院使院判诸位御医共二十三位,以及这段时间留下的二位民间神医也都日夜守在寿康宫中。” 说话间已是到了寿康宫。 夏渺微侧对小林子点点头,“多谢。”便抬步跨了进去。 门处的宫人被她的气势所慑,竟忘了要通传一声,眼睁睁的看她进去。 第4章 揭皇榜的医修4 夏渺进了寿康宫,直奔太后寝殿而去。 寿康宫中建筑精巧,颜色稍深不失沉稳,宫墙高耸,覆盖着琉璃瓦片,阳光透过琉璃瓦片的缝隙洒进来,投下斑驳的光点。 穿过长廊,到了寝殿门外,也不急着进去了。冲着门口的几位宫女,“还请——姑娘通报一声,我是来治好太后的。”语气平和可任谁一听也知道这说话的人极为自信。 哎,凡人界可真不好称呼人,以前她都是叫姐姐或者妹妹的,现在总不能叫孙子吧?听着不像好话。 现在已是半下午,太后寝殿门窗紧闭,夏渺只略一听,里面不下二十人,定是弥漫着浊气。 她理了理衣摆,轻轻拍了拍并不存在的尘埃,手掌翻转间几道灵力闪烁,一层淡淡的无人可见的光环绕在她身周。犹豫了下,又取出个面罩戴上,那面罩紧贴着她的脸颊,一股青草香弥漫开来,形成一道她与外界空气的屏障。 给凡人看病又用不着‘闻’,戴个面罩想来没问题。 寿康宫很大,太后的寝殿是除了待客的正殿外最大的,可虽然大也足够殿内的人听到门外之人的声音。 治好太后?好大的口气! 那些太医院的医官、民间医者甚为不屑。他们日夜轮转,片刻不敢懈怠,宫中如此多珍贵药材,偏方秘药,尝试无数,也不过是多拖延些时间。这声音听着年轻还是个女子,简直狂妄自大至极,还没看诊,就敢说治好太后。 谁人未诊断之前,敢承诺如此生死之事,莫不是当自己是神仙? 太医们聚在一处商议药方,此刻互相交换着眼神,私语着:“哪来的小姑娘,如此嚣张?”,“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 有人直指另一侧的民间医者,“这些外来的,惯会招摇撞骗。” 那两民间医者没言语,心中却添了几分对声音主人的不喜,这不是连带着败坏他们的名声吗! 坐在床边陪伴太后的皇帝却是心头一震,面上露出一丝喜悦,敢这么狂,应是有些真本事的。 这些日子看着太后日渐消瘦,承受着病痛折磨,姜皇内心也满是沉重,他不愿错失任何一线希望。 正要起身传唤,却被太后微弱地扯住他的衣袖,太后暗淡的眸子盯着他,声音虚弱,一字一顿,“我儿,若是不成·······千万,不要,妄造杀孽。”言罢气吁,这短短的一句话,耗尽了她所有力气。 姜皇坐回去,拍拍母亲有些冰冷的手,眉头紧锁却柔声安慰,“母后放心,儿知道。”有本事的,他自然礼遇有加。招摇撞骗还狂妄的,哼。 他收起心头的波动,坐定在床头,朝身侧的内监总管示意道,“苏怀,传。” “诺。”内监总管苏怀拱手领命,向外迈出两步,扬声,“传——” 夏渺进到殿内,内里是有些昏暗,可架不住点了近百盏灯啊。 想一想紧闭的房间内,几十个人吐出的气息,浓厚的药味,还有百支蜡烛燃烧着的气味,交织在一起,那味道—— 夏渺也不准备摘面罩,作一个普通医者了,直接上丹药吧。 左侧厅内是二十多位身着青色官袍之人,想是太医,另一侧更小的厅站着两个穿素色常服的人,那就是民间医者了。 再往前,是床榻。床边坐着一人,那人身后站着一人候着,夏渺听音,床上还有一人呼吸时轻时重,心音低微,该是太后了。有床幔低垂,也看不真切。 殿内各处站着伺候的宫人。 那个床边坐着的人开口了,威严低沉,“你说你来治好太后?”夏渺挑眉,这是皇帝? 还没说话,便有恶意扑面而来,左侧一个穿着深青色官袍,胸前绣白鹤的中年男人,看似肯定,“太好了陛下,太后娘娘有救了。” 这说话的人甚至没有看进来的夏渺一眼,可他身旁那些观察过夏渺后,退了半步的同袍将他凸显了出来。 那二十几个人里还有一个和他衣服一模一样,所以该是太医院左右院判之一。 这是官场倾轧?话本里这种一开始就蹦哒的,一般都是小炮灰。还有这手段,夏渺内心‘啧啧啧’,对这人把她捧得高高,一点都不生气,还有些可乐,有眼光! 你会对一群试图搬动你的蚂蚁生气吗?这里的人年龄最大的也不过是她一半多一点,一群小孩罢了。 夏渺还没说什么,床边站着的人呵斥道,“陈院判,陛下未曾问你!” 那位陈姓院判哑了,低下头诺诺应是。他怎么现在出头了,陛下现在的心情可不好。 右院判低头暗笑,呵,这傻子不就仗着家世,才高他一些成了左院判,这下看院使退了还会不会选他。 姜国以左为尊。 夏渺笑过,“我来,自是能治,姜皇。” 姜皇?这声称谓一出,莫不是他国的医者。 苏怀得了陛下的示意,“请医者上前为太后娘娘看看。” “无需。”夏渺否了,取出个玉瓶来,“服用此丹即可。” 丹药!此人是方士! 要知道先皇可是服丹致死的,太后和陛下一向对炼丹长生、牛鬼蛇神不假辞色。 这段时间舞到陛下面前的方士可是都被斩首示众了,竟还有人来送死!哦对,此人好像是他国来的,陛下杀人的时候可不会管你哪国的。 那个官服比院判还要高一等的院使,迈步过来。厉声呵斥:“胡闹!你莫不是想用丹药治疗太后娘娘吧。”方才自己真是昏了头,竟觉得这是个高人。 这和之前那些坑蒙拐骗、一副仙风道骨样子的假道士有什么区别?都是想骗着陛下,太后长生罢了。 幸而陛下英明、太后慧目,不为他们所骗。 那床幔动了,竟是被陛下亲手掀开,步履快而重,夹杂着滔天怒火。最初张贴黄榜时,见了方士,他还能淡定吩咐宫人将人拖下去,到现在日益看着母后走向终途,心中绝望,这人给了他希望,竟敢——将他愚弄至此! 这位姜皇三十来岁,正是壮年,健壮英俊,仪表堂堂。相貌算不上极好配着那身皇者气度,此刻满眼怒火,甚是慑人。 夏渺没什么感觉,论相貌,修真界比之出色的不知凡几。论气势,高阶修士的威压可是能直接杀人的。 这些人好像以为她是道士,夏渺也不辩驳,没等那姜皇走到她面前,轻轻将那玉瓶同色的玉塞一掀。 第5章 揭皇榜的医修5 一股药香弥漫开来,闻到才会觉得药香竟真是香的,闻之神清气爽,近日以来的乏累被清除,身体中的沉疴痼疾仿佛都远去了,这仅仅是闻! 一时间,大殿里的所有人目光火热地盯着玉瓶,不由再次深深嗅闻着,伴随着低低的舒爽呻吟。 难道这世间真有修道有成的真仙?心中疑惑和期望交织,又唯恐这不过是一场幻觉。 可这效果不是假的,有那精明的太医,甚至暗暗为自己把脉,其它暂且看不出,那乏累却是真不见了! 真仙!这念头在众人心头萦绕,随之而起的还有对长生的贪婪和渴望。 “轩儿!”姜皇名为姜明轩,统御万民,这世间还有谁能直呼其名! 目随声转,已多日不能起身的太后竟是自己坐了起来。 “母后!”姜皇步履疾速地走了回去,小心扶住太后瘦削的身体,随着床幔的撩起,太后那枯槁的脸上重新涌现出生机。 仅仅是通过闻就能产生如此神效!姜皇心头升起莫大的希望,母后有救了! 他喉间微动,“这位——仙长?” 夏渺可不会应,语气淡然,“我不过是修炼之人。” 姜皇思量了一下,“那——真人,太后服了此药便能痊愈了吗?” 太后日久黯淡的目光泛起微亮,充满希望的目光凝视着夏渺,面对生死,谁又能真正的置之度外呢?没人想死! 真人?也不算错,夏渺落进空间裂缝前才刚晋升金丹修为,不过还没人这么称呼过她,也算这些凡人的荣幸吧。 她清了清嗓子,也没压抑唇边的笑,戴着面罩呢,没人看见,“也不用整颗服下,刮下些粉末,兑一茶杯的清水,送服即可。” “用清水兑服?”头一次听说这服药方法的姜皇略显疑惑。 夏渺解释着:“药效猛烈,宁可多加水,也别贪多。”凡人的肉体可禁不住。 殿内烛光明亮,几道身影快速穿过,带动着烛光摇曳不定。 已有宫女在总管的示意下手托雕花银盘,送上了小碟、刮刀、一壶清水、几个茶杯。 苏怀亲自端来椅子,小心置于夏渺身旁。“真人请坐。” 夏渺虽然不累,也微微颔首致谢后坐下,满殿的太医谁有这待遇,在太后宫中谁不是站着的,即使这遍布殿堂的金石地面,让他们的足尖隐隐作痛,可他们没有一人心怀不满。 连那位陈院判都退到了人群后,唯恐被注意到。 夏渺端起送到手边的茶,悠闲极了。 她坐着喝茶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皇帝手上,从玉瓶中倒出的丹药,置于他的指尖,竟微微泛着光晕。姜皇亲自拿过刮刀,刮下粉末落在小碟里,又将小碟中的粉末倾倒于盛满清水的茶杯中。 这粉末竟没有粘在碟子底部,还不待他拿起一旁的小棒搅匀,那药粉触水即化,迅速溶于水中。 姜皇敛起眼底的惊讶,将茶杯递到太后唇边。 太后靠坐着,嘴唇颤抖着缓慢咽下药水,一股暖流,流淌在她体内,闭上眼一声低叹,脸色肉眼可见的红润充盈起来,皱纹好像在减少,这——年轻了不止10岁! 姜皇离得近,看得尤为清楚,心中讶异,想要问问太后感受,竟发现太后似乎睡着了。 他轻扶着太后躺下,因病痛折磨向来浅眠的太后也未惊醒,这,是大好了? 看太后还在熟睡,姜皇心中宽慰,太久没看母后这般舒适了。 姜皇站起身示意,太医从院使到御医步履轻巧,尽量不发出声地走到太后榻前一个个诊脉,不提他们看到太后面容后瞳孔收缩、惊异不已,那仿若二十出头健壮妇人的脉象,让他们险些忘了皇帝,回禀时还拿眼一下一下看夏渺。 要知道太后已经五十有二了,身体比同龄人还要衰老几分,五脏六腑更是有着多多少少的衰竭。现在?说句不敬的,比陛下健康多了。 “好、好!”姜皇压着声音赞叹。 目光火热看着夏渺,真人年纪轻轻,竟有这般本事,长得也······长得?姜皇一瞬略过了这个想法,心头有些微奇怪,还是问:“服药之后,太后寿数几何?” 寿终正寝不是问题,夏渺回着:“先浅活个二十年吧。”糟了,夏渺略觉言语失宜,她高人的气度是不是没了,不管,本真人靠的是真本事,高人也可以不羁的嘛。 姜皇听了,也不觉着真人说话有什么问题?炽烈的目光移向苏怀端着的雕花银盘,锁在那支光泽流转的玉瓶上,刚才已细细堵上了玉塞。 夏渺目光跟着转过去,轻笑,“不必如此,打开后药效会渐渐散失,尽快用完为好。”想了想,又接了一句。“若是需要,我还可再炼。”这类低等丹药多着呢,塞满好几个储物袋。 殿内的太医、宫人俱是目含期盼地看着姜皇,虽然机会渺茫,可万一呢。 姜皇一回生二回熟地迅速兑了一杯药水服下,他觉得自己回到了十七八岁的少年时期,武能骑马定乾坤,满身是力气。 再来! 夏渺闲闲提醒着:“一杯即可,多了没用。”太贪心了可不行。 姜皇满是可惜的放下了刮刀,在周围人期盼的目光中,将丹药放回了玉瓶。切身感受到了这丹药的力量,他得好好想想,朝中哪些大臣得用。 姜皇心头愈加火热,不过怎么对待这位真人,他还得好好思量思量。 “真人可有什么想要?”不是姜皇觉得真人俗气,心境淡漠高远的都在深山老林,揭皇榜的,那就是有所求。 想到那丹药的功效,姜皇内心兴奋,有所求好啊,有欲望才能为他所用。心中猜测不知真人那还有没有其他丹药? 夏渺想着要不要让这姜皇为她搜罗些此界的话本,看看有什么新奇狗血的,现在总没有师长来收缴了吧。 刚开口“那就劳烦······”突然,一股药气混杂着灵气袭来,气息很淡,若不是太熟悉,或许夏渺就忽视了。 “阿姐。” 她站起身,望向寿康宫的东南方向。 第6章 揭皇榜的医修6 夏渺进寿康宫的时候,皇宫的一角,小春子正将玉瓶小心翼翼护在怀中,小跑着进了重华宫后院。 深宫中的建筑俱是高大庄严,屋顶镶嵌着琉璃彩瓦,重华宫较之其他宫殿少了几分人气,多了分荒凉寂静。 小春子面上因跑动而染上了一抹红潮,眉梢眼角全是不经掩饰的喜悦与急切。 “殿下!”还没进门,小春子就唤了起来,声音里是焦急、喜悦,在空旷的庭院中回荡,打破了此方天地的安静。 “如何?”有一面貌娇美的宫女开门迎了出来,目含期盼,听小春子的声音,是拿到药了? “拿到了,入画姐姐。”小春子迈进门,没有减慢速度,一边答一边快步冲入室内,他要快点把高人的药交给主子。 入画就看着一阵风旋过了她身旁,往内室去。 内室里,淡雅的熏香弥漫在空气中,那鎏金异兽纹软榻上卧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年岁尚幼,却已绝色,肤色是病弱的苍白,消瘦的身体整个陷在榻里,有种懒洋洋的倦怠,眼底时而划过一缕幽光。 身旁站着一个长相温婉带笑的宫女,本是强掩住担忧地看着主子,听到声,目光转向门处。 见人进来,那榻上的少年微微起身靠坐在榻背上,轻喘了声,压下喉间的咳嗽,眯了眯眼,如同冬日暖阳中的猫,让人满含怜意。 身旁的宫女疑惑,“小春子,你不是说拿到药了,哪呢?”怎么两手空空? 小春子轻手轻脚地从怀中捧出个玉瓶,“在这呢,侍书姐姐。” 三皇子姜承泽绝丽的脸上荡出笑意,轻抬着下巴,揶揄着“小春子呀小春子,你是从哪找回的药,咳咳,定不是‘铁面无私’的太医院。” 即便咳嗽着语不成句,也丝毫不显狼狈,反而有种琉璃易脆之美。 玉瓶?太医院可从不会这么拿药,以那些太医的谨慎甚至不会给他配药,待到他——一定会让这些人······ 一缕阴翳的光芒,在姜承泽的眼底一掠而过,唯有阿芜······ 那开门的宫女也走回了内室,看着玉瓶,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小春子额头,叹息一声,“你就拿回来这个?殿下这段时间咳嗽不止还发热,你好歹拿些止咳的药啊,还不再去!”语气里带上了些许责怪。 三皇子姜承泽出声制止道,“入画!咳咳,算了,小春子不用再去了,太医都在皇祖母那,咳,药童也不敢给我这天潢贵胄胡乱开药。”咳嗽给他苍白的脸上染上红晕,更显绝色。 姜承泽说到天潢贵胄还嘲讽地笑了笑。 一旁的侍书有些担忧,“可是,殿下·······”殿下的身体。 “无妨,左右不过熬熬。等皇祖母好了,咳,就传太医,我身体虽弱,不也活到现在了?” 小春子听着,这是不相信这药的功效,他握紧玉瓶,急急解释,“殿下,这虽不是太医给的,却是今日揭皇榜的高人所赠。” 三皇子姜承泽无谓地挑了挑眉,侍书入画却是眼神明亮,敢揭皇榜,说不得有真本事,总比太医院的药童强吧。 小春子接着说:“那位高人说,只需将丹药细细刮下药粉,配上一茶杯的清水······” “好了,别说了。”听到丹药二字,姜承泽直接打断了小春子。 两个宫女也不抱希望了,入画直接夺过小春子手上的玉瓶,小春子还想护着。 入画背过身挡住,道:“你说我们为什么不传太医,还不是因为这段时间,那边,”昂着下巴点了点寿康宫的方向。“不想碍着陛下的眼,惹了陛下厌烦。你倒好,直接拿丹药回来,谁不知道陛下、太后对这神神鬼鬼之事深恶痛绝。” “入画姐姐,这真不是什么假道士。”小春子细细说起膝盖被莫名力量托起的事这般伟力怎么会是假的? 那入画嗤笑一声,“你是打小进了宫,不知道那些招摇撞骗之人的招数,回头啊,我让嬷嬷给你说说。” 入画将玉瓶随意放在百宝阁最下面,放开手时还摩挲了下,别说这玉还挺不错,触之生温,下了血本吧,可没想到他们不接招。 又言:“你可看着,若是那‘高人’将这丹药舞到陛下面前,且看她有几条命才好。” 小春子心中觉得高人有真本事,又觉得入画姐姐说的有理,殿下也不赞同,可惜地看了玉瓶一眼,要不我自己吃? 幸而内室其他三人不知道他的想法,还不得骂他一顿,没病吃药,什么毛病! 姜承泽看他们打闹,面上挂着笑,心里想着这丹药之事,他同父皇和祖母一样,从不信这些。 想到占着良田不上税的和尚,卖符妄言天下事的道士。姜承泽眼底一抹寒意,待到有朝一日——他定要杀尽这世间假佛虚道! 拳头渐渐握紧,想到激动处,竟咳出一口血来。 小春子、入画、侍书,立马围了过去,递锦帕、端水漱口、拍抚后背,“殿下,您怎么样了?” 话里问询着身体状况,可三人眼底却是带着喜意。 这三人不忠?能留在日益冷清的重华宫,不使力调离,又一直随身伺候的,怎么会不忠? 那又为何见血会高兴? 这已经不是姜承泽第一次吐血了,可他每一次吐血,反而身体会稍好,太医给出的解释是吐出了身体的恶血,将不好的排出了,自然会感觉好一些。 是以,见了姜承泽吐血,重华宫人也不惊慌失措,围上去也是问主子感觉怎么样,若是姜承泽回答没有变好,他们才要大惊失色。 姜承泽点点头,露出笑来,“是好些了。”身体轻快些,喉间也没有了痒意。只是越来越没有效果了,最初的大好,到现在只是病症稍减,会不会再吐血也没了用。 姜承泽心中的担忧,余下三人不知,他们满是欢欣,用不着吃药了。 四个人都没注意到,姜承泽颈间红绳串着的琉璃珠被血气侵染的一瞬,爆发出微弱的光亮,琉璃珠内本是装满的碧水已是见底。 第7章 揭皇榜的医修7 寿康宫内。 有阳光透过雕花窗户洒进宫殿,在金石砖面的地上跳动着。 室内无一丝声响,众人都望着突然站起的夏渺。 那使人重返青春的丹药,再显示这位真人的本事不过,此刻她周身气势凝重,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夏渺直直站着望向东南方向,那股气息转瞬即逝,即使她想捕捉也不能,再如何放出神识探寻也是不得踪迹。 她不会放弃的,好不容易才······ 夏渺转过身,对着等她提要求的姜皇道,“我要见现在皇宫中所有在东南方向的人。” “东南方的人?”姜皇眉头微蹙,有些疑惑,真人这是要找什么人?却也看出夏渺不愿多言的意思。 他看了苏怀一眼,苏怀立刻躬身上前,“清虚斋已整理好了,还请真人前去稍作休息,我这就传唤,此刻宫内东南方向的所有人前去拜见。” 清虚斋乃是昔日先皇求仙问道之所,建筑华美,琼台玉宇,假山流水,一砖一瓦雅致绝伦,自先皇去后,就封闭了起来。 姜皇暗自点头,苏怀果然合他心意,心思细腻,不用吩咐,便能面面俱到。那丹药也可以赐给他一杯,旁的人用起来可没有他顺手。 夏渺思考片刻,点头同意。她再急也不可能在太后宫中见客吧。 姜皇想到什么,问:“真人,太后何时会醒来?” 夏渺未完全收回的神识,绕着太后转了一圈,“一个时辰,自会苏醒。” 姜皇眉心舒展开来,一个时辰,那时日色尚未全无。他斟酌片刻,提议:“太后醒来便身体大好了,正是喜事,不若设宴庆祝,届时可召集众人,也不引人注目。真人,意下如何?” 夏渺估算了下,她前往清虚斋待众人前来拜见,和这姜皇设宴见人的时间也差不了多少。 她微微颔首,“可。” 姜皇勾起满意的笑,到时他也能看看真人此举为何。 苏怀快走两步,打开殿门,半侧过身,“奴才引真人先去清虚斋休息片刻。” 夏渺点头向姜皇告辞,跨过门槛,又回过头,补充道:“门窗还是开着些,通风有益身心。”她虽然闻不到,周身也与外界隔绝,可实在不喜气息繁杂的地方。 跟着苏怀一路到了清虚斋,穿过栽满青竹的小径,刚进门,赏就紧跟着到了,也没个正式圣旨,正好免了她施障眼法假意跪拜的麻烦。 苏怀笑呵呵的,一指地上那几个沉重的铁木箱子,“这箱内有些金银之物,并布匹衣衫,唯恐真人有所不便,特意备来以供真人使用。”至于那些富贵摆件,还是先摸清真人的喜好再送来。 夏渺挑眉受了。 苏怀也不多留,随即拱手告辞,“那就不打扰真人休息了,开宴再来请真人。”留下四人供她差遣,才带着一群宫人离开了。 夏渺也不需要人近身伺候,让他们将箱子搬到偏殿后各司其职,自己进了主殿关上门。 主殿内还留着上一任主人的一些东西,有炼丹炉还有打坐的蒲团。 她一挥手将蒲团扫到角落,从储物戒中拿出自己惯用之物——由碧晶草编织成的蒲团,不仅自带清新明目功效还刻有阵法能够聚集灵气。 夏渺盘腿坐了上去,却未修炼,思绪飘回了遥远的幼时,那些她以为遗忘了的,从未在她脑海中褪色。 夏渺并非生在修仙世家,而是生于修仙王朝的一个普通人家,爹娘是村里的小地主,有一个姐姐,过着还算富足的生活。 时至今日,她还能忆起家里的青砖瓦房,村中的几座草屋,连绵的山峦和村旁清澈的溪流,姐姐温柔地呼唤她归家。 五岁那年,在镇上每三年一次的资质检测中被测出天木灵根且萦绕着一股雷属性,恰逢医谷、剑宗在此处测灵招收弟子,最终选择进入医谷。 医谷在一处宏伟的山谷内,被苍翠的山林环绕,其间奇花异草无数,还有那闻所未闻的奇珍异兽,宛若仙境一般,师父、师兄、师姐待她极好,可她还是想家。 医谷修炼三年,再一次招收弟子时才随着医谷师长归了次家。她送给家里人一人一颗碧水琉璃珠,碧水乃是医谷特产,活死人肉白骨增强修为,以特殊手法封在琉璃珠内,再滴血认主,能渐渐滋养主人身体。 她想着自己才修炼三年,没什么好东西,憧憬着下次归家,就能送给爹娘姐姐,自己亲手炼制的丹药,却没想那次成了永别。 空间风暴肆掠了整个小镇,她的村子,更是无人生还,当年没找到姐姐的尸骨还抱着几分希望,几十年过去,早认为自己再无亲人在世。 原来姐姐通过空间裂缝到了此界吗,是姐姐牵引着她来此处吗? 其实夏渺没有马上要求姜皇召集所有人,也是心中有所准备。即便不愿承认,她也知道见不到姐姐了。几十年过去,姐姐未修炼,是个凡人,连自己经过空间裂缝经脉都受了些伤,姐姐——激发碧水琉璃珠药性的该是她的后人吧。 那——也是她的亲人,不知是否有灵根,不,即便没有,她也要将人带回修真界。 她早已不是昔年的小阿渺,也有了些能力,即便那个人没有灵根,她造也能造出一条来,就算是伪灵根也好。 稍晚,残阳余晖还撒在琉璃瓦上,折射出五彩的光,有人到了清虚斋门外。 竟还是苏怀,对着‘熟人’,夏渺点点头,“辛苦公公了。” “为真人出力,是我的荣幸。”早一个多时辰,年近四十历经风霜的苏怀都能脸不红气不喘地来回几趟,再出现的苏怀看着年轻了十来岁,有甚辛苦的。 苏怀送夏渺到清虚斋后,回姜皇身边复命,陛下竟赏了他一杯仙药。 他何德何能,朝中老臣还没用过此灵丹妙药,倒是他个阉人得了,只涕泪纵横,发誓生生世世侍奉陛下。 亲身体验了这丹药的神奇之处,恢复青春,苏怀愈加不敢怠慢,不知真人那有没有修复身体的仙药,言语间带上谄媚。 “真人,这边请,宴席就设在临月阁,小心脚下。”看出夏渺最关心什么,接着道,“陛下已吩咐申时起,在寿康宫东南方向所有人都要出席宴会。” 夏渺点着头,心中想着不知道姐姐的后人是什么样,又怎会在皇宫,有没有被欺辱。 眼角扫过苏怀,继续向宴席方向而去。 出门时还有些天光,行了片刻,星星点点的灯火在宫殿中亮起来。 临月阁到了。 第8章 揭皇榜的医修8 今日乃是家宴,庆贺太后身体康复。 夏渺到的时候,宴席已几近满座,只余最上面也是最尊贵的四个空位。 透过宴会厅门口的千帘珠玉,一眼望尽整个宴会,看来她的位置应是那四个位置最下的那一个,她可不会自大到觉得仅凭一颗丹药,人间帝王就会把她的位置摆得有多高。 剩下的座位是皇帝、太后、皇后的。 嘛,不管是凡人还是修士都讲究压轴出场,以此展示自己的地位。 见到从临月阁门外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穿过整个宴会,往他们上首而去的夏渺,众人心中意味不明,面上却无变化,在这后宫,没几个真正的傻子。 他们惯会揣测上位者的心意,有资格出席宴会的人,没几个是消息闭塞的。太后宫中发生了什么,不说件件清楚,也不远。 回复青春啊,宴席上的皇子公主还好,年纪尚轻,那些后宫妃子俱是目光火热几分,望向夏渺。 坐在夏渺下首第一个的林贵妃,穿着华丽的锦衣,在光影斑驳的御宴殿中坐得端正,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心脏似被什么点燃,炙热难耐。思绪如同泼墨在心头铺展,默默思索着如何不动声色笼络讨好这位神秘的真人。 一边想着一边眼神扫过席末那些紧绷着优雅神情,却掩饰不住内心忐忑的答应、美人。 这些低位妃嫔没有消息来源,自然不明白为何以往宫内的宴会无缘涉足的她们会被眷顾,有陛下宫中的人特特吩咐参加宴会,要说邀请了全皇宫的妃嫔,可住得远一些的同阶姐妹们也没来。 林贵妃想到她们为何能出现在此,眼神再次看向夏渺。想到这位高人说过要见太后寿康宫东南方向所有人,这些人应是住那个方向了。 林贵妃眼底闪过一抹暗光,嘴角噙上笑意,从盛满剥好葡萄的玉盏中取出一颗,汁水在口中迸溅。 若是这些低位妃妾中有真人要找的人,不知宫中会有何变化。她现在只有一位公主,才六岁,乐得看戏。 她扫过皇后坐的位置,又状似不经意看向皇子那方坐在首位,沉着稳重的嫡皇子姜承启,垂下眼,陛下本就春秋鼎盛,若是再活——不说五十年,就三十年,不知这嫡长子会如何,还是否能静如止水地去等待那遥遥无期的权利交替呢? 若陛下真能延年,再统御姜国几十年,林贵妃抚了抚腹部,她也不是没时间筹谋,当年伤了身子,也不知真人是否有神药,能助她诞下皇子。 如林贵妃这般想法的不止一个。 夏渺可不管下面的暗潮汹涌,反正这些人面上是其乐融融一片,她也不用身旁宫人服侍,兀自斟了杯酒,咂摸了下,不好喝呀,运起功法,散去口中的酒液。 她转过眼珠轻笑了下,悄悄扭过杯子,袖中指尖一动,桌上壶内的酒就换成了她在修仙界一处食修开的酒楼买的顶级佳酿。 姜皇到得很快,和太后、皇后一起,众人纷纷起身相迎,唯有夏渺还坐在原位,顾自喝着酒。 姜皇眼底闪过一丝暗芒,真人是有些真本事,却也太不知尊卑了些,私下倒也无妨,当众却是有些不给他面子了。 太后虽高兴于自己身体康复,但也有些不喜夏渺无礼的姿态,不过她这些年礼佛,也明白方外之人可能不通礼节。 皇后嘛,她对夏渺的举动并不在意,说来这位有真本事的真人出现,于她,于她的孩子没什么好处,若这真人惹怒陛下,她说不得会高兴几分。 姜皇心头不悦一掠而过,比起礼节他更在乎夏渺带给他的好处。 他到最上首的位置坐下,满脸笑意,谁都能看出他的畅快,先说今日主题,贺太后身体康健,又颇为隆重地介绍了夏渺,赞真人乃神医也。 说着举起桌上的酒杯,先敬夏渺。 夏渺同样回敬,“谬赞了,姜皇。” 宴席开始,苏怀已提前告知过夏渺,有些身份的已经坐在了席上,剩下的宫人会随着传菜,在她面前走过一遍,她也就有耐心在宴会里继续待下去。 可是菜肴已经上齐,她也没等到要找得人,转过身看向姜皇。 姜皇八分注意放在夏渺身上,自然发现了她的不满意。 离得稍近的林贵妃、大皇子等人都能听见姜皇问苏怀:“人到齐了吗?” 苏怀在一旁一直暗暗数着,又回想了一遍,没错,除了—— 他躬身回禀:“陛下,三皇子近日来身体不适,今日未出席,重华宫中另有三位宫人未到。” 姜皇想起重华宫恰恰在太后寿康宫东南方向,可他那三子素来身体不好—— 姜皇自诩虽不是慈父,但也对所有孩子的情况有所了解,因自身经历,绝不允许有奴才欺上。 当然,在衣食无忧情况下也不会多关注,那些多受宠些的源自母亲的受宠、背后的母族、自身天赋和讨喜性情。 三皇子可以说除了天赋尚可,什么也没有。身体虚弱,更是让姜皇从他小时候就刻意避免了父子相处,感情增加。 即便感情不够深厚,那也是他的孩子,他也做不出让人忍着身体不适参加宴会的事。 “真人······”姜皇欲要解释,想着先把重华宫中那三个没来的召来。 “陛下。”夏渺听得清楚,三皇子吗,今日在太医院时,她就疑心过那人是否是她的‘有缘人’,若真是姐姐后辈,可不就是与她有因果关系吗? 但也不一定,除了见过的小春子,还有两位重华宫人,也不知是三人中哪一个。 夏渺继续对姜皇说,“三皇子身体不适,岂不正好?”没管其他人脸色如何,“让他来吧,我正好看看有没有适合他的药。” 是极,正正合了真人的本行,连母后服了药,现在也能行动自如参加宴会,想来老三······ 苏怀自来姜皇一个眼神便能领会其意,退出宴会厅,和候着的内监耳语几句,那人就飞速消失在夜色中,朝重华宫而去。 第9章 揭皇榜的医修9 重华宫。 天色已黑,重华宫内的灯也逐一点亮,将宫殿的轮廓朦胧勾出。 院子里只廊下稀疏点了几盏,有些昏暗。 小春子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看着临月阁的方向。 入画拿着食盒从房里出来,看到小春子的那副模样,斜飞了他一眼,“你若真是闲得慌,就别搁这发呆了,去主子身边伺候着吧。” 小春子听到声音,抬头冲着入画一笑。 “入画姐姐。”宫中就没有丑的,小春子年纪又还小,那一笑,乖巧极了。 见入画神色柔和下来,才凑过去接过食盒,“我来我来,这种粗活哪能姐姐做。” 入画松手任他拿过去。“怎么,你想去御宴?” “才不是。”小春子连忙摇头否认,停顿了下,问:“姐姐,殿下今日身体好些了,陛下设宴也是因为太后娘娘康复庆祝,为何殿下不去?” 殿下今日虽好些了,可自小体弱,即便是最好的时候,看着也是病殃殃的。 今日又是为庆贺太后康复,大喜的日子,一脸病容出现,殿下也是怕惹了陛下、太后不快,即便这两位没想到,架不住宴席上还有那些个大大小小的娘娘会提醒。 入画年长三皇子几岁,心头怜惜自家殿下处境,可这怎么给小春子说?她叹了口气,轻声回着:“殿下处事自有深意。” 小春子挠了挠头,没继续多问,话题还是与宴会有关,“入画姐姐,今天的宴会是贺太后康复。那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今日进宫的那位高人?” “高人?哪个高人?今日白天和你说的话都忘了,明天我一定要请嬷嬷来跟你说说,看你以后还会不会见了谁都是高人!”入画可不相信有什么人这般厉害,能令太后立即康复,想来是太医们多日努力的成果。 不过太后康复是大好事,太医们回去日常轮值,到时候殿下传太医,看他们还敢不敢不应! 两人说着话呢,就听到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他们可知道这一片所有的人,包括宫女、内监全去了临月阁伺候,可以说除了他们重华宫还有人,就只有每个时辰巡逻过来的羽林卫。 上一波羽林卫才离开不久呢! 小春子跑到重华宫门口处探头一瞧,是林水大监,负责为陛下导引清道,也有一些旁的职务,乃是苏怀大监之下第三人。 他可是专门跟随陛下的,怎会在此?看着是朝重华宫来的。 小春子只瞄了一眼,又跑回去说给入画听,入画神色微变,立即去了内室。 小春子站回门口,林水进了重华宫,他一脸才发现的样子,“林爷爷,您怎么来了?” 林水总是挂着和气的笑,陛下身边伺候的也没有声音难听的,嗓音虽细含着几分柔意,听着就让人不由放下几分戒心,对地位低的宫人也不会视而不见,甚至记得名字。 “小春子,三殿下可歇了?” “还没,刚吃过晚食,正看着书呢!”林水来定是有陛下旨意,睡了也得说没睡啊,何况这天色才刚刚擦黑呢。 入画出来了,“林大监,殿下请您进呢。” 林水便和小春子、入画去了内室。 三皇子正正坐在靠椅上,手边放着几本书,苍白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侍书,请林大监坐。” 林水恭了恭身,“不必劳烦侍书姑娘了,三殿下,陛下请您前去参宴呢。” 看来这宴会他是非去不可了,可是为什么?想着重华宫附近的空无一人,姜承泽看了小春子一眼。 小春子靠近林水,塞过去一个香囊,“请爷爷喝茶的。” 林水暗中掂了掂,这本也不是什么隐秘之事,“三殿下有所不知,因着今日进宫的一位真人治愈了太后娘娘,陛下便应下了那位真人要求。” 姜承泽本就不是一个心气疏朗之人,又长年病着,一个人躺着的时候多了,就容易走偏,总想着要报复所有负他之人。 心中认定的假道士随意支使他,不由暗恨几分。不过,那人既然使皇祖母康复,难不成真有几分真本事?那自己······ 姜承泽没有强大母族,手中无权,素来忍得,外人只觉得三皇子虽病弱却有几分君子之风。 他正要演一番虽病痛难忍但为了父皇。 小春子出声了,声音里兴奋难抑,“是今日揭皇榜的人治愈了太后娘娘吗?” 姜承泽被打断倒也没不高兴,一来他对认定的自己人宽厚几分,二来可以了解更多的情报。 否则这时候,侍书入画便会打断小春子,“怎可在主子面前擅自妄言!” 林水看小春子这反应,难不成小春子认识真人?他点点头。 小春子得了回应,却是转身蹲下,从百宝柜底下拿出个玉瓶来。 林水暗‘嘶’一口气,有些眼熟啊,难不成—— “殿下,高人是有真本事的,她送的药也定是有用的。” 林水那口气直接‘嘶’出了声,果真! 三殿下也有神药,想到今日陛下赐给苏怀神药后,苏怀的变化,林水的目光不由锁在那玉瓶上,不知他有没有机会。 姜承泽本还想着小春子怎么又将这东西翻了出来,就听到那林水‘嘶’了一声,他父皇身边的人这么失态可不多见,又见人目光定在玉瓶上,眼底有贪婪溢出。莫不成,这真是个好东西? 姜承泽眼底闪过一丝精光,须臾又荡漾开来的是一片温和。 入画已上前几步,又夺过了小春子手中的玉瓶,不过比之前动作小心几分,“哎呀,我找半天,怎么不小心放那了。还请殿下责罚,我这就好好放起来。”这玉瓶这般好,触之升温,里面的丹药也定是极好的! 林水艰难收回视线,这丹药全皇宫也就陛下和三殿下有,不急! 他更为恭谦,“三殿下,请吧。轿辇已在门外等着了。” 三皇子听了,心中对那位真人的重视更提起几分。 他父皇善弓马,更是亲自上过战场,宫中除了太后,谁都得步行。皇子公主更是有武课,也就他因体弱,课程没那么强,但也不能不去。 轿辇更是没有,所以凡宫中有什么活动,姜承泽都得提前出发,留够中途休息的时间。 姜承泽自然不可能不去,他点了下头,“还请林大监稍等。” 吩咐身边的宫人,“今日侍书跟着,你们就守好······” “三殿下。”林水打断姜承泽,“重华宫所有人都得去。” 是了,要去的是寿康宫东南所有人。 姜承泽面上不变,“既如此,那便走吧。” 坐在轿辇上,他目光扫过自己宫中的人。那位真人在找人,不知会是谁?恩,略过小春子,今日他和人家面对面过了。 夏渺坐在座位上,不再宴饮,手指敲击着桌面,眼睛偶尔扫过面前的歌舞,显而易见的,这些对她来说很是无聊。 又转回去看桌子,仿佛桌上的纹路是哪个大家雕刻而成极为吸引她。 姜皇、太后和她说话,也是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耐心快要耗尽,想着要不放个傀儡,施个障眼法在这,自己直接去见人吧,确定是谁再说。 蓦的,夏渺抬头看向临月阁门口,人来了。 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随着她聚焦过去。 第10章 揭皇榜的医修10 临月阁内舞曲已是停了,舞姬们退到角落暗影里。 姜承泽需得行至大殿正前方,拜见皇帝、太后、皇后。 大殿内灯火通明,即使是夜晚,也能看得清楚。 那姿容绝丽、宛若玉人的少年在众人注目中,稳步走到最前方,抬起头,长袍微动欲摆,眼前空气一阵波动,一道身影倏忽闪现到他面前,投下一道纤瘦的影子。 夏渺抬起手似是触碰又留有距离,虚虚勾勒着三皇子透着病弱却容色极佳的面庞,即便不进行血缘验证,这张和她阿姐五分相似的脸,尤其是那双像了个十足的眼睛,她也知道,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了。 姜承泽知道恐怕这位御宴贵客要找的人就是自己,其他想法还未滋生,就听到—— 六皇子姜承阳哈哈大笑着,声音在安静大殿中回荡,很是刺耳,“哈哈,真人即便要挑个貌美小童在身边,我那三哥年纪也太大了些。”不过十二、三岁,那种对男女之事的挤眉弄眼已透着油腻,甚为恶心! 宫中谁人不知六皇子之母丽妃对三皇子母亲王昭仪甚是嫉恨,因着王昭仪美貌更甚,牢牢压曾经的丽妃一头。王昭仪逝去后,丽妃才凭着略逊的姿色获宠,即使后来得封妃位,也时常被其他妃子借此讽刺,她便转而找王昭仪之子的麻烦,连带着她所出的六皇子也对三皇子这个兄长没有敬意。 私下也就罢了,却没想到在众目睽睽下,六皇子也能不经大脑说出这样的话。 蠢货!这是皇后、林贵妃,并剩下德、荣、淑三妃的想法。 这丽妃所生六皇子也十二岁了,怎么还能说出这般蠢的话,难不成他之前的犯蠢并不是装的,亏她们还以为这是个扮猪吃老虎的。 没看陛下、太后脸已经黑了? 再则真人别说没实际摸上去,她那动作有丝毫狎昵吗?分明是亲人的久别重逢! 姜承泽眼底蓦地爆发出阴冷之色,被夏渺看个正着。 他此刻心绪百转,有对夏渺的些许不满,更多想着如何反击,父皇虽定会对姜承阳不满训斥,可唯有能自己反抗的狼崽子才能得他几分看重认可。 姜承泽张嘴欲言,嫡长子姜承启已是开口,“老六你喝醉了就下去,别在这丢人现眼。”竟将其一切言行打为醉鬼的胡言乱语。 姜承泽未出口的话憋了回去,心中冷笑,他那六弟身上可是半分酒气也无,可他还能说什么,难不成扯破脸皮?只能默默收声,跟在大皇子后面继续做个宽厚的兄长,把那喝醉酒的弟弟原谅。 六皇子面上挂上得意之色,丽妃亦是扬起衣摆作饮酒姿态挡住唇边的笑 夏渺此刻却是转过身,她这人惯来帮亲不帮理,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更是半分犹豫都没有。 呵,敢在她面前欺负她的人? 撩起眼皮目光漠然地扫过大皇子姜承启,使得姜承启后背一凉,激起一身冷汗,瞳孔收缩着惊疑不定,这眼神怎么这般慑人? 下一秒,那目光就落在六皇子姜承阳身上,姜承阳只感到一座大山,将他压得喘不过气了。 满宫宴的人就看见姜承阳直直跪下,趴伏在座位旁,颤抖不已,汗珠一颗颗滴落,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尽管威压只针对一人,其余人等的什么都没感觉到,可所有人都知道定是夏渺施展的手段。 一时间宴会厅静极了。 这位真人做了什么?怎么做到的?那可是皇子! 沉默是被丽妃打破的,她猛地站起,微曲身,露出莹白修长的脖颈,艳丽的脸上挂着欲滴的泪珠,一向高傲的脸上是强忍的委屈,声音颤抖着勾起姜皇的怜惜,“陛下,阳儿不过是个孩子,自幼千尊万贵长大,怎能这般屈辱?” 太后欲出言斥责,这可是她的孙子! 姜皇站起了身,他虽然也对姜承阳极为气恼,可他的孩子自己怎么打骂都行,外人出手,就是打他的脸。 妃嫔们心中可惜,丹药还没到手,这位就触怒了陛下。 姜承泽心中起初暗自一爽,旋即又担忧会被连累,这人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殿内之人纵有千般想法却是全数化为泡影,即便是丽妃,也忘了她那个正痛苦趴在地上的儿子。 笼罩在夏渺面上的薄雾散去,他们才发现到现在才看到这位真人的脸,对记忆中夏渺面容缺失也不觉得奇怪。 他们现在也没功夫去奇怪,满心只余震撼。 那张脸精致绝艳,无一不美,这般容颜是真实存在世间的吗?大殿里无论男女俱是迷醉其中,恐是梦境。 惊醒众人的是一道清悦酥人的嗓音,宛若仙乐。仙人的声音也这般美吗?想来是如同容貌一般施了法术,才会令他们听而不察。 夏渺对着姜承泽,声音柔和极了,引得众人嫉妒为何不是自己,“你颈间的琉璃珠子可否借我一观?” 姜承泽甚至没细想眼前人说的什么,稀里糊涂解了绳结递给夏渺。 第11章 揭皇榜的医修11 夏渺白玉般的手握着碧水琉璃珠,衬得在姜承泽手中看着平平无奇的珠子成了无价之宝,她微闭起那双似水含烟的眸子运转起追溯功法。 琉璃珠散发出温和的光晕。 夏渺心中并没有面上平静,这般近的距离她已感应到两人之间的血缘因果关联,可还是得真正确认一番,追溯法也能让她窥得过往时光发生了些什么,也不知是否还有其他亲缘。 临月阁内极静,只有六皇子姜承阳低低的痛苦呻吟。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安静了,也没有余力抬头看。 所有人目光都放在了微闭着双眼的绝世美人身上,即使身着一身简单的白衣,也似要乘风归去。 姜承泽却是被夏渺从他手上拿过琉璃珠的瞬间接触所惊醒,仅仅是短暂的接触,指尖的凉意却让他恍惚间想到了——冰肌玉骨,指尖似乎还残余着淡淡的幽香。 姜承泽眨了下眼,心绪波动,眼前仙人般的女子与自己血脉相连?他微微抿着唇,心中复杂难辨,有些微的痛楚,盼着不是。说不准,说不准是旧友之故呢。 思绪纷乱间,想着自己母妃是否曾经提过有姐妹,或者提到过长辈的友人。若是,这般绝色非凡怎可不在言谈间提起? 姜承泽心中盼着不要是血脉亲人,殿中的其他人已然是认定。 没在一处还好,现在两人并肩而立,即便远不及夏渺之貌,可姜承泽容貌也有三分似她。 姜承泽一直以来就是容貌最为出众之人,见了仙人,才惊觉三分似她已是绝色。 人世间长的美的人各有相似,可眼前美到极点的容颜却是独特、无可替代的,有三分相似,怎么可能毫无关系! 六皇子还狼狈地跪伏在地上,可即便是丽妃也满心满眼只有大殿中央的那个人,她能对着王昭仪嫉恨,也不过是自觉相差不了多少。对着眼前的女子,她连相比的勇气都没有。 怎么说呢,长得好看的且知道自己长得好看的人,多数都自恋,丽妃尤为爱自己这张脸,能从容貌上将她完全击碎的,即便同样作为女子,她心中也只剩仰慕。 丽妃看了眼满面痴迷的姜皇,又转回视线凝视着夏渺,目光中同样含着几分隐秘痴迷,若是陛下能留住这般美人在宫中,她是不是也能常常得见呢,这样想着,她娇艳的脸上忍不住泛起红晕。 姜皇已是认定这是瑶宫仙子下凡,心中暗念丛生,怀着不可视人的渴望,越是看着美人,心里强留下她的想法越是强烈。余光扫过大殿诸人,怎么看怎么碍眼,遣散后宫的想法第一次出现在他心头却格外坚定地驻扎下来。 夏渺结束追溯,平复下起伏的心境,没管聚集在她身上炽热的目光,学着自家师傅平时的样子,努力笑得和蔼,“小泽,我能这般唤你吗?” 这小家伙,真的是姐姐的后人!她内心不禁涌起对这个小辈的亲近和疼爱。 那笑使得姜承泽又陷入迷糊,迷醉地点着头,根本没听清夏渺说了什么。 夏渺从储物戒最深处取出新的碧水琉璃珠,碧水琉璃珠对她这个境界已是毫无作用,但她还是每年都会囤一些在戒指中。 姜皇的目光闪了闪,这已经不是仙人第一次凭空取物了,传说中的芥子空间?那,能否藏人进去?又怎么隔绝呢? 夏渺眉眼间都是愉悦,温柔地将碧水盈满的琉璃珠放到姜承泽傻傻摊着的手上,“小泽,之前的碧水琉璃珠药效已是近无,你先换上新的蕴养身体。明日开始我便为你治疗。” 江承泽还傻愣着,沉浸在可能是自己亲人的绝色大美人的温言细语里。 他的亲人夏渺却已想着,小泽看着有些傻乎乎的啊,不过没关系,她会为他保驾护航的。 为什么不像治疗太后一样,拿出颗丹药即刻治愈?笑话,自家人自然要贴合身体各项情况量身打造治疗方案,以达到最佳效果,区区体弱!变成铁打的都没问题! “这位仙家。”姜皇像在心中念了百次,才有些含糊黏腻地吐露。 “吾儿,可是你要找的人?”莫不是三皇子之母王昭仪乃仙人姐妹,王昭仪虽差仙人远矣,也甚为貌美,三皇子的长相就大半承自于她。 “是。他是家姐后人。”随着夏渺的应答,姜承泽眼底的光熄灭,又倏忽亮起。 血脉相连才好,其他人怎么样两说,唯有他与仙人的关系斩不断。姜承泽自认调整好心境,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他都会不动如山,可是,为什么会是—— “祖姨奶奶?!” 第12章 揭皇榜的医修12 夏渺在众人惊讶目光中,面不改色,再次重复,“没错,小泽曾外祖母正是家姐。” 倒是没人不信,如斯美人用得着骗他们吗?再则,那有些许相似的脸便是证据。 夏渺通过血脉追溯法看到碧水琉璃珠第一任主人正是姐姐,姐姐之后的主人却不是她的侄子,因着姐姐只有一子,所以在逝去前便把碧水琉璃珠给了要进宫的孙女,也就是王昭仪,姜承泽的母亲。王昭仪离世前,又传给了其子。 想到这,夏渺却是不满地看了姜皇一眼,若是早十几年她来此,她定让这侄孙女婿后宫再无二色,若是真能早几十年,她也能到见到姐姐,让姐姐不至于年纪轻轻,不过七十来岁便早逝。 又睇了姜皇一眼,他好好庆幸自己从追溯中看到侄孙女是真的意外病故,而非后宫阴谋而死的吧,那姜皇也算费尽心力去救治了,否则······ 想到侄孙女病故也是因着父母突然病逝,大悲之下身体才垮了,夏渺眼底闪过一丝悲伤,所以眼前的姜承泽便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 姜皇却是被这两眼看得色授魂与,灵魂激荡。 什么,这也算他姨奶奶?谁在乎? 满殿的人,看到那非凡的美貌,心中除了沉迷再无其他,看得越久越是舍不下。 只有三皇子姜承泽凭着血缘,打破了些许魔咒,他眼神震颤,目光还不断游离着,煞风景地问:“祖姨奶奶?您才多大?” 他其实也不是想知道多少岁,只是震惊这般年轻的大美人怎么会是他祖姨奶奶,或许只是单纯的辈分大?于是就这么问了出来。 若是别人你看夏渺会不会搭理,即便对青春常驻的修炼之人,年龄也是一个女人的大忌。 对着这个小小辈,世间唯一与她血脉相连之人,她却是满心慈爱,从备受宠爱的小师妹,自动转化为稳重的长辈心态。“小泽 ,你别看祖姨奶奶这样,今年可是刚过八十生、寿辰。” 宫灯下的夏渺越看越觉得没有瑕疵,容貌绝丽,倾城脱俗,殿内的众人心中激荡。 八、八十!?也、也不是不能理解,仙人嘛,不都是万万岁吗? 姜皇自站起后,就没再坐下,忍不住插入两人的对话,“仙人······” 夏渺蹙了下眉,姜皇立刻停下,是他做错了吗,不该打扰两人,引得仙人不高兴。 心头懊恼惶惑,唯恐夏渺厌恶。 “仙人,有何不对吗?”自姜皇登基后,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般忐忑了。 夏渺对这位勉强也算小辈的姜皇看了眼,“我说过,我乃是修炼之人,照之前称呼就行。” “真人?” 夏渺点头认可。 “真人怎会和亲人分离这么多年?”姜皇想知道她来自何方。 “我和姐姐都不是此界之人,因为一些意外才到此。” 不是此界之人?意外?所以她会离开对吗,要怎么样才能留下她? 姜皇忍不住问:“那仙、真人有办法离开吗?” 夏渺不屑对凡人说谎,也不觉得这些人能拿她怎么样,不过也烦被没完没了地问。 直接截断话题,“让小泽和我一起坐吧。”姜承泽的座位在皇子那边呢。 “自然自然。”姜皇也不恼夏渺无视他的话。自夏渺露出真容,之前端着架子,更多让苏怀去沟通的姜皇,恨不能句句接话。 压下心中对夏渺可能离去的惶恐,若不是还剩一份理智,他简直要亲自去端上桌椅,再将自己的也挪过去。 不过片刻,夏渺座旁多了副座椅,这座位离着皇帝的位置这般近,比所有皇子高。 放在以前姜承泽会欣喜于父皇对他的看重,现在,只满心思的夏渺,果然,只有血脉斩不断。 他甚至暗暗瞪了他父皇一眼,就他父皇这张老脸,配得上他花容月貌的祖姨奶奶吗?至于其他人,不足为惧,他们甚至在父皇面前表现出痴迷也不敢! 夏渺坐下后,扫到六皇子。她虽然不在乎这些凡人怎么想,但小泽虽然是自己唯一的血亲,可小泽的亲人还有很多,她又不是要逼着小泽断绝尘缘。 点了下姜承泽的手背,眼神示意。 姜承泽与夏渺对视的一瞬还是失神片刻,怎么回事,啊啊啊,这可是自己的祖姨奶奶!这么好看,也太犯规了。 好吧,不挣扎了,可姜承泽保证自己只是欣赏祖宗的绝世美颜。那些心怀鬼胎的有多远离多远,特别是他父皇。 尽管心中想了很多,姜承泽还是明白夏渺意思。 看着祖姨奶奶那满脸随你怎么做,有我给你撑腰,天塌下来有我给你顶着的样子。 姜承泽心里暖意横生,自母妃离世,不,母妃自来柔弱,即使她在时,也没有这般明晃晃的纵容。 他浅笑了下,所以他现在可以仗势欺人了? 不过他也没想把六皇子怎么着,不过一个蠢货,远远打发了就行。况且他们也不会马上离开皇宫,也没必要现在撕破脸皮。 姜承泽从始至终没想过他祖姨奶奶会不带着他,一个人离开。 他要开始‘大度’了,和之前因为大皇子姜承启的话不得不大度不同,他现在绝对真心。 姜承泽扯了扯夏渺衣袖,脸忍不住泛红,民间幼儿是这么向长辈撒娇的吧,“祖姨奶奶,算了。六弟只是个孩子,脑子又与一般人不同。”后面一句是对着姜皇说的,“只注意着这段时间别再冲撞了。” 在姜皇心中姜承泽现在算是他的第一好大儿,又关系着夏渺,自然立马应承,“六皇子姜承阳言行无惧,无尊无长,禁闭一年。” 一挥手,两个健壮的内监就从阴影里走出,将在姜承泽开口后被撤去威压,整个瘫倒在地的六皇子押了下去。 丽妃竟也没为她儿子求情,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美人,没空! 夏渺呢,她眼里则是除了她曾侄孙再没其他。 姜皇本要示意苏怀让歌舞继续。 有夜风吹过。窗外草木稀稀疏疏响着。姜承泽感到一阵寒意,不禁打了个寒噤。 夏渺立即抓住他手腕,运起一股灵力化至极为温和的能量传了过去。 姜承泽感觉到自手腕遍及全身的暖意,讶异一瞬,随即释然,他祖姨奶奶本就不是凡人,脸上笑意更盛。 夏渺已是转头对着姜皇通知:“我便随小泽住在——”在姜承泽一声“重华宫”提醒下,“住在重华宫,也方便治疗。” 兀自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意思传达到了。不等其他人说什么,接着道:“那诸位自便,我们就先回了。” 握着姜承泽的手腕,下一秒就出了宴会厅,扫了眼角落,袖子一甩,裹上重华宫三个宫人,再一秒,出现在宫道尽头,消失不见,完全不顾姜皇抬起手未出口的挽留。 那人一走,带去了所有人精气神。 姜皇退倒在椅子上,抹了把脸,脸上是势在必得。他自小想要的都得到了,即使是皇位,不急,总会—— 此刻也无心宴会了,也就是和他母后感情深厚,才会问:“母后,您看?” 太后也被那容色所震慑,她现在看着虽然三十,到底五十好几,理智些。不过她一人还有兴致宴饮有什么意思,台下诸人谁的心思还留在此处,“罢了,回吧。” 临走前,太后叫住姜皇,“皇帝,你——” 说什么呢?让他别沉迷美色,亲眼目睹过那般姿容,真的有人能放下?何况是站在权力顶峰的人。 姜皇转身准备聆听他母后教导,他知道母后想说什么,却等来了一句,“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等宫里两大巨头走了,余下人面上才有些微情绪溢出,对视几眼,各自回宫。 第13章 揭皇榜的医修13 夏渺携着重华宫诸人,不过十息,一阵清风般穿过御花园、穿过重重殿宇,到了重华宫门外。 江承泽觉得他的祖姨奶奶就是个仙人,不管再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再大惊小怪。 “祖姨奶奶,先去我的宫室坐坐吧。”他秀雅绝丽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期待,眼神明亮。 想要这位亲近的长辈去他的地方看看是其一,以及其他宫室空置久了,虽然也有人打扫,却不会太用心。 “好。”夏渺也想去看看姜承泽住所,看看这些年他住在什么样的地方,是否适合休养。要根据实际情况考虑怎么布置一些对身体有益处的法器、灵草。 两人对话间,侍书已明了主子心意,敛衽行礼后,悄然退了下去。 嗯?这是为她规整房间去了?目前看来他曾侄孙身边的三个宫人都是好的,护主也懂眼色。 看到神色难掩兴奋的小春子,夏渺笑着:“我记得你,小春子。” 仙、仙人,啊不,真人记得他,还对着他笑了。 小春子有些语无伦次地回着:“是、是。真人,您还记得我啊。” 姜承泽有些无奈,方才在殿中他的应对就慢半拍,祖姨奶奶不会觉得他宫中都是些小傻子吧。 四人走到寝居门口,门上正正插着把雕花铜锁,在屋檐宫灯下,闪着幽幽的金属光泽。 姜承泽回头向入画使了一个眼色,没动静,又转头看了一眼,入画这到底在干什么? 结果人家看着他祖姨奶奶绝美的侧脸,发花痴呢! 小春子轻轻拽了拽入画的衣袖角,声音小小,但在空旷的重华宫还是清晰传到几人耳里,“入画姐姐,锁!” 入画脸腾地一下变得绯红,娇艳欲滴。 她手忙脚乱一阵翻找,才摸出把钥匙,上前开了门,退到一侧。 姜承泽简直想扶额,没关系,还有稳重的侍书。 入画看着人进去了,才突然想起一件事,玉瓶! 夏渺和姜承泽一进内室,一个眼熟至极的玉瓶正摆在鎏金异兽纹圆桌的正中间,你别说,乍一看和那玉色茶壶还挺配套。 姜承泽眼神是一阵漂移。 小春子赶在两人身后进来,也看见了玉瓶,“哎呀,殿下本来准备服药的,就被传去了宴会,没想到这竟然是殿下长辈赠的。” “对,我当时正准备服药来着。” 干得漂亮,小春子! 或许是血缘加成,即便有着小心机,夏渺看在眼里,就像是顽皮的小狐狸耍诈,让人忍不住觉得狡黠可爱。 她忍不住薅了把姜承泽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笑意盈盈,满室生辉。 “行了,有警惕心是好事。即便是以后,知道是我拿给你的药,也得查验一番。现在这药也不用服了,之后你所有的药就由我为你量身炼制。这瓶中的你就留着赏人吧。” 夏渺美到极致的脸上带着满满的自信,让人一看就觉得不管什么对她来说都是小意思。 姜承泽想用心中涌出的无数赞美之词来夸他祖姨奶奶厉害,到唇边,就剩一声重重的“嗯!” 也不是只这一个字,他还小声嘟囔了一句,“您的药我才不用查验呢。” 夏渺款步绕着寝居转了一圈,室内虽然不显奢华,也别有一番风雅,各种家居物件也摆得恰到好处,还算不错。 她想了下自己储物戒内小泽能用的东西,先在内室四角各放上了一株玉菩提。玉菩提蕴含强大生命力,适合放在起居室,会渐渐形成令主人最适宜的场,释放的能量细腻柔和,能在日常生活中进入人体,滋养神魂。 床前放上一株铃兰灯草,它就像长有9朵铃兰花造型的灯,在夜间发出朦胧的光辉,光亮虽不强烈,也足够视物,还能通过触碰花托开关。散发的气味普通人嗅不到,却能洗涤心灵,有安神助眠的功效。 小泽现在身体还是太弱,她储物戒里好多宝物都用不上,夏渺心知,一切只能徐徐图之。 沉吟片刻,她又取出枚阵盘,防御是基础,还能洁净室内,清新空气。 拍了拍手,暂时就这样吧。 姜承泽看着夏渺一连在他房间放了好些东西,一看就不是凡物。并且,他肯定不是自己的错觉,呼吸间连带着五脏六腑都舒服了,自己的每一寸肌肤都在表达一种难言的舒适满足。 每当以为已经习惯祖姨奶奶的神奇,她总能带给自己新的惊叹。 夏渺在圆桌旁坐下,唤着姜承泽,“坐吧,我看看你身体如何?” 姜承泽乖乖坐下,又自觉地伸出手,放在桌上。 夏渺愣了一下,啊,对,要把脉来着,她方才差点习惯性地用神识了。在医谷,除了特殊要求的病人,他们基本都是用神识探查身体情况,方便快捷还准确。 还是先别对小泽用神识了,等他开始修炼后,也愿意,再用不迟。 现在,把脉也够了。 指尖按压在姜承泽有些苍白的手腕上,细细的感受着脉搏的跳动。没错了,是生来体弱,凡间药物又对他没什么作用,才耽误了这些年。 看着姜承泽在苍白肤色下,脸上尤为明显的红晕,夏渺微蹙眉,“小泽,你热吗?” 不该啊,照把脉的情况来看,即便是酷暑,小泽也会觉得身体犯冷才对。 一边想着,一边掏出把玉珠子来,又摸出个沉香小匣,全放了进去,只留下一颗,用灵力串成手链,戴在姜承泽手上。 姜承泽脸上更红,“不、不热。” 行吧,夏渺也就当他不热,也没把出个其他什么问题。 不过,她再次感谢自己当初选择成为医修,一个有钱的医修,才能收集一些除了好看对自己没什么用的东西。看,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阴阳玉打磨的小珠子,玉色透亮,除了冬暖夏凉,佩戴不觉寒暑,没其他作用。 还是那句话,先将就用着,多的拿去赏给看着顺眼的人。 姜承泽又感觉到了全身温暖的舒适,笑着:“祖姨奶奶,我都要把你的宝库搬空了。” 夏渺乐得享受小辈的亲近,满心豪气,“这才哪到哪啊,随便用。也就是你现在身体稍弱,还有好些东西没给你呢。” 她可没说谎,别说她随身带着的储物戒、储物袋里的东西能堆满十个重华宫,医谷里还有好些宝贝呢。 说起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做,夏渺又取了件东西出来。 第14章 揭皇榜的医修14 见又是颗玉珠,姜承泽摆着手,“祖姨奶奶真不用,这些够多了,我也没那么多要赏的人。”他是打定主意跟着祖姨奶奶走的,不管是宫里的宫人皇嗣还是朝中的大臣,也就没必要结交了。 夏渺笑了笑,这可不是玉,是测灵石,简易版本的。 “别急,你把它握在手心。”夏渺将测灵石递过去。 姜承泽接过握在手里。 “闭目。”他依言而行。 一只温凉的手扣住了姜承泽手腕,他脸上红晕就没褪过。 思绪纷乱间,那扣着他手腕的指尖微微用力,一声清喝:“静心!” 强制清空心中所有想法,姜承泽感觉有什么在他身体里游走,然后……是什么?光?金色的光点越来越多,聚集到他身侧。 怎么会?明明是闭着眼的,怎么会‘看到’有光点在他身边? 姜承泽猛地睁开眼。 夏渺眼眸弯着,眸光潋滟又似蒙着雾气,一边看他一边点着头。 看出姜承泽的疑惑,她也不卖关子。 “此乃测灵石,是用来测验凡人是否有灵根的,以此看出是否能修炼,修炼天赋如何。所幸你天赋极佳,乃单金灵根。”话语里全是满意。 她是真的很满意,即便能造伪灵根,又怎么比得上天生的还是单系的灵根。不过金主杀伐,她这小曾侄孙不会选择她当年背向的路,去剑宗吧。 嘶——那她得更努力挣灵石了。 “修炼?”姜承泽将这两个字在唇齿间念了两遍,眸子微亮含着兴奋看向夏渺,“海外仙人?” 夏渺有些好奇,“海外仙人是什么样的?” 听了姜承泽讲述海外仙人的传说,也没看见个人影,就是海上的琼楼玉宇,夏渺明了,是海市蜃楼!不过凡人对海市蜃楼里仙人的想象还是有些与修仙者相似,有些则更贴合飞升成功的仙人。 修仙者可不会长生不死,如果没有中途陨落,视境界活百年、千年、万年。想来只有成功飞升,才能万万载不灭,这也是他们这些修仙之人穷极一生的追求。 夏渺顺着话题就给姜承泽讲起了修仙界,法、符、阵、丹、器、剑六大类别,在其之下,有食修、体修等小类。因着自身和姜承泽天赋,她着重说了丹、剑两类。 无可避免地提起了修仙界中的风云人物和他们波澜壮阔的修炼生活,直到破碎虚空、飞升成仙。 听得姜承泽、入画、小春子和进来的侍书满脸憧憬神往。 夏渺扫了眼外面,天色也晚了,“好了,修仙故事会到此结束,差不多该休息了,你明日还得早起配合治疗呢。” 说着站起身,姜承泽要把测灵石还给她,夏渺轻笑,“你拿着吧,他们还算不错。”意指小春子三人。 初初修炼,小泽也不可能什么都自己做,若是这三人中有那有天赋的,带上也好。 至于以后他们有了些修为,不甘为奴,那自己走就好了呀,难不成还会愁找不到服侍的人吗? 三个人都听懂了,面上俱是兴奋,带起一抹潮红。 夏渺走到侍书面前,对着她勾唇一笑,“走吧,侍书姑娘。” 侍书虽然也见过这位真人的笑,沉迷不已。可没人告诉她直面只对着她的笑,威力会这么大呀,毫不夸张的说,她整个脑子都眩晕了一下。 表现出一副呆愣的模样。 姜承泽扶额,很好,全员阵亡,重华宫一定在他祖姨奶奶心中全是傻子了。 不过,这能怪他们吗? 怪谁?夏渺?没人舍得! 侍书姑娘还是晕乎着脑子,带着夏渺真人去了左侧殿。 夏渺等室内只剩她一人了,拿出个刻着花虫鸟兽的精致小药炉,一个特殊标记的储物袋。 有这标记的储物袋没别的,保鲜能力一流。里面全是预制好的妖兽、灵植可以入药的部分。 夏渺挑挑拣拣,将一份份药材扔进小药炉,再施放出一束灵火熬着,蓝紫色的异火在药炉下跃动。 接着取出数十枚灵石,布上阵法,最后一枚落下,有灵光闪烁链接,成了,聚灵的同时也避免药效散失,完事。 夏渺看着炉中药材逐渐融化,心中暗自计算着火候与时间。目光转向看着就极为舒适且软和的床榻,没有躺上去,取出自己的碧晶草蒲团,正欲盘腿坐下,又拿出枚阵盘。 这阵盘和给姜承泽的那个一样,只不过她往里打入了一个法诀,作提醒之用,为了不忘记外界时间。 免得自己打坐着开始入定,短则十天半月,长的话,可能好几年,此界也没人能破门进来,小泽还不着急坏。 夏渺回想了一遍,没什么错漏,才放心闭上眼打坐修炼。没想到她是没入定,却入梦了。 夏渺清楚地知道在梦里,她已经很久没做梦了,与凡人迷梦不同,要知道修仙者的梦从来不是毫无由头的,隐藏着一些未来的预示和天机。 她现在是?梦里绿树成荫,花草葱茏,她是回到了刚出空间裂缝的时候? 夏渺又看到了自己和小泽相认,不过却不是现实中的今日。 梦中的自己并没有修习卜卦之术,在出了空间裂缝后也就没有进姜国都城,是在城外彻底修养好空间裂缝中受的伤才进了城,继而揭皇榜入了皇宫。 见到小泽,也是治好太后的几日后,姜皇庆祝宴请朝臣之际。那时他已经大病过一场,身体更为虚弱,他们虽然相认,小泽待自己却没这般亲近,也不叫自己祖姨奶奶,而是随其他人一样唤真人。 尽管如此,为了治疗方便,自己还是住在了重华宫。 夏渺一路随着梦中的自己,看着几日后,小泽将一个娇俏可人的少女带到了她面前,“真人,这是顾月芜,顾太傅之女,帮我良多。” “真人,阿芜很聪明的。” “真人,您能带阿芜一起修炼吗?” “真人,可否让阿芜拜您为师?” 梦里小泽的态度让梦里的自己对这位姑娘好感大增。 第15章 揭皇榜的医修15 这位阿芜姑娘的天资上佳,是木火双灵根,天生的炼丹人才。梦里的自己当然不会拒绝,这合该是她的徒弟,不过还是决定回到修真界,再正式拜师。 夏渺觉得没毛病,收徒自然要回到医谷再收,医谷后山有座洗炼池,灵气浓郁,能提纯净化灵根,增强修为,最大的功效是可以帮助悟道。弟子在入门时可以去洗炼池一次,其后得对宗门有所贡献才能进,所以当然得回修真界正式行拜师之礼。 她一路跟着梦里的自己,看见御花园池畔,在绿树掩映下,小泽手把手教着和自己学医的小姑娘练剑,两人身影交叠,剑招连绵。 夏渺在一旁看明白了,这不就是她未来的曾侄孙媳妇吗? 她自己虽然没有心思与人结道侣,见两人若藤萝交缠,也乐于他们成就眷属,多添些血脉亲人也是好的。 梦里的自己对两人倾囊相授,恨不得将所有给他们,夏渺想想,一个是自己世上唯一的血亲,一个在未来也会成为家人,两人会诞下血脉,自己确实会如梦中这么做。 在梦里,小泽因着她这个靠山,成了这方世界地位最高之人,姜皇身为亲父也得退半步,她在世上唯一的血亲当然值得。 小泽也没做欺男霸女之事,他的日常就是修炼以及和阿芜姑娘修炼。 这样过了两年时间,师父并谷内长老定位了此界坐标,两界之间建立连接,她就带着两人一起回了修真界。 然后正式收徒前的测验资质,才发现顾月芜乃特殊体质,还被大能看中。她曾侄孙乃天生剑骨,她就猜小泽会去剑宗吧。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她被阵盘里的法诀叫醒。 晨光初现,灵火已熄灭,封锁药息的阵法闪着微弱的光芒,显示着药炉里的药液已制好,这本是三日药浴的主药。 醒来的夏渺不知道梦境后续,在梦中,因为顾月芜的特殊体质——月曦灵体,有修为更高地位更尊贵的大能看重她,欲收之为徒,在好曾侄孙的劝说下,夏渺也不失落,欣然同意了。 此后百年里,姜承泽入了剑宗,顾月芜进了大能门下,两人渐显头角,声名鹊起。 夏渺呢,‘尽职尽责’送装备送丹药,是他们的全能后勤,直到两人修为超过她。 最后,成了个边缘化、整日催生有点烦人的亲戚,妥妥工具人无疑了。 ······ 夏渺没看到梦境后续,否则以后一定会疑惑,不是预知梦吗,怎么会梦境与现实越来越不同? 她回想了一遍梦境,并没有什么灾厄需要躲过,梦里于她来说,比较重要的是小泽的天生剑骨和他未来道侣的特殊体质。 揭开药炉的小盖,有霸道的药香涌出,药液是金黄色的,泛着光泽,看着放了好些即便在修真界也算珍稀药材,融炼成功的药液,夏渺一挥手不胜在意地毁去。 既是天生剑骨,自然要另行炼制更合适的药,才能在修复体弱的同时打磨根骨。 本是准备一早叫了小泽药浴,看来今日是不成了,等小泽醒了,还需再探一遍他的根骨。 这些特殊体质不修炼一般不会显现,自己的测灵石也就简易版本,也就测有没有灵根,灵根纯度如何还行,其他别想。 夏渺神识避开重华宫的主殿,如同无形的风,轻盈而无声地扫荡出去,没什么特定的目的,习惯使然,没想到神识刚出了重华宫大门,就看到了两股人朝这边走来。 没记错的话,这两股人领头的分别是丽妃和大皇子姜承启。 又转头确认了一遍天色,夜幕还未完全褪去黑纱,晨光也不过撩起一角。 夏渺不好奇他们来做什么,凡人总有各种各样的欲求,只感叹了一句,来挺早,神识继续扫荡了出去。 神识如波纹般扩展,覆盖了整个皇宫,记下宫殿分布,也没停下,继续延伸出去,直至东南西北四城门,将整个姜国都城笼罩在了神识下。 在这一幅繁忙的画卷里,神识扫过城中大大小小的街道,扫过在城门处等着进出的商户、农夫,扫过乘着马车上朝的大臣,扫过忙碌的包子铺老板······这方天地大致样子在心中渐渐清晰,正欲收回,一座府邸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咦?这牌匾,这是顾太傅府? 神随心动,在下人的交谈中,找到了顾月芜的闺房。 天还只是蒙蒙亮,房中点着灯,那个梦里娇俏的小姑娘已是起了,灯下的她眉眼如画,正专注看着书,还挺用功啊。 扫过书名——兵书?啥?这个可可爱爱喜欢撒娇的阿芜姑娘,天刚亮,起床看兵书? 即使远在皇宫,夏渺忍不住做了个轻咽唾沫的动作,不愧是她未来曾侄孙媳妇。 她这个除了话本只看得进医书的人对爱读书的人只有佩服二字。 嗯?这小姑娘刚刚是在找‘我’?看着顾月芜放下书,蹙着眉将周围环视了个遍。 是察觉到了什么吗?还挺敏锐的,不愧是特殊体质! 夏渺带着不愧是我未来侄孙媳妇的笑撤了,不打扰孩子学习。 本准备慢悠悠撤回神识,门外的敲门声,让她一下全撤了回来。 是昨夜就守在屋外的重华宫二等宫人,她听到侍书称此人剪秋。 这位剪秋姑娘一边轻敲着门一边问:“真人,您醒了吗?” 剪秋并不是真的在问人是否醒了,夏渺一醒来在殿中移动,发出声响,就‘看’到门口有些许萎靡的气,精神起来,全神贯注听着她这边的声响,预备着随时进去伺候洗漱。 过了好一会儿了,剪秋才问,就代表着那两拨人到重华宫了。 来找她的? 第16章 揭皇榜的医修16 “何事?” 剪秋听着第一个字声音还是大殿最里侧,下一个字时门开了,人也站在了她身边。 若不是昨夜她也在临月阁,知道这位真人的本事,她一定会吓得心脏狂跳,现在也跳得欢,为着那不似凡人的容颜。 剪秋垂首不看,才恭敬地回答: “禀真人,丽妃娘娘和大殿下来了,三殿下已前往前殿待客,殿下说,真人若是无意相见可不见。” 夏渺倒是无所谓见不见的,不过既然小泽醒了,还是早早打发他们,再深入测一下根骨,开始治疗为好。 她眯眼看了下天,“要下雨了啊。” “去看看吧。”下一秒人已经到了前殿处。 后面的剪秋抬头看看万里无云的天,虽不解,可那是真人说的会下雨唉,得去提醒茶房把晾晒的干花收了。 夏渺没进前殿,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虽无心探看,只是有些好奇里面怎么除了呼吸声什么也没有。 神识撒进去的下一刻,人进了前殿。果然如她神识所看到的,坐着的三人,小泽看着茶杯,一脸这花纹烧得不错。大皇子抬头望着梁柱,看稀奇似的。丽妃干脆发着呆,面无表情。 闲的? 她一进内室,三个人齐齐看了过来,眼睛发着光。 姜承泽站了起来,丽妃更快,她身穿绛红宫裙,容色娇艳,有一双会说话的杏眼,美艳中透着娇,两步走到了夏渺面前,手半抬着又放下。 夏渺微歪了下头,这是做什么?想不开,要袭击她?挡她面前也不说话,算了,不重要。 绕开丽妃,径直走到姜承泽身边坐下。 丽妃懊丧地咬了下唇,明明想凭着同是女子的身份,看能不能找机会亲近些,比如挽个手,临了,却有些畏步,只能看着姜承泽那崽子,投过来在她看来无异于挑衅的笑。 姜承泽托起茶壶给夏渺倒了一杯,“祖姨奶奶已经到了,现在可以说了吧,也不知丽妃娘娘、大皇兄有什么不能对我说要说给我家祖姨奶奶的?” 这小子可真讨厌,丽妃和大皇子同时想着,可毕竟是她的后辈,他们能怎样呢? 姜承泽借着低头饮茶翻了个白眼,你们那什么眼神,把他当后辈?凭你们也敢肖想祖姨奶奶,癞蛤蟆! 丽妃曲身微微拜下,那极致温婉柔媚,也不知他们父皇见过没。 丽妃嗓音也是娇娇的,“妾身之子昨日冒犯了真人,妾特特来道歉,还请真人原谅。” 这事不是已经翻篇了吗,夏渺也不起身,“不必如此,昨日已亲手惩戒过了。” 丽妃眼里含着柔情,“真人不生气便好,只盼真人别厌烦了妾。” 夏渺对深宫里的女子没什么喜恶,更谈不上厌烦,见丽妃泪眼盈盈的,回了句,“不厌烦。” 丽妃面上立马从忧转喜,“那妾能常来找真人吗?不会打扰真人的。”那张美丽的脸上满是期盼,常人见了哪能不应这小小要求—— “不能。”夏渺铁石心肠,她还得给小泽治疗呢,没空理这些无关紧要的人。 目光转向大皇子,这个过了,下一个。 大皇子看了半天丽妃的表演,知道夏渺不吃装可怜这套,眼见着她开始不耐烦。 站起身,抱了下拳,“真人,吾亦是来为六弟的事道歉,是我这个兄长管教不严。” 丽妃瞪了眼这个也拿她儿子做由头的人。 大皇子没管丽妃怎么想,微恭了下身,“既然真人不介怀此事,那就先不打扰真人和三弟了。”瞧着要告辞的样子。 丽妃有些急了,怎么才来就要走,她可不走,“真人,妾······” 夏渺微扬手中茶盏,送客,“要下雨了,就不留二位了。” 丽妃对着姜皇还能痴缠几分,对夏渺既敬且慕,只得和大皇子一起走了。 本以为只是打发他们的借口,没想到刚行至御花园,大雨倾盆而下。 两人对视一眼,丽妃哼笑出声,大皇子回以温润的笑,各自转身,携着宫人去了附近的宫室。 雨落下时,夏渺已再次看过姜承泽体质,果然是天生剑骨,她并不瞒着,也告诉他接下来的治疗会很痛苦,自己会尽量让他少些疼痛。 姜承泽一脸孺慕,“我不怕的,只要祖姨奶奶在身边。” 夏渺心里感叹着,好乖好乖啊,她不是不吃小可怜那套,分人,懂? 雨落下时,夏渺正给姜承泽说治疗分为七日,三日药浴,三日后开始修炼,随着吸纳天地灵气,再配以丹药,体质便能堪比初级体修,对他未来习剑,深有好处。 两人此刻闲闲聊着天,见雨落下,姜承泽行至窗前,看着雨滴在青石板上迸溅,低低叹了声。 夏渺走到他身旁,院子里也没多出个什么来,“年纪轻轻叹什么气,怎么,不喜欢这雨?” 一副不喜欢那我就收了它的样子。 姜承泽被逗笑,祖姨奶奶对他也太好了吧,“怎会?喜欢还来不及呢,只是,”勾起的唇角回落,“若是落在南地便好了。” 姜承泽卧病在床会想着,若是得了那位置,如何报复得罪自己的人,也会想如何使天下承平,海晏河清。 皇子中谁对那个位置没野望,他们关注着朝中大事,南地已经三月未见一丝雨了。 因而见了这都城中的大雨,不免想起南地的干旱。 夏渺看着眼含忧虑的姜承泽,忍不住拍抚了下他的头,在姜承泽‘怎么了’的眼神里,温柔道,“小泽,好棒啊。” 在姜承泽红了脸后,接着说,“今晚就要开始药浴,到明日晨,会很痛苦。” 姜承泽不知道夏渺为什么会重复说一次,他依然回着:“嗯,我不怕。” 夏渺坐回桌旁,“所以啊,等明日结束,祖姨奶奶给你个勇敢奖励。” 奖励?这时候专门提出的奖励,难道······ 姜承泽眼睛亮亮的,快步走到夏渺身边半蹲下,仰着头看她,“祖姨奶奶~” 夏渺点了下姜承泽额头,“就是你想的那样。” 姜承泽站起身绕到夏渺背后,为她捏着肩膀,“能不能提前兑现啊?” “不能。”夏渺站起身,她也很想享受小辈的殷勤,可这按摩技术实在太差,“你还是回去好好休息,为晚上的‘大战’做好准备。” “走吧。”她带着姜承泽,也不用功法,绕着回廊,一个回了左侧殿,一个回了主殿。 ······ 姜皇下了早朝,脸上阴着,他本来准备去重华宫的,可现在下雨了,难不成要去惹人厌烦吗? 听着苏怀说着今日重华宫发生的事,忍不住冷笑,呵,丽妃,姜承启,既然要道歉没有惩处怎么行? “苏怀,传旨,丽妃、大皇子言行无忌,禁足一月。” “诺。” 姜皇为了个才进宫里的真人,继六皇子后,接连惩处丽妃并皇后所生嫡长子,以及有宫人称那位真人为仙家的事传出皇宫,继而向都城周边辐射。 第17章 揭皇榜的医修17 东城镇国大将军府。 书房进门的地方,立着一副色泽暗淡布满伤痕,饱经风霜的铠甲,墙上挂着的剑和长枪倒是簇新。 “仙?我倒要看看是哪来的妖?”镇国将军高志业在书房里重重拍着桌,手掌上青筋隐隐暴起,声如震雷。深凹的眼窝下,眉头紧锁,目光锐利。 先皇因丹毒而死,姜国除了心怀鬼胎之辈,上下俱是对这神神鬼鬼厌恶至极。 “爹,你这声音可不是伤病在身的样子。”高凯安语气戏谑,懒洋洋靠在门边,高大的身躯将门挡了个严严实实。 他爹上朝没事就咳两声,和朝中文官吵架更是一副随时要昏厥的样子,高凯安一脸黑熊样可是完全继承他爹的,他爹从边疆回来后就不知从哪学的病西施的样子,偏偏又黑又壮,简直伤眼睛。 看到书房挂着的长枪,他爹在府里没事还耍两把,装也不装个彻底。 “滚滚滚!别烦你老子我!”高志业并不想理这小兔崽子。 高凯安双手抱胸,“爹啊,我就是来提醒你一句,别听风就是雨的,那绝非泛泛之辈,或许真是位高人呢?” 他任职卫尉,负责北城守卫,接触过那位真人,那绝不是妖道。 况且他爹都以伤病为由半退了这么些年,又何必在陷入纷争之中。 高志业上下扫视了他好大儿好几眼,“昨日是你送去皇宫的?” “是我送的没错,爹,你那什么眼神?” 高志业哼笑一声,“妖言惑众,谁知道你有没有被迷惑。”话是这么说,可他知道自己这儿子不像面上那般憨傻,心里精明着呢,对儿子的判断心里也信上两分。 高凯安懒得和他爹争辩,只劝着:“你可别到陛下面前也这么说。” “你爹我不是傻子。”先帝时期就以伤病为由上交兵符久居都城的镇国将军把识时务者为俊杰刻进骨子里。 高志安往椅背上一靠,“谏言的事可轮不着我这个武将。” 同样在东城另一条街的承恩侯府。 书房匾额是金字黑底的隶书,庄严古朴。里间紫檀木的书架上堆满了书画,墙上挂着名家字画,空气里弥漫着墨香,端是风雅。 老承恩侯穿着官袍坐在书桌后,看向步履匆匆才进书房的大儿子,“如何,娘娘怎么说?” “娘娘,”承恩侯世子握着手中的信,他的眉头自看了信就没舒展过,反复思索着娘娘的深意。“娘娘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让我们尽兴为陛下办事即可。” 他顿了顿,又道:“娘娘让我们有机会就与那真人交好,太后娘娘也确是服其所炼之药痊愈。”可信中字句蕴含的意思,交好——绝不仅仅是因为治好了太后。 承恩侯府三爷跳了起来,面露不悦,声音有些尖锐,“那也不过是个会治病的。怎么就需要去结交了?娘娘不会也被迷惑了吧,外甥可是因为那妖道被禁足了!” “老三!”老承恩侯重重放下茶杯,“多大年纪了,还咋咋呼呼的。”这性子,问他有什么想法也是白问。 他从大儿子手里接过信看了一遍,心中已有盘算,问其余两子:“你们怎么看?” 承恩侯世子是老大,性子稳重守成,“娘娘自幼聪慧,她既然写信来特意叮嘱,我们不若先静观其变。” 三爷不满,“那岂不是让那妖道得意!”他脾气火爆,见不得任何不合心意的事。 老承恩侯眉头一皱,他又老老实实坐下,不说话了。 府里的二爷先是赞同他大哥,“我也认可大哥的话,先听娘娘的,那道人也没做出什么越矩之事,我们若大举谏言,恐会招致陛下不满,治我们窥视宫廷之罪。” 又转头安抚他三弟,“先帝服丹药时,镇国大将军就当朝哭高祖,且让他先劝着陛下,以观后效。” 老承恩侯点点头,“就这么办,我们这边的人,让他们也别轻举妄动。” …… 夏渺不知道姜国都城官员为她连夜开会,她只关心今夜为姜承泽准备的药浴。 夜色已深,往日仅仅在沐浴时点上两盏灯的浴室,此刻灯火通明,浴桶里金色的药液翻腾不息,药香混合着热气,在空气中弥漫。 夏渺站在浴桶旁,头发用一支木簪随意挽着,手里掐着法诀。 “小泽,待你泡进去,便不要再起身了,需得泡足四个时辰。”她扶着浴桶,打入灵力,“这桶上我已刻了阵法,温度会一直保持不变。” 姜承泽穿着白色里衣,皮肤苍白,唇色泛红,容色绝丽,在夜晚显得有几分妖异。 只是室内的人包括他自己目光所在,都是夏渺,在这仙人般的姿容下,其他种种不入凡心。 此刻最重要的还是治疗,姜承泽垂下眼眸,扶着小春子的手臂,跨上竹脚踏,缓步踏入水里,水面泛起波纹。 嗯?本已做好剧痛难忍的准备,却是微微酸胀的疼,不禁转头看向夏渺。 夏渺笑笑,声音轻柔,“今日首次药浴,先让身体适应适应。”又不是急于求成,她怎么可能一上来就给小泽上猛药,不过今天的疼痛感确实是最轻的,日后递增。 她也知道经痛苦打磨后修炼速度会更为卓越,只是自信之后也能在修真界找到珍稀异植补足。 挫折虽然利于修炼,可她实在做不来严厉长辈。 姜承泽点头,全身放松,慢慢沉入那金黄色的液体中。 见姜承泽额头已渗出细汗,夏渺又叮嘱了一遍泡够四时辰,让人随时注意着,回了左侧殿。 她已经三天没看话本了。 第18章 揭皇榜的医修18 左侧殿中,剪秋等候多时,见夏渺回来,她微一恭身,“真人,话、话本子已放在桌上。” 她是没想到正午一过,真人说交给她一个任务,是让她把都城时兴的话本子全买一本,还特地告诉她去哪几个书斋品类最全,附详细路线图。 剪秋不知道今日神通广大的夏真人以神识探遍国都,否则可能会叹果然是真人,行这神鬼莫测之手段,就为了知道话本在哪买。 等人都退下了,夏渺才扑进了床铺,触感不对,爬起来,垫上她重金购置的冰蚕天丝垫,试了试回弹,点头躺下,下一秒桌上的话本落在床上。 夏渺刚翻开一本,又坐起,往门口扔了一个小法阵,自己看话本时坐行无度,还是得注意点形象的。 这才靠坐在床头,挥手间,一个摆放着各色小食、饮品的两层小几落在身侧,一腿曲起,另一条腿搭在上面,悠悠翻看了起来。 这本才子佳人什么鬼,被富家小姐资助的书生,高中后迎娶公主?这种内容在他们修真界早不流行了! 这本,是志怪?不得不说,凡人的想象是无穷的,比她见过的鬼修可怖多了,就是太短。 这本游记,黄西楼的小盅鸡真有那么好吃?有机会试试! ······ 夏渺在一大摞话本子里挑挑拣拣,也不知道宫中的人都盯着重华宫。 剪秋午后一出宫门,就被几路人马暗中跟着,知道她全程只买了话本,其他宫中只疑惑。 凤仪宫中,皇后剪着厅里的花枝,听内监说着剪秋一路的行为,放下剪子,身边大宫女立马捧上水盆、锦帕为她净手。 她坐下后,一个深色宫装的老嬷嬷候在一旁,“娘娘。” 皇后总揽后宫,知道三皇子从小也不看话本,她想了想,“嬷嬷,你回承恩侯府,让大哥找些书生写话本。” 目光看向重华宫方向,接着道:“时刻看着重华宫里的人出宫会再买什么类型的话本,着重写这一类。” “诺。” 夏渺不管宫中种种,她花了一整夜把话本看完,入眼的分散放到戒指、手镯、袋子等各种储物器具里,剩下的叠成一摞放回桌上。 不是她不想专储专用,是在师父搜刮一空的血泪教训下学聪明了。 小泽药浴还有小半时辰结束,去陪他说说话也好。 进了内殿浴室,药液几近透明,只剩几丝金光游走,侍书入画正守着,姜承泽却是睡着了。 夏渺有些惊讶,疼痛感虽然不像她之前吓唬小泽的那样剧烈,可也是绵绵不断。 想到他这些年饱受病痛折磨,一定也这样在疼痛中入眠过,有些心疼怜惜。 没让侍书入画把人叫醒,她就坐在旁边静静等着。 四个时辰一到,浴桶中已完全是清水的样子,夏渺打了个响指,一股清气涌入姜承泽体内,他瞬间清醒。 “祖姨奶奶!” “嗯,洗漱去吧。”让她曾侄孙自行梳洗,夏渺去了待客厅。 姜承泽洗漱的极快,他还惦记着昨日夏渺承诺的奖励。 “祖姨奶奶!”不过一夜,脸上已有几分血气的少年,眼睛闪闪,奔着夏渺而来。 “别急,慢着些!”夏渺劝着,“你现在身体虽然已如普通凡人一般,也别太过急躁。” 姜承泽这才发现他刚刚一路从浴室跑到待客厅,一点不气喘,心脏也没有隐隐作痛,满脸惊喜看着她祖姨奶奶。 这小辈也太可爱了,夏渺笑着,“这才哪到哪,你会越来越好的。” “嗯!”姜承泽十分坚信他祖姨奶奶的话,不过他现在满心期待今日行程,“今天去哪?” “看你,你觉得去哪降雨好?” “祖姨奶奶能直接降雨?”姜承泽惊呼,他祖姨奶奶果然厉害。 “符箓、阵法、法诀都可行降雨之术,不过面积有限,大约,”夏渺估摸了下,决定以姜国都城为计量单位,“大约四、五个都城范围。” 姜承泽不觉得小,他问夏渺,“施展一次降雨,会不会对祖姨奶奶您身体不好?会不会有损法力?亦或者其他?” 夏渺被小辈关心自是高兴,不过——“施展降雨法术,也不过失些灵力。这法术也不复杂,你还未修炼不了解,等你稍稍修炼些日子,也能施展。” 当然啦,就小小的一片云范围,毕竟刚入门嘛。 她又补充,“我也不用施展降雨法术,有符箓和阵盘呢。只需打入些微灵力,也可降雨。一日施放七八次也不过施展一次降雨法术的灵力。” 这么解释一通,夏渺走到庭院,取出了一方灵舟,她虽不是剑修,也会御剑飞行,毕竟这真的帅。只是为着小辈身体着想,还是灵舟更好。 她问姜承泽,“想好先去哪没,早点出发,晚间还得回来泡第二次药浴。” 灵舟在姜承泽面前从一叶大小,变成了官船那么大。 南边距离都城可是得快马不歇,至少七日,祖姨奶奶这意思,“您能用此物一日来回国都和南边吗?” 姜承泽见了这灵舟大小,心里有了些想法,在夏渺应“是。”后,他提出,“可否带朝中官员?” 姜承泽手中没什么势力,但也努力在宫外培养了两三人,自然知道国都里那些朝臣对这位突然出现的真人什么态度,他要让他们见识见识仙人手段,别觉得他祖姨奶奶看得上姜国这三瓜两枣。 夏渺挑眉,“自然行。”是了,得让这些凡人知道降雨是因为她曾侄孙,他们的三皇子。 姜承泽也不解释,默认了,叫了小春子,耳语一番,让他去前朝找人,现在该是下朝了。 今日的早朝气氛甚是诡异。 在议过今日朝政后,文武百官面面相觑,都不说话,早朝一时安静了。 姜皇有些奇怪,他都做好被劝谏的准备了,虽然他也不会听,可没想到没人劝。 目光不由看向御史大夫冯清风,平时就这老匹夫嘴最会叭叭。 御史大夫却看向镇国将军高志业,瞧见这老黑熊皱着眉,揉着太阳穴,一副头痛欲裂又强忍的样子。 这装相,御史大夫平时看了得自戳双目,今日却定定看向高志业,“不知大将军,有没有话要说?” 快!激情输出啊!哭高祖啊!拿出你先帝时的风范! 高志业当没听见,陛下虽也服丹,可不似先皇,还没糊涂。再者陛下那一日之间变成二十来岁的长相,就让他觉得还是先看看,看看再说。 御史大夫又唤了一次,声音更大,“大将军!” “啊?怎么了?”高志业一副才听到的模样,咳嗽两声,“咳,咳,可是下朝了。唉,身子骨实在顶不住了。” 御史大夫暗自唾了一声,既然你不说,那我也不说。 朝堂又陷入沉默。 姜皇看明白了,今日看来没人发难,正欲宣布退朝,苏怀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姜皇目光微凝,带着几分喜意,又目光往下,把前排的官员从左到右看了一遍。 点名,“太傅、承恩侯、御史大夫、镇国大将军······你等随朕前往重华宫。” “散朝。” 第19章 揭皇榜的医修19 姜皇并一干朝中大臣,远远看到重华宫那方向,宫殿轮廓比邻近的宫殿高出一大截。 走得近了,逐渐清晰,在宫墙外一看,竟是比旁的宫殿高出一整层的木楼,造型独特,迥异于常规的宫廷建筑。宫墙上的琉璃瓦被日光照耀得五彩斑斓,也不及这古怪建筑显眼。 可不管多奇怪,这也于礼不合,你一个皇子,非嫡非长,也没什么杰出功绩,居住的宫殿,竟有比皇宫大多数宫殿高的楼,大部分人都皱起了眉。 尤以礼部尚书为最,眼里明显不悦,不出意外,明天就会有人上奏参三皇子一本,弹劾其不遵礼仪。 明天和意外,是意外先到了。 从敞开的重华宫门,一众人才发现,不是什么奇怪的建筑,而是个巨大的刻着精细浮雕的两层木船,静静矗立在庭院中央。 从宫殿门进入的大臣跨过门槛时,都不由回头以眼丈量了大门的尺寸,这楼船到底是如何进入重华宫的? 他们的注意力都在这几乎占满庭院的木船上,真的是木船吗,怎么会隐隐泛着宝器的光辉?有人已经忍不住摸了上去,分明就是木质! 姜皇则不然,不论重华宫发生什么,他都认为是仙人伟力,一踏入重华宫目光就搜寻起那道身影。 白衣在皇宫中算是独一份,目光迅速锁定了那道倩影。 分明是简单宽松、毫无纹饰的白衣,穿在那人身上也是婀娜多姿的,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依旧如初见,简单由一根木簪挽起,皓腕如玉,只腕上戴着支珍珠手镯,手指上缀着枚珍珠戒指。 全身再无其他装饰,只这么简简单单,在阳光下,仿若九天神女,望之生畏,望之生慕。 姜皇昨日没见到夏渺,今日再见,心中想要亵渎神女的想法愈加强烈,日益难抑。 姜皇目光痴迷看着夏渺,却是有人不长眼,跨前一步,将仙人身姿挡了个严严实实。 他正要发怒,见是姜承泽,从知道他这三儿子是仙人血亲,且是唯一的晚辈,他就知道动不得也支使不动这三子了。 不仅不能骂,还得供着,敛起怒火,声音低沉温和,“老三,你叫了人来,是要做什么?” 那些不自觉研究着木船的朝臣,这才将目光聚集在站在庭院一角的三皇子身上。 同姜皇一个方向的自然只能看到三皇子挡住了一个人的身影,可研究着木船不由分散,甚至沿着船绕了大半圈的人,却能看见。 即使只是侧脸——飘渺如仙,让他们呆怔原地,引得那几个没看见的轻移步伐,然后又多了几个呆子。 恍恍惚,心中念想,怪不得,怪不得宫中是那般作态。 他们陛下铁定是肖想仙人了,别以为自己现在变成二十来岁就觉得有资格了,仙凡之别犹如云泥。 反正朝中无人敢有亵渎之心,这些朝臣,年纪最小的也四十了,他们虽然觉得比不上陛下,可比之陛下,自己还是多几分自知之明的。 这仙人般的容貌,再加上陛下一日之间恢复青春,三皇子眼见着就康健不少的身体,即便是封国师也不为过。 姜承泽不觉着有了他祖姨奶奶,自己便能无视礼法规矩,这些早已刻入他十五年来的人生。 他挡住姜皇的目光,规规矩矩给他父皇行了一礼,与诸位朝臣见礼,脸上带着谦逊的笑,含着莫测的意味,“真人听闻南地大旱,百姓苦楚,欲前往南地行降雨之术。” 笑意更深,那丝莫测分明是得意,“泽特来邀请诸位大人通往,雨后也得官员配合,助百姓尽快补种。” 夏渺虽疑惑小泽怎么话里捧着她,他应该凸显自己在其中的作用啊,不过也没插话,任姜承泽发挥。 一干人等从那不似凡人的绝美容色间惊醒,降雨?他们没听错吧,互相看了眼,从同僚眼中看出大家听到的一样。 户部尚书率先开口,“三皇子,果真?”眼看明年南地交不上税,还得筹集物资减缓灾情,他是愁得几宿没睡,头发大把掉。 听着这匪夷所思的话,只盼着是真的。 姜承泽也知道会有不少人质疑,也不卖关子,毕竟眼见为实。“还请诸位大人先上船,见了就知道。”目光一转,补充道,“今日便能得见。” 上船?今天就能见到?那几个心中信了几分的大臣,眼底期盼没了,继而生起被戏耍的恼羞成怒。 这么大的船,即使从皇宫运到都城外的大江,也得耗费大半日! 这三皇子竟敢妄言,今日便能到达南地!即便不是重华宫中建筑违制,他们也要参三皇子! 有了祖姨奶奶,日后会踏入修炼之途的三皇子,自觉已经和这些凡夫俗子不同,凡人又没有见过仙人伟力,自然囿于自身见识,他有什么可计较的。 面对姜国上层集体的冷眼,姜承泽面不改色,他等着看他们如何吃惊赞叹。 还没开口劝这些大臣先登船,姜皇已大步走得船旁,先开口了:“舷梯在何处,还不呈上,让朕登船!” 姜承泽嘴角轻扯,他父皇可真积极,放心吧父皇,我一定会努力隔开你和祖姨奶奶的,一天天想什么呢?你可是她孙子辈! 姜承泽笑得温柔,被毫不留情的说道:“父皇别开玩笑了,您作为一国之君,自然得坐镇国都,解救南地大旱,派几位大臣去就行了。” 姜皇目光如同冷箭射向他‘孝顺’的三儿子,其余诸臣回过神,三皇子虽戏耍他们,于大义上还是明白的,纷纷劝阻: “陛下三思啊,陛下。” “三皇子说的对,陛下,您得坐镇国都啊。” “陛下,您若远行,国政怎么办?” “老臣去就行,怎么能劳动陛下。” “对对对,臣等可去。” 因着姜皇的态度,即使不信,这些大臣也积极表达愿意同行,只盼劝着他们陛下别任性。 江辰泽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笑意更深。“父皇,诸位大人说的对。” 姜皇气恼,正要发火斥责,夏渺出来帮腔,她对姜皇去不去无所谓,曾侄孙的话还是要力挺,“船坐不下,姜皇还是留在宫中吧。” 假话!这船分明能装下重华宫所有人还有多,连敷衍都这么不走心。 可姜皇能怎么办呢,总不能冒着惹恼夏渺的风险,强制登船吧,只能无奈放弃。 罢了,他殷殷嘱托,“早去早回。”想了想,又转头对他的肱骨大臣们托付,“爱卿们,你们都去吧,替朕看看南地的百姓。”带着这么些人,仙人总不可能一走了之吧。 第20章 揭皇榜的医修20 大臣们还能如何,陛下和三皇子一脸笃定,他们也只能花一天时间陪着胡闹了。 齐齐回应,“陛下放心,臣等定当竭尽全力!”说的就像他们真要去南地似的。 文官武将第一次撇下旧怨,不分派系地站在一处,等着登船。 唉,老胳膊老腿了,还得陪着陛下胡闹,踩梯子登高。 昨日还说这道人没有越矩,她这根本是没有规矩,有这么一张脸,他们也没法说是妖道,更不忍心陷之于不义。 夏渺看他们沟通完,站前一步,声音清冽:“上船了。” 什么上船,梯子呢?没有舷梯,让他们飞上去? 下一秒,他们就真飞了起来,只感觉有清风拂过身侧,双脚离开了地面。 凡间有谁经过、见过,有几个朝臣克制不住惊慌尖叫起来,这些狼狈失态的不仅仅是文臣,其中还有三、两武将。 他们稳稳落在甲板上,尖叫才在政敌讥笑下,戛然而止,将将平息了些心跳,面对同僚嘲笑的目光,面色微赧泛红。 ——我们这不是从来没飞过吗? ——呵呵,说得我们已经习惯了一样。 ——别以为你们掩藏得很好! ——最起码没叫出声! 尖叫的人里有御史大夫,他惯来盯着镇国大将军,坚信方才笑出声的就有这厮,看这面不改色的样,从容了不起啊,你不是伤病吗,这么壮实,精神十足,看我不告你个欺君之罪! 高志业还能不知道这老匹夫想的什么?立刻收敛了浓密大胡子下幸灾乐祸的笑,皱起眉,咳嗽了声,“咳,不妙,不行了,头好晕,我吹吹风。”说着踱步到船舷边上。 御史大夫见高志业退了一步,感觉好歹找回些面子。心中依然哼笑:老狐狸!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却听镇国大将军一声惊叫,惊动了船上的人,他不由嗤笑,不会反应这么慢,现在才害怕吧,还敢嘲笑他们。 高志业叫出声,当然不是因同一件事,他的声音里也不是害怕,而是兴奋,“天老爷!船,船飞起来了!” 什么?船上所有人都涌到船边上,他们看见了整个宫殿群,看见了整座都城,看见皇宫嵌在四方城的正中间,看见都城越来越小,船真的飞起来了! 他们忘了言语,紧紧盯着身下的一切。 不过须臾,船已在云海之上,仿若一只展翼的巨鸟! 天空是淡淡的蔚蓝,那太阳就坠在船头,甲板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这真的不是梦吗? 这批姜国的上层大臣们目光微凝,交换着复杂的眼神。他们知道这都是一人手笔,可做到这地步的,真的还是人吗?仙否? 目光聚在那天姿国色的美人身上,莫非真是仙人?也唯有仙人才能有这般姿容、力量吧。 夏渺正和姜承泽站在船头,小泽毕竟还是个孩子,第一次上云舟,自是兴奋。让她不由想到在医谷初次坐仙鹤的自己。 “祖姨奶奶,我们便是乘这云舟去南地吗?”诸大臣竖起了耳朵,他们自然不觉得这飞入云海的船还需入江才能移动。 “自然。” “那岂不可以一路看遍我姜国河山?” 夏渺想了想,摇头,“不行哦,小泽你忘了吗,今日得日行千里,速度极快。又是在高空之中,以你现在的目力,是看不清的。”小辈想看风景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今日事情顺利,回程路上,便择一风景绝佳的路线放缓半个时辰行路。” “好。”姜承泽笑应了,不过他已决定,回程不要求放缓行程,等解决大旱,什么时候不能看景,他又不是不知理的稚儿。 夏渺本准备开船启程,船室内倒是桌椅床俱全,甲板上却是没有坐具的,你见哪个修仙者坐甲板上的?不都是仙气飘飘又凛然站在极速飞行的云舟上吗? 纵观满船,除了自己没一个能站着到南地的。 看他们这兴奋样,估计也不会去室内猫着,算了,还好我囤的东西多。 琢磨片刻,从储物戒中拿出一颗种子,姜承泽眸光微亮,这又是什么神奇之物? 夏渺微微一笑,“你且看好。” 她一手摊开,种子在她凝脂般白皙的掌心,宛若碧玉剔透。另一只手一扬,一滴天河水融入种子,肉眼可见的,藤蔓急速生长、长大、延伸。 这些藤蔓绕着船舷长了一圈,迫使那些朝臣往后退了好几步,为它们让出道来,然后它们开始盘绕交错,这、这是座椅? 一个个由灵藤塑造的座椅呈现在眼前,有可三人同座的长榻,有一人独坐的圆凳,甚至有可晃荡的吊椅。 这灵藤可依照使用者的意念,变成他们见过的任何物件,反正夏渺是把她见过的座椅都做了出来。 现在不用担心没得坐,即便加上跟上来伺候的宫人也有多。 “这是何物?”姜承泽满脸感兴趣,这可不止神奇,好像还有点好玩。 夏渺一边介绍灵藤特性,一边掏出一匣子种子来。 姜承泽接过,不过两日,他都习惯被塞宝物了,他祖姨奶奶就是这么宠他! 夏渺让姜承泽,在一旁最精致开有小花的座椅上坐下。一挥手,朝臣、宫人身体不受控地坐到了这藤蔓织就的椅子上。 御史大夫、镇国大将军、承恩侯坐上了唯一的一张三人长榻,御史大夫和承恩侯还能转向一侧以示不屑,镇国大将军只能端端坐着,毫无感情地笑。 夏渺见所有人都坐下,两手掐诀,云舟冲破云海,在天上飞驰起来。 第21章 揭皇榜的医修21 云舟从天际疾驰而过,速度虽快,却平稳无比,除了起初的轻微颤动,便再无其他波动。 文武十来官员忘了身为重臣的矜持,每每云舟撞入云霄如穿绢而过,他们忍不住‘哇’的一声惊呼出声,心中莫名的兴奋与恐慌交织。 从白云层中穿出,天空突然开阔起来,又再次惊呼一声,心潮起伏,震荡在胸口久久不能平静。 这会儿也没人嘲笑了,毕竟大家都一样,是‘土包子’没错了。 几次后,他们终于稍镇定些,得夏渺应允可以自由活动后,或坐或立。 文官开始吟诗,咏太阳,咏云端,咏舟下看不清又极速闪过的色块。 如镇国大将军这样的武将,他们吟不来诗,高唱两句“痛快!” 镇国大将军高志业这会也顾不得装病,将饱经边疆风霜刀剑而显得粗糙不已的双手撑在船弦上,任由头发顺风飞扬,大笑两声:“没想到老夫这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还能有这奇遇!” 回头对着同时武将的几位大臣,笑说,“诸位兄弟,咱们的宴席,今朝应在天上设!” 那几个官员闻言,皆发出朗朗笑声,此刻抛却家族荣辱,只想畅饮一番。 —— 窗外的景看久了,他们才有功夫观察云舟。船上并无其他装饰,也不能这么说,灵藤怎么不算奇异的装点呢。 除了这异植,整艘木船仅表面刻着精美的浮雕,那浮雕全是些不认识的异兽,生动引人,莫非是神兽? 在这些见惯豪奢的大臣眼中,这不是简单寒酸,是雅致古朴,大道至简! 他们现在万分期待亲眼见到降雨了,不敢不信,满心都是亲眼见证仙人驱云布雨、改天换地的亢奋。 户部尚书最是关切,今年、明年的粮食可就系于此行了,他不敢直接凑到仙人身边。 见三皇子正站在船头看景,走了过去,眼睛还看着夏渺问:“三皇子殿下,不知这降雨是何章程?” 其他大臣也围站了过来,他们没忘了此行目的,既然并非作假,自然得列出一二三四五章程。 夏渺只管带着一干人等去姜承泽选定的位置施术,其余诸事都是小泽负责,其他人看着她也没用,她只悠悠品着手中的茶。 姜承泽让侍书把姜国舆图铺在葱郁翠绿的藤桌上,其上用朱笔画了好几个圈,他指着其中一个红圈轻点,“一次降雨,范围约莫是四个都城大小,本宫暂定从南蝥郡开始,不知诸位大人认为如何?” 南蝥此地贫瘠已久,也是南地最旱之处,又无江河滋润,土地早已干裂,姜承泽准备从难到易降雨。 几个武将觉得没毛病,这不挺好嘛! 纷纷赞同,“三皇子有大义,真人有大能!” “我看极好!” 甚至有人笑言:“这么说,我们不久会到南蝥?那的花雕不错,待我打上几壶。” “干正事呢!买什么酒?” “哈哈,行正事的同时也不忘‘顺手’的好事呀。” 文臣的几个领头没说话,姜承泽一看便知他们有不同的意见,温声询问:“本宫未曾真正接触过朝政,若有不足,还请诸位大人不吝赐教。” 既然三皇子这么说了,他们也想把事情办好,对视几眼,推出了顾太傅。 顾太傅教过诸位皇子,也不担心三皇子会因被反驳而不悦。 “殿下,您忧于黎民,愿从最苦之处解救百姓,是为君子气度、胸襟宽广。不过,在我等心中南蝥之地已是荒芜,纵使土地得到雨水滋养,作物也得从头开始种起。”从最干旱的地方开始降雨,绝非明智之举。 姜承泽恍然,口称‘先生’,“先生之意,是从旱情最微处开始?这样,此季作物还能抢收一轮?” 顾太傅面露满意之色,轻捋着短须,点点头,“善极,如此对民生最佳!”三皇子天资聪颖,稍点拨就通透。 顾太傅端是翩翩雅士气度,衬得一旁的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没错,先救轻的,还能挽回即将收获的作物,此法才能利益最大化。” 一旁的文官无语,明明你也是一路文臣升上去的,怎么满嘴铜臭味! 姜承泽觉着自己一人,果然有所欠缺,趁朝中重臣都在,赶紧完善计划。 他划拉着地图,思量着,“清泽郡如何?” “此处极好,原就是我姜国‘粮仓’,补救及时,不仅当地百姓有收,还能援救附近郡县。” “是极,那便定在清泽郡。” 武将虽平时与文官不睦,也听出他们的主意更好,也不反对。 “照殿下所言,一次施术约四个都城大小,那整个清泽郡范围需得施展两次降雨术,不知一日可施展几次?” 姜承泽早算过了,虽说他祖姨奶奶一天十来次不是问题,可算上路上耗费,按直线距离算,一日最多八次,那—— “一日能施术六次,因而还得请诸位大人好好计算,怎么‘利益’最大化。” “如此,六次的话,正好将南地‘大小粮仓’灌溉。” “是极,先确保产量肥硕之地解除灾情。” …… 一众人热火朝天完善着‘降雨计划’,夏渺只在姜承泽对于降雨有不确定,回头看她时,点头回应,反正不管她曾侄孙想干什么,她都能给他办成喽。 姜承泽没意识到,他此处,俨然成了一方小朝堂。 这些朝中大佬难道也没发现? 发现了又如何?要是其他皇子,他们看到三人围堆,都会绕道走,绝不会聚在一处,怕被弹劾结党营私。换成姜承泽呢,说句大胆的话,他现在若是想要皇位,姜皇怕是得立马主动让贤。 就这,还有什么好瞻前顾后的,抓紧机会在神仙面前刷好感啊,以仙人重视三皇子的程度,帮着三皇子肯定被记人情啊。 到时候不说长生不老,延年益寿总有吧,其他也不是不能努努力! 没看承恩侯,大皇子亲外公 ,都在积极出谋划策吗! 从南蝥换到清泽,以飞舟之速度,快了近一个时辰,所以—— “诸位,坐回去吧,清泽郡到了。” 到了?快马好几日,现在离开都城有没有两个时辰! 众人自觉坐回原位,除了御史大夫、承恩侯、镇国大将军。 第22章 揭皇榜的医修22 青川县化安村。 村中老里正年近五十,四十八岁了,壮年入过伍,还当上了小队长,管理村子时,喜欢用上军队的一些规矩。 丰年时组织押送队运粮,村中日常有巡逻小队夜巡。 到了灾年,召集每家青壮加大巡逻,组织进山打猎,集中车马的附近大江运水,集中管理孤寡老幼幼。 再加上地处清泽郡,旱情最轻,因而村中还算过得下去,地里的苗虽枯瘦却也还长着。 村里的人浇了水,拔了草,多的也做不了,做多了还耗粮食,七八个成群,聚在田地旁的大树荫下闲聊。 “老三,你说这天,还得多久?” “这我哪知道?我知道就不会在地里刨食了。” “咋滴,你们看不起地里刨食的?乌老四家的小儿子,都秀才公了,还不得回村里下地。” “嘿嘿,现在官府发不了粮,秀才公饿肚子还不是得回家种地。” 这人说得高兴,面对着的人咳嗽了两声,使了个眼色提醒他闭嘴。 一回头,乌老四黑着脸瞪他们,他见不到有人说他宝贝小儿子,他身旁站着的就是他们话里的秀才公乌子玉。 刚刚说话的人虽没读过书,可背后说人被逮着了,还是有几分不自在,尴尬转移话题,“你说这老天爷不会一直不下雨吧,西边都有人逃荒了。” 旁边和他聊天的是他本家兄弟,附和着转移话题。“唉,谁知道呢,不知道里正怎么想?” “算了,别想了,凡事有里正呢。” 眼见着乌老四两父子从他们身边经过,走远了才噤声。 那长舌的男子尤有不甘,嘟囔了一句:“有什么了不起的。” 也没再多说,他闲话是因为平时眼红,但自己也打心底认为读书人有本事。 此刻,在他们心中威严全能的里正皱着眉,望着自家屋后,只有三两根小苗苗的小片菜地发呆。 ‘大江的水又降了,要开始抢水了。’ ‘这天,看情况还会一直旱着。’ ‘若不然趁情况还没糟透顶,移村?地里的庄稼怎么办?’ 他是满心愁苦还不能在村人面前表现,得稳定‘军心’。 乌老四和儿子走在到自家田间,“别理那些懒货,他们会写自己名字吗?” 见儿子不说话看着天,继续说,“让你别下地,你非……飞、飞着的船!” 天嘞,他只是想知道儿子究竟看什么这么入迷,居然看到了一只飞在天上的船。 揉了揉眼,没,没消失啊。 吴子玉最初也以为是幻觉,可他爹也看见了。 看他爹不停揉眼睛、看天,揉眼睛、看天,放过你可怜的眼睛吧,爹,“别揉了,爹,我也看见了。” “这一定是仙船,神仙来解救我们了!” “嗯。”乌子玉不信神佛,可眼前绝不是走江湖的耍把戏,他稳住心神,扯住想跪地拜神的乌老四,“爹,你去叫里正来。” “是、是,得去叫里正和乡亲们迎神!”说着转头飞奔,一边往里正家跑,一边大声呼喊:“神仙来了!有神仙来了!” 大树荫下,“乌老四这是疯了?” 乌老四跑过被扯住胳膊,“你这是咋了?” 乌老四扒拉开扯住他的手,一手指天,一边喊着“天上有神仙!”一边接着跑。 随着有人望天,树荫下的人一个接一个跪下,他们看着飞在空中的仙器,不顾日光刺眼,直看得眼前冒小黑点。 “不、不是黑点!”有人发现那小黑、小白点越来越大,往乌老四家的地坠去。“有人、不对、神仙下来了!” 纷纷起身,往那处赶去。 夏渺在云舟降至半空,和姜承泽说了一声,跳上船舷,一跃而下,速度之快,其余人只看见最后飘飞的衣袂,听见猎猎作响的风声。 夏渺若鸿毛落在地上,她要先下来布阵,等小泽落地,让他持灵石开阵,她始终觉得此行主要是为着彰显她曾侄孙不凡地位。 拿出阵盘以灵力激活,八块阵石向八个方向飞走,阵石落地的地方就是降雨的边界。 “这位······”乌子玉也看到有什么落下,一眨眼,一个人落在他家田地里。见这人拿出什么捣鼓,想上前询问,看清了脸。 自此不信鬼神的乌子玉,心中驻进了神,神女有了脸。 夏渺布好阵,他才回过神时,又走了两步,“仙人,是为着大旱而来吗?” 夏渺打量了眼这个看着十七八岁的小孩,哟!好浓的文气!若是儒门见了,不得连夜掳走? 夏渺回答:“为大旱而来是真,却非是仙人!” “那天上的······” 疑问被由远及近,叫喊的“神仙”打断,化安村的里正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扶着他爹,快步而来,那速度,和跑也没两样了。 后面跟着化安村的村民,还不等众人靠近,夏渺厉喝一声,“别过来!” 什么?众人感觉乌云罩顶,他们这是被神仙厌恶了?不!定是那个秀才不知说了什么惹恼了仙家。 有几个人将仇视的目光移向乌子玉。 夏渺无奈,再次喝道,“还不退后!没看见船落下来了吗?” 说着,衣袖一卷,携着乌子玉退到一旁。 众人才发现方才不是错觉,真‘乌云’罩顶,往后连退好几步。 云舟上的人,待得稳稳落地,舟上闪过波纹,一阵热气扑面,他们才真切感觉来到了干旱之处,这云舟上还能隔绝气息,恒温!不愧是仙家之物! 船有两层楼高,站在甲板上也有一层高,如仙人那般跳是不可能的,他们也不着急如何下去,有仙人呢! 果然,一阵清风绕过身侧,他们就先升空离开甲板,再落地,有些踉跄。 看着稳稳落地,风度丝毫不减的三皇子,即便知道仙人乃他家中长辈,还是不免嫉妒。 与其严于律己,不如责怪他人! 祖宗,你怎么不努力啊,祖宗!要是当初娶仙人的姐姐回家的是你,还有三皇子什么事! 村里的人看船上又飞下来数人,这神仙不止一位呢! 只是这后面的有些长得还没他们村的秀才好看,这些,约莫是神仙中伺候的吧。 也不知仙家还收不收人,他们去伺候神仙的下人、下仙也好啊。 姜国的大臣还没被百姓以这种似敬仰似嫌弃的目光打量过,有些不自在地按照上朝的位置排排站。 文以顾太傅为首,武以镇国大将军为首。 刚要以两位代表去发言,问询此地灾情,那位拄着拐的老里正,颤巍巍道,“将军?可是镇国大将军?” 第23章 揭皇榜的医修23 “你是?”镇国大将军看着眼前和他差不多岁数的老翁,五十而知天命的年纪,头发花白,皮肤黝黑。努力想象他年轻些的模样,高志业确信自己没有见过,但此人身上浓郁的行伍气息,却是他熟悉的。 他半是笃定地问:“你是我手下的兵?” “诶!”里正笑得露出了已经掉的大半的牙,这不影响他声音的洪亮!“将军记得我?” 镇国大将军没顺着承认,摇头又点头,眼中不掩赞赏,“哪呀,记性不好啰!但一看,我就知道你是个响当当的汉子!”从战场活着回来,活到现在,就是英雄!这村子一看就管理得好,还得是他们进过军队的! 里正嘴咧得更大,你以为他是叙旧? 里正甩开拐杖,速度惊人,不给镇国大将军反应时间,用粗糙的大掌一把握住他的手,一双老眼,眼泪说掉就掉,“将军你这是得道了?你们定是来救我等于水火的吧!” 不管是啥,不留下点东西,他可不放人。 镇国大将军高志业见了真仙,倒是也想大得道,这不是没机会嘛,偷偷看夏渺,安抚着,“没有没有,不过老丈放心,我们有,咳,三皇子带了真仙来。” 他可太知道仙人心思了,放心,绝对凸显三皇子的重要作用。若不是自己心性正直,姜国佞臣传绝对有他。 对呀,村人这才反应过来,不管这些是伺候神仙的‘仙童’,还是凡人,那美得不似凡人,从天上飞下的一定是仙人。那长相,放在仙里,也一定是顶顶的存在。 现在的情况就是有些尴尬,刚才他们一村的人正准备上前跪拜神仙,被仙人喝退了,现在······继续拜? 膝盖弯曲到一半,怎么也无法完全跪下,村人眼睛瞪大望着彼此,从茫然到恍悟,这是仙人慈悲呀! 夏渺及时制止了这些人的跪拜,也不多言,有正事要做呢。一手平举,云舟化作一叶小舟落在她掌心,顷刻间消失不见。 “小泽,来。”夏渺叫着姜承泽,要将启阵石给他。 姜承泽没接,他觉得第一次降雨意义重大,在姜国所有重臣面前,还是夏渺来更好,尽管现在这些朝臣已经不敢有丝毫轻视夏渺了。 他也明白夏渺是想给他撑面子,撒着娇,“祖姨奶奶,我心里没把握呢,你先演示一次,我学着。” 行吧,夏渺也不勉强,纤手一挥,在启阵石上输入灵气,联动八方阵石。 顷刻间,一阵气浪以夏渺为中心荡开,仿佛有一股气流在她手中生出,随着升空越来越大,卷起地面的碎石、杂草,天上满布着真正的乌云,形成漩涡的形状,往远处延伸似要吞噬整个天穹,天空迅速暗沉下来。 此刻,清泽郡北部的所有人都看着天空,这是要下雨了? 在化安村里的人更是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空气中仿佛有了水气的润泽。 “噼啪!”有雨珠落下了。 这一刻,所有人都呆呆看着夏渺,真的降雨了,从仙人手中。 即便是早就心里有准备的姜国朝臣在此刻也被震撼得无法言语,满怀感动和兴奋。 “这是下雨了?” “有水了?” 还不待欢呼雀跃,有村民困惑地说:“等等,我怎么感觉不到雨?” “对呀,这雨水怎么回事,我短衫都没打湿呢?” 纷纷伸着手,“手上也没雨啊?” 他们摸着自己的头发和衣服,确实是干燥无比。 难不成是太想下雨,做了个梦? 朝臣亦是疑惑,可浸湿的土地不是假的,草叶上的雨珠不是假的,这不是幻觉,定是仙人做了什么,可为什么呢? 有人甚至往自己脸上呼了一巴掌,痛‘嘶’一声。 夏渺见了,解释说:“我用了个小法术,以免淋雨伤寒。”她知道凡人可脆弱了,小小的伤寒就能要了他们的性命。 不过看这些人表情,她问:“那我撤了?”还有人喜欢淋雨的? 见仙人没有不满,有胆子大的,摸着脏污的衣衫,“神仙大人,这法术好是好。但撤了更好,我一个月没洗澡了,正准备借这雨水洗洗,解解臭呢。” “说起来我也有半月没擦洗过了。” 更有人,“我正准备脱衣服呢!” 夏渺不动声色后退一步,下一秒里正拐杖敲在那人头上,“说什么胡话呢!怎么能对神仙无礼!” 转头恭恭敬敬对夏渺一拜,“多谢仙家,我等农户人家不惧淋雨,久旱逢甘霖,只想畅快淋一淋。” 夏渺撤去法术,雨滴打在村人身上。 有农户将落在脸上的水滴,以指抹到嘴里,愣愣说。“真的下雨了!” 沐浴在雨中,他们才有了真实感。雨势渐大,不一会儿,衣衫便被彻底打湿。 当然,夏渺只撤去了化安村百姓身上的法术,这些官员、宫人还是算了,他们得一路跟着,见好几场雨呢,病了虽然对她不是问题,又何必平添事端? 村中农户克制不住的一声声欢呼着,喜悦感染了一旁都城来的人,这还只是开始,南地旱情有救啊! 里正转头要拜,“仙家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不知仙家名讳,我们定当为仙家建祠,世世代代供奉。” 夏渺挥手,以灵力扶正,说:“不必如此,我也不是神仙,尚在修行。” 不是神仙,也比他们求的神管用,里正坚持,“我等铭记大人恩情,愿起祠堂,希望知晓大人尊名。” “不必铭记,我若行好事,自有天道记得。”夏渺觉着这些农人与其耗费建祠堂,不如多吃点好的,她也不修香火啊。 热情的里正见实在没办法得知姓名,放弃,到时候他们可以立‘夏真人’神像嘛,只要信众知道是向谁上供,就不会被野神占了。 转而继续邀请。“大人留下吃个饭吧?” 言语间,指挥着他家的女人杀鸡宰羊。村里的人应和着回家拿些好物,弄个好宴来。 夏渺无法,也确实有事,留下句“还得去其他地方降雨”,裹着人飞上天后,放出云舟跑了。 留下有些失落的化安村民,不过生活还是要过的,村中人笑闹着拿盆、拿缸接水,在雨中狂欢。 乌老四高兴到一半,大呼,“我家老幺呢?子玉呢?” 问了好几人,才有人想起在那些穿着华服的人中,夹了个粗布衣服,仿佛那乌家秀才,一开始就站在那些老爷中间了。 “你家秀才公,好像被仙人带走了。” ······ 第24章 揭皇榜的医修24 夏渺到了船上,才笑出声,凡人还挺可爱的,偶尔身处其中,颇有趣味。 目光转动间,她眉头一挑,瞳孔中掠过一丝疑惑——怎么多了一个人?! 一众锦衣华服、光鲜亮丽的人中出现了个全身湿透穿着粗布衣服的少年,太显眼了。 这个刚落地时见到的满身文气的人,好像是站在这些大臣边上,被她疏忽间一并带上了云舟。 云舟上其他人也发现了,仙人自然不可能带错人,那——这小子长得是有一套,面颊微瘦,双眸深邃,眉目甚为俊秀,如一弯明月,脸庞轮廓分明,透出一股带着忧郁的文雅与俊秀。 即便衣衫上还滴着水,也不显狼狈,更像风雨中挺拔的青竹。此刻面上甚至带着浅笑,任众人打量,看得仔细些,也能发现他掩藏下的几分紧张,毕竟还是少年人。 总的来说,还算优秀。可再怎么优越的长相放在夏渺面前都会黯然失色,仙人之气度容貌,世之罕见。 这小子到底因为什么被仙人青睐?怎么看怎么亏,仙人那长相,换谁都是占了大便宜了。 姜承泽脸快扭曲了,什么东西?也敢肖想他祖姨奶奶!选择性忘记是夏渺一言不发把人带走的。 好在并非他们所想,竟真是仙人带错了。这小子好机缘!区区一个读书人竟有机会乘坐云舟,他们哪一个不是三品之上的大官?要知道姜皇都没上船呢! 夏渺不惧于承认自己错了,直言自己没注意带多人了,要将乌子玉送回去,反正还没跑多远。 乌子玉姿态恭敬又谦卑,却是温声拒绝,恳求跟着长些见识,“子玉不敢劳烦诸位大人,只在常阴郡降雨后,放下在下,子玉自会回家。” 如此机遇,他怎能轻言放弃,况且······ 姜承泽咬牙切齿,这人是他祖姨奶奶带上船的不错,赖着不走的也是他,还说不是肖想! 不过——“你怎么知道,为什么说我们会在常阴郡降雨?” 对啊,众人目光聚集过来,这小子怎么知道? 乌子玉笑起来,这才有几分少年自信洋溢的意气风发,满含仰慕看夏渺一眼,在姜承泽发火前,说道: “禀殿下。”乌子玉都考上秀才了,怎会不知道穿着皇子服饰的是何人,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位殿下,二三四年龄相近。其他大臣也能从朝服大概推测出身份。 他不急不缓说着自己的,“大人此去方向为清泽郡南,应是要在本郡南部中心降雨一次。而清泽为姜国‘粮仓’,若我是朝中官员,会选择有粮仓之名的三个郡,因而斗胆猜测常阴郡,现在看来,在下对了。” 姜承泽承认此人有些本事,顾太傅几人眼前一亮,是个可造之材,对他留下没什么意见。 既然人不走,夏渺就向着乌子玉的方向一挥手,乌子玉只感觉被热风包裹,须臾周身便干透清爽。 好了,现在得去下一个‘中心’了。若将清泽郡一分为二,化安村乃其一的中心,在中心点施展法术,效果更好。 因着化安村的人过于热情,夏渺特地选了个稍稍偏移一点的无人区域,这次是由姜承泽启阵的,他没有灵力,只需握紧用力,便有早已放入的灵气激发。 一切顺利,又一路施展两次,皆是姜承泽启动阵法,夏渺观气,见有功德实实在在落到姜承泽身上,满意点头,想来小泽日后修炼定能事半功倍。 到了今日最后一个降雨点——常阴郡。 此地比之清泽郡小上一半多,因而施法一次足矣! 常阴郡的主城,正好是它的中心位置。 夏渺将云舟落在主城附近的山林,将启阵石给姜承泽,却没让他启动。 即便只是催动也是费力气的,她觉得今日给小泽面子绷得足够了,功德也到手了,可以给别人玩玩,比方说他未来的老丈人。 姜承泽领会了他祖姨奶奶的意思,把启阵石给了——镇国大将军。 夏渺疑惑,大为不解。你没事吧?小泽。 她知道这镇国大将军人品不错,因为他身有煞气还裹着正气。 可你为什么不给顾太傅 ,还想不想娶你家阿芜了?榆木脑袋! 明日也能给?那和第一个一样吗?第一个给那是特殊,后面那都是泯然众人! 算了,给了就给了,夏渺总不可能抢回来再给顾太傅吧,那不是得罪人? 看来以后只能靠她这个长辈出力了。 镇国大将军在一众同僚嫉妒的目光中启动阵法,放心吧,三皇子,从今以后老夫就是你坚定的拥趸。 常阴郡比清泽郡更为干旱,土地有了裂缝,远望的田地里,庄稼稀稀拉拉的,周围说是山林,却不见一丝绿色。 阵法启动,即便看了四次,他们看着天空的变化还是目不转睛。 片刻,大雨落下,远远能听到欢呼声。 今日事情已毕,该回都城了。 姜承泽高兴了,那小子也该走了,别人倒也罢,可祖姨奶奶不知为何对这人多几分关注,忍不了一点! 顾太傅目光也转向乌子玉,这一路他对此人是愈加欣赏,正欲问他愿不愿拜师。 乌子玉上前一步,姜承泽本认为他要告辞了,却是邀请他们一同进城。 姜承泽要拒绝,却见他祖姨奶奶一脸感兴趣,默了。 他觉得这小子有阴谋,这一路除了看着他祖姨奶奶,都是一脸淡然,现在劝人进城了,话都多了起来,还哪哪东西好吃,什么地方风景优美。 虽然这么想,姜承泽却没阻止,祖姨奶奶想当然就得去,反正倒霉的绝不是他们! 现在比计划完成的时间小半时辰,时间也确实还早,大部分人决定进城看看。当然,不愿意的就原地留守。 第25章 揭皇榜的医修25 进城前,夏渺先施了个障眼法,毕竟一群身穿显赫官袍的人现身远离国都的郡城,属实是算作‘炸街’,对地方官员过于不友好了。 随着她微挥长袖的动作,一阵淡淡的烟雾从衣摆间弥漫开来,迅速环绕着他们一行人。伴随着轻微的法力波动,在遮目迷踪的法术下,众人的华丽装束瞬间褪去了原有的光泽,在旁人眼中穿着与城中富户也没什么两样了。 只是身上的气势远胜百姓,难掩锋芒,让人不自觉的避开了些。 一群人穿行在举着大盆小碗,在雨中狂奔欢呼的人群中,任雨水落在脸上、身上,马上回都城了,也不用在意是否会被淋湿。 面上也不由得带起笑意,其中虽没有自己这帮人的功劳,此行完全是围观,但也不禁被喜悦感染。 那个之前说要在南蝥买花雕的武将停在了一处酒楼门口,门上挂着‘太和楼’三字的金字黑底牌匾,“听说常阴郡的太和楼,以十锦鸡闻名,那滋味回味无穷。”说着作了一个深深嗅闻的动作。 “饿了?” “那倒没有,带点回去给朋友。”这武将看夏渺一眼,以真人之伟力,回都城时这菜还散发着热气呢。 有那和他关系好的武将,疑惑:“你这,去了南蝥买花雕,到了常阴又是十锦鸡。什么时候有了这种买当地土物送礼的习惯?” 只见那厮挠着头,笑得露出一口牙,“土特产嘛,也让没来的兄弟吃吃这常阴郡的特产!” 见人还没反应过来,挤眉弄眼着,“有真人在,我们能一日往返,他们才有福气吃到冒热气的。” 是极!同行的人反应过来,买些特产正好向无福前来的同僚炫耀,啊,不是,是让他们有福同享,吃到千里之外的新鲜吃食。 好啊,你小子,一早就盘算着了吧。 买的人就不止是一个了,谁没有几个同僚。不买,同僚们又怎么知道他们跑出来解救灾情了? 酒楼正做着今日降雨九折大酬宾活动,两个穿着湿漉蓝布衣的店小二正在门口大声吆喝着:“今日雨霖铃,酬宾情,九折优惠,不容错过!” 见到门口阶梯下的二十来人,顺口喊着:“客官里面请!雨天不减酒香,凉意正好下酒!” 一络腮胡子大汉一步跨上三个台阶,进去就高喊,“给我装上十只十锦鸡,打包带走!” 后面有人紧随其后,“我要二十只!” 店里的伙计打了鸡血似的,扬声:“有客两位,十只十锦鸡打包,二十只十锦鸡打包!” 后面的人加快几步,“唉,唉,给我们留点啊,大黑个!” “比不上你们财大气粗,我不要多,三五只即可!” “我也要十只。” ······ 店小二们挂在面上的笑从真心实意,到只是勾着嘴角,礼貌微笑,好几个不得不进后厨帮忙。 这伙人一进去就包圆了今日的十锦鸡,还嫌不够,“不是,掌柜的,你们也是大酒楼,备货也太少了!”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说什么,你们一伙点了两百只!整整两百只!附近店里的存货都被掏空了! “算了,十锦鸡不够就上点其它特色,这个特色一定要是国都附近没有的!” “对,把你们这特色吃食都装上。” 还有那想买些其他玩物,又不想出门扫货的,拿出银票,支使小二,把当地玩的吃的用的全买上一份,只是要特产!其他人纷纷效仿。 掌柜疑心这是对家来砸场子的,可真金白银放在面前了也不会往外推。 姜承泽也想买了给他父皇,大哥,二哥,几个弟弟妹妹送去,唉他可真是孝顺长辈,兄友弟恭啊。 面上纠结了下,还是没开口,这大包小包地,多影响他在祖姨奶奶面前的形象。 夏渺见姜承泽面上犹豫,这是出门太急没带银钱?嗨,有什么不好和长辈开口的。 拿出小金叶子,“照着这些人的,都来十份!” 姜承泽:祖姨奶奶爱我! 结果就是他们望着这特产山发呆,这,顾人力运到山上? 众人目光不约而同转向夏渺,有仙人在,这自然是小事,可难道要他们厚颜让仙人施展神力?为了帮他们运土特产回去‘分享’? 夏渺无需他们开口,毕竟就算不管这些朝臣,她家小泽总要顾的吧。 一人怀里扔了个低等储物袋,乌子玉虽没买东西,也得了一个。 当然,姜承泽的是枚刻有龙纹的极品玉石扳指,套在大拇指上,大小立马变得正正合适。 别说没见过世面的朝臣了,姜承泽也忍不住把大大小小包裹取出拿出,反复好几回。 这把进城不亏! 因着法术影响,店家对于货物的消失没察觉到不对,倒是结账时,这些朝臣觉着不对了。 “不是,你们这是已经九折后的价格?” 掌柜紧张起来,莫不是遇着吃霸王餐的?可帮买东西时一个个豪气大方的,还能把剩下的铜钱打赏给小二,那阔绰样,不似寒酸泼皮啊。 他紧张的又打了一次算盘,“没错啊,客官,您瞅瞅,这不明明白白吗?” “还明明白白,你这打了九折比都城酒楼里还贵一半,难不成你这些吃食是给神仙吃的?”说着住嘴,一顺口,这不是把仙人带进去了。 他不说话了,旁边的其余武官不依,现在又不是开国时期,武将日子也不好过啊,几个大汉将掌柜围住,“你莫不是将我们当傻子耍?” “你可别说涨价了,你们这一个小郡,比都城的物价还高!” “没错,怎么就你家的价高,让小二买的其他东西比都城又便宜得多。” 几个文臣倒是明白,大旱必定伴随着粮食涨价,可这家涨价得也太夸张了,他们也不阻止,任武官冲到前面。 掌柜算是明白了,这张口闭口都城的,他们一定是从都城来的。 欲哭无泪的解释:“诸位,诸位,听我说。” 他们倒要听听这人怎么狡辩,乌子玉脸上勾起一抹笑。 夏渺若有所觉得看他一眼,没感到恶意,继续看戏。 第26章 揭皇榜的医修26 “各位客官,你们不是本地人,这旱灾,其他东西价格或许是降了,可粮价必然走高。这鸡可都是用米喂大的,原料贵了,价格自然上去了。” 见几人对这解释不满意,又人多势众,店里此刻也没其他客人。 掌柜压低声音,“诸位有所不知,这郡城内的王家铺子,把郡中大半粮食屯在手中,独家生意,想定什么价就卖什么价,完全由王家家主做主。我们小老百姓哪有办法,小老儿敢保证,我每只鸡赚的也就比平时多半成,这也是能理解的嘛。” “这不可能!”三皇子虽最近看不顺眼他父皇,可也知道他父皇算是明君,“父,陛下明令,任何人不可以任何借口哄抬粮价,超过前两年平均价,一旦查实,犯者杀无赦!” 掌柜一听这话,感慨这年轻公子还是太单纯,“这天高皇帝远的,况且,咳。”不说了,怎么忘了,这伙人是都城来的,看气度,里边定有家里人在都城做官的。 他摆摆手,“反正小老儿没哄你们,你们让店里小二买的又不是吃食,自然看不出粮价如何。出门随便进一家酒楼,或者直接去王家粮铺,就知道我没坑你们了。” 要不是这些人买得太多,鸡都装盘了,他铁定不做这笔生意,把人赶走。 说到鸡······哦,对,让这些人把账结了,赶紧走!刚才突然想起什么又转瞬忘记了,掌柜继续打着算盘。 这,不像是假的,几人对视着无声交流。 ——管不管? ——管什么?跨界了。 ——管!这王家背后肯定有人,官职不低。 ——废话,再高,也没在我们中间。 几人把目光投向三皇子,姜承泽摇摇头。 此行太匆忙,也没准备个文书让他父皇盖个章,官商勾结涨粮价之事绝非此地一处,等回去,手续齐了,明日中途放些人下来调查肃清此风,也不迟。 行吧,那就结账走人。 乌子玉见状,看了眼夏渺,又垂下眼睫,他知道若三皇子拿定主意,仙人不会妄自更改。 时间差不多了,该回都城了。 出城门的时候,雨已经停了,阵法留在原地,此后一个月,每天同一时间会下一时辰的雨,至灵气耗尽。 姜承泽已经没想着和那小子说再见了,大臣们也不会让他现在离开,拿着储物袋,还是和他们一起回都城吧。 出城门后,乌子玉带着换了条路。 这是忍不住要露出狐狸尾巴了? 途经一村,这个村子和化安村没什么不同,可村里人没有半点因为下雨,有所欢欣。瘦到极点,颧骨突出的面上无一丝喜色,满是愁苦。 他们麻木坐在下过雨的地上,眼中无一丝光彩。 姜承泽抿紧唇,此行是因他成形,那些搞事,破坏完美的家伙都该去死。 他也不想着使唤入画他们去问了,两步走到离得最近,坐在破烂土墙旁的一个农家老汉身前。 “老丈,这久旱逢甘霖不是喜事吗,不知为何村中人愁容满面?” 这老汉神情麻木,听到声音才转动着眼珠,思考眼前的年轻人说了什么? 啊,是问下雨为什么不高兴? 为什么呢?老汉眼眶湿润起来,他也想知道为什么下雨了,还是活不下去? 老汉眼底空茫,摇摇头,没说话。 姜承泽本准备换村里其他人问,听到不远的地方有呼救声,微皱眉,正待细听。那老汉抄起墙边的扁担冲了出去,一旁的屋里也冲出几个拿着扁担,持着长刀的人。 武官并几个强壮宫人走到前面护着众人,这些人没只路过看他们一眼,匆匆跑走。 “跟上去!”姜承泽下令。 ———— 村中少有的青砖瓦房前,聚着两拨人,一伙十来个,穿着粗布衣服,有些势弱的明显是此间主人。 另一边,人数相当,却穿着统一的家丁服,拿着武器,气势汹汹。 主人家站在前头的是个四十岁的农户,带着他两个儿子护着后面的老幼女眷,恳求着那伙家丁的领头人,“王管家,还请宽限几月啊,这已经落雨,借的粮我们一定尽快还。” 那站在最前面的王管家,狞笑一声,“秦老头,你拿什么还,你这屋还有村中田地已是抵给我家老爷,你们今天都得给我滚!” “这,王管家,我家从未抵押过房屋田产啊。”那农户颤颤巍巍,取出怀里借粮字据,正要摊开看。 王管家一个眼色,身边家丁把农户和他两个儿子压在地上。 “你们要做什么?”“放开我爹!”秦大、秦二挣扎着,王管家一脚踩上农户黝黑粗糙的手,有些嫌弃的翘着手指拿起那张字据,扇了扇。 “你可别不承认,你那抵押字据可是在主簿那备了底的。” 被压在地上的秦二,他的儿子也不过才一岁,冲动易怒,艰难仰着脖子,满眼仇恨看着王管家,“谁不知道你们王家是关向山的狗,文书字据随便伪造,还······” “啪!”他被王管家狠狠扇了一巴掌。 “大胆,你敢诋毁太守大人!” 还要再打,旁边冲出个小小身影,“大丫!回来!” 大丫用头撞击王管家肚子,将人撞倒在地,趁机拿回字据,又往回跑。 那些家丁才反应过来,扶起王管家。 王管家阴狠的目光射向女眷堆,他不急着拿回字据,这也不重要。 咧着嘴,舌头舔过斑黄的牙齿,呵呵两声,“忘了收利息了,除了这个老太婆,”指着秦老头的媳妇,“其他带走,送到红街,给香妈妈。” 秦家人俱是脸色苍白,他们不知道红街是哪,也不知道香妈妈是谁,可听明白了其中的不怀好意。 秦家小女儿、秦大、秦二的媳妇,并她们生的两个女孩,挣扎着,抵不过这些恶霸,被捆绑起来,不由大声呼救。 秦二挣扎着却是徒劳,气急,“你们私涨粮税,强要田地,我们要去告御状!” 秦老头绝望地闭眼,没活路了呀。 王管家半蹲下身,抬起秦二的下巴,“呵呵,听听,告御状呢,不怕告诉你,你们村现在所有地都是我家老爷的,看你有本事去告呀。” 挥了挥手,“带进去。” 秦老头、秦老娘、秦大、秦二、三个小孙子被关进了厨房,家丁绕着浇了一圈油,将点燃的火把恭敬递给王管家。 王管家挥舞着火把,闭眼听着身后秦家女人们,痛苦哭喊着,“不要!”、“爹!娘!”“大郎!狗蛋!”······ 转过身看着围拢的村民,哟,还拿着家伙呢,甚是嚣张地挑衅一笑,背对着屋子扔出火把。 然后,“啊!”王管家大声呼喊起来,火怎么落在了他身上! 第27章 揭皇榜的医修27 夏渺一行人跟着村民过来的时候,看到手持武器的家丁和被捆绑着的女人和孩子。 “你这天杀的!不得好死!” “天哪!快救救我的孩子,他才八岁!” “有没有人,救救我爹娘、哥哥、侄儿!” “救命啊!” 听着这些女人痛苦绝望的呼喊,王管家闭眼好像在听什么仙乐一样,以火把找着节点挥舞。 一伙人俱是脸色难看,这已经不是私抬粮价之事了。 夏渺怒火腾地就起来了,面如寒冰。那一刻没控制的威压使得周身的人寸步难行,姜承泽闷哼一声,她才回神收拢威压。 说实话,她虽是修仙者,活到现在80岁,可以说被医谷里的师长们保护得很好。 在谷内就是修行医术、治疗病人,出谷也是和师兄师姐一起,在外历练听闻有恶人,到了近前,也只会看到恶人俯首认罪,哪见过作恶现场? 长这么大,最伤心的事就是十岁时得知家乡空间风暴肆掠,无人生还。剩下的最大伤悲就是被收缴话本。 今日见到这作恶嚣张的王管家,心绪起伏,头一次觉得能有人这般可恶。 她也知道世间恶事不知凡几,可没发生在她面前,说她冷漠也好,假惺惺也罢,她没想着多管闲事。 可既然嚣张到她面前了,也不再遵循医谷内的规矩:不得擅自插手凡人因果。姜承泽身为他血缘后辈,自然不算在内。 在王管家扔火把时,夏渺一挥手,那原本即将落在秦家厨房门口柴堆上的火把,转了个向,落在王管家身上。 王管家一边跳脚拍着身上的火,一边咒骂着家丁:“一群蠢货,还不快来帮忙!痛死老子了!啊!” 那火不大,可即使有家丁从秦家院中取了一桶水浇上,也不见熄灭,甚至没见小。 不,应该说那桶水被完全隔离在火外。 家丁们没人再去取水,他们想到诡异落回王管家身上的火把,明明没有风—— “鬼啊!” “有鬼!有鬼!” “快跑!” 长棍、砍刀落了一地,这些家丁也顾不上捡,拨开人群跑了。 周围村人或多或少受过王家坑害,想拦着又惧于王家往日威严,一时踌躇,放跑了家丁。 姜承泽没让人拦,不过一些小喽喽,若是回去了,能引着背后的人来更好。 王管家若是好好站着自然能管着这些人,现在他只能在地上翻滚着痛苦哀嚎。 夏渺皱眉地看了眼地上的人,手指轻点,王管家一瞬被堵住了嗓子。这火在落到王管家身上时就不是凡火,痛苦灼人而不死,现在连呼嚎也不成了。 她看向姜承泽,以下巴点点地上的王管家。 ——要留着吗? 姜承泽点头:“留!”他已经决定插手此事,灾年大幅涨粮,逼迫百姓卖地,一郡之首又如何?放在以前,他也不过稍麻烦些,现在就算捅破天,也有祖姨奶奶会帮着他! 只是——瞥了眼乌子玉,被这小子推着去管还是有些不爽啊。 夏渺收了异火,那王管家停止翻滚,有些愕然地坐了起来,他的衣物竟是完整无缺,甚至没有一丝烧痕!又“啊”了一声,能说话了! 村中人已是明白方才是夏渺一行人出手,见王管家身上没了火,坐起身后又站了起来,不由靠拢了些,那最初被姜承泽问话的老汉凑到他们身边,低声让他们快走。 王管家也明白是谁做的,这些人手段莫测,他现在就一个人,也不敢叫嚣,只是把阴狠的目光投向眼前的人。 村民们不由握紧手中器具,退了几步,可见王家往日‘威望’。 王管家见此,得意一笑,又垮下脸,一脸凶恶问:“不知几位,那条道上的?可听过我常阴王家?” 这种时候就是小春子出马了,真人厌恶的就是他要贬到尘埃里去的,带着明显的轻蔑,“王家?什么东西?” 王管家脸上暗沉,但形势比人强,几乎是明示地说道:“不知道王家,总知道此地太守是谁吧,我家老爷每隔几日都会赴太守大人的宴会。”声音里带着昭然若揭的威胁。 小春子看一眼姜承泽和夏渺,继续嘲讽:“哦~,那我知道了,王家——太守养的狗?”想起宫中养的狗,接了一句,“对不起,常威,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 王管家没听懂后一句,不影响他听明白这些莫名出现的人,对王家的不屑,莫不是有什么身份?若真有什么,到时候老爷可不会保他呀。 无论如何,待在这完全不利于他,甩手欲走,几个膀阔腰圆的大汉挡住了路,他面上露出稍纵即逝的怯懦之色,转而色厉内荏,嚷着:“本大爷不和你们计较,还不滚!到时候可别怪太守大人责罚!” 拦着他的几个大汉,眉毛都没动一下,单论官职他们和太守差不多,可地方官员自来比都城的低,再者,他们这群人里不仅有一品大员领头,还有三皇子和神仙呢。 别说这小小管家的威胁,太守见到他们都得直接跪。 他们不怕,村人却是变了脸色,被女眷从厨房放出的秦家男人,脸上带上一抹凶色,围了过来,“不能让他走,诸位恩人快走吧,这与你们无关。” 旁边村人也握紧了手中器具,地都没了,既然不管如何都是死,那么······ 秦家小儿子第一个举起扁担往王管家头上敲去,被一手握住扁担一头制止,伴随着大喝:“都住手!” 镇国大将军无所谓眼前人渣的生死,但没必要让这些村人染血。即便他不出手,仙人也会。 村中人看着这满脸大胡子,黑熊般的人,不明白他为何阻止。 王管家对这些外来人还有几分惧意,村里这些泥腿子竟想对他出手,这些外来的要挡,看来也不是一伙的,他立马抖起来:“你们反了天了,都不想活······” 话被镇国大将军一个眼神打断,王管家真感觉自己仿佛在尸山血海走了一遍,要被长枪捅个对穿。 镇国大将军高志业声若洪钟,在场的人都能清楚听见,“各位何必为这黑心肝的脏了手。”见村里人还有些激动,声音更大,带着些威慑,“安静听我们的人说!” 他看向姜承泽,这时候该三皇子出马了吧。 姜承泽看向夏渺:祖姨奶奶,障眼法。 夏渺回了个明白的眼神。 第28章 揭皇榜的医修28 姜承泽走到人前,一身墨色缎袍绣瑰丽蟒纹,衬得他脸愈加白皙绝丽。 村中人哪见过这般出色的少年,一时怔住。 他声音缓而重,清晰传到众人耳中,“我等便是为灾情而来。诸位也不必惧怕太守,我乃当朝三皇子,”不等村人惊讶蔓延,指着一人,“这是当朝太傅,居一品。” 顾太傅穿着深色官服,捋着短须,温文儒雅,一看就比镇上的秀才读书多,这气度,莫非真是? 又指一人,“此乃镇国大将军,二品。” 嘶——大将军?难怪这般壮实,看着都五十了,还能空手接秦家小二的扁担。 “这是承恩侯,超品。” “这是御史大夫,三品。” “嘶——”“嘶——”“嘶——”不知情的怕是以为闹了蛇灾。 村民嘶气连连,鼻息急促,这都是大官吧,太守好像就是个三品官,他们真有救了? 王管家却是嗤笑一声,笑他们痴心妄想,笑这一行人装神弄鬼。 他起初也是一惊,想着莫不是钦差暗访,听着一个个官名麻了。 有没有脑子,整个姜国大半一二三品官员都在,文臣武将还其乐融融,怎么不说陛下也在?真当他是这些没见识的泥腿子? 等他回去了一定要让这些人好看! 姜承泽没理会这个结局注定的人,正要开口,脚下的大地猛地震颤,松散的石子迸跳,震耳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王管家站直身体,歪着嘴,勾起阴狠得意的笑,定是老爷······不对,这马的数量不对,声音也不对,是——兵马? 道路尽头出现一队人马,鲜艳的旌旗在苍穹下迎风飘扬,明亮的铠甲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光芒,扬起滚滚尘土,离得百米,骤然停下,马上的人整齐下马,落得一声巨响。 领头的带着十人过来。 ——是郡军!常阴郡掌军都尉亲自带着人来了! 王管家是认得这位都尉的,他随王家老爷去太守举办的宴席,远远见过这位,十分不给太守面子。 都尉怎么会来,他惊慌转动眼珠,把方才的一伙‘骗子’看了个遍,吞咽这唾沫,不会的······ 都尉走得极快,迅速打破了他的自欺欺人。 那都尉走过来的几秒,已快速扫过所有人,走到身穿蟒袍的姜承泽面前,“见过三皇子。”看了眼被围着,孤零零一人,满身狼狈的王管家,迟疑着,“臣救驾来迟?” 三皇子摆手示意无碍后,木着个脸,对着在场除明显是宫女外的第三个女人——夏渺,不甘不愿行了一礼,“见过真人。”然后自行直起身。 力求让所有人看出他对牛鬼蛇神的不满,他老上司镇国大将军,信里把此人抬得比皇子还重,让他务必行礼。 行就行,至于方式,主打一个叛逆。 本以为大将军那副被迷了心窍的样子会对他怒目而视,抬头却发现满脸看好戏以及笃定他会后悔的模样,包括一旁的文臣。 嘶——这妖孽好大的本事,竟把都城大臣骗了个遍。 “嘶——”都尉想着莫不是我‘嘶’出声了? 却见一人滑跪在三皇子面前,又被护持在一旁的健硕宫人踢翻。 不过此人又马上爬了起来,就地跪着,高声喊着:“殿下,我要告王家王鹏福高价放贷借粮,造假字据以谋他人田地。”又看了一眼这一圈的大臣,“我还要告此地太守与商户勾结,鱼肉百姓。” 姜承泽眯眼“你——” 王管家涕泪纵横,若不是亲眼见到他嚣张跋扈、欺压村人,还以为多可怜呢。 一边哭一边还喊着冤,“殿下,诸位大人,我也是迫不得已啊,小人一家老小都在王家,也是没有办法。” 见这些大人物表情未变,继续加码,“小人知道自己罪该万死,也不敢妄想脱罪,只盼着家人安好。”说完家人,咬咬牙“小人知道王家暗账在何处。” 姜承泽也并非要赶尽杀绝,不过,“不及五岁稚童,我会安排到南蝥郡。”五岁,即便享受着这吃人的血肉馒头,也不会太多,他相信在他父皇治下,那猖獗狂行还没有实行太久。 王管家闭目,五岁啊,他有三个孙辈符合,点点头。 都尉扬手,手下带着王管家去找罪证了。 夏渺看向姜承泽:接下来如何?该去找幕后最大反派了吧。 她有种话本主角快意恩仇的畅快。 因着夏渺给自己施展的障眼法抛开了姜承泽,所有姜承泽还是能清楚看到夏渺眼睛亮亮的表情。 姜承泽被美色晃了下眼。感慨他祖姨奶奶还是小孩心性,也是,她身边的人一定从不让她受一丝委屈。 姜承泽直言:“直接去太守府。” 没有证据?优势尽在我方,就算太守清白,他也是想斩就斩。他当然不会这么做,等控制了太守府,证据也该到了。 想了想安抚村人:“诸位,你们就安心在村中待着,明日会有人送来文书,你们的田地、房屋还是你们的。” 夏渺见他交代完,走到他身边,“准备好了吗?” 她急于知道结果,今日也得赶回都城,不介意用上缩地之术,一眨眼间便是百米。 在后面的村人看到这一幕,怔愣间喃喃着,“是仙人啊。” 有人朝他们离去的方向跪拜磕头。 王家。 当代家主王鹏福看着跪在下面的家丁,他们今日和王管家去‘收租’,却跑回来了,现在是王管家,来日自己遇难,能不跑? 挥挥手,“打断腿。” 这些家丁哭喊着“老爷饶命”被拖了下去。 又不甚在意地让二管家带上五十人去救王管家,不过一个小村子的人,有反抗,杀了就杀了。 那二管家领命出去没多久,连滚带爬地冲进来,“老爷,我们被围了,来了几百号郡军,拿箭对着府门!” “什么?”王鹏福站起身,郡军?难道郡军都尉知道了?想起什么,欲往卧房走。 一出书房门,一把刀横在了他颈间,“王大老爷,这是去哪啊?” 第29章 揭皇榜的医修29 “副都尉,这是做什么?您就别和老朽开玩笑。”王鹏福嘴角抽搐地勉强笑着。 额上细汗如珠,一颗颗顺着褶皱颇深的额头缓缓滑落。目光紧紧盯着闪烁着寒芒的刃,指尖试探着搭着刀把,试图轻轻推开。 刀未远离他的脖子分毫,反倒往前递了几许,划出一丝血线,郡军副都尉施瑞眉峰轻佻,声音闲散地警告,“我劝你老实待着,毕竟刀剑无眼,嗯~”他拖长了音,带上明显的戏谑。 “是、是、是。”王鹏福条件反射想点头又想起脖子上的刀,不敢再动,眼珠不安分转动着。 这是都尉发现了什么和太守闹翻,还是直接太守出了什么事? 虽然两者最终结局一样,但留给他操作的余地可不一样,不知后院那些有几个跑出去了? “副都尉,书房桌上有一箱金子,小人想孝敬给您。我这要去求见太守大人,您看?” 副都尉一挥手,出来个兵士,进书房双手抱了个木箱出来,看着就沉。 打开又关上,黄澄澄一片闪人眼。 副都尉笑容加深,“那我就替众位兄弟谢谢王大老爷了。”不等王鹏福心安,稍舒口气,他补上一句,“至于见太守,不用急,哥几个亲自送你到牢里和太守团聚。” 王鹏福心中一凉,完了!什么荣华富贵都成空了啊! 他有些腿软,那把他没推动的刀被收回,“王大老爷这是做什么?怎么自己往刀上撞?” 王鹏福没说话,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嘴唇颤抖。他只希望后院里那些娘们儿够机灵,记得他平日说过的话,能跑几个是几个吧。 他模糊听着有声响传来,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喊由远及近,各种声音响起,将仅剩的希望撕成碎片:“老爷!”“爹爹!”“爷爷!” 人到面前,王鹏福粗略一点,心陡然一揪——齐活,一个没少! 一个小队长模样的人,向上抛了抛手中的钱袋,又当着所有人面收到怀里,笑嘻嘻对着副都尉说: “瑞哥,这些人是几个侧门发现的,大包小包地,不知道往哪跑。我想着一家人就得整整齐齐的,就带过来了,嘿嘿。”说着好像不好意思似的抓抓后脑勺。 王鹏福眼前一花,险些昏倒在地。看着被团团围住的院子,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副都尉点头肯定这小队长,转向王鹏福,“看我们王大老爷,高兴得都打颤了。” 又有人进了院子,是王管家!押着他的人马手上的是——账簿! 王鹏福激动一瞬又焉下去,有没有账簿,整个王家也跑不掉一个人,激动也没用,他倒是不意外被王管家背叛。 听着副都尉对王管家言:“行,把你家的选出来吧,老实点,我知道有三个。” 王鹏福目光中闪过一丝亮光,他有几个不受宠的孙辈和王管家的孙辈穿得也差不多,带走一个也好,起码为他王家留后了。 他死死盯住王管家,自己平时待他不薄! 王管家避开他家老爷视线,他虽然有三个孙辈能离开,可他们不到五岁,去了南蝥荒芜之地,又能活下来几个?谁知道换了王家的少爷会不会记恨于他,报复到他孙子头上。 若是冒着风险偷偷换人,被发现了蛛丝马迹,到时一个名额也没有,那才是真的一丝生机也无! 再者,他有些理直气壮的想着,自己完全是被王老爷连累了!就算想换,这院里的妻妾能看着别人的孩子逃了? 所以,不能换! 王鹏福恨不得立马杀了这个叛徒,认命般垂下头,勾起抹嗜血的笑。 呵,既然我都要无后了,身为‘忠仆’自然要陪着。 副都尉已翻过一遍账簿,确认无误,让大部队把王家上下押到牢中,自己点了一小队去太守府。 到的时候,太守府已被控制多时。 一路往大厅去,听跟着老大先过来太守府的人汇报。 副都尉有些诧异:“没有一个兄弟受伤?!” 这话有些引人误会,不过意思传达到位了。 “太守府的府兵没反抗?” 这人有些兴奋,描述着当时的情况,“瑞哥,你不知道,我们一到,那些人手里的刀枪就落了一地,全跪了。我们绑了人,就直接进来了。” 哈,副都尉差点一个大逼兜上去,说梦呢? 这人有些急,“真的,瑞哥,不信你可以问兄弟们。就算你不信我们,也可以问老大啊。” 副都尉没再说不信,转而猜想难道地方有我们的细作,给全策反了? 他绝不会想到有人释放一个威压就足够了。 一路行到大厅,村里见到的从都城来的大臣坐椅上,奇怪的是,首位坐的不是三皇子,而是一个女人。 一个从他们老大接到信就表露过不满的女人。 更奇怪的是,常阴郡的太守正满脸迷茫地跪在中间。 别说证据——账簿还在他手中,没递上去,即便定罪,这些文人不也讲究不辱士大夫,不管怎样也该有个座位呀。 他们老大也很奇怪,看一眼太守看一眼那女子,满脸惊疑,不屑倒是不剩一分。 到底发生了啥呀,副都尉表示好奇。 也没什么,只是某人带着一行人缩地成寸进了城给了一些人小小的震撼。 再一个威压,不费一兵一卒控制了太守府,不给震撼的人半点反应时间。 再再一个眼神,太守向关山就竹筒倒豆子把从小,包括五岁打破他爷爷古董陷害庶兄的事,全说了,在一干大臣面前,全无回旋余地。 你问为什么没文臣纠结士大夫的问题,那要看谁让太守跪的。 把都尉这个不信鬼神的人给干蒙圈了,这世上真有神,或者是妖?不管是啥,反正非人哉。 夏渺有些恶趣味看了他身旁无人处好几眼。 这都尉想到这些年他杀过的人······打了个寒颤,你别说好像是有什么往他脖子吹气,眼角好像还有白影飘过。 夏渺看着都尉身后,垂在窗前飘舞的纱帘暗自发笑,这人不是恶人,小小吓唬一下罢了 ······ 第30章 揭皇榜的医修30 随着副都尉递上账簿,三皇子接过,眉头微皱,一页一页翻阅,又往下传。 跪在地上的太守才醒过神,想起自己说了什么,寒意遍布全身,这是妖法!完了,没人能保他! 太守向关山抬眸,满是仇恨的目光钉在端坐首位的女人身上,不再辩解,声嘶力竭:“我要见陛下!”定要让陛下知道此女为妖女,诱惑皇子、大臣。我活不了,也要拉这女人陪葬! 夏渺平静一瞥,他还能翻起什么风浪?这满腹不甘,仇恨切齿的样子,也不过将死之人无能狂怒! “哦,你放心,明天太阳升起前你就能见到。” 向关山起不来,跪着的身体不由后仰了一些,说我见不到明天太阳?这妖女要杀人?为什么太傅、承恩侯、镇国大将军······毫无反应? 竟已经侵蚀至此吗?此乃祸国之妖女,姜国要亡啊! 不知他现在拜码头来得及否? “饶,饶了我,我做牛做马······” 夏渺自然不会搭理这个莫名投诚的人,不知什么给了他错觉,自己需要个烂人效力。 她转头看姜承泽,声音清悦动人,“如何?”审完坏人,接下来该回去了吧。 姜承泽也觉着没什么事,不过还得留下人善后,“几位大人,你们看谁留下,暂时主持大局,明日新太守应是能到。” 相互看了眼,想想不过一日,户部尚书站了出来,“便让老夫来吧。” 他其实有些鸡贼,就一日,影响不了他在都城的职位,还能居于此,调控几地粮食。 其二,他不信这些人明天还能跟着仙人来南地,可他已经预定了明日回程的船票。 姜承泽也没其他补充,“祖姨奶奶,可以回了。” 夏渺站起身,施术之前,一道法术打到都尉身上,不痛,只是让他张开了嘴。 一颗药丸飞进他嘴里,入口即化,顺着喉咙进了身体。 ——他虽不敬这位大能,也罪不至死吧。 都尉欲哭无泪。 夏渺没再吓他,“此药是清除你身上毒的。” 太守面色一变,她怎么知道?果然是妖女! 都尉想到这些年受这太守的鸟气,老被告黑状,居然还给他下毒,一拳打在太守脸上。 不现在来一下报仇,以后就没机会了。 夏渺看这性情中人一眼,挑眉说了一句,“都尉不用怕,此间我还没见过鬼。” 在都尉臊红脸中,携着来的人并不能动弹的太守离去了。 对了,还得去接留在山里的人。 太守府里。 都尉转头虚踹一脚,“笑你娘的笑!老子哪怕了!老子就从来不信!” “嘻嘻。”副都尉和他共事多年,不怕他,“老大当然不怕,今晚要不要我陪你睡呀?啊!” 都尉那一脚实实在在踹上去。 户部尚书咳嗽两声,“咳,各位恐怕今晚睡不了,得在太守府和老夫一起处理政务。” “啊!”副都尉惊呼一声。 “咋了,想起啥遗漏的?” “不是,”副都尉叹口气,“我今天说亲自送王彭福和向关山团聚的。” 都尉猛一巴掌拍过去,被躲过,“你他娘吓老子一跳,叫唤个屁。” “嗨呀,这不是让我言而无信了嘛。”话这么说,语气里全是不以为意。 户部尚书有些怀疑这些人能处理个啥,干脆让他们出去,压阵算了。 都尉却不乐意,缠上来问那一位的事迹。 户部尚书沉默,说句实话你可能不信,我今日也是第一次见仙人。 ······ 接了山中留守的人,因时间问题,回程路上自然也没放缓,夏渺甚至在云舟自带的飞行法阵上加上疾风诀,赶在夜幕刚至时,回到了都城。 除重华宫外的所有人全甩在了姜皇批奏折的宫殿,引起羽林卫一片惊乱,诸大臣对视一眼,现在也回不了家,浅浅上个晚朝吧。 夏渺回了重华宫,放下人,和姜承泽打了声招呼,熬药浴的药水去了。 宫人各归各位,留下一人站在庭中,姜承泽虽看此人不爽,还是让入画安排着住在后殿一偏房,离左侧殿最远。 多派几个内监服侍,也不是怕他接近祖姨奶奶,主要是一个外男在宫中,瓜田李下的,不好。 乌子玉拱了拱手,温顺地跟着走了。 武英殿的灯燃了一整夜。 姜皇听着一干朝臣发表南地一日游,是满心的羡慕嫉妒,以前觉得自己还年轻,当然他现在更年轻。不允许任何人插手他手中的权利,现在看来是要培养继承人来——比如姜承泽。 商议了一番后续章程、常阴太守由谁担任,至于前太守?自然被押入天牢,秋后问斩,他的家族?当然也不复存在了。 天擦亮,这些大臣也不急着回了,回什么回,直接早朝。 吃东西?不需要!他们陛下说了储物袋不急着交给他,等完成它们的使命——将里面的美食在早朝分享给未去的同僚,再给他。 呵呵。希望仙人把神物收回,想想仙人满不在乎的样子,更加想哭了怎么办? 于是,今日姜国都城五品之上有资格上朝的官员,参加了个与众不同的早朝,或者说是早宴。 祖籍常阴郡的吏部侍郎被他直属上司——吏部尚书,直盯盯看着,筷子也不知如何下了,他身上有什么不妥吗? “李侍郎,你怎么不下筷?” 李侍郎迟疑地夹向之前的目标——十锦鸡,说来已经快三年没吃过这家乡美食了。 放入嘴中,在尚书火热的目光中咀嚼两下,本以为会食不下咽,口腔中的味道使他眼前一亮,“这是?” 莫不是陛下御膳房来了常阴大厨,不对,这十锦鸡需以当地山泉和特产果子才能做出正宗味道,为什么? “如何,这可是我特地在常阴郡主城给你买的。” 李侍郎嘴角抽搐,昨日我们还一起上朝呢,大人,你忘了吗大人! 扫一眼周围,这每桌的十锦鸡,特地买的? 嗨呀,吏部尚书清清嗓子,我可得给你炫炫昨日的经历。 像他这般的不止一个,只是稍微矜持些的区别。 说实话,没几个人信。 直到陛下言:“早朝后,今日去南地名额,一盏茶内给我。” 玩真的? 第31章 揭皇榜的医修31 “常阴前太守向关山,身负重罪,证据确凿,已押入天牢候斩。” 向关山如今在都城天牢!莫非真有日行千里之云舟? “光禄少卿李旭东接任太守,望其应承朕语,谨言慎行,克己奉公,不辱君命。” “臣领命!”李旭东昂首阔步走出,跪于堂前。没想到喜从天降,不过为啥是他? 姜皇也是不容易,从一众官员里找出个和三皇子有亲的,李家有女嫁入过王家,是王昭仪之母。 其他官员不知缘由,感叹着:卧槽,三级跳啊!凭啥是他? 话说若都城与各地能快速来回,那——我等定要杀尽天下贪官污吏!最好是一城之主这样的,把位置让出来。 “咳,咳。”姜皇清了清嗓子,打断朝臣私语。 众臣端坐肃然,陛下还有何指示? “朕观朝臣和睦,识大体、善分享,心甚慰之。现在宴席将要结束,神器也该呈上了吧。”姜皇语气仿佛真的十分欣慰般。 陛下,您明明能直接抢,却还给了臣等展示的机会,臣等真是感激涕零啊! 虽然知道陛下让他们留着的几率几乎为零,可还是抱有幻想的,唉~果然应该抱紧三皇子大腿。 前排一二三品大臣依次站起,姜皇挥手指向一侧堆积的木箱,“不用急,若储物神器中还有私物,那就放在箱子里,朕令内监帮着送回府。” 是不是还得感激一句,谢陛下体贴? 没去的是一头雾水,什么神器? 就看着从太傅开始,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般的小袋子,颜色灰扑扑的,普通的布料上没绣任何东西,可以说简陋至极,一点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那灰袋子被敞开对准空箱,就在众目睽睽下,那敞开的空箱内就装满了东西,即便种类繁多,有那去过常阴郡的,还是能一眼看出全是常阴特产。 大臣们取空储物袋,满眼不舍,摸了又摸,将之放在苏怀手中的托盘上。 这——莫非是传说中内含天地的须弥宝物? 那些始终半信半疑的朝臣心中诧异歆羡,心中翻腾的浪潮难以平息。此世间,真有仙? 哎呀,瞧这灰青色的布袋,多么低调奢华有内涵啊。 姜皇也不吝啬,反正都是他的,让有兴趣的朝臣上来试试。 先拿了颗橘子,按着方法一试,便从手中凭空消失。又抓起一酒壶,也不见了。 可这些消失的物品,他们竟能在手中储物袋里‘看到’。 嚯!竟真的能放进这许多东西,有人甚至将面前桌椅连带碗碟都放了进去又取出,来回几次。 军机处一位大臣看着这二十来个储物神器眼热,想要啊。这数量也不少,从陛下手中拿一个应该也不难吧。 “咳,陛下,有了此神物,运往边疆辎重便利百倍,只需一队,快马加鞭即可。”所以,您懂的吧。 户部尚书不在,有左、右侍郎力争,“陛下,运输钱粮也很需要啊!” 其他大臣也表达了一番自己部门也需要。 看着虎视眈眈的众臣,姜皇也不炫耀了,收回所有储物袋,“众卿,此物乃真人所有,朕稍后就归还。” 虽然姜皇也觉得众朝臣分析得有理,仙人不在乎此物,可也没明说不要啊,趁此机会见仙人一面也是好的。 又言:“那便依方才所议,除了昨日去过的朝臣,官职由上而下,二十个,现在出发去重华宫候着吧。” 姜皇理理衣袖,从容走在前面。 被点名的夹杂着一丝未亲眼所见的不信,更多是亢奋,去了重华宫。 若昨日重现,不过他们已是知晓停在院中的乃是云舟,是他们今日千里之行的乘具。 进了院中,有一美人兮,见之忘俗。 见了夏渺,姜皇没急于上前,目光晦涩,越知道仙人本领,越是深感仙凡之别。 在姜承泽有些阴阳怪气问候他父皇真闲又跑来时,面上已无一丝异色,声音低沉,“此物该物归原主了。” 夏渺没收回储物袋,她是真用不上这种一入修仙门派就发放的初级储物袋,还翻了翻自己的储物器具,又凑了三十个给姜皇。 出发前,姜皇今日再次尝试登船被拒。一瞬,云舟便在视野里消失无踪。 姜皇旋即转身,长袍舞动。决定了,这狼崽子治疗一结束就让他上朝! 说起来,昨天去了南地的官员回了家,却是受了好大惊吓。 看着戒备森严的宅邸,面前明显整夜未眠,眼下青黑一片的家眷,“你们这是?” “老爷我们才要问,宫中是否出事了,现在如何?” “昨夜宫中无异动,一切安好啊。” “那老爷怎么一夜未归,也没个音讯。” 大臣们有些恍然,也怪不得家中这么想,昨日进宫的朝廷大员没一个归家,之前又接连两位皇子被关禁闭。 这和历朝历代改换天子多么类似,也难怪他们惶惶不得安眠。 这也怪不得自己啊,本以为只是陪陛下胡闹一番,没想到竟是真的。 各位大人又兴奋地解释了一通,即便说了三次了,半点没觉得厌烦。 顾太傅府中。 顾月芜听他爹说了昨日经历,眼中异彩连连。 顾太傅抚着短须,“你此前与三皇子交好,爹本是不看好。现在看来,却是有机会因三皇子得了仙人青睐。” 顾月芜倚在窗边,看向皇宫方向,每隔几日她和三皇子会有书信往来,快了。 七日治疗中,夏渺每天结束都带着姜承泽出去。倒也不全为了降雨,第四日,南地旱情已解,单纯为了赏花赏景。 从第三日开始,南地有传言乃仙人降雨,解救黎民百姓。不信的人在当地官员的默许中,也开始诧异求证。 自此,姜国都城住了一个仙人,传遍天下。 南地旱情结束之际,有大量功德降在她和姜承泽身上,部分随行去的官员也有,户部尚书稍多。 不过除去她和姜承泽外,功德得到最多的是姜皇和乌子玉。 不过也能理解,皇者,国运也,此国中大臣民众之功德会反馈到皇帝身上。 乌子玉,算是引着他们更快解决常阴毒瘤所得到的功德。 他举学的先生因外嫁女儿一家人被坑害,前去讨公道,再也没机会回家了。 学堂遣散学徒,他也回了村。遇到一丝机会,便想尽办法报仇。 乌子玉说那是他的老师,拒绝了顾太傅收徒,但也被破例收进国子监。 姜承泽不管乌子玉去哪,只要别在他们面前晃荡他就满意。 第32章 揭皇榜的医修32 姜承泽治疗一结束,姜皇就想让他入朝,为免他拒绝,还特地下令让所有满了十二岁的皇子都上朝听政。 姜承泽还是拒绝,他要开始修炼了。 他果然如夏渺所梦,天赋奇佳,一日便引气入体。即使练着基础剑诀,在他手中也有非凡威力,剑尖有金石光芒闪烁。 夏渺忽略了自己为他打造的堪比洞天福地的灵气环境,灵气浓度比修真界一些宗门内门子弟的修炼场所还高。 姜承泽听夏渺说过他未来会去剑宗,可他不愿意,更想拜夏渺为师,待在祖姨奶奶身边。 夏渺是一整个大拒绝,一个天生剑骨跟着她学医,像话吗?怕是得被剑宗的找上门去。 她也理解曾侄孙的一片舐犊之情,劝着他当个剑修有诸多好处,修真界危险多,剑修武力高,可以越级打人。全然不顾自己曾经说过,狗都不学剑。 也不知哪句打动了他,姜承泽还是从她手中接过了基础剑诀先学了起来,不过还是对拜她为师不死心。 也不急于劝,自己一个学医的,手里只有这种不损根基的基础剑诀,其他的还得回来修真界再说,小泽空了学些医理也好。 夏渺正杵着脑袋看姜承泽挥剑,他正在进行日挥一万剑的最后一组一千剑。 姜承泽自从听夏渺说起剑修都要日挥三万,第一日便偷偷练习了三万次挥剑,第二日整个手都废了,丝毫动弹不得,被夏渺训斥一通。 改成每天最多一万次,结束后还得用药油辅以特殊手法按摩,好在小春子也步入修行,虽天资一般,力气也大了许多。 姜承泽有些不自在地挥完最后一千次,有些奇怪,祖姨奶奶盯着他做什么? 最近自己修炼上了轨道,祖姨奶奶也夸他修炼速度快。可不是修炼出了问题,还能是什么,他最近除了修炼什么也没做啊。 就是什么也没做,夏渺才奇怪,明明梦中第三日曾侄孙就带着顾月芜来了,怎么现在还没动静? 之前病着,还以为小泽是好面子,想以最好的姿态出现在心上人面前。开始修炼了,想着或许想以更好的样子出现,可现在? 她是比梦中早和小泽相认几日,可那是几日,不是几年!总不至于小泽还情窦未开吧。 夏渺试探着问:“小泽,凡人好像15、6岁成亲,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啊?” 姜承泽怔住,“当然没有,怎么问这个?” “是吗?我怎么听谁说起什么顾姑娘?” 夏渺可没说谎,虽然是小春子和入画偷偷提过一嘴,说殿下很久没问起顾姑娘了。可是以她之神识,除特意避开的重华宫主殿,宫中没什么能瞒住她。 姜承泽没想过把顾月芜带到他祖姨奶奶面前,那女子惯会邀买人心,以前自己不就······ 他垂下眼睫,掩住眼底的暗沉,没有人能从他这抢走祖姨奶奶。 “祖姨奶奶您误会了,顾姑娘帮过我,所以重华宫上下感念她几分。” 嗯?听着不像是假话。虽然有些事和梦中不一样了,她还是觉得顾月芜是她未来曾侄孙媳妇。 况且,即便小泽现在不喜欢,这姑娘也和她有因果啊。 没错,她以卦学所占方位结合神识,早算出顾月芜乃是另一个‘有缘人’。 夏渺觉着就该是这样,曾侄孙和他媳妇,这俩和她有缘,完全合情合理。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个梦,若是小泽出于感激想让她收顾月芜为徒,之后日久生情好像也说得过去。 不过她,现在就没办法坐等小泽把人带到面前了,也不扭捏,直言,“这姑娘与我有缘,你问问,她愿不愿意来我身边修行。” 姜承泽一瞬将手中的杯盏捏成齑(ji)粉,夏渺怔了下,带着些调笑意味地说:“哦~感激之情,我懂。” 这孩子是爱而不知吧,一听要和心上人朝夕相处,看这激动的。 姜承泽承认自己曾经是对顾月芜有那么些心思,将其当做生命里的一缕光。可若是见过太阳,怎还会看见光,他此生只想追随夏渺身边。 姜承泽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对顾月芜别无他想,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应承会传唤顾月芜进宫。 出了门,脸立刻黑了下来。原来顾月芜就是另一个有缘人啊,呵,他绝不允许有人抢夺自己的地位! 去太傅服宣召的是苏怀,姜皇自来对重华宫上心,听闻夏渺点了顾家小姐在身边修行,立马让苏怀带着旨意去了。 顾月芜进宫的时候,姜承泽便等着了。 她有些奇怪和担心,三皇子怎么黑着脸,听闻那真人是殿下长辈,以陛下之态度,宫中也应该不会有人敢为难。 殿下的弱疾也被治愈了啊,她靠近姜承泽些许,轻声问:“殿下这是······” 见姜承泽猛的侧身远离,顾月芜有些愣神和伤心,这是怎么了?殿下待她从未如此冷脸。 一路沉默到重华宫,姜承泽停下,宫人也远远停住了,这是有话对她说? 顾月芜还想着只要三皇子道歉自己就原谅他,没想到那人吐出的字句甚为冷冽伤人,“进了重华宫,谨遵本分,不要妄图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别想着和他抢祖姨奶奶! 什么?顾月芜那一瞬间甚至想转头离开,自己好歹是太傅府的大小姐,自小金尊玉贵长大,宫中不受宠的皇嗣地位还不及她,缘何如此受辱? 本以为两人早已心意相通,没想到三皇子却警告自己别肖想他,可笑! “三皇子殿下放心,臣女可没有眼瘸!”说着,目不斜视越过姜承泽进了重华宫。 一进去,便被迷了眼,什么也不记得了,她真的还在人间吗? 第33章 揭皇榜的医修33 重华宫作为不受宠三皇子的宫殿,庭中景致只是宫里稀疏平常的一角,高大宫墙上是琉璃瓦,院中栽种着几株花树,枝桠随意生长着。 可当这平平的庭院有了个容色如玉,美目流盼,如花树堆雪般的神仙妃子,也仿佛给这重华宫添上了一份飘渺的朦胧,宛若仙境。 仙人着一身白衣,衣摆随风轻舞,美得恍若从画中走出,一瞬便摄取了顾月芜的魂魄,神仙正看着她笑呢。 眉眼含情,笑靥如花,顾月芜看呆了。 夏渺坐在庭院石桌旁,测灵石已放在桌上,见两人进来,笑着招呼:“顾姑娘,过来坐。”声音似清泉般悠扬,穿透庭院的静谧。 见人呆在原地,有些不解地再次轻呼:“顾姑娘?” 姜承泽无语,他怎么会觉得这傻子有威胁,以剑鞘在顾月芜背上轻点一下,她才晕晕乎乎过去,傻笑着:“仙子姐姐。”声音里是稚气未脱的娇憨,带着一种让人不自觉想要呵护的柔弱。 顾月芜面庞白皙光滑,眼眸明亮,宛若清晨小草上的露珠,透着生机与纯澈。不笑时,唇也是微嘟的,娇俏可人。 夏渺看着她,忍不住心生欢喜,难怪梦里的自己那么喜欢,想收她为徒,虽然从梦境最后看,两人没有师徒缘分。 不过这没关系,没有师徒缘分,到最后不也是一家人嘛,笑着道:“你和小泽一样,叫我祖姨奶奶吧。” 顾月芜还处于晕乎中,处理信息慢半拍。 小泽?小泽是谁?姜承泽! 她宛如被雷劈醒,心思顿明,原来如此,三皇子那态度,分明不是说别肖想他,呸!她想个鬼,要想也是…… 咳,咳,三皇子好像说得也没错,这般绝世风华,谁能—— 顾月芜微垂着头,一脸乖巧,眼睛微抬,偷看着夏渺,看一眼傻乐一下,羞涩地像个小兔子。 在她身后,姜承泽的脸控制不住黑了一瞬,他就知道,刚才白警告了。 “咳。”姜承泽轻咳一声,试图提醒。 顾月芜却是没理他,着迷地看着夏渺,“仙子姐姐,你好好看哦,人家能叫你姐姐吗?” “这不妥。”差着辈分呢。 “真的不行吗?”顾月芜嘴唇微嘟,半垂着头,很有些委屈的样子,像个小妹妹正冲着自家兄姐撒娇。 夏渺感觉有一瞬间被击中,心头一软,“行、行吧。” 小姑娘粉嘟嘟又毛茸茸的,一脸儒慕地看着你,真不好拒绝。 算了,修真之人岁数悠长,也计较不了那么多辈分,即便她以后嫁给小泽,也可以各叫各的嘛。 嘴巴甜长得好天赋佳的孩子谁不喜欢呢,难怪梦里自己将她视作弟子,一心想要回了医谷行拜师大典。 不过她现在已从梦境里知道顾月芜乃是特殊体质——月曦灵体,有更为适合功法可学,自然不会提前教她医谷药典。 修士虽涉猎广泛,可以杂学很多旁类,可主修功法只有一门,若要转修其他法门,则须废弃原有功法,宛若将高楼夷为平地再修建,过程繁琐费劲也伤身。 夏渺倒了一杯茶递到小姑娘手上,一边问:“你们刚刚在说什么?什么眼瘸?” “啊,啊!”狗男人!原来这就开始给她设陷阱了,“我是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殿下说女子还是安守本分的好,我就和他争了两句。” 顾月芜毫不心虚,十分之理直气壮,她也没说谎。 “什么,我···我没······” “小泽,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也是女子,也该在家老实待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夏渺没怀疑,她神识在姜国都城铺开时,曾看到过顾月芜早起研读兵书,定然胸中有丘壑,非尘世女子可比。 姜承泽冤死,他说得的是那意思吗? 咬着后槽牙,刚才把顾月芜当傻子的自己才是天真! “我就是让她在宫里谨遵本分……” “算了,你别说了。”夏渺打断他,和心上人能那么说话吗? 话本里有两种她恨不得梆梆两拳的男人,一个长了嘴不说话,一个说了不如不说。 她这曾侄孙就是后者,长了嘴不如没有,越解释越乱那种。 姜承泽很是委屈,他一直以来都是祖姨奶奶的小宝贝,从没被这么说过。这顾月芜进重华宫有没有半盏茶!祖姨奶奶就这么护着她了! 想到顾月芜是另一个有缘人,心中妒意似卷秋风之叶,连根带出,咬牙暗恨,果然一山不容二虎,一公一母也不行! 夏渺转向顾月芜温柔一笑,如春至百花,没注意面前的女孩又开始走神,“小泽这孩子天生不会说话,本性却是不坏,日后多了解、了解就知道。” 顾月芜从那一笑中回过神,她是听出来了,仙人这是认为她和三皇子有什么,把她也当做小辈了。 她也不解释,这样仙人才待她更亲近。以前也确实有那么点什么,不过她现在心中再无旁人。 顾月芜假意委屈地靠近了些,“臣女明白,有姐姐你这样品性高洁、绝尘脱俗的长辈,三殿下自然是好的。” 说着用头轻轻蹭了蹭夏渺的肩膀,像个小动物一样,显得亲昵极了。 顾月芜将头虚虚靠在夏渺肩膀上,回头一看,姜承泽果然脸上堆积着寒霜瞪她,她轻勾起唇,倏忽间“呀!”了一声,往仙子姐姐怀中靠去。 夏渺抬眼一看,姜承泽黑着个脸罗刹一般,想扶额,之前还想着帮你讨讨老丈人——顾太傅欢心,这架势先想想怎么搂住心上人吧。 你就是后悔说错了话,也不必冷着个脸,不知道还以为你是不满你未来媳妇呢。 带不动! 姜承泽要是知道她祖姨奶奶的想法,怕是得心中咆哮:他就是不满,还有那不是他未来媳妇! 夏渺可不管姜承泽想些什么,略有些嫌弃地赶人,“你快回屋打坐去,别搁这碍眼!” o(╥﹏╥)o他这就碍眼了? 姜承泽憋着一肚子的火和委屈,踢踢踏踏回了寝殿,气不顺,让人寻摸了把刀,对着空气想象是顾月芜,劈砍起来。 第34章 揭皇榜的医修34 夏渺也不好意思再说她曾侄孙那冷脸也是天生的,望着顾月芜,温声询问“月芜,我能这样叫你吗?” 顾月芜白皙的脸上泛起淡淡红晕,轻点着脑袋,声音细若蚊蝇,“嗯!” “月芜你应是知道我寻你来为何。” 顾月芜知道,是修炼!她自然想要进入仙途,只是见了仙人更加坚定,也唯有修仙才能长久伴在仙人身边吧。 夏渺将桌上的测灵石轻柔地放在顾月芜的掌心。 温声说明:“这是测灵石,可以测出你的灵根属性。你只需要将心神凝聚,然后······”夏渺一边交代着使用方法,一边握住了顾月芜的手,欲用灵力引导她。 从手下脉搏感到顾月芜心跳如雷,微蹙眉又舒展,这些孩子是怎么了?个个测灵时心绪起伏都这么大,是因为要踏上修仙之途了? 为人找好理由,夏渺有些无奈,沉下嗓音,“静心!” 顾月芜心绪如湖水平复,只是其下漩涡无人得见,她身边开始聚集起红色和绿色的光点,这是体内木火双灵根的体现。 夏渺以测灵石确定顾月芜的灵根确实是木火双灵根,在得到她允许后,以神识探测,也果然探出身具特殊体质。 看不出具体是什么,单以探测到的,确实符合月曦灵体的特点。 如此,夏渺也只能掏出基础法诀,耐心地告诉顾月芜如何引气入体,让她引气入体后先修习着。 还好也就两年,便能返回修真界,也不惧会耽搁了他们的修行。 夏渺因为梦境早早绝了,收顾月芜为徒的想法。 顾月芜听闻自己的木火双灵根适合学医,那笑容便如同花朵般绽放,满心欢喜地想拜夏渺为师。 轻轻挽着夏渺的衣角,满眼渴慕敬仰,“月芜想拜姐姐为师。” 夏渺自然拒绝了,姜承泽是天生剑骨该去剑宗,顾月芜的月曦灵体也该去更适合的宗门。 她也不隐瞒,“月芜,若是没探测错,你应是特殊体质中的月曦灵体,有一宗门的飞升前辈曾留下以月华修炼之功法,他们门中也有多个大能以此修炼,这才是你以后的宗门。” 她是没想过两个小辈会被拒收,特殊体质的哪一个不是天之骄子,那两个宗门的还得好好感谢她。 可是这两人是一个也不想离开她身边,夏渺反对一切浪费,明明可以事半功倍偏偏去干事倍功半的事,那不是傻是什么! 姜承泽和顾月芜也看出她的态度,从夏渺那知道还有两年时间,也不着急缠磨,专心打着基础。 ······ 顾家姑娘得了仙人青睐,留在身边修仙的事,一日之间传遍姜国上层。 姜皇看着面前一个个的宗室子弟,目光眼神深邃且难以捉摸,他们的爹、爷爷在一旁,滔滔不绝诉说着对仙人的仰慕,要将家里孩子送去服侍。若是不行,自己上也是可以的。 “呵!”姜皇冷笑出声,他都没那机会,这些人还想越过他去? 从这些人行事也能看出明日那些朝臣会说什么了,不,不用等到明日,有些脸面的大臣估计已经到宫门口了。 姜皇从昨日让苏怀去太傅府宣旨,就知道为着什么,一夜辗转未眠。 他不知道重华宫中好几个宫人在姜承泽挑选下已踏入仙途,以为修炼的只有姜承泽,仙人唯一的后辈。 现在既然有了一个顾月芜,那他为什么不行,他乃姜国皇帝,上天之子!若不能留仙人在此,他也愿跟随而去。 姜皇本想将人骂走,却停住了。 那些宗室自姜皇冷笑出声,满脸怒意时,已做好迎接狂风暴雨的准备,就算被斥责,也要撑住,那可是仙途。 却见姜皇脸色突变,甚至笑着对他们说,“稍等等。” 等什么?等今日会进宫的朝臣。 一盏茶的功夫,都城中自觉有些脸面的朝臣都聚在了武英殿,陛下这是要带着他们一起问仙? 凤仪宫中,皇后正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桌上堆着一摞摞书籍,若剪秋见了,必会惊讶,这全是她近日来在姜国为夏渺收集的话本。 听着大宫女说陛下带着人去重华宫,皇后小心搁下笔,吩咐宫人收好桌上的书稿。 走到镜前,打量了镜子的自己一番,挑出一支鲜艳的花簪插入发髻,又轻叹一声,这并未使她年轻几分,罢了。 “既然陛下已去重华宫,那本宫自然要带着后宫的姐妹一起。”扶着大宫女的手,步履款款踏出凤仪宫。 夏渺接到消息,姜皇携朝臣前来。 ??? 又听闻皇后带着一众妃嫔在赶来的路上。 ??? 不是,不年不节的,这是做什么? 姜承泽和顾月芜自是明白,解释一番。 “所以是为着修仙?” 可不止,姜承泽和顾月芜对视一眼,他们心知有人企图攀折月亮,可并不想让夏渺知道。 姜承泽知道夏渺不耐烦应付这些人,主动说:“您不用管,您再给我些测灵石,我来应对他们。” 夏渺听了自是高兴曾侄孙的贴心,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身为长辈,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不过被姜承泽和顾月芜劝着,也安心窝在寝殿继续看话本子。 前朝后宫到重华宫的时候,就看着重华宫外摆了一排椅子,姜承泽和顾月芜坐在第四、第五席。 座位前摆着五张桌子,桌上放着两颗玉石。 见人到了,两人站起,言说真人修炼繁忙,由他们俩为众人测灵,经测灵,有灵根者便能修炼。 桌上两颗玉石,一为测灵石,二为静心驱魔玉,总不能让夏渺挨个握手让他们静心吧。 没见过那位真人的满眼炽热看着玉石,那些见过仙姿玉貌的,则失落之情更多,不过也老实排着队去测灵。 第一个自然是姜皇,此刻他也没想着要礼让太后,一次测五个也无需礼让,只是其他人刻意慢了半拍去拿玉石。 在姜皇握了许久,还是毫无反应后,重华宫外本有些嘈杂的宫道安静了。 他冷着脸坐到那排椅子的首位,依次是同样没有灵根的太后、皇后。 在众人疑心灵石坏否时,第三十五位,一年岁近八十的老宗亲,手中的玉石泛起四色光芒。 他三子的身边内监,小春子高声呼喊,“金木水土四灵根,资质下等。” 姜皇垂下眼,原来那测灵石没有坏,他也是真的无资质,眼中晦涩无光。 第35章 揭皇榜的医修35 姜承泽坐在宫墙阴影中的椅子上,头顶的琉璃瓦被日光折射出五彩的光辉。 环顾四周,心中也是一阵惊讶,他也没想到已经测了近二百号人,里面有灵根的,竟才三人,最好的还是三灵根。 毕竟在重华宫里,他是单金天灵根,顾月芜木火双灵根,小春子金木土三灵根 。 小小重华宫,不足二十人,出了三个有灵根的。 而整个皇宫,加上未测灵的宫人,也不知有没有十人。 祖姨奶奶总说他们是天之骄子,得天之厚爱,原来不是鼓励安慰。 这些有灵根的人里,能真正踏上修行的,或者说能得他祖姨奶奶青睐的能有多少?毕竟这是凡间,近乎绝灵之地。 他们即使身具灵根,没有灵气,或许也一辈子没办法引气入体。 就连他父皇这样的人间天子不也没有灵根吗? 姜承泽眼睛扫过姜皇,不由打了个寒噤,怎么回事?! 他的身体经过治疗可是堪比初级体修! 踏入修行的姜承泽知道,这可不是冷了,而是一种不祥的预兆,有坏事将要发生,且与自己息息相关。是父皇吗? 他看向顾月芜,顾月芜正微微有些担忧的看着顾太傅的方向,太傅府一个灵根者也没有,感受到姜承泽正看她,回以疑惑的目光。 只有自己能感觉到了吗?姜承泽眉峰微皱。 又仔细打量了一番他父皇,那丝寒意仿佛错觉,他从没见过他父皇笑得这么开心,应该是开心的吧。 那笑容几乎不似真实,嘴角上扬到了极致,眼睛也紧闭成了一条线,笑容···僵硬而不自然。 明明才测灵为无修炼资质,以他对父皇的了解不该是这副样子啊。 比之其他心有妄念却也有自知之明的人不同,姜皇这个人,虽小时受了一些苦,也算磨练了一番心志,自登基后便顺风顺水。 顺利掌权亲政,顺利变法,顺利铲除世家势力,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你要说他放弃了认命了,姜承泽第一个不认同。 姜承泽坚信他父皇一定会做些什么,那不详或许是应在此事上。 那边还在继续测着灵根: “无灵根,下一个。” “下一个。” ······ “下一个。” 直到最后再没出现第四个。 耗了近两个时辰,还有那自认身份高不认命的人试第二次,最后让测灵石亮起光芒的依旧是那三人。 姜承泽指向单独站着的三人,“你们上前来。” 把自己用法术拓印的各类基础功法,人手发了一本,自己研究吧,想进重华宫?不可能! 如潮水般涌入宫中,又如潮水般离去。 只那三个有资质的,去了趟武英殿,留下从姜承泽手中得到的拓印本,拿走被三次拓印的走了。 他们有意见没?姜皇没天赋,可他儿子不是! ······ 等人走了,姜承泽步入左侧殿宽敞的大厅,亮着微弱灯光的龙形灯架早被换成不点即明,彻夜长亮的异兽纹灯器,顾月芜紧随其后。 夏渺虽然没有出去,但眼神深邃,神识仿佛网罗,俯瞰着一切,无一遗漏。 她知道来了多少人,也知道最终有多少人有灵根。 神识甚至可以说更为敏锐,她比姜辰泽要早发现姜皇的不对。 那一瞬间仿佛看见指尖有黑灰萦绕,那是因果——恶因。 那黑灰只存在了瞬间,便消失了,因为恶因尚在孕育还未形成,可以说会导致恶因的还只是一个执念,一个心头滋生的阴暗念头。 夏渺也是有些头疼,能让她染上恶因,那得是多穷凶极恶之事,凡间恐怕得十室九空、血流成河。 可现在姜皇什么也没做,她总不能提前‘斩妖除魔’吧。 明明在那个梦境里,姜皇虽无修炼资质,却也并不执着,得了一些延年益寿的丹药也就罢了。这和梦里到底有什么不同?姜皇哪来那么大执念! 难道是因为她降雨了?姜皇由此窥见了修仙者改天换地的力量?梦里也没有这场测灵,或许是觉得凡间帝王权力受到挑衅? 夏渺胡乱猜测着,也并非一定要个原因。 看姜承泽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想来他也是有所感应,毕竟是他生身父亲,父债子偿,若姜皇真造成生灵涂炭,姜承泽这个修仙的儿子背负的因果也比其他子女沉重得多。 不能提前下手,也无法避免,只能随时看着,在姜皇造成的恶果未扩大前制止。 “你想问什么?” “祖姨奶奶,今日我在父皇身上感觉到的?”姜承泽有些迷茫。 “你这灵光一现感觉到的一定是与自身息息相关,且会影响到你未来的修炼。” 姜承泽眉头紧皱:“是父皇?” “这要你自己去看。”现在有自己护着,夏渺不介意放小辈稍稍历经一些磨难,也不过是些凡人,伤不了他。 姜承泽沉思着要退出左侧殿,走了两步,有什么不对,回头一看,顾月芜还在对他祖姨奶奶撒娇卖痴,半点要走的迹象也无。 语气不善:“顾姑娘,是时候离开了。” 顾月芜不满地瞪了一眼,这个都要走出左侧殿又回头的三殿下,转回去靠得更近,嗅着仙子姐姐身上的幽香,不敢想象睡在一张床上,被香气包裹会有多快乐。 她亲昵地拉拉夏渺衣摆,眼泪汪汪,“姐姐,月芜害怕,想和姐姐一起睡。” ——可恶,你还想登堂入室! 姜承泽咬牙切齿地看着这仗着性别,得寸进尺的女人。都修仙了,你还有什么怕的? 眼见夏渺有些动摇,似要将人留下。 他急忙叫出声,“祖姨奶奶!”看着眼含得意的顾月芜,姜承泽冷笑,你不会以为我会让你如意吧,“剪秋回来了。” 姜承泽知道自己的祖姨奶奶喜欢看话本子,也知道她不喜欢当着别人的面看。 夏渺从犹豫着答应变成犹豫着怎么拒绝,剪秋一定又给她搜罗了不少话本,看话本还是一个人嗑着瓜子跷着腿舒服。 姜承泽继续,“顾姑娘若是害怕,今晚我让侍书入画陪着,以后每天都换两个宫女陪着如何?” 顾月芜不关心姜承泽怎么想,可看仙子姐姐却是不想让她留下的,也不等夏渺开口。 她甚是善解人意地说:“那就多谢三殿下了。” 说着还含羞带怯地低下头,看我恶心不死你。 姜承泽一愣,看向夏渺,果然见她一脸欣慰看他,满是你这小子还算有救地点点头。 这女人! 顾月芜发现达不成目的,也不留下纠缠,“姐姐,月芜不打扰你了。”言罢,步履轻巧往外行走。 这回,姜承泽紧盯着顾月芜一起出了左侧殿。 夏渺在他们身后暗叹:果然小情侣,一刻也离不了。 ······ 两人在左侧殿门口分道扬镳,姜承泽今天虽粉碎了顾月芜的‘阴谋’,却一点也不开心。 越想越气,抬腿狠狠蹬了下床边的脚踏,“可恶,我一定要收拾那女人一次。” “唉!” 姜承泽猛地转头,怒视叹出声的小春子,“怎么,你觉得我收拾不了她?” 小春子眼神闪躲,尴尬地扯着嘴角笑,“殿下,不、不是我觉得怎么样,您数数,顾姑娘进重华宫你们斗的这几回,您赢过几次?” 整个寝殿陷入沉寂。 一回也没有! 可恶! 姜承泽把自己卷进被子裹紧,那不是他弱,都是因为那女人太会装可怜! 睡觉! 第36章 揭皇榜的医修36 左侧殿寝殿。 夏渺从新买的话本堆里发现了两本从未看过的,这写的是后宫争斗和朝堂权谋?墨香气还残留着,怕是才写不久。 还挺新鲜,修真界好像也没这类型,掂了掂,两本都挺薄,且先看看吧。 夏渺往软榻上一躺,惬意地开始看了起来。 唉,还能这样,正看到小高潮,眼中泛光,“啊?”一声,没了!不敢相信,以指捻了下书页,真是最后一页!这本没写完! 换另一本,比前一本多些篇幅,她被其间波澜壮阔的朝堂争斗所吸引,心绪随着剧情起伏,好精彩!然后戛然而止,依然未写完! 这两本不是字数本就少,是都才写了一点点,就剧情来看,十分之一都没写到! 她最讨厌追更了,尤其是写得好的,抓心挠肝,意犹未尽,恨不得穿梭未来。 微微蹙着眉头,让人见了,恨不能立马为她排忧解难。 有些失落地将话本盖住脸,哼哼两声,唉,两年时间,这写话本的‘人间子’、‘惊鸿客’应当能写完吧,不,一定能写完。 否则她会哭的。 夏渺看了这两本情节新颖、内容精彩的话本,再看其他之前觉得尚能入眼的,只觉着味同嚼蜡,最后弃之一侧。 翻来覆去将这两本才发现的宝藏话本又看了几遍,即使作为修仙者第一遍就牢牢记住其中内容了。 另开了一个宝箱,将那两本短小精悍单独放入,又小心珍惜放入储物戒中。 ······ 凤仪宫。 钗环尽除,长发随意披散着的皇后犹自在书桌前写着什么,见人进来,未曾抬眼,也不停笔,“如何?” “娘娘,已被重华宫剪秋买去了。也嘱咐过书斋老板,若是有人问起,就说书稿两日送一次。” 皇后笑起来,“如此甚好,做得不错。” 夜已深,月挂柳梢头,皇后继续写了近一个时辰,才让人小心收好,准备上榻休息。 贴身伺候的大宫女有些心疼,按揉着皇后的腕间,“娘娘,真人喜欢看话本,您又何必亲自写呢,有那附庸承恩侯府的书生才子,何必自己辛劳?” 皇后笑着:“你从剪秋买的话本里看出些什么了?” “剪秋姑娘每次去买,都特特问有没有新奇的?真人不喜欢这都城以前流行的?” “是呀,真人不喜欢,尤其不喜欢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 皇后躺进被子里,眼睛看着床榻顶的祥云纹,目光飘渺,不知在想些什么,继续说:“所以我要写些新奇的啊。” 大宫女有些疑惑,就算真人喜欢看新奇的,那也能吩咐别人去写呀,下位者总能想方设法达成上面人的要求,提了要求,想要什么样的没有?娘娘还是没告诉她答案。 见着皇后似已入睡,大宫女一层层放下床幔,将蜡烛熄灭,转身去了外间的榻上守夜。 没听见皇后压低的声音,“让别人写,那我又能显出个什么?只有无可替代,才能······” —— 最近都城多了很多和尚道士,他们披着将整个人罩住的黑色连帽披风,宛若影子,未经搜查,从北城门悄无声息地进了都城,也不在城中游走,进了一处大宅院。 宅院周围已住下了安排好的人,城中无人从此经过,也不会有人好奇这处宅院中的秘密。 城中甚至少有人知晓此处存在,除了神识遍布的夏渺。 她的神识从和尚道士身上掠过,有些失望地叹口气,一个有本事的都没有! 姜皇却想从他们那另觅蹊径,忘了自己曾经想要天下承平、海晏河清的雄心壮志,一心只想踏入修炼,即便为魔也在所不惜。 姜皇眼看要搞事,却还没出宫见过这些人,以致姜承泽想探查他父皇也没发现这些人的存在。 一轮圆月自窗外照入,厅中三人盘膝坐着。 今夜夏渺留姜承泽和顾月芜在内殿厅中打坐,她自己倒罢了,毕竟修炼多年,区区凡人还干扰不了自己。 这两刚踏入修行的菜鸟却是不行,还不会控制神识,有时控制不住游离出身体,跑得也不远,就重华宫和左右两座宫殿。 也因此能感觉到重华宫外站着的人,这已经不是姜皇第一次夜半在重华宫外驻足了。 夏渺看姜承泽一脸神思不属,顾月芜也定不下心,俩掌翻飞,一扬手,这两人才算归心入定。 今夜星暗云低,只一轮圆月高挂,凉风簌簌,殿前一对长明灯,下有阶梯,阶梯前站着姜皇。 他目光直直看着宫墙,仿佛能透过墙看到左侧殿中的人,他眼中泛红又掠过一丝挣扎,看着重华宫,心底黑暗渐渐庞大。 苏怀等宫人伫立在他身后十来米的地方,安静无声。 偶然有太监宫女经过,远远见到这一幕便悄悄退下,不敢打扰。 姜皇每日夜深都会前来,什么也不做,站足一个时辰再回去,稍稍休息,便去早朝。 今日不过才到重华宫一盏茶功夫,眼前忽的一晃,人就在自己寝宫了,苏怀他们也回来了。 姜皇眼中暗色更凝重,似下定了某种决心。 第37章 揭皇榜的医修37 夏渺没有想到,在那日驱离了姜皇之后,第二日,他便仅带着苏怀和隐在暗处的暗卫出了皇宫,踏入了那座大宅院。 青天白日的,宅院似乎都笼罩在阴影下,仿佛连天际都感受到了这处宅院中涌动的不祥气息。 姜皇自进去,见了所有‘大师’,同时下达了数条命令, 身边的苏怀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即使是地狱,他也得跟着陛下去伺候。 宅院中聚集了越来越多的‘能人’,还在不断增加,不止是本土的和尚道士,还有他国的祭司、萨满····· 他们穿着各色神秘的长袍,头戴奇形怪状的帽子,拿着令人看着就不适的‘法器’,夏渺的神识一眼望去便觉得很有修仙界魔门那范,差点应激,一举将那处夷为平地。 宅院的各处角落都有动静,有丹炉、矿石、草药、符纸······被不断运进去,夏渺一直冷眼看着,静静注视着这一切。 姜皇出宫的次数增加,宅院中的动作也多起来。 夏渺看到姜承泽好不容易摸到了点线索,要追踪到宅院时,又被他老奸巨猾的父皇轻易转移视线。 有些莞尔,暗自摇头,“还是太嫩了啊。” 她一直用神识观察着,也不参与姜承泽的调查。本也不指望这孩子真能做什么,尽一份力就好,多少减轻一点未来的孽力。 宅院中很多东西已就位,就差主要‘材料’了。 夏渺看到之前测出灵根的宗亲和大臣之子意识不清,被偷偷运了进去。 看到他们被放血,加到那些‘能人异士’炼的丹药里、加到莫名其妙的符文里。 这三人自进宅院没醒过,每日正午准时被放血,每次放上一小碗,储存的血却没用多少。 因为姜皇下令用过血的东西,不拘是丹药还是符文,若是没用,下一步就用他们自己的血。 也因此,即便每天三个人放的一小碗血能合成一整碗,哪怕那些‘大师’里不乏曾经以人血炼丹、献祭的,实际使用的人也寥寥无几。即使取用,也不过一、两滴。 哦,对了,取过血用的各位‘大师’,手上也有了划痕,他们愈加谨慎。 夏渺也不知道该高兴于到目前为止没有实际伤亡,还是失落于太慢,没办法打击姜皇的‘邪道事业’。 不是没人想退缩,毕竟其中虽有不少心怀鬼测的‘大师’,也有一些在深山中修行念经的被半诓骗来,可是已经参与这场秘事的他们,离开宅院恐怕是奢望。 夏渺听到过有和尚念着佛祖,问其他的和尚:“你们说,我们这样是不是助纣为虐?死后会下地狱吗?” 和尚大多沉默不语。 那和尚被认识的道人拉着,悄声呵斥:“你不要命了?说这些做什么?反正走不了,你就好好待着!?” 那人失神良久,喃喃道:“我不过是替人念了一月的经书,不曾杀生······” 可惜没人应他。 夏渺没多关注这些人,若是无辜,她自会保他们性命。 储存的血,使用的远远少于取的,夏渺眼看着储存的器皿由带盖的玉碗变成了盂,下一步是不是就换盆了?或者桶? 看来不用,地下密室一直在动工,宅院的地下密室早就存在,最近开始开拓加工。 最深处日夜不停挖掘的,夏渺透过神识现在也能看出雏形了,是——池子?血池? 看来这些‘大师’有理智的虽是多数,可是‘疯子’绝不在多寡,一搞就搞大的。 地下的池子这绝不是以三人的血为容量打造的,即使放空那三个人,池底连浅浅一层也铺不满。 每日将那三个人放空,也用不上池子吧。况且是个人都知道,没人能每天放空血。 那么——姜皇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宅院各处仿佛盖上了一层灰,黑灰一片,一旦那池子使用,怕是得聚成型,将因果恶线缠绕到自己身上。 夏渺紧皱眉头,暗观其变,未到出手之际。 她本以为自己能忍住不出手的—— 大宅院的地下密室最深处,挖的那处石池,还是空置的,能清楚看到池中刻着数不清的诡异秘文和不可名状的图画,秘文不知何意,那些诡异的小人图画却显得极为扭曲阴邪。 若是常人看了可能忍不住胆寒,如那些照着图文临摹雕刻的石匠就是克制着颤抖的手去完成工作的。 可也就是看着胆寒,夏渺没在其中发现一点特殊的力量,看着就觉着尤为可笑。 她没办法将之视作笑话,就是这荒诞不经的东西要让这天下生灵涂炭,要让黎民百姓的血在此流淌。 夏渺眸色沉沉地看着躺在石池中央平台的那个人,他是三个有灵根的人里年纪最大的那个,年事已高,近八十岁的高龄。在皇室宗亲里他的岁数最大,被视作活生生的老寿星,皇室吉祥物一枚。 尽管血脉和皇室主脉不算近,可因着高寿,待遇却极好,逢年过节,皇宫里的赏赐从没少了他那份且格外丰厚。 然而,此刻这位享受着皇室优待的老人,却像是等待屠宰的牲口,毫无尊严地躺在了石池正中的平台上。 日夜关注着这里的夏渺知道,他们要先拿一人开刀,放空血,由平台上复杂的符纹淌入石池,让石池中的‘神纹’开荤。 他们不会让人死,而是开一条口子,抹上特制的‘药’,伤口不会愈合,血会流上一整天,说不定在血彻底流尽前,人还活着。 首当其冲就是这位活到七十九的祥瑞,毕竟他‘活够了’。 即便不放血,他看着也活不了多久了,自进入宅院他们就没清醒过,连日来靠些流食过活,加上每日被放血,肉眼可见地消瘦,面色苍白如纸,唇色也失去了血色。 若仅仅是这样倒也罢,毕竟这三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们第一天被迷晕送进去的时候,夏渺把一日三卦的机会都用在了这三人身上。 都不是俗世意义上的好人,身上人命不止一条,即便死的在他们眼中是低贱的平民、生死握在手里的奴仆。 也因此夏渺对这三人每日被放血可以无动于衷。 可现在没办法继续冷眼旁观,整个地下密室里童男童女已有百人,由姜国各地运到都城。是,这些孩子都是身生父母亲手卖掉的,按理按律他们的命都属于买他们的主人。 可夏渺没办法放任他们死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上。 九个童子哭叫着被带到了池边,他们最大的也不过十岁,嘴里哭喊着:“爹!” “阿娘,我好怕!” “我要出去!你放我出去!” “呜呜呜呜,我不要在这,我不要见不到阿爹阿娘。” “爹!娘!救我!” 没人理会,密室中的声音传不出去。 他们被带到此,是因为主持这场邪恶仪式的祭司说开池得用阳气最盛之人的血,九人。 从明日开始就要将石池‘喂饱’,用童男童女,那百人定是不够的。 边上站着的是皇室的暗卫,他们的脸半隐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昏暗烛光下,眼中没有一丝波动。 她那曾侄孙还被他父皇溜着在探查城外的佛寺,一点没察觉此处。 眼见着这位祭司手持利刃一步步往惊恐的孩童那逼近,听着尖细稚嫩的哭声,没有半点动摇,甚至握刀的手有些兴奋地颤抖起来,嘴里低声念叨着:“ 不要哭,很快的。高兴起来,这是你们的荣幸,你们会化作这池中的一部分,为了伟大的仪式!为了成神!为了永生!桀桀!” 夏渺忍不了,目光冰冷,透过神识看着这位从他国远道而来的祭司,看到他身上浓郁的血气。 夏渺勾起一抹笑,既然早就是作恶多端之人,她就不客气了。 手腕轻轻一转,一个纯黑的木盒出现在她掌中。 第38章 揭皇榜的医修38 盒子缓缓打开,里面躺着一只面容和夏渺有几分相似的精致木偶娃娃。 夏渺轻轻抚摸着木偶的脸庞,指尖滑过透着木质纹理的发丝,那木偶眼中泛起一丝神光。 夏渺现在是初入金丹,还不会元婴期才有的身外化形,可她学得杂还有钱啊。 她手中这个木偶是她偶然得到的一个秘术傀儡,与身外化形类似,能远隔千里,取人首级于无形,还能替死一次。 尽管这傀儡的力量最多只有她自身修为的十分之一,远达不到身外化形的半身之威力,在凡人界也足够了。 那祭司已提起垂落身侧的刀,目露凶光。 “嘶。”他的手像是被什么击中,刀从他手中飞出,嵌入石墙中。 颤动的刀把显示着力量不轻,一旁的暗卫腰间的刀已半出鞘,暗自戒备着。 “谁······”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影让他的惊呼戛然而止,下一瞬轰然倒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在生命最后一刻,他仿佛见到了神明,只是神明高高在上,面容绝世,眼神冷冽,是在审判他吗? 被神明杀死了啊,那祭司被色彩涂满看不清表情的脸上勾起一抹奇异的满足笑容,仿佛得到了某种恩赐。 在祭司死时,池边守着的暗卫和那九个孩童也看到了那袭如梦似幻的白影,神仙飘然而至又悄然离去。 是神明来拯救他们了吗?孩童停止了哭泣。 这些暗卫却知道那是谁!从惊艳中回过神来,惊疑不定互相对视片刻,随即有人出了密室,往皇宫而去。 夏渺是故意让傀儡显现身形的,若是真要杀人于无形,又何必用秘术傀儡,神识就能将他们脑子搅碎,变成活死人。 她甚至转头看了一眼暗卫,让他们看清她的脸,才消失不见。 她意在警告,警告姜皇,也是给他——小泽的生身父亲一个机会,在他真正犯下大错前。 若是他愿意放弃,那没人能追究他的责任,毕竟除了那位祭司还无人伤亡,或许要加上那位老宗亲,可这两人也影响不了什么。 是的,姜皇搞事搞了十来日,身上的功德半点没减,可若是他再进行下去,那就是死路一条。 姜皇能自己放弃自然最好,可生了执念入了魔,真的能轻易放下吗? ······ 姜皇病了,病得很重,在那位祭司死去,暗卫入宫之后。 “是、是真人?” “是,奴才绝不会认错,那个祭司一瞬就倒地了。”跪在下首的暗卫笃定,即使只跟在姜皇身边见过一次,那如仙似妖的容貌就刻入了他心底,怎么会忘,怎么会错! 若是仙人让他叛主,恐怕——只是仙人最后那一眼,分明就是不惧让他们告诉陛下,或者说就是为了让陛下知道。 暗卫还跪着思量仙人究竟何意?听到大内监苏怀尖声呼喊,“陛下!” 姜皇竟是吐出一口血,昏迷在桌案上。 醒来后也不愿意治疗,太后欲请夏渺。 “我让人去找真人!” “母后,别去,咳。”姜皇咳嗽着制止,他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悲惧交加。 被那个人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还有什么脸面见她。是啊,怎么可能瞒住那样神仙般的人物呢。 太后不明白怎么好端端的人就病了,还一副寻死的样子,可他绝不能看着自己儿子去死。 “皇帝,你是一国之主,这是要做什么?我亲自去请真人来!” “苏怀,送太后回宫。”姜皇半垂着头,让人看不清神情,在太后惊惧的目光中,继续说:“近日,就别出来了。” 太后不敢置信:“你,你这是要把哀家关起来啊!” 姜皇没再说话,仿佛那几句话已耗尽他的气力,挥挥手,让人把太后送走。 整个皇宫没人告诉夏渺,皇后瞒了,姜承泽也不打算告诉她。 可她怎么会不知道,毕竟神识一路跟着暗卫,看了现场,姜皇这么怕她的吗?听到她杀了他手下的邪道就吐血,还一病不起。 这两日功夫,宅院在姜皇清醒时的几句吩咐下被彻底清空,可即便姜皇是这副放弃治疗,不再作恶的模样,那因果也没尽散,是这姜皇最终还是会走向不归路?还是说他的后继者会这么干? 夏渺本想着自己有的是时间等姜皇出手,或者看看是哪位继承人要继续姜皇的‘事业’,好像时间不多了。 眼前的翩飞纸鹤让她疑心自己在梦中,倒不至于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只是——会不会太快。 梦境与现实已诸多不同,她也有预感师长们定位到她的时间不一定是两年,或长或短也不确定,毕竟现实比起梦境,有变好的差别,也有变差的。 因着姜皇‘入魔’,总体来说她觉得是变差了,所以回去的时间自己也不是很确定。 可是,她到此界有没有三个月?两个多月的时间,就有师长的纸鹤跨过空间裂缝来联系她了? 她不会感觉错,纸鹤上分明是师父的灵气。 这么想着,她弹出一丝灵气给纸鹤。 第39章 揭皇榜的医修39 纸鹤接收到特定人的灵气,光明闪烁,绕着夏渺盘旋一圈,轻轻停留在她指尖。 沙沙的折翅飞动声停了,随即,师父的声音如清风般渗透她的耳际,清婉温柔又带着几分急切:“渺渺,你怎么样,一切安好否?” 那声音里满载着关切,要穿越重重阻隔,到达她面前。 下一句,一如往昔叮嘱她:“你要记得自己最重要!记住师父说的,保全自己!” 夏渺心头一暖,师父总是那么温柔,第一时间关心她的安危。 她还记得,初入医道,师父还会常常告诫她要‘厚德精医,止于至善,心诚利人,仁心惠世’,此乃医修之品质。 长大些反而不提,从她十四岁开始,师父反而会摸着她的脸,告诫她人心隔肚皮,外面的男人信不得。 最常对她说的就是:凡事以自己为重。 至于为什么对着师兄师姐还是老一套,自然是因为她是个懂事的乖宝宝,用不着医训。 其实她有偷偷问过师姐,师父是不是受过情伤,毕竟师父曾是上一辈天骄中的十大美人,按话本里来说,这种榜单里的人物,身边往往伴随着腥风血雨、爱恨情仇纠缠不清,你爱他,他爱她。 师姐只是好笑地弹了她个脑蹦子,虽然力道微乎其微,然后让她一边玩去。 哼,都把她当小孩! 说起来她行医时带着面罩,除了那一丢丢洁癖,就是因为察觉到师父对此乐见其成,也就形成了习惯,医谷中带面罩的人也多了起来。 回想那次治疗星阁少阁主,若不是师父出谷行医,师兄师姐去参加友人喜宴,再加上医谷中每位长老属地相隔甚远又布置了阵法,那位少阁主也纠缠不了那么久。 早和之前敢纠缠她的人一样被扔出医谷了。 纸鹤里继续传出她师傅的声音: “拿到纸鹤后,给师父报个平安,然后让它自行飞走。等它回来,师父会跟着定位找到你的位置,马上来接你!” 即使知道师父看不见,夏渺还是点头应着,又猛地摇头,不对,她这边还要带几个人走,还有因果没解决呢。 小小一只纸鹤承载灵力有限,还得越界,因而师兄师姐也只来得及简短说上一句。 师兄:“师妹,本季的灵果我都收集好,就等着你回来吃了。” 师姐:“是呀,师妹再不回来要被师伯的弟子吃光光了。” 啊~夏渺对着眼前的纸鹤,忍不住撅起嘴,又听她师姐刻意压低的声音,“最近又出了好多话本啊,我都买好藏在你洞府里了。” 哇!一整个期待住。 可惜纸鹤只能留言,做不到沟通。 夏渺在纸鹤里留言,首先报个平安,还得打消她师父亲自过来的想法:“师傅,徒儿这一切都好,师父不用亲自前来,徒儿要带几个人一起回去,还请师父帮着多做些准备。” 话说梦境里师父有说过会来吗?算了,这预知梦除了俩孩子的资质准了外,其他差别都挺大,师父那边有些许变化也正常,最终结果也是师父来不了。 虽然梦里也不怎么准,以人为体量,穿梭空间裂缝,人越多耗费越多,没必要增加无谓的消耗。 想到这边的因果,夏渺赶紧补充一句,“师父,您先将传音镜送过来,徒儿这边还有事没解决,需要师父的帮助。” 现在估计待不了两年了,她自己是没什么办法,寻求师长帮助又不丢脸。 接着把对师兄师姐的一起说了,“谢谢师兄送的果子,谢谢师姐送的话本,我很快就会去啦。” “师兄师姐准备好礼物,要给我带回去的人见面礼哦。” 身为长辈不得给晚辈准备点礼物嘛。 没什么要说的了,纸鹤也承载不了太多,夏渺轻抬手指,让纸鹤飞起。 纸鹤绕着她盘旋了一圈,才从窗户飞出,随着一道微光闪过,是符阵! 一道极小极小,只容得下纸鹤的空间裂缝出现,纸鹤瞬间消失在其中。 姜承泽和顾月芜虽然才步入修炼,还是能感觉到一阵陌生的力量出现又消失,齐齐前往夏渺的左侧殿。 顾月芜虽没住近左侧殿,还是选了挨着最近的宫室。 因此她比姜承泽早一步到达,姜承泽紧随其后,步入左侧殿时便听到了她的询问。 “姐姐,刚刚有股能量出现在空中,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顾月芜心跳加速,心中隐有预兆,仿佛感觉到了某种即将到来的变化。 “是好事!”夏渺笑意盈盈,美得让人目眩神迷。 姜承泽和顾月芜被这笑容惊艳地晃了晃神,即使这些时日日夜相处,他们也对这样非凡的美貌没有丝毫抵抗力,醒过神来,有些好奇。 好事?他们现在也感觉到夏渺周身灵力都带着几分雀跃,更为活泼,就这么高兴吗? 他们虽然早看出夏渺有些小孩心性,可是她到底要做出长辈的样子,对着他们更多是笑容温和,鲜少露出这样娇俏单纯的笑。 也因而对让她露出这样表情的人,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嫉妒,那股能量到底属于谁? 顾月芜是比姜承泽能忍,即使心中妒意不比他少,还是撒娇着催促:“姐姐,快说呀。” 夏渺也不卖关子让他们猜,兴奋地直接宣布:“小泽、月芜。我师父找来了,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去修真界了!” “什么!?不是说两年吗?”姜承泽和顾月芜均极为惊讶,因为夏渺说过好几次两年,所以他们潜意识已经认定了,离去时间是两年之后。 突然从两年缩短到三个月,属实措手不及。 他们一时也说不清,现在心里是前往新世界的兴奋多一些,还是离开的不舍多一些。 “因为要越过空间裂缝定位两个世界,做好锚点才能穿梭,时间会长一些,我也没想到师父这么快就找来了。” 夏渺想到再过不久就能见到师父开心极了,她自五岁起跟着师父修行,对她来说这是她另一个母亲。 想到这,夏渺转向顾月芜,“月芜,这段时间你就回家去,好好陪陪你父亲和兄弟姐妹吧。”既然要离开了,那自然得好好告别。 姜承泽家就在皇宫,不用挪窝。 第40章 揭皇榜的医修40 顾月芜一愣,咬着下唇,拉着夏渺衣袖,眼中似有水光闪过,盈盈生波,可怜巴巴看着她,声音似乎都有一丝颤抖,“我知道了,姐姐。” 夏渺本就怜惜她年纪小小要离开亲人,现在看她这副样子心头更软。 顾月芜母亲早亡,也因此才会照料当时同病相怜的三皇子,两人产生交集,进而有暧昧生成。 当然,现在是半点也无,不互相使绊子就不错了。 顾太傅对她极好,又当爹又当娘,什么都会满足她,一众兄弟姐妹没有能越过她的。 她是有两分舍不得她父亲,至于兄弟姐妹,非同母所生,感情不深。 可说她无情也好,色迷心窍也罢,比起陪在父亲身边,她更想留在仙子姐姐身边,即便只是短暂分离,也不愿意。 但她还是应承着,面上是将要离开亲人不舍和不知是否还能再见的伤怀,果然姐姐脸上对她怜意更深,还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不枉费她早晚疏通头上经络,每隔一日以药水浸泡护理,养出这一头手感不错的黑发。 顾月芜早察觉到仙子姐姐对亲人的重视,她不介意以此加深姐姐对她的好感。 所以她有三分情也会装作八分,再多,怕过犹不及,仙子姐姐不带她走了怎么办? 姜承泽干看着后悔,他后悔在和祖姨奶奶相认时,为了获取怜惜,将被姜皇和太后的忽视,由七分扩大到了十分,一直以来也是一副感情不深的样子,现在也没办法假装舍不得亲人。 夏渺将自己储物器具扒了个遍,将所有凡人能用的都取了出来,对半分给姜承泽和顾月芜。 他们愿意给谁都行,不给,自己留着也行。 姜承泽是没什么至亲要给的,皇室中说感情深,那就是笑话。 由于小春子也要跟着一起离开,他把自己那份给了小春子一些,剩下的挑拣一些给了侍书入画,多了怕她们守不住。 顾月芜想法和他差不多,除了她爹,她没有什么要给的人,挑了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丹药和防御类的阵法、符纸,其他收到夏渺送的储物手镯中,便离宫归家了。 ······ 修真界。 医谷中焦急等待纸鹤回归的的却不止是夏渺的师傅莫愁女医仙,和她两个徒弟。 除了医谷中助阵的几位师长,还有外来的几人。 剑宗掌门的师弟霍天嘉和星阁少阁主师郴。 霍天嘉是一个人来的,抱着把剑站在角落。 师郴不仅自己来了,还带着星阁的几位长老。 这两人都被夏渺救治过,且无意间见到了她的真容,自此难忘。 若不是曾经有人干过故意负伤的事,他们也被警告过,再受伤也不是夏渺为他们医治,说不得也得给自己来上一刀。 有事没事就来医谷晃晃,十次里可能就见到一两次,也不见放弃,对彼此更是熟知且戒备。 夏渺失踪第一个发现的还是师郴,修真界闭关动不动以年计算,若不是他时不时就要占卜一番两人的缘分,还没人会发现。 占卜结果显示夏渺不在此界,他立马带着几个对推演极为擅长的长老去了医谷。 这番阵仗引得霍天嘉偷偷跟着潜入了医谷。 至于旁边敲着折扇,一脸玩味笑意的俊秀青年是儒门当代大弟子段文曜。 他倒是没被夏渺救治过,可他是霍天嘉和师郴的好友,虽然他的两个好友关系并不好。 段文曜是偶然见到他清冷高傲的好友师郴带着宗门长老日夜兼程赶路,担心好友,跟了上去。 又突然发现另一好友,一向冷酷只知道练剑的霍天嘉竟悄悄跟在后面。 他也就没主动现身,一路跟着进了医谷。 莫愁仙子见了师郴,还以为又是为着见她小徒弟一面而来,又见带着宗门长老,莫不是为了下聘?呵!痴心妄想! 正欲驱赶,师郴抢先开口,“莫愁长老,小辈占卜时发现此界没有夏仙子的踪迹,恐其被卷入时空裂缝,特带长老来相助。” “什么?!”惊呼出声的不止是莫愁,还有隐在暗处的霍天嘉。 既然已经露了踪迹,霍天嘉也不隐藏,从暗处出来,也不理师郴的冷眼,看着莫愁。 莫愁的神识将医谷来回翻了几遍,惊动了其他长老,不得不承认,她的宝贝徒弟确实不在医谷了。 洞府内散落的物件也显示着她是仓促离开,那么极有可能被卷入空间裂缝。 对着师郴,莫愁也不再驱赶,还要奉为座上宾。 被卷入空间裂缝进入异界的人为何难以回归,其一是没有大乘修为的人护持,宝器开道,这条对她来说不是问题。 最重要的是,大中小三千世界,如何定位? 有了善于占卜的星阁,此事可成。看着不仅自己来还带着长老的师郴,莫愁眼里柔和几分。 对着不请自来的霍天嘉则没什么好脸色,不过,“尊客,还不出来?需要我请吗?” 这些小辈隐匿功夫倒是学得好,要不是她方才神识犁遍医谷,都没发现暗处还藏着一个呢。 段文曜摸着鼻子显出身形,他是发现了,两个好友竟是为了同一个女人,此代天骄榜第一的剑仙霍天嘉和第五的卜仙师郴,心恋一人? 对两个好友时常出现在医谷附近的疑惑也有了解答。 ‘嘶’,段文曜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不禁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奇女子吸引了此代天骄前五的两个。 不对,加上他,第三的书仙段文曜,是三个人,虽然此兴趣非彼兴趣,他是出于好奇,可算下来也是为着这女子——医修谷夏渺究竟是何许人? 段文曜发现自他现身后,两个好友对他俱是眼含敌意,他们不会以为他也是爱慕者之一吧? 他有些头疼的解释一番,敌意是少了一些,却没消失,甚至言语间有驱赶之意。 就这么怕他见到人吗?就这么笃定他见到了就会像他们那样迷障? 段文曜自觉自己不会,和不沾女色的两位好友比起来,嗯?现在这么说好像不对,他们俩不是不沾女色,是,守男德? 反正就那意思吧,和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自己比起来,这俩还是见识太少。 不说他娘就是上一辈的第一美人,这一辈的十大美人都和他相伴出行过。 那个叫夏渺的女子,即使比现在的第一美人还美上三分,他也觉得自己道心坚定,不可动摇。 不过出于好奇,那人到底是有多倾国倾城,引得这两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家伙放下身段。也不想仅有被他认可的两位同辈好友因为一个女人大动干戈。 所以即便两个友人对他有驱赶之意,他也厚着脸皮,在医谷中停留多日,为了在那位美人穿梭空间裂缝时见上一面,看看是否能居中调和一番。 第41章 揭皇榜的医修41 清晨的医谷内还弥漫着白蒙蒙的雾气,又在阳光下显出朦胧的金色,鼻间始终萦绕着药香。 “来了!” 一直注意着谷中灵气变化,各自盘膝打坐的几人察觉到谷中灵气激荡,有空间裂缝在医谷里出现了。 他们瞬间起身,神色一凛,运起轻身功法,似流星划过长空,迅速往裂缝所在之地赶去。 段文曜环顾四周,发现连星阁长老也跟着他们少阁主一起去了,他摸摸鼻尖,嘟囔一句:“倒是等等我啊”,神色闲散地跟了上去。 该说不说,剑修不止打架强,跑得也快。 霍天嘉差了莫愁一个大境界,却比莫愁先一步到达。 灵力涟漪从内而外扩散成一条线,一只纸鹤从缝中飞出。 霍天嘉,剑宗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一跃而起,将那纸鹤第一时间截获,转手交予稍落后的莫愁女仙。 莫愁轻“哼”了一声,不满又无奈地接过,不怪她对这觊觎她徒弟的剑宗弟子没好感,师郴还能帮忙,且是出了大力,找渺渺在哪方世界,这霍天嘉有什么用? 纸鹤用的是她的灵力,出了空间裂缝自会找主人,用得着霍天嘉抢先拿了再给她? 不过好歹是大宗门——剑宗掌门的师弟,莫愁除了一声冷哼,没多说什么。 现下当务之急是她宝贝徒儿的安危,虽然师郴占卜渺渺那孩子不仅安然无恙,甚至还有意外之喜,可终究没亲眼见着不是?人没安安稳稳站在面前,那担忧是有点儿少不了! 你看那师郴,他自己亲自占卜多次的结果,看着纸鹤不也是满眼的焦急担忧掩不住。 毕竟人家也出了力,莫愁也做不出回去关上门自己听的事。 轻点纸鹤,夏渺轻快明媚的声音传出:“师傅,徒儿这一切都好······” 莫愁稍放下提着的心,面色渐渐柔和,听这话,渺渺应该没受过什么苦,只是不让她去接,要带几个人回来? 莫愁微皱了下眉,和另外两个弟子对视一眼,这——师郴占卜的意外之喜的喜,不会是红色的那个‘囍’吧。 转头一看,师郴和那霍天嘉俱是苍白了脸色,显然两人都想到了这个可能。 段文曜那小子倒是来回观察着其他人表情,自个脸上是三分担忧三分好奇四分看好戏,看来他是真没见过渺渺。 唉,珍惜现在自认人间清醒的时候吧。 莫愁对一直帮着找人的师郴心生微妙的歉意,她本想着鉴于此次这孩子出力不少,多给些机会,再来医谷也不拦着。 可若她徒弟真带着个男人回来,她肯定以她徒儿的意愿为主,师郴只能说抱歉了。 “这,师侄,你看······”渺渺已经找到,不若你先离开吧,也免得伤怀。 莫愁多少有些说不出口,她这六百多年来一直以高道德要求自己,除了她小徒弟的事无一例外。 师郴自是不愿就此离开,不说这都是他们的揣测,即便是真的,那也不一定结道侣,结了又如何?修行岁月千百年,他不信夏渺不会腻,自己总能找到机会上位。 这话当然不能说出口,“莫愁师叔。” 自莫愁对他态度稍缓,师郴打蛇随棍上,开始称师叔,你看,他不就比霍天嘉和其他爱慕者只能称夏渺的师父‘莫愁仙子’更近一步了,胜利就在眼前,这让他怎么放弃。 “师叔,现在最重要的是夏仙子的安危,也不知她遇到何麻烦了?小侄对因果之道也颇有研究。”师郴绝口不提离开,起码他得留下看看夏渺喜欢的是什么样的,自己也可以是! 霍天嘉没说话,那态度摆明了也不会自觉离开。 段文曜看看两人,他还真得好好见识一下这夏渺仙子是个何等人物了,都有伴儿了,他这俩好友还是一副甘当备胎,不愿放弃的样子。 他现在听着声音觉得也就还行,比不上音修,希望见了真人别让他失望才好。 莫愁见几人都不愿意离去,也不管了,说得再多,她徒儿才是关键,什么都得等她徒儿回修真界再说。 莫愁在纸鹤上绘制出临时的储存阵法,将特殊炼制的子母传音镜中的子镜放入,灵光一闪,随着小空间裂缝的再次出现,纸鹤消失无踪。 唉,也不知那孩子遇着什么事,涉及到因果,这因果之事可大可小,她徒儿寻求帮助,看来对她是不好且影响大的了。 —— 虽然在不同的世界,可一旦定位成功,速度却是不慢的。 在众目期盼中,母镜亮起光芒,莫愁允了师郴站她边上,其他人只能靠后,好在都是修行之人,这点目力还是不缺的。 站在前面的师郴和后面的霍天嘉,不知是有意无意挡住了段文曜的视线。 段文曜挑了下眉,也没移动位置,想看也不急于一时。 “师父!”随着声音传出,一张绝色美人面出现在镜中。 ······ 凡人界重华宫左侧殿。 纸鹤再次出现在面前的时候,由于顾月芜回家陪老父亲了,夏渺只在第一时间给同样在重华宫的姜承泽传音让他马上来,便从中取出子镜。 特殊炼制的子母镜不仅能传音,还能看到持子母镜的对方。 夏渺往子镜里输入灵力,急不可待地呼唤:“师父!” 待出现人影,有些疑惑,师父身边的怎么不是师兄师姐,而是师郴? 想到师郴的宗门和他一身本事,有些恍然,怪不得师父这么快就找到了自己。 “渺渺,你没事吧?” 师父见了她果然还是先问她的安危,夏渺即使在纸鹤中已经回复,也不会觉得不耐烦。 她稍站远了些,让镜中出现她整个身影,转了个圈,走回来,“师父,您看!好着呢!” “好!没事就好!”莫愁这才松了口气,看了一旁的师郴一眼,好歹不眠不休找了一个多月,说说好话吧,也仅限于此了,“渺渺,此次多亏了师郴,是他第一个发······” 话没说完,身后的一声“碰!”打断了她。 第42章 揭皇榜的医修42 几人回首,地上静卧的是一柄折扇,号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段文曜,手中之物——他生平所依的折扇,他的本命武器不慎滑落,竟是毫无反应,目光凝滞在镜上。 他此刻的神情,何其熟悉,瞧哪,自诩人间清醒的儒门大弟子也沦陷了。 段文曜见两个好友自镜中有说话声传出便呆怔在原地,只痴迷看着,甚至不敢言语,一副小媳妇样,好奇到达顶点。 要知道这俩可都是以‘冷’着称的,一个冷傲,一个冷酷。 段文曜趁着两人没反应,向侧边挪了两步,正对着空隙,终于要见到了,师郴和霍天嘉的心上人。 当看清镜中人,没想到‘惊为天人,手中物不由跌落’的话本情节会发生在他身上。 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真比画里走出的还要好看! 这、这是他的心上人才是啊! 原是如此!也只有此般美人才会引得同为天之骄子的他们三人倾慕吧。 什么?他说过自己留下是为了避免好友起争端?那明明是为了遇见真命天女! 他说夏渺声音平平?是他聋了,明明是如听仙乐耳暂明! 道心坚定,不可动摇?这是一见钟情,情不自禁! 他!段文曜!只不过晚他们一步认识仙子,拔剑吧,情敌! 师郴和霍天嘉被折扇落地声惊得回过神,见到段文曜的表情,脸上一黑,他们就知道!没有人,没有人会对夏渺无动于衷! “段文曜!”霍天嘉声音冷冽,身形再次挡到段文曜面前,师郴也不动声色移了一步。 “你们别挡着我看仙子呀!”段文曜嘴没动,传音给两位‘好友’。 ——可真好意思说出来! 你当段文曜怎么和两大‘冷’人成了朋友,一开始,不就是秉着他的厚脸皮嘛。 现在无论师郴和霍天嘉怎么挡,段文曜都能恰恰站在莫愁身后,露出个头。 三个人上身不动,下身腿法倒是遛,扰得几个长老不得不往后退了几步,默默观望。 倒也没离开,他们年龄大了,是争不过这些位高年纪小的,站远一点欣赏一下也行啊。 夏渺见那“碰”声后,师父身后多了个人,有些疑惑。 段文曜站稳位置,脚锁在原地,有些激动地脱口而出:“渺渺姑娘!”糟!会不会太唐突,继续介绍自己,“我乃儒门当代大弟子段文曜,今岁一百二十八,元婴中阶,未婚,家资唔、唔!” 没说完,被师郴和霍天嘉联手捂住嘴,这两人的眼神分明是警告:你、不、准、出、声! 夏渺有些懵懂地点头,她倒是知道段文曜,除了买话本,她也买各大榜单。 虽然觉得此人说话怪异,但她从榜单中知道段文曜和师郴、霍天嘉是好友,那两人在她眼中就是怪人,他们三意气相投,也不奇怪。 真不知道他们到底谁被谁的风评所害! 夏渺不管这三个怪人,看向她师父:“师父?” 莫愁不想管这些小年轻的眉眼官司,别拉上她宝贝徒弟就行,一人给了个警告眼神。 “没什么,对了,渺渺你说要带几个人,是?” 现在不是两个,是三个人目光紧张聚集过来。 正好姜承泽到了,夏渺很是兴奋的介绍,“小泽,快过来。师父,你看······” 修真界的几人听到那边传来脚步声,又看着夏渺招手,那绝尘脱俗的脸上满是欢欣,醋得他们满心酸涩。 他们倒是要看看这个‘喜’长什么样?是有什么值得夏渺看中的? 镜中出现个十五、六岁容貌绝丽的少年,气质不俗,应是养尊处优长大。 莫愁眼中暗含打量,未来徒婿?长得倒是好。 那三人却不觉得长相好看,那是长得好吗?那是娘! 他们满心不服,小屁孩,毛都没长齐,还敢—— “这是姐姐的曾孙子哦!没想到这回我是因祸得福,找到了姐姐的后辈!”女孩兴奋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 三人明显一愣——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这小孩长得可真俊!是叫小泽吧,名儿也好听! 莫愁也是一愣:渺渺的姐姐?那个在空间裂缝中失踪的孩子的曾外孙,那得是多少辈分了? 这边姜承泽目光却是极快速闪过一丝不悦,镜子里站前面的那几个人,除了站中间的女子,满脸长辈的慈爱。其他三个男的,眉眼藏不住的爱慕,明显在说:我图谋不轨! 他能高兴得起来才有鬼,突然有点想念擅长扮可怜的顾月芜,我方势弱啊。 姜承泽脸上倒是一副乖巧的模样,微抿着唇,有些腼腆地打着招呼:“莫祖祖。” 莫愁听得一愣,祖祖?还没人这么叫过她。 赶忙应了声,“唉!乖孩子!你们倒是有缘。” 夏渺还想着要不要介绍对面那三个,师郴这次帮着找她肯定出了大力,霍天嘉很可能是小泽未来的师长,至于段文曜,顺带。 听到师父问她:“不是说几个人吗,还有因果是怎么回事?” 夏渺也就略过介绍这件事,师父分明是让她别管那三个人。至于小泽,凭他的天生剑骨,剑宗会抢着收徒的。 “还有两人,一个叫顾月芜,一个叫春信,都是小泽认识的人。”夏渺没多解释几人的关系。 莫愁也只简单了解即可,她更关心因果之事。 夏渺将这些时日以来姜皇所做之事以及她的推测说了一遍。 镜子那头的人,眉头俱是皱起,那姜皇是凡人,他们倒是不惧。 可这凡人是一国之主,是姜承泽的父亲,姜承泽又和夏渺之间有血缘维系,一个处理不好,就会牵连到夏渺身上。 人间帝王也不是说杀就能杀的,杀了这一个,后面没灵根的就不会用歪门邪道求长生了? 还是说,把那方世界人的记忆全篡改了? 姜承泽是第一次知道他父皇做了什么,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 若是父皇影响到祖姨奶奶的安危,他会亲手处理,即便弑父。 夏渺却是以为他在伤心担忧,安抚地拍了拍姜承泽的肩,“放心,这对我师父,你祖祖,轻轻松松!” 莫愁无奈瞥了她弟子一眼,说什么呢! 不过,她心中确实是有了一个主意。 “渺渺,你可知道我们世界的修仙王朝,那些没有灵根的官员、皇室子弟是如何修炼的?” 第43章 揭皇榜的医修43 夏渺即便出谷行医,也被保护着在医谷附近,未曾踏入过修仙王朝境内。 可她听去过的师长说起过,也接治过那儿的无灵根却能修行之人,对此知道些许。 “是——功德?” “没错,功德!以功德入道,以功德为道!” 除去姜承泽,所有人俱是恍然,那姜皇不就是想步入修行吗,以功德修行,他这辈子别想再作恶!更别想损害夏渺的修行! 姜承泽还有些懵懂不解,心中迷雾不散。他知道功德,前些时日祖姨奶奶带着他降雨,泽被万物,拯救黎明。 他祖姨奶奶帮助下得了些,在他看来,功德与善事挂钩,修功德就是做好事咯?可做好事这件事就解决了吗? 他心中疑虑越聚越多,隐隐在脸上流露。 “修功德可不是简单地做好事!”看出姜承泽的疑惑,夏渺解释着,“既是修行,那便有专门的功法。此乃万年前一身具天灵根的鬼才为其无修炼资质的儿子所创,其子以此法称皇,建立王朝······” 从夏渺的解释中,姜承泽听明白了。这是一部与王朝适配的功法,官员通过施政理政、纳税增收、生民兴盛······这些或正面或侧面,对百姓有益的事,得到功德。 再凭借功法,将天道给予的功德转化,功德成了类似灵气的东西,即便无灵根之人亦可借此修炼。 这功法可以说将没有修炼资质的人寿命不等延长,因此,修炼条件虽宽松,可以说没有限制,其余的便极为苛刻。 可能做了十数件活百人的好事,一念之差,滥杀一人便会功亏一篑。当然经万年完善,不会有人故意诱导他人杀人以钻空子的事。 即使苛刻,也有无数人趋之若鹜。 此法对姜皇甚妙,他不仅自己得兢兢业业,还得管好手下一众官员,谁让他是一国之主呢? “师父。”夏渺眼睛亮闪闪,有如同天上的星河,吸引迷惑了所有人。 有师父在,她什么也不用操心,“我没有这个功德修炼之法。”声音娇娇的,像一只寻求庇护的脆弱小鸟。 要是小徒弟在身边,莫愁高低得弹她个脑瓜子,虽然也舍不得用力就是了。 “看你师父做什么,师父也没有。”莫愁虽没有,可是这功法也非秘密,可以说轻易就能在修仙王朝小官手里拿到。 “你先等上两·····” “咳。”段文曜轻咳一声,吸引众人目光,“真巧了,在下手里恰好有一份。”手中微光一闪,正是一部功法。 修仙王朝可不是在凡人界,在其中做官的不止没灵根的人,有灵根,且天资不错的也不少。 他儒门中的弟子,入门前或入门后,在王朝中任过职的不在少数。 所以他手上有一份功法,不奇怪吧。 段文曜看着夏渺,暗中思量,若是仙子感谢他,他该如何应对,对了,他是不是左侧脸更好看。 夏渺看向她师父,她也不急,有了师父在,全靠师父。 一份不过等上两日就能拿到的功法,这人情莫愁也不惧差着,不过,“那本尊就多谢段师侄了,我这有颗七转还魂丹,便换予师侄。” 不管这小子怎么想,反正她是交换来的。 段文曜不想接,手里还是飞入了个玉瓶,看莫愁那表情,不接不行。 莫愁暗笑,我这药怎么也比那功法有价值,小样,别想着让我徒弟欠你人情。 师郴和霍天嘉松口气,他们还真怕这厚脸皮又擅长哄女孩的家伙以此死缠烂打。 夏渺见她师父拿到功法,没先想着传给她,而是拿出玉简捣鼓,“师父,没必要用玉简吧,凡人没有灵力也看不到啊。” “谁要那些凡人看了?”莫愁手上不停,又取出颗千年蜃珠碾碎,将粉末融入玉简上的刻纹之中。 教着徒弟:“你难道还想挨个给凡人讲解功法,这功法需要整个上下官员体系一起参与,才算成,你怎么知道那些上层的不会把着不放?就算不藏私,那得多久才能上下通达?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莫愁检查了一遍,没问题,“这样便行了。” 老朋友纸鹤出场,带着玉简进了空间裂缝。 “渺渺,你今晚就将玉简激活,我来送那些人一个梦。” 夏渺听明白了,师父是要让凡人在梦中以功法修炼一遍,当然不是到高阶修为,只要在梦中达到筑基,后面的路他们自己会走。 “我明白了,师父。” “渺渺,你可别让师父担心,早点回家知道吗?” “嗯嗯!”夏渺也想师父、师兄和师姐了。 子母双镜一日能使用一时辰,时间也差不多了,莫愁心中打了两转,咳嗽一声,“咳,师郴你来说三句。” 又扫过段文曜,莫愁虽自觉是交换功法,没人情之说,还是说了声:“段文曜,你也打一声招呼。” 看了眼霍天嘉,这个没帮上忙,只是三个人独独掠过他一个也不好,说不定渺渺反而会印象深刻。 “霍天嘉,一句。” 三个人俱是一愣,说,说什么呀? 段文曜被允许说三句,反而语无伦次,“我、我我,夏仙子,你······” 霍天嘉最先开口:“保重!” 段文曜惊异地看了眼他,兄弟,你这是将沉默寡言进行到底啊。 你知道自己是和谁说话吗? 段文曜突然觉得这俩不足为虑,就这能成什么事! 还得看他! “夏仙子,你注意身体,啊不是,小心安全,我们,就是您师尊等着你快点回来。”一向花言巧语的段文曜也没好多少,一脸懊丧,捂着脸蹲了下去。 拥有三句话资格的师郴,赶在最后,重复了霍天嘉的话,“保重!” 母镜中光芒一闪,那个让人魂牵梦绕的人消失,倒映出的是几人的身影。 莫愁来回打量三人,不是,他们有病吧!就这仨?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回想他们那一辈的爱恨情仇,也没人是这样啊。 不过,也没人长得她徒弟那个妖孽样! 莫愁哼哼着有些得意地走了。 剩下的人在莫愁附近各自找了位置蹲着,明天子母镜还会联系呢。 师郴和霍天嘉明明可以一步千里,却用走的,从段文曜折扇上踩过,师郴脚下还碾了碾。 ······ 凡人界 等到亥时(21::00),天色已深,只余一轮圆月和几颗星子闪烁着光辉。 夏渺激活玉简,将周遭的生灵尽数卷入幽深梦境。不论奔波一日即刻沉睡的行人,亦或是挑灯夜战的工匠,都毫无预警地陷入了另一个世界。 那路遇劫匪的,和劫匪双双倒地。在城楼上巡逻的兵士一个迷糊从城墙上翻下,如有清风相拖,轻飘飘落了地,蜷缩在地上睡沉······ 姜皇陷入梦中,梦里有一部功法,他只要励精图治,爱民如子便能修行,能一步步靠近那个人······ 姜承泽和顾月芜也入了梦,姜承泽恍惚一瞬,想明白这必是祖姨奶奶的师父送的梦了,也不想其他,只当玩玩,体验一番这功德之法有何神异。 顾月芜虽不知情,但毕竟已步入修行,这并非简单做梦,她还是分得清的,此世界中有能力做到的除了姐姐还有谁? 仙子姐姐拉她入梦做什么,顾月芜没有丝毫抵抗地随着梦境前行。 第44章 揭皇榜的医修44 晨光初现,金色的阳光缓缓洒满大地,所有人从梦中苏醒。 “孩儿他娘,我昨晚做了个奇梦,梦里我变身成大力士,咔嚓咔嚓,能将那高山轻易推翻。” 另一人拍着身上的麦秸,反驳:“谁不会,我在梦里还能腾云驾雾,还做了官老爷呢!” “他娘!” “他爹!” 两人对视一眼,齐声道:“功德者,亦名福德······” “这是真的?!” 两人里那个当爹的冲出房间,“小宝,小宝!快起!你做梦没?梦到什么?” 此景此情,不知上演了多少回。 那些人里有聪明些的,想到传言中的仙人,想到不久前听闻的仙人资质一说,对着皇城的方向跪下,深深俯首,“谢仙人,予我等仙途!” 有人见了,跟着跪下,一个接一个。 有莫大功德降在夏渺身上,降雨的功德与这次相比,若萤火与皓月,不可相提并论。 夏渺望向远处,这还只是未开始修行降下的功德,导人向善吗? 她轻抬了下手,那些跪地之人从地上站起,他们明白仙人并不想见他们如此,双手抱拳,俯身三拜。 顾月芜醒后,因修行灵敏的五感捕捉到下人的言行,心中有了猜测,去找她爹确认。 她算是松了口气,按照梦中功法,她爹早已积累一大堆功德,此一别不再是天人永隔。 顾月芜两分的不舍剩下一分,现在一心奔着夏渺去,她现在轻身功法是一般,可架不住有夏渺送的各种宝物。 顾太傅看着女儿一步百米,在测出没灵根后,渐渐平淡接受的心也火热起来,他日后也能如这般吗? 想到梦中经历,笑起来,不,可不止如此。 纵是顾月芜用了神行符箓,最先到的却不是她,竟是皇后。 皇后一觉醒来,听着宫女叽叽喳喳、不顾规矩的议论,没有斥责她们言行无矩。 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她简单收拾了一番,去书房将这两日的书稿带上,往重华宫去。 顾月芜到的时候,便见姜承泽守在左侧殿门外,和他一起站着的,若是记忆没出错的话,是凤仪宫中,皇后身边的宫女? 皇后来此做什么? 也没让他们多等,皇后从殿内出来,对着两人一点头,离开了。 两人对视一眼,敲了敲门,得到夏渺允许,快步往左侧殿待客室去。 “祖姨奶奶,皇后来做什么?”姜承泽自认和夏渺关系最亲密,是她嫡嫡亲的后辈,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她不觉得祖姨奶奶会为了外人隐瞒他。 夏渺却是回答:“没什么。”一边往储物戒中收着什么,一边问:“月芜,怎么不在家中多待些日子?” 看着是书稿的样子,知道夏渺收集了很多话本的姜承泽和顾月芜没好奇。 他们只是嫉妒夏渺和别人有了不愿意告知的秘密,那个人还是他们一直以来忽视的皇后。 夏渺不是个会遮掩情绪的,脸上的纠结不说他们,任何一个皇宫里的宫人都能看出。 不过两人一直以来都是夏渺善解人意的好后辈,配合着转移话题。 顾月芜往前靠了些,轻晃夏渺衣袖,“我想姐姐了嘛。还有,就是昨夜做的梦······” 这无需夏渺解释,姜承泽带着炫耀说了昨日的事,不含想吃天鹅肉的三癞蛤蟆版本。 姜承泽是真学不怪,顾月芜轻蹙柳眉,很是失落,“要是月芜昨日也在就好了,能看到姐姐的师父有多美丽强大。” 夏渺摸摸她的头,安慰:“不急,镜中毕竟不实,过不了多久,就能亲眼看看了。” 果然吗,顾月芜继续问:“姐姐,我们是不是要离开了?” “嗯,就这两日。你可以多回去陪陪你爹。” 顾月芜入了宫就不准备回家了,“姐姐,我不去了,我怕自己舍不得。现在既然爹爹能修炼了,我也稍放心些。” 就这两日了,她还是守在仙子姐姐身边,以防有个变故。 这回姜承泽倒没从中阻拦,终归顾月芜是要和他们一起去修真界的,等去了再说其他。 “咚咚!”叩门声响起。 “真人。”是小春子,现在要唤他本名——春信了。“陛下来了。” 看来今日有疑惑的人很多啊。 姜承泽看了夏渺一眼,扬声道:“请父皇去前殿。” 姜皇醒来后,愣了会神,他已是明白那不是单纯的梦,日后真能修炼了,功德吗? 他要见真人! 让苏怀从玉瓶中取出丹药兑水服下,立时精神焕发,从床上起身。 待行至门口,停住步伐,转头看向玉瓶。 沉声:“苏怀。” “奴才在!” “取一粒丹药送到齐侯府。” 齐侯府里躺着行将就木的老宗亲,从宅院出来他便是数着日子过活了,府中亲眷敢怒不敢言。 姜皇回顾此前人生,没犯什么大错,且已经犯了的,太过久远没法弥补,这个才犯下的,却是能救。 “喏。”苏怀应下,他明白陛下是让他亲自去守着、看着丹药进老宗亲口。 姜皇带着其他人往重华宫去,他现在依旧愧于见夏渺。 可是梦境让他知道自己能够修炼,与那人有了一丝希望,即使渺茫,他更是从中窥见了那人将要离去。 即使被鄙夷,姜皇也想见上一面,也想知道如何再能相见? 第45章 揭皇榜的医修45 重华宫前殿 坐着夏渺和姜承泽,站着随侍的几位宫人。 姜皇进入前殿,眼中再无其他,唯有那一人是他目光所追寻。 阳光从龙纹檐口溢进,分割出光暗两方,姜皇坐在稍暗些的地方,看着光明处的夏渺,一如他们的身份,一时无言。 夏渺却不是来与他相顾无言的,“姜皇此次来是为了昨夜的梦吧。” 姜皇轻垂睫眸,眼底沉着无数情思。他此来实则更多是为了有理由来重华宫,是心有所系也,可现在他有什么颜面将心中妄想说出口? 他应承着问:“正是,敢问真人梦中所示的功法确有其事?” “自然。”夏渺没说前些时日姜皇的行差踏错,“那是吾师所赠仙朝功法,你只需依照梦中所引,便会踏入修行之道。” 姜皇心潮澎湃,想问真人师长所为,其中是否有他的原因,又不敢自取其辱。 其实他若是问,便会知道还真有他的缘故,他之因还占了大半。 “真人的师父?是到国都了吗?怎么不言语一声,朕也好设宴款待,以示敬意。”姜皇语气中带着试探。 姜承泽站起身,微一躬身,“回父皇,老祖并未亲临此界。”父皇怎么不明白,他和祖姨奶奶是两个世界的人,真两个世界。 姜皇目光一凝,是吗,非此界之人啊。强行维持着皇者的威仪与从容,艰涩地问:“真人是要离开了吗?” 这也不是秘密,且夏渺会带走几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姜皇之子,直言:“就这几日时间吧。” 可否留下?可否多留几日? 不问也知道答案,姜皇沉默,心中自知无力,心头涌动的情愫甚至不敢表露。 他目光掠过姜承泽——这个自己忽视多年的儿子没内心生出前所未有的羡慕与嫉妒 “泽儿也会随真人走吧?不知朕若是思念孩子该,如何相见?”姜皇低沉的声音有一丝颤抖,好似真的为着即将分别的儿子不舍企盼。 他该如何前往那个世界? 夏渺略感诧异,她没考虑过回小世界之事,“待到小泽修为足够,他若是愿意自会回来。”若那时姜皇还在的话,否则只能期盼一个空间裂缝,裂缝另一端又恰好是这个世界了。 姜皇:“所以只要修为足够,就能去另一方世界吗?” “是、是、是!”姜承泽在夏渺回答前抢答,他父皇那是思念他吗,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是父皇你想的那样,只要修为足够便能去其他世界。” 姜皇只看着夏渺,夏渺点头认可后,低叹一声:“如此,朕也要好好修炼才是,能亲自去找我儿更好。” 夏渺微一挑眉,他们父子感情有这么好?她是不看好姜皇的雄心壮志的,希望渺茫。 不说修为足够那得是大能了,在上中下三千,九千世界中定位才是最难的。 姜承泽知道他父皇几乎做不到,自己也没想过回这方小世界,不过也没当面反驳,谁知道好不容易有了一丝希望的他父皇会不会又整什么幺蛾子。 一时间没人言语,重华殿的人一副端茶送客的样子,姜皇只得离去。 ······ 当夜,天上无月,群星璀璨。 重华殿一向昏暗的庭院中灯火通明,夏渺、姜承泽、顾月芜与春信俱是在此。 青石地板上以灵石粉末绘成的复杂阵图闪着微光,只余将携带空间气息的宝物作为阵眼放在中间激活。 说是近两日离开,午间与师父通信后,夏渺便宣布当夜即刻启程。 根据师郴所言,两方世界今夜竟都是星光满布之景,借星辰之力可事半功倍。 见阵法布置完成,顾月芜轻轻踱步到夏渺身后,眼带好奇,“姐姐,启动这个阵法我们就会离开,去姐姐的世界吗?” 晚两天早两日离开对顾月芜没什么区别,她现在更多关注修真界的事物。 “嗯。一旦启动阵法,我们便会通过空间裂缝抵达另一个世界,也是我的家。”夏渺一边低头检查着阵法,一边回答顾月芜,说着还抬头看了重华宫的宫门一眼。 “祖姨奶奶,今日不走吗?”姜承泽知道今日要离开,可已经快子时了,祖姨奶奶是在等什么人吗?他有些不安。 顾月芜在一旁脸上也带着些欲言又止,和姜承泽对视一眼,春信垂首立于一旁。 他们都看到了夏渺看了宫门一眼,这么晚了,还会有人来吗? 这人是来送别的?还是说······ 怕他们等急了,夏渺直言:“不急,快了。还有一个人未到,阵法也得子时正启动。待到子时未至,那人便不去了。” 真的还有一人要同他们一起前往修真界啊,从未听夏渺提起过。 是谁?乌子玉?那三个有灵根的人之一?亦或是他们姜国的陛下? 顾月芜轻蹙着眉:“姐姐,是谁要和我们一起走啊?这人怎么还没······” 顾月芜闭嘴,庭院中的四人全是修炼之人,数百米外的声响听得清清楚楚,在这夜半时分,独自一人前来的,就是那个人了吧。 宫门缓缓打开,竟是褪去华服,着简单素衣的皇后。 怎么会是皇后?是了,今日她也来过重华殿,和夏渺单独相处过一段时间,她们说了什么,为何会突然带上皇后? 姜承泽和顾月芜看向夏渺,春信没看,他始终把自己摆着奴仆的位置,此前三殿下是他的主人,如今多了个夏渺,主子的行为,他用不着探究,只需遵循。 皇后来了也不多言,点头示意后站在夏渺身旁。 夏渺有些不自在,佯装做正事,将阵法又检查了一遍。 她也是今日晨间才知道近来独得她喜爱的话本,两本都是皇后所作。 本来接到师父传信,唯一不舍的就是这未完结的话本,现在写话本的带着后续上门,不求其他,只想和她一起去修真界,去了还会接着往下写,她有什么好不同意的? 她可以追更,但不能断更! 从今以后她——夏渺也有自己的家养话本先生了。 子时正,夜色如洗,宝物作为阵眼被置于阵中,阵图启。 似有星光陨落,降至重华宫,两界同此盛景,带起电闪雷鸣。 姜皇似有所觉从梦中惊醒,顶着滔天威势往重华宫赶,到时,一切渐歇,人去楼空。 第46章 揭皇榜的医修46 “师父!”还未看见人,声音便先到了。 感受到空气中熟悉的灵气与药香,夏渺未等雷霆消失,循着气息扑入一人怀抱。 然后被敲了个一点不响亮的脑瓜崩,“啊~师傅!”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让师傅担心!”莫愁的话虽是斥责,语气中分明夹杂着欢喜。徒弟能够安然无恙的回家,就是最好的慰藉。 “不是,这能怪我吗?我待在自己的洞府里,是空间裂缝先动手的。”夏渺一脸委屈撅着嘴。 好像是,莫愁指腹轻轻揉着夏渺脑袋,“是师傅说错了,疼不疼啊?” “可疼了!”夏渺夸张地垂下眉梢,眼里却闪着调皮的光。 莫愁要不是看见夏渺偷笑,她就信了。 她就说嘛,即使弹徒弟脑瓜崩,她也不会在那张惊天动地的脸上下重手。 轻哼了声,以指戳了戳夏渺的脸,当然也没用力,“你呀你!”语气里满是宠溺无奈。 阵法已歇,阵中人影显现,莫愁微一挑眉,“四个?不是说带了三个人吗?” “师父!”夏渺扯了扯莫愁衣袖。 莫愁便知道这多出来的第四人,完全是因为她徒弟被带来的。 现在人多眼杂的,她也没问缘由,对着在镜中见过一面的小辈姜承泽一点头,声音柔和,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小泽,你带着人先和阿大去休息吧。” 话音刚落,一个与人等大的木头傀儡人速度不慢地行至众人面前,“诸位、请、跟着、阿大、走。” 姜承泽等人看向夏渺,夏渺轻点头,示意他们先去休息,四人便跟着木头人穿过铺着彩石的曲径往不远的屋舍去。 少了些人,莫愁招呼着站在不远处的师郴,“师侄,站那么远做什么,过来!” 对着夏渺:“渺渺,此次你能回来,多亏少阁主,还不谢谢人家。” 夏渺早就对此有所猜测,因着习卜卦之术,她和师郴也并非完全不联络,自认两人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坦然道:“多谢啦,师郴少阁主。” “不、不谢。”师郴脸上泛起红晕,有些局促,自上次治疗后,第一次距离这般近,“仙子平安归来就好。” 夏渺话里满是客气:“多亏少阁主,一切都好,我择日便备上礼送到星阁。”所以,你们是不是该走了。 话里话外都在赶人,站在一起的霍天嘉和段文曜被当做陪伴师郴。 “咳。”莫愁轻咳了一声。 夏渺有些疑惑看她师父,以前不都是这样的吗?闲杂人等不在医谷逗留。 莫愁有些心虚,以前那些人对她徒弟别有所图,她都是直接赶走。毕竟你来求医的,竟然还敢觊觎医谷宝贝,当然得有多远扔多远。 她给徒弟的理由是医谷中人喜静,治疗后,不留闲杂人等。 徒弟现在是已经习惯这种做法,更甚是养成有什么事出谷解决,用‘钱’解决的做法。 可是现在不是我们治疗别人,人家欠我们人情,这不是被帮了吗,不好直接驱离。 莫愁:“咳,师父感激他,留人在谷中多待些时日。”成不成的就看这小子自己的本事了。 “哦。”师父留人,夏渺自然不会赶,她把其他人算作一伙,看到霍天嘉这个剑宗掌门师弟想到什么。 “霍真君,我有事相询,不知是否方便?” 被略过的师郴和一直被忽略的段文曜有些失落。 霍天嘉却是心中振奋,站直身体,努力做出面无异色的样子。“何事?仙子尽管问?” 夏渺想着以前看过的诸多榜单,“我恍惚记得剑宗有一人乃是天生剑骨。现今修为如何?可收徒?” 想起惊才绝艳的小师叔,霍天嘉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夏渺怎么会对小师叔感兴趣? “正是我小师叔,如今已是合体修为,未曾收徒,小师叔一直专心修炼,不染尘世。” 夏渺继续问:“那尊者他可有收徒意愿?”合体期可没人能勉强。 “前些年,宗门长老也提过让小师叔收徒,师叔言,非剑骨者不入他门下。” 夏渺眼睛亮起,“我知道了,多谢。” 几人不是瞎子,这来回几句话,他们还能不明白那几个小世界来的人里有天生剑骨? 霍天嘉正要以此多和夏渺说上几句话,夏渺又转回问师郴:“师郴少阁主,不知玄月宗里修月华之人可以特殊体质的?” 玄月宗毗邻星阁,宗内现在大部分人修月华之力,与以星辰修行占卜的星阁自来交好,所以星阁对玄月宗比之旁的门派多些了解。 师郴见心上人问他话,绞尽脑汁回想玄月宗的信息,“是有一人,乃是隐修多年,玄月宗的太上长老,月姝尊者,亦是月曦灵体。” 不等夏渺问,他继续回着:“若是有同体质之人拜师,想来月姝尊者定是要欣然收徒的。” 夏渺点了点头,她就说以小泽和月芜的天资,被人知道了,得抢着收入门下,这年头好徒弟可不好找。 至于春信,先跟着小泽吧,一段时日后,依他自己所愿,看是留在剑宗还是回医谷。 吕沛馨,也就是皇后,自然是留在医谷,就在她洞府里辟个单间出来就行。 莫愁听明白了,四人里,一个要去剑宗,一个去玄月宗,还俱是身怀特殊体质,天资不凡之辈,她徒弟这趟是去进货了?还都是宝贝,那—— “医谷中也有些特殊体质的前辈,那四人里······” “没有。”夏渺打断她师父的幻想,“剩下的一个三灵根,一个没灵根。” 又故作伤心,“师父你有了我这个宝贝徒弟还不满足吗?” 莫愁也知道总不可能四个都是天才,点着小徒弟的脑门,“就算有天才,你师父我也收不了,有你个磨人的丫头还不够找罪受的?” “哎呀,师父。”夏渺撒着娇,“天才当徒弟有什么了不起!这两个天才都是你小辈呢,得尊着你!” “你是说小泽那孩子······” 第47章 揭皇榜的医修47 “嗯嗯,小泽是天金单灵根,也是先天剑骨,天生练剑的好苗子。” “那个年轻一点的女孩儿是木火双灵根,月曦灵体,她还是小泽的未来道侣呢。” “怎么样师傅,这趟不亏吧。” 夏渺不带停歇好几句,一副求夸夸的样子,声音清悦动人,跳动在几人耳边。 莫愁点头:“厉害、厉害!” 何止是不亏,虽然都是要入其他宗门的天才,可也是医谷中人带回来的,不得记情? 这两个天才和她徒儿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等日后他们成长了,徒弟好处也不会少。 不过,道侣?那两人看着可没一丝粉红气息。 莫愁也知道徒弟修了些卜卦的本事,想来是卦象显示,再者那两离她的关系又远了些,是不是道侣,于她也无所谓。 “好了,你也休息去吧。”以她徒儿现在的境界,此番回归,并不耗费多少精力,可总不能杵这尬聊吧? 莫愁担心夏渺又冒出个什么话,虽然看在她脸的份上,也不会有人计较美人情商为负就是了。 夏渺虽然不累,可她最听师父话,师父说的自然有她的道理。 眼见人要走了,段文曜有些急切地开口:“夏仙子!” 夏渺看向他:“段真君,有何事?” 她和这位儒门大弟子没什么交集吧,夏渺记得所有治过的病人,没有这位。 段文曜面容俊朗,眸色乌黑,看着人时总带出几分缱绻之态,今日身着一袭橘红色的锦衣,身量颀长,橘红热烈似火,可他却予人清贵优雅之感,一看便精心打扮过。 那白的绸缎腰带,坠着青色的玉饰,不知为何,有些熟悉,细细一看,腰带与夏渺白裳连暗纹都似是一致,那玉饰与夏渺腕间的玉镯、指上的玉戒更似同出一石。 也难为他在短短时间内找到这些同款。 段文曜摊开掌心展示出几册书,抬眼看过去,他与夏渺目光交汇,险些迷失在那双如烟似雾的眼里,稳了稳心神:“在下手中正有四本玄元简史,不知对仙子是否有所助益?” 玄元简史可不单单包含玄元界十万年来的发展、、风云人物、重大事件,读它,也是读一本修真常识,而这些恰是那些凡人所需要的。 这可是昨日他特意传信儒门外门弟子搜罗来的,也不是四本,而是十本。 “自然有用,多谢。”夏渺还真没想到这,毕竟很多事自小就渐渐懂了,哪会专门买上一本看,她熟练地从储物戒中掏出一玉瓶,“我此处还有几颗五转还魂丹,便换予真君。” 五转还魂丹虽不常见,但对于段文曜这样的大宗门真传弟子也不是多稀罕,可是换的不过是一颗下品灵石一打的闲书,夏渺自认没让人吃亏了,单论价值算,五转还魂丹的价值多了百倍不止。 段文曜神情复杂,诡异地沉默了会,有似曾相识之感。 可不吗,这姿态和昨日莫愁从段文曜那换功德修炼之法简直一模一样。 莫愁也看到了这如昨日重现的一幕,干咳一声。 她从不训夏渺的行事就有这堪称‘传承’的因素,当然她徒弟绝美乖巧也是一大因素。 段文曜没看莫愁,他怕莫愁会恼,毕竟是夏渺的师父,垂着眼不看夏渺,才稍从容些接过丹药。 指尖温凉的触感一瞬消失,皓腕如玉,手如柔荑,段文曜喉结忍不住上下滑动,想要避开视线,又撞见那精致非常的面容。 一时不知道往哪看,声音暗沉了些: “本不敢以这价值寻常之书籍换取珍贵丹药,想来仙子与莫愁师叔一脉相承,品格高贵,某就厚着脸皮拿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追求心上人嘛,手段有用就行,不寒碜。 师郴和霍天嘉脸都黑了下来,他们就知道段文曜这嘴花花的,是一大劲敌。 莫愁瞥了眼这小子,她可算见识到属段文曜的厚脸皮了,不过要让他失望了,她徒儿还真不吃这套。 夏渺果然没听出,她从小在医谷长辈的夸夸声中长大,没个七、八个赞美词汇,她还真听不出你在奉承她。 自觉没什么事了,而这些人又是师父的客人,她也就打声招呼,礼貌告辞,“诸位也早点休息,我先走一步。” 自觉回到家中,夏渺没打坐也没熬夜看话本,结结实实睡了一觉。 从洞府出来,见到姜承泽四人便知他们一夜未休息,姜承泽、顾月芜和春信好歹已经步入修炼,能靠打坐恢复些精神,看着没什么异常。 皇后便不行了,脸色有些微发白,最引人注目的便是眼下的青黑。她住的那间屋子又是临时的,没有妆枢,也无从打扮。 夏渺轻弹手指,一股极温和的灵气分成四股飞入四人体内,带走了他们的疲惫。 夏渺沉默了下,她刚刚看到四人是想问‘休息得怎么样来着’,以她浅薄的社交能力,打招呼无非就是,‘吃了吗’、‘天气不错’。 看着被白雾笼罩的医谷,夏渺将‘天气不错’咽回,正想问‘吃了吗’,姜承泽先开口了。 “祖姨奶奶,这便是医谷,我们以后要住的地方吗?” 夏渺否决:“当然不是,除了吕先生,你们都只是暂住。” 姜承泽之前就听夏渺说过他要去剑宗,可是他一直认为还有两年时间,总会想到办法留在祖姨奶奶身边。 姜承泽本就会对着夏渺撒娇,只是后来顾月芜来了,他拉不下脸在别人面前和长辈耍赖,现在生怕被送走,也顾不得其他。 “祖姨奶奶,我就想待在医谷,我要学医!” “胡闹!”夏渺看出姜承泽不是玩笑,有些生气地斥责。 她曾侄孙,姜承泽,体内蕴藏着纯净的剑意,骨骼透着天成的锋芒,他注定要追随剑道,怎么能胡来!于医道他也没什么天赋啊! “你若认我这个长辈,就听话。”见姜承泽还要再说,坚决道:“此事没有回旋余地。” 顾月芜见气氛有点僵,没有幸灾乐祸,她可没忘记姐姐对她好,七分在误认为她和姜承泽未来会在一起。 上前两步,晃了晃夏渺袖摆,“姐姐别生气,我们只是舍不得你。” 夏渺方才一怒之下也就气了一下,这毕竟是她唯一有血缘的后辈,年龄又还小。 有些担心大家长的姿态会不会引起逆反心理,要是离家出走怎么办? 顾月芜递台阶,她就顺势下了。 “舍不得又不是见不着面了,你也见过传音镜,祖姨奶奶给你弄几对来,每天见上三次,见得你心烦。” 姜承泽小声嘟囔着:“才不会烦呢。” 夏渺挑眉,“说什么呢?” “没!” 夏渺没追着问,她看到过来的霍天嘉,正好让这个剑宗的元婴真君给小泽长长见识。 第48章 揭皇榜的医修48 小泽自小生活在凡人界,见的第一个修士是身为血脉长辈的自己——医谷出生,对剑修没概念也是正常。 夏渺早忘了自己对剑修是百般看不上,日常庆幸幼时选择成了医修。 “霍真君,吃了,咳,你来了。” 霍天嘉早到了,看夏渺训斥后辈没现身,气氛缓和后,才从路尽头出现。 “夏仙子,我正要找你。” 夏渺虽想让霍天嘉带着姜承泽见识一番,也不急,“何事?” “我小师叔正在赶来的路上,若是收徒,便会带着小姜一起回师门。” 小姜是谁?大家都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姜承泽脸黑了一瞬,顾月芜笑出了声,这称呼也太可乐了。 霍天嘉也很无奈,叫师侄吧,他是夏渺曾侄孙,如果他以后能······叫小泽吧,人家肯定觉得你谁呀,叫这么亲近。想来想去,称呼小姜。 夏渺有些不解,先天剑骨这么牛?那位尊者不也是先天剑骨,修为还是合体,该是他们这边携礼前去拜师啊。 合体大能自然不会为了一个才入修行的小辈专程赶来,即使那人和他同为先天剑骨。 霍天嘉解释:“小师叔在附近办事,昨夜听闻,便启程往这边赶,以他之修为,最多一时辰便会到。” 夏渺承认剑修的一大优点便是不拘小节,凡事只图方便。要是换了别的大能,讲究尊不拜卑的,即使在附近,那也得等他回了,再去拜见。 她像是每个送孩子上学堂的父母,问着霍天嘉:“不知尊者有什么喜好、忌讳,我马上安排。” 霍天嘉回想了他这一百多年来和小师叔相处的短暂几个片段,没什么明显喜恶,不过他也提到:“小师叔也是被宗门里那些让他收徒的长老说得烦了,只要天资足够,想来不是问题。” 夏渺懂了,拜师成功应当不是什么大问题,现在要麻溜地把拜师礼准备好,还是那句话,幸好她有钱,比剑修有! 姜承泽见他未来师父都被定好,撅了撅嘴,也不敢多说。 顾月芜暗自庆幸,想来她能多留在姐姐身边一段时日。 春信没什么想法,他从一开始修行就是为了伺候主子,自然要跟着三殿下去那什么剑宗,至于以后,等主子不再需要她了再说。 吕沛馨这个唯一会留在医谷的摸了摸怀中的书稿,这几页是她昨夜睡不着写的。 夏渺让几人在这片她师父的谷地随便转转,给霍天嘉留一句“自便”,急匆匆走了。 她记得师姐那好像有几块极品矿石,适合融入剑中,被誉为剑修最爱,路上遇到师郴和段文曜,也只简单点了点头。 只有一个时辰呢。 霍天嘉抱着剑看师郴,怎么回事?这有一盏茶吗? 霍天嘉昨夜与师郴达成一致,先防着段文曜,他们中一人去找夏渺,一人就拦着段文曜。 昨夜猜拳他胜了,由师郴拦着段文曜,大家修为差不多,打败对方不容易,缠着不难吧。 师郴眼神飘忽一瞬,又马上回视霍天嘉,显得自己多理直气壮似的,反正他绝不是见不得霍天嘉和夏渺单独相处。 凡人界四人:存在感低,但也是人,谢谢。 夏渺不止从师姐那拿了好东西,师父师兄不少,隔壁谷底的师叔,私藏的好东西也被扒拉了个便,她笃定即使是合体期,作为剑修,那位一定也没这么多好物。 她往回赶着,被人拦下,比起人,这更像是一柄剑,剑气侵人,声音极冷冽,“这位道友,可知剑宗霍天嘉在何处?” 嗯?这莫不是霍天嘉小师叔——凌彦? 夏渺抬眸观察,这柄剑却似突然化作了人,还是个呆子,木愣愣盯着她,合体期不该是这样的吧。 样貌倒是她平生所见最为俊俏,见着此人你便晓得什么是望人见山岳,山河俊逸如斯。 “可是凌彦尊者?” “啊。” “您今日是来收徒的吗?” “嗯。” 夏渺挑眉,她就不信了,“把你灵石都给我。”剑修的灵石每一块可都是宝贝。 眼前人傻傻将储物袋递过来。 许愿石吗?别说,名儿取得真好,还真挺‘灵验’的。 不过真的是凌彦吗,不会是个傻子吧,夏渺打量了手中储物袋一圈,极品储物袋,也不是谁都能有的,继续试探。 “把你的剑也给我。” 眼前多了把剑,见她不接,手还直直伸在她面前,也不往回拿。 石锤了,剑修怎么可能把老婆给别人! 夏渺一挥衣袖,想把人移出医谷,嗯?没动。双手掐诀,还是没动!此人修为比她高,且高出一大截。 凌彦仿若陷入幻梦,眼前的女子一袭白裳,乌发以一根木簪松松挽起,额前几缕发丝垂落,远山眉黛,昳丽非常,如仙神临世。 见着这个一出现在他世界,就绚烂了四季的绝美女子,双手不停动作着,凌彦觉得十分可怜可爱,半点没想人家是在赶他走。 霍天嘉此刻有些阴森森的的声音,突然在凌彦耳边响起,若是平时,绝不会有人离他这么近。 “师叔,你在做什么?” 霍天嘉心头有火,他知道少有人见了夏渺不心动的,昨日知道师叔往这边赶,阻止不能,他就有所准备。也知道小师叔很强,可他也不能这么逗弄他的心上人吧。 在他看来,夏渺施展斗转星移之法,他小师叔就该配合着麻溜地滚出医谷。 夏渺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将双手收回袖中,还真是那位尊者呀。 笑着:“凌彦尊者,此次欲意拜师的正是家中小辈,不知······” “好。” 夏渺疑惑:“尊者,您还未见过。” “不用。”凌彦脸上泛着红晕,“我一来便知道那合该是我徒弟。” ······ 第49章 揭皇榜的医修49 夏渺将两人带到会客厅门口,转身去找姜承泽。 会客厅的门扉和墙上都蜿蜒着精细的银色花纹,泛着幽幽光泽,只是身处其间,便给人以心旷神怡之感。 凌彦和霍天嘉的视线随着夏渺消失在银色花纹末端。 霍天嘉率先回过神,看他小师叔还痴痴望着,不由讥讽地抬起下巴,对着他小师叔阴阳怪气重复:“哟,这合该是我徒弟~” 凌彦矗立在一旁,还望着夏渺消失的方向,听到这话,他目光一寒,俊朗异常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对着夏渺,他或许有些犯傻,却容不得别人挑衅他的威严,只轻轻往霍天嘉的方向一瞥。 霍天嘉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笼罩全身,背脊一僵,有冷汗涌出,若不是强自凝聚全身灵力于双腿,险些跪下。 凌彦没想着在外惩戒宗门弟子,又念着也是因为这便宜师侄才会来医谷,并未真正下狠手,见霍天嘉额上渗出细汗,冷哼一声收敛散去威压。 冷睇霍天嘉一眼,往厅里迈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以后不准想,不敬长辈当大罪。 ” 霍天嘉低头刻意冷笑出声,长辈?谁是长辈?是小师叔还是她?就这么自信? 他暗自不服,突然痛‘嘶’一声,脑中似被冰针穿过,又冷又痛。 霍天嘉除第一声没防备,咬着牙不肯服示弱。他甚至故意回以一抹挑衅的笑,带着微喘,一字一顿:“师叔、呼、在说什么,师侄、可不清楚,烦请赐教。” 要是论修为,师叔天资比他强,更是长他三百来岁,他当然比不过。 可这偌大修真界,若是论修为就能得到夏渺青睐,他师叔只能算排的得上号的其中之一。 以前他们几个意外得见夏渺真容的人,没交流过却默契地为了不让其他人知道,从不在外提起,来医谷也是偷偷摸摸,加上夏渺不爱外出,没什么人知道。 因而修真界所谓的美人榜没有夏渺姓名,他们这些人对于身边人谈起榜单,从来都是只笑笑不多说。 若是逼急了,他不介意…… 凌彦微眯起眼看这个大胆的师侄,想做他的竞争者,霍天嘉还不够格,威压更重,又倏忽收回。 夏渺到得很快,功法卷着带来的也只有姜承泽。 凌彦目光停留在夏渺握在姜承泽手臂上的手一瞬,有暗影浮动又褪去,她说过这是她家中小辈。 夏渺带着姜承泽行了一礼:“凌彦尊者,这便是我曾侄孙姜承泽,单金天灵根,先天剑骨。” “嗯,很好,不错。”凌彦目光就分给了姜承泽一瞬,全凝在夏渺身上。 夏渺和凌彦目光交汇,心头有些怪异。 她其实见多了那些突然看着她,直愣愣呆住的人。可往往一对视,那些人就和做了亏心事似的闪避她的目光。 可是凌彦不仅不回避,还走了两步,拉近距离 因着凌彦神意外地率真,倒也没觉得多冒犯,只是他那一身合体修为的气势比其他人要强得多,让夏渺有些不自在。 为了曾侄孙,她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问,“不知尊重可收徒,是否看得上这小辈。” 凌彦微笑着点头,是在笑吧,应是长年不笑,现在勾起嘴角,看着有点怪异僵硬。 夏渺有些不确定地想,这是满意?虽说有听闻过剑痴一说,有这么奇怪吗? 好在凌彦也不是只笑、点头,他看着夏渺,“自是看得上。” 又看了眼姜承泽,绝丽少年有三分似她,目光不由柔和两分,“日后他便是本尊首徒,一应待遇与本尊同。” 与合体期大能待遇同等?虽然剑修穷,可修炼资源却不差。 待遇听着顶好,不过夏渺没当真,好听话谁不会说,她那小曾侄孙修为还是炼气,你把顶级资源给他,他用得上吗? 不过既然这位凌彦尊者这么说了,待遇肯定和一般内门弟子不同,要好上不少。 夏渺虽自觉以自己现在的家当能承包姜承泽修炼到元婴,也不会往外推,况且那可是他们剑宗的弟子。 笑着感激:“如此多谢尊者了。” “应当的。” 姜承泽已然明白,因为先天剑骨无法改变入剑宗的命运。 可入剑宗不代表得在剑宗修行吧,别以为他看不出来围绕着他祖姨奶奶身边的这几个男人是什么心思。 他当然一个也不支持,但不妨碍他利用。 “祖姨奶奶,泽舍不得你,想留在医谷。” ‘留在医谷’重音。 夏渺还以为姜承泽又犯痴,面前还有俩剑宗的人呢,人家以为你嫌弃剑宗怎么办? 横了姜承泽一眼,解释:“尊者莫怪,这孩子此界只有我一个亲人,又一路相伴,有些不舍。” 凌彦怎么会责怪,他是听明白姜承泽的话了,对这个徒弟除了因他是夏渺血缘后辈的看重外,多了丝好感。 “无事,他毕竟还小。”凌彦斟酌着言辞,“也不必马上回剑宗,只要在择剑之前,在哪修行均可。咳,医谷也行,应该说在医谷更好,毕竟我辈习剑,受伤在所难免。” 是吗?夏渺迟疑着看向凌彦和姜承泽,小泽能留在身边,她自然更放心,也能多看顾些。 剑修也确实整日打打杀杀,常常负伤。 既是 同为先天剑骨的合体期大能所言—— 夏渺轻拍姜承泽的背,“还不谢谢你师父!” 姜承泽嘴角要笑不笑,扯出抹弧度,反正也没人看他表情,“谢谢师尊了。” 凌彦的笑容已稍稍自然些,“都是为了孩子。” 念着这句话,他看姜承泽更顺眼些,也不知未来他和夏渺的孩子会不会也这么可爱? 不。还是别有孩子了,他可不想多个人占据夏渺的心神,这曾侄孙既已存在,勉勉强强填补他们的儿孙之乐吧。 姜承泽:听我说,谢谢你。 夏渺想着既然凌彦提了前期修行,会暂时在医谷,那么——“尊者,你休息的地方就安排在小泽附近?” 凌彦随着一起称呼,“小泽住在何处?” 本来只有夏渺、勉强加上莫愁称呼的昵称被别的男人叫了,姜承泽不顺耳地皱起眉头。 今晨还在称呼‘小姜’的霍天嘉也觉得不顺耳,输了。 夏渺回答着凌彦:“是在我洞府附近。” 医谷内的弟子在金丹后便会被划分一块领地,可以收徒了。夏渺自幼受宠,她洞府附近那片早被她师傅送给她了,所以那一片任她安排,从凡人界带回的四人都住那。 “善。”凌彦自然满意。 夏渺便领着人回去。 第50章 揭皇榜的医修50 一行人回去的时候,正遇着顾月芜带着春信和阿大在药圃不知干些什么。 旁边站着师郴和段文曜,没见着吕沛馨,想来是回房接着写话本了。 此时春信手中已有一捧药材,顾月芜还在采着什么,虽然他们只是在基础药材田。 夏渺有些疑惑,由于师父找得太快,她还没来得及传授他们任何一人医理,有些不解地问:“你们这是做什么?” 顾月芜在夏渺面前一直乖乖的,此时鼻尖一点褐土,并不显得脏污,反而更添一分可爱。 “姐姐!”顾月芜一手举着草药,一手向着夏渺挥了挥,“我听两位前辈说剑宗附近虫蛇可毒了,让阿大教我,给三殿下备些药囊。” 多么贴心可人的未来曾侄孙媳妇!不过—— 夏渺正要告诉顾月芜,小泽暂时不去剑宗。 姜承泽抢先开口,脸上带上三分得意,“多谢顾姑娘了,不过你可能白费功夫了,我要留在医谷。” 在顾月芜愣神看向夏渺确定时,以一种夸张的‘想到了’的表情,说:“也不算白费,顾姑娘可以给自己做,听闻玄月宗以月华修炼,夜半林子里的虫蛇,毒性也不轻啊。” 顾月芜一听夏渺说发生了什么,就知道姜承泽那师父也是心怀不轨的人。 她虽然失落,却不会像姜承泽那样任性。顾月芜对自己的认知向来清晰。 她没有刻意掩藏那份失落,微垂着头:“这样啊,那只有月芜一个人离开医谷吗?” 夏渺这些日子都有些习惯了,抬手摸摸她的头,“不伤心,还可以在医谷玩些时日,等给玄月宗去了信,姐姐带着你去拜师。” 夏渺本就准备带着去拜师,拜师礼都准备得差不多了,现在姜承泽的师承提前解决,那自然轮到顾月芜。 先去信探探那位太上长老口风,再带着人去。 顾月芜靠得更近,几乎偎进夏渺怀里,声音小小的,“今晚想和姐姐一起修炼。” 将要分离,夏渺今日也不准备看话本,遂点头应允。 顾月芜笑容灿烂,她就没把姜承泽那幼稚的家伙放在眼里,倒是那几个男人—— 顾月芜是没看到,不代表她感受不到加诸在身上的几道凛冽目光,那又如何,有姐姐在,那些人能拿她怎样? 姜承泽暗骂:这个狡诈的女人! 有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今晚也一起去修炼。 这音色,不是他便宜师父——凌彦,是谁? 周围的人还看着祖姨奶奶,全无反应,这是传音入密? 他虽然不喜欢凌彦,不过——“祖姨奶奶,我也要一起修炼!”他也不喜欢顾月芜就是了。 夏渺还未说话,顾月芜“啊”了一声,接着道,“这不好吧,三殿下。姐姐这毕竟也只有基础剑诀,你不是已经拜师剑宗了吗?” 夏渺恍然,对啊,小泽不是已经有师父了,难道是不好意思求教? 她看向凌彦:“烦请尊者为这孩子多费些心,他现在炼气境,此前一直由我教授,有什么不对,尽早改正才好。” 凌彦对着夏渺没办法说不,应承着:“今夜我便为他查看一番,不过你放心,现在看来,他基础打得不错。” “是嘛?这孩子自来勤奋。听闻剑修日挥三万剑,不顾身体也要照做,还是我强压着,才只一万剑呢。” “都是仙子教得好。” “哪里?以后要劳烦尊者才是。” ······ 其实夏渺也不知道说啥,就照着送孩子来医谷的家长的话硬聊,她觉得快没话学了,尴尬。 和她闲扯的凌彦不觉得,霍天嘉三人也不觉得。 师郴以眼刀霍天嘉:你招来个什么煞神,我们还有什么优势?! 霍天嘉也在后悔,昨日不该为向夏渺表功,急匆匆联系小师叔。 若是按照玄月宗,先去信剑宗探口风,这一来一回的,说不定他已经成事了呢。 夏渺看着天色,赶紧结束话题,她快编不下去了:尊者和几位真君先回去休息吧,小泽他们还未辟谷,我先带着去饭堂。 带着人走了。 ······ 夏渺一夜打坐结束,睁眼,见顾月芜闭着眼,周身灵力波动,似有突破之相,布下阵法聚集灵气,独自出了洞府。 一出来,就看到不远处的凌彦。 她走近些,没看见凌彦另一侧手掌悄悄握成拳,“尊者,一个人?” “嗯。”凌彦点头,“我正在等小泽。” 在看不见的角落,有三人被压制地说不出话。 夏渺看了眼姜承泽休息的屋舍,这死孩子,师父都齐了半天了,你还懒呢,亏我昨日还夸你勤奋。 还是得描补几分,“小泽······”定是昨日太累。 话刚起了个音,凌彦告诉她:“不必担心,他当是快回来了。” “啊?”快回来是什么意思? 见夏渺疑惑,凌彦解释:“昨夜结束检查后,我便将人带到医谷最高峰,他之前日挥一万,便允他今日挥一万五,循序渐进,完成便回来。” 夏渺大为震撼,我是让你多费心小泽修炼,没想到是连夜,“不休息一下吗?” “我有让他累了打坐恢复,结束一周天打坐,接着挥剑,很快就会结束。” 是吗?打坐代替休息,事半功倍,不愧是剑修。 夏渺再次感激五岁的自己,这份苦她吃不了! 又想到自己八十将将结丹,这位合体大能三十来岁结丹,现在不到五百岁已是合体,如果当初······ 三更眠五更起,日挥三万只是基础,美食、话本离她远去,摇摇头,没有如果!她吃不了这苦! 没关系,她还有小泽!新一代天才风云人物,必有她曾侄孙! 不过小泽什么时候回来,他们医谷的最高峰不就是个百米的小坡吗,离得也不远。 这‘快回来’的‘快’,他们医修和剑修的定义是不是不同啊? 自然不同,剑修的快可要快得多,凌彦皱起眉头。 在两人疑心出意外的时候,有人影奔赴而来。 穿过晨间白雾,是个——举着一只手的泥猴? 第51章 揭皇榜的医修51 那泥猴更近些,发出姜承泽的声音,“祖姨奶奶!快看,我找到了什么?” 夏渺微皱眉头,凌彦马上上前几步,微挡着姜承泽。 夏渺皱眉可不仅是因为姜承泽这埋汰样,还因为她听到的另一道声音,从姜承泽高举的手上传来。 那声音骂骂咧咧:“你个白痴,哪有将宝物随意示人的?我可是你的机遇!” “亲人又怎么样,遇到事,第一个捅你的就是你的亲人!” “你可别犯傻!别真告诉他们啊!” 那声音还在喋喋不休,姜承泽已冲到他们面前,摊开手,是一枚似铁似木的——令牌? “祖姨奶奶,这是我在莲池摸到的,一枚秘境钥匙,它可以开启一处传承秘境,是一位飞升仙人留下的。” 令牌声音更清晰了,“你个傻嘚,你还真全说了,真是良言难劝该死鬼!我就等着——鹅鹅鹅!”那音调转了十八个弯,“大美人!我就是在等你啊!快!快放开我!让我去大美人那!” 姜承泽听着令牌中的境灵言语,见那令牌震颤不已,仿佛下一秒要奔着他祖姨奶奶而去,反而将摊开的手‘唰’地收了回来,没注意到夏渺微微后退了半步。 凌彦却是九分注意放在夏渺身上,他也只是以为夏渺见不到这脏污,毕竟经他打听,医谷之人或多或少有些洁癖。 一指轻弹,有清水自姜承泽脚下起,形成水球将姜承泽裹住,“为师给你洗洗。” 给徒弟清洗的同时,顺便把那三个被压制在角落的爱慕者丢到医谷外,凌彦可听清楚了‘秘境’、‘飞升仙人’这几个字,闲杂人等当然得清理出去。 在水球里,那令牌丝毫不停歇。 “你干什么?手别往回拿!那老男人又在干什么?我要和大美人贴贴。呜呜呜,要不是瞎了眼,看你小子天生剑骨,和主人天资一模一样,我就不会绑定你,不绑定你,我就能绑定大美人,和大美人说话了。” 夏渺眉头微动,除了‘绑定’的小泽,其他人听不见?那自己? 姜承泽已是被洗净,见那张三分似夏渺的脸往下滴着水,凌彦一指再弹,连带着湿透的衣衫被烘干。 凌彦背起手,“好了,你刚才要说什么,说吧。” 姜承泽没管凌彦,看着夏渺,“我在山顶练完功后下山,不知怎得一摔,滚进了山脚的莲池。” 这莲池夏渺知道,种着九瓣金莲,乃破境丹和造化丹主药。 破镜丹,化神以下服丹能突破一境界,此后再无进益,乃突破无望,寿命将近之人必备。 造化丹,无视境界,强行将人拉入悟道状态,有助修为突破。 出售的这两种丹药,都是医谷的大进项,而莲池是万年前一位木属性拉满的前辈,研究出人工栽培九瓣金莲的地方,说是莲池,其中一分水九分泥。 莲池范围,法术禁区,一路从山顶滚到山脚莲池,没办法用灵力,又一路从莲池淤泥中游出,怪不得这么狼狈了。 “我掉到莲池中间,一路摸爬着往岸边游,突然指尖一痛,这东西就粘在了手上,说是认我为主了。” 姜承泽说着又举起了手,只不过这次没有五指摊开,而是将这令牌握得死死的。 令牌中的声音很是不满:“你做什么,挡着我看大美人的视线了!” 姜承泽正解释着,被它一声大吼,再加上这境灵一路喋喋不休,吵得他脑仁疼。 斥了声:“闭嘴!你有眼睛吗你!” 糟了,祖姨奶奶又听不见这该死的境灵说的话,他正要解释,被一道极寒目光激得一颤,凌彦脸上似结了层冰,这不肖之徒! 不过姜承泽也不在意他,看着夏渺,还是祖姨奶奶好,半点不满也没有。 听得见境灵说话的夏渺,轻咳一声,为她小曾侄孙解释:“咳,尊者,小泽定不是对着我们说这话的。” 姜承泽也不是对着凌彦解释:“祖姨奶奶您说的对,我是骂这令牌呢!这令牌可以开启一处秘境,令牌中和我说话的自称是秘境中的境灵。” 姜承泽没说这令牌中的境灵恨不得扑夏渺身上,“我初到修真界,也不知是真是假,从莲池出来就来找祖姨奶奶了。” 脸上是满满的孺慕信任。 夏渺是很感动,不由开口:“啊,附近好像有几处小悬崖,要不要跳一跳?” “?”什么什么?难道跳悬崖也能找到秘境钥匙? 夏渺是真觉得这曾侄孙有点像话本主角,她这医谷中往来多少修真界各大弟子、散修,隔上数日去莲池栽培、采摘九瓣金莲的谷中弟子也不少,可偏偏是姜承泽,这个来医谷不过三天,踏入修行也才三月不到的练气期小家伙得到了。 难道不是气运之子? 咳、咳,玩笑罢了。 想着自己一开始听到的这境灵所言,她问姜承泽:“你刚刚说这秘境是飞升仙人留下的,那仙人不会和你一样是先天剑骨吧?” “是!”姜承泽眼含仰慕,祖姨奶奶果然厉害,这都知道,“听这境灵说,正是一位唤作流云剑尊之人所留下秘境。” 夏渺看向凌彦,她对医谷飞升仙人如数家珍,其他宗门的嘛,千年内也算知道,这流云剑尊想来是千年往上的了,得问这位凌彦尊者了。 凌彦低头看着夏渺,声音不似那么冷,若碎玉的清冽:“流云剑尊是八千三百年前飞升的同宗前辈,先天剑骨,单金天灵根,使一把流云剑,创流云剑法,岁一千九百飞升。” “那这秘境?” 凌彦看一眼姜承泽,目光淡然,对这秘境没有一丝兴趣,“这应当是流云剑尊留下的传承机缘,通过考验,对他好处无数。” “考验?有危险吗?”夏渺其实是问危险大吗?修真界哪有没危险的? 凌彦看着夏渺眼神温柔,“不必担心,小泽已被境灵认主,又同为先天剑骨,考验也只是个过程,通过是早晚的事。” 他可没说谎,也就是风霜雨雪、刀剑霹雳加身,各种幻境迷惑,这类传承秘境的考验大多如此。 在凌彦看来,什么是危险?只要身不死,灵魂未湮灭就不算危险。 受伤?濒临死境?那不是没死嘛!还获得了莫大好处。 夏渺放下些心,问姜承泽:“你这秘境进入有修为限制吗?几人可进?在哪进?” 姜承泽看向令牌,从境灵的垃圾话中提取信息复述:“只需默念法令,就能随时随地进入秘境。若是令牌未认主,无人数限制,修为元婴之下的人均可入内参加考验。认主后,就只能我一人进入,考验成功后,取得完全控制权,可随心意让他人进入。” 夏渺虽觉得她曾侄孙一定会通过考验,还是问:“若是不通过呢?” 那令牌深深叹口气:“嗨,都认主了,不通过有什么办法,下次再战呗。” 姜承泽低咳一声:“咳,就,就继续再考验。” 夏渺眼中浮现笑意,那这秘境不就妥妥属于小泽吗,刚来修真界就获得随身秘境空间一枚,还说不是气运之子? 她是真想让小泽去跳个悬崖试试,或者去交易市场转转,看看能不能捡漏? 夏渺看向在场修为最高的凌彦,询问,“尊者,不知小泽何时进入秘境最好?” 第52章 揭皇榜的医修52 凌彦半点不带犹豫:“现在。” 他和夏渺交际增多确实是因为姜承泽这个徒弟,可夏渺对姜承泽关注也太多了。 这秘境的出现,既能让姜承泽离开段时间,也能让他和夏渺就此一直相处,自然是现在去更好,况且他也没说谎。 夏渺却觉得是不是太快,疑惑:“现在?” 换作他人,让凌彦解释他早不耐烦了,现在巴不得能多说两句。 “机缘若是降临,若是条件足够,当然是能下手多快就下手多快,否则还是不是自己的两说。到时岂不成这机缘的主人变成了保管之人?” 是啊,话本里不就是这样吗?炮灰家族保管百年,被主角一招得手。 既然没有危险,夏渺看向姜承泽:“既如此,小泽你先稍等等,我为你备些东西,你再去。” 顾月芜修炼结束,从洞府出来,正听到最后一句,她也不问在当场的姜承泽,问夏渺:“姐姐,三殿下是要去哪,他不是要留在医谷吗?” 夏渺看姜承泽,机缘一事,说不说在他本人,不过想来不会隐瞒,这可是他未来媳妇。 夏渺看着姜承泽,正等着他说话,突然惊呼:“小泽!” 姜承泽身边有漩涡形成,他声音也来不及发出,便被吸入,其间隐约见山石草木。 凌彦甚至都来不及拉一把,漩涡转瞬缩小不见。 又听“啊”一声,回头一看,顾月芜也被一漩涡吞噬。 一眨眼的功夫,两人都消失了。 夏渺有些惊慌看向凌彦,不由靠近几分:“这、这是怎么回事?” 凌彦闻着鼻尖幽幽清香,眼神柔和,低声安抚她:“不是坏事,吸入小泽的漩涡与令牌气息相连,定是流云剑尊留下的秘境,想来小泽只是提前进入。” “那月芜那孩子?” 凌彦毕竟经验丰富,回想着后出现的漩涡,那应该也是一处传承秘境,猜测道: “她身上也携带一丝传承气息,想来是因为她的体质吸引来一处传承秘境,导致本与小泽气息相连的秘境从虚空中提前触发。” “啊?也就是说两人都各进入了一个传承秘境?” 虽然这么问,夏渺却是信了大半,她确实没感觉到什么危险,修仙之人,尤其修过‘卜’之一道的,第六感不容小觑。 她不仅没感觉到危险,还隐约觉得自己能得到不小好处,必定是因为小泽、月芜从中得到莫大好处,再孝敬于她了。 这是什么气运之子、气运之女情节,要不是那是夏渺曾侄孙和未来曾侄孙媳妇,她都要嫉妒了。 现在也能跟着喝口汤,说来月芜的气运还要更强,小泽还翻滚下山→泥地摸爬,这孩子一结束修炼就自动吸引秘境靠近,属于真·天上掉馅饼。 只是月芜才到修真界,不知这些秘境情况,也没个令牌境灵引导,不知会不会惊慌。 夏渺有些担忧,却不多,这种有机缘自动送上门的气运之女会出事吗?说不定两人出了秘境,修为都比她高了。 秘境内外时间流速不同,夏渺还在这想东想西,姜承泽已进行到考验最后——幻境炼心,以助传承之人道心坚固之用。 秘境一处大殿内,站着一处虚影,正看着水幕中幻境内发生的一切。 在他旁边,一个圆球正悬空漂浮着,不停念叨:“这才不是我选的最好的继承人,这天道不公,我的大美人,怎让我错过了你,呜呜呜~” 那声音不正是令牌中的境灵吗,那这虚影的身份也不难猜了,飞升仙人——流云剑尊所留下的一抹分身。 流云虚影看着姜承泽过了幻境前面好几关,满意点头。 他声音也是有些冷的,却不是凌彦的冷冽冻人,清冷冷如山泉流动,眼角眉梢甚至有着浅浅的笑意,此分身停留在流云剑尊飞升前,一千九百岁,却带着浓浓的少年感。 他虚虚点着圆球:“什么大美人?这就是我最好的继承人!先天剑骨、单金天灵根、道心坚固,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圆球激动的上下窜跳,好几次从虚影中穿过,大声反驳:“才不是!才不是!大美人最好!” 流云的分身也不生气,笑意不退,“你喜欢美人是喜欢她的皮囊,我是要选继承人,所以这个才是最合适的。” 圆球哼哼:“哼!那是你没见过,你见过了才不会这么说!” 流云分身逗着这个和自己相伴几千年的境灵,微低下头,仿若真的在失落,“是吗?可惜我是没机会看到了。” 毕竟是主人分身,圆球气势渐小,安慰他:“哎呀,好在你没看到,我都绑定他了,你看到了也改变不了,世上何必再多一个如我一般的失意人。” 流云分身险些笑出声,还失意人,这波安慰很好,下次别了。 圆球突然想到了什么,上下跳动一下,“流云,这幻境最后一重,是不是会出现考验者最重要的人?” 流云分身一挑眉,“你不会说这小子最重要的人是你那位大美人吧,不是说是祖姨奶奶?这辈分,很难最重要吧?” 要知道这一关出现的人无外乎父母、尊师、恋人、孩子,祖姨奶奶还真没有过。 圆球有些得意地笃定:“不!一定是大美人!” 他们看向水幕,姜承泽已闯向最后一关。 第53章 揭皇榜的医修53 水幕中的女子,一头乌黑长发用一根木簪松松挽起,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肤如凝脂,白皙如玉,面容更是绝丽无双,顾盼之间,轻易就能将人魂魄摄去。 原来这世间真的有一个人,你若见了,便想将所有都给她。 圆球还在喋喋不休:“怎么样,我就说吧,大美人才是最适合的!” “那你为什么没选她?”流云分身脸上带着痴迷不甘,执着看着水幕,虚影震荡着,有气浪将周围的物品破坏又推至角落,圆球也被推出好几米,只有水幕被刻意保护着。 传承结束,他就要回归本体了啊。 圆球从未听到流云声音这样阴沉过,虚影更是忽明忽暗,要消失似的,带着一股消失前毁灭一切的气势,吓了一跳。 “我、我不也正后悔吗!你、你别激动!”镜灵虽产生灵智已久,可心智不过五六岁孩童。 它可怕流云分身一激动要毁了秘境,毕竟是飞升仙人的分身,还是秘境的主人,发起疯来,它一个小镜灵可撑不住。 疯狂转动脑子,想着怎么安抚人,有了。 “我突然觉得不是大美人接受传承也好,你看,接受传承就相当于有师徒之谊,这、那不是对主人你赢得大美人的心不利吗?” 流云分身周边气浪渐歇,目光牢牢钉在水幕中的幻影身上,“你说得有道理,可得利的本体,和我一个分身有什么关系?” 小镜灵好不容易想出个绝好的理由,它觉得流云这分身无理取闹,“你,分身和本体不都一样吗,不都是你吗?” “当然不一样!” 镜灵直接躺到,这秘境你爱毁,毁去! “那你想怎么样?” “我?”流云分身低低笑起来,“我当然不回去,我要将这一身修为都送给她啊。” 圆球撞过了,什么也没挨着,穿过分身虚影,“你真的疯啦!你不回去本体?想等着彻底消散吗?” 消散又如何?想到什么,他问镜灵:“她,身边爱慕者多吗?” “当然多了,就见面那会儿,身边就跟着个先天剑骨的合体期小子,暗里还躲着仨。” 分身尤有不甘,还是道:“我会和本体合一,修为给她,带着记忆回归本体。” 比起其他野男人,还是她还是与同他一体的本体在一起更好。 哈?镜灵不解,“随你,别发疯就行。” 秘境是镜灵的身体,它感觉到秘境里的天材地宝正在被融练在一起,想到刚刚流云分身说得的话,也不意外,更不会阻止。 姜承泽那小子能得个传承,有一个光秃秃啥也没有的秘境,还有什么不满足! 流云分身看着水幕,脸上又拢起笑意,问境灵:“她的名字是?” “嘎?我不知道啊!”境灵还真不知道,它见到大美人后,姜承泽就是祖姨奶奶、祖姨奶奶地叫,另一个男的也叫的是‘仙子’,后面跑出来个女的,叫的也是‘姐姐’。 分身脸阴沉一瞬,他难道在回归本体前连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吗? “你说你有什么用!” 境灵不服:“没有我绑定这小子,你能知道这世间有大美人的存在吗?” 流云分身却是脸又阴沉下来。 境灵:我又说错什么了? 看向水幕,恍然,原来是姜承泽那小子的错。 此时水幕中,姜承泽看着面前言笑晏晏的夏渺,却不怎么高兴。 不知怎的,进入幻境后,他清楚地知道这是幻境,面对皇位、金钱、天材地宝······轻易闯了过去。 到了这一关,见到坐在药圃旁的祖姨奶奶,即使知道那是假的,也下不去手。 幻境里的祖姨奶奶很是温柔地说:“小泽,你永远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是我唯一的亲人,其他人谁也越不过你去。” 即使知道这是假的,姜承泽也高兴,同时,他的手也按在了腰间的剑鞘上,他不舍得对幻境中的夏渺动手,可是也不想因为假的再也见不到真的。 内心还在犹豫挣扎,眼前光芒一闪,他转换了地方,出现在一处大殿。 姜承泽手没有从剑鞘上放开,甚至剑已半出鞘,警惕地看着面前嘴角带笑却总觉得阴沉的少年,和一个动来动去的——圆球? 圆球却是在他未反应过来时扑到他脸上,声音一如既往吵闹,“姜承泽,你过关了!”不知怎的,语气有些心虚,“以后你就是秘境主人了。” 姜承泽听出这是令牌中境灵的声音,稍放下心,那眼前虚影应当是流云分身了。 仔细一看,分身是在笑,可那阴沉气息也不是假的,这是对他不满意? 毕竟得到了此人的传承,姜承泽正要上前感谢。 流云分身却是不想说话,一挥手,姜承泽感觉自己被甩飞出去,穿过虚空,再穿过一处屏障,到了半空中,他这是回修真界了?这是医谷? 姜承泽一边以传承中学到的轻身功法往地面落,一边吐槽,不是说我是秘境主人了吗,哪有主人家被随便甩出的啊! ······ 距离姜承泽和顾月芜被卷入秘境的时间没过多久,夏渺和凌彦还在洞府外。 然后,此间灵气变换,寻气息探去,姜承泽这是回来了? 夏渺见着离开时还是炼气期现在已经筑基大圆满的姜承泽,很是为他高兴。 还不待接近,自姜承泽身上飞出一道白光,将她笼罩,夏渺只感觉周身灵力暴涨,体内金丹光华更盛,修为一路从金丹初期到金丹中期,不待停歇,到了金丹大圆满也并不减缓。 糟了,她要渡元婴劫了! 凌彦自白光出现,惊诧于自己竟不及阻止隔绝,没管焦急的姜承泽,牢牢护在夏渺身边。 见她只是修为增长,还未放松,发现修为一路直奔金丹大圆满,眼看着要渡劫。 将所有护体宝物留下,卷着姜承泽,又带着附近所有人,一瞬到了几十里外。 非他不愿意留下护法,这渡劫天雷可是会根据雷云之下所有人的修为调整的,以他合体修为留在原地,反而害了夏渺。 其他修为低微的则是拖后腿,凌彦神识扫过,便将所有人一起带走。 夏渺虽被白光笼罩,修为暴涨,但并不是对外界之事一无所知,对凌彦行事很是感激,免了她后顾之忧,开始专心准备渡劫。 第54章 揭皇榜的医修54 医谷中的人,自雷云聚集,手中无事的都往这赶,这可是元婴雷劫,观之对元婴以下突破有极大好处,也能第一时间恭喜这位新出现的元婴真君。 这毕竟是莫愁的谷地,她行动得更快,心中也是疑惑,她那徒弟附近住着的不是练气,便是早就结婴的几人,若是说谁最邻近元婴,那只有她宝贝徒弟夏渺了。 莫愁暗自摇头,不可能,渺渺才突破金丹,哪有那么快? 到了地方,发现雷云之下的还真是她徒弟,担忧焦急自是不提,却只能干看着。 看着凌彦周围一圈人,也顾不得凌彦境界高她一个大境界,带些责问:“这是怎么回事?渺渺怎么会突然渡雷劫?” 姜承泽很是担忧地站出来,“莫祖祖,都是我的错。” “你?!”不是莫愁不信,以两人修为而言,一个刚修炼的练气期,一个金丹,蚂蚁能给大象造成什么麻烦? 不对,莫愁闪现到姜承泽身边,一把握住他的手,姜承泽确实已经筑基大圆满了,且无服药痕迹,没有一丝隐患! 怎么可能,也不过是昨日一日未见,她是听说这小子拜了凌彦为师,怎么,这年头拜个师比吃灵丹妙药还管用,直接一个大境界飞跃? 可修炼再是增长,姜承泽也不过是到了筑基圆满,还能将她徒弟从金丹初期送到元婴? 莫愁目光不由看向凌彦,这个修为最高的男人。 凌彦目光不离夏渺,因着此乃夏渺师父,解释道:“起因在本尊,是本尊把姜承泽带到······姜承泽自秘境出来······” 莫愁听完前因后果,闭了闭眼,没再看凌彦和姜承泽,事情还没有结果,她不想现在迁怒。 若是渺渺顺利突破,那自然是好事,若是,不、不会有意外的。 雷劫外的人焦急等待,雷劫内的夏渺严阵以待。 声势浩大的雷劫终于自空中降下,逐渐变小,最后到夏渺面前的成了一个小电弧,这电弧并不再往下落,悬停在夏渺头上。 夏渺有些惊疑地伸出手指,那电弧便轻轻落在夏渺指尖,除了一丝麻痒,再无其他。 然后一道接一道,九九八十一道劫雷都若第一道般,说是渡劫,更像是雷霆在轻吻她的指尖。 不说夏渺,远处围观的经历过各种毁天灭地之雷劫的一众人均是不信,这真是雷劫? 还真不是假的,随着八十一道小电弧落尽,那雷云也似是依依不舍般散去,有渡劫成功的灵雨落下。 沐浴在增长修为的灵雨中,这些来围观雷劫获得好处的人没多开心,他们还在不可置信中。 这些人里,医谷弟子自然知道那是他们绝美无双的小师侄\/小师妹\/小师叔,外人打听时一概不言。 在莫愁于灵雨停后将围观外人清走时,更是自觉离开。 人是离开了,可自此之后,夏渺绝不会再是默默无闻,医谷中有个新晋元婴女仙得雷劫之钟爱的事定会被传开。 莫愁将无关紧要的人打发走,瞬移到徒弟身边,一番检查,确认不仅无事,修为还稳稳停在了元婴后期,算是有惊无险。 问夏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彦和姜承泽都不清楚,她这徒弟受了莫大好处,总该知道些什么吧。 夏渺摊手:“师父,我是真一点不知道啊。” “我知道!” 夏渺目光转向姜承泽,姜承泽看向腰间令牌。 莫愁:“你看小泽做什么,他也不知道!” 姜承泽尴尬一笑,“我现在恍惚可能知道。” 凌彦目光投向那枚令牌。 令牌里的境灵不等姜承泽问,直接道:“是我前主人给未来娘子的礼物!” 夏渺脸上一僵,前主人?流云剑尊?给未来娘子?她、不会错拿了别人的东西吧。 那境灵还在说:“姜承泽我告诉你,我那个前主人就是在你的幻境中见到的大美人,一见钟情,还把秘境里所有,咳,反正你告诉大美人不用担心,是流云给她的就行。” 姜承泽自然不会说有个男人见了她祖姨奶奶见色起意,把分身修为全白送,他斟酌了下言辞,“秘境里的流云尊者分身从我的考验幻境里见到祖姨奶奶,一见如故,引为知己,边将这分身的修为赠予知己。” 莫愁挑眉:“是吗?”既然那分身见过她徒弟,她也不奇怪这行为了,可是还是生气,那位流云尊者只知道送修为,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难不成他早料到了雷劫的奇怪行径? 不过终归是她徒弟得了好处,那流云尊者也不在此界,莫愁无奈点点夏渺额头,“你可别让师父再担心了。” 夏渺笑意盎然,晃花了所有人的眼,“不会的,师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都不怎么出谷,除非再来个秘境——” 话没说完,空气中灵气又有变化,重复了上一个时辰发生的一切,白光笼罩,修为暴涨,雷云聚集······ 莫愁带着人回到方才观望的地方,这一次她开启了谷底中的隔绝阵法,外人不知道内里发生了什么,也看不见。 她脸色有些难看,这次对徒弟雷劫的忧心倒是减半,毕竟上一场雷劫,即使是她,也大为震撼。 莫愁只是有些担心的想,她这小徒弟不会是乌鸦嘴吧? 姜承泽看向同样变成筑基大圆满的顾月芜,“你——你不会也经历了幻境,在幻境里看见了祖姨奶奶吧?” “你怎么知道!” 顾月芜将担忧的目光从夏渺移到姜承泽身上,她算是知道此前姜承泽要去哪了,想来和她一样去了秘境,接受传承考验。 姜承泽一脸果然如此,“你那秘境主人是干什么的?” 顾月芜皱着眉头,“是个剑修,以月华修炼,已经飞升了。” 见姜承泽还要开口,直接转回头,“你能别问了吗?” 见顾月芜实在担忧,姜承泽没再问,他也担心,虽说上一场雷劫变电弧,可谁知道会不会只是天雷失误。 天雷没失误,这次不用夏渺举起手,它自个拐弯,轻蹭了下她的手指,消失不见。 莫愁等雷雨散去,到了夏渺身边,不由抬头看了几次。 夏渺扯了扯师父衣袖,“师父,我这已经没人在秘境了。” 得到莫愁的一个瞪眼。 第55章 揭皇榜的医修55 皆大欢喜。 姜承泽和顾月芜修为都达到了筑基圆满,他们体内还有灵气未完全化为己用,只待心境通达便能突破至金丹。 夏渺呢,短短一日,从金丹初期到化身初期,跨越两个大境界,她实则有些心虚,自己知道心境不够,可是又冥冥中觉得心境不足不是问题。 也是,心境不足最大的问题是难过雷劫,以雷劫对她的区别对待,恐怕下一次也是几道电弧了事。 这样想想,夏渺觉得自己似乎运气更好,小泽和月芜还得经过考验,她纯属白捡,要不她去跳个悬崖试试? 不对,夏渺摇摇头,她要是气运之子,怎么前八十年不显,反倒小泽和月芜来了后修为暴涨,果然还是沾了小泽他们的光。 顾月很是高兴没给夏渺带去麻烦,甚至自己对她是有助益的,不过,她现在更高兴的是—— “姐姐,我已经得到另外适合我的传承,那我也可以留在医谷了对吧。”顾月芜眼睛闪着光。 夏渺揉了揉她手感极佳的头发,肯定道:“自然。不过月芜你要知道,你虽有传承,没有师门,在修真界会艰难些。” 顾月芜却不这样想,“姐姐,我想拜入医谷,入姐姐门下。” 夏渺这才忆起顾月芜不止是月曦灵体,本身是木火双灵根的炼丹人才。 可是——“月芜,你接受的传承不是剑修吗?” 姜承泽插嘴,“是啊,顾姑娘,你接受的可是剑修传承,稍学些炼丹倒是可以,放太多精力,对习剑不好。” 说到这,姜承泽顺口给自己便宜师父再认个弟子,“不如你也拜我师尊为师吧。” 顾月芜脸上神色未变,心里把姜承泽骂个要死,心计不怎么样,搅事倒是一流。 顾月芜暗骂,夏渺直接斥了声:“胡闹!” 又看向凌彦:“仙尊勿介怀,这孩子性子太不着调。”还要再骂两声姜承泽。 代师收徒的情况不是没有,可小泽这孩子才刚入门下,师父在当面,轮的着他代师收徒吗? 凌彦却是微抬手制止,“无妨,我倒是觉得这二弟子不错。”这二弟子俨然说的是顾月芜。 凌彦是觉得一只羊也是赶,多一只羊,一起赶,不碍事。再则,他觉得这个叫顾月芜的女人待在夏渺身边不是太安全,修真界也是有磨镜之说的。 夏渺却是认为凌彦看重顾月芜的特殊体质,轻拍在顾月芜身上,“月芜,还不拜见师尊。” 夏渺觉得再好不过,两人现在成了师兄妹,未来是道侣,又都是气运绝佳之辈,一路扶持,再好不过的良缘。 顾月芜心里不乐意,她在秘境知道这是与她体质匹配的传承后,就觉得能成为夏渺的弟子,一直很高兴。 不过她惯来不做无用功,知道这基本成定局,即便不拜师凌彦,也入不了夏渺门下,还不是爽快些。 “顾月芜,拜见师尊。” “好!”凌彦颔首,想了想,“从今日开始,你们两便一起修炼。” 把这两个绑在一堆,省得他们缠着夏渺。 师郴三人被凌彦故意扔在一处迷阵,花了些功夫才回到医谷。 恍惚以为沧海桑田,外面已过去多年,否则怎么会一天时间,不仅夏渺带回的两个小崽子变成筑基大圆满,夏渺也成了化神,而他们仨还在元婴。 现在,心中情愫更是难以开口,毕竟之前好歹修为高些,被誉为青年才俊,现在?被凌彦看着,他们都觉得不配留在此地。 三个修为相近的失意人聚在一起倒是关系好了不少,最后不知说起什么,结伴去无尽山脉,立誓不突破化身不出。 他们会这么轻易的离开,也是因为夏渺闭关稳定境界,留在医谷连人都看不到。 ······ 仙家 正在修炼的流云仙君睁开那双似乎天生带笑的眸子,低语:“本座的分神终于回来了,不知老家那个便宜弟子什么时候能飞升。” 流云没想过接受他传承的人会半途陨落,毕竟要得到他的传承天资、心性、气运缺一不可。 融合分神时,流云有些疑惑分身竟然丝毫修为也无,在修仙界修为流失如此之快吗,他当时留下的分身修为足够撑两万年了。 还有,他怎么会有这般强烈的不甘,是这分身?流云带着些好奇探寻这八千多年的记忆,平平无奇,直到最后—— 流云浑身仙力激荡,他已是仙君,即便是仙界建筑也在他情绪不稳之际被毁于一旦。 从记忆中清醒,看也不看这废墟一眼,撕裂空间消失无影。 再现身,便是升仙台,连着他飞升的小世界。 升仙台上已经有一人——月沧仙君。 因为两人出自同一小世界,又同为剑修,流云与他颇为相熟,现在在此地相遇绝非什么高兴的事。 站在飞仙台上的人,见了流云,脸色冷了一瞬,主动开口试探,“流云仙君,怎么到此?是有后辈要飞升?” 流云本能地觉得月沧和他目的相同,直接道:“本座有传承被人获得,分身才回归。” 月沧笑意寡淡几分,打量着对手,“本座也是,仙君现在何意?” 流云对月沧这个修为类似的情敌也颇为戒备,不过重要的还是当下,毕竟她身边有心思的可不少,“月沧仙君,本座认为当务之急还是早点见到人,让她也早点飞升,你说呢?” 月沧当然知道,否则也不会往飞仙台来。 和流云暂时合作,效率自然更快,月沧也不否决,“如此,流云仙君那有些什么可以下界的法宝?” 是的,他们想提高夏渺修为只能靠偷渡法宝。为了保护小世界,飞升后的仙人不能再去下界,即使是分身也不行,他们那道传承分身还是在修为达到小世界顶点,历劫成功后飞升前,分割的。 即便是法宝,也不能是仙器,神器更不能。 两人成仙已久,身上哪还留着低等法宝,如今只能重新搜罗,或是将仙器、神器拆解几分,使之能量只能达到半仙器水平。 于是两个仙界成名已久的仙君就盘坐在升仙台上拆拆补补,每凑齐五份,刻上寻人印记,便往下界投。 所以,在修真界的夏渺很是懵逼,她刚刚稳定修为出关,看着修为突破至金丹的姜承泽和顾月芜正要夸奖两句,就有‘喜’从天降,真天降,还是直奔她而来。 没看清是什么,其中涌现出白光,将她笼罩,这感觉太熟悉,她才经历过两遭。 这次还好,只是修为到达化神后期,没突破大境界。 还好?没突破大境界?这话外人听了得吐血。 虽然未突破大境界,夏渺还是得再次闭关,稳定修为。 打坐期间,偶尔醒来,先是得到传信凌彦带着徒弟回去认山门。 她还没结束闭关,再次有灵力传音,他们已经回来了,还一路历经两次天地自然形成的秘境,收获不小,两人都到了金丹大圆满。 夏渺觉得两人修炼速度快,却不会在念叨她曾侄孙和未来曾侄孙媳妇是气运之子,因为她深深怀疑自己才是。 是的,她一出关又被法宝‘砸’了,而且这些法宝很多明显是一物几分,很是诡异。 她不是没试着让谷中长辈拦截过,可是那些法宝就是能无视法阵,直冲她来,试过好些办法,没用,也就躺平了。 在姜承泽和顾月芜化神时,夏渺正准备渡飞升劫。 飞升雷劫声势浩大,引来了各方人物,然后修真界所有人见识到了雷劫的偏爱,从未见过如此小的雷劫,这应该才是真正的天道之女吧。 雷云散去,那些聚于此的人才见到了此界真正的第一美人,若自己是天道,也会予她这般偏爱吧。 可惜,才见便是离别。这一见倒是让他们执着生长,此方修真界往后飞升之人剧增,只为再见那个人。 在仙界的流云与月沧感应到夏渺飞升,早早守候,却没等到那个人。 翻遍仙界,甚至自毁修为,堕入小世界也未曾寻到。 从那方小世界的飞升的人莫不如此疯魔,引得仙界之人注目。 在夏渺历劫留影石外泄后,寻找的人更多,可再无那丝倩影。 第1章 假哑巴真言灵1 夏渺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些,借着外面透过来的些许光亮,勉强看清了些东西。 这是个封闭的堂屋,祠堂的模样,堂前正中是香炉蜡烛,没有点燃,供奉的却不是牌位 ,是一座看不清具体模样的石像。 “咳。”她轻咳了声,又马上捂住嘴,这已经是她多年形成的习惯了,做一个‘哑巴’。 这里应该很久没人来了,没人打扫,灰尘很大。 夏渺有些愣神,她这是在哪? 记忆里是大片的红,是嫁衣,是血…… 她缩进满是灰尘的椅子里,双手抱膝,头埋进去,将颤抖的自己整个抱住。 她死了啊,在姑婆死了后,明明隔壁就有很多人,可她叫不出声,真成了个哑巴般,眼睁睁看姑婆被鬼残忍杀害,自己也没活下去。 她没有死时的具体记忆,应该不痛苦吧。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这世间真的有鬼啊。 那她们的死算不算不敬鬼神的代价? “碰碰。”的敲击门板的声音响起,夏渺头转向发出声音的方向。 “小仙童,可以请神了。” 是姑婆!夏渺条件反射敲击面前的桌面,这是她和姑婆定下的暗号:收到,马上行动。 敲完,夏渺愣住了,鬼能碰到实物吗? 她摸着自己的脸,有温度?旋即狠狠掐了一把,‘嘶’声音还没出口,就被她牢牢捂在嘴里,她现在是个五弊三缺的‘哑巴’。 可是想到死前因久未发声,连呼救也呼救不了,那时自己发誓要是再重来一次,绝不做哑巴。 死前···重来一次···· 夏渺猛的从椅子里跃起,她想起来了,想起这是哪里。 这是一座祠堂,已经废弃,因为整个村都搬离了此处。 至于她为何会到此处,只因为自己是个偷渡的神棍——假冒灵童。 夏渺出生在夏家村,自小家中有爷、奶、爸、妈和一个姑婆。 爷奶、爸妈是村里种地的一把好手,要说与村里人有什么不一样,便是爷爷做主接回了他嫁人十多年,一场意外死了丈夫和儿子,被婆家磋磨的妹妹,也就是夏渺的姑婆,将她养在家里。 也不能说养,姑婆也下地拿公分的,只是村里人长舌,姑婆愈加寡言只和家里人说话。 夏渺出生后,正赶上计划生育,夏爷爷只有夏爸爸这一个儿子,这独子还只生了一个女儿,国家就不让生了,村子里没少多嘴多舌的人阴阳怪气夏爷爷家断了后。 对此,爷爷也只是在屋后巴着卷叶烟,奶奶沉默寡言,爸妈倒是毫不在意,只是有人说得过分了,让把小夏渺扔了,才气恼将人赶走。 没意外,日子就这么过了。 直到夏渺再大些,五岁左右,拿着夏妈妈给的鸡蛋在林子里吃。 一个素来长舌爱占便宜的大婶带着孙子从这过,左右看看,直接从夏渺手上抢下半个。 这半个还是因为夏渺见不对,赶紧吃下,因为人太小嘴咽不下,才剩下半个,被她抢去。 就这,那大婶还犹自不知足,将那半个塞给她乖孙,气恼骂道:“你个赔钱货,怎么不噎死!” 夏渺虽小,也知道在骂她,学着回了句:“你才是赔钱货,你才要噎死!” 那大婶还要再骂,大张着嘴,有鸟突然飞过,一物从鸟身上落下进了她口中。 大婶恶心得‘哕’了下,未出声,又呛到喉管,咳嗽着渐渐不能呼吸,脸越来越红。 夏渺和大婶八岁的孙子什么也不懂地看着她,直到她倒地,大婶孙子哭嚎起来,夏渺也吓得原地抽噎。 有人循着哭声找来,才发现已经死了的大婶,大声呼喊,引来更多人。 在村医说是被那物噎死后,大婶孙子指着夏渺说是被她害死的。 大婶老伴、两个儿子要找碴,夏渺被夏妈妈护在怀里。 村里人听着那小子断断续续的叙述,从惊疑到不信,大婶家里人也是不信,更不可能因此找麻烦。 虽然没人信,此事却在众人心里留下痕迹,平日对夏渺多观察了几分。 这一观察,倒是发现了些不对。 第2章 假哑巴真言灵2 一开始,是一些调皮的小子指着走路一摇一摆的小夏渺,嘻嘻哈哈,“小鸭子,嘎嘎嘎,走路晃晃,要摔倒。” 在小夏渺回:“你们才要摔倒!” 一伙五六个集体来了个大马趴。 若是一个摔了,还能是混小子不看路,一起摔了,多少有点不对劲。 所幸只是摔跤,没人受伤,加上那个时候没人敢说鬼神之说,也就算了。 此后,虽然村里其他户告诫自家小孩离夏渺远些,可架不住有人犯贱,就喜欢逗两句,不过后果也是平地摔居多。 夏渺被家里人教着也不是句句会回怼。 这些人最严重的一回还是有个村里小孩的表亲,来走亲戚,从表弟那听了不信,本就是个游手好闲的混子,带这些恶意恐吓夏渺:“你要是今儿不能让我摔,我要让你摔断腿。” 然后他自个腿断了,在家养了三月。 如此这般,村里多少对夏渺家有些敬而远之,除了对此记恨,出了人命的大婶家,夏渺会平凡又不普通地长大。 到夏渺六岁,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村里农闲,天还没亮,村口已经聚起了老、中、青自认有把子力气的庄稼人,他们要响应号召去修路呢。 夏渺还在家里哭嚎,拉着爸妈,不让他们和爷奶去。 在村里干部催第二遍时,夏妈妈扒拉开夏渺的小手,将她抱到姑婆怀里:“姑,麻烦你照顾孩子了。” 然后和爷爷奶奶、夏爸爸冒着已经飘了两天的雨,和大家一起出发。 村里留守的人都挺高兴,毕竟农闲还能挣一笔工分呢,有些力气的都去了。 直到傍晚,在晚霞映照下,大家的脸都有些黑沉,听着远处的‘轰隆隆’声,心中不祥愈加浓烈。 在侥幸活下来的几人回来报丧后,村子里一片哭嚎,死的可都是当家、有力气的啊,他们可怎么活! 夏渺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心里的难受,让她跟着大家一起哭,然后被大婶这次死了丈夫的儿媳妇一把推倒。 “都是你,你个扫把星,你害死了村里的大家。” 姑婆赶忙把夏渺扶起,护在怀里。 她解释着:“我家乖乖,可没说过什么!” 没人回答她,在大家通红仇恨的目光里,姑婆在沉默中明白,无论是不是真的相信,她家夏渺都会成为悲痛的发泄口。 就像她,丈夫、儿子死后,在婆家被说是丧门星。 现在还有公社的领导在此主持集体葬礼,他们不敢做什么,后面可难说了。 姑婆是老一辈,虽说一直宣扬火葬,可她是信土葬的,现在却主动让把夏渺爷奶和爸妈火葬,拿着骨灰盒趁乱偷偷进山里埋了。 没办法,她怕带着夏渺偷跑后,家里人被挖出来做些什么泄愤。 那个时候,没有介绍信寸步难行,想着丈夫生前说过厂里的东西销往香江,那边是怎样,每年有多少人偷偷过去。 姑婆破釜沉舟带着六岁的夏渺来到了这片陌生的土地。 夏渺自从到这后沉默了许多,对村里人说的‘乌鸦嘴’、‘扫把星’多少记到了心里,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对此,姑婆摸了摸夏渺泛黄的头发,想着这样也好,她知道夏渺多少有点神异在身上,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打眼,能平平安安长大才好。 可最后她们却往装神弄鬼的方向越走越远。 在这片徒弟,她们俩老的老,小的小,不会说当地话,还没有身份凭证,也没有人雇佣,还得躲着检查,只能以捡垃圾为生。 可捡垃圾也是有地盘的,都是勉强靠此生存的,难不成还讲究尊老爱幼? 在两个人都被饿晕过去,有个好心的婆婆给了两个饼,还给小可怜擦干净脸,叹了声:“这孩子可真是和仙童一样,以后有大造化呢!” 姑婆这段时间多少能听明白当地人说话了,她沉默的看了夏渺许久,拉着她的手,用这段时间捡垃圾存下来的几块钱给她换了个勉强算是整洁的行头。 姑婆也发现了,比起内陆对此的讳莫如深,这边对神神鬼鬼甚是推崇。 自此有了个通鬼神,五弊三缺占了哑的小灵童。 夏渺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什么也不说,比比划划就行,其他全靠姑婆。 当然她们也知道自己本事,只敢接些问运势、家宅布置的小活儿,主家也只是图个心安,毕竟一次只一块、两块,勉强混个饱饭,到了晚间收工,就该换行头回廉价合租屋。 这么混了好些年,这回为什么到了这祠堂,干这个一看就不简单的活儿。 因为夏渺十五岁了,姑婆早在她十岁就意识到该让她去读书,可还是那句话,她们没有身份,没办法去学校,夏渺也就磕磕绊绊学了些小学内容。 直到夏渺十五岁,她们等到了一个机会。 那是她们的老主顾介绍的,那个老主顾在附近的做小生意,卖丸子。 她曾经来问过儿媳妇肚子里孩子的性别,姑婆自然捡着她想听的说,加以修饰,反正男婴是她们说得对,女婴就是心不诚。 十月临盆,这位老主顾得了个孙子,心中对她们信了几分,有亲戚朋友需要就介绍来。 小单就接着,大事推脱无缘拒了。 这回可是大事,老主顾家亲戚上司的孩子和几个同学,四个高中生跑荒屋探险回来,全昏了,至今躺在医院未醒,原因不明。 为什么姑婆做主接了这个‘大’单,就因为那几个孩子家里长辈有在在政、教任职的,若是侥幸成了,不仅流民身份得到解决,夏渺也能入学。 姑婆想着反正最差也不过被赶出来,若是运气碰对了,那此后就顺了。 没想着她们还真碰着了运气,在被人带到这处荒废的祠堂后,夏渺还是昏了过去,不过进来的人发现,她虽昏迷着,手里却死死拿着个木钵。 带着回去后,那四个高中生还真醒了,夏渺和姑婆也就如愿解决身份问题,夏渺也顺利入学。 那现在—— 夏渺环视着祠堂,这里虽然布满灰尘,却不乱,一打眼,能看个七七八八,那钵可不小,她将目光定在本该放牌位的地方,那处被阴影笼罩,那个神像也看不清是什么。 夏渺一步步往神像靠近,已经见过鬼怪存在的她,心中有了畏惧,眼睛不错地看着堂屋正中,生怕有个什么突然蹦出来,没注意到身后有阴影聚拢。 第3章 假哑巴真言灵3 夏渺靠得近了,见着那神像并非她所见过的老牌神明,甚至不是人型,形状说不出。 是野神?还是说当地山神、河神? 她凑的那么近,以至于神像里沉睡的不可名状之物,一醒来便看到了离它不过咫尺,脸上一道道黑灰也难掩住的绝丽容颜。 夏渺还在打量着神像,那个存在内心激荡:她在看我! 以至于一时间,以神像为中心,有股晦涩的能量荡出。 夏渺眼神空茫一瞬,手伸到一半,一个激灵醒来,她怎么会想去拿神像,这地方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 回头有些害怕的寻找着,没看到,一瞬间,快要将她包裹的阴影退得一干二净。 转回头,‘嘶’了口气,连退两步。 她面前放蜡烛的案桌上正放着本书,无声无息,她面前突然多了本书! 夏渺不想管什么钵了,自己的命保不保得住还是问题,难道这辈子比上辈子还死的早?那重生做什么,为了让她一回来就死? 她想往门口跑,双腿就像被绑在原地,动弹不得。 夏渺甚至顾不得外面还有主顾家的人,自己哑巴的人设,喊了几声:“姑婆!” 久未说话的嗓子,发出的声音低沉暗哑,第一声基本没声,声音越来越大。 没有回应,隔了几分钟,门外响起敲击声,是姑婆在催她了。 姑婆没听到! 夏渺的瞳孔放大,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下一刻,脸上被有些阴冷却极为温柔的风抚过,眼泪不见,一个极好听的男声叹了声,“你哭什么,别怕。” 这声音很好听,夏渺却觉得有些古怪,这好听是好听,却好听得太过标准。 神像中的存在见着了这个让它心软的小姑娘,掏了半天,发现自己身上只有最终会损人毁己的邪法,这怎么配得上她! 耗费才醒来大半的能量,根据存在这么多年见识过的秘籍,现场造了本适合小姑娘言灵体质的秘籍。 小姑娘却是害怕得拿也没拿,就要跑,这可不行,自己不知会醒多久,若是不在,她出事怎么办? 圈住了她,在小姑娘焦急害怕时,它也急切地在以剩下的能量用听过的人类觉得好听的嗓音糅合出声音,在小姑娘落下眼泪时,出声安抚。 “你、您。”夏渺听到声音害怕的哽咽了下,声音发着抖,“我无意冒犯您,请不要杀我。” 有风抚过夏渺的头,像有人在拍抚她,堂屋明明是密闭的,夏渺想缩脖子又不敢动弹。 “我怎么会杀你,这是一部适合你的秘籍,有了它,你就能不惧鬼怪,斩妖除魔。” 夏渺欲哭无泪,她没有这么伟大的想法,只不过想混个温饱罢了,要不是姑婆执意,她连学校也不想去,“我、我可以不吗?” 带着丝阴冷的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不行哦,你知道你说过的话会成真吧。” 夏渺一瞬敛起脸上的害怕,想起幼时的记忆,没点头,也没说话。 神像里的那个怎么会看不出这小姑娘虽害怕,却没脸上表现的那么畏惧,多少演了几分,它也不在意。 继续说:“这是言灵,言出法随,一切成真。” 夏渺反驳:“没有一切!” 她饿的时候许愿有吃的,狼狈躲雨的时候许愿出太阳,甚至许愿爷奶爸妈活过来,没有一个成真。 成真的也不过是让村里小孩摔了几跤,这算什么言出法随?! “因为你没有修行过,仅靠普通人的身躯,太过大的‘言’是不能成真的。若是超过了,便会很难受。” 夏渺想起那个大婶死之后,自己发烧了好几日,家里人都以为自己是被吓着了,可她知道当时自己并不害怕。 那个好听的声音继续说着:“你要修行才行,言灵便说明你体质特殊,吸引鬼怪,修行了才能保护自己。”那声音停顿了一下,道:“也能保护自己重要的人。” 夏渺想到了姑婆,她们以后还会在这神鬼行当里做事,若是没遇着真的还好,运气不好,那就是被宰的猪羊。 想到前世那个虐杀姑婆的女鬼,如果真能斩妖除魔,那她一定要去那古宅一趟。 她还是有几分犹豫,在这密闭堂屋中,那自起的风中,阴冷的感觉,让她无法相信这是个神,魔还差不多。修行?以害人的方式吗? 这时,那本书悬空停在了她面前,“翻翻看!” 那书页被风翻开了第一页,夏渺看了起来。 出乎意料地,这竟然是以山川河流、日月星辰,自然中的清气为修炼,甚至里面提倡做好事,积累功德,对修行有益。 夏渺已经偏向接受了,她抿了抿唇,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想让我以什么交换,灵魂?血肉? 神像里的存在将夏渺的眼泪包裹着往身体更深处藏着,那个好听得极为标准的声音说:“请注视着我,一直注视着我。” ······ “吱嘎!” 禁闭的门扉响了,夏渺从里面走出,在屋外直直对着门的车灯了,简单的白衫黑裤,即使面无表情,也惊艳了所有人。 脸上的黑灰已经被神像擦干净,眉似星月,眸若星河,墨堆秀发,肤如凝脂,非妖非仙,独家天成。 太过惊艳,反而说不出哪好,处处都好。 姑婆有些愣怔,她家的乖乖,已经出落得这般好了!她更坚定要将夏渺送去学校,乖乖不该和她在这神鬼的行当里沉浮。 她率先回过神,走前两步,背对着其他人,使着脸色,让夏渺配合她行动。 夏渺却微微摇头,做了个手势。 姑婆不知道为什么夏渺拒绝了‘表演’,还以手势表示有把握解决这件事,不过她家乖乖绝不是乱来的人,确认了一遍,她也就配合着转头说:“小仙童,已经解决此事,现在我们就回医院吧。” 跟着来的是昏迷的其中两个人的妈妈和另一个的表哥,爸爸们普遍不信,在医院和另两家的爸妈守着。 那个表哥本是跟着戳穿神棍的,现在眼神火热的看着夏渺,即使是骗子,他也会好好和她说的,正要上前,夏渺衣兜内缩小的神像上黑光一闪,表哥转过身上车,语气僵硬:“走吧。” 那神像声音在夏渺脑中响起:要不是现在······我要让他好看! 这声音明明是那种标准的成熟男人的好听,怎么这么幼稚?它控制人的行为怎么看也不像光明侧的,因着这幼稚的话,夏渺心中也激不起更多防备。 夏渺捏紧神像,往衣兜更深处塞,想警告它别搞事,碍着车里其他人,没说话。 那神像却是诡异地浮起了一抹红:她在摸我! 深夜,靠近荒村的小道上只有一辆车,正往城中驶去。 第4章 假哑巴真言灵4 四个昏迷的高中生,两两一个病房,两间病房紧挨着。 两个跟着一起去的妈妈的儿子不在一间,夏渺进了离楼梯口更近的,儿子不在这间的妈妈也跟着进去了,她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办法唤醒。 开车的表哥,他表弟正是这间的,当然也跟着进了,不仅是关心表弟,也是要看着夏渺。 目光根本没办法从夏渺侧脸移开,他脸有些红,心里还为自己狡辩,他是为了不让这个女孩误入歧途,骗人不好。 在病房里坐着的两男一女,听到动静抬起头,他们其实对这个大师不抱什么希望,她太年轻了,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多试试。 “你们······” 看着走在第一个的夏渺,三人俱是失神,今天白天,大师有这么美吗?是了,当时是他们全身心关注孩子的情况,没多看,忽视了。 病房里奇异地安静了两三分钟。 在进入病房的那一刻,夏渺就掏出了另一侧衣兜里的木钵,姑婆曾经说过,他们把昏迷的她带去医院,一进病房,病房里的两人就苏醒了,换了病房,另两人也苏醒了。 可是现在一分钟了,没动静啊!难道当初是因为其他原因或者说他们刚好在那个时候要苏醒,被她瞎猫碰着死耗子了? 现在怎么办?插兜里的手,不由握紧手中的神像。 好听的声音在她脑中乍响,这声音更好听了,似乎还轻喘了声:别急,他们正在苏醒,手指在动了。 它已经看到和躺着的肉体一模一样的两个魂魄从钵里出来,飘进去了。 那钵好像是以前哪个来镇压它的秃驴的,从扣押邪魔被它改成了吸魂。 夏渺没多注意开头的喘息,只以为听错了,眼睛直盯着病床上的人输着液的手,手指果然动了,看另一人,也动了。 病房里的人看着这年龄还小的美人大师目光在两点游移,那方向?是他们的孩子! 一直留在病房里的妈妈狠狠掐了把身边丈夫的手,“家乐爸爸,家乐他,他手指是不是动了?” 家乐爸爸嘶着气,按揉着手臂,目光定在儿子手上,“是,是!动了!” 单独留在病房里的爸爸也看见自己儿子手动了,握着床尾栏杆再三确定,转向夏渺,语气激动:“大师!小灵童!我们家柏轩是不是要醒了?” 夏渺点头,表情漠然,一副高人样,前世他们确实醒了。 在病房里站着的所有人的注视下,没让人多等,躺在病床上的两个少年,眼睛挣扎着张开。 被房间里的灯晃了下眼,第一时间捕捉到最亮丽的——夏渺。 妈妈,我这是到天国了吗?这是天使吗? 没等他们从似幻似梦中清醒,两人未扎针的手同时被握起,却不是他们的爸妈。 隔壁病房的那个妈妈第一时间冲到两个病床中间,握住两人的手,左边看看,右边看看,确认人真的醒了,“家乐、柏轩你们真的醒了。”她带着祈求看向夏渺,“大师!” 夏渺点点头,率先出了病房往隔壁去,这回少了一个妈妈,表哥却还跟着。 身后是孩子苏醒的两家按着床铃,呼唤医生。 没有意外,剩下两人也醒了。 四家人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的孩子怎么会昏迷?又怎么苏醒的? 太多疑惑,面对‘哑巴’大师,只能偃旗息鼓。 夏渺在神像的解释下了解情况,荒宅里居然真的有孤魂野鬼,那四个高中生是被野鬼吓着惊了魂,被木钵吸走了三魂七魄的一半扣住,回了家,另一半也被牵引着进了木钵,所以才会意识全无。 神像没说那木钵原是法器,是被它改造成邪器的。 夏渺听到荒宅真有鬼,才从那回来,强忍着抱住自己发抖的冲动。 神像安抚着她:别怕,有我在,没有鬼也没有人能伤害你。 夏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那声音更好听了些。 她把手从放木钵的兜里拿出,往后一背,感觉有些怪,另一只手从放神像的衣兜拿出,一手握另一手的手腕,背在身后,这就对了。 神像感觉温度远去,想把木钵毁了,又放弃。 安抚夏渺:这木钵没什么了不得,回去我教你个办法,它就不能吸魂了,你拿着当个储物器具。 储物器具?夏渺心头微动。神像却没理解到她的想法,转而开始说起秘籍。 夏渺不能开口,就静静听它说,眼睛空茫看着前方。 夏渺在别人看来是在发呆的时候,姑婆上了。 姑婆虽然不知道他家乖乖是怎么救起这四个人的,要问也得等私下。 现在主要是提条件把事情定下来,把她家乖乖送到学校去。 上一次,夏渺苏醒的时候,姑婆已经解决两人的身份问题,连带她的学校。 四个家长其实有提议让夏渺先补习一两年再入学,因为她也就小学毕业水平,补习费他们承担。 姑婆以不想多麻烦拒绝了,实则是因为清楚两人属于招摇撞骗,怕迟则生变,赶紧定下来。 她也不要求自家孩子有多高学历,在学校学两年,有个高中毕业证,那在她眼里就是顶顶有本事的了。 如上一世再走了一遍,到他们想推荐入校的学校却不同了。 这回家长说的是全区最顶尖的私立高校,明明那一次只是一个普通高校。 夏渺疑惑,难道是在她昏迷期间姑婆拒绝了,姑婆果然理智! 姑婆也很不解,她从想将乖乖送进学校后也了解过大大小小的学校,那私立高校虽不是目标,也听闻过它的名声,在全区学校里不论设备设施、学生家境、升学率都是最高的。 姑婆当然想让夏渺去最好的学校,又担心她不能融入,被欺负。她看着夏渺,由她决定。 夏渺手指微动,还是拒绝了,要是没在荒屋得到秘籍,神像没跟着她,那她无所谓哪所学校,只要避开曾经的,即便她在那所学校里欠了人命,可最重要的还是自己不是吗? 现在既然稍微有了些能力,那当然——夏渺拿出随身带着的小本子,写下四个字——青雅高校。 第5章 假哑巴真言灵5 青雅高校 整个学校可以说普普通通,普通的同学,普通的老师,普通的校区和中不溜的升学率。 小假结束,高一(三)班的学委从老师那知道了个消息,告诉了班里人。 “有插班生?” “有没有搞错啊,这学年都快结束了欸!” “听学委说是个大陆妹!” “大陆妹?难怪咯。” 随着上课铃声打响,班主任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春风般的笑,一看下面坐着的还在说话的学生,脸冷了下来,咳了声,教室立马安静。 班主任李晓琳对自己造成的结果很满意,目光威严地看了圈,头转向教室门,脸上冷冷的表情瞬间融化,声音都柔和了几度,“夏同学,快进来。” 讲台下方,同学都在对着周围的人挤眉弄眼: ‘这是老巫婆?’ ‘吃错药了?’ ‘大陆妹家很有钱?’ 碍于李晓琳的威严,没人说话,眼神交流着。 夏渺踏进教室的第一步,所有猜测都停了,愣愣看着走进来的她。 现在是没功夫说话,“吱!”这是好几道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以往早引得人回头看了,这回却没人从前面移开视线。 夏渺走到讲台上,看着教室右后方那三个女生,不,看着坐在一起的四个,应该说是四个人。 她低垂下眼睫,现在她们四个都还活着,只要阻止她们玩那个游戏就是最简单的方法。 教室右后方的四个女生现在心脏狂跳,美、美人是不是看她们了? “咳、咳。”李晓琳就知道她这些学生不能抵挡这种等级的美貌威力,要知道她也愣了好久的神。 李晓琳看着夏渺姨妈笑,转向讲台下,又是一副严肃样:“这是新来的夏渺同学,夏天的夏,飘渺的渺。” 李晓琳在黑板上写下这两个字,拍了拍手,带着些怜惜看夏渺一眼,“夏同学不能说话,同学们要懂得互帮互助,要是让我知道有人调皮,就给我等着。” 高一(三)班的人没管李晓琳后面的威胁,他们怎么可能欺负美人同学,心疼她还来不及呢。 好几个眼眶都红了,有那性格多愁善感的抽泣出声。 夏渺微微歪着头,有些疑惑,上辈子这些人也是这样吗?她不记得了。 不过大家都是好人,确实帮助了她很多。 看着夏渺的同学土拨鼠尖叫,夏同学这一歪头也太可爱了吧! 李晓琳看了一圈教室,指着中间后一点的位置,“夏同学,就坐那吧,你旁边是班长,有什么可以问她。” 最重要的是,就那个位置,周围一圈都是女生,小男生别沾边。 除了那座位的前后左右,其他人都发出了低低的哀嚎,他们也想挨着美人坐啊。 夏渺走向座位时,对着右后方看着她的四个女生点点头。 引得那个方向的人都在低低争论,夏渺到底是在和谁点头。 今天一整天,来上课的老师的目光都不由频频看向夏渺,再看魂不守舍的学生,这怎么能静得下心学习哦。 看看夏渺绝美的面孔,可这能怪夏同学吗,还是这些小鬼定力不够! 遂,高一(三)班后面靠墙站满了人,一排不够,站成了两排,全是以夏渺为轴,坐在教室前面,上课一直回头的同学。 夏渺没管,她忙着呢,得学习,两辈子第一次体会到学习的快乐。 昨天神像告诉夏渺,现在她虽然达不到过目不忘,看个两三遍记下来没问题,她还不信。 现在,真香! 领悟力也有所提高,翻着上辈子如看天书的课本,夏渺看得不亦乐乎。 不看课本了还得跟着神像学秘籍,她可没忘记自己来这的主要目的是阻止这四个女生的死亡。 哪有空管在她周围前前进进、犹犹豫豫,不说话也不知道想些什么的同学。 一放学,在神像指导下,夏渺一晃眼,消失在众人面前。 听闻新校花是新来的高一插班生,来围观的其他班级、年级的学生扑了个空。 “什么啊?人呢?” “你也来看新校花?” “我看是笑话吧!什么人都能叫校花了?” “也是,听说是个大陆妹呢!” 这本应该是普通的调侃,可是高一(三)班的、附近趁着课间看到夏渺的隔壁班学生不乐意了。 “说什么呢!闭上你的狗嘴!” “煞笔吧,跑这来叽歪!” 另一方的也不乐意了,感觉自己平白被骂,火气渐起。 “怎么,是你妈啊,这么护着!” ······ 不知谁先动的手,两方就这么打了起来,等学校老师赶来,才被分开。 教导主任紧紧皱着眉头,才开学就给他惹麻烦。其他人林林散散,最大一伙的就是高一(三)班的,目光如炬看向李晓琳。 “李老师,你们班怎么回事?” 李晓琳赶紧维护自己学生:“张主任,打架是不对,不过孩子们心是好的,就是想维护同学,我让他们写检讨。” 教导主任眉头稍微舒展些,他也没想怎么严惩,毕竟没人受什么大伤,也没家长追究,不过—— “你们班那个夏渺怎么回事?今天才来第一天吧,校花都当上了?” 李晓琳小心措辞:“主任,这和夏渺同学可没关系,她一放学,可就回家了,可是乖学生。也是因为这孩子不能说话,同学们就多护着些了。至于校花,那孩子是长得好看,可这长得好看是爹妈生的,能怪人家孩子吗?” 李晓琳还要继续说,教导主任挥挥手,“行了行了,我说一句,你有一长串,我知道夏渺是个乖孩子了。” 想了想,说:“今天参与打架的,全写检讨,周一叫两个代表去念。你们班的学生,再有下次,全记过,知道了吗?” “我知道了主任,回去一定好好约束、好好教!” ······ 这场打架的导火线——夏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现在正站在古街的入口。 这条街店铺、沿路的地摊,摆着各式物件,在老板口中全是古董。 来往的人里不乏想捡漏的,全靠个人眼力劲儿。 夏渺来此却不是为了一夜暴富,她今天是来买画符工具的。 第6章 假哑巴真言灵6 站在熟悉的店门口,夏渺声音小小的,怕被当做有病:“你确定是这家?” 装神弄鬼缺不了道具,这家店物美价廉,可是她和姑婆进货常来的地方。 重点是便宜,否则刚刚能吃饱饭的她们怎么会来这买符纸木剑。 夏渺一直以为这家店和她们一样都是走意识流,信则灵,不灵就是心不诚。 没想到人家是搞真的! 店老板姓张,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方脸没蓄须,个高膀圆两臂长,穿着一身唐装长袍,拿着抹布背对着门正在打扫货架。 听到门口的风铃声,脸上带笑转过身,“客人想要些什么随便看······” 见到走进来的绝美少女,张老板有些恍惚,即使梳着土土的学生头,也掩不住那份轻灵纤巧,就像个突然闯入人类世界的精灵。 这精灵有些面善啊,不是跟着夏婆子的‘小灵童’——夏渺吗?这孩子现在长得也太好了。 张老板心里感叹,面上笑意不减,乐呵呵的,“是小夏渺啊,怎么没和你姑婆一起来?这次拿些什么?叔给你打折!” 不等夏渺回答,注意到她背上的书包,轻挑一侧眉,看来她们这一老一小两骗子这回赚了不少。 “这是去学校上学了?”老板看着她极佳的五官,忍不住劝道:“既然进了学校,还是别弄这些了。神神鬼鬼的终究不是正道,你看你,去做个明星也一样赚钱的。” 最主要的是张老板虽菜,可从来没在这一老一幼身上发现过玄力,明显是行骗的,虽然骗得不多,也就混个温饱,但夜路走多了总会撞到鬼不是? 他可不忍心漂漂亮亮的小姑娘遭罪。 夏渺没回答张老板,毕竟她是‘哑巴’嘛。 拿出小本,写上字,递给张老板。 ‘老板,要一沓黄纸、小盒朱砂、两支笔。’ 毕竟是别家小孩,张老板既然劝了,也没其他办法,去找夏渺要的货。 东西拿齐,拿个小袋装上,递给夏渺的同时,看到她绝美的脸,想着一老一幼完全是靠蒙在行里行骗,终究不行啊,撞着真鬼后悔也来不及。 想着家里的母老虎,一咬牙,十分大气地说:“要是学费不够,叔也能资助一些。” 夏渺连连摇头,不仅是拒绝张老板的好意,也是因为神像的话。 ‘不是这些,朱砂和笔勉强能用,这黄纸不是画符的黄纸,要他后面展柜正中左边的盒子里的。’ 难怪以前那么便宜,原来是假黄纸配她们这样的假神棍! 夏渺从面前装好货物的小袋子中,将笔和朱砂拿出,把小袋子又推了回去,再次摇头,眼睛盯着货架上的盒子,用手示意。 张老板拿着袋子回头,咦,这是挑中真东西了? 他没回到展柜去取,又将小袋子往夏渺面前递了递,和夏渺说:“小夏渺啊,听叔的,这就够用了!” 夏渺又推回去,歪着头看他:不能卖? 张老板这的东西当然没不能卖的,可这盒子里的黄纸可是严格按照祖传标准做的,一个月也就两百来张,可是专门供货给有真本事的大师的,一般都是老顾客。 见夏渺执意要盒子里的黄纸,嗯?张老板这才疑惑,这小孩怎么知道他盒子里装的是黄纸?难道以前见到过?现在赚了些钱,看不起普通的,想要精品货了? 他妄图以价格劝退夏渺:“盒子里的和这袋子里的价格可不一样,很贵的。” 然后在夏渺‘多少’的眼神里报价:“一张一百。” 一百?夏渺无声倒吸了口冷气,这真不是抢劫吗? 是真的贵!昏迷高中生家长帮他们办理了身份证以及帮她入学后,还一起凑了三千。 夏渺姑婆拿着钱租了个稍好些的一室房子,付了一年租金,杂七杂八采购了些东西,也就还剩下不到两千,买不了二十张! 夏渺身上也没那么多钱,姑婆怕她不方便有花用,给了她一些,夏渺没怎么花,全身总共一百二十三,只够买一张的。 袋子里的一沓也就三gb,盒子里的价格一百,还是一张!?用那一沓三gb的难道不行? 像是知道夏渺所想,神像用只有夏渺能听到的好听声音说:不行,你初入真正的修行世界,只能用这可以承载玄力的黄纸。 不等夏渺丧气,安慰着她:不用担心,只是初期,等你神功大成,别说假黄纸了,你作业本上随便撕一张也能成符。到后面,就能凌空画符,连工具也不用。 神功大成?凌空画符?这真的不是在画大饼吗? 神像也知道夏渺身上也就一百多,继续说:我让这个人送你! 它现在力量可不是刚醒,绝不是当时弄个秘籍和声音就虚弱的样子,是当时百倍不止,随着时间增长,力量还会增加。迷惑一个有点点能力,在它看来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的店老板,小菜一碟! 夏渺赶紧在衣兜里握紧神像,以示制止,她不担心神像阳奉阴违,虽然总感觉有些阴邪,不正派,可它最好的一点就是听话,不会背着她行动。 神像见夏渺不愿意零元购,像她保证:没关系,即使只有一张,我有办法第一次就成功! 夏渺也知道自己不得不买了,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张老板有些好笑:“一张?”怕是小姑娘身上的钱只能买一张吧,他有些埋怨夏婆子,你说你给孩子这么多钱干什么?这不就乱花了! 看出夏渺是铁了心要买黄纸,张老板叹口气,认命地走到展柜,他掏出把小黄铜钥匙,给盒子开锁,从里面捻出一张来又锁上。 走回去,夏渺率先把小本子放到他面前,张老板一挑眉,不买了? 一细看,不由笑出声,上面写着‘折扣’两字。 这是在提醒他开头承诺的打折呢! 张老板点着头,“嗯嗯!叔给你打折!这张黄纸卖你九十,朱砂和笔送你。”怕夏渺还来买,加了一句:“只有今天哦,以后都是原价了。” 夏渺掏钱的手顿住,从衣兜里又把小本子翻出,写上字,递过去。 她本来准备回去画符的,可是错过今天,就涨价十gb,十张就是一百,这对夏渺来说都是大钱。 可要怎么在今天多买几张,换句话说怎么赚一笔,她的目光停留在展柜上。 展柜上可不止是装黄纸的盒子、还有一看就和她手上的不同,明显要贵得多的朱砂、笔,还摆着精品桃木剑、八卦盘以及符纸。 夏渺这些日子也跟着神像学了很多,那符纸摆在正中间,有三张,三张都是平安符。 以这符纸摆在展柜最中央的地位,还有用玻璃罩着的小心模样,一定不便宜吧。 第7章 假哑巴真言灵7 张老板看着面前小本子上的‘收符吗?’,一愣,想否决吧,看着眼眸若星河般的少女期待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 他这确实收符,可真正来他这卖符的很少,真正成功的符,不拘是保平安的还是斩妖除魔的,才画出来就会被玄门世家和豪富人家高价收走。 他整个店里也就展柜上三张,还都是最普通的平安符,抵一次灾祸,两千收的。 但这不代表他收鬼画符,算了,他也不会亏本,到时候收回来的符纸再处理一下,用特殊手法把上面朱砂去了,也能用。 就按照五十收,他也就亏个二三十吧,这怎么算亏本呢,张老板想哭。 好在到时候小姑娘就知道这是个亏一半的生意,不会再做,他也不会再亏。 两个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张老板手里是林林散散加起来一百的一捧钱。 夏渺两手拿着一张黄纸,将它小心翼翼放在一旁的桌上。这可是一百!别说九十买的,它价值一百! 又掏出她的小本子,张老板眉心一跳,小祖宗又要干嘛? ‘我能借桌子画符吗?’ 打折又忍痛亏本的张老板怎么会拒绝这小小的要求,现在也没其他客人,他抱着看小孩胡闹的心态站在一边看。 夏渺站在桌前,沾着朱砂的笔悬空停在黄纸侧上方,她看着正前方,那里有别人看不见的黑烟形成的符箓。 这不是她在课间描摹的寻踪符——她本来准备买黄纸画个寻踪符,黏在那四个女生其中一个的背上,若是她们再玩游戏,遇到阴气,她能最快找到她们,即使没制作成功,也能救人。 现在要画符卖给张老板,自然不能是寻踪符,夏渺找了个她认为最好卖的——天罡五雷符。 可治雷雨、祛疾苦、灭妖魔! 这些天,她也描过天罡五雷符,可没有寻踪符熟悉,神像就在她面前弄了个符箓虚影。 夏渺确认自己完全记下,深吸一口气,埋头,下笔。 随着她在黄纸上笔走龙蛇,有极淡的玄力黄光浮现。 即使是这极淡的光,还是让一旁的张老板惊诧不已。 怎么不惊诧,这符才画到一半就和他柜上的平安符玄力相当,甚至更胜一筹。 “嘶~”张老板眼睛放光,他这是捡到宝了? 看来小夏渺这段时间有奇遇啊。 随着符箓渐成,张老板呼吸更重,他虽然是个菜鸡,没有斩妖除魔的本事,可祖传的手艺还是让他有几分见识。 虽没见过实物,可收录着各类符箓的书他也翻过不下百遍,这符文,难道画的是雷系符?这可是威力最大的符类! 只要符成,他不是赚大了! 张老板这赚大了可不是钱财,能亲眼看到雷符形成才是最激动的。 眼看最后一笔了,他心都捏紧了! 千万要成啊! 夏渺在最后一刻停笔了,眼看光芒渐失,这张符要失败了。 张老板叹了口气,其实他不抱很大希望,毕竟第一次成功的人,他就没见过,能二十成一的,就可被誉为当代符箓大师! 可这不代表夏渺不厉害,那黄纸上的力量显现可是他亲眼所见,以他的感觉,夏渺最多画上五十张,就能成功! 张老板正准备安慰夏渺,并把盒子里所有黄纸送给她,让她练,没画个上万张,哪好称符师? 夏渺开口了:“天罡五雷符,成!”笔尖继续在纸上游走。 张老板:??? 听着夏渺出声,他大为震撼,知道你们骗人,可这哑巴也是骗的吗?不对!以那黄纸上的力量来说,不是骗!难道是有什么讲究?闭口禅?不不不,那是佛修! 还有这画符失败说上这一句话是什么意思?这是哪个流派?听这话,这符是雷系里最牛的天罡五雷符? 张老板心里疑惑一个接一个,随着夏渺音落笔收,黄纸上光芒大绽,他心里什么想法都没了,这是成了啊! 是的,神像告诉夏渺的方法就是言出法随,以言灵辅助符成,看着眼前光芒闪现后气息内敛的符箓,夏渺知道已经成功了。 决定在店里画符,她也有些犹豫,想着未来也是真大师了,也不会装哑巴一辈子。 夏渺看向张老板,想了想,没把小本子掏出来,反正张老板已经听到她说话了。 她的声音不算好听,带着暗哑,却又奇异地吸引人,“收吗?” 张老板舌头都捋不直了,“收、收吗?收收收!” 他看着桌上的黄纸,眼睛放光,像见着了稀世珍宝,也没差了,就他所知的现存的雷符里威力最高的是五雷符,还被各大家族私藏着,市面上流通的是雷电符,那也很少。 这天罡五雷符可不就是宝贝吗? 他忍不住确定:“真卖给我啊?” 夏渺点头:“卖,多少钱?” 张老板为难了,他可不能坑小姑娘,长得好看是一回事,这本事,他不想活了?可他钱不够啊! 张老板有些踌躇,直言:“夏渺大师啊,这符价格不好估量,我店里也没那么多钱。” 始终不想放弃这符,他想了想,“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把店里所有现金,大概五千给你,等着符卖了,再把剩下的给你?” 张老板没说,他已经决定卖多少给夏渺多少,他不准备靠这个赚钱,这可是大师,他未来最大的人脉! 夏渺心里:五千!我的天! 面上没什么波动,想了想,指着展柜上的盒子,“那些都买了!” 财大气粗! 张老板不仅连盒子给夏渺装好,还带装了店里最好的朱砂、笔。 “这些都送给大师了!” 第8章 假哑巴真言灵8 夏渺摇头,她说话很慢甚至比不上写字快,“不——用——” 她现在有钱,这一张符纸就是五千预收款,盒子里画完那得多少钱! 没必要占这点便宜,不过——“一张九十?” 这可不是占便宜,是一早说好的! 张老板一怔,“欸!一张九十!叔、张某说过的,一言九鼎!” 夏渺看着张老板,叫了声:“张叔!你叫我名字就行。” 张老板笑着应了声:“欸!”搓着手,还有些不好意思。“你看,达则为先,我叫你大师,你叫我叔,咱俩各论各的,怎么样?” 啊?也行,夏渺点点头。 她走回桌前,桌子上是从盒子里拿出的一小沓黄纸,整十张,朱砂、笔也被张老板换成顶顶好的。 既然有钱有工具,夏渺就决定在这画完,她的符因为主要取决于言灵,画的时候倒是费不了多少玄力,天罡五雷符一天最多画上五张,换上其他威力稍小一些的,能画得多些。 “寻踪符,成。” “平安符,成。” “火云符,成。” ······ 寻踪符本来只是画一张的,保险起见,夏渺画了两张,剩下的平安符五张,火云符三张。 她叹了口气,还是得加紧修炼,现在搭配言灵一天不过十张符箓出头,感觉不够用啊。 一旁的张老板随着夏渺一张张的符成,连倒吸冷气也没了,麻了。 这是哪路妖孽?这画一张符比他吃个包子都快,你让那些大家族里一天能画上一张,宣扬得全世界都知道的天才这么活? 管他这么活,张老板兴奋搓手,看着桌上放成一摞的符箓眼冒金光,“夏大师,这些符?” 夏渺从那十张符里把两张寻踪符取出,火云符取出一张,平安符也取了一张,正要把剩下六张给张老板,心头一动,又取了一张平安符出来,把剩下的交给张老板。 “张叔,这些就托你代买了。” “欸,好,好!”张老板小心翼翼接过那一沓五张符纸,将它们一张一张摆放在自己准备的木盒里,刚刚夏渺将那符纸堆成一沓他早就心疼了,怎么能那么粗糙对待珍贵的符箓? 面前是世间绝有的美貌少女,穿着长袍的中年男人却满心是手里的符,他用手轻轻抚摸,生怕弄皱了黄纸的‘肌肤’一般,满脸沉迷。 夏渺嘴角一勾,有些好笑,她虽然也很珍惜这原料价值一百,收益百倍不止的符箓,也没痴迷到恨不得用脸去蹭。 她轻摇了下头,叫了张老板好几声,才把他唤醒,“张叔,我想买可以刻符纹的玉,不知道该去哪一家?” 她收起来的平安符里,其中一张确实是给姑婆的,不过那只是个过渡,纸符哪有玉符好,等她雕刻熟练了,就给姑婆换上玉的。 张老板惊奇:“夏大师还会刻玉符?” 夏渺笑笑,“还在学。” 虽然夏渺这么说,张老板却是笃定,这是早晚的事。 张老板想着到时候预定几个玉符给家里人,他问夏渺:“夏大师不知要何种品质的玉?” 夏渺想了想,回答:“要两种。一种要最普通的,只要能承载玄力,边角料也可以,我用来练习。另一种就要以我现在的钱能买到最好的。” 张老板明白了,他准备把盒子锁到店里的保险柜去,想了想,还是揣在了身上。 店门半关,带着夏渺往古街另一头走去。 张老板带夏渺去的店虽然外面古色古香,整个店却是大面积的玻璃,能看到大部分店里,里面全是玉石,用玻璃柜罩着,现在没客人,老板似乎也不在。 张老板一边推开玻璃门,抵着门让夏渺先进,一边张开嗓子:“老陈,老陈!有客人了!” 有声音从玻璃台后面传出,站起个人,原来老板正在躺椅上打瞌睡。 他和张老板差不多的岁数,也没胡须,带着顶帽子,打个哈欠,翻着白眼,“干什么!干什么!显得你声音大啊!” 一抬头,从帽檐处看见人,惊叹一声:“嘶!张啊,你从哪拐的小姑娘,这水灵灵的!” 眼睛一转,对着夏渺:“小美女,你来叔的店是来对了,玉最是配美人,你看这个玉镯,这个钗,好看吧。这可是当年皇后带过的。” “不、不用。” 夏渺稍稍后退了一步,是很好看,等她以后有钱了再买不迟,今天就只是买玉石片片,方便刻符。 张老板咳了声,隔着玻璃柜台拉住陈老板衣领,一路将人从柜台拉出来,两人站在角落一边看夏渺一边窃窃私语。 神像通风报信:他们在说你的符,这家店老板不信,姓张的把盒子打开给他看,他想抢没抢着,嘻嘻。 夏渺没什么想法,毕竟以后要卖符,不准备瞒着,只是——她半转过身,背对着两个老板,嘴唇轻动:“你能别嘻嘻吗?” 声音是很好听啦,可是那是一种成熟的磁性的悦耳,这个‘嘻嘻’,就很魔幻,画风突变,很是割裂。 神像委屈:你,你嫌弃我。 “我没有!”就是觉得怪。 夏渺没再和神像交流,张老板和陈老板走了过来,陈老板提着一个大布袋子,看着有一道道的棱角。 “这位大师,我听老张说了,你要用好玉送给家里人,是吧?” 夏渺点头。 “您看,您也要练习一段时间,老张尾款也没结给你,要不过段时间,咱用更好的?”主要是陈老板现在店里也没合适的,让他把这有本事的大师让给别家玉石店也不甘心。 好像也行,反正她最近会常来。 见夏渺不反对,陈老板把手里的布袋子放在玻璃柜上打开,全是玉石边角料,只是每一片都有能量波动,练习刻符的绝佳材料。 夏渺眼睛一亮,这么多,她怎么也该练出来了吧。 “多少钱?” 陈老板摆手:“唉~说什么钱,相逢就是缘,这些都是边角料,不值钱,送给大师了。” 夏渺装哑巴久了,能少说就少说,她看着陈老板,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陈老板有些偏黑的脸堆满笑,硬是挤出三分腼腆,差点把张老板看呕。 “夏大师啊,老陈我也不是想让你为难,就是吧,你这练习的玉符,要是有成功的,想卖,希望先想着老陈我。要是有黄符也能卖些给我那就更好了。” 这倒不是问题,夏渺并不喜欢接触太多人,有这两个中间商会免去很多麻烦。 第9章 假哑巴真言灵9 夏渺婉拒张老板和陈老板要送她回家的好意,告别两人,背着一书包黄纸,提着一大袋玉石边角料往古街出口走。 走到古街出口,她收回要踏出去的脚,转回身,开始在古街上溜达。 神像:怎么了?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夏渺微不可见地摇摇头,皱着眉头没说话。 古街上越来越多人把目光投向在古街上来回走的绝美少女身上,是遗失了什么东西吗? 夏渺冷着脸打发走又一个搭讪的人,有些不耐地闪进小巷。 皱着眉看巷子外的人来人往,难道要回去了吗?她总觉得要遇见个什么人,想到在张老板店里多收起来的平安符,她有了主意。 她看着黝黑的小巷深处,眉头舒展,轻启粉唇:“接下来,我会遇到这张平安符未来的主人。”手指上正夹着一张她自己画的平安符。 话音落。朝着小巷深处走,暗处有阴影涌动,将她包围拱卫。 走到第三个拐角,夏渺看见一个人影背对着她往前走,一米八左右的个,穿着夹克,她看不清脸,却能感觉到这个人满身的贵气,富贵逼人! 神像:你要找他? 暗处阴影翻腾似要往男人身上涌去,却不是拱卫,要将他吞噬! 夏渺心里直觉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听到神像语气怪怪的,她的手隔着衣兜拍拍,不知道为什么却直觉地去安抚:“他身上有很多功德,对我有用。” 阴影褪去,神像声音恢复正常:他快要死了。 “嗯,所以我们救了他,他以后的功德都有我们的一份。” 神像喜欢‘我们’这一说,应了声:嗯! 夏渺和神像说话声音虽然小,在寂静的巷中却似乎有些明显,背对着他们的身影僵了下,加快脚步。 夏渺也加快脚步跟上去,她想着要不要直接叫住人,把平安符卖给他,或者说先用后付,这个人这么富贵,应该不会赖账吧? 转过拐角有灯光透进来,前面就是巷口了,出了巷子就是古街的一角。 夏渺都能听见前面的人舒了一口大气,咋了?怕鬼? 郑家峰一路听着身后的声音,不敢回头,他有些后悔甩开老爸给他配的保镖了。 一步踏出巷口,马上回头,他倒要看看是个什么东西跟着他! “鬼鬼祟祟,你······” 郑家峰有想过是个脸上带疤的彪形大汉,也有想过回头什么也没有的惊悚,却没想过是个长得极美的女孩子,他见过的大小明星,论长相一个以比不上她。 你见过她,就知道她不会有什么坏心思。 郑家峰质问的声音温柔下来,“小妹妹,你也走这条路啊,以后别走这样的小路,不安全。” 夏渺仰着头看他,怎么回事,这个人说话怎么怪怪的? 她把符纸递到郑家峰面前,“你——” 还没说话,郑家峰拿过符纸,从钱包里取出一沓钱放到夏渺手中,“我知道我知道,我有血光之灾对不对,这符纸要贴身带着是不是?” 郑家有相熟的大师,这套他熟,虽然他不信,可是人家漂亮小妹妹,天都黑了,还在卖符纸,他买了让人早点回家不好吗?反正他什么都不多就钱多。 夏渺愣了一下,点头,话都被这个男人说完了,她好像不用开口。 只是——夏渺看了看手中的五百,嗯,就现在工资也就四百左右来说,五百很多了,可是张老板说了,他展柜上的平安符一千一张,还比不上夏渺的。 夏渺微张嘴,又闭上,实在不想说话。算了,念在这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第一个顾客的份上,打个折吧, 她又抬头看了眼前男人一眼,富贵又有功德,还能长期发展,算了算了,眼前失去的以后会加倍回来的。 郑家峰看着少女绝美的五官,看看天,这么晚了,是不是不太安全,正想说送少女一程。 “大少!”是保镖找过来了。 郑家峰看了找来的两个保镖一眼,“小妹妹,你家在······” 一回头,眼前哪有什么人? 他左右看看,拍了下额头,跑得还挺快。 即使人就那么一秒不见,还是那样一副不似凡人的容貌,郑家峰也没往神神鬼鬼方面想,他只以为少女就住在附近,熟悉路线,还想着明天再来一趟。 夏渺却是已经回到了新租房的大厦附近的小巷。 阴影涌动又退去,夏渺踏出巷子。 走到大厦的门岗,保安和她打着招呼,“夏渺回来了?上学怎么样?” 夏渺笑着向老伯点了两次头,指了指楼上。 保安笑着:“你姑婆在家呢,快回去吧。” 夏渺新租的房在三楼,她也不坐电梯,路过二楼,感受到楼梯间外的阴气,步伐一顿,继续往上。 她没想放任,毕竟姑婆也住这,只是现在太晚了,明天吧。 进了房间,姑婆正织着毛线等她,虽然夏渺早说过今天去古街,姑婆也见过她有几分本事,天晚了,还是有几分担忧。 见到夏渺,才舒了口气。 夏渺把书包往桌上一放,力度不重,却发出沉闷的声响。 姑婆听着这声音,将毛线放在靠椅上,走过来,“学校书这么多?” 书包打开,却是黄纸和朱砂、笔占了大部分,书,也就两本,夏渺作业是在学校做完了的。 “买这么多吗?”姑婆还以为去古街买的东西放在夏渺提着的布袋里,那布袋里是什么? 玉石,全是玉石,即使只是边角料,姑婆还是忍不住摸了摸。 夏渺拉过姑婆的手,从书包里取出个首饰盒子打开,“姑婆,戴。” 那是姑婆只在来这后,在富贵人家太太手上见过的翠幽幽的玉镯。 姑婆任夏渺将玉镯戴到她手上,不敢动,唯恐摔了。 嘴里念叨:“你这是做什么?一百来块都买这了?不顶吃不顶用的。” 她就戴一晚上,明天就让乖乖退了。 夏渺拉着姑婆的手左右翻翻,“好看!” 然后告诉姑婆:“不是一百,是一千。” “一千!?” 夏渺像是对着长辈讨夸奖的孩子,从书包中又掏出个东西,用报纸裹得严严实实的。 第10章 假哑巴真言灵10 报纸里是四千,夏渺想了想,把路人甲给的五百也放上去,整四千五,看着也挺震撼了,一大沓呢。 豪气十足:“姑婆,以后我养你!” 姑婆严肃下脸,“怎么来的?” 她们这么多年坑蒙拐骗一天也就两三块,这么多得干多久?不会是靠法术抢银行了吧。 之前靠骗的,还能说是生计,带着乖乖行骗,已经够对不起她哥了,现在要是······ 如果不是夏渺告诉她自己体质特殊易招鬼怪,姑婆铁定要让她好好学习,远离之前的生活。 现在夏渺要继续当‘大师’,还有了真本事,她更得看仔细咯! “是卖符。”夏渺将今天的事说给姑婆听。 她从来不会隐瞒姑婆,除了重生的事,这太过不可思议,姑婆知道了也只是白担心。但是荒宅里发生的事她是原原本本告诉姑婆的。 也因此——姑婆认为现在的一切多亏神像,要好好供奉。 既然钱的来路正,姑婆怎么会对着她家乖乖马着脸,笑着说:“你这孩子,还不把荒神大人拿出来。” 荒宅里带出来的神像自称荒,自述远古就存在了,姑婆敬称它为荒神。 夏渺从衣兜中掏出小神像,将它放在屋中间的案台上,案台是墙往里凹进去的部分,上一任租客挂了根杆子作衣柜,姑婆给改成神像的小房间。之前的杆子往外挪了挪,挂上帘子,休息的时候就拉上。 夏渺就看着她姑婆从案台下的柜子里翻出香点燃插上,絮絮叨叨: “荒神大人伟力!” “信徒只求家中孩子平平安安,身体健康。” “多谢荒神大人保佑。” ······ 一室的房子里放着两张单人小床,夏渺躺在靠窗的那张,结束一轮吐纳,看向左边,姑婆已经睡熟了,打着轻微的鼾声。 阴影涌动,将她的床半包裹起来,成了隔绝的空间,不会打扰到姑婆。 感受到楼下越来越多的阴气,轻声问: “荒,楼下那个真的是自杀吗?” 夏渺也是因着回来时,人已经死了,也不是他杀,想着拖一天也没什么。 她记得楼下阴气最盛的那间住着一个太太,是家庭主妇,上星期搬过来时见过一面,她的丈夫没见过。 他们住的地方是二居室,还是已经买下来,属于自己的,夏渺不明白为什么自杀。 ‘嗯,她还写了绝笔信给她老公,痛诉她老公外遇。这有什么意义?’ 夏渺猜测:“想让她老公后悔?” ‘她自杀,自个死了让她老公后悔?会后悔吗?’ “不知道。”夏渺是觉得没什么意义,不理解但尊重。 ‘她自杀的时候还穿着红衣。’ 夏渺恍然:“哦,我知道了!她写信是为了让她老公有愧疚,多回几次他们的家,然后变成红衣厉鬼的她趁机噶掉她老公!” 毕竟红衣厉鬼也不是说死了马上就成的,万一她在进化成红衣厉鬼途中,她老公就卖掉房子跑路了怎么办? 只是她自杀也就算了,穿着红衣,明显不甘,是有目的地想成为厉鬼,还住在她家楼下,多影响生活环境。话说出了这档事,房租会降吗? “她会变成厉鬼吗?” ‘不会,要成为厉鬼,她这怨气还差的远呢!’ 夏渺对楼下那个自杀的鬼没什么想法,也不干超度的活。 除了干掉她老公,自己也不是不能帮帮忙,“荒,你去问问她想干嘛?” 黑暗里,隔绝在帘子后的神像黑光一闪。 夏渺等了会。 ‘她说要和她老公永远在一起。’ 你穿个红衣搞自杀就为了和你老公永远在一起?有没有志气! “她就没想过带她老公一起走?” ‘没有,那女人说她老公是好人,都是外面狐狸精的错,她要杀了所有靠近她老公的坏女人。’ 呵呵,不理解也不尊重! 夏渺搞不懂这些满脑子情情爱爱的大人在想什么,叹了口气,翻过身。 “哦,睡吧,晚安。” ‘晚安。’ ······ 夏渺入睡的时候,离码头不远的仓库里响起了好几道枪声。 她若有所觉地睁开眼坐起,又倒下接着睡,问题不大。 两小时前,郑家峰被保镖找到,满心不情愿坐回车里,他是真不想回家看到他老爸和他老爸第不知道多少任情人。 这个情人还挺厉害,躲着给他爸生了一个小儿子,没想到他爸压根没有再婚的想法。 不过虽然成不了郑夫人,这么些年登堂入室的就她一个,想到一会到家要面对那女人委委屈屈看似关怀实则埋坑,还有她带来的小鬼的上蹿下跳吵闹不歇。 郑家峰头疼地揉着额头,意识渐渐模糊,糟了! 醒来的时候,浑身僵硬疼痛,毕竟以双膝跪地的姿势趴伏在冷冰冰的水泥地面一个多小时,双手被绑在身后,血液不通。 他一呼气,还呛了下,灰尘扬起,这有多久没打扫了? 适应了会,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下四周,旁边侧躺着个人影,眯眼打量了下,是两保镖的其中一个。不是,为啥保镖就可以舒舒服服侧躺,自己得跪着,这绑匪仇富是吧? 从小经历过大大小小多次绑架的郑家峰经验丰富,还有闲心想东想西。 这是个废弃仓库,在仓库靠墙堆着几个破箱子,除此之外再无其它,更别说另一个保镖的身影,是死了,还是······ 确认没有其他人后,郑家峰有些艰难地调整位置,屁股着地,稍微舒服些了。 这个姿势观察得更仔细,仓库就顶端有窗,离地估计三米以上,窗户很长,但很窄,成年人过不去,且被木条钉死,pass。 剩下的唯一通道就是门,估计从外面锁死了,只有等绑匪进来的时候—— 郑家峰眼睛四处看着,手上不知从哪摸出个刀片,绳索落地,从地上站起来,说过他经验丰富了。 他把昏着的保镖叫醒,把保镖身上的绳索也割了,将自己的计划这样那样嘀咕一遍。 保镖看着郑家峰的眼神有些奇异,郑家峰挺直腰杆,嘿嘿,他可不是一无是处的二世祖。 仓库外传来脚步声,只有一个人? 郑家峰比了个手势,各就位! 第11章 假哑巴真言灵11 绑匪打开门,就见着一人正对着门站着,吓了一跳,手已经摸在腰后又收回来,往里走两步,“你要······” “砰!”“砰!” 话没说完,两声‘砰’,前一个是脖子和硬物的接触声,后一个是人体倒地的声音。 又一声‘砰’,是郑家峰把手里的东西往一边扔,两手空空还有闲心比了个耶。 他打量着倒地的绑匪,是另一个保镖,叹口气:“原来是出了内鬼。” “走吧。”他招呼保镖,自己率先往前走着。 走了两步,没听到其他脚步声,一回头,保镖正在前同事上摸着什么,是枪! 郑家峰自觉站在门口望风,谁知道有没有同伙,有一分钟了吧,解个枪需要这么久?有些不耐地回头,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 郑家峰举起双手:“这是干嘛?别冲动!” 我去,这俩是同伙?还是说这家伙顺势想搞一票。 “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也知道我老爸多重视我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离得这么近,他也没有夺枪的身手,只能希望这老兄不是想撕票。 “嘶——”是被郑家峰砸晕的绑匪醒过来了。 郑家峰衷心希望两人不是一伙,但希望渺茫。 醒过来的绑匪甲翻过身,半坐起来,看了一眼拿枪指着郑家峰的绑匪乙,瞪向郑家峰,“少爷,你力气挺大,希望等下······” 话没说完,被绑匪乙打断。 绑匪乙指着郑家峰的手左右轻微晃了晃,“往后退五步!” 五步完全就在仓库外了。 郑家峰:还有这种好事,难道他是卧底? 坐地上的绑匪甲正要起身,“你要干什么?” 枪口突然对准了他,绑匪甲呼吸一顿。 枪口又突然对准往后又退了一步的郑家峰:“别动,这个距离能随便瞄准你身上的任何部位。”枪又移向绑匪甲。 郑家峰的位置离他们更远是为了防止他夺枪。 绑匪甲感觉不妙,“兄弟,你这是干嘛?你要觉得分赃不均,等钱到手了你七我三?” 眼见着绑匪手指下扣,“不不不,你八,我不要了!” “砰!” “谁让你先动歪心思,想独占呢。你让我扮被绑的想干嘛,我只是提前干了你想做的事。” 绑匪乙哼着小曲去追跑了的郑家峰。 能不跑吗,这是机会! 好吧,就多余了,郑家峰跑了没一分钟就要被追上,他正要立在原地放弃挣扎,一转头,枪正对着他脑子。 郑家峰一个激灵往旁边一滚。 “砰!”子弹打到一旁的铁皮巷子上,冒起火花。 郑家峰吞了口唾沫,真打啊,这不是勒索,这是奔着他命来的,难怪他跑没喊着让他停呢。 是谁,有这仇的,是他老爸的仇家还是情人,是有孩子的那几个?反正自己没得罪过要他命的人! 老爸啊,要被你害死了! 郑家峰勾着要前进,拐过箱子,一路往前奔,听着后面追来的脚步声,欲哭无泪,他今天难道要命丧于此? 看着被集装箱围起来的死路,郑家峰闭了闭眼,转过头,商量道:“哥们,看在我没为难过你的份上,能不能让我做个明白鬼?再给我个痛快!” 绑匪乙想到今天在太阳下找了这个少爷好几个小时,还被他老爸痛骂。并不想让郑家峰做个明白鬼,也不想让他死个痛快。 他瞄准郑家峰左腿扣下扳机,电光火石中,郑家峰感觉右裤兜一烫。 什么什么?不是在左腿吗,怎么变成右裤兜,还不痛! 郑家峰看向绑匪乙,假枪? 郑家峰没看到,绑匪乙却是看到不透明的黄盾一闪,子弹被弹开,他不可置信地又开了一枪。 这次郑家峰亲眼看到对着自己胸口的子弹被弹开,他的手情不自禁伸进裤兜,摸着裤兜里正发着热薄薄的一片——这是他当时随手塞进裤子的黄符!是真有用!还这么牛! 卧槽!绝地逢生,他有救了! 和喜不自禁的郑家峰相比,绑匪乙是觉得自己见了鬼,不相信地对着郑家峰连开几枪。 “砰!砰!砰!砰!砰!” 无一例外被弹开! “哒!哒!哒!”子弹耗尽,绑匪乙甚至打了好几下空枪才停下,喘着粗气:“嚯、嚯!不可能,你、你是个什么东西?” 郑家峰也很惊讶,不妨碍他对着绑匪挑衅得笑,他觉得自己此刻充满了力量,从地上捡起个钢筋就往前冲! 然后——被绑匪乙一把抢过。 大意了!忘记自己是个战五渣了! 绑匪乙狞笑着靠近被掀翻在地的郑家峰,子弹没用是吧? 他从后想以钢筋勒住郑家峰脖子,却停在了脖子一毫米处,不得寸进,不死心地将钢筋高高扬起敲向他的脑袋,又被弹开。 绑匪乙退后两步,看看自己的双手,又看看郑家峰,“不可能,不可能!这是幻觉!” 然后扇了自己一巴掌。 郑家峰趁机抢武器,又被掀翻,被打,伤害被弹开,上前抢武器,被掀翻······ 郑家峰现在就是个开挂的挂逼,仗着‘免伤’往上扑,耗得绑匪乙心力交瘁。 听见“滴~呜~~滴~呜~~滴~呜~~”的警笛声,一愣神,郑家峰终于夺得神器——钢筋,一闷棍敲晕绑匪乙,然后退后两步靠在集装箱上喘粗气。 “可累死少爷我了。” 夏渺被闹钟叫醒,听神像播报: ‘昨天那个绑匪······然后······’ 围观了半晚上的荒彻底放下心来,这个二比能和它比吗,郑家峰就是夏渺和它薅功德的工具人! 夏渺也听得很可乐,她问神像: “荒,能知道其他地方发生的所有事吗?” ‘不能说全世界,这片小小的岛上的只要你想我都能知道!’ “那就多靠你了,多看看怎么增加功德。” 夏渺一醒来发现玄力大增,看来功德增加的修为比自己修炼的来得多,她不会放弃自己修炼,也不嫌功德多。 荒自然不会拒绝夏渺,‘没问题!’ 背对着夏渺准备早饭的姑婆把早餐端上桌,“别说了,先吃饭!” 夏渺也只会在姑婆面前不遮掩地和荒说话,吐吐舌头,开始吃早餐。 第12章 假哑巴真言灵12 夏渺穿着新领的校服,步行下楼时,在二楼楼梯间略停,手指轻轻一动,隐约的气流穿入205室内,伴随‘啪嗒’一声轻响,门开了。 突入鼻尖的血腥气,让夏渺微微皱眉继续下楼。 荒在她衣兜里无奈解释:没办法,随着修行,五感敏锐度会比原来增强好几倍。 这么说着,黑光一闪,夏渺周遭的刺鼻腥气和各种恶臭、放大的油烟气似乎被黑光一扫而空,让她感觉舒适了些。她加快脚步,甚至轻快地跳跃了几步,早晨的阳光照亮清丽脱俗的面庞,她几乎是在光芒中跳跃的精灵。 “谢谢,荒!”夏渺在无人的小巷穿行,声音谈不上悦耳,在荒听来却极为动听。 到了学校,看着堆满桌子的各种早餐袋,夏渺停下脚步,那是她的座位? 个子娇小十分可爱的学委涨红了脸,“其实是大家担心夏同学你没吃早餐,就、就顺带买了一份。” 她也没想到‘顺带’的人这么多! 夏渺心头微暖,上辈子他们也很照顾她,只是——她有些为难看着不下十个早餐袋,她已经吃过了,这些怎么也吃不下,这不就浪费了吗? 夏渺没说话,她也不能说,毕竟昨天才说过‘不能说话’。 也用不着她说话,只轻轻蹙眉,就会有人为她冲锋陷阵。 从座位上站起来的板寸头男生默不作声地收拾起她桌上的早餐袋,分开散给班里的几个热爱运动、胃口较大的几个同学。 收获小声的几个‘谢谢’,夏渺微侧头看过去,乌黑的及肩短发轻轻拂于肩头。 那几个家伙不都是大嗓门吗?今天怎么说话和蚊子似的,要不是五感增强,听觉十分敏锐,她肯定听不到。 夏渺没注意到不管班上同学在做什么,他们的目光总会时不时偷偷聚集在她身上。 她看见学委拿着餐巾纸给她擦桌子,快走两步,伸出素白的手拦住她,对学委感激一笑,接过纸巾,自己动手。 学委满脸‘她摸我手了,好幸福!’晕晕乎乎回到自己的座位。 有上辈子记忆的夏渺知道把早餐分给其他同学的男生叫谢嘉俊,见谢嘉俊走过来,抬头看向他。 谢嘉俊和夏渺一对视,脸一瞬间红到了脖根子,他感觉到心脏猛烈地跳动,每一次跳跃都重重地敲打在他的胸腔之中,强烈到几乎让他忘却了四周同学的存在。 离着几步远,开始同手同脚,自己意识到后,脸更红了。 夏渺都有些好奇还能更红吗? 衣兜里那枚缩小神像微微发热,她伸手安抚地拍拍。 要是荒不高兴了,她今天铁定能看一天谢同学各种倒霉事,从平地摔到喝水呛到,就连从草坪过也会有洒水装置滋他一身。 这些念头闪过脑海的同时,谢嘉俊走到了夏渺桌前,鼓足勇气,声音带着微微颤抖,“我叫谢嘉俊,是班里的体委,有什么事都可以叫我。” 夏渺笑着对他点点头,低头看书,送客之意溢于言表。 谢嘉俊脸上红晕快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失望,他抿紧了唇,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又不由自主地偷偷侧过身去观察夏渺,只见她依然埋头看书,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这让谢嘉俊的心情更是五味杂陈。微垂下眼,也把自己的书翻出来。 其他同学相互对视了眼,按耐下蠢蠢欲动的心,新同学不好接近啊,美人都是高冷的,她这么好看,有什么不对? 他们没有一个放弃接近的,只是自发从直白转向委婉,毕竟惹得人不高兴就不好了。 夏渺没多注意,她也不是来交朋友的,头往后一侧,正对上几双正看着她的眼睛,眼睛主人目光一闪纷纷低下头。 夏渺一扬眉,她有这么可怕吗? 确定四个女生身上没有染上什么阴气,她就转回头继续看书了。 不是她说,上辈子有这悟性和记忆力,她就算后来被退学,在家也能自学。 不过悟性和记忆力是修行得来的,修行后她确信自己不会像上辈子一样误了人命,就算她本事不够,不是还有荒吗,那件事解决了,自然也不会退学。 这次她要考个大学让姑婆高兴高兴! 上课认真学习,下课了她也没休息,把作业拿出来写,务必做到不带回家。 “呲——”有人坐在椅子上往后退,有点刺耳,夏渺微皱眉继续写。 “你们要干嘛?还想打架?” “别啊,谁要打了?我们就是来看看有些人吹嘘的校花长什么样?” “没错,把你们‘笑话’叫出来!” “你们找死!” “干嘛,我们可没想打架!” “大陆妹!大陆妹!别缩里面不出来!” “碰”、“碰”、“碰”······ 这些外班的,有一个算一个平地摔在地上叠罗汉。 “哈哈哈!” “耶~你们是发育不全吗,这都能摔?噗——” “嘻嘻嘻,你们是来表演猴戏的吗?” 高一(三)班里的人笑成一团,地上的人恼羞地站起来,想张口骂人又摔了下去,几次三番,闭口不言。 班里的人也觉得有几分诡异,停下嘲笑,一时安静了。 夏渺停笔,她本来屏蔽了外界的声音,再闹也影响不了她,可是荒生气了。 夏渺能明显感觉到它的杀意和空气中的能量波动,又因为自己压制下去,不取人命,能让荒这么生气——大陆妹是说她? 夏渺抬头想看发生了什么,正对上教室门口一众目光,沉默蔓延。 这次不是因为诡异的摔跤,他们是惊艳得失语,还、还真是校花呀! 外班来的有些不自在地理着自己的衣服,刚才摔了,不是很狼狈?和美人第一次见怎么会是这种形象? 打破沉默的是教导主任,隔得老远,他的声音极具穿透力,“你们怎么回事?检讨写完了?想记过?” 走到教室门口了,把周围的人瞪了一圈,又是校花之争,还有完没完,能不能好好学习! 他今天还真得见见夏渺,是,这和小姑娘没什么关系,她很无辜,但是女同学嘛,少打扮点,将心思放在学习上没毛病! 教导主任也是奇了怪了,校花嘛,不就是长得好看,再从头到脚弄得精致些,他们这些老师对学生私下评校花的行动向来一笑而过。 只是这次的校花争议很大啊,大到她才来学校两天,和她相关的打架事件都要有两起。 他目光看向高一(三)班门口站着的谢嘉俊,昨天就是这小子跳得最高,他指着谢嘉俊,“你去把夏渺同学叫出来。” 第13章 假哑巴真言灵13 第一个提出异议的还不是高一(三)班的同学,是外班的一员,他挡到教导主任许浩面前,挺胸抬头,声音响亮: “主任,你让我们再写一份检讨都行,找夏同学干嘛,这件事和她没关系!” 响应者众。 “就是老许,你别找校花麻烦。” “主任,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有事冲我们来!” 教导主任许浩有一点点生气更多是好笑,还男子汉大丈夫?黄口小儿,幼稚的很!还有后面那几个长头发的,你们不是女生吗?点什么头! 他没记错昨天这帮人还说人家是‘笑话’呢,这就护上了? 夏渺同学可不止是这帮外班的人守护,班里的同学堵着门形成一道人墙,挡住教导主任的视线。 班长先开口,缓和气氛,试探着:“主任,有什么事,要不您先和我说,我去传达?” 随后,一个略带羞涩的声音也加入了劝说,是学委,“主任,夏同学正在努力学习呢,我们能不能不打扰她?” 教导主任否决:“不行!”他就不信今天他见不到人了! “老许啊,通融一下,夏同学在学习呢,咱别打扰她行不?” “对对对,夏同学正认真学习呢!” 学习?哟,这么吵还能学进去? 教导主任还不信了,“你们不去叫是吧,让开,我自己去!” 班里的小胖肩宽体壮挡着门,觉得自己此刻使命感十足,他绝不辜负大家所托,一定完成守卫班级之宝的任务。 感觉自己肩膀被轻拍了一下,小胖头也没回,一耸肩抖落拍他的手,“哥们,放心,今天有胖哥在,校长来了也不管用!” 肩膀又被戳了两下,他还是没回头,“嘿,胖哥难得有一回大显神威的机会,你就不能让我展示展示?” 再这样,他要发火了! 火没发起来,因为他身边的人回头了,睁大双眼,“夏、夏渺同学!” 胖哥浑身一僵,转过头,真是女神啊。 他赶忙让到一边,他拦着教导主任进,可不会拦着夏渺出去。 许浩看着人墙让出道,扬眉一笑,小样,还收拾不了你们这些学生了! 直到看到人墙后的少女,他才知道为什么这些学生和李晓琳这么维护人。 和他想的七分基因三分打扮不同,夏渺完全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穿着简单的青雅高校的校服,能把屏幕里的女星给彻底比下去。 这,这让他怎么说?总不能让人把脸遮住吧? 夏渺走到教导主任面前,拿出小本子,‘许主任,有什么事吗?’ 许浩看到眼前的小本子,想到这个同学不能说话,他还把人叫出来,明明人家什么也没做,得多害怕啊? 许浩心里小人捶地:我可真该死! 他脸上挂起慈和的微笑:“就是想问问夏同学才来学校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有没有觉得哪些地方不方便?” 夏渺摇头,写上‘没有,同学们都很照顾我。’ 许浩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回去学习吧。” 人小姑娘刚刚肯定在好好学习啊,在吵闹的环境里学得进去那是忘我境界! 一转头,脸垮下来,一瞪眼,“还不回去上课!等着我送你们啊?” 平时见他这样说话作鸟兽散去的学生,第一次顾若罔闻,踩着上课铃,一步三回头得走了。 此后,一到下课,门口就聚起人,班里人冷嘲热讽驱赶毫无作用,人还越来越多。 即使夏渺基本埋着头,他们只能看见发顶,这些人也和钉在了门口似的,还感叹着:“她的头发好黑好顺滑!” “她的手好白好好看!” “她好乖!” “想做她手里的笔!” 教导主任多了个工作,到高一(三)班门口来赶人,有什么办法呢,难道怪人家小姑娘长得太好? 午间下课了,青雅高校有学校餐厅,也有一部分住得近的回家吃。 铃声一响,高一(三)班没像以往一样顷刻散尽,他们谁都想邀请新来的美人同学一起吃饭,也谁都没动,偷瞄着夏渺。 夏渺动了,她昨天吃的自带的午餐,今天准备去餐厅。 她站起身,见班里没人动,所有目光还都聚集在了她身上,有些疑惑:难不成有什么讲究还是说集体活动? 微停顿了下,还是按照计划,走到坐在她后面的四人组女生面前,将纸条放在了她们四人中拿主意的那个人桌上。 ‘中午能和你们一起去校餐厅吃吗?’ 吴佳慧随着夏渺靠近心跳加快,看着纸条上的字,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我、我们?一起吃饭?!” 夏渺点着头,目光后移,看着上辈子她们中第一个出事的女生,就是在死后,其他三个才觉得不对,请人解决,没想到请了她这么个假神棍,一个也没活。 她目光定在那女生肩头,要是她们拒绝了自己一起用餐,要怎么把寻踪符偷偷贴上?直接贴上去?就说不小心撞到了。 这么想着,她被四个女生包围着走出教室,怎么会有人会拒绝她? “夏同学,我告诉你,校餐厅里有个窗口的鱼丸绝了,我今天请你吃!” “有个大婶的鱼粉也很鲜呢!” 四个女生里也就一个和她差不多高,其他人都比她高,牢牢挡住其他人视线。 班里剩下的人没一个回家的,跟在她们后面,咬着袖口,可恶,这四个女生好在哪里,女神主动邀请她们吃饭? 今天校餐厅的人出奇得多。 第14章 假哑巴真言灵14 夏渺缓缓地举起银质小勺,轻轻搅拌着面前的鱼丸汤,微微吹凉后,小心翼翼地品尝了一小口,顿时鲜美的汤汁在舌尖爆开,仿佛带着些许海的味道,用筷子夹起一个鱼丸,轻轻地咬了一口,汁液四溢,鱼香浓郁。 不仅鱼丸好吃,鱼粉也很不错,细滑爽口弹牙,鲜美的滋味在味蕾上绽放,是夏渺贫困的上一世里未曾品尝的美味。 那四家人帮着她们处理了身份问题,还帮夏渺办理了入学,留下三千,总不至于她们还要厚着脸皮要别人负担之后的学费生活费吧? 为了以后生活计,她是能省就省,在退学前就没来过校餐厅。 吃着美食,目光看向窗外阳光下的校园,夏渺也不后悔,没有钱本来就有没钱的过法,现在稍微宽裕些了,她也乐意改善自己和姑婆的生活,不会省着。 吃着美食,她神思百转,又喝了一口鱼丸汤,满足叹气,唯有美食与爱不可辜负! 围坐一桌的五个女孩子都挺开心,四人组高兴于近距离接触女神和女神对自己喜欢美食的认同。 夏渺看着隐匿在其中一个女生后背的寻踪符,眼中笑意更深,嘴角也勾起满意的弧度。 校园生活随着最后一道铃声结束,夏渺照样用了遮掩存在感的小法术,她是不明白同样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同学们怎么这么热情?至少有八成会时不时扭头看她。 想到上辈子在四人组女孩死后出现的,解决恶鬼的那对容色极出色的男女。 看来修行不仅会增强五感,也会给修行者增上三分颜色,让人更出众。 班里叽叽喳喳说着放学去哪或者讨论着学业的同学,一个转头就看不到夏渺了!他们明明即使说着话也用余光看着的啊! 同学们疑惑夏渺同学怎么眨眼就不见了,叹气,今天又是不能和女神结伴回家的一天。 看到门口站着的别班的同学,很是傲娇地哼哼,我们都没和夏同学一起,你们还想?做梦! 夏渺淡定地穿过人群,走出校园,对门外停靠的豪车没多注意,直接往家走。 她没看到车边站着的人是今天让她收获大笔功德的未来可持续顾客。 荒倒是从气息一下辨认出来了昨天的富贵逼人,它保持沉默,没想着告诉夏渺。 就是说了,它也会劝夏渺当不知道,高端的大师往往是别人上门再三恭请,怎么能自己上去打招呼。 让夏渺别降低存在感,富贵会自己来打招呼? 荒就呵呵,他配吗?这对它来说也是自降身份。 —— 已经是下班放学时间,日色还不晚,到家不远处的街道上,夏渺就撤了降低存在感的小法术。 大厦前,能看见路边停靠的警车,红蓝交替的警灯映照在大厦的白墙上,斑驳陆离,想来是尸体被发现有人报了警,警方已经介入调查,不枉费自己今天帮楼下的太太开了门。 要不然按照绝笔信里,她老公十天半个月回一次家,依现在的天气,得臭了才有人发现。 想到那副场景,夏渺不禁皱起精致的鼻尖,以她现在的嗅觉,那气味……不敢想,不敢想! 荒:二楼除了住那层的不让进去了。 哦~难怪这么些阿婆阿婶聚在楼下,没在二楼围观呢。 可不止本大厦的,下班回家聚在这的丽人先生也不少,其中大多数拎着菜篮和袋子。 她都不用仔细听,那些话就飘到了她耳边。 “哎呀,才不到三十岁吧,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什么说没就没,她那是想不开自己吞了安眠药,还留了遗书的,听说是老公包二奶嘞。” “包二奶!真的假的?” “哎呦,你们是这两年搬来的不知道,他们家房子刚买的时候,夫妻两个关系好着呢,那叫一个恩爱,每天都能看到他们家太太搀着她老公的手出去散步的。现在?一个月回来一次都难。” “是这样的呀,每回他们家噼里啪啦的摔东西,准是那家男人回来了,上回吵的可凶了。你问起来,205的太太还说他们感情好着呢。” “可惜了,要是有个孩子说不定就不会死。” “有个孩子有什么用!她老公就老实回家,不包二奶了?” “唉——人回来了没?” “老婆死了还不回来?喏,那辆黑色的车就是他老公开回来的,才上楼没多久。” “你说那个啊,下车哭得可伤心那个是吧,现在知道后悔了,晚啦!” “后悔?那可不一定。就算真后悔,能后悔多久?” 随着讨论声越来越大,关于那家人复杂的私生活逐渐被挖掘而出。 有人感叹,有人嘲讽,她们的表情复杂,与人八卦的兴奋大过于惊讶,或许对她们来说,这样的事已见怪不怪。 夏渺目光定在那辆黑车上,她分不出车的好坏,不过有车有房,在外还有另一个家,总不会是穷人。 夏渺摸摸下巴,那个女鬼想和老公永远在一起,要是那个男人也后悔,想和自己老婆在一起,她也不是没办法,就是依情况看,这次没功德得了。 楼下阿婆阿婶还在议论着: “要我说205室的阿珍就是个傻的,她死了不,房子,车都便宜那个二奶咯!” “谁说不是呢!” 夏渺靠近时,周围的谈话声突然止住。 她微微笑着对阿婆阿婶点头致意,姿容绝丽,因年纪还小,带着三分纯真可爱,是这些人最想拥有的女儿、孙女。 阿婆阿婶没有在夏渺路过的时候完全不说话,而是像呵护朵娇花般: “哎呀,渺渺回家啦?” “夏阿婆刚去市场买菜去了,你回家别急!” “对对对,本来早一小时就出门了,被二楼的事耽搁了一下。” “阿渺啊,待会直接回家,别在二楼停,不太平,晦气得很!” 一个阿婆递来香蕉,“这是阿婆刚买的香蕉,你拿两根。” 另一边,一个阿婶从菜篮里拿出红艳艳的苹果,“我这有苹果,你拿几个去尝尝,清甜着呢!” 话中满满的真挚和关爱,与方才几分事不关己的八卦截然不同。 要不是考虑到夏渺实在拿不下,她手里得有至少有够吃一个星期的菜和水果,其中一个阿婆腾了个空袋子给她装满手的蔬果,免了她双手被占满的无措。 夏渺挂着乖巧的笑,哪怕是初春未展的嫩梅也失色许多,轻摇着头,婉拒阿婆阿婶送她上楼的好意,背对着她们松了口气,实在太热情了。 她走远好几步,洁白的校服裙摆飘扬着,还能听见她们说: “哎哟,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姑娘!” “别说你了,咱们这些谁见过?希望小姑娘以后别遇见那种人。” “瞧你说的,以后谁有福气娶到渺渺,那不得烧高香啊,还敢包二奶,我第一个不打眼,非得去吐口唾沫,叫上全家去打一顿!” “那是,到时候可就是男人担心被抛弃咯!” 衣兜里的神像颤了下,荒带着认同很不高兴地说:算她们有眼光,不过你才不会嫁人,对吧? 它有些不确定地问。 这里的女孩二十来岁甚至不到二十就和人组建家庭,在它曾经苏醒过,有皇帝的时期甚至更小,原来没什么感想,现在却觉得万分不好,夏渺现在都开始修行了,应该和凡俗的女孩子不一样吧。 夏渺拍拍衣兜,左右无人,回答着荒:“嗯,不嫁人!” 她走到楼梯间入口,停住脚步,脸上因为阿婆阿婶的话无奈的笑淡去,阴气更浓了。 第15章 假哑巴真言灵15 夏渺还没见过厉鬼,不知道那是什么级别的,可这阴气浓度也不低啊,有些疑惑地问荒:“她真的不会变成厉鬼吗?” ‘还不会,现在应该是被刺激了吧?’ 夏渺感受着阴气位置,“这个鬼好像在楼梯上欸。” ‘有生人的气息,应该是跟着她老公出来的。’ “哇,怨气又增长了,她老公干什么了?” 阴气甚至开始向外蔓延,夏渺有玄力护体,还没什么感觉,外边围观的不禁打了个寒颤,抬头望天,太阳也还没落啊? 夏渺轻轻皱眉,这阴气都引起普通人不适了,姑婆可是马上要回来了,大厦里的老年人也不少。 她也有些好奇是什么让女鬼阴气增长这么快,也没准备换乘电梯,走进了楼梯间。 一进去,就能在一楼清楚听见二楼一个男人的说话声,听起来是在讲电话。 夏渺静静站立在一楼第一个阶梯上,听着上面的声音。 那声音轻飘飘的,透着一股薄凉,又盖着温和的伪装,“你乖一点,我不是和你说了,回来有事处理吗?” 按照阴气又增加的情况看,这男人就是女鬼太太的丈夫没跑了,这是在和二奶打电话? 那边说了什么,男的有些生气:“真有事你听不懂吗?那女人那女人!她死了呀,这下你总安心了吧?” 电话那头也不只说了什么,男的不仅怒气消解,还反过来温声安慰着:“宝贝,我不是在凶你。就是那女人自杀了,我这买的保险不就没用了?我还不是想给你买个包。” 最后一句声音很小,夏渺却听得清楚,男人的老婆也同样听清楚了,阴气大涨,夏渺估计着离厉鬼化也不远了。 “讨厌?这就讨厌了?还有更坏的。” 这打情骂俏的,再刺激两句,何愁世间不多出个红衣厉鬼。 “嘶~怎么有点冷?好了好了,我今天会回去的,谁要住凶宅啊?” 夏渺眸子暗沉,205室的姐姐人都死了,还是离人渣远点吧,她往上走着,准备等路过的时候把鬼带走,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其他愿望,和她人渣丈夫在一起就免了吧。 夏渺往楼上走去,故意发出些声响,那男人果然没再和电话那头多说什么,小声说了句:“有人来了。”然后‘嗯嗯啊啊’地应着,眼睛看着楼下。 楼梯间每层只有一盏小瓦数的照明灯和墙角泛着绿光的应急指示灯,即使在这样的灯光下,楼下出现的人也陈铭生心跳加快,不能呼吸。 昏暗的楼梯间,配着绿光,衬得夏渺本来清丽脱俗的脸带上几分妖气,宛若艳鬼。 陈铭生能感觉到身边越来越冷,呼吸急促几分,目光在夏渺脸上游移,确定是活人,脸上还带出一分失望。 电话那头娇俏的“喂、喂?”了几声,他对着刚刚还喊宝贝的人一句话不说,冷漠地挂断电话。 他看见了夏渺身上的校服,半分犹豫也没有地搭讪,面带微笑挂着金丝边眼镜,很是斯文:“小妹妹放学啦,什么时候搬来的?” 夏渺没理人,目光看着她的女鬼,纤细的身影从背后搂着陈铭生,穿着生前的红衣,和生前比脸上除了毫无血色,也没什么大差别。哦对,眼白的部分全红,指甲也长了有十公分吧,看着是没半分理智了,毕竟阴气一直涨涨涨。 嘴里念叨着:“我的、我的······” 就这么爱吗? 夏渺正准备越过男人上楼,顺便带走女鬼,二楼楼梯间的门开了。 “陈先生,今天——”是一个穿着警服三十岁出头的警员。 他看见陈铭生和一个女的站在楼梯上,一愣,脸上闪过怀疑。 看见女生身上的校服怀疑去了五分,还是个学生仔呢。 再看脸,这和她能有什么关系? 警员没继续和陈铭生说话,而是问夏渺:“小同学,你也住这个大厦?” 夏渺点头。 他例行问了句:“认识205室的王女士吗?上次见她什么时候?” 这个没法靠点头摇头回答,夏渺取出她的小本本,“只见过一次,上周三搬家来的第二天。” 警员和陈铭生都有些吃惊的看着她写字,警员眼里快速闪过可惜,这么漂亮,都能出道了,唉······ 陈铭生眼中怜惜之后带上兴奋,这相貌,他完全没资格靠近,本来就想着搭讪多说两句话,现在——也不是没可能! 警员敏感地察觉到什么,没继续问身份信息,挥挥手,“小同学快回家吧。” 转向陈铭生,“陈先生,感谢你配合,结案之前请不要回家破坏现场,也就几天时间。” 这么说着,脸上闪过一丝鄙夷,看来他很清楚陈铭生的私生活什么样。 陈铭生似乎也怕警员在夏渺面前多说什么,让开空间,点着头,“都听警官的,我一定配合。” 夏渺看了一眼女鬼之前站的位置,从警察出现,女鬼太太就消失不见了,她又看了警员一眼,抬脚往上走。 走到三楼楼梯间出口,正准备拉开门,突然往旁边一闪。 第16章 假哑巴真言灵16 突然显现的红衣女鬼见一击不成,继续往夏渺身边扑,空洞的眼睛里不带一丝光芒,显得异常恐怖。 她的脸凶恶扭曲,似乎理智已被翻涌的仇恨侵蚀殆尽,一副疯狂之态。 尖利的指甲瞄准夏渺娇嫩的脖子,却在接触到夏渺前,有黑光一闪,犹如触碰到了坚不可摧的屏障,被无情地弹了回去。 随即,四周的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一股深沉而强大的阴影汇聚成形,像是看不见的巨手将那女鬼牢牢压制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在阴影的束缚下挣扎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但那股森冷的鬼气却始终无法逼近夏渺分毫。 阴风阵阵、鬼哭狼嚎的,阴气开始极速消减,显然是受了重创! 夏渺眨着眼,纤长浓密的睫毛轻颤,微微笑着,白嫩的手指轻捏了散发着淡淡黑光的神像一下,这时候也没其他人,“荒,你先别动手,让我试试手。” 她自修行后,将玄力汇于双眼,开了阴阳眼之后,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鬼魂。 这鬼又先攻击于她,在鬼身上试试这些日子学得驱鬼法术不为过吧。 阴影消退,趴在地上的女鬼太太霎时飘在空中,长发乱舞,红衣猎猎,阴气重新凝聚,有那味了。 虽然女鬼看着一副很凶恶的样子,夏渺却知道她已经恢复了些理智,血红的瞳中带着些惧怕和······ 夏渺准备按照荒给她的‘修行教科书’逐一实践一遍,反正有荒兜底,也不怕试错。 先从‘第一课’开始——桃木剑打鬼,挂在书包侧边的小挂件,被注入玄力,由小变大,成了一柄泛着淡淡金光的桃木剑,被她执于身前。 握剑待发,却突然被一阵冰冷至极的风吹得几乎睁不开眼,再睁眼的时候已经身处一片黑暗。 “嗯?鬼域?”夏渺心中一凛,很快沉稳下来,这位女鬼太太连厉鬼都不是,怎么会鬼将才会的鬼域,应是迷障。 视线里是黑黢黢的楼梯间,楼梯外有微弱的灯光照进来,楼道门却没有关,随着风微微摇晃着,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 夏渺皱眉,这楼梯间哪来的风? 明明是大夏天,楼梯上居然真的就阴冷阴冷,夏渺感觉以自己现在的玄力也有些抵挡不住寒意。 以这阴气看,单论这段时间自己修行的玄力肯定是不敌的,她才修行多久啊?但她没在怕的,自身底牌可不少,不说画的专克鬼怪的雷符,还有言灵呢,再不济,不是有荒吗? 感受着衣兜里神像些微的重量,夏渺十分安心。 她定定看着门外的灯光,两三步走出了楼梯间。 外面哪是楼道,分明就是一个房间,布置得很温馨,二居的格局和墙上挂的结婚照,这不就是205室? 夏渺打量了客厅一圈,很真实,全然无异一个正常的温馨小家,要不是每一个角落,每一件物品,都弥漫着浓重的阴煞,或许她真会认为是误入了谁的家。 有人来了!夏渺握紧桃木剑。 不对,是两道阴气构成的虚影。 女的是见过一面的205室女主人,男的是她丈夫,结婚照里的另一个人,也是夏渺在楼梯间见过的男人,他们比自己见到时要年轻几岁。 夏渺暗自警惕着,看着这两道虚影,结果他们和开了倍速似的,在她面前过着居家生活。 年轻秀丽的妻子在厨房刷着碗筷,同样很年轻的丈夫挨在她身边谈天说地,帮着小忙,两人脸上都带着笑。一缕头发散落下来,遮住了妻子的眼睛,丈夫伸出手,轻轻把那缕头发撩到耳后,妻子的脸上幸福的笑更深。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这是向她展示他们曾经有多恩爱? 啊?为什么?接下来的发展是不是就要开始丈夫夜不归宿、两人矛盾激化、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然后女鬼再现身,因为回忆以前的幸福反衬现在,阴气暴发,她就顺理成章和女鬼大打一场? 夏渺推测着,按照逻辑是这样的,可是两道虚影在相互靠坐在沙发上,商量着备孕后就消散,再也没出场了。 她暗自警惕半天,该出场的女鬼太太却没踪迹,这么大阵仗,就为了困住自己?搞笑呢,不该啊! 难不成是为了给自己看他们曾经多甜蜜,让自己成全女鬼想和丈夫永远在一起的心愿? 不是吧,你老公都给你买保险了,也就是你突然自杀,否则不就成谋杀骗保了? 本来想着让女鬼远离渣男,早日投胎,要是真这么想和渣男公绑定,直说,她也尊重,犯不着攻击她吧。 夏渺心里思绪乱飞,估算着时间,姑婆也快回来了,思索着打算撤离。 一手持剑,一手两指并拢虚点在眉心,言灵加持,清喝:“一切迷障,皆为虚幻,破!” 眼前哪还有什么温馨小房间,她站在楼梯间,一步未动。 不过还是有些小小惊吓,一转眼就是个鬼脸暴击! 女鬼太太凑到她近前,张着双臂似乎要拥抱她,被一层黑光隔离在外,又念着夏渺说的要用女鬼练手,只是将女鬼搁在半米开外,没阻止阴气将夏渺包裹。 所有女鬼太太在幻境里没出现不是因为荒将她扣住了,那是因为什么? 夏渺看女鬼痴痴看着自己,虽有些怪异,也不是毫无理智的样子,问她:“你攻击我做什么?” 女鬼喃喃着:“攻击?”一时阴气又开始翻腾。“我要杀了所有勾引阿生的狐狸精!阿生是我的!” 又变成了没有理智的模样。 哈?夏渺一时无语,没头脑但阴气暴涨,这是恋爱脑使人强大? 她摇摇头,对谈情说爱之事更退避三舍,拿着刚刚没派上用场的桃木剑拍在女鬼脑门。 阴气消减,一声哀嚎,女鬼眼中血红稍褪,痴痴看着夏渺,她真的好好看啊,嘴里念叨着:“如果是你,我不介意的。”似有些羞涩,“阿生喜欢你,我也喜欢。” 夏渺反手用桃木剑再拍了一下,这是还在发狂啊! 可随着桃木剑一次次拍下去,女鬼阴气骤减伴随着哀嚎,眼中痴迷更重,连“我能做小”都说出口。 夏渺无语,你这么大度,怎么不把你老公二奶接回来,还闹什么自杀。 女鬼继续劝着她:“阿生很好的,你不是变成我过了吗,你难道不喜欢他吗?” 夏渺:??? 所以你不是没有动作,把我拖入幻境也不是为了打架,是为了让我作为‘你’和你丈夫恩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成功,她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看了一段‘电影’,可是你tm确定自己真的没病吗? 夏渺有些累了,唤着荒:“荒,你······” 她本意是让荒把这女鬼给超度了,眼不见为净,话没说完,开口的下一秒,女鬼消失在眼前,却绝不是去往生了。 “荒?” ‘她既然那么想和她丈夫在一起,我自然要成全她,送她去和那个男人团圆啊。’ 荒在二楼的时候就想杀了那个敢对着夏渺露出那种恶心神情的男人,现在那男人老婆又是这样的鬼,它真的想把这两个杀了,已经死了的再挫骨扬灰,灵魂受刑。 可它知道要想待在夏渺身边,最好不要作恶,吸引来那些所谓的卫道士。 既然不能杀人,它也知道如何让人生不如死。 ‘放心,她只能跟在她丈夫身边,不能害人,她丈夫从明天开始也能看见她,他们一定会很开心的。’ 是吗?女鬼或许会很开心,她丈夫不见得吧,算了,那个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人,这么看来荒作出的才是最好的决定。 第17章 假哑巴真言灵17 夏渺自觉已经解决好女鬼一事,维护了良好的居住环境,打开真正的楼梯间大门,走进楼道,走向她们家。 开门时,拿着钥匙的手一顿,回头一看什么也没有。 她有些疑惑:“荒?” ‘怎么了,快进去吧。’ 见荒没说什么,那种被窥探的感觉也没有了,夏渺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钥匙轻转,门一开,进了房间。 在离夏渺租住的316室几个房间的距离,有一个人倒在家里的玄关处。 荒心中想着还是得多赚点钱,换个好点私密点的住所,怎么恶心的人这么多! 夏渺回了家,姑婆还没回来,饭却是提前已经蒸上了。 归置好阿婆阿婶送的蔬果,左右看看,好像没有什么自己能帮得上忙的。 索性坐在餐桌前,翻出修行的书看了起来,心中一边可惜着今天碰上个脑子有病的鬼,什么也没实践出。 夏渺拖鞋落在地上,微微晃着秀气白嫩的脚,和荒说着话: “你说我要不要找个凶宅历练一下啊。” 她可是还有杀四人组的厉鬼和古宅的厉鬼要解决的,碰到了没半点经验可不行。 荒看着夏渺即使在简陋的房间里依然熠熠生辉的脸,心里想着,再找十个凶宅怕是也历练不了什么。 不过它从来不会拒绝夏渺的要求,大不了遮住渺渺的脸,或者——它有些阴暗地想着,鬼的眼睛也没什么用。 嘴里应承着:你多学些招数,我晚点去看看哪有滞留人间凶恶的鬼魂出没,从最弱的开始清除。 夏渺脸上绽放出灿阳般的笑,重重点头,“嗯!” 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是姑婆! 夏渺迎了上去。 —— 夜色微凉,有风从半打开的窗吹进房间,靠窗小床上精灵般的少女嘟囔了一句,转过身背对着窗继续沉入梦乡。 被帘子隔绝的神像里冒出黑烟,黑烟在帘子外成形,渐渐有了人的模样,然后变成了一个高大男人的黑影。 荒还没想好到底该把自己塑造成什么样,他不知道夏渺喜欢什么样子? 它已经备好上百种好看的脸,可还是觉得不够好,拿不定主意,现在也还不急,它的力量还没完全恢复至鼎盛时期。 黑影在夏渺床前静静站了片刻,离开了316室。 荒不急着去找什么凶宅,它循着贪嗔痴欲的味道,找到最富贵的那家,进了一处豪华的庄园。 这并不费它什么力气,是它与生俱来的本领。 晚上十点,庄园里依旧灯火通明。 大多数人聚在主楼,三楼主卧外的小厅里,衣衫华贵的人或坐或站,目光看着房间,眼中全是权利欲望。 门开了,一群人蜂拥过去,被拦在门口。 出来的是气势不凡的男人,二十七八的年纪,看着是在庄园里地位不低,也是他做主拦着不让人进去打扰这偌大庄园主人的休息。 那在外面等候的人里,有几个年纪四五十岁的,面上对那男人似乎有几分惧意,可是庞大的家产让他们顾不得其他。 围着男人:“阿源,你这是做什么,我们要去看看爸,你这个做晚辈的还拦着不成?” “就是啊,不知道爸身体怎么样了?” “你不让我们见,是不是有什么居心不良?” 有跟在他们身后年纪小些,十来岁的少年少女,依附着自家长辈,大声嚷嚷:“我们要见爷爷!” “就是,大哥,你还没掌权呢,就要赶我们走不成?” “爷爷,我是阿海啊!” 然后不管老的少的,被男人一个眼神过去,都哑了,他们低声嘟囔,“我、我们也没其他意思,就是想见见老爷子。” 从房里出来的男人没管他们,将和他一起出来的医生送到主楼内置的电梯处,“见笑了,宋医生,麻烦你明天再跑一趟。” 家里开着私人医院,同时也是纪家私人医生的宋医生全当没看见刚才那一幕,笑着和这位纪家未来板上钉钉的家主说:“这本就是本职工作,不必送了,纪大少,明天上午我再来。” 纪大少目送宋医生进电梯,电梯关上后,走回小厅。 刚才仗着有外人在还能闹两句的其他人,现在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有人打着退堂鼓,“哎呀,已经这么晚了呀,这是该休息了,那我先回房间了。” 纪大少点着头,“爷爷已经睡下了,叔叔婶婶明天再去看他吧。” 然后人又一窝蜂地走了。 第18章 假哑巴真言灵18 装修豪华的主卧里,纪大少嘴里睡着的纪家老家主却是双眼大睁,眼中藏着无数思绪,无力注视着那缀满精细雕饰的天花板。 黑暗中只有一盏小灯提供照明,他斜侧着自己微皱的眉头,耳朵则倾听着外部传来的嘈杂,房间隔音很好,他只能隐约听见外面发生了什么。 欣慰于精心培养的长孙能震慑住一干比他年长的叔伯,就算他现在离世也能掌握纪氏集团,纪氏集团也能在他的带领下继续繁荣。 恍惚间,他好像能看见长孙纪安在股东大会上大放光彩,狠狠压住一帮老家伙的场面。 外面安静下来,耳中只剩下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的蝉鸣。 病痛让他没法轻易入睡,纪老爷艰难转动头部,目光缓缓落在连接着自己鼻腔气管的呼吸机和随时监测心跳的心电监护仪上。 那双曾经威严的眼眸,此刻显得疲惫而干涩。 他嘴唇有些发干,舌尖发咸,微微抬手示意一旁的护工给他喂水,却没任何动静。费劲挣扎着微微抬起头,却看见那个拿着他纪家重金的金牌护工垂着头坐在凳子上,没往这边看一眼。 纪家老家主呼吸急促几分,心电监护仪显示着他心跳的剧烈波动,心脏微微有些刺疼,一阵眩晕感瞬间扩散,又硬生生忍住,他知道,过度的情绪波动对他的病情无益。 可心中恼怒不减半分,以往的他,从不会跟护工这样的小人物计较,做事不认真?直接辞退就是,有的是人抢着为他工作。 此刻,却是不得不闭眼强制忍耐着情绪,戒骄戒躁,仅仅是为了能够多活上几天! 猛地睁眼,要是手边有什么东西,他还有那么丝力气,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扔向那个护工。他怎能容忍有人如此轻视他? 就凭一个护工也敢不拿他当回事,轻慢他! 他还没死呢! 一时间因为病痛折磨和身体衰老导致的寿命将近带来的对死亡的恐惧涌上心头,使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扭曲几分,打破了他一直以来自诩后继有人、看淡生死的假面。 他是纪家家主,也是一个恐惧死亡,执着生活的病老者。 “呃、呃。”他尝试说话,可这具身体已经如此衰败,连发出的声音都如此艰难,几乎无法辨认。 他不想死啊! 突然,一股似乎源自内心深处的声音问道:“想要继续活下去吗?” 毫不犹豫! 想!想啊! 纪家老家主猛地从这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惊醒过来,心中惊呼:是谁? 然而,那位护工依旧毫无动静,没有丝毫反应。不对劲啊,难道护工不担心是纪家来人,见到他玩忽职守的情形吗? 他有些紧张,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出了冷汗,是不是在梦中! “不用看了,他不会醒过来。你只用回答想不想继续活下去。”神秘的声音再次响起,沉淀在肃静的空气中,勾起他潜藏在心中的欲望。 纪家主双目大睁,心绪剧烈起伏,他没察觉到在情绪波动如此激烈的时刻,心脏毫无异常。 纪家主这才发觉这声音、这声音他就不是人能发出的,似暗哑似清朗,既幽深又明澈,又似古老而充满生命力,朦胧又清晰,难以描述其真面目,不可名状,从四面八方传来。 还有!没了!外面的声音一点也没了。 寂静无声! 纪家庄园里每年都会捕一些蝉,留下一小部分,为了让夜间保留一丝蝉鸣的意趣又不至于扰人,可现在除了问他‘想不想活’的声音再没其他声响! 微弱的风吹树叶声,还有那些让他耳熟的蝉鸣声,全部消失无声,加深了夜晚的沉寂与惶恐。 不管是个什么,绝不是普通东西!那‘他’问自己想不想活—— 他怎么会不想活,荒可是被他的求生欲望吸引来的。 想!当然想!他有那么多钱!那么大个商业帝国!他还没活够! 纪家主喘着粗重的气息,心跳如擂鼓,在诡异的寂静里愈发显得清晰。 只可惜现在的身体情况说话出声也难——“呃、呃,想,我想活着,只要能活下去,什么都可以付出!” 纪家主从两个月前已经不能说出较长语句了,这几天来喉咙里甚至只能发出“呃、呃”的声响。 他已经很久没听到自己这么有力的嗓音了,情不自禁摸向喉咙,原本只能艰难微微抬高几公分的手竟然轻易摸到了喉咙! 这、这?! 纪家主一个激动竟然从床上坐了起来,那双布满岁月痕迹的眼睛,来回查看着自己摊开的双手,它们依旧苍老布满皱纹,却不再衰弱无力,他清晰地感觉到内里弥漫的生命力。 双手反复紧握成拳再放松,眼圈泛红,纪家主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力量感了,让他险些哽咽。 双目在室内逡巡着,除了垂着头坐在凳子上的护工,他什么人也没看到。 荒见他这副模样,勾起一抹恶意的笑,显露身形——一道人形黑影。 就像是吞噬着周围所有光线的黑洞,浑身裹着黑暗,是不属于这世界中的生物。 让荒有些失望的是,纪家主没有被吓到,只是一道人形黑影罢了,纪家主更关心自己的生命延续。 荒撇着并不存在的嘴,那是老东西没见过他的原型。 它的声音如冰冷的匕首划破纪家主的幻想:“别高兴得太早,我只是短暂赋予你力量。” “大人?” 敬畏又期盼,能为他延长寿命,高高在上,执掌大权多年的纪家主愿意称有着神秘力量的存在为‘大人’。 纪家主愿意用任何东西交换生命的延长,财富、尊严,甚至是子孙,即便是他最看重的长孙纪安······ 荒感受到纪家主身上浓浓的恶欲,呵笑了声,没想到它什么也没说,这老家伙就恶念这么强,半点犹豫不带愿意牺牲所有,包括血脉至亲。 要不是现在不好作恶,它就满足这老东西的愿望,让他拿后辈血肉来换寿命,现在—— 那不可形容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唯有我的眷属才能获得力量,延长生命。” 按照荒原来的脾性,这本该是在豪华的室内弹奏起的撩拨灵魂的黑暗乐章。 ———— 第19章 假哑巴真言灵19 透过厚实的遮光帘,一丝晨光微弱地打在房间里,在昏暗静谧的房间中投下了一片朦胧的光斑,将房间里的景象模糊地映照出来。 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水声。 护工迷迷糊糊睁开眼,心头一紧,慌乱与迷茫交织在脸上——糟了!他怎么会睡着的,明明为了避免夜间护理疏忽,他白天可是睡了整整十个小时! 难不成有针对纪家主的阴谋,有人把他药倒了?护工心里闪现的全是豪门阴谋诡计。 他目光下意识看向卧室中央的床,都做好纪家主出事,自己死状凄惨的准备了。 可——空的?床上怎么会什么也没有?!宽大的床上,被子有些乱,一角落在地上,布满折痕的床铺、被子,显示着曾经有人睡在上面,可是人呢,纪家主呢?! 他惊慌的站起身,准备四处搜寻。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看什么?” 熟悉是因为护工从纪家主卧床就开始照顾他,知道他说话的声音,陌生是因为从他来到这豪奢的庄园后就没听过纪家主这么有力的声音。 心头惊疑未定, 转身时目光充满了震惊与不可思议。 纪家主正面带微笑,站在他身后。 此时的纪家主脸上没了病态的憔悴不堪,反倒透着血色。穿着奢华内敛的深灰色睡衣,手中拿着半湿不干的绢布,正一点点细致地擦去双手上的水珠,俨然是从卫生间刚出来。 护工现在才发现往日蜷缩在病床上的老人竟然比他高了有半个头! 眼前的情景再正常不过,可护工亲眼见到却掩不住满面惊讶,纪家主是站着的啊!还无需他人助力自己去了卫生间!这是,回光返照? 纪家主带着笑意,目光温和地看着护工,昨晚的埋怨与气恨早已如同逝去的浮云,烟消云散 毕竟这怪不得人家,是‘大人’的伟力,在大人力量下,护工一个普通人怎么能抵挡睡意。 纪家主保持着风度,柔和而有教养地说道:“劳烦你通知家里人过来一趟。” 护工听了,对回光返照的猜测笃定几分,这是要交代后事啊! 在护工惊慌的言语中,留在庄园里的纪氏族人抱着贪念与企望,纷纷急忙往主卧赶去,心中无不急切地希望能在纪安去公司,赶回来的空隙里分得一杯羹。 纪家主的神采奕奕、一改病态因护工的误导,被他们先入为主当成回光返照。 纪家主说什么都被当做死前遗言和不想死的挣扎,他们只想知道自己能分到什么? 本来的好心情也因为解释几遍,根本没人听,被破坏。 纪家主也不解释了,他冷笑了一声:“把律师叫来,我名下的财产全捐了!” 众人满脸难以置信:??? “爸,你开什么玩笑?!” “是啊,爸,怎么能把钱给外人?” “爸,你看看你孙子,阿成才十岁。阿成,快!快叫爷爷!” “爷爷!” 纪家主听着他四个儿子、两个女儿、七个孙子、五个孙女还有他们所嫁娶的外姓人在耳边叽叽喳喳。 靠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盯着看,直到没人说话,才勾起一抹笑:“现在能听老子说话了?” ———— 纪大少纪安揉着额角,处理着因为护工误会产生的一系列乌龙,把不知道谁叫来的律师客气请出去,他叹了口气,旋即挂上笑,爷爷康复始终是好事。 只是——纪安眼中浮现疑惑,他也有点医理常识,见过爷爷之前的身体报告,再对比新出炉的,差点怀疑那是个顶着他爷爷脸的中年人。 说句不好听的,爷爷之前的身体那就是行将就木,现在?那是比爷爷几个儿子,他几个叔伯身体都要好!再活个二十年不成问题! 今儿爷爷更是自己下楼吃饭——走楼梯!一点不带气喘! 这身体变化也太过巨大,太诡异了! 让他在满是求神拜佛环境里始终坚守的无神理念有些微的动摇,信有神医还是有鬼神?什么神医能让将死之人一夜康复? 想到爷爷房间里多出来的那尊一看就让他心底发冷的诡异石像和一早就从爷爷账户消失的一亿,以及他想触碰石像时,爷爷打掉他手的狠劲,眼中的执着疯狂,纪安觉得就算是非科学力量,那也不是神,该是邪恶端的。 纪安有些烦躁地扯了扯衣领,不要对爷爷有什么不好的影响才是。 回忆起最近好友说的他当故事听的荒坟历险,以及救了他的大师破对头公司针对他设置的风水局的潇洒写意,纪安还是拿起来电话拨了过去。 “喂,阿浩,你之前说推荐给我的大师······” 电话那头传来无良好友的嘲笑声:“嘎?哈哈,我没听错吧?唯物主义纪大少刚刚说了大师?” —— 夏渺在晨光中猛的坐起,要迟到了!不对,今天周六!又倒在散发着洗衣粉清香的床铺里,翻个身准备接着睡! “哈哈!”是姑婆在笑! 夏渺有些害羞地坐了起来,脸颊染上微红,泛红的脸在晨光中散发出似有似无的光彩,像个绝美的光精灵。 她拖长声音撒着娇,“姑婆——” 夏姑婆坐在旧靠椅上编织着毛衣,眉眼间流露出淡淡的宠溺,用钩针虚点一下,轻笑道:“小懒虫!” 夏渺没准备再睡,因为荒告诉她,送功德的富贵逼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荒昨天放学没说郑家峰在校门口等着,因为那时夏渺已经用了降低存在感的小法术,没必要为了富贵撤了。 现在告诉夏渺是因为人就等在大厦外,今天要出门是避不开的。 夏渺没因为有人等着匆匆忙忙,荒可是时刻提醒着她大师的收入和风度——装逼是挂钩的。 她慢悠悠洗漱,又把这两天画的符放进姑婆给她勾的斜挎包里,书包侧边挂着的精致玲珑的小桃木剑也被她放进衣兜,当然不是放荒的那一侧。 又检查了一遍,和姑婆打了声招呼,夏渺出了门。 第20章 假哑巴真言灵20 夏渺走出大厦的时候,一个穿着花衬衫、一头小卷毛的男人正半坐在他那辆火红色的跑车前盖上。 那一刻,阳光从四周的玻璃幕墙反射落下,他脸上戴着的那副夸张蛤蟆镜折射的日光差点晃花她的眼。 她眯着眼仔细回忆了下,记得前天见到的时候,这个人还是一头中分直短发吧。 郑家锋一直看着大厦出入口,见到绝丽的少女从里面悠然走出,立刻站直了身体。 他迅速将蛤蟆镜推上额头,眉眼间溢出热情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声音中带着几分激动:“小大师,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夏渺只来得及点了点头,郑家锋已经迫不及待地继续说道:“我是郑家锋,前天晚上我们见过一面,大师你还卖了张符给我,那张符可救了我一命。” 在他说话的时候,夏渺已经开始写字,前面几笔写下‘富’字的一半,又被她划掉,差点就写富贵了。 郑家锋站在一侧,看少女低垂着头埋首书写,乖巧的学生发型下逸散几缕,轻轻掩映着她精致的脸庞,似是羞涩中带有几分娇俏,清纯绝丽,长颈流转间白皙耀眼。 郑家锋短暂出神,直到小本子放到他面前,遮住视线。 ‘郑先生,你来干什么?’ 夏渺并非不欢迎,毕竟是送功德的顾客,只是这人如此热情,也不知道所求什么,会不会和她今日的行程有冲突。 郑家锋勾唇,夏日的风裹着燥热吹过,荡起他花衬衫的衣摆。 “我是特意来找你的啊,小大师!” 他快走几步到车尾,微俯身,打开后备箱,招呼着夏渺:“小大师,这里!” 等夏渺走到他旁边,他才打开了车里的手提箱,钱,箱子里装得满满当当的全是钞票。 郑家峰笑得殷勤,从衣服里勾出他挂在脖子上的小布袋,露出里面的符纸:“那天是我冒犯小大师了,你一定是看出我有一劫,才卖给我符,当时是我有眼不识金镶玉,用五百买了这张符。这些是我补给大师你的钱。” 郑家峰那天是被警察送回家的,在家里着急等待半夜的郑老爸听了他宝贝大儿子的话,给了他一个大逼兜。 郑家峰他爸都没听过这样的符,已这非凡的效用,想必有价无市,以他家的家资想购一张这样威力的符纸够呛,不是说钱的多少,而是根本不是那个世界的人。 他们这些外围的富商捡一些玄门看不上的低端法器、符纸都要花大价钱,郑家峰能得到这样的符,简直是捡了大便宜。 问到花了多少钱?郑家峰想到那时候他塞给少女五百直接拿过了符,少女还不能说话,这不就相当于是强买? 他以为是骗子来着,想着日行一善,让人家早点回家,没想到是占了便宜。 这可咋办? 从古街打听起,直到张家店铺,知道了符是少女所画,张家不愿意告知联系方式,他就从别的渠道查。 昨天在学校没蹲到大师,周六就找到大师家里,也不敢上门,怕冒犯了。 他爸这两天就差没拧着他耳朵,反复叮嘱他好几遍给大师补上符钱,谦恭赔礼道歉,如果可以的话再问问大师能不能再来一张。 毕竟他爸也馋,也不好厚着脸皮从儿子那强要过来。 夏渺一看这满手提箱的钱是给她的,也不算是白送,是补的符钱,犹豫了下,想着有了这笔钱,她们可以换个大房子,可以自由做自己想做的。 最终还是退后两步,摇摇头表示拒绝。 既然当时完成了交易,那就结了,况且自己还得了功德。 ‘你多做好事就算报答了。’ 郑家峰劝说的话到了嘴边,被他咽回去,他爸可是说了,这一行大师规矩多,不懂别瞎逼逼,大师说什么就是什么。 行吧,他在心中默默许诺,日后多行善举! 郑家峰也就不劝大师收他赔礼加补上的符钱,不过其他钱总要收的吧。 转而询问:“大师,我可以另外再求一张平安符吗?” 当然行,符画出来本就是卖的,只是张叔那边的钱没到位,她也不知道市价啊。 夏渺点着头,想着要不先收个两千?毕竟张叔店铺里的平安符价格是一千,要是不对,以后再随机应变。 她摸出挎包里的一沓符,从里面翻出平安符,平安符她画得少,手里头就五张,正要抽一张出来。 郑家峰出声阻止,“等等大师,这几张您都卖吗?多少钱?我能都要吗?” 行!怎么不行! 夏渺悠悠举起两根手指。 郑家峰打开另一个关着的手提箱,又是一箱子钱。 他把两个箱子关上,提出来递给夏渺,“大师,这里是十二万整。” 哈?她刚刚比的不是两千吗? 不等夏渺有所行动,郑家峰继续说:“大师,这样的符捆绑卖价格会更高,所以多出的两万是合理的。” 夏渺疑惑:这符价值有这么高? 踌躇之际,荒的声音响起。 它今天好像有些没精神,好听的声音带着股懒洋洋:收下吧,值这个价。 既然荒都这么说了,夏渺就抱过两个手提箱,下一秒怀中空无一物。 夏渺眉眼弯弯笑起来,荒简直是居家出行绝佳伙伴,亦师亦友,教她修行,还能收纳物品。 把符给了郑家峰,毕竟是优良大顾客,夏渺在小本子上写写画画:‘符中玄力用尽就会化成灰,及时更换。’ “哦、哦。”郑家峰点头应着,他是觉得手里的符和脖子上挂的有什么不一样。 拿出来一比,脖子上的符文已经很淡了。 “大师,这个是不是快没用了?” 夏渺伸头一看,点头,伸出三根手指,犹豫了下,保险起见,又收回一根手指。 郑家峰猜测:“大师,你的意思是还能用个两次?” 夏渺点头,有些不高兴的写:‘一张至少可以用二十次!’ 郑家峰懂大师意思,他那不是开启无敌状态太兴奋了嘛! 把符纸小心放在贴身内兜里,郑家峰十分殷勤打开副驾的门:“大师你去哪?我送你!” 第21章 假哑巴真言灵21 在夏渺拒绝前,荒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让他送!今天得去好几个地方,换乘车太浪费时间了。 夏渺顺势坐进车里,写上第一个地名递给郑家峰。 郑家峰开着车,嘴巴也不闲着,即便夏渺说不了话,他也嘚啵嘚啵个没完。 “大师,你不知道那天晚上有多凶险,那些绑匪竟然不是要钱,而是要我的命。你不知道吧,那两绑匪就是那天找我的两个保镖,不知道你当时看没看见他们。还好有你给我的符,让我撂倒了他们。” 说到最后一句还有点心虚。 夏渺听了,只疑惑怎么今天没有保镖。 郑家峰见她看后视镜,解释:“有大师你给我的符还要什么保镖,毕竟保镖会背叛,平安符永远是我的保护神!” 虽然这符出自夏渺,她依旧稍感尴尬,目光定在道路前方,面无表情。 夏渺不说话,完全影响不了郑家峰高涨的情绪,把自己家的情况交代个一清二楚。 “我当时就觉得是我爸哪个小情人动的手,果不其然,那女人以为我爸把她带回老宅,稍微多些宠爱,就是要娶她,迫不及待要解决我这个原配生的。” 郑家峰语气带着不屑:“没想到我爸直接把她送进了警察局,她生的那个小鬼也找了个公寓,配个保姆养着。” “那女人以为生个儿子就万事大吉了,我爸的儿子都不知道几个。只是没带回老宅,养在外面。房子多,盘丝洞也多。” “大师,我给你说,我老爸虽然花心,但最看重我,他名下的资产股份,早两年就转了大部分给我。” 又嘿嘿笑了两声,“我老爸现在在给我打工呢!” ······ 终于到了,夏渺让郑家峰隔着一条街放她下来,阻止他跟着,让人在车上等。 她绝不承认是嫌弃富贵话多,也不是嫌弃他招摇过市的小卷毛和吸引人视线的火红跑车。 只是吧,她是去超度地缚灵的,出什么意外,有荒保护她,难道还得让荒多保护一个啊。 夏渺站在荒废的屋外,感受着内里的阴气,推门走了进去。 半小时后,送走执念是上大学的地缚灵,夏渺回了车上,指挥着郑家峰奔赴下一个地点。 以平均半小时的速度解决地缚灵,一天下来,也就五只,隔得太远了。难怪荒要让郑家峰当司机了,有专车是五只,乘公交或是出租多半三只够呛。 解决完当天最后一只,已是暮色西沉,晚霞高挂,车流渐多。 眼看着要堵车,回去不知道多晚,夏渺感受着体内还剩大半的玄力,一边往郑家峰停在路边的车走,一边低头轻声说:“今天一路回去畅通无阻。” 路灯一路亮起,郑家峰瞥见夏渺半掩在黑暗中的绝美面庞,微一愣,蓦地心中一寒,赶紧看着前方认真开车。 总觉得他要是对大师有什么想法的话会死的很惨。 郑家峰把车开到大厦楼下,天刚刚黑,“大师,今天也太幸运了,我们刚走,后面就堵上了。” 夏渺笑着挥手告别。 周日这天,夏渺没出门,看半天书,修行半天。 此后一月,除了周一,去张叔那买卖东西,每天她都会找一只凶鬼练练手,实力递增。 感觉附近实力较低的凶鬼都被送走了,第二周的周末,夏渺本来想试试用现在修行的力量加上言灵和厉鬼级别的碰一碰,荒告诉她自己要沉睡三天。 荒也不想,它想一直待在夏渺身边,可能是最近它动作太大,发展的眷属多了那么些,已经有玄门的人开始追查了。 啧~它又没杀人!这次醒来也没准备害人,更是没杀害玄门中人,怎么这些家伙每次醒来没多久就开始跟在它身后。 以前还觉得有几分趣味,现在却极为烦躁,在不能搞阴邪的情况下,被找到是早晚的事。 虽然没人能真正灭掉它,可受重创也会沉睡,那就不是现在这样的三天了,而是以百年计。 趁着这三天取回它所有力量,到时候以现在断代的玄门力量能奈它如何。 夏渺老实在家宅了整个周末,不仅仅是荒不乐意她独自去冒险,夏渺也很担心这个自重生以来,一直陪伴她的小伙伴。 虽然荒说沉睡只是为了觉醒更多力量,没看见它醒来,夏渺还是有些担忧。 周一在学校的一整天,夏渺都不怎么能静得下心学习,在这样的心情下,出了校门,在降低存在感的情况下,她被一个美艳的女人拦住。 张一璇——夏渺认识这个漂亮的姐姐,在上一世四人组被厉鬼杀死,自己也被落上标记,差点命丧黄泉时,就是张一璇和另一个男人救了她,灭了那只厉鬼。 她的寻踪符并没有被触发,今天在学校,四人组身上也没有阴气,她有些困惑张一璇怎么早早出现了。 夏渺对她是抱有好感的,毕竟是救命恩人,所以被拦下也不生气,准备听听她要说什么 张一璇循着秘法指引,找寻这些日子以来在追查的邪物痕迹,却见到一个不似人间之美的少女,她怎么可能是邪物,定是邪物见少女貌美纠缠于她,没多想,两三步跨上去,拦住了少女。 幸好女孩对突然拦路的自己没有不好的印象,还带着笑等她说话。 张一璇直接开口:“小妹妹,你被邪物缠上了。” 然后她看着少女的脸立马黑了下来。 夏渺很生气也有些惊慌,她怎么可能被邪物缠上,若是说邪,也就······荒一直以来都在保护她,她才不会让别人伤害荒。 夏渺想到上一世,张一璇一剑灭杀厉鬼,不由握紧兜里的小神像,荒还在沉睡,不能让它受到伤害。 夏渺将自己的表情调整成同以前街头当灵童时,见过的被说印堂发黑有血光之灾的人一样。 张一璇果然认为夏渺是不信,觉得她是骗子才会冷脸。 急着解释了好几句,说了好些东西佐证,夏渺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样子。 张一璇只能留下护身的法器和符箓离开。 这些东西落进了下个街角的垃圾桶。 夏渺走出好几百米,又走回来,目光沉沉看着垃圾桶里的法器、符箓,最终用旧报纸包裹住,找了个地方掩埋。 第22章 假哑巴真言灵22 夏渺前脚刚踏进大厦,后脚豆大的雨点伴随着一阵沉闷的轰响降落。 她快步跑上三楼,就看到姑婆拿着伞要出门,姑婆也看到了她,见她身上也没有淋湿的痕迹,松了口气。 雨点打在窗玻璃上,夏渺在雨声里心绪不宁看着书,白玉般的手指不自觉加快了翻阅书页的节奏,外面的雨并无停歇的意思,低沉急促。 她突然抬头看向窗外,明明还不到六点,乌云遮蔽了整个天空,将天际吞噬殆尽,伴着风雨和偶尔的雷电,交织出幽暗的世界。 她虽说是觉得自己有那么点乌鸦嘴,毕竟言灵说好坏都灵,可也没到想什么坏什么的地步吧。 放学时见到张一璇还想着四人组没染上阴气,寻踪符现在就被触发了,看着还是没动静的石像,她轻叹了声,没准备出门去寻。 天都黑了,姑婆也不会放心她独自出去。 鬼怪在落下印记当天是不会立即杀人的,她记得第一个死的是在第三天,明天再去学校看看吧。 现在张一璇提前出现,说不定也用不着她。 夏渺躺在床上,一直没睡,过了午夜十二点,她轻轻唤了声:“荒。” 每每必有回应的呼唤,此次没有回音,只有远处雨帘重合时的飒飒之声。她提高声音,再次唤:“荒!” 姑婆在一旁嘟哝了声翻了个身,夏渺没再继续尝试,大声有什么用,荒在,即便再小声荒也会回她的。 看来荒还没在沉睡,明明说好三天的,是出什么意外了吗? 这一夜,夏渺睡得不是很安稳,醒了好几次,不仅仅是因为心中藏着事,还因为这雨断断续续下了一整夜,扰得人不得安眠。 当晨曦初露,太阳挣脱云层的束缚,陆地上依旧零星点缀着雨后留下的水洼,反射出斑斓的彩虹。 雨后之景再美,夏渺也没了欣赏它们的心情,一路往学校走去。 到了学校,一踏进教室,就看到四人组,她们坐在教室右后方,彼此之间却不玩笑打闹,格外沉默,身上果然都隐隐缠绕着诡异的阴气,脸色惨白如纸,印堂发黑。 尤其是那个上一世最先遭遇不测的女孩,身上阴气最重,黑气几乎将整个面庞罩住,看来厉鬼并没有改变狩猎目标。 阴气将四人包裹着,形成无形的阴冷气流,班里其他人无意识的避开了那一角。 夏渺看了四人好几次,她们没像以往第一时间给出反应,或是羞涩或是兴奋,而是毫无所觉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偶尔抬头,也只是迷茫地看着教室前方,眼中毫无焦点。 夏渺现在能凌空飞符,不需要近距离接触,她摩挲着袖中的几张黄纸符咒,口中默念咒语,随手指一引,给四个人各来了一张提神静气、驱邪效用的符。 看着四人神色不再萎靡,眉眼没那么耷拉了,可是阴气被吹散后又重新聚集了起来。 显然一旦被厉鬼落下标记后没那么容易清除,厉鬼不除,她们没多久又会是一副没精神的样子。 ‘你们怎么了吗?’ 写着隽秀字体的小本子被递到吴佳慧面前,她一向是四人组里拿主意那个,对着夏渺笑了笑。 吴佳慧语气尽量保持轻松,但眼中难掩的倦意透露出了异常。“没什么,可能是昨天淋了雨,今天有些没精神。” 她是真这么想的,昨天她们四个约着去冰室吃新出的饮品,没想到刚吃完遇上下雨,路上经过一个荒屋躲了进去。 她们在里面待了一段时间,好像还玩了个游戏来着,看雨一直没停,瞅准雨势稍小,拿书包顶在头顶跑回家。 雨水混合着冷风,彷佛有什么东西紧紧跟随着她们,黏黏糊糊,让人不寒而栗。 吴佳慧一甩头,勉强摆脱这些奇怪的思绪,试图将自己拉回到现实中来,她怎么会这么想? 从昨天到现在感觉身体一直沉甸甸的,没什么精神,可也没发烧,四个人都有这样的感觉,应该是感冒了,就等放学回家好好睡上一觉。 换了别人,吴佳慧得不耐烦得挥挥手把人赶走,被女神关心,当然得强打起精神回答。 还别说,女神刚问,她感觉自己一下就舒服多了。 小本子翻过一页,上面写着:‘怎么会淋雨,昨天在外面玩吗?’ 吴佳慧一抬眼看着夏渺宛若星辰,深邃得能将人吸进去的眼睛,就把昨天的事从怎么知道有新出的好喝饮品到几点才回的家详详细细说了一遍,剩下三人,在旁边补充着片段。 她们都没发现,连饮品里大概加了什么、店里墙上的涂鸦都说得详细的自己,对于进入那座荒屋的记忆却如同被雾气掩盖般,模糊不清,下意识地只是草草带过那段经历。 夏渺敏感地察觉到违和的地方,笔下有些潦草,‘你们进荒屋躲雨了?有没有探索荒屋啊?’ 四个人对视一眼,回忆着:“没有唉,那个荒屋好像挺小的,方方正正的一个小屋。” “门窗看着很破旧,里面什么也没有。” “是呢,我们后面太无聊,还在里面玩了个游戏。” 那个阴气最重的女孩子——蒋珠突然站起来,椅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声,班里本就有大部分人偷瞄着夏渺,这一声后,更是光明正大看过来,询问着发生了什么。 蒋珠是个羞涩腼腆的性子,平时被人多看几眼,都要红着脸将头埋在胸前。 现在却是苍白着脸,看着昨天和她一起的三个好姐妹,颤抖着嗓音问:“我们····玩了游戏?!我怎么不记得了!” 三个人对蒋珠的反应有些莫名其妙,内心却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恐慌,相互看了一眼,“珠珠,你也太健忘了吧,昨天还是你提议玩游戏的。” 另一个女生——姜江也艰涩地接着说:“对呢,珠珠,别开玩笑了,是你说下着雨天色也黑了,正好应景,让我们玩那个有名的拍肩游戏的呀。” “对啊,我还记得第一个是慧慧,慧慧拍的我肩膀,我拍的江江的,江江拍的你,你、你” 说话的梁霁雯似乎这才意识到异常,声音戛然而止,吞了口唾沫,脸色更加苍白,额头渗出冷汗,“珠珠、珠珠你拍的是谁的?当时你、你是拍了一个···肩膀是吧。” 四个人脸上都带上了害怕,开始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她们绝不是会找个荒屋躲雨的性格,去路边的店里不好吗?当时怎么会进了荒屋?那个荒屋甚至不在她们回家的路上! 荒屋那么阴森,她们又怎么会在里面玩游戏? 一旁围观的同学听着听着也听明白了,同时也听害怕了,手里的书本被不自觉握紧。 拍肩游戏,就是玩的人各站屋子的一角,一个人往第二个角去拍别人的肩,被拍了肩膀的人再去下个角,以此类推,到最后一个角的时候应该空无一人,若是拍到了什么,那就是鬼。 不是吧,这几天千叮万嘱别玩什么笔仙游戏,就从笔仙变成拍肩了,反正得招个鬼出来是吧? 夏渺也知道怪不了四人,看这情况,也不知道当时提议玩游戏的珠珠是被鬼上身了,还是说直接是‘另一个人’。 依她身上的阴气看,应该是先被上身,后面又被鬼气控制着玩游戏,拍了鬼的肩膀,双重接触buff,难怪是第一个被鬼害死的了。 第23章 假哑巴真言灵23 班里一时安静了会,沉默中带着紧张害怕。 有人干笑着开口:“哈哈哈,你们,这是在讲鬼故事?” “哈哈!”是蒋珠,她笑得很是勉强,脸上的笑也有些过于夸张,“被骗到了吧,我当时拍的是自己的手掌。” “什么嘛,吓死我了。” “我就说,不过昨天玩的时候我们都没想到这些诶!昨天没吓到我们,珠珠你是不是很失望?” 吴佳慧和姜江笑着白了蒋珠一眼,忽视了其中的违和,她们的好友珠珠从来不会开这样的玩笑。 班里的同学也跟着笑闹: “这游戏我也和家里的堂表兄妹玩过,哪有什么鬼哦。” “说!你们是不是合伙一起吓班里的大家!” “我也给你们讲个鬼故事,亲身经历。” 班里气氛活跃起来。 四人组只有梁霁雯没说话,她当时就站在那个角落的对面,那里明明有个黑影站着,头发长长的散落到腰侧,她目光落在珠珠一直以来扎得高高的马尾上,抿了抿唇,还是没说话。 珠珠也是不想大家一起害怕吧,希望不会出什么事。 夏渺一直看着珠蒋珠,清楚看到她的强壮镇定和掩藏得并不好的害怕。 在蒋珠说去上厕所冲出教室后,也跟了上去。 教室里,吴佳慧还在和姜江抱怨:“我都不知道,珠珠这么会吓人,不过她今天怎么没叫上我们,自己去厕所了啊?” 姜江:“可能有点急。” 梁霁雯犹豫半天,扔下一句:“我好像也有点急。”说完便跑出了教室。 蒋珠一路脚步不停跑进洗手间,站在洗漱台面前看镜子里的自己,苍白的脸上挂着黑眼圈,看上去十分疲惫、精气不足的样子。她,被鬼缠上了吗? 不!蒋珠用力甩着头,试图摆脱心中恐惧的猜想,打开水龙头,双手手掌交合掬起一捧冷水浇在脸上,一抬头,身后悄没声息站了个人,心跳加快,倒吸口凉气,吓了一大跳。 就一刹那间,出了一身冷汗,才发现站在身后的是女神。 “夏、夏同学?!”蒋珠惊讶的几乎要失声,内心的恐慌稍微缓解了一些。 夏渺也有些不好意思把人吓了一跳,有些抱歉地把准备好的东西递给蒋珠。 蒋珠被美色所迷,没反应过来就接了,从手心弥漫开的暖意驱赶了浑身的阴冷和不适,暖洋洋的让人安心。 蒋珠定睛一看,符纸?她并不陌生,家里奶奶妈妈也有,群里中请符的也不少。求学的,求财的,求平安的,求任何都可以来上一张,万事皆可符。 她以前有就把这当个心安工具,可这立竿见影的效果,还有昨天的遭遇——世间真有鬼魂,也有驱鬼的大师。 蒋珠心里一时害怕和安心交织,她想起家里奶奶花大钱请的平安符,问:“夏同学,谢谢、谢谢!多少钱?” 青雅高校基本没有富人。夏渺伸出五根手指。 “五百?你能不能稍等一天,我明天拿给你。”蒋珠有些局促,心里暗自盘算着自己的存款,想着要不要问妈妈拿一些。 夏渺摇头,掏出小本本,写上‘五十’,在蒋珠不可置信中,继续写‘不用担心,今天我就去除了那只鬼。’ 虽说上一世蒋珠是玩游戏第三天死的,可游戏变了,鬼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一只,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她总不能干等着吧。 为防变故,早点解决为好。 明明女神一副柔柔弱弱,清丽脱俗的样子,蒋珠却是极为安心,她就是觉得女神说去除鬼就一定会把鬼轻松灭掉。 对女神实力极为信任,蒋珠道:“放学我带你去。” 夏渺摇头拒绝,她刚刚已经收集了珠珠身上的阴气,阴气会指引她地点。 蒋珠想着自己说不定是个累赘,也没坚持,遗憾不能放学后跟着女神去除鬼。 夏渺没准备放学去,出了洗手间,直奔教师办公室——请假。 夏渺走了,梁霁雯才出来,蒋珠一看就知道梁霁雯看了全程,“你——” 梁霁雯打断她,“你放心,女神不想说,我当然不会告诉别人。”又一脸花痴,“没想到女神这么厉害!” “是呀!” 两人相视一笑,多了个秘密。 夏渺去请假,自然轻轻松松给了假条,李晓琳还问了几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她陪着去医院。 夏渺再次讲小本子上写着‘有事请假’那页递给老师看,获得了一个温柔的摸摸头,才被放出办公室。 夏渺出了校门,一路直接往目的地走,没察觉身后跟了一个人。 张一璇本来准备今天再劝劝夏渺的,因为约的看风水的顾客改时间,也没什么事,提前来了学校,正好遇见夏渺出来。 她看了眼手表,离放学还有几个小时呢,这是要去哪?直觉让她没上去打招呼,而是默默跟在了后面。 第24章 假哑巴真言灵24 一踏进爬满了深绿旺盛盛藤蔓的古旧屋子,被夏渺拘拢的阴气仿佛找到归处,一溜烟不见了。 夏渺对此并未放在心上,她的目的已经达成,那缕阴气是消散还是回归厉鬼,无所谓。 她踩在铺着满花样式的老旧地毯上,打量着这座房子。 这屋子虽然装修看着挺陈旧了,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阔气,古典欧式的建筑风格彰显着昔日的辉煌,房子很大,旋转楼梯连着二楼。 这厉鬼挺会享受,这里任何一个房间都比她和姑婆现在住着的房子大了。 夏渺在屋里行了百步,正要循着楼梯继续探索上层,寻找厉鬼踪迹,蓦地停下。 不对! 吴佳慧她们说过这是个小屋,她刚才在外面看着占地也确实不大,她怎么会走了这么久还触不到墙壁,难道是鬼打墙? 不、不止是鬼打墙!看到这些装饰,她竟然对这一切异常现象视而不见,还在这诡异的空间里走动了许久,脑子也被迷了不成? 夏渺心生退意,她还是太自大了,这些日子以来捉鬼过于顺利,让她以为厉鬼也没多厉害。 可以这厉鬼现在展现的本事来说,靠着言灵和荒送她的法宝保命不是问题,驱除就是笑话。 一张火光闪烁的符箓从她手中飞出,眼前的景象如同被火焰吞噬的画卷,露出简陋的内里——一间方方正正、什么也没有的小屋。 原本陈旧却高大的门扉,是简陋破旧的小门,夏渺转过身背对着门向后退,脖子那一片突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种说不出的悚然在心间蔓延。 目光所及,一缕缕如同漆黑丝带飘落在她眼前,绵密如墨的长发,其上浓郁的鬼气,让她甚至不敢回头。 “被抓住了哟!”声音娇俏柔媚,却让夏渺不寒而栗。 一只手搭在夏渺单薄的腰上,一股冷飕飕的气息轻吹耳畔,细软的声音娇娇怯怯呢喃着:“宝宝你要去哪啊?留下来陪我不好吗?” 夏渺被这阴寒激得颤抖了一下,微垂着头,袖中悄无声息出现三张符纸。 清丽绝俗的少女眼睫低垂,樱唇紧抿着,看不出其他神色,却让人无端觉得这是被欺负狠了,心生怜惜。 从幻境中出来的张一璇就是这样认为的,将强制突破幻境涌上喉头的腥甜咽回,手持着闪着宝光的利剑,毫不犹豫对准少女身后的厉鬼挥剑斩去。 厉鬼不得不从少女身后离开,和这个一路尾随少女进来的女人打斗起来。 夏渺这才看清厉鬼身形——一个穿着紧身旗袍,身形曼妙风情万种的美人,她不像楼下205室的太太化作鬼的样子,一身红裙,指甲又长又尖利。 旗袍下的肌肤苍白如纸,她的魅力似乎没因为化成厉鬼而减少分毫,反而多了份诡异的冷艳。是个白天见了,也只觉得会回头一看再看的柔媚佳人。 现在这个柔媚佳人和论相貌与她不相伯仲的美艳女人打得阴气、玄力翻涌,撞击着发出沉闷的回响,两人你来我回,看着旗鼓相当。 张一璇挥动着手中的剑,动作却越来越沉,她直觉要糟,头也没回,语速极快:“夏小姐,你快走,这里我来对付!” 夏渺不意外张一璇知道她的名字,想必现在自己住哪她也是清楚的,在此地,大师在俗世的力量不容小觑,一个电话能解决大半的事。 她半点没犹豫转身往门的地方跑,张一璇虽然这次只是一个人,可上一世她身边的男人也没出手,只她一个人就一剑斩了那只厉鬼,都是厉鬼,也差不了多少吧。 手刚刚触到门把手,一声痛苦的闷哼,是张一璇的声音。 夏渺猛的回头,张一璇如断线风筝般被狠狠击飞出去,摔在墙上,又落在地上滚了两圈。 她心头一紧,糟了,这绝不是刚成的厉鬼! 果然,张一璇稳住身形,喘着粗气,十分笃定道:“你是鬼将!” 那女鬼没说话,只娇娇地“哼”了一声,和承认也没什么两样了。 张一璇又扑了上去,意图阻拦女鬼片刻,大声喊着:“快跑!” 难不成她不跑是不想吗!夏渺和门做着斗争,猛烈摇晃着门把,这看着像是一脚就能踹坏的门,却丝毫不动,怎么也打不开, 正准备使用言灵,看是否能挣脱这个险境。 张一璇又被击飞出去,同时,夏渺瞳孔微微放大,放在门把上的手被握住,阴冷滑腻,冰冷的阴气从后将她包裹住。 张一璇的闷哼远去,取而代之的是附在她耳边的妖娆轻语,“妹妹,这是要去哪啊?怎么抛下姐姐?姐姐会伤心的。” 夏渺被控制着和女鬼一起坐到不知怎么出现的长沙发上,她没信心用上言灵能跑掉,配合着静观其变。 张一璇被阴气化成的绳索扣在墙上,看着是在徒劳挣扎。 夏渺也学了这么久观气了,一看就知道她身体没什么大碍,在快速恢复着,是有什么法宝还是体质如此? 想来用不了多久,张一璇就会脱困。 那女鬼和夏渺挨得极近,亲亲密密地,将头柔顺地靠在她肩上,声音娇俏柔媚,带着蛊惑,“妹妹,姐姐一看你的长相就喜欢极了,留下来陪着姐姐好不好?” 夏渺感觉心神被拉扯,装作一副被蛊惑的样子,满脸空茫若一尊精致的娃娃。 张一璇以为她真被迷惑了,急切大喝一声:“别答应!” 夏渺顺势一副被惊醒的样子,女鬼脸上也不恼,她问也不过是随心,蛊惑是本能,并没有施展什么答应了就一定要留下的鬼术。 房子里的两人,女鬼自信能轻易掌握,也不急,又不知从哪变出个单人沙发来,放在长沙发对面,自己袅袅婷婷坐过去。 撑着手,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夏渺,从她细细的眉到樱桃嘴,无不满意,一脸沉醉的样子。 夏渺一个‘哑巴’也是不会说话的,沉默由张一璇打破,她也知道夏渺长得清绝独艳,世无其二,没想到一个鬼将级别的女鬼也会沉迷美色。 第25章 假哑巴真言灵25 张一璇想着门中长老遇着人鬼情未了时劝说的话,略微改了改,“这位鬼将大人,你身上鬼将级别的阴气,普通人怎么受得了?你喜爱她的容颜,若是鬼气侵蚀,美貌不在,岂不可惜?” 女鬼当这个玄门中人在放屁,她可记着小娇娇是用一枚火符脱离幻境的,威力还不小,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她晃动着小腿,漫不经心地反问::“是吗?你会被鬼气侵蚀吗?” 像是想起什么,嘴角荡开笑:“就算你美貌不在,姐姐也不会像臭男人一样嫌弃你的。” 她接着叹了口气,“当年我也是穷奢极欲,可还没等老去,就被撵到这破屋来了,可见红颜未老,恩先断。” 最后一句是唱出来的,倒是透出些这女鬼曾经的身份。 张一璇见女鬼能沟通,以为她是询问夏渺,继续说:“夏小姐不会说话,你不知道她的想法,她也不知道你的,这也是个难题。” 面容娇媚的女鬼微蹙眉,她恍惚间忆起,自见到夏渺,就没听见她开口说过话,这样一副美人貌,想必声音也是极好听的。 下一瞬,她出现在夏渺身旁,一手扶着夏渺的肩膀,一手抬起夏渺的下巴。 凑得这般近,看着面若白玉,眼似星月,五官无一不美的脸,死了多年的女鬼,也倒吸了口气,道了声:“我滴个乖乖!” 见夏渺紧抿着唇,面露抗拒之色,调笑般地以指揩了下她的唇瓣。 夏渺一时脸上染上红霏,她、她怎么这样,还是不是个女‘人’了!? 女鬼没忘记自己的目的,仔细看了看,冷魅地睇了张一璇一眼,声音也和撒娇一样,“你又骗我!” 张一璇看女鬼调戏夏渺,一脸着急,没细想这个‘又’是怎么回事? 大喊着:“你别太过分!” 女鬼哼了声,“你能奈我何?” 要用她冰冷煞白的鬼脸去贴夏渺的脸,下一秒,一声“困!”惊住了两个‘人’。 张一璇惊是因为明明调查显示,夏渺不会说话,这么些年也没开过口。 女鬼则是因为这声‘困’还真把她困住了,怎么会?! 少女手指在眉心一点,一滴殷红如斯的鲜血浮空出现,带着夺目的光晕,向她身前的厉鬼砸去。 彻底困住女鬼,夏渺从长沙发站起,由另一侧远离女鬼,走到张一璇身边,手指一翻,袖珍桃木剑出现在她手中,她也不变大,凌空划了四笔,阴气化作的绳索断裂,张一璇从墙上落下。 夏渺没管张一璇惊讶的神色,她的声音并不清脆,带着久不说话的喑哑,但能听出底子很好,“快走,困不了多久!” 两人破门而出,走出百米开外,张一璇才反应过来,“你也是玄门中人,那昨天?” 昨天还一副把她当江湖骗子的模样,难道夏渺与邪物是一伙的,甚至是个伥鬼? 张一璇聚玄力于双眼,一开天眼,松了口气,玄力不会骗人,她身上的功德更不会骗人,夏渺不是个坏人! 想再细问,两人被灰黑色的雾气所包围,这熟悉的鬼气,是女鬼无疑了。 是她们认知错误了,女鬼并不是被困在屋里不得而出,她们松懈过早了! 那雾气沉甸甸的锁住她们的四肢,将她们困在原地。 女鬼如出场时那样,从身后拥住夏渺,“是我小看妹妹了,妹妹你可真真是厉害极了。不过妹妹不是普通人,就可以留下陪我了吧?” 女鬼在夏渺耳边呵了口气,又冲着张一璇一笑,明显是在回她之前的话。 张一璇却是面色一紧,看着女鬼那只苍白冰寒的手从夏渺肩膀一路落在了夏渺颈间,“你、你别冲动。” 夏渺却是没多紧张,她觉得女鬼并不是要伤害她,只是被贴近皮肤的冰寒刺得皱眉,太近了。 有‘人’却不这么认为,伴随着女鬼尖利的嚎叫,一代鬼将灰飞烟灭,雾气也随之散了。 张一璇面露警惕,虽然灭掉女鬼的是玄力,可带着一股阴寒,她直觉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面上恭敬,“多谢前辈相助,晚辈清风派弟子感激不尽。” 没有回应,她捏紧了身侧的宝剑。 夏渺却是放下了这段时间提着的心,高高兴兴唤了声,“荒!” 一个雾气遮脸穿着长袍的男人出现在夏渺身侧,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不是说了,这段时间别冒险吗?” 语气里不含半分责怪,全是无奈。 张一璇一看夏渺的态度,直觉这就是那个她追查已久的邪物,从远古至今不灭的存在。 她一着急,要伸手去拉夏渺,让她别被邪物所迷惑了,还没靠近,被击飞了出去。 今天第三次了,前两次还生龙活虎的张一璇,这回呕了两口血出来,她知道自己没有一点还手之力,难道今天要死这了? 荒看着夏渺,它能一击将鬼将灰飞烟灭,却只是把张一璇击飞,就是因为那鬼将是厉鬼,而张一璇和夏渺一样是人,且不是恶人。 在夏渺看来荒当然更重要,可张一璇曾经也救过她的命,这次来荒屋也是抱着救她的想法。 夏渺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张一璇,再转头看荒,问:“她会威胁到你吗?” 俨然一副只要荒点头,她就要痛下杀手的模样。 荒很高兴也不会让夏渺那么做,否则它何必辛辛苦苦搞正派人氏的修行秘籍给夏渺,她就应该一直是光风霁月的。 荒摇着头,换作千年前的玄门天才聚在一起还能让他受伤沉睡,现在嘛——呵! 夏渺看着张一璇,脸上凶狠,“这次就饶过你,下回你才出现就等死吧!” 张一璇即使还吐着血,看夏渺也觉得是凶萌凶萌的,她始终觉得夏渺是被迷惑了。 夏渺放完狠话,扯了扯荒。 荒就带着夏渺一步回了大厦旁的小巷,化作一团烟雾,归于神像。 天都擦黑了,张一璇在感觉自己要吐血而亡的时候,终于看见了师门里的人,放心地闭上了眼。 第26章 假哑巴真言灵26 张一璇缓缓地眨了几次眼睛,试图让自己的双眼适应那来自房间正对着床的那盏水晶灯发出的刺目光芒。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醒了醒了!” “徒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想喝水吗?” ······ 她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张一璇微侧头,嚯!师门里的人几乎都到了,师父、师伯、师叔、师兄、师弟、师妹——都站在她的床边。 这、会不会过于隆重了。她也不是没受过伤,比这重的不是没有,人这么齐的却是第一次。 对了,昏迷前看到的人是小师叔?是小师叔救了她。 人群里最显眼的永远是小师叔,即使他独自一人站在人群之外,也能第一时间吸引人的注意。 长身玉立,容貌俊美,却总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他的眼里仿佛只有修道、师门传承,永远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让人想将他拉入红尘的迷雾中。 曾几何时,张一璇对这样一个人,怀揣着一份少女心底的秘密思念,即使明知道没有结果,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黏着人,小师叔每朝练剑的身影,是她藏在心底的风景,偶尔流露出的柔情,更是让她深陷。 现在看着小师叔的身影却是没那么吸引人了,还是一眼就能瞧见的出众,不能说是完全平静,却没了那份怦然心动。 没把全副心思放小师叔身上,她自然也觉察了师门中人的不对劲,他们怎么不说话了,盯着她看,怪吓人的。 张一璇:???难不成她命不久矣?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 活泼的小师妹先扑到床前,一脸惊叹,急火火地说:“师姐,你知道你是被谁打伤的吗?” 谁?不就是一个邪物?想到被邪物诱惑的少女,张一璇不禁咬牙切齿。 看着师门里人的神色,她隐约觉得似乎不同寻常,莫不是什么‘大人物’? 想着自己在那东西面前没有一击之力,鬼将更是轻而易举被灭杀。 她猜测着:“难不成是什么千年老怪物?” 十岁的师弟还很跳脱,“是‘那个’啊,千年前确实出现过,但它的存在远不止于千年!” 大师兄沉声接着说:“没错呢,最早出现的记载是在万万年前,刻在石壁上,其后每隔千年就会出现一次,掀起腥风血雨,死伤无数!” 小师妹一贯崇拜她,眼中全是赞叹,“师姐,你也太厉害了,能和‘那个’交手,身体也并未受到太重的伤害!” ······ 在师兄师弟师妹,你一言我一语的补充下,虽然是以‘那个’代称,可张一璇也能明白指的是什么。 她看向师父,从师父严肃的神情里明了,师弟师妹不是在开玩笑。 ‘那个’最初记载是出现在古战场,是上古杀、戮、暴、淫、恶五气而生的邪物。 它从人类恶念中生出,吸收人类恶念强大,无形无影,恶念不灭,它则不灭,换言之,人类不灭,它则永生,只能封印。 其后每隔千年出世一次,近万万年过去,世间玄门都已习惯了它,每到擅卜算的门派测出出世时间,都会集各大派力量做好封印准备。 近一千年,世间变化太大,有多少玄学门派消失断代,可谓青黄不接,现在可不是谁都听过它的名头。 从记载中得知,它发展的眷属称它为——荒神。 想到少女对‘那个’的称呼——荒,张一璇不想信也信了。 师伯给张一璇号了下脉,“不错,再修养段时间就差不多好了。” 张一璇的心情就像被乱风吹过,还由自不信,她明明只是追查年老富豪中兴起的、敛财无数的野神,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她自小当传说故事听的邪魔大boss? 要知道‘那个’上一次出现,也就是千年前,他们清风派的祖师爷在大战中也不过是个提刀小弟。 她双眉紧蹙,即使信了几分还不由求证着,“真的没搞错吗?要真是那个,我能活着?” 要真是这样,感觉也没书里说的那么厉害,不是说不厉害,‘那个’要是想的话,一定能一击将她杀了,只是说没有那种无可匹敌的恐惧,就——大家合伙说不定能干掉的感觉。 思维跳脱的二师兄猜测:“嗯——可能是末法时代,大家都平等地一起降级了。”见长辈们一脸无语看着他,他反而更觉得自己说得有道理,“要不然怎么玩?‘那个’要是还这么厉害,我们干脆吃好喝好等死算了。” 这番话一出,师父不禁失笑,给了他二弟子一个爆炒栗子。 “滚滚滚,我怎么收了你这么个弟子?” 师父转而对张一璇说:“此事是阿邢测算出的,不会有错。就连你这回有危险,也是阿邢心有所感,还不谢谢你小师叔!” 阿邢——卿邢,她的小师叔,清风派的天才。 张一璇心蓦地一动,毕竟是喜欢了这么久的男子,目光一转落进男人幽深的眼里,微愣了下,轻声道了声:“多谢小师叔。” 卿邢微皱了下眉,声音清冷:“不必,你好好修养。” 小师妹来回看了看众人,很是着急好奇,自己问了:“师姐,你到底是怎么发现‘那个’,然后找到它的?它到底是什么样的?” 是啊,每回‘那个’现世,总会放大人心中的恶念,打架滋事频发,伤人杀人的事件更是达到峰值,由此,玄门中人不进行卜算也会有所猜测。 张一璇苦笑一声,她要是知道背后蛊惑老年富豪长寿、敛财无数的是‘那个’,怕是不会独自追查,也不会遇见她了。 事到如今,她只能将这段时间的经历尽数告诉众人,虽然仍对某些细节保留了三分——关于夏渺的部分一句带过,只简略提及,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波折。 将和‘那个’交手说成和鬼将打架意外遇见。 张一璇知道或许夏渺能起很大作用,可她也怕玄门中人牺牲小我成大我,理所当然,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用少女去威胁一个存在万万年的邪物。 师伯感叹了声:“阴差阳错,此次说不定可以在未造成大伤亡的情况下对‘那个’进行封印。” 二师兄继续坚持他的理论:“你们看吧,要不是变弱了,它会这么苟?” 师父无视了二弟子的话,对张一璇说:“此事你先不必操心,我已发函召集各大派商议,当时你这个交过手的还得再去说一遍,好好休息吧。” 卿邢跟着众人从张一璇房间里退出来不久,大家各忙各的去了,他驻足片刻,似有所思,转身往回走。 第27章 假哑巴真言灵27 卿邢一直是静静伫立在那,每次都是张一璇主动靠近,这回他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让他不喜的变化,头一次主动去找人。 门并未紧闭,有说话声从里面传出——是他二师侄先一步调转回头,去了三师侄的房间。 他应该直接敲门进去或是转身离开的,微抬起的手放在身侧,静静站在门外,做着他不耻的偷听之事。 清风派的二师兄,一贯吊儿郎当的方立群斜靠在二米左右的高柜上,眼里八卦意味十足,“怎么回事啊,三儿?” 门派里张一璇和方立群年龄最是接近,感情也好。 方立群知道张一璇无法言说的感情,不支持不反对,他们俩能说的话也多。 张一璇看这二师兄这副样子,翻了个白眼,“什么怎么回事?” 方立群睁大眯着的眼,“璇儿,和你二师兄还装傻呢。小师叔。”他努了努嘴,“你今天对小师叔态度可不对劲,放以前你可就是救命之恩那啥相许的不值钱样。” 张一璇叹口气,目光不知透过窗外的景看什么,“二师兄,我也不知道,就是吧,我以前一直以为小师叔是最好看的人。” 二师兄挑眉,“所以你现在是遇见个更好看的,移情别恋了?” 张一璇啐了她二师兄一口,“呸,你胡说什么呢,人家是女孩子!” 方立群满脑子问号,“不是,师妹啊,你确定你曾经那是喜欢吗,你就是喜欢好看的,谁好看喜欢谁!” 方立群知道师妹不是为情所困,要强斩情思,也就放下心来,摆摆手,再次让她好好休息,离开了张一璇的房间。 门外哪还有人? —— 夏渺和荒回去后,带着外婆换了个大豪宅,周围住着的全是富人,吃穿住行都有佣人。 夏渺从荒那里知道张一璇好好活着被她师门的人带回去了,有些担忧,不知道会不会被找麻烦。 现在的荒时常以人形出现,还是没有脸,以雾气笼罩着,它始终没弄出最满意最好看的脸。 却能真切的拍着夏渺的头:“不用担心,我会解决好的。” 即便没有张一璇,玄门也不会放过它,即使这一会现世,没有人因它伤亡,不把人都打趴下,是不会罢休的。 夏渺知道荒不是报喜不报忧的‘人’,它也搞不懂人类那套,说没问题那就是没问题。 要真有什么,以夏渺的本事也解决不了,她有其他要操心的。 别墅里每天都有报纸送上门,自从听钟点工念过内地的报纸,加上吃住不用操心,每天能耗时间的就是织毛线,姑婆发呆的时间越来越多,夏渺知道她是想家了。 夏渺在这生活了十年,比在内地多,幼时的记忆都模糊了几分,可她还记得给她做木质玩具的爷爷,塞鸡蛋给她的奶奶,把她举高高的爸爸和搂在怀里的妈妈,她也想回家了。 此处没有牵挂,风筝那头始终挂在她出生的地方。 生活富足,不需要担心温饱问题,自然就会考虑其他。 夏渺靠在姑婆肩上,“姑婆,我考国内的大学,到时候重新安葬爷奶和爸妈吧。” 姑婆眼里闪着泪花,低声应着:“欸!” 在此之前,上辈子杀害她和姑婆的厉鬼也该解决了。 上一世因为她不想丢了面子,在吴佳慧不知怎么知道她是个‘大师’时,没有否认,那个时候四人组已经死了一个,她们把希望都寄托到夏渺这个无意打听到的有真本事的大师身上。 没想到,夏渺强撑着面子带人去除厉鬼,不仅三个女同学死了,要不是张一璇及时出现,自己也得交代在那。 死了四个人,也不可能隐瞒,夏渺被退学,虽然无济于事,减少不了失亲之痛,姑婆把所有的积蓄都赔了,她们又干回了老本行——只敢接些小活。 最后一次,便是一个小导演开拍前的拜神驱邪仪式,拍摄场地在一个古宅。 夏渺带着荒雄赳赳气昂昂去了,这只厉鬼还没有荒屋的厉害,荒全当给夏渺练手,在一旁护着她把鬼给彻底灭了。 自此,除了画符托给张叔卖,夏渺一心读书。 —— 虽然荒说过它会解决玄门找茬,可夏渺一直觉得张一璇会找上门,没想到除了偶尔感觉有人监视第二天又没了,什么也没发生。 一直平静过了快两年,临近考试,玄门中人才似乎做好准备,有所行动。 还真被张一璇料准了,玄门准备以小我成就大我,他们这两年也不是只在准备法器、符箓,没少观察荒。 让荒特殊对待的夏渺也进入了他们的视线,他们甚至买过夏渺画的符,虽然可惜这么一个人才,可谁让她跟着邪魔混呢? 夏渺这两年在荒的教导下进步颇多,可也抵不过玄门中那些活了近百年的长老联手,被捉到了远离人烟的小岛上——在半夜荒去发展眷属的时候。 行动之前,张一璇被提前关了起来,因为她数次为夏渺说话,怀疑其是被迷惑了,毕竟‘那个’最擅长放大恶念,迷惑人心。 和她关在一起的有她大师兄、二师兄、师弟、师妹,以及玄门中年轻一辈的大部分,他们无一不是被派去监视夏渺,被荒揍了,回来还替夏渺说话的。 所以虽然夏渺身上毫无血煞之气,更是身具功德,这些玄门的老家伙还是觉得她是邪神创造的伥鬼,心安理得拿她作饵。 夏渺才刚被送上岛,被带进建在岛上的宅院,整个岛就被似雾的阴影笼罩住。 第28章 假哑巴真言灵完 宅院布满了机关,光是夏渺能看出气机的就不下百个,她本来还有些担心,这都算是布下天罗地网了。 不过她马上就放了一百个心,从正襟危坐到靠在椅子上。 自从熟悉的阴影一涌入宅院,除了站在她面前义正言辞教育她的,暗里又出来了不下百个玄门大师。 他们有的面上全是空茫,有的还有几分神志,目光里透着挣扎,不管何种道行,全按照修为由高到低,整整齐齐站在了绑着她的椅子面前。 就和全玄门的中上层力量全在这拜见她似的,整得夏渺怪不好意思的。 院中的梅花树随着阴影侵袭,越长越盛,随着异香扑鼻,那些还有几分神志的,和其他人一样,全成了面无表情,一个个都成了傀儡。 夏渺手上的绳索无声落地,一个脸部被雾气萦绕的男人出现在椅子一侧。 这些人荒怎么处理夏渺不关心,她关心的是姑婆的安危。 搬到别墅,夏渺当然不会像是在大厦和姑婆住一间房,所以她也不知道姑婆如何了。 “荒!姑婆?” 荒也是觉得这些玄门的够狗的,他们绑了夏渺,夏姑婆却是还在房间里安然入睡,一点没被侵扰。 想也知道,若是老人受了什么惊吓,出了事,算是彻底不死不休。 想来他们也从自己近些年的态度看出它并不想枉造杀孽,一边干着绑人的事,一边又不敢太过分。 在荒心里,这些人一个比一个该死,可谁让夏渺和夏姑婆还得生活在人类世界。 它现在对于夏渺来说很重要,可夏渺要是见到或是知道自己残杀了她的同类,难道不会怕它?现在不会,以后呢?见识了太多人类黑暗面的荒不敢赌。 不过,也不代表它会轻易放过这些人。 荒的声音好听极了,“姑婆睡得正香,我们玩完也赶得及回去和她吃早餐。” 它按着夏渺的肩膀,不让她起身,示意她看面前这些僧、道、巫······ “看。” 眼前突兀地出现十来只动物——野鸡和野兔。 阴影涌动,夏渺甚至没感觉到能量波动。 最前排的那些个在他们门派不是长老就是掌门的实权人物,眼中浑浊,面如枯井,似是没有感情,又像是无知的野兽,冲了出去,扑向院子里的野鸡野兔。 逮住后,以各种表情张开嘴,咬向它们,大口吸着血,甚至还有徒手将野兔开膛破肚,然后把内脏连带着肠道全部扯出,一口吞下的。 夏渺没什么感想,没有恶心也没有恐惧,最初来这的时候,在垃圾场,她和姑婆也不是没生吃过。 不过荒弄这出做什么,这就是它说的‘玩’吗? 夏渺不懂,可是在阴影涌动后,站在后排恢复神志依旧不能动弹的玄门中人却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是警告,也是震慑! 【看啊,给足你们时间,让你们布置陷阱,也不过如此。只要我想,都是傀儡罢了!】 他们脸色惨白,咬牙切齿又满是无奈徒劳地看着。 夏渺有些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不过荒或许真觉得好玩吧,甚至鼓起了掌。 随着掌声响起,那些满嘴血污的也恢复了神志,他们倒是能动,却是自己定在原地。 他们是真的感觉只要荒想,不用动手,一个眼神,他们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可是,为什么? “你、你怎么会这么厉害?” 若不是这两年他们暗中观察它的能力,觉得不是没有丝毫可能,只要倾尽整个玄门力量,不是不能制服封印它,又怎么会在今天动手? 本觉得是可攀登的高山,没想到是深渊! 他们甚至能感觉到它比曾经记载的更强,苍天不公啊! 荒低笑一声,在夏渺听来很是好听的声音,于他们却是不可名状的污染。 “你们不是知道我的来历吗?上古才多少人?现在的人欲望又有多少?” 在玄门中人悚然的目光里,它歪了下头,除了夏渺觉得有些可爱外,其他人只看见了悬在头顶的铡刀。 “这么自信动手,你们推测我力量用的不会是我把小部分力量转换成玄力后打那些跟踪者的力量吧?” 在玄门中人难看的脸色里得到答案,显然是的。 这次将人聚起来的清风派掌门——张一璇师父,忍着到喉咙口的腥甜,艰涩地说:“要杀便杀,何必折辱我等!” 要杀它早杀了,何必整那么一出,当然就是为了‘折辱’你们! 荒扫过所有人,突然就觉得无趣,正要带着夏渺走,想起为什么觉得不得劲了,真的是太弱了,知道此辈玄门很弱,没想到这么弱! 走时留下一句:“你们真的是我见过最差的一届!” “噗!” 留下身后吐血的众人。 当晚无数大师撤离了港岛,少部分留下的也闭门不出,龟缩在家里。 过了两日,卿邢才想起了他还被关着的师侄们以及玄门年轻一辈。 将人放出来,他和张一璇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说话,又错开了。 直到夏渺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身边再没出现一个玄门的人。 这段时间荒被各大家族奉为座上宾,狂敛无数财富,却再没人跳出来管教了。 荒终于选定了他的脸,夏渺发誓那是他见过最好看的脸,荒还总问好不好看? 对此,夏渺也只有不厌其烦:“好看!” 一拿到录取通知书就带着姑婆出发了,出行的不下二十人,乘飞机。 j省机场。 “这是谁来了,这么大阵仗?” “重要人物!” “有多重要?” “重要到香江那边的纪家、郑家、李家······因为他要在我们这边投资。” “嘶——” 第1章 丧女的疯子夫人1 烈火灼身,火焰里的人就像感觉不到疼痛,死死抓住门框。大门落了锁,不得而出。 “没有人,怎么会没有人!” “上官柏、南宫灵,你们不得好死。” “恨啊,苍天无眼!” 位于城郊的别院陷入火海,院墙外,寂静无声,却是数十人静默地站着观望,任火势壮大。 大火烧了一整天,只剩余烬。 人群前高大俊美的青年磨挲着怀了少妇的脊背,“别怕,那疯子已经死了。再没人伤害你。” 梳着简单发髻的女人,泪盈于睫 ,满是不忍,“伯母她……” 一切已成定局,终归叹了口气,垂头暗自神伤。只有风卷过的灰烬窥到了那勾起的唇角。 南宫宅,西南角落的院落里,美丽的妇人额角布满细汗,眉头紧皱,痛苦地嘤咛着,陷进梦魇。 若昨日重现。 夏渺看着女儿出清芷院,她清晰地记得思思那天梳着双螺发髻,穿着淡绿色下摆缀海水云图的长裙,眉眼若星月 ,顾盼之间满是娇俏可人。 明明只是和姐妹出门踏青啊,怎么会…… 心里明明满是焦急,却什么也做不了。 别去,别去啊,思思!纵然千般不愿,只能看着自己的身体含笑送女儿出门。 一转眼,却是在主院外,拼命挣扎着,被健壮的仆妇阻拦在门外。 即便是再来一次,心中的忧虑悲哀丝毫没有减少,她的思思…… 院门开启,“三夫人,六小姐病逝了,让她好好走吧。” 再一转眼,头发披散,衣衫凌乱着在别院里,满脸脏色,絮絮着女儿的名字:“思思,思思。” “思思。”映入眼底的是雕着百子千孙图的床柱,这是她的陪嫁,自她被送入别院后,再没见过了。 床幔外是黑漆圆桌并几方小椅,角落是黄花梨的立柜,并同材质的梳妆镜。再远处,则被一扇湖光山色屏风挡住。装饰简单,又处处透着雅致。 是清芷院。 一双仅着罗袜的脚踩在地毯上,没想着穿鞋,绕着这方小天地小心翼翼走了一圈,在小椅上坐下。 一手托底,一手提起茶壶柄,桌上的茶已经凉了,却是顾不得了。满上一大杯,几口喝完才似缓解那股自醒来的焦灼不安。又续上一杯,含着一口,缓缓咽着。 夏渺终于确定不是梦,脑子不再一片混沌,是清醒的,她清晰的认识到自己回到了过去。 那思思…… “秋霜!秋霜!”她疾步行着,推开房门。 廊下的着暗青色衣裙的女人听到呼声立马放下手中的绣框,站起身,两步到了面前,“夫人,怎么了?”怎么没穿鞋,扶住夏渺往里间走,“别急,秋霜在呢!” 唉,夫人自从老爷去了后,就龟缩在这大宅的一角,不理事实。这般是仙人的美貌,或许只有躲着人,才能平安自在吧。 秋霜扶着夫人坐下,为她穿上绣鞋。 “思思,思思她……”现在怎么样,现在是什么时候,多大了? “小姐在家学呢,夫人找小姐?我招呼小梅去一趟!” “好!好!不,秋霜你亲自去,注意着安全。”秋霜直到最后也陪着她,夏渺只信任这一人。她顾不得其他,迫切想见到女儿,细细查看,确定她的安全,确定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秋霜自小陪着是小姐的夏渺长大,又陪着她嫁入南宫家成了三夫人。夏渺又是那样的能引得动容的绝丽姿容,但凡离了眼前,秋霜是满满的不放心。 夫人的话也要听,反复嘱托小梅、小兰守着清芷院,才往家学去。 秋霜在家学外站了一会,听里面女夫子的说话声停歇,这才往前,站在大开的厅堂外,叩了叩门扉。 “笃、笃。”敲一下停顿几秒,再敲了一下。 堂中除了负手站立的女夫子,放着八副座椅。大姑娘嫁入张大学士府,二姑娘备嫁,年末嫁入王侍郎府,余下三到八姑娘,并府上二姑奶奶、三姑奶奶家的两位表小姐,一共八位女娇娥。 八位姑娘,都随着声响抬头看了一眼,除了南宫思,又都低下头继续课业。 ——秋霜姑姑来找自己什么事? 女夫子朝着南宫思点了下头,示意她跟着自己出去。 “程夫子,打搅了。夫人寻六姑娘呢,烦请先生放半日假。”三人一起走到院前的海棠树下,秋霜低声道明来意。 “如此,六姑娘便将课业带回居所完成吧。今日还得练习三副大字。” “是,夫子。” 告别夫子,南宫思带着秋霜和小竹回清芷院。 举止大方,每一步都从容不迫,彰显着世家贵女的优雅贵气。 程夫子在身后满意地点点头,回了厅堂。 走出视线,南宫思脚步大了起来,快而不乱,环佩不动。 “秋霜姑姑,出了何事?”母亲从不让人在自己进学时打搅,南宫思疑心有什么不好。 “姑娘,别急。夫人今日似被梦魇着了 ,一醒来,便找小姐。”说着不急,秋霜步子迈得更大,夫人那样神仙般的人物,还是放在眼皮底下才安心。 “母亲!”南宫思一边跨进小院,一边呼唤。 糟了,母亲自来不允许她做出这样不合规范的动作,都做好准备听训了,母亲却没有责备她。 夏渺一阵恍惚,是十二岁的女儿,这个时候她还带着一丝活泼,不像后面几年,一言一行,若尺子比过,是她太苛责了。 三郎离世时,女儿不过四岁,而她也将将才满了二十。从那时起,她便带着女儿搬进了南宫宅的角落——清芷院。 没有再嫁,只守着牌位养育他们的独女。又唯恐失父的思思被人轻视,拿最严格的标准教育她。她要女儿坚韧聪慧、才思敏捷、端庄大方 ,一点点打磨性子,才成了世家女的典范,一家有女百家求。 她嫁给南宫家的三爷是高嫁,所有人都说三爷是被美色迷了心,执意不肯娶更好的门当户对的妻子,惹的家中长辈不喜。 南宫家是国朝的大世家,夏渺的娘家则是从祖父才开始科举入朝,说的好听点是耕读世家 ,背地里也有人骂泥腿子。 也因此,夏渺在丧夫后,并未归家,就是为了让女儿能有个好的前程。 因着这些年为三郎守着,等闲不出清芷院,老太太对她的脸色也好了几分。思思,因为是三爷的独女,与三爷生的极为相似,在南宫家过得自来不错,更是因为德容兼备,被当家祖母看重。 四季裁衣,绫罗绸缎,珠宝首饰从来不缺。她以为这就是看中,没想到不过是一场意外就能带走她宝贝女儿的性命。 一个小小的女子,怎么能为南宫家的名声染上污点呢。那她这些年要求女儿行止有度有什么用呢?如果最后是那样的结局,花苞都还未绽放便凋零,那她为什么不让女儿活得自由些。 她不会再像之前一样严苛,但也不会怂恿着女儿去做一个不为世界所容的出格之人。 第2章 丧女的疯子夫人2 南宫思的心中升起一丝莫名的焦虑,母亲虽没有责怪她行为跳脱,却也不说话,看着她像是快要哭出来,让她不禁紧张,她从未见过严厉少笑的母亲如此软弱的一面。 她轻声呼唤:“母亲?” 又回头去看秋霜姑姑,眼里含着两分无措求助,要去叫府医来看看吗? 秋霜上前几步,拿出精美的锦帕轻轻拭去自家小姐还未滑落眼眶的晶莹泪珠。 “夫人您看,姑娘不是好生生在这嘛!” 夏渺在女儿面前露出这番情态也有些不好意思,微抿着唇,要知道她此前都是严母的样子。 可她太想念女儿了,深藏在心底经历了死别的思念如同暴雨之后的洪流,无法停歇。 她也不想再做什么严母,将担忧关心看着她的女儿搂在解释: “娘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梦见找不到我的思思了,一醒来,就想马上见到你。” 南宫思愣住了,她已经忘了上一次和母亲这样亲近是什么时候了,记忆里全是她坐在厅堂里,母亲坐在堂前,用冷静沉着的语气教导她女戒女工,该怎样做一个合格的女子。 要不就是母亲检查她的功课,问她在学堂里排名多少。 从没见过母亲这般柔弱的样子,也没听过母亲这般直言思念。 南宫思轻轻从母亲的背后伸出双手,开始还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紧紧地回抱住了母亲。 “母亲,我在呢,别担心。” 在夏渺搂的更紧的动作里,嗅到母亲身上的幽香,南宫思小脸微红,母亲身材也太好了。 南宫思虽然不过十二岁,可由于父亲早逝,母亲这么些年的严厉教导,心智也较为早熟。 察觉到母亲此刻的脆弱,她细细安抚好夏渺,也没多问缘由,牵着她的手坐在黄花梨的梳妆台前,动作温柔地为她整理了那些因午睡而有些凌乱的长发。 即使略有些凌乱地披散着,看着竟也是妩媚天成的。 为母亲梳了个简单的发髻,插上一支碧云簪,南宫思站在夏渺身后愣神。 如诗中的玉人,明眸皓齿下是一张无双脸庞,即使是镜中模糊的映像,依旧美得令人移不开眼, 再一看美人脸上柔弱寻求依靠的神情和红着的眼眶,实在让人心疼。 怪不得当年父亲不顾祖父母反对坚持娶了母亲,若她是男子,怕是也会······ 南宫思看着镜里美人身后的自己,娇俏可人,在南宫家这一辈中论美貌也是前三,可怎么就偏偏像了父亲, 叹口气,她怎么一点也没得了母亲身上的美。 陪着夏渺用了些茶点,确定夏渺情绪稳定后,南宫思去了书房,她还有夫子布置的课业要完成。 夏渺没跟着进去,却是坐在了书房外小亭里,她一回头就能从书房打开的窗里看见写着字的女儿。 秋霜将其他下人遣得远远地,走进小亭。 “小姐。”她和夏渺单独相处时,从来都是唤着在夏家时的称呼。 “秋霜。”夏渺有些紧张,她知道瞒不过从小陪着自己长大的秋霜,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夏渺没想着瞒着,她不聪明,一直以来都是别人为她拿主意,出嫁前是爹娘,出嫁后是三郎,想到那个男人,她眼底微微一黯。 后来她闭院不出,很多时候都是秋霜出面。 秋霜声音柔和极了,“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小姐面对她时,虽也是本来的性子,娇软依人。 因着怕被人嘲讽小门小户出生,强拿着气势,不苟言笑。 为了给姑娘作出榜样,虽然每次骂过姑娘都会偷偷躲在被子里哭,在姑娘面前却一直是严母的样子。 今天这般一反常态,一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大事。 夏渺不知道她为何会重活一世,以不知怎么解释,以托梦境言:“秋霜,我做了个梦,在思思十五岁那年······” 秋霜先还镇定,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这并不像是虚妄。 夏渺越说越激动,说到南宫灵,“南宫灵那个贱人,我······” 秋霜上前按压着夏渺指尖的穴位,稳定她的情绪,以眼神制止她的话。 夏渺自说起那些事时,就包在眼里的泪水终是落下,美人垂泪,惹人怜惜。 “秋霜,你、我,这虽然是梦,可我就像是亲身经历过,痛得快要死去,你······” 秋霜拿着锦帕为她擦泪,她温柔的神情让夏渺也渐渐安静下来。 “小姐,我当然信你,再说了想要验证也不难,您也说了七小姐和木家表小姐争斗是因为表小姐的未婚夫上官少爷多次来府上,暗中和七小姐定了情······” 夏渺眼睛一亮,“没错,南宫柏那个贱人来是因为南宫庭风受伤,就是这几天了!” 南宫庭风是她的小叔子,婆母的小儿子,老来得子,宠得紧。 南宫庭风又和上官柏一同在国子监读书,是好友,亦同是蹴鞠队的一员,南宫庭风受伤也是因为两天后的蹴鞠比赛。 夏渺没想过提前制止小叔子受伤,别说这只是小伤,养两个月,完全没有后遗症,就是他以后会跛了,她也不会好心去提醒。 不好解释就算了,也没什么感情。 她也就前几年丈夫还在时见过还是孩童的南宫庭风,丈夫离世后,因着避讳,连家宴也不曾去了。 每次出清芷院也是去拜见婆母,秋霜说是以防有人以此说她不孝。 除了三郎和她女儿,南宫家的人她一个也不喜,上一世,他们每个人都是害她女儿的一员。 “没错小姐,梦里姑娘···也是在两年后,不过两日时间还等不得吗?” 又温声劝慰着:“现在我们有了防备之心,就是他们在明我们在暗,千万别露了神情,让人起疑心,毕竟······” “我知道,毕竟南宫灵是当家大夫人的孩子。” 秋霜点头,她就知道小姐自来聪慧,稍一点拨就通。 倒了杯花茶递到夏渺手中,“我相信小姐一定可以保护姑娘。”又微微示意“咱们一定要沉心静气,否则姑娘也会担心小姐的。” 夏渺赶忙回头,正看到女儿担心地看着她,下意识回以一下安抚,丰腴的脸上起了两点笑涡,委实妖媚动人。 南宫思微微一愣,她今天是第几次被母亲美色所迷了啊,赶紧低头写功课。 第3章 丧女的疯子夫人3 两日后的下午,即使是身处偏僻的清芷院,夏渺也能听到外面的嘈杂声,要知道在规矩森严的南宫家这可是极少的。 夏渺从凳子上站起,看向院墙外。 “秋霜!” 秋霜握住夏渺的手,点了点头,眼神温柔坚韧,示意自己明白,等夏渺又坐下。 走到门外,喊着廊下的小丫鬟,“小梅,你去看看,外面怎么这么吵?” “是。” 小梅出去了会儿,跑着回来,走到屋外,隔着门禀报,“秋霜姑姑,是九爷在国子监受伤,被抬着回来了。” 夏渺抑制着自己抬起的唇角。 “我果然不是做梦。”是真的重生了啊。 感谢满天神佛,若女儿平安一生,信女愿一生行善积德! “秋霜,我要去探望!” 夏渺要去看看那对狗男女是怎么私定终身的,能阻止当然好,若是不能,也要撕开让大家看看。 没理由她的女儿清清白白,招人算计在外一夜后被害死,这对狗男女却能‘终成眷属’,保有美名。 夏渺不是个能遮掩情绪的,以前撑起三夫人的架子,也不过是作面无表情的样子。 现在这样,眼底有熊熊火焰,秋霜能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这当然不好,做不到不留痕迹,可她不会一谓地去劝她家小姐,做了那样的梦,将仇恨一直憋在心里,是会生病的。 小小的报复,小姐是守节的贞妇,他们还能对小姐做什么不成? 秋霜也怕夏渺控制不住伤了自己,温声说着:“现在九爷院中也乱,老夫人定是在的,小姐不若明日与姑娘一同去。” 有姑娘在身边,小姐也能控制些情绪。 夏渺自然是应的,毕竟上官柏也是明日开始,连着两个月,频繁到南宫宅。 —— 南宫思下学堂回了清芷院,晚食在院中的小亭里。 自两天前,夏渺不再张口闭口都是规矩,带着头做了很多不规矩的事,她们现在甚至没有食不言寝不语。 吃着饭聊着一天发生的事,大多数是夏渺在听,毕竟她的生活一直就在这小小的清芷院里。 南宫思说了今日学了些什么,又向母亲道明她们一众姐妹明日已请好了假,去看望她们九叔。 夏渺夹了一筷子女儿爱吃的蜜渍豆腐到女儿碗中,笑着接了一句:“娘明日和你一起去。” 南宫思停下筷子,有些惊奇,母亲已经两年没出过清芷院了,每年年底前去拜见奶奶,去年也因为生病没去,除此之外,再没因为任何事出去过,现在怎么会······ 况且——南宫思看着母亲美到能让神佛动容的脸,想着这些年即使母亲足不出户,也有人谈起过她的美貌,还有清芷院里下仆说的,母亲自病后,更美了,不会出事吗? 南宫思并不阻止夏渺外出的打算,她私心里并不想让母亲过着枯井般日复一日的生活。 她记忆里的父亲实在模糊,若是能有一人——她也不会阻止母亲改嫁,只是这并不适合她这个未议亲的小姑娘来说。 暗自握了握拳,今日能出清芷院去年,明日也能出南宫宅,给外祖家寄封信吧。 夏渺没想到女儿已经有把她嫁出去的想法,她在心里预演着明日的情况。 —— 辰时三刻,夏渺带着女儿出了清芷院,身后跟着秋霜并梅兰竹菊四个小丫鬟和女儿的贴身大丫鬟似云、似月。 踏出清芷院的门槛她还有些愣神,除了上辈子出清芷院去主院大闹和疯了被移去别院,她有多久没来外边了? 定了定神,往南宫庭风的长霄院去。 离得有些远,能看到好几十号人已经在长霄院外等着了,毕竟探望病人,总不能一波一波去,又都是小辈,约好了一起进。 都是些小姑娘,衣衫华丽的,数了下正正好七个,竟是她们来得最晚了。 南宫家的五个小姐并两位小姑娘也看到了走过来的人,梳妇人发髻的,她们没看到脸,也猜测到是那位足不出户的三夫人。 走到近前,正下拜下,一个接一个,维持着微屈身的动作,全愣住了。 虽已是妇人,看着宛如少女,又有妇人的风貌楚楚,丰浓合度无比动人,让这些自诩不输入的娇小姐愣在了当场。 “咳。”南宫思就知道会是这样,轻咳了声,提醒众姐妹。 众人纷纷回神,继续此前的动作。 “三婶婶好。” “三舅母好。” 夏渺微点头,极力克制着将视线移开,没对着南宫灵露出仇恨的眼神。 她上一世已经疯过一轮,即使心里一直说着‘冷静冷静’,也恨不得扑上去生啖其肉,将那脸上一副柔柔弱弱模样的少女给彻底杀死,这样她就不能再伤害到思思了。 可是不能,南宫灵是未来南宫家主的女儿,自己杀了她,即使也‘以死谢罪’,她们也不会放过女儿。 咬紧牙关未发一语,将目光移向院墙外精致的浮雕。 她的这番样子,被其他女孩认为是冷漠,这样的美人,再如何也不会有人心怀不满的。 再则三婶婶\/三舅母守寡多年,她又这么美,冷着脸也是为了避免是非,又不是针对她们。 早听闻过早逝的三叔\/三舅因为美色娶了个小门小户的还不纳二色。 这么美,还有什么二色能入眼,怕是每日拴在腰上还嫌不够,三叔\/三舅真是福薄啊。 南宫灵论颜色在姐妹里算是垫底的,却也是好看的,她知道自己长相柔怜,便将其发挥到极致。 娴静似娇花照水,行动似弱柳扶风。 家里的兄弟护着她,姐妹也让着她。 南宫灵不会因此娇纵,毕竟她是柔弱惹人怜的。 万事也不会出头,躲在后面,寻找着最佳时机为自己寻得好处。 这回,在姐妹还在偷偷看着三婶,极爱她的容颜又因此畏于亲近怕惹了人嫌时。 她第一个上前,体态袅娜,柔柔弱弱,“三婶婶,灵儿好久没见过你了,不知灵儿能否去清芷院······” 话没说完,就见夏渺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后退了一大步。 第4章 丧女的疯子夫人4 南宫灵一瞬愕然,她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还是她一见面就心生好感,想要亲近的三婶。 被这么如避猛兽对待的若不是自己,她怕是得想让三婶婶这样对待的人,不知平日是怎么苛责了三婶母女。 可她在南宫家是一等一的柔弱之人,连下仆都不会为难,又怎会苛责三婶她们。 不是针对她,难不成是对着大房? 是母亲?不!母亲何等睿智,绝不是这样短视的人,她作为当家大夫人怎会去为难一个节妇?为着名声也会将三房金尊玉贵地养着,更别说三婶还是这样倾城之貌! 那是谁,谁让美人避她如蛇蝎? 园中的花瓣随着轻风飘落,南宫灵的目光无意中扫过那几个随身而来的丫鬟。 是了,定是这些地位低下的小人,狗仗人势,在她们不知情时欺压了清芷院中的人,是从中贪墨偷减了配额还是说···南宫灵看着三婶美若天仙的脸,还是说胁迫了三婶呢? 现在也不是揪出这些囊虫的时候。 南宫灵轻蹙着眉眼中含情,若西子捧心,似向夏渺倾诉,言欲止而又止,凝声细语,“三婶婶?是灵儿惹三婶婶厌烦了吗?若是灵儿做得不对,还请三婶婶指正。” 若是平时,怜惜其弱不胜衣,早有人跳出来为柔弱的南宫七小姐做主了。 现在莫说和她站在一方的几个姐妹什么话也没说,来回看着她们,从表情看也是倾向清芷院的。 夏渺听见南宫灵说话,又退了一步,更是将脸猛的转向一边,露出厌恶之色,竟是一副看着也难忍受的模样。 南宫思皱着眉,前几日她还因为七妹这样的表情暗暗指责了表姐一番,可是今天同样的表情,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虽然不知母亲为何面对南宫灵这么大的动作,她还是走到了夏渺的面前,坚定地挡在了夏渺和南宫灵之间。 声音轻柔,却明显带着责备之意,,“七妹妹,这是怎么了?母亲也没做什么,怎就露出这番被欺负的神态?” 郦飞兰冷声嘲讽:“是呢,七表妹这副样子,难不成是想让六表妹和前几日指责我一样,对待三舅母吗?可六表妹也不是总瞎的,会觉得三舅母也欺负了你呢。” 南宫灵脸色难看一瞬,又马上调整呼吸,很快恢复平静,脸色虽然苍白,但更增了几分楚楚可怜,:“婶婶,灵儿不曾这样想!” 南宫灵是真没这样想,她是抱着交好的心靠近的,可面具待久了,以往能给自己带来好处的柔弱也不是什么场合也好用,她不想三婶误会。 还有郦飞兰这贱人,往日被自己压得死死的,也敢出来叫嚣。 “郦姑娘,这是做什么?” 夏渺立马回头,她永远不会忘记这对狗男女任何一个的声音,是上官柏! 上官柏被南宫家的四少爷南宫朗涿带着往长霄院看望受伤的南宫庭风。 离得远远的就看着这边热闹极了,走近些,刚好听见郦飞兰的阴阳怪气。 两人俱是面带愠色。 南宫朗涿有心上前帮南宫灵,这可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只是客人在侧,又是郦家表妹的未婚夫,为防人看笑话忍了。 上官柏却是没有做客人的自觉,他不喜这个嚣张无礼、大声喧哗的未婚妻,况且另一方满脸柔弱,声音娇小,谁对谁错还用说吗? 他上前带着责问:“郦姑娘,这是做什么?” 都已经准备无论他未婚妻说什么,都让她别无理取闹了。 那个一众女子间,唯一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一回头,让他忘记了所有。 着绿色长裙,蓝色外袍的女子,梳着简单的飞云髻,仅装饰着一支金钗,面若少女又身姿窈窕、丰满合度,即便面无表情,也是风貌楚楚间十分动人。 那张脸能引得动人,可她梳着的妇人发髻,却让人心中邪火无处释放,是谁?拥有了这般绝色的丽人! 郦飞兰本听着又有人要为南宫灵那装模作样之人出头,便升起怒火,一看,这不是她未婚夫吗? 好呀,帮着外人指责自己,怒火更盛,正要不管不顾吵嚷开来,一见上官柏脸上的痴迷的神情,她一下就不生气了,带着七分嫌弃。 这是她未婚夫?就凭他也敢觊觎三舅母?什么玩意儿! 郦飞兰自来是这样有什么说什么,不屑也是明明白白摆在脸上。 夏渺听到仇人的声音本能回头,却见这荒唐小儿对着她露出痴迷的神色,无礼放肆至极! 她不是未嫁人的小姑娘,因着绝丽的容貌,这样的神色并不陌生,知道男人眼中的痴恋侵占是什么意思。 也感到尤为恶心欲呕,她守寡多年,一个小辈竟敢这样看她,把她当什么了? 难怪乎,上一世,此子与南宫灵背地勾搭成奸还要害了踏入,简直荒唐下作! 南宫灵见着郦飞兰的未婚夫为她出头,心底高兴膈应了郦飞兰。随即,见三婶面上厌恶对着上官柏,更是感激,多谢他转移三婶的讨厌。 只是这无礼之人竟敢在她南宫府对着南宫家的三夫人面露痴态,未免也太过不知所谓。 上官柏心中一痛,他记忆里从未见过如此貌美之人,为何她会对他露出这般厌恶仇恨之色? 莫不是有人说了他的坏话,上官柏立刻怀疑起周围的人,他审视了未婚妻一眼,又环视旁人,甚至连刚刚对他心生好感的南宫灵也在他的疑忌之中。 “妹妹,这位是?” 是南宫朗涿。 南宫灵这才注意到她的好四哥也是一副痴样,他可是下个月就要成亲的人了。 问着她话呢,眼神也没离开过三婶。 虽然三婶的确貌美非常,可也是他们的长辈,四哥怎么一副不认识的样子。 南宫灵没想起来,若不是夏渺与南宫思在一处,她们也不会一眼认出这是她们的三婶。 就算不是,那也是成过婚的妇人,脸上神色半分不带遮掩,这些年的礼仪学到哪去了? 她带着些提醒:“四哥,你这是怎么了?三婶也不认识了吗?” 第5章 丧女的疯子夫人5 “三婶!” “三婶!” 这两声来自南宫朗涿和上官柏的惊呼声里是惊讶,还有几分悄然间萌发的喜悦。 即便自己与美妇人也毫无可能,可依旧卑劣地欣喜于那个拥有过她的男人已经过世了啊。 夏渺头疼起来,她是真的疯过,见到这两个仇人没有想象中的冷静,也没有精力去拆散这对野鸳鸯。 一把握住了女儿的手腕,只有在此刻,真真切切感受着活着的女儿的体温,她才能克制住不上前拼命。 闭上眼,努力平静着翻涌的心情。 一旁的所有人都能看出夏渺的不对劲,美妇人面若白玉的脸上能看到渗出的细汗,紧抿着唇,从色泽艳丽的饱满红唇中间或溢出一声闷哼。 “三婶婶,您没事吧?” “莫不是中了暑气,快来廊下坐坐。” “碎菊,快去叫府医来!” “还是先回清芷院吧。” 郦飞兰尤为不同,“三舅母,我来背你。” 另一个表小姐张思若以袖作扇,在夏渺脸庞扇着风。 南宫灵因为夏渺此前的厌恶不敢上前,南宫朗涿和上官柏则是因为男子之身,即便再有绮念,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敢靠得太近。 南宫思的担忧胜过在场所有人,握紧母亲一只手,看着母亲半靠在秋霜姑姑怀里,被按压着另一只手上的穴位,心中暗暗记下手法。 有几分自责愧疚,秋霜姑姑这般熟练,定也不是第一次了,她为人子女,竟是半分不知道,是她不孝。 夏渺眉头皱紧,围在她身侧好几个娇俏的少女关怀声,实在让她不耐。 终于忍过那阵疼痛,从秋霜怀中站起,轻拍了拍女儿握着她的手。 一眼扫过所有人,半垂下眼,“我无事,今日是来探望病人的,别围在此处了。” 也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带着清芷院一众人,率先进了长霄院。 其他人紧随其后。 —— 南宫庭风的书童冯建进了内室,红着脸,也不说话,脸上堪称痴傻,不知在想一些什么? 南宫庭风并非时下流行的面冠如玉的美男子,肤色略黑,一对浓黑剑眉入鬓,比起文官,他更像武将家的子弟。 此刻躺在床榻上,盖着薄毯,受伤的那只腿从被子里支出来,架得高高的,一旁的小几上放着茶水点心,手里拿着本游记。 看着自幼一起长大的,一直以来还算机灵的书童成了这副样子。 他挑起一侧的眉,将手里打发时间的游记摔到喊了几声,也听不见的冯建身上。 “干什么呢?看到天仙了?” 南宫庭风听着外面的声音也知道是家里的晚辈来了,还算懂事,是约着一起来的。 这么问冯建也多是调侃,并不是真的想知道什么。 没想到冯建脸更红,嘴唇开合几次,扭捏至极,“爷、爷你怎么知道?” 南宫庭风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没,上官少爷也来了。” 南宫庭风一撑手肘,自个靠坐在床头,动作利落极了,若不是包扎着的右腿我,真看不出是受了伤的人。 “阿柏来了,快请进来!” 上官柏和南宫朗涿直接进了内室,坐在离床不远的椅子上。 一众小侄女则是隔着雕猛兽黑木屏风,坐在外间。 坐下后也不说话。 南宫庭风:??? 这时候不应该开始嘘寒问暖了吗?他感谢词都准备了一箩筐,保证每个人不一样。 既然没人开口,那只能让让他这个病人来了。 “咳——” “听闻小叔受了伤,不知现在如何?” 声音带着天然的绵软,即使毫无情绪,也引得南宫庭风心头一酥。 再一回想说的什么,小叔? 这是他哪位嫂子,这声音怎么毫无印象,细细回忆一番,带着不确定,“三嫂?” 没人否决,还真是他那位足不出户的三嫂啊。 赶忙应着:“多谢三嫂关心,没什么大碍了,不敢劳三嫂烦心。” “我也是多日未出过清芷院了,便和思思来探望一下。一份薄礼,还望小叔莫见怪。” 夏渺从清芷院带了支山参作探病的礼物。 南宫庭风目光不自觉循着夏渺的声音透过雕猛兽黑木屏风中间绣着山林的半透绢纱看去,论在场辈分最高座位,上首梳着飞云髻的定是他三嫂了。 身姿窈窕,丰满合度,听着声音,他就想该是这样,果然是这样。 南宫庭风猛得一咳,赶紧低下头,他怎么会这么想,根本不该去想,这可是他三嫂,唾弃自己一番,回以感激。 却还是不由自主往屏风那侧看去,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自己喜好这样的嗓音。 可惜夏渺说了那句后也不再开口,而是从年龄排序的三姑娘开始,三四五,两位表姑娘,六七八,八位娇小姐给她们九叔送上礼物。 有送珠宝的,比如郦飞兰。送药材的,三四六七姑娘。送亲手绣的鞋垫、袜子等 小物的五八姑娘及表小姐张思若。 南宫庭风自是挨着感谢几位侄女一番,有些不在状态,好在他提前准备的感谢话多,随便提溜一句回了,也不失礼。 离他极近的四侄儿南宫朗涿、同窗好友上官柏半点没察觉他的心思恍惚,因为他们心思也不在此处,只是目光同样隔着屏风聚集在那处。 他们也是没想过南宫庭风没见着人,凭着声音心思浮动。 夏渺见众人送完礼,也没心思继续待下去,起身告辞,“不打扰小叔养伤了,我这便回了。” 也不等屏风那头的主人来回客气几句,转身带着女儿出了门。 剩下的人也不觉得失礼,女孩们相互看了看,也齐声向她们九叔告辞。 南宫庭风有些失落夏渺离去,自然也不会拦着侄女们。 幽幽叹口气,和南宫朗涿与上官柏牛头不对马嘴说了些话,这两人也是告辞离去。 一出长霄院的门,南宫朗涿喊着笑,“上官三少,我送你?” 上官柏也含着笑回:“不急,既然来了,若不拜访长辈,岂不失礼?” “呵!是吗?” 南宫朗涿几乎冷笑出声,长辈?你想拜访哪位长辈? 上官柏面色不改,两人对彼此的心思心知肚明,不过是都没有机会,反而不挑明。 第6章 丧女的疯子夫人6 身着绿色长裙蓝色外袍,丰盈窈窕的绝美妇人,一只脚才进了清芷院,脸上维持的的冰冷神情稍微舒缓几分,眉角徐徐上扬,透出些柔和来,即使不笑也是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夏渺给了秋霜一个眼神,也不回头,径直往自己的卧房去。 秋霜垂首站在院门处,等着姑娘与南宫宅的其他小姐寒暄完毕,带着似云、似月进了清芷院。 对着站在院门外似盈盈有所期盼的几位小姐一笑,在她们欲言又止中关上了院门。 她隐隐从紧闭的门缝中听到好几声“欸!”的惊呼声和绣鞋连续好几下的跺脚声。 回过头对着院里的小丫鬟这样那样吩咐一番,寻自家小姐去了。 夏渺踏进卧房,舒了口气。 她没想到自己从长霄院出来,带了一长串尾巴。 这些小姐丫鬟也不回自己的院落,跟在她们身后一路。 夏渺虽因为丈夫去世,躲在清芷院中多年,可前二十年也是完全被娇宠着的,出嫁前有祖父母、爹娘,出嫁后有夫君,即使婆母不喜,夫君也将她护得严实。 要星星不给月亮,脾气只能说因为没了撑腰的人忍了,却不是没有。 加上这里面有南宫灵这个她深恶痛绝之人,让她心烦气躁。 南宫思见夏渺不理堂\/表姐妹的搭话,虽觉不妥,目光闪动,却也不会强求自己母亲,打着掩护,万分温柔和气: “姐姐妹妹们莫见怪,你们也知道母亲今日有些不适,约莫是没听见的。” 她的姿态温和,众姐妹自然要给他面子,更不可能去置喙天仙般的三婶\/三舅母。 “三婶婶\/舅母身体不适,我们作为小辈该当关心才是,又怎么会怪?” 夏渺以为她们一路跟着是在和她家思思聊天,半点不知道南宫思拦着想靠近她母亲的堂\/表姐妹。 她只觉这些人虚伪至极,作出一副和她家思思姐妹情深的样子,当时出了事,连一个为她说话的人也没有。 衣裙翻飞,步履极快地往自己院落去,举止之中完全不顾身后之人。 南宫九爷是深受宠爱的幼子,而丧夫的三夫人守节的清芷院又在南宫宅角落,距离自是不近,好在,再远也到了,清芷院的门匾出现在视线里。 近些了,恍惚听到后面传来想进清芷院一坐的声音,她紧锁着眉头,看向秋霜,似水潋滟的眼里全是不愿。 秋霜扶着自家小姐手臂的手,握了握,传递一个安心的信号。 正要行动,便听见姑娘以母亲身体不适,不便待客婉拒了。 听其他人扭捏着说不用刻意招待,姑娘又以不愿失礼彻底将她们拒在院门外。 —— 夏渺解开外袍随意扔在黄花梨长榻的一角,带着慵懒之态,仅着轻薄的青色罗裙,斜倚了上去。 衣襟微微松散,露出大片如玉般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 正盛的日光,透过窗洒在她的身上,更显得她的肌肤如羊脂白玉般细腻,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去触碰那仿佛能透出光的皮肤。 夏渺是真有些疲乏,无论前世的纷扰还是今生的筹谋,常常让她陷入了沉重的回忧。 今日也是太久没见这么多人了,无论是上一世还是今生,还得强压住见到仇人的痛恨和身体的不适,一回了自己的地盘就想躺下。 夏渺本想着慢慢多在外走动,绝不能如前世般什么也不知道,见了女儿丧命也只能徒劳发疯。 可今日来回清芷院,所见到的那些人只会痴痴看着她,没得惹人厌烦。 原本身体就不大好,回来还害了头疼,可不能将身体亏空了,她可要好好看着女儿幸福一生,仇人悲惨下场。 卧房长榻上,露出的半臂,肤白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雪肤下可见青色的脉络,单是打量都觉得手疼,又怎会揉上去,又怎么不想揉上去。 年近三旬,如少女般紧致修长白皙的玉颈,不盈一握的腰身,婀娜多姿。穿着精美罗袜天生娇小的莲足也似无声地妖娆着,美目流转间,万种风情顿生,要将人的魂魄摄去。 倾城佳人,轻叹着,着难掩的倦意,气息如兰。 听到的人,不拘男女怕是愿抛却尊严不顾一切只为了让她展颜一笑。 南宫思在门外叩了叩敞开的门扉,无人应答,担忧母亲是否又开始头疼,没再犹豫,径直进了母亲卧房。 即使身为女儿,也一眼被榻上的绝美妇人所惊艳。 这真的是从天地间,凡人中出来的美人吗? 看着这样的母亲,南宫思总觉得即便是母亲想为父亲守着,怕也是不能如愿的。 南宫思这几年来一直被严厉教导,虽然母亲今日对规矩放宽些,这些却早已刻进她骨子里,即使室内只有她和夏渺,也不忘行礼。 仪态完全地微微行了礼,快走两步,见夏渺面上无痛苦之色,才微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夏渺见着女儿来了,没法再坐行无度,靠坐在榻背上,往里挪了些让出些位置,让南宫思靠着她坐下。 “娘,你怎么样了?可是还有不适,我让人唤府医来。” 夏渺握住南宫思的手轻拍安抚,“我儿不必忧心,娘没事。” 见到女儿后上扬的眼角里还透着方才愁思的一丝浅淡忧郁。 南宫思神思一转,眼睛几乎被泪水溢满,强忍着不落下,娇怜脆弱的样子让夏渺心疼极了,自责地说:“我竟一直不知道母亲身体不适,是孩儿不孝,一直都没有…没有察觉到母亲您的身体······” 夏渺拉过女儿女儿搂在怀里,轻抚着她的背脊,柔声安抚“这怎么能怪你,是娘没说,都怨娘。” 南宫思不过两日,已经有些习惯母亲的亲近,也摸熟了她的性子,以前在她眼里严苛的母亲竟是这般有些不成熟的性子,只要她一软,半点没有办法,想来此前不过是想为失父的她撑起一片天呢。 母亲突然变了态度,定是发生了什么,南宫思想趁机问出些什么。 她嗅着满怀淡雅幽香,声音柔软,“可是我真的很担心······” 夏渺正对着门,见秋霜进来,求助地望向她。 自小一起长大的默契使得秋霜立即明白了要做什么,每每南宫思要深问就错开话题,又顺着南宫思的脾性安抚了好一会儿,又有夏渺保证有什么不舒服绝不再隐瞒她,也应允了她学些医理的要求。 见女儿的泪终于止住,夏渺和秋霜交换了一个轻松的眼神,劝着她回了自己的卧房。 第7章 丧女的疯子夫人7 还未到午间,阳光洒满了整个院落。 “呼——”夏渺看着女儿走出房门,确认人影消失后,她方才松了口气,双肩轻轻松落。 回首见秋霜眉眼含笑,轻嗔了句:“好啊,你也笑话我!” 秋霜站在精致的湖光山色屏风旁,微微躬身道:“小姐,奴婢哪敢笑话你,只是见你和姑娘感情亲近,心中自是欢喜!” 夏渺一怔,目光落在那黄花梨的博古架上,思绪飘远。 确实,这两天她与女儿关系是亲密了很多,想来她前生也错了很多,心中更觉悔恨和对女儿的弥补。 “小姐,今日的七小姐和南宫三少爷与小姐梦中相比如何?” 夏渺一听秋霜提到这两个人,本因刚才想着女儿,柔和至极的神色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寒意,冷笑着: “自然是同样的卑劣不堪、寡廉鲜耻!” 看到他们让她头疼的毛病都犯了! 想到这,她狠狠一皱眉,今日目的一个也没达成! “秋霜,我今天什么也没做成,你说我要不要将南宫灵和上官柏的奸情告诉郦飞兰?” 以郦飞兰的性子,未婚夫和讨厌的表妹搅和到一起,定会闹个天翻地覆,她倒要看看一贯重视名声的婆母会如何! 上一世南宫家的人明明在郦飞兰远嫁他人,南宫灵和上官柏定亲时,察觉到了他们的奸情,可因着他们前面隐瞒得好,外人不知,竟也全当做不知情,甚至十里红妆将南宫灵嫁了。 可因他们而死的思思却长埋在冰冷的地底,让她如何原谅! 若是她早早将奸情摊开在日光下,也不知是何种境况? 秋霜是半点不知道自家小姐今天出去还是有计划的。 “小姐,今日本打算如何?” “我本想着搅和了他们之间的奸情,若是不成,就让所有人知道。只可惜头疼起来,什么也顾不得。” 比起报仇,秋霜自然更关心自家小姐的身体情况,况且以她们清芷院势单力薄的情况也无法和身后站着当家大房和上官家的南宫思和上官柏比。 但仇也要报,她怎么会看不出自家小姐沉浸于仇恨中无法自拔,旁人无法劝说,头疼也是因此而起。 不过小姐也太过急切,那两人看着也没生情,从今日看来,日后会不会生情也是难说。 今日站在一旁将所有人的神色尽收眼底的秋霜是将那些男男女女痴迷之色看得清清楚楚。 依她看来首要是保证小姐和姑娘的安全,报仇自然是在暗中瞅准机会一击毙命。 不过还是要先劝着小姐,所幸如今姑娘还在,小姐也有几分理智。 秋霜温声分析着:“小姐,奴婢认为你不是什么也没做成,比如说搅和了他们的奸情?” 秋霜没法直言,小辈对着她家小姐眼神觊觎可不是什么好听话。 夏渺在秋霜的眼神暗示中,想起今天那个令她作呕的眼神,可她不认同秋霜的话,卑劣之人起了那样的心思难道就不会与他人生奸情了? 秋霜还真不认为有谁见了她家小姐,还能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既没放在眼里,又何必再行那暗中幽会未婚妻表妹的隐患之事? 不过秋霜也没再多说,她觉得这些说了也是污了她家小姐的耳朵,她想的是另一件事——小姐愿意多出清芷院走走。 “小姐,既是为了姑娘安全,不若写封信回夏家,纵使官职低微,也是朝廷命官,让家里人居外多看顾游走些?” 夏渺看向天空,有飞鸟过,她好久好久没见过家里人了,上一世也不过送些节礼回家,长辈生日也是秋霜代她去祝贺。 “你说得对,写封信去,我也想见见母亲了。” “那以后主院那边设宴,奴婢也接了?” “婆母啊。”夏渺眼中幽光闪过,她恨造成女儿死亡的南宫灵和上官柏,也恨直接下命令的婆母柳氏,思思可是三郎唯一的孩子。 秋霜暗自叹气,她更想劝着小姐离了这南宫府,可她能看出小姐对三爷感情不减,还有姑娘牵绊着,离府不易。 再是这见了也会出手的容颜,离了这,又能去哪里,哪里也不自由松快。 ———— 南宫灵当日回了大房的清正居,暗中遣人查探一番,得到的结果却是没人苛责清芷院。 南宫家又不是那些日渐西山表面光的家族,豪富的他们不差供养节妇那些银钱。在她母亲管下治理严格,那些仆从也不敢轻易伸手。 那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三婶会是那般模样,难道是单纯的讨厌她? 不!南宫灵不愿承认,定是有她没想到的。 南宫灵再是心计深,毕竟年龄还小,比不上她那在宅邸经营多年自小被当做世家大妇培养的母亲,暗中的查探也摆在了她母亲桌前。 大夫人翻看着自己名下嫁妆里铺子田庄上一季的账本,听着身边大丫鬟的禀报。 手上不停,一双保养得极好带着玉镯的手拿着账册,又翻过一页,话中似只是简单疑惑。 “清芷院?呵——灵儿在查大房有没有苛责清芷院?” “是!” “什么时候她和三房的思丫头感情这般好了?是清芷院那边有人告状?” “奴婢见着不是,仿佛是因为三夫人。” “老三家的?她不是缩在清芷院里闭门不出吗?” “今日三夫人带着六小姐去探望九爷。”那大丫鬟犹豫着,还是提了句,“路上遇见约好的各位小姐,巧遇带着客人的四少爷。” 大夫人抬起了头,她知道自己器重的大丫鬟无事绝不会提到她的二子。 “朗涿?发生了何事?” “四少爷从长霄院回来后一直神思不定。” 大夫人倒想知道是什么让她这一儿一女都不对劲,虽认为与老三家的关系不大,还是吩咐道: “你让人多看着些。” “是!” 第8章 丧女的疯子夫人 着粉白绣蝴蝶锦衣的漂亮的少女抬手给她身前坐着的绝美妇人,轻轻捶着肩膀,妇人侧脸柔和,眼中蕴着笑意,美得晃眼。 “谢谢我家思思了,娘舒服多了。” “要多谢秋霜姑姑教我才是,母亲感觉力道如何,稍轻些还是重些?” “正正合适,这力道足矣。” 夏渺嗓音柔婉,带着雨后细竹林清浅的沙沙声,她摇首侧眸,雪玉一样的肌肤上,一缕黑发滑落,“娘的思思长大了,会照顾人了。” 南宫思自那日起,每日都要来夏渺房中监督夏渺喝药,向秋霜学习按压穴位止痛的方法,从学堂回来完成课业后,抱着本入门医书看得津津有味。 每十日府医上门时,也定陪伴在侧,细细询问夏渺的症状、药方变化为何、哪几样药物是对应什么疗法······ 隔着帘子诊脉的府医,因为清芷院给得实在太多,且也不涉及家族秘学,不过些基础医理,也还算耐心解答。 女儿亲近她有孝心,夏渺自然高兴。 况且这阵子府里也没什么事,既没有谁生日也没举办什么赏花宴,她一个常年寡居闭门不出的人总往外跑反倒显得太过奇怪,这段时间也就如前几年一样待在清芷院不出。 夏渺完全忽视了那些在清芷院外徘徊不得入的人。 她的目光落在南宫思身上,像在看一件绝世珍宝,这件珍宝由她亲手养到12岁,正正是绽放光彩的时候,她绝不允许有人伤害她的宝贝。 ———— 南宫灵带着送月饷的管事来到清芷院前,却在门外停下了脚步。 管事也随即站住不动,疑惑地看着前面的南宫灵,“七小姐?” 虽然她也是不懂七小姐最近开始跟着大夫人管家理事后,怎么对清芷院的事那么上心?这回小小的送月饷之事,更是一起来了。 这种事不都是主子吩咐一声就行,哪用亲自去?不过主子的事哪轮得到他们质疑,作为下人,她只需跟随七小姐,按照规矩行事。 可七小姐到了清芷院怎么又不动了? 南宫灵收起眼底复杂难辨的情绪,“陈嬷嬷,你去吧,我就不进去了。” 南宫灵还是怕了,若那憎恶真是对着她,该如何是好? 陈嬷嬷这一生都在南宫家做事,干到小管事就是因为不多嘴,即使对七小姐的行为摸不着头脑,只管应了声:“是!” 清芷院的院门,即使是白日,也是常常关着的。 “等等!” 陈嬷嬷转过身,听七小姐的吩咐。 “你、你,算了,你进去吧。” 这回陈嬷嬷放慢了步子,直到叩响清芷院的门,南宫灵也没再叫住她,只是眼神奇怪,在她视野范畴的陈嬷嬷怪不自在的。 “咚咚!” 清芷院有三位老嬷嬷,轮换守着院门。 听着敲门声,坐在院门旁廊下今日值守的嬷嬷,立马起身过去,先开了一条缝。 见着陈嬷嬷,笑没了眼,有些谄媚地恭维,“今日是陈管事您来啦。” 不怪她这态度,虽然他们清芷院算是单独一处,外面除了老夫人,管不到这,但对待送银子的‘大爷’,你不客气些,她不多刁难,只晚些时候最后将月饷送来,就够你受的了。 况且也不需要给银子贿赂,这些管事也从不进清芷院,不过在门口多说两句好话,碍不着什么。 虽说清芷院不是谋高就的好地方,却足够悠闲安稳,她也是托了关系才进来的。 陈嬷嬷以前听了些好话,将月饷、本月穿用给了也就完了,今日七小姐就在不远的地方站着,近些日子,她又对清芷院超乎寻常的关注。 因而陈嬷嬷将东西给了清芷院的守门嬷嬷,见她交给院里的小竹、小梅,也不急着走,多问了句,“不知三夫人、六小姐最近是否可心,有什么需要?提起递句话,我们送物什也不麻烦。” 南宫灵虽看着一旁的花木,注意力清芷院,听到陈嬷嬷的问话,目光也转了过来。 守门嬷嬷转着眼珠,清芷院就是个三夫人守寡的小院子,掌管府中大小事的大房也犯不着算计,想着天仙一般的三夫人最近一直吃药,六小姐甚至看起了医术。 她回着:“三夫人、六小姐自来不爱麻烦人,只是,近些日子时常请了府医来。” 陈嬷嬷本不指望问出什么来,哪有守门的将主子的事往外传的?却没想听了这么一句。 她神色不变,思量着是不是要报给大夫人,准备些药材送来。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陈嬷嬷一回头,是七小姐! 天啊,夫人看到不得晕过去,向来莲步款款的七小姐什么时候这么近乎跑地行动过? “是谁病了?”多余了,六姐每日都能在学堂看见,身体康健着呢,那——“三婶,怎么了?” 守门嬷嬷一惊,“老奴也不知具体的。” 南宫灵皱眉,“算了,你去传一声南宫灵来拜访三婶。” 夏渺纤长如玉的手指抚上鬓边发钗,这是女儿特意挑出的子母钗,她们母女俩,一人一支。 身着杏色织锦长裙的丫鬟小兰走进来,“夫人,七小姐在门外求见。” 南宫灵?!听着她的名字,夏渺感觉自己的头疼又要犯了,也是回来的日子久了,反应没那么剧烈。 始终不适,皱起眉头,让看到的小丫鬟只觉心疼,都想自作主张去将门外的人赶走。 “她找我,何事?” “是嬷嬷和送月饷的陈管事说起府医来过的事,七小姐在附近听到了,想来探望。” 探望?她这头疼,不就是因南宫灵而起? 南宫思听说七妹在院门外要来拜见母亲,立刻放下医术去了清芷院正房,虽然不知缘由,她可是清楚母亲对七妹的厌恶。 夏渺见了来到面前的女儿,把她拉到身边,让小兰去找秋霜,秋霜知道该怎么把人打发走。 南宫思觉得有些不好,“母亲,不若我去吧?” 她怎么也是南宫灵姐姐,免得惹人记恨。 夏渺不放手,每日学堂不得不让女儿和南宫灵那个奸猾之人相处也就罢了,平时她是坚决不愿意私下多交际的,从不在女儿面前掩饰对南宫灵的厌恶。 被拉着手的南宫灵无法,只得坐在夏渺身边陪她说话,不得不说,如花美人在眼前,再无聊的话题也不觉得无趣,和美人说话就不会有无聊的话题。 第9章 丧女的疯子夫人9 漂亮的母女俩凑一块说话,和一幅画似的,只是在这幅画中,那个美妇人是绝对的主角,耀眼夺目。 说着话,秋霜端着碗黑漆漆的药走进来。 夏渺条件反射,想皱眉,女儿在跟前,又忍了。 秋霜可高兴没回吃药的时候,姑娘都在,不在她也得想办法请来,否则不知道小姐得痴缠多久,才不情不愿把药喝了。 夏渺由于女儿监督,没法像以前在闺阁里一样,磨磨蹭蹭吃药。 这些日子也锻炼出来了,拿过刻意晾凉些的药,将勺子拨到一边,三两口吞咽下,张嘴含住秋霜递过来的果脯。 “母亲真厉害。” 夏渺努力克制扬起的嘴角,一副这有什么厉害的样子。 南宫思越和母亲,亲近越是了解她的性子,低着头笑了下,待了一会儿,又回书房了。 卧房里只剩夏渺和秋霜。 “小姐。”秋霜虽然知道小姐厌恶南宫灵,还是不得不提起,“七姑娘今日说了一件事,大少爷要回来了。府里到时候有家宴,我代小姐你答应了。” 夏渺本就决定多在外行走,家宴自然会去。 南宫大少——南宫朗泽,南宫家的嫡长孙。 南宫老夫人生有四子二女,家中庶子早分府另居。 大儿子是嫡长子,二品京官,与大夫人生有二子二女,大少爷外放为官。四少爷刚考取秀才功名,下月娶妻蒋侍郎嫡幼女。大姑娘嫁到张大学士府,也是她姑姑的婆家。七姑娘南宫灵待字闺中。庶出有二子一女,女孩是正在待嫁的二姑娘,二子都还小,不到十岁。 老夫人二子便是夏渺夫君,府上居三,二十出头,因病去世,只留下一女南宫思。 三子居五,幼年夭折。 四子便是此前受伤的南宫九——南宫庭风,还未定亲,放下豪言,不立业不成家。 大女儿嫁入张大学士府,也是她大孙女嫁入的人家,生有一子一女,女儿张思若在府中学堂念书。 二女儿嫁入郦家,郦家主虽是科举入仕,上三代却是军中出身,二女儿只有一女,郦飞兰,也在府中学堂读书。 其余庶子早分了出去。 这么看来老夫人的子女还是大房人丁兴旺啊,怪不得早早将管家权给了大夫人。 此次大少爷就是回京述职,有望留在京城。 夏渺对这个比她六岁的大侄子其实没有多大的印象,她只是忽然想起了大侄子的长子——南宫兴元,一个现在才两岁的小豆丁。 那个时候女儿逝去,府里说她名声不佳,又未婚配,不配葬进族里的坟地,一席薄棺将她带走,她甚至不知道女儿被葬在哪里。 被健壮仆妇拦着,看着那抬放着女儿的薄棺消失在眼前,她神志不清地被秋霜带回清芷院。 听到一个声音,“小少爷,这是做什么?” 幼嫩的嗓音响起,“母亲说六姑姑去天上了,我摘些六姑姑喜欢的花。” “哎呀,小少爷可别再提那个不洁之人了,我带你去吃糕点。” 留下散落一地的芍药花。 那个时候她已经没了神志,可是那一幕还是留在了她心底。 现在想起来,大侄子所娶王氏,定是个极好的人。 这些她没告诉秋霜,只叮嘱备份厚礼。 南宫朗泽还有两日才归家,第二日稍晚,主院的嬷嬷来了一趟清芷院。 第三日,也就是南宫朗泽回京这日,夏渺带着秋霜,梅兰竹菊出了清芷院。 她知道自己异于往常,要参加家宴的行为,定会引起婆母注意,也早做好了去见婆母的准备。 按照她的记忆,已经很多年没见了。 对南宫老夫人,她的婆母,夏渺是憎恨又带着惧怕的。 女儿还在时,只有怕,所以寡居后,除非必要,她绝不走出清芷院半步。 现在,为了保护思思,她也不会再缩回去。 —— “三、三夫人到了!” 什么时候能在跟前服侍的丫鬟说话也打磕巴了? 主院中坐着的只有老夫人和大夫人,大孙子今日归家,老夫人特意吩咐不用请安,大夫人来也是说说今晚家宴安排。 她们坐在上首,微蹙眉,不用说话,这个通报的丫鬟就不会再出现在主子面前,从二等到末等。 老夫人垂首喝着茶,没往门帘处看,她自来看不上她三儿娶的小家子气的女人,今天把夏渺叫来也是为了叮嘱两句,免得丢人现眼。 大夫人倒是目光看着门口,她二儿子和小女儿已经不对劲很久了,小女儿主动要跟着管家理事,却对清芷院的事再三过问。小儿子倒是没做什么,只是在妹妹问起清芷院时,每回都恰好出现在一旁。 这番样子,让她想说与清芷院无关也不可能,她倒是要看看清芷院在搞什么鬼? 修长的身姿丰盈窈窕,穿着深色的衣衫,深青色的外袍,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兰草,用一条深青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 一头青丝挽了个流云发髻,只有一只玉簪插在其上,唯一算是露出的皮肤只颈间的一小截,全身装饰也只那一支玉簪,是极符合寡居之人的穿着,一点不鲜亮。 可即使如水的双眸,带着淡淡的冰冷,月眉星眼,却放着冷艳。如玉的肌肤透着绯红,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 从她进来,主院就静极了。 老夫人是第一个回神的人,她经历的多心也足够狠。 她是知道儿子家的这个是个有绝色之姿的,要不然当年也不会执意要娶。 可没想到,当年不是她最顶盛的容貌,这两年越长越好看了。 她也不想再嘱咐什么,叫来院中老眼昏花却有一把子力气的老仆妇。 “三夫人身体不适,送她回清芷院。这些时日就不要出来了。” 第10章 丧女的疯子夫人10 光从门窗外打进来,方才还一片光明的正房,竟似随着那人离去,留下一室晦涩。 “母亲。”大夫人喊了一声,声音虽轻,在宁静的屋内响起,让人无法忽视。 她的唇角微微颤动,又不知该说什么?已然明白自己两个孩子的异常是为何。 这种明白带来的并不是解脱,而是更沉重复杂的心情。 在那一瞬间,她的心里涌上了忧虑、疑惑、惊艳和一些她也不清楚的情绪。 她这样的生育过四个孩子,其中两个儿女也相继成家,又有了自己孩子的,看了都不由地心生动摇,更何况是年轻的少年少女。 大夫人捏着手里素白绣兰草的锦帕,一瞬想起三弟妹裙边的兰草,象征着纯洁和清高的花草,在她眼里有了别的意味。 她下意识地将锦帕捏得更紧,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稳住内心的动荡,脸上罕见地有了丝茫然。 老夫人叹口气,面色微凝,眼角纹路更深了些,“你别说你看不出来,那样的,那样的你见过?”年轻时就被赞学富五车,才比男子的南宫老夫人面对这样的倾世之姿竟一时也没了言词,用了‘那样的’来说。 她似在问大夫人:“天下美貌女子集于宫中,在先帝后宫你可曾见过能与之相比的?即使是当年的婉妃,可及她三分颜色?” 是问也是答。 老夫人转动着腕间的玉镯,镯子的微光映在她满是风霜的手背上,闭了闭眼,说服自己,“如以往一样守在清芷院不出,对大家都好。若是····那相貌就是祸家之根!” 这一番话重如千钧,压在大夫人心头,令她更加无所适从。 照老夫人的性子,为家中安稳,隐患这样大的人就该无声无息凋零在南宫家后院,可终是不忍心,这世无其二的倾世之姿啊。 老了老了,竟也被外表所迷惑了。 老夫人摇着头,自嘲得一笑,对着身边跟随多年,忠心耿耿的嬷嬷道:“春景,你叫两个人守在清芷院外,尊敬些,除了让三夫人她好好‘养病’,什么要求都应着。” 穿鸦绿色很是得体的老妇恭恭敬敬地应了声:“是!” 老夫人又转过头,对着大夫人,“你的安排就极好,只撤了老三家的位置,也没什么要改动的了。” 大夫人知道婆母说得是何意,可这样的容貌是她们想遮掩就能遮掩住的吗? 只是低低应了声,“明白。” “行了,忙你的去吧!” 在大夫人走出正堂之际,又说了句:“看顾好家里的爷们。” 大夫人回过头,老夫人已经低头开始品茶,在她以为没有其他吩咐的时候,说了句: “前些日子,她似也出来过,你去问问,有谁见过?” 大夫人知道这个‘她’是谁,微俯身,应了声:“是!” ———— 夏渺知道婆母不待见她,却没想到直接被关了禁闭,别说今日晚间的家宴了,清芷院怕也难出。 愁绪满怀,会连累她的思思吗? 两个健壮仆妇虽没压着她走,恭恭敬敬的样子跟在身后,却让夏渺想起上一世女儿死时,紧紧抓着她两臂的仆妇,想起那时的无助和绝望。 她面上已无多少血色,嘴唇泛白,极力抑制着身体的颤抖,双腿无力,扶着秋霜,也可以说是被秋霜半抱着往回走。 夏渺显而易见陷入上辈子的梦魇,秋霜心疼自家小姐,让梅兰竹菊帮扶着,加快脚步回清芷院。 一回到清芷院的正房,夏渺几乎是瘫软在床上,出了一身虚汗,被秋霜服侍着换了寝衣,喝过药,沉沉睡去。 照看着睡下后的小姐,秋霜遣走其他人,独自坐在外间熏香整理衣物,想着之后该如何行动,直到南宫思下学回来。 正午刚过,夏渺终于从昏昏沉沉的睡梦中挣扎醒来。 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洒入房中,斑驳的光影在床边摇曳。 女儿南宫思正守在她的床前,翻看着医书,室内只有书页的沙沙翻动声音。 难道她睡了这般久,女儿已经下学? 夏日的光一直都是亮得晃眼,夏渺没办法从室内光线的明亮程度判断天时。 有些迟钝地眨了几下眼,双眼如宝石蒙着雾气,缓缓垂下的睫毛如同羽毛般轻柔。 恍然忆起,因为今晚家宴,家中学堂虽不放假,今日却是只上半天。 床上的美妇本就白皙如玉的脸因着不适,更显出几分苍白病态之美,让人心生怜惜,更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此刻她目光却极柔和看着床前的少女,那是她的珍宝。 许是察觉到温情脉脉的目光,少女从书卷中抬头,容貌华美而清丽。 夏渺心中再多恐惧不安,见到如花般美丽的女儿也被抚平了些。 少女眼珠黑亮,一瞬间光彩更盛,“娘!” 声音仿佛清脆的玉击,带着砸入心湖的石子荡漾开的欢喜。 南宫思先将枕头垫起,扶起夏渺让她带靠在枕上,又走到圆桌旁以手背轻贴茶壶,见水的温度正合适,斟了杯水给夏渺。 “娘,您先喝口水润润喉吧。” 看着母亲喝下,又以锦帕擦拭她的嘴角,将茶杯置于一旁的小几上。 一切妥帖,才微抿了下唇,略显忧虑道:“娘,院门处站着的那两个仆妇,我、我曾在祖母院子见过。” 夏渺微垂着眼,她不是个擅于遮掩情绪的,纤长浓密的睫毛将眼中思绪挡得严严实实。 “啊,是吗?娘今日去荣丰院请安,突感不适,老夫人便遣了院子里的人送我回来。” 停顿了下,接着说:“人守在院门处,当是老夫人心慈,见清芷院人少,特意安排以供我们差遣吧。” 南宫思不信,即使母亲醒来前,她问过秋霜姑姑,得到的答复亦是如此。 可她又能如何呢?质疑老夫人派人守着清芷院?无论怎样,正院那边总有说法,左右不过是关心晚辈,反而是显得她不孝了。 质问病中的母亲?那更是不孝! 况且她也不想逼问母亲,不想说便不说吧。 夏渺已是岔开话题,抬手抚了抚女儿的脸颊,仔细询问着课业与身体情况,让她劳逸结合。 南宫思乖乖巧巧回着母亲话。 因着夏渺病了,她不出席家宴,南宫思也不觉得不对,更没察觉到母亲已被老夫人禁足。 快到宴会时间,便带着似云、似月,往老夫人的荣丰院去。 第11章 丧女的疯子夫人11 荣丰院的正厅极大,高高的屋顶檐角落着瑞兽,四周的墙壁上挂着些山水画,摆着一圈时令中开得正盛的花,厅中铺的是大块青砖,占地极广,摆上十张桌子也不显得拥挤。 厅中高悬的鎏金大灯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辉煌。 此刻厅中只有三个红木雕花大圆桌,桌上铺着红绸桌布,边缘绣着金线。即使每桌隔得有些距离,厅中站着数十个着统一的青色服饰的奴仆,也显得厅里有些空旷。 南宫家嫡长孙的家眷——其妻王氏,两人的儿子南宫兴元已是到了,明明他们一家三口可以一起到,非得单独最后到,显出这是欢迎嫡长孙归家的家宴,也不嫌麻烦。 当然,南宫家的人早已习惯,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南宫六姑娘南宫思和几个姐妹安安分分站在厅里一侧,看着祖母、大伯、大伯母和大哥之间的‘情谊’。 南宫朗泽二十有二,面如冠玉、剑眉星目,三年前高中进士,此三年中娶妻生子,仕途顺利,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他身形极为欣长,穿着蓝色上好丝绸制成的衣袍,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好的麒麟玉佩。 衣襟袖口处用宝蓝色的丝线绣着腾云祥纹,宽袖轻摆,一路从门口行到正正中间,拜了下去。 “是孩儿不孝,多年未曾归家,拜见祖母、父亲、母亲。” 老夫人扶起她的乖孙,“岂能言不孝?你可是为君分忧,为国尽忠,尽的亦是孝心!” 又擦拭起眼角的泪,“以后可得陪在祖母身边,祖母也不知能看你多久?” “祖母定会长命百岁!看着孙儿的孩子娶妻生子!” 南宫朗泽又让妻子抱来幼子兴元,让他叫‘曾祖母’、“祖父”、“祖母”。 接着又是大伯拍着大哥的肩,一脸欣慰问几句在外的公事,指导两句。 南宫朗泽又挨着问候了各位长辈,清芷院里的三婶惯来是忽略的,他特意问候了番,除去祖母,全场唯一坐着的——他九叔,毕竟是个伤患。 南宫思觉得甚是无趣,还不如她回去给娘按按穴位,舒缓身子。 这泪眼汪汪的戏码终于结束,众人入座,老夫人和子女坐一桌,孙辈又分男女各坐一桌,只有嫡长孙坐在了老夫人那桌。 众人坐下,显得还站在原处的南宫朗涿尤为显眼。 他双眼迷离地凝视着门外,似乎在期盼着谁的到来。 南宫大夫人很难不猜想到她儿子等的是谁,捏紧手中要为老夫人布菜的筷子。 她的位置在主桌主位的一侧,不方便有所动作,给了小女儿南宫灵一个眼神。 老夫人见了此番景象,还能不明白那日见过夏渺的就有她这个四孙子,没出声,此事本就不宜闹大。 南宫灵也知道她这四哥是为了什么,她还能去清芷院外站站,虽说也没再见过三婶,好歹能离得近些不是? 四哥这完全是多日不见,也不曾听闻三婶消息,害了相思。 也不想想自己不到半月就要成亲,痴人说梦! 有什么办法呢?这是自己嫡亲的一母同胞的兄长,他犯傻,大房也跟着丢脸! 南宫灵声音轻如柳絮,宛如温水绵长,“四哥怎么愣着,你——不舒服?” 南宫朗涿才蓦地反应过来,立即坐下,依然有些神思不属,频频看向门外。 南宫灵其实也想知道三婶的情况,她本就坐在南宫思旁边,声音不大不小,正正好够南宫朗涿听见。 南宫朗涿几乎是半侧身,全神贯注于妹妹们那桌的对话。 “六姐,三婶此前不是说要来吗,可是身子有不适?” 南宫思因着母亲对南宫灵的厌恶与她不算交好,只是自家姐妹,也不可能不理人。 “母亲头疼又犯了,早早歇下了。” 南宫朗涿几乎是一下泄去了精气神,微弓着背坐着,世家公子哥的礼仪气度忘了个干净。 南宫老夫人自刚才起,尤为关注孙辈那两桌,见了四孙子那副样子,斜睨了他母亲——大夫人一眼。 难耐地闭了下眼,压住到嘴边的叹息,这不值钱的样子! 完全没注意到,可不只是大夫人的小儿子如此,她这个老夫人的小儿子——同桌的南宫庭风从南宫灵口中提到‘三婶’后,便停住了筷子。 南宫朗泽作为一个刚回来的人,倒是看出了他九叔的不对劲。 九叔、四弟、祖母和母亲,都不太对劲,看来他不在京城的这些年发生了不少事,还都和他那位寡居的三婶有关。 他举杯掩面饮酒,心中几分兴趣一闪而逝,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在京中谋官。 六姑娘和七姑娘还在聊着,南宫灵想去清芷院的心不死。 “六姐,我明日想去探望三婶,不知可否?” 桌上的女孩俱是看了过来,她们也想去看天仙一样的三婶。 南宫思自是不会同意,别说她母亲本就厌恶南宫灵,对南宫家的其他女儿也不甚喜欢。 就算她母亲是个疼爱小辈的,她也会拒了,对母亲修养不利。 家宴还算顺利结束,末了,南宫老夫人点了大夫人,“老大家的,你送我回正房。行了,你们也都散了,早点休息。” 从正厅到正房的廊下穿行而过,花木的阴影照在一行人脸上。 “老大家的,涿儿是多久成亲来着?” 大夫人知道这是婆母的提醒,“母亲,还有十日涿儿便成家了。” 她保证着:“涿儿自考取秀才功名是有些懈怠了,正巧泽儿回来,我定拘着他,让他好好和他大哥学习。” “嗯。我们南宫家绝不能有荒唐事出现!” “怎么会呢,母亲。家里的孩子个个都是懂事明理的。” “清芷院···涿儿婚后,将她挪去别院吧。” 第12章 丧女的疯子夫人12 南宫思回清芷院的时候,正房的灯已熄,只有窗外隐约的月光洒在院中的石板路上。 四周一片寂静,微风轻抚着树叶发出沙沙声,透出一丝寒意。她也没再去拜见母亲,只是悄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在正房中,夏渺却是在黑暗中静立良久,直至女儿归来,目送她进入自己的闺房。 秋霜将一片轻纱披于夏渺肩上,轻声提醒道:“夜凉如水,小姐勿要贪凉伤身。” 夏渺任秋霜给她披上薄纱,过了许久,在黑暗里问:“秋霜,我好看吗?” 好看的,适应了黑暗的环境,秋霜仿若能看见那份肌肤的晶莹剔透,与夜色相辉映,在幽暗间更显几分娇艳。 夏渺也不是要问秋霜,她自己回答着:“是好看的吧。” 她的声音带了一丝自嘲和辛酸,念叨着:“原来美色真的能作为武器,否则她们怎么会那么害怕?害怕到要立刻将我禁足。” 忽然,夏渺抬起头,眼神中透出一丝冷意,“秋霜,你看到了吗,她们在害怕。” 秋霜微微一怔,忙道:“小姐?” “我第一次见伯母婆母那样的神情,她们怕南宫家的男人被我诱惑。” 秋霜亦是看得明白,只是现在小姐被禁足,也不知如何是好? “小姐,我们去信给老夫人吧?” 老夫人是夏家的老夫人,夏家虽不如南宫家,将小姐带出禁足还是足够的,南宫家再是权势大也拦不住小姐尽孝。 “不必。” 夏渺的眼中划过一丝决然。 问题不在禁足,若是作为南宫家的儿媳,即使解禁,再禁足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小姐,你——”小姐想开了?要知道夏家是一直不愿意小姐守寡的。 “秋霜。”夏渺纤长的手指在自己脸上划拉。“不必急,无论婆母想做什么,都得等南宫朗涿婚宴后。” 秋霜皱眉,“老夫人已经将小姐禁足了,还能做什么?” “做什么?杀了我?” “小姐!” 夏渺笑,“开玩笑的,若是我‘安安分分’,左右不过是禁足加上移居别院。” 夏渺将安安分分念得极重。 若不想这样,她只能改嫁,要带走思思,必是个位高权重的。 夏渺眼里闪过幽光,位高权重不惧南宫家的男人,她也不知道是否能诱惑到他。 “那小姐,我们现在?” “当然是一切听婆母的。”夏渺停顿了下,“思思再迟钝,明天也会发现我被禁足了,好好劝劝她,让她别顶撞老夫人。” “是。” ———— 南宫七姑娘南宫灵轻步迈进了她四哥南宫朗涿的院落,探过一番得知兄长正在同他大哥研讨学问。 想着来一趟不易,闲也是闲,她便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缓缓走向院中的那座雅致的小花园。 两个兄长同她一母所生,情深意厚,自然无需过多的拘谨和避嫌。 她在花园背阴处坐了一会儿,起身漫步,转了几圈,渐觉无聊,脚步无意间带她走到廊下。 就在这时候,''咔咔''的清脆声响彻空旷的廊下,原来是紧闭的一扇窗户突然被人打开了。 那是他四哥的书房,隐约可见房内堆满了书卷。 就在她疑惑间,一只脚先探了出来,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从窗户中钻了出来。 如果不是这熟悉的身形,她一眼就看出是她四哥,就得叫人来捉拿了。 她只轻轻喊了声:“四哥!” 南宫朗涿一惊,见是自家妹妹和妹妹身边的小丫鬟,动作停住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神色间透着焦急与告饶。。 南宫灵也没刻意和他作对,等着他翻过来,站到面前,“灵儿,你怎么在这儿?”要是让守着院子的人知道了,他这又是白忙活一场了。 南宫灵不答反问:“你这是做什么?” 他回答得支支吾吾,“我、我有事。” “你能有什么事?四哥,你快要成亲了,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南宫朗涿眼神闪烁,低头不语。 南宫灵继续,“你有事,翻什么窗?你还记得自己是南宫家的四少爷吗?大哥呢?” 南宫朗涿叹口气,“我难道不想走门,门外不是有人守着嘛。大哥有事回自己院里了。” 这是被禁足了啊,南宫灵心里闪过一抹明悟。 是母亲的风格!这怪谁,还不是四哥太傻,让母亲察觉了他的心思。 想到在门口站着的几个仆从,南宫灵提醒着,语气中几分无奈,“你翻窗有什么用?院门也有人看着,母亲是不会让你出院子的。” 南宫朗涿还是如了愿,跟着妹妹出了自己院中,以大夫人找为借口,打了个时间差。 走出一些距离,南宫朗涿轻抚妹妹的头,“谢了,灵儿。” 南宫灵眼中复杂难明,“可别谢,我得跟着你,谁知道你会作出什么事来?” 他们一路往清芷院去,隔得老远,看见两个仆妇如门神站在院门处。 “四哥,我在祖母院中见过她们。三婶,被禁足了。” 南宫朗涿也看见了,今日注定是见不到她了,转身就走。 南宫灵跟在他身后,“你就这样放弃了?” 面对妹妹的质疑,南宫朗涿沉默片刻,唇边勾起一抹苦笑,“不走,还能怎样呢?难道你认为我们能对抗得了祖母?” 她要出来怕是得自己成婚后了。 为了她,南宫朗涿愿意待在院里安分待到成婚那日。 南宫灵自然也反抗不了她祖母,走前,回头看着清芷院外的仆妇。 庶出的几位叔伯,是在父亲十岁之后彻底立住后才出生的,她从不怀疑祖母的手段。 她对掌控南宫家的祖母更是敬畏有加,视作榜样。她对祖母有几分了解,更是怕祖母的目的不只是禁足,对待破坏南宫家稳定的人她会怎么做呢? ———— 清芷院 夏渺坐在院中的小亭里,今天是学堂的休息日。 南宫思走到母亲身旁,犹豫着道:“母亲,小池塘的荷花开了,一起去看看吗?” 小池塘离得清芷院不远,可以说是离清芷院最近的一处赏景地。 密集的荷叶间,藏着娇嫩的荷花,翠绿的叶片上滚动着晶莹的露珠,随风摇动,她当年也是爱去看的。 只是女儿邀请她却不是为了赏小池美景。 夏渺微笑着让女儿坐在自己旁边的石凳上,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女儿的发梢,“思思,有什么事和娘直接说便是,我们母女俩不用这样试探。” “母亲。”南宫思抿住唇,“那院门外的仆妇真的是祖母拨到清芷院做活的吗?” 她的目光望向院门处,清芷院的门依旧关着,可她知道那站着两个人。 一共六人,三班倒地守在门口,到底是在防什么! 夏渺斟了杯茶,话里带着几分自嘲,又极快隐去,“说是来做活的也没错,不过——”她声音拉得长长的,见女儿目不转睛看着她,“主要是看着娘。” “娘!”南宫思这样猜测过,可不明白为何将几乎足不出户的母亲禁足,没想到还真是如此。 她站起身,“我去找祖母!” “坐下!” 夏渺喝了一声,又温和下神色,“思思,娘本就不爱出去,你又何必去惹得你祖母不快?” 南宫思的眼中充满了迷茫和不甘,“可是,娘没做什么,缘何将母亲禁足?” “你怎么知道娘没做什么?” 夏渺的话让南宫思愣住,“娘做了吗?” “没有。” 见女儿还满脸不服,夏渺安抚着,“不必心急,左右不过几日,待到你四哥成婚就好。” 她可没说谎,只是不知到时候她那婆母是准备继续让她禁足,还是赶到别院去。 南宫思也知道祖母的决定轻易不会更改,下了学,径直回了清芷院,陪伴母亲。 夏渺乐得和女儿亲近。算是禁足的唯一好处吧。 第13章 丧女的疯子夫人13 府中全是一片喜庆的红色,大大小小的喜字贴满了各处,红灯笼高高挂着。 宾客云集,高朋满座。 南宫朗涿穿一身朱红色的新郎服,面如冠玉,英俊异常,身姿更显高挑,带着少年的朝气,也有了几分成熟模样。 拜堂时目光不禁掠过清芷院的方向,眼中闪过不敢告人的情意,深深地拜了下去。 一对新人送入洞房。 新娘子坐在那张做工讲究精细的雕花拔步床里,凤冠霞帔,嫁衣如烈火般绚烂。 南宫朗涿于一室喧闹中拿着一柄玉如意,轻轻挑开了新娘子的红盖头,露出新娘秀美的容颜。 在一旁谈笑的贵妇人,惊叹着新娘的貌美。 南宫朗涿状似羞涩地抿嘴低头,撞进新娘子有些疑惑的眼里。 新娘子心中本是怦怦跳着,看着红盖头下窄窄的一小片——自己身上红艳艳的婚服。 被玉如意挑开盖头后,听着耳边的调侃声,见新郎腼腆的样子,她心中闪过疑惑,没来由地觉得他在伪装,很不高兴。 见新郎对着她笑,终是新嫁为妇的紧张占了上风,将那丝不对劲压了过去。 南宫朗涿去了前厅,喝得酩酊大醉,醉醺醺地回到婚房便一头栽倒在床上,自然什么也没做。 大夫人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茶水、碎片四溅。 不是她想关注儿子的房里事,只是他闹得太过。两姓联姻结的是两姓之好,而不是要结仇。 大夫人头疼地想着怎么安抚儿媳妇。 想到清芷院里那个人,即使数日过去,每每想起,她依旧会被惊艳震慑,看来得早点送去别院。 大老爷进了正厅,看到正被丫鬟收拾的一地狼藉,“这是做什么?怎的一大早发这么大的火?” 大夫人自然不可能将事情原原本本告知大老爷,强压下心中的气恼,半真半假,“还不是朗涿那孩子,昨夜竟是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苦了儿媳。” 大老爷虽觉得儿子此行为胡闹,但也不算太过,安慰着,“也就昨夜成婚太高兴了。他既已成家,你便让儿媳多管管,自己也松快些。” 大夫人心中苦笑,若是如此便好了,可儿媳哪能制住这孽障! 两人说着话,大儿子一家进来,不过片刻,二儿子也带着新婚妻子进了正厅。 她们在这请了安喝了敬公婆茶,便一路往南宫老夫人的荣丰院请安。 大夫人一路提点着小儿子的妻子,细细叮嘱她该注意什么,又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儿子一眼,若不是他荒唐,自己需要辛苦为他找补吗? 见着儿子因宿醉苍白的脸,终是不忍心多说什么,转头继续交代小儿媳。 这位新嫁娘听得认真,虽然夫君有些奇怪,新婚当夜更是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可是婆母却待她极好,长嫂看着也不难相处。 嫁人不就是嫁给男方家族,女子和婆母相处的时间总比夫君长,这也是她的幸运了,忽略了心中的不安。 进了荣丰院,一番请安、赠礼,老夫人带着感慨说道:“涿儿长大了。” 刚说完,这个‘长大了’的说话了:“三婶怎么没来,秦氏也为她准备了一份礼。” 秦氏是南宫朗涿的新婚妻子,她确实为南宫家的长辈都备了份礼,寡居的三婶自然不会漏掉。 只是看着变了脸色的老夫人、大夫人,她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大夫人看了老夫人一眼,捏紧手里的锦帕,上面绣的兰草扭曲变形,“你们三婶病了,由你们六妹转交即可。” 南宫思脸色难看一瞬,又强制恢复平静。 那日探望九叔,她看到了所有人眼中的惊艳。 不拘男女都会为娘的容颜所惊艳,可这和惊艳过后,抱有心思是不同的。 说南宫朗涿心如明镜,可能吗? 更可恨的是他在此番场景提到娘,又将娘置于何地? 南宫思有些明白为何老夫人会将母亲禁足,她定是清楚此子心思,恶心至极。 即便心里泛呕,她还是走上前,接过香囊,“多谢四嫂。” 那句‘母亲定会喜欢’怎么也说不出口。 南宫灵在一旁紧锁眉头,她四哥疯了?想害死三婶吗? 南宫朗涿其实一说完就后悔了,他觉得自己酒还没醒,之后便一直沉默。 这日请安在古怪的氛围中结束。 第14章 丧女的疯子夫人14 “西山别院那儿,收拾的怎么样了?”大夫人的声音透过透过精致的雕花木门,有些失真,依旧优雅威压严。 使得要推门进去的南宫灵停住了脚步。 “回夫人,奴婢亲自去看过了,再妥帖不过。” “那便好。你们记住,不管怎么说,那都是我们南宫家的三夫人,万不可怠慢了。” “是。” 南宫灵忘了来此的目的,转身就走。 ······ 离清芷院不远的小池塘旁,静立着三个身影。 荷叶如碧玉托盘,承载着颗颗露珠,熠熠生辉。荷花在微风的轻抚中,悠然舒展,散发着一抹清新。 迷人的水韵,醉人的荷香,形成了夏日中独特的风景。 然而亭中的南宫灵却没有赏景的兴致,满心忧虑。脑海中想着今日早晨去找母亲时,在母亲房外听到的话,眼中幽光浮现。 现在还只是将三婶移到别院另居,以后呢?以她四哥那个脑子,怎知不会干出其他蠢事,拖累了三婶? 翠烟、翠柳是她身边的两个大丫鬟,都是母亲拨到她身边,自小服侍的。 不同的是,翠烟这个人知道自己的位置,明白自己的主人只有她,虽寡言却极得她看重,也放心将一些事交给她做。 翠柳到现在还会事无巨细向母亲汇报她的事。 “这荷花倒是开得好,翠柳,你去摘些荷花来,带回房中。” “是。” 南宫灵先将翠柳从身边打发走,看着翠柳拿着根钩杆儿在池塘边勾着荷花,声音平静柔细,若往日般惹人怜惜,好像完全不知自己说出口的是什么话。 “翠烟,待会无论发生什么事,先把我带到清芷院去。” 看着自家姑娘望着池塘的模样,翠烟心中升起一个可怕的猜想。 “姑娘!?” “做什么大惊小怪?翠柳不是会凫水吗?况且这塘子也不深。” 翠柳会凫水、塘子不深,就不会有意外吗?若是姑娘出事,家里老子、老子娘都得受牵连。 心中可怕猜想得到证实,翠烟立马想跪下恳求姑娘改变主意。 “别动!” 南宫灵立马喝止她的行为,翠柳还时不时会往这边亭中望,若是看到了报给母亲,怕是她从今以后也得被禁足。 四哥还能因为成婚后,怕四嫂探寻其中原因,被解禁。 换作是她,怕是得等定下亲事,从南宫宅出嫁之日了。 “你若是敢叫翠柳看出些什么了,那我这就容不下你了。你也知道被赶出南宫家的丫鬟是什么下场吧。” 轻则找个庄稼汉嫁了,自此穷苦一生。遭罪的,就是被勾栏院捡去,打着世家小姐身边假小姐的称号,让人侮辱。 “姑娘——” “行了!你去厨房给我拿些茶点来。” 翠烟知道姑娘是特意支开她,怕是等她从厨房回来,姑娘就得落水,然后由她安排去清芷院。 翠烟没办法违抗自家姑娘,姑娘虽自来在府中待人以善,更多是为了名,绝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她匆匆往厨房去了。 路过清芷院,她也不敢驻足偷看,生怕被院门处,老夫人院中出来的仆妇看出不对。 路尽头转角,才敢借势看了一眼。 翠烟同姑娘一般,在那日见过三夫人,那是她此生见过最美的人,见了她,你甚至能笃定再不会有比此人更美的了。 可惊艳过后,再不敢有其他心思。姑娘这一出又是为的什么?仅仅是为了入住清芷院,和三夫人朝夕相处吗? 换作是她,好像也是愿意的。 这么想着,翠烟步履轻快几分,一定不会出意外的,就像姑娘说的那样,翠柳会凫水,塘子也不深,能有什么意外? 到时姑娘也只是落水受了些寒气,去了离小池塘最近的清芷院休养,她作为姑娘的贴身大丫鬟自然也得跟着进去服侍。 南宫灵可不止是要与夏渺朝夕相处,更是为了拦着她去别院。 想来有她这个病患在,祖母和母亲也不会急着让清芷院的主人离开。 翠柳已摘了十来朵荷花回到小亭中,站在南宫灵身边用绢扇为她扇着风。 南宫灵估摸着翠烟快要从厨房回来了,从石凳上站起,往池塘的方向走了几步。 翠烟出现在花园拐角。 “姑娘,翠烟回来了。” “嗯。” 翠柳转头看翠烟的功夫,身后传来一声巨大的落水声。 “噗通!” 翠柳心神剧烈地回过神,哪还有她家姑娘的身影,熟悉的粉衣在池塘荡开。 “姑娘!” 翠柳惊惧地喊了一声,立马跳入水中,往南宫灵的方向游去。 速度极快,在翠烟呼喊着:“救命啊!”“姑娘落水了!” 奔到池塘边时,翠柳已带着南宫灵到了岸边,伸手将两人一个个拉上岸。 翠烟因着心中有鬼,观察得仔细,该说翠柳速度太快吗?姑娘现在分明是在装昏迷,半点呛水的样子都没有。 姑娘都‘昏迷’了,接下来就得她演下去。 “这处最近的便是三夫人的清芷院,我们快将姑娘带过去,让那的下人去将府医速速请来!” “好、好好!” 翠柳显然已是六神无主,救人也是凭着畏死的本能,毕竟从被派到姑娘身边起,姑娘的安危便是他们一家老小的安危。 此刻有个能做主的人出主意,她自然就全交给了翠柳。 更是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注意到,姑娘都落水了,还被翠烟一路提到岸边的茶点食盒,以及提手上那巴掌一圈的水渍。 这回功夫,清芷院门那听到呼救的仆妇,犹豫了下,派出个人,也到了岸边。 一个健壮的仆妇和一个丫鬟抬一个未足身量的小少女足够了,翠烟怕自己露馅,自请去请府医和通知大夫人。 通知大夫人她也不敢亲自去,她可没自信瞒过大夫人的火眼金睛。 去找府医的路上,拦了个熟悉的丫鬟,请她跑一趟大房。 一路上,一直想着措辞,告诉自己,她就是听姑娘吩咐去取茶点,回来时,隔着些距离看到姑娘落水,其他什么也不知道。 夏渺坐在堂屋里,享受着女儿捶背。 秋霜带着小竹急匆匆进来,“夫人,姑娘,七姑娘在小池塘落了水,现在被送到清芷院,府医马上来。” 夏渺一瞬揪紧了膝上的裙衫,感受到女儿停住的手,她垂下眼,毕竟女儿这一世没被伤害过,又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再疏远那也是有感情的。 勾起一抹不带感情的笑,吩咐丫鬟,“小竹,让她们把七姑娘带去右厢房安置,仔细着些。” 又抬手轻拍女儿悬停在她肩上的手,“思思,你去看顾着些,也让人去你房中取一些没穿过的衣衫给南、你妹妹换上。” “我知道了娘。”南宫思脚步急促迈出正房。 室内只剩下夏渺和秋霜。 半响,一声低低的幽叹想起,“你说,她怎么就没淹死了呢。” 秋霜上前将夏渺紧握的拳头松开,从随身带着的香囊中取出药膏,擦在几近出血的指甲划痕上。 安抚道:“这么死了,岂不便宜她了?” 夏渺知道秋霜在安慰她,心情也稍好些,呵笑一声,“也是。” 站起身,扶着秋霜的手,“去吧,去看看我们这位七姑娘怎么这么不小心!” 右厢房那处,南宫思已经指挥着院里的丫鬟烧热水、给南宫灵换了身干净清爽的衣服。 看着一旁浑身湿漉漉的翠柳,让似云也带着先去换一套她的,似云虽没有未穿过的,好歹清爽。 没想到翠柳拒了,死活不愿意去,就要待在她们姑娘身边。 南宫思有些气恼,这不是没病,也作出病了吗? 再则,她虽不是翠柳的主子,可也是南宫家的小姐,还吩咐不了一个婢子了? 正要让似云、似月把人带下去,把她衣服换了,被过来的母亲制止。 第15章 丧女的疯子夫人15 夏渺声音轻柔,不愿让女儿多管,她若真让下人把翠柳的湿衣换下,说不定还落了埋怨。 “思思,翠柳既不愿,那便罢了。” “母亲。” 南宫思在母亲的眼神示意下,有些恍悟,翠柳不换衣服才是对的,若是病一场更好。 毕竟不管有何缘由,贴身伺候的姑娘能在眼皮子底下落水,那都是她们伺候不力,现在翠柳这副模样,就是无声地说是她将南宫灵从水里救出。 那样大伯母即使要罚,也不会太过苛责。 隔着床幔,无人知道躺在床上的南宫灵听到夏渺的声音,眼睫轻轻颤动着。 府医来了,夏渺便从右厢房出来,带起一阵香风。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一阵咳嗽声,然后是小丫鬟们的惊呼: “七姑娘醒了!” 夏渺步子未停,走出厢房后,找了个院子角落,眼神凝重。 这么巧?府医刚来就醒了? 她轻唤了声:“秋霜。” 秋霜明白自家小姐是何意,回道:“怕是这七姑娘早醒了。” 夏渺扶着秋霜的手渐渐捏紧,指尖随着情绪逐渐用力。她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她是不是想害人,她是不是又要来害死我的思思。” 这些话,泄露了她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和不安。 险些陷入魔怔,直至秋霜的一声闷哼:“唔!” 夏渺才惊醒过来,撩起秋霜的衣袖,已是青紫一片。 “秋霜,对不起,我——” “小姐,不妨事的,别看现在看着可怕,明日就消了。” 比起小姐遭罪,她这点算什么? 夏渺却不这样认为,也不能再放任自己这样下去了。 在这样下去,她不仅会害了自己、害了女儿,还会害了身边的人。 “秋霜,城西有个擅长治情志的大夫,找机会请来吧。” “小姐!”那不就是治疯病的吗?小姐怎么可能会疯? “秋霜我这和疯有什么区别?上辈、梦中我不就疯过了,既得了这梦的好处,有了梦中记忆可以规避危险,那将疯病带出来有何奇怪?” 本想拍拍秋霜的手臂做安慰,想起她的伤,又停住。 “治病罢了,说不准治好了,我的头疾也一并没了。” 大夫人跟着清芷院的婢子到右厢房的时候,即使夏渺和她那贴身婢女站在角落,她也一眼看见了她。 三弟妹是不是愈发好看了! 若不是夏渺感受到视线突然回头,大夫人说不定还会一直看下去。 进了右厢房,从府医口中得知因救得及时,并无大碍也没有后遗症,大夫人才松了口气,上前关心女儿。 带着些责备:“多大的人了,怎么看个荷景还能落水?” 南宫灵本就是白皙瘦弱的,因落水,脸色更加苍白,“母亲,我就是看有株荷花格外好看,一时不注意,脚下一滑。” 大夫人能怎么说,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责备也是出于关心。 为女儿掖了掖被角,转头问府医,“七姑娘现在能挪地吗?” 当大夫,特别大宅门里的大夫,自来都是稳妥居上,虽然脉象显示没问题,府医还是谨慎地说,“虽无大碍,还是再观察些时日,恐夜间发热。” 大夫人只能让女儿好好休息,出去找了清芷院的主人。 “灵儿这孩子,得劳烦弟妹些时日了。” 夏渺垂下眼,让人看不出情绪,道了声:“都是自家孩子。” 事实是她半点不乐意,她本就厌恶南宫灵,在猜测南宫灵是别有居心后,更是防备满满。 还以为大夫人是来把女儿带走的,却没想到南宫灵还得在清芷院待上几日。 能怎么办呢,她虽然是清芷院的主人,可大夫人才是整个南宫家的女主人。 最多也就这段时间拘着女儿一些,让她别往南宫灵那跑,看来自己也得抱病了。 大夫人又去右厢房陪了南宫灵一段时间,才起身告辞。 出了清芷院,脸立刻黑了下去。 南宫灵是她女儿,作母亲的能不了解。 虽然一开始担忧占了上风,让她没察觉出异常,可终究做女儿的还是嫩了些。 大夫人当时问过府医一回头,当时虽没察觉异样,可留在脑中的画面却让她转眼看出异常,那一小片褶皱可不是人睡出来的,分明是被捏紧又放开。 她女儿又是在紧张些什么?当时她是在问什么? 问灵儿能不能挪地,回大房休养。 呵! 好!好!只希望这真是个意外吧。 一路往自己的院中走,她一路吩咐着:“明晴,你去查查,大姑娘这两日去了哪,干了些什么?” “是!” “明春,你去把翠烟,算了,稍晚些,你让人把翠烟、翠柳叫来,别叫七姑娘知道。” “是。” 第16章 丧女的疯子夫人16 大房正院里,已是夜深,灯火还亮着。 到了现在这般有孙子的年纪,除了初一十五,大老爷也基本不在正院歇着,大夫人有空闲去处理各种事。 房间内铜炉里燃着上等的檀香,淡淡的烟雾在空气中弥散,大夫人听着丫鬟的禀报,细长指尖轻弹着香茗的银盖,轻轻搅动着微微泛起的茶沫,心绪也如浮茶般微微起伏着,不似面上平静。 听完后,她才将整个茶杯放在身旁的小几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缓声问道:“你是说七姑娘早晨来过我院中?” “是。守门的嬷嬷说那时候正是她上值没多久,卯时三刻过一点。七姑娘进去没多会儿就出来了。” 卯时三刻,那不就是她吩咐别院的事的时候吗? 呵——她这女儿可真够狠得下心的,怎就用到了这种事上,若是用在其他地方,有什么是成不了的? 虽然已经对事情大差不差的猜了个透彻,大夫人还是让人把女儿身边的翠烟、翠柳给招来了。 大夫人身边的奶嬷嬷喝了声,“说吧,是要我审问,还是你们自己老实说出来?” 翠柳是真一头雾水,她以为夫人把她叫来是要问白日的事,难不成有什么隐情? 翠烟心中忐忑,却是将白日内心演练过数遍的表情露出,脸上亦是茫然。 大夫人有一瞬间怀疑莫不是女儿自己拿了主意,没有透露给下人知道? 可就那么巧,去了清芷院? 想到这,她直接问:“谁说去清芷院的?” 翠柳脸上明显懵了一下,回想着说:“是翠烟说的。” 这本也不是可以忽悠过去的事,翠烟也坦然承认,“是婢子说的,因为那时清芷院的仆妇听到婢子的呼救声过来,清芷院离小池塘也近。婢子想着先给姑娘换身衣服,暖暖身子。” 一旁的翠柳听着确实如此,点着头表示没有问题。忽略了一开始翠烟就说要去清芷院,而清芷院门外的仆妇是后面过来的。 照着翠烟一说,仿佛是她看到了清芷院中来的仆妇,才想起要去清芷院的。 大夫人给了奶嬷嬷一个眼神,奶嬷嬷厉声问:“今日卯时三刻,你们跟着姑娘一起来院中,发生了什么?” 翠烟翠柳对视一眼,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们俩还真都不知道。 翠烟只回了句:“回夫人,婢子不知。” 翠烟呢,她本就准备把事禀报夫人,哪想发生了姑娘落水之事。 现在正好,“回夫人,今日婢子两人随姑娘来夫人院中请安,婢子与翠烟在廊下等着,姑娘在门外突然停住,然后——” 说着,翠柳停下,抬头看了一眼大夫人。 “继续说!” “然后姑娘好像听到什么,就面色有些难看的带着我们走了。” 翠烟埋着头,不敢泄露一丝心思,怪不得姑娘打发走翠柳,只告诉了她。 夫人不会害姑娘,可母女俩意见也会相左啊。虽然说她们都是夫人派到姑娘身边的,可做奴婢的,最重要的就是明白自己的主子是谁。 翠柳这般,永远都不会得姑娘信重。再则,她这般,夫人也不会看中她。 翠烟也算松口气,起码暂时姑娘不会舍了她。 大夫人一时没说话,任翠烟、翠柳跪在地上。 过了良久,她才发话,“起吧,回去好好服侍你们姑娘。” “是。”两人忍着双腿酸涩起身,退至门处,才转过身离去。 翠烟感受着背后审视的目光,强忍着转头观察的想法,一切行动依照翠柳,直到走出大房,往清芷院去,才几不可闻得呼出口气。 大夫人的奶嬷嬷为大夫人斟了杯新泡的茶,“夫人,翠烟那······” 这落水之事拿不出什么真凭实据证明这两丫鬟有没有参与,可护主不力就能扒了她们一层皮。 况且虽没证据,姑娘这边的这些不过才十岁出头的小孩,哪能瞒过他们这些经历颇多的老人,反正她们笃定,翠烟绝对提前知道。 虽说这件事多半是七姑娘自个要去做的,可照嬷嬷这些大房的老人看来,定是这些小贱蹄子撺掇的姑娘。 照她说啊,不管是翠烟、翠柳都赶到别院去。 大夫人摆摆手,“算了,不过是听主子话的小丫头。丫鬟多的事,既然已经决定···这事上,就不让灵儿不高兴了。” 她垂下眼眸,意味不明低笑一声,“灵儿这回也没什么事,就让我这个做母亲的为她上一课。别以为使了手段就能称心,也不是什么事都会如她所愿的。” “奶娘,明日你先······” 翠柳走出好远,才问:“翠烟,你说夫人让我们来是为的什么?难不成小姐落水真有隐情?” 翠烟没出声,翠柳转头看她一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模样,以手肘轻捣她的手臂,“翠烟!” “啊,什么事,翠柳姐姐。” “问你事呢,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翠烟想了想,翠柳问的什么,面上带着同翠柳一样的惊疑不定。“应当不会吧。若是真有隐情,我们还能从夫人那全乎出来。再说了,夫人不也调查过吗?是池边苔藓,让姑娘不慎滑下去的。” 翠柳想想,“也是,若真是有人作祟,也等不到现在叫我们去了。应是夫人在敲打我俩,用心服侍姑娘。” 翠烟收敛其他情绪,带着恭维,“也是呢,只是翠柳姐姐你好歹救了姑娘,我就惨了,什么也没做。以后怕是得多靠翠柳姐姐你提点了。” 翠柳听着也是高兴,今后主子心里第一等看重的得自己了吧,笑着说了两句谦虚词,“嗨呀,哪有什么提点不提点的,都是在主子身边做事。” 翠烟是真希望姑娘‘看重’翠柳,毕竟若是姑娘表现得第一重视自己,惹得大夫人怀疑怎么办? 进了清芷院,右厢房虽然已经熄灯,她们俩还是摸黑进了厢房,毕竟她们是贴身服侍的大丫鬟。 才进了门,听到清咳声,姑娘竟然还没睡! “咳,你们去哪了?” 翠柳刚想找个借口,毕竟大夫人是私下找她们去的,明摆着不想让姑娘知道。 翠烟一改往日沉稳,最后才发言的作风,“夫人唤我们去,问白日发生的事。” 她忽略翠柳惊讶的目光,上前为姑娘整理着被角,暗示暂时掩饰过去。 一则,若是翠柳说了其他的借口,她再行拆穿,那也与往事作风不符。 其次,她在姑娘面前本就有一说一,若是突然跟着翠柳找了其他借口,与往日行为不符,那也不妥。 翠烟烟没注意到翠柳黑暗中愤恨的目光。 翠柳没想其他,她不会认为翠烟抢先开口是为了不让她说谎又被拆穿,只以为翠烟是眼看她要被姑娘、夫人看重,要争上一争。 南宫灵得了翠烟的暗示这才放下心入眠,今日一天把她折腾得够呛。 第17章 丧女的疯子夫人17 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入清芷院时,大房姜嬷嬷便来了。 这可是南宫家掌家大夫人的奶嬷嬷,什么事能惊动得了她? 姜嬷嬷也不去右厢房看自家夫人生下的七姑娘,直奔正房来。 炎夏,即使是清晨也带着丝丝热意。 才起的美妇人,仅着一袭白色薄纱,隐约可见里衣,透着慵懒与妩媚。听到这大房的姜嬷嬷一大早来,也不知有何贵干,披了件外袍,将人请进来。 姜嬷嬷一进来,端端正正行了个礼,一起身,立时愣住。 她这些日子也听夫人身边人说起过三夫人越来越非人的美貌,对此她是嗤之以鼻的,毕竟十来年前,三爷娶亲的时候她也在场,夏氏美是美,又怎到了她们嘴里如仙似魔的程度。 第一眼,就是白,大片大片的白,在天光中显得更加诱人。只肩上搭着外袍,内里着薄纱的美人,肌肤胜雪,脸庞绝色,一时间竟让人移不开眼。 绝美的脸、修长的玉颈、半露的酥胸令人联想起精雕细琢的白玉,胜过身上那白纱的颜色。腰上未束腰带,也是袅娜的,诱人的。 应是刚起,如玉的肌肤透着绯红,眼中水遮雾绕地,全是无声的诱惑,摄人心魄。 姜嬷嬷回过神来,除了惊艳只剩下满心的惊骇,怪不得、怪不得夫人要如此,若是三夫人留在南宫家,怕是终究得父子、兄弟阋墙。 这样的美人多看一眼,都不舍得伤害,也难怪夫人从未提起过配些药,让‘她’······ 姜嬷嬷垂着头,不敢多看,传达着自家夫人的话。 “夫人的意思是,三夫人缠绵病榻,府中怕是不好养病,西山风景正好,今日也是个出行的好日子。” 夏渺和秋霜面色未变,她们早就对此有所猜测。 将姜嬷嬷一行领进来的小梅,却是面色不岔,她们夫人也不过是有些头疾,怎么就缠绵病榻,需得去别院休养了? 昨日大房的七姑娘才因落水进了清芷院养病,今日便让夫人离开,这不就是把主人撵走,养病的反客为主吗? “这是哪······” 小梅没说完的话,被秋霜一个眼神打断。 夏渺本就准备装病来避开不知缘何要在清芷院养病的南宫灵,去别院她反而觉得更好,只是她不可能放任女儿单独和南宫灵这只毒蝎一起在清芷院中。 轻咳一声,面上带着为难犹豫,“这些日子我身子也确实不爽利,只是舍不得我那唯一的女儿,若是思思能陪我一起······” 半截身子都入土的姜嬷嬷也舍不得美人为难,竟是脑子一热,答应下来,“六姑娘便随着三夫人一道去,想回来了,随时递封信,府上派人去接。” 虽说脑子一热的话,姜嬷嬷也不准备收回,不说她在夫人跟前有几分颜面,不会被轻易驳回请求。再则,女儿陪着夫人去养病,再正常不过的一件小事,有何不能答应的? 至于学业,找个女夫子一起送去就是,肯定没有学堂里精挑细选的好,至于其他,也不是她个老嬷嬷该操心的。 “既如此,三夫人先收拾些要紧的带上,一炷香后我们便出发,其他的便留些人,慢慢带过去。” 秋霜上前,“可否多些时日,女儿家的东西又多又杂,也不好收拾。” 当然得今天,今天可是四少夫人三朝回门的日子,四少爷夫妻要在岳家吃过午食才归,不赶着四少爷那个昏了头的不在赶紧把人送去别院,谁知道他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反正亲眼见过三夫人真容的姜嬷嬷是觉得四少爷啥事也能干出来。 “方才老奴不是说了吗,今日宜出行,先带着紧要的,其他的明日、后日慢慢送过去。” 秋霜也看出大房的坚决,没再多说,退了回来。 姜嬷嬷说完这些,又再看了一眼三夫人,立马低头,告辞退了出去。 一把老骨头也真是遭不住这绝色美人啊,可惜三爷了,娶回了家,却无福消受。 出了正房门,姜嬷嬷也不离开,叮嘱一起来的人一番,去了右厢房看南宫灵。 收拾东西自然由那些小丫鬟去,也就一些贴身的、珍贵些的是秋霜去收拾。 夏渺看着院里大房来的人一番作态,有些奇怪,“秋霜,她们这是?” 秋霜观察了一会,也有些疑惑,“奴婢瞧着,这是让院里收拾的人动静小些。” “是为了不吵到南宫灵?” 秋霜觉的不是,“小姐,奴婢觉得更像是为了不让七姑娘知道咱们要离开。你看,七姑娘身边的丫鬟出来问,还被打发了。” 夏渺也没功夫再观察那边,女儿过来了。 本以为还得向女儿解释一番,却没想,知道要带着她去别院,南宫思一口答应。 唯一的不高兴在于,去别院应该是她们想去,而不是别人让她们去。 不过她也知道,她们这一房是反抗不了老夫人和大房的。 要说谨慎的大夫人私自让她们三房去别院‘养病’?南宫思今年已经十二了,怎么可能会信。 一定是老夫人有这个念头,大夫人照着做罢了。 南宫思还安慰着母亲,“思思和娘在一起,去哪都开心。听说西山风景好,还有温泉呢。” 两人一个是寡居的妇人,一个是未及笄的少女,收拾一番紧要的东西竟也没多少,不到一炷香也就完毕。 姜嬷嬷在右厢房待了半炷香就离开,等在清芷院的门外,没想到三夫人和六姑娘还挺利索。 “请吧,三夫人,六姑娘,马车已经在侧门等着了。” 第18章 丧女的疯子夫人18 南宫大少爷南宫朗泽已确定会进吏部任职,而今只等正式任命文书下来,他升一职,任从五品京官。 而他爹,南宫大老爷调任外地,任三品大员。 这些时日他除了出门访友,便是应母亲要求拘着四弟在书房读书。 今日是四弟妹三朝回门的日子,夫妻俩一早就出发了,带着几大车礼物。 他妻子王氏素有其贤淑谦恭之名,亦有其雅静温宁之态,端是大妇之仪,这两年在外任职,迎来送往,从无疏漏。 南宫朗泽对母亲为他选的妻子很是满意,他们还有一个机灵的嫡长子。 早晨送行时,见到与自己当年回门差不了多少的回门礼,也是面无异色。 倒是跟着她的几个嬷嬷面色隐有不满,南宫朗泽知她们是觉得次子媳妇儿怎么能比她们夫人这长子媳妇得看重,这马车数量和他们夫人当年也差不多了,礼物豪华程度看着也不分伯仲。 南宫朗泽不在意这些,也相信他母亲不可能那么糊涂,马车数量差不多,那物品珍贵程度也是不同的。 南宫家的珍藏有数,给了他这个嫡长孙,又能有多少给四弟一家。 他看得明白,母亲近几日对四弟妹多有关怀,是存着几分愧疚不忍,带着弥补的。 南宫朗泽目光暗下几分,隐隐透出一抹阴霾——只是不知他四弟怎的突然有了那样大逆不道的想法? 他虽没让人去调查,那日请安,即使祖母、母亲极力隐藏,可四弟外放的情绪和六妹难看的脸色,也足够他捕捉到蛛丝马迹,将事情猜个七七八八。 刚猜到,他也觉得甚是荒谬,不过他相信祖母、母亲绝不会放任这荒唐事在南宫家发生。 上次见三婶好像还是他与王氏成亲的时候,三婶没了当年嫁给三叔时的鲜妍,在他婚宴上,脸上也始终挂着不散的愁绪,当时他也就看过一眼,心头感慨了一下,岁月蚕食,曾经花容,也不复得见。 也不知三婶怎么和四弟纠缠在一起的,想起十岁那年被三叔迎娶进门,美丽的新嫁娘,他叹了口气。 无论是什么原因,为了南宫家的名声和未来,三婶也只能去陪三叔了。 南宫朗泽要去父亲书房,一路要经过侧门,正看到向着侧门去的一行人。 六妹妹?姜嬷嬷?这两人怎会在一起? 后面那些是清芷院的奴婢? 那个带着帷帽的是——三婶? 南宫朗泽一打眼便知她们要去干嘛。 母亲是准备将人先撵到别院再悄悄‘病逝’? 脚步微顿,既然已经正面撞见了长辈,身为南宫家自小着重培养的嫡长子,避而不见不是他的作风,自然还是要去行个礼的。 ———— 夏渺身着素净的深色服饰带着女儿出了清芷院,脸上也没什么不忿,尽管她的眼角眉梢没有热烈的情绪,也是娇媚的。 姜嬷嬷依旧守在院门,立在那里,神态里满是一种执着的坚持,似乎非得将她们二人亲自送出宅门、确保她们登上马车才能放下心头重担。 姜嬷嬷见二人收拾妥当,尤其是三夫人,真是松了口气,见她们出来,收回凝视在夏渺脸上的目光,掏出了一个帷帽,不是给南宫思这个云英未嫁的姑娘,而是夏渺这个寡妇。 夏渺和秋霜对视一眼,看来她这张脸在大夫人她们眼里就是祸头子。 夏渺制止了欲怒的女儿,纤细的玉手轻轻托起那件帷帽,将其置于黑丝如瀑的发间。 纱质轻盈,自帽檐缓缓垂落,遮掩了她娇美绝艳的面容,让她如同画卷中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高贵才女,不见真面目,却足以让人想像其绰约多姿。 看不到脸脸,那也是纤侬合度,窈窕袅娜的。 一行人走到侧门处,便和从其他地方来的大少爷南宫朗泽撞上。 南宫朗泽举止从容,穿着一身深蓝色的长袍,腰间佩着清雅的玉带,在阳光的照耀下,清俊温和,大少爷的礼仪从不会让人置喙,上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侄儿见过三婶。”声音中满是晚辈的敬意和谦和,一点看不出他猜测着自己这位长辈和弟弟之间的事时,已经为她定下结局。 目光转向一侧,眼角都似乎浸着温暖的笑意,“六妹妹好。” 夏渺微微颔首,面对突然出现的大侄子,心绪没有一丝波动:“大少爷好。” 南宫思也柔声回礼,“大哥好。” 一众奴婢跟在主子身后见礼。 南宫朗泽却只记得他三婶的声音,声音本质绵软却刻意放低,带着冷,听不出一丝波澜,仿佛是一泓深潭,却惹人遐思,无端让南宫朗泽觉得有些勾人,垂头看了一眼,只看见青色的帷帽。 心头泛起可惜,也不知是可惜什么? 是可惜无缘见到帷帽下的脸还是戴着帷帽之人的未来。 “奴婢拜见大少爷!”是姜嬷嬷,声音有些尖锐,眼神中满是警惕。 南宫朗泽恍然一惊,他竟盯着三婶帷帽发呆!实属不该! 也不怪母亲身边的姜嬷嬷出声提醒。 “三婶、六妹妹这是要外出?那我就不耽误你们了。” 带着自己一方的人让出了条道。 那带着帷帽的身影从身边过的时候,少风的夏日,突然就起了风,停在侧门处,准备将夏渺送走的姜嬷嬷第一时间看向了大少爷。 俊朗的脸上全是呆滞,冤孽啊。 那风吹起的帷帽只露出片刻侧脸,娇媚绝丽,摄人心魂,一瞬间,就摄去了南宫朗泽的魂。 姜嬷嬷在清芷院的人出了侧门后,便立刻下令关门,迅速而果决,也顾不得其他了。 南宫朗泽情不自禁往侧门走了好几步,见到的还是紧闭的大门,看向自小将他看大,他母亲的奶嬷嬷,“姜嬷嬷,把门打开。” “大少爷,不可啊。”姜嬷嬷劝着,可她知道自己一个奴婢,拦不住南宫家真正的主子。 好在大夫人到了。 大夫人也是犹豫再三,才决定来侧门送送她这三弟妹,离得远远的,看着就好。 没想到就看到了她引以为豪的大儿子,大儿子还看到了夏渺的面容。 大夫人紧蹙双眉,在他进一步犯错前,开口:“朗泽,你让嬷嬷将门打开,做什么?” 声音里是不满责问和警告。 “母亲!”南宫朗泽也是一惊,他从看到三婶惊为天人的面貌后只剩惊艳,也理不清自己现在的思绪和自己到底想干什么。 向母亲施了一礼,又向着姜嬷嬷行了半礼,“是朗泽方才失礼了。” 说完便向大夫人告退,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大夫人留在原地,目送着脸颊泛红、步伐慌张的儿子消失在侧门外的拐角处。 她多久没看到沉稳的朗泽这副模样了,目光复杂看向深黑的大门,仿佛透过它看向那个迷乱众生的人。 “夫人。”姜嬷嬷走到大夫人身边,她始终觉得那样的人物放到别院也是不安全的。 “走吧。”如来时,又带着一众奴婢回了她的大房。 大夫人又如何不知姜嬷嬷的意思,可她下不了手,没看他们家老夫人也没让人动手嘛。 现在更是不可能,除了出嫁的大姑娘,她生的二子二女里,三个都可能有了心思,难不保他们会恨上她这个做母亲的。 只安慰自己,送远一点便好了。 第19章 丧女的疯子夫人19 南宫宅离西山别院有大半日功夫,到了别院,天上已是挂着暮色。 一路坐马车对于久位出门的女眷来说,还是过于疲惫,夏渺也没心思想别的,安排着休息了。 有些惊奇,虽然他们带的东西少,但西山别院准备的倒是挺充分的,实话说,不输清芷院,风景更胜几分。 ———— 虽无大碍,为了装病,南宫灵还是喝了府医开的药,有些嗜睡。 午间的阳光透过窗,斑驳地洒在南宫灵略显苍白的脸上,她蹙着眉,似乎感觉到了些什么。 夏渺和女儿离开的声音再小,也不可能无一丝动静。 南宫灵醒来一问,便知三婶带着六姐出了清芷院。 因着带的东西少,只几个丫鬟,带着几个不注意看不出的小包袱,和她们这些姑娘夫人在自家府里闲逛,丫鬟带着随身应急物品包袱也差不多,南宫灵也没想着她们是离开南宫宅了。 她甚至有几分高兴,觉得或许是因为自己来了清芷院,三婶也就被解禁,可以出门逛逛了。 心头涌现几分甜蜜。 可这份甜蜜随着时间过去,一点点沉下去,女眷也不可能去前院,后宅再怎么逛也逛完了吧,三婶也不是喜欢待在别人院中闲聊的人。 南宫灵捏紧薄被,思绪翻涌,也不穿鞋,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望向院门,心中生出不安“翠烟,你去问问,三婶去哪了?” 翠烟心中也有些猜测,看了自家姑娘一眼,应了声:“是,姑娘,奴婢这就去打探。” 出了右厢房,没看见翠柳对着她的背影隐晦地翻了个白眼。 不过片刻翠烟便回来了,她先是说,“门外的仆妇不在了。” 南宫灵已没有了三婶被解禁,那些仆妇自然回了祖母院中的想法。 “继续说。” “奴婢听花园打扫的婢女说,看着清芷院的人往侧门去了。” 翠烟说完就将头埋低,一副听训的样子,翠柳还有些不在状况。 下一秒枕头就飞到了她俩身上,“要你们有什么用!人是午间走的,你们什么也不知道,还得我让去问,才知道离开了南宫宅?” 一副愤怒到极点的样子,红着眼,穿着罗袜着里衣便要冲出门。 翠烟一把将南宫灵抱住,“姑娘息怒,您这样冒然出去,若是传出去了,对您名声不好!” 若是让姑娘就这么在后院晃一圈,姑娘虽然会被罚,她们可是会没命的。 翠柳也反应过来,和翠烟一起劝着姑娘,好歹将身上收拾整齐了。 天色已暗,南宫灵到她母亲院外的时候,好歹恢复了些理智,知道让人去问她父亲在不在主院。 得知就她母亲,正在正厅,便冲了进去。 “母亲!” 大夫人虽然已经做好各种准备,可看到精心养育的女儿成了这副德行,还是不由生气,将茶杯重重放在小几上。 “放肆!” 南宫灵不由带上往日有些撒娇的柔怜神色,“母亲——” 大夫人可不吃这套,见了那样的神颜,日后管它柔怜柔弱,她都心硬如铁。 “我是这样教你的?滚出去!” “母——” 南宫灵也看出不能硬着来,她也硬不过她母亲。 走出房门,按照世家贵女的典范,一举一动臻静得仪,轻叩门扉, “母亲,我可以进来吗?” “进。” 南宫灵进来想质问,哪有晚辈先开口的,怕又被她母亲赶出去。 大夫人不紧不慢端起茶杯,缓缓饮了一小口,放下。 “我还以为你忘了要敲门,只会闯门或者——在门口偷听了。” 南宫灵一惊,“母亲您知道了。”又有些恍然,带着些火气看着大夫人,“您是故意的。” 知道她为的什么,偏不让她如意。 大夫人看着南宫灵的眼睛,直至她主动避开,垂下眼,她才极平静地说了句,“娘不是告诉过你,没有万全的把握,那就不要去做。既然做,那便不留漏洞。” “你站在我房外不入,不止一个人知道。” “南宫宅所有水池,岸边苔藓每日都会清理,也难为你找出一块能让你滑倒的,只那一块,别说,还挺显眼的。” ······ 大夫人的一句句,在南宫灵听来就是母亲在嘲笑她傻,她也吸取教训,日后定不会再做这般错漏百出的事。 可是—— “母亲,三婶去······” “灵儿,你还没学乖。”大夫人打断她的问话。“既如此,从今日起,除了去学堂,你便待在清芷院里,不是喜欢吗?你三婶不回来,你可以一直住着。” “我看你是思绪太杂,心不静,下了学就在清芷院里抄些佛经。” 大夫人也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动了春心,是说不听的,也不和她这陷入魔障的女儿多说,叫来几个仆妇,把人带回清芷院。 第20章 丧女的疯子夫人20 稍晚些,四少爷夫妻也回府了,一家老少都去了老夫人的荣丰院。 一副其乐融融、笑语盈盈的景象。 请过安后,各回各院。 众人散去时,大夫人把次子南宫朗涿单独叫去了她院中,也不说话,让儿子陪着她喝茶。 南宫朗涿喝完一杯又被满上,一杯又一杯,接连四五杯下去,即使是水,也感到些许饱胀。 “母亲···” “母亲···” 连着两声试探,都被大夫人以眼神止住话,可他真喝不下去了。 不敢先提离去,他也知道此前自己犯蠢,母亲不可能没察觉出。 坐立不安间,突然想起离母亲院子住得极近的妹妹南宫灵,早晨母亲说过灵儿受了寒,不便相送。 那—— “也不知灵儿歇下没有,母亲,不若儿子去看看妹妹。” 南宫朗涿一边提出想去探望妹妹一边偷觑着母亲的神色。 大夫人放下手中茶杯,她真怀疑生后面两个孩子时捡了胎盘来养,全然不似他们兄姐。 想到大儿子晚间与往日无异的表现,她有些犹豫地想,大儿子总不至于变成小儿子这样吧。 她看向小儿子,“不必,你妹妹不管休没休息,你也不适合去清芷院。” “清芷院!?”南宫朗涿声音蓦地变大,眼中掀起狂风巨浪。 “嚷嚷什么?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大夫人冷冷地斥责了声,不满他的激动,眉梢下透着严厉,同时也暗藏失望。 她就知道一提起清芷院,她这儿子铁定废。 不过她把人叫来私下说话,本就是为了告诉他那人已经不在府里,免得他不知从谁那知道了,又闹出笑话。 南宫朗涿还是不明白,他是说探望生病的妹妹南宫灵,怎么就和清芷院扯上关系了。 “母亲,妹妹在清芷院?” 大夫人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才道:“是呢,你们妹妹昨日在清芷院旁边的小池塘‘落水’了,可不得就近去清芷院里养着。” 南宫朗涿一听这话音,就知道这‘落水’一定不是简单落水,难不成是灵儿故意的? 牛啊,我的妹妹。 这一刻恨自己不是女儿身,不能照着来这么一出,反正以男儿的身份也不能有结果,作女子好歹能亲近几分。 也幸得大夫人不知道儿子有这想法了。 大夫人脸上带着明显演出来的庆幸,“也幸得三弟妹回了金郡老家修养身体,否则不是就打扰了吗。” 这是大夫人和老夫人商量好后,对外的说辞,虽然午时被大儿子看到清芷院里轻简的行李,可能会猜到她们去了西山。 可不论大儿子怎么想,他也不会拆穿她们的说法,告知一双弟妹真相。 南宫朗涿‘腾’地站了起来,目眦欲裂地看着大夫人。 “母亲,那和她没关系!只是、只是儿子起了色心。” “你也知道你那是色心?” “儿子知道那不该,儿子会改的。” 其实这两日南宫朗涿已经认命,决定好好和秦氏过日子,他不想害了那个人,没想到还是害了她。 微闭了闭眼,“母亲,六妹呢?” “你六妹妹要侍奉亲娘跟前,一起去了。” 南宫朗涿松了口气,六妹妹一起,那便是休养,总不至于——好歹性命无碍。 他沉默下来,大夫人也算把话说个清楚,“涿儿,你回吧。” 南宫朗涿带着贴身小厮离开他母亲院里,绕行到偏僻的清芷院外。 驻足片刻,离开了这没有了主人的院落。 回到自己的院落,就看到今日特意留下的小厮在东张西望,看到了他就跑了过来,欲言又止。 南宫朗涿挥了挥手,有些疲惫地制止,这小厮是他留下来留意清芷院有什么事的,他现在要说的事,自己已然知道。 路过正房,停顿片刻,他还是往书房去了。 既无可能,南宫朗涿也想和秦氏做对真正的夫妻,只是今日太累了,容他缓缓吧。 正房里。 小丫鬟跳进灯火通明的房间,“小姐、夫人,姑爷回来了,只是、只是他去了书房。” “是吗?”秦氏眼中情绪复杂难辨,让人伺候她洗漱。 大丫鬟青墨给自家小姐梳着一头秀发,安慰着,“夫人,姑爷许是有事。” 另一大丫鬟青绘接腔,“对呢,定是快要考试,姑爷在书房用心功课。” 秦氏微摇头,扶着青墨的手到了拔步床旁,躺进了这张当初让她无尽欢喜期待羞涩的床上。 “灯息了吧,不必等了。” 烛光摇晃两下,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也就没人看见,躺在床上的四少夫人,紧闭的眼睛下有晶莹闪烁。 有什么失落的呢,婆母慈爱、妯娌和善、弟妹们可爱懂事,再没比这好的了。 —— 上官三少爷上官柏好不容易苦苦等待南宫家喜事忙过,南宫朗涿也陪同夫人回过门,才前往南宫家拜访。 招待他的还是身体健康、有空闲的南宫朗涿,然后得到一个噩耗。 “你说三夫人回金郡老家了?”不可置信,怎么、怎么就突然回老家了? 南宫朗涿掩下眼底情绪,他总不至于在外人面前还犯蠢,暴露自己的心思。 “是呢,你那日也见到了,三婶身体不适,所以在我婚后,她们便启程回金郡老家休养了,人是昨日走的。” “昨日?”没想仅一日便错过了,一日而已,快马加鞭应是能追上行路缓慢的女眷吧。 南宫朗涿警告上官柏,也是在警告自己,“上官三少,你也是和表妹有婚事的人,别行出格之事。” 上官柏捏紧拳头,笑了声,“自然。” 转过话题,“我去看看庭风伤势怎么样了,也不知好点没有?” 南宫朗涿不关心他心里究竟怎么想,将人带到他九叔的院子就离开了。 南宫庭风作为一个伤患,是在几日后,无意知道他三嫂已经离开南宫宅的,有些怅然。 而远离了南宫宅里所有人的夏渺母女,到了西山,倒是有了几分天高任鸟飞之意。 虽然还是困在一方天地里,却畅快许多。 第21章 丧女的疯子夫人21 夏渺虽是带着女儿南宫思到了位于西山的别院,里面一应物什却不比她在清芷院里差,就条件来说,并没有让她们感觉有什么落差。 心情也更好,因为在南宫宅中上面有几尊大佛,在西山别院,论地位她才是最大的。 甚至是想要出门走走,那些管事娘子看着她的脸也咬咬牙答应了。 也不知大夫人是从哪找来的女夫子,虽说学问可能比不上南宫家学里的,懂的却颇多。 虽为女子,却身有两分豪迈,甚至会骑马。 在这广阔天地间,由于自己刻意地不去约束,女儿也笑得越来越多,做的事在她上一世看来算是‘过’了,这会,她却是高兴的。 夏渺看着女儿学骑马,刚刚学会御着马小跑,见了她御马跑来,隔着些距离下了马,向她迎过来,脸上的笑比阳光热烈。 见女儿笑得这么热烈,恍惚间如当年那个少年郎。 那个时候她与长辈出门踏青,便是见到了与友人一起的三郎,她在道路一侧看着骑在高头骏马上的翩翩少年郎,想着那人笑得可真好看。 没想已经骑马而过的少爷回转了过来······ 夏渺为女儿擦拭着额间细汗,叮嘱一番,对着女夫子点了点头,回屋里去了。 这日头是有些晒人,女儿是不是有些晒黑了啊。 不管是不是黑些了,来这半年,她们母女俩的身体倒是好了不少。 夏渺的头疼更是没有在泛,可她也不敢确定是不是没见到仇人的缘故。 女儿南宫思跟着她那位懂得颇多的女夫子不得闲,总有要学的东西。 夏渺除了绣绣花,在别院四处走走看风景,闲来练两笔字,也就没什么事做。 这半年来,她每月有一日都会离开别院,前往附近的佛寺,日子不固定。 佛寺的名字叫千山寺,不若国寺出名,香火也不鼎盛,也不知那样的权贵人物为何会来。 前生也是因着朝中传闻太皇太后病重,才知那段时间摄政王安佑光在此地礼佛。 摄政王,当朝太皇太后亲子,先帝一母同胞的兄弟,也是当今的亲叔叔。 在当今不过是个六岁小孩之时,被先帝托孤的摄政王便是国朝一等一的实权人物。 只是这个摄政王不同一般人,他也不恋权,一年中一半的时间处理朝政,另一半时间人就不知在何处。 单身,直到夏渺身死,也未曾听闻过他娶妻。 位高权重、无妻,这便是夏渺为自己选的改嫁之人,她也不知事情能不能改成,自个的长相能不能诱惑到这位不近女色的摄政王。 上一世听闻太皇太后以死相逼,孝道压身,这位也没有妥协,一副要出家的样子。 夏渺拿不准,连秋霜也没告知,也就每月一次借着去千山寺捐些香油钱,熟悉一下地盘,想着到时怎么施展手段。 这个月,因着又到了夏日,夏渺有些惫懒,下旬才出了别院登山。 本就热,带着帷帽更是心焦气躁,半路歇了好几回,才又开始向千山寺爬。 到了门外,喘匀了气,照例捐了五两香油钱,和老和尚告辞,正要带着人在寺里逛逛,与两个人擦肩而过。 一老一少,老的面白无须,少的虽然年纪小些,总感觉身上的特质与老的很相似。 一瞬间,夏渺就猜到了两人身份,终于来了吗? 她没急着离开,和以前每次来一样,在寺里逛了起来,尤其是几个可能作为住处的小院。 这一回,她‘不经意’在好几个不容易被人发现的角落留下了丝帕,才带着人离去。 过了两日,便又带着人上山,毕竟是‘遗落’了贴身之物的寡妇,怎能不着急? 寺庙前半部分还能进,到了中间,便有小沙弥守着,以后面修缮为由,拒绝了香客进入。 夏渺先是带着婢女和庄上的仆妇,低声和小沙弥商量了好一会,说是前几日有东西落在里面,进去取了马上离开。 小沙弥为难地对视着,还是拒绝,提出他们找到会放到前面,女施主到时去取就行。 夏渺只能带着人离开。 出了寺庙,带人绕行到另一方,夏渺让人在原地等着,在秋霜担忧的目光中继续绕着墙走。 找到了! 此处的墙缺了一大片,并非无人修补,而是从断裂的墙中生出了一棵树,佛家讲缘分,这树就这么生长了起来,已经有好几百年了。 现在已经替代了墙的作用,成了树墙,可树墙有缝隙,夏渺此前站在墙里面观察过,可以容她通过。 她红着脸,踩在树的凹凸处,好在缝隙位置不高,从外往里翻,着实费了她一番劲。 心中也甚是羞耻,别说从小没干过爬树这样的事,连目的也是不纯——为了诱惑男人。 终于进了佛寺内院,夏渺正待歇一歇,便听到一声清咳。 有人!那岂不是全被看见了。 涨红着如仙似魔、绝丽倾城的脸看过去。 在离树不远,有一张石桌并四张石凳,桌上放着一套茶具,和几本书,一旁站着个男人。 一身玄色衣袍,精美的绣金线滚边刺绣,轻薄柔软的布料,贵气逼人,一看便是贡缎。 年纪三十出头,身量挺拔,剑眉星目,脸部线条如刀砍斧凿般,此刻面无表情看着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夏渺第一反应是这个距离真是将她方才爬树的行为看了个明明白白,又立马反应过来,这男人应该就是摄政王。 强忍住转身欲逃的本能,也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摄政王会不会让人把她拉下去? 此刻的摄政王安佑光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自幼习武,听觉敏锐,在夏渺站在墙那头的时候,一瞬间就便察觉到了呼吸声。 感觉到了有人在爬树,哦?不是路过的百姓? 让身边的暗卫退了回去,刚到千山寺的他还有几分闲情逸致,倒要看看是什么人? 朝中有事相求的大臣?还是说别国别有用心的人?不,他们派来的人不该是这样脚步虚浮的无用之人。 这时的安佑光,还有闲情逸致等着人往里爬。 第22章 丧女的疯子夫人22 从寺庙坍塌的墙中生长出的是不知名的野树,它们或许是远方山岭中飘来的种子,蜂蝶在无意中成就了这棵树的生命。 随着岁月的流逝,它已经生长得极为壮观,枝干粗壮敦实,如古木盘根错节,斗大的树干裂纹间依稀可见数百年的风霜。 稍高些的树枝,伸展优雅,长而纤细,亭亭玉立,造型百出。粗大些的,直接苍穹,撑朵绿云,若巨柱撑天。 翠叶晶莹,金灿灿的阳光穿过这密集的叶间空隙,洒落下无数斑斓的光点,恍如点点珍珠,镶嵌在深幽的寺庙后院。 安佑光这日便在此处饮茶看书,正好有遮天蔽日的大树,正好一旁有石桌石凳。他坐在那古木旁的石桌石凳上,享受着这棵大树带来的阴凉,这正是他所喜爱的闲适生活的一隅。 这清幽之地,他可以暂时忘却朝堂上的一切,把心思全部沉浸在佛理和茶水的清香中。 来的这两日,因不想引人注意,更或者惹的人猜测他来了此地。安佑光只让人封了寺庙后面,闲杂人等免进。 此刻察觉有人在寺外攀爬树,欲潜进寺,他心中先是闪过一丝冷厉的杀意,但很快,心思转变,由杀意转为了几分兴趣。 一个不通武艺之人,让他看看究竟想做什么? 安佑光略微有些讽刺地感叹,这人的攀爬技巧实在是笨拙,竟然费了半天工夫还未能顺利爬过来。 就在他以为会是何种粗鲁之人时,却没想到—— 女人!? 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除此之外只挽一支碧玉玲珑簪,一身碧色衣裳,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肤若凝脂白玉。 安佑光已经准备回了,这些年他见过太多想诱惑他的女人,大家闺秀、扬州瘦马······各种风情。 母后也总打着担心他无人伺候的理由送来她精挑细选,在别人眼中的绝世美人,可安佑光对男女之间仿佛天生少了那根筋,毫无兴趣。 平日又爱钻研佛理,太皇太后为此愁白了头发,她总是担心他孤单一人,无人相伴。 站起身,桌上的东西有暗卫收拾,树上的人也自然会有暗卫收拾无论这是谁安排的,他都没兴趣。 走前,无意往树上扫了一眼,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他的心也似乎在那一刻失去了主张。 眉目如画,一双点漆眸,星星点点,一对视便将人拉进去。 唇瓣涂着淡淡的胭脂,鲜艳如同初熟的樱桃。正在爬树,白皙的脸上落着潮红,泛着桃花般的粉嫩之色,白的如雪,红的如火,慑人目的鲜艳,更显得她美艳绝伦。 腰身细长,轻盈如同一束清风。皮肤白得像是雪花落在玉石上,细腻如同凝脂般光滑,让本应回避的他看入了魔。 夏渺今日是特意装扮过得,丢掉了暗沉的衣衫,碧绿的翠烟衫,绣花蝶的绿烟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将肌肤欲透还遮,修长脖颈下,领口更是极低。 她早就嫁做人妇,既要诱人,又何必作小姑娘样,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树上的美人正在爬树,你却半分不觉得她粗俗,恐是山林间的妖精,一出声便会逃得无影无踪。 安佑光也是在‘女妖’稳稳当当下了树,才敢轻咳一声,吸引她的注意。 一时四目相对,没了言语。 夏渺沉吟一会,才将早想好的理由轻声说出口。 “妾身,妾身来寻前两日丢失的手帕。” 她声音本就绵软娇媚,没了往日刻意的冷,更显柔情蜜意,酥软入骨,将人钉在原地。 那语调成了柔软的丝绸,轻轻缠绕着安佑光的心弦。 这时候摆在安佑光面前的是两个选择,派人去找美人遗失的手帕,还是陪着一起去找。 “姑、夫人。”安佑光眼睛落在夏渺的妇人发髻上,这既然不是山中女妖,他自然不会天真得认为她还没嫁人。 眼前的倾城美人,面容若少女紧致亦有妇人风情,也不知夫家是谁,眼底幽光更深,不过无妨,他想要的总能得到,希望他丈夫是个识趣的人。 自己有了喜爱的人,母后也应是高兴的,他们两人的孩子定然长得极好,母后定会喜欢的······ 一时间安佑光想了很多,久到夏渺有些不安。 “这位老爷,可否容妾身去寻自己的东西?”夏渺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请求。 安佑光不准备带着美人一同去找了,引着人坐下,对着空气吩咐了一句。 夏渺便听到了一声低沉的应诺,“是。” 眼前的男人是国朝的摄政王,身边有暗卫没什么好奇怪的,只是—— 她在袖子里的手搅了搅手帕,垂着的眼睫轻颤,让暗卫去找,若是找出好几条一模一样的可怎么办? 她心中担忧却又没有太忧心,因为男人眼中的痴迷她再熟悉不过,上钩了。 接下来的对话仿佛成了一场心照不宣。 安佑光迫不及待地试图更多了解眼前这位动人心魄的女子, “夫人怎么称呼?” 夏渺自然是要将自己身份表露的,微垂头,露出修长的脖颈和一片雪白,“妾身夏氏,是南宫家的三夫人。” 安佑光暗中火热几分。 南宫家?安佑光记得他们家的老三已经······ 心里欢喜,面上露出两分悲意,“你是庭汉兄的···” 夏渺面露不解,“你与夫君相识?” 安佑光唇角几乎压不住,眼中是志在必得,“我是庭汉兄的好友,当年也来送上了呈仪,已经这么多年了啊。”王爷和世家子是朋友,有什么奇怪的,他说是就是。 所以照顾去世好友的妻子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夏渺仿佛被触动了心弦,眼中泛起泪光,“是吗?当年我心中伤痛,未曾留意多少,有失礼处,还望海涵。” 夏渺才不相信,三郎有这么一个朋友怎么会不告诉她,男人!不过,她求的不就是这个吗,他越上心越好。 暗卫的动作很快,不过片刻,有人将丝帕呈上来,正是夏渺丢了的,只有一条。 她似娇似急地将帕子抢回手里,带起一阵暗香。 安佑光眼中暗色更浓。 夏渺要走了,目的既已经达成,接下来就无需太急,话说,感觉挺简单的,勾勾手就成了。 她被安佑光亲自送到另一边的门,安佑光跟在她身后直到夏渺和下人汇合才驻足,看着她离去。 第23章 丧女的疯子夫人23 “王爷。” 暗卫首领无声无息站在了安佑光身后,单膝跪下,待他一点头,继续禀报。 “寺中加上那,妇人拿走的,一共五条丝帕,都在较大的院中一些不宜察觉的角落,是有意丢置在那的。” 即使是一向面沉冷肃,心无旁骛的暗卫,提到‘那妇人’时也不禁停顿了下。 安佑光一手摊开在身侧,暗卫首领有些不解这是何意。 安佑光无奈:“丝帕。” 暗卫首领这才小心翼翼将怀中剩下的四条丝帕放在安佑光手里,手离开时,手指不由蜷曲了两下,心中竟掠过一抹莫名的不舍与情愫。 这时,在安佑光身边伺候他长大的老太监进来了,夏渺若是在此,便会认出那是两日前见过的一老一少中的老的。 老太监行了礼,等到见了自己王爷将手帕珍而重之放到箱子里,又犹豫地取出一条放入怀中,坐到了书桌前。 他才眼角微抽,道:“爷,夏氏乃是工部夏郎中的孙女,嫁予南宫家三子南宫庭汉为妻,自九年前,其夫死后,便在南宫家守节,一年前与其女到了西山别院,疑似南宫大夫人安排,对外言称是回了金郡老家。” 安佑光坐在书桌前,面前画纸上只简单几笔,勾勒出女子身形,脸的部分却是空白的。 听完了林风的话,他微点着头,看今天的衣着言语,她应不是受了欺负。 好在她夫君识趣,也为他们之间减少了些麻烦。 安佑光不再言语,目光再度投向了他面前的那张画。 林风禀报完了夏氏的情况,欲言又止。他今日没在,却听人说了,再加上主子的行为,他知道主子是上心了。 林风眼中难掩喜悦,早年间看护的少年王爷已孤单多年,终于有了心仪的女子。可那女子已经嫁人了啊,虽说现在守寡。 他主子配的上世上最好的,怎么就——难不成之前先皇和太皇太后都找错了,主子就爱这种风格的? 林风内心全是这些大逆不道的想法。 “王爷,照暗卫这么说,这仿佛是故意。” 安佑光脸上没有半分不悦,取出手帕,轻嗅,脸上一片温柔,“她是专程为我而来,她欢喜我?” 林风:啊?专程是看出来了,欢喜在哪? “守寡艰难,或许这夏氏想改嫁?”林风意指夏渺受不得守寡的苦,想找个人改嫁,却没想到—— 安佑光眼前一亮,“她想嫁给我!” “这,西山本就是世家土地,来这边的都是有些地位的。” 老太监自信没人能提前知道他们的行程,更何况是个寡妇,他只是想点名这寡妇只是想找个高枝攀着,可不一定是他家王爷。 “那么多有地位的,她就看中我,果然是欢喜我!有眼光!” 有眼光是有眼光,可到底哪里看出欢喜你了啊,爷!没想到您坠入情网是这风格啊。 之后的事,顺理成章。 夏渺不去千山寺了,安佑光自会下山寻他。 将此片山林圈住,闲人免进,二人在山中同游。 别院的下人被安佑光的人控制住,自然不敢多说多看南宫家对这的事一无所知。 南宫思只远远见了这位头一次离她娘这么近的男人一面,她有所猜测,对此的想法是她娘高兴就好。 见女儿没有抗拒,甚至是支持自己改嫁,夏渺眼中柔意满满。 该进行下一步了,这摄政王也太过守礼,还得她一个女子主动出手。 于是在有一日山中游玩时,一个踉跄,扑入怀中,四目相对。 气氛瞬间火热,安佑光眼中似有火星,喉结上下滑动,额角有汗珠滑落。 夏渺感受着视线里的欲望,脖颈不由后缩,眼神慌乱却没避开。 “夫人,是本王来迟了。”安佑光眼眸微低,将人小心的纳入自己怀中,眼神像是能将人化成一滩水。 “不知夫人能不能给本王一个机会,让本王照顾夫人。” 相识至今,安佑光从来只唤她夫人,而不是南宫夫人。 听到这话,夏渺不惊反喜,只是面上显出一分的喜,更多犹豫纠结。 “妾身、妾身······” “夫人可是对本王有所顾虑?” “不。只是我还有思思,总想着思思能有个好姻缘便好了。” 这几乎是明示了,南宫思上一世也订过亲,夏渺却没考虑过那个人,上一世千挑万选的好夫婿在女儿‘因病去世’后不久欢欢喜喜做了新郎,她不能说人家错了,却再不是她心中的好女婿。 “无妨,此事本王会负责。那等到女儿的好事后,那便是我们,本王定八抬大轿娶夫人进门。” 夏渺羞涩地将头埋进男人怀里。 回来别院,看着这住了一年的地方,夏渺对着秋霜笑了,“秋霜,准备准备,要回府了啊。” 其实半年前,南宫府就来信以仪亲为由,要接南宫思回去,可自己还在别院,放女儿一个人回去,她怎么安心,怕再见又是上一世的景象。 摄政王的动作极快,小皇帝还小,他毕竟是掌着实权的,即便不掌权,皇帝是他侄子,宫中太皇太后又是他亲母,国朝谁敢不给她面子。 威远侯嫡长子,文韬武略,年十八,身边无通房,四十无子方可纳妾,有意求娶南宫家六姑娘。 夏渺知道这有意求娶里有水分,可她家思思娇俏可人,美丽端方,有什么配不得。再则,只要她在,那么女儿夫妻俩自然得恩恩爱爱的。 收到府中来信 离开西山别院的时候,夏渺和南宫思各顶了一顶帷帽,她虽不拘着女儿在房中读书女工,放任她学骑马,可毕竟是要定亲了,还是养养白吧。 与来时相比,马车豪华程度不可同日而语,在她们马车后,坠着一长串车队,摄政王也要回京了。 第24章 丧女的疯子夫人24 大夫人曾怀疑,时间是否会夸大记忆中的容颜,然而重逢一瞥,更证实了她三弟妹的美丽无双。分别一载,似乎又在她那脱俗的风华上添了几分韵味。 正门前的香樟树下,大夫人迈过重重台阶,亲自迎了上去,对着夏渺多了几分奉承,“在记忆中,弟妹已是天下间难得一见的美人儿,今日见到,倒觉得我记忆里的还差了三分娇艳。” “大嫂。”夏渺只是微微一笑,不作更多言语,她自然明白大夫人态度缘何。 清芷院地处南宫宅偏僻幽静的一角,时隔一年,又迎回了她的主人。 夏渺眼中情绪万千,望着这片一年未见的庭院,回忆和眼前景色交织,心里泛起丝丝感慨,这或许是她最后一次居住于此。 南宫思与仆人们忙碌着整理归置,从西山别院搬回的物事,远超自她们离开南宫家时的携带之物。 她指挥着婢女,有条不紊地分拣、整理、摆设,精致的挂画、顺滑的瓷器、柔软的织物······皆是那个人赠予母亲的。 大夫人看着三弟妹一副送客样,叹了口气,交代,“三日后便是宴会,弟妹你好好准备,你也多年没出席过了,有什么事就使唤你身边的丫头来找我。” 夏渺应承着:“我知道了,大嫂。” 那宴会虽然举办缘由和思思无关,可也是思思定亲后,第一次出现在京都女眷圈,她自然会好好准备。 大夫人欲言又止:“你和摄政王······” 看着夏渺如星月般的眼眸,她一阵恍惚,没有再问。 当初让她去别院‘养病’不就是笃定以她的容貌会乱了家里男人的心,掀起波澜吗? 摄政王不也是男人,既识芳容,又怎会再轻易放手,他又是天下手握重权的男人。 大夫人转而说:“老夫人这两日不适。” 长辈生病,晚辈自然要去探望,“是我的不是了。婆母生病半点不知,我这便带着思思去荣丰院。” 大夫人连忙阻止,道:“不必,老夫人特意交代过不用去看望。” 夏渺明了,这是不想看到她啊。 也对,她与摄政王的事,家里小辈虽然不知,却是提前去信给老夫人打了招呼,在威远侯府上门提亲后,大夫人作为当家主母,应也是知道的。 为了让一些人明白她身后站着谁,免得冲撞了。 大夫人自然看懂了夏渺的神色,也确是如此,虽然老夫人和她有两分庆幸,这样扰乱人心之人要离了南宫家。 可是一个要改嫁的寡妇,回了府上居住,她们还得明里暗里护着,多少有些憋屈。 可谁让那是摄政王呢? 大夫人还好,论身份那是她弟妹,老夫人却是要亲自送儿媳改嫁,无法坦然面对索性称病不见人。 该说的也差不多了,大夫人识趣地提出离开,“弟妹刚回来,定还有的忙,我就不多打扰了。” “我送大嫂。” “送到这院门就行,你回吧。” 等到大夫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夏渺才回了房中,倚在美人榻上听着窗外鸟鸣,微合着眼休息。 ———— 大夫人离开了清芷院,也没回自己的院落,而是去了老夫人的荣丰院。 荣丰院在南宫宅的中心位置,是最精美华贵之处。 一进门,有淡淡的药味和一种腐朽的味道弥散开来。 老夫人身体不适,也并非完全是借口,她确实病了,年龄大了又忧思过重,这两日都在喝药。 阳光透过纱窗,在窗台上镀上一层金边。床榻被屏风围绕,防止冷风直冲病弱之躯。四周摆设着几盆开得正盛的花,试图以此驱赶沉疴气息。 靠坐在蒲团上的老夫人倚靠着布满绣花的软靠垫,身披着细软的披风,手中握着一串沉香木的珠子。 珠子在指间走动,她的眼神显得浑浊而不失锐利,见到大夫人入内,微弱地抬起眼皮,以干涩的嗓音询问::“如何?” 大夫人望向老夫人,眼中带着三分敬畏,感叹着,“倒是比去年更好看了。” 侧厅里,一壶药在文火上熬着,沉香与人参的香气在空中缠绵。 多时,老夫人的声音再次打破了沉默,颤巍巍地、嘶哑却坚定:“如此,她离了南宫家也是好事。” 大夫人望着老夫人消瘦的面容,点头附和,没多言语。 又见老夫人盯着自己嘱咐:“老大家了,这些日子你仔细些,别让···闯了祸。” 大夫人知道老夫人说的是她次子,也不止是说她次子。她在心中默默加上小女儿,又有些不放心地决定大儿子也看顾几分。 这几个是她生的,得盯着。作为当家大夫人,南宫家的其他人也得盯着,免得他们因美色误事,闯下大祸,跌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可不单单是名声问题,摄政王铁血之名绝非浪得虚名。 老夫人看着床榻顶上的浮雕画,声音微弱,但言语清晰:“也好,等思丫头出嫁,一切都了了。” 大夫人告辞离开时,恍惚听到一句叹息,“老三,是娘对不住你。” 回自己院落路上,看到女儿一脸欢欣往外走,隔着些距离,看到自己,又准备绕路。 大夫人冷下脸,喝了声:“回来!你去哪?” 南宫灵心头一紧,她的步伐顿时就慢了下来,转过身,带着翠烟、翠柳向着大夫人恭敬行礼,“见过母亲。” 轻咬了咬嘴唇,硬着头皮,带着一丝希望,将自己的理由说了出来。“我听说六姐回来了,去看看她。” 大夫人脸上浮着淡笑,南宫灵觉着有戏,对嘛,她只是去看望外出一年归家的姐妹,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女儿便——” 大夫人声音温柔极了,“看望姐妹当然可以,你做完我给你布置的课业,抄写《女戒》,便去吧。” 南宫灵怔了一怔,“课业,母亲你什么时候······” “现在。”大夫人的回答简单、冰冷,不容置疑。 “现在?不是,您是说现在布置的?” 大夫人点头,吐出的话冰冷至极:“三遍。” “您,您这就是不想我去清芷院。” 知道还说,大夫人还有一堆事忙,难得和她这女儿掰扯,看着南宫灵的贴身婢女,“还不送你们姑娘回房!” 南宫灵左右看看,微一跺脚,带着无奈和沮丧往回走,翠烟翠柳赶紧对着大夫人行了一礼,紧随其后。 大夫人微一摇头,她这女儿还好,毕竟是女子,再怎样也可以说亲近婶婶,其他人,才要多看顾些。 稍晚些,秋霜带着梅兰两婢取了餐食回来,夏渺和南宫思一起用罢,在院中转了会消食,各回各的房中休息。 秋霜为夏渺拆着头发,又一一梳理整齐。 在离开南宫家前,秋霜散去些银两,让人盯着南宫灵,也不是什么重要位置的,都是些扫洒,各房的、大花园的,也不让她们多做什么,只要南宫灵出现,多注意些其行为。 扫洒的活月银较少,多了个不麻烦的外快,她们乐得答应,这也不妨事。 “小姐,这一年七姑娘和上官三少爷多次私下相处。” 夏渺时隔一年,听着这两人的名字,头倒是没疼,心中还是膈应,眉头蹙起。 “他们还是搅和到一起了?” “小姐也知道,七姑娘那性子,郦表姑娘自来看不惯,多有针对,每回她们吵过一番,七姑娘便会上官少爷偶遇。” 夏渺嗤笑,“呵,偶遇?她是被骂了,就要暗地勾搭郦飞兰的人吧。她每回那副娇柔模样,郦飞兰虽气势嚣张,可都是郦飞兰吃亏,她总有人为之出头,你看看外面郦飞兰的名声都成什么样了?” “就这,她也不满足,还得把人未婚夫勾搭走。秋霜,你说说她怎么想的?” 秋霜按揉着夏渺额头,“小姐梦中,上官少爷不就娶了七姑娘?想来是想彻底压过郦表姑娘一头。” 又继续将自己打听到的告诉夏渺,“三日后的宴会,他们似有行动。” “鸡鸣狗盗之辈,不干好事!” 骂过后,“盯紧些。” “是。” 第25章 丧女的疯子夫人25 南宫家宴会这日,府邸门口,早已堆满华贵的马车,宾客及随从络绎不绝地由那敞开的正门中进入。 又分男女,一路去了前院,一路往后宅去。 阳光透过云层,照亮了南宫府的宏伟院落。府内的建筑沿着中轴线依次排开,琉璃瓦顶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泽,红漆的门窗敞开,彰显着家族的辉煌与富贵。 今日,是南宫家大老爷的寿辰,并非大寿,名噪京城的世家子弟、权贵贵妇都应邀赴宴,场面之盛,无人能比。 来的人比之一年前南宫朗涿婚宴,人更多,身份也更高,他们中很多人不知缘由却会望风,跟着高官来了。 消息灵通的自然不是冲着南宫家,对南宫家甚至有两分‘卖媳求荣’的鄙夷,面上是其乐融融。 夏渺在快开席时,才出了清芷院。 她本就不是今日主角,可以她之容貌,风头是出定了,便晚些去,宴会开了略坐一坐便离开。 这时候南宫灵竟也没在后院的千金堆里,而是和上官柏躲在一处假山旁,被一个扫洒的小丫鬟看个正着。 这小丫鬟也不走近偷听,多看了两眼,便蹑手蹑脚退走,往清芷院去了,这可是二两赏银。 假山旁的氛围却不如外人想的旖旎。 “七姑娘,若是今日得见···某必有重谢。” 南宫灵皮笑肉不笑,“我也没做什么,只是让你远远看一眼,你可别扰了三婶。” “自是如此。” 这么说着,上官柏却不准备在一旁躲着看,这一年来他从未忘过佳人,寤寐思服,辗转反侧。 今日,定要表露情谊。 陷入自己思绪的上官柏没看见南宫灵眼中的幽光,在南宫灵催促着让他先去客房躲着时,便离开了。 跟着南宫灵身边的是翠烟,翠柳被她找借口支开了。 “姑娘,你真的要帮上官少爷见清芷院那位?” 南宫灵冷笑着,“怎么可能,他也配?” 南宫灵承认自己接近上官柏不安好心,存着报复郦飞兰的心思,她没想过真和上官柏有什么,只是若她那骄傲的表姐嫁人后知道自己夫君心中另有他人,还是自己最讨厌的表妹,一定很有趣。 她一开始是这样想的,没想到这蠢货竟敢对她三婶抱有那样的心思,她每回和这个人遇见,总明里暗里问她三婶的情况,真是烦不胜烦。 这回三婶回来,还央求她帮着见三婶一面,可笑,他上官柏是什么排面的人物,以为自己会帮他? 本想直接拒绝,转念有了个好主意。 翠烟不解,“那姑娘你答应他,若是让上官少爷空等,岂不是会找你麻烦。” “麻烦?他到时候就自顾不暇了。再说了,我什么时候说要让他空等了?” “那?” “我可在客房准备了好东西,成全我那好表姐和她未婚夫。” “什么?”翠烟悚然一惊,她还以为最多就是让外男误入客房,听姑娘的意思,莫不是要让郦家表小姐和上官少爷在客房? 这样安排自然不会让一切悄无声息地发生,到时候一定有人引那些夫人小姐去。 翠烟脸色惨白,她没想到姑娘会做这种事,而且没告诉她,明显还有其他人为她做事。 若是事发,姑娘不知会如何,她肯定是没命了。 翠烟心中恐慌惊忧,突然发现身侧的姑娘倒了下去,正欲扶,自己眼前也是一黑。 夏渺带着秋霜出了门,梅兰竹菊被她安排到了女儿身边,刚走出没多远,遇见来通风报信的扫洒小丫鬟。 她心思微动,便往假山这边走,到的时候只看到上官柏离开的背影。 夏渺有些高估了自己,同时见到两人,她心绪极为不平静,虽没再头疼,精神却有些恍惚。 走近两步,便听见“上官···清芷院···客房···” 脑中愈加混沌,上一世的情景出现在眼前。 夏渺眼中浮现血丝,恨意弥漫,喃喃道:“不可以,绝不允许你伤害思思。” 再回过神,南宫灵主仆已躺在地上。 她的手上举着块石头,秋霜手上也有一块石头。 秋霜也没办法,眼看着自家小姐把人打昏,只能跟着把翠烟也弄昏过去,若是让翠烟看见小姐的脸,就只有请她去死一死了。 “小姐,我们走吧。”秋霜也顾不得那么多,想将夏渺带走,现在此地也没有其他人。 “可是······” 夏渺此刻已经清醒,她还记得来找她们报信的小丫鬟,走了也不是没人知道啊。 正为难之际,暗处出来个身姿曼妙的女子。 夏渺眼前一亮,这是摄政王派到她身边的女暗卫。 女子一手提一人,将南宫灵和翠烟提在手里,“夫人放心,这里便交给属下吧,” 第26章 丧女的疯子夫人26 夏渺作为一个多年守寡,没出席过宴会的人,她的名字在国朝名流中几乎是一笔空白,国朝贵妇圈基本未曾听闻。只有少数几个与南宫家交好的人家里略微还有些印象,关于这个有美貌名声,后守寡的小门小户出生的南宫三夫人。 宴席的即将开始,各家夫人小姐纷纷调整着仪态,却听闻三夫人的到来,大部分还有些疑惑:这是谁啊? 听到是南宫家守寡三夫人,那位与威远侯之子定亲的南宫六姑娘之母,也就不感兴趣地继续之前的话题。 也只有少部分人还看着门处,要看看这位南宫三夫人是个什么模样? 阳光从高大的窗户洒入,一个人的眼神忽然凝固了下来,迅速在宴会中传播。席间的声音逐渐沉寂,一个接着一个,安静的波澜席卷了整个厅堂。 南宫家的大夫人端茶举至唇边,她薄红的唇角难掩苦涩复杂的笑意,她就知道会如此,这般姝色倘若他日再嫁,哪怕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亦不足为奇。 穿过门扉的女子她的青色长裙拖曳过冷漠的地砖,宛如溪流初解冰封,静静流淌向大厅深处。她的细腰上萦绕着暗色的腰带,锁住了飘逸,更显出她曼妙的身段,优雅而有窈窕,丰满合度。 一头青丝梳成华髻,插上一支玉簪。她的面容如同盛开的花朵,甜蜜而迷人,肌肤紧致宛如少女,眉宇间又带着妇人的妩媚风韵,风貌楚楚,十分动人。 她走的不快,可短短几步路,却让人眼睛舍不得眨一下,带着一丝浅笑走到主家的位置,眸中仿佛含着春水,一颦一笑便有柔情万种,动人心魄。 朝着四周微一点头,修长的脖颈若白玉雕塑,白的晃眼,轻轻挽起长裙,温声道了句,“失礼了。”在自己位置上落座。 声音就像迷迭香细碎了夜风,柔和了影,酥软入骨。她慢悠悠地落座于主位,那略带娇媚的语调,破解了周围的沉寂。 满堂宾客似乎还未从她的风华中清醒,一时之间,有如梦境迷离。好半晌,众人才反应过来,一片细小的嘈杂响起,议论声悄悄蔓延四方。 那几个消息灵通,位高权重家的夫人对视一眼,也无怪乎不近女色的摄政王人到而立,为一寡妇痴狂了。 一位夫人不敢置信,“这、这是南宫家的三夫人?” 另有一位年轻小姐轻抚胸口,目光闪烁,忍不住感叹。“没想到竟是这般容貌!” “这便是世间极致了吧。” 话中夹杂着羡慕与惋惜的,“那南宫家的三爷可真有福,也是福薄。” 说着还有人看了姑娘堆里的南宫思一眼。 “可惜了,听闻这六姑娘是像了父亲。” “谁说不是呢!” 南宫思听不清这些人在说什么,这时候看过来,她也不用听清就知道,她半点不会生气伤心,那可是她娘,她娘唯一亲近的便是她了,好吧,现在可能要加上一个人。 南宫思看向她娘,百看不厌,她娘啊!长的真美!是世间第一的美人!然后得到她娘温温柔柔的回视。 夏渺本就是算着时间到的,宴席很快开始。席上,众人的笑语渐起,锦衣华裳间,气氛逐渐热络。 有好几个夫人凑到夏渺身边,也不图其他,只是爱极了她的颜色,养眼! 夏渺轻启红唇,微微笑着,应对得体周全,似有所察觉,注意到大夫人扫视一圈后,微皱了下眉头。 是因为南宫灵和郦飞兰都不见了吧。 席上也有其他人注意到主家的七姑娘好像在开始露了一面后,便不见踪影,不过她们也不会多问。 有些人却是棒槌,宴席过了大半,一个国公府家的小姐开口了,声音稍显高亢,“这宴都快结束了,怎么不见郦家大姑娘,哦对了,南宫家的七姑娘怎么也不见踪影?” 秋霜在夏渺耳边小声到了一句:“这是郑国公家二姑娘,与郦表姑娘交好。” 与郦表姑娘交好?是郦飞兰那丫头一开始也准备算计南宫灵找好的人?还是说是被南宫灵算计的? 南宫大夫人身段优雅,嘴角带着淡淡笑意,她平静地举杯,话语轻松惬意,也不说找人,“小姑娘家就是贪玩,可能在哪玩着忘了吧。” 那郑国公家的姑娘似乎还想追问,或许是想借此机会引人出去寻找,被旁边的一位妇人轻轻捏了捏手腕,那意即是让她不要多事,闭嘴了。 席上有些满脸看热闹的见没闹起来,甚是无趣,想来真去寻人了,一定有好戏看,但她们也不会闹着去看热闹。 何必呢,这南宫家的大夫人掌家多年,她不愿意,能让谁离了宴席去看他们南宫家的热闹?难不成要为了看热闹撕破脸不成? 夏渺眼角余光瞥见了几个行色匆匆的婢女,她们都是大夫人身边的,想来是去找人了吧,也不知那暗卫是如何处理的? 大夫人的面孔如镀金陶瓷般无懈可击,面上言笑晏晏,礼仪周全。在神色镇定,眼神却带着惊慌的婢女于她耳边低语几句后,面色微沉,稍纵即复,继续携笑主持这场宴会笑里多了几分牵强。 那些贵妇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绝对出事了,这南宫家七姑娘已经从她们的择媳名单中下去了。 上官家的夫人脸色亦是不好看,要知道不见的还有他们家的未来媳妇,希望别真出什么事的好,完全不知道这里面还有他家的儿郎。 与大夫人交好的一位夫人见着气氛不对,笑着提议: “光是吃喝也有些无聊,我们今日玩个游戏如何?” 大夫人含笑应下,“如此甚好,玩个什么游戏呢?” “行酒令吧。” ······ 尽管有些许波澜,南宫大老爷的寿宴表面上还算是顺利落下帷幕,女眷们带着满眼的惊艳和满心猜测离开了南宫家。 大夫人神色匆匆地带人离去,夏渺带着女儿回了清芷院。 房中只剩夏渺和秋霜,她轻声唤了一句,隐在黑暗中的女暗卫现身在主仆二人面前。 夜风微微吹动帘子,带来一丝凉意。 “你是说南宫灵本来是准备将被下了药的郦飞兰和上官柏关在客房?” 夏渺的眉头微皱,目光中透着不解,怎么会,南宫灵难道不准备和上官柏在一起了?可他们上一世不是成亲了吗? “是。”女暗卫抬头看了眼女主子,没说南宫灵是借助带女主子过去的名义把上官柏诱入客房中。这就牵扯到别的男子对女主子的某些不可告人的心思了。 女暗卫说着自己的安排,“属下自作主张,将郦姑娘送回房里,将七姑娘放进了客房。” 夏渺得出结论,“那现在...是南宫灵和上官柏...被当场捉奸??” “是。” 夏渺现在有些混乱,她不知道暗卫这处理方式是好还是不好? 说好吧,以上一世的情况来说,这不就是成全了他们俩个狗男女。不好吧,南宫灵仿佛并不想和上官柏在一起,且出了这样的事,他们就算成亲也不是在大家的祝福之下。 暗卫将事情说明后身形一晃,又化为黑夜中的一部分,夏渺和秋霜面面相觑。 “秋霜,你说南宫灵作出这般‘不知羞耻’之事,会如何?” 秋霜知道她家小姐是想起了,梦中六姑娘被以顾全南宫家姑娘的名声为由害死了。 低声劝慰着:“总之是不会好的。” 第27章 丧女的疯子夫人27 第二日,满府的人就知道七姑娘被罚跪在祠堂,已经一整夜了。 一早,嫁到郦家的姑奶奶便带着人‘打’上了门,因为昨晚有很多下人见到留到最后的这姑奶奶面色难看地带着郦表姑娘回了家。 夏渺看着从云层中透出的阳光,微闭了闭眼,“罚跪祠堂啊。” 看来是不会死了,要知道她的思思可是一回家还没见到她这个娘便一杯毒酒下了喉,还是她亲祖母亲自嘱咐下人送上去的。 唇边勾着笑,“也不知现在荣丰院有多热闹?” —— 荣丰院里 老夫人穿戴整齐华丽坐在堂前的椅子上,面色苍白,眼下泛着青黑,明显病中未愈,一夜未休息好。 进门左侧椅子上,坐着一个贵妇人,和老夫人有几分相似,正是老夫人嫁入郦家的二女儿,郦飞兰之母。 她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拿丝帕点着眼角,语气中两分哭腔,“母亲,您可要为您外孙女做主啊。那、那南宫灵竟然、竟然和兰儿的未婚夫······” 老夫人脸色难看,她平日最重规矩,一向看中的嫡孙女竟作出了最没规矩的事,现在女儿还来找她要说法,一个孙女,一个外孙女,她怎么做? 大夫人坐在右侧的椅子上,与她小姑子相对而坐,竭力平复着心中怒气,劝慰着,“小姑,你先别激动,这是遭了奸人算计,灵儿绝不是那样的人。” “她不是那样的人,谁是?大嫂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家兰儿一向心直口快,不知被你那女儿算计了多少回,名声也不好听,你说我送她来家里上学,想着表姐妹亲香,怎么就传出嚣张跋扈不容人的传闻了?” 郦夫人不等大夫人辩驳,接着道:“再则,这也不是空穴来风吧,兰儿都几次看到她和上官三少独处了,你说,南宫灵她一个未定亲的小姑娘有什么事需要和表姐的未婚夫独处,怕是早存了心思。” 大夫人气愤的也是这点,昨夜发现女儿和上官柏躺在一张床上,两人显然已经成了事。 上官柏却是一副认定是灵儿算计了他的模样,而灵儿呢,醒了只会哭。 等上官家的把上官柏带走,她忍着心痛将女儿关进祠堂,一夜未睡,调查到底是谁敢在南宫家算计她的女儿。 却没想竟然发现灵儿和上官柏这一年来,私下相处多次,府里好些下人都看见了,可恨上官柏还一副看不上灵儿的样子。 而昨天那件事,其中留下痕迹最多的居然是灵儿!怎么可能,不说她没在女儿眼中看到爱慕,即便女儿真喜欢那上官柏,她相信自己精心养育的女儿绝不会使出这般损己的手段。 大夫人心中最怀疑的便是郦飞兰,因着按她调查来的说,女儿因是算计了郦飞兰和上官柏,可郦飞兰现在却安然无恙。 又极为疑惑,她也是看着郦飞兰长大的,以这个外甥女的脑子,还真不是干得出这事的人。 大夫人也没办法将调查结果甩到小姑子面前,这不是笑话吗?她女儿算计别人反倒被算计了,说出来也不比现在好。 可难道就让她舍弃自己的女儿吗?那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呀。 软下声音,“姑奶奶想做什么,直言便是,能做的我都尽力去做。” 郦夫人撇着眼,极为不屑的样子,“哟,能做的尽力去做?” 她就看不惯她大嫂这样,明明自己做错了事,还委曲求全的样子。 冷声道:“我想做什么?那就我儿为妻,你生下的那个做妾吧。” “不可能!” 她的女儿,南宫家的嫡出小姐为妾,那南宫家就真成了天底下的笑话了。 “鸢儿!”老夫人也出声制止,她宁愿一杯毒酒将这个孙女送下去,苍老的眼睛略过大儿媳,若不是儿媳娘家正盛,她早做主了。 郦夫人也不是真要如此,毕竟南宫家是她的娘家,得罪狠了可不好。 “那母亲,您说怎么办?总不能让兰儿吃亏,背着被退婚的名声吧。” 老夫人看着大夫人,“你怎么说?” 大夫人无论如何不可能看着女儿去死,咬牙承诺,“婚约这事我去解决,绝不会让兰丫头名声受损,另外我拿出嫁妆的一成作为赔礼,这本是给灵儿的,算是我这个舅母对兰丫头的心意。” 郦夫人没再说话,面上一副勉勉强强的样子,心里还算满意。 她大嫂也是世家大族出身,又是唯一的嫡女,当年十里红妆,别看只是一成,那也不少了。 女儿名声无恙,嫁妆又添上了丰厚的一笔,她定要找个比上官柏优秀的。 也幸好女儿不是死心眼,对上官柏也是有些看不上。 既然得到了满意的结果,郦夫人也不在这碍眼了。 “大嫂,你还有挺多事要处理吧。我家兰儿也是受罪,身边离不得人,我这便回去陪她。” 心中也是打定主意,将女儿留在家里,就不用来南宫家的家学了,反正年龄也到了,不多久也要出嫁了。 第28章 丧女的疯子夫人28 没过多长时间,郦家和上官家低调退婚了。 穿着烟紫色罗裙的美人正在给房间里女儿寻来的花剪枝,听了此事,没剪第二下,将剪刀扔到一旁的盆里,溅起细碎的水花。 想来没多久就该是南宫灵和上官柏定亲了吧。 思思上一世,因为南宫灵算计郦飞兰时,被误伤,导致一夜未归,因为被其他人家知道了,她的结局便是一杯毒酒。 南宫灵被捉奸在床却还能嫁给那个奸夫,呵,呵呵,好呀! 那天她就该把所有人叫过去看一看,看一看这南宫灵和上官柏这对鸳鸯,而不是瞻前顾后,既想着不能和他们一般无耻,又不想大夫人查到她头上。 就是这样,上一世才会是那样的结局,她活该!活该啊! 夏渺笑着,以指腹横过涂着胭脂的唇瓣,那抹红蔓延上白玉似的脸颊,竟不似花了妆容,而像是刻意添上的妖媚。 秋霜在一边看顾着她家小姐,以防人摔了,回了南宫家小姐时不时就要颠上那么一两回,索性等到姑娘出嫁,小姐也能从这方牢笼离开。 每回小姐这样,大夫是治疗不了的,唯有—— “小姐,姑娘来了。” 秋霜听着脚步声,两步走到夏渺面前,以锦帕轻轻擦拭着一脸紧张的夏渺的脸,又整理了一番衣饰,对着夏渺点了点头。 南宫思是来和母亲报备行程的。 “娘,我要和几位姐妹去郦府看望表姐。” 看望郦飞兰? 夏渺的第一反应是问,“你们几个姐妹都去?” “当然不是。”南宫思微抿了下唇,其他人家或许不知情,她们却是都清楚郦家和上官家为何退婚的,七妹现在还在祠堂呢。 她们几个也是犹豫了一番的,毕竟她们姓南宫,上门去,指不定别人怎么想,可那终究是一起长大的表姐妹。 “七妹她去不了,二姐也不去,除了她们,我们都去。” 夏渺挥挥手,让女儿出门了,现在女儿身边也跟着暗卫,她倒是不用紧张地要将女儿拘在身边,半点不出视线范围。 秋霜见姑娘出了门,担忧地看向自家小姐。 夏渺倒也没再‘发病’,往美人塌上一倒,“秋霜你去忙其他的吧。” 将人赶走,室内只剩下她一个人,才长长叹了口气。 其实夏渺明白,上一世,思思会死是因为无父,还有她这样一个足不出户,没有存在感的母亲。 老夫人孙女太多了,也就不在乎那么一个两个,遇到事,便用最简单直接的法子,一劳永逸。 而南宫灵呢,父亲是南宫家的家主,母亲执掌中聩多年,娘家权势正盛,两个哥哥都有出息,姐姐嫁的也好。 只要大夫人不开口,亲自说要送自己的女儿去死。 南宫灵即使当日真被撞破了奸情,怕也是死不了的。 可是就这样了吗,上一世女儿无辜惨死,就换了这辈子南宫灵依旧嫁给上官柏,从风光嫁人变成低调些? 这算哪门子的惩罚? 夏渺胸口剧烈起伏着,又渐渐放缓。 不急,不急,先看看,他们现在可不是两情相悦了,那上官柏可是觉得一切都是南宫灵为了得到他使的卑鄙手段,现在还闹着呢。 第29章 丧女的疯子夫人29 南宫思居六,前面长姐、二姐都嫁了,三姐、四姐也订了亲,排行五的姐姐也在相看人家了。 按照家中长幼次序,,即使和南宫思定亲的是威远侯的嫡长子,侯府世子,南宫思本应等姐姐们嫁了再出嫁。 可谁让威远侯世子有要务在身,需外放为官呢,虽然这个‘外’,离京城不过百里,而这个‘要务’是摄政王分配,年仅七岁的圣上盖章的。 威远侯府的老夫人又想看着长孙娶妻再离家,亲自上门与亲家告罪,商量提前婚期。 南宫老夫人能如何,威远侯老夫人都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入土了,只求死前能抱到重孙子。这‘死’字都说出口了,南宫老夫人还能不同意不成? 所以南宫思这位六姑娘成了南宫家这一辈第四个嫁人的,在她三姐婚期后一月。 婚期一定,夏渺第二日便出了府。 荣丰院。 老夫人手往厚重的红木桌上重重一拍,桌上的茶具都颤了颤,“她想干什么,就这么急不可耐,她现在还是我南宫家的三夫人!” 又压低些声音,面色阴沉,“到底是谁急于求娶!” 他们这些知情的谁不知道摄政王的态度,他可从未遮掩。 老夫人阴沉的脸色使得伺候的下人噤若寒蝉,更是恨不得聋了,一旁的人却是不怕。 “母亲这是做什么?何必恼呢,现在去追,也不迟。” 大夫人带着笑,若不是这话两人心知肚明的不可能,毕竟夏渺要见的人是谁她们都知道。听着说的话满是关怀,这就是个为婆婆出主意,排忧解难的好儿媳。 老夫人心头一梗,胸口快速起伏了几下,闭上眼,没再言语。 她这大儿媳妇这是怨她了啊,可她不也是为了南宫家吗?这女儿家的名声坏了,不说府里没出嫁的女孩儿,她那个已经嫁人的大孙女能讨到好?说到底,这南宫家未来还不都是大儿媳妇的儿子的吗? 老夫人不说话,大夫人却也没停止,一手捂住嘴,假惊,“哎呀,瞧我,这是说什么呢?三弟妹可不是我,女儿差点被毒死什么也做不了。要是真拦了三弟妹,咱们这府邸不会不存在了吧?” 是的,老夫人确实因大夫人娘家有所顾忌,没有直接一杯毒酒送南宫灵走,而是吩咐身边的老人在半夜前往祠堂灌毒酒给被关禁闭的孙女。 等事成,人都死了,难不成还要她一个长辈给这么一个丢人现眼的赔命不成? 却没想打发走了祠堂里大夫人的人,自个院中出了内鬼。 若不是大夫人得了信及时赶到,南宫家怕是得先挂起白幡了。 这些夏渺是不知道的,她只看到南宫灵犯了错,惩罚也就是被关到祠堂,被关祠堂没多久又被大夫人带回了大房院中。 老夫人依旧没吱声,她是悔啊,后悔将这管家大权早早给了大儿媳妇,让自己手里没了人。 因着七孙女的事,手头的老人更是折了好几个,其他的用着总没有那么顺手。 现在连私下抱怨几句,还得被这儿媳嘲讽,大儿子也被这无知妇人搅得和自己离了心,也不知过的是个什么日子。 第30章 丧女的疯子夫人30 绝美的妇人眉头轻触,让人想不顾一起抹平她的烦忧。 安佑光也不例外,见到夏渺的一瞬便快走两步,若不是曾被抗议过,他都想在酒楼外亲自将佳人迎上来。 他想让一切令她不开心的事消失,但仿佛、好像这次是因为自己,暗咳一声,目光游移一瞬,又聚焦在那如仙似幻般的容颜上。 为防止自己忍不住改变想法,抢先开口,“渺娘这般不开心,是因为不乐意嫁予我吗?” 夏渺一愣,这和嫁不嫁给他有什么关系?她不是来问怎么将思思婚期订得那么早的吗? 若不是摄政王发话,她不信威远侯府的人敢擅作主张。 思思作为女孩又能在她这个娘身边待多久?婚期这般急促,早于她的两个姐姐,不说旁人的闲话,筹备一些嫁女儿的物什也有一些来不及。 安佑光见夏渺没责怪自己,暗松了口气,信誓旦旦,“闲话?渺娘放心,我敢保证绝没人敢乱说话!” 夏渺也知道慑于摄政王,没人敢当面说些什么,至于背后?京都中即使名声斐然之人,私下也是有人说嘴的。 再者,威远侯府也是从他们那找的理由,算是全了思思的声誉,这也就罢了。 至于摄政王说的,备给女儿的东西他来准备,再珍惜十倍、百倍的也给寻来,夏渺拒了。 毕竟嫁人的是她和那个人的女儿,她和摄政王的关系也瞒不住,若是在女儿嫁人时,摄政王再大张旗鼓地送重礼,她不敢想象他人背后会如何议论亡夫。 她已经对不起他了······ 见安佑光似目光黯淡,她轻拍男人的手臂,“是我对不住你,太在乎世人目光,不让你送那些东西,你私下添些妆,可好?” 手掌转下,轻拉肘部袖子,“王爷,怜惜怜惜我,可好?” 安佑光没法对着夏渺冷漠,他不能否认对前头那人的介意,可不会把情绪发泄到夏渺身上。 也不再说起南宫思的婚事,忽而提起,“南宫家、上官家你准备如何?” 夏渺呼吸一窒,单提起任何一家她都会想是何意,可这两家一起,再加上身边的暗卫,自己极其差劲的掩饰功夫······ 她还没想好怎么说,怎么向安佑光解释自己恨意的由来,还是说再以梦境为借口? 安佑光再是聪明不过的人,他虽也好奇心上人的事,想知道她是不是被苛责过,可也不会逼着她做不愿意的事,不想听一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理由是一回事,更不想她不悦。 他不问缘由,只问:“你想让他们怎么样?阖族远离京都?家破人亡?······” 夏渺听出来了,怕是自己想怎么样,他就会出手。 她敛下眸子,倒不是不愿意,她也并非一定要亲手报复,说来即使自己动手,也是借的这个男人的势,那又有什么区别呢? 夏渺只是自己也没想好,那个时候她只想报复南宫灵和上官柏,因为他们算计郦飞兰时,误伤了思思,才导致的思思的死亡。 可出手的人里有上官家的家丁,给思思毒酒是婆婆下的命令。 她无数次想过要让和思思死亡有关的的所有人去死,可女儿现在还活着,即使嫁人南宫家也是她的娘家,让南宫家所有人死不可能,让他们因罪被抄没也会伤了思思。 至于上官家倒没这些顾虑······ 那双美眸闪过坚定,“我要上官家沦为庶人,离开京都。南宫家对外永无晋升,对内夫妻失和、母子不睦。” 懂了,上官家收集罪证送走,南宫家收买、送人进去挑拨离间,精神折磨。 这不是难事,罪行这东西没一个家族是清白的,至于挑拨,可以说他们皇家嘴擅长的东西,只是换个说法。 第31章 丧女的疯子夫人31 南宫思的婚礼很盛大,京都勋贵来了大半。 她的嫁妆比之几个姐妹都要丰厚,压着公主嫁人的规格,算上箱中之物的价值,却是不比公主少。 在南宫思嫁人的三月后,南宫府的七小姐南宫灵也低调嫁入了上官家。 自她入了上官家的门,从依附上官家的小官起,他们家一系的官员陆续因渎职、贪污被罢免,家中几个老爷也屡次在朝堂上被训斥。 南宫灵本就不得上官柏喜爱,被认定其使了阴谋诡计才嫁给他。 因着这‘巧合’,府中大大小小的主子的暗觉此女与她们相克,给她吃了不少排头。 南宫灵再是玲珑心窍,想好好经营自己的生活,也架不住没人搭理她,她能指使的也只有陪嫁的几个丫鬟嬷嬷,这些人在上官家也是举步维艰。 上官柏等着南宫灵忍不住来和离,以两家家世他自然没办法一纸休书。 可是太快了,上官家衰败得太快了,一个月不到,他们全族都得离开京都,部分流放,剩下的迁回老家,三代不得为官。 这本应是京都众人热议的话题,可在摄政王大婚下,除了休戚相关之人,也无人关注。 寥落离去。 南宫大夫人在这当头,想求情也找不到人,所幸女儿一房不在流放之列,备足了钱财,在老家也当受不了多少苦。 摄政王此次大婚吸引了全城的目光,不提他三十方娶妻,妻子还是二嫁之身,甚至比他年长几岁,该是怎样倾国的大美人。 安佑光终于娶到心上人,一夜春光。 夏渺并非贪睡之人,即使安佑光说了已遣人入宫说过会晚些到,她也早早起了身,媚眼如丝,瞪了侧躺在榻上的人一眼,刚做新妇,便不守规矩,她成什么人了? 安佑光满脸欢欣满足,被这一瞪,神色渐深,叹口气,还要进宫呢,起身为他娘子描眉。 太后是第一次见夏渺,自从知道这么个人起,屡次想召进宫,都被她那小儿子阻了。 太后心情是极复杂的,从她认为日后要出家的小儿子说要娶妻时,她是极高兴的,知道是寡妇,想想开了这个头,后面多赐几个家世才貌样样好的便是。 真见了人,太好知道此前所想皆是空想,她那小儿子想娶妻,不过是因为这个人是她罢了,无关她是不是嫁过人,年岁几何。 见到她,心中自然会浮现一句话:浮世万千,吾爱有三,日月与卿。 不,当是卿与日月,她自当是第一。 即便是太后,见了这般品貌的人也是无法升起为难之心的。 夏渺本以为会受到的为难半点没有,要知道她当年嫁入南宫家,老夫人可是从衣着挑剔到礼仪,看着是半点瞧不上。 没想到这全天下最尊贵的皇家,太后没有丝毫高高在上,拉着夏渺的手,语气温柔,满是关怀,让她多去皇宫陪陪她这个孤单的老人。 夏渺自然应了,也是常去,在安佑光时时刻刻黏着她,动不动就要回房去时,以此躲进皇宫,松口气。虽然最多一个时辰,人就寻了过来。 不过让夏渺疑惑的是,成亲也有一年,不曾听到太后问及子孙问题。 她不知,安佑光早告诉过太后,因着几次刺杀,受过伤自己不能生。 太后反倒有些歉疚,如斯美人,除了前面留了个女儿,也没继承她多少美貌,就被她儿子拴住,再没法将美貌传承下去。 太后是时常想着结合夏渺和她儿子相貌,生出的天下最俊俏的孙子\/女叹气。 安佑光自然是说谎的,前面的南宫思那是没办法,还得时刻看顾着让其过得好,免得他娘子将注意力转过去。 要是生个小的,是他的孩子没错,可真等到孩子能撒手了,嫁人\/娶妻了,那得多少年? 他最初甚至不准备娶妻,索性也就不要孩子,娘子只需要时刻看着他就行。 安佑光也是等了好些年,终于等到小皇帝成亲,亲政,立刻亲政! 将自个手下的人打包给皇帝,也不多交代两句,带着王妃溜达出了京都。 此次天南地北留下他们的痕迹。 第1章 职场女主的舍友1 “宝贝,在家玩玩手机、电脑不好吗?你怎么突然想去上班了啊?” 美中年夫妇看着眼前的女儿,妈妈还想劝两句,爸爸也是一脸欲言又止。 他们相信只要自己强制要求,女儿最终可能还是会妥协,呆在家里。 就和刚毕业时一样,被他们夫妻劝着别去吃上班的苦,在家玩点兴趣爱好。 可是看着女儿绝美脸上那两分倔强三分委屈五分向往,他们也满是心疼。 虽说他们是想保护女儿,可难道还真能关一辈子吗? 小孩子总向往着自己没接触过的生活,哪像他们夫妻俩巴不得在家葛优躺。 夏家夫妻俩口子家里都是中产阶级,家里人要不是大公司高管,就是创业开了公司,规模嘛,不大不小。 钱财是不缺的,可他们深知人外有人,他们的钱在全国排不上号,钱之外还有权,女儿又是这般的容貌…… 罢了,强硬制止是不可能制止的,去她舅舅的公司里先混一段时间吧,只希望宝贝女儿会觉得无聊,打消这个念头。 至于吃苦,对着他们女儿那张脸,他们反正是不信的。 …… 夏渺得了父母同意自然是高兴,虽说是去自家舅舅的公司,可她本也没有什么证明自己,建功立业的心思。 只是吧,她从来没靠自己挣一分钱,有些想试试。虽然从小到大的压岁钱不少,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这个理由是其一,最重要的原因还在大学的室友。 高中的朋友随着毕业,联系减少,渐行渐远,基本只是成了联络员号上的一个名字,到如今 大学毕业一年后,有些人的相貌都得仔细想想才能回忆得起了。 所以对于大学时期有缘分到一个寝室,且性格相和的几个朋友,夏渺不想再变成高中那样。 大学毕业后听从父母的话,家里蹲的夏渺最近觉得和几个小姐妹渐行渐远。 在一次四人群里聊天时,她更是察觉到了她们有一个没有她的小群。 从最初的伤心,怀疑,渐渐思索。 那个群应该是在其他三人刚上班后吐槽领导,而她多次没听太懂建立的。 所以,夏渺为避免没有共同话题,渐行渐远 ,决定要入职场,主动维系和小姐妹的感情。 此刻的渺渺完全是忽视了她们四人群里一会就99+的消息,话题还是基本以她为中心的。 要是宿舍另外三人知道她的想法,也得喊个大大的冤。 那个没有夏渺的群,不是在骂公司、领导、同事就是在骂的路上,要不就是八卦职场黑暗。 三个人日常口吐芬芳,要知道面对夏渺这样一个美得人神共愤的大美人,虽然因为大学四年的朝夕相处,偶有‘卧槽’之类的出口,好歹勉强披着个‘淑女’皮。 要不单独拉个群,要是没忍住爆粗口那可怎么圆,她们不要形象的吗? 至于夏渺想的因为她不懂职场黑话的‘孤立’?那怎么可能! 对于夏家爸妈不想让夏渺进职场这个大染缸的做法她们虽不是完全赞同,但也是倾向于此的。 此刻。 夏渺在群里放了一个‘炸弹’。 “明天开始我也要成为打工人了!菁菁!@于菁。” 宣告自己要开始上班了,并@了宿舍老幺于菁,因为自己明天去的舅舅公司也是老幺于菁就职的公司。 群里每次夏渺发消息,几个小姐妹回复的速度都让她有种疑惑:她们真的有在认真上班吗? 这大概就是带薪摸鱼吧,虽然有些对不起舅舅,想想她马上就要体会这种快乐了呢! 第2章 职场女主的舍友2 宿舍老大姜悦:“什么什么?渺渺宝贝你要开始上班了?” 老三卿棠:“宝宝,你为啥@菁菁啊?” “我记得宝宝你说过菁菁是在你舅舅的公司上班哒,难道宝宝你要和菁菁成为同事了吗?” 于菁菁:“真的吗?渺渺。” 夏渺:小猫转圈圈图。 “是的哦,明天我就能和菁菁一起吃午饭了。” 卿棠:“哼,我要吃醋了!” 姜悦:“渺渺宝贝你明天开始上班,我们得好好庆祝一番才行,明天一起吃吧,我公司离得不远。” 卿棠:“人家也要!” 于菁菁@卿棠:“你哒,哼的,还人家,恶不恶心?还人家也要,你离得不是挺远吗?” 卿棠:“哒哒哒,哼哼哼!要你管,区区三十公里,拿捏。” 就这样,从宣告开始上班变成了时隔一个星期的宿舍聚餐。 是的,时隔一星期。 打工人每个星期还聚餐,夏渺是怎么想到被‘孤立’的? 盛耀集团 于菁菁的好心情是从昨晚知道夏渺要成为同事开始的,即使有阴阳怪气的同事也不能影响她的好心情。 江曼丽一看于菁菁开心,就不开心,“这一大早的,是捡到钱了,笑这么开心?” 于菁菁回以一笑。 江曼丽蓄势待发的战力一梗,尔后嗤笑一声,“你不会以为组长是你了吧?啊~于组长。” 那声于组长明显带着讽意和意味深长,一般人或许都想问问怎么回事了。 于菁菁还是回以一笑。 她自然知道江曼丽什么意思,其实组长这个职位不高,手底下十个人。可是年后主管要跟着部门经理去海外市场,新的主管就是从组长里选。 这个消息没有公布,可有些关系的都知道了。 他们部门已经有三个组了,新组长就是从于菁菁和江曼丽两人里选。 于菁菁工作能力更强,江曼丽的嫂子在别的部门当高管。 江曼丽本以为十拿九稳,可是偶然发现盛耀太子爷盛总和于菁菁相谈甚欢,她不淡定了。 在都是‘关系户’的情况下,刚拿下一个大单的于菁菁显然更有优势。 于菁菁的很多消息也是从江曼丽那知道的,在这个女人和她针锋相对,口不择言的时候。 在随着宣布新组长的日子更近,江曼丽脾气日益暴躁,动辄大骂实习生。 今天心情却是不错。 于菁菁的笑在她看来是志得意满,江曼丽脸色一沉,又笑起来:“菁菁呀,你也别气馁,这空降的新组长听说大有来头,上面有人呢。” 说着还故作娇俏地捂嘴‘哈哈’两声。 于菁菁皱眉,却不是因为空降的组长,她翻了个白眼:“江姐,请叫我全名。” 菁菁?和你有那么熟吗? 于菁菁又笑起来。 不过新来的组长,会是渺渺吗? 这可是渺渺舅舅家的公司,组长这个职位嘛,有点权利又不太累,正合适! 如果不是,那…… 江曼丽听着也是回了个白眼,谁稀罕! 看着于菁菁的笑脸,显然认为她是不信自己。 想到自己得到的消息,继续道:“听说还是和于菁菁你一个学校毕业的呢,还是同专业,哎呀不就是同学了吗?” 啧啧两声:“你看人家,一进公司就是组长呢。”又上下打量了于菁菁一眼,“呵,拿下大单有什么用?” 于菁菁笑得更灿烂了,还真是渺渺呢。 不仅同公司,还是一个组! 遂回以一个更大的微笑。 江曼丽不由后退一步。 不是,她有病吧! 养气功夫这么好?还是说刺激过了? 总感觉不太对劲,她也不再和于菁菁说话。 到时候看对着‘关系户’,你还能不能笑出来! 一扭头,摇摆着身姿走了。 第3章 职场女主的舍友3 “菁啊?你怎么样了?” 工位旁脸颊有点肉嘟嘟,长得十分可爱的女同事廖廖和于菁菁可是有着每天中午饭搭子的革命友谊,有些担心地询问出声。 她也觉得于菁菁状态不太对劲,面对江曼丽那女人的挑衅不说生气,还嘻嘻。 难道是面上笑嘻嘻,心里nmb? 可这怎么看也不是假笑女孩啊,那发自内心的灿烂都闪到她眼睛了! 中彩票了?! 准备炒老板鱿鱼? 周围几个同事,也投来关切的目光。 他们俱是被于菁菁的工作能力和个人魅力所折服。 也发自内心地不想在江曼丽手下干活。 依照这些日子的相处来说,干的多不说,功劳没有,黑锅预定。 可于菁菁工作能力是强,就差在没有一个高管的亲戚上。 唉,人情社会。 虽然听江曼丽说有其他关系户顶了,可和江曼丽有什么区别? 入了社会,他们进公司也没几年,也说不出什么齐心协力阻挠关系户,给人难堪的事。 谁知道是什么级别的‘太子爷’?别给人难堪不成,反倒穿着小鞋灰溜溜离职。 现在也只能言语关心关心了,等新组长来了,还不是牛马一只。 于菁菁俱是回以一笑,示意各位不用担心。 毕竟来的可是她的宝贝美人! 等到部门经理让大家放下手里的活儿,聚拢的时候。 大多数人都私下交换着眼神。 看来还真是‘大神’,毕竟当时江曼丽也不过是紧跟着在总管身边,被带着介绍了一圈完事。 看看今天这个的排场—— 啧~人现在还没现身呢,等人聚过来,经理带头欢迎,再万众瞩目之下一出现。 哦豁,逼格直接拉满! 隔壁几个组的朝着于菁菁他们一组的挤眉弄眼: 我去,看这范儿,你们要飞升了啊! 关系户虽然难搞,可人脉是杠杠的!说不定哪的高层是人家伯伯叔叔,合同那不是手到擒来。 除了于菁菁,俱是痛苦面具:给你,你要不? 于菁菁没管周围人都眉眼官司,眼睛发亮看着门口走廊方向。 一些人注意到了,对此——这心态,这样子说是马上给新来的关系户端茶倒水他们都信,未来的成功人士预定啊! 脚步声响起。 一个较为魁梧的身影出现,有些微白的两鬓—— 董事长?! 唉,不是,新员工呢? 董事长微侧过身,显露出一道着黑裙的身影。 董事长带过来的?还真是‘太子爷’啊! 话说早了,论逼格,这才是拉满了。 得,不用说,指定有叔叔伯伯阿姨婶子的人脉了。 公司老大带着出场,经理都得替人家干活了吧,他们这些牛马可想而知了。 不过跟着这位关系户,奖金应该不少吧。 纷杂的思绪在那道身影完全走出时停止了。 整个部门,近百人,只剩下我了轻微的机器运作声,还有他们自己轰鸣的心跳。 黑的发,黑的裙,雪的肤色,以及嫩红的唇。 那个人身上的颜色很少,却带着极致,极致的色差,极致的美,将众人带入迷幻的梦境。 这真的是现实应该拥有的美人吗? 第4章 职场女主室友4 整个部门的人全是一副梦里雾里的模样,一个个跟丢了魂儿似的。 连董事长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记得,说了哪些话也是记不清,一些欢迎词,还有……是说让经理多照顾照顾新来的组长? 哪需要劳动经理?他们完全可以效劳嘛。 众人还恍恍惚惚的,于菁菁已经走上前一把抱住了大美人。 不是,凭啥啊这?咋她就抱上了? 更有人蠢蠢欲动,啊、走流程?需、需要排队吗? 可惜,也就只能心里想想,于菁菁和美人说说笑笑的样子,明显不是一般的熟悉。 难怪呀,就说嘛,她怎么不生气? 首先是熟人,说不定早知道了,其次是大美人,最重要的是熟人是大美人啊。 这可是值得付费欣赏的美貌! 换成他们,别说组长了,美人就算要当董事长,都帮着给干翻,让美人踩在他们肩膀上,拼了命的把人往上抬! 真·踩肩膀上! 不敢想他们会有多爽! 被经理吆喝着回了工位,可一个个眼珠子都快黏美人身上去了。 经理咳嗽几声,直愣愣的视线是没了,换成一眼又一眼偷瞄,看着美人在几个部门领导的嘘寒问暖下坐在了于菁菁旁边。 嫉妒得咬住手指,没关系,来日方长,谁说不能后来者居上? 只可惜,不管是想帮着接水的,还是说分享自己种下的小多肉,以期能聊上几句,最好能取得联系方式的,都失望而归。 瞧瞧人家于菁菁,和美人说话那叫一个温柔,还时不时拿余光瞟一眼他们,那加深的笑容,简直不要太得意! 于菁菁:笑话,她在这,能让你们几个把殷勤献了? 夏渺嘛,她上班的主要目的也不是上班啊。 靠近的好几个借工作名义靠近的‘先驱’,都被礼貌\/冷漠击退。 你说工作上的事?她才刚来耶,还得好姐妹带着熟悉工作呢,怎么会有人跑来询问工作的? 这样也造成了一个‘奇景’,部门里的人不时就要以打印文件、接水、去洗手间为由,离开工位,然后不约而同地聚集在特定的几个位置。 这几个位置没啥特别,就是可以正面欣赏‘美景’的绝佳位置罢了。 奇异的事,这种大规模公然摸鱼的行为经理经理居然视而不见,没有加以斥责,只有主管时不时赶赶人。 不赶的话,不就影响她和经理的视野了吗? 一上午的时间,可以说是在恍惚中过去。 一到点,立马有人蠢蠢欲动,想着邀约一起午饭,他们对视几眼,新同事在公司食堂和同一部门的员工一起说说笑笑就餐,很合理不是吗? 然后他们就看见于菁菁曲着手肘,晃了晃套在手指上的钥匙。 微扬着下巴,带着得意。 明晃晃昭示着她们要出去吃。 夏渺做上副驾,系好安全带,一指向前,“出发!” 一路上还不忘在群里跟小姐妹们汇报行程: “我和菁菁已经从公司出发了,15分钟。” 老大姜悦:“地铁上了,和你们差不多时间到。” 又@了卿棠,“怎么样?30公里的,可别让我们久等哦。” 卿棠隔了好几分钟,几乎一秒一条信息,发了一连串: “30公里咋了?” “按时下班的你们还在路上,早跑的我已经到了。” “哼哼,菜我都已经点好了。” “你们就只管乐吧,有我这种绝好姐妹!” 夏渺:大拇指\/大拇指\/大拇指 姜悦:大拇指\/大拇指\/大拇指 于菁菁还在开车。 夏渺:帮菁菁发,大拇指\/大拇指\/大拇指 卿棠回了个可爱的表情:“嘻嘻。” 临到地方前,夏渺收到了老舅20万转账,接着是电话。 “渺渺啊,转账收到了吧?” “嗯嗯,谢谢舅舅,爱你呦!” “哈哈,和朋友好好玩,注意安全,不急,我和你们经理说了,你和你朋友······” “于菁菁。” “嗯,好,于菁菁,舅舅记住了。你们下午要在外面玩吗?” 夏渺没开公放,车内的环境也能听得清楚,和于菁菁对视一眼,“舅舅,还不知道呢,到时候给你发消息,你先和经理说一声嘛。” “好,还是那句话——” 夏渺:“注意安全,有事马上给家里人电话!” “你呀!” “舅舅拜拜!” 除了服务员一会儿送送饮料、送送小吃的打扰,这顿宿舍姐妹小聚可谓非常好! 姜悦表达了自己有‘一点点’羡慕。 卿棠则是嚷嚷着一些:“可恶!我好嫉妒。” “不行,我要跳槽!” “等着吧,我立马炒了我老板鱿鱼!” 夏渺当他们开玩笑,毕竟两个人的公司在各自领域不比盛氏差。 餐后,夏渺和于菁菁终究还是回去公司上了班。 毕竟另外两个小姐妹可不像她有个公司老板当舅舅。 两个人倒是想‘舍命陪君子’,毕竟在她们眼里,全勤哪有美人香! 是夏渺想着聚的机会多的是,何必让她俩旷工呢? 她下午也没干啥事,跟着菁菁宝贝了解了些处理流程和客户资料。 下班,搭着舅舅的车,被舅舅送回了家。 对于今天 夏渺:啊,是在舅舅公司摸鱼的一天,轻轻松松又能和姐妹一起,甚得朕心,完美! 夏家爸妈从自家哥哥\/大舅子和宝贝闺女口中了解了些情况,也稍微放心了些。 这样看来也不错,只要不出,是一定不会出状况,去上上班也不错,反正自家亲戚,闺女也开心! 第5章 职场女主室友5 夏渺头一天专程设置的早八闹钟没有叫醒她,唤醒她的是自己妈妈温柔的呼唤。 夏妈妈叫起的时候,夏渺还想着赖会儿床,有一丝丝后悔上班的决定。 直到—— 门又一次被打开的声音,然后, “咋样?” “闺女还没醒呢,老夏,你给大哥打个电话,晚点?要不今天就不去吧?” “好,我······” 夏渺掀开被子,一下从床上坐起,“我起了!” 要真的上班第二天就因为起床困难旷工,会被姐妹笑死的! 不过真的好困啊,明明睡了好久,可感觉脑子都是糊住的,是因为做了一晚上梦的原因吗? 现在想想,梦的什么记不太清了,只记得主角好像是菁菁?还有她表哥,盛峻楠? 他们相知相爱,然后自己是恶毒表姑子,热衷给菁菁难看? 啊?啊?啊?虽然记得的就这些,可也是炸裂! 菁菁要真是自己表嫂,她怎么会去为难菁菁,高兴还来不及呢。 果然是梦啊,够无厘头的! 十分钟洗漱,基础水乳、防晒,ok,美女这些就足够了,就是这么自信! 吃的?菁菁可是说好给她带喜欢的小笼包的。 搭着自家老爸的专车,夏渺甚至提前十分钟到了公司。表扬自己,要知道大学时候她们整个寝室,啊不,应该说大部分学生都是踩点进门。 昨天夏渺是和舅舅一起到的,稍晚一些,公司里的员工已经开始做事,可以说除了自个部门的,其他的也就意外看见几个。 大部分还是那种见董事长如见班主任的,远远看中就低头一副忙碌的样子,要不就垂着眼睛,一句“董事长好!”匆匆而过。 而今天,这个点,夏渺可以说,虽然不是见到了公司大部分的员工,也是满目是人。 从进公司门,到乘电梯,到一路进了部门。 人是越来越多,一路满眼迷茫跟到了门口,然后被早等着的主管微笑拦下,一手指向电梯,送客。 就这还努力向着美人消失的方向,尤不死心的,别管熟不熟,一副老熟人的样子,缠着主管打听着: “老赵,这谁啊?” “新来的?叫什么?” “晚上聚聚,欢迎新员工啊,这可是惯例!” 赵主管呵呵了,欢迎新员工确实是惯例,公司还专门出了一笔资金的,可那都是部门自个聚一下,您几个又是哪位?要转部门啊? 哼,想得美!他们都还没和大美人吃上饭呢,别说这种级别的美貌,不管对着说啥都要斟酌了又斟酌,人一下班就被董事长接走了,完全没机会说啊。 不行,待会得给小于发个消息,让她约一约! 至于门口这些挡道的人,哪凉快哪待着去! 赵主管站在人群最前,一米五几的个子,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眼波一扫,愣是一副两米的气势。 统一回复:“无可奉告\/不约!” 然后笑得十分温柔,抬手看了一下腕间的手表,“哎呀,已经到点了,各位虽然是打卡进了公司,也别一直呆着,我可担心你们部门的老大去厕所找不到人着急!” 愣是不给任何人混进去的机会,就堵那看着一个个离开。 夏渺自然不知道身后的风雨,她吃着菁菁给她带的小笼包。 听着于菁菁说的部门的欢迎新人聚餐,一口答应下来。 是的,虽然赵主管还没给于菁菁发消息,可一早上于菁菁收到的明里暗里让她邀请夏渺聚餐的消息不下十条。 连和于菁菁不对付的江曼丽,若是于菁菁点开头像,就会发现那边一直是正在输入中······ 在夏渺一口答应下来的时候,拿着水杯龟速路过的江曼丽,另一只手拿手机,轻轻一划,退出聊天,走回了工位。 只能说幸好没人发现她的水杯依旧空空如也吧。 夏渺今天能明显感觉到与昨日不同,来他们部门协调工作的也太多了吧, 菁菁不是说,他们的工作大部分还是放在对外客户上吗? 只能说虽然赵主管拦了早上那一波,可见了美人心痒难耐的人怎么能忍住? 找到机会就往美人部门跑,没有理由也硬要找出个理由来。 连迷路的人都有,也是绝了。 除了早上那波人,被他们反常行为吸引来的也有,然后就是人传人。 不到一小时,公司来了个大美人的传言甚是喧嚣,在无图无真相的起哄下,有些失真的偷拍照片传上,不到十秒就删除了。 然后就是除了没来得及看到图片发出的几条消息,是长达十来分钟的寂静,然后沸腾。 “不是,大哥,爸爸,咋撤回了呢?我就看了一眼,一眼万年,就没了?” “我去,这模糊的像素,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我不信!人能长这样?怎么能美成这样?!” “她周身朦胧的光影是神的爱慕,是众生目光追随!呜呜呜呜,说不下去了,只能比心。” “心\/心\/心!” ······ 在摸鱼群友的激动下,全公司不仅知道来了个绝世大美人,还知道了此美人是董事长亲自带来的,且,是董事长的外甥女! 就这条件,不说外貌也多的是想少奋斗二十年的,现在,直接爆灯! 说实话,他们也只能在心里噫噫呜呜一番,连站在大美人面前的勇气都得靠一整天的打气催眠自己。 现在不得不说成为整个公司大家最嫉妒的人——于菁菁女士了。 和大美人同寝四年,现在又一起工作,谁不想魂穿呢?哪怕是变性! 于菁菁也是奇了,她也没说过和渺渺宝贝的事啊,怎么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她们是大学同学兼室友了? 江曼丽更是趁着渺渺离开一会儿,站在她背后扔下一句:“不过大学室友,以后谁和谁更好还不一定呢?” 然后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走了。 不是,工作上的挑衅,于菁菁不在意,想和她抢渺渺,不能忍! 只是江曼丽跑得快,于菁菁一回头,都好几米远了,她也不可能追上去薅人头发吧,再者,渺渺也回来了。 夏渺微歪着头:“菁菁?” 绝丽的人儿微微无辜的娇怜模样,柔化了于菁菁和一众看客的心。 于菁菁注意到江曼丽的视线,笑着回夏渺,“没事。” 靠近夏渺,又看了眼江曼丽,搂住小细腰,凑近发间,轻轻嗅闻了一下,本来是带着点气死某些不怀好意的人的心思,现在却是真诚发问: “渺渺,好香啊,你用的是什么洗发水?” 夏渺笑颜嫣嫣,几乎晃花了所有人的眼,她却只看着好姐妹回答:“真的吗?这是我舅妈送给我的,我那还有几瓶,明天带给你。” “好。” 于菁菁已经忘了要气江曼丽,和夏渺亲亲密密凑在一起,聊着工作也开心极了。 江曼丽:那死女人一定是故意的吧?可恶,我一定要······ 第6章 职场女主室友6 今天中午夏渺和于菁菁倒是在公司食堂就餐,她也想试试舅舅强烈推荐的菜品。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落在公司食堂的餐桌上,反射出诱人的光泽。 夏渺和于菁菁面对面坐着,简单的妆容在柔和的光线下更显动人。 四人座的椅子上坐着两个美女,其中一个更是美得眩目,引得今日食堂的人无心进食。 大部分人还没有入座,端着餐盘站着,互相对视着眼神厮杀。 此刻,食堂里暗流涌动。空气中弥漫着香气,却掩盖不住男男女女炙热的目光。 ——那就是新来的大小姐啊,也太美了。 ——气质也好,太好看了吧。 ——他们身边还有两个空位······ ——先来先得,剩下两个位置是我和我兄弟的了。 ——呵,别太搞笑,臭男人滚远点! ——各位美女们,给个机会呀。 ——哼哼,各凭本事,这可不分男女! 这眼神互相来回着,谁也不敢轻易靠近,只能不远不近观望,期待着能和大美人共进午餐。 没想到美人的座位边就走过去一个人。 ——谁?谁这么不讲武德? 仔细一看,这个一身黑西装,步履沉稳的人,不就是小盛总?这不是他们的太子爷,大美人的亲表哥,他们的亲表舅子吗? 哦哦,没事了。 “盛总好!”不知道是谁带头,食堂里顿时响起一片问候声。 只是这些问候较平时显得有些有气无力,找谁说理去,正厮杀着,天降一个皇族 众人遗憾地各自找位置坐下,至于还有的一个位置,还是空着好! 盛峻楠微微点头,目光扫过人群,在他表妹身边坐下。 别以为他不知道那些人在想什么,他可是是接了家里的命令的,闲杂人等休想靠近他妹! 闲杂人等能怎么办,开始吃饭了,眼神也时不时看向那天生聚光的人物,欣赏美貌不犯法吧。 夏渺倒是不在意,她早习惯了他人的爱慕眼光,也不关心之前那些人怎么光站着不说话。 她从来都是被簇拥在人群中心,一颦一笑都牵动着周围的目光。 夏渺不关心别人,只是在表哥盛峻楠跟她们坐一起后,手里的筷子一顿。 嗯,今天的表哥还是很帅的,一身黑色西装,身姿挺拔,主要是一张脸,鼻梁高挺,眼窝深邃,眉宇间满是自信从容,妥妥的小说里的霸道总裁呀。 这不由地让夏渺想起昨日的梦。 再看菁菁的反应,那一瞬间是不是不自在?耳朵好像也红了,再仔细看又没有,仿若错觉。 不管怎么说,这两人绝对已经不是第一次坐一起吃饭了。 她轻挑着眉,继续打量着表哥。 嗯,比菁菁大了四岁,到现在为止,据她所知,交往过两个女朋友,每个交往时间不超过一年,没有藕断丝连情况,只是嘛,感情不是一片纯白,是什么恋爱高手,但也算不上钢铁直男,有经验,应该会哄女孩子吧。算了,这一项暂时不扣分。 经济条件良好,社会地位不错,也算有为青年一枚。 她家菁菁,长相美丽温婉,性格温柔体贴,做事认真大方······ 嗯,夏渺情不自禁点点头,这样的话,倒也算配得上她家菁菁,这门亲事她勉强同意了,以观后续吧。 对于自家表妹,盛峻楠在家里长辈引导教育,以及表妹那祸国殃民级别的颜值下,也习惯关注着自己妹妹。 对妹妹的行为,盛峻楠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里疑惑:这是?怎么看着他上下打量还点头。 这三分审视三分挑剔四分赞赏的,不由带着玩笑,发出油腻总裁宣言:“还满意你看到的吗?” 于菁菁在一旁听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立马以手掩嘴,好歹维持住淑女的形象。 夏渺面无表情给盛峻楠记一笔:很好,扣一分! 她还记得自己在梦里是个恶毒炮灰来着,热衷破坏男女主感情。 男主对她的态度:看在亲戚的份上忍一忍→劝菁菁也忍一忍→感情加深,不忍了→炮灰下线,远走国外。 不是,国外是啥流放地啊? 咋都往国外跑?新时代宁古塔啊? 这么看来,这男主不行啊,忍忍忍的,再扣三分! 盛峻楠开过玩笑,他家的天仙表妹却是一脸不满,还叹了口气,除了那张绝美的面庞,活脱脱一副相亲广场挑剔丈母娘脸。 不是,他干什么了,咋还挑拣上了? 问号脸,“渺渺?” 夏渺意味深长:“啊——没事!我想着你应该或许要指着我鼻子骂几句呢。” 品德好的男主不得第一时间维护女主啊? 于菁菁第一反应皱眉,骂她家渺渺? 盛峻楠一副怀疑自己听错的样子,他?骂夏渺? 条件反射动作有些夸张地回头看了看,没看到他爹。 夏渺被他的反应逗乐了,“哥,别瞅了,舅舅中午有饭局,早走了。” “哦哦。”盛峻楠松口气,不过他作为公司小盛总都不知道董事长的行踪,渺渺知道得一清二楚,他还敢骂她,借他十个胆子也不能够啊! 这话要是传到家里,不是姑姑姑父,爷爷奶奶,光是他爸妈就能把他活剥了! “妹啊,哥哪里得罪你了?你说,哥改!” 不能够啊,盛峻楠绞尽脑汁回忆着,他自问一向以十佳哥哥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绝不违反条例。 夏渺也觉着自己有些魔怔,那就是个梦,梦里自己和菁菁针锋相对,可现实,菁菁要真成自家嫂子,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也没解释,换了个问题,“哥,是不是我干什么你都不会骂我?” 盛峻楠刚想脱口而出,“我是你哥,当然——” 突然顿住,谨慎道:“你不会和黄毛谈恋爱了吧?” 他能想到最严重的就这了,也就这能让他骂人,但那也是骂黄毛啊,对于渺渺,还不是得哄着。 夏渺还没答话,于菁菁已经看过来,一脸凝重,杀气涌上来,又被她压下去。 哪个不要脸的黄毛,敢勾搭她家渺渺宝贝? 想到渺渺牵着一个黄毛走到她面前,“菁菁,她才不是什么穷小子!他跟我保证过——” 完了完了,提前感受脑溢血。 脑瓜子嗡嗡的,已经开始眼前发黑,她刀呢? 还好夏渺否决了,“你想哪去了,怎么可能?” 不是,她家表哥不会太天马行空了吗,这和黄毛有什么关系? 看着表哥一脸愁苦,这家伙不会已经想到她和黄毛私奔到天涯海角,结婚生子以后,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生活困苦沿街乞讨了吧。 她在她哥眼里难道是什么天真单纯缺爱小女孩,一碗白粥满是爱? 有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转向她家菁菁,带着些揶揄,问:“菁菁认识我哥?” 反正这两人没在她面前表演不熟。 于菁菁已经恢复满脸温柔,她知道渺渺说的是真的,什么黄毛,根本不存在。 只是这也提醒了她,她们渺渺这么美丽大方还有钱,一定要带着宿舍另外两人,注意隔绝黄毛,不,是一切居心不良的男人! 她听了渺渺的话,笑着回答,“嗯,盛总帮过我。” 没详说,夏渺也没问。 她是真没什么兴趣去探究老套的‘英雄救美’戏码,男女主的相识开端非得英雄救美吗? 还好,她家菁菁不是青春疼痛文学的女主角,没有什么混混上演欺男霸女,而是由职场开始,刚进公司没多久,应该也遇不到什么‘怪’。 不过—— “菁菁,你以后有事一定要告诉我喔。”夏渺认真地说。 于菁菁笑弯了眼,“唉,我是有大腿可以抱了吗?” 夏渺桌下的腿,侧着往前一伸,微扬着下巴,“来,给你抱!” “哈哈。” 夏渺这副娇俏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傲娇的小猫咪,要不是吃着饭呢,于菁菁非得一把抱住她,好好揉搓一番。 两人有说有笑的,盛峻楠在一边弱小可怜无助。 插不进话,完全插不进。 还有女孩子之间的话题这么隐喻厉害的吗,等他想明白里面的切开黄后,她们都不知道转了后面几个话题了。 惹的盛峻楠面红耳赤。 拜托,他这个大男人在她们眼里隐形了吗? 退了退了,还是专心吃饭吧,赶紧撤退! 盛峻楠匆匆吃完饭,站起身,在妹妹“拜拜,哥”中逃回了顶层。 还是工作好,起码工作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夏渺只在表哥起身时看了一眼,道了别,继续和小姐妹说笑。 至于有她这个‘大腿’在,女主角没有经历挫折,和男主之间没有考验,感情没办法在磨砺中加深? 关她什么事啊? 她只是一个关心姐妹,乐于助人的‘小女子’罢了。 第7章 职场女主舍友7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懒洋洋地洒在办公桌上,又在地板上投下金色的光斑。 下午开始工作,刚刚午休醒的夏渺虽然没有做梦,想到之前梦中小姐妹经历的挫折。 还有点懒洋洋地趴在办公桌上,睡意朦胧,语气温软带着点沙哑,却更显慵懒魅惑,撩拨着周围人的心弦,惹得挨得近的同事,不拘男女脸红心跳。 问身边的于菁菁:“菁菁,你在公司工作这么久,有人给你使绊子吗?” 虽然觉得梦境虚假没根据,可夏渺还是不由去想梦里的内容。 她努力回忆着细节,菁菁有受过委屈吗? 实在是记不清,不过就算被为难也是在公司里吧。 她作为‘太女’,虽然是表的,能让姐妹在眼皮子地下被欺负? 遂发问的时候,语气虽温软却没刻意压低,她就是要所有人知道,她就是于菁菁的后台! 此刻趴伏的她,没看见周围听到的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最近有事没事拿着个杯子从附近晃过的江曼丽身上。 除了工作上的正常意见相左的争论,明晃晃有矛盾不就是那位了吗? 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江曼丽的身影僵硬在原地,她恨!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腿,忍不住在周围打圈呢!耳朵又怎么这么尖! 此刻心中有懊悔,更多的是害怕,完了,这下要被大美人讨厌了。 周围多的是人想向夏渺献殷勤,急切地想和她搭上话,好几道声音响起,男男女女都有。 “怎么没…” “那不就是…” “夏小姐,我跟你说…” —— “没有!”于菁菁打断,声音温柔,眼神也不严厉。只是一扫,周围人闭嘴。 空气似乎都微妙的停滞了,像弥漫着一股看不见的张力,又在夏渺察觉到奇怪前消失。 “哪有多久?我一个才进公司一年的小卡拉米,有谁会为难我?大家也就在因为工作的事上吵过两句。你也来上两天班了,有看到谁对我有敌意吗?” 虽然周围人看着是有话说的样子,只是夏渺看于菁菁沐浴在阳光下下,笑意盈盈,语气轻松,丝毫不见阴霾,那毫不介怀的样子,不似作假,姑且就信了。 “那好吧,有事一定要和我说哦。” “知道啦,有渺渺你罩着,看来我很快就能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啰。” 于菁菁觉得自己还真不算撒谎。 其一,她确实不想让渺渺担心。渺渺在身边人的宠爱下长大,不会将人想得太坏,她也不想让渺渺知道。 其二,对于自己能应对得来的,于菁菁完全没看在眼里,属实看不上。 在还没有后续矛盾的激化,也还没上演栽赃诬陷下,充其量拌过嘴的江曼丽,她有时都觉得是来逗乐的,多谢她让自己见识了生物的多样性。 反正于菁菁觉得自己是ok的,没被刁难。 其余人:当事人都不觉得,哪轮得到旁人多嘴。 江曼丽满心复杂转过身,正对着于菁菁,咬着嘴唇,内心挣扎,欲语还休的。 别以为你帮我说话,我就会感激你! 于菁菁眼神不小心扫到,怎么办,突然想吐,忍不住露出有些恶心的神色。 江曼丽的复杂情绪还没发酵,立马生气,想发作又不敢,只能愤愤地冷哼一声,甚至不敢太大声,声音低到也就她自己能听见。 猛地转身快步往自己工位走去,发尾高高扬起。 她动作仿若很用力地落下杯子,实际却没有声响,明显控制着力道,色厉内荏都算不上。 江曼丽现在是不满也不敢表现出来,生怕大美人知道自己刁难她姐妹了。 在她工位旁边的小美女,欲言又止。 江曼丽转头瞪人,将她吓得缩了回去。 ——怎么,你想对我说教? 小美女赶紧摇头,埋首工作。 算了,江曼丽去接水又拿了个空杯回来关她什么事,又不是第一次了,说不定人家自有深意呢? 第8章 职场女主舍友8 上了好几天班,虽然每天都是起床困难户,可夏渺终归是准时打卡了,即便是惊险地在打卡截止的最后一秒钟前打卡成功,那也是准时上班不是。 根据她这几天的观察,发现她舅舅的公司里同事关系还真挺和谐的,大家相处得都挺融洽,至少表面上没有爆发过任何激烈的冲突。 就连菁菁说的因为工作的争论都很少,这不,从经理办公室出来,她听着隐隐传来的吵架声,雷达瞬间竖起,赶紧快走几步。 “不是,你是听不懂人话吗,都跟你说了,客户要求……”一个有些尖利的女声响起,听着声调还是算压低了的。 “你是才刚进化来的吧,客户要求是客户要求,在体现要求的同时你不得……你真搞个这,公司要不要在业内混了。”另一个男声,也是寸步不让。 然后两人继续唇枪舌剑。 女声陡然高了两度,“你是不是想——”死。 正说得激动,要激情开麦,问候他家长辈,猛地顿住,声音瞬间温柔十度,“咳,你是不是想法有点太~好了,没关系,我的意思是,咱们可以再讨论一下,集思广益嘛~” 仿若春风拂过,让人如沐春风。 这女人都怀疑自己怎么能发出这么温柔的声音,果然美人就是宝藏! 一连串国骂都到嘴边了,这个正对着走廊方向的人及时止住,把话咽回嘴里。 看着走廊尽头精致绝艳的脸,她现在就算是个要爆炸的高压锅也平静下来。 话咽下去,她虽然脏了,可她不能脏了美人的耳朵,他们可是私下有协议,要共创和谐公司环境——夏渺版。 另一个吵架的男同事,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搞得有点懵,却没因为这看着像服软的一幕得意。 他可不觉得暴龙一般的女同事会被他的‘王霸之气’给征服,瞬间变成小绵羊,再加上眼前同事眼睛抽搐示意。 他一边站直身体,凹着造型,声音瞬间低沉出气泡音:“对对对,都是为了完成工作,大家共同讨论,取长补短。” 然后状似不经意间半回头,露出更好看的左侧脸,他朋友可是说了,他的左侧脸棱角分明,堪比建模。 周围的女同事们见状,纷纷翻了个白眼,这段时间也是见识到了。 这位‘左脸俊’一回头,果然看见了夏渺,都看走到他们背后了,好险! 心里默念我是型男,他微微点头示意。 夏渺,夏渺也回以点头,心里疑惑,刚刚听到的吵架声是幻听了? 回到工位继续听。 “你看这一点,我觉得可以加上嘛。” “加个毛,毛总联系方式,详细问问。” “呵呵。” “你他,”声音稍大,转向一侧,问另一个同事,“他可真有才华,你说是不?” …… 看来之前是声音大了些,让她误以为他们在吵架了。 唉,失望。 不行!她怎么能这么想,这可是他舅舅公司,友善敬业,文明和谐! 不想这些了,想想明天,明天可是周末,可以美美地休息两天。 拿一天在家躺平,拿一天和小姐妹出去聚聚。 夏渺算是理解姐妹们为什么一个个都喊累了,原来上班真的这么累啊。 虽然她在自家舅舅公司上班,可以很不好意思地说这一周真的好像没做什么,摸鱼度过。 可就这样,她都觉得累。 果然上班累不是干多少活,而是上班,累。 从进公司那一刻就感觉在卖命! 好吧,她是夸张啦,只是,自己虽然在摸鱼,但不能拖着姐妹玩吧。 她可知道她家菁菁有颗事业心。 本来宿舍姐妹想放假马上聚的,夏渺不行,她得好好恢复一下能量,改在了周日。 —— 一回到家,夏渺就一头扎进了柔软的被子里,在床上开心地滚来滚去,那股欢心雀跃满满地溢出来。 妈妈跟进来,看着女儿这副样子,有些好笑:“这是怎么了?” 夏渺抬起头,发丝有些凌乱,却丝毫不减她的美貌,反而更添了几分随性和妩媚。 夏妈妈早已习惯了女儿的美貌,可每次看到,还是会被惊艳到。 这会又是一顿,心里感叹:她家宝贝也太美了吧! 夏渺眉眼弯弯,话中全是高兴,“明天放假了!双休!” 夏妈妈一乐,故意逗她:“这么高兴放假啊,那要不,不去上班了?” 夏妈妈现在也知道女儿虽每天喊着不想去上班,尤其是早上,但更多的是欢喜的,或者说和朋友一起干什么都开心吧。 总之她抱怨归抱怨,你不让她去,她还不乐意呢。 果然,“妈——” 那调子,拖得老长了。 夏妈妈也没继续开女儿玩笑,女儿一撒娇她就没辙,摸了摸女儿的头,“行了,起来换身衣服,晚上和外公外婆吃饭呢。” “!” “什么?”夏妈妈一瞬间没理解。 “就是班味儿!” “这孩子!” —— 等夏爸爸回家稍坐会儿,一家人往锦绣南苑去了。 锦绣南苑是座高档养老小区,环境优雅,设施齐全。 因为盛家老两口不乐意和儿子一起住,盛家舅舅也就是盛柏,就在这买了套让老两口住。 有保姆每天上门做饭,打扫卫生,不住家。 此前,盛柏也买了房子,两个老人家不乐意从住了几十年的老房子搬走,住惯了,周围也是熟悉的老人了,见一次少一次的。 即使偶尔有人为了求盛家舅舅办事,上门送礼,打扰了他们的生活,他们也忍了,坚决不搬家。 可自从老小区出了入室抢劫的事,虽然屋主平安无事,他们也马不停蹄地搬了家。 他们是觉得自己两老不死的,没了就没了,只是他们可以不顾自己的安危,但不能不为孩子着想。 峻楠好歹也是个男孩,从小也学防身术。 但外孙女渺渺,却是个柔弱的女孩随着她长大,一天比一天漂亮,寒暑假还会来陪着住一两个星期。 老两口选择性忘记孙子和外孙女是一起上的防身课。 想着要是有坏人意图不轨,不是害了他们宝贝孙女? 让孩子别来吧,那也舍不得,思前想后,树挪死人挪活,还是得搬! 搬来之后,最开始也有些不适应,后来也是觉得不愧养老小区。 小区里大部分住户都是和他们年龄相仿的老人,大家家境殷实,生活悠闲,能一起下棋钓鱼跳舞什么的,老两口也闲不住,反正生活充实美滋滋! 第9章 职场女主舍友9 小区里。 盛家老两口估摸着时间就站在了楼前的绿化道上。 夕阳的余晖洒在锦绣南苑的绿化带上,将盛家老两口的身影拉得格外修长。他们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期待,时不时向小区门口张望。 一旁休闲娱乐区里,锻炼着的老头老太见他们一副等人的样子,立马有人打听着: “老盛,你俩等谁呢?是渺渺要过来吗?” 盛家老两口,微扬着下巴,略做矜持点头,“嗯。孩子们说是想我们了呢。” 至于儿子儿媳孙子、女儿女婿,不重要! 盛家老两口身边渐渐围拢了人。 “唉,老盛,渺渺真来啊?” “你别说,那妮子长得可真俊!” “人也乖巧孝顺,我羡慕得哟。” 小区里也有一些较为年轻些的,“是啊,我活了四十年就没见过这么出色的!” “小李啊,你还年轻,见识少了。你大妈我活到八十,也没见过比这更好看的呀。” “哎呀,莲华。”莲华是盛奶奶的名字,肖莲华。这位老太太喊过一声,然后转身就往家走,“我这就家去,你在这等等,算了待会我直接去你家。我家孙女给我带了些外国水果,给渺渺尝尝。” 她这一说,陆续也有人说着: “盛老哥,我今天钓了两条大鱼,马上让家里保姆送过来。” “老盛,我这有亲戚带的黑猪肉,嘎嘎香!” 尽管盛家老两口连连说着:“不用,不用。”也没阻挡这群人的热情。 有腿脚利索住得近的,已经打了一个来回,不一会,老两口手上就拿满了东西。 你说‘拿不下’来推拒吧,人家直接,“那有啥,我亲自送你家去。” 等夏家一家三口到的时候,就看到了浑身挂得满满当当的盛家老两口,和热情的邻居大爷大妈。 夏家爸妈也没惊讶,可以说习以为常了,反正他们是明白拒绝不了,只能时不时回送一些礼物。 现在赶紧将老两口身上的东西接过,夏渺和各位爷爷奶奶打着招呼,道着感谢。 这一套流程一看就经历过很多次了。 等到盛家五口人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楼前的议论声却未曾停歇。 “唉!”其中一个眉头紧锁,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周围一静。 “咋了这是?”有熟悉的关切地往前凑了凑。 被问的老太张口欲言没说出什么话,眉头没皱着了,却是又先叹了口气。 看着周围的老姐妹们一脸担忧,压低声音,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这不是看渺渺也大学毕业有一年了吗?也是大姑娘了,寻思着我有个侄子······” 她没继续说,其他人确实明白了。 这老太侄子也算优秀,名校毕业,年薪百万,家境殷实,也是帅小伙一枚。 可和渺渺那孩子摆一起······ 疑惑:“不是,你媒婆瘾犯渺渺身上了?” “你真心觉得合适?” 老太一梗,讪讪地笑了笑,“我这不是没说呢吗?”她又叹了口气,“哎,我就是话到嘴边,想着我侄子不配,不就默了吗?” “你侄子知道不?” “那可不敢告诉他,他要跑来瞅了,那不就迷了吗?” “知道就好!叹气叹一声得了,叹多了不霉得慌啊。” 这个一开始想介绍侄子的老太却是又叹了口气,“唉,我就是想着,渺渺这么俊,能有什么人配得上?配谁不觉得亏了呀?” 谁说不是呢,渺渺这孩子,光是看着,心里就和蜜似的,甜滋滋的高兴。 一众大爷大妈,聚在楼前,抬头看着盛家的灯火,齐齐叹了声:“唉~” 这家里孩子太优秀也是愁啊。 夏渺自然是不知道邻居奶奶的‘好意’,她还没考虑过那方面呢,家里人都一直告诉她,她还是个宝宝的! 爸妈去了厨房,其实又不是突然行动,保姆早就准备好了,只是盛家的规矩,一人一道拿手菜,夏渺待会也得上道凉拌的。 现在她就陪着外公外婆聊天,说着这一周上班的趣事。 老两口看着外孙女,满眼都是喜悦宠溺,外孙女说啥,都是对对对。 等着舅舅一家到了,除了老两口,一人一道菜,都是简单的家常菜,很快就完成上桌,开饭。 盛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老两口虽宠爱外孙女,同样也关心孙子。 对外孙女是开心就好,孙子嘛,关心的却是别的地方。 “峻楠呐,你都奔三十了,有没有想过要定下来?” 盛峻楠:我就知道逃不过。 “奶,二十七!哪有三十,离三十还差着三岁呢!” “嗯嗯,差三岁!对象差三岁也可以啊,不管是小三岁还是大三岁,都是金砖。” “奶,我结婚还早呢。” “早——也没说马上结啊,你不得先处着!” 盛妈、夏妈:“你奶说得对!” 夏渺搁那抱着碗正偷笑呢,接收到表哥求助的目光。 想着自己哥哥平时待自己的好,帮了。 “外婆你们不用急,我感觉哥有喜欢的人了,只是还没追上。” 盛峻楠一脸不可置信。 夏渺:你就说帮没帮吧? 是没催婚了,开始传授追妻秘籍了,来着他爷爷、老爸和姑父。 盛峻楠肯定没办法说他妹,那不是要被全家集火吗? 他也没有坐以待毙,转移火力,“爸,你不是说是妈追的你吗?你有个什么经验?” “什么?”伴随着盛爸爸僵住的脸,是盛妈陡然提高的声音。 夏渺是看着舅妈手都到舅舅耳边了,又放下来,给了舅舅个‘回去要你好看’的表情,不好意思地冲外公外婆和她爸妈笑了笑。 默哀,这可怪不到她头上。 盛峻楠算是短暂躲过一劫,在一边看热闹。 目光扫过自家妹妹,浮起来一丝担忧。 第10章 职场女主舍友10 这份担忧在周一的下班后得到了应验。 夏渺周日和姐妹美美地聚了一天,宿舍老幺还说最迟一个月要给她们一个惊喜,抱着期待,新的一周是元气满满的开始。 然后从进公司那一刻开始焉。 ‘忙碌’的一天终于结束,今天的她要开着新入手的小车带着姐妹兜风,吃过饭回姐妹的公寓,明天一起上班。 夏渺的车技还算不上娴熟,遇到复杂一点的路况,心里还是有点打怵。 所以不敢开进公司地下停车场的她,把车停在了不远的露天停车场里。 走出公司大楼,夏渺像往常一样绕开了那个见到她后就变成木头桩子的人。 正当她与他擦肩而过时,那个眼神呆滞、有着一双狐狸眼的家伙竟然快步追了上来。 “你好,我……” 他是习惯性地抬手想抓住夏渺的手臂,却被‘突然’出现的人拦住。 从他看见夏渺那一刻,眼里就只剩一个人,至于这个人一直和眼前的美人在一起?他是真没注意,反正他只看到有一个人仿佛一道银河,凭空出现,隔开了他和他的女神。 于菁菁挡在夏渺身前,脸上挂着标准的礼貌假笑,眼底却丝毫没有笑意,“佘总,您来盛事找小老板?” 该干嘛,干嘛去。 还想抓她家渺渺的手,搁这骚扰呢,信不信她反手抽人? 佘京皱起了眉,又瞬间抚平,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于小姐,这是你朋友吗?” 一边问一边还走近几步。 他完全将今日目的——邀请于菁菁共进晚餐抛之脑后。 本就是为了气人,现在遇到了真命天女,谁还管其他啊? 于菁菁带着夏渺后退几步,也是无语,这人之前还屡教不改地喊她‘菁菁’,现在就‘于小姐’了? 她倒没有失落,只是这个花花公子不明摆着对渺渺居心不良吗? 于菁菁怎么可能让他靠近夏渺?佘京这个人在她心里是和黄毛等同的,都是不靠谱的代名词。 她根本不想理会佘京,拉着夏渺转身就走,连客套话都懒得说。 佘京这人还真是厚脸皮,竟然跟了上来,还邀约着:“不知可否赏脸…” 于菁菁觉得,以这个花花公子的脾气,极大可能会一路尾随到吃饭的地方,想想就觉得烦不胜烦,更是担心渺渺的安全。 好在这人被拦下了。 因为担忧,盛峻楠下班后,车却没有驶离公司所在的街区,他将车停在角落里,盯着公司大门,从他妹妹一出现就全程关注。 上个星期和他爸一起参加饭局,看到佘京他就觉得不妙。 这个人因为家里长辈对他的几句夸奖,就老是和他针锋相对。 而基本每一次见面老佘总就会说“你看看人家”,每说一次,佘京就会来找事。 他有时候烦了,也会偷偷腹诽佘京是狗,而‘你看看人家’就类似于关门放狗的指令。 那天饭局,不出意外的听见那句“你看看人家”,盛峻楠已经习以为常,做好准备。 话说,这和他有没关系,是他让这家伙整天逗猫遛狗、逃学斗殴,还是他让人跟个花蝴蝶似的月月换女友? 佘京手段十分低劣单一,热衷撬墙角。 盛峻楠之前两个女朋友就说他不解风情,然后被这人撬走。 第一个他还有些想不通,质问过对方到底看上那个花言巧语的家伙什么了。 第二个女朋友说分手的时候,他已经能淡定反问:“我知道佘京比我善解人意,祝幸福。” 然后要分手的前女友就一脸委屈,泫然欲泣,搞搞清楚好吧,他才是被分手那个。 佘京这个人翘了墙角后也不会多留情,不出一月,分手告终。 然后一副你珍惜的,老子弃如敝履的样子出现。好像觉得这就能打击到他似的。 要是把心思多放放在事业上,他爸也不会老说他。 他这两年空窗也不是因为有怨气,他确实在女友身上花费的时间少,也怪不得别人被撬走。 不谈,只是觉得没有必要,结局难道会有什么不同?何必重复? 饭局后,他就有预感佘京会到公司来。 这人惯来爱如此,此前他妹妹的朋友也是,被佘京看到和他一起吃饭,就缠了上来。 盛峻楠因为不想别人因他而倒霉,多维护几分,佘京反而来劲了。 所以上个星期的饭局,在佘总说出‘你看看人家’后,他的警惕就拉满了,生怕这人跑来公司看到他妹,祸害他妹。 现在一看,果然! 一见人纠缠他妹妹,盛峻楠顶着满腔怒火就下车追了过去。 佘京正欲继续跟上去的时候,被人扯住,手臂被用力拽住。 因为不想在美人面前丢脸,痛呼才出口就被他咽了回去。 一看,得,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人——盛峻楠。 佘京每回见到这个别人家的孩子,不挑衅几句就不舒服,现在他没功夫和这人说话。 “放手!” “呵!”盛峻楠几乎冷笑出声,“放手干嘛,让你去尾随别人?” “你!” 佘京看着人转过弯,好不容易假动作耍脱盛峻楠,可女孩已经不见踪影。 他是大为光火。 “你是不是有病啊?” 盛峻楠:“你是不是蛇精?” 佘京每次听到有人叫他名字就火大,包括他爸妈。 他迟早要改了这狗比名字。 现在是找不到人了,看着盛峻楠这个自小不对付的人,他难道要低头,不可能! 可——咬咬牙,“和你女朋友在一起的是新员工吗?” 盛峻楠:“我没女朋友。” 废话,佘京当然知道于菁菁还不是他女朋友,可他绝对没看错盛峻楠这男人对人家的欣赏,还有他们之间的暧昧气氛,他的眼睛就是尺! 要不然为什么他会想着约于菁菁,不就是想气死盛峻楠吗? 现在说于菁菁是盛峻楠女朋友,也是想定死他们之间的关系,别让盛峻楠对他的天命之女有非分之想。 佘京虽然讨厌盛峻楠,不得不说,这家伙道德水平是比他高的。 所以他明里暗里:“好男人要一心一意才行。” “呵。”盛峻楠掏出手机,找到朋友圈,翻出佘京小团体昨晚发的灯红酒绿的照片。 嘲讽道:“佘公子昨天搂着的和前两天见到的不是一个人吧,哎,一天换一个,怎么不算一心一意呢,日抛型。” 佘京现在就是悔,早知今日,他一定会谨守男德。 “那,她叫什么名字?” 盛峻楠没回答,盯着佘京一字一顿警告:“别让我再看见你纠缠她,再有下一次,我绝对不会像以前一样好说话!” 佘京:“你以为你谁呀?” 盛峻楠觉得佘京应该追不上了,冷哼了一下,无视转身,他要回家了。 听着身后的“喂,你…”,嗯,还得告诉保安,没预约的坚决不能进公司! 第11章 职场女主舍友11 夏渺和于菁菁晚上吃的泰餐,有单独的小包间。 两人面对面坐着,精致的餐食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吃着甜品呢,见菁菁眉头轻轻蹙起,像陷入某种思绪。夏渺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于菁菁回过神,拿起一只虾,熟练地剥好送到夏渺碗里,“今天那个······” 夏渺对下班路上被人拦住的事情并未放在心上,她极少独自出门,就算偶尔遇到这种情况,说不上几句话,也会很快被家人或朋友解围。 那些拦路的人,对她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在她记忆里留不下任何痕迹。 不过,那个人当时好像叫了‘于小姐’。 “是菁菁的朋友吗?” “啊,不是。”于菁菁坐直身体,她可知道那位佘家的少爷风评极差,玩得可花了,不是好人,忍不住撇了撇嘴,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说他今天见了渺渺这个大美人没想法,根本不可能。 她叮嘱夏渺:“就今天下午那个人,以后再遇见他,你一定要躲远点,给我或者家里人打电话,知道吗?” “好哒。”夏渺乖巧地答应,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谁能拒绝一个乖巧可爱的大美人,要不是吃着饭,于菁菁就要上手了。 看着于菁菁那满脸嫌弃,夏渺:“菁菁很讨厌那个人吗?” 佘京是个很会哄女人开心的人,说话有趣,之前于菁菁顶多有点烦,现在嘛—— “挺讨厌的。我和你说,那个人是佘家的。” 夏渺不怎么了解那些家族,只知道些和盛家交好的,有交往的也是家里有女孩的,佘家倒是不怎么了解,就听过的程度。 她点着头,听于菁菁继续说。 “名字叫佘京啊。” “噗!”夏渺猝不及防下没忍住,笑出声来,随即又觉得这样嘲笑别人的名字不太好,赶紧捂住嘴。 “行了,想笑就笑吧,又没别人。”于菁菁无奈地摇摇头,“我跟你说,这人就是个蛇精,神出鬼没的,动不动就突然冒出来,要请人吃饭,根本不熟好吗?” “今天也是,他想得倒是美!”还想约她家渺渺吃饭,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嗯,他经常来找菁菁吗?”菁菁的桃花? “老实交代,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于菁菁赶紧否认,摆着手,“我看他才不是喜欢我,他是喜欢小盛总才是!” 夏渺眼睛倏地瞪大,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她听到了个啥? 不过正常来说,她哥男主,姐妹女主,再出来的就应该是男二、男三了吧? 不管了,还是八卦她哥有意思,她哥真是魅力无限! “展开说说。” 于菁菁脱口而出后有那么点点后悔,兴致勃勃的样子。 恩,这怎么能算非议呢,只是和姐妹一起八卦一下她家里人而已。 于菁菁压低了声音,两颗脑袋凑得极近。 “我告诉你哦渺渺,每次那个佘京一来,虽然是和我说话吧,眼睛却是在到处找人,然后马上你哥就出现了,无一例外!” “哦~”夏渺情绪价值给得够够的,配合地发出惊叹,这样看来,确实不单纯。 “然后他们俩就开始聊起来,那个佘京简直无视周围所有人。” “还有啊,我有经常看到那个佘京对着你哥脸红呢!” “咦咦咦!” 确定不是因为女人你争风吃醋,吵架吵得面红耳赤吗? 不过看菁菁越说越相信,她还是附和着问:“那你说他们俩有可能吗?” “这我倒是不清楚,得观察观察。” 两人对视,偷笑起来, 恩,是得观察观察。 说着表哥的八卦,夏渺也没当真。 好几天没看着那个人后,所谓的观察也就抛之脑后。 她是不知道这位守在盛氏公司外好几天的佘京,既没法进公司,连守株待兔也会被突然窜出的发传单的、推销的、穿玩偶装的给干扰了视线。 好几天毛都没看见过。 佘京是咬牙切齿,连发了几十条消息骂盛峻楠。 要知道当初他找于菁菁可没这么难,现在这些要说是意外谁信,那个盛峻楠绝对居心不良。 他要保护大美人,可恨连美人的面都见不着。 连惯常使用的金钱大法也没什么用,收买那些员工,本来聊得好好的,一问他们公司的大美人,马上失联。 现在连个名字也不知道。 佘京现在坐在盛氏一楼的咖啡厅里,给盛氏的员工发红包。 可能真的是给得太多了,终于知道了美人的一些信息。 真基础信息,姓名,和老板关系。 毕竟员工也不知道其他的啊,人想着这也不算出卖美人,全公司都知道的。 佘京现在知道大美人叫夏渺,是盛董事长的外甥女,也就是盛峻楠的表妹。 然后佘京就是后悔,为啥信息超过两分钟就不能撤回,看着聊天界面他穷尽所知的恶毒咒骂,他恨不能穿越回几天前。 曾经的他,在盛峻楠面前低一次头都会要了命,现在,“盛哥,前几天我手机被盗了,现在才找回。” “那个小偷也太恶毒了,怎么能这么骂盛哥你。” “盛哥别把这些放在眼里。” 再发,就是一个红艳艳的感叹号。 完了。 盛峻楠桌上的手机弹出消息时,以为佘京又在发癫,看完文件,又是好几条。 不是,他哪来那么多骂人的话,也不重复。 截图保存下来,要是没防住他靠近妹妹,这就是告状的证据! 拿起手机给秘书发消息时,瞥见内容,嗯?不是骂人的? 点进去一看,得,知道她妹身份了,想讨好他接近他妹妹,回炉重造更快。 想当他妹夫,下辈子吧。 很好,拉黑了。 把工作要求发出去,还没放下手机,一个聊天群就弹出一条消息。 第12章 职场女主舍友12 手机屏幕的光芒映在盛峻楠略有些疲惫的脸上,微信群里一溜消息提醒,全是和他有关的。 这个群本来就是年少时几个朋友拉的,后面也有拉了些他们的弟弟妹妹进来,弟弟妹妹拉他们的朋友。 全是些二代、三代,成家立业的有,混吃等死的也有,属实是一锅大杂烩了。 话说他当时怎么没拉渺渺进去?哦,是他妹妹不感兴趣,拒绝了啊。 他揉了揉眉心,没进好,他都想退群了。 朋友们大多继承家业,哪有闲工夫在这插科打诨,也少在这个大群里出现了。 他们就算有时候要开开玩笑,也是在几个人的小群里,毕竟已经是别人眼里的霸总了,形象还是要维护的。 这个发消息的人,盛峻楠记得才和他家公司建立合作,这人也是才进公司不久,不是继承人,在公司里挂职而已。 现在是在恭维他? “恭喜楠哥了,北城的项目成功拿到。” 紧接着是一连串恭维和羡慕,群里可谓热闹非凡,他却兴致缺缺。 百无聊赖地上下翻看了一下聊天记录,果然大多是些毫无营养的插科打诨。 盛峻楠已经很久没在群里发言了,现在也不准备理会,就让他们以为他没看见吧。 还没来得及黑屏,就看到有人回:“有什么得意的?” 不出意外,也是个不需要继承家业的混子。 盛峻楠认识这个人,惯来和佘京一起厮混的狐朋狗友。 接下来一连串发消息的人,都是喜欢和佘京一起泡吧的,“一时的成功不算什么。” “有些人跟狗似的舔别人,你看人家给你眼神吗?” “就是就是······” 盛峻楠冷笑,果然还是不爽啊,他认真工作的时候,这群家伙在水群。 他是犯不着和这些不着五六的计较,他们也就会指桑骂槐,阴阳怪气了,连嘲讽都不敢指名道姓。 不过嘛,公关部的宣传报告可以多发几篇了,提一提他,别的人怎么样无所谓,那些家里只生了一个又是混子的可一定要看到。 是时候让他们感受“你看看别人家···”的威力了。 不过这群嘛,还是屏蔽了吧。 手指停留在屏蔽按钮上,还没屏蔽呢,佘京的消息却抢先一步弹了出来,是一贯的嚣张跋扈还混着···谄媚? “都闭嘴!怎么对我盛哥说话的?” “我盛哥靠自己真本事,轮得到你们阴阳了?” 群里瞬间安静,他们想不通了,论阴阳盛峻楠谁比得过佘京啊,这是转性了?还是吃错药了? 比不过佘家的人不敢吱声,毕竟佘京不是盛峻楠,你得罪他,他可是会和疯狗一样咬人的。 再说平时一起玩,他们也是以佘京马首是瞻,之前种种还不是跟着老大行动,老大叛变了,他们还乱吠什么? 这些佘京派的不说话了,忙着干事业的大白天也没空看群里。 也就一个高中在读中二少年,家里也算是顶层,顶着‘杠精’的名字,谁也不怕,发了条消息:“呲——你是被盗号了,还是变狗了?” 换以前佘京都开始骂人了,现在的他可在乎形象了,直接无视,开始在群里写小作文,给盛峻楠吹彩虹屁。 那位杠精同学连发好几个呕吐表情,然后:神经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大舅哥呢。 佘京一时没发言,将手机扣在胸口,笑得一脸恶心。 没看到这个杠精紧接着发了句:或者你是终于发现暗恋人家了? 不知道为啥看到现在的盛峻楠却一个激灵,恶心坏了。 这个‘杠精’虽然是玩笑,可一想到有人和他妹妹扯到一起,还是佘京那样的人,顿时火冒三丈。 拒绝好嘛,没人配得上他妹妹! 使用从进群起没用过的管理员权限将人禁言后,想了想还是直接将人踢了出去。 佘京在被拉黑后,又喜提退群服务。 问题是他还不敢有丝毫怨言,换着手机,小心翼翼、逐字逐句给人发短信道歉,还不敢多发,怕惹人烦。 他也没苦守在盛氏大楼了,自个儿也知道,从盛峻楠那儿入手肯定是不行的。 凭良心说,他有个妹妹,对着自己这样的人也得严防死守。 只是道歉改正的态度还是要有的,现在就是一整个洗心革面,回自家公司拼事业去了。 好歹拿出点成就才敢往人身边凑不是? 佘京真不是什么好人,人如其名,不愧他的名字,即使下定决心,要拿出一番成就。 人是没来纠缠,暗地里干了不少事。 譬如在盛氏下班后,趁保安不注意,遣人进去在地下停车场几个出入口安装了监控,隐蔽不易察觉。 譬如把盛世大楼周围所有的路口附近的店盘下来,只为了安装监控。 这些只为了捕捉夏渺的身影,逐帧将拍到夏渺的画面截留保存。 他如痴如醉地一遍遍回放着那些画面,变态的行径令人毛骨悚然。 盛峻楠眼看着佘京没有在公司附近出现,反而表现出一心扑在家族生意上的样子,不相信他会善罢甘休,却没想到他能这么变态! 盛峻楠没有放松警惕,其一是他不相信佘京能轻易放弃,其二,也不是仅仅为了防佘京。 佘京的态度引得群里不少人好奇,盛峻楠有预感,自己妹妹藏不了多久了。 不行!睡什么睡!家里公司干到本省第一了吗,全国第一了吗?! 小盛总的干劲十足,全公司的员工都感觉到了。 这工作,做不完,根本做不完! 员工们一边抱怨工作量剧增,一边又不得不拼命干活,毕竟虽然活儿多了,薪水也多了,动力十足。 只要钱到位,累点算什么,不要拦着他们,老板的豪车还等着他们买呢! 夏渺也稍稍忙碌了一点,只有一点点,毕竟也没人敢给她安排工作啊,多加的那点,也是自己闲不住做的。 闲闲的她,跟个局外人似的,每天随机给自己找点活儿。 今天是平平无奇的一个周三,走进公司食堂的夏渺和于菁菁被一道明媚的身影惊住。 第13章 职场女主舍友13 “棠棠!?”可不就是她们宿舍的老幺——卿棠。 于菁菁也明白过来,“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卿棠眉眼弯弯,带着点小得意:“你们就说惊不惊喜吧?” 一副敢说不惊喜,就让你们好看的样子。 宿舍里最漂亮的是夏渺,卿棠的性子却更娇,说什么都是一副撒娇的语气。 发信息也喜欢一连串轰炸,有时候即使不带语气词,她们这些熟悉的,也会从中听出“哼哼”的娇嗔。 性格好,又娇,撒娇也极有分寸,大家也乐得宠着。 所以对此,夏渺和于菁菁自然附和: “惊喜,惊喜。” “超开心的。” 卿棠满意了:“嘻嘻!” 眼看着大美人身边的位置又少一个,公司员工已经没什么其他想法了,反正不是他们的。 也是小美女一枚呢,看着养眼。 听着也是一个宿舍的,她们宿舍是以颜值分配的吗? 卿棠单独坐一方,坐在夏渺对面。 于菁菁比了个大拇指,调侃道:“行动力够强的呀。” 她现在也是想起来,渺渺第一天上班,卿棠当时就扬言要炒老板鱿鱼了。 按照一般一个月交接来说,她是回去立马就递交了辞职信啊。 夏渺也觉得卿棠厉害,“棠棠在哪个部门啊?” “就在你们楼下。”卿棠的声音甜丝丝的。 于菁菁: “那挺适合你的。” 卿棠得意,露出只有一个的左边脸颊深深的小酒窝,甜美动人。 “那是,就算换公司,我也要在适合的岗位发光发热哒。渺渺你豪车的前门我包了!” 几人一边开着玩笑一边吃。 卿棠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两人身后,把头塞在两人之间,拿出手机。 “来,比个耶!” 闪光灯一亮,定格着几个美女的欢笑。 照片发到四人群里。 卿棠在群里@了姜悦,还发了个坏笑的表情:嫉妒不?嘻嘻。 姜悦过了了一会儿回复,应该是才吃完饭:我被霸ling了,哄不好不让走! ——悦悦你也来呀。 ——来嘛,我舅舅公司食堂巨好吃。 ——小悦悦,你要向我学习,炒了你们老板! 大家嘻嘻哈哈开着玩笑,辞职是不可能辞职的,毕竟姜悦是在自家公司上班,虽然是以隐藏身份的大小姐的身份进公司,总不能让她炒自己老爹的鱿鱼吧。 卿棠:没关系的,宝,我会在工位上放一张你的照片,这样我们四个也是在一起啦。 姜悦:我谢谢你啊。 为了不挂在你工位上,我要不还是炒了自家爹鱿鱼算了。 虽说同个公司的好友多了一个,可准点下班的还是只有夏渺。 为了达成自家哥哥全国第一的梦想,看在薪资的份上,两个姐妹自愿留下加班,为小盛总的财富添砖加瓦。 夏渺虽然是整点下班的人,可他们部门准时下班的人却很少,毕竟大多数工作是对外客户。 待在公司到下班点的还好,去别家公司对接工作的,虽也有提前下班的时候,但更多的则是加班,好在补助是给得足足的。 快到下班时间了,落日的余晖洒进办公室,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暖色。 夏渺临下班前,收到于菁菁的消息,让帮忙把工位上的东西收一下。 她是没办法赶回来了,她们现在才进行到协商完毕,重拟合同这步。 忘了说,上个星期,组长就是于菁菁了,夏渺一开始也不知道组长要承担哪些工作,她是真混。 现在于组长带着组员正要搞定一个合作。 夏渺将所有东西收拾妥当,抬腕看着表,倒数着数字,准备打卡下班。 这时,一个人影挡在了她面前。 “怎么了?”她记得这个人好像叫——“江曼丽?” 本来也是一组的,自请调到隔壁组了。 “我,我。”江曼丽有些踌躇,还是道:“今天他们去的那个公司,私下风评不是太好,对外业务的部门负责人在男女关系上作风有问题。” 夏渺一瞬站直。 “他们好像经常故意拖延工作时间,以签不完合同为由组织饭局,借机占女员工便宜。” 看夏渺满眼担忧,江曼丽扯着唇角笑了笑,安慰: “据说挺会看眼色,遇到强硬些的会说是玩笑,性子软些都就会吃亏。” 所以以于菁菁的性子绝不会吃亏。 夏渺眼中担忧未减分毫。 “我看你们小组员工发的动态,工作还没完成,待会儿可能会去吃饭。” 怕自己犹豫,江曼丽一口气说完了。 夏渺:菁菁确实说要和对方公司一起去吃饭。 她猛地提起包往外冲,又转头说了声“谢谢。” 江曼丽看着消失的背影,低声道:“不用谢,也不是为了帮她。” 换作以前,她绝不会提醒这几句。 并且即使知道以于菁菁的性子不会吃什么亏,在公司里也会说些意义不明的话,将谣言引导向不好的方向。 该说她本来就是这么坏的人吗?偶尔发发善心罢了。 夏渺翻着手机,同组员工发了个动态照片,饭店内景图,配文:看来要喝高兴了才签哦。 她直接对于菁菁发起了位置共享。 于菁菁是想也不想先点了同意,语音问:“怎么了,渺渺?” 夏渺文字发过去:对面公司的听说是咸猪手,你小心一点。 于菁菁立马回:我知道了,会注意的,你别过来。 她相信自己能处理,一点不想让渺渺见到这些污糟事,只是位置共享里的距离变化,让她知道阻止不了。 夏渺确实不听,谁知道对面是个什么人渣,今天他们公司才去了三个人,对面看那动态图片,不止五个,人多势众啊。 跑到半路,才想起什么。 一边开着车,一边语音智能拨号给他哥。 问为什么不打给舅舅,求助肯定先找同辈啊,表哥打不过,再找舅舅。 也有一点原因,是怕被长辈制裁,想想都知道绝对会让她先回家,以自身安全为重。 夏渺的电话几乎是秒接的,不管是打给谁。 “哥,黄嘉公司怎么样?” “嗯?”盛峻楠疑惑,这不是他妹小组对接的公司吗,他们应该更清楚才是。 夏渺直白道:“我要是把他们公司人打了,你摆得平不?” 虽然她赶过去的时候,不一定已经发生了什么让她想动手的事,但还是先让她哥作最坏打算吧。 第14章 职场女主舍友14 “什么?”盛峻楠猛地拔高了声音,“祖宗,你要干嘛?他们怎么招惹你了?” 不能理解,他妹妹不是立志在公司当个快乐混子吗,他们家也不缺给公主发的这点工资。 怎么会突然要去打人? 盛峻楠了解夏渺的行程,一到点就准时下班回家,她是不缺那份奋斗加班的奖金,也没什么事业心,更不存在什么为了学习的说法。 盛峻楠之前有告诉过秘书,让他把夏渺部门的工作安排列个表发给自己。 赶紧翻了翻工作安排,黄嘉?今天—— “于菁菁带人去签合同,你不是没去吗?怎么就要打人了?” 电话那头,夏渺的声音甚至是漫不经心的,她马上就到酒店了,菁菁目前安全。 “嗯嗯,我听说那边负责人作风不好,不放心菁菁,现在赶过去。也不一定会打人呢,先告诉你一声。” 盛峻楠:我谢谢你还记得我这个哥哥,你咋不把人打了再告诉我? 不行不行,他妹的安全第一,要真出了什么事,他得被家里人给废了不可。 “作风不好?男女关系上的那种?!小祖宗你可千万别去了,不安全。哥给你解决行不?马上解决!你不放心你朋友,我马上让他们回家,保你朋友安全!” 盛峻楠语速极快,就是怕妹妹在他没说完之前挂电话,事实证明,他可太了解他这个宝贝妹妹了。 没时间头疼,盛峻楠抓起车钥匙,一边立马给于菁菁拨打电话。 电话接通,于菁菁已经猜到盛峻楠的来电目的,“盛总?” 包间里,菜还没上齐,于菁菁接到公司小老板电话,微点头向旁边的人示意了一下,先是在带来的一男一女组员中的女孩耳边低语了句: “小心点,离他们公司的人员远些,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然后挂着歉意的微笑,往包间外走。 将身后的议论关在门里。 于菁菁是个温婉的美人,一身素雅的职业套装,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段。她的眉眼如画,带着江南女子的温婉,一颦一笑都温柔动人。 属实让他心动。 黄嘉的经理已经想好待会怎么用合同劝酒了,现在一听她那电话称呼,‘盛总’? 难道这女人不是简单的业务员,而是有更大的来头?黄嘉经理心中一惊,思忖着这‘盛总’是于菁菁的后台,还是单纯地打电话问工作? 这不过是个小单子,犯不着劳动他们公司盛总的大驾吧? 他心有不甘,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他这人是好色了些,但能一路当上经理不仅是因为有个好姐姐,最重要的是会审时度势,惹不起的人绝对不会招惹。 犹自不甘心地试探:“你们盛总挺关心工作进度的。” 盛氏集团剩下的一男一女两个员工对视了一眼,他们也拿不准,有些犹豫该说私交好,还是应该强调盛总的确关心工作。 到底哪种说法才能对这个老狐狸施压,让他乖乖签合同呢? 两人都是职场新人,哪里见识过这种场面,也不清楚对面的龌龊心思,只能含糊地应付道: “盛总对工作上的事一向很上心。” 黄嘉的经理暗‘啧’了声,这犹豫反倒让他更不敢下手了,还是等于菁菁回来再探探她的底细,比起美人还是自己的地位更重要。 于菁菁已经走到一楼走廊的小露台上。 盛峻楠焦灼的语气从电话那头急促传来: “你快给渺渺打电话,让她马上回家,你们也别吃饭了,不,我报销,你们小组单独去吃!” “咳。”于菁菁握着手机尴尬地轻咳一声,看着手机屏幕里的实时定位,闪烁的红点和她的绿点重合在一起,“盛总,来不及了,渺渺已经到了。” 一抬头,那刚停好白色小车,不就是之前她坐过的吗?从车里出来,那世无其二的美人,除了她家渺渺还能有谁? “什么?”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丝错愕。 好呀,他之前还腹诽过,怎么不把人打完,再给他电话?合着也不是一开始就想到了他。 是隔着饭店一个街的距离,想到家里人爱的絮叨,才想起给他打电话,让他分担的吧。 很好,他妹妹虽然会被说,被安全教育,他绝对会被揍! 看着走到她面前,双手合十作拜拜动作的人,于菁菁解释:“渺渺让我告诉你,她刚才挂你电话是在停车。” 盛峻楠气笑,“挂得好,是要注意安全。”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恢复了平静:“于菁菁。” “是,您说,盛总。” 既然劝不回了,“待会要是真有什么,以你们安全的前提下,其他别顾忌,直接反击,大庭广众,他们不敢干什么。我马上到。” “我会护着渺渺的。” “谢谢。” 挂断电话,于菁菁看着在面前不敢吱声的夏渺,觉得人都到她面前了,劝她回家是不成了,改叮嘱道:“你待会可别冲动,要是……” 于菁菁犹豫了下,说不出要是有咸猪手,让渺渺先忍着的话。 要是真有人敢对夏渺出手,她自己就得大嘴巴抽人。 夏渺挽住于菁菁手臂,语气轻松地说:“你放心,要是真有不长眼的人,我上去就是一jio。” 于菁菁皱眉,不等她反对,夏渺接着说:“你们都别动手,让我来,我哥肯定马上就来给我撑腰的。” 她语气轻松,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夏渺明摆着说只有自己动手,别人奈何不了她。 两人往包间的方向走,一道愠怒的男声传来:“小蒋!你做什么了?还不给苗小姐道歉!” 苗小姐?难道是她们的组员苗锦?两人心里一紧,加快了脚步。 于菁菁低声解释:“说话的应该是黄嘉的经理,那个小蒋也是黄嘉的。” 夏渺抿着唇,率先推开包间门。 此时包间里,气氛剑拔弩张,泾渭分明。 一边是盛氏的两个员工,男员工李涛将女人护在身后,女人——苗锦,涨红了脸。 另一边五人,黄嘉经理背对着包间门,正低声训斥着身边一个年轻男子。 这一幕,让于菁菁和夏渺有了不太好的联想。 他们敢?! 黄嘉的经理也是烦,他本来都做好今夜无‘收获’的准备了。好好的坐在椅子上,给自己的情人发着调情信息。 看到盛氏剩下那个女员工站起身倒酒,心里评价了一句,脸蛋一般,也就胜在年轻,就不感兴趣地低头继续发消息了。 正应了那句话,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 他带出来的人能有什么好人?都基本和他一个作风,只是他自己还知道看情况行事,tm的手下倒先动手给他惹事了。 没眼色的东西!这种人留在身边迟早惹祸,回去就让他滚蛋! 先是‘啪’地一声,紧接着是酒杯落地声,他个老油子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15章 职场女主舍友15 黄嘉经理也就刚刚有些恼怒的吼了一句,想着自己都没动手呢,轮得到你小子,骂完后也没多生气,反正都决定让人滚蛋了。 在他看来,对面虽说是盛氏,可来的也只是小员工,他这个经理都开口骂人了,这件事也就过去了,难不成对面还追着不放? 这种事,大家心照不宣,给个面子就过去了。 他还要假模假样再说两句场面话呢,就看见小蒋目光呆滞的看着他身后,像是被什么东西勾了魂。 被无视,他倒是比刚刚还生气,经理的威严受到了挑衅。 “发什么愣?我说的话你听没听到?” 说着转过头,然后和小蒋,和他带来的几个员工一起呆住了。 如瀑般的乌黑长发下是一张精致绝艳足以倾倒众生的脸,光洁的额头,清澈明亮的眼眸,殷红的嘴唇 五官精致得无可挑剔,面部轮廓干净完美,无一不彰显着主人的美丽。 线条流畅的天鹅颈下,是一袭剪裁合体的简单衬衫裙,却完美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 只是此刻,那形状姣好的唇瓣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明明白白地宣示着主人的不悦。 因为这丝怒意,更显得冷艳逼人。 苗锦第一个反应过来,像是找到了靠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于菁菁原本习惯地抬起拦截的手顿住,看在对方可能遭遇了咸猪手的份上,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苗锦便一抱住了夏渺的胳膊,像是寻求安慰,有些弱弱地靠向夏渺的肩膀。 跟在苗锦身后的男员工李涛自然就没这待遇,在于菁菁带着些凌厉的眼神下,他只能识趣地走到她身侧靠前的位置,与黄嘉公司的人形成对峙之势。 两人言简意赅地将刚才发生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黄嘉的经理也回过神来,一抹精光在眼中闪过,一下就明白一定要极力将人安抚住,将事情解决,这个进来的大美人一定不能得罪。 他确实心动,可什么样的人能上手,什么样的需要用点手段上手,和绝不能动,眼神最好瞟也不要,他门儿清。 这进来的女人美得不可方物,但越是这种尤物,越不能轻易得罪。 这种级别的美人即使出身清贫,想要为他保驾护航的大佬却不少。 况且这身穿着和这金堆玉砌出来的贵气,也绝不是普通人家出身。 他自诩风流,却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而在有些地位的女性面前,他知道有些事是绝不能做的,即使对方知道他的底细,也不能做得太过火。 那不废话,知道和直面肯定有区别。要真要摆到台面上,那就是自寻死路,逼着人出手管‘不平’之事,行侠仗义! 当机立断,黄嘉经理反手一巴掌拍向小蒋的头,往下压着。 语气比之前严厉百倍,“让你道歉,没听到 啊!你说你怎么就干出这种事了,丢人现眼!” 夏渺有一瞬间的怀疑,当时江曼丽说的人应该是黄嘉的经理才对吧。怎么现在这人跟正义使者似的? 于菁菁眼神示意:刚坐上,没相处多久。 夏渺:懂了,这老家伙还没动手,但也绝不是什么好人。 那个小蒋本来不觉得有什么,第一次经理让道歉的时候,他本来也嘻嘻哈哈的要应了。 可现在在这样一个大美人面前,让他丢脸,小蒋一时有些怨愤。 现在轮到他涨红脸了,憋屈着道了声:“对不起啊,苗小姐,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意外碰到了。” 还想洗白自己,可没人搭理他。 黄嘉的经理也没让小蒋继续留着碍眼,将人赶了出去。 夏渺没逮着那个犯贱的小蒋的现行,没办法揍人,心头一股无名火没处发泄,只能愤愤地让出一条道。 小蒋低着头,从众人面前离开。 听苗锦说,是这姓蒋的趁着倒酒的时候摸了她的手,恶心死了! 虽然苗锦嘴上说着当时就打了回去,没吃亏。更是握着她的手,轻轻摇头示意没事,可夏渺知道那股恶心半分没少,心里的郁气怎么都消不下去。 她是来帮姐妹出头的,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公司同事受欺负啊! 可问题是现在打人不对,报警也不能把人怎么样,总不能一走了之吧?合同还没签呢! 她倒是能潇洒走人,可这是小组员工熬了好几个通宵的成果啊! 这一走,小组员工的心血可就白费了。凭什么呀,又不是他们的错! 夏渺面色微沉,一言不发,盛氏的员工看她没动静,也都沉默着,气氛一时有些沉肃。 黄嘉的经理仿佛没看见似的,腆着脸上前,满嘴的奉承话:“这位美女也是盛氏的员工吧?一看就能力出众,气度不凡。哎呀,盛氏可真是人才济济!” “现在不长眼的人走了,咱们继续吃着,继续聊合同?” 一转眼看见桌上的酒,招呼手下的人,“还说小蒋不长眼呢,你们也没好到哪去。没看见有女士在场吗?喝什么酒,撤下去!” 看这经理的样子,就算之前有什么想法,应该也不敢再动什么歪心思了。 夏渺正要因为合同带着人坐下呢,她哥到了。 低沉的男声响起:“不必了。” 第16章 职场女主舍友16 盛峻楠来得匆忙,没来得及穿外套,白衬衫勾勒出挺拔的身形,宽肩窄腰,西装裤笔直服帖。 利落的打扮难掩他周身寒气,剑眉星目,一张俊脸冷峻异常。 往日由于夏渺容色太过出色,倒是不觉得他们有什么相像。 此刻两人都冷着脸,眉眼间的冷峻如出一辙,同样精致的眉眼,反而让人品出一丝血缘的联系,让人有种果然不愧是兄妹的感觉。 黄嘉的经理和一双深邃的眼睛对上了视线,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后台来了。 他不是盛氏的员工,自然没往兄妹方面联想。 看这盛氏总裁一来,就先上上下下、从头到脚将大美人打量了一遍,于菁菁之前接电话不会也是因为这美人要来吧? 他暗暗定了定神,毕竟他也没对这美人做什么不是,相反还一直毕恭毕敬的。 壮着胆子上前,脸上堆着小心翼翼的笑:“哎呀,盛总怎么来了?蓬荜生辉呀!我可要厚着脸皮邀请您一起吃个便饭了。” 盛俊南一路带着怒火赶过来,上下将他妹妹好好打量了一番,他也知道其实渺渺到了没多久。 确认没掉一根头发,才抽空分给了黄嘉的经理一个眼神。 之前黄嘉来了五个,盛氏三个。 现在两边却是倒转过来,盛氏变成五个人,黄嘉四个。 可仅仅是盛氏的盛峻楠一人带来的压迫感就不低,黄嘉经理身后的三人更是噤若寒蝉,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 盛峻楠敛着眉眼,周身气压低沉,让人捉摸不透他此刻的想法。 他不知道这个经理的风评如何,也知道这样的人,是绝不敢对渺渺做什么的。 他语气冰冷,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不必了,我们这就走。” 一顿饭而已,并不能左右什么。他要的,从来不是这个经理卑躬屈膝的道歉,而是彻彻底底的调查和交代。 即便不是针对他妹妹,可是他知道了便不会无视。 他并不准备现在做什么,不吃饭不代表合作就没了,毕竟这也只是个经理,他会和黄嘉的老板直接沟通。 等回去自有人将调查结果给他,证实了这点,不需他多言,这个人在经理的位置上也待不了多久。 而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把他那个胆大包天的妹妹,好好教育一番! 黄嘉经理冷汗浸透了衬衫,盛氏的人前脚刚走,他后脚就瘫坐在了椅子上。 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完了!他不明白,自己明明什么也没做,心里想想也犯法吗? 他慌忙掏出手机拨通姐姐的电话,电话那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痛骂: “我有没有说过让你本本分分,啊?” “你都多大了?孩子几岁了?” “以为自己还小呢,飘着呢!” “我早说过,你要是不改,迟早会栽在这上面!” “现在知道我是你姐了,你有没有听过我这个姐姐的话?” “现在知道怕了?早点干嘛去了!” 经理唯唯诺诺,弱弱地反驳一句:“姐,我今天真的什么都没做!” “呵!你还想做什么?你以为做了什么你还能有机会给我打电话?” “姐,我知道错了,你给我想想办法,帮帮我吧······” 电话那头短暂沉默后,传来一声叹息:“这些日子你老老实实的,看盛氏是什么想法,要是人家真想整治你,你自个先辞职,避避风头。” 经理姐姐虽然骂人,那也是恨铁不成钢,她能一路走到高层,有自己的生存法子。 “什么?没到那份上吧?”他心中还残存着一丝侥幸,不想脱下经理这层皮,舍不下那些权利恭维。 “那你觉得呢,你不自动消失,真等人家动手,你姐我还有机会捞你?” 经理明白了,暂避风头,换个地方继续。 “懂了懂了,谢谢姐。” “你要真谢谢我,少给我惹些麻烦!” 盛峻楠那边自然不知道黄嘉的经理已经做好润的准备,他忙着教育妹妹。 夏渺渺眼巴巴地望着好友,:姐妹,救救! 对此,于菁菁无奈地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盛总已经发了餐费,让他们三去聚餐,明摆着是要把他们打发走。 况且她也觉得渺渺是要好好教育了,她自己对着那张脸是狠不下心说教的,有盛总出马正好! 留下个‘好好听话’的眼神,带着组员撤了。 盛峻楠指了指自己的车:“走吧,我们家的小祖宗。” “呵呵。”夏渺才不想去呢,眼珠子打转,“哥,我车还在这呢,明天还要开车上班,有什么话明天说吧。” 明天就去找舅舅。 “哦~车还在这呢,没关系,钥匙给我,哥找人开走。明天哥也把你送到公司。” 看夏渺还想挣扎,直接一句:“你是想现在和我一起走呢,还是回家集合,面对长辈们一起?” 夏渺气鼓鼓撅起嘴,可恶,多大人了,怎么还告状地呀! 不情不愿坐上他哥的车,恶狠狠地将安全带插好。 盛峻楠看着妹妹气鼓鼓的脸颊,像只圆滚滚的小河豚,被可爱到,想伸手戳一戳,又要强忍着不笑。 “错了没?” 夏渺当然知道自己的做法不对,心虚地低下头,乖乖认错:“哥哥,我知道错了。” “那渺渺告诉哥哥,正确做法是什么?” 这语调和哄小孩子有什么区别? 夏渺被他哄幼龄儿童的语气弄得一噎,试图转移话题:“哥,要不路上说,我饿了。” 盛峻楠一边探身从车后翻找东西,一边说:“不行,哥哥开车要注意安全,不能分心。”找到了。 嗯,真不是报复她挂他电话?她那不是技术不行嘛。 夏渺看她哥找了半天,拿出个黑皮厚本子,也没多想。 认错态度极好,争取速战速决,这一趴可赶紧过去吧。 “我错在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不应该逞能,做什么之前应该先向家里人求助。” 可是只是告诉家里人的话,哥哥肯定也就是一个电话,或者派个人去,万一有什么事怎么办,她也会不放心朋友的安危的啊。 夏渺实在是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盛峻楠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 盛峻楠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渺渺,你不想让长辈知道担心,可以先给哥哥打电话,让哥哥陪着一起去。” “你有没有想过今天要是那个人混不吝,是个没顾忌的,哥哥又离得远没办法及时赶到怎么办?” “啊,我,我想着这也不是太偏僻的地方,应该不会吧······”夏渺的声音越来越小。 盛峻楠打断她,“那如果是偏僻的地方,你就不去了?” 夏渺不说话了,她还是会去的。 “那我也会反抗啊,我可是和哥你一起从小训练的,会保护好他们的。” 保护?还他们? 第17章 职场女主舍友17 盛峻楠只觉头疼,揉着太阳穴。 他想不明白了,自己一个大男人还万分谨慎,时刻提防有人害他,怎么他妹妹对自己的身手就那么自信,不知道「危险」两个字怎么写? 这也怪不得渺渺,是他从小以宠着妹妹的心态在每次训练中落败。 是家里人,从小不管她做了什么都是夸夸夸,满口‘渺渺天下第一’,才养成了她如今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他现在是真的怀疑:之前家里人竭力避免渺渺面对这世界的复杂与残酷的做法,真的对吗? 渺渺真的过于单纯了,可是他们忘了这世界不是只有好人,他们也没办法时时刻刻护着她。 峻楠本想把这事儿瞒下来自己解决,可和妹妹一番沟通后,他发现事情远比他想的复杂,他真的觉得问题有点大,还是大家集思广益,想想办法吧。 他扯着自己脸皮,笑:“那看来渺渺是提前调查过,知道对方没有学过武术的?” 夏渺:他哥今天怎么回事,一直嘲讽她。 好吧,她的错,确实没想过这些。 她讨好地挽住盛峻楠的胳膊轻晃,撒娇道:“对不起嘛,哥,我以后一定有什么事先问过你。” 然后带着些讨好地问自家哥哥,“哥,你拿这本子,是要干嘛?” 盛峻楠淡定将黑皮本子递给夏渺,“没什么,就是之前乱放了,找出来,你帮我放你前面的箱子里。” 其实他本意就让妹妹写保证书的,以这次的事不告诉家里做交换,现在嘛,不用了。 “好了,饿了吧,先带你去吃饭。” 夏渺也没多想,认为今天这一茬是完全过去了。 第二日一早,盛峻楠去接的夏渺。 清晨的阳光洒在盛世集团大厦的玻璃幕墙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缓缓驶入地下停车场,停稳后,夏渺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哥,我车呢,停别的区了?”夏渺疑惑地问。她环顾四周,没有看到自己的白色小跑车。 不应该啊,这片默认是公司高层停车的,她哥的人应该也是把他的车停这一片的呀。 “还是说在外面的停车场?” 啊?难道她技术不过关已经全公司知道了?为了照顾她的车技,就给停外面露天停车场了。 盛峻楠和他妹可不一样,撒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的。 “你的车子,我助理开着总觉得哪有问题,昨天送去检修了。” “哦哦。”夏渺一点没怀疑,她也不了解这些,看来这几天她都得蹭车了。 盛峻楠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先定了一个闹钟,然后开始工作。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指针指向十点半,闹钟准时响起。盛峻楠轻触手机屏幕,关闭了闹钟。 这个点该起床的起床了,上班的也上班了,应该都有空吧。 拉了一个没有渺渺的群,群里是盛家、夏家的长辈。 盛峻楠开启群视频会议,然后开始‘告状’。 果然,他就知道,盛家这边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就开始数落他,责怪他没有照顾好渺渺了。 数落完,大家也是愁,这怎么办呢?又不可能对着他们的宝贝‘下重药’。 “这孩子,真是被我们宠坏了!” “峻楠啊,你得看着点,管管你妹妹。” “可是,我们也不能对她太严格啊,万一……” “是啊,这孩子从小就被我们宠上天了,要是……” “对呀,要是叛逆了怎么办?” “是得好好想想。” “去找几个教育家问问?” “我看行,还得加几个心理医生,问问怎么避免孩子逆反。” 最终,这场家庭会议在一片忧心忡忡中结束,也没有得出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先加强‘监管’吧。 最后他妈还叮嘱他,不要让渺渺知道,大家都知道这件事了,担心渺渺不高兴。 盛峻楠就是说,渺渺现在这样,家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无辜! 夏渺觉得自己哥哥跟个护崽的鸡妈妈似的,不仅上下班车接车送,还会提前到他们部门等着,搞得同事们都侧目。 就算哥哥临时有事,也会把舅舅找来。可怜的舅舅还得百般掩饰自己知情,装作是被儿子委托的样子。 夏渺十动然拒,气氛很尴尬欸,大家本来就忙,还得临下班接受总裁、董事长‘巡检’,想笑不敢笑,还得保持仪态,简直比汇报工作还累! 她能理解她能理解哥哥的应激心理,但这种窒息的保护欲也忒让人吃不消了,她况且时间也太长了,她要闹了啊! 好在几天过去,她哥好歹也恢复了些正常,指没有进部门办公室,而是到地下停车场等着。 佘华耀业的酒会上。 金碧辉煌的宴会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水晶灯的光芒下,佘氏的董事长满面春风看着自家儿子,这是谁家的孩子啊,工作能力强,长相俊俏。 以前?那都是年轻不收心闹的。 所以对于夏渺,佘董事长对这个没见过,不知道长相的女孩子先有了几分好感和好奇。 能让一向不羁的儿子收心养性,浪子回头,把心放在事业上,家世也不差,是盛柏的外甥女,听说万分宠爱,手里也有盛氏的股份。 不错,不错,这个儿媳妇他认了。 哎呀,老盛来了,该商量一下,两家人什么时候坐在一起吃吃饭,说一下孩子们的大事了。 今天饭局正好有老盛,也要先把话提一提,有儿子的嘛,自然要主动些。 “老盛啊,咱们两家孩子的事……” 然后他就看到了盛董事长的变脸,先是一脸懵,然后恍然,到怒气勃发,脸越来越红,看着就气的不轻。 盛柏颤抖着手,指指佘京,半天挤出一句话:“你说什么?!你也不看看你家的······” 话没说完,可谁也能听出他话里浓浓的嫌弃意味! 第18章 职场女主舍友18 佘董事长也怒了,脸色阴沉,眉头紧锁,嘴角的肌肉微微抽动,显然对于刚才的话很不满。 他以前是经常数落自己儿子不着五六,整天招猫逗狗。只知道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也经常让自己儿子向你儿子学习,可你也不能那么嫌弃吧。 这不屑一顾的态度,让他老脸往哪搁?简直就是面子扫地,和指着他鼻子说看不上他家有什么区别? “姓盛的,你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得,两个五十多岁,快六十的企业老总都生气了。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参加宴会的人里,能作和事佬的也就是同年龄段的其他老总了,先劝这个,“老盛,这不说着呢吗,又不是要定下,这怎么就生气了?别伤了和气。” “老盛,你外甥女也到年龄了,我看小佘现在也上进了,不失为良配嘛。”这个和火上浇油也没区别了。 “嘿你,怎么说话呢,会不会劝?” “你俩年龄也不小了,不乐意就不乐意,没必要上脸啊。” 又劝另一个: “哎呀,老佘你也是,老盛没女儿,就是拿外甥女当女儿养的,难免宝贝些。我女儿结婚我也是看不上拱我家白菜的猪,当女婿的哪有不受老丈人刁难的。人之常情,你也别生气。” “成不了亲家,大家也是多年的朋友了,消消气!” “对对对,你俩年龄都不小了,心平气和心平气和。” “对嘛,老佘你要是有这意思,回头我把我外甥女带来。”劝架的人里,还有一个看上佘家公子的。 你一言我一语,两个人也不想给大家看热闹,对视一眼,气氛逐渐缓和下来。 佘京刚才没跟在他爸身边,和一些同龄的家族继承人交流着。 离得也不是太远,看到盛董事长指了下他,然后他爸和盛董好像吵了起来,赶紧走过来。 听到几句劝架的话,也是听明白了事情怎么发生的。 佘京连忙打圆场,劝着他爸:“爸,您消消气,是我之前不懂事,确实不是个东西。盛伯伯也没那意思。” 佘京自己是不生气的,他心里清楚,谁家里有那样一个珍宝,却来了个地痞想抢走,搁谁谁不生气? 他只想着自己做出一番成就,能稍微靠近些就好。 现在自己已经负分了,再减下去,那可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佘京一边安抚着父亲,一边赔笑着望向盛柏,明明长得也是俊俏,不难看,可那谄媚讨好的样子落在周围叔叔伯伯眼里,着实有些辣眼睛。 这小子! 你能想象从小看到大吊儿郎当的子侄,突然变成傻女婿式的人物吗? 佘董事长:没眼看!男生果然外向! 看不过眼归看不过眼,除了盛家,其他人心里也不由产生了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想法。 以前是不出息,不是改了吗,也是良配了啊。 可以预见,在真正见到夏渺前,这些人都是佘京的助力。 佘京没觉得自己奇怪只是,抱得美人归的手段罢了,不寒碜,你看周围人不都对他大为改观吗? 他只是有些奇怪,盛峻楠这个妹控竟然没说什么,他都做好迎接嘲讽的准备了。 就算盛峻楠指着他鼻子骂不自量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佘京都能不生气。 因为他觉的对,自己就是癞蛤蟆,想去勾天上的月。 可是盛峻楠到现在居然都没怎么说话。 一抬眼,正对上盛峻楠的目光,他正护在盛董事长身边,也是为了防止怒火攻心,气厥过去。 目光却是复杂地打量着自己。 佘京眼中暗光一闪,他可是有些不能让人知道的事,面上没有一丝异常,对着盛峻楠露出一副讨好大舅子的笑容。 盛峻楠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佘京的妄想,对那些痴心妄想的人也是司空见惯,反应没那么大,说不说话,也不妨碍他严防死守的态度。 看着佘京是因为他刚知道的一个消息,这让他对佘京的注意多了几分,贬义的。 黄嘉的前经理被人打断了一条胳膊和一条腿,而动手的人正是佘京! 之前,在盛峻楠想要调查黄嘉的经理后,那家伙第二天就主动辞职了。 他也没赶尽杀绝的心思,这件事也算在他心里翻篇了。 可就在昨天,他又一次见到了那个前经理,对方像条丧家犬,衣衫褴褛,胡子拉碴地冲到他的车前。 他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目光游离,眼中是惧怕、恨意,疯狂。 他只是一遍遍地说着:“盛总,我已经辞职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为什么非得要我家破人亡?” “我错了,我错了,我给你赔罪!” “既然我不好过,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保安带走了叫嚣的男人,看着他挣扎时扭曲的手脚,盛峻楠陷入沉思。 他派人去调查,是佘京干的。 这个变成疯子的人不仅被人打断手脚,沦为废人,老婆也跟他离婚了,就连他那个做靠山的姐姐也失业在家,被儿子和丈夫责骂,跟他彻底断绝了关系。 盛峻楠也调查过,这人与佘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那····是为了渺渺? 虽然不想将这种事和妹妹扯上关系,可盛峻楠明白,有人会为渺渺出头,这不奇怪,只是速度太快了。 几乎是这人离职第二天就被打断了手脚,下手之快,手段之狠,佘京的消息网和狠辣程度都令他心惊。 佘京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又是如何做到如此迅速地进行报复的? 这时候盛峻楠,猜想着公司附近一定有佘京的眼线,甚至公司内部,自己身边也有他的人! 这样的人,可离他妹妹远一点吧! 对于黄嘉的前经理,盛峻楠不会无视,无缘无故捅人的都有,这种恨着他们家的疯子,就是个定时炸弹,巨大的隐患。 联系了他的家人,前妻也不愿照顾这个出轨多年的累赘,最终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水晶灯的光芒流泻而下,将整个宴会厅映照得如同白昼。 这场佘华耀业的酒会,往日花蝴蝶似佘京似乎禁了女色,除了上台说话,大半时间都跟在盛董事长附近,时而递上一杯酒水,时而奉上一块精致甜品,殷勤备至,万分周到。 也让周遭宾客窃窃私语,对两家的关系诸多猜测,越是有人玩笑两家好事将近,盛董事长脸越黑。 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佘家的酒会无疑是很成功的,只是盛家人的心情却不美妙。 盛董事长回家后,除了隐晦地告诫外甥女要远离某些长着狐狸眼,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家伙,对佘京的名字只字未提。 他家天真烂漫的渺渺可没谈过恋爱,要是知道好奇怎么办,好奇了想探寻怎么办,哪玩得过那种花花公子? 第19章 职场女主舍友19 佘京有天赋又有家里积年的财富人脉,在事业上稳步前进,跻身优秀青年之列,只为了他心心念念的人。 他计划着下一步,要慢慢接近她,从朋友做起。 盛、佘两家是多年的老合作伙伴了,打着合作旗号顺利进入公司的佘京,溜溜达达,带着目的在盛氏公司里转圈,却没看到想见的人。 面色不改进了洗手间,反锁上隔间门,先将手机静音。 点开监控,从停车场到办公室,仔仔细细地搜寻了好几遍,却发现她今天根本没有出现。 是的,佘京已经‘进化’了,他丧心病狂地在盛世办公室的角落里安装了更多的监控,因为他渐渐不满足每日看到的那点上下班的片段,他贪婪地想要占据她所有的空间,窥探她的所有。 若不是夏家陌生人进不去,那么······ 佘京直接找到了盛峻楠,反正人家也知道他的实际目的,顾不得会惹人反感,他更想弄清楚夏渺今天为什么没来? “夏渺呢?她怎么没来?” 是生病了吗?受伤了吗?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他焦躁不安,心脏声音急切鼓噪,让他逐渐有些面色狰狞。 又强制着平静下来,这不能怪他,他实在太期待了,期待见到她,甚至为了今天预演了无数遍,可现在都没了。 佘京甚至有种怎么努力也够不着,再也见不到的惊慌。 要是在佘华,地上可能就一地碎渣了。可现在是在盛氏,他得做个‘好人’。 盛峻楠直面脸色变来变去的佘京,心中警铃大作:这人果然有什么大病,不能让他靠近渺渺! 他也用不着,也不屑对佘京撒谎:“哦,她休年假,十几天呢。” “怎么可能,她才上班几个月······”佘京被自己蠢笑,也对,不看看这是谁家的公司? 难怪今天这么轻易地就把他放进来了。 佘京没达到目的,也没甩手走人,毕竟事业也不能丢不是? 盛峻楠用有些奇异的目光打量着佘京,居然没跳脚,转身就走,反而老实工作,还真改变不少。 工作能力不弱,沟通调控更是强项。 盛峻楠有些改观,不过他由衷觉得全世界没有配得上妹妹的男人,再加上潜意识对佘京的防备不喜,这人要想追他妹妹,不可能! 夏渺不是突然休假的,外公检查出肝脏有些问题,是不缺人照顾,可她心里着急,想陪在老人身边,也上不下去班。 也没以年假的名义,是盛峻楠直接向部门经理通知了一声,让帮忙安排下工作交接。 先不说夏渺手头本就没多少的工作,几个人一起,也就十来分钟的事,大老板还在部门群里发了红包,让多担待。 没人有怨言,也没人会不长眼问请假多久,关心两句没出事也就没多问了。 只是心里遗憾会有很多天看不到美人了,是很多天吧,大美人可千万别玩着玩着,还是觉得不上班好,然后say good bye,那就真是晴天霹雳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可是每天辛苦工作,补充动力的充电站! 阳光透过浓密的梧桐树叶,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夏渺陪着外公外婆,沿着锦绣南苑的小路慢慢踱步,午后的蝉鸣在耳边轻轻响起,生活宁静而美好。 自从外公查出肝脏有点小毛病后,夏渺就搬回了锦绣南苑小区,每天陪着两位老人散步聊天。 其实外公的病不严重,可是吧,他不忌嘴。 老小孩老小孩了,家里也就夏渺能管住他。有时候管得狠了生气,夏渺撒撒娇,外公立马就败下阵来。 趁着夏渺不上班呢,长辈们一合计,觉得是时候给夏渺补上‘安全教育课’了。 夏渺陪着外公外婆看电视,循环播放着各种防骗节目:《不要相信陌生人的话》、《危险在熟人中》、《新型骗术指南》、《谨慎是安全之本》、《不要一个人去偏僻的地方》······ 夏渺没觉得是放给自己看的,想着家里俩老人,防骗意识还挺强的。 渐渐看进去,感慨着有些骗术属实防不胜防,属于知道了也没办法完全避免的。 都说只有不想着占便宜,不要太善良,谨防陌生人就能有效避免上当受骗,那出国团建算什么? 工作了一两年的公司要出国团建,公司信息可查,工作氛围良好,工资奖金按时到账,然后出国就被嘎了腰子,这找谁说理去? 这怎么防,建议所有公司取消团建。 幸好她是在自家舅舅公司工作,不然看了这案例,不得疑神疑鬼,想着离职跑路? 世界太危险,幸好她从来不想着出去闯一闯,就算是突然想上班呢,也是在家里人的公司里。 夏渺托着腮帮子,看得可认真了,外公外婆还时不时地抽问她:“渺渺,你要是遇到陌生人问路怎么办?” “渺渺啊,在路上突然听到求救声怎么办?” “哎呀,这遇到了要怎么防备坏人呢?” 对此,夏渺眨巴着眼睛,不假思索地回答:“找我哥。”、“找我爸。”、“找我舅。”“找警察叔叔。” “来跟外婆说,绝不——” “绝对不一个人瞎跑。” “出门——” “开车不超速、系好安全带!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老两口对视一眼,欣慰地点了点头。外孙女总算是将‘把自己安全放在第一位’给记心里了,算是成果斐然吧。 第20章 职场女主舍友20 将安全教育成果发群里,夏家那边夏渺的一个堂哥立刻发消息: “那之前让我找的心理医生怎么搞?要取消吗?” 原来之前定计划要找几个心理医生或者说心理咨询师 取不取消?讨论过后还是决定先接触看看,总不是什么坏事。 于是夏渺就在一个风清气朗、阳光明媚的午后,见到了她堂哥夏沣的同学。 据她堂哥说留学认识,来这边玩,听说堂哥要拜访生病的长辈,跟着一起来看望。 对方很高,一米八多的个子,高高的眉弓,清亮的眼睛,紧拔的鼻子,薄薄的唇,肤色偏白,指节修长。 五官精致,算是有些凉薄的长相,气质也是清冷的,却又奇异地给人一种温柔、值得信任的感觉。 夏渺看到他就想到了竹,清透又干净,和他的名字陈修竹意外地相符。 尽管对方长相出众,不过因为从小到大自己的样子就是顶层的那一类,身边也都是俊男美女环绕,夏渺也就初见多打量了两眼。 这两眼还是因为这个人没像其他第一次见的人一样,目露呆滞惊艳,而是目光含蓄温柔,迎上她打量的目光,带着礼貌的笑意,让人油然而生一种信任感。 这让夏渺立马对这个人多了两分好感。 陈修竹内心并不如表面般平静,只是他天然就就知道该怎么做更好。 夏渺的美貌是极具冲击力,让人难以抗拒的,少有人见了她不动容,好感初始就没有低于八成的,陈修竹自然也不例外。 他将所有的惊艳和悸动隐藏在温文尔雅之下,展现出最容易赢得他人信任的一面。 「她会是我的。」初次见面,陈修竹便如此坚信着。 因为堂哥说要下厨去给老两口露一手,外公外婆就让她带着陈修竹在小区里转转。 夏渺不傻,怎么会看不明白,家里人想让他们单独相处。 她不相信是相亲之类的目的,毕竟毫不自夸地说,陈修竹虽优秀却绝对没优秀到家里人刻意为他制造机会。 她有些好奇,配合着引着人下楼。 小区采光好,阳光洒满庭院却也不太晒人,夏渺和陈修竹走在树荫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心里却在琢磨着家人的用意。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陈修竹,试图从他平静的神情中寻找一丝端倪。 小区里,傍晚人是最多的,半下午的时候却基本没什么人出门。 所以夏渺也用不着逢人介绍身边的男人,要应对那些对她终身大事万分关心的邻居爷爷奶奶,即使是她这个备受长辈宠爱的,也是有些头疼的。 当然也不是一个人也没有,不过一个总比一群好对付。 她要是带着非血缘、年龄相近的男性出现。 一群人里会分出一半关心她,一半盘问和她一起的异性。 一两个人的话,注意力就更多在男性身上了。 比如说现在: 一位老太太慢悠悠地出现,浑浊的双眼在两人身上停留了几秒,随即加快了脚步。 走到近前,“渺渺,这小伙子是谁家的孩子啊?长得可真俊!” 实则是问是不是夏渺的哪个哥哥,虽然老太太保证以自己能一口气爬六楼的体格和清楚记得上个星期小说内容的记忆,没在周围见过这小伙,来拜访盛家老两口的亲戚里也没有。 也可能是夏家那边远房的亲戚,未免误会,保险起见还是问问。 “是我堂哥的同学,听说外公生病了下,特意来探望的。”夏渺介绍道。 “哎呀,真是个好孩子!” 同学?还让家里的孩子单独相处,那准是相看没错了! 老太太上下打量着人:“不错,不错。” 心里却盘算开了,老盛家想给渺渺介绍的对象,看情况也不比他孙子优秀嘛。 不行,她得问问老盛两口子,他们要真有那意思,那她得把她孙儿叫来。 只要有机会,她孙子可以等。那叫什么?我拿着爱的号码牌?这可是个改良基因的好机会。 女孩子嘛,还是要多看看,货比三家,才能找到好的。 老太太虽然心里诸多想法,也知道在人家相看时还是不要太打扰得好。 笑着道:“渺渺啊,奶奶先回家了,有空来玩啊。” 走了两步,又不放心地回头叮嘱道: “渺渺啊,咱不急,慢慢地啊。” “啊?”夏渺被黄奶奶这没头没尾的话弄得一头雾水,看人似乎急着回家,只能胡乱点头应和着。“我知道了,黄奶奶。” 陈修竹站在一旁轻挑了下眉,夏渺没明白,他是明白了,看来他是被当成和夏渺相亲的竞争者了。 虽然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觉得夏渺会相亲,只是有什么不好呢,难道他会说自己不愿意。 若是真的,那才是太好了,只是对于夏渺,绝不能操之过急。慢慢来,让她先习惯自己。 告别黄奶奶,转过拐角,是一片灌木,圆的、三角的、奇形怪状的零零散散落在楼后的绿化里。 这些都是小区组织业主参加的园林活动的杰作,她也有份。 正想着该说点什么,陈修竹开了口,他注意到夏渺多看了其中一个两眼。 “这猫修剪得还挺可爱的。” 夏渺几乎是有些惊喜的:“你能看出这是猫?” 陈修竹眼底像是揉碎了金光,荡漾着波光 ,有些凉薄的长相也透出几分春意生机来。 “嗯,虽然不是完全一样吧,但仔细看看,这是两个耳朵,还有眼睛,小动物里猜一猜,那不就是猫吗?” 挺好,智商高,情商也高比她哥强多了。 不像她哥,只会说:“妹啊,你为什么要剪两个圆球,还在上面小的那个球两侧插两个杆?” “哦,我懂了,你是弄了个雪人。到了冬天,雪一盖就不用辛苦堆了,对不对?” “不过为什么这雪人是歪着的?你这两个杆儿是它的手,可这会不会剪得也太短了?要不还是直接插两根长的吧?” 对此,夏渺:滚吧,哥哥,今晚你就要开始远航。 对陈修竹来说,灌木是什么形状不重要,虽然这灌木因为夏渺,在他眼中尤多了几分可爱,但更重要的是以此打开话题。 夏渺很少有这种和成年无血缘关系的男性单独相处的时候,不得不说还不赖。 不管她天马行空想到什么,陈修竹都能接上话。 说话也是进退得宜,风趣幽默,这两分的好感变为三分,多不了,毕竟她身边风趣幽默的人太多。 但也不少,要知道公司里的同事,相处好几个月,那好感也就两分、三分。 所以,她问:“我家里人是让你来做什么的?” 两个人已经走到小区的侧门,又往回走。 第21章 职场女主舍友21 陈修竹对夏渺的直白感到些许意外,但还是坦诚地回答:“我是个心理咨询师。” 夏渺没病,自己自然也不是医生。 夏渺恍然大悟,难怪初次见面就感到莫名的信任,原来是心理医生,真是厉害。 不过转念一想,夏渺就明白过来了,哼,表哥还是告状了啊。 她并没有生气,也是明白过来自己确实有点不知天高地厚,行事过于莽撞了。 话说回来,合着这几天的电视原来是放给她看的啊。 “那你和我堂哥?” “我们确实是同学,不过不同系。你知道留学生经常会组织一些同乡聚会,我们就是在一次聚会上认识的,比较谈得来。然后你哥问我有没有空,我又正好想来玩玩。” “心理医生应该和谁都聊得来吧。” 陈修竹虽然说自己是心理咨询师,夏渺说心理医生时,他也没纠正。 “工作时间是这样。” 毕竟对于这一行来说,聊天就是工作。 不会说话,和顾客相对无言吗? 陈修竹的言外之意就是,非工作时间的聊得来那就是兴趣相投。 “那我这是工作吗?” 一说出口,夏渺就愣住了。 这是不是有点暧昧了,她保证完全就是脱口而出,没有一丁点其他意思。 此时此刻,她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尴尬得恨不得马上消失,再也不想见到陈修竹。 陈修竹依旧神色温和,“当然算,你可是我时薪两千的高质量客户。不过,我觉得我们也可以成为朋友。” 他态度自然,以致夏渺脱口的话也成了朋友之间的玩笑。 夏渺的尴尬消退,也是开着玩笑,“哪有朋友还收费的?” “朋友可以不收费,但是要请客吃饭。”陈修竹笑着说。 知道了陈修竹的职业,夏渺有些好奇地问:“是不是大多数心理问题都是因为客户心态不好?” “不全是。”陈修竹否定,“也有可能是别人克的。” “啊,网上不是说玄学才这么说吗?”都说玄学认为错的是别人,心理学错的是自己。 陈修竹也知道这个梗,不过嘛,他一向信奉实用主义,哪个有用就用哪个,“我们也可以半玄半医,看疗效。” “学到了。” 在小区溜达了一大圈,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多小时。 这一个来小时对陈修竹是愉快的,即使什么也不做,除了半途夏渺接的那个电话。 回了楼上,盛家外公外婆看着两人相处融洽也放下心来。 他们也是先了解过的,私人心理医生是需要先卸下客户心防的,与客户建立信任的,看来进展不错。 吃过饭离开的时候,老两口和夏渺将两人出门,他们也准备在小区里散步。 从电梯出来,夏渺的手机‘叮咚’作响,响起了清脆的提示音,是语音消息,一个清朗的男声从听筒里传出。 陈修竹不动声色地听着,心中却泛起一丝烦躁,这声音听起来真是刺耳。 夹得可真难听,他心里冷笑,有些恶意地想。 光影交接处,他脸上的神色变得难以捉摸,没人注意到他走入暗处阴影那一刻,脸上的神色中的阴鸷,再次步入灯光下,便又是清风揽月的一个人。 没关系,珍宝总是容易吸引觊觎的目光,,也会有苍蝇环绕,他们妄图用卑劣的手段,企图将珍宝哄骗。 他不应该心急,宝物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和夏渺短短几个小时的相处,陈修竹便对她有了不少了解,是有些回避型的性格,像只警惕的鹿,随时准备跃入森林深处。 在恰当的距离里,她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孩,但试图更靠近时,她就会迅速竖起防备的盾。 过于主动企图进入她的世界的人都会失败。 别看,今天下午他们两个有说有笑,更近一步就会很难。 现在的关系,打个比方,就是他邀请夏渺吃饭,她会犹豫,犹豫该用什么理由拒绝。 所以,想要成为朋友,除了长期处于一个空间又聊得来,几乎别无他法。 身边的朋友基本上都是长期相处来的,比如她的几个大学舍友。花费了四年的时间,去消融她心中的防备,如同春水漫过山涧,一点一点,渗透进她封闭的心房。 其他大学同学大都归于不太熟的人。 就算曾经还算朋友的人,若是觉得有人让自己不舒服了,也会慢慢疏远,发出去的消息就会变成已读不回。 对于曾经的朋友,只要没有主动联系,渐渐就会淡。 但是谁会不知好歹等着这样一个大美人主动联系呢,若不是怕惹人烦,恨不得早安、午安加晚安。 所以现在这个和下午打电话来的,不就得小心翼翼地,在不惹人烦的情况下,想尽办法怎么不断了联系。 两个人还都是夹子,说话的时候,怕是拿着稿子吧。 一副弱势的样子寻求帮助,找些既不让人费神的小事,完了又能感激,你来我往,好算计。 夏渺堂哥微微蹙眉:“这谁呀,我怎么听得有点耳熟?” 略一沉思,“这是不是上回那个让你帮着······” 夏渺被他一说,也想了起来,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惊讶:“哥,你记性也太好了吧,我都快不记得了,那都大半年前的事了。” “呵——我不仅记得,”夏沣嘴角一勾,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捏了捏喉咙,有些作怪地模仿。“夏同学,上次真是多谢你了,我请你吃饭吧。” 他装模作怪的模仿逗得夏渺和外公外婆哈哈大笑,外婆更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嗔怪道:“你这孩子,真是的!” 陈修竹也跟着众人笑了笑,眼底眉梢都是温和的笑意,让人丝毫看不出他此刻内心深处暗藏的波澜。 心里:你看,没什么可急的,别急,起码自己现在算是见过家长了不是,哪像电话那头还要绞尽脑汁想着该找些什么忙让人帮。 第22章 职场女主舍友22 随后几天,陈修竹每天都来报到,待上2到3个小时。 两个人会在小区里和附近逛逛,长相出色的两个人并肩走在小区的林荫道上,偶尔相视一笑,气氛轻松而自然,亮眼极了。 这样的场景每天都在上演,持续了整整一个星期。 虽然盛家老两口是否认了自己宝贝外孙女要相亲,小区里的大爷大妈议论纷纷,猜测不断。 流言蜚语像藤蔓般悄然滋长,陈修竹甘之如饴。 他知道不应该每天都来,要想达成所愿,适当地保持距离才可以,但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再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他小心地控制着相处的分寸,刻意控制着自己逗留的时间,唯恐惹人烦。 一向泰然自若、不为他人所动的陈医生,此刻竟也体会到了患得患失的滋味。 相处的和谐也让他心中幻想着两人的甜蜜。 可是在夏渺不算委婉地问他:“这段时间是只接了我一个客户吗?”时,陈修竹知道自己该适度‘消失’一段时间了。 他知道,当夏渺得知他的心理医生身份时,内心深处难免会对他产生一丝防备,再进一步也会更难。 可是,如果选择隐瞒不说,他现在追求的可不是好好工作,这样做无疑是在为他们的未来埋下一颗定时炸弹。 夏渺对人际关系有很清晰的分类定位,对于不算朋友的陈修竹,或者说不算是能为了他每天出门的朋友,她感觉到了交际累,嗯,有点烦。 心理治疗在夏渺看来早完成了,毕竟她已经知道‘安全第一’。 “明天我想到处玩玩,第一次来这座城市,你有什么推荐的地方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陈修竹还有一丝微弱的期待,期待听到那一句‘我带着你玩’,两人一起探索这座城市,虽然自己也知道不可能。 对此,夏渺拿出手机翻了一下,将姐妹曾经做的攻略发给陈修竹。 在此万分感谢有这么一个出门做攻略让她们无脑游玩的姐妹——于菁菁。 游玩的时候,陈修竹会挑出最出彩的照片分享到朋友圈,也没等到夏渺一个点赞回应。 夏渺并不是一个热衷于刷朋友圈的人,只有在实在无聊的时候才会点进去看看,更别提主动发朋友圈了。 不是很愉快、走马观花的旅游结束,陈修竹将出现的频率改成了间隔两三天,一星期两次。 可是即便是这两次,他也总能见到野狗出现,从远距离的电话、信息,到今天这样,真实的接近,都让他如鲠在喉。 陈修竹站在小区门口的香樟树下,目睹着夏渺走向别的男人,浓密的树荫遮盖了脸上的阴郁。 夏渺笑着接过她大学同学——童格手中,据说是出去旅游,带回来的土特产。 两人因为经常一起小组作业,较为熟悉,也因为童格的费尽心思,毕业这一年多以来也没断了联系。 陈修竹看着他们寒暄,时间不超过五分钟,他却是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度秒如年,脸色晦暗不明。 心中的烦躁和不安像藤蔓一样疯长。他紧抿着嘴唇,脸色阴沉,目光却始终胶着在夏渺身上,露出了一直被掩藏地很好的偏执的占有欲。 童格也注意到了陈修竹这个长相俊秀的男人,雄性对潜在竞争对手的直觉,让他意识到小区门口那个绝不是路人。 因为角度的问题,童格没看到夏渺和陈修竹是结伴出现的。 新的追求者?是住在这个小区吗?童格心中有诸多想法,警惕但也不多。 他见过太多了,比之长相出色的不少,可是和他一样,最终能和夏渺说得上话,成为异性朋友的也就是那几个人,他们彼此也认识。 其他的不管使出什么样的手段,也渐渐消失在她周围。 夕阳的余晖洒在街道上,童格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夏渺的身影。 那个童格本来没放在心上的男人,上前快走两步,迎上夏渺,从她手里接过土特产,在自己有些讶异之际看过来,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童格感受到了满满的挑衅,心头顿时燃起一把无名之火。 陈修竹没再给童格一个眼神,看着手里的土特产,“你大学同学是去黑山玩了吧,那边的特产?” 说话的时候,陈修竹微低着头,靠近了些,从童格的角度看去,似乎在亲吻夏渺的耳垂。 身后的目光陡然锐利,刀锋般刺向陈修竹,挑衅了情敌,让陈修竹的心情松快了一瞬,享受着这份短暂的‘胜利’。 随着夏渺不自在地侧身远离,又渐渐漫上阴翳。 该死的,这明明是属于自己和她的时间,这些野狗为什么总要出现!阴魂不散! 夏渺对于陈修竹靠近她耳边说话的行为正要说些什么,手机响起提示音。 嗯?是童格,难道是记起什么没给? 夏渺难得多跑一趟,停住脚步,听语音。 陈修竹这才知道,那个喜欢发语音的死夹子,原来就是刚刚在门口的土特产男啊。 “夏渺,你怎么不说你哥也在啊,我也没给你拿太多,我车上还有一些,要不给你送进来?” 呵,试探?那你等着气死吧。 “是我朋友。”夏渺言简意赅。 陈修竹不是第一次被明里暗里问和夏渺什么关系了。 夏渺对于亲疏关系界限分明,对于亲近的,比如之前她的三个大学舍友,她们一起来看望盛外公时,问她,她会介绍说: “这是我堂哥盛沣留学时认识的同学,最近会经常来。” 一般认识就会变成,“这是我朋友。” 现在这个就是一般认识的。 手机那头还在继续发来信息,“那我给你朋友送点进来。” 夏渺看向陈修竹,陈修竹故作沉吟,“我一个人住也开不了火,今晚在你们家蹭点也就是了。” 夏渺:“不用了 ,他晚上在我家一起吃。” 那边声音明显有些变调:“是吗,那···那好吧。” 陈修竹:夹不住了吧。 即使这场‘战斗’,陈修竹胜了,他也难免焦躁,两人之间的关系,他看不到一丝一毫进展的希望。 挣扎许久,下定决心,他会弥补的。 第23章 职场女主舍友23 陈修竹在盛家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慢慢恢复了之前每天来的频率,又慢慢从每天的两三小时变成半天,有时甚至会待上一天。 夏渺对此非但不恼,反而欣喜雀跃,甚至开始精心打扮起来。 对于此,日夜相处的盛家老两口当然发现了,孙女这是谈恋爱了?和陈修竹? 虽然陈修竹这孩子也是个优秀的小伙,可是吧,他是为了孙女请来的心理医生,感觉复杂。 两口子的态度可以说不支持不反对,严格说来盛外公是不高兴的,反正他每天见到陈修竹时很难不黑脸。 家中其他人也逐渐察觉到苗头,了解了一番男方的情况,基本态度中立偏向反对。 中立是因为谈恋爱迟早会谈,他们早有准备。反对嘛,要知道老师和学生,医生和病患那都是大忌。 也就是因为夏渺不是真正的心理问题患者,夏盛两家的才没有过度反对。 他们当然都希望渺渺幸福,可是吧,对于拱白菜的猪,心情实在复杂,但都默契地选择静观其变。 首先,他们知道渺渺下定决心的时候,他们拗不过。其次结婚的还有离婚的呢,现在也就是好感阶段。 要是跳出来反对,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加深了渺渺和那个男人的感情。 第一个对夏渺谈恋爱的事表示强烈反对的是于菁菁。 于菁菁之前在夏渺刚开始休假时,约着另外两个人,配合着彼此的时间,一起去看望了盛外公。 后来谁有空也会单独约着夏渺去玩,来锦绣南苑的时候也会上楼坐坐,看望两个老人。 于菁菁来的比较频繁,基本每个星期都来,也是最先察觉出异样的人。 于菁菁也是见过陈修竹的,不止一次。 对这个人没什么特别的想法,这些年,想簇拥在夏渺身边的男人不少,没几个能在夏渺心里留下痕迹的,都是过眼云烟。 明明渺渺在上两个星期的聚餐里,甚至都没有提过陈修竹,可见这人不重要。 可是上个星期居然拒绝了她邀约,这个星期也没答应。 于菁菁一开始是不知道是因为陈修竹的,被拒绝一起出去玩时,第一反应是自己有没有惹渺渺生气,更在意的人也更容易患得患失。 这星期休假打电话过去,也被拒绝,说是不想出门。 于菁菁等不了下个星期了,也好在她有小盛总的电话。 拨通了盛峻楠的电话,“盛总,你知道渺渺最近怎么了吗?我约她出来玩也不出来了。” 说起这个盛峻楠就一肚子气,“她可不止不答应你,连家里人也不带理的,谈个恋爱至于吗?我怎么就不知道我妹妹还是个恋爱脑了。” 于菁菁语气都拔高了几度:“谈恋爱?谁?渺渺吗?和谁!!!” “陈修竹!”盛峻楠压低了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三个字,“夏沣那家伙,生怕我不知道叫引狼入室,要演给我看呗。” 后面那句话声音有点低,透过电话就更模糊了,于菁菁也没问没听清的那句话是什么,她只道:“不可能!” 要知道谈没谈恋爱,闺蜜那可都是最先发现的。 除了一见钟情,感情不得需要发生什么事催化吗,事情发生了不得和姐妹分享? 况且渺渺的态度根本就不像是对陈修竹有这方面好感的,于菁菁甚至可以说渺渺还没开窍。 这怎么就直接谈恋爱了,不是说不行,就没有一点过渡吗? 这么突然,下一步是不是就要说生孩···呸!狗男人也配? 那边盛峻楠还说着:“怎么不可能?你见过渺渺化妆打扮吗?” 盛峻楠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他天生丽质、倾国倾城的妹妹竟然在镜子前打扮自己! “我见过。”姐妹聚会、学校活动,怎么没见过? 艳光四射大美人,现在想想,斯哈斯哈。 盛峻楠哽住,声音带着一丝咬牙切齿:“反正她现在是为了一个男人打扮的。” 于菁菁礼貌道谢,挂断了电话,眉头却紧紧地皱了起来。 她不信渺渺会为了一个刚认识的男人,忽视姐妹和家里人。 于菁菁决定要讨厌陈修竹了,渺渺竟然因为这个男人拒绝了她们姐妹之间的约会,从来没有过! 本来她约渺渺就是因为明天休息,没约成功也不气馁,她倒要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第二天一早,于菁菁开着车就杀到了锦绣南苑。 “菁菁,你怎么来了?”来开门的夏渺满脸高兴。 “我来看看外公外婆。”于菁菁提着水果,一边往里走着,“不然呢,你都拒绝和我一起出去了。” “我拒绝?”夏渺一头雾水,语气满是疑惑,菁菁什么时候约她一起玩了?自己又什么时候拒绝了? 盛外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盛外公不在,应该是去附近公园溜达了。 盛外婆站起身招呼着于菁菁,一边要去给她拿果盘,听到两人的对话。 她睨了外孙女一眼,笑着和于菁菁说:“你别理她,她呀,记性不好。” 点点夏渺的额头,“可不是你说的嘛。昨儿我织毛衣,你就坐我旁边理着线。菁菁打电话来约你玩,我可听得一清二楚,当时你说有事给推了。这就不记得了?” “啊,哦哦。”夏渺眼中满是迷茫,眼眸蒙着一层迷雾,眼神湿漉漉的,和个迷路的小兔子似的,惹人怜爱。 外婆这么说了,那应该是吧,自己好像也有了点印象。 她语气有些迟钝的凝滞,“那···我有什么事?” 她是为了什么事拒绝菁菁的? 于菁菁已经感觉有点奇怪了,这是记性不好吗?是失忆! 她怎么不记得渺渺有记性不好的毛病,瞧着盛外婆的样子,好像还觉得挺正常。 她上前摸了摸夏渺的额头,温度正常,“渺渺,你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没有啊,怎么了?”夏渺甚至还转了个圈,以示自己身强体壮。 于菁菁心里像是压了块石头,闷闷的。虽然夏渺说话和她从前一样,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既然渺渺不记得了,“那——你既然不记得,就是没事了,一起出去?” 夏渺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好。” 但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顿住,又开始一字一顿说话:“不行,我、和、人、约好了。” 第24章 职场女主舍友24 于菁菁隐约察觉到不对劲,夏渺说话的节奏有些奇怪,但此刻她并未深究。 因为这种怪异感并不明显,若有似无,只是间隔稍显特别,如果不是熟人,只会觉得这位大美人连说话都透着可爱。 她更多注意力放在渺渺说的话里,“和人约好了,谁?陈修竹?你真在和他谈恋爱?!” 她语气逐渐拔高,全然没了往日的温柔形象, 她真的不敢想象渺渺谈恋爱,谁配得上她?可若不是谈恋爱,渺渺会为了无关紧要的男人拒绝和他们出去玩吗? “没有谈恋爱。”夏渺否认道。 盛外婆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们一直以为两人在交往,也就没多问,哪好意思问孩子这种事?两人没谈恋爱? 想到之前撞见他们牵着手,盛外婆也黑了脸,她就知道那个瘪犊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于菁菁听后也高兴不起来,即便不是情侣,夏渺和陈修竹之间也肯定有什么,否则盛峻楠不会那样说,盛外婆也不会是这么吃惊的样子。 夏渺低着头,精致绝艳的脸上,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白皙的肌肤上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的神色,叫人看不分明。 她红唇微启,一字一顿,像是在斟酌,又像是在确认什么,话中有停顿,只是停顿并不长,也不会显得太过怪异:“我、喜、欢、修竹,修竹、也、喜、欢、我。” 说完,又重复了一遍,话里的意味也更坚定。 太古怪了,学生时间多读几遍可以加深记忆,难道多说几次喜欢会更多? 于菁菁知道渺渺为什么说没谈恋爱了,仪式感,在渺渺的认知上,即便拥抱牵手,只要没有明确说出口‘在一起’,那都不算谈恋爱。 夏渺有些机械得回答之前于菁菁的问题:“是和修竹约好了,我们要去散步,只有两个人。” 这个‘只有’夏渺说得有些重,‘只有’是有什么深意吗? 是为了不让她打扰,还是说有其他人会打扰? 于菁菁的心中涌起一阵不安,她甚至怀疑,渺渺是不是在用暗号向自己传递着什么信息。 她本来是来问渺渺她和陈修竹的恋情进展的,现在两人没谈恋爱,她就改问:“不过,你们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陈修竹到底优秀在哪里啊?能让渺渺另眼相看,得到渺渺的喜欢。 “陈修竹,修竹、他人很好。”夏渺的回答很笼统。 于菁菁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心里暗暗吐槽:废话,难道你会喜欢一个不好的?说点具体的! 她接着追问:“你说,你觉得他好在哪里?” “嗯,他、人很好,很、优秀。” 我看你也很优秀嘛,听君一席话胜读一句话啊。 于菁菁:渺渺真不是在演我吗?这到底是熟还是不熟? 盛外婆插了句:“修竹是个好孩子。” 于菁菁:不是,外婆,你刚才还黑脸不满呢,现在就变成好孩子了? 说完这句,盛外婆又恢复眉头微蹙的样子,从她听到渺渺和陈修竹没有正式谈恋爱的事之后,她就一直是这个表情。 一边不满一边夸奖?不是,外婆这很割裂好嘛。 不对劲! 于菁菁觉得盛外婆刚刚的样子,就像是听到某种指令触发行动的机器人一样。 太奇怪了,一说到陈修竹,渺渺的反应很奇怪,外婆也变得古怪。 这些都让于菁菁很不舒服,她直觉地转移话题,聊起最近的八卦。 看了盛外婆一眼,不好意思笑笑,靠近了夏渺一些,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 “渺渺,我和你说,那个佘家的公子又来公司找你哥了,其实你休假第一天他就来过,每次都在你哥办公室待很久哦。” 渺渺撑着下巴,眼里闪着好奇的光,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唉唉,那他现在看到我哥还会脸红吗?” 果然,没聊起陈修竹渺渺还是熟悉的渺渺,谈恋爱真的会变成这样吗?可别驴她。 于菁菁是母胎单身到现在,但不是傻子,要说渺渺恋爱脑,为了一个男人彻底改变自己,那外婆怎么解释? 尽管脑子里思绪纷杂,不影响她回答: “这我到没注意,我看到的时候没有,不过哪有人一整天红着脸的。” “哈哈,我好想看看哦。” “他最近来得比较频繁,你要是回公司,就能看到了。”于菁菁冲她眨眨眼。 “外公身体好很多,快了快了。” ······ 两人说说笑笑聊着八卦,夏渺说话再没有那种怪异的间隔,可于菁菁心中阴霾非但不散,反而越来越浓,各种不好的猜想萦绕心间。 盛峻楠说陈修竹会在十一点左右到,她本打算提前离开,现在却改变了主意,稳坐着。 在盛家外公遛弯回来,邀她留下一起吃午饭时,也顺势答应了。 11点过一点,陈修竹到了,盛峻楠说过他现在基本这个时间点来,每天跟着保姆打打下手,做上两道菜,讨好家里老人,狗腿得很。 陈修竹看到于菁菁,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礼貌地笑着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厨房。 不到十二点,丰盛的午餐摆满了餐桌。 于菁菁坐夏渺左边,陈修竹坐到夏渺另一侧给她剥着虾。 于菁菁是真觉得不对劲,上午盛外婆在听到两个人没有正式谈恋爱,就有些黑脸,一直不太高兴。 可现在呢?满意之情溢于言表。 “修竹对我家菁菁可真好。” 太奇怪了,依她对盛外婆的了解,就算不会当面给陈修竹难堪,,也会敲打两句,怎么可能还满意至极? 况且,剥个虾就是好了?依她接触过的夏家盛家两边的人来说,他们可一直都是能对我家渺渺有用,是你的荣幸。 即使是客套,他们也只会说:“这孩子真勤快。”而不是说他对渺渺好。 盛外公也是,盛峻楠明明说外公看到陈修竹每次都是黑着脸,现在这笑得假牙都露出来了,是不满意吗? 于菁菁现在是连‘发难’也不敢了,一桌五个人,貌似三个都站在陈修竹那边。 短短两个星期,会有这么大改变吗? 她想将渺渺带走,“渺渺,我没衣服穿了,下午你陪我去逛逛吧。” 夏渺眼底一亮,分明是期待的。 却在下一刻看向陈修竹,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体贴一点的男朋友会说:“没事,你们去吧。” (* ̄︶ ̄) 绿茶一点的会说:“我没事,你们去吧。” o(╥﹏╥)o 可陈修竹只是继续慢条斯理地剥着虾,温柔笑着道:“渺渺想做什么都可以。” 然后夏渺自个拒绝了,“我答应修竹,要陪着他的。” 于菁菁心沉下去,面上表情不变,夹了口菜,故作轻松地说道:“哼,重色轻友。” 表面,她一手正常吃饭,一只手却在桌下颤抖着捏住了裙摆,暴露了她此刻的无措。 第25章 职场女主舍友25 渺渺事先和陈修竹约好,会询问他的意见很正常,拒绝她在情理之中。 是,于菁菁分明看到渺渺脸上的期待一瞬间变成了空茫,而后又变成了一种近乎依赖眷恋的神色。 太奇怪了,渺渺怎么会有那种依附于他人,完全看人脸色的表情? 有一瞬间,于菁菁甚至觉得她像一尊精致的、只会听令行事的木偶娃娃。 为了确认心中怪异的感觉,于菁菁忍不住继续试探道:“算了,反正渺渺你不说要过两天回公司嘛,到时候你可不能再拒绝我。” 这一次,于菁菁万分确定夏渺目光确实明显滞了一下,空洞得可怕,然后机械地吐出:“不回公司,我要陪着修竹。” 不可思议,不客气地说,因为自小被宠着长大,要什么有什么,渺渺甚至是一个非常自我的人,很少为了别人改变本身的想法,她本身也是一个不喜欢和谁长久粘在一起的性格。 现在完全变成了围着陈修竹打转,这绝不是正常的恋爱,会有人在别人面前从不主动提及喜欢的人,当着面却又百依百顺吗? 除非······别有目的,可渺渺绝不是这样的人! 可到底是哪出了问题? 饭后,于菁菁去洗手间整理。 稍坐坐,于菁菁起身告辞,她要好好想想。 夏渺和陈修竹在门口送于菁菁,陈修竹的目光在她湿润的裙角停留一瞬,又自然划过。 “菁菁。” 门快合上时,夏渺轻唤了声。 “怎么了?” “没什么,注意安全。” 门轻轻合上,夏渺安静地站在原地。 陈修竹松开刚刚握住她的手,手恋恋不舍地从她柔顺的发丝间滑落,为她整理着被晚风吹乱的鬓角。 夏渺如同一尊精致的瓷娃娃,静静地任由他摆弄。 陈修竹收回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发丝的触感和少女发丝的淡淡香气。 他凝视着像个精致娃娃一样的夏渺,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这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陈修竹即便是犹豫了,但心底的恶念并没有让他住手催促着,鼓动着。 他牵起夏渺的手,她走进房间。 盛家老两口是绝不允许有异性和渺渺单独待在房间里的,现在他们却沉默坐在沙发上,视若无睹。 陈修竹下定决心:“渺渺,想和我一起出去旅游吗?” 明明知道眼前的人不会拒绝,他还是问了,就好像这能显得他有多尊重人似的。 不过是为了掩盖他内心的丑陋,一并也减轻心中的罪恶感罢了。 “想,一起,去玩。”夏渺的声音如同机械般,毫无生气。 “那我就定机票了,明天就出发。” 不是陈修竹太急,因为太仓促,他的催眠并不完美,渺渺随时都可能恢复清醒,他必须赶在她彻底清醒之前带她离开。 她身边有太多的爱,爱着她的人怎么会没察觉到异常,只是还没联想到这方面。 再不走,可能就走不了了,他会再也见不到她。 陈修竹买了两张e国的机票,打开手机相册,给夏渺看的照片里,宁静的小镇沐浴在夕阳下,上面的文字分明是中文。 “好看吗?”这是他以前自驾游路过的小镇,风景很美,人不多。 夏渺回答:“好看。” 陈修竹有些泄气,“你开心吗,开心要笑。” 于是夏渺的脸上就挂起了笑。 陈修竹的目光停留在她笑容上,半晌才回过神来。 即便笑容僵硬,却依旧美得眩目,让人移不开眼。 目光贪婪地描摹着她精致的面容,仿佛要将她的美丽刻进灵魂深处。 只有在这样的时刻,他才敢在心上人面前毫无顾忌地流露出内心的爱慕与痴迷。 “太美了······”他喃喃自语,目光流连在夏渺精致的脸上,心中涌起强烈的占有欲,想要将这份美丽永远地藏起来,只属于他一个人。 要遮住脸才行。 陈修竹脑海中模拟着各种逃离路线:混淆视线的飞机票、乘坐出租、大巴、换轿车······ 其实他知道带着夏渺,他并不能躲多久,再多的伪装也不过拖延一点被找到的时间,这段时间也不会太长。 毕竟盛家的势力不小,那些追求者里有权有势的也不少。 真希望时间能停留在此刻啊,停在只有他和她的小世界里。 他几乎是带着些绝望地规划路线,未来的时光他会赎罪的。 即便盛家老两口,也被他半控制着,陈修竹也不会省下每天的问候,他们是渺渺的外公外婆。 “那我就先走了,外公外婆,明天一早来接渺渺。” 于菁菁从锦绣南苑离开,也没去其他地方,径直回了租的小公寓。 天色已经暗下来,房间里没开灯,于菁菁疲惫地瘫倒在床上,她脑海里翻来覆去全是今天在盛家发生的画面。 她烦躁地抓扯着头发,原本柔顺的发丝凌乱地翘起,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一股莫名的不安像藤蔓般紧紧缠绕着她,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长叹一声,从凌乱的被子里摸索着抓过手机,想着和另外两个姐妹说说。 手机通知栏弹出一条信息:女子长期被公司cpu······ cpu?pua!! 于菁菁一开始没往这方面想,是因为渺渺和她所知的被pua后极度自卑的反应一点不同,何况渺渺还是住在锦绣南苑,长辈眼皮子底下,怎么会被pua? 第26章 职场女主舍友26 可想想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盛家外公外婆的奇怪反应,也不是说不过去,那种割裂感,难道两个老人家也被控制了? 这恐怕不是单纯的言语操控,是用了药物吗?他们身体会不会受到伤害? 于菁菁越想越担心,抓起车钥匙就冲出了门,直奔锦绣南苑。 虽然一切还只是猜测,但她顾不了那么多了,错了也就错了,要是她想的是真的呢,于菁菁不敢赌。 等待绿灯的间隙,于菁菁重重地拍了下方向盘,喇叭发出“滴——”的一声。 眼中盈上水雾,中午告别的时候,渺渺一定是在向她求助,可恶!她竟然没有察觉! 一路压着最高时速到锦绣南苑的时候,小区庭院里已经基本没人了,只有几只蚊虫绕着灯罩飞舞。 于菁菁深吸口气,她要带渺渺走,要是陈修竹还在,敢拦着的话,她一定打爆他的头! 一路跑到门外站定,气息还喘着,高高举起的手顿住,现在这个点了,盛家外公外婆也该休息了吧,别吓着两个老人家。 现在也只是猜测,即便是真的,她也要装作不知情,先将渺渺骗出来再说。 还好,即使急着出门,她也带着手机。 拨通渺渺的电话:“渺渺,现在就你和外公外婆在家吗?” 电话里,渺渺的声音没有一丝困倦,“是呀,就我和外公外婆在家。” 还好陈修竹不在,否则于菁菁觉得她没办法毫无阻碍地带走渺渺,即便真如她所猜测,于菁菁也不想闹得人尽皆知。 “那你出来,帮我开个门。” 凉凉的夜风吹拂着。 “菁菁?”抱着疑惑打开门的夏渺见到了夜里穿着单薄的好友。 “晚上都刮风了啦,你怎么穿得这么少过来。” “我、我来······。”于菁菁还没想好说辞,就被夏渺拉进了屋。 进了屋子,才发现,不仅渺渺没睡,盛家老两口也没睡,还都在客厅里,正围着一个打开的行李箱忙碌着,熟悉的果绿色映入眼帘,于菁菁的心猛地一沉,那是······ 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这是?” 盛外婆笑呵呵地说:“渺渺和修竹那孩子明天要出去玩,我们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 于菁菁脸色骤变,“什么?去哪?” 盛家老两口俱是露出沉思的神色,盛外婆念叨着:“是呀,去哪呢?我没问吗?我怎么会没问?” 说完,将手里的小皮包放进沙发上的背包里,叮嘱着夏渺:“身份证、护照和零钱在这个包里。” 仿佛刚才的疑惑不存在似的,于菁菁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后背升起一股凉意。 不正常,真的有问题! 盛家绝不会放任渺渺和认识没多久的人单独出门,更不会不问目的地。 她要带走渺渺,眼神划过老两口,她会先带着渺渺,然后把自己的推测告诉盛峻楠。 “渺渺,我就是突然不想······”于菁菁抿了下唇,本来欲说害怕让渺渺陪她回家住,可是突然觉得这个借口不好,很大可能渺渺会留她住在这。 不行!不知道陈修竹用的什么手段,于菁菁没自信明天能阻拦他带着渺渺,连报警也怕查不出什么,反而打草惊蛇。 夏渺歪了歪头,“怎么了,我没听清,不想什么?” 她以为是菁菁最后几个字说得太小声。 “没什么,我去下洗手间。” 进了洗手间,于菁菁立马给姜悦打电话,那边接通,声音有些暴躁,“大小姐,这都几点了?于菁菁,你最好有什么事!” “悦悦,你听我说。”于菁菁语气急促。 电话那头,姜悦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这语气,出事了! “你别吓唬我,到底怎么了?” 于菁菁看着磨砂玻璃门,压低声音:“悦悦,我记得你在离锦绣南苑挺远的晶泉湾有一套小别墅,你现在过去,装出生病的样子,打电话给渺渺,不管你说什么,让她答应过去照顾你。” “什、什么,晶泉湾?大半夜的,还装病?还要打电话给渺渺,到底怎么了?”姜悦一头雾水。 “我还不确定,一时半会也说不清。但我觉得渺渺有危险,要是现在不带着她,会越来越不可控。我现在就和渺渺在一起,等我们到了,我再给你解释。好了,我挂了,你快打电话!” “嘟——” 姜悦现在是一整颗心都悬在半空中。 基于对姐妹的相信,她按捺着焦灼,拨通了夏渺的电话。 心里思绪乱飞,生病,生什么病?需要渺渺来照顾,还不能让她打急救电话,还得表演? 夏渺轻柔悦耳的声音传来:“悦悦,你怎么也没睡?怎么了吗?” 有了! “喝!呃、我、我没醉!是不是玩不起?” “悦悦!你喝醉了?你现在在哪儿?”夏渺的声音满是焦急。 竟然是一个醉鬼,还不是一个人喝! “我、我在哪?咦,渺渺!渺渺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想我了吗?” 为了让自己的表演更加逼真,她甚至还故意打了个酒嗝。 姜悦都有些佩服自己,这反应,这醉醺醺的语气,这答非所问的回答。 夏渺还在轻声哄着:“嗯,想悦悦了,悦悦在哪?我去接你。” “我、我在哪?喂,我在哪?” 一手捂着听筒,然后一手飞快划着平板,放出了一段电影男主角的台词。 姜悦突然觉得自己可以进军演艺圈了。 “呕,我、哕,我在安平街的便利店里!还不让我喝,我是千杯不倒欸!” 便利店,还好。夏渺稍稍松了口气,对从厕所出来的于菁菁使了个眼色,继续哄着姜悦:“刚刚说话的是店员吗?悦悦你不要乱跑,也不要挂电话,我来接你,什么,快没电了,喂,喂!” 于菁菁:行啊,姜悦,不愧是你! 脸上却带着疑惑,“悦悦怎么给你打电话了?” 夏渺打过去的电话没人接,没电了? 她焦急地告诉菁菁,“悦悦喝醉了,一个人在外面呢。” 又转头对外公外婆说,“外公外婆,我们出去了,晚上可能就睡在悦悦家了,你们别担心。” 说着便往外走,于菁菁紧随其后。 “唉唉,大晚上的,给你哥打个电话,让你哥陪着!” “好,我们顺路去把我哥接上。” 声音被轻轻的关门声阻隔,盛家外公外婆也不打算回房,起码等孩子报个平安。 第27章 职场女主舍友27 盛峻楠先是睡得正香接到了妹妹的电话,当然不会有情绪,渺渺现在可是一有事就打电话给他,值得鼓励。 穿着衣服呢,爷爷的电话就过来了,交代了一番,他连连应是,然后就急忙慌地往小区门口赶。 这也得是他妹妹来,否则其他人哪值得一个霸总放弃宝贵的休息时间。 那边姜悦也加快了速度,虽然她现在住的地方距离自己的小别墅比锦绣南苑近,可她相信渺渺一定挂了电话就往那边赶,自己也得提前去便利店布置一下。 到了便利店的姜悦,先是买了好几瓶酒,在店员疑惑惊恐的目光下,先是往领口,袖子洒了不少,又含着漱了漱口,营造出醉酒的状态。 她抬手遮住嘴,哈了口气,嗯,效果不错。 为了效果逼真,想了想还是灌进去小半瓶,保持上脸不醉的程度。 最后,扫视了一下桌面,她将剩下的酒全部打开,倒掉一大半,空瓶子零散随意地摆放在桌面上,营造出一片狼藉的景象。(浪费行为,好孩子不要学。) 远远看见车灯,往桌子上一趴。 “悦悦!” 灯光下,便利店的店员百无聊赖地整理着货架,时不时观察深夜跑来装醉酒的客人,猜到有人会来接她,果然从车上下来三个人。 一男两女,远远看着都是气质不俗。 他心里脑补了一长串爱恨情仇,想想装醉的漂亮女人,内心还有一点点嫉妒,好福气啊,兄弟。 脑中种种,在三人走近后全被清空。 黑色兜帽衫下是一张精致小巧的脸,绝美的五官,白皙的皮肤,眼波流转间,带着一丝不谙世事的清纯,和一丝勾人心弦的妩媚,在夜色下美得惑人。 一看到这个女孩子,店员就知道自己想错了,女孩这样的就是绝对的主角,怎么会是故事里的配角? 难道会有男人会放着这样的美人,和别人暧昧?会有女人在这样的脸下,有勇气竞争? 况且,对那个装醉女人一脸关切的是美人和另外一个女人,这个男的,可以看出和装醉的完全不熟,注意力几乎全在美人身上。 可恶,还是好嫉妒,他和美人什么关系,能在美人身边,长得也就那样吧。 夏渺和于菁菁看了看姜悦的情况,对着盛峻楠喊着,“哥,你来帮忙把悦悦的东西拿上,我和菁菁来扶着,待会你开车。” 女孩的声音清脆悦耳,像一汪清泉,洗涤着店员的耳朵。 店员才反应过来:哦,原来是哥哥啊,是有一分相像,他就说这个人长得不赖! 深夜出门,确实要家里人陪着。 不过,这个女人怎么回事啊,是大美人的朋友?居然装醉让大美人来接她。 啊!难不成对大美人心怀不轨。 疏不间亲,店员有些犹豫该不该告知真相。 夏渺将姜悦的手臂放在肩膀上,才转头对着店员笑了笑,眼波流转间,仿佛带着星星:“多谢你。” 店员一晃神,人已经走到车边了。 姜悦一路到车边,是脚步虚浮,眼神迷离,好几次要不是于菁菁和夏渺及时扶住,都得摔倒。 谁看了会察觉这是一个装醉的人?知情的于菁菁看着这幅画面,心中只有一个大写的「服」字。 三个女孩坐进车后座,一路静默,只有于菁菁偶尔的指路声打破车厢里的沉寂。 抵达晶泉湾9号别墅,夏渺扶着人,回身对盛峻楠说:“那哥你先回家,菁菁的车你就先开到公司吧。” “嗯。” 盛峻楠看着人影消失在合上的门后,驱车离开,却又在不远处的拐角停下,熄了车灯。 黑暗里,只有手机屏幕散发着微光照亮了他棱角分明的脸庞。 是于菁菁在车上给他发的消息:别走,等渺渺睡了进来,有事说。 打电话给家里老人报了平安,盛峻楠放低座椅,向后一靠,闭目养神,等待着。 时间太晚,她们也不准备给姜悦洗澡了,帮着擦拭身体,换了干净衣服,有酒品好的‘醉鬼’配合,从进门,到收拾完也就半个小时。 除了得谨防穿帮笑场,一切顺利。 “渺渺,你先去睡吧,我刚刚已经把床收拾好了,就在我们之前来住的房间,我和悦悦一起睡,看着她。” “哈~啊。”夏渺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我来吧,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请假了。你先去休息吧,明天不是还要赶飞机吗?” 虽然不乐意提起,于菁菁还是以此为借口,催促夏渺去休息。 又半个小时,于菁菁、姜悦、盛峻楠聚在了书房。 姜悦扇了扇鼻子,她总感觉身上的酒味不仅没干净,还发酵了。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于菁菁没回答姜悦,而是问同样看着她的盛峻楠:“你觉得渺渺喜欢陈修竹吗?” 盛峻楠皱着眉,虽然疑惑还是回答:“当然,你今天也见到了吧。她都快把自己打包送给人家了,能不喜欢吗!” 姜悦:“什么,渺渺有喜欢的人了?她谈恋爱了?” “没有!”于菁菁神色厌恶,她现在极其反感有人将渺渺和陈修竹扯在一起。 盛峻楠眼底疑惑更深,这可不像一般的反感姐妹男朋友,是喜欢他还是喜欢她? 盛峻楠没见过夏渺和爷爷奶奶反常的举动,他去的时候,陈修竹大多数不在,所以现在脑子里胡思乱想着。 姜悦:“菁菁?” 她虽然第一反应也是不喜,但也没反感到这地步。 “盛总,你就没有觉得奇怪吗?你见过陈修竹几次,又见过几次他们俩一起的时候?” “一次?两次吧。我下班的时候,陈修竹都走了。怎么了?” 也是,盛家大部分人有自己的事,去的时候,陈修竹应该都不在,或许也是他刻意避开了,因为反常实在太明显了,于菁菁不信陈修竹会不知道。 “你们一定调查过陈修竹了,他是做什么的?” “心理医生。”盛峻楠眼神暗下来,难道陈修竹那小子做了什么?他敢对不起渺渺!? 夏渺没说过陈修竹的职业,只是介绍是她堂哥的同学,所以除了家里人,其他人也不知道。 “难怪。”于菁菁有些恍悟,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专业的,也有途径拿到药物······ 第28章 职场女主舍友28 于菁菁拿出手机翻出一些pua的报道,放到两人面前。 明亮灯光下,手机的字也不小,却让两人有种不认识的错觉。 姜悦有些不明所以,盛峻楠眉头就没舒展过,他疑惑地念出:“pua?” 不怪他语气里的不信,他和渺渺隔三差五就见面,妹妹除了和陈修竹走得近些,其他方面都和往常一样,没有异常。 那轻微的不同之处,难道不是女孩子第一次心动,在恋人面前的不同面吗? 等等,是什么时候开始,渺渺对陈修竹动了心? 两人关系进展还如此之快,可是爱情这东西,不是都说没有道理可言吗? 最关键的是,那些被pua的案例,受害者通常都是独居或者与施害者同住,而渺渺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 可是他也不会觉得于菁菁是信口开河的人,目光扫过姜悦,还搞出装醉这么大的阵仗。 “你发现什么了?” “我没说pua,但我觉得也是一种精神控制。” 看到姜悦和盛峻楠欲言又止,于菁菁示意他们稍安勿躁:“你们先听我说完。” “今天,不是,应该说昨天了,我不是打电话给盛总你,知道了渺渺和陈修竹···我一早就去了锦绣南苑······” 原原本本将昨天自己看到的说了一遍。 随着于菁菁的讲述,姜悦和盛峻楠脸上的疑惑逐渐被凝重所取代。 尤其是盛峻楠,如果妹妹的反应还能用恋爱脑来形容,可奶奶呢,爷爷呢,他们绝对不可能答应让陈修竹带着渺渺出去。 一个才认识一个月的男人,他们怎么会放心将宝贝外孙女交到那个人手里,甚至不知道他们去哪。 可他心里还是疑惑,陈修竹究竟用了什么手段? 盛峻楠一瞬间也想到了药物,妹妹这边他管着,爷爷奶奶那边还是得让爸妈尽快带着去抽血检查,再做个全身大体检。 思绪翻涌,不过现在最紧要的是—— “一定要阻止渺渺和陈修竹出门,也不能让他们继续相处。” 盛峻楠按揉着眉心,语气沉重“我会派人去查,只是这都需要时间,先尽量拖着吧。” 三人转移到客厅,他们都沉默不语,焦虑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手指不停在手机屏幕上点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夏渺房间传出动静。 三人对视一眼,于菁菁和姜悦走到房门前,轻轻叩响了房门。 盛峻楠的心中始终萦绕着一丝担忧,尽管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但他还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妹妹,想要亲眼确认她此刻的安全。 要查陈修竹的具体资料,之前他们家只是基于对妹妹的‘男朋友’身份,做了个简单的家庭,学历,大致经历调查。 这回要的则是原原本本,事无巨细,能查出来的,即使是三岁尿床的经历,也得附在资料上。 陈修竹若是真的用上了精神控制的手段,那觉得不是第一次。 今天一早,已经有人坐上出发去他留学国家的飞机了。 房间外:“咚咚” “渺渺,你醒了吗?我们可以进来吗?” 房间里传来夏渺轻轻的回应:“进——” 房间里,夏渺已经洗漱得差不多了,正在收拾东西。 姜悦和于菁菁对视一眼,掩藏住眼中的担忧,率先开口:“渺渺,昨晚对不起了,害得你们半夜还得出门,那么晚才睡,怎么还起这么早啊?” 姜悦没考虑到这大早上的,她一个宿醉的和于菁菁这个也大半夜才睡的,现在已经穿戴齐整的人,有多奇怪。 所幸夏渺没注意到,想到昨晚的事,还有点生气:“你知不知道你一个女孩子大半夜在外面喝酒,意志不清,有多危险!!” 姜悦见状,连忙双手合十,笑着告饶:“对不起嘛,我保证,没有下一次,我请你们吃饭吧。” “不用了,我还有事呢…” 夏渺现在一心想回锦绣南苑,她记得修竹要来接她。 房门没关,她的话,被敲门声打断。 盛峻楠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眉头紧锁,语气严肃:“你要去哪?” 盛峻楠从来没在夏渺面前沉过脸,他一直是一个温柔的好哥哥,所以夏渺一时被他的严肃吓到。 呐呐地回答:“我,我回外公外婆那。” “然后呢,跟着一个才认识一个月的男人出门?去一个大家都不知道的地方?你告诉姑姑,姑父了吗?” 盛峻楠说完,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严厉,深吸一口气,努力放缓语气: “渺渺,听话,今天就和朋友待着,哪儿也别去。” 夏渺脸上还带着被哥哥凶的委屈,一听被限制行动,立刻激动起来,声音里带了哭腔:“不行,我、我要回去才行,修竹,修竹,正、在等我。” 这一刻,三人都明显察觉到了那丝停顿,加上渺渺有些偏执的态度,让他们更加痛恨陈修竹,他怎么敢的? “呵,你今天哪也去不了!” 盛峻楠态度坚决,他侧身让开房门,坐到靠近大门的椅子上,像一座山一样挡住了她的去路。一副别想从我这离开的样子。 “悦悦,菁菁。”夏渺求助地看向姐妹,楚楚可怜的眼神让人心疼。 换作任何时候被这样绝世的大美人,楚楚可怜看着,他们也就妥协了。 可不行,两人狠狠心,移开视线。 夏渺好几次想直接冲出去,都被盛峻楠扯着兜帽提溜回来。 随着时间过去,她的情绪越来越焦躁,带着哭腔喊道:“你凭什么管我!” 盛峻楠不敢看妹妹的眼睛,害怕自己会心软,他拿起钥匙,将房门反锁,背对着她坐下,沉默的背影坚定。 夏渺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脚步踉跄地退回房间,重重地甩上门,将自己封闭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里。 没等三人缓过神,房间里就传来一阵阵令人心惊肉跳的巨响。 “砰——啪!” 三人几乎同时撞开了房门,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目眦欲裂: 夏渺举着凳子,一下又一下地砸向落地窗,玻璃碎片飞溅,在苍白的脸上留下道道血痕,触目惊心。 “渺渺,你做什么?快把凳子放下。” 盛峻楠一个箭步冲上去,夺过凳子,夏渺软软地滑倒,姜悦眼疾手快地扶住。 这可不能倒,地上可都是碎玻璃渣子呢。 “渺渺!”盛峻楠又气又心疼,怒火几乎要将他吞噬,气自己,气妹妹,也心疼妹妹。 若是之前还对于菁菁的猜测有所怀疑,那现在他信了,妹妹一定是被控制了! 渺渺在理智情况下绝不会做这种事,什么也不顾,只想着去见陈修竹! 盛峻楠看着妹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如刀绞,怒火中烧,却又无可奈何。 艹! “陈修竹······”盛峻楠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那个罪魁祸首碎尸万段。 第29章 职场女主舍友29 盛峻楠和渺渺说话时不由带出了些情绪,“我告诉你,你今天就算把房子砸了······” 盛峻楠要发狠说的话,在妹妹抬头看向他时停住。 那双眼睛里分明是了挣扎和求助,哪里还有半点往日的骄纵。 他在干什么呀,冲渺渺发什么火,这是她想的吗? 她一定也是在控制下苦苦挣扎,否则要逃跑,怎么会搞出这么大动静,分明也是为了让他们发现了阻止这一切! 盛峻楠丢开凳子,轻轻抚摸着她的头,“没事了,渺渺要见陈修竹是吗,哥哥帮你。” 调查不是一两天的事,调查的人是专业的,调查的范围很广,从夏渺堂哥夏沣和陈修竹留学地区的网络社交群,到学校官网上陈修竹的论文,事无巨细。 一点点去摸排他做过的事,最快也要三天时间。 可是他能关着妹妹三天吗,她会不会更加疯狂到伤害自己? 盛峻楠不敢赌。 他要把陈修竹抓来,不管怎么说,先安抚住妹妹。 ———— “夏沣?”陈修竹刚下车,脸上满满的期待喜悦凝住。 他的这位同学,明显已经等候了好一会了,带着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神冰冷得如同刀锋。 看着以夏沣为首的五个人,他们隐隐形成一个包围圈,把陈修竹牢牢锁在中心,像一堵墙,无声地将他的退路封死。 陈修竹心里一沉,他知道今天怕是带不走夏渺了。 是于菁菁那个女人吗?果然还是该昨晚就走! 他一边后退,一边故作镇定地问道:“这是要做什么?” 目光转动间,思考着怎么脱身。 “做什么?”夏沣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叫着自己这位老同学的名字,“陈修竹!” 话音未落,陈修竹只觉颈后一股巨力袭来,眼前一黑,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 他身后的保镖面无表情地站着,举着的一只手正收回。 夏沣的怒火在胸腔里燃烧,他曾经无比信任这位在权威杂志发表过论文,学业优异,谈吐优雅的友人,才会把他介绍给妹妹。 可是这个人渣怎么做的?他怎么敢? 从凌晨接到盛峻楠电话开始,夏沣恨不得杀了陈修竹! 要是渺渺真出了事,那他就是家里的罪人。 想马上去看看渺渺,可接到盛峻楠的电话,也只能先来这边,也好,让他好好招待招待这位老同学。 他阴沉着脸,‘服务周到’地命令手下将陈修竹塞进后备箱,他今天怎么就开了个suv? 开个小轿,折吧折吧也行啊。 “修竹?沣哥,修竹怎么了?”夏渺不安地绞着手指,目光在两位哥哥脸上来回逡巡,哥哥好像对修竹很不满,是不是······? 夏沣眼神躲闪了下又马上理直气壮:啊?怎么了?这个瘪犊子当然是被他打了呗。他在车上还补了两下呢。 盛峻楠抢先开口,轻描淡写地吐出三个字:“喝醉了。” 多谢姜悦给的灵感,让他捡个懒不用去想其他借口。 他的语气太过随意,夏渺却也没深究,可见潜意识里对陈修竹是不在意的。 她几乎是立刻平静下来,担忧、不安的小动作都没了。 只要不违背指令,或者不是她违背,就像现在喝醉去不了的是陈修竹,夏渺没有别的反应。 盛峻楠已经调整过来,陈修竹在面前,对着妹妹是一脸温柔,“因为渺渺你想见他,我就让小沣把他带过来了,怎么样,哥对你好吧?” “楠哥对我最好了。”夏渺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在哥哥问了这么一句后回答,说完后,意识到现在还有另一个哥哥在,立马端水,“沣哥对我也好。” 一个哥哥在的时候她是直接叫哥哥的,两个及以上就带上名字。 夏沣对着渺渺笑了下,甚至不敢去看她的眼睛,眼底掩藏着愧疚和担忧,以前他还会搞怪计较自己怎么没有那个‘最’字,现在可不敢,愧疚几乎将他淹没。 夏渺不会去思考为什么定了今天要去旅游的陈修竹会‘醉’得不省人事,看到人了,她也就情绪平和下来。 在盛峻楠安排人将陈修竹放到二楼‘休息’时,她没有反对,也没有跟上去照顾,更没有表现出任何‘情根深种’的迹象。 夏渺安然和姐妹在厨房做着甜点diy。 盛峻楠和夏沣站在小花园里,阳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格外修长。 盛峻楠握着手机,语气低沉地和父母通着电话:“检查结果出来了?” 他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得可怕,握着手机的手指骨节泛白,显然结果不好。虽然早有猜测,可真的确定那一刻,他心情也糟糕透顶。 抬起头,目光落在二楼的一间房间。窗帘大开,一个身穿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壮硕男人站在窗边,锐利的目光四处逡巡着,犹如一头伺机而动的猎豹。 盛峻楠知道,房间里还有两个保镖,一个守在床边,一个守在门口,将房间围得水泄不通。 “呵!”他忍不住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狠厉。任何人看到这一幕,都能感受到他心中翻涌的怒火。 他收回目光,继续对着电话那头说::“嗯,妈,我知道,爷爷奶奶就在医院吧,渺渺这我也会带去医院。” 他的声音虽然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也宽慰着电话那头的心。“别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医生和心理方面的专家今晚就到。” 第30章 职场女主舍友30 等盛峻楠挂了电话,夏沣满心忐忑,小心翼翼地问,“楠哥,外公外婆他们?” 语气中充满了担忧和自责,夏沣也是从小经常在盛家这边玩的,盛家老两口也是看着他长大,他更是跟着妹妹叫的外公外婆对他来说,这就是自己的亲人。 要是因为自己老人家出了什么事,还有渺渺,他真的万死难辞其咎! 盛峻楠承认自己不可避免的有些迁怒,但也不会夸大其词去加深夏沣的愧疚。 “医院检查血液里确实有药物残留,多用于精神方面,还好时间不长,发现及时,好好调理对身体影响不大。” 才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只要人没出事就行,无论让他做什么都行,他以后是绝不敢再引荐什么人了。 然而,一想到妹妹夏渺渺也身陷险境,他的心又像被一只无情的铁锤狠狠砸中,渺渺才是那个混账的主要目标。 夏沣猛地抬头,目光死死盯着二楼,恨不得将那个罪魁祸首碎尸万段。 “那现在带渺渺去医院?” 夏沣不敢拿主意,询问着盛峻楠。 盛峻楠沉默片刻,显然有犹豫挣扎。 然后冷冷地说:“先报警,然后去医院,所有人都去。” “报警?那不是太便宜陈修竹了?” 就算被抓到他下药,能判几年? 盛峻楠:“那你准备怎样?非法囚禁?”虽然自己也想过,他拍了拍夏沣的肩膀,笑了笑,“想要一个人不好过,办法多的是。” 昏迷中的陈修竹感觉自己的脖子更痛了,然后陷入更深的黑暗。 与此同时,夏沣的父母也和弟弟弟媳匆匆赶到医院,一路上和弟弟一家道着歉,到了医院焦急地向盛柏一家道歉赔礼,态度诚恳,毫无推诿之意。 两口子是好人,不可能以夏沣也不知情为由推诿。 面对着妹妹夫家大伯哥一家人的陈恳道歉赔礼,盛柏两口子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毕竟人家也不知情,请人来也是出于好意,也是全家同意的,自家还做了背调。 万幸的是,两位老人身体并无大碍,否则这亲家关系怕是难以维系了。 盛柏婉拒了夏家父母留下来照顾的请求,但同意由他们准备饭食,以缓解他们的愧疚不安。 夏渺被带着去了医院,以之前体检有一项检查仪器出了问题为由,全家都要再做一次体检。 在她进检查室的时候,警察也到了。 盛家是本省的纳税大户,接到盛家的报警电话,报警人声称有人对他爷爷奶奶和妹妹投毒,警方是高度重视,派来的都是经验丰富的老警察。 检查室外的人男俊女美,身材高挑,气质斐然,连后面的一排保镖也高大威武,堪称一道风景线。 来得警察心里感概了一句,看着瘫在地上,看不清脸的男人,为首的指了指地上昏迷的男人:“我们接到报警。这是?” 这地上的人总不可能是睡着了吧。 盛峻楠脸上难掩疲惫,振作精神上前和人握了手,“您好,事情情况是这样的,现在我爷爷奶奶检查结果显示了药物残留,妹妹正在里面检查,为了防止这个人有过激反应,出于无奈只能选择这样控制。” 盛峻楠语调平静,好像就是为了防卫才出此下策,如果忽略身后一排的保镖的话。 好几个警察都皱了眉,盛峻楠坦然道:“可以做伤检,有任何问题,我会赔偿。” 有人上去检查了下,确实只是昏迷,除了颈后,没有其他外伤。 毕竟亲人受到了伤害,这种程度也能理解。 几个警察交换了眼神,走出了两个人扶着人去做检查,就在医院也快,还要弄清醒,带回去调查。 环境如此,只能先做简单的问询,盛峻楠也同意晚点会去做个正式的笔录。 “您如何确认是此人投的毒?他和您或者您家里人有仇怨?” “是作为您妹妹的心理医生接触您家人的?” “冒昧地问一下,你妹妹是有什么······”警察斟酌着用词, “······需要进行心理干预的状况吗?” “为了调节过于无畏的心态?”有钱人家连这都要请医生? 听到这句反问,盛峻楠目光落在医院的白色塑胶地板上,说起来,罪魁祸首是他才对。 无畏有什么关系,多看顾点不就行了。 继续回答着问询: “没有仇怨,那···什么,是因为对您妹妹图谋不轨?!” 这,真不是误会吗? 盛峻楠几人听出警察的质疑不信,没有多解释,但眼中的寒意更浓。 警察们面面相觑,不是他们不信,他们也了解到了这个所谓嫌疑犯的基本信息,背景太干净了,高学历、高薪工作,家境也不错,有父母和一个哥哥。 父亲大公司任职数年,年近四十创业,开了家公司,在隔壁省,体量自然是比不上盛家。 他们也了解到盛总说的妹妹是他表妹,即便是为了攀附盛家,那也不用铤而走险到这个地步,一不小心就是铁窗泪。 照片上的男人年轻英俊,笑容温和,很难把他和投毒这种事联系在一起。 但盛家如此笃定,他们也只能先从这方面查起。好在国内对这类药物管控严格,追查来源应该不难。 “感谢配合,我们会尽快调查清楚。” 陈修竹那边的警察已经打电话来说在回警局的路上了。 为首的队长安排一位警员留下等候报告,自己则带着两名同事准备上楼,给盛家两个老人做笔录。 就在他们准备动身的时候,检查室的门轻轻地打开了。 “哥哥?”女孩轻声问道,眼神里充满了疑惑,显然对眼前的制服人员感到陌生和不安。 警察愣了,也懂了为什么这位盛总说投毒者是因为对他妹妹图谋不轨。 这样一位柔弱美丽的女孩,怎么能让陌生男性接触她呢?谁知道是什么牛鬼蛇神?, 穿着白衣的女孩子站在打开的门处,医院明亮的白炽顶灯打在她脸上,更衬得她肌肤胜雪,五官精致。 身姿欣长苗条,乌黑的发丝披散在肩头,也不知是不是所在环境的关系,平添了几分病弱楚楚之感。 此刻细密纤长的睫毛轻颤着,微微凝眉,语气中满是疑惑。 出什么事了吗? 夏渺目光不受控制地四处搜寻着,却始终没有看到脑中声音让她找到的身影。“哥哥,修竹呢?” 盛峻楠也没找其他理由,就这两天,他要把事情处理了。 “他犯了错,被警察带走了。” “什么?”女孩子声音里有些轻微的哭腔。 肩膀微微塌下,眉目间流露出茫然无助,眼中的光彩也随之暗淡, 柔弱得让人心疼。 在场的人,心中对始作俑者的憎恶,又加深了几分。 第31章 职场女主舍友31 夏渺声音小小的,语气柔怜,带着一丝恳求的意味:“我、我想见见修竹。” 盛峻楠没制止,轻轻抚摸着妹妹的头发,柔声安慰道:“晚一点吧,晚一点哥哥带你去。” 在见了其他心理专家后,在她到恢复还愿意见的时候。 他侧过头,对着一旁的警察说道:“警官,你们去忙吧。” 做完笔录、拿到检查报告的一行人,一个个斗志昂扬,势必要将这件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他们见不得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受罪。 还在赶往警局的路上,队长接到了一个电话:“什么,陈修竹招了?” 他们这还没出力呢,“怎么?局里来了个审讯高手?” “不是呀,队长。根本没反抗,陈修竹抽了根烟就交代了,从什么渠道拿的药,每天几次,什么时候下的药他都交代地清清楚楚,只是吧······” “只是什么?” “他说要见受害人。” “嘿,他还有脸见受害人?” 那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他都忍心迫害,他也下得去手,现在居然还有脸提要求。 “可是队长,他说······” 坐在审讯室里的陈修竹,坐得笔直,即使是现在,身陷囹圄,依然神色自若,脸上也没有丝毫慌乱。 平静地说出犯罪过程,同时也平静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要见她,我要见渺渺,只要见一面我就解除催眠。” 陈修竹知道,除了这个机会,他恐怕再也见不到她了。 只要再见一面就好,只要见到了他会解除催眠的。 盛峻楠接到队长的电话,几乎是冷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想得倒美,陈修竹想如愿,绝不可能! “是吗,我知道了,多谢警官了。如果去的话,我会提前打电话的。”语气冷淡,没有丝毫妥协的余地。 队长沉默片刻,听出了他的拒绝,只能无奈地挂断电话。 盛峻楠收起手机,眉宇间涌动着化不开的阴霾。 催眠?这世界上可不止是陈修竹一个心理医生,他才毕业几年? 心理专家提前到了。 所幸时间不长,程度不深,夏渺的状况不算严重,一次治疗后情绪已经稳定许多,不再吵着要去找陈修竹。 只是晚上,谁也不敢让她单独睡。夏妈妈陪着她,一夜间无数次惊醒,看着女儿安静的睡颜,颤抖着手想抚摸她的脸颊,却又怕惊扰了她的梦,眼里满是心疼和担忧。 陈修竹在等待期间想了很多,脑海中两种截然不同的画面交织闪烁:一面是夏渺重获自由后决绝离去的背影,一面是两人在黑暗中紧紧相拥。 是要解除催眠放她自由,还是干脆毁了夏渺,他们一起殉情,这样谁也得不到她?两种念头如同毒蛇般撕咬着他的理智。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预想中的人始终没有出现。 惨白的灯光将审讯室映照得如同幽深的牢笼,陈修竹佝偻的身影被拉得格外冗长。他枯坐在冰冷的金属椅上,心中渐渐升起一丝明悟,嘴角泛起一抹自嘲的苦笑。 这么长时间了,依然没见到想见的人,他知道外面的人是不可能让他如愿了,他们一定请来了最顶尖的专家,那应该已经缓解了渺渺表面的症状。 可要是没有绝对的自信,他怎么敢用在渺渺身上呢? “我要见她。”陈修竹嘶哑的声音打破了审讯室的寂静,“单纯解除催眠没用的,我设置了一个锚,我要见她。” 因为急切,他用了药物,可也因为不想伤害,他催眠地没那么深,但是也留了一手,设置了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锚’。 他能毁了她,也是因为有这个‘锚’的存在。 想一想,他也觉得自己真够虚伪的,可他也是真的爱她啊。 年近六十的心理专家仔细检查后,面色凝重地告诉 夏渺的家人,“抱歉,确实是我学艺不精,不够谨慎。你们说了,我才能确认锚的存在,只是这锚只有设下的人才能破解。” 夏妈妈的眼泪瞬间决堤,顿时慌了神,紧紧抓住盛峻楠的手,“阿楠,怎么办?要让渺渺去见那个人吗?” 她一点都不希望女儿再去见伤害她的人。 “放心吧,姑姑。不可能。”盛峻楠说得斩钉截铁,但他也知道,如果别无他法,为了夏渺能够彻底摆脱阴影,他最终或许只能妥协。 —— 陈修竹的父母终于到了,他哥哥没来。 警察局里,陈父阴沉着脸,烟雾缭绕,陈母不停地抹着眼泪,哭得双眼红肿。 脚步声在走廊响起,门被打开,警察的声音打破了凝重的气氛:“这是受害者家属。” 陈父立刻站起来,一眼就认出了走在最前面的青年——那位在财经杂志上叱咤风云的盛氏继承人。他没想到自己小儿子一惹祸就来了个大的,也没想到盛氏继承人这么重视一个表妹。 “盛总,您好,这事都是我儿子的错,真的万分抱歉。”陈父陈建国低头哈腰,不是他不心疼小儿子,在有了优秀大儿子的情况下,面对盛氏,只能无奈放弃。 只希望盛氏能放过自家的公司。 陈母杨莲芳从丈夫里的话里察觉出他的意思,他要放弃修竹了? “求求你们放过修竹吧。”杨莲芳猛得抬头,顾不上擦干眼泪,哀求地看着盛氏继承人。 她知道丈夫决定放弃她改变不了,可是要是她能求得当事人那边愿意谅解,他不会阻止 “盛总,我也从警察那知道了经过,事情并不严重不是吗?修竹才毕业没多久,还没结婚,他那么年轻,人生才刚刚开始,不能毁了他呀。求求你们了,他会改的。” 第32章 职场女主舍友32 盛峻楠:“毁了?是他要毁了我妹妹!” 杨秀莲没顺着提夏渺,这件事中被他儿子控制的女孩子。 她知道但凡攀扯事件中的女孩,说出什么要不是她不安分之类的话,会更激怒重视她的家人。 眼见盛峻楠毫不动容,杨秀莲动之以利:“我们会赔偿的。多少钱都可以,一百万,五百万或者···陈家的公司?” 她相信只要利益够大什么都能谈,也认为别人也一样。 “你疯了?!”陈父率先跳脚,指着她鼻子怒吼 。 他不可能用蒸蒸日上的公司换一个废了的儿子,要不是大儿子尊敬这个妈,要顾忌颜面,不能落下抛弃糟糠之妻的名声,他真想立刻和这个疯女人离婚。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几乎是怒不可遏又难以置信。 说实在的,他是真觉得杨秀莲疯了,要因为一个不在意的小儿子放弃锦衣玉食的生活,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老婆是个这么有母爱的人? 难不成她前两年的态度转变不是因为闲下来又觉得小儿子开始出息了,笼络笼络?是真觉得错了想弥补?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修竹做了什么,就应该承受后果,法律怎么判就怎么做。”陈父义正言辞,说着还补了一句,“我早说他学这个把人学坏了。” 按照他最初的安排,小儿子也应该学商业管理,毕业进公司辅助大儿子,谁知道在他妈和哥哥支持下,学了个心理学。 整天研究变态的心理,能不变态吗?他已经忘了小儿子被名校录取时,自己如何欣喜若狂地宴请宾客,只觉得自己有先见之明,当初听他的就不会错。 盛峻楠别过脸,不去看他们夫妻俩拙劣的表演。想到什么,转头看着状若癫狂的陈母,心中有一个猜测。 去国外调查陈修竹的人还没回来,可他们都知道夏渺绝不是第一个,那有没有可能······陈母是其中一个呢? 关于陈家的调查资料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陈家夫妻大儿子出生后,陈父还在任高管,陈母全职主妇,陈修竹比他哥小了有十岁。 这意味着,在陈修竹的童年有清晰记忆开始,父亲忙于创业,母亲虽然在家,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即将小升初的大儿子身上。 等陈修竹再长大一些,哥哥考上了大学,父亲的创业也进入了正轨,母亲也开始去公司帮忙,年幼的陈修竹只能由保姆照看。 可以说,在陈修竹的成长过程中,父亲忙于事业,母亲偏爱哥哥,年龄差距巨大的哥哥对他更是充满防备。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陈修竹,对父母能有多少感情,可想而知。而陈母对这个从小缺乏关注的儿子,感情恐怕也十分淡薄。 调查,陈修竹高考结束后,陈母才知道自己的小儿子也参加了高考。不仅如此,在陈修竹出国读书的几年里,陈母也从未去看望过他。 反观大儿子出国后,她却是隔三差五地飞去探望,偏心程度一目了然。 在丈夫、大儿子和公司之间,这个被忽视的小儿子显然是最没有分量的那个。对于一个她根本不在乎的儿子,她真的会倾尽所有,甚至不惜牺牲自己后半辈子的奢侈生活吗? 这个疑惑想知道答案并不难,也不需要等多久。 检查结束,陈母的血液检验报告出来了,没有异常。或许是时间过得太久,药物已经代谢殆尽。 但心理专家的话却让人不安,他们认为杨秀莲状态确实不正常,不能归于一个担心孩子过于紧张的母亲身上,更像是遭受过某种心理暗示,极有可能是被催眠了。 在靠里侧位置的陈修竹最先听到的是开门声,眼前一亮,随着两道脚步声的响起,他又百无聊赖地低下头,他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修竹······” 果然是他的父母,唉,是来劝他的?怎么就不听呢,他设下的‘锚’当然得他来解除。 继续做着猜一猜游戏,这两个人,一个泫然欲泣,一个恨铁不成钢? 嗯?漫不经心地抬起头的陈修竹一挑眉,要哭不哭的那个眼泪是哗啦啦地流,另一个······他没看错的话,是害怕? 他老子在害怕他啊,这真是难得一见的表情,来他们已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要说陈建国一开始也就恨铁不成钢,小儿子竟然为了个女人把自己送进了牢里,还偏生招惹的是有钱有势的人家——比他家有得多。 他跨省亲自过来赔罪就是怕被带累了,没想到还知道了个毛骨悚然的事。 见面的时候,妻子莫名其妙被要求做了一系列检查,一番折腾下来,陈建国算是明白了,陈修竹这畜牲竟然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实施了精神控制! 他想干嘛?啊? 陈建国恐惧不安,即使没被要求,也主动要求检查,生怕自己也被控制了。 虽然没查出他有被控制的痕迹,可他还是怕啊,继续住在一起,要是自己什么时候说话不小心得罪了,那······ 在他看来,自己就是险遭毒手,还有大儿子,也得通知去做检查,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想着要是大儿子也被控制了,没办法就只有培养孙子,或者······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年纪还能不能······ 没看到他老婆明知道自己被控制了,她一点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还哭闹着见陈修竹,认为‘那孩子’不过是犯了一个小错。 要说陈建国之前对这个儿子的事是认命中带着能捞更好的想法,现在只想让他永远待在监狱里,有多远滚多远。 要不是盛家承诺配合他们就不会针对公司,他是绝对不会迈进这里一步的,杨秀莲想来,就让自己一个人来吧! 陈修竹看着他这个满心利益的父亲一脸犹豫,张口几次,终于措辞好要说话了。 估计说的话自己也不爱听,也不想听他逼逼叨叨说些废话,于是直接打断道:“我劝你别说些废话。” 陈修竹的声音冰冷,毫无温度。 这一反驳,反倒激怒了陈建国,他的父权权威不容挑战,他在家里什么时候不是说一是一,说二是二? 陈修竹这不孝子能出国读书还不是靠他老子赚的钱?有什么资格在他面前摆架子? 陈建国印象里,这个小儿子一直是乖顺的,即使不满也没当面反驳过他,因听闻和旁人的事(他老婆)而造成的害怕是浅薄的。 害怕褪去,只剩下作为老子被挑衅的怒火,“你怎么跟我说话的?看看你干的好事!给家里惹了多大的麻烦?一点悔改之意都没有!” 他怒视着陈修竹,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废物。 “好了,你要是还想我认你这个儿子,就赶紧把解除方法说出来,将功赎罪!” 陈修竹看了一眼监控,目光转向陈建国,眼中是无机制的黑深邃如墨,没有一丝情绪,却让陈建国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陈建国心中恼怒,现场只有他们一家三口和一个警察,监控背后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这岂不是让所有人都看到他这个老子被儿子一个眼神吓退? 陈修竹一眼看穿了父亲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空旷的房间里,这声嗤笑显得格外刺耳。 第33章 职场女主舍友33 “你!”陈建国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 他是彻底不害怕了,别说他是老子,就陈修竹这个不孝子现在被关在里面的状况,难不成能对他干什么? “你什么?别浪费时间了,你不会以为能凭借身份拿捏我吧?” 陈建国一噎,难道不是吗,这小子不就是因为被忽视,想要求关爱才控制他母亲的吗? 杨秀莲还在一边哭哭啼啼,满脸都是‘该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儿子。’ “你能闭嘴吗,只知道哭哭哭,哦,你还会拿家里公司换这个不孝子!” 陈建国越说越觉得抓住了重点,陈修竹是不满他哥是继承人,想对公司下手呀! 陈修竹没有理会陈建国那充满戒备的眼神,只觉滑稽且无语,只有在面对杨秀莲的时候,他和陈建国才有一点父子间的共识。 语气没有一丝波澜:“安静点,站一边去。” 杨秀莲仿佛一个被导演喊了「咔」的演员,瞬间收住眼泪,沉默地退到角落里。 这傀儡一般的反应,陈建国的害怕一瞬间涌现。 监控后的盛峻楠,看到这一幕,心脏猛地一缩,手紧紧地攥住桌角,指节泛白。要是没有发现,那渺渺······他不敢再想下去。 陈建国想溜,他突然想到陈修竹虽然被关起来了,可自己老婆没有。他毫不怀疑,如果那个不孝子想杀了他,杨秀莲是真会提刀。 可还有盛家那关要过,让他们好好劝就不针对公司,那不就是说没成功,他的公司就岌岌可危了。 他试图用怀柔政策,“修竹,只要你愿意说,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家里都在等着你回来呢。” 陈修竹被恶心坏了,“看来你对我们家的氛围很有自信嘛。” “你妈她······” 陈建国不信,要不是因为对家里人忽视他不满,他怎么会对他妈动手? 陈修竹为什么会对他妈进行精神控制?很简单,就是好奇加方便。 说实在的,陈修竹天生就对家庭没什么向往留恋,从小被家里人忽视,并不在意,后来愈加严重也是他纵容的结果。在他看来,想要获得关注,有太多办法,可有更多独处机会,反而更令他高兴。 高考后选择心理专业的原因是只要不是他爸选的商业管理都行,他骨子里就厌恶被安排、被掌控。 学起来后,倒是有了兴趣,这个在他人眼中晦涩难懂的领域,他好像天生擅长于此,擅长对人性的探寻和操控,这些于他来说无需刻意学习便能掌控的游戏。 对于控制别人,他并不沉迷,只是看到了相关的书,好奇,然后就做了,至于那些被他操控的人,在他眼里不过是实验对象,用来验证书中理论的活体样本。 陈修竹可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他又没有杀人放火,更没闹出过人命,甚至那些想自杀的家伙,在他的控制下还活得好好的。 至于控制他母亲,恰巧罢了。不过是这场危险游戏中的一次即兴表演,一场验证他操控技巧的实验。 他在国外留学期间通过在精神病院做义工成功过几例,可那些本就是精神患者,没试过正常人,恰巧那个时候回国了。 要说杨秀莲和陌生人有什么区别,那就是更熟悉些吧,方便陈修竹观察控制后和以前有什么区别。 他对家庭的些许向往,也仅仅是因为夏渺,渴望和她有个家,也仅仅是她,而如今,一切都成了泡影。 还是太急了,他太着急让她属于自己,更是贪心地想要她完全依附自己,只听、只看自己,以至于留下太多破绽。 抬头看向陈建国,就他观察,他爸也不是那种天生自信爆棚的人啊,为什么会觉得他重视亲情呢? “那你觉得我没对你和大哥动手,是因为没找到机会吗?” 当然不可能,反倒因为同处一室,方便的很。 陈修竹看向监控,“我说过了,只有我能,我只要见一面。” 他不再理会面前的人,任陈建国说什么也不再开口说一句。 夏渺是在爸爸妈妈和表哥盛峻楠的陪同下来的。 来得路上,她满心忐忑,毕竟这段时间家里人如避蛇蝎的态度也影响到了她。 真正见到那个人,心中的思绪瞬间化为虚无,她只能机械地向陈修竹走去。 夏妈妈一把搂住女儿,阻止她再向前,看陈修竹的目光无异于看恶魔,满眼警惕和恐惧。 还是夏爸爸把人拉住,他们来就是解除隐患的。 夏渺站在了陈修竹面前,其他人围在身侧。 陈修竹心里翻涌的恶意从未停止,只需要一个指令,他们就能永远在一起。 她家里人又不可能时时刻刻看着她。 可是看着眼前这个精致绝丽的女孩,她还是那么美,美得摄人心魄,让人看到的第一眼就想占为己有,可是曾经在她眼角眉梢跳动跃的欢欣,在自己面前化为木然。 陈修竹缓缓伸出手,要去抚摸夏渺的脸,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 第34章 职场女主舍友34 盛峻楠出手极快地挡住陈修竹的手,力道极大,恶狠狠地带着报复的意味,几乎要将小臂捏碎,不出意外小臂上会留下乌青。 他咬牙切齿,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带着不满和厌恶:“解除‘锚’,应该不需要接触吧?” 陈修竹猝不及防闷哼了一声,又立刻忍住。很想回复需要,让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与渺渺肌肤相贴。 最终还是放弃,就像放弃了心底那个阴暗的念头。 他低头看向夏渺,目光对视着,眼中温柔至极:“好女孩,睡吧,醒来一切都会好的,不愉快的记忆都忘掉吧。” 夏渺眨了眨眼,睡意上涌,滑落的身体被父母接住,急匆匆带走。 盛峻楠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他有些惊讶陈修竹的干脆,本以为他会以此为筹码为自己争取些什么,比如获得谅解书什么的。 —— 夏渺忘了陈修竹这么一个人,夏、盛两家的没在她面前提起过,也没刻意隐瞒着,他们当然恨不得这人没出现过。 可一个人存在的痕迹没那么轻易抹除,毕竟见过两人一起的不少,锦绣南苑的住户、周边公园商场。 所以在夏渺从外人口中知道自己有个交往亲密的异性朋友时,家里人也就说了。 他们憎恶陈修竹,却不会把过于鲜明的反面情绪表露在最爱的孩子面前。 因为家里人轻描淡写的描述,夏渺听着也宛如听了一个类似公主被恶毒巫师绑架囚禁,她的朋友和家人将她救了出来的故事,毫无故事主人公是自己的感觉。 回想整个‘故事’,夏渺没其他想法,只是忍不住一脸恶心,不敢想象自己会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还柔弱可怜。 她怎么可能是个恋爱脑! “那我宁愿去死。” “蹦!”一记响亮的脑瓜崩。 “嗷——哥!”好痛啊。 夏渺捂着脑袋,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这可以说是受到重击,是她人生之最重! 盛峻楠脸色不好看,弹了妹妹一个响亮的脑瓜崩后,手也没收回,跃跃欲试,大有一言不合再来一下的架势。 他语气不善:“你刚刚说什么?嗯?” 夏渺也知道自己说得不对,什么死不死的!她只是夸张,夸张懂不懂!没看她说得很小声吗?怎么就被她哥听到了? 看着最近化为老母鸡的妈妈看过来,一脸疑惑写着:你这孩子做什么惹到你哥了? 以前分明不是这样!她亲爱的妈妈都是护着她的!现在妈妈是对哥哥万分相信,都怪那个陈修竹! 没有记忆,半点不影响夏渺讨厌这个人。 她也不敢说为什么被哥哥弹了脑瓜,连忙告饶地给自家哥哥做手势,可千万不要告诉她妈!今晚非得泪淹卧室不可! 盛峻楠自然不会告诉最近神经紧绷的姑姑,警告地瞪了妹妹一眼。 夏渺:哥也变了,都不宠她了。还是那句话,都怪陈修竹! 盛峻楠闻到一股味儿,“没什么,姑,你厨房煮的什么?怎么有股味??” “我炖的汤!” 看着妈妈进了厨房,夏渺立马竖起三指,靠着脸侧作保证:“积极向上阳光!” 可不能得罪了她哥,她哥今天可是来‘保释’她的。 现在也只有她稳重可靠的哥哥能从护崽的老母亲手里接过‘崽崽’了。 在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姐妹聚会中,夏渺忍不住吐槽着,全然没注意到一旁卿棠的反应:???!!! 夏渺还在:“所以说啊······” 看出渺渺毫不受影响,还在和她们吐槽这件事,‘故事’结尾才知道始末的卿棠已经一个飞扑,以手臂捆着姜悦的脖子,“好啊,悦悦你们都没告诉我!本骑士都没拯救到公主!” 夏渺战术后仰:这可怪不着我,那时候我还意志不清醒呢。 姜悦拍着卿棠的手臂,转移责任:“咳,这你得问菁菁,是菁菁告诉我的,我是全程懵。” 压力给到于菁菁,她有些心虚,虽说事急从权,考虑不到那么多,可事后,面对被排除在外的姜悦,“那什么……当时情况紧急嘛,而且,你不是也没地方……” 就是这样没错,当时她联系悦悦,也是因为悦悦有这条件。 卿棠瞬间领悟了于菁菁的意思:╥﹏╥ 所以怪我穷是吗?很好,燃起来了。 “渺渺你等着,迟早我会让你刷我的卡!” “好的好的,我等着棠棠养我。” 夏渺在家又待了一段时间,安抚着受惊老妈的心。 也是因为这确实不是上班发生的事,否则她恐怕出不了家门。 当然最主要是公司里有稳重的哥哥,同部门一起上下班的是靠谱的姐妹,据说全靠她亲爱的菁菁敏锐察觉到异常,才早早地影响几于无地把事情解决了。 家里已经感谢一轮,妈妈也对姐妹高度赞赏,这才放心她回公司上班。 快两个月没来公司,变化还挺大,公司里停车场以及好几层楼都重装过了,包括他们部门。 同事变化不大,多了一个新员工,叫从雪,和菁菁一起一左一右坐在她身边。 新来的同事是个漂亮姐姐,和以前见过的都不一样。 她有一个‘雪’的名字,肤色并不是白皙的,是健康的小麦色,天庭饱满,眼窝深邃,五官大气,整个人如同一捧烈火,也像故事里的西域公主。 小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力量感,坐姿更是挺拔端正,让人毫不怀疑那身职业西装之下是结实的肌肉线条。 夏渺偷看被抓了个正着,红着脸赶紧把视线移回电脑屏幕,却只对着空白文档发呆。 按着键盘一顿输入,全是乱码,删掉,字体最大号:好无聊啊! 虚度的时间是漫长的,不过不得不说咸鱼真快乐啊。 到了下班,又被哥哥送回家。 第35章 职场女主舍友35 上了快一个星期班,周五上午,隔壁的野性美人抱着个箱子离开工位,夏渺看了一眼也没多想。 此时的顶楼办公室,盛峻楠冷着脸,面前的办公桌上打开的箱子正是从雪抱着的。 里面满满登登,桌上零散的一两个,全是监控设施。 “老板,这些都是这个星期新发现的。” 从雪背着手笔挺地站着,像个训练有素的保镖——她确实是盛峻楠请来的保镖,当然,是经过全家同意的,除了夏渺。 事实上,她确实是盛峻楠请来的保镖,经过全家人同意——除了夏渺。 因为最近发生的事,这类近身的人,首先要求是女性,当然女性也不一定百分百安全。 经过几轮测试,有稳定家庭,品德过关还是退伍军人的从雪、从蓉姐妹脱颖而出。 两个人一明一暗,分工明确。在提前对工作环境进行安全隐患排查时,就检查出了大量的非公司安装的监控设施,公司周围、停车场、以及夏渺的工位。 冲着谁来的还用说吗?就连背后的人,盛峻楠也有了猜想。 那些人里,能做出这么没品的事也不多。 没找上门,其一是捉贼拿赃,没逮到先行,做不了什么,其二毕竟那边也是独子,两家大体量公司明面上闹得鱼死网破只会两败俱伤,引起动荡。 拆除监控,除了他这边也就安装的人知道,也是给个警告。 盛峻楠是真没想到,竟然还敢再犯!一次又一次挑战他的底线,真当盛家是纸糊的不成? 他锁眉头,指尖轻叩桌面,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掩盖不住的寒意:“如何?” “从我们的监控里能发现潜进公司的应该是个惯犯,身手了得,没有拍到面容,做过伪装看不清体型。不过从蓉已经跟上他了,现在就在跟在人楼下。” “嗯,让她把人捉住,去个地方,我把地址给你们。” 佘京在发现监控被拆除后,就焦躁过,然后一直等着被找上门,盛家人或者警察。 他对此不怎么怕,也知道该按耐一段时间,可是他忍不住,算了,能把他怎么样? 盛峻楠一开始是这么打算的,找人套麻袋打一顿,这种事即便报警也达不到他想要的结果,佘京也不可能坐牢。 当然,想要他坐牢往他以前的事里翻也行,或者监控的事往商业间谍上靠。 可他也没犯死罪的事,而且这样一来,两家公司就真不死不休了。 昨天他从监狱那边得到一个消息:当初他找人去教训陈修竹,结果那人却救了陈修竹一命,人虽然活着,现在还躺在医务室里。 那边的人吓了一跳,赶紧把消息报上来,想看看老板是什么态度,是坐视不理,等着人死?还是不想人死,留着折磨呢? 盛峻楠:有一瞬间真想当不知道,他是真觉得陈修竹该死,只是法律不这么觉得。 监控和监狱里的事发现的时间都不长,盛峻楠没找到什么指向性的证据,也有预感找不到。 佘京和三教九流混了不少时间,滑不溜手,做事不讲究,却也拿不住什么证据。 到了地方,佘董面色不善地看着这个小辈,毕竟他约人说的话可不客气。 他看也没看双手被绑着带进来的男人,贼眉鼠眼,一眼扫过就知道是下九流。 “小盛啊,你约叔来做什么?你不好好打理公司,是等着你爸一把年纪操劳吗?” “呵,这就不劳佘叔您费心了,您还是看着自家那一亩三分地吧!” 盛峻楠把准备的资料往人面前一放,喝着茶,不说话了。 佘董事长看着这些飙车、打人资料里儿子的脸没说话,往后面翻,在盛氏安装监控?买凶杀人?这倒是没拍到脸。 可他知道能拿给他看,摆明了盛峻楠认定是佘京做的。 他现在也是说明一个态度,即使没拿到证据,盛家也会死盯着佘京。 “你想怎么样?”佘董事长觉得,拿来给他看,不就表明可以谈。 盛峻楠不想谈,他见人看完资料,悠哉地给对面倒了杯茶,“佘叔,你年龄不大,现在科技也很发达。” 几乎是明示,又接着说:“有这么一个继承人,你也不想辛苦大半辈子的心血毁于一旦吧。” 继续加码,递上又一本资料,相较上一本,这本倒是薄很多,“您看,要是不愿意,这还有个待选,您儿子的不知前几任女友,生了一个小男孩。” 这大号已经废了,小号还是现成的。 盛峻楠翻到一页照片,佘董事长一眼就看出这个小男孩和自己儿子小时候是一张脸。 盛峻楠没打算放过佘京,只是他要让佘京被所有人放弃,再把他送进去。 佘董事长指尖香烟的火星一闪一闪,映照着他阴晴不定的神色。 盛峻楠拍拍屁股走了,他不想知道佘董事长有多挣扎,只知道渐退的佘华董事长重出江湖,崭露头角的佘总倒是再也没出现。 盛峻楠看着划过天空的飞机轨迹,笑了笑,佘京只要远远老实待着国外,那······不过,可能吗? —— 这世上总有很多觊觎珍宝的人,所幸守护珍宝的人做的很好。 夏渺一生未婚,倒是好奇谈过恋爱,分手后被纠缠过几次,也再没见过人。 在公司混了几年,又变成家里蹲,她的三个姐妹倒是个个事业有成,达成‘包养’姐妹成就。 姜悦,继承家里公司,并且越做越大,将家族企业推向新的高峰,雷厉风行霸总一枚。 卿棠,一个旅游vlog视频爆火,凭着会写吗会撒娇和甜美的外表持续走红,开始经营自媒体,成为网络红人,达成收入自由,后续入股多家自媒体公司。怎么不算霸总呢。 于菁菁在盛氏积累够经验后,开始创业,凭借着敏锐的商业嗅觉、出众的能力以及良好的人脉,再加上一点运气,又抓住风口,让她一举成功,也是霸总一枚。 姜悦目前联姻有一子,卿棠刚和她的明星男朋友举办完婚礼,于菁菁呢,和上一个体贴人夫型男朋友分手,刚交往上的男朋友年轻帅气粘人。 夏渺在面对三个姐妹帅气地从钱包里两指夹出的卡时,幸福烦恼着该刷谁的。 看到菁菁回复着新交的小奶狗信息:“乖一点宝贝,你知道的,我不喜欢男朋友太粘人。” 夏渺有些疑惑地歪歪头,总觉得不该是这个走向,那应该······ 脑海里冒出‘嫁入豪门’四个字,然后是斗婆婆、斗小姑子? 连忙摇了摇头,不不不,现在才是正确的走向。 成为霸道女总裁才是职场女主的正确打开方式,嫁入豪门宅斗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第1章 知青女配的姐姐1 1974年的秋天,刚过完农忙时节。 人们从繁忙的劳作中稍稍喘了口气,田间地头的活计不多,便有了闲暇聚在一起聊天,或者做些轻松的活儿。 村里的几棵老树下都聚满了人,村里的几棵大树下都坐着人,三五、七八成群。 知青院里的女青年们也围坐在树下,一边编着箩筐,一边闲聊着。 一个十七、八岁,留着齐耳短发的姑娘,正皱着眉头和手中的柳条较劲,手指不停地穿梭在枝条间,可忙活了半天,那些枝枝条条也只能说勉强聚在一起,稍一用力便散了开来。 她有些心急,一个不留神,就被毛刺划破了手指,鲜红的血液顿时渗了出来。 她疼得一皱眉,气呼呼地把东西往地下一扔,“不编了,烦死了。” 语气里带着几分娇憨,她五官清秀,皮肤白皙,在周围被晒得黑里透红的知青中显得格外亮眼,一看就是家里千娇百宠着的。 这般娇小姐做派在这个环境下是不受欢迎的,周围的都是知青,男知青或许还会怜香惜玉,但女知青们可看不惯,免不了要说她几句。 秋收后太阳也没温柔几分,阳光晒得人发昏,空气中弥漫着干燥的草屑味,脾气也急躁了几分, 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姑娘,用手背抹了一把汗,斜眼看着黄翠珊,直接出言嘲讽:“有的人秋收身体不舒服要晕倒,编个箩筐也学不会能把手给伤了,你说说能干些什么,不知道下乡来干嘛,在家当个废物不好吗?” 她虽然没指名道姓,但眼神就像尖刺一样,直直地扎在黄翠珊身上。 几乎算是被指着鼻子骂, 黄翠珊涨红了脸,梗着脖子反驳:“你!你管得着嘛你,我没干活那也没拿工分啊,我家里人就是心疼我,愿意给我寄钱票!” 说着眼神意味深长在孟娟脸上转了一圈,故意拖长了声音,“不像有些人,黑得和炭似的,夜里得打灯笼吧。” 女知青里,除了个别,手里的动作都停住了。 女同志没几个不在意的,孟娟也生气,脸也黑了下来,当然,因为肤色的关系只能看出她眉头紧皱,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黄翠珊你神气什么?我们是来建设祖国大好河山的,你别整你那套小资做派!” 黄翠珊立刻反驳,虽然眼看着环境好些了,但她也不能让人在自己头上打上‘小资’的标签,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她声音尖利:“我怎么就小资做派了?我身体不好可是有医院证明的!我家里人都上班,心疼我你管得着吗?我没干活,但我也没拿工分啊,没白拿老乡的粮食,不像有的人,干着七分的活儿,拿着十分,到底是谁厚脸皮啊!” 这下子可不止是女知青,黄翠珊这话是把本来见情况不对要来劝架的男知青也给得罪了啊。 毕竟谁也不想被扣上‘干七分活拿十分’的帽子。论干活,不说今年刚下乡的,就算是来了两三年的老知青那也比不上乡下地里的老把式。 本来村里人就有人有意见了,这黄翠珊还嚷嚷出来,还这么大声。 这可是损害了大家的利益,这会没人想着怜香惜玉了,只想让黄翠珊闭嘴。 “好了,别说了。”知情院里的老大哥只想赶快平息事端,没看旁边树下村里的大娘小媳妇儿正正探头探脑地看热闹吗? 卓远航已经来了六年了,当初的意气风发、白净面皮早被磨没了,只剩下一副坏了也没条件修的眼镜,用线缠吧缠吧挂在耳后。 要不是这副眼镜,那黝黑粗糙,和庄稼地里的泥土一个颜色的皮肤,你说他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农民都没人怀疑。 卓远航倒不是因为被工分的事刺痛开口,他虽然比不上老农,但差的也不远,这片土地教会他很多,也抹平了他的棱角。 他只是习惯了这些新来知青的争吵,也习惯在事态进一步恶化前制止,更不想知青院里再出现什么你陷害我、我举报你的烂事。 烦透了,他都有些要认命了,干脆搬出知青点算了,反正也回不去了。 黄翠珊卓一航瞪了一眼,是硬生生地把到了嘴边的抱怨咽了回去。 她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人群中央的沈一衡,即使皮肤被晒成了小麦色,他依旧是那样耀眼。 剑眉星目的男人,嘴唇轻抿,专注于手中的篾条,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是不是也和其他人一样,看不起自己? 周围人的排斥,心上人的忽视,还有不远处,在她看来是乡下泥腿子的一群人明目张胆的看笑话,这一切都像是一根根尖刺,狠狠地扎在黄翠珊的自尊心上,让她只想不顾一切地爆发出来。 坐在沈一衡身边的江妙?江妙不就是会些医术吗?她不也没下地,比自己还白,这些人怎么就指着她说? 黄翠珊想骂江妙这个和沈一衡总是说说笑笑的贱女人,可她还没忘记前几天江妙刚救了村里小孩,现在江妙是村里的‘唯一’医生,要是针对她,不说知青里和江妙交好的人,光是村里的大娘就会冲到她面前吐唾沫。 可这口气,她咽不下! 愤懑的目光扫视一圈,忽然,黄翠珊注意到沈一衡的视线不着痕迹的偏了一下,被关注着他的黄翠珊看了个正着。 夏漫! 尖锐的声音直指角落里的夏漫,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你们就是针对我,夏漫不也只在第一天做了工吗,这也不止我一个没下地脸白的,怎么就说我了?” 说话间,一个充满暗示性的眼神飞向了不远处的江妙。 夏漫没想到自个坐在角落都有人找上门挑事,这是把她当软柿子捏了? 她扫了一眼周围那些看热闹的眼神,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她可没兴趣当猴子表演! 黄翠珊却觉得是她怕了,想到自己前些日子知道的消息,心中得意,故意提高了音量,“江曼,你家里不也是心疼你给你寄了钱票嘛。” 说完,特别做作地捂住嘴,“哎哟,是我说错话了,你家里要真心疼你怎么会让你乡,而不是你继姐,亲爹亲妈比不上同父异母的,你妈可真是个好后妈。” 周围人乍听到这些内情睁大了眼,交换着眼神,夏漫的脸已经阴沉下来。 “他们估计也是补偿你吧,不过你要醒醒心,这种补偿可是不长久的,别一下子用完了。不像我,” 黄翠珊说着看了沈一衡一眼,抚了抚新做的衣服,引出她真正想说的话,“我爸可是厂里的干部,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也是坐办公室的,不差那些东西,要不了多久啊······” 她故意拉长了尾音,没说完,话里的意思分明是她在这里待不了多久。 她想说给的人不在意,其他知青却是眼中一闪,缓和下神色,特别是那些来了好几年的。 翠珊并没有得到预期的反应,心中有些不满,继续拉踩夏漫,“唉,我要是你,可不好让继姐好过,我要······” 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睛瞟向沈一衡,却没注意到夏漫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活计,静静地站了起来。 第2章 知青女配的姐姐2 黄翠珊突然感觉到有个人挨得很近,温热的呼吸似乎就在耳边,猛地回头,一记火辣辣的巴掌便狠狠甩在她脸上,她被打懵了,还没来得及呼痛,又是一个巴掌接踵而至。 “啊——!”剧烈的疼痛让她头晕目眩,接连不断的耳光后,她才发出一声尖叫,周围的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上前拉扯。 “夏漫!你疯了!?” “夏漫,你做什么?!” “快住手!” “别打了!” 也没看出来啊,这个平时文文静静,看着有些瘦弱的,才十七岁的小妮子力气这么大,三个女知青一开始还没拉动。 黄翠珊惊魂未定,颤抖的手微微点了点已经开始红肿的脸颊,嘶痛一声,张牙舞爪要打人,被一早防备的孟娟拦住。 孟娟看着左右脸都留着清晰巴掌印,被扇肿了的黄翠珊,即使在拦的过程被撞了几下,还是心里暗爽,只可惜不是她亲自动手。大家拦得太快,她都没来的及下黑手。 啧,这可不能想,影响团结! 黄翠珊挨了打还还不了手,气疯了,继续叫嚣:“我算是知道你家里人为什么让你下乡了?就你这个讨人厌的样,都看不上你,不想搁家里看见你吧?” 说着自己眼泪还掉下来,她从来没受过这苦,开始哭爹喊娘,把夏漫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夏漫,我要告诉我爸我哥,要你们一家好看!你等着,说不定你和你姐能在乡下团聚!” 黄翠珊能被一个人挡住,年纪小一些的夏漫却是一下穿过人墙,猛地扑倒黄翠珊,跨坐在她身上,也没再往脸上打,专挑胸和肚子,一阵猛捶,肉多! 打人的时候面无表情自带一种疯感,其实也没揍几下,还没等知青拉人,夏漫一下子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 哦,是大队长来了。 杜建设大队长,离得老远,就能看见他阴着脸,周身气氛沉肃。 知青,又是知青!这群城里来的年轻人,就像一团乱麻,总有理不清的麻烦事。他们就不能消停点吗?一天天就知道胡闹!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想起前一批知青好不容易安分下来,今年新来的又开始闹腾,心里就一阵烦躁。 “怎么个事啊?”他沉声问道,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怒火。周围一片寂静,没有人敢吱声。 见没人说话,声音一下大起来,“刚刚不是还很闹挺吗?嗯?说话!” “你们要实在待不下去就和我去公社,我们找书记换个地方!” 发泄了一通,他端起粗糙的陶瓷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长长地舒了口气,压抑着怒火,再次问道:“现在有谁愿意说说了?” 杜建设扫了眼已经看不清五官,但就衣着上能分辨出是谁的黄翠珊,心里暗自咂摸,狠,太狠了! 他没问黄翠珊,看着夏漫,就想先听听她怎么说。 毕竟平日里,黄翠珊一整个的鼻孔朝天,眼高于顶的,是万分看不起他们乡下人,他们也不想听她说话。 再说了,人夏漫多老实一个孩子,平时话不多,活虽然做得少吧,但人家不偷懒。 秋收的时候,人家里专程写信来说过孩子身体不好,希望照顾着些,不要工分,那些多的活儿愿意出钱出粮出票都行。 也就那些活,他们这些村干部家里的小子们夜里抽空也就做了。 再说了,人家家里就在市里,能把闺女就近分的,家里能简单?能不重视?这是不在乎的样子吗?也就这些年轻人看不明白。 夏漫面无表情,眼眶却红了。 她姐说了适当地示弱不是软弱,是智慧! 想到自家貌若天仙的姐姐,夏漫想她了,眼眶中的湿意倒是真切起来。 大队长也没沉着脸了,“这孩子,受什么委屈了你就说,叔听着!” 明摆着是要站在夏漫那边的。 周围一圈人:没看出来,夏漫还有这关系啊。 夏漫:我姐说示弱,然后呢?要说些什么? “我、我听到她骂我家里人,脑子嗡的一声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再清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夏渺语调平平,毫无变化,周围人却自动脑补着她声音里饱含茫然无措,“就发现自己压在黄翠珊身上了。” 大队长:这也没说身体不好是脑子方面的啊。 一旁的知青:刚刚扑人时那副凶狠的模样,可一点都不像是丧失理智的样子,平时看着挺文静一个人,没想到下手这么狠。 可人家这么说了,难不成要跳出来说不是。 心里这样想,默不作声后退一步,这可惹不起。 沈一衡在人群里也退了一步,他自小因出色的长相受尽女生喜欢和优待。 即便是这群人里长相性格能力各方面都优秀的江妙也喜欢主动找他说话,乍一出现个见了他毫无反应。特立独行的女生——夏漫,他就不自觉多关注了几分,现在看来还是江妙好。 黄翠珊倒是有些惊疑,她自认为刚才是在帮着夏漫敌视她继姐,难不成真是疯子? 夏漫没有理会周围人的反应,目光灼灼地盯着大队长,等待他的决定。黄翠珊情绪激动地为自己辩解一番,也等着大队长出决定。 结果就是没有,连各打五十大板都不是,黄翠珊脸上那么凄惨,杜建设问了江妙没受大伤,就吆喝着人众人散了,连道歉都没让人说。 黄翠珊不敢置信,委屈、愤怒、不甘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一脸:我要把你们都鲨了! 杜建设哼着小调回自己家,背着手慢悠悠地往家走去,丝毫不理会黄翠珊怨恨的目光。 当谁怕呢,你爸就算是厂长,都管不到隔壁省村里,别说是个厂干部了。 第3章 知青女配的姐姐3 黄翠珊在知青院有个自己的屋子,当初一来,为了能单独住,修整了一个小屋子,内里十分逼仄,一床一柜几乎占满了全部空间,只留下一条半人宽的走道,每天落锁。 也是因此,与其他女知青相处时间少了,关系也要更远一筹。 其他人则是男女各住一间大通铺,平日里磕磕碰碰,嬉笑怒骂,倒也热闹。 江妙拿了个煮鸡蛋给夏漫敷着,打架即便赢了,难免也有磕碰。 至于黄翠珊,江妙被人拿一脸自己是不是在药里下毒要害她的表情对着,也不想热脸贴冷屁股,她愿意顶着猪头脸多几天,那就自个找药去吧。 夏漫对沈一衡没意思,沈一衡之前对她还有几分关注,今天之后,估计也不敢多看她一眼了,江妙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卖她个人情。 今天大队长那态度她也看到了,夏漫这个平日不多话的人也不一般。 一个鸡蛋罢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不仅自费了个煮鸡蛋,还温柔问着:“我那还有药油,给你拿?” “不用!” 要不是江妙鸡蛋都煮好了拿给她,夏漫连滚鸡蛋都嫌麻烦,这小伤,也就两三天就好了。 第二天,树下的知青堆里少了黄翠珊,气氛好了不少。 只是出知青院的时候吧,那间小屋的门关得震天响,门缝中怨恨的眼神不少人也看见了。 “什么人啊。”孟娟嘟囔一句,整个知青院里最看不惯黄翠珊的就是她了,两个人在来的火车上就结下了梁子。 虽然说黄翠珊昨天是被打得有点惨,但孟娟可半点不会同情,她只觉得,“是她自己先拿人家的家里说事,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到底想干嘛,不就是想显摆吗?呵,有个当干部的爹,好牛气哦!活该!” 卓远航推了推眼镜,有些无奈:“行了啊。” 孟娟撇撇嘴,没说话了。 大家昨天听了那么多,有各自的心思,对于黄翠珊说的话,信的也就一半一半吧,起码昨天大队长的态度就说明夏漫家里绝对不是不在乎她 他们对夏漫心里虽然有些怵,担心她发疯,但毕竟相处了这么久,也没见夏漫发过疯,可见也不是频繁的。 特别是和夏漫挨着睡的常小娥,她实在是个八卦且好奇心旺盛的人,也是个大嘴巴。 圆圆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心里刺挠着,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夏漫,你真有个继姐啊?”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氛围,像是夏日午后粘稠的阳光,带着一丝探究和不安。 每个人都竖起耳朵,看似漫不经心,目光却有意无意地飘向夏漫。 夏漫感受到周围人投来的目光,轻轻抬眸,她是可以沉默不说,但是也没必要。 “嗯。”夏漫简单说了下家里情况,“我姐出生时亲妈就过世了,然后我妈嫁过去,我比我姐小两岁。” 常小娥睁大眼睛,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和同情,脱口而出:“那怎么不是你姐下乡?” 又有些后悔,能是什么理由,终归夏漫是被放弃那个,她这不是揭人伤疤吗? 眼神不自觉带上了同情,这孩子性格内向不爱说话,一定在家被她继姐欺负惨了吧。 周围人也带了点这个意思,现在不是最初积极自主响应号召的下乡热潮了,在这的基本是因为每家必出一个下乡的政策。 这个时候,如果不是家里实在没有办法,谁愿意把孩子送到这偏远农村呢? 不是上面大两岁的姐姐下乡,那肯定有原因的。 夏漫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我姐不能下乡!”自家美得和天仙似的姐姐怎么能到乡下来,太危险了! “是我自己报名下乡的。” 江妙随口猜测着:“难道是结婚了?” 江妙自己是因为是老大,且下面的两个是男孩,家里老太太的命根子,她爸妈对女儿也好,只是终究不比儿子更金贵,她只能下乡。 可她家隔壁街就有一个女孩不愿意下乡,偷了家里证明去和同学结婚的,那个女孩哥哥下乡的时候,家里人恨死她了,嫁妆是半点没有。 除了结婚,还有什么方法呢?江妙回忆着这些日子和夏漫的相处,从她偶尔透露的只言片语里,她妈似乎没有工作,更不可能给她顶工作名额。 再说了,就算有,顶工作不让亲女儿去,给继女,难不成夏漫她妈真像黄翠珊说的那样,是个少见的好后妈? 江妙也就是随口一说,夏漫却是反应极大,猛地站起身,若昨日重现,“我姐不结婚!” 江妙吓了一跳,见夏漫站起来,唯恐她和昨天一样发疯,那挨了打可就白挨了,侧了侧身,往沈一衡身后躲。 沈一衡一僵,在众目睽睽下也不可能躲开让出身后的女同志,如临大敌的地看向夏漫。 好在夏漫只是死死盯着江妙,一字一句地重复:“我姐不结婚。” 众人莫名其妙,不结婚,难道是想招个上门女婿入赘? 被她盯得心里发毛,江妙不敢乱动,看夏漫还直直盯着自己,小心翼翼地附和:玩“是是是,不结婚。” 夏漫才点点头,又坐了回去。 知青们交换眼神:这孩子怕不是有点轴。 不怪夏漫反应大,当初她悄咪咪报名下乡被家里发现后,姐姐就一直生气,然后就有人跳出来说帮她分到了近郊,夏漫知道那个人,革委会主任家的公子,她姐的追求者之一。 夏漫是既惊且怕,生怕因为自己,姐姐就被迫嫁给他,入了狼窝。 离家前,她拉着姐姐的手,非要她答应不嫁人。可姐姐还在为她的自作主张生气,直到她离开,也没给个好脸色。如今,她心里还像悬着块石头,七上八下。 其他人也不敢再说些什么,就连一向聒噪的常小娥也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对于认死理的,你都不知道自己戳中人家哪个点了,挨顿打不值得。 夏漫心里暗自得意,看来应该没人会再问了吧。 树下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大家编织箩筐时发出的沙沙声。 “夏漫——,夏漫——” 一个人影由远及近奔来,一边往这边跑一边唤着,他们都听出来了,这是村里会计的小儿子——杜正业的声音。 第4章 知青女配姐姐4 夏漫把东西随手一扔,几步迎上去。杜正业家在村口,平时也帮大家收着信件。该不会是—— “是我家里来信了吗?”夏漫急切地问。 “不、不是。”杜正业脸涨得通红,说话都结巴起来。 夏漫太熟悉这反应了,一点也不失望,反而直勾勾盯着杜正业。 杜正业被她看得愈发不好意思,垂着头,磕磕绊绊地说:“那个、你、你家里来人了,在、在村口。” 果然!夏漫一看他这反应就知道自家姐姐来了,一阵风似的往村口跑去。 “欸——” 知青们还没反应过来,夏漫又一阵风似的跑回来,停在江妙面前。 指着昨天乌青的地方,凑近江妙,“江妙,你看看,我这还青吗?” 江妙仔细看了看:“没、没有了。” “谢谢——”夏漫扔下一句道谢,尾音还在,人影已经跑远了。 树荫下,知青们面面相觑,好奇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杜正业,想从他口中探听一二。然而,杜正业却像脚下生了风,一溜烟跟着跑了,那样子,和个哈巴狗似的。 “哎,你们说,”常小娥顿了下,反应过来夏漫已经跑走,她不管怎么说也不会挨揍,“夏漫家里来的,是她那个继姐吗?” 不等旁人接话,她又自顾自地接了下去,“我看八成是,你们看杜正业那样子,魂儿都丢了,指定漂亮着呢!错不了!” 乔爱是一个来此有四年的老知青,有些酸溜溜地开口:“漂亮,能有多漂亮?” 孟娟手上编箩筐的动作不停,头也不抬地插了一句:“你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还是乔爱,“看?她是个什么人物,值得我们给她这排场?” 如果说先前那句还能勉强解释为好奇,那这句就分明是掩饰不住的恶意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微妙的尴尬, 大家心照不宣地交换着眼神。众人也是这时候才想起,乔爱貌似还给杜正业送过两次水? 有和乔爱不怎么对付的一个男知青薛友嗤笑一声:“漂不漂亮我不知道,反正啊,人杜正业一看就着迷了。” 薛友别看现在是万分嫌弃乔爱的样子,刚来那几个月,他可是帮着乔爱干了不少农活,平日里也时常嘘寒问暖。 没想到拖了一多年,在他觉得女同志就是脸皮薄,主动提出想和乔爱‘一起进步’时,这女人说自己没那意思,是他误会了。 误会了?误会了还让他干了一年活儿? 别以为他没看出来,乔爱不就是觉得农村苦嘛,瞅准了爹是大队会计,本身也是计分员的杜正业。 不想吃苦能理解,吊着他这么久就不厚道了吧。 他不过说了乔爱几句,她就摆出一副‘你怎么能这样?我以为你是乐于助人’的委屈表情,弄得其他人也跟着一脸看热闹的神情,仿佛错的是他一样。 薛友被噎了几次,索性破罐子破摔,只要乔爱说的,他不是反对就是嘲讽。 他现在是不想着和乔爱在一起了,但能搅黄她想做的事就高兴。 这不,乔爱又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他们俩这样的戏码,知青都看腻了,连劝和都不稀得说,没看老大哥卓一航连头都没抬吗? 夏漫远远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心中暖意彭发,顿住脚步,整理了一下衣衫。 她是真心感谢江妙,否则今天她就得顶着有乌青的脸见姐姐来,她不想姐姐担心。 走了两步,又变成跑,到了近前,看着很猛,力道却极轻地扑进她姐怀里。 带着撒娇意味,黏黏糊糊唤着:“姐——” “漫漫。”夏渺的声音低柔,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受苦了。” 她的妹妹受苦了,她怎么没早点来。 “姐姐,我才不苦呢,我呀······” 两姐妹诉说着分别这些时日的想念,姚桂芳看着天色,时间也不早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她也不想做个打断两姐妹温情的恶人,咳了声,“夏漫,你眼里是看不见你老娘是吧?” 姚桂芳故意板着脸说道,语气中却满是疼爱。 “娘,你也来了?”夏漫惊奇,她是真没注意到。 初见挨了她娘俩掌,屁股可真疼啊,熟悉的味道。 夏漫想和姐姐亲近撒娇,姐姐却让带着去见见其他知青,这个杜正业还要跟着,不开心! 杜正业想上前帮着姚桂芳拿东西,被婉拒,夏漫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呲牙笑,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人的想法,就这?还想对着她姐献殷勤呢?痴心妄想! 至于她姐手里的东西,自然是一开始就被她拿着了。 常小娥闲不住嘴,一边和身边人东拉西扯着,一边四处看,活做得比不上其他人也不急,反正她胃口不大,够一个人吃就行。 她爱打听,目力也好,一眼就看到了远处田埂上的人影,她兴奋地拍了一下孟娟。“嘿!” “哎呀!”孟娟正编着箩筐能,被拍了一下,编了一半的箩筐差点散架,斜睨了常小娥一眼。 常小娥连忙告饶:“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故意的。”接着十分激动地指了指远处,“快看,那是不是夏漫家里人?” 众人一听,顺着她目光望去,四个人影,眼熟的是夏漫和杜正业,剩下两个应该就是夏漫家里人了。 其中一个身姿曼妙,一看就是年轻女子,再看杜正业现在还寸步不离地跟着,众人忍不住用余光扫过乔爱,眼神复杂,有幸灾乐祸,也有暗暗担忧。 夏漫跑走的时候一瞬间就不见了踪影,此刻从见了人影到近前,却过了很久。 眼见着是那道曼妙身影不习惯乡间的土路,小心翼翼行走着,身边的人也在四周仔细护着,才行动缓慢,知青却没有一个不耐。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从人影出现到他们走到近前,仿佛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 大家都不由屏住呼吸,看着那个美丽的女子。 他们在此刻只觉得语言的贫瘠,说不出她万分之一的美丽,不,应该说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都无法形容她的美丽。 第5章 知青女配的姐姐5 年轻的女孩眉眼如画、乌黑的头发扎成辫子垂在胸前。那张用最好的羊脂玉精心雕刻的脸上,一双极为出彩的猫儿眼泛着盈盈水光,清纯中透着丝丝妩媚。 即使表情淡淡的,也难掩其风华。 穿着简单的黄色上衣黑裤子,衬托出少女身姿的玲珑有致。中袖里露出的手臂和领口处修长的脖颈,肤若凝脂、雪白柔腻,泛着柔和的光泽,让人想起最细腻的瓷器。 她轻移着步子,每一步都像踏在云端,轻盈不染尘埃。被三个人簇拥着走来,若众星捧月,让人觉得她天生就该如此,恨不得自己加入其中,成为守护她的一员。 夏漫看着周围人惊艳的目光并不意外,即使是自己这个一同长大的妹妹,在久别重逢后,也依然会被姐姐的美丽所倾倒。 她有些不情愿地往前挪了一步,漫不经心地一挥手:“喏,姐姐,他们就是和我住一个院里的知青了。也就那样吧,没什么值得见的。” 众人怒,什么叫就那样,怎么在美人面前说话的。想到夏漫的身份,敢怒不敢言。 一起来的中年妇人,一个巴掌拍在夏漫背后,先是低声说了一句:“站直了。” 随后转头对众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漫漫妈妈姚桂芳,叫我桂芳婶就是了,今天和她姐姐来看看漫漫,平日里麻烦大家照顾我家孩子了。” 这妇女三十七八的样子,和夏漫眉眼间十分相似,显然是亲母女无疑了。 夏漫小声嘟囔着:“哪有照顾?用得着吗?” 被亲妈瞪了一眼,犹自不服气。这时,,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拉住了她,安抚地捏了捏,是姐姐。 她立刻忘了其他人的存在,转头看向姐姐,见对方正温柔地对着自己笑,那张绝美的脸闪着光辉。 夏漫:怎么能这么好看! 不过姐姐来看她,还对她笑了,那就是不生气了!夏漫也高高兴兴地笑了起来。 注意到其他人直勾勾的眼神,她没好气地一个个瞪了回去,只是没人收回目光,生气!这是她姐,不许看! 又瞪了下杜正业,这人怎么还不走? 姚桂芳说了一长串,看着所有人目光都在大女儿身上,她也习惯了,微微勾唇,自家女儿就是这么美! 把手里的袋子往上提了提,“大家中午一起吃。” 布袋子里传来的瓶瓶罐罐碰撞的声响,才终于将众人拉回现实。 刚刚这个··· 桂芳婶?这个女孩子好好看啊! 对了,桂芳婶说了些什么?她怎么这么好看! 注意力完全集中不了,就像眼睛不受控制一样。 所有人的思绪都被眼前的女孩子搅乱了,目光像是被黏住一般,难以移开。 吃饭?哦对了,好像是说为了感谢他们的照顾,带了些菜,中午做了一起吃? 中午可以和大美人吃饭!大美人不会马上离开!太好了! “啊,对,吃饭吃饭。”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应和着,眼睛却依旧舍不得从那女孩身上移开。 阳光穿过树枝落在卓远航的镜片上,晃了下他的眼睛,推了推眼镜,刚想上前接过姚桂芳的袋子,却见一个人影轻巧地绕过他,走到了姚桂芳面前。 是江妙,她带着明快的笑意,伸出手,“桂芳婶,我来拿吧。” 声音清脆爽朗,是个初见就让人心生好感的女孩子。 姚桂芳侧身避过,“不用不用,这点东西哪用得着你个小女娃帮忙?” 江妙并没强求,落落大方地笑着道:“婶,我叫江妙,知青院不远,我带着你们回吧。” 说罢,她引着姚桂芳和大美人往前走去。 夏漫:不是,我在这呢,用得着你带路吗? 卓远航:她怎么这么快? 沈一衡看着江妙的背影:我惯来知道她机灵,没想到这么机灵,她怎么不机灵地带带我? 其他男知青:可恶,她个女知青冲在前面有什么用!? 其余女知青则没有想那么多,她们已经拿上东西,快步跟了上去。 男知青们脸皮还是有点薄,但不妨碍他们拦住在他们看来脸皮厚的杜正业。 “杜计分员,别走啊,聊两句?” “正业兄弟,都是女孩子,你跟上去干嘛?” “对了,杜正业,她、她叫什么名字啊?” 这话一出,还在七嘴八舌乱扯的男知青们瞬间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杜正业身上。 杜正业:我就算知道,能告诉你们这群狼? 只不过—— “我、我也不知道,没、没好意思问。” “切~” “你们、你们厉害,刚刚怎么不问。” 四个女知青加上夏漫一家三口,七个人里六个都是妙龄少女,可人群里最亮眼只有那一个,其他六个人也明显是围着她打转的。 已经知道夏渺名字的几个女知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脸红心跳,想说什么又忍不住在心底斟酌再三。 几个人里也就江妙本就善言,即使内心同样紧张,也能和夏渺自然地多说两句。 孟娟、常小娥偶尔插上一句话,乔爱想说又不敢,刚刚才蛐蛐过夏渺的事被揭穿。 常小娥有些急,想和美人套近乎:“夏渺,我们昨天还说起你呢。” 夏渺歪歪头,她不怎么意外,漫漫总喜欢在外人那夸她,在城里的时候,被她撞见就好几次呢,怪不好意思的。 不过夏渺还是笑着回了一句:“是嘛,怎么说到我了?” 常小娥被这笑容晃了神,一时脑子短路,“说、说你入赘。” 姚桂芳一愣,她是和老夏说过以后给大闺女招赘,可这乡下的知青怎么知道,她也没告诉过夏漫啊? 常小娥一时口误,在夏渺惊诧的眼神里慌忙补救:“啊,不是,我是说你不结婚,我、我欸!” 常小娥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废嘴,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 江妙扶额,接过话,“昨儿夏漫说她姐姐不结婚,我们就猜过是不是入赘。” 常小娥连连点头:是这样没错。 夏渺恍然,不奇怪,漫漫在家的时候就老缠着她,孩子气地让她答应以后不嫁人,还是个离不开姐姐的小孩子呢。 所以在这个小孩子偷偷报名下乡的时候她才会那么生气,即使那么近的距离,她也堵着气不见人,以至于未来天人永隔,再也见不到了。 不过,现在一切还来得及。 第6章 知青女配的姐姐6 走上村里被夯平的大道,转过一个弯,江妙指着不远处冒着炊烟的房子。 “那就是我们住的知青院了,在院里还有三个人,任茜茜和胡晓辉今天在院里做午饭,还有一个,” 江妙声音低了下去,目光不着痕迹地看了夏漫一眼,见夏漫身形一僵,暗自叹气,就她这样能瞒住什么,不过她也不做那恶人,轻描淡写带过,“叫黄翠珊,这几天不舒服,在自己房里休息,嗯,她要求比较高,平日里也不和我们一起吃。” 要求比较高?看来是个孤僻不合群的。 姚桂芳不多言,又不是她闺女,应着江妙:“哦哦,今天婶给你们露一手,给你们加个菜。” “那就谢谢婶了。” “哎呀,听着我就老期待了。” “是婶的拿手菜嘛?” “欸?怎么婶都还没做,我就闻到香味了?” 对着夏渺,几个女知青还有些腼腆羞涩,对姚桂芳这个普通中年妇女,立刻就放开了,你一言我一语地和她开着玩笑。 一行人说说笑笑,推开半掩着的门扉,进了知青院。 听到声的任茜茜从厨房探出头:“这才刚煮上饭呢,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咳咳、咳!” 任茜茜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着门框,脸色涨得通红,她快不能呼吸了。 胡晓辉的声音从厨房深处传来,带着一贯的大嗓门和调侃:“你这是看到天仙了啊,这么大反应?也不对,你一女的,是见到天神了还是——大野猪?馋肉了?你别说,我也馋,欸,什么时候能敞开了吃啊?” 在胡晓辉的心里,也就野猪肉能让他有这么大反应了,其他人同理。 好不容易喘匀气的任茜茜红着脸,转头狠狠瞪了胡晓辉一眼,无声做了个口型:闭嘴。 然后她胡乱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用手背轻轻拭去额角的薄汗,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襟,双手交叠置于身前,迈出厨房,十分文静地问:“你、你好呀,是新来的知青吗?” 胡晓辉被这样的任茜茜吓了一跳,打了个寒碜,这也太夸张了,不过···来新人了?这个时候?不会真是大帅哥吧? 他三两步走出厨房,在厨房门口猛地顿住,脸涨的通红:“你、你好,我是胡晓辉,今年二十一。” 胡晓辉不说话了,他刚刚说了个啥,都赖任茜茜,谁让她反应那么大,让他说错话。 大野猪,大美人不会以为是说她吧?老天,还是让我死了算了! 夏渺冲着厨房门口的两个人点点头,“你们好,我不是新来的知青,我叫夏渺,是夏漫的姐姐。这是我们的妈妈,姚桂芳。” 夏渺喊妈喊得极自然,可见在家也是这么称呼的。 她在几个月大的时候,姚桂芳就嫁进来了,在家里对她最好,连她爸都得退一射之地。 她一直叫的妈妈,直到后来邻居多嘴,她才知道姚桂芳是继母。 那又怎么样呢,夏渺知道她有两个妈妈,一个已经过世了,一个是家里这个。 姚桂芳提着东西往厨房走,“我们来看看夏漫,感谢你们平时的照顾,今儿我加几个菜,大家一起吃。” 回过头,瞪了她那个只会黏着姐姐的小闺女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还不把东西拿进来!” “哦!”夏漫应着她妈,三两下把东西扔灶台旁的桌子上,又哒哒哒跑回来,挽住夏渺的肩膀。 她和她姐,一刻也不分离! 不过夏漫又进了厨房,跟着她姐。 两姐妹不怎么会做菜,可自个妈在厨房忙活,那她们得打打下手吧,没想到被热情的女知青们推搡着出了厨房,按坐在院子里的矮凳上。 “哪用得着你们,在院子里玩吧。” “是呀,难得来一次,我们做!” “哎呀,我来我来,今天本就是我做饭的嘛。” 夏渺进了厨房没三分钟就被按在院子里的凳上了,她们这些女知青这会倒不记得羞涩腼腆了。 夏渺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塞了一把瓜子,只得和妹妹相视一笑,乖乖地坐在院子里。 任茜茜她们当然不会只让夏渺出来,可她们拿姚桂芳没办法。 “桂芳婶,您就出来和夏渺坐着吧。” “我们来就行。” “是呀,要实在放心不了我们的手艺,这样,您指挥成不成?” 姚桂芳任身边的小姑娘围着她,不管怎么拉扯,身体是一步不动,牢牢霸占着灶台,她大闺女出去也就出去了,她也不想这厨房的油烟熏着她。 只是厨房长久是她的天下,娘家、夫家,这里也一样,让是不可能让出去的。 “用不着,婶说今天要做几个菜就得做。” “你们别客气啥,”姚桂芳把其中一个布袋子里的瓶瓶罐罐往外拿,这些都是她特制的酱料,颜色鲜亮,一看就香得嘞。“这些可是我的独门秘笈,也让你们尝尝婶的手艺。” 女知青们是实在拿姚桂芳没办法,也不敢上力气,退而求其次: “那行,婶,今天就尝尝您的手艺,只是这菜啊、蒜啊的,得让我们帮着处理了。” “是啊,就让我们打打下手嘛,否则我们可没办法厚着脸皮吃。” 姚桂芳想了想,点头应了,不让她们做事,她们估计也难以安心。 只是把姚桂芳看着把东西搬到厨房门口,一边择菜、洗菜,一边看着她大闺女的人,摇了摇头。 准备工作完成得差不多了,把人都赶出去,“行了,你们这些小姑娘玩去吧,也麻烦你们陪着我大闺女聊聊天。” 院子里一众被赶出厨房的女孩坐着、站着聊着天,声笑语像夏天的蝉鸣一样,充满了活力。 透过敞开的窗户,能看到姚桂芳忙碌的身影。 胡晓辉这个现在唯一的男同志缩在角落里,像个鹌鹑,可怜无助弱小。 第7章 知青女配的姐姐7 “哎呀,那可不止我一个人看见。是吧,娟子。”常小娥寻求一旁人的认同,看向孟娟,寻求认同。 孟娟笑着点点头,常小娥讲故事更加起劲了,绘声绘色,夏渺听得入了迷,眼前仿佛真的出现一个少女,在雨后的山林里,一刺溜顺着还有些湿滑的树干灵活地爬了上去,去采摘最新鲜的蘑菇。 夏渺是真没见过夏漫这样,也或许是因为城里没条件? 夏漫靠着她姐坐着,不满地抗议着,拿肩膀轻轻撞着夏渺,“喂喂!”,以此抗议好几声,也拦不住知青院里的人以两方人都认识的她——夏漫,为媒介,渐渐熟悉。 作为话题中心她倒是不介意,可是能不能不要总是说她的糗事?好吧,她承认从小在城里长大的自己初到农村,很多东西不认识,闹了不少笑话。 大家不都这样吗?当时也不止她一个人闹笑话,怎么就单拎出来她了? 可恶,夏漫有些不高兴地撅起嘴,她明明也很厉害的!还想告诉姐姐,自己在村里是多么的英明神武呢! 夏渺看着这样活泼的妹妹,忍不住笑了,真好,再也不是一具冷冰冰的······ 周围人看着那灿若春阳的笑也不禁跟着笑了,夏漫也笑了,算了,当乐子就乐子吧。 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来,听着是刻意放轻了些,但因人多,听着很是杂乱。 妙眉梢轻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哟,看来我们的男同胞回来了。” 孟娟抬头望了望天,从她们回来到现在,怕是还没过半小时吧? 乔爱正拿着她宝贝的暖壶,这是她初来之后拿着家里带的以及到公社和人换的票买的,给院子里的人一一续上热水,夏渺的道谢让她受宠若惊,内心不由有些受宠若惊之感,又连忙拿着暖壶进了厨房,给姚桂芳也倒上一杯。 常小娥没理什么男不男同胞的,她可好不容易和美人说上这么多话,瞧瞧,夏渺都被她逗笑了好几次,夏渺的笑声让她格外有成就感,这‘故事’可要好好说道说道。 让她想想还有什么值得一说的高兴事,她常小娥可是消息最灵通的,号称包打听。 说话间,之前在树下编着箩筐的男知青们已经进了院子,脸上都带着几分局促的笑意。 任茜茜转头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以前除了吃饭和睡觉时间,知青院什么时候人这么齐了,今天一个个都这么积极,都回来这么早。 不过她心里也清楚原因,没说什么,只是转回头,目光再次追随着树下那个仿佛会发光的人。 在树下斑驳的树影间,夏渺不经意间转过身,引得刚进门的男知青们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她身上,一个个看得呆愣住了。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美的人呢,她只是静静地坐着,却美得让人挪不开眼,若神明少女般,一颦一笑都摄人心魄。 男知青进了院子,就站着不动了,扭捏拘谨地仿佛他们才是初入此地的客人。 江妙点了下人头,轻笑了声:“咦,杜计分员回去了吗?” 他居然舍得? 卓远航推了推眼镜,不动声色:“是啊,他也要回家吃饭呢。” 众男知青心照不宣地点点头,绝口不提他们刚刚明里暗里说某些人厚脸皮,说哪有人莫名其妙地跑到别人家蹭饭,不受待见之类的话,把他挤兑走了。 那杜正业听了是二话没说转身就走,他们的愧疚也只有一丢丢,在外面心思也没法集中,箩筐编不下去,做了没多久,在有人被篾条划破手指后: “那···回去?” “回吧。” “是呢,都是女同志,回去帮帮忙。” 胡晓辉暂时性被他们抹除了。 卓远航话音刚落,除了夏渺,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偷偷瞥了一眼从厨房出来的乔爱,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 乔爱面色无异,看不出在想什么,举着暖壶,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要来一杯吗?” 男知青们摇了摇头,还不好意思地看了夏渺一眼,他们还不渴,顾不上喝水呢。。 江妙挑眉,肯定没这么简单,她有些无奈地道:“桂芳婶还计划了杜计分员的饭呢,算了······”也就一个人,不妨事。 话没说完,有一个人影匆匆忙忙进了知青院,正是杜正业。 杜正业额头有些微微冒汗,手里高高举着半拉猪肉,像是献宝似的。他可是一回去就把他们家这两月的荤腥给翻出来,跑着过来,紧跟着男知青们身后进了院子。 男知青们默了:合着你小子二话不说就走,是回去拿肉了? 杜正业没和其他人说话,进了院子,冲着夏渺不好意思地笑笑,便一头钻进了厨房。 “婶,我来加道肉菜。” 声音大得,男知青们更沉默了:行了,知道你不是来吃白食的了。 杜正业也不多言,麻溜地把自留地里摘的菜给择好,肉也切好,案板在他手下噼啪作响,不一会儿,食材便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一旁,只等下锅。 姚桂芳要赶人的话还在嘴里呢,她就犹豫了那么一小会儿,想着这肉到底要还是不要,毕竟这年月吃口肉不容易。 虽然说她们今天也带了些,可毕竟那么多人呢,到了嘴里也就一人一片,尝个味儿罢了。 可是拒了,让人拿回去?谁知道这院里的知青怎么想的?姚桂芳可不想凭白做那恶人。 要是吃了,谁知道这小子是不是看自家闺女貌美,私自从家里拿了来献殷勤的? 在城里就有这样的混小子,虽说她们家没要那些东西,可免不了其他人背后说嘴,即使只要他们见过渺渺就会变了话,可自家也不缺那口吃的,怎就要孩子平白遭骂? 谁知道还犹豫着呢,这小子就处理得差不多了,怪麻利的,姚桂芳也就闭嘴不做声了。 因着这,杜正业是唯一一个留在厨房帮忙的的,他眼里有活儿还有眼力见,是既不会碍手碍脚也能帮得上忙。 也因为多了一个人,速度快乐不少,菜很快就齐了。 “开饭了!” 知青院里大家也是搭伙一起吃饭,因为人多,一直都是在院子里搭个长桌吃饭,今天也是。 一张长桌在院子里摆开,知青们说说笑笑地从厨房端出饭菜,碗筷碰撞的声音混合着欢声笑语,将热气腾腾的饭菜、碗筷一一摆放整齐,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 姚桂芳洗了手,走到桌子边的时候,看了眼门旁的小屋子,想到什么,一边在罩衣上擦干净水,一边问:“叫屋子里那孩子也一起吃点吧。” 姚桂芳也就记得好像姓黄来着,是个孤僻不合群的,其他没什么印象,毕竟也就进屋的时候江妙提了一嘴。 江妙闻言,脸上笑意不变:“不用,婶,她有事出去了。” 怕黄翠珊闹事,江妙回来的时候就注意着,见小屋门上挂着锁,就知道人不在,大约是去找不会给她下毒的医生看脸了吧。 其他知青松了口气,常小娥和孟娟尤为明显,还看了夏漫一眼,姚桂芳和夏渺对视一眼,没多问。 这么多人吃饭呢,卓远航正想带头说两句感谢的话。 院子外传来一个有些尖锐的大嗓门,“杜正业,你个兔崽子,翅膀长硬了?你敢拿家里的肉——” 所有人闻声都朝院门望去,随着杜正业涨红了脸,他有些窘迫地攥紧拳头,与先前的羞涩不同,此刻的他更多的是难堪。 一个和他面容有几分相似的中年妇女已经怒气冲冲地推开门进了院子。高颧骨、薄嘴唇、气势汹汹,浑身透着股泼辣劲,脸上已经刻出许多带黑轮的细小皱纹,皮肤黑黄粗糙的中年妇女一看就来者不善。 有人在的时候,知青院的门都是半掩着或者敞开着的,不仅是知青院,村里大多如此。 村里人也没什么敲门的习惯,谁也不会特意去敲门,推门就近。 这个应该是杜正业妈妈的女人,个子不高,也不胖,但很壮实,一看就是干惯了农活,有把子力气的结实女人。 沈一衡、薛友已经警觉地靠近夏渺,将她护在身后,脸上带着防备。 李莲花是真的生气,她是知道村里的姑娘小伙会拿家里的东西给知青献殷勤,毕竟知青是城里来的,看着是比村里娃强些。她当然也理解,前提是不是自家的孩子。 她之前还得意呢,其他家都是给知青献殷勤,她家正业可是有女知青送水的! 哪想到,回家做饭的时候,房梁上,她一天看十回的肉没了!一问,有人看见杜正业拿着往知青院里跑了。 那可是半拉子肉,省着点,能吃两三月呢,这兔崽子没想到不是不献殷勤、是一来就来个大的,看来是她和孩子他爹太久没打孩子了! 李莲花来不仅是要带孩子回去打,还得拿回猪肉,吃了?那就赔!反正,这肉,必须得要回来! 正午的日头火辣辣地烤着大地,李莲花的脸也像被火烤一般,滚烫。她一路走来,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可一进院子她就被那抹惊艳的亮色攫住了目光。少女明媚动人,满院春色仿佛都黯淡下来。浑身要吃人的气势顷刻化为乌有,她没读过书,却也知道,这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 因着沈一衡和薛友的动作,那好看的女娃被半遮住,也让她回过神。 下一秒,她语气一转,从凶神恶煞变得慈眉善目,那叫一个慈母。 “你怎么不带点菜?光吃肉怎么行?正业你这孩子也真是的!” 杜正业一震:这是我亲妈?! 好歹尴尬缓解,抿着嘴不好意思地笑。 姚桂芳可不聋,这位婶子没进院子时说的话可听得真真切切,那气势可不是善茬,至于进了院子的转变?不是她说谎,就没人能在她大闺女面前凶起来! 不过那计分员偷拿家里肉的猜测做实,姚桂芳也无奈,暗中瞥了一眼杜正业。 不靠谱!一点不适合她家渺渺,虽然姚桂芳一开始就没考虑过杜正业,不妨碍她评分,也就有个带路分,1分! 姚桂芳上前拉过李莲花布满老茧,黑黄的手,“这位姐姐,您看我们也不知道,一起吃点!” 她看着李莲花长年曝晒劳作、风吹雨打的脸,应该是四十好几了,叫姐姐没错吧。 李莲花犹豫了,“家里人还等着呢。” 姚桂芳:“这有啥,我们本来就开饭得早,吃了再带回去也来得及,我刚好多做了几个人的,” 李莲花心动了,却还是推辞了一句:“这哪好意思?” 姚桂芳懂了,顺势给个理由:“有什么不好意思?这桌上的大菜还是你家给的呢!” 李莲花:“那行,我也留下热闹热闹!” 因为她进来的时候大家都站起来了,李莲花也不客气,环视一周后,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夏渺对面的凳子上,她观察过了,除了那女娃左右,这个位置最好! 这里,正好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好看女娃的一举一动。 女娃的左右的位置一个是和她说话的妇人的,一个是夏漫那女知青的,一看就是家里人,抢不了位置。 至于这个位置原来的主人,什么?还有主儿?不是谁坐就是谁的吗? “诶——”原主人常小娥只能被挤到一旁,敢怒不敢言,那位置可是她好不容易抢到的。 可村里大妈的威力,她也领教过,比不过比不过! 这顿饭是李莲花吃得最斯文的一次,她甚至没有像往常一样,把肉往自己碗里倒,就算是农村大妈,在美人面前也会在意一点形象。 不止是李莲花,因为大家都顾着形象,这顿饭不出意外剩了不少。 饭后,李莲花跟着姚桂芳去厨房拿预留的饭菜。 心里却一点不平静:这孩子,真是越看越喜欢…… 不由地叹了口气。 “咋了,老姐姐?”饭桌上,姚桂芳已经知道李莲花比她大九岁。 “没啥,没啥。” 李莲花总不能说我看上你家闺女了,可我知道我儿子不配,我家也不配吧。 第8章 知青女配的姐姐8 已经正午了,李莲花也不急着送饭回家,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的。 至于她那傻儿子,哎,让他多待会吧,她这个当妈的也没办法多为儿子做什么了。 杜会计眼看着都正午了,肚子饿的咕咕叫,都快忍不住去寻他失踪的媳妇和小儿子了。 李莲花拿着饭菜,晃晃悠悠地回来了。 步子慢得,一点也没有平日里雷厉风行的样子。 杜会计是自己忍不住快步迎了上去,一把接过篮子,他们村常年给公社厂子编箩筐,这东西多的是,家家户户都不缺。 杜会计提着布帘的一角,掀开瞅了一眼,眼前一亮,“嘿,还挺丰盛,哪来的?” 说着,拎着篮子钻进屋,翻出酒倒了一大碗,这是前儿去供销社打的,美食配美酒,人生一大乐事! 李莲花兴致盎然把她从发现肉不见到回来的事一说,专心吃着饭的杜会计只记得他听到不下十次好看,“什么好看?真那么好看!不过这半拉猪肉换的菜可真划算,里面肉还不少呢!” “你看看你,问了也不听,跟你说话呢,就知道吃!是有个女娃好看,就夏漫那丫头的姐姐,我跟你说真绝了,带劲!要不是大家伙儿都顾着看脸去了,还顾着形象,能有你的肉吃?” 想到那些姑娘小伙细嚼慢咽的样子,李莲花还笑了声,半点没想到自己也差不多。 杜会计想着夏漫的样子,想象中脸白一些,脸盘圆润一些,嗯?好看?也算好看吧,值得他媳妇这大呼小叫的? 几十年夫妻了,杜会计撅个腚李莲花都知道他放什么屁,“跟你说不清!反正没见过的是想象不出来的。唉——” 李莲花翻出小箩筐,正坐在一旁纳鞋底,说着话还长长叹了口气。 杜会计不好奇什么好不好看的,只是被老伴莫名其妙的叹息弄糊涂了,“说好看呢,好端端的你叹什么气?” “哎,我就是想正业那小子,戏曲里不都是一看到就没有了终身吗?” 杜会计可是上过扫盲班的,还去公社进修过,咽下嘴里的酒,纠正着他媳妇,“是一见误终生,不见终身误。” “就那意思。你这两年恐怕见不到儿子娶媳妇了,知青院里的小子们也是。” 杜会计疑惑了:“至于吗?真就这么好看?” 李莲花没说话,只是叹了口气,脑海中浮现出那个身影,心里默默念叨:岂止是好看,她一个女人看了心里还长长想起,别说那些男的了,结了婚的还好,没结婚的嘛······ “见了你就知道至不至于了。” 至于。 村里见了的没有一个不失魂落魄的。 过午没多久,大家都要去上工了,现在不忙,每天也就半天,打猪草、捡柴之类的。 也没固定时间,只是知青院里的大家习惯上午编箩筐,下午去做这些活儿,晚间有空就再编点箩筐。 大队的箩筐是供给公社里的厂子当包装的,不算工分,算钱,满大队从七八岁的孩子到七十岁老头老太都对此很积极。 夏漫今天妈和姐姐来了,自然不去,请假,也不用专程去,杜计分员就在这,说一声就行。 要上工的人还没走,夏渺拉着妹妹,往没人的田埂走,身后是一排望着他们身影发痴的人。 正是上工的时间,村里人也从家里出发,有不少看见了夏渺,目光呆呆地直到人走远,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不拘老幼脸上写满了惊艳好奇。 等左右没人了,夏渺才看着妹妹,有些试探着问:“漫漫,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夏漫不假思索地道:“我喜欢姐姐。” 夏渺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妹妹的头,“严肃点,和你说正经的呢,别闹。” 夏漫不知道姐姐问这个干嘛,愣了一下,歪着头,认真地想了想,“没有啊,姐,我还小呢。” 她有些奇怪地想了想,知青院里有谁让姐姐觉得她该喜欢吗?有吗? 说实话,自小因为姐姐而见识了各种或能力或长相,或二者兼有的男人,并且这些人为了追求姐姐,可谓费尽心机,上演各种勾心斗角,甚至有一半以上都试图贿赂她这个小姨子。 知青院里这些她爱他,他爱她的戏码,在夏漫看来真·不够精彩,也就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要不是昨天黄翠珊说话总是带上她家、她姐姐,夏漫是不会轻易用拳头解决问题的,还是那个文静腼腆小女生。 再者,因为老想念着姐姐,怕哪天收到信,就是姐姐在她不在的时候嫁人了,她也没精力去关注别人。 对知青院里的男知青们,就有个大概印象,诸如男的、长得挺好、话唠、大嗓门、与某女有情感纠葛之类,别说喜欢了,有好感的都没有。 就说沈一衡吧,在夏漫心里就是一个长得可以,但是和几个女孩有感情纠葛的那男的,花花公子一个,不守男德。 哪像她姐的追求者,不管其他方面怎么样,至少个个都是男德代表! 夏渺确认妹妹话里的认真,松了口气,看来妹妹还不喜欢沈一衡。 她就说嘛,那个沈一衡也就那样,哪值得她妹妹喜欢? 夏渺在夏漫下乡后,生了场重病,一直昏昏沉沉,时梦时醒地,一遍遍陷入同一个梦魇。 梦里的一年后,他们接到大队的电话,急匆匆赶来只有一具冰冷的尸体。 大队里的人说是失足落水,可是在他们诸多打听下,还有常小娥这样藏不住话的人,也拼凑了几分真相。 她妹妹夏漫和知青院里以及大队上的几个女孩子都喜欢一个长得好看的男知青,她们各自用自己的方式追求着,漫漫更是将家里的钱票花了一干二净,倾尽所有,甚至不惜委屈自己,吃糠咽菜,只为换他一点注意。 然而沈一衡却和江妙越走越近只差捅破那层纸。 心急如焚的夏漫,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选择了最错误的方式——和村里的一个游手好闲、只有嘴甜的二流子出双入对,想要刺激沈一衡。 她是孩子气的赌气,那个村溜子可不是,没多久意外发生,那家吵着要从知青院带着漫漫,大队上和知青院里也没人帮着说话,毕竟在他们看来,木已成舟。 结婚当晚,漫漫失踪,是在冰冷的河水里找到她的,是失足还是自己跳的,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 梦中,常小娥告诉他们的时候流着泪,泣不成声,悔恨当初既没有拦住二流子一家,也没有拦住她。 梦中,出了这事,除了江妙和黄翠珊,也没人往沈一衡面前凑了,虽然大家都知道就情理来说,和他也没几分关系,可这是一条人命啊,一个和大家在一起住了一年多的女孩子就这样消逝了, 梦中,那个村溜子,也就一年的时间,因为拦路抢劫被捉住,吃了花生米。 可是那又怎么样,她的妹妹,永远消逝在十八岁这年,而在她离开不到两年的时间,高考恢复,知青返城。 这些返家的人里,缺了自来成绩优异的夏漫。 第9章 知青女配的姐姐9 夏渺第一回梦,醒后朦朦胧胧。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她脸上,眼角还带着泪痕,泪沾湿了枕巾,梦中的场景已经模糊,只记得心口残留着深切的悲伤。 接着是第二回、第三回······一遍遍走在那条乡村路上,她知道那头是她的妹妹,浑身冰凉的漫漫。 梦境如同轮回般重复上演,一遍遍撕扯着她的心。夏渺将之当做上天示警,因为破封建迷信的关系,她也没和任何人说。 高烧未退,她挣扎着起身,要去找妹妹,口中呢喃着要带她回家。却被母亲姚桂芳拦住,焦急地责备了几句。 “你这副样子,去找漫漫,你俩谁照顾谁?” 夏渺鼻尖酸涩,眼泪刷地就流了满面,哽咽着喊了一声“妈——” 她无法言说梦境,无法倾诉恐惧,只能紧紧抓住母亲的手,任凭泪水模糊了视线。 姚桂芳心疼地搂住女儿,赶紧给她擦泪,不停地安慰着,“这是怎么了啊?妈就凶了你两句,别哭啊,乖乖。” 夏渺在姚桂芳怀里哭得撕心裂肺,哭过后就乖乖养病,她要快点去看漫漫。 还来得及,漫漫才下乡不久。 今天,见到那些和梦中一模一样的人,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做到面色平静,不露声色的。 脑子里几乎是空茫一片,除了紧紧和漫漫靠在一起,谁和她说话都是机械般地笑着应和。 在常小娥说起妹妹的糗事时,才渐渐回过神。 甚至心底是有一丝喜意的,这意味着梦境为真,也意味着未来可以改变。 夏渺自来是知道自己受命运眷顾的,爸爸是机械厂的高级工人,亲妈虽然早逝,继母对自己比亲生的还好,自小绝佳的长相也让她受尽周围人的宠爱。 这个梦,也一定是上天的示警,为了让她免受失亲之痛。 夏渺握紧妹妹温热的手,她相信,即使妹妹喜欢,可只要她坚持,那个沈一衡算什么东西,漫漫自小就听她的。 漫漫不喜欢沈一衡她当然更高兴,梦里漫漫几乎是对沈一衡的长相一见钟情的,现在漫漫对沈一衡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殊好感,和梦里不一样了,有了偏差,那就更表明未来是可以改变的,现在已经改变了! 夏渺状似随意地问道:“你觉得沈一衡长得怎么样?” 夏渺自己对沈一衡的长相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可是在梦里,大家虽然对沈一衡和太多女孩来往颇有微词,可都会提到都赖他长得太好。 长得太好?有吗? 夏漫一听她貌若天仙的姐姐打听沈一衡,直接炸毛:“姐,你瞎了?你觉得他好看?!” 夏渺连忙否认,找了个借口:“我什么时候说他好看了?只是觉得有些眼熟,就问问。” “哦——”夏漫松了口气,至于长得眼熟,那有什么奇怪的,虽然她看不上沈一衡,可这个人的长相也算是她见过的人里中上吧,在她姐的追求者里。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各有各的相似,除了她姐,她姐和所有人都不是一个级别的! 不过夏漫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踩了沈一衡几脚。 “姐,我跟你说哦,沈一衡这个人不行,干活不行,家里成分好像也不怎么好,听说还脚臭,哦对,他还收好几个女知青和大队姑娘的礼物······” 夏漫细数了一长串真的假的缺点按在沈一衡身上,然后总结:“总之,这男人不是个好人呐,有多远离多远!” 夏渺不关心沈一衡是不是有脚臭,心中一松:傻妹妹,这不是挺清醒吗?梦里怎么也成了送礼物的一员? 虽然田埂四周旷阔没有遮掩,有谁靠近都会十分显眼,夏渺还是谨慎地环顾四周,确定无人后,才凑近夏漫,低声说着:“漫漫,你不要心急,最多还有三年,高考就会恢复,平时多看看书,姐给你找了带过来。” 夏渺说得笃定,夏漫也不好奇,总是她姐的追求者,透出来消息卖好的,她忍不住开心地原地跳了一下,“真的吗,姐姐,太好了!” “姐能骗你!你心思多放在学习上,别在村里处对象知道吗?到了大学,你就会发现有很多优秀的男孩子,别到时候后悔!” “姐姐——!”夏漫晃着姐姐的手撒娇,都说了她还小,根本没心思想这些事。 再说了,她才不要嫁人,要永远陪着姐姐! “渺渺——,漫漫——。”姚桂芳的声音远远传来。 母女三人距离太远,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在招手,看来时间不早了。 两人往回走,夏渺叮嘱着妹妹,“在村里,晚上别出门,平时也别一个人知道吗?”眼里闪过一抹狠色,“离那些不着五六的混子更是要远着!” 夏漫没有半点不耐烦,乖巧地答应着,她姐说一句,她就应一句。 “知道了,姐姐。” 夏渺也没想一次做成所有事,她还会来呢,还有那个二流子,要真等到这个人两年后吃花生米,她没办法安心。 姚桂芳看着两姐妹走到跟前,气氛活跃松弛,说说笑笑,亲密无间,心里也安定了些。 第10章 知青女配的姐姐10 漫漫这孩子心大,什么都写在脸上,藏不住事,有仇也是当场报,下乡的地方在近郊,除了吃不好又累,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渺渺呢,惯来报喜不报忧,有什么事也不想说出来让家里人担心,之前放学的时候被几个混小子堵过也从不说,也是被她爸撞见了,之后到哪都是家里人接送。 这回大病一场,不知是不是病中梦魇的关系,变得心事重重,常常一个人发着呆,好在两姐妹见了面说了说话,倒像是想开了什么,开朗了些。 上了公交车,夏渺还不忘隔着窗叮嘱着:“别忘了姐说的话,过几天再来看你。” 夏漫眼一亮,手挥得更起劲了,大声回应着:“知道了,姐!” 嘴里做着口型:保证不谈对象! 离落日还有段时间,知青们是紧赶慢赶,做完了今天的活儿,几乎是快跑着回到知青院。 院子中只有夏漫拿着新的搪瓷杯在院里悠哉喝水,该是她家里人这次给她带来的。 环视一圈,院子里也没第二个人,他们大家掩不住失落,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回去了啊······ 夏漫看着他们的样子,心里的不舍倒是淡了几分,这些人也只能从她姐姐的世界路过了,只管失落去吧。 她不一样,她永远是姐姐的妹妹。 并且,她姐,过不了几天就会再来看她,问为什么如此频繁,当然是因为想念她这个可爱的妹妹! 女知青们失落后,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围住了夏漫: “天呐,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那是真实存在的人!” “夏漫,你姐姐也太好看了吧!” 夏漫没说话,却得意地微扬起下巴,夸她姐姐比夸她更高兴。 “姐姐有说什么时候来吗?” 夏漫一听,立马道:“是我姐姐!我姐姐说过几天还来看我。” 男知青虽然在院子里各忙各的,却始终没有回他们的屋子,此刻都竖起耳朵,假装漫不经心地在院子里徘徊,想要知道更多关于夏漫姐姐的消息。 听到夏渺还会来,大家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常小娥忍不住问了句:“夏漫,你姐姐以后想找个什么样的对象?” 常小娥是好奇夹杂着一些复杂的情绪,但绝没有拉媒保纤的心思,反正她细想了一圈,身边就没有一个能配得上的。 她只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这样的绝世佳人? 夏漫没再说她姐不找对象的话,扫视一圈呆立不动、眼含期盼的人,“不管找什么样的,起码得长得端正、说话幽默、能力优秀,洁身自好······吧。” 夏漫说的时候,把她观察到的这些男知青的缺点都反向说了一遍,总之,她未来姐夫绝不可能在这些人里。 暮色四合,黄翠珊依然不见踪影。知青们想着出门找一找,夏漫犹豫了会儿,也回屋拿上了蜡烛。 天色才刚黑,这么多人呢,也不算违背她姐的话吧。 “啪!”有人没回来,知青院的门还没上锁,被人猛地推开,重重撞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目光齐刷刷地望向门口。 黄翠珊提着个小篮子走进来,脸被一块蓝布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了夏漫一眼,便‘噔噔噔’地跑回屋,‘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孟娟刚刚都快走到门口了,险些被门板打到,黄翠珊一句道歉也没有直接回屋了,她气的不行:“什么人啊!一天天做的事,真让人无语。” 她对着黄翠珊的屋子啐了一声,转回头把门关上,插上了门栓。 要是搁前几天,她肯定要上去理论,非把人揪出屋子说‘对不起’不可,现在因为昨儿黄翠珊被打了,她不好说什么,倒是退了一步,谁知道迎上憋着火的黄翠珊,她会不会成为爆发点,惹火烧身。 知青院里蜡烛和煤油灯是照明的主要工具,光线昏暗烟雾熏人,味道也不好闻,所以到了天黑一些,非必要的事情需要,他们就各自回男女的屋里休息。 手电筒也有,不过是私人的物品,算是贵件了,无人舍得拿出来共享。。 女知青这屋,躺到床上没多久,就有人打起了轻微的呼噜声。 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很快交织成一片,江妙侧身听着,等数到五个后,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小心地打开门,走到院子角落,一个身影早已等候在那里。 睡前她就和沈一衡约好了。 沈一衡只能看到一个黑影,但他能认出这是江妙。 江妙压低声音唤了一声:“沈一衡。” 沈一衡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觉得快刀斩乱麻。深吸一口气,率先开口:“江妙,我觉得我俩不怎么合适,那个我们一直是朋友对吧。” 洒比! 江妙想着,就你这样‘我们一直是朋友’,不会觉得自己洁身自好,有机会吧,呵呵。 江妙扬起嘴角无声地笑了下,“当然,我们不是一直是朋友吗,那个,我的好朋友,我有个不情之请······” 沈一衡有些愧疚,想尽量补偿江妙,“你说。” “嗯,那个,就是我之前不是送了你一个手电筒嘛,就是现在我有用,你能不能······”黑夜里,江妙看不清沈一衡的表情,她怕沈一衡不答应,补充道:“你放心,其他东西我不会找你要回来的。” 反正那个手电筒是最珍贵的,其他也就是吃喝上的,那个手电筒,可是因为她在村里做赤脚医生,进城买卖药材的时候,才认识人,托人买到的。 一共就俩,送了一个给沈一衡,现在要回来在身上备着,听夏漫口风,过不了几天夏渺会来,她现在手里实在没什么东西,只能厚着脸皮讨要。 再说了,那手电筒是送给她未来对象的,既然不是,拿回来也没什么不对吧。 江妙逐渐坚定。 这个还回来的手电筒自然不能再送出去,可它能换东西,还不少! 夜幕深沉,沈一衡脸色比这这黑得化不开的夜色还要黑。只是黑夜下,谁也看不见。 沈一衡自然不是因为被要回手电筒,他自认自己还没这么小气没品,只是江妙的话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明摆着说他自作多情。 多大脸啊,以为人家约你晚上见面是爱的深沉。 “你,你等等,我给你拿。” 沈一衡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要不是周围太安静,江妙险些听不着。 他回屋摸索着手电筒, 这东西原本是为了方便他起夜放在枕边的,现在倒也方便了拿给江妙。 江妙就站在男知青门外等,这样沈一衡就不必再出来。 拿过手电筒的同时,她往沈一衡手里塞了个布袋,转身就走。 布袋里是她这些日子用的沈一衡的钱、票,江妙虽然也看脸,但更清醒,沈一衡要是一毛不拔,她是不可能送东西的。 沈一衡站在门口,捏了捏布袋,就清楚里面是什么了,自嘲一笑,也好,这样才算断得干干净净,转身轻巧地回自己的床铺躺下。 第11章 知青女配的姐姐11 院子一角的小屋里,黄翠珊也回到床上躺下,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像是有团火在烧,嫉妒与怨恨交织,咬牙切齿道:“江妙有什么好的!” 她听不清两人说话的内容,就听到什么‘合适’、‘东西’,然后沈一衡给了江妙什么东西,心里对江妙厌恶加重。 只是,黄翠珊摸了摸脸,痛‘嘶——’一声,她现在最恨的是夏漫。 夜色更浓,转过一日到了凌晨,村里响起几声狗叫,打破了夜的宁静。 人都吃不饱的年月,养狗的人家屈指可数,可以说是村里的‘富户’。 土墙外,蒋大庆鬼鬼祟祟路过狗叫的院子,朝里看了一眼,贪婪的目光对着鸡圈不怀好意地转了一圈,瞪了一眼狗,骂道:“叫叫叫!等老子哪天饿极了,连你一起炖了!!” 蒋大庆回到夜色笼罩下的破败小院,推开那扇虚掩着摇摇欲坠的门,门轴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他径直走进厨房,昏暗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霉味。 听到动静,一个屋子里亮起昏黄的烛光,先是一个佝偻着身影的老太太走出来,再是一个老头,这个点了,手里还夹着半截冒着火星的旱烟。 蒋大庆从锅里摸出发黑的馒头,看到两个老人,嘴甜道:“爸妈,你们怎么还不睡,不是说了不用等我吗,太晚睡对身体不好!” 这俩看着快七十的老两口竟然是眼前这个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的青年的爸妈! 他们实际六十出头,生活的操劳让他们看起来更苍老。 老太太脸上满是慈爱,颤巍巍地端起粗瓷碗:“庆娃,慢点吃,妈给你倒一点水,别噎着了。” 蒋大庆吃着馒头,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不用,我自个来。” 盘腿坐在地上的姿势,动都没动。 老头用力吸了口旱烟,浑浊的烟雾从他口中喷出,呛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缓过劲,倒是喝了一声,“一天天就知道和人鬼混,你什么时候能找个正经事做,我也好安心闭眼。” 蒋大庆半点不怕,对老头的斥责习以为常,嬉皮笑脸地说:“那更不能正经工作了,我可舍不得爸你了。” 说完,他端起母亲递过来的水,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 也是,要真认真管过,蒋大庆也不会是现在这副样子了。 蒋老头对着这个经历两次丧子之痛后,近四十才得到的独子,嘴上说着狠话,可从来不会动手。 连蒋大庆从十五六岁到现在二十三了,晚归甚至夜不归宿,他也和家里老婆子在黑暗的屋里沉默守着,不管多晚,就怕儿子饿肚子。 即使嘴里一直数落个不停,在蒋大庆念叨着没钱时,他也会将手不由自主地伸向墙角的罐子,摸索半天,抠出十个一角,一块钱来,那是他好不容易存下的。 “别乱花,节省着些,你请那些公社的女人看电影有什么用?人家又不嫁给你。正经找个婆娘才行。咳咳!” 蒋老头的咳嗽从喉咙深处涌出,像是要把整个房间都震塌。 蒋大庆打着哈欠,不以为然,“啊哈——怎么没用,起码人家愿意和我出门,人家长得好看啊,爹,我告诉你,就我约的这姑娘比知青院里的黄毛丫头都好看!” 谁说一定不会嫁给他了,看了电影,找到机会,那不就成了吗?他蒋大庆要娶肯定是娶漂亮媳妇儿! 蒋老头翻了个白眼,旱烟在桌上磕了磕,“好看?好看顶个屁用!能比得上今天村里来的那个姑娘?” 即使是蒋老头,想起白日里那姑娘,语气里也满是赞叹。 蒋大庆不屑地撇撇嘴,他爸才见过多少人,知道什么是好看?怕是那种胖嘟嘟的圆脸姑娘在他们看来就是天仙了。 蒋老头吐出眼圈,“不信?你问你娘去!” 蒋老太连连点头,“好看,我今天见着还以为看到了神仙。”她使劲想着词儿该怎么说给儿子听,“就是春芽,去年放的电影里那个春芽!” 蒋大庆眼前一亮:“和春芽一样好看!” “比春芽好看!” 蒋大庆不信,春芽可是他们十里八乡看过电影的男人的梦中情人,就算长得比春芽差三分,娶回家那也是倍儿有面! 不过他还是心头一动,好奇心和虚荣心驱使着他,决定一探究竟。 “那行,我明儿,不是今儿就在村里看看,真那么好看就娶回家。” 看儿子吃完,老头站起身,“人家是城里人,已经回家了,你还娶回家,想得倒是美!” 老太拍了老头后背一下,“你怎么说话呢,儿子想结婚是好事,结了婚就长大了,自然就懂事,知道找事情干了。” 老头脸上出现几分憧憬,被带入老太太编织的梦里。 老太太转头拍着大腿向儿子保证:“妈看着,那姑娘还会来,你等着瞧吧!” 她坚信儿子整天胡混是还小,成了家自然会立业,况且是那么漂亮的媳妇。 到时候,大庆就努力干活,她在家给她守好媳妇。 不得不说这家人是想得真美,也真敢想啊。 第12章 知青女配的姐姐12 蒋家在惦念着夏渺,这边夏渺也想着蒋家人,该怎么合理地送蒋大庆这个害死妹妹的二流子尽快去投胎呢? 这个毁了妹妹一生的罪魁祸首,竟然还能逍遥快活两年,这怎么行? 夏渺暂时还没想到办法,只是浅浅地挖了个坑,在遇见她的一个追求者时,略带担忧地提起村里的二流子,眼神实在令人害怕,妹妹夏漫长时间待在那,实在令她忧心。 至于眼神闪烁的追求者会怎么做,她就不知道了。 夜里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夏渺想,还是先帮妹妹找点复习资料吧。之后实在不行,那就多挖几个坑,总能送蒋大庆上路。 至于那个二流子为虎作伥的父母?等蒋大庆没了,接连丧三子才是他们最好的‘福报’。 等到第二天,满村谁不知道大队昨儿来了个天仙,不说去知青院里打听的人,杜会计家也来了不少人。 昨天大家都被惊艳住了,现在才回过神打听。 夏漫对于一切夸奖她姐的话笑着接受,至于其他,那就能得到‘无可奉告’四个字。 与此同时,夏渺已经被夏大有送到了同学家。 夏大有叮嘱着女儿:“和同学好好玩,爸中午来接你。” “知道了,爸,你慢点。” 十九岁的夏渺,在这个时代已到谈婚论嫁的年纪,面对父亲的殷殷嘱托,只是乖巧地挥手告别。 她自小乖巧,明白父母因何对自己有过强的保护欲,但也从未想过刻意反抗,更不会为了逞一时之气将自己置于险境。 夏渺目送爸爸走远,才转身走进这栋熟悉的筒子楼。这里和夏家居住的楼房是类似的格局,都是六层楼,三面合围,每层一个公共厕所,家家户户都在逼仄的走廊里摆着炉灶。 三十来平的小两居,住着一家三代是常事,客厅用帘子隔开,就变成了四居、五居。 一层是十二户,筒子楼里有七十二户,四五百号人自然不是人人都有工作,除了上班的和一早晃荡出去的,其他人有的坐在自家门口做着手里的活儿,更多是聚在三面合围出的公共区。 拥挤筒子楼里生活的喧嚣和逼仄,在夏渺踏入楼道的那一刻,似乎都按下了暂停键,公共区里无论是打毛线的、择菜的、糊火柴盒的······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她。 乖乖,夏渺这孩子无论是看多少次,都得犯迷糊,这不就是天上仙女转生的吗? 夏家怎么就不住他们这楼?多看看也是好的啊。 这突然的安静,倒让坐在自家门口的好奇地探出头,随即,便是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一群大娘小媳妇里,一个满头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老太太越众而出,握着夏渺的手,亲切寒暄,把一众羡慕的目光甩在身后。 羡慕也没有用,这仙女儿一样的姑娘是来找她大孙女的! “渺渺啊,你看,你人来就来了,怎么还带东西?” 老太太嘴上虽然客气,但看到袋子里红彤彤的苹果,眼中还是闪过一丝喜悦的光芒。 这年头,苹果可是稀罕物,这孩子,就是讲究! 老太太同样是个讲究人,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出门时的衣裳总是熨得平整。她儿子是棉纺厂管生产的干部,儿媳妇是高中老师,家里条件不差,只是有些东西不是有钱能买到的。 讲究的老太太一进家门,也没把苹果给收进柜子里,一边拿出一个洗了切开,一边喊着她大孙女:“梅梅,快出来,看看谁来了!” 肖梅一掀开用作隔断的帘子,眼便见那位宛如春阳般耀眼的少女,惊喜地尖叫一声扑过来,“啊,渺渺!” 老太太已经洗好苹果,抓了把花生,想了想又在盘里放了几块核桃酥,放在桌上。 笑呵呵对两个女孩说:“奶奶出去了,你们玩啊。” 老太太可是非常自觉的,小姑娘之间总有说不完的悄悄话,她这个老太婆在旁,难免让人感到不自在。 门刚一关上,夏渺原本笔挺的肩膀便放松下来,她向后一靠,整个人陷进椅背里。那张精致的面容依旧美丽,只是褪去了几分拘谨,多了几分慵懒随意。 肖梅在一旁笑着打趣:“哈哈,你都来多少次了?每回都这样,累不?” 说着,她咬了一口苹果,汁水四溢,甜滋滋的。 夏渺‘哼’了一声,她也不想啊,可是在长辈面前不自觉就这样了。 肖梅亲昵地搂住夏渺的肩膀,她们可是从小学到高中一路都是同学兼同桌,关系自然亲近。 她也算是亲眼见证了夏渺从一个漂亮的小娃娃,逐渐长成如今这副妖孽模样的。 她上下打量着夏渺,啧啧称赞:“我怎么觉得才三天不见,你好像又更好看来?” 夏渺故作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笑着说:“嗯——我本来就好看,病好了,气色好,当然更好看啦。” 肖梅深表赞同地点点头,“也是,病好了就好。当时你病了那么久,可担心坏我们了。只是你才好,怎么就出门了?让人带个话给我,我直接去找你不就好了吗?” 至于找谁带话?那可就太多了。 不止他们厂的家属楼,隔壁楼,隔几条街的楼里,多的是每天没事就在夏渺他们家附近打转的人,要是能和女神说话,不知道多高兴,别说是带个口信了,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们也心甘情愿。 再则,肖梅也是奇怪,“你今儿怎么出门了?” 要知道高中毕业后,这快两年的时间里,除去因为家里走亲戚之类的事,夏渺因为自身原因,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 肖梅也知道原因,别说夏叔叔他们不放心了,她也不放心啊。 夏渺笑起来,昏暗的房间因为夏渺的笑容而明亮了几分,她带着笑意说道:“我也不是不出门好吗?昨天才和我妈去看过漫漫呢。” 夏渺以前之所以不出门,是因为她明白父母的担忧,自己对外面也没有过多的向往。 夏渺耐得住寂寞,一个人一本书,能打发很长时间了。 现在,她不仅是要出门,还准备在时不时去乡下,总要说服她爸妈。 肖梅一听,关切地问:“漫漫怎么样了?前些日子不是农忙吗?累坏了吧?” 肖梅不意外夏渺去看她妹妹,毕竟好友病中的时候好几次就想去,梦里还念着夏漫的名字。夏漫被分到的地方又不是千里之外,就在近郊。她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去了,病才好呢。 她和夏渺一起长大,自然也是看着姐宝的夏漫长大,所以夏漫瞒着家里人报名下乡她不意外,只是也对这个小她们两岁的妹妹很担心。 “挺好的,刚秋收我们就托人去了信,漫漫就做了一天活,只是看着也黑了不少,这几个月肯定是吃苦了。” “乡下嘛,不比城里,多寄些东西吧。” “这个我当然知道了,不过我今天来找你有事。” “好吧,我是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了。不过谁让我是你最最亲的朋友呢?大美人的请求,有谁能不答应?说吧。” 肖梅还没等夏渺说出是什么事,就满口答应下来。 第13章 知青女配的姐姐13 夏渺自然也不会提让朋友为难的事,“我想要找你买一套高中的教材。” 肖梅一听,这算什么事,她妈就是高中老师,家里教材多的是。况且也用不着她妈,她回自己屋就找了套旧的给夏渺。 “说什么买,喏,这是我以前的,不过你不是也有吗?” 夏渺接过书,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卖了。” 她成绩一般,当初对学习也不怎么上心,高中结业证一到手就把书给卖了,让妹妹去供销社买了些桃酥,两口下肚,就什么也不剩了。 “不过你要书做什么?给漫漫?”肖梅猜测,反正不是渺渺自己用,她这个美人同学爱看书,可不是学习的书。 “嗯。”夏渺轻轻抚平书页的卷角。 “啊?为啥?” 肖梅没问夏漫也读了高中,她的书去哪了,因为她知道当初夏漫为了表下乡的决心,直接把书也给卖了。 肖梅不是漫漫,不会无条件信任她的话,夏渺也没提高考会恢复的事,“我看到很多知青在乡下成家,漫漫还小,我不想让她 一直留在乡下,给她找点事做。况且她那时候下乡还没高中毕业,多看看书,家里到时候也能想想办法让她去考个高中结业证。” 也不算骗人,究其原因也算这样,只是省略了太多。 夏渺记得梦中梅梅也参加了高考,可是因为远离书本太久,考了个中专。 她虽然没说高考的事,但也想好友能有更光明的未来,在学校的时候,梅梅一直是名列前茅的。 夏渺轻叹一声,将书本放进挎包,眉眼间带着一抹抹清愁,让人不由想为她抚平皱起的眉。 肖梅见此,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渺渺??” “哎,也没什么。”夏渺轻叹一声,“就是吧,梅梅你也知道,我学习一直不好,每次考试能考到中间位置,都是靠你辅导。我不像梅梅你那么厉害,一直都是班里前几名,要是漫漫又什么不会的问我,那可怎么办啊?” “这有什么?”肖梅轻拍着夏渺的手,一口承诺,“到时候问我就行了。” “啊?可是梅梅你的书都给了我······” “那有什么,我让我妈再给套旧的就行!” 肖梅其实有点后悔,已经一年多没碰过书本的她,难道又要开始努力学习? 现在又不能高考,工农兵大学的推荐名额她家也够不上,所以毕业后这些书是真的压箱底了。要不是她妈是老师,她说不定也把书给卖了。 肖梅可是知道夏漫一直是年级前几名,比她这个班里的前几,含金量高多了。 要是随便看看,到时候被问住了,岂不是没有面子? 夏渺已经眼眸闪着晶莹的光芒,崇拜地看着她,开始夸夸夸了,“真的吗?太好了,谢谢梅梅,我最好的朋友,幸好有你。” 肖梅的那丝后悔在一声声夸赞中烟消云散,心飘忽忽的,就像陷在了棉花里。 被一个绝世大美人一直崇拜看着,肖梅下定决心让夏漫知道她这个‘表’的姐姐有多厉害。 夏大有提前一小时就下了班,准备去接女儿,这年头大家都不会在快饭点的时候,待在别人家。 即使对夏渺,大家都十分喜爱、乐意招待,夏家人也十分注意这一点。 去食堂打好菜,骑着自行车晃悠悠出发,车铃‘叮铃铃’地响着,不是他不急,是怕车筐里满满当当的菜洒出来。 现在厂里也没什么事要忙,也就和同事说一声的事儿,顺顺利利也没人为难他,打菜的时候食堂里的师傅还在本就满满当当的饭盒里压了压,制造些空位,又往里打了一勺。 这样的待遇,自打夏渺上了初中,来过厂里一回后,就成了他每天的专属,旁人只有羡慕的份儿。谁让自家闺女长得招人稀罕呢? 大家倒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漂亮的人总是会受到优待,像夏渺那样漂亮的,就连带着家人也跟着沾光,一并被善待。 夏漫现在就是这样,只是她并不想接受男知青的‘善待’。 这份特殊照顾,她很清楚是源于自家姐姐,夏漫可不想让这些人有能接近姐姐的错觉。 夏漫出门上工,对于争着帮她拿工具,最后一个拿镰刀、一个拿背篓的薛友和胡晓辉,面无表情甚至语气十分不耐烦,“给我!” 薛友还有几分眼色,犹豫地把背篓放下,胡晓辉还在胡咧咧:“这点东西,我帮你拿。夏漫,要不你别去了,猪草我顺带就给你割了。” 夏漫也不多费口舌,直接上手去夺,怕伤着人,胡晓辉也不敢挣扎。 夏渺拿到镰刀,背上背篓,直接出门,扔下一句,“我可太谢谢了,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干!” 女知青们紧随其后。 薛友面上尴尬,胡晓辉倒是没觉得什么,只是奇怪怎么还有人不乐意偷懒的,哎,痛失一个讨好美人家里人的机会。 卓远航和沈一衡也拿着家伙什出了门,他们就没想过要这么明显地献殷勤,毕竟夏漫对于接近她姐姐的人,那股排斥毫不遮掩。 想要讨好,是需要技巧和脑子的。 第14章 知青女配的姐姐14 阳光透过窗棂,斜斜地照在蒋大庆脸上。他被刺眼的阳光晃得睡不着了才起身,已经晌午。 他妈已经打听确认过,那个据她说比春芽还漂亮的城里姑娘还会来的。 他胡乱抹了把脸吃了两口东西,随便应和着,翻出昨天他爸给的一块钱,急吼吼地就要往外跑。 老太太拦住人,她是真不想儿子出去晃荡:“儿啊,你不看了?” 蒋大庆一只脚已经迈出门了,挥挥手,“今天不是见不着吗?行了,妈,等人来了你再告诉我,你也知道我平时在什么地方,要是人来了,你就去公社叫我。” 说完,一溜烟似的跑了出去。 只留下老太太在他身后喊着:“哎,妈给你盯着。” 蒋大庆可不会傻等着,公社上还有漂亮姑娘等着他呢,谁知道她妈说比春芽还漂亮的姑娘是不是真有那么漂亮,别是老太太看走了眼。 他腿着到了公社上,看着路口坐在自行车上,一腿支地,穿着的确良衬衫,和他年龄差不多的男人,暗中啐了口。 ‘呸,你大爷的,也就是投了个好胎,老子要是爹是个干部,现在······’ 蒋大庆看不顺眼这些比他富、比他潇洒不用上班的,路过了也没再回头。 他没看到,那个比他会投胎的小年轻盯着他看了许久,直到他走出老远,才确认般收回目光,给了周围看着和他没有交际的几个人一个眼神,让他们把人跟住。 自己蹬上自行车,直奔邮局。 拨通电话,说了找谁后,小年轻也没挂断等一段时间再拨,找的人离电话不远,没一会儿就到了。 “老大,你让我盯的人到他们的公社了,现在?” “行,你找几个兄弟给那瘪犊子个教训,让他别到处蹦跶。完事你找时间来我这一趟,拿东西。” 小年轻眉开眼笑:“得嘞,老大。我办事,您放心!” 蒋大庆到了丁香兰家附近,正等人呢,被人从后勒住脖子、捂住嘴,拖进了附近的小巷,他一眨眼也就发现围住他的人不少于四个,眼前一黑,被套上了麻袋。 “哥几个,有什么······” “砰!” “啊!” 蒋大庆话没说完 ,肚子上挨了一拳,痛苦地倒在地上。 立马喊着:“各位大哥,小弟怎么得罪你们了,要死也让我死个明白。” 一个声音响起,挺年轻的男声:“哦,有件事忘了。” 然后蒋大庆被抵在墙上,麻袋被掀开,还没看清对方,嘴里就被塞了一团臭袜子,麻袋又被套上。 还是那个声音:“打!” 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身上,被堵住嘴的蒋大庆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哼声,一边蜷缩起身体,护住身体要害,这是他多年挨打的经验。 他知道这些人只是想给他个教训,并没打算下死手。 单方面的殴打停了,蒋大庆蜷缩在地上,疼痛让他呻吟不止,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恨意,还恨恨想着别让他知道是谁。 身上哪哪都痛的蒋大庆,还没来得及高兴这场殴打总算要过去,几声冷笑在耳边响起,让他如坠冰窟。 不好,还没完! “唔!呜呜!”蒋大庆因为腿上的击打感痛呼一声,紧接着是‘咔嚓’一声,伴随着他的哀嚎。 依旧是那个声音,敲了第二下的小年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十分‘礼貌’地道歉:“抱歉啊,第一次,不太熟练。” 他打量了眼自己的‘杰作’,确认只是断了腿骨后,一扬手,“撤!” 一行人收拾收拾,取下麻袋、臭袜子跑了。 蒋大庆因为腿被打断,有那么一会儿痛到失去意识,就被真心的剧痛疼醒,发现已经没人,立刻开始呼救:“救命!嘶啊——有没有人啊?救命!” “儿啊!我的儿!”蒋家老两口跌跌撞撞冲进医院,他们没想到半天不见,儿子就进了医院,要真出什么事,不是要了他们命吗? 天已经快黑了,离蒋大庆被送进来已经过了快四个小时。 大队没有电话,是公安根据蒋大庆说的,去找了供销社上班的杜英子,大队长嫁到公社的女儿。 杜英子能怎么办,虽然看不起蒋大庆这个人,毕竟是一个大队的,还是警察在供销社通知的,只能请假往大队赶。 到了大队,带着她爹通知蒋家的人,蒋家老两口一路哭天抢地,因为也不知道伤情如何,还找她爹借了十块钱,就他们家那光景,这钱怕是还不上了。 这还不止,因为杜英子嫁到公社,蒋家老两口还一副可怜样,说着人生地不熟逼迫杜英子跟着。 她爹大队长杜建设不放心也一起来了,用村里的驴车赶到公社。 杜英子全程黑着脸,要不是看在她爹的面子上,指定发火,她在供销社上班后什么时候受过这气。 难怪蒋大庆那副不上台面的样子,他爹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到了公社,杜英子先下了车,“爸,我回家说一声,待会来。” 要不是她爸跟着,杜英子回了家绝对不会再出门! “欸!”杜建设想叫他闺女不用来吧,又怕自己弄不转。 到了医院,杜建设跟着蒋家夫妻,村里赶驴车的牛叔在医院外面等着。 惨白的病房里,蒋大庆躺在病床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肿包触目惊心,尽管已经上过药,依然难掩其狰狞。 露出的手臂上,大块的淤青如同恐怖的图案,昭示着遭遇的暴力。看着很是凄惨,但全身伤得最重的就是被打折的那条腿了。 蒋老太扑在床边,心疼得双手颤抖,却不敢触碰她那满身伤痕的宝贝儿子。 一旁的蒋老头,往日里对公安避之不及,看着很是苍老淳朴的脸上此刻却满是焦急和哀求,浑浊的泪眼中全是痛楚无助: “公安同志,你可得给我们农民做主啊,我儿子太遭罪了······” 第15章 知青女配的姐姐15 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和老人身上散发的苦涩泥土气息混杂在一起,即使知道蒋大庆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是令人心生同情。 病房里的两个公安也想尽快破案,可是他们暂时也一筹莫展,案发现场偏僻,小巷子里没有人经过,没有目击者,这被打的蒋大庆还被套了麻袋,一个也没看清,这麻袋也被带走,他们上哪去找行凶者。 年轻些的公安看着老两口憔悴的面容,年龄这么大了还得操心儿子的事,忍不住安慰道:“放心,我们一定揪出打人的毒瘤,尽快破案。只是现在有些问题要问你们,你们想想,有什么仇家吗?” 蒋老头眸光闪烁,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他也不知道儿子是不是得罪了谁啊,否认道:“我们哪有什么仇家?” 中年公安听到,面无表情抬眼看了蒋老头一眼。 蒋老头还是一副可怜相:“公安同志,我们可都是贫农啊!我们大庆也是老实巴交的,哪会和人结仇啊!你们可得帮帮我们,老头给你跪下了。” 他说着,就要给公安下跪,被年轻公安一把拉住,一番拉扯。 中年公安不想再浪费时间,他眉头紧锁,语气严厉了几分:“这是什么样子,你自己养大的儿子什么样自己清楚!你们配合调查,提供的信息越多,我们才能越快找到打人者,隐瞒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行了,我们公安也会继续调查,你们想起什么就来公社派出所补充。” 等两个公安走了,蒋老头垮下脸,坐在凳子上,脸上写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低声训斥着蒋大庆::“说了多少遍了,让你别整天游手好闲,你就是不听,这下好了吧,想跑都跑不了了!” 蒋大庆是个混人,也惯来会拿捏他爸妈,立刻哀嚎起来,这会儿更是把八分的痛演绎成了十分,疼得龇牙咧嘴,哀嚎声震天响。 果然,蒋老头心疼了,不再责备他,只是眉头紧锁,满脸担忧。 杜建设已经问过医生,蒋大庆除了那条腿,也就皮肉伤,处理后,也不用住院。 他问蒋大庆爸妈:“大庆是和我们一起回呢?还是······” 话还没说完,蒋老太就抢着说::“住一天,住一天!我们留在这观察,对,医生说的住院观察一天。明儿麻烦老牛来接我们了。” 那会儿也不知情况,拿了家里所有钱,现在除去大队长借的,还剩一些。 大队长一起来了,也知道花了多少,就先还个五块,让儿子住院观察一天,可不能再出什么岔子。 杜建设听了就知道明天支使老牛的花费得自己出,算了,明天在大队统计一下,做个采购吧。 他也没再多话:“那我先回了,你们是一个人留呢,还是两个人?” 杜建设虽多问了句,但也知道把蒋大庆当做心肝护着的两人不可能回去。 果然。 杜建设在医院门口等了一会儿,等来了他闺女,麻烦老牛绕了点路,把杜英子送到了婆家。 病房里只剩下蒋大庆一家,蒋老头直接和衣在一旁空着的病床上躺下,蒋老太坐在凳子上打瞌睡。 虽然农忙过了,他们可一刻不敢闲着,要给他们的宝贝儿子娶媳妇养孙子呢,现在是闭眼就能睡着。 半夜,蒋大庆被痛醒,被疼痛折磨得无法入眠,他眼珠滴溜溜转着,躺在床上睡不着开始打鬼主意。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 “有了!嗷——”蒋大庆太激动,兴奋地一拍大腿,却忘了自己还打着石膏的伤腿,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这声惨叫划破了深夜的宁静,蒋老两口吓得从睡梦中惊醒,几乎是弹跳起身。 蒋老太的声音颤抖着:“儿啊,你怎么了,别吓妈!孩他爹!” 蒋老头也顾不上其他,连忙说:“欸,爹马上去找医生!” 在这个通讯基本靠吼的年代,人人都是大嗓门,心急如焚的老两口更不会注意音量,吵醒了半栋楼的人。 医生被吵醒,满脸不悦地赶来。 大半夜的,蒋大庆也知道对着来的医生说自己没事,招人恨。 只能满脸痛苦地说:“医生,我睡着时不小心碰到了腿,您快帮我看看,不会废了吧??” “没事,你只要老实别用你这条腿,三个月就好了。” 蒋家老两口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医生检查后,没什么问题也就走了。 走前叮嘱一句:“有事来值班室找我,别大声嚷嚷,还有其他病人呢。” “欸欸,知道了知道了!” 老两口满口答应,只要儿子没事,他们自然不会嚷嚷,真要有事,谁还顾得上这些? 蒋大庆等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才对着他爸妈说:“明儿我不回去,你们跟我去个地方。” 蒋老头一听就急了,马上反对:“不行,你必须跟我们回家,你腿还想不想要了?” 早说过了,蒋大庆惯会拿捏他爸妈,“你们不同意,那我马上下地,腿就只有废了,我以后就是个瘸子!那你们高兴了?” 蒋老太立马拍了老伴一下,“听听听,你也是,先听听儿子怎么说?” “我要去找罪魁祸首负责!” 蒋老太激动了,“儿子,你想起谁打的你了?天一亮,我们就去派出所!让他们去农场改造!” “去什么派出所?我没看清!” 蒋老头糊涂了:“那这罪魁祸首?” “我今天在哪出的事,我就去找谁!” 老两口对视一眼,儿子来公社不就是找一个姑娘看电影的吗? “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要不是找她,我能被打?说不定就是她家里人或者哪个追求者打的,我要找她赔钱!” 蒋大庆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 蒋家老两口没想到儿子打着这主意,他们没想制止,儿子可是给那姑娘花了不少钱呢。 “啊,赔、赔钱,赔多少?” 蒋大庆想着这次住院花了十来块,“起码二十、不,五十块!” “五十?人家能赔吗?” “不赔?”蒋大庆冷笑一声,“那我就住她家,住到好为止!” 那时候可就不止是腿好了,还能得一个媳妇。 他能不知道这公社里的姑娘虽然和他看电影,但也看不起他吗? 他不过是想着看电影也能摸摸小手,占点便宜,找到机会也不是不能成就一桩‘美事’。 现在嘛,说不定······ 蒋大庆做着美梦,想凭借这次被打白得一个媳妇儿,让他爸妈一早把他拉到丁香兰家门口。 门口的大爷见到这个浑身青紫、腿上裹满绷带,吊着夹板的人,想着昨天听到的事儿。 带着些犹疑地试探:“蒋大庆?”见人没否定,他看着蒋大庆身边的两个老人,“你们这是?” “我找丁香兰。” 大爷扫视着他们,一个病号两老人,光天化日地能出什么事?还是去叫人了。 “等着。” 第16章 知青女配的姐姐16 丁香兰和她妈一前一后出来了,丁妈一看见蒋大庆这副样子,脸立马拉了下来。昨天挨打的事儿她可是听说了,心里就老大不痛快,这会儿见他还带着人找上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丁妈可看不上蒋大庆,女儿就算要多挑几个,也不能是这样的。这人也是,被打了不回家好好养着,跑来他们家,她倒要看看这些人是来做什么的? 丁香兰也吓了一跳,昨天只远远瞧见有人被抬走,她猜到是蒋大庆,今儿个站在跟前,才发现他伤得比想象中还要严重,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简直没一块好肉。 蒋大庆以前有就有一张没干过活的脸能看,现在?真是到了夜里看见都吓人的程度。 再看蒋大庆身后的两个老人,风尘仆仆,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还沾着泥点子,隔着些距离呢,一股子汗臭味,熏得丁香兰直皱眉,忍不住用手扇了扇鼻子,想赶走这股难闻的味道。 再看他旁边的两个老人,典型的乡下人样子,衣服上还粘着泥巴点子,身上那股汗味,让丁香来忍不住皱起鼻尖,用手挥了挥, 丁香兰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嘴里却虚情假意地问候了几句:“哎呀,蒋大庆你这是怎么了,昨天被打的不会是你吧,你也不来个信儿,我也好去医院看看。你这伤得这么重,怎么不回家养着啊?” “呵!嘶——”蒋大庆咧嘴冷笑,扯动的嘴角牵动了脸上青肿的伤,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丁香兰不知道?这不可能!连门口晒太阳的大爷都知道的事,她这个和自己约好见面的人会不知道? 哼,装蒜是吧!还敢满脸嫌弃,他是断了腿,不是瞎了眼! 蒋大庆本打算先礼后兵,先和丁香兰调笑两句的,再谈钱的事。 现在?他直接开门见山:“我也想回家养着,这不就是来你这拿钱吗,你赔我七十,我这就回家。” 这钱比他在医院说的还多二十! 丁香兰她妈一听就炸了,好啊,是来讹钱的,七十块?想都别想! 丁香兰也也气愤地说:“蒋大庆,你这是病严重了说胡话呢,快回家去吧。” 蒋大庆大声嚷嚷着:“什么胡话,我清醒着呢,你就是得赔我七十!” 看着周围看热闹的人靠近了些,还有更多街坊围过来,丁香兰她妈急了。 “蒋大庆你被打和我闺女有什么关系?天下就没这样的道理!讹钱还讹到我家了,七十块,你怎么不去抢?赶紧滚!” 周围看热闹的邻居也点头,是啊,没这道理。 蒋大庆‘嘿嘿’怪笑两声,他是决定将无赖进行到底,“谁不知道我是在这被打的,也没别的人知道我昨天来,谁知道是不是你女儿的其他约会对象打的?不赔钱可以,今天我就住进你家不走了。” 着就示意让他爸妈把他往里抬,一边还喊着:“我看看你家今天吃什么,我可是病号,因为你女儿伤的,你家可得好吃好喝地把我的伤养好。” 丁香兰和好几个人去看过电影、约过会的事,别人也不是不知道,骑驴找马的事,她也不是公社里独一份。可被蒋大庆这般赤裸裸地抖露出来,还是让丁香兰羞愤交加,脸上火辣辣的。 这蒋大庆提出住进她家什么心思,她还不知道吗?真住进来了,她是彻底没了退路,不嫁也得嫁,以后还有什么活路?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满头的肿包,青的紫的混杂,顿时一脸嫌恶,“不可能,你死了这条心吧!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 丁妈挡在女儿面前,也开始指着蒋大庆破口大骂, 说着‘乡巴佬’、‘土包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话。 蒋大庆被丁香兰母女的反应深深刺痛,“你是没和我看过电影牵过手呢,还是没花过我的钱?我告诉你,我今天就得住在你家,我还不走了!” 他涨红了脸,唾沫星子乱飞,激愤的情绪让他看起来有些癫狂。 周围原本打算劝架,觉得丁妈说话太过分的邻居都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一步,再看丁香兰母女这两个‘弱女子’,他们看向蒋大庆的脸上带着尴尬和嫌恶。 有几个壮硕些的男人黑着脸走出人群,他们不能坐视不管,让个外来的恶霸把自己的邻居欺负了。 蒋大庆爸妈也有着小人物的‘智慧’,凭着这份‘智慧’更是得了不少好处,将他们的儿子养到这么大,见周围人的反应,立马对视一眼,颤颤巍巍跪了下来。 此时太阳已经升高,阳光炙烤着街道,蒋家老两口佝偻着身子跪在丁香兰母女面前,浑浊的老泪顺着满是沟壑的脸颊滑落,嘴里断断续续地哀求着: “我们老两口存了大半辈子钱,给儿子就是为了让他讨个媳妇的。” “姑娘,我就是想问问你,那些钱是不是你花用了?” “你就可怜可怜我们这把老骨头,可怜可怜庆子吧。” “我们这两个快入土的老东西,唯一的心愿就是看着儿子娶媳妇。” 蒋老头抹了一把眼泪,面上带着无奈,“我们乡下,拿了男方钱就是要结婚的,我们也不知道城里是不一样的啊。” “姑娘,你要是不想嫁我儿子,那这钱······” 蒋老太泣不成声,颤抖着手去拉丁香兰的衣角,苍老卑微的样子让人唏嘘。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再者丁香兰平日的行为大家也是看不惯,纷纷指责丁香兰: “香兰啊,你也认了花过人家钱,怎么这个态度?” “香兰啊,大娘说句不好听的。你这又是看电影,又是牵手的,不结婚你这是想做什么?” “赶紧把钱赔给两个老人家,乡下人存些钱不容易!” “香兰她妈,你快管管,你这让我们这条街的女孩以后怎么办?” 周围人的议论声像针扎一样刺痛着丁香兰,有人指责,有人劝说,让她只想躲回家去。 丁香兰母女急的汗都出来了,嘴唇微微颤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时,人群一阵骚动,一个穿着粮站职工服的中年男人挤了进来,急促地说: “让让,谢谢,让一让!” 原来是有人去粮站把丁香兰她爸叫回来了。 原来是有人去粮站把丁香兰的父亲找来了。 丁父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眉头紧锁,大致了解情况后,觉得在街上人多眼杂,便想先将蒋大庆一家带回家再说。 然而,蒋大庆却不愿意,他深知人多势众的道理,只有这样才能逼迫对方妥协。 丁爸无奈地瞪了女儿一眼,心中暗暗权衡,是将女儿嫁给这个地痞无赖,还是花钱了事。 可是,女儿养这么大,长得如花似玉,怎么能随便赔给这种人呢? 第17章 知青女配的姐姐17 丁香兰她爸斟酌了会,缓缓说道: “我女儿年龄小,贪玩了些,平日里就爱看个电影。以前我没注意,疏于管教,之后一定严加约束。只是这孩子我也知道,你说她花过你的钱,我信。但绝不可能是什么大数目,我自己不看电影,隐约记得票价也就两毛钱左右。” 丁香兰站在一旁,低声提醒:“一毛五。” 周围的街坊邻居本着帮衬邻里的心态,也觉得看场电影能花多少钱,顶多再吃顿饭。这蒋大庆倒好,一开口就要走了老丁三个月的工资。 “他刚才可是要七十块,这也太离谱了。” “我看呐,他就是找不到打他的人,跑来讹人了!” “话也不是这么说,要不是丁家那姑娘往日里立身不正,哪有今天这事儿?” 蒋大庆自诩聪明,为了占姑娘便宜,花的每一分钱都记得清清楚楚。 “一张一毛五,两张可是三毛,要不是请她看电影我自己能去?再加上去国营饭店吃点东西,还有······” 这种为了处对象花的钱,本也不怎么要得回来,蒋大庆之所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嚷嚷,无非是想败坏丁香兰的名声,逼迫他们家。 要钱的主要理由还是得把被打的原因,归咎于丁香兰的其他暧昧对象身上,到时候一个名声是花心的女人,啧啧····只可惜,他这番说辞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丁父打断了。 丁香兰他爸只想赶紧把人打发了。 “我看这个小兄弟腿断了,也不说七十了,我拿一百,一部分是之前我女儿花了的,剩下的就拿去好好养伤!” 蒋大庆一家眼睛一亮,他们本以为五十就不容易了,刚刚喊七十也是因为气到了,也有给丁家杀价余地的原因。 丁香兰他爸,大气啊,是不是要少了? 丁香兰她妈一听急了:“孩他爸!” 丁爸眼一横,“还不去拿!” 丁妈回屋拿了钱依依不舍地给,蒋老太欢天喜地地地接了过去。 蒋大庆看钱到手,还客气了两句:“那我就谢谢叔叔了,叔可真大气,等我好了来看你啊。” 说完带着他爸妈扬长而去。 等蒋家人走了,丁爸对着邻居们不好意思地尴尬笑笑:“让各位见笑了。” “哎,没有的事。” “老丁你也别生气,我就看出那家子都不是好相与的。” 还有人劝到:“老丁,孩子毕竟大了,别打太重。” 毕竟他们这,孩子犯了错,棍棒教育才是主流。 丁家人回了家,屋里坐着丁香兰大嫂,怀里抱着个小男孩有一搭没一搭地哄着。刚才外面那么大动静,她愣是没挪窝去看一眼。 这会看到丁香兰,她才撇了撇嘴,抱着孩子回了房间,将不满无声地写在脸上。那可是整整一百块钱! 丁爸走在最后,反手关上门,一个巴掌狠狠落在丁香兰脸上。 “我平时就教你拿男的东西了?回屋去!今天都不准吃饭!” 丁香兰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间滑落。反驳的话堵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为一声呜咽。 她爸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他不知道自己和那些男青年约会吗?不知道那些带回来的糖果点心是人家买的?他们又不给钱! 可说出来也不过是再挨一巴掌。 还有大嫂,满脸不屑,之前她拿糖果桃酥回来,大嫂吃的时候怎么没有不屑,吃得比谁都欢,还一个劲儿地夸她有本事! 最后,丁香兰也只是捂着脸躲回了被隔出来的小房间,这间屋子,等她出嫁,就是她侄子住了。 蒋家老两口提着鼓鼓囊囊的袋子,抬着儿子回医院的时候,老牛已经和杜会计等着了,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老牛话少,有什么不满也很少说出来,杜会计却忍不住抱怨着:“你们怎么回事?说好让人来接,还一大早跑得不见人影,让我们在这干等!!” 要不是医院里的护士提了一嘴,他们租了个担架中午来还,杜会计也就直接回去了,现在干等两小时,不是耽误事儿吗! 蒋大庆面上盖着件衣服,躺着装死。 蒋家老两口露出憨笑,提了提手里的东西,“这不是大庆腿断了嘛,我们买点东西补补。” 其实是手里有了一百块钱,蒋大庆就要他爸妈带着去供销社买点好东西花销,养养身体,嘴上还说着,他现在有钱,也给爸妈甜甜嘴,孝顺孝顺。 蒋家老两口被哄得分不清东西南北,本来在他们的观念里,受伤了就是买麦乳精,再买只鸡,那都是顶好的待遇了,现在被儿子忽悠着买了糕点、蜂蜜,还找人换票扯了布。 出了供销社,看着剩下的九十,心疼得不得了。 现在被问到,就拿出来作借口,也有点显摆的意思。 杜会计一瞅,好家伙,麦乳精、桃酥、瓜子,还有些压在下面,他看不清。 杜会计想说你们花费这么多,怎么不先把大队长的钱还了,可在人家宝贝儿子受伤的档口,却不好提。 最后,什么也没说,挥挥手,示意他们上车。 蒋老太手脚麻利地爬上车,左右看看,仔细地把大队买的东西铺开,挑出柔软的垫好,才和老伴一起,让杜会计搭着手,把他们儿子抬上牛车舒舒服服放好。 蒋老头转头去还担架,不还不行,这可是压了两块钱的呢。 杜会计看着被垫在蒋大庆身下的采购物品,欲言又止,深呼口气,算了算了,还能和病号计较怎么滴? 第18章 知青女配的姐姐18 因为蒋家人的耽搁,驴车回到大队已是傍晚。 夕阳的余晖洒在坑洼的土路上,一辆驴车‘嘚嘚嘚’地驶进了村子,车上满载着大包小包,那是大队采购回来的生活物资,也有不少人搭着大队的采购买了自家需要的东西。 人群很快围拢上来,拿着自己的东西,七嘴八舌地询问着蒋家人的情况。 “六大爷,你们可算回来了!” “大庆的腿怎么样了?听说伤得不轻啊!” “腿断了,可得好好养着,别留下后遗症。” “咋就让人给打了呢?大庆啊,以后可不能再惹是生非,让你爹妈操心了!” 众人一边从驴车上卸着东西,一边好奇地打量着那两大包格外显眼的‘奢侈品’。知道驴车上两大包‘奢侈品’是蒋家买的后,他们互相交换着眼神,有那手快的已经翻起来了: “这、这是六爷爷你们家买的?” “乖乖,这不少钱呢吧,麦乳精?!桃酥?!嘶——” “大手笔啊!” “蒋家这是什么时候发了?” “发什么发!蒋家昨儿还找大队长借了十块呢,说不定是找到打人的了,那边赔了钱。” “啊?昨儿大队长回来不是说没找到吗?” “你也说是昨天的事了,这都过去一天了,说不准有啥新情况呢!” “哎,你们说,蒋家会还大队长钱吗?” “我看悬!” 初时,沐浴在众人艳羡目光中的蒋家夫妻,心里满是畅快。 一直以来,他们家在村里都是被人同情、甚至轻视的对象,究其原因就在只会往外拿东西的儿子身上,背后那些喜欢嚼舌根的总说他们老无所依。村里除了同样出了二流子的人家,谁看他们不是隐含同情? 现在他们也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可听着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却变了味道。 这让自诩正直的蒋家老两口心里很不舒服,再者终归是要还的,现在也不缺。他们姓蒋的可不孬,不做那赖皮的事! 正巧大队长来了,蒋老头摸出十块来,扬着声音喊到:“大队长!大队长这是老头还你的十块钱。” 身边议论变成:“还真还啊?” “看来蒋家这会是有了!” “就不能是人家以前存的,这些东西你家就买不起了?” “以前存的,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就凭他们那宝贝儿子,能 存得下钱?” “这些东西我家买是能买,可谁没事买这些,钱多了烧得慌?” “嘿嘿,谁知道他家怎么想的?” 大队长接过钱,也没多问什么,村里的东西拿下来后,让老牛帮忙把人送到了家门口。 市里。 打人的小年轻周林每星期都会去市里,等蒋大庆回了村,为了不引人怀疑,他也不急着走,又过了两天才去找了他老大——王季明。 王家客厅里,弥漫着呛人的烟草味。王季明眯着眼,手指上的烟闪着星星点点的火光,昏黄的灯光在烟雾中摇曳,他的侧脸线条利落沉稳,带着说不出的俊逸矜贵。 周林坐在王季明对面,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蒋大庆的狼狈模样,言语间有得意,又把蒋大庆讹了人一百块的事说了,话里透出股鄙夷来。 王季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已经戒烟有段时间了,嗅闻了下,就熄了手里的烟,将桌上的盒子推到周林面前。 “看看,喜不喜欢?” 周林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一只崭新的手表映入眼帘,表盘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诱人的光芒,这得好几百块呢!嗯?盒子里还有东西?是一卷厚厚的大团结! 周林眉开眼笑,他王哥办事,就是敞亮。 “蒋大庆的事,办的不错。”王季明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赏,“不过,他虽然是个小人物,但你也别在沟里翻船,被逮着了。”” 周林已经把表戴在手上,爱不释手地左右看看,听到老大的话,立马保证,“放心吧,哥,这会我也没让公社里的人动手,他们都是嘴严的,现在也回家去了。” “嗯。”王季明点点头,“蒋大庆那你还是注意着,还有,”他停顿了下,目光变得深邃,“夏渺要是再去你们公社,你立马通知我。” 周林一愣,他就说嘛,老大怎么让他去教训个没有交际的二流子,看来是冒犯了夏家那个大美人。 还真别说,夏渺可真美啊,要不是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戏,不也得······说不准,万一呢,就看上他了? 还想着呢,被踹了一脚。 王季明骂道:“想什么呢?别给老子做梦!” 周林脸上堆起笑:“我哪敢啊,老大.就是那张脸每想起来一次,那不就惊住了吗?” 王季明又踹了他一脚,“想都不许想!” 没用什么力,他也知道那张脸有多大的魔力。即便是王季明,在见到夏渺之前,也不敢相信有人真能美成那样。 不趁着美人还在这个小地方,被最顶层那些人发现之前娶到手,那可就真没机会了。 王季明可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善男信女,再者,他也不能让人冒领了功劳。 打发走周林后,就盘算着等妹妹王季芙一放假,就带她去夏家。 第19章 知青女配的姐姐19 王季芙小妹妹今年十四岁,正是娇憨可爱的年纪,一张甜美的脸蛋走到哪里都招人喜欢,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小甜妹,起码在夏家是这样。 当然是除去夏漫,毕竟她平等的讨厌任何要和她抢姐姐的男男女女。 夏家门刚一打开,王季芙就开始了她的甜蜜攻势:“桂芳姨姨,芙芙好想你,姨姨你又变漂亮了!。” 姚桂芳最疼爱的自然是自家两个闺女,可但对王季芙这样嘴甜可爱的女孩也实在难以招架。 那小嘴甜的,张口就是‘姨姨’、‘想你’‘好厉害’,叠词+直球,配上她那可爱的长相、天真漫烂的表情,简直让人心都要化了。 这不,姚桂芳一看见王季芙就忍不住笑起来,侧身让她进门: “哎哟,芙芙来了,姨也想你了,快进来,你渺渺姐在客厅呢。” “欸!”王季芙并没有直接进门,而是上前抱了抱姚桂芳,才蹦蹦跳跳地进了屋。 还在门外的王季明,英俊周正的脸上挂着笑,带着微妙的讨好,提起手里的糕点,“姨,我和我妹妹,今天打扰了。” 姚桂芳也没拦着,让人进去了,只是这回门没关上。 只要是夏渺的追求者,进了夏家,夏家的门就是敞开着的。 姚桂芳对王季明不反感,小伙子人不错,长得精神,做事也稳妥,只是家里条件太好了,不可能做他们家的上门女婿,所以也只是平平淡淡的态度去对待。 王季芙看到夏渺,惊艳过后,立刻条件反射左右看看,反应过来夏漫不在后,内心张狂笑了几声,扑到夏渺怀里撒娇。 “渺渺姐,我好想你啊。” 夏渺有一瞬间的不自在,毕竟因为妹妹的‘守护’,男男女女就别想近她身。 但当反应过来是王季芙后,要稍微好点,因为这小姑娘在漫漫的严防死守下,总是能突破漫漫的防线,找到机会靠近她。 “芙芙 ,你放假啦!” 不上学也不上班的日子,让夏渺对日期的概念有些模糊。她有些惊喜,小姑娘实在是个开心果,每次来都能让她开心很久。 夏渺脸上也带出了这份喜悦,眼角眉梢的笑意在精致绝美的脸上渐渐晕染开来,那本就昳丽的五官越发明艳。 王季芙看得呆住了,而跟在她身后走进客厅的王季明也停下了脚步。 客厅里,美人嘴角漾着笑,整个人都在发光,叫人移不开目光。 王季明的心脏剧烈跳动,几乎窒息,才慌乱地别开目光,不敢直视她。 夏渺看到王季明也不惊讶,每次王季芙来都有他的身影,到底是不放心妹妹还是有其他目的,她心中也知道几分。 她微微点头,语气淡然:“季明哥,你来了,坐。” 王季明面上恢复镇定,坐到夏渺对面的位置上,说道:“芙芙放假想你了,我就带她来找你玩。” “嗯。” 夏渺淡淡地应了一声,也不管他,和王季芙说笑起来。 王季明偶尔插上两句,找到机会说起了某某公社二流子上门讹钱的事,再引申到为什么讹钱——被打断了腿。 夏渺一听到‘蒋大庆’这个名字,再加上公社,立刻意识到此人正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蒋大庆。 王季明一直观察着夏渺的表情,见她听到蒋大庆腿断了的消息后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便不动声色地说起是他的一个朋友打的人,但没有透露周林的名字。 夏渺一愣,她记得当时是告诉的另一个人啊,不过不管是谁做的,总归对自己来说是值得高兴的事。 “谢谢。”夏渺对王季明的笑容真切了几分。 王季芙的目光有些疑惑地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夏渺摸了摸小姑娘细软的头发,柔声道:“没事。” 然后和王季明相视一笑。 王季芙也没再追问,心里乐呵,哟,她哥出息了! 王季明也乐呵,不枉费他一直找人盯着那几个竞争对手,看到有人在查蒋大庆,顺手一查,发现夏渺刚去了那个地方,这才抢先了一步。 这种事,也怪不得他,只能怪他们自己动作慢了。 夏渺眉眼弯弯,心情极好地送走王家兄妹。 她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有点小人得志?当然,她可不是什么小人,蒋大庆才是!可是她就是好想去看看蒋大庆现在的凄惨样子啊。 想到蒋大庆的落魄,她心里就忍不住一阵窃喜,报复的快感在她心头蔓延。 她要亲眼看看那个曾经嚣张的,害死满满地蒋大庆想像死狗一样躺在床上,无法动弹。 “妈——” 她撒娇似的喊了一声,谁又能拒绝这样一位姿容绝色的美人呢?尤其是她那双点缀着星光的眼睛,流露出请求的神色,任谁都会忍不住想要答应她,恨不得将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 姚桂芳自然是拒绝不了自小疼爱的女儿,宠溺地笑着:“行了行了,等等妈,也给你妹收拾些衣服被褥,明天一早就出发,行了吧,我的小祖宗?” “嗯!” 市内一处小洋房里,气氛压抑,空气仿佛凝固,几个人影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唯一坐着的那个,一个男人慢条斯理地喝着水,也不放下,手指摩挲着杯子,狐狸眼笑眯眯地却透着寒光:“哦?你们的意思是蒋大庆腿断了,动手的是王季明的人?” 站着的人里,穿着海魂衫,看着是领头的那个男人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是,汤哥,我们也是因为这样,才发现有人跟踪······ 这也算······” 话没说完,一个茶杯飞了过来,那个人也不敢躲,杯子他身后的墙壁上炸开,碎片划破了他的脸颊,划出一道血痕来。 男人冷笑一声:“呵呵,你的意思是这也算件好事了?嗯?我难道没让你派几个人跟着那些家伙?王季明动了,怎么就没人知道通知我?们都是死的?” 没人敢说话。 “哦,你的意思是王季明的手下要厉害些是吧?他的手下能发现我这边的动静,先一步出手,老子他妈的手里全是废物!” 海魂衫张了张嘴,道:“汤哥,再给我们次机会,不会有下次了。” 他想到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心头一动,靠近一步,俨然有什么秘密要说。 汤远烦躁的皱着眉,还是挥挥手示意他上前。他倒要听听是什么样的消息,让这家伙觉得自己会不追究他们的废物。 海魂衫凑到汤远耳边,压低声音,“汤哥,夏小姐明天要和她妈妈去看她妹妹。” 汤远一扬眉,“你从哪儿知道的?” 海魂衫连忙解释:“之前夏家那筒子楼里有个人想加入我们,就是眼睛不好,大家没同意,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碰到他,就给我说了这个事。” 汤远的狐狸眼眯起,好嘛,原来是个‘瞎子’,他就说怎么会有人主动‘卖’夏渺的消息。 虽然夏渺只要出门了,他们就能得到消息,可先知道还是不一样。 第20章 知青女配的姐姐20 汤远决定给手下一次机会,拍了拍海魂衫的脸:“你说说,怎么‘偶遇’才能既合理还不引起反感?” 海魂衫其实来的路上,包括刚才一直在想怎么用到这个消息,现在也不用多想,招呼着人群中的一个人:“刘三,你来,我记得你就是那个公社的人。” 汤远心中明了,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刘三哪敢,虽说汤远是毋庸置疑的老大,可他也得罪不起他们这些打手的头头啊,没看刚才海魂衫还被训得和个孙子似的吗? 汤远看着这种在他面前还得看他其中一个手下脸色的没脑子打手,也没生气,打手嘛,会打就行,他自己都没有进步的心,自己还能上赶着去提拔? 不过,话说回来,他手里的人确实比王季明差了些,这可不行。 汤远依旧弯着狐狸眼,笑道:“大家都是兄弟,所以今天晚上就去兄弟家住着,很合理吧。” 海魂衫还在献策:“老大,乡下地方都是沾亲带故的,那刘三肯定在杜家湾大队有亲戚。” 什么,没有?他们汤哥说有那一定有。 说着,海魂衫还对着汤远挤眉弄眼,露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笑容,然后脑袋狠狠挨了一巴掌。 “老子要你教?你是不是蠢?在一个公社都得编好理由,你还要让老子跟着去杜家湾,你是觉得夏渺是傻,咳,你是不是想害老子?” 海魂衫捂着脑袋不敢吭声,心里却想:这烈女怕缠郎,你不跟着怎么知道那几个大爷不跟着?到时候人家捷足先登,抱得美人归,你哭都没地儿哭去! —— 夏渺坐在公交上靠窗的位子,面上遮着个面巾,只露出一双极美的盛着水光的猫儿眼。 市里到公社要一个多小时车程,在公社换乘公交,车程半小时,加上等车的时间,大概要三小时。 夏渺闭着眼,催眠自己,毕竟车上那股混合着汽油味的浑浊空气实在让人头晕脑胀。 身边一阵骚动,有人从座位起来,又有人坐下。 “渺渺姐。”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夏渺前排传来。 夏渺一睁开眼,猫儿眼中似有雾气,水汽氤氲要将人拖入其中,心甘情愿被溺毙。 面前是个和夏漫差不多大的少年,十七八岁的年纪,五官俊秀,鼻侧有颗浅褐色的痣,让他周身洋溢的元气里多了丝引人的魅惑。 “顾黎?”夏渺微侧头,疑惑从猫儿眼里冒出,“你怎么在这?” 顾黎笑容灿烂,阳光明媚,鼻侧的那颗痣更显生动,让夏渺忍不住盯着看。 “啊~我刚刚看到渺渺姐和桂芳婶往车上走,我反正也没事干,就和你们一起了。” 顾黎比其他追求者多了几分肆意,他不会遮遮掩掩,创造什么‘偶遇’,想跟在夏渺身边就直接出现,如同年幼时缠着她要糖果一般,但也从未直言喜欢。 让有几分察觉的夏渺也不好自作多情地拒绝。 究其原因,其一是他年纪比夏渺小,并且在还是个小学生时,就因为想跟着漂亮的人,缠着夏渺了。不像其他人,出现时就是大人模样,夏渺也对他有几分待小孩子的纵容。当然,这是优势也是他成年后追求的阻碍。 其二,他便是那个各委会主任家的公子,将夏漫的下乡地点定在了近郊。 夏渺现在也想起来这件事,心情有些复杂,该说他也是间接促成漫漫死亡的原因之一吗?可是,在梦境里,顾黎长大后也与他们家慢慢疏远,更没有帮忙一事,难道说,漫漫注定去杜家湾,也注定······ 这让夏渺有种命运不可违抗的恐惧,又赶紧否认,安慰自己,明明已经改变了,蒋大庆不是还断了腿吗? 不,这还不够,为了让我安心,夏渺在心中默默祈祷,蒋大庆,请你快点去死好吗? “渺渺?”姚桂芳担忧地望着夏渺,轻轻擦去她额头上的汗珠。夏渺的脸色苍白得吓人,细密的汗珠不断涌出,像是陷入了某种可怕的梦魇。 “渺渺姐!”顾黎也紧张地站起身,担忧地望着夏渺,随时准备带着她们下车。 夏渺回过神来,挤出一丝笑容安抚她们,“我没事,刚刚可能有点晕车,”车子还没发动,她补充道,“有点晕这里的味儿,现在已经缓过劲来了。” 说着,她轻轻推了推顾黎,示意他坐下,“好了,你要去,就好好坐着,别乱动弹,我要休息会。” 夏渺又安抚她妈几句,然后闭上眼睛,试图平复有些不安的心跳 黎担忧地坐回原位,狭小的空间仿佛放大 了他的焦虑,他忍不住侧过身,也不嫌累,一路就这么目光紧紧地锁在夏渺身上。 姚桂芳打量了他几眼,也没再注意顾黎,眼中满是心疼地望着女儿。 好在,渺渺这孩子不是又在忍着不适安慰他们,面巾边缘透出的皮肤,渐渐盈上血色,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 —— 虽然农忙已过,却也没降温多少,闷热得像一锅蒸笼。 黄翠珊心情很是烦闷和不解,她不明白,知青院里的人怎么都开始捧着夏漫这个神经病,就她看见的就好几次。 在轮到夏漫打水的时候,这些男知青更是会提前悄悄打上一桶,别以为她不知道,连沈一衡也是,这样等夏漫起床,她还用得着打水吗? 夏漫还在那虚伪至极地推脱,假惺惺说用不着他们帮忙,那做作的样子,看得黄翠珊牙痒痒。 依黄翠珊看,夏漫哪是不愿意,怕是心里乐坏了吧,不知道有多得意呢! 江妙也是,可真够没用的,前几天半夜沈一衡还送她东西,现在让夏漫把人抢走了,迷得七晕八素的。她也不着急,还对着夏漫乐呵,居然还上赶着问“要不要顺便帮忙捡柴火。”,真是个傻子! 脑子坏掉了吧! 黄翠珊脸已经好了,但她依旧没上工,其他知青一回来,她就回屋,门关的咣当响。 烦躁的情绪开始缓解,她一直在找机会报复夏漫,可算让她找着了。 夏漫答应姐姐好好学习,也没荒废时间等着姐姐送教材,自个空了就找时间去了公社买了纸笔墨,还从回收站找到了些初中教材,权当复习了。 黄翠珊看着夏漫学习,一边心里冷哼装模作样,一边感叹总算找到机会了。 她有一项技能,下乡后不用读书写字,也没人知道,那就是临摹,不敢说完全想象,七八分是有的,足够了。 第21章 知青女配的姐姐21 知青院里,大家都是要挣工分的,黄翠珊一个人待在知青院的机会很多。 她每半天偷一页夏漫写了字的纸,抄了再还回去,夏漫因为是住在多人合居的大卧室,东西无可避免会移位,她也不是谨小细微的性子,所以一直也没察觉到不对。 黄翠珊心中窃喜,这几天,她像偷窃财宝一样,一页一页地攒着那些足以让夏漫万劫不复的句子,是违禁书的内容,是她记忆里的,不用完全还原那些文字,只需保证那些能将夏漫定罪的语句一个不少便可。 想到夏漫即将到来的命运,黄翠珊心头涌上一阵复仇的快感,那些屈辱和愤懑,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可别怪她,这都是夏漫自找的,明明被打的是自己,可是所有人都护着夏漫,黄翠珊心中的忌恨一天比一天更浓。 黄翠珊今天就要验收成果,早就写好的举报信塞进衣服口袋,今天就要悄悄送到各委会,违禁的那几页纸,也被她塞在了夏漫的床褥下。 最后一次检查了床褥下的‘罪证’,确认无误后,正准备出门,和要推门进来的三人面对面撞个正着。 黄翠珊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如擂鼓般震耳欲聋,视线凝固在眼前人身上。她从没见过这么美的人,是浮云轻盈,是晚霞绚烂,是一切美的,这一刻,什么沈一衡都被她抛在脑后。 她面色绯红,声如蚊蚋:“你,你好,你找谁?” 夏渺和顾黎都还没说话,姚桂芳已向前一步,半挡住夏渺,笑着开口:“你好,我们是夏漫家里人,上次来过,你没在,你就是黄翠珊吧。” 姚桂芳上回虽然没见着人,可却知道面前的姑娘性子孤僻,还与她家漫漫有龌龊,这可得防着点。 黄翠珊一愣,她们是夏漫的家里人?这个年龄大的妇人,一看就是夏漫的妈妈,那这位美人……难道就是夏漫那位继姐? ‘你就是黄翠珊吧’这句话,让黄翠珊的心坠进谷底,她不在的时候,他们是怎么说她的?怕是没有好话吧。 被讨厌了。 黄翠珊心里满是泄气和厌恶,厌恶自己,怎么就不能懂事一点,会说话一点,人缘好一点······ “嗯,我叫黄翠珊。” 她不敢看大美人那双顾盼生辉的眼睛,目光慌乱地垂落下来,一下就注意到了她们手里拎着的衣服被褥和糕点。 衣服被褥······被褥下的违禁稿······ 念头一起,黄翠珊像被针扎了似的,猛地转身冲进女知青的大卧室。也幸好除了她的小屋子,其他人都没锁门,这才让她的一系列行为那么顺利。 顾不上多想,她目标明确地翻出自己塞到夏漫床褥下用来陷害她的书稿,急匆匆整理了一下床褥,将稿子藏进衣服里,深吸一口气,迈出门。 这时候夏渺她们才从黄翠珊突然的举动中回过神,进门走到院子中间。 黄翠珊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朝着夏渺的方向飘忽了一眼,迅速收回,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进了房间,没办法把书稿立刻烧了,她便将暖水壶里的水一股脑全倒在盆里,将稿子和举报信浸透,再搅得稀碎,上面的墨水晕染,直到完全看不出写的什么后才松了口气,慢慢地靠在床头。 对了,夏漫喜欢什么来着? 姚桂芳和夏渺也没多意外,她们只是交换了一个眼神,上次来,虽然没见过面,却从其他知青话里,有了这姑娘性子不是很好相处的印象。 一言不发掉头就走这就很符合孤僻的说法,只是奇怪她怎么从大房间出来,两人没作声,只是决定私下提醒夏漫多加注意。 顾黎则微眯了下眼,那女的可不像个好人,看她刚刚痴迷的样子,顾黎极为熟悉,他在渺渺姐身边见了太多了,想必这人是不会对渺渺姐不利的,也不用急着查清楚。 夏渺他们一路过来,也不是没人看到,只是过盛的容貌与村里格格不入,让人望而却步。 夏漫知道消息跑回来时,黄翠珊已经调整好心态,提了水现烧,并给院子里三个人倒上水了,桌上还摆着不是本省产的水果罐头和糕点。 这年头的人心思单纯,谁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怀疑别人。这水是当着他们的面从院里的水缸里打的,烧开后人家更是亲自给你倒好放在手边,喝了也就喝了。 可这水果罐头和糕点就没人吃了,黄翠珊见状,也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直到顾黎伸手拿了一个水果罐头,黄翠珊的眉头才微微蹙起,欲言又止地看向这个据说是夏渺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他要是吃了,夏渺应该也会吃吧?黄翠珊这样想着,眉头便舒展开来。 顾黎先是把玩着手里的水果罐头,拿在手上转了一圈,又拿起整包糕点,举高了端详包装,然后抬头问:“黄知青,你是木省人?” 黄翠珊一愣,应道:“是,我家是木省水市的。” 顾黎问了这,也没再问其他的,站起身,开始打量这个小院,目光扫过院子的每一个角落。 姚桂芳顺势拉起家常,语气熟稔又自然:“哎呦,你是木省的啊,那的水果副产品可是一绝,我们家老夏厂里发福利大家就喜欢这些!” “是,是吗?”虽然夸的是她家那边的水果,黄翠珊却有种被夸的羞怯,红着脸,眼神飘忽地瞟了一眼夏渺。 姚桂芳唠了几句,话锋一转:“我们家夏漫平时给你们添麻烦了。” 即使是现在,听到这个名字,黄翠珊的脸还是忍不住抽动了一下,表情极不自然地道: “没,没有,夏漫人挺好的,文静又勤快。” 第22章 知青女配的姐姐22 姚桂芳心里暗忖:看来这姑娘还真和她小闺女不对付。 顾黎也是一挑眉,这么看来夏漫是住刚刚那个大房间了。 只有夏渺想着,看这不自然的表情,也不必硬夸,漫漫什么样,她还不知道吗,文静?有一点沾边吗? “妈,姐姐!”夏漫还有些喘粗气,显然是一路跑回来的,她一进院门,看到院里这些人,立马就冲到夏渺面前,挡在夏渺和黄翠珊之间,一脸防备半点不遮掩。 夏渺才有些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人和自己妹妹不对付。 姚桂芳在一旁拉了夏漫一下,“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 夏渺以眼神阻止妈妈,没说什么,握住了妹妹的手,自那个梦后,她更愿意多宠妹妹一些。 黄翠珊垂着眼,一声不吭,丝毫没有之前一见夏漫就跳脚的样子。 她默不作声拿着在屋里用完水的暖水壶,灌满热水,然后回了自己屋子。 夏渺这才压低声音,把黄翠珊进了她们屋子的事告诉了夏漫。 夏夏漫秀眉微蹙,进屋仔细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异常,便也不再理会,还是姐姐更重要。 夏漫粘在夏渺身边,用满是敌意的目光,看着顾黎,“你来干什么?” 虽然顾黎使力让她分在近郊,家里人能经常见到,她是有点感激,但多的别想,小屁孩还想当她姐夫!?呵! “我跟着渺渺来的呀你。” 顾黎是知道怎么气夏漫的,他直接去掉姐,故意唤‘渺渺’。 夏漫果然生气了,生怕因为自己姐姐和这家伙亲近,眼里包着泪花,“姐!” 夏渺轻轻瞥了顾黎一眼,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顾黎,你别逗漫漫了!” 夏漫扬眉看过来,眼中泪光未散却带上笑,含着得意示威之意。 顾黎还是顾黎,而她是独一无二的姐姐的漫漫。 顾黎焉了,他会去逗夏漫,可只要夏渺不高兴,他是什么也不敢说了。 夏渺今天来主要是看妹妹,顺带也是要亲眼看看蒋大庆的凄惨样。 “漫漫,陪姐姐逛逛。” 两人出了知青院,顾黎在后面可怜巴巴望着,踌躇片刻,最终还是选择跟上,只是刻意保持着距离。 夏渺知道蒋大庆的家在哪,一路也没拐弯,目标明确,径直朝村中后方那片区域走去。 走着走着,夏漫突然扯了扯姐姐的衣摆,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姐姐,前面,前面没什么好逛的了,我们回去吧。” 夏渺看着妹妹微微皱起的眉头,心中一沉,,抿了下唇,难道漫漫已经和那个人渣有了接触吗? “怎么了?” 夏漫的语气中透着明显的嫌恶:“那边住着的,不是什么好人!” 看着老实纵容儿子为非作歹的老两口还有整天游手好闲,眼神不正的二流子。 这些人就和垃圾一样,怎么能靠近姐姐呢? 夏渺观察着妹妹的神情,确定她对这种人的行为感到不齿,而不是其他不该有的情绪,这才放下心来。 也对,妹妹在梦里也没喜欢过蒋大庆,只是被他害了,现在也就是对于听闻或者说见过的烂人的反感。 “是吗,听着确实不像什么好人呢。不过腿被打断了,也怪可怜的。” 夏漫皱起秀气的鼻尖,带着一丝不屑,“才不可怜呢,他们家好着呢,那个二流子整天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用讹来的钱,过得、吃得比之前还舒坦,还能约附近的人上门打牌,不知道多‘潇洒’!” 事情已经过去几天,又是在公社发生的事,所以没多久就传回了大队,大家都知道蒋大庆跑一个公社姑娘家里,死皮赖脸讹了一百块。 亏她之前还想着蒋家老两口这么勤劳,年龄又大了,被儿子拖累得整天吃不好睡不好,十分可怜。 可想一想,能拖着不便行动的儿子,堵人家门去闹的就是这‘可怜’的两个老人,他们甚至都没有阻止过。被人问到了,还觉得是儿子有本事,拿到了一百块——这可是普通工人三、四个月的工资,毫无愧疚之心。 如果说蒋大庆是‘恶’,那蒋家老两口就是促成这个‘恶’的人,是大恶! 大队里其他人怎么想,夏漫不知道,他们知青院里的人就没一个人是看得上蒋家的。 夏渺的脸沉下来,她昨天也听王季明说起过蒋大庆讹诈了一百块,可当时并没有注意,现在听到蒋大庆过得有滋有味,只觉得牙根发痒。 夏漫时刻关注着姐姐,几乎在夏渺变脸的瞬间就捕捉到了。 “姐?” 夏渺深呼一口气,“没事,只是觉得这样的人怎么就过得比其他善良的人好?心中有些不平而已。” 夏漫见姐姐确实没什么不对,点点头道:“是呀,所以说祸害遗千年呢。” “千年?看你能不能活到明年。” 这句话被夏渺压在齿缝间,声音低得夏漫没听清。 “嗯?姐,你说什么?” “没什么。”夏渺摸着妹妹的头,往下压了压,“就是这个人我一听就讨厌得很,你给我离远点知道吗?连话也不准说,隔着十米看见了就绕道走!” “啊?啊!知道了。” 夏渺也不想往前走了,再往前也不过看到蒋大庆过得滋润,想想就来气,干脆顺着妹妹的意思往回走。 顾黎的距离能看到夏渺的表情,只是听不清他们说的话,不过他也有所猜测,蒋大庆?汤远和王季明做了些什么,他又怎么可能一无所知,回头查查看。 姐妹俩的对话结束,转身往回走。顾黎立即凑了上去,与夏渺并肩而行,一同返回知青院。 隔着些距离呢,就看到翘首以盼的知青们。 夏漫知道妈妈姐姐来了的消息,和她一起上工的知青和大队里的人自然也知道了。 知青们不约而同加快速度,完成了上午的活儿,男知青们还不忘对着杜正业笑了笑。 这个点,大家都陆陆续续完成了手里的活儿,其他人能走,身为计分员的杜正业却脱不了身,只能眼睁睁看着在他看来是特意来挑衅他的男知青离开。 第23章 知青女配的姐姐23 沈一衡回知青院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条用草绳穿着的鱼,新鲜的鳞片还闪着粼粼波光 江妙则抱着个旧瓷缸,里面盛满了自制的酸梅汤,空气中都弥漫着一丝丝酸甜的香气。 因为天气燥热,最近她一直熬着酸梅汤给村民,没算钱,大队负责买药材,取的这一缸,她会单独结钱给大队。 大家陆陆续续地回来了,手里都多多少少拿着各色吃食,没拿的则是早已准备好,放在了房间里。 他们都期盼着能再见,有时候也会怀疑是不是记忆过于美化了那个人,可听到夏渺到了,还是忍不住快点见到她,将所有好的都奉给她。 没想到,急匆匆回了知青院,却不见夏渺她们的踪影,人家两姐妹自个溜达去了,只有姚桂芳在院子里。 还从姚桂芳那得知她们今天不在知青院用饭,要带着夏漫去公社。 原本说说笑笑,热闹的院落一下子安静了,大家脸上不由弥漫上几缕失落。 一行人也不回屋了,除了要做饭的,火速去淘米煮上,切菜备好,孟娟和任茜茜在院门靠里的位置陪着姚桂芳说话,剩下的人都在院门口杵着,伸长了脖子等待着。 只有江妙站了会儿,转头走了,看着是去大队医疗站的方向。 当夏渺三人有说有笑地出现在道路尽头的时候,江妙正好跑回来,是的,一路小跑回来,还微微气喘着,手里抱着什么东西,离得近了才看清是两个葫芦。 这一看就是用来装她做的酸梅汤,方便夏渺携带。。 沈一衡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挂在院里栏杆上的鱼,又看了眼江妙抱着的葫芦,可以的,够机灵!学到了,下次一定用上。 卓一航推了推眼镜,让开院门的位置,其他人也一样,理所应当地要让夏渺走在最前面和最中间的位置。 乔爱和薛友让开的时候,慌慌乱乱,不小心碰撞了一下,互相嫌弃地撇了撇嘴。 常小娥在没看见人的时候还和个欢快的小鸟似的叽叽喳喳,现在嘴闭上了,眼睛一直追随着夏渺,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孟娟和任茜茜一听门口没声了,探头一看,果然是那个人啊。 再见到,还是不得不感慨,怎么会有这么美的人!不管多少次,依然被她的美深深震撼。过盛的美貌,有时候你并不会生出亵渎之心,只是想要靠近一点,更近一点。 夏漫平时就和个屏障似的挡着任何接近她姐的人,其他人也没多少能和夏渺说话的机会,现在还多了个顾黎,更是加固了这道屏障,再加上一些人一紧张就嘴笨口拙,更加说不上两句话了。 知青们想送的东西理所当然都被婉拒了,也只有江妙的酸梅汤因物美价廉被接受了,姚桂芳回赠以一包糕点。 卓一航默不作声待在一旁,他今天甚至没有搭话,今天出现在夏渺身边的顾黎,更是让他明白那个可能有多不可能。 沈一衡觉得自己也不差什么,长相伯仲之间,想着要不要联系这边的叔伯,找个城里的工作。 在杜家湾只能等着夏渺来找夏漫的时候,才能见一次,还说不上什么话,太被动了。 姚桂芳给小女儿收拾好东西,寒暄几句就带着人告辞,顾黎手里多了两个葫芦。 去公社,她们是坐的牛叔的驴车,给钱,虽然牛叔推辞,姚桂芳还是强硬塞到牛婶手里。 坐着驴车,一车人说说笑笑,也没觉得多长时间就到了公社。 下了驴车,牛叔还想着等着顾漫,姚桂芳摇头,她们是来吃饭的,哪能让人干等着,再说······ “不必了,大哥,谢谢你啊,漫漫待会自己回。” 说完还塞了把糖给牛叔,让他带回去给家里孩子吃。 告别牛叔,走了没多远,就是国营饭店。 顾黎三两步迈进国营饭店,目光扫过小黑板上的今日菜单,朗声点菜:“一份红烧肉、一份鱼头汤,一份溜肉片,一份煎豆腐······” “点这么多,你,”服务员把瓜子往小桌上一放,一看是个俊俏阳光的小伙,停顿了下,倒是收起那份不耐烦,语气中带着一丝迟疑,“这些菜,一共七块九毛六分,还要壹市斤粮票。” 顾黎掏出钱包数着钱,服务员从窗口往里报着菜,厨房里传来一声洪亮的回应:“红烧肉没了!” 顾黎拿着钱票的手停在半空中,“不是,这还没到饭点呢。” 像顾黎这种常去国营饭店的,当然知道里面的门道,饭店员工会提前截留一些紧俏的肉菜,大多时候有油水的肉菜也就卖出几份就没了,可是这会儿才几点? 他抬腕看了看表,这才十一点出头呢。 那服务员虽然看着俊俏小伙心情比看到大爷要好,但凭这想要油汪汪的红烧肉?不可能! 服务员大姐哼了声,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强硬:“没有就是没有,还吃不吃了?” 顾·各委会主任家大公子·黎被噎了一下,忍一口气,商量着:“大姐,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加钱,单独给。” 俊俏小伙殷切期盼的目光并没有软化服务员的心,她翻个白眼,不耐烦道:“说了没有,你这人听······” “怎么了?”夏渺她们刚进来,看顾黎似乎与服务员发生了争执,秀气的眉微微蹙起。 顾黎也不想再争,渺渺姐对红烧肉也不怎么爱,有些无奈道,“没事,就是红烧肉······” “红烧肉上大份的,柳师傅,从我那份出。” 服务员扬声对后厨喊了一嗓子,随即换上一副笑脸,殷勤道:“你们四位吗,坐这边,宽敞!” 说罢,快步上前把桌子又仔仔细细擦了一遍。 顾黎:大姐,你刚才可不是这样的。算了,毕竟是渺渺姐。 夏渺她们坐下来等菜,顾黎分明感觉到,那位服务员大姐一直用余光偷偷打量这边,目光灼灼,像是要把人烤出个洞来。 大姐:这姑娘可真俊啊!光是看着心情就变好了。也不知道有对象没,她认识——算了,她不认识那些矬货! 第24章 知青女配的姐姐24 菜很快上桌,方桌上满满当当摆了十来个,四个人根本吃不完,也不知道是不是服务员特殊照顾,每样菜的分量都格外惊人。 姚桂芳有些无语,她是知道小年轻爱表现,特别是在中意的姑娘面前,生怕表现得不够大方。可这也太多了吧,也不怕浪费,真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呗。 再则,虽然顾黎抢先进来点菜付了钱,可是她带两个女儿来吃饭还能让个外男付钱请客? 这钱终归是要给的,心疼自己的钱包,败家子呀。 姚桂芳在心里给顾黎减分,年龄小手松,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夏渺无奈叹气,就不该让顾黎来点菜,“这么多,怎么吃得完啊。” 打包一两样回去改善伙食还行,可这份量,那是每一份都要打包啊。 “谁说吃不完了,加我一个怎么样?不介意吧。” 说话间,汤远已经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顾黎一见到汤远,脸黑了一瞬,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嘀咕道:“阴魂不散的眯眯眼!” 汤远没听清,但从顾黎的表情也能猜到不是什么好话,他也不恼,径直走到桌边站定。 顾黎打眼一看,门外探头探脑的都是汤远的人,是答应让汤远坐下,还是拒绝后汤远带着他手下坐隔壁? 夏渺的目光落在汤远身上,瞬间想起了上次见面——见了妹妹回城里后,回家的路上她遇见了汤远,突然起了利用追求者坑蒋大庆的心思,暗示蒋大庆对她心怀不轨。 只是还没等汤远这边行动,王季明的人就出手教训了蒋大庆,打断了他一条腿。 那······要不再去把蒋大庆另一条腿给打断了? 等等,蒋大庆现在只能待在家里,这样会不会太像入室······了? 不行不行!夏渺内心摇头,立刻否定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再者,这些人没一个好相与的,要利用他们,到时候可不好脱身,她可不想因此被束缚最后结婚。 夏渺压下思绪,打了声招呼。:“汤大哥。” 她已经很少去问这些人怎么在这,来干嘛了,反正他们都有各自的理由。 顾黎不情不愿地让人坐下,渺渺姐她们就是太有分寸距离,虽然是自己请客,但是她们也可以做主嘛。 汤远嘴角噙着笑,弯着狐狸眼,独自占据着方桌的一边。 方形的桌子,夏漫挨着姐姐坐一条凳上,正好空出一方的位置。 看到汤远,夏漫很想翻白眼,但碍于姚桂芳,自家亲爱的妈妈坐在对面,只得悻悻地收回目光,低头扒饭时才偷偷翻了个白眼。 没办法,姐姐不喜欢出门,更不喜欢那些追求者追上门,所以每次出门都会‘偶遇’这些人。 今天还算好的,只有两个。有些人估计是没想到,姐姐这么快就出门第二次了。 夏漫甚至开始纠结,要不要劝姐姐别出门找自己了,虽然见到姐姐她很开心,可也不想给这些男的机会。 顾黎虽然让人坐下,可还是看他不爽,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斜睨着汤远,“哟,这不是汤大少爷吗?怎么屈尊来这儿了,难不成在这儿还有亲戚?” 汤远:都看到你了,我踏马能不来吗? 他神色柔和,像是看不懂事的弟弟,“有点事要办,等顾家弟弟你长大开始工作就知道了。” 心里却暗骂:小屁孩,毛没长齐还敢掺和进来。 顾黎脸一黑,连渺渺姐都是叫的他全名,你哪根葱,叫他弟弟? “是吗,什么工作,需要汤家独苗苗亲自做?你奶,你妈,你三个姐姐,舍得放你出来?” 呵,你就看夏家生了两个女儿,愿不愿意让女儿嫁到你们汤家拼生儿子吧。 夏渺神色淡淡,仿佛没听到他们的对话,姚桂芳和夏漫却同时放下了筷子,眉头微微皱起。 汤远一听,顿时急了,这不是明摆着得罪未来丈母娘和小姨子吗?这顾家小子其心可诛啊,以为这样就能把他踢出局吗? 他连忙道:“我奶奶她们那是自小被封建思想荼毒,经过伟人的拯救教育,解放了思想,已经认识到生男生女都一样,女儿也是小棉袄。”汤远说着,看了夏渺一眼,声音突然低了几分,“女儿也很好啊 只要是……” 顾黎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打断他:“呵,是嘛,你们家思想解没解放我不知道,想得倒是挺美。” 汤远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心道:哟,这就破防了?成熟的大人可不会在心上人面前跟个孩子似的大吵大闹。 他端起碗,轻啜了一口酸梅汤,赞叹道:“酸甜可口、生津止渴还开胃,妙啊!” 这酸梅汤,他以前可是听夏漫念叨过很多次,说是她姐姐煮的最好喝。今日一尝,果然名不虚传。 不仅人美心善还厨艺好,不过以后她不用下厨,厨房的事有乡下的‘表姑’呢。 顾黎嗤笑,他可不像某些人没喝过,毫不留情地戳破汤远,“这么好喝啊,呵,还妙呢,要不我介绍你们认识,人家江医生名字里正好有个‘妙’字,长得也好看,看来你们很有缘分啊!” 完了,顾黎这句话出来,汤远就知道表错白了。这酸梅汤是大队里一个姓江名字带‘妙’字的女医生做的,味道也就一般般吧。 他暗中瞪了一眼守在门外的小弟们——都是群废物,让你们守在车站,连人带了些什么都不知道提前报备一声! 穿海魂衫的小弟今天换了件蓝色衬衫,他挠了挠头,瞪他们干什么?难道是晚顾家这位一步,恼了?早说让他直接去大队了吧,非不听劝,这也能怪他? 汤远狐狸眼依旧弯弯,故意一副关怀模样,笑得慈爱,回击道:“说个酸梅汤,你都能扯到其他地方,小孩子家家的。听你这么说来,这是一个医生做的?难怪呢。哎,还是年轻人记性好,我就不记得才见过一面的人的名字和长相,顾家弟弟既然说长得好看,想必印象深刻吧?要哥哥帮忙撮合吗?” 哪里说得过汤远,几句话就被堵得哑口无言,气得脸色发青。 “你、你······” 姚桂芳见状,连忙一人夹了一筷子菜,打圆场道:“好了好了,别聊了,这么多菜呢,专心吃饭!” 夏渺给妹妹夹了一筷子溜肉片,继续安静吃饭:我什么也没听见。 第25章 知青女配的姐姐25 夏日午后,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吃过饭,夏家母女三个有说有笑地走在前面,一路走过,引得不少路人侧目怔愣,被她们习以为常地无视。 个别目光放肆的,有走在身后不远的顾黎和汤远瞪回去,还有落在更后面的汤远小弟划拉脖子危险。 顾黎和汤远互不相让肩并肩地落在后面,两人年龄差上几岁,身高相仿,目光偶尔交汇,似乎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较量,你快一步,我就加速两步。 不知不觉就加快了脚步,在离夏渺半米远的位置,回过神,拉开距离,又不知不觉较量上,再拉开距离······ 夏渺被妹妹挽着手,感受到身后的动静,和妹妹对视一眼,她低低叹了声气,夏漫则是翻了个白眼,被姚桂芳女士拍了下头。 “和你说话呢,认真听!” 夏漫马上一脸严肃,表示会认真听妈妈的叮嘱。又忍不住笑起来,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活力,带着少女的娇憨 姚桂芬无奈摇摇头,她也是听到渺渺说起,才惊醒,女儿下乡了可不只是生活条件变差。 她可不想女儿变成隔壁街前几年下乡的祝家姑娘一样,带着孩子回娘家,和拾荒一样,看着比大她十二岁的姐姐还苍老。 “你姐给你的书好好看,反正你闲了没事,练字也行,别处对象知道吗?” “知道啦。” “不是知道啦,要记住!” 夏漫嘟起嘴,撒娇道:“姐,你看妈!” 夏渺虽然也说妹妹,但也护着:“妈,别担心,我们漫漫最听话了,她已经答应过我一心学习了,而且她还小呢,哪会想这些?” 小什么,祝家那女孩下乡的时候才十五岁呢,没两年,也就漫漫现在的年纪就在乡下成了家,也不知那些男的使了什么诡计! 姚桂芳没说这些,总归两个女儿有她护着呢。平时把钱票给足,不信漫漫看得上乡下汉子! 话说回来,乡下也不只是知青,漫漫也渐渐长大,“知青院里,你要是觉得有合心意的,也别着急定下来,妈到时候······” “妈!”夏渺打断她妈的话,漫漫才不谈对象,她要考大学!“漫漫还小呢。” “就是就是,我还小呢!” 姚桂芳摇头,“说不过你们两姐妹。” 夏渺见妈妈没再说妹妹谈对象的事,她伸手点着夏漫的额头,“你是还小,小的知道偷家里的户口本报名下乡了!” 夏漫吐吐舌头,讨好地冲姐姐笑。 夏渺又点了点她的额头,“今天说这回,这事就算翻篇了,以后可不许再这样!” 看着妹妹亮晶晶的眼睛,夏渺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之前的事就不说了,你呀,给我好好学习!” “嗯嗯!” 夏漫笑得一脸灿烂,用力点着头,跟小鸡啄米似的。 夏渺被可爱到,温柔地摸了摸妹妹的头,“你说最近在重新看初中的课本,有什么不会的吗?” 夏漫一扬头,自信满满地说:“能有什么不会的,轻轻松松!” 夏渺笑,“不,你有,不会的多写信去问问你梅子姐,知道吗?” 夏漫愣了一下,“我回去就写,大概有几页不懂的问题啊,姐?” 夏渺想了想:“初中的就写个一两页吧,高中的可以多问一些,要难的。” 夏漫拍着胸脯保证:“姐姐放心,初中的我已经看完了,今天回去就写问题,明天开始看高中的,每个星期至少三页纸!” 夏渺心里嘀咕:这会不会有点多了?嗯,算了,这种事多多益善!梅子,为了你的学业,我可是用心良苦啊! “行,还有邮票不,正好路过邮局,姐给你买一版,先备着!” 到了供销社。 给夏漫买了些纸笔、吃食,几人最后停在了卖自行车的地方。 “妈,自行车就没必要买了吧,我也用不着,公社我都来的少。我不要,你给我姐买吧。” 夏漫从不和家里人客套,她是真觉得没有必要买自行车,她到杜家湾这几个月,统共就来了两次公社。 一次是刚到大采购,一次是知青的集体活动。 平时,夏漫就算有个什么想买,也是搭着别人一起买,顺带就捎回来了。 她要真想逛,干嘛不多花几个小时回市里,公社也没什么吸引她的。 夏渺笑,“你就拿着吧,我买自行车能有什么用?” 但凡出门,她少有单独行动的,家里有爸爸那辆自行车就够了。 姚桂芳说:“行了啊,也就是你姐非要给你买,别磨磨唧唧的,再拖天都黑了。” 夏漫见妈妈和姐姐铁了心要给她买个自行车,“那…非要买的话,妈你就在旧货市场给我买个二手的呗。” 姚桂芳斜睨了小女儿一眼,“还旧货市场,哪个败家子把家里自行车拿来卖,你们公社旧货市场还挺丰富啊。行了,给你你就拿着,别逼我抽你。” 她斜睨了小女儿一眼,不再和她说话,转头对着售货员,“同志,我们就要那辆,这是150块和自行车票。” 夏漫去公社两小时,喜提一辆崭新的自行车,车后座上载着满满当当的生活用品和零嘴,包里揣着妈妈和姐姐给的钱、票。 在车站送妈妈和姐姐,以及两个厚脸皮的男人上了车,才在催促中,调转车头,向着大队的方向骑去。 夏渺一直目送着妹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才收回目光, 姚桂芳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放心了吧,你妹妹好着呢。” 她知道大女儿病中被梦魇住了,一醒来便要去找妹妹,想来梦里漫漫过得定是不好,吓住了她。 所以,为了看看小女儿过得如何,也为了安大女儿的心,姚桂芬和大女儿来了一次后,没多久来了第二次。 现在小女儿一切都好,大女儿也应该走出困住她的梦境了。 第26章 知青女配的姐姐26 夏渺回以浅浅的一笑,目光低垂,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神色。 “嗯。” 她怎么能放心呢?还有人没死呢。 汤远和顾黎都认为夏渺情绪不佳是因为担心自己妹妹,要不怎么会来过后,没隔几天的时间又来乡下,听着话风,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这倒也没猜错。 虽然美人因此增加了出门次数,让他们不用冥思苦想找借口上门还得控制次数以免惹人烦,这点是很让他们高兴,可让他们心尖尖上的人染上愁绪,他们不忍心。 汤远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低低响起:“这的粮站经常缺人,招临时工,你看,漫漫妹妹方便吗?” 粮站确实常招临时工,用于上下货,可是,缺人?从来不缺好吗,一到招临时工的时间,粮站员工的亲戚马上就能把名额招满。 当然,对于汤远来说,一个公社粮站的临时工不过他一句话的事,至于搬货?换个轻松的办公室的工作,那同样也是一句话的事。 这不过是汤远为了给夏渺的妹妹安排工作找的借口。 这对顾黎来说,当然也不难,也就犹豫措辞的功夫,话就被汤远说了,他瞪了眼汤远,急急开口:“我也可以,粮站、供销社、纺织厂······就算是正式工,只要夏漫想······” “谢谢了,夏漫那孩子用不着,她就是听从号召下乡去建设农村,怎么能想法逃避呢。你们的好意,婶心领了。” 都不用夏渺婉拒,姚桂芳这个当妈的就一口回绝了他们的好意。 其实当初下乡报名那会儿,夏家是铁了心要把两个女儿都留在城里的,尤其是夏渺这个大女儿,那长相他们都担心回不来。 可夏渺这个大女儿他们舍不得,难道小女儿就舍得让她去吃苦了? 尤其是在得知一些早期下乡女知青的遭遇后,他们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姚桂芳两口子本来是准备借钱,溢价买两个工作的,却被小女儿夏漫偷偷报名下乡打乱了计划。 没办法,大家长吗,从来不和他们眼里的‘孩子’商量事儿,这不,抓瞎了吧,只能着急无奈地给夏漫准备行李。 至于更早之前,夏渺那些追求者透过来送工作的话,呵,那些人什么目的他们难道不知道?他们家像是那种用工作换女儿的人家吗? 既然给不了人家想要的,那就从一开始就别接受任何好处。至于顾黎动用关系把夏漫调到近郊,夏家也是事后立马送钱送礼,尽量还人情,一点也不含糊,只有多没有少的。 然后因为夏渺那出色至极的长相,再加上问过她意见后,得,两闺女都不用买工作了,借同事、亲戚的钱也还了。 当时都拒了,现在能接这馅饼? 姚桂芳可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即使夏渺担心妹妹会动摇,她也不会有丝毫让步。 更别说,在她看来,她小闺女日子好过着呢,钱票不缺,现在还有了自行车。 和下乡前有什么区别?那也就是黑了点,这是没办法避免的,至于其他,你看她那体格子,有瘦半点吗? 反正姚桂芳没觉得小女儿吃苦了,现在也就警惕她别嫁到乡下,不过现在看来,还没开窍呢。 第27章 知青女配的姐姐27 夏渺也有想过要将漫漫先运作走的念头,只要离开杜家湾,远离那些人就好。 但仔细想想,又不是回家,换了其他地方也不一定安全,没有蒋大庆,也会有姜大庆。现在她能根据梦境提前防备,有她时刻盯着,夏渺不信妹妹还会再栽一次。 也就两年的时间,漫漫就能通过高考离开。 嗯,回去还得找找书和题,找梅梅要些高中的考试卷子。 汤远和顾黎又何尝不知道夏家会拒绝,可问问又不犯法,万一呢?说不准就是一次亲近渺渺的机会,一举嫁入夏家近在眼前! 不过看来还是他们想得太美! 也不是无用功,今天四舍五入也是和渺渺朝夕相处的又一日。 再说了,顾黎和汤远对视一眼,轻哼了声,别过头去。 情敌没更进一步,也算另一种意义的成功了 ,两人都是这么想的。 夏漫骑着一辆崭新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回大队了! 杜家湾的人,正是做完活回屋的时候,一辆崭新的自行车骑进大队,自行车锃亮的漆面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车把上挂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布袋,车后座上也绑着一大堆,随着车身的颠簸轻轻晃动。 自行车从远处“呼”地过来,又“吱——”一声停在他们面前。 夏漫离得老远就看到一大坨人,绕远路吧,人家肯定看到了,直接当没看到骑过去也不太好,谁知道明天村里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犹豫了一下,还是骑到人群前,停下自行车,打了声招呼: “叔,婶,下工了?” 人群里嘴最快的李婶子应了,“下工了!你从公社回来,家里人回了?哎呦这车可真俊,才买的?新的?是你的吧?这还挂着不少东西呢!也是你的?说起来,婶老早就想问了,今天来那个天仙······” 夏漫已经做好准备,她知道回答了一个人的问题,就会有无数个问题等着她,轻易脱不了身。 可没想到就这一个人也能问出一长串,让她招架不住,还好她一开始就没想回答。 夏漫也不管李婶问的什么,打着哈哈,回复,“嗯嗯,是呢,这老多东西还要回去整理,我先走了哈。” 腿一蹬,就骑着自行车回知青院了。 夏漫走了,关于她的话题却没结束。 “哎哟,看看!我就说这夏知青家里条件不错吧,这才多久啊,自行车都买上了。” “我看这女知青里,就她和黄知青最是过得好!” “江知青也不赖,三个人都白白嫩嫩的,别说和我们这些地里的人比了,看看一起来的知青,也不像一路人。” 有在江妙那治过病,拿过药的,说了一句,“你们可别说江知青,丧了 良心的,也不看看隔壁大队今年有多少人中暑,你们喝着凉茶还不耽误说风凉风,是吧。” 刚刚提到江妙的人有些尴尬地撇撇嘴,“说说嘛,咋就急了。” 支持江妙的见没人再说江妙坏话,也就没再张口。 说起夏漫的人里,倒是有人说了一句,“说起来,我看夏漫家境也就还行,比我们强,可知青院里和她家差不多的人也有几个吧,她家里不就是她爸是高级工人嘛。” “家境肯定比不上黄知青,说到底是家里宠她,难道你家买不起一个自行车?” 被问话的人,尴尬一笑,买是能买,自行车票使使力也能换到,可谁家伤筋动骨买个自行车给个要嫁出去的女儿呀,她儿子结婚要买思量半天还否了呢。 “她们家可真够宠的。” “说起来宠女儿,你说今天那女孩是什么人?” “我听杜会计家的说是夏知青姐姐呢!” “姐姐?哎,你说怎么不是她姐姐来?” “想什么呢,你家要是有那样的姑娘你乐意她到乡下啊?” “我家要是有,我当然······是把她当祖宗供着,这就是我家的小乖乖啊!” “哈哈!” ······ 第28章 知青女配的姐姐28 夏渺还想着怎么再坑蒋大庆一把呢,一个作恶的坏人瘸了腿,怎么还能比没瘸还过得潇洒? 还没想出个具体对策,就接到了妹妹夏漫的电话。 夏渺秀丽的眉微蹙,很是不解。 “怎么了,漫漫,为什么说让我和妈别去杜家湾?” 电话那边,夏漫的声音有些失真,“姐,是暂时别来了,大队里有人失踪了,感觉不太平。” “失踪?” 夏渺语调不自觉升高,怎么会有人失踪?梦里可没这回事,或者说梦境也不是涵盖了所有事。 失踪的人应该也与他们没什么交集吧。 可出乎夏渺意料的—— “你说谁?失踪的是蒋大庆?!” 夏渺本就因为得天独厚的外貌备受关注,因着这声‘失踪’,看过来的人更多。 她也顾不得那么多,背过身去继续打电话。 “是呀,姐,蒋大庆还瘸着呢,就从家里消失了,大队里没一个人知道。” 夏漫只以为夏渺语气变化是因为她才告诉过姐姐这家人的情况,知道这失踪的人是他们村里的。 事情发生的这么近,姐姐难免担心。 夏漫有些唏嘘:“现在蒋大庆爸妈还到处找他呢,四处求人帮忙,希望平安吧。” 她之前是觉得蒋家老两口看着朴实艰苦,可将儿子贯成那样招猫逗狗,蒋大庆胡作非为时他们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那两个也是内里藏奸的,一肚子坏水。 可看着两鬓花白的老人,日夜不停找失踪的儿子,她还是忍不住和其他人搭把手,帮着找了找。 虽然说着希望平安,可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他们谁都知道希望渺茫,现在也只有老两口坚持在找,看着让人怪不忍的。 “总之,姐,你和妈暂时别来了。” “啊,哦。”夏渺有些愣愣地应了声,她总觉得蒋大庆失踪和她有关,是那几个人中的某一个做的吗? 回过神,她告诉妹妹,“你放心,我们会注意的,不过下次我们应该是和爸一起来,不会有事的。” 挂了电话,夏渺走出家属楼的电话房,一抬眼看见一个身影。 林骅,他站在那应该有一会儿了。 青年黑衣黑裤,衬得他肤色更深,棱角分明的五官透着冷峻的气息。注意到夏渺的目光,他嘴角微微上扬,冲淡了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冷意。 这个人,夏渺知道他对自己和汤远他们一样,是抱有男女那份心思的,可他很少会靠近她,也从不会找借口去她家,总是默默地站在远远的位置。 在夏渺看来,几个人里,林骅的心思最难捉摸,但她从不费心去揣测男人的想法。 对他们的行为偶尔感到疑惑时,疑惑一下也就过了,从不深究。 然而今天,看到林骅的那一刻,一个念头闪过脑海:这件事,和林骅有关。 以往,林骅远远地对她一笑,她也只是点头示意,然后两人渐行渐远。 夏渺今天一反常态地靠近那道黑影,林骅有些疑惑惊喜,目光灼灼。 “夏渺。”林骅从没试探叫过‘渺渺’之类亲近些的称呼,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叫她‘夏渺’。 夏渺走过来的几步就在想怎么开口,她总不可能问你把人弄哪儿去了? 这是能直接问的吗?再说,这也不过是她的猜测。 到了近前,她遮掩了,也可以说没有遮掩,几乎是十分直白地问:“我妹妹刚刚说他们大队有人失踪了,也不知道人去哪了,安不安全?” 林骅眼中一闪,他也没想到夏渺就这么直接问了,他也不会对她撒谎。 “听说火车站运煤的货箱总有人爬进去逃票,那可不轻松,健健康康的人都不一定能全乎回来。” 夏渺抬头定定看了林骅一会儿,健健康康都不一定全乎回来?那瘸了一条腿,就是一定不能回了呗。 “你想要什么?” 夏渺这么问,其实也知道林骅并不会提出让她为难的要求。 林骅的确不会,他并非光明磊落之人,心中纵有千般渴望,也不愿将明月拖入黑暗,故而始终克制,不敢靠近。 然而,眼见那些远不如他的家伙围绕明月,让他心中十分不忿,还保有理智,是因为他窥探到夏渺心底那离经叛道的想法——她不想结婚。 这在世人眼中或许怪异,于林骅而言,却是明月该有的姿态,孤悬夜空,独自美丽。 但若有机会,谁又能拒绝拥明月入怀呢? 林骅凝视着夏渺美丽迷人的猫儿眼,一字一顿: “如果,你将来会结婚,请,先考虑我。” 夏渺微微一愣,轻声应道:“好。” 她不明白自己何时流露出不婚之意,尽管答应了林骅,却从未想过改变主意。 至于爸妈,她深信,只要自己坚持,他们终会妥协。毕竟,这世上,谁会不爱她呢? —— 今日风和日丽,温暖的阳光洒在乡间小路上。 夏漫骑着依旧崭新的二八大杠自行车,车轮碾过细碎的石子路,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夏漫昨儿就接到了家里的电话,被通知了自家爸妈和姐姐到大队的时间,今儿估着时间,骑着自行车去大队路口,迎接家里人爱的大包小包。 夏渺和爸妈到了大队路口,她看到了靠着自行车的妹妹,还看到了一个身影佝偻的老人——蒋家老太。 在秋日温暖的阳光里,她整个是确实阴暗潮湿的 她身上穿的与其说是衣服,不如说是裹着的几块脏兮兮的破布,在梦里还是花白的头发现在完全白了,甚至掉得没剩多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脸上满是麻木,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步履蹒跚地朝着大队外走去。 她本就因为有个不省心的儿子比同龄人显得苍老,如今更加老态龙钟,说是八十岁也有人相信。 第29章 知青女配的姐姐29 “爸妈!姐!” 夏漫清脆的嗓音在空气中跳跃,像一颗颗晶莹的露珠,撞碎了夏渺凝视着蒋家老太太时心底升起的寒意。 她循着妹妹的声音回过头,而她们身后,夏家人谁也没注意,那老太太停下了脚步,浑浊的眼珠缓缓转动,阴冷的目光在夏家人的背影上停留了片刻,才消失在路的尽头。 夏漫像只快乐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围着爸妈和姐姐,分享着山里新奇的见闻——奇形怪状的蘑菇,酸甜可口的野果子,还有林间惊飞的野鸡。 她手脚麻利地帮着爸妈把大包小包固定在自行车后座上,然后—— 单腿跨上车,另一只脚撑在地上,一手扶着车把,一手拍了拍后座上亲手缝制的碎花棉垫,一看就是准备充分,潇洒地冲夏渺眨眨眼: 话音未落,就被亲妈制裁了,一巴掌拍上她的后背。 “上什么车,你觉得自己这样很帅是吧?” “嘶——我的妈耶,痛痛痛!” 夏漫夸张地叫唤着,半是装半是真地对自家姐姐又是可怜巴巴又是搞怪地挤眼睛撅嘴,可怜又滑稽。 夏渺刚刚也被她妈那一巴掌吓到了,听声就觉得疼,看到妹妹耍宝的表情,又是心疼又是想笑。 夏渺轻盈地跳上自行车后座,头发微微扬起,带起一阵香风。 夏漫稳稳地扶住车把,脚轻轻一蹬,自行车便轻快地滑了出去。 “妈~我和漫漫先回她们院,你和爸慢慢溜达着。” 银铃般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 姚桂芳能怎么办,笑着挥挥手,“小心些!” 夏渺轻盈地坐上自行车后座,夏漫脚一蹬,自行车就出去了。 姚桂芳和夏爸爸,两口子看着女儿们远去的身影,他们是想放心的,可那一车两人就在前面左晃右晃,两人齐齐在身后喊着:“慢点,慢点!小心点!” 夏漫确实骑了一段时间了,可是这大包小包的实在影响车子的稳定性,晃晃悠悠地向前。 两姐妹也不害怕,一路嘻嘻哈哈的,因为速度实在慢,也就比走着快一些,害怕不了一点! 因为前些日子才打过电话,夏漫自然而然地和姐姐聊起了蒋家的话题。 她叹着气:“唉,蒋家也是可怜。姐你不知道,前天老两口出去找人的时候,老头一个人摔沟里了,现在瘫在床上,老太太每天回去伺候一顿饭,然后又出门找儿子,一找就是一整天。” 夏渺静静地听着,心底的欢喜如同春草般蔓延开来,藏在阴影里的嘴角微微上扬。 虽然不好,可夏渺抑制不住心中的欢喜,在她看来这就是恶有恶报,皆大欢喜! 因为妹妹背对着自己,夏渺也就不再克制,只微低着头。 这就是她一开始心里给蒋家人定的结局,没想到这么快就完成了。 还真得谢谢林骅,嗯,还有王季明。 夏漫还在说着:“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一切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们一开始太溺爱了。你说,对吧,姐?” “咳。”夏渺轻轻咳嗽一声,掩饰住语气中的愉悦,声音放沉,“我觉得你说的对。” 夏漫突然停下车,让姐姐两腿支地,架稳自行车,然后跳下了车。 在自家姐姐疑惑的眼神里,径直走到路边,摘下一丛野花,整理了一下,递给夏渺。 “呵!”夏渺一乐,眉眼弯弯,笑容比山花烂漫,看痴了周围的村人和知青。 “怎么突然送我花?”夏渺轻笑着问。 “看到漂亮的花就想送给姐姐啊。还有啊,”夏漫顿了顿,接着说“总感觉姐你前段时间心事重重的,今天好像开心很多,希望姐姐永远开心!” 夏渺一怔,原本双手抱着花,此刻换成单手,空出的手轻轻抚摸着妹妹的头发。 “知道了,姐姐的小开心果。”她柔声说道。 只要你平安健康,爸妈也平安健康,她自然会一直开心下去。 到了知青院,夏渺永远是被围绕着献殷勤的,她也总是礼貌而有距离。 这些人在梦中与妹妹关系冷淡,她自然冷漠以对。 不管他们怎么逗乐,她也就是礼貌笑笑。 能多得她两个眼神的也就是梦中妹妹喜欢的沈一衡,与沈一衡在一起的江妙。 多看这两眼还只是因为这两个人非但没有如梦境中一样,互相表明心意后在一起,他们的距离甚至是人群里的最远对角线,冷淡地几乎有些刻意了。 不过,夏渺也就只是多给这两眼罢了,与梦境不同而已,不同的多的去了,蒋大庆现在还生死未知呢。 他们不同他们的,只要别影响自家妹妹就行。 这样想着,夏渺趁人不注意,偷偷瞪了沈一衡一眼,虽然现在漫漫并不喜欢他,可谁让梦里的沈一衡那么没眼光? 这个‘偷偷’是夏渺自认为的,院子里大多数人都注意到了,包括沈一衡。 他又是担忧又是焦躁,不知道哪得罪了夏渺,同时也夹杂着一丝喜悦,为着这份‘与众不同。’ 今日知青院里,黄翠珊没有躲在屋里,而是和大家一起吃饭。 夏漫偷偷告诉夏渺,黄翠珊最近性格温柔很多,也加入了集体活动,甚至还下了地。 夏渺又看了黄翠珊一眼,嗯,脸确实黑了些,只是怎么突然勤快了? 夏漫不奇怪,见过她姐姐后,行为异于往常的男男女女多了去了。 今天也算另类的家庭聚会了,与前两次的含着隐忧不同,夏渺是完全轻松开心的,也忽视了藏在阴影里的危险。 虽然说过没了蒋大庆,还有姜大庆,王大庆,可杜家湾少了蒋大庆,夏渺心里绷着的弦确实松了很多。 弦松了,夏渺也没少去,常常带着肖梅妈妈新出的卷子和找到的新书去拿给妹妹。 即便没了蒋大庆,妹妹也没有喜欢沈一衡,可高考不容错过啊! 她每次去也是和妈妈一起,有时加上爸爸,在知青院最远的距离也就是,院里院外。 可谁想就是这院里院外,不过十米,出了事。 这天,夏渺和姚桂芳来得早,夏漫还没下工,也不能老请假不是?即便你有个天仙姐姐。姚桂芳也不能让夏漫这样干。 姚桂芳在灶屋里收拾着,夏漫在院子里择菜,两人隔着些距离聊着天。 院外突然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应该是听到了院子里的说话声,他喊着:“院里有人吗,我这有急事,夏漫知青的自行车就停门口了啊。” 然后是‘哐啷哐啷’,收拾着什么东西,接着是一阵跑动声,渐渐远去。 第30章 知青女配的姐姐30 夏渺一听,便明白这是有人借了妹妹的自行车,给还到了门口啊。 她也没多想,只想着把自行车推院子里来。 “妈,我去把自行车推进来。” 也没等姚桂芳应声,就推开半掩着的门,走了出去。 刚扶上车把手,眼前猛地多了块花布,捂住了夏渺的口鼻。 夏渺挣扎着,发现身后的人力气极大,她几乎动弹不得,甚至没办法弄出动静吸引人注意,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迷药药效似乎不强,夏渺渐渐恢复了一点意识,感觉自己被放在一个铺着稻草的地上,凉气透过稻草,硌得生疼。 夏渺用尽力气睁开眼,一眼便认出了曾经在她梦魇里出现过数次的蒋老太。 这老太婆此时双眼阴沉沉的,见夏渺醒过来也不惊慌,盯着她发笑,十分阴森可怖。。 来不及多想,夏渺再次陷入昏迷。 昏过去前,结合眼前的柴堆和空气里的油烟味,这是蒋家的灶屋? 再醒过来,眼前还是柴堆,不是梦! 蒋家老太太竟然真的将她绑来了,这是为什么?他们甚至没说过话。 夏渺被捆得结结实实,不平整的土屋地面硌得她生疼,稻草的刺扎着她的皮肤。 一缕阳光从屋顶的破洞照射进来,灰尘在光柱中飞舞。迷药的残留作用让她头晕目眩,时间感也变得模糊。 缓了缓,才稍微清醒了些。 虽然因为迷药昏过去了,但她知道自己并没有失去意识太久。 十几还是二十几分钟,或者一个小时? 她侧躺着有些难受,翻转身体,从侧躺变为平躺。 目光落在房梁上杂乱的蜘蛛网上,一只肥硕的蜘蛛缓缓爬行,让她一阵恶心。她讨厌这些多足的生物,螃蟹也从来不吃。 她现在还有闲心想着这蜘蛛可千万别往她的方向垂下来。尽管被绑,她虽有些慌,但并不太害怕,毕竟还在蒋家村。 依她妈对她几乎不错眼的关心,很快就能发现她不见,然后就会叫上村里的人守住路口,在把她把爸爸叫来,一路携着几十个亲戚朋友,挨家挨户上门搜人。 被找回去也只是时间问题。 “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破了夏渺的胡思乱想,她听到苍老的男性嗓音,是蒋家的老头。 她想起漫漫说过,这老头找儿子的时候摔进沟里,瘫痪了。 咳嗽声一起就一连咳了好几分钟,停上十来分钟又咳上了。 夏渺数到第三次,听到了缓慢拖沓的脚步声。 在这的还能是谁呢? 再说了,灶台里火还升着,锅里是煮还是蒸着什么东西,她一直在等蒋老太的出现。 昏暗的屋里只有屋顶的破洞,有阳光照进来,空气中除了土气、油烟味儿,还弥漫着一股霉味儿。 蒋家老太佝偻着身子推门而入,先是冲着地上看着她的夏渺笑了笑。 夏渺的心脏猛地一缩,蒋家老太太下半张脸挂着慈和的笑,可上半边脸,那双浑浊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仿佛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波澜,阴沉得可怕。 表情完全是割裂的,透着一张平静又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 老太婆转身走向灶台,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瘦削,也显得格外诡异。 夏渺有些恐惧地意识到,自己面对的可能是一个精神失常、随时可能爆发的危险人物。 这老太婆该不是毫无目的,发癫绑人吧,她会被怎么样?会被折磨?会被杀害? 想想也不是没可能,作为人生唯一希望的儿子失踪,机会等于没了,这样一个爱子如命的人做出什么事来都有可能。 这个看着已经有几分疯癫的老太婆,从灶台里拿出食物,是泛着黄的馒头,她拿了一个,步履蹒跚地走到夏渺面前。 夏渺对这个步履蹒跚的老人半点生不起同情,老太婆做了一辈子农活,很有一把子力气,否则也不会在绑她的时候,让她完全没有挣扎的余地,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在她面前作出这副样子。 蒋家老太深处一只粗糙的手,布满老茧,夏渺半点不敢小瞧,就是这双手,毫不费力地将她绑了来。 那只手渐渐靠近,夏渺眼中漫上恐惧,猛地闭眼,那只手却是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扶靠在墙上坐起。 动作轻柔得近乎诡异。然后,她蹲下身,将馒头撕成小块,温柔地送到夏渺嘴边。夏渺不敢拒绝,却又难掩心中的恐惧。 她不想吃,不说馒头上沾染着可疑的黑印,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据她所知,蒋家并不太富裕,这馒头明显是粗粮掺着细粮做的,她这是啥待遇,一个被绑的,配吗? 可夏渺也不敢拒绝这个看着有些疯癫的老妇人,犹犹豫豫地张嘴。 或许是她的目光在馒头的黑印上停留太久,被蒋老太察觉,老太婆什么也没说,表情也没变化,起身放下馒头,去洗了手,然后换了一个新的馒头。 她再次蹲下,将馒头递到夏渺面前,声音因为长时间呼喊还是沙哑的,却用一种令人胆寒的温柔语气说道: “这回不脏了,吃吧,儿媳妇。” 儿媳妇? 夏渺眼睛瞪大,身体微颤。 她什么时候…蒋大庆不是被扔得远远的,回不来了吗?蒋家老太婆是真的疯了! 夏渺心中怒火翻腾,骂人的话在喉咙里打转,却不敢吐露半分,生怕刺激到眼前这个疯癫的老太婆。 可她到底年轻,藏不住事,脸上的表情带出了几分,厌恶惊惧从眉梢眼角泄了出来。 蒋老太阴恻恻地笑了两声,声音在夏渺听来是十足十的恐吓,“儿媳妇你乖乖在家待着,好好待着,乖乖吃饭,大庆很快就会回家的。” 夏渺实在不理解蒋家老太太是什么想法,也不想去理解,面无表情吃了半馒头,又躺回稻草地上,硌人刺挠也比面对疯子强! 她不知道为什么老太婆会叫他儿媳妇,难道是蒋大庆跟她说过什么?想到这家人备好可能会怎样议论自己,她一阵恶心。 蒋老太没去管夏渺怎么想,也不在意。抓起剩下的半个馒头和那个有黑印的馒头,几口吃了下去,又拿了一个馒头和一碗糊糊出了灶屋。 “咔嚓。”是门上锁的声音。 脚步声去了隔壁屋,一阵咳嗽后,是两个老人低低的交谈声。 这土屋不隔音,夏渺听得一清二楚。 第31章 知青女配的姐姐31 “吃了吗?”蒋老头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两块粗糙的石头摩擦。 “吃了,半个馒头。”同样沙哑的苍老女声,不带一丝情绪。 “半个?之前远远看着,瘦精精的,怕是不好生养。”蒋老头语气刻薄,像一根尖针刺入夏渺的耳膜。 夏渺翻了个白眼,吃你家米了?一家子神经病! “那有什么办法,儿子喜欢!” 蒋老太话里多了丝情绪,是无奈,又似乎隐藏着某种阴冷的得意。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像破风箱般呼哧作响。“大庆什么时候回来啊?” 蒋老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期盼,一丝焦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 “快了快了,他要知道家里有个天仙似的媳妇,肯定很快就回家的。即便······我也会让他和他媳妇永远在一起的。” ? 夏渺不解,这夫妻俩说话,怎么好像蒋大庆只是出远门了? 还有那个即便······不知道是压低了声音还是根本没说,话里的意思夏渺却听明白了,这是要拉着她陪蒋大庆一起死啊。 是都疯了吧,她越发确信,祈祷着,爸妈、妹妹你们可快点来吧。 说话声停了好一会儿,只听到咀嚼吞咽声,是蒋老头在吃饭。 隔壁屋子里,蒋老头似乎吃完了,又问道:“什么时候把人送走?” 夏渺的心猛地一沉,他们要把她送走? 妈应该已经找人堵路口了呀,还是说作为村里的老人,蒋老太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路? “晚一点吧,现在几个路口全有人守着,晚一点我趁没人注意,把她先搬到山上的洞里。” 呼—— 夏渺暗自松了口气,果然是她妈,雷厉风行,找人守住了路口。现在看来蒋家也并没有什么隐藏的地窖可以藏人。 还想晚点带她进山里?做梦!太阳下山前,没被找到,算她……算村子太大,家里找她多花了些时间,她预估失败。 夏渺无视隔一会进来看她一眼的蒋老太又开始无聊数起了隔壁老头的咳嗽声。 还没数到十,就听到了一阵拍门声。 光线虽然变暗了,但太阳还没落! 还没等高兴蔓延,却听到脚步声是径直朝着灶屋来的,而不是院门。 上回没看清,这会夏渺倒是看清楚了老太婆手里的花布,红红绿绿灰扑扑的。 夏渺手脚被绑得结实,像条死鱼般挣扎,很快被捂住口鼻,挣扎渐弱,意识渐渐模糊,被拖到灶台和墙角间,柴堆掩盖了她瘦弱的身影。 灶屋门被关上,夏渺才睁开眼,嘴被堵着,庆幸不是那块花布吧,否则闭气完全没用。 蒋家院门口,有人不耐烦地问:“怎么这么慢啊?” 蒋老头的声音弱弱的,很是可怜地解释道:“刚刚在伺候我家老头屎尿呢,年龄大了,腿脚也不方便。” “蒋婆子,你今天有没有见到外人,村里又有人失踪了。” “什么?那杀千刀的,我可怜的儿子啊……” 蒋老太的哭喊声响起。夏渺不知道她现在什么表情,猜想一定很悲切,十分让人可怜吧。 她没有听到她妈的声音,想必是去了别家,希望他们不会被骗。 夏渺已经扭动着半坐起来,准备蹬掉柴堆,弄出些动静。 外面还在拉扯,蒋老太言语里提着她失踪的儿子和瘫了的老伴,还真有可能蒙混过关。 “行了,我们还有事,能进去看看吗?”一个焦急又有些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是漫漫! “这,不太方便,刚刚太急了,我家老头裤子还没拉上呢。” 夏漫真的很急,她没怀疑过蒋老太,可她听她妈的话,姐姐一定还在村里,要挨家挨户地找! 夏漫坚持:“我们又不看他!就进去看一眼,要不了多久!” “不行不行,老头都瘫了,你们给他留点脸,这样,你们晚一点来,就十来分钟,我去给他收拾好。” 蒋老太支支吾吾地说着,很不好意思的语气。 夏渺听着,眼见人要被忽悠走了,虽然说是十几分钟,谁知道老太婆想到什么办法藏住她。 不行,迟则生变! 夏渺被绑着的双脚并拢高举,蓄力—— “蒋婆婆,你今天怎么没出门找儿子,以前不是一大早就走了吗?” 声音温柔却透着质疑,是江妙。 “砰!” 江妙的声音在夏渺听来很是悦耳,“蒋婆婆,那是你家灶屋?蒋爷爷不会住灶屋吧?” “啊,啊,是呢,在灶屋,吃喝拉撒、清理都很方便……” 蒋老头的话音还没落,夏渺透过灶台,看见灶屋的门被一脚踹开。 是漫漫,和个小牛犊子似的,健康有力,真好啊。 此刻,这个小牛犊子眼里含着泪,朝着夏渺奔来,“姐姐!” 跟在她身后的江妙也满脸喜悦,转过头对着谁说了一句,“快去通知夏叔姚婶,人找到了!” 夏渺被取下嘴里的布,松了绑,被扶着走出灶屋,看到了被几个男人死死拦住的蒋老太。 蒋老太看见她,原本就怪异的脸上癫狂之色更甚,嘴里不停地嚷嚷: “滚开,不准带走我儿媳,她只能在我家,我,我要等我儿子回来!” 几个男人都快按不住她了。 屋里的蒋老头也开始声嘶力竭地叫唤:“你们,你们干什么?她进了我家门,就是我儿媳妇,不准走。” 紧接着,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是老头摔下了床。 夏渺这会儿才敢反驳,积压的恐惧和愤怒爆发,恨恨地瞪着蒋老太:“你们这群疯子,我和你家才没关系!” 梦中妹妹的死,自己被绑的恐惧,种种怨气堵在胸口,奈何实在不会说脏话。 正在搜肠刮肚之际,她被用力抱住——是爸妈! 漫漫也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一家人紧紧相拥,诉说着担忧和害怕。 确定自家宝贝身上除了沾了些灰尘 ,没多一点伤痕,夏爸爸喊着家里的亲戚,把蒋老太堵住嘴押着,要送去公社的派出所。 大队长杜建设在一旁张了张嘴,终究没脸说什么,唉,他们杜家湾出了个人贩子,这下要出名了! 先想好检讨吧,过几天开会,希望领导看在他认错态度积极的份上,少骂两句。 第32章 知青女配的姐姐32 二十来人涌入公社派出所,像一股潮水漫过略显空旷的大院,派出所院子里瞬间像炸开的锅般喧闹。 值班民警心头一紧,一打量,随即松了口气:还好,没带家伙,不像来闹事的。 一问之下,竟是有人贩子光天化日拐卖妇女!好家伙,这还得了! 好,审!相关人员先分开做笔录。 “审!” 一声令下,相关人员被带去分别做笔录。夏渺被众人围在中间,少有警员能窥见她的容貌。直到她被一男一女两位警官带进了一间小屋,簇拥在她身边的亲人才被隔绝在门外。 “姓名,性别,年龄……” 例行询问刚开始,年轻的女警便愣住了。 眼前的女孩美得令人窒息,一时间竟忘了接下来的问题。 美到这种程度,被拐似乎……也不难理解?不对!人贩子简直罪无可恕!本来就罪无可恕,现在罪上加罪! “姓名是?性别呢?年龄多少啊?……” 女警磕巴着重复刚才的问题,语气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夏渺做完笔录,一出来,就听到了他爸的声音。 “什么叫嫌疑犯有病?年龄也大了?你们想说什么?准备无罪释放?” 对面的警官连忙解释着:“夏先生,你先别激动,我的意思是告知你们,嫌疑犯作案时精神状态异常,希望你们理解,我们并没有说要无罪释放。” 夏爸爸的情绪依旧很激动,“理解?我理解不了一点!国家怎么规定的就怎么弄,怎么,是有规定说到了多少岁,犯法不用负责?没有这样的道理!她有病可以先治着,这种人就得关起来!” 夏渺赶紧上去扶住她爸,柔声劝着,怕他把自己气着了。 姚桂芳虽然也生气,但也怕老夏气出病来,劝着:“别气啊,我们肯定不能放过她!” 然后强调,“我相信警察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的。” 夏漫也拍着她爸的背,“爸你别气,我肯定不会放过伤害姐姐的人,要是警察不抓人,我就······” 没说完的话,被她妈落在背上的一巴掌打断。 姚桂芳瞪了夏漫一眼,“你个死孩子,你妈我还在呢,轮得到你?” 夏爸爸在妻女的劝慰下,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呼吸,语气缓和下来:“警官,我刚才确实激动了,但您想想,这种人放任她自由行动真的安全吗?谁知道她哪天会再次犯病?今天我们及时找到了,万一没找到呢?” 年轻警官的目光落在夏渺身上,微微一怔,随即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含糊地应道:“理解,理解。” 他和师傅负责做蒋老太的笔录,一个老太太,儿子失踪,老伴瘫了,脸上写满了憔悴和沧桑。 年轻警官才参加工作没多久满腔热情,意气上头,也是出于同情,可怜老太太才来劝受害人家属。 现在? 什么?你儿子一直想娶个漂亮媳妇,你找个最美的带回家,这样儿子也会回家? 这哪里是找,分明是拐! 这人太危险了,必须关起来! 蒋老太的老伴瘫了,儿子失踪,大队里也没有交好的人家可以依靠帮她。 在夏家的坚持,和夏渺几个追求者的运作下,蒋老太被判农场改造二十年,依照她的身体状况,估计会在农场度过余生。 至于疯病,呵,不过是闲出来的毛病,多劳作自然就好了。 为了不给大队负担,特地允许她带着老伴一起前往农场。这可不算亏待蒋老头,他不用干活,农场还提供食物,说不定医生还能帮他治好病。 判决是午后下达的,人是晚上离开的。上车时,两人还在嚷嚷着不走,要等着儿子回家! 蒋家是彻底离开了杜家湾,可夏渺爸妈是半点没放下心,乡下在他们看来是一点不安全。 不仅大女儿不许再去,连小女儿也被他们想法子弄回城里。 之前没那么做,是不想在这样动荡的时候搞特殊,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毕竟小女儿虽然跳脱,可也美丽娇俏,谁知道会不会有坏心眼的盯上要害她,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安全! 买了一份纺织厂办公室的工作,以孩子姨妈的身份,说是身体不舒服,把工作转让给了夏漫。 夏漫也就开着证明回了家,这半年下乡,对她来说就像一场短暂的旅行,不一样的人生经历。 开始上班,夏漫也没比在杜家湾轻松多少,她姐可半点没放松她的学习,不过在家就是好,看看姐姐,养养眼,马上就干劲满满! 夏渺也纠结过妹妹已经有工作了,还有必要参加高考吗? 最终,她还是决定继续督促妹妹学习,高考还是工作,让妹妹自己选择。她只是想让妹妹在顶级学府和工作之间拥有选择的权利。 辛苦也就是这一年多的时间了。 当然她的好朋友肖梅那也不能放松,因为漫漫回了城里,梅子看着更有动力了,她有几次都在梅子的眼下看到了黑眼圈,想必是挑灯夜读的缘故吧? 夏渺依旧没工作,她知道爸妈不放心她,也愿意养她一辈子。 她并不会觉得被束缚,可父母会老,也会生病,她不能把所有压力给漫漫,现在也跟着妹妹和朋友在努力学习。 毕竟咱虽然没有顶尖学府的实力,努把力还是能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 夏渺可是不准备结婚的,大学毕业,找个能维持生活的工作,也能让她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一年后,夏家收到了两份录取通知书,夏渺也从梅子那收到了好消息。 这一生,从蒋家事后,夏渺过得顺遂如意。 她向父母表明不婚的决心,经过几年的拉锯战,父母最终妥协,压力给到漫漫。 夏漫在爸妈和七大姑八大姨的催婚下,愣是顶着压力,在事业有成后,三十五岁结婚。 是的,夏漫成了一个商界女强人,公司成功上市,日常就是个给她亲爱的,越来越宅的姐姐,买买买。 然后就是她长大的女儿也加入了给大姨买买买的行列。 夏渺意外和江妙成了朋友,江妙竟然没有和沈一衡在一起,两人甚至没有联系,最后嫁给了一个在梦里没出现过的男人。 闭眼的时候,夏渺想着,真好,这世间果然没人不爱她。即使有不好的事情,老天爷也通过梦境,让她改变了。 第1章 民国流莺1 近午的阳光正好,透过圆形的雕花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如同碎金般洒落,映照着空气中漂浮的细小尘埃。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木香,混着墨水的香气。 夏渺袅袅婷婷地上了二楼,身影摇曳生姿,裙裾轻晃,宛如一朵盛开的莲花。 她走到书房外,轻轻嗅闻着那缕缕墨香,抬起手,如玉的皓腕从滑落的衣袖中露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叩响了木门,发出清脆的‘笃笃’声。 “伍爷,我做好饭了,可以用餐了。” 夏渺的声音娇软甜胧,带着一丝拖长的尾调。 门内传来一声低沉的回应,夏渺转身,裙裾轻晃,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留下一抹淡淡的幽香。 夏渺曾经是暗巷里的流莺,她母亲王大丫也是一个流莺,因着生得一副好皮囊,身价比暗巷里其他二十铜元一次的暗娼多了些,要价两个银元。 她接待的也是对于暗巷里的人来说的上流人士,是所谓的高级货。 夏渺曾无数次听到那个总打骂她、说她是赔钱货、是克星的母亲说,要不是因为这张脸,她也不会被带去陪赵老爷——她的亲爹,然后有了她。 自那之后,夏渺亲妈就被布商赵老爷养在暗巷的独立院里,因为有经验的老妈子都说,看这肚子,像是个男孩。 赵老爷家中生了九个女孩,没有男丁,是以这个季女肚子里,来路不明的孩子他也认了,只要是个男丁。 虽然管着这边是院子里季女的妈妈说,这段时间只接待了他一个人,赵老爷没说什么,只是出钱让腾出个单独的小院,让王大丫安心养胎,想着生下来看看再说。 那段时间,赵老爷做生意赚了几笔大钱,对王大丫也大方几分,隔几日也会来看看。 赵老爷还给王大丫取了个翠兰的名儿,两个人很是‘恩爱’了一段时间。 王大丫不太聪明,或者说太想离开这个地方了,总是和赵富商说她肚子里的‘儿子’是个福星,把赵富商的期待值拉的极高,还想办法找了些燕窝给她补身体。 那时候王大丫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憧憬着肚子里的孩子能带给她一个不一样的未来。她一口一口地吃着燕窝,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美味,她也总说那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候。 理所当然的,在知道生下的是个女儿后,赵富商尤为气恼,他可不缺女儿,又花了这大笔钱,也没再管这血脉存疑的女儿,拂袖而去。 只留下婴儿微弱的啼哭声和王大丫绝望的呜咽 暗巷里的女子是没有坐月子一说的,当然在这生下孩子的也没几个。 赵老爷离开第二天,王大丫就被打回原形,回到合住的院子,原来和她住一间的女人享受了这么久一人间的待遇不愿同住意再回到两人,以王大丫有产妇味,会影响客人为由拒绝。 王大丫被安排进杂物房,昏暗的房间里,弥漫着霉味和汗臭。 破旧的木板床上,王大丫有气无力地躺着,身旁一个皱巴巴的婴儿,便是夏渺。 赵老爷的阔绰只持续了短短几个月,如今,他的人影早已消失,连带着他许诺的锦衣玉食也一同化为泡影。 王大丫的眼神空洞,嘴里骂骂咧咧,诅咒着这个‘鸠占鹊巢’的女儿,夺走了她的好日子。 即便孩子在一旁哭泣,从声嘶力竭到微弱地几不可闻,也不愿意喂一口,或许在她看来,死了正好! 夏渺出生后没吃过亲妈一口奶,她总是骂夏渺挤走了她的儿子,挤走了她的富贵生活,是个灾星。 夏渺那个时候也不叫夏渺,叫生妹,是同院的女人(生了夏渺,王大丫就被送回原来十多人合住的院子)给她取的,有长生之意。 因她看着实在体弱,瘦弱得像一只小猫,在满是污垢的被褥里挣扎着,当妈的也不喂奶,她是被同院的女人一口口米汤喂着,竟也活着长大。 没有一天吃饱过,就指望着同院其他女人偶尔带回多的客人的糕点,平时喝点米汤。 同院的女人只是比巷子里最下等一个铜元一次的妓女稍好一些,平日也不容易,偶尔会施舍几口米汤,更多的是漠然。 她们也挣扎在生活的边缘,无力再多照顾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 她那个妈就别说了,不踹翻她的碗算是当时心情不错了。 但王大丫少有心情好的,享受过富贵,甚至有过离开的机会,如今再难甘心。 她也不是什么好性子,当初住进单独小院,飞扬跋扈,得志便猖狂,时不时去奚落曾经的‘姐妹’,强调自己叫王翠兰。 被赶回大院,倒是不强调了,还总是被‘姐妹’追着叫‘翠兰。’ 王大丫自然是不敢在客人面前甩脸子的,没了外人,她常常是暴躁易怒的,生妹便将自个儿缩得小小的,可即便这样也会被王大丫拖到院子中心打骂,将她的饭食倒在地上用脚碾碎。 怎么可能躲得掉呢?在王大丫心里,她的不幸就是因为生妹这个贱丫头导致的,她一生气自然要找罪魁祸首。 生妹直到七八岁,被院里龟公看出底子不错 才特意单独批了份吃食,不饱,却不用每天感觉胃里的燃烧,在被亲妈打骂时,也会被龟公拦下。 院里的姑姑们总说,当时或许让她就那么死了也是好事,有时说着说着还流下泪。 生妹不明白,她只知道自己终于不用饿肚子了。她不懂龟公让她跟着学的一走一扭胯,跟着说的“爷,您来了。”“爷,奴家想您了”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学得好,她今天就多块白馒头。 直到她十四岁那年,被标价50个银元,卖给一个老爷,她开始本能害怕,然后逃了。 因为过往太过乖顺,竟也让她跑出了小院, 一路朝大街跑。 第2章 民国流莺2 逼仄潮湿的巷道里,弥漫着垃圾腐烂的恶臭,生妹的心脏狂跳着,一下一下撞击着肋骨,仿佛要冲破胸腔而出。 粗重的喘息在耳畔回荡,身后追逐的脚步声杂乱而急促,如同催命的鼓点,越来越近。生妹不敢回头,亡命地向前奔逃。 耳畔仿佛萦绕着那些被抓回女子的惨叫,皮肉撕裂的声响,一下下敲打着她的神经。她见过被毒打后扔进最下等地方的女人,一个铜元一次,任人蹂躏。 恐惧如影随形,生妹仗着身体瘦小,穿过各个院落的缝隙,爬过狗洞,却还是一路被穷追不舍。 绝望之际,她撞进了一个清瘦柔软的怀里,带着淡淡的皂角香,一块玉珏落地,跌进一双溢满星光又蕴藏着风暴的漆黑眼瞳里。 生妹遇到了她的救赎。 伍云华一个如神明般降临的男人,用二百块银元将她从地狱边缘拉了回来。 那龟公自然不肯,初此就五十银元了,二百也就是几天功夫,打发叫花子呢。 龟公还想漫天要价,从一千涨到五千,贪婪的嘴脸令人作呕。 最后,在城内军阀的警告下,他才战战兢兢地收下了二百银元,放了生妹。 黑色的轿车平稳地行驶在路上,车内,生妹局促不安地坐着,手指紧紧攥着衣角。 她没出过小巷,更别说见过这叫做‘汽车’的玩意儿了。 ‘汽车’她只在姐姐们接待客人,她去端茶倒水时听过一耳朵。 喝油,四个轮子能跑好远的,有钱人家的出行工具。 她竟然也能坐在里面! 伍爷温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如实说了,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生妹。” 生妹一瞬间捏紧衣角,心里自责:完了,肯定没听见,你个废物,这点事都做不好! 伍爷只是温柔地带着歉意道:“抱歉,我没听清,可以再说一次吗?” 生妹更加不安了,这个男人怎么能道歉呢,本不是他的错。 她手捏得更紧,鼓起勇气,略微提高音量,细声道: “生妹,我只有一个小名,是生妹。” 尽管声音依旧细弱,头也低垂着,但她知道,自己娇弱惹人怜惜的神情,男人一定看得见。 这是她多年来被灌输的生存法则,是院子里的女人们教她的——如何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如何让他们为她们赎身。 引一个‘傻子’怜香惜玉,为她们取名,救她们出火海,男人最喜救风尘了。 “嗯,生妹,我听见了。我是伍华云。” 生妹怯生生地抬眼看他一眼,嗓音娇软:“伍爷。” “唉,怎么这样叫我,不用不用,直接叫名字,或者伍大哥也行啊。” 生妹还是固执叫着他伍爷。 伍云华见她胆子小小,连人都不敢看,却在这称呼上如此坚持,便不再多言,将生妹带回了租界的别墅。 伍云华给生妹取了名字,因为相识在夏夜,希望她能知道世间浩渺,所有叫夏渺,她喜欢这名字。 因为是伍爷取的名字,也因为初见时的悸动,那块玉珏。 夏渺认识的字不多,‘夏’是其中一个,她曾经吃过的,对于暗巷里的人来说最高级的糕点,是城中的夏记糕点房售卖的,名字就写在油纸上。 她与伍爷初见时撞落的玉珏上,正好有个‘夏’字,让她有了一种,一切皆是命运安排的宿命感。 伍爷赎她脱离风尘,授她诗书礼仪,在她惶恐自荐枕席时,予她尊严与光明。 他告诉她不需要这样,她可以堂堂正正活在阳光下。 为什么,不为那些事,为什么会救了她,又带着她同住呢? 不,伍爷同那些低劣的男人是不一样的。 情愫暗生,仰慕渐浓. 夏渺心里有了暗自恋慕的人,认了字,知了事理,她知道心中的躁动是仰慕。 她虽习了字,可自小形成的习惯却难以改变,举手投足间还带着些风尘女子的姿态,说话时也带着些勾人的媚态。 伍爷是个君子,或许也怕她多想,从没苛责过她的言行不端,直到夏渺被指着鼻子说一副下贱坯子样。 她才有些难过,不为自己被骂 ,而是因为伍爷因自己而沾染的桃色绯闻。 伍爷很优秀,是知名的大才子,常在报纸上发表文章,也有很多仰慕的人,那个时候的她藏不住心事,会被拦路讥讽:“垃圾堆里的人,也配仰望明月。” 夏渺第一次见伍爷发火,他冷着脸,毫不留情地赶走了那些衣着光鲜、妆容精致的名媛小姐。 伍爷告诉他,没有人能决定自己的出生,可要想在世间活的好,就要学会屏蔽他人的看法。 夏渺嘴上说着不在意,可心里还是忍不住去模仿那些名门闺秀的做派,结果总是学得四不像。 索性也就不出门了,这样伍爷就不会因为她被人嘲笑了吧。 后来伍爷问夏渺,愿不愿意假装他的情人,以此来挡掉那些莺莺燕燕的纠缠。 夏渺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哪怕伍爷让她上刀山下火海,她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她不再刻意模仿名媛,因为她明白,伍爷需要的是一个吸引眼球的情人,带着风尘味的情人无疑更能达成目的。 夏渺扮作情人一年多,19岁了,学了很多知识,也更不在意别人的风言风语,只一个人一会儿暗自忧愁伍爷为什么不喜欢她呢,一会儿又轻唾自己怎么配。 直到在一个夜里,月色下,院子里,蝉鸣声声,空气中弥漫着燥热的气息,五爷被一个比他高一个头的男人抱在怀里。 原来伍爷喜欢那人,可她还是最喜欢伍爷,对父亲、兄长、恩人的喜欢。(伍爷比他大六岁) 后来别墅住进了一个男人,夏渺知道就是那晚的男人。 她也知道了那个男人的名字,夏逸明,原来那块被她以为是宿命的玉珏是这个男人的。 那玉本是一对,一半刻着‘夏’,另一半应是刻着‘伍’的。 夏渺有时会偷偷观察那个男人,他身上几乎没有配饰,身上并无太多饰物,那属于伍爷的玉珏,不知被他收在了哪里?有没有被他好好珍藏着呢? 过去面对伍爷,她总是羞涩自卑,不敢直视,甚至连偷看都觉得僭越。 她更多时候只是默默守候在伍爷身边,觉得只要在同一片天空下,只要伍爷一转身就能看到她,就已足够。 夏逸明住进来后,夏渺观察两人的时间反而多了。 时间久了,夏渺也察觉出了不对,前半生的经验让她分辨出了五爷身上属于女儿家的娇羞,原来伍爷是女孩子啊。 她真的太笨了,相处了三年多竟然一点没发现不对。或许也不是没发现,可在她心里,伍爷就是宛如神明,神明能有什么不对。 即使是女孩,她也最喜欢五爷了。 在这样的世道里,一个女孩子能勇敢追寻自己的人生理想,沿途无畏地帮助有困难的人,真的太难得,也太厉害了! 第3章 民国流莺3 伍爷的秘密,不止是女扮作男。 她和那个男人有很多时候在书房议事,男人低沉的声音和伍爷偶尔的应答声交织,可夏渺一送茶点进去进去时,他们会立刻停下交谈,两人夜里也会偷偷离开伍公馆。 夏渺从不去探寻这些,只要能一直陪着伍爷就好。 她以为能一直陪着五爷,直到那一天夜里,深夜的凉风裹挟着一丝不安,那个男人行色匆匆地回到公馆,拿了什么东西后又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不久,刺耳的刹车声划破了宁静,伍公馆被荷枪实弹的士兵包围,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味道,那个男人应该是带着重要东西脱身了,否则带头包围她们的人,怎么会那么气急败坏。 夏渺有些记不太清发生什么了,在一声枪响里,她的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她不怕死,最痛苦的是,弥留之际,她看到伍爷缓缓倒下。 生命最后的时刻,夏心中充满了悔恨和悲凉。 不值得啊,为了她这么一个低贱若浮萍的人与这些人发生冲突······是她害了伍爷吗? 然后夏渺回到了十八岁。 十八岁的夏渺,站在伍公馆熟悉的院落里,空气中弥漫着玫瑰花的香气,甜腻得让她几近窒息。 可这窒息也是让她高兴的,这种痛让她知道这一切不是梦! 这是她刚刚成为伍爷的对外情人的时候,那个男人也会在不久后到伍公馆住。 曾经,对于那个男人,她不恨不怨,好吧,是有一点点讨厌和妒忌,任谁也没办法喜欢恋慕的人的心上人吧,爱屋及乌也不是这么个爱法。 现在,想到这个男人她就恨得咬牙切齿,他要跑,为什么不带走伍爷? 别说什么没想到那些人如此疯狂直接对一个在社会上有威望的人动手,也别说什么是伍爷让那男的快走,自己能应付的。 夏渺不想听这些,也不想管什么大义,她当然知道若是伍爷不因为有人以她的死为警告而激愤,或许不会死,她也恨自己。 可那个人也不是良配,她定要分开伍爷和那个男的。 重新活过来,到了死前半年,她首要目标是带着伍爷一起摆脱死亡,在此为前提的情况下,拆散她和那个男的。 夏渺也想活着,和伍爷一起。 至于之后怎么办,还没想好,走一步算一步,还有半年的时间好好筹谋,再说了,有伍爷呢。 上一世,知道伍爷是女人前,她也没能多注意什么。现在回想起来,每个月这几天,伍爷的脸色总是格外苍白,眉宇间笼罩着一丝倦怠。 今天她炖了红枣银耳汤,为她补益气血。 夏渺端着汤从厨房出来,伍爷已经坐到了餐桌上。 端着汤走过来的夏渺,扭着纤细的腰肢,步履婀娜,明艳动人的脸庞带着几分天真魅惑,美得令人心悸。 这极致的美貌,让伍云华一时看得怔愣住了。 以前也很美,现在是不是美得过于夸张了?阿渺怎么突然就张开了? 夏渺盛好一碗汤递到伍爷手边,“伍爷,先喝汤。” “阿渺,你不必做这些。” 伍公馆因为种种秘密,只有一个佣人,负责一楼打扫和准备饭食。 伍云华开着高薪,佣人做饭也只需做两个人的,她自认这些活儿还算轻松。 若不是因为怕与周围的人家太过格格不入,伍云华一个也不想雇佣,自己也不是不会。 夏渺眉眼艳丽,神色却柔和至极,笑得如同惑人心神的妖精。 “人家也不常做的,每个月也就几天有兴趣啦。” 伍爷不舒服那几天肯定要做的啊。 “啊,那就好。”伍云华被那一笑蛊了一下掩饰般地喝着面前的汤,一时被烫得呛咳出声。 夏渺几步去接了温茶,又快走回来递给五爷,“慢些,刚呈上来的汤烫着呢,都怪我,该放凉些的。” 语气似怨似嗔,娇软甜胧,将伍爷说得一时迷糊过去。 等等,她是女人对吧,我也是啊,刚才怎么回事,心跳得这样快?再看一眼,也太美了,简直是超越了性别的美,我这是被美貌震撼了吗? 没想到自己养大的女孩已经出落得如此美貌,喝着熨帖至极,让整个身体都暖和起来的汤,伍爷心中既惊艳,又感慨万千。 伍云华是真心怜惜这个女孩,想让她人生顺遂。 “我昨儿拿回来的书,多看看,不是说好过两天送你去学堂吗?” 夏渺手中的筷子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答道::“嗯,吃过饭我就开始学习了。不过伍爷,我不想太快去学堂啦,听说学堂里的人都会很多东西,人家想学得好一点再去,我不想被嘲笑 ,好不好嘛? ” 说着还一边靠拢过来,扯着伍云华的衣袖撒娇。 过去的夏渺,太过羞怯自卑,绝不敢做这样太过亲近伍爷的事,可是现在? 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她更想遵从本心,再说了,这可是她的···伍姐姐。 伍云华敢说没人能耐住眼前绝色佳人的撒娇攻势,她自个儿也不能,奈何自己是女儿身啊。 “好吧好吧,别晃了,晃得我头晕,赶紧吃饭!” 又不是什么大事,左右不过希望她学些东西,认识些朋友,晚些日子又如何? 况且阿渺现在如此美,伍云华也担心她去了学堂被欺负,或许请个女老师上门教更好? 第4章 民国流莺4 夏渺其实对于去学堂这件事犹豫很久,倒不是真怕他人嘲笑,无关紧要人的话她已经不会听进耳中了。 她只是觉得去学堂,能结识一些人。 现在的学堂,能送孩子去的人家,非富即贵,最差也是败落了的书香门第,除了她。 虽然夏渺是挂着伍公馆主人妹妹的名义去的学堂,可学堂里的人也不是聋子瞎子,消息稍灵通的都知道她的过去和现在的‘身份’。 她以暗巷流莺活了十四年,不是说扔就能轻易抹除的。 上一世,不少人就当着夏渺的面称呼她为‘情妹妹’,毕竟,虽未明说,她确实是以伍爷情人的身份活跃在各大宴会场所。 对着她,他们自然毫无顾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这些人看不起她,不屑与她为伍,这些都无所谓。在学堂同处,那些只言片语,多了,终归是能窥探到一丝有用的消息。 更何况,即便身处那样的境地,她依旧拥有几个天真烂漫、真心怜惜她的‘朋友’,会为了她出头,曾为她带来了不少便利。 可是,离前生的死劫,也不过是半年多的时间,若是去了学堂,夏渺担心,万一伍爷那出了什么变故,自己却不在她身边······ 犹豫权衡许久,还是决定不去学堂,要结交人,宴会也可以啊,与伍爷扮作情侣后,伍爷会带着她参加很多宴会的。 与其结交那些在家里正事上说不上话的少爷小姐,去认识那些当家人和继承人不是更好? 当然,这些话是不能告诉伍爷的,那就只能用怕别人嘲笑的借口拖延去学堂的时间了。 说起宴会—— 夏渺支着下颌,莹白如玉的手腕上,玉镯泛着温润的光泽。 她扑闪着眼睛,望着伍云华: “伍爷,布店里的人今天送了两套旗袍过来。你说今晚我是穿这件青色缠枝开叉好,还是这件红色绣花盘扣好?待会穿给你看,你帮人家选选。” 得了伍云华无奈又宠溺的应答,她立刻拉着人去了大厅,自己回房间取衣服。 大厅一角的镜子前,夏渺对着镜子左右顾盼,两套旗袍,一件青色缠枝暗纹开叉,一件红色绣花盘扣,又是量身定制万般的服帖合适,妖娆入骨。 今晚的宴会是辽城卫生局局长千金的归国宴会,也是夏渺以伍爷情人身份第一次公开亮相。 这是夏渺被伍爷带回伍公馆后,头一次定制偏妖娆风格的服饰。 两件旗袍都主打妖娆,却又风情各异。 将两件旗袍人流放在身前,比划来比划去,夏渺实在拿不定主意,也不知伍爷是喜欢青色还是红色。 她转头求助坐在沙发上的伍云华,眼波流转,带着一丝期待看向伍爷。 “伍爷,你说,哪一件更好看啊?” 伍云华凝视着面前的美人,肤如凝脂,风华绝代。 她想,今晚的宴会一定要参加吗?心中泛起一丝犹豫,接着无声叹口气,道;“倒也不必纠结了,今晚······不去了,我要想想,你先好好休息。” 今晚真去了,那主角就不是局长千金,而是阿渺了。 且不说这会得罪主人家,更重要的是,他让夏渺假扮情人是为了转移某方面的视线,而不是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原本的计划是,夏渺的出现可以为她挡掉那些狂蜂浪蝶般的追求者,让她免于身份暴露的风险。 可夏渺太过耀眼,吸引来的目光只会更多,甚至不乏女性的倾慕,到时候谁是谁的挡箭牌还说不定呢。 这当然不是伍云华真恼了,自家妹妹这般耀眼,吸引更多视线也有其他好吃,只是…… 伍云华有些担心,将阿渺带入复杂的社交圈,她真的能保护好渺渺,不让她受到伤害吗? 或许之前的计划应该变一变了。 突然被告知不需要去宴会了,这和上辈子不同。 上辈子夏渺顺利参加了宴会,恩,穿得那件红色绣花盘扣旗袍,所以这次······穿青色的?不对,今天不去宴会了,留着以后轮流穿吧。 上辈子,夏渺记得自己一去就被伍爷的爱慕者刁难,伍爷一直陪在她身边,那些人也不敢太过分。 至于夏渺的目标群众,伍爷没有上去结交且看夏渺看得极严,她估计自己也找不到机会去攀这些高枝,所以一点没有着急困惑,她只需要听伍爷安排就是了。 至于结交人脉,嗯,难不成伍爷让她假扮情人,会一次宴会都不带她参加。 机会多的是。 今夜的管公馆灯火通明,水晶吊灯的光芒倾泻而下,照亮管公馆富丽堂皇的宴会厅。 衣香鬓影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卫生局局长管局长满面春风,穿梭于宾客之间,为小女儿学成归来举办的这场宴会,也是宣告她正式进入社交圈的仪式。 今天主人公,管家小姐管文莹身着优雅的礼服,走到表姐吴玉然身边,打趣道:“表姐,你这一脸心神不宁,老往门外瞧,莫非还在等你的伍公子?” 吴玉然脸上飞起一抹红晕,轻轻推了管文莹一下,目光却依旧时不时飘向门口。 管文莹见着表姐娇羞样,也是奇怪,“递请帖的时候,伍公馆那边不是说过伍公子今晚带伴侣来,你怎么还念念不忘的?我倒要看看,这位伍公子究竟有何过人之处,竟让我们才貌双全的吴大小姐如此牵肠挂肚。” 吴大小姐听了脸色脸色一僵,旋即不知想到什么,又恢复了过来。 目光依旧大半放在门口,可随着时间流逝,也没人出现。 宴会早就开始了,管文莹也早就和哥哥跳完了第一支舞,没来的人自然是不会来了。 管文莹见她表姐脸上一会儿期待一会儿失望地,她还是忍不住摇摇头,戳破表姐的幻想: “宴会都开始多久了,那位伍先生今天怕是不来了。” 正常参加宴会的人都会提前到吧,说实话,管文莹对这位素未谋面,众人称赞的伍云华印象分不高。在她看来,但凡懂礼数的人家,若来不了,也该提前告知主人一声。等等—— “小雅,你过来一下,去找我哥问问……” 小雅是从管文莹回国后就调到她身边的女仆,悄无声息地离开,又很快回来。 小雅附在管文莹耳边低语几句,便又退到小姐身后无人注意的小角落,隐蔽又能立刻响应主人的传唤。 第5章 民国流莺5 管文莹身子微侧,靠近她表姐,在她耳边轻声说:“然姐,伍先生下午就让人送了礼告了歉,说是有事来不了,我哥太忙给忘了。” 吴玉然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像一张精美的面具骤然破碎,露出底下晦暗不明的神色。 她用扇子遮住脸,外人看不见她脸上表情的变化,只以为是两个女孩在说悄悄话。 只有近在咫尺的管文莹,才看清表姐脸上那扭曲的嫉恨,像毒蛇一样在她精致的五官间游走。 “然姐你……”管文莹有些担忧地开口。 吴玉然的目光落在远处,眼神涣散没有聚焦,她从伍云华到辽城不久,还没名声大噪时,就注意到了那个俊秀文雅的少年,一颗芳心逐渐沦陷。 她知道青年有多优秀,无数少女倾慕着他,可站在他身边的绝不该是一个暗巷里的流莺! “定是那狐媚子拘着他!”吴玉然的声音低沉,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他明明要来的,若是不愿意早拒绝了,又怎么会专程定制新的礼服还有······旗袍,最近值得这么隆重的也只有管家的宴会了。 呵,夏渺? “不过是个再低贱不过的流莺,伍公子救了她,她不盼着伍公子好,多为伍公子事业想想,让伍公子多认识些朋友,还勾勾缠缠地阻挠,简直恩将仇报!要是让我见到了······” 吴玉然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齿缝中嘶嘶而出,裹挟着浓烈的恶意,消失在空气中,除了她自己,没人听清。 管文莹看着表姐这样一副‘都是别人的错,伍公子什么都没有做错’的样子,实在好奇,这位伍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管文莹其实觉得就事情本身来说,不能单怨那位伍先生的情人,若真是这位情人让不来的,那位伍先生不也同意了,说明这就是他愿意的嘛。 再说,人家那边给的理由是有事来不了,表姐怎么就直接赖到那女子头上了? 算了,谁让这伍公子是表姐的心上人,就明着偏袒呗! 只是表姐的表情也太难看了吧,整个就是一妒妇,一点名门闺秀的样子也没有 不过,终归是表姐与她更亲近些的,她有些心疼地想劝几句:“然姐你······” 话刚出口,吴玉然已经收敛了怒容,脸上挂起温婉的笑,低语着:“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伍公子终究是要娶妻的。” 听到这话,管文莹皱了皱眉,想到了父亲后院花枝招展的姨太太们,想到了面无表情的母亲,心中一紧。 她不由看向父亲身边那个高大的身影,暗下决心:自己可是留学归来的新时代女性,绝不要过这样的生活! 她曾经也会和表姐说起自己这方面的想法,可自从表姐在她面前说起自己也要和姨母学习,以后将姨太太整治得服服帖帖后,她也不再说了。 管文莹见表姐自己把自己劝好了,她笑道,“既然这伍先生不来,那是他没福气。这宴会厅里还有不少青年才俊呢,表姐也去认识认识,也好叫那伍先生知道知道我们吴小姐的。”魅力 吴玉然捂着脸,咯咯笑, “就你促狭!你作为今晚的主角,怎么这么闲,忙你的去吧。” 管文莹笑道:“嘻嘻,谁能比表姐你重要啊。” 吴玉然眼波横过去,余光扫到一个人,嘴角一翘,“哟,这不,比我重要的人来了。” 穿着标准三件绅士套装的男人,身高腿长,容貌俊美,留着新式短发,是本地最大银行家里的大公子。 同样留学归来,和卫生局局长家的小女儿也是自幼相识,两人男俊女美,门当户对,是众人眼里的天生一对。 两家也确实有议亲打算。 他们俩也知道,没什么意外的话,这就是他们彼此未来的伴侣,心照不宣地接触起来。 卫生局局长家的千金管文莹对可能成为她未来丈夫的严安杰,论感情自然没有多少。 可她毕竟是个没有感情经历的刚成年女孩,被打趣还是不由都有些羞涩。 与严安杰目光相触的瞬间,良好的教养让她微微一笑,颔首致意,随即转头嗔怪表姐: “然姐,你再说······你再说我不理你了!” 吴玉然掩嘴轻笑:“哼哼,就许你打趣我,不准我回击啊。” 余光瞟见严安杰走近,两女收起调笑,管文莹脸上带着矜持的笑道:“严公子。” 吴玉然以扇挡脸,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严公子来这,是为了?” 严安杰含笑微微躬身,做了个邀请的手势:“不知可否有幸邀管小姐共舞一曲??” 管文莹略带羞涩地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在脸颊投下淡淡的阴影。 羞涩仿佛只有一瞬,然后抬眼直视对方,落落大方道:“当然,我很乐意。” 管文莹在吴玉然耳边低语:“表姐,今晚别走了,晚上我们说说话。” 随后将戴着蕾丝手套的手放入严安杰掌心。 两人滑入舞池。 舞池中央的水晶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照耀在管文莹微微泛红的脸上。她身着鹅黄色的礼服裙,裙摆随着舞步旋转,像一朵盛开的花朵。 严安杰高大挺拔,西装革履,一手轻扶着她的腰,一手与她十指相扣。两人目光交汇,一个含羞带怯,一个温文尔雅。 宴会厅里,两家人站在一处,看着舞池中的一对璧人翩翩起舞,举杯相庆。 其他人家也明了,怕是严、管两家好事相近个,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都露出了欣赏祝福的笑。 吴玉然立于舞池边,摇着手中的折扇,目光流转于两人之间,轻轻叹息了一声,也不知她和伍公子什么时候能这般,接受众人的祝福。 第6章 民国流莺6 今夜的宴会无疑是极为成功的,管文莹无疑是其中最耀眼的存在,吸引着在场宾客的目光,她的美貌才名必将流传在上流社会,诸人都会知道这是管家的女儿,无人敢得罪轻视。 宴会的喧嚣掩盖了某些人的缺席,除了少数人,也没人注意到伍云华这位才子的缺席,更没有人知道,他那位神秘的‘情人’,将会以怎样惊艳的方式,在不久的将来,震撼整个辽城。 她,是绝世玫瑰,自她之后,辽城再无玫瑰。 宴会结束后,满地狼藉自有仆人收拾,两位小姐早已梳洗完毕,并肩躺在床上。 吴玉然絮絮叨叨地说着伍云华的种种好,管文莹却有些不以为意,她读过他的文章,确实文采斐然,可是—— “那伍云华真就那么好?” 管文莹至今都记得表姐提到伍云华情人时脸上的神情,一个养着情人的大才子啊,这样的人,真的值得托付终身吗? 吴玉然提起伍云华时,眼睛里总是闪烁着星子。 被表妹这么问,虽然羞涩,还是坚定地点着头:“他就是很好啊!是最好的。” 伍公子和她见过的男人都不同,也不似父兄,他同女子说话不会看似赞同眼中却藏着不屑,他愿意真正听她想说什么。 管文莹见不得她这不值钱的样子,暗自撇撇嘴,嘀咕道:“好?那还不是养着小情人!” 表姐难道就甘心还没进门就面临小老婆?算了算了,想这些做什么?八字还没一撇呢! “什么?”吴玉然没听清表妹的嘀咕,感觉不是什么好话,她身为伍公子头号迷妹,不允许有人诋毁他! 管文莹轻轻摇头,语气随意:“没什么。表姐,我过些天要去见同学,和伍公馆同一片街区,你要一起去吗?” 这个同学是和她一起留学的张家大小姐,他们家和伍公馆就隔着两栋别墅。 管文莹上门去找张小姐,是一早就约好的事情 ,在她们坐同一艘船回国,于甲板上畅聊时。 在梳理请帖时,管文莹意外发现,伍公馆与张家的地址竟如此接近,仅仅相隔两个门牌号。 带人前往也并无不妥,张小姐在发出邀请时便说过,欢迎携带朋友一同前往,带上表姐也没关系。 思及此,管文莹心中觉得,她也算是为表姐创造一个绝佳的机会了,同时也可以顺带满足一下她对那位名声远扬的伍云华伍公子的一丝好奇。 “去!”吴玉然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应答,语气中带着难掩的期待喜意。 和表妹一同拜访朋友,再去拜访同一条街的伍公馆,如此一来,便不是她吴玉然不顾矜持地追到别人家里,而是顺路拜访,名正言顺。 夏渺感觉有些奇怪,心中也盘踞着一丝不安,为伍爷反常的举动,伍爷这几日一改往日忙碌奔波的习惯,竟日日待在家中,足不出户。 以往,伍爷虽也关心她的学业,为她筹谋未来,却总有诸多事务缠身,需要外出处理。而如今,他却接连推掉各种聚会,整日待在家里,还时常苦恼地念叨着,怕是要养她一辈子,她这样出去工作,实在不安全。 、 夏渺心中疑惑,能有什么不安全? 当然,她并不介意被伍爷养一辈子,甚至乐意做他身边依附的菟丝花。 其实她上辈子通过学堂里的好心同学已经在报社里找到个当打字员的工作,只是还没上班就被命丧黄泉。 夏渺自认如伍爷那样写文章的工作,自己是担任不了的,报社打字员这样的工作对她来说已是不错的选择。 如今她也不急着找工作了,只盼着能改变上辈子死亡的命运。 除此之外,她还隐隐感到辽城暗流涌动,局势动荡不安,也不知伍爷是否愿意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若是现在就找到了工作,将来又要离开辽城,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得来不易的薪水? 索性也就和伍爷一起足不出户了。 今日,伍爷也没出门。 午后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地面上洒下斑驳的光点。小花园里,花香弥漫,蜂蝶飞舞。 花圃里,夏渺一袭白色小洋装搭粉蓝短外套,轻盈地穿梭于花草间,时而俯身修剪枝叶,时而以指尖轻触花瓣,举手投足间都是恬静的美好。 伍爷坐在一旁的藤椅上,手持画笔,目光追随着夏渺的身影,笔尖在画布上游走,将这美好的一刻定格成永恒。 伍爷没有让夏渺静立不动地当模特,她也就自在地收拾着她的小花园。 两人时不时笑谈几句,女孩的笑声如风铃般清脆悦耳,在花园中回荡,又随着风飘向院子外。 伍公馆外。阳光洒在雕花铁门上,映射出冷调的金属光泽。 管文莹在和他们一起来伍公馆的同伴疑惑看过来的目光中,不动声色地拽了拽吴玉然的衣袖。 她们一行人——管文莹和吴玉然这对表姐妹,张真兰和张真海这对姐弟,以及张家姐姐的发小蒋万,张家弟弟的学堂同学项舒——原本都是在张家小聚。 上门拜访后,几人相互介绍交谈不久,表姐就有些急不可耐的提出要出门拜访同一条街的朋友。 一听这朋友是名声不斐的伍云华伍先生,拜访的队列就这么扩大了。 从张公馆到伍公馆,不过短短两分钟的路程。 伍公馆内只雇佣了一个仆人,这在街坊间并非秘密。 刚一靠近,一阵男女交织的笑闹声便从院内传来,管文莹立刻明白,这是伍先生和他的小情人。 该说不说,这两人的声音都挺好听的。 男声清润,清凌凌的地很是悦耳,只是管文莹总觉得有些刻意的低沉。 那女声更不得了,娇软甜腻,酥麻入骨,撩拨人心。让人不由地追随声音出处,想要一窥究竟。 饶是管文莹作为一个女人也觉得心神一荡,怪不得表姐会说伍云华被迷了心,换谁,谁不迷糊啊。 再看同行的几位男士了,不管是青年还是少年,有脸红的,有眼神躲闪的,显然已被这声音所俘获。 这还只是听到声呢,身为情人,那外貌也是不会差的。 只是管文莹现在没功夫欣赏这悦耳的声音,紧盯着她的表姐。 吴玉然果然变了脸,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从齿缝中挤出两个字:“狐狸……” 管文莹盯得紧,在她看到表姐脸色不好,说出口两个字也也显示接下来的不是什么好话,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的衣袖,阻止了她没说完的话。 第7章 民国流莺7 吴玉然咽下未出口的不合时宜的话,心中安慰自己:没关系,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声音倒是不错,就当是养个唱曲逗乐的小雀了。 她把散落的发丝挽到耳后,迈着小碎步走到门前,轻轻按响了门铃。 铁质大门外的众人便听到,门内的说话声突然停了一下,片刻后,那个娇软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去,我去。”声音透着急切,满满的娇俏要溢出来。 脚步声也是急切的,发出了‘啪嗒啪嗒’的声音,是这两年在国内流行的女士高跟鞋敲击地面发出的声音。 光是听着这些声音,他们便能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娇俏可人的女子形象。 声音近了,绕过进门的作花墙外观的影壁,隔着栏杆,他们看到了一个——美的恍若虚幻的少女。 她穿着白色的蕾丝小洋装,洁白如雪,裙摆蓬松,如盛开的白玫瑰。 粉蓝色的短披肩温柔地搭在肩头,衬得肌肤胜雪,白色小皮鞋轻盈地踏着地面。 秀丽的眉毛下,是明亮清澈圆圆的眼睛,她的瞳孔漆黑却不会让人觉得幽暗,而是如琉璃般反射着光彩。 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的粉,樱桃般的唇如玫瑰花瓣娇艳欲滴,因着跑动微微张开,色泽艳丽无双,又仿佛沾染了清晨的露水。 美丽惑人的面庞因着稍圆的眼睛,添了几分天真,又带着一丝魅惑。 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随着她的跑动,在微风中轻轻飘扬,勾勒出优美的弧度,让人感慨连风都为之倾倒。 在绝世的容貌下,背后被很多人称赞过的花墙造景也沦为了陪衬。 此刻,那张绝美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那双泛着水光如同会说话的眼睛,带着一丝疑惑看向他们,就好像在问:你们是谁? 吴玉然此刻也被惑住了,不由上前回答少女的问题,即使她并没有问出口。 “我,我们是来拜访伍先生的。” 吴玉然想着,如果是她,如果这样美丽的女子,自己嫁进伍家后,也定会好好宠爱她的。 即使伍云华和父兄一样,忙于事业,或另有新欢,她也定会好好照顾她,让不必为生活的琐碎烦心,一生无忧。 吴玉然身后的人也涌到门前,即使隔着铁质大门,他们也想更靠近这个人,想伸手去触摸,去确定这样的人是真实存在的吗? “是呀,我们拜读过伍先生的文章,今日在附近小聚,便想着来拜访一下。” 怕少女不同意,众人纷纷自报家门: “我、我是张真海,就住在7号的张公馆,你······” “我是管文莹,是管辉的小女儿。” “我叫项舒,家里是开粮铺的。” ······ 夏渺抿着唇一笑,想了想,抛了个媚眼给这些人,留下一句:“我知道啦,管局长家、张家······你们稍等,人家去问问伍爷。” 她也不管是不是失礼,如来时一般消失在众人眼前。 只留下因着那一记媚眼和更加娇媚的声音而神魂颠倒,目光追随着她,身体还在原处,灵魂已飘远的痴男怨女。 夏渺自然认得那几人,不提之前就堵过自己的吴家大小姐,管文莹这位卫生局局长家的千金,那夜宴会的主角,她本该在前几日宴会见到的。 张家小姐张真兰和蒋家少爷蒋万在之后的宴会里见过几次。 张真海和项舒则是她学堂的同学。 张真海是那个看不上她也不屑刁难的大少爷,项舒是天真纯良帮助她的‘朋友’。 看来即使不去宴会和学堂,这些人也会见到啊。 只是除了吴家小姐和张家少爷,自己曾见过寥寥几面,其他人现在却是不认得的,只能劳烦他们多等一会儿啦。 夏渺快步走向小花园,“伍爷······” 站在大门外的吴玉然,听到花园那传来的少女娇媚的撒娇和男人带着宠溺的应答,此刻心里竟没了嫉妒,不,还是有的,却并非针对她上一刻还在咬牙切齿的‘玩意儿’,而是对着伍云华——她原本的爱慕对象。 吴玉然没有顾忌身边的外人,眼神迷离,语气飘忽,对身边的管文莹喃喃自语“莹莹,你说,伍云华运气是不是太好了,天赋、容貌,还有······她。” 又低低笑着,带着些神经质,“唉,白裙子虽然也好看,可不是最适合她的,以后住一起,我会给她准备最好看的衣服。” 管文莹从惊艳里回过神,有些惊疑地看向吴玉然,“表姐?” 看着表姐脸上的神色,管文莹有些无语,这莫不是疯了,还以后住在一起?她怎么就笃定自己能嫁进伍公馆,嫁进去的人怎么就不能是自己了? 咳,不是。 甩了甩头,试图将这个大胆到堪称离经叛道的想法从脑子里赶出去。 听着表姐话里的迷恋不似作假,她将表姐拉到一旁,轻声问: “然姐,你,你这是喜欢伍,还是······” 吴玉然侧头,疑惑地看了表妹一眼,“我自然是喜欢伍公子的啊,你怎么这样问?” 管文莹:不是,你这是喜欢伍云华?呵呵,你听听你刚才说的话,再看我信不信?好好好,这样是吧,那我也可以嫁进伍······ 不是,这不对,管文莹,你可是快要有未婚夫的人。 那个女孩子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你未婚夫可是银行行长家的大公子,富甲一方。 话说她为什么会成为伍云华的情人啊,没钱的话自己可以资助她上学······养着她也行啊。 不对,快想严安杰,腰细腿长,长得也俊,呜呜,这世上怎么有长得那么好看的人啊,好看得她脑子都迷糊了。 第8章 民国流莺8 大门另一侧的四个人也没沉默着,张真兰紧紧抓着弟弟的手臂,如同歌剧咏叹调般夸张地低语:“天啊,弟,你看见了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张真海还没说话,蒋万便发出一声感叹:“这,这,我都怀疑自己在做梦。” 项舒则紧紧抓住大门的栏杆,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即使什么也看不见,脸上依旧充满了期盼。 过 了片刻,张真海才仿佛回应姐姐般,轻轻地“嗯”了一声。 此时,他的姐姐和蒋万已经就那绝世美人的话题热烈地讨论起来。 张真海眸色暗沉,如同沉入海底的古币,幽暗深邃。他知道伍公馆藏着一个女孩,从她被带回来那天起,他就知道她的存在。也知道她是大名鼎鼎的伍才子从肮脏的暗巷里带回来的,对此他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就像小叔当年从舞厅带回来的那个女人,不也是吗,爱得要死要活,那女人嚣张跋扈,给了小婶很大的难堪。 可你看现在,不过几年时间,小叔又有了新的真爱,同样闹得要死要活,小婶现在却能喝着茶看戏,看着当年那个女人和新来的争宠,看着旧人被喜新厌旧的小叔弃在一旁。 这样的故事,不说他们家,在其他人家,救风尘的不说少吧,也是屡见不鲜,可也就几年光景,过几年再看,真正留在身边‘爱’意长存的一个也没有。 不过都是一时新鲜的玩物罢了 所以张真海听到诸如这类从烟花之地走出,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人,也就笑笑,连作为打发时间的故事都不够格。 伍公馆的这个……女孩,明明这三年来也不是没见过,明明之前对于这个人的事他也是付之一笑。 可今天,他仿佛才真正见到了她,才见识到了这个被伍云华取名夏渺的女人的美貌。 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像一根无形的丝线,缠绕住他的心脏,让他无法呼吸。 一颗心就此沦陷,什么看笑话,什么理智,在她的美貌面前,溃不成军。 若是伍云华厌倦了,他愿意倾尽所有·······可是,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对她感到厌倦? 她像是热烈盛放的玫瑰花,高贵又艳丽,让人心生向往,又不敢轻易亵渎。 若是换呢,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让伍云华点头,才能拥有她?他位于身侧的手,紧紧攥住拳头,指节泛白。 现在的自己,不过是张家的小公子,不说掌权的父亲,就算被他看作烂泥扶不上墙的小叔也能轻易夺走她。 没关系,他还年轻,他还有时间,他会一步一步,走到足够高的位置,让她能看见他,依靠他。 对了,伍公馆前段时间是不是还打听学堂入学要考些什么? 伍公馆能入学的也没有其他人了,那······入学的是她吗? 他们会一起上学,一起看书,他还可以手把手教她英文,念诗,讨论那些晦涩难懂的句子······到时候,他也能够在她耳边低语,想到少女白皙娇嫩的肌肤,张真海眸色更深。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还扶着栏杆,蹦跶着往里看的项舒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嗯,不成威胁,一个天真的小子! 六个人在伍公馆大门外分站两处,看似各聊各的,或独自沉思,目光却始终若有似无地飘向雕花铁质大门内,那片繁花似锦的花墙。 当两道身影绕过花墙,出现在众人视野中时,所有目光瞬间聚焦,看着其中一道身影,呼吸都再次停滞了一瞬。 绝世美人挽着温润公子的手,相携走过来。 女子容颜绝世,一颦一笑皆是风情;男子温润如玉,举手投足间尽显文雅贵气。他们并肩打开大门门,如同画卷徐徐展开。 这画面很美,看见的人却没一个有欣赏的心情。 和这样的绝色美人站在一处,有谁能当得起一个‘相配’二字。 伍云华含笑点头,一一打着招呼,“管小姐,吴小姐,张小姐,张公子,蒋公子,项公子,欢迎。”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他还没做好准备,将阿渺正式介绍给外人,更是纠结以什么样的身份介绍。 可是人来都来了,总不能赶走吧。 伍云华和夏渺在前面一步带路,几人被迎进了大厅。 茶香袅袅,糕点精致,却无人问津。众人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般,牢牢锁定在那道娉婷妖娆的身影上,久久不愿移开,仿佛被磁石牢牢吸住。。 伍云华低叹:我就知道会这样,这还没参加宴会呢,也没几个人,就迷了六个姑娘小伙的心,参加了还得了? 六人本是用拜访伍云华的借口进了伍公馆,不,应该说他们本来的目的就是来拜访伍云华的,只是现在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改变,心思却早已落在旁处。 他们心不在焉地东拉西扯,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目光却始终追随着那道身影,言辞间赞美着伍云华,却有些词不达意,甚至张冠李戴地将别人的文章说成是伍云华的作品。 伍云华无奈地笑道:“哈哈,是吗?又或许可能这并不是我写的呢。” 伍云华也不想让人尴尬,可更不想厚着脸皮认下别人的文章。 几人里只有吴玉然还算对答如流,她毕竟是伍云华的头号迷妹,熟背他的每一篇文章,来之前更是字斟句酌,反复思量,想好了该说什么话。 所以,尽管她的注意力大部分被夏渺这个,在今天之前被她百般看不上眼的流莺身上,嘴里吐出的话,却是一点都不打结。 尤其是发现每当她赞扬伍云华,说到夏渺心坎里时,这位绝世美人便目光灼灼,满含期待地看着她,期盼她说更多。 她便更加口齿伶俐,妙语连珠。 其他人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纷纷效仿,不管对不对,将各种溢美之词堆砌到伍云华身上,什么英明神武啊,高大俊朗啊,乐善好施啊······ 一时间,大厅里充斥着对伍云华的赞美之声。 夏渺沉浸其中,只觉得这些赞美远远不够,伍爷的好,岂是三言两语能道尽的?只是这些人不知道伍爷是女儿身,否则‘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国色天香’这样的词句,才要加上才对呢。 不管大厅里其他人怎么想,伍云华却是已经尴尬窘迫地不知如何是好。 第9章 民国流莺9 伍云华是见过不少大场面,这样的还真没见过。 脸颊一阵发烫,她以手掩面,指尖微微颤抖,轻咳一声,试图制止这纷乱的恭维: “咳,各位,各位停一停,你们且听一听你们说的是什么,大家来伍公馆我很欢迎,倒也不必如此。” 她的话像是石子投入喧闹的池塘,激起几圈涟漪,却又很快被淹没。 那几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夏渺,仿佛在等待她的指示,竟像是要听他她指挥才停下这夸耀之词。 这唯命是从的样子,看来不用担心这些小年轻会伤害到阿渺了。 伍云华深吸一口气,有些头疼。 她心中思忖,既然他们已经见过夏渺,不如正式介绍一下: “各位,请允许我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妹妹,夏渺。” 既然‘挡箭牌’的计划已经落空,达不成最初遮挡狂蜂浪蝶的目的,伍云华自然也不用阿渺再扮作她的情人。 妹妹的身份多少也比情人身份更能让人顾忌,至少能挡住一些轻浮的目光。 总之,她绝不让人轻贱阿渺。 认识夏渺?六人自然求之不得!眼中俱是闪烁着热切的光芒。 张家大小姐张真兰是个明眸善睐的小美人,性子也是大气开朗。 “夏渺?真是个好名字!”她语调轻快,开口便赞了句美人的名字,接着道: “我是隔壁张公馆的张真兰,刚从英国回来,就托大叫你一声渺渺妹妹了。随时欢迎你来找我玩,或者我来找你,希望你不会烦我。” 夏渺不明白伍爷为什么不说自己是他的情人,而说是妹妹,不过伍爷总是对的。 夏渺眼瞳圆亮,眸光流转,好似春水初融,既清且媚,她勾唇对着张真兰一笑,这一笑,迷惑的不只是张真兰,而是所有人的心。 “张家姐姐好。”夏渺声音娇软动人,就像是在对亲近的人撒娇。 “姐姐来找我玩,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烦呢?” 其他5个人又怎么会让张真兰独美在前?急着表明身份,纷纷开口: 吴玉然磕磕巴巴地说:“你,你知,不是,我是吴家的吴玉然,就是那个开玉石行的吴家。” 方才夸赞伍云华时还侃侃而谈的她,此刻却突然笨嘴拙舌起来。 她想说,‘你知道我的,我是……’,可她们的相识并不是什么美好经历,当时的自己曾堵过夏渺让她有自知之明,也曾冷眼旁观,看着她被人辱骂为‘垃圾堆里的下贱货色’。 吴玉然不想让夏渺忆起这些不堪的往事,甚至隐隐期盼她根本不记得自己,那么今天的相遇便是一场全新的开始。 夏渺自然是记得吴玉然的,一个深切爱慕着伍爷的女人,甚至为了从不回应她的伍爷拒绝了家族安排的联姻。 至于曾经骂过她?爱慕伍爷的女人里,骂过她这个‘小情人儿’的,没有10个也有8个吧,吴玉然甚至算不上最尖酸刻薄的一个。 再者,这些大家小姐骂人的词汇实在少,匮乏,远不及暗巷里那些叉腰骂街的妇人来得‘生动’。 夏渺对吴玉然印象深刻,源于她对伍爷的爱慕。她欣赏所有看得见伍爷的好,也赞赏伍爷的人,自然也不会给吴玉然难堪。 “吴家姐姐,我记得你,”夏渺有些调皮地说了半句,在吴玉然变了脸色后,接着道:“…家的玉石都好好看。” 她说着还伸出手,露出在一截胜雪皓腕,似冰雪般莹润,美得清透流萤,初看如雾寒含岚,实则美的空灵,恩,他们说得的是翡翠镯子。 吴玉然在夏渺的目光里,一下子整个脸都红透了,呐呐道:“真好看啊,恩,我,我是说这镯子。” 她慌乱地闭了闭眼,稳住心神,才将想说的话径直顺畅地说出口:“美玉配美人正好,铺子里的老师傅雕了最新采出来的满绿翡翠原石,我得两支镯子,送给渺渺你一支正相配。” 夏渺心中疑惑:嗯?当着这么些公子小姐的面,说要送,价值必定不低吧。为了讨好伍爷,这位吴小姐可真是下了血本。 她抬眼看向伍爷。 伍云华微微颔首,阿渺收了礼,她自然会回赠等价之物。 夏渺这才笑着应了,娇滴滴地道:“那就谢谢吴姐姐了,一定很漂亮!” 管文莹家世显赫,父亲是卫生局局长,总不可能说欢迎你去医院检查,不收费吧。 。她挽着表姐的手臂撒娇:“然姐,怎么没听你说要送我呀,我不依。渺渺,我是管文莹,你们可不能甩下我单独玩,可得带着我才行。” 就三个女子,应了前两个,夏渺总不可能拒绝这一个,又无冤无仇的。 “管小姐,久仰了,本来那晚人家是要和伍爷一起参加你的归国宴的,可惜……现在认识也不迟,管小姐果然人如其名。” 夏渺记得在上辈子的宴会上,除了管文莹这个第一主角外,还有一个男主角,她的未婚夫——从严记钱行变成福安银行的严家的大公子严安杰。 那个和勤工俭学卖花女,爱得轰轰烈烈的‘痴情郎’。 那女孩好像是叫做‘文映’吧,这名字怪膈应人的,严公子分的清叫的是谁吗? 不对,他根本不需要分清,不管对着谁叫这个名字,都不会叫错,可以说同‘宝贝’没差了。 夏渺不记得那位严公子长什么样了,只记得他把着管家小姐的肩膀摇晃着吼的场景。 “她和你这样锦衣玉食的大小姐不一样,你知道他有多努力吗?” 那个没见过的女孩多努力,夏渺不知道,她只知道那位严家公子晃得挺用力的,然后这位严公子被管小姐的哥哥一拳打趴在地上,被打了,严家还得上门赔礼道歉。 第10章 民国流莺10 盛夏时节,天气最燥热的那个月,报纸的头版头条尽是严家公子与他真爱的纠葛风雨,占据了整个城市的谈资。 那些俗人只顾着讨论这些家长里短的八卦,甚至盖过了伍爷新发表文章的风头,实在可恨! 所以夏渺讨厌严安杰,这股恼怒,转化成了对那位管家小姐的同情。 夏渺看向管文莹甚是和善,语气仍是娇滴滴的,却多了两分温柔: “怎么会扔下你一个人,我当然也高兴管小姐能来找我玩啦。” 这两分独有的温柔在其他人耳里尤为明显刺耳,连伍云华都多看了管文莹一眼,猜测她究竟有何特别之处。 至于蒋家少爷蒋万说的话,夏渺也就点点头,回了一句,“蒋少爷好,认识你很高兴。” 蒋万脸上的失落明显,但没人去在意关怀。 项舒见好兄弟张真海没说话,这是终于轮到自己了? 他双手规矩地放在膝上,扬起脑袋,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狗狗眼闪着光,显得尤为乖巧。 “渺渺妹妹”他开口道,语气亲昵,“我叫项舒,家里是开粮铺的,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送你!” 到了这位,就不止是两分温柔了,夏渺半点不介意项舒初见就略亲密的称呼,她略圆的眼睛都笑眯了起来,项舒本就是无害的长相,性格又天真热忱 ,上辈子帮了夏渺不少。 此刻的夏渺不是娇媚的妖娆的,透着发自内心切实的真诚,甚至没有过问伍云华的意见。 “好呀,我最喜欢云省的香米。”她没有丝毫扭捏地直接提要求。 夏渺话音刚落,其他人的目光‘唰’地一下都聚焦在项舒身上,他们明显感觉到了夏渺态度的不同。 对着管文莹的时候即便温柔,那也是客套的,可项舒这小子凭什么? 张真海是唯一一个没说话的了,他当然可以不用说话,在场的还有一个他的同胞姐姐呢,也不算失礼。 再则,他本就是嚣张自我的性子,会在乎这些? 可他愿意放过这个机会吗?当然不! 说什么呢? 心中的渴望却如野草般疯长,踌躇半晌,他憋出一句:“你,你可以坐我家的汽车,我们一起去学堂。” 一向嚣张跋扈,从没说过软话的小少爷有些暗恼,你这说得的什么啊,没头没脑的,让别人怎么想? 夏渺黑亮的圆瞳微微睁大,有些讶异小少爷不同于上一辈子的态度。 在学堂的时候,他虽然不会动手为难自个,却也是漠视的,眼角眉梢透着看不起。 可这回,没有冷嘲热讽,还邀请她一起坐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难不成是因为这些坐着的其他人?但是张少爷可是在长辈面前也想骂就骂的性情中人。 该说荣幸吗?可惜他们估计成为不了同学了。 项舒咋呼出声:“什么,什么一起去学堂?渺渺妹妹会成为我们的同学吗?真海你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是真的吗?那太好了!” 夏渺的婉拒被打断,她有些乐地听着项舒一长串连珠炮似的发问。 项舒是个神奇的人也,是除了伍爷外,唯二让她没什么戒心的男人,不对,伍爷是女孩子,那是…唯一的男…孩? 怎么说呢,项舒虽然比夏渺年龄大几个月,却总是让人把他当做年龄更小的弟弟。 伍云华也不奇怪张家小公子的话,毕竟自己打听学堂的事时并没有刻意遮掩,被人猜到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她与阿渺早已商量好,延迟入学的计划也不会更改。 张家小公子的这颗少男心就让自己去伤害吧。 “之前确实打听过学堂,想送舍妹去读书,也认识些朋友。”伍云华声音温润,“张公子和项公子所在的学堂,自然是辽城里最好的,至于张公子说的一起去学堂,怕是要让你失望了。阿渺并不是现在去上学,怕是得等到明年了。” 两位少年脸上难掩失望之色,项舒更是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啊?” 张真海原本的计划瞬间落空,没有了学堂共处的机会,他要如何与那些已经成年掌权的男人竞争? 尽管有些不妥,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不知是因何缘故?我是说,早点入学的话,我也,我和项舒也能照顾伍先生您的妹妹。” 伍云华礼貌地笑了笑,心中暗想:你那是想照顾我妹妹吗,图谋不轨的狼崽子! 她没有点破,只是淡淡地解释道:“家里还有些事要处理一段时间,索性就明年进学堂了。” 张真海:要不我休学一年? 他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庆幸自家离得近,也算近水楼台了,不知可否能够先得月。 可以预见张公馆接下来的热闹了,只是这份热闹是短暂的,是会转移的。 夕阳的余晖洒在伍公馆的院落里,为青砖黛瓦镀上一层金黄。 众人在伍公馆消磨了一下午的时间,伍云华几次三番地端茶送客,他们都和看不见似的,始终都没有离开。 其他人:笑话,难道他伍云华不是个男人?说是兄妹,两人又没有血缘关系,还同住一个屋檐下,他们当然要拖延时间,和美人一起,能待多久就待多久! 直到天擦黑了,主人家才高兴的送走了心不甘情不愿的客人们。 第11章 民国流莺11 “哎。”将这些厚脸皮的人送出门的伍云华低低叹了一声。 夏渺立马关切地看了过去,她的眼睛生的圆溜溜水汪汪,黑白分明十分清澈,此时漾着水光,在昏暗的灯光下越发惹人怜爱。 这双美丽的眼眸里溢着担忧,“怎么了,伍爷?” 伍云华摆摆手,“没事没事,只是想或许武公馆该多招一个仆人了。” 这一下午的时间,虽然客人们都很自觉的,自己斟茶倒水,可她不也得时刻看着点,一下午都不得闲。 还是再雇个仆人,以便待客吧,已经可以预见伍公馆接下来的人来人往、宾客盈门了,多个人手总是好的。 夏渺也觉得该找,在她看来,一个少了,巴不得多几个才好,她可不愿伍爷亲力亲为做这些粗活! 可伍公馆里有着大大的小小的秘密,夏渺也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终是要落空的,好歹现在伍爷愿意多招一个仆人不是?上辈子可没这回事。 变化的又何止是这一件事?从没去参加管家为管文莹举办的归国宴后,很多事都和上一辈子不同了。 夏渺是带着上辈子的记忆重生了,可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呢! “伍爷······情人,您今天说······我是您妹妹?” 夏渺满心疑惑。 明明说好是扮作情人的啊,上辈子自己也一直以情人的身份活跃在社交宴会上,怎么突然就是妹妹了? 夏渺不知道伍云华想要保护她的心思,她不是说妹妹不好,只要能待在伍爷身边,什么身份她都甘之如饴。 只是觉得情人这个身份更方便行事,有些出格的事,情人能做,妹妹却要守着规矩。 还有,若是作为伍公馆主人的妹妹,她订做的那几件凸显身体曲线的衣服,岂不是不能穿了? 那些精心制作的衣裙会被束之高阁,夏渺想想还挺心疼,那些衣服可都是很好看,极为贴合自己的。 不自大地说,穿上那些战袍,她什么消息套不来? 伍云华摸了摸夏渺的乌黑的长发,“你本来就是我的妹妹,之前说扮成情人的事,还是有些失了妥当,现在这样就很好。” 伍云华深知即使阿渺是她亲妹妹,那些觊觎阿渺,自认手里握着权利的人也不会因此收敛。 她不是没想过送走阿渺,可如今世道乱,哪里是安全的地方?倒不如放在身边,自己能多照看些。 阿渺这般绝色容貌,出手的人定不会少,若是真护不住了,她也不介意引来辽城之外的人,多方牵制,也能为他们争取些喘息的机会。 伍云华光是想想,就知道未来要花费的精力物力不在少数,可她半点没觉得麻烦。 这是她带回来的孩子,从阿渺撞进自己怀中,自己将她带回家后,她就有义务保护她的安全,给她一个光明的未来。 不止是阿渺,还有她生长的这片,她的家国。 伍云华以为,在昨日算是小聚一次后,怎么也得过个几天才见到那些人吧。 晨曦透过彩绘玻璃窗,照进大厅,在地板上投下斑斓的光影。 伍云华一大早还算好的心情,顷刻没了,她没想到一下楼,昨天的那几个人就坐在了大厅里。 她转头看了眼座钟,早上时间,不到九点,这些人就一个不落地出现在伍公馆了,该庆幸他们没有呼朋引伴,多找几个人来吗? 那属实是伍云华想多了,这般绝世佳人,他们藏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带上朋友,轻易示人? 即使知道夏渺注定会在未来正式出席某个宴会时,惊艳整个辽城的人,他们也想将这份美丽独占更久一些,能拖多久是多久。 他们看到伍云华面色不佳出现,纷纷起身和主人打招呼。 尽管各怀心思,但在夏渺面前,他们对伍云华的态度却毕恭毕敬,甚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恭维。 连劝说也是恭敬的。 吴玉然脸上挂着标准的淑女式微笑,怎么说呢,丝毫看不出之前的爱慕敬仰。 “伍先生,听渺渺说伍公馆要再雇一个仆人,这是不是有些少,怎么能照顾好她呢?不若多雇佣两人?我家认识些牙行的人,等等就将联系方式写给您。” 管文莹靠在夏渺身边坐着,也附和道:“伍公馆也不小,每层打扫的、厨房做事的,管花园的,管迎来送往的······怎么也需要七八人打理吧。” 蒋万则是从另一个角度劝道:“伍先生,仆人少倒是没什么,贵精不贵多,忠心才是重中之重。您得多审视他们的来历,包括现在雇佣的那个,得查得清清楚楚才是,伍公馆里有那样一个珍宝,可一定要好好护着!” 伍云华额角微微抽动,应道,“多谢大家,你们说的我昨晚也想到了,今日就寄信去老家,从老宅里找人来,五个!” 说着扬了扬手里的信,不等其他人说什么,又补充道:“当然,我会打电话回去,寄信是双重保障!” 几家的公子小姐勉勉强强认可,便又围着夏渺说笑。 夏渺现在可顾不得这些人,只匆匆一句,“几位哥哥姐姐,你们先坐着。” 转头对着伍云华,娇声道:“伍爷,你可算起了,快去餐厅坐着,粥还在锅里温着,我这就去给你端!” 说罢,一扭身,摇着腰肢款款离开了大厅,留下几位公子小姐,嫉妒看着伍云华。 伍云华在忌惮刺人的目光里,脚步一顿,女扮男装这么多年,她从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觉得自己扮男人如此成功的。 她暗自定了定神:嗯,莫慌,小场面,现在才几个人啊。 脑海里幻想着几百人争风吃醋,为了阿渺打架,仇视自己的场景。 伍云华行走中,打了个寒颤。 吴玉然几个人自然不会老老实实待在大厅,他们为着谁来,自然会跟着她。 也不管是不是失了礼仪,一路跟到了餐厅。 可刚才还亲密地唤着他们哥哥姐姐的女人,是个冷心肠的,也不问问他们要不要吃点。 她只记得给她的伍爷端上粥,偶尔夹一筷子小菜,两人时不时再相视一笑,旁若无人。 要知道除了住隔壁的张家两姐弟,其他人可都是天蒙蒙亮,一大早就出发了,肚里就垫了几块点心,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偏还得眼巴巴看着别人吃。 面对这些不知道是看着早点还是看着她,眼冒绿光,没点眼色,一大早就登门,不请自来的客人,伍云华承认自己有点暗爽。 这些人也不是傻的,项舒捂着肚子带头喊了声:“渺渺妹妹,我好饿啊。”,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自己也想来点。 客人都开口这么说了,能怎么办? 夏渺在确保伍爷吃饱吃好的情况下,将厨房里本来备得有些多的早点每人分了些,连待客的糕点也被吃得一干二净,看来这些人是真的饿了。 第12章 民国流莺12 再次于天色擦黑送走客人时,伍云华不顾这几个人幽怨不满的目光,强调伍公馆近日有事,不便待客。 她才不管这些人怎么想,只要自己清静些就行,哪怕只有几日呢? 夏渺才不理这些人故作可怜的目光,笑着挥手作别。 什么哥哥姐姐啊,才伍爷面前啥也不是! 她可看出来了,伍爷根本不待见这些人,他们还老是上门叨扰。 拜拜了,你们! ———— 安县一处宅院,红砖青瓦间,透着几分古朴的气息。 伍家人接到了在辽城发展的‘儿子’电话。 雍容华贵的贵妇正握着电话与远在他乡发展的孩子通话,她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轻声细语地叮嘱着,谁见了都不会怀疑,对面是她最心爱的孩子。 挂断电话,她脸上笑意不减,优雅地站起身,扬声唤道:: “顾妈,顾妈······” 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应道:“唉,夫人,来了来了。” 脚步声从大厅转角传来,穿着青色衣服裤子的顾妈快步走到夫人跟前,恭敬地垂手而立。 “大少爷刚刚打电话来,要找五个伺候的人,你找人去老宅送个信,让他们安排着,还是老宅的人用着放心。不,你找人来,我和他说。” “是,我这就去!”顾妈转身欲走。 “哎,等等!” 眼见着顾妈走到大厅门口了,贵夫人似乎想起什么,站起身叫住了顾妈。 顾妈疑惑地回过头:“怎么了,夫人?” 贵妇人补充道:“哦,对了,你让厨房的人做些大少爷喜欢吃的,估计老宅的人把人聚集后,马上就走,吃食就让老宅的人带着,一起送到大少爷手里。” “欸!”顾妈再次应声,快步离去。 没多久,另一处的人便知道辽城来了电话,家里忙不过来,需要5个老人。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中能看到墙上斑驳的灰影,几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围坐在长桌旁,年龄各异,从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到五十多岁的中年人都有。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手指摩挲着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打破了沉默。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得意::“嗨呀,云鹰同志在辽城发展挺不错嘛,我早说过她那儿需要多几个人手,之前还推辞,说要把同志们分散开。” 他“嘿嘿”笑了两声,“这下知道我的远见了吧,啧,一下要五个人呀,我得好好想想派谁去合适?” 一个年轻些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询问传信的人: “可是出了什么事儿,怎么突然就要五人?” “没有没有,电话里说家里客人多,忙不过来。” 有一个声音严肃的女声问:“说要什么样的人了吗?” “要两个身手好的女同志,晚些时间出发也行,只要在20号之前到就行。” 另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客人多,那确实需要人手,她那又是······是得自己人用着放心。五个人里,我这边派一个,就派逸明去吧。” 那话一提出,就被青色胡茬男人否决了:,“可别!” 他笑呵呵地说,“老羊啊老羊,你这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不是我说话难听,你也不想想,逸明那孩子细皮嫩肉的,哪是当佣人的料?看着像话吗?你要是真想让他们小情侣见面,就另安排个身份!我看世家家的发小就不错!” “唉,也是!那你自己安排人吧,我这儿也没人推荐了。” “那我就自己看着办了。电话里说要两个身手好的,也别两个了,五个都安排上,各个都是身体倍儿棒的姑娘小伙。” 午后的阳光被厚厚的云层遮住,天色有些昏暗,眼见着要下雨。 伍公馆这几日的悠闲被打破,多了些人,即使交谈不多,较往日还是喧嚣了些,是得了消息便从老家出发的人到了,风尘仆仆。 从到达的日期看,他们显然是接到消息后便马不停蹄地从安县启程,那封信倒是晚了许多,作用不大了。 可电话里毕竟很多事不便言明,信中却能夹杂暗语,除了交代正事,伍云华还特意要求,要两个身手敏捷的人,保护一个被她救下的人。 这是私事,她专程提到不必是组织上的人,从她自个家里出就行。 毕竟也是私事,伍云华不可能详细说明这个人是谁,只说是自己救下的普通人,身份绝对没问题,自然也不会刻意说起是男是女。 这边人才刚踏入辽城地界,那边才收到信。 以至于之前提议把夏逸明加到五个人里的那人,看了信后大惊失色,他是夏逸明的同族长辈,自然关心家里孩子的终身大事。 这信里提到被救下的人,那在‘伍云华’心里肯定很重要啊,否则怎么会大费周章找人专程保护他,这还是美救英雄的戏码呢,不寻常啊! 这位长辈已经默认伍云华信里提到的人是个男人了。 话说,他相信那丫头的精神思想坚定,那个人肯定不知道她的女儿身,那······是在搞男男恋? 想到这里,这位长辈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打了个寒颤。 他摇了摇头,算了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这个长辈就不瞎操心小辈之间的感情纠葛了。 只是······想到为了避人耳目,特意绕道隔壁县,又和五人小队错开时间地点出发的夏逸明。 他想了想,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看好的后辈,逸明那小子能处理好,的吧。 只是有些可惜自己远在安县,不能近距离看到了。 五个从安县远道而来的人,看也没看迎接他们的好同志——伍云华一眼,他们的眼睛、灵魂在一瞬间就被摄走了。 第13章 民国流莺13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道粉色身影牢牢攫住。 精致绝丽的美人,穿着一袭粉色的长裙,若一朵盛放的粉玫瑰,娇艳欲滴。 她的眼中含着的是西湖迷蒙的水色,唇上的胭脂,是天边绮丽的晚霞。 这一刻,那双既清且媚的眼睛好奇的扫了他们一眼,转向身旁挽着的人,声音娇软甜腻,像蜜糖一样流淌进每个人的心里,要将他们的心融化: “伍哥,他们就是家里新雇佣的人吗?” 这一刻,五人里,即使带头的是知道伍云华是女儿身的人,也不由地嫉妒起让如斯美人温言软语的人。 艹,小子,你也太好运了吧!听说还是英雄救美,更羡慕了,他们怎么就觉得牙那么痒呢? 夏渺不久前已经改变称呼,唤伍云华,‘伍哥’了。 伍云华在夏渺每日娇滴滴的‘伍爷吃饭’、‘伍爷喝茶’、‘伍爷,好不好嘛’······中,又一次提到让她改变称呼。 “阿渺,既然你是我妹妹,那你该称呼我什么?” 夏渺待在伍公馆的时日长了,即使不好意思,也只是会更娇,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抿着唇笑了。 “伍、伍哥!” “嗯!” “伍哥!” “嗯!” “伍哥,你好傻哦!” “说谁呢?你个小丫头!” 夏渺越叫越顺口,管他的呢,都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叫声哥哥又何妨?其实夏渺更想唤一声,姐姐,云华姐姐。 她知道伍哥乔装打扮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或许连名字都是假的。 但她不在乎,能帮上忙最好,帮不上,陪着她也好。 夏渺还在打量这些新来的‘佣人’,她相信伍哥找来的人定是值得信任,若不是,那就是伍哥别有深意,总之,伍哥不会错! 只是这些人怎么一动不动,光站着发呆呀? 夏渺踮起脚尖,凑近伍云华的耳边,嗅到淡淡的古龙水味混着墨水香气,和隐藏得很深的最初的皂角香。 她心里不由想着,伍哥从前年就开始喷这种男士香水了,越来越注重细节,扮相也越来越完美了,还有,伍哥好高啊。 娇软的声音压低,愈发甜腻,“他们好呆啊!” 伍云华只感觉羽毛轻轻扫过她的耳畔,耳根一阵酥麻,一股香软的热气从耳朵到鼻尖,幽香迷人,让她想到午夜的玫瑰花园,耳尖不由一阵发热。 伍云华语气中带着笑意,“他们啊,大概是被阿渺的美貌震慑住了吧,所以才傻了。” “伍哥~” 夏渺轻轻拽了拽伍云华的衬衫衣袖撒娇,气中带着一丝嗔怪。 伍哥就会哄她,这要是惊艳地呆住了,她上一辈子早趁人呆住,一枪一个,带着伍哥突出重围了。 唤醒这些人神志的不是主人家的说话声,是淅淅沥沥的小雨,雨终于落下了。 夏渺和伍云华站在屋檐下,雨水顺着瓦片流下,形成一道水帘,将他们与外面的世界隔开。 他们淋不着雨,自然不用挪地方。 夏渺她伸出手探进雨幕中,接住一颗颗雨滴,不一会儿的功夫,掌心便掬起一捧雨水。 白皙如玉的手在雨里散发着朦胧柔和的光晕,雨滴从她的掌心滑落,也仿佛一颗颗闪耀的透明宝石般,晶莹剔透。 感受着指尖、掌心的凉意,夏渺侧头看向身边的人,“伍哥你看,下雨了。” 她的声音轻柔,比雨滴落在屋檐上的声音还要悦耳。 伍云华轻咳一声,唤醒了看着夏渺的手再次陷入痴迷呆怔的人。 “咳,你们来得正好,把花园里的东西先收进屋,然后进房间洗漱一下,换上准备好的衣服。你们的房间在一楼,两间,自己分配。” “大厅里有座钟,看着点时间,休息两小时,然后准备晚饭。” “是,大少爷。” 他们是‘老宅’来的人,自然跟着老宅称呼伍云华‘大少爷’。 伍云华没让他们直接休息,而是安排了一些活儿。 既然是以佣人的身份进的伍公馆,她便把他们当做佣人,毕竟,谁知道现在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伍公馆呢? 此刻,坐在从停靠站刚启动的火车上的夏逸明,满心期待,还有一站便到辽城了,阿云,我马上就能和你见面了。 —— 雨声淅沥,敲打着窗棂,像一首低沉的歌谣。吴玉然坐在窗边,目光迷离,仿佛被雨声带到了远方,思绪飘忽不定。 “玉然,玉然!” 一个穿着干练女士小西装的女人坐在吴玉然旁边的小沙发上,接连唤了两声。 吴玉然的眼神这才慢慢聚焦,将落在外面的目光收了回来,满脸疑惑,带着一丝茫然看向好友,问:“怎么了?” 穿着小西装的窦语梦翻了个白眼,“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我叫你几声了,你还是不是我朋友了?” 吴玉然不知好友为什么这么问,连忙回道:“当然是最好的朋友,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说到‘最好’的时候,吴玉然有些心虚,眼神闪烁,那边只是叫了她姐姐,有好几个姐姐呢,自己也不算是说谎吧。 语梦这样问,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哎呀,早知道她这几天就不去张公馆了,伍公馆闭门谢客,又看不到人,去张公馆也是浪费时间。 可不去?不行!其他人都去了,万一自己不去的时候,他们见到渺渺了怎么办,自己不就亏了? 吴玉然思绪万千,窦语梦质问出声: “你还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进门的时候你不和我打招呼,倒是先和张家的那位大小姐打招呼了。我杵在那半天,就像看你什么时候能看见我,你倒是好,直接就坐在窗边开始发呆了。你倒是说说,你和我好在哪儿?” “呃——”吴玉然暗自松了口气,又有些语塞,她和张真兰打招呼,不就是因为大家都要共同的‘秘密’吗? “你也知道,我最近常去······” 糟了,说错话了! 窦语梦接话:“对哦,你最近常去张公馆那片,是不是为了······” 吴玉然竟然紧张地屏住呼吸。 “是不是为了伍云华伍先生?” 吴玉然低低‘呼’了一声,恢复正常呼吸。 窦语梦带着调笑,还有一丝‘被我发现了吧’的得意。 她似乎想到什么,故作惊讶地瞪大眼睛,凑近吴玉然,“你是不是和伍先生有什么进展,所以刚刚是······在这回味?” “没有!”吴玉然下意识否决,奇怪,语梦把她和伍云华说到一处,她怎么内心毫无波动?明明以前光是想到那个人,就忍不住满心羞涩。 第14章 民国流莺14 窦云梦却是一脸我看穿你的表情,她的应和显得极为敷衍:“好好好,没有没有。那么——” 声音拖长,“请问吴小姐,今天的文会,你怎么不上台分享你认为最佳的伍公子的文章了?” 吴玉然有些结巴道:“呃,能,能有什么原因,我没准备呗。” 自从倾心伍云华,吴玉然每次文会,都会上台,要不是规定一人一篇,她指定站在台上把伍云华的文章都背一遍。 今天她缩在角落,便显得尤为不同。 窦云梦挑眉,准备?不是都倒背如流了吗?还需要准备? 她以眼神示意吴玉然看小厅的另一个方向。 “嗯?是吗?听说你已经连着几次文会这样了,我看有些人已经在说你有眼无珠移情他人了哦。” 吴玉然看过去,几个女人聚在一堆,对着她的方向指指点点,在云梦扬着拳头示威下,才扭过头去。 这些人,吴玉然熟,她们都是伍云华的迷妹,常聚在一起讨论伍云华的文章。 只是,现在······ 吴玉然没解释更多,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多说多错,说的还都是谎言。 她压下窦云梦扬起的拳头,笑着轻声道:“淑女、淑女,你不是说家里准备把你嫁出去了?说不定这里就有你未来丈夫呢?” 窦云梦被压着手,眼睛却毫不客气地向上翻了个白眼,里面满是不屑,“啧,别说我只是动作威胁了,就算我把人打了,我那未来的不知是谁又在哪的丈夫,他就算不愿意,他家里愿意啊,还不是该娶就得娶。” 说着还皱了皱翘挺的鼻子,“就算嫁人了,只要我家还掌着城里的jun权,他们敢放屁?实在看不惯,大不了到时候各玩各的呗。” 吴玉然不是第一次听好友说这些,强大的家世和父兄的宠爱给了云梦底气。 她以前嘛,仰慕着伍云华,幻想着琴瑟和鸣,虽然不喜这套说法,但因为是好友,也不多发表言论,各人有各人的活法。 又或者说她知道自己没办法这样,她成为不了好友这样恣意洒脱的人,也成为不了表妹那样天真坚定的人。 自己的家人不会支持,反而会劝她要有大妇的宽容,男人嘛,都这样。 现在—— “你说的有些道理。” 窦云梦本是斜靠在沙发里,一听好友的话便坐直身体,惊讶道:“你转性了?” 然后皱着眉头,怒气在眼底积蓄,沉声道:“那伍云华的小情人给你的打击就这么大?这可不是我认识的吴玉然!你以前不说说要把那些姨太太管得服服帖帖的?现在怎么·······还有,我说的是各玩各的,可不是说的伍云华在外面玩儿,你在家里受气!” 吴玉然张口结舌,她可没这么想,她想的就是各玩各的啊,伍云华要是愿意去外面结交新欢,那就更好了,她可以在家······ “云梦,不是,你误会了,我、我就是·· ····” 窦云梦看好友嚅嗫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认为她在无脑维护心上人,怒气冲冲道:“你等着,我这就从我哥手里要人,把那小情人从伍公馆带出来教训一番,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大小王!” 说着站了起身,看着是马上要去执行的样子。 把吴玉然吓得立刻起身抱住了窦云梦,急着解释,“真不是!这不关渺渺的事!” 窦云梦轻拍了下好友的手臂,示意她放开。 这么激动,看来真不是,不过······渺渺? “渺渺?这是那小情人的名字,你——和她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看来没我的时候,你不止是认识了张真兰嘛。” 吴玉然生怕好友激动之下冒犯了美人,虽然她相信,只要见到人,没人忍心伤害渺渺。 “嗨呀,你也知道我去张真兰家是因为什么,这不是也顺带去了伍公馆两回吗,这不就认识了。” 吴玉然语气发虚,她觉得瞒不了好友多久了,轻咳一声道:“咳,渺渺也不是伍先生的情人,是妹妹啦,她是个很好的人,美丽柔弱,纯真善良·······” 吴玉然简直要把所有美好的词汇堆砌在这个‘渺渺’身上。 窦云梦挑眉:“哦~顺带~妹妹~,你说顺带我也就给你个面子勉强信了,男人说是妹妹,你信?好吧,就算你的伍先生君子端方,正直高洁,那—— 那个女人能没有心思?美丽,我信!还天真?谁不知道那女人是个流莺,被伍云华从那腌臜······” 吴玉然急切打断好友的话,她不想让人伤害那个人,即使是言语上的冒犯。 “云梦,你信我,我何必诓你?!那真是伍先生的妹妹,你只要见了,就知道她绝不是那样的人!” 窦云梦疑惑,真就这么清清白白,让玉然这个满脑子伍云华,排斥男人身边所有女人的傻妞,见了也这么维护,还是说······ 窦云梦眸色微沉,还是说那女人心机深沉? 她可不允许有人欺负她的朋友! 嘴里还是应道:“好了好了,我知道是妹妹了。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见见,下回你要再去张公馆顺带溜达到伍公馆,也把我叫上!” 吴玉然眼神躲闪,“呃、嗯,有机会,有机会一定叫上你!” 窦云梦侧头,‘嘿’了一声,“嘿——什么叫有机会,就这还得找机会啊。我们吴大小姐有了自个表妹,交了张小姐做朋友,认识了别家的妹妹,这是没有空闲时间给曾经的朋友了?” “哪有曾经,现在也是最好的朋友!”不再带人去,是他们六个人的默契,吴玉然眼睛乱转,正好看见自家表妹, “你不知道,那张小姐是文莹出国留学认识的朋友,我也是跟着一起去,你也知道我的想法的。” 窦云梦这才罢休,玉然为了伍云华也是用心良苦,张真兰既然是好友表妹的朋友,自己确实不好跟着去,让好友为难。 玉然苦恋伍云华也是可怜。 话说那伍云华眼睛长头顶了啊,玉然这么好,要家世有家世,要长相有长相,要文采也有文采,他个瞎子就是看不见! 什么文学大才子,在武力面前啥都不是,要她说,直接把人绑了办了就行了,可惜玉然不愿意,生怕唐突了伍‘佳人’。 嗨呀,文人那套,真是磨磨唧唧,半天解决不了事! 第15章 民国流莺15 窦云梦看不上伍云华,也不想提这事了,正好看到管文莹,她靠近好友,低声八卦,“诶诶,你看你表妹,她和严家公子这是好事将近了?” 那边管文莹和严安杰站在一处,相谈甚欢的样子,谁看了不说一句郎才女貌? 吴玉然却是微微摇摇头,同样低声回答:“这事怕是玄!” 虽然这是管、严两家心照不宣的事,订婚宴怕是在不久后,可吴玉然却发现,表妹和严安杰一直维持着一臂以上的距离,脑海中又浮现出伍公馆里绝世美人的音貌,摇头: “哈?这严安杰外头有人了?” 窦云梦不由声音提高,又马上左右看看,压低声音,“怎么个事?他们两家不是你来我往的,消息传得到处都是,严安杰这么不给管家面子?我看他们也不像闹掰了啊?” 她是满脸的八卦,第一反应就是这,虽然接触管玉莹这小妹妹不多,但也知道她是个有想法的人,看不惯男人三妻四妾,心里对感情有种纯然的期盼。 不说自己对这天真的想法是什么态度,但她欣赏管文莹身上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劲儿! “嗯——严安杰吗?或许吧。” 吴玉然送了严安杰一口锅,不过她觉着这严安杰看着就一副风流公子的做派,也不算冤枉他了。 那边管文莹似乎和严安杰说了分别,提裙转身,裙子在空中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迈着淑女步,向她们走来。 管文莹脸上本是挂着的温婉的笑,一转身,面向的又只有她们,笑意立马消失,满脸的对刚才社交的厌倦。 窦云梦端起果汁杯和吴玉然碰了一下杯,轻声道:“看来你还真没说错,看你文莹表妹的表情,这事还真不一定成!” 还没订婚呢,就这么厌烦了,能走到结婚那步? 他们虽然享受了家族权利,接受联姻也是享受了那么多的应有的义务,可辽城又不是只有这么一个男的,家世匹配的青年才俊也不少,从里面挑一个看得顺眼又不难! “两位姐姐,你们在聊什么啊?” 管文莹走近些,脸上已经又挂上了亲热的笑。 窦云梦随口一句:“聊你们俩这段时间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干啥?” 管文莹尬笑:“有吗,没有吧。我那有些新鲜玩意儿……” 吴玉然以手撑额头,小傻子! 自己这样,文莹也这样,云梦能不怀疑? 窦云梦没说什么,配合着她们转移话题,她当然不傻,说出来也只是听这两个人敷衍自己,她自会去找真相! 她倒要亲自去看看,那伍公馆是不是个蜘蛛洞,一个两个都这样! “嗨呀,果真是新奇玩意儿,我都没听过,你从国外带回来的?” ······ 窦云梦穿着利落英气的骑马装,站在伍公馆大门前,她身后是几个穿着jun装的壮汉。 她的手腕上缠着长鞭,握着鞭头的手挥手示意,其中一人便小跑上前按响门铃。 大门里,负责花园的人,在角落阴影处观察他们很久了,穿着jun装啊······ 见这些人按了铃,他这才操着一把安县口音的嗓子,小跑过来,“来啰 来啰,等一哈。” 隔着雕花铁质大门,他脸上是带着傻气的质朴的笑,嗓门极大,问,“你们是来找我家大少爷的?哪家的哦?” 按门铃的侧头看了他家小姐一眼,道:“我们是城里窦家的。” “窦家?” 门里的人才重复地反问了一次,按门铃的就有些不耐烦,又很是得意地道:“城里就一个‘窦’ ,你去说给你们大少爷,他一听就知道!” 门里的人,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还能听到他嘀咕,“还一个窦,我看你逗得很!” “嘿,你——” 窦云梦一行人等了有小十分钟,不算久,可伍公馆就这么大,那佣人就算跑三个来回也该回来了吧。 “小姐,这伍公馆的人也太嚣张了,你看?” 窦云梦摆手让他们闭嘴,她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今天既然来了,就得进去! 又大概五分钟,窦云梦坐在了伍公馆的大厅。 她也对伍公馆的人让自己干等不满,“唉,能让伍先生招待也是不容易。” 有了好几个仆人,伍云华也不用亲自到大门口去接你了,毕竟也只是小辈。 她站在大厅入口把人迎进来,才招待着人坐下 ,就听了这么一句,直接道了歉。“见谅,老家的人才来,不懂辽城与我们那不同,不知道没有提起约定,递上拜帖也能直接上门。管事会调教他们的。” 从老家过来的五个人,都根据他们本身的性格进行了放大缩小,负责看门都就是那性格,另有负责唱白脸的总管。 窦云梦对于这样分不清是真心实意还是阴阳怪气的话,一律按照她想听的算。 就当伍云华服软,给她道歉了,反正绝不气自己! 窦云梦也不准备绕来绕去地多费口舌,直接开门见山道:“哎呀,我和伍先生,这,这也是孤男寡女了,不如让你家妹妹来招待我。” 伍云华嘴角微抽,你要不要回头看看你背后站的一排壮汉再说话,他们难道不是人? 你们jun阀家的都这么会睁眼说瞎话的? 伍云华自然不肯让阿渺真的下楼来招待窦云梦,这个疯女人气势汹汹地找来,还带着人,也不知道会干出些什么事? 谁知道她会不会见了阿渺后,见色起义,直接将人掳走? 反正她自己永远忘不了在文会,众人都在恭维自己时,窦云梦打量自己的眼神,不比看猪肉好多少! 只是窦家本是中立方,又掌着城里的bing权,之前一直在想办法拉拢,窦云梦又是窦大帅和窦少帅的掌中宝,现在就得想想,该怎么不得罪人地婉拒。 第16章 民国流莺16 站在伍云华身后随侍的,是五人里带头的人,任职伍公馆管事的方大,他上前一步道: “大少爷,小姐昨晚就有些不适,该是得了感冒,今早喝了药,好些了,就是实在困乏,又睡了,怕是不方便招待客人。” “什么,阿渺病了,定是又贪凉放多了冰块在屋里,我定要好好说说她。我也是,竟然没发现。” “小姐特意说了,不想让大少爷担心,所以——” “方大,阿渺还小,怎么能听她的?” 方大看了一眼楼梯拐角消失的人影,躬身应和着,“是,大少爷,是我考虑地不周全,以后不会了。” “你现在就去······” 窦云梦以手支在沙发扶手上撑住脸,表情玩味,她没说话,满脸的‘你编,我看你接着编。’,直接砸到伍云华脸上,不怕他看不见。 伍云华看到明摆着看戏的窦大小姐,嗯?奇怪,怎么回事,自己眼前怎么突然一片模糊? 她顽强地继续往下编,“去厨房让小梅做些好消化的软和的吃食。待会端到楼上去,让小姐不用来餐厅吃了。” “是。” 方大应声离开了,伍云华又转头看向窦云梦,挂着歉意的笑,硬着头皮道:“这,窦小姐你也看见了,舍妹身体不适,怕是······” 这时候,稍微讲究点的人也应该自己识趣地提出离开了。 窦云梦要是个识趣的人,就不会一大早,也没知会主人家一声,就带着人直接上门了。 看着伍云华演的这出戏,她不由挑眉,自己有那么吓人吗?这是把她洪水猛兽了? 玉然那傻妞铁定被人忽悠了,就这关心保护劲儿,还妹妹呢。 你把人家当妹妹,人家拿你当二傻子玩呢?就让她来看看这伍云华的小娇娇生了什么病? 窦玉然站起身,在伍云华期待的目光下,笑了笑,突然闪身往楼上冲。 嘴里还道: “哎呀,伍先生妹妹生病了?生病了正是需要关心陪伴的时候,我又同为女人,有些话嘛,还是更方便说给同性的人听。我这不就来得巧了吗?正好我去看看,说不定见了我,这位妹妹就好了呢。” 伍云华赶紧去拦,又因为有所顾忌没法贴身,伸长手臂拦截。 窦云梦直接就把他手往一边拍开,嘴上还说着:“不用和我客气,我非常乐意帮这个忙。” 伍云华不由咧了下嘴,表情有些扭曲,这女人手劲可真大! 她再想拦 ,就被窦云梦带来的人围住,没法脱身。 伍公馆各个角落的仆人也往这边赶,眼看着冲突要升级,窦云梦也登上两层台阶了,大厅入口处,传来一声惊呼: “云、云梦,呼,你在做什么?!” 吴玉然这些日子,在没什么事时,是惯常去张公馆的。 他们六人都是,也不做什么,各家都派了人看着伍公馆的进出口,若是夏渺出门,便是一场‘不期而遇’。 其他时候大多数都在望着伍公馆的方向发呆,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心思都飘到了那个人身上,他们自然也没察觉,张公馆的仆人看着他们,眼神里的异样。 ——这里有一群疑似加入邪,教的有钱人家孩子。 今日吴玉然的表妹管文莹不在,夏真海的同窗好友项舒也不在。 四人又开始发呆,靠记忆里的绝色美人人来打发时间。 要不是陪着自己一起陷入魔障的人这么多,他们都要疑心自己做了场梦,梦到了世间最美的人。 怎么会是梦呢,若是梦,美人也该是出现在自家的才对,又怎么会出现在伍云华家里?还是被伍云华给英雄救美了! 这么爽的戏,该让自己演才是! 正发着呆呢,就听盯着伍公馆的人回来说,窦家大小姐窦云梦在伍公馆外。 吴玉然率先冲了出去,其他三人紧随其后。 吴玉然是跑着去的,即使有都云梦这个爱玩爱闹,爱舞刀弄枪的朋友,她体力也还是一般,从没跑得这么快过。 总算在好友彻底得罪主人家前赶到了,虽说也得罪得差不多了,只希望看在窦家的份上,宽容几分。 窦云梦一听好友的声音就转过了身,她可从没见过玉然这副跑得气喘吁吁,毫无淑女形象的样子。 只是…… 窦云梦感到极为古怪地,眼神在伍云华和吴玉然之间打转,玉然怎么从进来,看也不看伍云华一眼,这难道不是她俊逸非凡、文采出众。非他不嫁的伍先生了吗? 不确定,再看一眼。 眼里确实满含担忧急切,只是看的方向······是楼上?楼上那不就是······ 看来这位伍才子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被玉然放在心上的变成伍妹妹了,话说,那位妹妹是伍云华认的,姓什么来着。 也难怪玉然那么维护那女人了,她就是这样,爱之欲其生,之前对着伍云华也是,看哪哪好,细数了无数个优点。 这么看来,吃亏的好像也不是好友了哈? 玉然啊,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你移情别恋了,这事闹的。 窦云梦思绪万千,和吴玉然前后脚进了大厅的人却是指责开来: “窦小姐,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 “你这和土匪有什么区别?” “有事冲我来,何必对着弱女子。” 窦云梦被几个和她差不多大的青年男女指着鼻子说教,有些着恼,他们算什么东西?!是不是脑子被狗吃了,说话前能不能先看看她带来的人腰上别着什么! 只是看着好友眼里的怒火,她有些尴尬地用鞭头挠了挠高马尾,突然袭击好像是不太好,算了算了,当给玉然一个面子,她可不是怕了,对这些人服软。 “哈哈,我就是听说伍家妹妹身体不舒服,上楼看看。” 几道声音很是混乱地响起: “渺渺不舒服?!” “渺渺妹妹生病了吗?” “我让人去请家里的医生过来!” “还是我派人去请爱德华医生更好!” 窦云梦歪着头看紧跟着玉然进来的三个人,张家的姐弟俩,蒋家的大少爷,个个俱是家世不凡。 现在却有些像……她爹窦大帅后院争宠谄媚的姨太太。 她现在倒是更感兴趣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将他们辽城家世顶尖的年轻一辈男女迷得神魂颠倒的。 窦云梦看着脚下的台阶,反正已经到这里了,该生气的也生气了,不如—— 她做好准备往上冲,在一声声: “你干什么!”、“窦云梦!”“快停下!”中 刚往上跑了一步的窦云梦停下了,作出往她这个方向奔跑、飞扑的人也下来,除了那仿佛踏在众人心上的脚步声,整个大厅静止住了。 两道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第17章 民国流莺17 夏渺本来在楼上看书,她虽然是以要多学点东西为借口,让伍哥延迟送她去学堂的时间,却也不完全是在说谎。 倾慕又视为家人的伍哥是个知识分子。 上辈子得到的报社打字员工作一部分是因为好心同学,一部分也是因为她进了学堂会些英文的缘故,这让她比竞争者多了些优势。 这让报社主编在因为她情人身份犹豫后还是选择了她。 夏渺知道知识的重要性,这是一笔可以变现的财富。 她知道有客人进了伍公馆,然后有人上了楼,脚步声很轻,到了她的房门不远处,才急走了几步,是小月。 小月上楼告诉她,有个看着就不好惹的女人,说是什么窦家的大小姐,带着几个看着也不好惹的壮汉上门,扬言要见大少爷的妹妹——也就是她。 小月说听到,方管家借口她生病了推辞,然后忧心忡忡地道:“小姐还是在楼上多待一会儿吧,等那恶客走了再下楼去。” 夏渺却是觉得自己该下楼。 她可不觉得窦大小姐那么好忽悠,窦家的这位小姐与城中其他名媛截然不同,是权贵人家中长出的自由生长的花,自来行事恣意。 她是那种想做什么就一定要做的人,既然指名道姓要见自己,那么不达目的前是不会罢休的。 上一辈子,窦云梦就找过她,也没辱骂,说是可以给她一大笔钱财 将她送走,一辈子衣食无忧。 夏渺知道窦云梦所做,皆是为了她的好友吴玉然。 她也不怨恨,窦小姐对着女子最多会言语威胁,真正上手的一个也没有! 比起另一个让她上手的男人来说,自己这待遇好得多。 严安杰, 一个被窦大小姐用马鞭抽得当街打滚的男人。 窦云梦的观念是,朋友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敢欺负自家妹子,严家小子,你已有取死之道! 所以 ,严安杰这倒霉男人在被管文莹的哥哥打后,好不容易脸上的痕迹消了,又被窦云梦抽了。 窦云梦倒是不打脸,可马鞭比几拳头伤害更大,听说严安杰满身鞭痕,足足在家待了一个月才出门。 倒不是说伤得有那么严重,主要是丢人。 据说窦大小姐的马鞭是专门练过的,知道怎么抽打,打哪里,才会既痛又不至于太过伤人。 说服小月让自己下楼不容易,夏渺摆事实讲道理,说她可是从小在辽城长大,比刚来的小月知道窦云梦什么性格,可小月还是摇头。 最后,夏渺使出杀手锏,和小月对视,娇声软语了几句,小月才配合地去拿面粉。 她这段时间已经发现,没人能看着她说出拒绝的话,不拘男女。 这不,小月刚刚还侧着身体一直摇头,一被她把住肩膀对视,说两声软话就同意了。 她在上一世可没有这奇异的能力,也不知对那些见多识广的权贵有没有用,想到前些时日拜访伍公馆的那些富贵子弟的反应,夏渺的眸子暗下来。 ······这样,她就能帮到伍哥,做一个对伍哥有用的人了吧。 夏渺那双往日黑白分明,显得纯粹天真的眼睛,此刻好像一块幽深的墨玉。那玉藏在深山云雾中,氤氲着一团让人看不清的雾气,明亮而迷离,诡魅而诱人。 小月去取面粉,此刻无人的房里,绝色美人近乎于妖,要让人心甘情愿与她共同沉沦在深渊里。 夏渺在小月的帮助下给自己上了个病西施装,这对她来说并不难,在那个院子里,她学了很多这类讨好或者躲避男人的招数。 方大既然说她病了,那她便病了。 任谁也不乐意被人骗,窦小姐即使不会对她动手,总归心里会不痛快。 窦家,bing权······夏渺记得上一世伍哥一直在争取窦家的支持,自己帮不上忙就罢了,绝不能拖后腿。 走到楼梯口,听到下面的交谈声,夏渺庆幸自己的决定,要是真让窦家的大小姐跑到楼上,看到自己气色红润地在看书,那场面就有得看了! 心里着急,最后两步也走得快了些。 小月赶紧跟上扶着小姐的手臂,我的小姐勒,你可是在装病,跑那么快干什么? 夏渺没刹住脚,和小月速度稍快地出现在楼梯口,然后顿住。 这好像不是很符合,身体虚弱卧床休养的人设,不过应该没事吧,方管家只是说她得了感冒,感冒也不影响走路是吧? 她有些缓慢地抬眼向楼下看,嗯?怎么这些人又呆住了,是她的能力发挥作用了? 大厅里,没有人注意这个突然出现在楼梯口的绝世美人步子有多快,她的所有动作,在他们眼里被放慢,时间被无限拉长。 从耀眼摄人、精致绝艳的五官,到修长白皙的脖颈,到及臀的乌黑长发,再到纤侬合度的腰身,无一处不美,让他们刻进心里。 美人此刻正娇娇柔柔地被人扶着,白皙的脸上透出几分病态的苍白,那引人采撷唇瓣此刻也毫无血色,令她看着柔弱娇怜,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在怀中。 她是美丽的,柔弱的,致命的。 此时,一双黑亮的眼睛,葡萄一般水灵动人,透着疑惑,美人轻启薄唇道:“咳,哥哥,我听到楼下有些吵闹,原是来了客人,咳咳。” 美人的声音也是沙沙的,弱弱的,随着咳嗽,眼中泛起了点点波光,随之化作一颗珍珠,从眼角滑落。 那颗珍珠在众人欲要追寻时,迅速消失在衣襟上。 “啊。”有人忍不住惋惜出声,众人才纷纷惊醒般。 她还在病中啊。 第18章 民国流莺18 “渺渺你快坐!” “夏小姐,你感觉怎么样了?” “渺渺妹妹,我来扶你。” “那个,我力气大······” ······ 所有人都想凑到美人眼前献殷勤,却都又不敢太放肆,唯恐在美人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最后还是伍云华这个哥哥,在众人的嫉妒下,扶着夏渺,带着她坐到沙发上。 她坐下位置的左右立马被占据,若众星捧月般。 夏渺半垂下鸦羽的睫,“我没事的,只是一点小感冒,吃了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听的人却没完全放下心,脸上的担忧不减分毫。 “怎么就着凉了,这是根本没把你照顾好。” “是啊,昨儿今儿都没有看到伍公馆叫医生,你说吃药,吃的是什么药?根本完全没有根据你本身的情况对症嘛。” “还是我派人去请爱德华医生吧,就算这次没什么,也好好……调理调理身体。” 夏渺冷下脸,既是拒绝,也是因为他们话里的意思。 有人没把她照顾好? 这些人话里话外不就是在指责伍哥吗?别说这病是假的,即便是真的,那要与伍哥何关?哪轮得到他们说! 还有,什么昨儿今儿的,明摆着就是监视着他们伍公馆嘛。 敢对着这些人冷脸嘛……既然这些人热衷讨好她,她就一步步试试他们的底线在哪? 得寸进尺不好,可夏渺又不是要图谋他们的真心! 她语气甚至有些冲:“不必了。” 五个人听着却觉得也是娇娇的 半点生不起气,美人一不高兴,还能怎么办, 哄着呗。 再说了,不过冷了下脸,又没什么,美人还生着病,可别气着了自己。 他们只是有点嫉妒,夏渺对伍云华毫不遮掩的偏爱。 除了今天来的窦云梦,剩下四人和没来的两人,都去调查过夏渺的过往。 知道她曾经叫做生妹,知道她的生母也是暗巷里的,知道她的生父不要她是因为她是个女孩,也知道她自幼受寒挨打吃不饱饭,稍大些要接受调教。 他们不知道夏渺对这个生母是什么感情,只可惜他们调查的时候,夏渺的生母已经被人带走,那处小院已经不存在,院子里的人也各处离散了。 自幼吃苦,夏渺身体定然比不得一般人,他们也调查到伍云华刚将她带回家时请过医生。 可那时的伍云华才到辽城多久,能请到什么好医生? 还是再看看才能放心。 正因为调查过这些过往,所以他们更能明白伍云华在夏渺心中的地位有多么无人能及! 只希望他们之间是真的兄妹之情吧,可面对这样一个世无其二的珍宝,吴云华真的能不动心吗? 罢了罢了,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用。 不愿意看医生就不看吧,之后私下找伍云华,为了夏渺的身体健康,伍云华定然会同意,夏渺也一定会听他的话! 果然还是很嫉妒伍云华啊! 小月取了一张薄毯,搭在夏渺的腿上,即使并没有生病,他们家的小姐也是很脆弱的好吗? 既然夏渺已经下了楼,伍云华之前也拦不住,但是她到底对窦云梦冒犯的行为感到不高兴,看着窦云梦满脸惊艳地看着阿渺,不是很客气的道: “123……13,14,5女9男,也不知道这还符不符合窦小姐你的孤男寡女定位,现在还需要我妹妹作陪吗?” 窦云梦一听伍云华开口就知道要遭,果然! 她惊慌失措地看向夏渺,张了张口也不知道怎么才能狡辩,毕竟她确实来意不善,不过究其原因还是…… 窦云梦暗瞪了一眼吴玉然,好啊,我把你当朋友,你有好事都不知道和我分享! 夏渺不甚客气地说:“窦小姐找我有事?” 她当然能把话说得更好听,可看着窦云梦,满脸都是怕她生气的表情,她突然就觉得自己不需要绞尽脑汁的去想怎么把话说得更委婉动听。 反正她看窦云梦也没生气。 窦云梦哪敢生气,美人这么问她,那是不客气吗?那是给她台阶下! 不说话,才糟糕呢。 “没,我,我就是来找你玩,因为,”目光从夏渺完美的脸上抽空看了一眼好友,“因为玉然说伍公馆有个倾国倾城、知书达理、楚楚动人的绝代佳人,我就觉得这样好的人合该是我的朋友啊,一时冲动,就,就不请自来了。” 好朋友就是用来背锅的! 夏渺不自觉笑出来,晃花了一众人的眼。 她不是没被人说长得好看过,因为容貌渐渐张开勉强在小院里不饿肚子,上一辈子出席宴会时,也会有男男女女低声议论,诸如: “就是她啊,伍先生的心尖尖,长这样,怪不得呢。” “也难怪,不过红颜易老,再漂亮,又能漂亮几年?” 她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直白、词儿这么多的夸她呢! 在夏渺那双水灵灵、会说话的眼里全是喜悦,她分明在说‘好听,多说点。’ 其他人也加入进来,夸夏渺可比之前夸伍云华真情实感多了。 窦云梦带来的护卫都是年轻小伙,看着抓耳挠腮地,也想憋出个好词。 奈何他们只会好看、最好看、仙女,也就不献丑了。 伍云华也在夏渺愈发亮晶晶的眼睛注视下,夸了她好几句。 毕竟是被大多数人认可倾慕的伍先生,文采斐然,她一出口,谁与争锋。 夏渺:不愧是伍哥!伍哥最棒! 其他人:你都和大美人住在一起了,和他们争什么争! 第19章 民国流莺19 伍云华是夸了又夸,她看到阿渺的反应,知道她是真喜欢被人夸,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没有被人不带任何呷呢、真心地赞赏过。 也是真的有些自责,亏她还以为自己将阿渺带回了家,让她读书,将她安顿好就完事了,足够好了。 可是她现在发现,还不够,阿渺值得更多更好! 夏渺最喜欢听伍哥夸她,想靠近去挽住手,靠着肩听,可是因为其他人在,不行。 他们不知道伍哥是女孩子,要是太过亲密,那就不是‘妹妹’了,果然还是情人身份更方便啊。 她有些不高兴地微嘟起唇,一看就是闹小别扭了。 赶紧哄着,翻出脑子里的有趣事逗人开心。 夏渺即使重活一辈子,人生经历也是比较贫乏的,这些形形色色的事完全吸引住了她,再加上有意交好。 她目光扫过这些少爷小姐,都是对伍哥有用的人! 说得开心呢,窦云梦已经邀请夏渺去她家的马场玩,有几匹出生不久的漂亮小马。 夏渺心动,看向伍云华。 伍云华不会阻止妹妹交朋友,可是,阿渺啊,你难道已经忘了自己在装病了吗? 再者,她也有些犹豫,马场里可就不仅仅只有这些人了。 可是自己难道能因为想保护妹妹就将她关在家里一辈子吗? 目光隐晦地打量了眼前的这些富贵子弟一眼,看他们痴迷的样子,虽然执掌家族的不是他们,他们也是家里宠爱的小辈,也能为保护阿渺出一份力吧。 她笑着点头,“阿渺当然可以去玩,只是要等病好了才行。” 夏渺:“咳,和大家聊得太开心,我都觉得自己感冒好了,咳咳。” 也不知他们是降了智,还是怎么的,集体忽略了不合理的地方,心疼大美人地说: “哎呀,渺渺你快去休息。” “对啊,夏小姐,身体最重要。” “渺渺妹妹,马场什么时候都能去,你好好养病。” 夏渺客气了一下,也就上楼‘养病’了。 临走前,对着窦大帅最宠爱的女儿,笑得明媚,“窦姐姐,明天也来找我玩啊。” 窦云梦忙不迭地应了。 其他人:马场就这么好?我们家怎么没有一个? 让他们魂牵梦萦的大美人离开了,其他人也似刚学会识趣般,一起告辞。 伍公馆外,吴玉然想要婉拒,最后还是搭上了好友的‘便车’。 汽车后座,窦云梦抱臂看着一直不敢抬头看她的好友,冷笑两声: “吴玉然小姐,你昨儿文会是怎么和我说的,嗯?你和你表妹联合忽悠我呢?” 吴玉然装不了鹌鹑,有些气弱地道,“我又不是故意的,加上今天,我也才见过三次呢。” “三次?”窦云梦扬声,“你不应该在第二次就带我来吗,嗯?我最好的朋友?” “大家不都没带人去吗?我不好打破规矩。” 说着,吴玉然又理直气壮起来,“你还说我呢,你在渺渺面前说什么了,什么叫我告诉你五个个有个倾国倾城、知书达理、楚楚动人的绝代佳人?” 窦云梦理不直气也壮,心虚不影响她声音大,“你没说吗?” “我明明说的是美丽柔弱,纯真善良。” “嘿,那我还把你的话美化了呢!” “你强词夺理!” “你见色忘友!” 吴玉然被噎了一下,“你、色?什么色!我没有?” 窦云梦和吴玉然本来分坐汽车后座两侧,她靠近了些,“你确定?那是谁的眼珠子盯着人家不转了。” 吴玉然脸都红透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怎么能说是色? “我、我哪······” 窦云梦打断她,“欸——你别说你是看着伍云华不眨眼啊?看来那几个碎嘴八婆说对了一半,你果然是移情别恋了!” 吴玉然:“那你呢,你眨了几下眼?” 窦云梦很是得意,“我没眨眼啊,我就说被美色所迷,那怎么了?” 吴玉然自知说不过好友,做了个非常不符合淑女的动作,鼓起吹了两下刘海,认输般道:“算扯平?” “扯平。” 车子行驶到吴家大宅门口,窦云梦挥手和好友作别,“你明天我捎你去张公馆啊,毕竟我要去找渺渺妹妹,顺带的事,哈哈!” 吴玉然虽气但也不理她,没得让她得意,自己明天肯定要跟着一起去伍公馆! 吴玉然一转过身,自小的教导的端庄优雅又如衣服般被她穿上。 梳得整齐精致的头发,简单中处处透着细节的衣裙,手腕上华贵的手镯。 一步一动恰到好处,一字一句温柔谦逊。 在吴家,吴玉然的仪态永远是最得体的。 走过厅堂,她一眼望见了坐在正中的人,是奶奶。 吴玉然颔首低眉走上前,恭恭敬敬道:“奶奶,我回来了。” 她有些怕这位刻薄古板的老人,之前追着伍云华也只敢在台面下,绝不能闹到长辈面前,几个常参加文会的女孩也是互相帮忙瞒着的。 吴家的这位老太太穿着深色的衣裙,将规矩刻进了骨子里。 不喜欢女孩抛头露面,却又迫于现状,为了更好的家族联姻,将她们放出家门外。 吴家老太太将把玩的串放在一旁的桌上,看着孙女一会,才道:“玉然啊,你最近似乎每天都出门,是认识了新朋友吗?” 吴玉然知道自己行踪瞒不过老太太,还好她没用家里的人,一到张家,就把人打发走了,连盯着伍公馆的人也是文莹的人。 该怎么回答呢,老太太本就不喜她出门,怎么才能······ 她半真半假地回答 :“之前跟着文莹去张公馆拜访了她的朋友······” 吴家从商,管家为政,张家也是商,生意比吴家做得大,还掺了点政权。 吴家老太太又拿过手串盘着,绕了两圈,才慢悠悠道:“蒋家的蒋万和张家的张真海,还有项家那个,里面有玉然喜欢的吗?” 吴玉然本性绝不是被吴家教导的这样,否则她又怎么可能和窦云梦成为好友,虚情假意的奉承,你看那窦家的大小姐接不接? 她翻了个白眼,心里觉得怪可笑的,瞧您说的,这三个是我随意挑的? 从老太太的话里就能看出她对蒋、张、项三家的态度,前两个的家世够好,她看上了,项家的就算了。 吴玉然会从蒋、张两家挑一个吗? 她憋了一会儿气,脸上蔓延红晕,似羞是怯,“奶奶,我哪有,婚姻大事自然是长辈做主,我从不想这些的。” 老人露出满意的笑,“嗯,你做得对,蒋家大少爷虽不错,却不是最受宠的,张家那孩子只有一个要嫁出去的姐姐,年龄却小,你不用表现出倾向,现下做朋友就很好。” 吴玉然真想学好友翻白眼了,您都说是孩子了,还挑呢! 脸上却写满受教了,“奶奶我都听你的。” 吴老太太满意了,“好好和他们相处。” 耶,可以出门,过关! 离开厅堂前,吴家老太太还敲打了一句:“玉然,你是我最喜欢的孙女,也是吴家最优秀的女孩,别做让家里蒙羞的事。” “我明白的,奶奶。” 第20章 民国流莺20 伍公馆。 伍云华送走客人,上楼找夏渺。 雕花木门后是透着沉静气息的书房,夏渺正倚在窗边,阳光为她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映衬着雪白的肌肤,精致的五官如同画卷中走出来的一般。。 伍云华站在门口欣赏了会儿,即使日日相处,每天的见面依旧会让她惊艳呆怔。 天啊,她的妹妹也太好看了吧。 这惊心动魄的美,让她既骄傲又忧虑。 不是她妄自菲薄,这样的美,太过耀眼,就像黑夜中闪耀的明珠,引人觊觎,就她这两年在辽城经营的势力,根本护不住啊。 她轻声问夏渺,“阿渺,你怎么想的?” 楼下那些公子小姐殷勤的举动,她都看在眼里,虽然阿渺说的不多,可伍云华也能看出她在刻意与那些公子小姐维持关系。 夏渺抬起头,目光清澈坚定,她知道,以后只要有所动作,是瞒不过伍哥的。 “伍哥,我想帮你。” 伍云华有种意料之中的恍然,心中五味杂陈。决定将阿渺带回家,她就知道自己的事是不可能完全瞒住人的。 朝夕相处,即便阿渺不知道她的真正目的,也会察觉一些自己做的事。 她不会出卖自己,现在还想要帮到自己。 难怪她今天对窦云梦多了一份特别,不是因为马场,是因为她显赫的身份。 或者说正是因为窦云梦作为窦大帅女儿的身份,夏渺才会答应她一起去马场。 她想,一定是自己这些年拉拢窦家的举动被阿渺察觉了。 伍云华怜爱地轻抚阿渺的头发,“阿渺,你是我妹妹,什么也不用做,也是伍公馆的主人之一,不需要勉强自己做这些。” “不是的,一点都不勉强,我很高兴帮到伍哥!我能帮到伍哥吗?” 伍云华看着她亮晶晶的眼,应:“当然,只是……” 只是我不想,这样极致的美貌,可不仅仅是能为他们的计划添砖加瓦,甚至说很多三年五年才能达成的目标,说不定会因为阿渺短时间完成。色令智昏可不是说说而已。 她不希望以妹妹的美貌成为计划的助力,现在只是与那些公子小姐们游玩,等阿渺长大些,有那权势逼人的,必定会提出让她万分抗拒的要求,那时就不是她想抗拒就能抗拒得了的了。 夏渺以为伍哥脸上的担忧是因为怕她受委屈,不想让她卑躬屈膝,低声下气,在重生那刻,她也做好了准备。 可是,从今天来看,她会吗?她才是被捧着的那个。 夏渺弯起嘴角,轻松地宽慰道:“别担心我了,伍哥。我才不会吃亏呢,你也看到他们对我的态度啦。” “嗯,知道了,那就谢谢阿渺了。” 伍云华收起脸上的担忧,藏进内心深处。 还是那句话,自己不可能永远让阿渺待在小小的伍公馆,她的美丽终将绽放在世人面前。 就算到时候……那么就像自己一开始想的那样,这世上没有谁是一家独大的,若那是辽城的最大势力,那么便引辽城外的来,把水搅浑了,多方牵扯下,总能给她们喘息的机会。 现在,还是先享受这片刻的宁静吧。 两个人各自拿着感兴趣的书看。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摊开的书页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书香。闲时看书,很是静谧美好。 “噔噔噔——” 方大上楼打破了安静。 他暗自对着伍云华挤了挤眼睛,递过去一封信,“大少爷,门口有人拜访,说是您的朋友,这是他给您的信。” 伍云华拿过信,眼中浮现惊喜,站起身,一边拆着信,一边往外走。 “他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走到书房门口,又转头对夏渺说,“我去见个朋友,待会引你们认识······”他顿了顿,又改口道::“要是他留的时间长的话。也别一直看书,要注意休息。” 夏渺甚是乖巧地点头应道:“好,我知道了,伍哥。” 她继续低下头,却没有再看书。 轻轻抿了抿拭去为装扮病容而涂的粉后,愈发娇艳欲滴的唇,圆亮的瞳孔微微放大。 夏渺虽不知道信里写的是什么,一眼晃过去,信封上的‘夏’字,看得清楚。 算算时间,是那个人到了吧。 夏渺抬头看着天色,离天黑还有很长时间。 她想起上一辈子,午夜时分,伍公馆花园里,两道相拥的身影。那时,那人也是隔了一段时间才住进伍公馆的。 这回,还是大白天,伍哥瞧着是要正式介绍他们认识。 有了一次不同,就有无数次,夏渺现在也不去纠结这些变化了,反正她只要能和伍哥一直生活在一起,其他的都不重要。 她当然也不会觉得,这个变化是因为伍哥更重视这一世的她,然后再去想上一辈子哪做得不好。 这不废话吗,上一辈子,伍哥还是因她而死,那是不重视吗? 再说了,不提伍哥和那个人的私人关系,就他们做的事来说,他们是一伙的。 现在夏渺自愿入局,那么她和伍哥也是一伙的了。 晚饭时间,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夏渺下楼的时候,就知道晚上会有个客人和她们一起共进晚餐。 到了餐厅,晶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餐桌上摆放着精致的餐具,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 一切都很美好,除了多了一个人——夏逸明。 夏渺忍不住黑脸,当然,在那美丽到极致的脸上并不会难看,更甚至让人会忍不住反思自己。 和夏逸明聊得开心的伍云华,转头见到夏渺站在餐厅门口不动了,她站起身一边朝夏渺走,一边道:“怎么站着不动了?不舒服吗?” 伍云华有些担心,今天阿渺虽然是装病,可是今天她才恍惚记起,阿渺从小吃苦,身体底子不好,一不注意说不定就真生病了。 夏渺:看到这个男人是挺不舒服的。 她对着伍云华,脸上是娇软依赖,摇了摇头,有些怯怯地看了夏逸明一眼,带着一丝疑惑和不安。 “他是?” 伍云华便以为夏渺之前是因为突然在家里见到个不认识的男人,有些害羞。 她虚扶着夏渺,两人一起走向夏逸明,她拍着夏逸明的肩,抬手介绍,“阿渺,这是下午和你说的朋友,夏逸明,我们关系很好,你可以相信他。” 关系确实很好了,否则伍云华绝不会告诉夏渺可以相信夏逸明,等同于说,有什么事,可以找他帮忙。 当然,夏渺心知肚明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些不悦地抿了抿唇。 伍云华亲昵的姿态和笃定的语气,让她心里泛起一丝酸涩。 夏逸明也从见到少女后的惊艳中回神,云华果然厉害,救个人,也救的是最好的! 听伍云华向他介绍夏渺,“逸明,这是我妹妹,夏渺。” 夏渺礼貌地点头微笑:“你好。” 夏逸明虽然满心都是伍云华,可还是被笑容下更加灿烂极致的美弄得愣了一下,无关情爱,纯粹是被极致的美所震撼,就像人永远会为山川大河的壮阔所惊叹。 他略微迟疑,回应道::“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刚刚,她似乎瞪了他一眼?是因为他失礼地盯着她看吗? 他刚刚确实失礼了,瞪一眼算好的了。 夏渺轻提裙摆,优雅地坐下,不动声色地瞥了夏逸明一眼 夏逸明心中忐忑:我是不是又被瞪了?那目光是······审视和不满? 第21章 民国流莺21 三个人都不是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的人,聊得畅快,单指夏逸明-伍云华,伍云华-夏渺。 夏逸明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好像······不太被这小姑娘欢迎啊。 三人之间的对话,也让夏逸明有些淡淡的别扭之感。 夏逸明:“说起来,我来的路上,经过xx山,你还记得我们之前······” 伍云华露出回忆的表情,笑:“啊——那啊,我记得那座山上的瀑布,架起彩虹时最是让人惊叹,旁边不远有个溶洞,再往里走······” 夏渺听着,面露羡慕,眼中闪烁着向往的光芒,不时追问着细节, “还有呢还有呢,伍哥你说的瑰丽的溶洞是什么样的?极好看的花是什么样的?唉,听着就觉得风景一定很美。” 伍云华:“离得不远,过段时间正花开的时候,到时候带你去玩!” 夏渺:“真的吗?” 伍云华宠溺笑:“嗯!” “我们以前······” “我记得,那有······” “好羡慕······” “下次一起去。” 明明是两人之间的回忆,夏逸明反倒插不进去。 听着两人的对话,岂不是他们去过的地方。云华会带着这个莫名敌视他的姑娘去? 想到以后他提前“我们曾经”,然后云华说“是啊,我和阿渺······”,夏逸明不由面露土色。 他越想越不对劲,要是夏渺是男的,他就得想歪了。 不对,夏渺虽然是女的,可是现在云华是‘男的’啊,那岂不是······ 这姑娘长得这么好看,即使是女的,那也很危险啊。 不行,他一定得找时间去和云华好好谈谈! 饭菜吃得差不多了,到喝汤时间,没人说话,只剩下夏渺勺子舀起汤汁的清脆声响。。 药补不如食补,汤里放了些补益身体的食材药材,虽然说是专程做给夏渺的,药味却不浓,热气氤氲,弥漫着淡淡的药香,混合着食材的鲜美,其他人也能喝。 夏渺一手托腮,一手执勺,轻啜着碗中的汤。又密又卷的睫毛往上翘,在氤氲的热气中微微颤动,仿佛蝶翼般轻盈。碗口升起的雾气蒙在她眼睛上,给这对明澈的琉璃遮上了纱。 迷蒙中看美人,越看越美!本来就很美了。 伍云华欣赏着自己妹妹的美貌,也盛了一碗汤喝着。 夏逸明有些坐立难安,他肯定,自己又被瞪了! 不是因为见面之初的失礼,这姑娘就是对自己整个人不满。 为什么啊,他们之前也不认识啊,难道真是他想的那样? 浑身不自在极了。 他忍不住眼神求助伍云华。 伍云华不明所以,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夏逸明:“······没事,就是想问问你,汤好喝吗?” “好喝啊,你也盛一碗试试。” 说完转过头去,又为夏渺添了半碗汤,温柔地说道:“再喝点。” 男朋友什么的,哪有妹妹好看? 夏逸明:突然感觉自己有点多余。 窦云梦一连几天跑出去,窦云舟不奇怪,他这个妹妹就是闲不住的,能跑能跳后就没见他安静过,长大后更是除了生病、家里长辈做寿,就没见她白日待在家里过。 出去玩倒是没什么,左右他们窦家的姑娘吃不了亏,更何况,身边也有人保护。 可是——窦云舟的目光落在了营地里站得笔直的四个壮汉身上。 “你们怎么回事儿?心野了,不想训练?还是说准备专门充当大小姐的护卫队了?” “林副官,我们不是……” “你就让我们去吧。” “大小姐也熟悉我们了,换人······” 那个被叫做林副官,皱着眉训斥着站在他面前的四个壮汉, “去什么去?不许去,换人了!大小姐还能缺了保护的人,怎么就还必须是你们?你们给我在这站着,站够一小时,然后去把前段时间差的训练三倍给我补回来!” 这四个人正是这段时间保护窦云梦的人,只是此刻他们的脸上全是青青紫紫的肿,分辨不出什么表情。 “是!” 这几个士bing声音洪亮,依旧站得笔直,可即使隔得老远,窦云舟也能感受他们周身那种哀怨失落。 林副官训斥完手里的人,哼了声,气道:“一天天的,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心里直犯嘀咕:这些小子平时一个个精明强干,怎么去了趟大帅府就变成了这副模样?也没看出这群臭小子对大小姐有什么图谋不轨的想法啊,怎么一个个就跟春天里的野猫似的? 这几个可都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各个盘靓条顺的,要不是希望他们有个好前程,他犯得着让他们轮着当值去大帅家里人面前混个眼熟吗? 这群小子倒好,不想回来了 ,没出息! 第22章 民国流莺22 林副官一转身,看到了窦云舟,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云舟,来了。” “表舅。”窦云舟应道。 是的,林副官是窦家三兄妹母亲的表弟,自十五岁就进了窦家jun中,也上过战场,拼搏流血,是窦大帅的得力干将。 这层关系让他说话少了拘束,对派人给窦家的几个主子当护卫一事他没有怨言,尤其还是他表侄女了,别说四个,哪怕十个呢,那不也是表侄女她爹手里的人吗? 现在这世道也不安全,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窦大帅啊,再多的预防也不为过。 一般来说他们jun中会每半月派个百人小队守着,窦府里哪个夫人姨娘少爷小姐要出门的,都从里面抽。 一般来说,也没人作死,要追求自由地一个人出门。 他们若是有看中的人,说一声,以后就专程护卫了。 窦家其他几个公子小姐或多或少,身边已经有几个私人护卫了。 窦云梦没有,她又是个闲不住的,一月里,出门至少二十来天,因为这,jun中的吧人基本认识了个全,有几个已经升到中层。 因为私心,林副官会在嫡系,也就是大夫人派系的人出门时,另派自己看重的手下,多在未来领导面前露露脸,这多好的事? 可他半点不觉得去他表侄女那当个护卫是个好去处,当然特指的是他这群能力突出,在战场上敢杀敢拼有勇有谋的部下。 毕竟表侄女是要嫁出去的,他们变成护卫,武力最盛的那几年不就白白荒废了吗? 当然,对于一般人来说,那算是再好不过的去处。 虽说人各有志吧,可看着这些人也不是想当护卫的样子,林副官就想下手掰一掰。 窦云舟和表舅打了招呼,问道:“这是怎么了,他们是最近和云梦一起出去的人?” 林副官抱怨着:“可不是嘛,现在不仅每天想要跟着大小姐出去,回来了还整天发呆,只会痴痴傻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和被女妖精勾了魂似的。你说他们要是在夜里休息的时候,发呆发痴的,只要同住的兄弟不介意,那我也没话说不是。” 又叹口气道:“唉,你说说,居然有人训练的时候走神,最基础的劈砍训练啊,给自己划了一个大口子。你说我能不揍他们吗?一个个真的是欠教训!” 窦云舟面上神色古怪,他劝着林副官:“表舅你也别气了,也不只是他们,你刚刚的描述,云梦简直一模一样。” 云梦? 林副官也知道窦云梦的性子,两兄妹待在家的时间都少,平时碰面的时间也少。 虽然这并不影响他们的感情吧,但是能让每天见不了多长时间的窦云舟都知道妹妹的异样…… 这是有大问题啊! 难道,那地方除了迷惑男人的女妖精,还有迷惑女人的男妖精? 窦云舟回忆了一下,道:“云梦说她和朋友去张公馆玩,我恍惚听谁说起过,张公馆里的人在搞xie,教?不会是真的吧。” “嘶——不能吧。也不对啊我记得那几个小子和我说他们是跟着云梦去伍公馆做客来着。再说了,xie教那也不是把人整得和发,咳咳,那啥了啊。” “不管是张公馆还是伍公馆,肯定有一个不对劲。表舅,今天轮值保护云梦的人出发多久了?” “走了可老一会儿了,他们得先去元帅府等着云梦,不过按脚程估计,他们现在也应该到张公馆那条街了。” “那行,表舅你带着人跟我一起去看看到底是有什么妖魔鬼怪。” “走!” 今天的伍公馆很是热闹,人到得尤为齐整。 不,应该说自从伍公馆不再闭门谢客后,他们是除了实在推不了的活动都不去,一门心思都往这钻了。 从最开始的六个人,多了窦云梦,变成七个。 现在伍公馆又多了夏逸明,夏逸明还直接住进了伍公馆。 要不是看夏渺实在维护伍文华,他们都想质问他了,怎么能让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住进来呢?他不知道珍宝是有多么令人觊觎吗! 现在,几个人正进行这几天的固定节目,阴阳夏逸明。 对着伍云华不能说的话,对着夏逸明就可以直接输出。 夏渺又是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每每都能看到她笑意更浓,他们自然加大火力。 夏渺对夏逸明的不待见,明显到即使她在伍云华面前会遮掩几分,伍云华也感觉到了。 她想着两个都是她重要的人,开解开解,问问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对此,夏渺可怜巴巴地:“我一直以为我的‘夏’是唯一的,可他也是‘夏’,他现在还住进来了······” 伍伍云华顿时明了,这是小姑娘吃醋了。她柔声哄着:“怎么会呢,阿渺就是独一无二的啊。” 对于夏渺鼓动其他人嘲讽夏逸明的行为,夏逸明本人表示不介意,动动嘴皮子的事,不用他费心,免费融入辽城上层圈子的机会啊。 这边。 张真海说:“夏先生,我觉得一个男人应该做一番事业,整天赖在别人家也不好,对吧。” 那方。 夏·被冷嘲热讽两天·忍无可忍·逸明,“呵呵,也不知道张少爷今年年岁几何呀?就开始插入手大人的事了?” 这边。 吴玉然看似劝诫:“夏先生,您有伍先生这样的朋友,更应该向他学习。” 那方, 夏逸明:“对对对,我也觉得有云华这样的朋友太好了,能让我想在我公馆住多久就住多久!” ······ 夏逸明这边即使有伍云华偶尔下场,那方毕竟七个,双拳难敌四手,言语交锋间有微小的弱势。 这是让双方都高兴的事。 那群辽城富家子弟,在与夏逸明一番交流后,发现他见识广博,谈吐风趣,对他也没有一开始见面那么讨厌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夏逸明对夏渺明摆着没有男女之情,别有所爱的男人才是好男人! 当然,这并不影响他们排斥出现在夏渺身边的任何男人,能搬走更好,他们不介意提供住处! 他们也是会蛐蛐伍云华的,虽然是暗地里。 夏渺看着几个人你来我往间,关系更好了,也没去搞破坏,毕竟私仇是私仇,这也关乎着伍哥的事业。 这些日子相处,她也不得不咬牙承认一点,在伍哥心里,夏逸明很重要。 “砰!” 一声脆响,门口的摆件摔落在地。 众人循声望过去,是窦云梦带来的人。 第23章 民国流莺23 窦云梦本就是上扬的眉眼,不笑的时候就有几分凌厉,此刻冷着脸,原本妩媚的眉眼此刻满是冷肃,活脱脱窦少帅的翻版。 她明明说过很多次让他们不准进屋! 看着违背命令进来后,因失神打落摆件的傻大个,现在还红着脸,期期艾艾地看渺渺。 窦云梦站起身挡住渺渺,厉声责问: “不是说过让你们别进来吗?!” 前几个傻大个因为第一次来伍公馆的时候,和她一起进了大厅示威,也看见了。 每次来就算勒令他们在花园里等着,这些人也伸长着个脖子,探头探脑,丢尽了她的脸。 因为某些原因,她也不好主动提出轮岗。 这回表舅做主换了四个新的,她从在窦府门外见到这些人开始,便耳提面命,到了伍公馆守好规矩,拿出他们窦家jun的风范来,尤其·不许进屋子! 一路上也反复叮嘱过多次,现在是她说的话不管用了是吧?! 站在门口的青年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慌忙禀报: “大、大小姐,我刚刚站大门口,看到二少爷的车过来了。” 二哥? “二哥怎么过······” 话音未落,又一个护卫闯进来,因为窦云梦堵着大厅门,他也没看见什么,直接报告: “大小姐,是二少爷和林副官来了,他们在门口下车了。” “二哥和表舅?” 窦云梦明白是自己这几天的反常举动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她让两个人先出去,回身依依不舍地和渺渺提起告别:“是我家里人来了,我先告辞了。咱们明天马场见,还是我来接你吧?” 窦家二少和林副官。 一个管着窦家的钱一个在jun中任要职。 夏渺看向伍云华:要请进来吗? 伍云华摇摇头,她也能猜出他们来的目的,也不准备让人进来。 放这两个人进了伍公馆不就陷入循环了,她在辽城置办的伍公馆虽大,但以不想一日日地尽接待这些客人了。 她已经和阿渺商量好,出席两日后的慈善晚会,这宴会几个大商人合办,募集钱财捐给孤儿院,也不用担心喧宾夺主,抢了谁的风头。 夏渺对着窦云梦摇头,同时也是告知其他人:“抱歉啊,窦姐姐,马场的约定要推迟了,我要和伍哥准备出席两天后的慈善晚会,这几天都没有空呢。” 其他人不由露出有些失望的表情,两日不见,寤寐思服。 窦云梦险些不想提前走了。 门口的窦二少和林副官,按响门铃后,来开门的是他们的妹妹\/表侄女。 “表舅,二哥,你们是来接我的、正好,我要回了,咱们走吧。” 这就走了? 两人对视一眼,云梦的意思他们还不明白吗? 行吧,人护着呢,他们也给这个面子,就当是出来遛个弯了,汽车在伍公馆外停了没多久,又调转方向开走了。 林副官来的时候和窦云舟一个车,回去就和跟着窦云梦来的人一车。 嗯,看着都挺正常,不对,有一个,这小子和前头四个那是一个德行! “张安。” 林副官唤了一声。 没人应。 微微皱眉,正要大着声音再唤一声,坐张安旁边的人推了他一下。 “林副官,您有事吩咐。” “你把你今天进伍公馆发生的事都完完整整给我复述一遍。” “我、我,我听大小姐的。” 张安五大三粗的,不聪明,优点是有一股蛮力,轻易三五人对付不了他。 他编不出谎话,也知道大小姐肯定不愿意他说的,他自个也不愿意,便什么也不说。 林副官问了问其他人,两个全程呆在花园里,一个进去了,只知道屋子里坐了不少人。 半点有用信息也没有,张安又是和前面四个‘前辈’一个样,问就是,随您怎么罚,我不能说! 林副官倒也不生气,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看云梦这热乎样,总会再来,就看他们有什么目的了。 和窦云梦坐在一个车上的窦云舟见问不出什么,也是同样的想法。 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他们窦家的人可不是好招惹的。 只是—— 窦云舟有些哀怨地问:“妹啊,你不是说去张公馆吗?” 窦云梦眼神很是无辜,理直气壮:“对啊,我就是去的张公馆,然后和他们一起又去了伍公馆嘛,你也知道玉然欣赏那个伍才子。” 对不住了玉然,背锅的事,一回生二回熟了。 这话说的是真真的,窦云舟却一眼看出妹妹在说谎。 从小到大,不知道一起干过多少坏事,他深知妹妹是什么样,越是有鬼越是装得无辜。 要真没什么,她会直接来一句,“是啊,我说了,咋了?” 窦云舟也没拆穿她,他怀念从不对自己说谎的妹妹,云梦以前连去窑子看热闹都会告诉他这个二哥的,他们以前联手闯了多少祸啊。 唉,都大了,成熟了,有自己的秘密了,好啊。 呸!才不是! 呔,何方妖孽迷惑他窦云舟的妹妹,看他明天就跟着云梦去把那妖精捉了! 窦云梦不知她亲哥表舅盯着她,要跟着她出门去 捉‘妖’呢,连着两天没离开窦府,最多也就在自家花园打转。 见不到渺渺,感觉其他活动也没什么意思啊。 这边,窦云舟和林副官碰了头。 林副官愁道:“我手里那五个小子还是古古怪怪的,也就训练的时候提着精神,不敢出差子。好在对云梦没什么影响,他可能就是跟着吴家那丫头去的。” 窦云舟摇头反驳:“哪里没影响,影响大了啊,表舅!你数数云梦都多长时间没出门了,两天,整整两天!她都因为这事违背自己的喜好了!” 嘶——这影响是够大的。 “那······再观察观察。” “嗯!” 当晚,他们要继续观察的人——窦云梦就出了门。 第24章 民国流莺24 两兄妹在家里道上面对面碰上,窦云梦率先打了个招呼: “二哥,我出门了啊。” 盛装打扮的窦云梦,如同活跃的小马,几乎要从窦云舟身边飞速掠过。 擦肩而过的瞬间,窦云舟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 他侧头打量着妹妹,“站住,去哪啊?” 云梦的打扮乍一看与往日无异,依旧是一身干练的女士小西装,但胸口那枚闪耀的蓝宝石胸针,袖口上造型别致的袖扣……无不彰显着精心修饰的痕迹。 这还是那个连手镯都嫌累赘的妹妹吗? 窦云舟心中警铃大作,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有情况! 窦云梦倒也没想骗她哥,“今晚不是有个慈善晚会吗?我也去玩玩。” 熟知自己妹妹的窦云舟:嗯,这回倒是没骗他。 “我和你一起去。” 窦云梦上下打量了他哥一眼,家里因为她爹是颜控,娶的大小老婆都是美人,家里的兄弟姐妹长得都不差。 她二哥长相也是俊俏非凡,不过因为是在家里,也就穿着简单舒适的长衫,出门见客不算是失礼,不过肯定是比不上精心折腾了两三小时的自己。 窦云梦满意点头,“走啊,一起一起,快点的。” 反正渺渺也要正式进入社交圈了,瞒着家里人也没什么意义。前两天提前离开,也是为了避免他们打扰渺渺。 窦云舟不知道妹妹这个带着满意的笑有什么古怪,也有些奇怪,云梦怎么轻易松口了?他笃定今天的宴会和伍公馆有关。 不是?那自己妹妹是打扮给谁看?别和他说云梦在没出门的这两天,隔空移情别恋他人了? 窦云舟也没想自己的穿着有什么问题,难不成还有人敢对着他这个窦家二少指指点点,说他穿着不得体? 没什么要拿的,跟着自己妹妹就出了门。 傍晚,霞光晕染天际,伍公馆没有小汽车,门前,是两辆黄包车在静静等候。 伍云华看着打扮一新的妹妹,惊艳片刻。 夏渺这般的极致容貌,并非因打扮而更美,而是展现出不同以往的风姿。 伍云华有些忧心地叮嘱:“今晚你可别离开我身边。” 夏渺柔柔地挽着她的臂弯,娇声道:“我知道了,今晚我就像这样一样挨着你,片刻不离开,”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云华姐姐。” 夏逸明说要找时间和伍云华谈一谈,还真说起了他的猜想。 伍云华虽然觉得离谱,可后来仔细一想,也不是没有道理。 少女慕艾,又是自己将她从······救出,古往今来那么多爱情故事,不都是脱胎于此吗? 近来,阿渺确实不似以往沉默又和她隔着距离,反而总是凑近和她玩笑,时不时肢体接触,甚是亲昵,莫非? 从什么时候变的呢,伍云华觉得是自己之前提议阿渺扮作她的情人的错,是她给了阿渺错误的信号。 伍云华不知道,曾经离得远远看她的夏渺才是将她看作男儿倾慕,现在的亲近更多是作为最重要的亲人。 她第二日便找上夏渺,半遮半掩套话吗?当然不! 近些时日,从几家少爷小姐那得到的便利就不少,就说项家拿的低价粮食,通过张家收购的低价药品,桩桩件件,都离不开阿渺的帮助,也给了‘老家’那边很大方便。 她已经为自己付出良多,还有什么不能坦诚相告呢? 夏渺一听就知道伍哥来找她是受了谁的‘挑拨’,恨的牙痒痒的同时还得对着她伍哥演戏。 她佯装惊讶,继而难以置信,失落过后,又恍然大悟,最终顺理成章地接受了一切,唤了一声期盼已久的‘云华姐姐’。 她并非没有动过心思,想过要不要装成倾慕姐姐的样子,给夏逸明找点事做。不,不用装,她本就倾慕姐姐,若是姐姐愿意,也不是不能······ 思虑再三,她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不一定达成目的不说,她可不想姐姐因此疏远她,反倒让夏逸明得意。 这次谈话的结果就是,夏渺私下里对伍云华的称呼变成了‘云华姐姐。’ 哦,对了,夏渺还知道了伍云华本姓‘温’,叫温云华,机缘巧合下替代了被路匪杀死,家破人亡的伍云华。 那另一块玉珏上刻的便是‘温’,夏、温两家是世交,两人更是自幼定下婚约。 夏家开明些,从上一代就有留学出国的人,温家嘛是另一个吴家,对家里的女子管教严格,因为近些年的败落,对于夏家可以说极尽讨好。 所以出生温家的温云华能在幼时和夏逸明学习打闹,有一番青梅竹马的情谊。 在夏逸明十五岁出国时,也能因为夏家要求,和温云华母亲似是而非的‘姚家姑娘那未婚夫婿出国带回来个女同学,说是要追求新式自由恋爱’的话下,把温云华打包着一起送出国。 不求她学到什么,只叮嘱她看牢夏逸明。 两人就这么在国外接触了新思想,碰撞出火花。然后结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再趁着休假与同志们回了一趟国。 然后‘伍云华’留在了国内,夏逸明独自返回国外,一边深造学习,拓展人脉,一边给他的未婚妻温云华打掩护。 现在成功留学归来的夏逸明找了过来,两个人还得抽空一起回老家,真老家。把婚事办了,糊弄过家里人,再以夏逸明还年轻去其他城市发展涨见识为由,远离家乡。 当然,温云华是不会说得这么详细的,不妨碍,夏渺从中听出了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同窗情谊,共同理想······ 经过几次挑拨,还知道了两人之间的故事,她也看清,姐姐心里有这个人,很重要。 也不是拆散不了,可所有的方法就没有能让姐姐不痛的。 那行吧,为了姐姐,便宜夏逸明那小子了! 虽然她决定不拆散了,可给夏逸明找点不痛快还是可以的。 就像现在,靠姐姐这么近说话,夏逸明就不能光明正大做,充其量做兄弟搭个肩膀。 夏渺还挑衅地看了等在一旁,要和她们一起去晚宴的夏逸明。 夏逸明无奈:算了,我已经习惯了。 看着夏逸明没什么反应,夏渺反而不高兴,哼了一声,挽着伍云华的手,微微用力,带着她一起出门。 伍云华宠溺地顺着她的力道往前走,轻轻摇头,还是个小孩呢。 夏逸明跟在两人身后上了另一辆黄包车。 第25章 民国流莺25 几个大商人举办慈善晚宴,除了募集善款,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和别家达成合作,资源互换。 水晶吊灯的光芒倾泻而下,照亮了宴会厅里衣香鬓影,交错的酒杯反射着璀璨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香水味。 还没正式开始拍卖流程,大家三五成群和熟人聚在一起。 张公馆小分队的七个人凑作一堆,时不时说笑两句,目光却始终流连在宴会厅的入口处,期待着什么。 窦云舟到了宴会厅也没一直跟着妹妹,先去和自己的朋友打招呼,至于今天的目的?人嘛,总能看到。 和朋友聊天,也不妨碍他观察妹妹那边的动静。 看着那边聚起来的七个人,以及他们翘首以盼的大门口,他的目光也分了一半到大门口。 到底是哪些人迷了这些公子小姐的心?窦云舟都有些怀疑是一群骗钱骗身的专业团伙了。 七人小队虽然只想和渺渺玩,可是不妨碍有人络绎不绝地上前攀谈,打扰了他们的兴致。 攀附他们家里钱权势的,倒是能轻易打发,有些却不能。 严安杰一进门,没多久就发现了管文莹一伙人。 脸上闪过不自然,他最近帮着文映对付她刁钻的继母、帮她搬家、找工作······早已将管文莹这个既定的未婚妻抛诸脑后。 虽然他是以找管文莹为由出的家门,可他这段时间有太多事需要忙,没时间参加宴会,也就很久找管文莹联络感情了。 又看到管文莹和张家、项家、蒋家的公子聊得‘开心’,他心中那丝轻微的愧疚迅速消散。 管文莹她出身富贵,哪像文映,有家更像无家,孤苦无依。 那傻姑娘只有他可以依靠,偏偏还那么倔强,非要找个工作养活自己,坚强得令他心疼。 严安杰越是怜惜文映,越是对管文莹不满,却又不得不应付父母,前去与她虚与委蛇,心中更加心烦意乱。 在父母的催促下,靠近的每一步都是不情愿。 严安杰嘴角是带着笑的,不是冷笑,却让看到的人,都能明白他的不高兴。 “文莹,好久不见。窦小姐、吴小姐、张小姐······你们好啊。文莹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这话说得刻薄。 管文莹皱眉: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怎么她管文莹就是给人添麻烦的存在了? 严安杰不会以为他们两家商议,自己就一定会嫁给他吧,搁这耍什么威风! 之前也没看出这人是傻子啊,也好,等她回家就和爸妈好好说说,趁机把这事搅黄,联姻也不能找个傻子配她啊。 其他六个人也不是很高兴,皱眉的皱眉,冷笑的冷笑,当然也有看笑话的,取笑管文莹怎么和这么个东西扯上关系! 他们虽然在伍公馆明争暗斗、找到机会就算计一把,怎么不算是一种另类的有共同秘密的同伴情谊?这个福安银行的公子哥来狗吠什么? 听说还是家里的嫡系大公子,福安银行交到这种人手里不会倒闭吧,以后是不能把钱存到他们家了。 吴玉然、窦云梦脸色不好看,开玩笑,她们能让人当着面把自家表妹\/朋友的妹妹欺负了? 窦云梦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虎起来亲爹的面子都不给,此刻柳眉倒竖,语气冰冷:“你谁啊?不会说人话就滚一边去!” 吴玉然也温温柔柔地帮腔,“严公子,我想我妹妹与你不熟吧,你这?” 她的话倒是没什么,只是眼神将严安杰从头打量到脚,最后停留在他的脑袋上,眼中先是疑惑,而后恍然,最后故作可惜地摇了摇头。 这无声的举动比言语更具杀伤力。 严安杰被她这番动作气得够呛,脸色铁青,这不明摆着说他脑子有病吗? 他又不能和窦云梦呛声,这年头,谁敢明着和拿枪的过不去啊? 看着管文莹任这两个人欺辱自己,他心中对管文莹更是不满,身边都是这样的人,可见这管文莹不是个好的,以后定会欺负文映,他绝不会娶这样的女人。 他绝不着承认是怂了,想着也算完成父母的任务,调头就走。 留下几个人面面相觑,这人是专门来丢人现眼的? 可怜严安杰的父母不知道他们大儿子行为,也想不到这世上有人能去打个招呼的功夫,直端端地得罪他们预想的亲家,更让一众旁观的人对他家银行报以质疑。 之前阿谀奉承的是好打发,但他们离得不远,在附近徘徊着。 王家小少爷之前打过招呼,现在瞅准时机凑上前,他家世比七个人都低,还不是继承家业那个,不就得自己拼搏了? 既然自己知道一些消息······ 他也没多说废话惹人烦,直奔主题:“管小姐,我之前在南街那边看到严少爷了,有些好奇,就多注意了几天。” 南街住的人,条件在辽城不算好,但也并非贫困潦倒,绝不差。 那片区域里住的人家几乎都有一个小铺子之类的营生资产,也会有当地势力上门收保护费。 总之是吃的上饭,但不安稳。 严安杰出现在南区不稀奇,他们中也有人去过,只是这王家小子专门提起,那就是有事了。 管文莹示意他接着说。 “我连着好几天都看到严公子频繁出现在那,也是出于好奇,又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严公子那叫一个善良,帮着一个漂亮姑娘斗继母、找房子、找工作······也担心人家不适应,不是在屋里独处一天,就是陪着去工作一天,进来连宴会都没空参加了。” ‘善良’、‘漂亮姑娘’、‘找房子’、‘独处’标重点。 管文莹挑眉,她可算是明白了,这是把自己当做阻拦他寻找真爱的绊脚石了啊。 呵,严安杰也是看得起他自个,以为自己是个香饽饽呢,谁都想啃一口。 其他人也是满脸看戏的表情。 第26章 民国流莺26 王家小少爷小王打眼一看,就知道管大小姐对严家公子没什么感情,并且已经计划着踹掉他。 只是吧 他还有话没说完。 “那个女的,名字,名字,”小王再次为难地看了一眼管文莹,也没等人催,一咬牙,“是文映。” “什么?!”管文莹惊讶出声。 不止是她,其他人也有些难以置信。 这是小王今晚头一次在这几位公子小姐脸上看到如此鲜明的神情变化。 也是,他这个局外人打听到的时候都觉得匪夷所思,要不是那个‘文映’在南区生活了近二十年,他都要以为是谁安排刻意来羞辱管家的了。 小王赶紧低头解释:“是文姓,名字和大小姐不同,是日央映。” 字不同,调不同又如何,那女人和严家大公子是那样的关系,即使管严两家不联姻,以后他们那对野鸳鸯不管做什么事,都会有人提起管文莹。 想想这样的未来,小王都替管家大小姐憋屈膈应,要不是家世实在不给力,他就趁机上了。 抱着不可言说的心思,小王抬眼一看。 窦小姐怎么会是这个表情?惊叹?痴迷?小王形容不出来。 窦小姐身边的人也挂着同款表情,大差不差。 宴会厅不知什么时候静了,只听到‘嗒嗒嗒’的脚步声。 夜幕低垂,有人踏着夜色而来,像一抹清辉洒向大地。 相携而来的两人,众人的目光牢牢被那道雪色吸引。 她穿着雪白的锦缎旗袍,质感柔滑,宛如清雪覆盖,修修长的颈项,莹润如玉的小臂,裸露在外的肌肤比身上的旗袍更白更柔滑。 小巧的斗笠缀着流苏,随着步伐轻轻摇曳,半遮住她的脸,行走间泄露的些许风情,引人无限遐想,又让人舍不得移开眼,只想一窥究竟。 翠绿的耳坠随着动作摇晃,腕上的玉镯与之呼应,散发着迷人的光泽,目光凝固住的人,也不知是在看那名贵的首饰,还是看那雪色的肤。 满身都是金玉堆砌的华贵,这是哪家的小姐? 当人走到水晶灯下,那精致绝艳、如梦似幻的容貌才完全展现在众人面前。 灯光、流苏、首饰的光芒交相辉映,却不及美人眼中流转的波光潋滟。 “嘶——” “砰——” 一连串抽气声、酒杯落地声惊醒了这些呆住的人。 空气中弥漫酒液的醇香,混合着某种紧张的氛围。这……不是梦境吧? 竟不是做梦!这是美神降临人间吗? 宴会厅里的人俱是屏息凝神,目光贪婪地黏在她身上,几乎忘记了呼吸。 她是谁?! 众人的目光这才舍得移向美人身边的人。 伍云华?他怎么被美人挽着手,他们什么关系? 窃窃私语声开始在人群中蔓延开来,各种猜测和议论像涟漪般扩散。 消息灵通的,知道这是伍云华要正式介绍的妹妹,且在观察过伍云华眼中并无占有欲之类的情绪,稍微松了一口气。 大舅哥,这可得处好关系! 消息落后的,只知道伍云华前段时间拒绝了几家小姐求爱,并说自己已有情人,难不成…… 他何德何能?不过一个拿笔杆子的! 要说,也该是他是大美人的情人才对。,做情人,自己也可以啊 一时间,众人看向伍云华的眼神,有亲近,有挑剔,也有嫉恨。 美人绝色,姿容倾城,令众人一时失语,踟躇不前,纠结中失了上前的勇气。便是心中存了搭讪之意,也苦于辞藻匮乏,不知该如何开口,才能博得美人一笑。 有人先动了。 人群中走出七人,正是窦云梦几人,似与美人熟识,纷纷上前招呼。 “伍先生,渺渺妹妹你们来了。” “伍先生,夏小姐。” “渺渺,我一直盼着你呢。” “伍先生,渺渺,欸,夏先生也来了。” ······ 不管之前是如何想的,众人趁机围拢上前,看似随意,实则将美人圈在中心,不动声色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原来,这倾城美人名为夏渺,是伍云华的妹妹。 窦云舟也在自家妹妹几个人上前打招呼后恍悟,难怪,妹妹所有的失常都有了解释,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 云梦看起来和她关系还不错,那自己也可以······ 窦云舟才走了两步,就发现妹妹身边多了一个人,抢走了他的台词。 “云梦,就是你的朋友吗?你好,我是窦云鸣,是云梦的大哥,现掌城中jun务。” 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jun官,穿着一身黑色jun装,身材修长挺拔,长得十分英俊,一双上挑的眉与窦云梦十分相似,眉眼深邃,棱角分明。 他径直走到夏渺面前,摘下手套,嘴角噙着笑,做自我介绍,说完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未婚,没有莺莺燕燕,没有情人。” 伍云华:感觉好像被内涵了。 其他人也因为这位窦少帅的出现,安静下来。 别说什么卫生局长京中有人,黄家是辽城一富,实打实论起来,窦家就是辽城第一,窦云鸣也是这一辈的第一! 若是他窦云鸣有意为难夏渺,自然会有人出头,说不定还能因此得到美人的青睐。 可如今窦云鸣摆明了对美人有意,谁还敢贸然上前,既得罪人又没必要。 窦云梦发誓,自出生到现在,就没见她大哥笑得这么温柔过,可这不是理由!瞧瞧他说的什么话,这不就是对渺渺妹妹图谋不轨吗? 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了!渺渺才18,他都25了!老菜帮子一个!老牛吃嫩草! 不过······如果渺渺能和她大哥成了,那不就是她大嫂,他们就是一家人了耶。 不对不对! 窦云梦在心里暗自摇头,她怎么能这么想,渺渺的意愿才是最重要的! 其实她大哥来搭讪有一个好处,就是让那些心里有想法的掂量一下,窦云鸣看中的人,不是同等级的够不够格觊觎。 和能插科打诨,从小一起闯祸的二哥窦云舟不同,窦云梦对这个大哥既怕又敬。 毕竟大哥打人是真打啊,毫不留情! 老爹要忙军中事务,要宠大小老婆,对儿女辈们就没那么精心了,好吃好喝养着,主打一个能活着就行。 大哥就接过了管教弟妹的责任,不说那些年龄小的,就连只差两岁的二哥和差四岁的自己,也是被打得嗷嗷叫。 不服?打服! 窦府这一辈就没有没挨过她大哥打的,也就前几年大哥开始跟着老爹进jun营后,稍微松快了些。 第27章 民国流莺27 夏渺知道这个男人是谁,感受到他眼中志在必得的意味,她垂下眼睫,语气轻柔却听不出情绪:“窦少帅,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窦云梦因为自己对大哥的敬畏,自动脑补为,渺渺‘煞白’着脸,声音也是强忍害怕。 渺渺是多么柔弱无助啊,一定害怕极了,我得帮她。 给自己鼓了鼓劲,窦云梦挤进大哥和渺渺之间,看着她大哥嘴角的笑加深,衬得他更为俊俏,窦云梦只觉得陡然多了两分阴险,她避开视线,只管盯着地板。 “大哥,你是来找我的吧,我们一边说话?” 唉,你别说,这宴会厅的地板又干净又漂亮! 窦云舟这时也走了过来,“大哥,你什么时候到的?不是说不来吗?” 即便是打小敬佩的大哥,可是这样一个不似人间的绝色美人,窦云舟没法说服自己轻易放弃。 左右大哥不能直接杀了他不是! 窦云鸣看也没看在他眼里不成威胁的二弟,看着站在自己妹妹身后的夏渺,意味深长:“冥冥之中有一种感应吧,我觉得今天应该来就来了,是上天的安排。” 呵忒!不要脸! 周围听到这话的人,谁不是心里啐了一声,上天的安排?那今天在座的都是安排,这上天挺忙,安排够多的! 窦云舟窦云梦两人也没想到,一向沉稳,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大哥能说出这样油嘴滑舌的话。 窦云鸣已经转向伍云华,他早知道伍云华今天来,身边带着一个女人——曾对外宣称是情人,如今又摇身一变成了妹妹。 这个女人还是伍云华从暗巷里救出的流莺,被他从十四岁养到了十八。 对于这些男女间的纠葛,窦云鸣本不感兴趣,也只是因情报调查才略知一二,最多在瞥见时哂笑一声,暗道一声:不愧是暗巷里出来的,好手段。 却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精致绝伦的美人,她什么也不需要做,自有人心甘情愿为她奉上一切。 窦云鸣曾以为,自己心跳最快的一刻是第一次拿qiang杀人,但在今晚,他狂跳的心脏却在叫嚣着:得到她! 窦云鸣也在一瞬间明白了伍云华的心路,说情人是为了摆脱纠缠他的女人,改为妹妹是不忍,是保护。 他直视着伍云华的眼睛,语气冷冽:“伍云华伍先生,上次见还是月余前,一直不知道你有个这么出色的妹妹,可要做个好兄长,保护好她!” 做个单纯的哥哥,好好护着她,月余前你所求的事才能谈。 夏渺从话中隐隐感觉到窦云鸣对云华姐姐的威胁之意,不由捏紧她的衣袖。 伍云华无视窦云鸣冷沉的目光,轻拍着夏渺的手以示安慰:“没事。” 而后,她回应窦云鸣:“我作为阿渺的哥哥,当然会保护好她。” 我保护自己的妹妹天经地义,别想用之前的事来威胁我,更别想打我妹妹的主意。 窦云鸣也感觉到了夏渺那瞬间的紧张,态语气柔和下来,带着笑意:“衷心希望如此。” 他手里的情报详细,自然清楚伍云华和夏渺之间深刻的羁绊,更知道伍云华在夏渺心中的地位有多么不可动摇,甚至‘夏渺’这个名字都是伍云华取的。 他现在之所以容忍伍云华的存在,是因为他们之间没有男女之情。 伍云华曾救过夏渺,把她从深渊里拉出来,这份恩情他感激、妒忌,却也无可奈何,只恨不是自己。 若伍云华永远是个好哥哥,那么窦云鸣也不介意予未来大舅哥方便。 未来还很长,夏渺心中最重要的人终将会是自己。 伍云华护着夏渺穿过人群,,要往里走,她能接受有人追求妹妹,毕竟阿渺那么好,可是窦云鸣那志在必得的态度让她很不舒服。 这窦云鸣还真以为能成为他妹夫呢!年龄大、工作不安全、性格傲慢! 天下比他优秀的男人多的去了! 她扫视宴会厅,心中暗自叹息,辽城果然是人才匮乏,竟然连一个能入眼的都没有! “拍卖要开始了,先进去吧。”伍云华温声说着,引着夏渺入座。 夏渺跟着伍云华循着名牌坐下,第一排。 她一开始没觉得不对,云华姐姐坐她左边,窦云鸣立刻占了她右边的位置,之前认识的小伙伴却坐在了第三排,夏逸明坐到了最后一排。 这位置? 夏渺才猛然意识到,除了他们三人,其余皆是四五十岁,甚至六七十岁的中老年人,他们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举手投足间透着上位者的气场。 这些中老年人还时不时看过来。 现在,即使觉得自家云华姐姐天下第一,夏渺也知道她们好像还不够格坐第一排。 夏渺不由地向伍云华靠近了些,几乎贴着她,低声唤道:“伍哥?” 伍云华对她安抚一笑,她又放松了心弦。 姐姐这么聪明,既然什么也没说,坐了下来,那就是没问题,兜得住! 两人亲昵的互动,无声地传递着彼此间的信任。窦云鸣的目光则愈发暗沉,这般亲密,即使是他和云梦这对亲兄妹也无法做到。 为了不让自己脸上的阴郁吓到佳人,他只能在心中不断安慰自己:正常,危机关头被救下,产生依赖也是人之常情。 从第三排往回的人,是伸长了脖子看,也看不清美人的背影,想站起来吧,又被后排的人按下。 谁怕谁,又不是第一二排,后面前后座的家世差别又不大,凭什么让你站着把前面视野都挡了,现在好歹多少能看见一点。 有人叹气:“唉,伍云华不是做我旁边的吗,我之前进来看到他名牌了。” “是啊,怎么就变第一排了?” “你们觉得呢?” “要是还坐原位就好了。” 谁说不是呢,要是伍云华坐原位,他们还能有机会回头看看美人的脸。 即使到现在都有人怀疑在前厅所见,那张脸没人能从脑海里遗忘,他们怀疑是否是自己的幻觉。 若是幻觉,凭他们想象,那张脸也不是他们能幻想出来的。 是真实,又怎么能有人美到如此地步,得上天厚爱如此? 第28章 民国流莺28 慈善拍卖会开始了。 水晶吊灯的光芒倾泻而下,照亮了台下黑压压的人群。 “碰!” 红木拍卖槌重重落下,宣布慈善拍卖会的正式开始。 拍卖师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感谢各位的莅临,也感谢各位的慷慨,今晚我们筹集的所有善款将化作物资捐赠给城中的孤儿院。” 他顿了顿,白色手套轻轻拂过手中的红木盒子,将它打开, “现在我手边的是第一件拍品······” 古朴的茶具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是上一代王朝末期的遗物。 夏渺不了解也不感兴趣,看着姐姐对这套茶具也不爱,就专心翻着手里的拍卖册子。 册子里无外乎,古董字画,珠宝首饰。 夏渺觉得或许自己涵养还不够,对古董字画半点不感兴趣,走马观花地扫过那些古董字画,有些无聊地开始看起了珠宝首饰的介绍。 哇,这个,这个镶宝石凤蝶珍珠流苏鎏金花簪,图册上还挺华丽,就是名字有点太长。 往下翻,凤纹金簪,前朝皇后陪葬,真的假的,那不就是墓里出的?买回去会有人往头上戴吗? 纯白梦境是什么?哦,一整套的钻石皇冠、项链、耳环、手镯,听名字就感觉挺闪的。 ······ 古董字画和珠宝首饰是穿插着拍卖的,即便是有些兴趣的珠宝首饰,她也就抬眼浅浅一瞥,又凑近和伍云华说话了。 夏渺没参加过拍卖,也就没发现,在珠宝首饰上场时,拍卖氛围绯闻十分热烈,尤其是她多看两眼的几件,最终成交价往往远超其本身价值。 此时拍卖的是一对紫色的翡翠玉镯,放置在黑色的绸布上。 粉黛不须浓紫,玉中自有好颜色,唯有暗香款款来。 这对玉镯不是浓郁的紫,淡中透着粉,梦幻中带着活跃,又不至于轻挑,自有一份淡雅从容,是极适合年轻女子的首饰。 看到它的人,不拘男女,都不禁想象着这对手镯戴在那位坐在第一排的女子腕间的景象: 玉质温润细腻,佳人亦如美玉。 再一看,美人正扬首看着台上,眸中似有流光闪烁,显然对这对手镯颇为钟情。 某些别有用心之人,此刻想将玉镯收入囊中的念头愈发强烈。 这对紫镯一上台就吸引了夏渺的视线,其一,原谅她见识短浅,没见过这般色彩的镯子。 她是有见过紫色的玉,不止紫色,还有红的、黄的、白的。吴玉然家是开玉石店的,送过一整盒12只生肖玉给她,什么颜色的都有。 只是那些玉或多或少都有些杂色,不过吴家店铺的雕刻师傅手艺十分精湛,反利用那些杂色花纹飘带塑形,使每一个生肖都十分出彩,精致可爱。 吴玉然说色泽不均的玉,价值不高,伍云华点头,夏渺便欣然收下了这套礼物,现在是她的心头好。 但这对紫镯的色泽却异常纯粹,是那种淡雅的紫罗兰色,让人很难移开视线。 其二嘛,那就是喜欢啊,漂亮的首饰少有人不爱吧。 不过嘛,她也就看看没想得到,所以现在也只是单纯的在它被人拍下前多看两眼。 余光瞥见云华姐姐要举牌加入拍卖的时候,一惊,赶紧将她的手拉住。 摇摇头,“伍哥,你做什么?我不要!” 她语气坚定,生怕姐姐误会了自己的心思。 这可不是夏渺自作多情,云华姐姐就没看那镯子两眼,那能是为谁拍的? 不为吃不为喝的,喜欢又不是一定要拥有,没必要! 伍云华侧头,“真不要?阿渺,这对镯子的价格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阿渺太懂事,可给自己妹妹买个心爱之物的钱她还是拿得出的。 夏渺赶紧抱住她的手,再次摇头,翠绿的耳坠晃动间反射着莹光:“不要!” 听听现在都叫到多少了?五万! 五万对伍公馆,对云华姐姐来说或许不算什么,可这些钱哪个不是姐姐一笔一划辛苦写文章得来的? 要是姐姐自己喜欢,想买就买,买给她?不行不行! 她虽然喜欢这紫玉手镯,可手上戴的翠色玉镯也很好看,她也很喜欢! 在夏渺的强烈制止下,伍云华没有举牌成功。 但因为夏渺的关注,争夺这对紫玉镯的战况愈加激烈,镯子的价格一路飙升。 富丽堂皇的拍卖场内,灯火辉煌,璀璨夺目。 “十万!”一个男人霍然起身,对着四周微微躬身,环视一圈,恰好与第一排回过头的那名绝世美人目光交汇。他站直身躯,昂首挺胸: “还请诸位给陈某一个薄面,将这对紫玉镯让与陈某。” 他自信满满,以为众人会卖他面子。毕竟,生意场上不就是你来我往,互相给面子吗? 何况,这对紫玉镯估价不过八万,他出价十万,已是溢价不少。 有人嗤笑一声,十分不客气地表示一点不给面子,“十二万。” 紧接着,第一排也有人慢悠悠举起牌子,“十五万。” 又转头对着陈姓男子一笑,“不好意思啊,陈先生,这对紫玉镯我也很喜欢。” 男子长相普通,含着笑,很是温和的样子,却气场强大,令人不敢小觑。 “对待美好的事物,我向来是不吝钱财的。” 他这句话,不知是指紫玉镯,还是指另有所指。 他微微前倾,侧过头,捕捉到夏渺的目光,笑意更深,眼神中流露出明显的善意。 夏渺一愣,微微点头。 伍云华低声告诉她,这是韩林,宴会的主办方之一,生意做得极大,各界营生都有涉猎。 又一个男人站起身,看清面貌,夏渺才发现这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长相俊秀可爱,穿着白色西装,衬得他的面皮更加嫩气了,看着还有几分孩子气。 他是家中唯一来参加这场慈善拍卖会的成员,家人对他的要求不高,随便拍个东西,为辽城慈善出一份力就行。 他到的早,本来和朋友在宴会厅角落聊着天,便见到了和伍云华携手而来的夏渺目光再没移开过。 迷迷瞪瞪地盯着人发呆,迷迷瞪瞪地跟着去第一排的拍卖席,再被赶回第三排,一直也没拍下什么东西,只顾着盯着人家背影去了。 现在又迷迷瞪瞪地站起来。 “对,为美人花多少都值得!” “噗——” “哈哈——” “这小鬼······” 不似刚刚韩林说话时的暗潮汹涌,少年一说话,大部分人笑出了声。 美人芳心,大家各凭本事。可杨家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不是他们想笑话,哈哈······ 第29章 民国流莺29 杨开白嫩的脸皮涨得通红,心里暗想,哼,年轻才是优势呢,他和美人姐姐最多也就四、五岁的差距,比那些老家伙们强多了。 就算现在美人姐姐不属于他,他也等得起! 拍卖会本质是靠钱定胜负,他要用实力说话,拍下这对紫玉镯送给美人姐姐,让那些人眼红去吧。 “十八万!” 拍卖槌重重落下,“好,杨少爷十八万,还有再加的吗?” 场下一片骚动,竞价的气氛迅速升温。 虽然在座的各位都不把杨家小子的追求放在眼里,但杨家雄厚的财力也是有目共睹的,这场竞拍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他们也不会轻言放弃。 这小子都把话挑明了,他为美人花多少钱都值得,难道他们就会舍不得吗? “十九万!”是张真兰,此前‘六万’时,她弟弟张真海也举过牌了。 管文莹家里更多是权,拍不了。 吴玉然家女孩是说不上话的,她家是玉石铺,是不可能以溢价买玉的。 蒋万和项舒也动不了那么多钱。 此刻,他们才发现自己只不过是生在富贵人家,离这些‘大人’还差得太远,什么也做不了。 窦云梦没动则是因为她大哥在这,她要是真拍下了说让他们去窦府结账,今天怕是还没走出宴会厅就得挨揍。 还有,她觉得吧,自己大哥是不可能不出手的。 “二十万!”一位衣着华丽的贵妇也不甘示弱,宣示着自己的财力和地位。 爱美人的,可不只是男人。 “二十五万!” “三十万!” 价格一路攀升,最终停在了三十万。 拍卖师为了避开场中会影响他工作的大美人,没有眼神巡视全场,只拖长了尾音: “还有再加价的吗?三十万一次,三十万······” “三十二万!” 就在众人以为尘埃落定之际,韩林举起了手中的牌子,每每让人以为自己拍卖成功时,他便慢悠悠举牌。 夏渺私以为在抬价,可是主办方抬价这么狠,不怕得罪人? 听到三十二万,她虽然还是觉得这对紫玉手镯很美,却也没了动心的感觉。 什么手镯啊,要三十二万,不,还不止呢! 辽城富贾云集,腰缠万贯者不计其数,能拿出这么多流动资金也不少,但倾尽流动资产而不伤筋动骨者,不过十数人。 去掉今夜没来的,前半段花去太多凑不够钱的,竞争到现在的也就不到十人,其中还有家底不丰,硬撑的人 叫起价来也不如方才快速,面上也多了几分犹豫纠结。 价格这般高,每叫价一回,美人的目光就循声看过来,他们便不由浑身过电,头脑发热。 不算厚实的钱包终究让他们冷静了些,三十二万啊,献殷勤也不一定要这次。 他们倒是愿意为了博美人一笑倾家荡产,可是以后呢,没有能力将绝世佳人养在金玉窝里,豪掷千金固然潇洒,一无所有可没办法凑到美人跟前! 现在对紫玉镯叫价的只剩下韩林和杨开,本以为紫玉镯会归于他们之一。 一直没什么动静的窦云鸣举牌,“三十六万六!” 是了,在美人出现时,这位窦少帅就表现了他的感兴趣和势在必得,又怎么会容许其他人在美人面前献殷勤。 这年头手里有qiang的,谁家没抢过几个大户,又有城中商上供,他们是最不差钱的。 不过···三十六万六?这紫玉镯的加价确实是每次不低于一千,可大家都是一万为单位,窦少帅你怎么就加了个零头? 一时没有人举牌了。 拍卖师的视线快速跳过夏渺,在韩林、杨开和窦云鸣身上打转,有些犹疑地开口:“三十六万六一次!三十六万六两次,三十······” “砰!”一声,打断了最后的一锤定音。 一看,是杨开被左右两人,按肩捂嘴,看着他是想要再加价的样子。 扣着杨开的人,先是咧嘴对着窦云鸣歉意一笑,希望他不要介意,然后摇晃着脑袋示意拍卖师继续。 限制拍卖人的行为,本质是不允许的,但是首先,这是一场慈善拍卖会。 其次,加价三十六万六的是窦少。 最后,主办的几家人也没谁制止。 拍卖师自然是秉着不得罪窦家的意愿,敲下最后一锤。 “三十六万六第三次,成交!恭喜窦少帅获得这对紫玉手镯,所得善款,我们将捐赠至城中孤儿院。” 拍卖师停顿了一下,拍卖还没结束,即使没结算,他也知道所得已经超过预估很多。 这一切都是因为······目光不由移向第一排的大美人。 拍卖师猛地低头,道“若有结余,也会投进其他慈善项目。” 韩林笑着道喜:“那我就多谢窦少帅做的贡献了三十六万六,可真是个吉利的数字。” 说完带头鼓起了掌。 “啪啪啪!” 夏渺跟着大家鼓掌,心里暗叹一声,真有钱! 紫玉手镯的归属尘埃落定,杨开的朋友才放开他。 “开啊,你别生气······” 杨开双手环胸,运气,深呼吸,没关系,他还年轻! “算了,我没生气,知道你们是为我好,怕我得罪窦云鸣。” 左边那个,“就是就是,窦家可不能得罪,我们这些人家哪经得住人家抢?” 右边的又道:“对啊,开。再说了,你不是一开始告诉我们,你家里就给你批了十万吗?我们也是怕你回去挨揍。” 杨开:“······那我谢谢了啊。” 异口同声:“都是朋友,不客气!” “接下来的拍品是来自英国贵族······” 夏渺看着台上,没理会身边窦云鸣火热的视线。 她只在方才窦云鸣加价的时候向右看了下,对上窦云鸣始终看着她的目光,勾唇笑了下,就转回了头。 交好窦云鸣比窦家其他人都有用,她也有此打算。你看他多威风啊,他一出价便没人再竞价了。 第30章 民国流莺30 夏渺有些不知道,拿这明摆着是送给她的礼物怎么办? 她是想要接受的,她就是肤浅,喜欢奇珍异宝。 这镯子也极美。 再者,她若是图谋窦云鸣的真心,要个地久天长,装也要装得不慕名利。 可她又不需要,拿着好像没什么不行。 只是吧,良心却有点隐隐作痛,云华姐姐对她太好,让她读书明理,也懂了礼义廉耻。 这镯子戴在手上,沉甸甸的,不止是重量,还有人情,还有那笔天文数字般的价格。 三十六万六啊,真拿了,她拿什么还! 再说了,这手镯本是十万以内的价值,今晚是慈善拍卖会嘛,溢价三倍她能理解,多的也能让那些鳏寡孤独者过得更好。 夏渺相信,今晚的事,明日便能传遍整个辽城。 要真收下手镯,外人只会说她收了价值三十六万六的礼,可不会说这手镯本身价值不到十万。 到时让她还,镯子若是坏了怎么办,那不是铁亏吗? 不收?那可是三十六万六的镯子! 收?亏本买卖! 思来想去,还是咬咬牙艰难的决定,不收!云华姐姐也不会让她收的,她听姐姐的! 捧着自己腕间的满翠玉镯,这也是极美的。 心中摇头,现在想这些干嘛,她觉得是送自己的那就是自己的了?备不住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呢? 伍云华嘴角噙着笑,看着阿渺纠结的小表情,好奇妹妹的小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 随后又见阿渺叹了声气,冲着她甜甜一笑,显然是做出了决定。 “接下来的拍品是······” 拍卖继续,几轮下来,夏渺有些疲乏,软软地靠在椅背上。 这会儿,拍卖师戴着手套,展示的是一幅字——前朝某个大书法家的作品。 咦?夏渺一下子来了精神,坐得直直的,想起姐姐书房里好像有好几幅这个书法家的临摹作品呢! 云华姐姐一定喜欢! 她转头看向云华姐姐,果然在她眼中捕捉到了一丝兴趣。 拍卖师的声音清晰传到每个人的耳里,“这幅字画已经过专业人士鉴定为真迹,起拍价五千,每次不得低于一千。” 五千?这当然不是这幅字的价值,就像那对实际价值八万,成交价是三十六万六的紫玉镯,起拍价也是五千。 如此低的起拍价,让夏渺觉得即使是自己,似乎也能参与竞拍。 毕竟在场的其他人,似乎和她一样,对古董字画并不热衷,她并非没有机会将其收入囊中。 夏渺纤细的手指绕着包带上缀饰的珠串,一下一下,缓慢而规律地摩挲着。她垂着眼睫,盘算着这段时间积攒下来的银钱,心中暗自思量 云华姐姐对她一直很大方,一向不吝啬钱财。再加上这些天新交的几个朋友送来的‘小礼物’,应该足够她参与两轮竞价了。也不知这慈善拍卖会上,能否用物品抵价。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台上那幅严大家的真迹,呼吸都变得轻缓起来,白皙的手指紧紧攥着竞价牌,身子微微前倾,跃跃欲试的神态一览无余。 一看,就知道她对这幅大家真迹很感兴趣。 竞拍开始,拍卖师高声宣布:“严大家真迹,起拍价五千两,有感兴趣的客人吗?” 夏渺虽是初次参与竞价,但前世今生旁观过无数次, 她知道寻常拍卖会上没人竞价的物品会流拍,但慈善拍卖会上的拍品,绝不会无人问津。 她也不是那资金雄厚的,可以等到最后加价,有些迫不及待地举牌,脆生生地喊道:“五千一!” 知道美人长得精致绝艳,世无其二,没想到声音这么好听。 精致绝艳的容颜,配上这动听的声音,更添了几分令人心动的魅力。 场内霎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大家方才众人只顾着欣赏美人,察觉到她对这幅字画的兴趣,此刻正摩拳擦掌,准备好好表现一番呢!没想到第一个加价的居然是她! 皓腕轻抬,玉指纤纤,竞价牌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将众人的视线牢牢吸引。 面面相觑。 这······要不象征意义加一回价?被看到的人摇摇头! 你来?另一人身体微微向后靠,摆明放弃。 这不闹吗,竞价是为了向美人献殷勤而不是而不是惹佳人不快,他们可不做本末倒置的事。 夏渺不明所以,心中疑惑:难道我的竞价方式不对?怎么大家都不加价了呢? “咳咳!”韩林的咳嗽声响起,拍卖师原本惊艳的目光被拉回。 拍卖师刚刚也被夏渺惊艳到了,看得都呆住了!还好会场安静了一会儿,他的失态也不太引人注意。 他定了定神,目光在夏渺身上停顿了一下,敲下了小锤。 “五千一一次,五千一两次······” 他的声音略带颤抖,目光却始终在夏渺身上流连。舍不得移开,也不知这样的美人他是否还能有机会再见。 夏渺捏紧举价牌,嗯?没人加价吗? 随着第二锤落下。 她的心悬了起来,她偷偷瞥了一眼韩林,祈祷他不要在这个时候抬价。 最终,第三声木槌落下,宣告了这幅字的归属。 “五千二三次,成交!恭喜这位小姐,获得这位x朝严大家x书真迹,所得善款我们将投入城中慈善项目!” “啪啪啪!” 掌声响起,夏渺脸颊微微泛红, 感觉如坠梦中,有种捡到大便宜的不真实感,她即使再不懂这些古玩字画,也知道这幅字的价值远不止此。 环视一圈,凡是和她对视的人,都露出笑,极力展示着自己的善意。 就好像······恨不得把心掏给她似的。 她这奇异的能力影响范围这么广吗?也不知道他们能为她做到什么程度? 夏渺敛起更深的思绪,朝着伍云华露出邀功的笑,娇声道:“伍哥!” 伍云华的目光温柔,带着一丝宠溺,她自然知道阿渺拍这幅字是为了谁,想摸摸她的头,做了造型不能动,手转了个方向。 轻轻捏了捏妹妹软乎乎的小脸蛋儿,嗯,滑嫩嫩的,手感真好! 夸道:“谢谢渺渺,渺渺真厉害。” 拍卖圆满结束,夏渺看着眼前一堆的拍卖品,心疼。 拍品可以自己当场带走,也可以选择让主办方送至指定地点。 夏渺只拍下了幅大师真迹,也不用让主办方多跑一趟。 本该是一个由长盒子装好的字画,送到面前的变出了大大小小的二十来个木盒 二十余个大小不一的木盒,依次被主办方的人员打开,露出琳琅满目的珍宝,一一介绍是哪家送来的。 在场的人已经迫不及待向美人展现他们的财富,如展现翎羽的雄鸟,每当主办方的手指向他们时,便故作矜持的点点头。 这些木盒子里不只有珠宝首饰,还有为数几个的古董字画,应是看着夏渺拍下了一幅字画,也不管手里的合不合美人心意,先送来再说。 每打开一个木盒,都像是一柄小锤,敲击着夏渺的心房。 夏苗渺很是心痛地别开眼,不去看这些躺在盒子里,只要自己一个点头就能得到的珍贵的珠宝。 不只有之前居于拍卖名册重点,图文并茂的几样珍宝:镶宝石凤蝶珍珠流苏鎏金花簪、璀璨的凤纹金簪、纯净无暇的‘纯白梦境’钻石项链······ 还有澄澈明媚的蓝钻,是海洋的颜色,拍卖师说凝结了大海的波光,夏渺还没见过海,若海是这样的颜色,难怪会有那么多歌颂它的诗歌传世。 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那盆由各色宝石打造的橘子盆栽,金灿灿的果实点缀在翠绿的枝叶间,生机勃勃,耀眼夺目。可是这不是拍品啊,哦,是韩林送来的。 整场拍卖总共四十二件拍品,现在有二十七件,超过半数就摆在面前。总共拍卖出六十来万,这就有五十万,还有一个一看就价值不低的宝石盆栽,小一百万了。 这些珍宝,只要她愿意,今夜便可尽数拥有。 正因为知道不属于自己,还得亲手推开它们,夏渺才会如此心痛。 主办方的人还在十分‘体贴’地道,“这些东西不如由有我们送到伍公馆?” 夏渺知道,再不说话这些可能就直接跟着她们回家了,低下的小脸都皱成一团了,抬头笑着忍痛开口:“不必,这些我不······” 伍云华轻轻拍了拍夏渺挽着她臂弯的手,温柔地打断了她的话,扬声道:“感谢诸位的厚爱,舍妹还小,这些礼物就请收回吧,心领了。” 阿渺还小呢,这个‘恶人’还是自己做吧。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试探开口: “第一次见伍先生的妹妹,送个小小的见面礼。” “就是呀,其他的就算了,我这个小手串也不值几个钱,就想跟妹妹交个朋友。” “姓高的,什么叫其他的人也就罢了,我的这手镯成交价还比你低呢。” “价值这么低,你也好意思献丑?” “收下吧,我们就是想和夏小姐交个朋友。” 场内乱哄哄的,各种劝说声此起彼伏,有人说着说着还争执了起来。 伍云华也不劝,说话虽温和,态度十分坚决,让人把这些东西收回去。 见没人上前拿,夏逸明凭着好记性,将这些东西一一送还主人手里。 其他的人拿到手里,还不死心地劝了两句,万一呢,收下礼物,他们明天才好约夏小姐出门啊。 唯有送来全场最贵两件物品的窦云鸣和韩林没说话,递到他们手边,就让手下的人收好。 窦云鸣也不是放弃,他一早就知道今日夏渺不会收下任何人的礼物,可为什么要送呢? 窦云鸣虽然看不惯自己老爹后院的花里胡哨,见过的事也记在心里。 记得当年老爹的六姨太,才入后院,被他爹宠在心尖,两人上演了好几出你追我逃的戏码。 他老爹最宠六姨太那会儿,什么宝贝都往她那儿送,特别是两人小吵一架之后,抄了哪家的宝贝,挑挑拣拣都送去哄六姨太开心。 犹记得最初的时候,六姨太拒绝了,原话是“哼!你都跟我吵架了,我才不要你的东西!”,六姨太拒了,他爹便真的不再送,结果六姨太反而更加生气。 后来他爹学聪明了,又不是他自个儿送东西过去,让手下的人反复送,礼物收了,气也就消了。 后来嘛,六姨太也香消玉殒了,在他爹和新宠八姨太你追我逃之时,郁郁而终。 再加上从后院里其他姨太太,包括他亲娘与老爹的相处,耳濡目染下,窦云鸣悟了,女人有时候不要那不是真的不要,即便真不要那也不能不送。 送礼是一种态度,更是一种真心,还关乎面子。你给她面子,她才会给你好脸色。 当然,夏渺不需要任何人给她撑面子,但她值得最好的,众生会匍匐在她脚下。 当然,夏渺并不需要谁给她撑面子, 窦云鸣深知自己的举动并非无用功,,他送,是为了表明这对紫玉镯是买了送夏渺的,是因为她喜欢,自己才会拍。 至于收不收,以后的机会还多着呢。 韩林眼里只有夏渺,看也没看手下人手里的宝石盆栽一眼。 他相貌平凡,却自带一股儒雅气质,很是吸引人眼球。 当然,在场的其他人,目光都牢牢的看着夏渺,哪管你韩林气质是否独特!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 韩林心情很好,因为夏渺多看了他好几眼,就比伍云华少了那么亿点点。 他笑着邀请,“不知夏小姐明日可有空闲,能否赏光与我共进午餐?” 周围骤然投来的目光仿佛利刃,他却浑然不觉,浅色的瞳孔中笑意盈盈,温柔深情。 夏渺忍不住多看了韩林几眼,并非因为他平凡的长相,而是他身上散发出的矛盾气质——温和的面具下,潜藏着危险的气息。 这种复杂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想要探究。 虽然有些好奇,但不影响夏渺拒绝,这韩林虽是豪富,可在辽城也不是如窦家掌着jun权这般独一无二的,排队也得排在后面。 再说了—— 第31章 民国流莺31 夏渺微侧过头,几缕烫卷的碎发俏皮地垂下来,衬得她更加可爱迷人。 “抱歉呀,韩先生,我已经有约了。” 声音绵软甜腻,拒绝的话却说得干脆利落。 明眸流转,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她早就和窦云梦约好去马场玩,因为慈善晚宴都推迟好几天啦,这次可不能再放人家鸽子了! 韩林也没寻根问底地去问和谁、去哪这样的冒昧问题,这些事明天他自会知道。 只是,他眼中的失落,显而易见。 韩林温和的表象下,隐藏着不容忽视的强大气场。 此刻,这位上位者却流露出几分脆弱,带着一丝小心翼翼:“是吗?那后面的时间可以优先给我吗?” 人都是怜弱的,特别是本身地位很高的人突然示弱,这种怜悯会被放大,夏渺几乎就要答应了, “那好······” “咳咳。” 就在这时,伍云华一声轻咳,打断了夏渺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 她眉眼带笑,眼神却凌厉如刀,仿佛在说:狗男人! “抱歉呢,韩先生,下次的事下次再说,这谁说得准!” 伍云华毫不留情地替自己妹妹回绝,心中暗哼: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了,还在肖想小姑娘。 伍云华虽然也看不惯窦云鸣的自大,可好歹他也比韩林年轻几岁,身边也干净,没有莺莺燕燕。 她还一直以为只需要提防外面的进进攻,看阿渺这样,怕是会自己把自己卖了。 想到阿渺之前说她想帮忙但不聪明,不需要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原因要做某些事,只要告诉她怎么做就好。 心里暗自好笑:小呆瓜对自己认知还挺明确。 夏渺在伍云华出声替她回绝后,微微退后半步,躲到她身后,警惕地看向韩林,心中暗自庆幸:幸好姐姐在,险些答应他,这男人果然危险! 她加上上辈子出席过不少宴会,见过不少人了,还真没见过这款,身居高位,装可怜装得这么自然的。 明亮的水晶灯下,韩林表情不变,眼底闪过一丝暗光。 看来伍云华对他很不满啊,有这么个拦路虎横亘在他与夏渺之间,怕是······ 辽城也不太平,谁知道哪天巷子里就会多出一具尸体。 不妥!做过的事难免有痕迹,盯着的人又这般多。 况且,夏渺对伍云华如此依赖,会吓到她的,起码在取代伍云华在夏渺心里的地位之前,还不能那么做。 还是得攻心为上,伍云华······有什么弱点? 即便刚刚心里还想着怎么做掉别人,韩林依旧笑得温和,十分善解人意地道:“天色也不早了,我和这些人在聊聊,伍先生你们?” 言外之意,他会挡住那些蠢蠢欲动的人,让他们先离开。 那些人眼冒精光,恨不得立刻冲上去。的确需要有人拦着,否则她们怕是难以脱身。 伍云华对韩林的防备丝毫未减,却也礼貌地颔首致谢: “确实不早了,多谢了,韩先生。” 夏渺挽着伍云华路口,微微颔首,声音娇软,“谢谢韩先生。” 这副样子,在外人看来颇有夫唱妇随的样子。两人亲昵的姿态,刺痛了不少人的眼,毕竟谁都知道美人不是伍云华的亲妹妹。 韩林眼中溢满温柔,他知道要拦着这些人不容易,毕竟里面有几个和他势力相当的,不过,听到这声感谢也值了。 至于伍云华,不能率先解决的问题,就先放后吧。 伍云华一行人的离场比预想的要顺利得多。韩林的鼎力相助自不必说,其他几家势力也适时出手,挡住了那些试图与美人攀谈的浪荡子弟。 再加上窦云鸣及其部下的保驾护航,他们最终顺利登上了韩林预备好的小轿车,回家。 就是走的时候吧,夏逸明也不知是不是犯贱,路过韩林,嬉皮笑脸道了一声,“谢谢韩先生。” 韩林挂了一天的笑险些落下,这家伙不出声,自己险些忘记了他的存在。 夏逸明,住在伍公馆的男人。 伍云华是伍公馆的主人,奈何不了。 夏逸明,住在别人家总归不方便,自己名下好几处空着的房产,‘好心’借给他,想来他也不会不识抬举吧。 天色完全暗下来,月光温柔地洒进车里,照在夏渺委屈巴巴的小脸上。 她眉尖轻蹙,像被抢走糖果的小猫咪,可爱得让人心都化了。 伍云华看着她这副模样,不禁失笑::“舍不得?” 那当然,那些可都是到了手边的东西! 夏渺在伍云华面前也没遮掩,点头承认,“嗯!” 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惋惜,“它们都好好看!” 她说着那镶宝石凤蝶珍珠流苏鎏金花簪多么精致,那套‘纯白梦境’的钻石首饰多么耀眼,那个橘子宝石盆栽多新奇····· 细细数过一轮这些让她心动的宝贝,回味完,末了总结,“还好没要,否则啊,我晚上睡觉都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担心它们被人偷走!” “噗——”前座的夏逸明没忍住笑出声。 夏渺立刻横了夏逸明一眼,鼓起腮帮子,委屈巴巴地轻轻扯了扯伍云华的衣袖,“伍哥——你看他!” 伍云华也笑了,但还是配合地说了夏逸明一句:“逸明!” 她有些心疼夏渺,轻拍她的手,语气温柔地哄着,似是承诺,“以后都会有的,我们家阿渺想要什么都会有。” 夏渺一听,立马眉开眼笑,好像就真抛下那些不舍的情绪,那些珠宝半点没挂到心上。 说起明天的事,“伍哥明天和我一起去?” “嗯!” 伍云华现在可不敢放妹妹单独出门,怕回不来。 “伍哥去过窦家的马场吗?” “还真没有,窦家的马场基本不对外待客,托渺渺的福,这次沾光去见识见识。” 两人一路你一言我一语,加上夏逸明的插科打诨,没多久,伍公馆就到了。 第32章 民国流莺32 夏渺一回去,更没有时间伤感错失珍宝了。 伍公馆里之前十分冷清,就一个负责一楼打扫和厨房的人,自从老家来人后,也被介绍去了其他地方。 伍公馆里常驻的下人变成了五个。 雕花铁门缓缓开启,夏渺的身影一出现,便被涌上前的佣人们包围。 小梅和小月簇拥在她身旁,叽叽喳喳地问着,三个男佣则保持着合适的距离,亦步亦趋地跟着,簇拥着她穿过庭院。 伍公馆的主人和他的朋友,反而落在后面,沐浴在夜色中,吹着冷风。 这景象,在伍公馆,寻常得很,外人见了也不会觉得奇怪,毕竟是她啊。 这短短的一段路,十分热闹。 “小姐,今晚有没有人不长眼欺负您?”小梅关切地问。 要真有人瞎了眼欺负他们小姐,她可不是真正的女仆······ 夏渺眉眼弯弯,语气轻快。“没有,大家都挺和善的。” “小姐,今天有拍下喜欢的东西吗?” “我拍了个严大家的真迹。”小月好奇地探问。 小月笑着叹气,“哎呀,小月问的是小姐喜欢的,不是大少爷。” “小姐,累不累呀??” “还好。” “小姐,喝水吗,温度正正好!” “等会儿再喝。” ······ 这一路上说的话比她整场慈善拍卖会都多。 夏渺被簇拥着进了大厅,按在沙发上,佣人们的关切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她没注意到伍云华是什么时候离开,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直到一抹幽蓝的光芒映入眼帘。 伍云华不知何时已站在她面前,手中垂落一条蓝宝石碎钻项链,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夏渺有些惊喜地伸手接住,指尖轻触冰凉的宝石,“给我的?” 伍云华温柔地将夏渺略显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语气中满是宠溺,“还能是给谁的?” 夏渺握紧项链,一把抱住伍云华,“就是我的!伍哥对我最好!” 她拿着项链,跑到沙发旁的台灯下,细细欣赏。 手里的蓝宝石比拍卖的那颗海洋之心要小巧,颜色也更加深邃,碎钻的存在让项链更是熠熠生辉,颜色她也更喜欢,神秘优雅。 夏渺对这条项链爱不释手,这神秘的幽蓝,正合她意! 幽蓝的光芒映照在她的脸上,更添一份动人。 比起那颗海洋之心,她更喜欢这条伍云华送给她的专属项链! 总之,千好万好不如手里这个。 这一夜,夏渺枕着这条项链入眠,一夜好梦,梦里都是闪耀的蓝光。 —— 夏渺离开不久,窦云鸣也带着弟弟妹妹离开了。 来这场宴会,于他而说,也不过是一时兴起,偶遇心仪之人已是意外之喜,现在佳人已经离开,手窝qiang杆子的人,自然不需要在乎其他人的看法。 车停在窦府门前,窦云梦一下车就捂着嘴,打了个半真半假的哈欠:“唉,好困啊,我要回去睡了。” 说完,就准备溜,刚走出一步,身后传来窦云鸣低沉的声音:“站住!” 窦云梦当没听见,一丝停顿也无,改走为跑,还没踏上窦府的台阶,就被自己大哥扼住命运的后脖颈。 窦云梦扑腾了两下,发现根本没有办法挣开大哥的手,就放弃了抵抗。 她恨啊,这套小西装材质还是太好了。 窦云梦回过头,脸上表情甚是乖巧,堆满了讨好的笑,谄媚地道:“大哥,你有事吩咐小妹就好,何至于此,整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顺便给了她二哥窦云舟投去求助的眼神:救救我,救救我。 放以往嘛,窦云舟多少会视情况、视心情劝两句,现在,大哥要问的,他自己也想知道。 妹妹的求助?大哥又不是要揍人,云梦怎么会求助呢? 窦云梦知道指望不上自己二哥了,斜睨他一眼,心中暗道:哼,你等着,别指望我以后会在渺渺那帮你说话。 窦云舟忽觉一阵心虚,觉得自个妹妹自己还是很疼的,轻咳一声:“咳,大哥,你要问什么就问,先把云梦放下来呀。” 窦云鸣放下妹妹,挑眉,“怎么认识的?” “就,就那么认识的呗,就朋友的朋友,大家都是朋友。” “嗯?” 窦云鸣声音不大,窦云梦却打了个寒碜,血脉压制不是说说而已,老老实实回答: “我就是跟着朋友一起,然后去了伍公馆······” 窦云梦挑拣着说了认识夏渺的经过,其他的嘛,她大哥不也没问嘛。 窦云鸣点点头,又问,“她明日有约,是你?或者说你们?” 窦云梦:“······” 她打着哈哈,“大哥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这一看就有鬼。 窦云鸣也不说其他的,“我也好久没和兄弟姐妹们说说话了,明天大家都在府里聚聚吧。” 你明天还想不想出门了? 窦云梦:“······我明天是和渺渺约了去马场啦,可是哥,你们去不就不太好了吧。” 窦云鸣半垂下眼,“谁说我要去了?” 窦云梦:“嘎?大哥你不去?” 你在拍卖会上,一直坐人家身边,恨不得跟着人一起回家了,现在你说你不去? 窦云梦:???管他的呢,大哥不去就好,她可不想被渺渺讨厌。 窦云鸣大长腿往府里走,在夜风里留下一句淡淡的“嗯。” 站在高了几层的台阶上,又回过头,看着窦云梦。 窦云梦:“大哥,有事你说话。” 大哥这是后悔了,就说嘛······ “明天多带些人,保护好她。” 窦云鸣知道,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今日也在夏渺心中留下印象。 来日方长,他相信,在辽城没谁比得过他。 窦云梦连连应声:“我知道,懂!” 大哥不说,她也会保护好渺渺的! “云梦,你看?”窦云舟有些讨好地问,大哥不去,他去啊。 窦云梦斜睨她二哥一眼,“免谈!” 叫你不帮我!这两天还叫人看着我,别以为我不知道! 窦云舟:大不了偷偷去。 窦云梦还能不了解她二哥? 冷哼一声,“你要是偷偷跟着去了,我就告诉大哥!” 两个哥哥都有心思,可二哥是斗不过大哥的,还是放弃吧。 反正窦云梦打定主意,两不相帮。 当然,如果说外人和她家哥哥,比如那个韩林,那比她大哥这个老菜帮子还老的,她肯定是帮自家人! 第33章 民国流莺33 第二天,一早,夏日天光已是大亮。 夏渺和伍云华在家里吃过早餐,坐上了窦家的汽车前往马场。 车里有司机,伍云华坐前排,夏渺、窦云梦、吴玉然几个女孩子坐一起。 剩下的人,坐另一辆蒋万开的车,跟在他们后面。 夏逸明是不去的,他来辽城这么久,该去处理自己的事情了。 窦家的马场位于郊外,占地广阔,不仅是养马、跑马的场所,连着山地,打猎也不是不行。 夏渺从未学过骑马,窦云梦牵着一匹小马,带着她慢跑了一段,而后更多是牵着马边走边赏景。 其他人或纵马驰骋,或缓步慢行,始终围绕在夏渺身旁。 穿着一身白色束腰骑马装的少女,纤细的腰身更显得她玲珑有致,在林荫道上,就像精灵一样,美得虚幻。 阳光落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仿佛要随时消失一般,让人只想不错眼地看着。 夏渺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享受着难得的美景。 潺潺的流水穿过如茵的草地,奔向茂密的树林。水边芳草离离,野花飘香,长草上还滚动着晶莹的露珠,虫鸣从四面八方隐隐传出,伴着林间鸟鸣声,很是生动热闹。 举目远眺,又见一望无际的山脉连绵不绝,其间密林郁郁葱葱,让人不禁心旷神怡。 众人还在林间猎得一些小动物,就地烤制,虽不算美味,却也新奇有趣。 夏渺感到由衷的快乐,这一天也没不长眼的来打扰,还与众人相约下次再聚。 直到夕阳西下,天空被晚霞染成一片火红色,他们才告别返程。 自那之后,夏渺受到的邀请不断,问过伍云华后,也挑挑拣拣去了,大多数是女孩子的约会。 她不怎么掩饰自己的喜好,掩饰也掩饰不好,所以一时间辽城里大家小姐办的珠宝品鉴会多了不少。 你来没有往的,夏渺也得了不少小姐妹的礼物。 伍云华是想每次都陪着去,就算都是女孩子,以她伪装的身份不太方便,亲自接送总是更能让她放心。 可是马场之行之后,伍云华变得尤为忙。 她对自己的行程安排本来就很忙,要将事情集中处理,好安排时间和夏逸明回老家结婚,但她也提前把陪伴阿渺的时间留了出来。 计划赶不上变化。—— 之前的伍云华是带着大笔财富到辽城的文人,置办产业没什么问题,可想从当地那些老狐狸手里分蛋糕,不可能! 是文人就好好握着你的笔杆子就是了,上上报纸,赚点稿费,买房买地,安安分分地过日子得了! 现在大家是把饭都喂到他嘴边了。 想入股药品行业,入! 想收购布匹棉花,卖! 想和窦家军谈合作,谈! 想见识军工制造?这·····给看! 反正也要淘汰一批的。 伍云华能拒绝吗?当然乐呵呵接了,这本就是她到辽城的目的。 也幸好从老家来了五个人和夏逸明,否则她还真忙不过来。 也因为怕忙着事业,疏忽了妹妹,让她着了别人的道,伍云华找了好些人,要结张网,将妹妹护在其中。 她找到窦云梦,语气诚恳: “窦小姐,渺渺那,还得托你看着,你的能力我最是放心。” “算你有眼光,有我在,渺渺出不了事!” 窦云梦心里想着,伍云华也是看中她手下人多势众,能震慑宵小。 她又找到吴玉然,同样的嘱托,同样的语气: “吴小姐,渺渺那,还得托你看着,你的能力我最是放心。” “我明白的,伍先生,我定会好好护着渺渺妹妹。” 吴玉然明白,伍先生也是知道他们吴家在城中盘根交错,熟知各个家族,才委托她护着渺渺。 ······ 如此这般,伍云华对夏渺近来结识的小伙伴,一一郑重托付,言辞恳切,仿佛将他们视为唯一的希望。 每个人都收到了‘我只相信你,还请保护好渺渺’的郑重嘱托,并信誓旦旦地保证,不负所托。 伍云华知道这些都是还没掌事的‘小孩’,她也没法和那些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老狐狸交易,因为他们想交易的只会是自家妹妹,远没有这些小年轻好忽悠。 她不求这些人能一直看顾好阿渺,起码以他们的家世来说,有什么事,能闹出动静来,也好能让她有时间想办法。 伍云华这些日子为了能吃下大饼,招募了不少人,其中掺了不少老家的人,从中挑了几个往管理位置送,事情好歹理顺了些,起码她离开辽城这段时间,不会功亏一篑。 夏渺和窦云鸣在河畔散步,两人沿着河边慢慢走着,窦云梦远远地缀在后面,像个小尾巴似的。 她不是第一次和窦云鸣约会了,两人之间轻松自在了不少。窦云鸣大方,也不会对着夏渺黑脸,她印象不错。 夏渺今天的兴致不高,河畔的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她漫不经心地将脚下的石子踩着滚了滚,一下一下踢向河里,石子在河面上跳跃,溅起小小的水花,沉入河水中。 一旁的窦云鸣说着什么,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心思却飘远了。 她一直都知道,云华姐姐要和夏逸明回家结婚,可是真到日期近了,一种莫名的失落感还是将她包围。 她是不情不愿接受了夏逸明这个姐夫,但是不能亲眼看到姐姐出嫁,见证姐姐的幸福,还是让她感到遗憾。 夏渺清楚自己的目标有多显眼,不能跟着一起回去,也懂事的没提,只这会儿流露出些许落寞,被风吹散在河畔。 虽然道理她都懂,但情绪哪有那么容易控制嘛,要和姐姐分开那么久,夏渺现在就已经开始想姐姐了。 窦云鸣看心上人动作之间透着的不高兴,和他说话也心不在焉,万分笃定自己没惹人生气,便关切地问道: “怎么了?” 夏渺最是能感知别人对她的情绪是好是坏,也不是恃宠而骄,多少情绪外放了些,皱了皱秀气的鼻子,软软糯糯地说:“啊,也没什么,就是我哥哥·····他要离开辽城一段时间,回家奔丧,我有些不舍得他。” 是的,两天后伍云华离开辽城,用得就是这个理由。 ‘老家’那边也会适时有位长辈‘去世’,转为地下。 真正的老家那边是办喜事,不得不说伍云华给的这个理由,在夏渺听来,竟有几分黑色幽默的意味。 不舍得?夏渺不会一起回去! 虽然这么想不厚道,窦云鸣是有几分高兴的,渺渺总是事事以伍云华为先,十句话里有三句是伍云华,三句和伍云华有关。 这也没办法,渺渺和伍云华住在一起,能说的日常伍云华占了大半。 他还不能有意见,毕竟自己什么也不是。 甚至因为了解更多,知道伍云华救了渺渺,教给渺渺认字读书,给她身份,给她尊重,窦云鸣对伍云华有敬的。 他真的爱夏渺,想和她共度此生。 现在伍云华这个名为‘哥哥’,实则‘岳父’的大山终于要离开了,虽然只是暂时,他还是止不住的高兴。 窦云鸣努力压抑着上扬的嘴角,嘴角却还是忍不住微微勾起,低咳一声赶紧压下去,“长辈去世?那真是太让人忧伤了。不过,渺渺要是无聊,明天我带你出城打枪吧。” 夏渺娇嗔地瞥了窦云鸣一眼,眼波流转,“哼,我看你是偷着乐吧。本小姐才没空,这两天我要好好陪着伍哥,你们都别来找我。” 说完,转身就往窦云梦那走去。 “窦姐姐,叫上吴姐姐他们,我们去逛街吧,我有好多东西要买。” 都给云华姐姐备上! 窦云梦爽快地应道:“好嘞!” 两人手挽着手走在前面,窦云鸣跟在后面,反正也没赶他不是。 窦云梦走几步,回头看看自家大哥,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行不行啊大哥,这么久了,你也没啥进展。 窦云鸣:怎么没有,我叫渺渺了! 窦云梦背对着她哥,偷偷翻了个白眼:切!—— 第34章 民国流莺34 夏渺这半天时间,拿来满大街溜达,买她认为伍云华用得着的东西。 有些只有新婚用得上的东西,因为她自己没理由去买,就让小梅小月多跑了几趟,只能说这两人也够宠她的,对她也真是百依百顺。 接下来的两天,夏渺推掉了所有的社交活动,一心一意地陪伴着她的云华姐姐,一天帮她收拾行李,一天送她离开辽城。 辽城上流社会都知晓,后面一段时间,这位人间至美玫瑰花即将独自一人留守家中。 当然,他们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即便有些人蠢蠢欲动,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无法有所行动。只不过是趁着监护人不在,期盼着能与夏渺更进一步罢了。 夏渺没理会外界的纷纷扰扰,继续往伍云华的行李箱里塞她认为姐姐会用到的东西。 看看一屋子的行李,看来她是把舍不得化为不可承受之重了。 “停停停!” 伍云华知道妹妹不舍,也放纵她的行为,只是——“这白婚纱是怎么回事,阿渺,这就不用往里放了吧。” 虽说如今许多富贵人家接受了西方文化,表现得十分追捧,甚至送子女出国留学,包括他们温家和夏家,可骨子里大多还是极为传统,遵循古礼的。 至少他们两家是如此,三书六礼、八抬大轿、三拜堂三回门,一样不少。 这西式白婚纱根本派不上用场。 夏渺又何尝不知,她鼓鼓腮帮子,看着堆成小山的行李,精致绝艳的脸微皱显得有几分委屈,一双眼瞳圆亮,眸光流转间盈盈动人,带上了几分苦恼。 “我听管文莹说,她有个同学既行了古礼又举办了西式婚礼,霍华德神父说白婚纱纯净无瑕,象征圣洁和永恒,姐姐也不能缺!” 所以她看到就买下了嘛,让小梅她们偷偷带回来,挂起来的时候,她真的觉得很漂亮,想着姐姐穿上婚纱的样子,一定很美! 伍云华看着这一大捧婚纱带裙撑,自家妹妹是想把世间所有好的都给她的好意是感受到了,可是吧——阿渺收拾的时候,整个人都陷进去了,可想而知其重量有多少。 虽然比不得一整套凤冠霞西重工,可古婚礼的服饰都在老家,她只用人回去就行了,这婚纱······总不能一路扛回去吧? 要知道,因为身份伪装缘故,为了不被‘乱走’的亲戚发现拆穿,辽城和老家何止千里之遥。 她感动又无奈,作头疼状,“你就可怜可怜你姐姐我吧,就带一个佣人回去呢,也拿不了这么些东西啊。” 何况,阿渺塞的东西不止这套婚纱拿不了,光她塞的其他东西零零散散就有八大箱。 夏渺也有些无措,明明她买的时候也不多啊,怎么越收拾越多了? 左右看看,很是为难,虽然云华姐姐排除了最大体积的婚纱,可依旧还有六箱,她感觉每一样都是必不可少的。 伍云华蹲下身,指尖轻抚妹妹柔顺的发丝,宠溺地在她头上摸了摸:“好了好了,真不能带这些回去。不过呢,这婚纱也不算买错,回来后找时间我也再办一场,这些个东西那时候刚好用得上。” 夏渺明亮的眼瞳里喜悦清晰可见:“真的?” 这样她也能看着姐姐结婚了。 “当然是真的啦!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当然也想渺渺参与呀,只是到时候人应该不会太多。” 伍云华估计着就伍公馆这几个加上最近安排到管理层的‘老家’来人。 “再说了,你送我的哪一样不是好东西?要真都带回去,那可就不一定属于你姐姐我了,我可舍不得。” 伍云华语气里带了些小俏皮。 她可不是完全哄阿渺的,她的那些异母姐妹和堂姐妹可是有好些喜欢从她这抢东西的,也不知这次回去,会出些什么幺蛾子! 夏渺被说服了。 两个人蹲在地上,把东西收拾好,最后变成了一个大箱子。 伍云华拿起一串红彤彤的络子,在脸边晃了晃,笑得温柔:“我带着这个就足够了。” 这是夏渺亲手编的龙凤呈祥络子。 隔天上午,用过早餐,夏渺在门口目送伍云华和夏逸明,以及方大离开。 方大回‘老家’,他们回老家。 第35章 民国流莺35 没有云华姐姐的日子,夏渺是浑身不得劲,恹恹的,在家中虚度了两日,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萎靡。 小梅小月看着心疼,又是哄又是劝,加上张真兰一行人的盛情邀请,她才终于迈出了家门。 其实也没走远,就在同一条街上的张公馆,人也不多,就那七人加上他们推脱不得的亲朋,赏花。 张家为了这场赏花宴,不惜重金,将天南海北盛放的花卉都移栽到了自家花园,精心布置,呈现出一种不同于自然风光的精致美感。 值得一提的是,以为自家小姐少爷带着其他几家子弟搞什么xie教的张家仆人,现在都明白了,原来是见了仙女儿下凡! 聚会上,夏渺心情不错,笑容灿烂夺目,并非强颜欢笑。 作为众星捧月的焦点,她享受着无微不至的关怀和奉承,每个人的目光都追随着她,以博她一笑为荣。 一天下来,思念不减,离愁别绪消散得差不多了。 豪华庄严的吴家大宅,雕梁画栋,气势恢宏。即便住在里面的人不少,大部分时候都是沉寂的。 大厅里,吴老太太端坐在太师椅上,目光锐利地注视着垂手而立的吴玉然。 吴玉然早练就了变脸的本事,回了吴家,她就是那个最温顺柔雅不过的吴家大小姐。 此刻敛眉顺目、恭恭敬敬地垂首站在大厅里,一派贞静娴淑的大家闺秀模样,准备聆听吴家老太太的训诫,仿佛早习惯了这压抑的氛围。 吴老太太脸上没什么表情,“伍家那个今儿也去了?” 声音不带一丝温度,言语间,对‘那个’的轻鄙之意显露无疑,仿佛提起来都玷污了她的嘴。 吴玉然知道奶奶指的是谁,心中涌起一股不忿,却只能压抑着。 渺渺在辽城掀起的波澜不轻,维护追捧她的人很多,没见过她的人对她很是看不起的人也很多。 渺渺的过往在辽城早已不是秘密,他们只是看了派人调查到的过往,就总是一副世间唯有他们清醒的样子。 更可笑的是那些鄙夷渺渺过往的人,自诩清醒,却在权势面前噤若寒蝉。 她奶奶对着她,又是在自己家,倒是分毫不遮掩,她会在窦云鸣面前这么说话吗? 吴玉然低着头抿着唇,很是不高兴,出身又不是渺渺想的,她本性纯良、纯稚美丽······ 不硬不软地回了句,“今天的聚会本就是为了夏小姐才办的。” 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反抗。 没有她,何来这场聚会? 吴老太太听着不太舒服,一向柔顺的孙女,这是话里带了刺?又疑心自己想多了,总归这话让她心里不舒坦。 她很是轻蔑地笑了下,话里满是不屑地道: “她算是哪门子小姐,谁家的?也就伍云华那小子,没门没户的,愿意养个那地方出来的!谁知道是拿着什么心思?伍云华这段时间是吃得满嘴流油,那些人也是,年龄不小了,竟被迷得把祖宗家业送人。哼,我看他们也不清白,指不定······” “奶奶!”吴玉然出声打断。 吴老太太皱眉,她也意识到在未嫁人的孙女面前提这些腌臜事不好,可是被打断话还是很不悦。 斥责了一声:“你也是个没本事的!精心教养的大家小姐比不过······哼!没用的东西!” 孙女年龄也到了,可之前精心挑选的,在辽城配得上他们吴家的那几个,听着风声,对那个叫夏渺的是恨不得跪在地上献殷勤。 婚后,男人有姨太太是一回事,结婚前就闹得风风雨雨是另一回事。 要让家里的女孩和那种人抢男人,吴老太太丢不起那人,只能自我安慰:那些小子,没一个有出息的! 吴玉然柔顺应道,“奶奶教训的事!” 吴玉然不愿听奶奶絮叨婚姻,现在也没考虑这些事,奶奶绕来绕去不过就这些车轱辘话,便岔开话题: “奶奶,我听大门那的刘妈妈说,大哥寄信回来了?之前不是就说过要回来了吗?是计划有变?” 吴玉然没像表妹管文莹一样出国留学,她大哥倒是去了,学的经济学,一回国在姑父的帮助下在海都官邸谋了个小职位。 说到家里出息的长孙,吴老太太阴沉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玉年要提前到家,就两天时间,要带着他朋友。” 吴玉然是女孩子,吴老太太自然不会让她待客,只是—— “这些天,你也别出去了。” 以前本也不乐意让家里女孩出去抛头露面,只是大环境所驱,大家都放让未婚孩子出来互相接触一下,现在嘛—— 吴老太太冷哼一声:“没得让人带坏了!” 吴玉然心里自然不高兴,可她知道没个正当理由,她说服不了奶奶,没奶奶同意,她更是出不了吴家大门。 只能过一段时间,让玉莹想想办法了,毕竟大哥那还得仰仗管家姑父。 辽城对外消息流通很是奇异,天价紫玉镯的消息都传到了京都,绝世美人的存在倒是未曾有人听闻。 至于暗巷里的流莺引得青年才俊追捧的桃色轶事,哪个地方没有?!这算是坊间常闻,最多也就是主角身份、人数的不同。 随口一说,随便一听,当个乐子罢了。 倒是紫玉镯被赋予了不少故事,有说辽城里都是大善人的溢价是为了做慈善,有说那镯子是流传千年的绝世珍宝的,甚至它关乎着一处宝藏地的流言都出来了。 真是越传越玄乎! 流言纷纷,自是见仁见智。 离辽城不远的城镇,一间茶馆的雅间内,一个跪坐在矮桌前年轻人,正饶有兴致地听着楼下的喧嚣议论,而后转头笑眯眯地问对面的人: “吴君,这辽城是你的家乡吧。” 对方点点头,“康日少爷,辽城确实是我家乡,不过这宝藏一说,我从未听闻,完全是无稽之谈!” 康日不置可否,“辽城离我们此行不远,你前几日不是说要告假回家探亲吗?不如同行,至于是宝藏是珍宝还是其他,一探便知。” 吴玉年略有迟疑,此行路线早已安排妥当,若是更改······ 环顾周围扶着腰间戒备森严、凶神恶煞的倭人,他最终还是点头应道: “我知道了!” 康日没意外,他想做的就没做不到的,即便身边亲信不多,这些软脚虾也不敢让他有丝毫闪失。 吴玉年再次送信回去,提到要提前归家,并且带着‘朋友’一起,信走得慢,吴家收到消息不过两日,他们便抵达了辽城。 第36章 民国流莺36 吴玉年一行十来人,一进城,城中暗流涌动,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你说谁?吴家那小子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小的看得真真的,那模样,那就不是咱们国人。他们腰上别着武器,跟咱们的不一样,那姿势······” 说话的家伙学着那群人的样子,贼眉鼠眼地比划,本就不像好人,如今更是凭空多了几分奸猾。 “你说那小子是有几分志气,把人骗进来杀呢,还是······” “呵呵,小的瞧着那吴家少爷看着比小的还狗腿呢!” “你是说他是狗······行了,我知道了,你继续在吴家外面守着,看看他们想干嘛?” “是!” 等人听令走了,沉思一会,又叫来一个下人,“你去伍公馆传个信,就说最近不太平,最好,不,是一定不要出门!一务必让他们明白事态的严重性,明白吗?” “是!” 类似的对话,不止发生在一处。 夏渺人在家中坐,收到了不下十个劝告,全是最近交好的几个人,有遣人传话的,或亲身造访的,无不忧心忡忡,言真意切。 “倭人?我知道了,最近不会出门的。” 她又不是头铁,非得以身犯险去瞅瞅倭人是什么东西,来辽城干嘛? 在前十来年,她就活在一个小小的四四方方的地方,到了伍公馆,前几年也不怎么出门,待得住! 夏渺答应不外出,并不妨碍她将消息传递给伍云华。 倭人······上一世根本没有这回事!吴玉年?倒是听闻吴家换了继承人,和这事有关吗? 他们的到来会给辽城带来什么变化?希望不会影响到姐姐他们的事。 吴老太太一开始看着孙子前倨后恭的态度,还以为这个‘朋友’是孙子上司,虽然心疼孙子受委屈,也不好说什么。 还感慨庆幸这上司脾气倒是好,一直笑呵呵的,还一个劲儿夸她孙子。 可没一会儿,老太太就觉出不对味儿来了。她虽一辈子困在深宅大院,可也知道受过正常教育的人不会夸人说是‘天妒英才’。 吴老太太的脸色控制不住地黑了一瞬,偏偏说的人还一脸我夸得没错,你大孙子是连上天都嫉妒的人才。 话是这意思没错,可是在国内,被老天爷嫉妒可不是啥好事! 能做玉年的上司,会是突然乍富、不通文墨的人吗? 老太太心里咯噔一下,生出不好的预感,不敢想大孙子要做那下十八层地狱的缺德事。 她打量着大孙子,玉年虽然脸色僵硬,还一副说得对的样子顺着对方。 吴老太太眯了眯眼,眼皮低垂,心里转了无数个念头,最后还是掩下万般心思,只想把人先打发走,三言两语劝着人去休息。 毕竟舟车劳顿,也合情合理。 吴老太太回了自己院子,沉重的木门在她身后‘吱呀’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她脸色骤变,立刻就黑了脸。 卸下强撑的精气神,脚步虚浮,踉跄了两步,险些摔倒,被身边的杨珍眼疾手快扶住,将她缓缓搀到榻上坐下。 吴老太太闭目片刻,再睁开眼时,眼底已是一片黯然。 “阿珍,”她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你说,那些人……是哪来的?” 杨珍是吴老太太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鬟,跟了她一辈子,可以说最是了解吴老太太的人。 “这——”杨珍欲言又止。 她自然明白老太太心中所想。可那答案,却如鲠在喉,难以启齿。她开不了口啊,她知道这对老太太打击有多大。 吴老太太摆摆手,疲惫地叹了口气。“你不用说了,”她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那些人也没怎么遮掩,他们就是倭人!” 她呢喃了声:“阿弟······” 尾音颤抖,带着无尽的悲凉。 杨珍垂着头唤了一声“小姐。” 语气里满是安慰。 吴老太太叹着气,“你说,玉年是怎么想的,他明知道那些都是个什么东西,他舅爷爷······” 三年前,老太太的弟弟在北方经商,就因为不肯交出倭人看中的东西,惨遭毒手。 往事如刀,在老太太心头狠狠剜了一道口子,现在想起,依旧疼痛不减。 “你去把吴玉年叫来!我要好好问问他!”老太太的语气突然凌厉起来,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但很快,她又摆了摆手,语气缓和下来, “他回家了,总归会来我这的,等等,等等。” 转而开始下命令: “阿珍,你到各院里通知一声,让小姐们,加上各房的姨太太们,”想了想,又补充道:“嫁进来的新妇,年龄小的那些个,就别出门了,在自己屋里养养心性!” “是。”杨珍领命而去。 傍晚时分,吴老太太院里点起了灯。吴家早已通电,各处都用上了电灯,但吴老太太不喜欢,她院里依旧保持着旧时的模样,点着蜡烛,灯火摇曳。 吴老太太住在深宅大院的最深处,独占着最大的院子。 院子深深,树影幢幢,院子里点着灯,都是纯手工打造的老手艺灯盏,里面放着蜡烛,样式精致颜色沉稳,每隔两米便是一盏,灯盏的光晕映在青砖黛瓦上,把院子照得通明。 吴玉年过来的时候,不禁皱起眉,蜡烛燃起的光线让他有些不适。他向来不喜欢这些老物件,要很多盏的亮度才能达到电灯的程度。 他在海都工作买的房子也是新式小楼,一入夜,便灯火通明,很是方便。 偏偏奶奶怎么劝都不听,连他这个嫡长孙的话都不管用,固执地守着这些老东西。 奶奶怎么就不明白,时代早就变了! 再多的不满,在走进院子后,也被吴玉年收敛。 第37章 民国流莺37 吴玉年一踏吴家老太太的院子,不由脚步一顿,一股异样的寂静笼罩着庭院,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他每次回来,奶奶院子里的仆人都会呼啦啦围上来问好,跟蜜蜂见着花似的,堪比红楼里贾宝玉进贾老夫人院子的热闹,今天是怎么了?静得令人心慌。 本该围着他嘘寒问暖的吴家老人,在墙边站立,一个个低垂着头,仿佛静止的雕塑。 突然受到冷落,吴玉年皱起眉,心底闪过不安。 下人的情况往往也昭示着主人的心情,奶奶必是情绪不佳,让他预感到了山雨欲来。 吴玉年将来之前说服自己的理由在心里几番重复。 又默念:没关系,奶奶最疼他,是向着他的。 这才又抬腿走到老太太房前,在他面前从没关过的木门如今紧闭着。 他犹豫地抬手敲门,指尖触碰到冰冷的木质,仿佛敲在了他的心上。 “奶奶,是我,玉年。” 屋里半天没动静,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老太太冷冰冰的声音:“进来吧。” 吴玉年抬手微微用力。 “吱嘎。”一声,门开了。 推开门,屋子里比院子里昏暗些,只有一盏精致的灯罩放在桌上,里面的蜡烛散发着微弱的光。 屋内昏暗的光线勾勒出老太太和杨珍嬷嬷模糊的身影,她们的脸隐藏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吴玉年心中的不安加剧,这番景象让他觉得自己如同待审的囚犯。 他不由眯了下眼睛,喉咙发紧,勉强挤出一句话::“奶奶,怎么不多点两盏灯?” “我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一盏灯够用了。” 吴老太太语气很是硬邦邦,也不等孙子再开口,便直截了当地问:“今天你带回来的,什么来路?” 吴玉年没想隐瞒,那些人言行之间也没遮掩,奶奶怕是已经觉察到了他们的身份,否则不会是这个态度。 他先是卖了句可怜: “奶奶,你也知道我现在的工作,接触了很多外国人,很多时候工作都很难进行下去,他们简直不拿我当人看。 又解释为什么巴结康日: “康日的家族很庞大,他不负责具体的事,但任着少佐的职,海都倭军的最高长官就是他叔叔。” 吴玉年每说一句话,老太太的沉默就更深一分,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让他心里发毛。 吴老太太的呼吸声在黑暗中清晰可闻,良久,她才开口,声音沙哑而低沉: “所以他们都是鬼子?少佐?最高长官?你就不能好好工作,到时候我托你管姑父帮忙升职或者换个轻松的,就非得给倭人当走狗,你记不记得你舅爷爷是怎么······” “奶奶!” 吴玉年猛地打断她,老太太每个字都像尖锐的石子砸在他的心上。 奶奶就是个老古董,他可以靠自己,用不着管家帮忙。什么走狗,奶奶怎么说话这么难听?舅爷爷······ “奶奶,我记得!我怎么会忘了舅爷爷的死?可是舅爷爷不是康日杀的,冤有头债有主,我和康日成为朋友,以后才能给舅爷爷报仇,杀舅爷爷的倭寇,军职也不高。” 吴老太太忍不住冷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讥讽,“呵,这么说,你舅爷爷还得感激你为他忍辱负重?” 这反问更像一把利刃要刺穿了他的伪装。 吴玉年有些慌乱地辩解,“奶奶,我就是带着康日四处转转,不会做什么的。不是我,也有其他人,我还能及时制止冲突,你知道的,我们对上倭人占不了上风。” 吴玉年观察着他奶奶,见吴老太太没说话了,脸在黑暗中也看不清楚,他知道自己干的事为人所不齿,可是将有些牵强的理由说出口后,越说越觉得理直气壮,他这是在牺牲小我。 他继续道: “我也是为了吴家,现在我根本不用去管家求姑父,已经换到更好的部门、更高的职位了。” 站着?谁不想站着!可他一个人站着有个屁用! 那些人都能捞好处,凭什么他不行?! 舅爷爷······舅爷爷已经不在了,可活着的人还要过下去啊! 再说,他只是陪玩,其他什么也没做。他没错,只是冷眼旁观罢了。 吴老太太语气冰冷:“你现在是陪着那些鬼子四处转转?转到辽城里来了?捡着熟人祸害?” 吴玉年解释:“奶奶,这一路,康日没有主动杀过人。我们的目的地本来也不是这,只是在茶馆里······” 吴老太太轻声哼笑:“好一个‘我们’!” 吴玉年没听清:“什么?” 老太太语气嘲讽:“呵,夸你呢,天妒英才。” 吴玉年面上尴尬,他忘不了白天康日这么夸他,他还得附和的样子,嚅嗫着:“奶奶······” 吴老太太终于动了,身体微微前倾,行动迟缓如枯木,她定定看了这位乖孙一会儿,摆摆手,“行了,你先回吧,我要想想,想想。” 语气不辨喜怒。 吴玉年却是一喜,奶奶愿意考虑就是动摇了,凭他在奶奶心里的地位,同意他的行动不过是时间问题,在吴家,奶奶就是天,她没说,其他人也不会说什么,他还是吴家的继承人。 说不准,以后吴家的光辉还得靠他呢。 他立马殷勤道:“那奶奶,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杨珍全程如影子般站在吴老太太身后,一言不发。 吴玉年走后许久,吴老太太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像要将胸中郁结之气一并呼出。 胸腔中憋闷的感觉挥之不去,这就是她曾经引以为傲的孙子? 失望、恶心、厌恶像潮水般涌上心头,浸透了她的每一根神经。 “阿珍啊,我以前看玉年心气高,觉得这是力争上游,是好事。可是,现在看,吴玉年,废了啊!你听听,他说的什么话?他给人当个狗腿子,都能当出民族大义来!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他这么会自欺欺人?” 吴老太太的声音颤抖,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愤怒。 “小姐。”杨珍轻声应道,她在说‘我在’。 她侍奉吴老太太几十年,小姐的意志就是她的方向,从未改变。 吴老太太走到床边,微微俯身,从枕头边勾出一个黑沉沉的木箱。 出嫁女的嫁妆里都都有个压箱底的物件,她们杨家嫡系女儿的压箱底都是这么一个黑木箱子。 她摸索着开了锁,打开箱子。 手往里一伸,取出一把匕首来。 这匕首上寒光闪烁,隐隐透出一抹幽蓝,一看锋利异常,能轻易割裂血肉。 “小姐!”杨珍惊呼,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小姐这么多年手里拿的最锋利的东西就是绣花针,那也多年没拿起过了,现在却翻出一把匕首,她真担心小姐冲动行事。 “呵呵,放心。”吴老太太对着跟了自己一辈子的忠仆安抚一笑,眼神幽暗深邃。 那么些个青壮年都没去做的事,她个老婆子难道还真会拎着把匕首就上,那才能捅穿几个? 再说了,她也不是孤家寡人,不会置吴、杨两家的安危于不顾的。 吴老太太将匕首放在一边,又摸出一个莹润小巧的玉瓶。 幽暗的烛光下,玉瓶泛着冷光,像一只蛰伏的毒虫。 杨珍的心脏猛地一跳,她认得那瓶毒药——毒性强烈,见血封喉。 好在她家小姐只是将它放在匕首旁,并没有下一步动作,应该……是用不上了吧? 老太太的手继续在箱子里摸索,又摸出一个玉瓶,里面依旧是药物,不致命,一滴但足以毁掉一个女子的容貌——长痘、溃烂、脓水。 接着一个又一个,不是玉瓶就是匕首、剪刀、簪子······整整齐齐排列在桌上。 吴老太太最终拿起一瓶慢性致死的毒药,握在在手里,细细摩挲着瓶身。 这药需要连着吃上三天,一年时间内,身体不会有任何异常,这一年里有解药便无事。一年后,再无解药,精神先开始亢奋,从睡五个小时,到三个小时、一个小时,慢慢地再也睡不着,活生生熬死。 昏暗的光线下,吴老太太的眼神阴鸷,语气却出奇的平静,问了一个让杨珍哽住的问题: “阿珍啊,你说那西边来的药有保质期,我这药不会已经过期了吧?” 杨珍:······ 老太太又问:“那这药是没用了,还是更毒了?” 杨珍在她家小姐出嫁之时,见过这个箱子。 此刻,看着匕首上幽幽的蓝光,那颜色似乎比记忆中更渗人,想来是更毒了吧。 “小姐,你这么多年也没拿出来用过里面的东西,现在是要?” “拿出来用?那也得吴家后院有配得上它们的啊,用在吴家那就是浪费了我的宫廷秘药,吴良荣那老东西也是个没用的!” 吴良荣是吴老太太丈夫,死了有十来年了,虽有花花肠子,但也从没越过吴老太太去。 杨珍叹气:姑爷还是死太早了,这箱子本来是真压箱底的,姑爷死后,就成了小姐的枕边物。 吴老太太也就提了她那早死的丈夫一句,枯瘦的手指微微蜷曲,冲着杨珍招手,“阿珍,你来!” 她把手里的玉瓶递给杨珍,语气森冷地吩咐道: “这瓶子里的东西,化了水,务必让他们都吃下去,连着三日,尤其是那个康日。” 少佐?高官?大家族?要杀当然先杀这样的! 杨珍接过玉瓶,入手一暖,还带着老太太的体温,她迟疑道:“小姐,玉年少爷他······” 这群倭寇住在吴家大院,要在食物饮水里动手脚轻而易举。中了这慢性毒药的人,一年以内都不会发作,只要不在吴家出事,谁能追查到源头? 可是大少爷的饮食起居都和他们在一起,她无法保证完全避开大少爷。 杨珍不是下不去手,只是怕小姐伤心后悔,那是小姐宠着长大的孙子啊。 老太太明白她的顾虑,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随即被冷硬取代:“别说了,我不可能放过那些倭人,吴玉年要做狗腿子,难不成还能和他们分开吃喝?那些倭人也不会允许!你也别多做什么,免得引人怀疑。” 停顿了一下,声音放缓,语气中透着决绝:“如果玉年是真的另有图谋,连我也骗过去了,箱子里也有药暂时克制,死不了!” 吴老太太开始将桌上的东西,一个个放回箱子里,挥了挥手,“去吧。” “是。”杨珍垂首应道,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吴玉然的小丫鬟婷婷,很是机灵,老夫人院里的人才到她们院子敲打了一番,命令闭门静心,她就借着取餐的名义,一溜烟儿去了大厨房,探听消息去了。 回来后,小丫鬟一五一十地把打听到的消息都说了。 吴玉然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你说奶奶是在见过大哥带回来的客人后,才下的命令?各院女眷都是?” 怎么回事?她是不是过段时间也不能出门了? “可不就是嘛,小姐。不光是咱们各房的姑娘,连年轻的夫人、姨太太们,都被关在院子里,一步也出不去。还有啊,”婷婷想到回来路上,远远望见的一群人,压低声音补充道: “大少爷带回来的人点名要吃生鱼烩,他们说话腔调也怪里怪气的,有几个鼻子下面留着奇奇怪怪的方块小胡子,您说,他们会不会是倭人啊?” 倭人?听婷婷这么一说,吴玉然心里咯噔一下,十有八九就是了,难怪······ 大哥怎么会和倭人混在一起?是了,他在海都工作,那里倭人不少,想来大哥也是身不由己。 只是他怎么把人带到辽城了?是倭人自己选的地方? 就算这样,也不能带回家啊! 奶奶是个什么性子,大哥难道不清楚? 私下里对满人都骂骂咧咧的,那好歹都是肉汤烂在自个锅里,这从外面打进来的敌人,再加上舅爷爷······ 吴玉然从包里摸出个小金币给婷婷,“你随时注意着那边动静,避开些,保证自己的安全。” 婷婷喜笑颜开接过,“放心吧,小姐,我晓得了。” 吴玉然坐回椅子上,现在看来,她之后也没办法联系文莹,让她帮忙带自己出门了。 对了,渺渺那里,得赶紧通知她,近期千万不能出门。 第38章 民国流莺38 于是,夏渺时隔几小时,又收到了消息不是很灵通的人的劝告。 知道了,知道了,她绝对不踏出伍公馆一步! 夏渺也没闲着,云华姐姐说回来之后,就要送她去学堂读书了,之前以不想因学识太低被人看不起为由推迟了一段时间。 虽然真实目的,以奇怪的方式达成了,但是借口也不能只是说说而已。 这些时日她虽常有聚会,但也没放松学习,连聚会,都有管文莹这样出国留学过的才女们以多对一的方式静心教导英文、文学、数学。 反正她有信心,绝不会是同级垫底。 学业之余,便是跟着云华姐姐新办的纺织厂里,聘用的管理——宿平学管账。 今天,夏渺就跟着宿平在做账。 做明面上能给那些入资的老板看的账。 夏渺写完上个月的,伸直腰放松了一下,也不去打扰写着什么的宿平,把账本放到宿平那方桌子一角。 她走到窗边眺目看了会窗外,宿平应是忙完了,开始翻起账本。 夏渺听到动静,回过身看。 见宿平神色温和地翻看完,关上放在一边。 夏渺知道自己应是没有做错的,歪着头问:“怎么样?宿先生。” 宿平笑起来,那条从眼角至额角的疤微微扭曲,他夸人的时候总是诚意十足,“进步很快,看来再过不久就能取代我了。” 宿平对外说是逃难来的,家乡被炸毁,脸上的伤也是由此而来,亲人一个也没剩下。 当然,她能教夏渺做jia账,肯定不是或者不止是这个身份。 夏渺从来不问,包括伍公馆里这些时不时消失的下人,她本来好奇心也不重。 就像她对伍云华说的那样,不需要告诉她缘由,只要说怎么做就好。 窦元帅府接到了一个来自吴家的拜帖。 吴家大少爷吴玉年将携友人拜访,希望能欣赏到名扬四方的紫玉镯。 窦云鸣面无表情看完,递给下首的窦云舟,窦云舟再递给窦云梦。 窦云梦看完笑了一下,对着两个哥哥看过来的目光,摆摆手,“别管我,别管我,我就是无语了。” 一群倭人跑当地军阀家,张口就要看人家里的宝贝,是茅坑里点灯呢。 窦云舟转回去看他大哥:“大哥,你怎么想的?” 窦云鸣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手上的手套,“怎么想的?打开门欢迎啊。” “欢迎!”窦云梦怪叫一声,“站十排,围一圈,拿步枪欢迎啊。” 窦云舟没理他妹妹,问窦云鸣:“大哥,你要接待他们?那紫玉镯你不会是要从夏小姐那要回来吧?” 是的,紫玉镯不在窦府。那珠宝本就是窦云鸣为了夏渺拍下的,当日夏渺没收,之后窦云鸣私下里用了点小手段送到了她手里。 外人不知道,窦云梦、窦云舟是知情的。 窦云舟还甚是不岔,大哥他送就送了,还卡自己的消费,拦着自己送。 他堂堂窦家二少,管着jun中财政,超过一百银元的花费还得经过允许。 一旦发现是买个女孩用的,不允通过! 现在,他大哥要把送了的礼物要回来或者借回来,窦云舟是感觉幸灾乐祸的同时又很丢人。 窦云梦也看过来,不会吧,大哥真要回来了,她都不好意思去见渺渺了。 大哥真要这样,就洗洗睡吧,也别想着怎么追求人家了。 窦云鸣忍了忍,实在忍不住对着弟弟妹妹翻了个白眼,自个在他们眼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想什么呢?当然不可能要回来。” 窦云梦:“那你欢迎个什么劲儿,这帖子上明明白白写着呢,人家上门就是为了看那镯子。” 她又笑了两声,“我也听过那对紫玉镯的离谱传闻,那些倭人不会当真了吧?来找宝藏的?呵,不愧是······” 后面的话无声,但看嘴型,骂的很脏。 窦云鸣:“他们送拜贴上门做客,我当然欢迎,但要是当恶客嘛······这里是辽城!” 窦云梦\/窦云舟:“哦~~~” 第39章 民国流莺39 夏渺数着日子迎接云华姐姐,然后接到电话要晚几天回辽城。 本计划是离开七天,伍云华和夏逸明实在第十一天的深夜回来的。 “离开?” 夏渺有些措手不及,她还计划了很多呢。 不过倒也没什么,毕竟她重生最初就计划着和姐姐一起离开,想到这,夏渺瞪了一眼夏逸明,就是没拆散他们! 就是太快了,今晚就得离开。 “姐姐,你们才回来,不休息一下吗?” 夏渺看着伍云华眼下的青黑,有些担忧。 至于夏逸明?这都扛不住,趁早和她姐离了吧! 伍云华摇摇头:“今晚就走,其他人不知道我们回来了,动静小些,不容易注意到伍公馆少人。” “今晚你就先收拾一些必要的行李,先和我们走,方大他们晚几天也走。正好,现在大家都知道你不出门,也发现不了那么快。” “你有要告别的朋友吗?”伍云华微蹙着眉,提醒,“不过你得晚一天告诉他们,留信。最好还是等彻底离开,寄信回来道歉。” 夏渺想了想,摇头,她真没有谁要必须告别的。 至于这段时间和她走得越发近的窦云鸣,外人或许觉得这是窦少帅金诚所至,将要抱得美人归。 夏渺内心也就是从极为厌恨到不那么讨厌。 窦家是辽城唯一的jun阀,而上辈子,闯进伍公馆的可都是穿jun装的人。 接近不过是利用罢了,窦家掌着城中bing、权、财,你看,云华姐姐的行动不就顺畅很多。 之所以不那么讨厌了,也是因为了解更多,也知道杀害她们的不是窦家人罢了。 毕竟窦家就那么些人,加上姻亲,也不是完全管着jun中大大小小的事。 窦家jun还有外借服务,非战时让别家帮着养bing。 也就是不那么讨厌了,再多是不可能的,一报还一报,窦云鸣又不是救过她的命。 夏渺快速收拾了一个小手提箱下楼。 伍云华有些惊讶,“就这些了吗?” 她已经提前把车后整理好,可阿渺竟然只拿了一个手提箱。 夏渺点点头,“对啊,夏天还好,衣物比较轻薄,冬天可能就要多一个箱子了。” 伍云华摸摸妹妹的头,有被感动到。 渺渺之前收拾会有那么多,是想把所有好的一切都给她,轮到自己,反而不那么在意了。 夏渺在那对留下的小梅叮嘱,“小梅,我那些首饰放床上的箱子里了,你们可不要忘了。” 夏逸明已经在车上了,他开车。 伍云华手里也拿了一个箱子,装着重要文书,两人牵着手往外走。 伍云华调侃:“不带着你那些宝贝了?” 夏渺将提着箱子的手微微举高,“我的宝贝都在里面了。” 姐姐送我的宝贝,我都收得好好的。 深夜的大街上,除了醉倒在街角的醉汉,只有打更人吆喝着走过。 康日昨天在窦府吃了个听着挺软的钉子,这让来到这片大地后,顺风顺水被人奉承惯了的他甚是气恼。 但不是家族继承人,在家里也不是重要人物,只能来这片大陆作威作福的他也没办法改变战略方案,往辽城驻守大批倭军。 可要让他咽下这口气,他做不到,他一定要找回面子。 第40章 民国流莺40 吴玉年一路跟着,他是没想到,窦家兄妹半点面子都不给。 或者说比起他来说,还算给康日面子。 他们虽然知道康日是姓氏,说起时也是“这位康少爷……” 全程是阴阳怪气,但表面还是笑呵呵的。 叫他的时候,就是,“那个狗奸\/腿……”,然后旁边的人就马上说,“不好意思,我弟弟\/妹妹\/哥哥心直口快,不是故意的。”、“话说,你是吴家那个谁?” 康日有了他做对比,脸色都没那么难看了。 这么被奚落一番,吴玉年还得想着赶紧安抚康日 怕家里人成了发泄桶,也没把人带回吴宅,从窦府出来,直接去了城里最大的歌舞厅。 大醉一通,醒来,已经是第二日傍晚。 吴玉年亲自斟好酒,“康日君,你看,窦家那群人简直太不识抬举了,我看需要好好收拾一下。你要不要给你叔叔打个电话说一声?” 他没想过让倭君驻守过来,要是能巡过,警告一番最好,到时候在辽城里,看还有谁不长眼…… 康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似笑非笑地道,“说?” 是他非要带一队人四处转,现在失了面子就去找家长,他是小孩吗? 康日眼神暗下来,况且,他本就不是家族重要成员,这个电话打了,不一定有处理,说不定还得被家里那些同龄的嘲笑。 越想越气的康日,眼神瞥到受吴玉年指使,上前倒酒的舞女。 闪烁灯光打到舞女的脸上,表情看不真切。 康日却突然暴起,将舞女踹倒在地,“凭你也看不起我?” 康日身边跟着的倭人立即围成小圈,看康日只是在发泄情绪,稍微放松了些。 康日叽里咕噜说着倭语,舞女听不懂,只蜷缩着护着头、肚子,呼喊着:“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 吴玉年上前一步:“康日君……” 被康日暴虐的眼神吓退,算了,一个舞女而已。 他们在二楼临街的半封闭包厢里,包间里已经有人出来围观,他们也知道动手的是谁,没人开口劝说。 听着动静上楼的保安和经理,拨开围观的客人,也不敢强硬突破拿着刀和枪,站成人墙的倭人。 只能高声劝说:“先生,先生!她有什么做错的,我给您赔个不是,何必亲自动手?这不是累着自己吗?” 辽城的深夜,只有这歌舞厅里各色灯光闪烁,因着舞台中间的表演,大厅座位和各个包间的灯光要更昏暗。 有车从街上驶过,车灯打过来,穿过窗,晃到了康日的眼睛。 他眯了眯眼,额头有青筋暴起,诸事不顺,他倒要看看是谁! 街道上只有零星几个门前的灯亮着,月光暗沉,按理说是完全看不清车里的人的样貌的。 康日那么一打眼看过去也只看到车里有三个人影。 就那么巧,城中灯塔的警示灯一晃而过,照亮了片刻。 那一整束白灯,正好打在车里往外瞧的人脸上。 少女雪衣墨发,唇不点而红,眉不描而翠。眼瞳圆亮,眸光流转,好似星光灿烂、春水初融,既清且媚。 宛若神女降临人间! 第41章 民国流莺41 康日紧紧握住吴玉年的手,用力摇晃,眼神灼热:“吴君,有件事,你必须帮我!” 吴玉年被他晃得更加头晕眼花,声音都哆嗦了“你、你说······” 康日眼神亮得吓人,语气飘忽,“昨天晚上,有一辆车路过歌舞厅,车灯照到我眼睛,你记得吧?” 吴玉年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记得记得。康日君你还让他们停下来······” 他生怕康日不信,赶紧又补充几句当时的情况。 因为康日的声音发飘,吴玉年搞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从话里也捉摸不透他的意图和情绪,是不是有仇?康日这人,也做得出笑着杀人的事。 不过,吴玉年估计这是有仇的。 昨晚的舞女,什么也没做,都被康日拳打脚踢。 那车,大灯都照康日脸上了,康日能放过?不得直接突突突了? 吴玉年觉得,那辆车的主人怕是要大祸临头了。 他心里骂着:这群鬼子,一个个的,都他m的有病! 心里骂,不影响吴玉年狗腿,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点头哈腰地应和着康日。当然在他心里,自己是在忍辱负重, “康日君,你是要好好教训他们一顿吗?” 康日一听就知道吴玉年误会了,连忙打断:“不,吴君,我不是要教训她!请找到那辆车,找到车上的女孩,这事关我的终身大事,我要娶她!” 吴玉年:······所以你忙活一整晚,是因为见色起意? 嘴上却应着:“啊,啊,你是说找到昨晚车上的女人,你要把她纳入房种?” 吴玉年无语,搞个女人,这大费周章的,他还以为什么个事呢! “不,当然不是!” 康日眉头紧锁,心想吴玉年怎么如此愚钝,他一直以为这家伙挺会看人眼色的。 他强调:“我不是玩玩,我要娶她!唯一的!我要带她回家!” 吴玉年听出康日这鬼子的认真了,他看上一个女人,非她不娶,视她为唯一,还要带回国见家长的那种。 忙不迭地应和:“是是是!我知道了,找到车里的女人你要娶她,唯一的,是吧。” 心里暗啐一口:还娶呢,回去问问你叔叔答不答应吧,你个混吃等死的垃圾! 康日哪知道吴玉年心里想的啥,一个劲点头:“是的,就是这样!麻烦你了,吴君,我现在得去休息了,希望醒来能听到你的好消息。” “嗯, 当然当然,好消息会有的。” 吴玉年满口答应,应承着把康日一行人送回住处,转头吩咐管家去找人,自己回房间倒头就睡,他也熬不住了。 夏渺不知道,在辽城,有人仅仅因为惊鸿一瞥,便誓要将整座城翻个底朝天,只为找到她。 盛夏的阳光透过车窗,暖烘烘地洒在夏渺脸上,将她从浅眠中唤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了个懒腰,下车活动了一下筋骨,随后享用简单的早餐。 吃过饭,就听到云华姐姐告诉她,以后她要以夏逸明妹妹的身份生活了。 不高兴。 夏渺蹙着秀气的眉,问:“那我以后要叫姐姐你嫂子吗?” 温云华温柔地笑了:“都可以啊,好多地方也叫家里嫂子作姐姐的,阿渺喜欢哪个就叫哪个。” “姐姐!” 夏渺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更喜欢的称呼,只是想到以后要叫夏逸明哥哥,心里就有些不情愿。 夏逸明还在一旁嘴贱:“叫一声哥哥来听听。” 夏渺才不理他,拖长声音:“姐姐——” “逸明?”温云华柔声制止。 夏逸明连忙辩解:“我没欺负她!就是怕她到时候叫错。” 夏渺娇娇地哼了下,对着她云华姐姐道:“又不是没有感情不好的兄妹,直呼对方的名字,是不是姐姐?” “嗯,确实。”温云华笑着表示赞同。 夏逸明撇嘴,眼神委屈地一下一下瞄着自己的新婚妻子。 温云华回以眼神安抚:乖啊,她还小嘛,别和小孩计较了。 夏逸明感觉自己被安慰好了,这可是自己的妻子!夏渺讨厌他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自己把她姐姐娶回家,她吃醋了? 她也就只能撒撒娇了,算了,他大人有大量,就当做是提前带小孩了。 感受到夏逸明突然变得慈爱的目光,夏渺不禁抱紧胳膊,一阵恶寒。 车轮滚滚,一天的颠簸后,他们又换乘船只,在水上漂泊了两天,终于抵达了阳城。 行车的时候,是夏逸明和温云华换着开,直到登船后,船上的应是他们的熟人,两人才得以放松休憩,足足睡了一整天,恢复精气。 夏渺全程不需要负责什么,除了担心云华姐姐累着,以及坐得腰酸,权当出来游山玩水,大多时间都兴致勃勃地欣赏着沿途风景,精神十足。 三人到了阳城,安顿倒也顺利,大部分东西都能用钱买来。 他们买下了一座与伍公馆极为相似的宅邸,除了庭院中盛开的花卉不同,就连入口的花墙都如出一辙。 这座宅院,从此将被称为夏公馆。 方大和其他人另有任务,小梅和小月则带着夏渺珍爱的珠宝先行抵达。 有了她们的协助,温云华两日处理事务更加便捷,起码将他们从房子的琐事中解脱开来。 这时候,康日他们排查了当晚所有在路上行驶的车辆,最后只剩一辆,已经离开了辽城。 而从城中消失的,唯一符合的人,便是他曾经听闻,却只是当做桃色绯闻,一笑而过的夏渺——那个出生于暗巷的绝世美人。 康日自然也不会再在辽城停留,追着踪迹离开了。 由于康日在辽城的搜寻行动声势浩大,夏渺离开的消息比预想的更早传开。 许多人也察觉到康日的意图,他身后跟了不少尾巴。 吴家大宅里,这些时日,吴老太太也是看明白了,这个从小宠到大的孙子也不是什么忍辱负重,他就是贱得慌! 吴玉年为了向上爬什么也不顾,只知道卑躬屈膝、向上谄媚,她从此就当吴家没这个人! 她总算死心,亲手将解药都毁了,心气也卸了大半。 坐在椅子上,疲惫的招呼杨珍,吩咐道:“阿珍,你去各院,告诉他们解封了。” 顿了顿,继续她:“要是有想出门的,也由着她们,这些日子大家都闷坏了。” “是。” 吴玉然走出家门后,从好友窦云梦那得到一个晴天霹雳——渺渺离开辽城了! 第42章 民国流莺42 阳城的房子规整得差不多,夏逸明夫妻俩也算是凭借着雄厚的财力和出众的才华,叩开了阳城上流社会的大门。 今晚,一场精心筹备的宴会即将拉开帷幕,来宣告他们三人正式踏入阳城的上流社会了。 夏家夫妻俩作为双双出国留学,归国结婚后准备在阳城发展事业的人才,他们的背景、样貌、才华、财富受到不少人瞩目,因此,这场宴会也聚集了阳城上流社会的大部分名流。 因着夫妻俩的年龄,很多家族的长辈都是准备在短暂露面后便将舞台交给了年轻一辈,毕竟,年轻人的事还是得由年轻人自己来处理。 对于这些家族而言,这场宴会更像是一场盛大的相亲会,为家族未来的发展寻找合适的联姻对象。 随着夜幕降临,宾客陆续抵达。 夏逸明和温云华夫妇站在大厅入口处迎接宾客,他们谈吐优雅,举止得体,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令人如沐春风的亲和力,即使是初次见面的宾客,也很快对他们产生好感。 宴会厅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水晶吊灯散发出璀璨的光芒,映照着到场宾客光鲜亮丽的衣着和谈笑风生的面容。 衣着考究的侍者们穿梭在宴会厅中,他们训练有素,将每一位客人的需求都照顾得无微不至。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夏公馆原有的两位仆人小梅和小月外,其余侍者皆是从‘值得信赖’的朋友处借来,一来二去,彼此间的友谊也得到了加深。 世人千面,参加宴会的人里,对这对夫妻俩,喜欢欣赏的有,无感的也有,当然,最不缺的就是看他们不顺眼的! 敌意最深的,莫过于以阳城顶尖家族赵、钱、孙三家公子为首的纨绔子弟。 他们之所以感官偏向负面,就是因为领头那三个,已经因为夏家夫妻俩被家里人念叨过几次了。 这三人出自是阳城的赵钱孙三家,都被家里娇惯地不得了。 赵家小公子,无继承压力,娇生惯养;钱家大少爷,未来家主之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孙家独苗,不求成龙成凤,只求平安健康。 他们三就是阳城最大的纨绔,带领着一群纨绔子弟横行霸道。 你说这夫妻俩优秀就优秀了,竟然跑到他们阳城里优秀,偏又不是在阳城土生土长的,还抢了他们不少风头。 两个外来户,害得他们被念叨:“看看人家夫妻俩,年轻有为······” 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他们家里的长辈也不是为了打击他们,就是习惯性的鞭策两句,万一哪天开窍了呢? 说上一次也就罢了,偏偏两口子为了顺利开展事业,三天两头地出风头,一出风头,要是他们仨正好在长辈身边,妥了!又得被念叨一次! 这谁受得了?说恨也不至于,可这夫妻俩顺风顺水的样子实在惹人烦,所以他们决定联合起来,好好‘招待’一下这夫妻俩! 家中的长辈让他们来参加宴会,行啊,只是到时候好戏登场,可别怪他们。 赵钱孙小队的人,此时就站在宴会厅里临窗的一角,脸上满是不怀好意的笑,眼神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一看就在密谋这什么,周围的侍应生早被他们轰走了。 赵丰摸着下巴,很是期待地问:“怎么样,人进来了吗?你们可别给我出漏子!” 旁边的跟班连忙点头哈腰:“赵爷,您就擎好吧,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几个纨绔子弟要整人,也别指望是什么奸猾险恶的阴谋诡计,计划并无高明之处,只是些简单的闹剧。 他们准备的第一出戏码,就是找了个戏子,在开场的时候出现,编一出她和夏逸明的阴差阳错、露水情缘,给夏逸明泼脏水,制造桃色新闻。不为别的,就纯恶心人。 谁让大家都说这两口子青梅竹马、夫妻恩爱的,他们倒要看看有多坚不可摧? 这招虽然简单粗暴,却足够在人群中掀起波澜。 事实如何也容易调查,毕竟他们甚至没有把一些夏逸明的信息给找来的女人,让她编得贴合实际些。这就很容易让人戳穿,但是桃色新闻嘛,大家也得愿意相信才是啊。 即便事情澄清了,但流言蜚语的杀伤力不容小觑,至少,这对夫妻在阳城社交圈的首次亮相,将会成为一个抹不去的笑柄。 接下来的几出‘好戏也大同小异,不在于高明,只两个字——闹事! 至于事后查到他们?查到就查到咯,顶多就是被骂两句,家里长辈要是严厉的话,他们也不会是现在这样肆无忌惮,有恃无恐了。 今天之后,夏逸明两口子要是还能黏糊在一起,那算他们服一回! 这夫妻俩之间要真出什么问题了,怎么办? 哎呀,他们也不是坏人,等出够了气,就带着这夏逸明一起去潇洒一通。 听说他身边去掉有血缘的,除了他老婆,母蚊子都得八丈远,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听听就好了,这滚滚红尘还是多去浪一浪才不负人生走一回呀。 其实赵丰和钱飞还嘀咕过,这夏逸明绝对不老实,你看这夏公馆里除了他一个男人,其他四个全是女的,要没花花肠子,他怎么不招几个男仆啊? 夏逸明知道了得喊冤,作为唯一的男性,他也是家里的最底层啊。 赵钱孙一群人围在一起,笑得阴险,也不避着人,一看就在憋着什么坏水,而且就是冲着夏逸明两口子去的。 看到这几个阳城的小魔王,不少人心里都咯噔一下,预感到了接下来的场面可能不太好看。 有的幸灾乐祸地准备看热闹,有的则好心上前提醒夏逸明夫妇小心提防。 两口子对视一眼,笑着感激这位好心的朋友,“多谢了,我们会多注意的。” 临开宴,有人偷偷从花园钻进来,小梅把他们扣进了杂物房里,原来还真是这些小少爷派来捣乱的,他们之前还不信这些人的说辞,以为······ 这位好心人明白,得,看来这夫妻俩也不简单,用不着他提醒。 他倒是更欣赏了,聪明人总是比笨蛋值得结交,也更有性价比。 第43章 民国流莺43 赵钱孙一伙人百无聊赖地坐在角落里,目光不怀好意地逡巡着宴会厅。 如果不是为了亲眼见证即将上演的好戏,他们早就溜出去寻欢作乐了。 终于—— 台上的音乐停了,乐队成员鱼贯退场,主人家走上台前。 他们的好戏,也即将开场。 赵丰看着台上形单影只的夏逸明,皱起眉头,“等等,这夏逸明在台上,温云华呢?跑哪去了?” ‘小情人’马上来了,这另一个主角不在,这出戏起码少了一半的乐趣,这可不行。 钱飞朝着楼上一努嘴:“挪,上楼去了。不是说夏逸明还有一个妹妹吗?估计是嫂子带着小姑子压轴出场呢,万众瞩目嘛,千金小姐都喜欢玩这一套。就是不知道待会要是打起来,这小姑子是帮嫂子还是哥哥?” 想到这场宴会在大部分老头老太太眼里,那拿来给家里小辈作为相亲宴会的存在,钱飞嘿嘿一笑,“哎呀,看来这夏逸明是准备把妹妹嫁到咱们阳城来了,不如咱们赵少爷就好心把人收了。” 虽然是玩笑话,但钱飞并不认为夏家会拒绝。他们三家可是阳城的顶级势力,夏家既然要在阳城发展,互结姻亲才是最稳妥快捷的路子。 赵丰翻了个白眼,“可别,我还没玩够呢。” 夏家虽不是本土势力,依照他们展现出来的实力,自然不可能把家里的小姐送给他当姨太太,至于娶妻,对他来说还早呢。 仔细打量了下台上的夏逸明,长得还行,虽然比不过他赵爷帅,不过想来要是没有意外,他妹妹至少也是小美女吧。 赵丰用胳膊肘捅了捅一旁昏昏欲睡的孙昶,挤眉弄眼地调侃:“咱昶爷有想法没,你这都多少岁了,还是童、咳咳。” 孙昶一个肘击打断了赵丰未出口的调侃,赵丰捂着肋骨,看着孙昶又打了个哈欠。 “哎呀,你这一天天的,晚上也没女人,怎么还困成这样?说真的,夏家其他不说,就那花钱的架势,钱肯定也不少,一般来说,也不会丑,娶回家不亏。你那啥,嫌外面的女人脏,就娶回家,也过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呗。” 宴会厅灯光骤暗,明亮的光束聚焦在楼梯顶端,“哒哒哒”的高跟鞋声在静下来的宴会厅响起。 孙昶微眯着眼看过去,哼了声,刚想说‘’这好日子,你自个过去吧。’却猛地站起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声音里沁着热意,吐出一个字:“好!” 赵丰和钱飞懵了:???不是,兄弟,你这—— 两人顺着孙昶呆滞的视线望去,手中酒杯落地,发出清脆的‘啪’声。 可谁也没心思管那碎掉的杯子,所有人的视线都被牢牢吸引,仿佛陷入一场迷幻的梦境。 明明是两个人,大家却只能看到那个更娇小些的身影。 她穿着粉色的蕾丝小洋装,精致的蝴蝶结点缀在胸前,衬托出修长优雅的脖颈和白皙的肩膀。裙子的腰身收紧,勾勒出纤细的腰肢。蓬松的裙摆拖曳在地,随着她的步伐,宛如一朵盛开的粉玫瑰,娇嫩欲滴。 实乃粉腻酥融娇欲滴。 少女微垂着头,提着裙摆,一步一步走下楼梯,裙摆间或遮或掩,让人难以窥见她的容颜。半遮半掩露的容颜叫人失了言语也更添几分神秘,让人看得心痒痒的,恨不得立刻就能看到她的全部。 直到走到楼梯尽头,比宴会厅高出两级台阶的台子上,她才慢慢抬起头,露出了整张脸。 宴会厅四周昏暗,唯有高台之上光芒璀璨。 仿佛从光中走来,又像是一束照进黑暗的光明。 她长得真好看啊! 少女的五官精致绝伦,眼中此刻含着的是西湖迷蒙的水色,唇上的胭脂是天边绮丽的晚霞,美得令人炫目,也令人沉醉。 仿佛昨日重现,辽城慈善夜宴的景况再次上演,只是除了夏渺三人,宾客早已换了一拨。 人们常说前无古人,少有道后无来者的,因为后是不可确定的。 可是看着这张脸,扪心自问,真的还会有吗? 这位人间绝色仿佛自带柔光,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宴会厅边缘的赵钱孙一行人也涌向高台边缘,不由往里挤着,争先恐后地想要更靠近她一些。 第44章 民国流莺44 钱飞不是未经人事的纯情少年。此刻却红着脸,声音颤颤:“这,这是妹妹?” 孙昶魂都还没回归,却本能的开始维护起了自己的权利,“什么妹妹?放尊重点,那是你们弟妹!” 赵丰和钱飞立马应激,“什么弟妹?你小子可别张口胡说,坏了人家姑娘的清誉。” 孙昶状似羞涩地抿着唇,“还不是得多谢两位哥哥,你们刚刚不是还在给我俩作媒吗?” “呵呵,昶啊,你怎么连玩笑话也听不出来。” 孙昶冷笑一声:“呵,夏家妹妹是你们能开玩笑的吗?” 钱飞哽住,“你是夏妹妹什么人啊,以什么身份说这话?还有,我可没开夏家妹妹玩笑,你别冤枉好人!” 赵丰也道:“这事嘛,别伤了兄弟和气。大家各凭本事。” 三个人斗着嘴,好似如以往般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说的有多认真。 他们说话时目光也没离开台上,自然不知道身后的小弟们听了他们的话,对视之间撇了撇嘴很是不屑的样子。 台上,一家三口站在中间。 夏逸明看看手挽手的老婆和‘妹妹’,以及和老婆离得一米远的自己,不动声色地侧移靠近一步。 然后清了清嗓子: “尊敬的各位来宾,大家晚上好,很高兴大家来参加我们的乔迁宴。我和我的妻子很喜欢阳城这座城市,遂决定于此定居······” 夏逸明在众人催促的目光中说了一长串开场白,才算说到大家都关心的事。 赵钱孙三人都已经在心里默念:我们承认你很有才华了,大舅哥,快到正题吧! “这是家妹,夏渺,烟波浩渺之渺。家妹跟着我们夫妻俩生活,初到阳城,大家可要多帮助她适应,我们也希望她能交到要好的朋友。对了,阿渺这孩子过几日将在博雅书院入读,有同校同学可以找她多多交流······” “那么我就不多废话了,希望大家玩得开心。” 孙昶咳了声:“哎呀,我这病也好的差不多了,是时候该回博雅上学了。” 是的,孙昶也是博雅的学子,只是上了半个学期就请了病假,再也没去过学堂。 现在嘛,自然是恰恰好了。 呵,你小子什么时候病的?前几天和他们在马场赛跑的人是谁? 赵峰和钱飞没说话,毕竟他们这样的大龄学子也会因为羞愧于曾经的虚度光阴,而重回学堂。 夏渺挽着姐姐的手,刚下台,便有人拦在了他们面前。 看得出这个人很自信,行动力也很强,其他人都还在踌躇,他已经开始邀请了。 “夏小姐,不知我是否能有荣幸邀请你共舞一曲?” 夏渺微笑着摇头,“恐怕不行。” 然后在男人失落的表情下,接着道:“第一支舞应该我哥哥和姐姐跳,可以邀请我跳第二支。” “当然,谢谢。不是,我是说很高兴你给我这个机会!” 男人有些语无伦次,看得周边的人很是嫉妒,这样的家伙也能成功,早知道他们就自己上了。 他们跃跃欲试,只可惜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 夏渺整场舞会就只跳了那么一支舞,便于体力不支婉拒了后面所有的跳舞邀请。 顺着某家大小姐的闲聊邀请,进入女孩们的圈子,很快拥有了一群把她捧在手心的小姐妹,并答应了一连串约会,将去学堂前的日子排得满满当当。 第45章 民国流莺45 夏渺从坐进香气堆里,莺声燕语间,少女们的夸赞如花瓣般飘落,她脸上的笑就没落下过。 人还是得换地方啊,之前在辽城,那些夸奖话她都听了好多遍了,换地方了,总能听到一些新鲜的溢美之词。 倾城绝色的容颜,配上令人心醉的笑容,更是迷得这些娇小姐们,好听话更是不要钱地往外冒。 这边是女孩子们你夸我我夸你的交际,她‘哥哥’嫂子那就满是觥筹交错、利益恭维的繁华热闹景象。 利益给他们,恭维也给他们,毫无交换,无需付出任何代价。 他们什么也不用做,别人自会上赶着送好处。 只因他们身边,站着一位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以血缘为纽带,牢牢地将他们绑定在一起。 至于夏渺和夏逸明为什么长相不似?笑话,这般美得无法形容的大美人能量产?要是一个家族都出这样的美人,那还得了! 凭借着妹妹的绝世容颜,兄嫂二人再次体验了一番如辽城般畅通无阻的便利。 他们原本已半只脚踏入了阳城的上流圈子,而如今,则是毫无阻碍地融入了其中,整个圈子都迫不及待地向他们敞开了大门,争先恐后地想要与这份美丽攀上关系。 阳城的势力错综复杂,各方力量势均力敌,没有人敢轻易打破平衡,也没有谁家是遥遥领先的。 因此,这些当家人即便有人对夏渺心生觊觎,也不敢公然表露,他们深知自己已过青春年少,娶妻生子、年华老去,再动歪心思只会引人耻笑。 大多数人在惊艳过后,很快便调整了心态,将目标锁定在家族中正当龄的子侄身上,期盼着能通过联姻,将这位绝世佳人迎娶进门。 毕竟,如此动人心魄的容颜,光是看着,便能让人心旷神怡。 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映照着宴会厅内金碧辉煌的装饰。 宴会厅里的年轻男性如同塘中的鱼,在奢华的厅中穿梭游动,仔细一看,不管再怎么移动,都是围绕着一处,就跟那处投了饵料似的。 他们没跟着长辈四处结识人脉,围绕着夏渺她们,目光灼灼,伺机而动,随时准备上前展现自己,又时刻警惕着周围的竞争对手。 原本计划宴会开始后短暂露面便离开的长辈们,目睹此景,也纷纷改变了主意。这些年轻人都发力了,她们这群老东西也不能拖后腿,尤其是家里子侄不在的,更不愿意离开了。 他们无法融入年轻人的圈子,便围绕着夏家夫妻,寻找着机会。 和夏家夫妻聊着生意经,几乎是直白明示哪笔生意值得投一笔,哪有利可图,然后状似不经意地提起自家孩子,“我家那小子现在就管着这呢,做得倒是不差,就是太专注事业,也是洁身自好,身边还没个知冷知热的人。” 旁边立马有人拆台,“哎哟,老王,你这就不对了,太专注事业的男人可不见得是好事,说到底啊,还是不够贴心。你看今晚这么重要的宴会,他都没来,是真忙于事业,还是压根就看不上?” 介绍自家儿子的王姓大商人急了,脸色顿时不好看,他原本打算撮合撮合儿子和夏家小姐,这番话无疑是在暗示他儿子看不上夏家举办的宴会,用心可谓歹毒。他强压着怒火,反驳道: “老徐,你放屁!你儿子都结婚了,你隔这搅和什么?” 老徐肚子圆滚滚的,平日里也喜欢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给人挖坑,现在也笑眯眯地, “哎呀,别生气,你看,还恼了。要我说情绪稳定在家庭里很重要,太暴躁的人啊,啧啧啧,哦,对了,这在西医里说,是会遗传的,对吧?” 也不去理被他气得脸红耳赤的人,侧身一招手,“长明,过来给你夏家哥哥,温家姐姐打个招呼。” 侄子走过来的时候,他笑呵呵地介绍:“这是我侄子,徐长明。刚刚和夏小姐跳舞的就是他了,这小子就是一腔热忱,待人真心的很。我看他们跳舞的时候也很聊得来,以后可以多约着出去玩玩嘛,阳城有很多美景的。” 之前被他挤兑的人,见老徐要推销自己侄子,逮住机会反击:“屁大一点,还是回去多吃两年奶吧。” 老徐:“这你就不懂了吧,所谓女大三抱金砖。说回来,哎呀,老王啊,原来你家十来岁还在吃奶,你不会现在也还······怪不得我老闻见你身上有股奶味呢。” “啊——今天,我一定要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夏逸明、温云华:······ 看着吵起来的王徐二人,又看看站在他们面前满脸羞涩的少年,再看看其他几个也开始互相拆台的,一开始十分沉稳老练的家族当家人。 为了能让金凤凰落在自己家,他们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 对于聊着聊着脸红脖子粗,恨不得当场干一架的这群老家伙。 夏逸明和温云华:就这?你们还记得自己是来干嘛的吗? 吵的凶的很,一个个为了抢他们家阿渺,连几十年的老交情都不要了。 ——啊?几十年的老朋友?老朋友了你都不退一步,也不让让我。 ——这话就不对了,这么多年我都让过来了,这回也该轮到我了吧? ——你都让了多年了,怎么不再让一回? 对此,夏逸明和温云华扯出一抹毫无感情的笑,“家中妹妹还小呢,我们只想着她能健康顺遂,其他顺其自然就好。” 十五六岁嫁人的大把,对于十八岁还小的夏渺。 其他人:对对对!孩子还小,多看看! 夏逸明和温云华今晚不仅知道了怎么快速积累资金,也把阳城的有为青年认识了个遍。 至于谁能成为他们妹夫?说真的,他们是觉得一个都看不上,最终也是看阿渺喜欢谁。 宴会厅的一角,夏渺被一群莺莺燕燕簇拥着,宛若花团锦簇间的月季花后,香风阵阵,笑语不断,形成今夜最亮丽的一道风景线。 男人们络绎不绝地试图接近这位明珠般耀眼的少女,哪怕只是混个脸熟,也是好的。 其实这真的挺需要勇气的,因为夏渺周围坐了一圈深知他们过往的大众陪审团。 每过来一个,介绍自己,说实话的还好,要是简单吹嘘自己几句的也行,但凡以前闹过什么破事的,当场就被这群女人扒个底朝天。 第46章 民国流莺46 这些娇小姐们也不是直敕敕地就说出来,他们眼神里是上下打量的鄙夷,然后捂着嘴凑近夏渺的耳边说着话,虽然听不清,但也能猜测一二。 那位神女般的娇娥,脸上始终带着笑意,最多不过是轻轻挑眉,略带讶异,看不出对眼前男人是什么感观。 但所有人都明白,一旦被这些她身边女孩们贴上不‘合格’的标签,这男人算是出局了,在各有各的优秀的一众人里,已经有了污点的人算是毫无竞争力了。 这些娇小姐们仗着人多势众,对着家世比他们好的男人,也是半点不怕。 就这衰样,也好意思追求渺渺? 上一位仁兄的结局震慑了周围蠢蠢欲动的众人,赵钱孙三人也不例外,齐刷刷地停下了脚步。 他们即便对自己再自信,也自问没干过真正意义上的恶事,却知道在普罗大众眼里,他们算不上值得托付终身的好人。 因为这些阳城小姐们自发组成的‘娘家人’审视,敢于站在夏渺面前的已经全是宴会厅里的青年才俊。 大小姐严选,值得相信! 不过嘛,他们也只是得到了在夏渺面前完整介绍自己的机会,要是还想多说几句,即便有姐妹身在陪审团的,也会被毫不留情地打断: “去去去!” “我们女孩子说些悄悄话,你们大男人掺和个什么劲儿?” 对此,他们也只能眼神求情:求求了,姑奶奶们,给老弟\/老哥说说话,我未来幸福可都得靠你了。 面对这些可怜巴巴的眼神,这些家有兄弟的千金大小姐们也不是不心软,可是一想到其他姐妹,要是自己开口说多了惹人烦,她们没开口—— 不管她们有没有一个需要幸福的兄弟吧,那不纯纯损害了自己在渺渺心中的地位吗? 那可不成,为了自己能有一个貌若天仙的好姐妹,老哥\/老弟你们还是自己努努力吧,我相信你们能凭自己的魅力上位! 夜幕低垂,夏公馆依旧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以往的宴会,途中便会有人陆陆续续离场,除了主人家的至交和下位家族,其他少有完整待到结束的。 今日夏家的晚宴,不但完美结束,散场的时候,宾客们流连忘返,迟迟不愿离去。 他们的目光追随着一位美得惊心动魄的少女,贪婪地不愿错过任何一秒。人生短短几十载,这一秒不看,那不就少一秒的时间看到人间至美了吗? 这就导致夏公馆门口,出现了一处奇景。 门外汽车上的司机和少数等客的黄包车师傅,伸长了脖子,明明看到宴会厅里的人都已经出来了,却迟迟不见他们走到大门口。 最后,还是夏逸明夫妇安排妹妹先上楼休息,这才送走了依依不舍的宾客。 “啊,赵公子,钱公子,孙公子,三位请留步。” 夏逸明叫住了混杂在人群里的三人。 在周围剩下客人或疑惑、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中,赵钱孙三人抹着冷汗,忐忑不安地看向夏逸明,心里暗自祈祷:千万不要是······ 可是能让夏逸明叫住他们的,还能有什么事呢? 只见夏逸明依旧笑容温和,丝毫看不出喜怒,“你们有朋友在花园迷路了,一起带走吧。” 顺着夏逸明的目光,仆人押着几个衣衫不整、神色慌张的男女从花园深处走来,他们挣扎着,嘴里嘟囔着辩解的话语,却掩盖不了眼中的心虚和慌乱。 看着被仆人推出的绑着手的几个人,再联系赵钱孙三人平日的作风。 羡慕嫉妒通通化为了了然嘲笑。 孙昶第一个跳出来撇清关系,“不是我,和我没关系。” 赵丰和钱飞这会儿也顾不得心虚慌张了,齐刷刷地瞪着孙昶,心里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你个孙子! 赵丰紧张地咽着唾沫,只会重复一句话::“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钱飞脑子飞速旋转,事已至此,他们带人进来的事实无可辩解,与其胡乱推脱,倒不—— “对,都是误会!说这几个家伙求着我们想来见见世面,后面也不知道怎么就不见了。他们是做了什么,他们做了什么?您告诉我,我替您教训他们!” 夏逸明不想看几个纨绔表演,表情不变,“既然都是误会,那几位公子就把人带走吧,我们也要休息了。” 赵、钱、孙三人看看天色,也知道再继续纠缠会更加惹人厌烦。 他们招呼小弟把人带上,准备和其他客人一起离开。 临走前,温云华望着他们的背影,语气意味深长,“听说他们很会演戏,也不知之后能不能在城里看到?” 赵钱孙脚步顿了顿,应道,“自然能。” 他们自然知道温云华这句话是在保这些人。 也算这些家伙命大,温云华是夏渺的嫂子,两人感情很好,他们也不想在夏渺心中留下恶劣的印象,自然给这个面子。 已经回房间洗漱好,躺在床上,裹着柔软的被窝,舒服地翻了个身的夏渺,对此事从头到尾不知情。 夏公馆上下早就达成了共识:这种小事,不必让她费心。 夏渺临睡前,努力回想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那些今天结识的名媛小姐们,真怕明天一不小心就叫错了名字,弄出张冠李戴的笑话。 倒不是她记性不好,实在是人太多了些。 今日宴会前她本还有些紧张,好不容易混熟辽城社交圈,好吧,是挺容易的。 总之,换个地图,她挺忧愁的,辽城再怎么说她生活了两辈子,以及,也不知道她奇异的让所有人都对她好的能力,换到阳城还行不行? 事实证明,行!她那招人喜欢的‘魔力’并没有失效,这奇异能力看来不仅仅局限在辽城。 这样的话,在阳城,她依然是阳光开朗的女孩! 现在最头疼就是记人了,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眼角泛起一抹水光,算了,明天再说吧。 第47章 民国流莺47 夏渺快快乐乐地沉浸在新朋友的欢声笑语中,她好不容易想起写的寄给曾经姐妹的信,终于晃晃悠悠到了辽城张家。 是的,就是只写了这么一封。 还是因为张家离伍公馆近,所以就直接寄到了伍公馆,让留守的人,顺路就捎过去了。 也因为想不出什么话来,信的内容简单潦草。 写了写自己去不了之前相约好的地方很遗憾,辽城里有哪些糕点美食很是想念,再加上几句不走心的抱歉,以及听着就是谎话的,新地址等安顿好再告诉他们——什么地方都快一个月了,还没安顿好,骗谁呢? 这些加起来也就两页纸,还不是单写给张家大小姐,里面可写着呢: 张家姐姐展信佳,麻烦帮我带些话给窦姐姐、吴姐姐、管姐姐、王妹妹······ 好家伙,但凡是和她约着出去玩过两回的小姐妹都问候了个遍。 轻飘飘地问候了一圈,仿佛只是随口一提,全然不顾姐妹们收到信后会作何感想。 这实在是个薄情的人。 可她们能怎样,还不是得笑着把她原谅。渺渺还愿意写信回来欸,还想要求些什么? 张大小姐看着旁边失落的弟弟和一群表情难辨的男人,心中竟然还多了一丝庆幸,渺渺还记得写信回来给她呢——不管,信上写的张家姐姐展信佳,那就是写给她的! 你看看那些男人,渺渺有在信里提过一句吗? 信中字里行间,渺渺过得似乎还不错,这让张大小姐稍感安慰。 也是,渺渺这般倾城之姿的美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捧在手心,谁舍得让她受委屈呢?将再珍贵的宝物捧到她面前,也担心不能让她开心。 只是他们最关心的事,信中含糊其词——渺渺的新住址。 其一,是为了能恢复联络,他们可以去找她。 其二,康日那鬼东西追着渺渺离开辽城,据跟着的人说,还没找到。可他们都知道要是不管时间精力,下力气去找,他终究会寻到渺渺。 他们担心康日穷追不舍,给渺渺带来危险。毕竟那群鬼子,自来都是强盗行径。 听说康日只是在渺渺出城的时候看了一眼,便不惜人力物力地寻人,渺渺甚至可能都不知道此事。 现在他们没有渺渺的地址,也没办法写信去提醒。 说到底,都怪伍云华,要不是他自作主张带走渺渺,哪来这么多事端!渺渺一个弱女子能决定什么事? 伍云华不过仗着自己是救了渺渺的义兄,便偷偷带走她,若不是深夜出城,又怎么会被康日撞见? 要是有机会见到他,他们就——他们也不能做什么,只要渺渺心中看重这个哥哥,他们还不是只能客客气气敬着! 气啊! 想到这里,张大小姐不禁长叹一口气,满心无奈,只希望渺渺真能如她所说,尽快把新地址告诉他们吧。 窦云鸣的心情没那么坏,当然也不好。 他自信能在康日之前找到夏渺,过来张家,也只是想看看,她有没有提到自己······这个没良心的小骗子,就这样一声不响地走了,带走了他的心,却什么也没留下。 夏渺只知道城里进了倭寇,大家都劝她不要出门。 至于有个叫康日的人因为她出城那日,灯下的一眼,下定决心找她,她自然不可能知道。 夏渺现在已经进了博雅书院,她明白了一件事——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早。 遥想当初在辽城的时候,她还自信满满,说自己进了学堂绝对不可能是垫底的。 她可是在上辈子进了学堂,多读了两年书欸,进了初级班,难道不应该乱杀吗? 刚进学院,即使多了两门课——插花、俄语,夏渺想着,她多问问也能赶上。 哪曾想入学后第一次考试就给了她一个‘惊喜’,排名倒数第十!倒数第十啊,比她上辈子在辽城第一次考试的排名还差! 虽然不是最后一名,那也是垫底呀,也足够令人沮丧了。 她不知道的是,问题就出在了她的多问问上。 谁不想被倾城绝艳的美人求问?谁不想在那双满含星辰的眼睛里,看到崇拜和感谢?哪个少年人能顶得住? 美人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们的心。 看着被美人问过问题的谢家小姐、徐家少爷······甚至还有一个只有俄语拿得出手的孙家纨绔——孙昶,都成了美人的老师。 不仅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们,那把又娇又软的嗓音,还一个劲儿的跟人说谢谢。 谁不被迷得神魂颠倒?谁看了不是嫉妒得眼睛都红了?只恨不是自己! 没被求问过学业难题的,现在就想着法子想被问,被问过的,则期待着下一次的垂青。 博雅的学子,一时间个个学习热情高涨,恨不得住在学堂里! 这不就开卷了吗?一场学习的热潮在博雅书院悄然兴起,国学、英文、俄语、数学、插花······统统都学起来! 谁家的灯没亮到深夜?哪个不是随身带着学习小册子?眼下没挂着黑眼圈都不敢说自己认真学过! 不说曾经本就一心学习的人,过去的学渣背地里也重金请了私人老师。 这段时间,阳城的老师备受欢迎,一个能引来好几家的争夺,补习费都涨了不少。 冬日暖阳倾泻而下,为博雅书院的红墙碧瓦镀上一层金黄。飞檐上的琉璃瓦,反射着细碎的光芒,如同洒落一地的金箔。 然而,夏渺却无心欣赏这片如画美景,她侧着脸,眉目间难掩沮丧,美得惊心动魄,却又如一朵娇弱的花,透出几许颓然。 两日前公布的成绩,让她消沉至今。 别看她在学院里一副清冷破碎美人样,在家里已经扑进姐姐怀里嘤嘤嘤过好几轮了。 众人还想着怎么令美人展颜,夏渺已经振作起来。 她看到,就连吃饭间歇都还在背着什么东西的同学,震惊地发现大家每日基本都不低于十小时的学习,几乎没有在晚上十二点前入睡。 她吃饭的时候,人家在学。她睡觉的时候,人家在学,只能说输得不冤! 阳城里的大家这么爱学习吗,她上辈子在辽城的学堂,可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景象。 好,既然入了阳城的博雅,她也不管辽城什么样了,不就是学吗?开干! 温云华忙完一阶段闲下来想陪陪妹妹,逛街或是去周边赏景,发现她学习劲头正浓,也就拿了本书默默作陪。 自来学业优异,天资出众的她,也能在妹妹遇到难题时为她解答。 对着那些答题工具人,夏渺都能眼含崇拜,对着自家姐姐,那就不仅仅是眼神崇拜了,那是把能想到的溢美之词全用上,夸了又夸。 把已经和自家绝美妹妹相处这么长时间的温云华,都给夸迷糊了,是谁家的妹妹又香又软啊?是我家的! 第48章 民国流莺48 幸运的是,努力没有白费,第二次考试,夏渺排名位居中间,有了明显进步,也就更有动力。 第三次考试、第四次······夏渺的排名基本在中上的位置保持不动了。 她也没有必须登顶的野心,只要自己尽力了,也算想得开。 这群博雅的同学实在太厉害,一个比一个努力。 因为自己用功了,也实打实学到了东西,即便每次成绩变动不明显,已经不像第一次失落那么久了,也就一瞬间涌上心头的情绪波动,眨眨眼也就消化了。 夏渺的学业算是进入稳定期,感情嘛,就是和谁差不多,也没表现出对哪家公子更青睐。 竞争对手们互相看看,虽然有失落但也安心不少,只管各自拿出本事,以图增加美人的好感,也算达到了平衡。 这样风平浪静的日子过着,夏渺见到了窦云鸣。 再次见到窦云鸣,夏渺并不意外。她没想过会再也不见,这个男人眼中的占有欲和强势,让她明白他不会轻易放手。 只是她没有想到,重逢会来得如此之快,她本来预估着至少半年呢。 那时候,她要是记得的话,也会写信回辽城告诉曾经的朋友,她在阳城的落脚之处。说起来,他们到阳城有三个来月了吧? 冬天的风呼呼地吹,卷起一点土,落在面前这个男人身上。他穿着黑色的长风衣,胡子好久没刮了,看起来有点乱糟糟的。 这是她从没见过的窦云鸣,在她眼里,窦云鸣一直都是英挺帅气的, 应该说出现在夏渺面前的男人永远都是光鲜亮丽的。 夏渺有些惊奇地看着窦云鸣眼下的青黑,分明是赶了许久路,疲惫不堪。“你······这是一得到消息就赶过来了吗?” 窦云鸣想伸手按着她的头搂进怀里,想想几天没洗漱的自己,只能忍住。 虽然已经是冬日,没有什么味道,他也怕给夏渺留下邋遢的印象。 他也没想到会这么巧,本来打算一进城就找个地方收拾一下,再去见她,结果偏偏在这种时候遇见了,还被她撞见了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 窦云鸣是有些气自己的,对着这个不告而别的小骗子,他还在乎自己形象会不会让她讨厌,甚至自己对着她半点气也生不起。 他认输般地承认自己的思念,笑着道:“不然呢?还有谁值得我马不停蹄地赶过来。” 看着夏渺身后好些衣着华贵,一看就出身优越的女人们,此刻正满眼担忧看过来。 再一扫四周,目光一直盯着这边,准备随时冲过来保护佳人的男人。 窦云鸣心中一哂,她还是那么耀眼,走到哪都这么受欢迎。 他微微躬身,影子将女孩纤细的身影笼罩,声音温柔缱绻透着征询:“我洗漱后,去夏公馆找你,好不好?” 夏渺想翻白眼,只是最近越来越有大小姐包袱,忍住了。她可不会觉得这人是真温柔,难道她说不,窦云鸣就不去了? 不过,望着眼前这个狼狈难掩俊美的男人,她还是给面子地轻轻点了点头。 既然都找到了阳城,窦云鸣知道她住哪也不奇怪。 丝毫没有留恋地转身走向小姐妹,她们约好了逛街呢,这才逛了一半。 至于窦云鸣?她是答应了他,,但他总不能指望她提前结束行程,乖乖在家等他吧? 丝毫不迁就男人的夏小姐,一个小时后,一个不经意的转身,看到了不远不近跟在人群中的窦云鸣。 微微挑眉,这是要和她一起回了? 她也没管窦云鸣,爱跟着就跟着吧,又不止是他一个。 等到和小姐妹们告别,手里搭配衣服的精致小包被某人接了过去,两人并肩走向路边的车子。 夏家那位绝色美人身边出现了个长相俊美和她很是亲密的外来户的消息,如风一般,迅速传遍了整个阳城。 车内,窦云鸣试探着开口:“你怎么和夏逸明住在一起了?你哥哥呢?别生气,我不是要责怪他的意思,只是······”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即便你哥哥和夏逸明,从小一起长大,可是你毕竟和他相处的时间不长,也会不方便的吧?” 窦云鸣只知道夏渺住在夏公馆,和那个曾经出现在伍公馆的夏逸明,兄妹相称,与他们一起的还有夏逸明的新婚妻子。 他心里骂着伍云华不靠谱,把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妹妹交给一个男人。伍云华也是男人,不知道男人都是什么样吗? 窦云鸣是真的一知道人在哪的消息就往这边赶,其他情报,调查的人还没来得及传回去。 夏渺明亮的圆瞳微微睁大,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窦云鸣,似乎想到什么有趣事,随即眯起眼,笑得像只狡黠的小狐狸:“你到了就知道了。” 她还以为窦云鸣能找到这,也知道了云华姐姐的消息了呢。 伍云华、温云华,也没遮掩,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 不管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窦云鸣见了姐姐一定会很惊讶,夏渺对接下来的场景充满了期待。 窦云鸣看着夏渺一脸‘你待会要出丑’的表情,满是宠溺的点头道:“嗯。” 他自认虽未达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也鲜少有事能让他变色,除了她。 为了不让夏渺失望,不管到了夏公馆是什么情况,窦云鸣都愿意配合她的表演。 第49章 民国流莺49 窦云鸣不是提前递了拜帖的客人,他是随着夏公馆的大小姐一起进门的。 两人原本并肩而行,穿过前花园时,夏渺步子加快了几分,率先踏入客厅,娇软的嗓音中带着一丝看好戏的意味: “姐姐,你快看,谁来了?” 窦云鸣脚步微顿,随即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姐姐? 他心中升起一丝好奇,想知道这位被夏渺唤作‘姐姐’的人究竟是谁。在辽城时,她唤旁人都是吴姐姐、窦姐姐······这样带着姓氏的称呼。 而这位‘姐姐’,从称呼到语气里的亲昵,一听便知关系匪浅。想到自己得到的消息,是那个渺渺同住的夏逸明妻子吗? 入门处是一扇雕花玻璃屏风,不甚透明的玻璃后隐约可见人影。 窦云鸣看到客厅里除了夏渺,还站着两人,一男一女。 女人声音很温柔,“嗯?什么人?是阿渺交的新朋友吗?” 语气中充满了宠溺。 窦云鸣并不感到意外,没有人会不爱夏渺。只是这声音,为何有种诡异的熟悉感?他明明确定自己从未听过。 玻璃屏风后,夏渺扑到那女子身旁,挽起她的手,声音比对着他时还要娇上三分,“你看看就知道啦。” 这个姿势,这个态度,让窦云鸣想起一个人,他原以为这世上能让渺渺这般对待的只有那一人。 他也没多想,绕过屏风,却倏地止住了脚步。 这个被渺渺挽着胳膊,面上带着温婉笑容的女人,梳着到齐耳短卷发,柳叶眉,戴珍珠耳钉,佩戴珍珠耳钉,身着淡雅的白色旗袍,典型的世家联姻里大少奶奶的样子。 可是那张脸,窦云鸣很熟悉,他曾经既防备又感激地观察过他很久,了解他和渺渺的曾经,自己无法取代。 也曾以对方的面容安慰自己,自己更加有男子气概且更具魅力,渺渺一定会······ 可是他或者她怎么会—— “你?伍云华?不是,你是女的?夏逸明的妻子是你!” 温云华看到窦云鸣也没多惊讶,最多和妹妹同款疑惑这位窦少帅都找来阳城了,竟对她的身份一无所知。 在阳城里,她对外可不是以夏夫人的身份! 温云华这时候也明白阿渺看好戏的心理了。 看着阿渺对窦云鸣吃惊样子很是得意的表情,她点了点妹妹的鼻尖:“你呀!” 旋即转头笑着道:“窦少帅,许久不见了,你可以叫我温云华。” 窦云鸣也不好奇她的秘密,甚至也不关心温云华是不是真名,左右不过那些事,不管怎么说,男子身份确实也要方便些。 最重要的是伍云华,不对,温云华是女子! 窦云鸣着实松了口气,喜悦涌上心头。 渺渺是世间至美的瑰宝,所有人都爱她,谁都想把她珍藏在手心,可她却对谁都一样,唯独对伍云华特别。 她只会亲昵地挽着伍云华的手,也只有在他面前才会露出仰慕依赖的神情。即便两人以兄妹相称,这份独有的亲密仍令窦云鸣心生嫉妒,他的心里也一直悬着。 他一直觉得渺渺和伍云华之间的关系,只要伍云华愿意,就能向任何方向转变。 伍云华的存在实在碍眼,他曾经也阴暗地想过,让伍云华从她身边消失。 事实上,辽城不少人心中都有过这样的念头,即使知道缘由,他们也嫉恨这份唯一的特殊,恨当初不是自己。 但最终没有人敢真的去做,因为知道渺渺有多在乎伍云华,他们不敢冒一丝一毫风险。 他们甚至不敢得罪伍云华,因为他的话能真正左右夏渺的决定,大家还只能敬着这位‘大舅子’。 现在好了,原来伍云华是温云华,女子好啊! “那温小姐你和这位夏先生?” 窦云鸣试探地问,也不知道温云华和这个夏逸明是不是真夫妻? 面上也带出几分怀疑,温云华都不一定是真名,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扮作夫妻在搞什么事?也不知道会不会给渺渺带来危险? 而且这夏逸明虽然明显不及温云华在渺渺心里的地位,进来这么会功夫,渺渺就没和他说过话。可多出来这么一个朝夕相处的‘哥哥’,也是窦云鸣不愿意见到的。 夏逸明见窦云鸣脸上的怀疑,十分不满,什么意思,他们怎么就不能是夫妻了? 赶紧握住温云华的另一只手,微微举起示意,“我们是夫妻,青梅竹马,自幼定亲!” 温云华无奈地任丈夫摆弄,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夏渺蹙起秀气的眉,斜了一眼夏逸明,夫妻就夫妻,加那么多词做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青梅竹马是吧! 不就是比她和姐姐认识的时间长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窦云鸣强行按耐住要为渺渺解决所有让她不开心的人事物的冲动。 懂了,看来这两个是真夫妻,渺渺也是真不满这个姐夫。 否则她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渺渺对温云华的在乎近乎占有欲,再次庆幸,幸好温云华是个女人! 虽然知道渺渺会不开心,窦云鸣还是道了声祝贺,“恭喜二位喜结连理,祝白头到老。” 夏逸明自然笑得万分不值钱,“谢谢,谢谢!你也是!” 夏渺:······姐姐幸福最重要! 几人落座。 温云华开启话题:“少帅来辽城有事?” 虽然大家都知道他来此的目的,但还是问了这么一句。 窦云鸣自然是来找渺渺的,还有—— “有事要告诉你们,你们还记得出辽城那天遇到的那个日本人吗?”他看了眼对话题不甚感兴趣,正用纤细白嫩的手指绕着台灯上的流苏珠串玩的夏渺,沉声道,“他正在找渺渺。” “找我?”夏渺惊讶,要知道在倭人进城后,她除了离开那天,连门都没出过,怎么会有倭人找她?离城那天也没看到什么倭人啊? 温云华和夏逸明对视一眼,回忆道,“那晚我们从城中的歌舞厅路过,仿佛听到过倭语。” 她垂下眼睫,略显犹疑,“那时城中的警戒灯扫过,应该就是那时候被看见了。” 阿渺的容貌实在出众,见之忘俗,见之难舍。 看着姐姐脸上显露的忧虑,夏渺本想宽慰,说他们已经到了阳城,不会被倭人找到。 可看到三个月找过来的窦云鸣,她默了。 窦云鸣直接道:“我估摸着最多一个月,他就能找到阳城来。你们打算怎么做?” 窦云鸣自然是想自己带走渺渺,他有自信能保护好她,可也知道渺渺不会愿意。 夏渺从未遮掩面容,美貌在阳城无人不知,这也会加快她被找到的速度。 第50章 民国流莺50 “那个倭人是谁?” 温云华琢磨着找机会把人干掉,一劳永逸。 窦云鸣:“是康日。” 也是,辽城里带头的就是康日,除了他,也没人能一直找这么长时间了。 温云华自然知道康日,这个倭人自来了他们国家就没低调过。他虽不是家族的重要成员,却有一批护卫随行,并能调动附近的倭军。 如果这样的人死了,他即便在家族中地位不高,却同样会被视为对家族的挑衅。 更糟的是,若死在本土上,将成为倭军大举进犯的借口。 温云华摩挲着腕上的玉镯,她曾经想过的所谓权衡几家来保护阿渺,还是想当然了,有外国人插手情况完全不一样,他们惯来就是一群无理的强盗。 杀不了只能暂避锋芒。 “我们会离开阳城。” 夏渺立即反对:“不行,我不同意!” 姐姐在阳城的事业才将将铺开,怎么能因为她放弃?再说了,那倭人既然如此执着,难道去了其他地方,他就不找了? 这时候其他两人的劝阻,夏渺是听不进去的,温云华声音微沉,严肃道,“阿渺,听话!” 温云华自然知道妹妹怎么想的,可外面所谓的事业哪比得上阿渺。 若是按照原计划,她还在辽城摸索呢,诸多已经取得的进展,归根结底都是因阿渺才有的,速度已经够快了。 现在放缓些也是沉淀整理,未尝不可。 再者也不是完全放弃,他们离开了,自会有人接手,只是没有渺渺在的时候顺利。 “那我也可以一个人先躲开······”夏渺虽然舍不得姐姐,也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在温云华不赞同的眼神下,低低应道,“······我知道了。” 夏渺有些不甘但她没办法违抗温云华。 温云华果断下决定,“就这几天吧,我把紧急的先处理了,我们就出发。” 窦云鸣:“我送你们。” 温云华点头,也好,反正甩不掉,窦少帅身边也不缺护卫的人,权当多一重保护。 夏公馆的人连夜动起来,本以为比上次仓促离开辽城会多些准备时间,没想到第二天就迎来了不速之客。 康日和他身后的人都瘦了很多,他满脸掩不住的疲惫,但眼睛却亮得惊人。 打量着眼前的建筑,他叹息着: “就是这了啊。” 夏逸明不想放人进来,可是此时的康日早已不是在辽城时那个仅带十来人的他,如今他身后紧随的卫bing将伍公馆围得水泄不通。 无处可逃,只能让康日带着两人进入夏公馆。 窦云鸣住在酒店,收到消息后立刻赶到,他和一众手下与倭军对峙,破开包围圈,也进入了夏公馆。 夏逸明夫妻自然不愿让夏渺下楼,强压怒火婉拒了康日要见他们妹妹的无礼要求。 窦云鸣大步流星地走进来,直指康日,质问道:“康日,你想做什么?包围我国大商人的住宅,是准备遮羞布都不要,直接抢了?” 康日脸黑了一下,这家伙当日折辱他,又对神女······ 他强忍怒气,“窦少帅为何如此曲解,我是诚心来拜访夏小姐的。” “拜访?你好好学学我国拜访礼仪吧。” 康日脸沉下来,也知道自己这阵仗不招人喜欢,更比不得和夏家是同国的窦云鸣,可他不是太着急见到神女了吗? 现在神女又不在,他也不用对这些下等人有好脸色。 只不过,想到什么,他笑起来,“说起来还得感谢窦少帅,否则我也不会这么快找到这。” 窦云鸣神色一凛,“你跟踪我?” 康日笑笑没说话。 他找了很久,跟着沿途的踪迹,遇到的人却到死不肯告诉他神女的行踪,那他就只能送他们上路了。 因为其中几个的误导,他连续跑错方向,最后彻底失去了神女的行踪。 还好他后面灵机一动,神女曾经在辽城生活了那么长时间,不过她的人数不胜数。 他不信辽城里的人会愿意彻底和神女断了联系,找人收买辽城大族里的人,一部分态度坚决的肯定曾经见过神女,剩下的人里总有能买通的。 不过是报告些主人家的行踪,又不是什么难事。 这不就让他等到了吗? 虽然知道即便没有窦云鸣,这个倭人也会找上门,温云华还是控制不住地连窦云鸣一起怨上了。 她现在根本没办法带着阿渺跑了。 康日已经转变过思想,他知道因为两国关系,自己即便表现得再温和,他们也不会觉得自己是温顺的羊,只会时时提防,甚至也会将仇恨的思想传递给女神,并且日益加深。 与其如此,他倒不如直接抢了人回国。 康日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冲着手下使了个眼色,大门外的倭军得了消息就冲了进来,涌进大厅里将里面的人团团围住。 窦云鸣的人自然也紧跟其后冲了进来,两方对峙。 夏逸明将妻子挡在身后,沉着脸,“这位康日先生,这是要做什么?莫非真像窦少帅说的要公然行强盗之事?” 康日笑起来,竟是直接承认了,“我发现你们说得对,我要带走夏渺小姐。” 说着就往楼梯的方向走,夏逸明和温云华赶紧站在楼梯口,用身体堵人。 窦云鸣也赶紧拦人,这小鬼子当他不存在啊! 挥挥手,窦家jun举枪,倭jun也举枪,一时没人动了。 每个人的头上似乎都被一把枪甚至多把瞄准,温云华自然也不例外。 “住手!”楼上传来一声娇喝。 第51章 民国流莺51 谁也没想到康日会跟在窦云鸣的身后找到夏渺,更没想到他出现得这么快! 本来想着离开不急,温云华还特意留了两天让夏渺跟朋友以及同窗告别,总不至于像辽城那般匆忙离开。 今天,夏渺本来是准备去学堂的。 冬日亮得晚,晨曦微露,夏渺醒来洗漱后,刚刚换好女士学子服,蓝色盘扣上衣,搭黑色长裙,很是文静的一套装扮,学堂里的女同学大都这么穿。 即使在同样的穿着下,夏渺依旧如黑夜里的灯火般耀眼,让人忽略了其他人。 那些女同学也从来没放弃过‘同款’,因为这样她们看起来就是一起的啊,好似天然的一份亲近。 夏渺才换好衣服,长长的乌黑秀发还随意散落在脑后,连往日垂在胸前的麻花辫都还没来得及扎——平时去学堂她都会扎起来,怕影响视线。 温云华就急匆匆地进了房间,一番叮嘱后,又急匆匆地下楼去了。 因为夏公馆被包围了——窦云鸣所说的倭人。 夏渺隔着窗户观察外面的情况,人影攒动,涌入主楼,没过多久,窦云鸣也带着一群人出现,进了主楼。 她即使身在二楼靠里的房间,也能感觉到夏公馆内的焦灼喧嚣,和弥漫在空气中的紧张气氛。 再加上在窗户边看着人进来时,观察到的每个人身上携带的qiang械,以及部分身着jun装的人。 让夏渺不由忆起上一世最后的时刻,,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房间里,她坐立不安,最终说服了陪着她的小梅,或者说小梅拗不过她。 两人微踮着脚轻手轻脚地来到楼梯口。 刚站定,探出头去,夏渺就看到几方人马举qiang对峙着,她那一眼只看到被几把黑洞洞的qiang口同时对着的温云华。 前世今生交错,夏渺心慌意乱之下,不由脱口而出: “住手!” 人也向楼下的温云华奔去。 这么一个突然出现在二楼的声音,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温云华、夏逸明、窦云鸣是焦急忧心的,康日是惊喜,剩下大部分人则没什么多余的情绪,要说的话或许有些期待吧。 毕竟这声音如此娇软甜脓,未见到人,便有了长相定然不差的印象。 当然,也有部分人是警戒的,甚至qiang口也顺着视线转移。 那一眼,却让他们失了魂。 楼梯口的少女因为在室内,还没穿上厚厚的棉外套,只着蓝色斜盘扣上衣后黑色长裙,只领口、袖口绣着毛茸茸的装饰。 这只是很简单的服饰,和大街上其他女学生没什么区别,可穿在眼前人身上,却似乎赋予了别样的魅力。 那张精致绝艳的脸,一出现便胜过了所有。 在一楼大厅里的大部分人,咏不出什么动人的诗词,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他们只知道好看。 秀气的眉好看,圆圆的眼睛好看······甚至连凌乱的头发也是好看的,跑动的身影也是好看的,是他们生平见过最好看的。 不知不觉,所有人手中的qiang支都向下方偏了好几十度,对着楼梯方向的那些qiang更是被主人背到了他们的身后。 没有人想冒犯这样一个美人。 第52章 民国流莺52 “没嘎迷!” 康日连日来的焦急寻找和对记忆里那美得不似真人的容颜的时疑时信,种种情绪在这一刻化作满腔喜悦激动。 这位恍惚以为出现在梦中的女神比记忆里还要美,康日将连日里的辛苦找寻看作朝圣所必经的挫折,值了! 他不由将内心的称呼叫了出来。 夏渺此时已经跑到温云华身边。 本来是跑到温云华身后躲着的,想了想又走到她身前挡着,她本该是护着姐姐的。 温云华从夏渺的动作明白她的维护之意,既感动也有忧急,谁不知康日来此的目的,她是恨不得把妹妹藏得严严实实! 一把拉住夏渺手臂就想将人藏在身后。 夏渺知道,这人都堵上门了,躲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也不想温云华因她受到伤害。 她也不犟着,各退一步吧,将温云华拉着她手臂的手,拉到身前,改为自己挽着,两人并肩站着。 此刻听着这个冒出来的倭人说的鸟语,面露面露茫然:这说的是什么呀?是在和她说话吗? 眼睛看向自家姐姐,却见自个姐姐面露不悦,这话的意思不好?看着也不像啊。 再看夏逸明,这人更是直接翻了个白眼。 这说的到底是什么啊? 康日也发现眼前的神女听不懂他的话,他的华语只要不乱用成语,也说得不赖。 两国人的五官生得差别不是很大,他曾经也伪装捉弄过这里的学生,引得他们说了不是自己国家的坏话,那些人的结局自然不好,现在······ “女神,我终于见到你了!” 康日目光灼热,从话语到眼神都让夏渺不适。 她见到的大部分人虽然也态度火热、言行追捧,可多少也披了一层含蓄的外衣,没得这般赤裸裸。 夏渺蹙起眉头,不管是夏公馆的、窦云鸣带来的,还是说康日带来的人,都面带不快看向康日。 哪怕他们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康日不过说了一句话,可美人蹙眉了,那定是他冒犯了。 康日:我刚刚说得那些话难不成有什么歧义? 他一时没言语,大厅仿佛也静了,这么多人呢,半点也没了夏渺在楼上时听到的喧嚣。 也是奇怪,前一秒还剑拔弩张着,互相拿qiang指着头,现在却坐了下来,一副有什么好好说的样子。 夏公馆的三个主人、窦云鸣,康日坐在大厅里,至于跟着他们来的人,自然是被赶了出去。 让人出去是康日先提出的,他看着这些下等人竟敢拿他们肮脏的眼睛看着神女,一时心头火气高涨,他们也配! 被这么些臭烘烘的男人围着,难怪神女刚刚皱眉了,他就说,怎么可能是因为他皱眉的? 这样想着也直接开口赶人了,包括一直跟着他的浪人小队。 在被手下夹着私心劝的时候,不甚耐烦地赶人,安全?这些人能让他在这出事?他若出事,可不是失踪的小兵。 窦云鸣无数次想干掉康日,也是源于此,忍了又忍。 在康日将手下的人赶到夏公馆外守着的时候,也挥了挥手,让自己的人也跟着出去。 不提这两拨人如何不舍,反着厅里剩下坐着的五人,和一个站着的佣人小梅。 第53章 民国流莺53 康日事先再多的想法,再多的‘豪言壮志’,可真当人站在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不自觉的讨好与低声下气。 “神,咳,夏渺小姐,这的环境怎么说呢,灯不是佛里达产的,这地毯也不是进口的······实在穷酸,配不上你,不若你和我······” “我不去!” 夏渺知道自己不该如此断然拒绝,这样做说不准会激怒对方,让事情变得更糟。有时候,委婉一点,示弱一点,扮扮可怜,更容易能达成目的。 可是一听到这个带着人一大早闯进她家的恶人,开口就是嫌弃她的家,话里意思就要带她离开,她心中不免升起怒意和惊慌。 不!她不愿意和姐姐分开。 话一出口她是有些后悔的,想着怎么弥补一二,听刚刚的话音,也不是多坚决,就商量的语气。 可她缓和的话还没想好,却听到———— 康日:“好!” ?? 夏渺愣住了,还当这个人有多难应付,这就好了?这么好说话的吗? 眼神懵逼中带着些疑惑和不确定地瞟向自家姐姐,这个倭人刚刚说的是‘好’,是吧? 温云华先以眼神安抚妹妹,管他的呢,听康日这意思,是不会以武力强迫,立刻带走妹妹了。既然不准备硬来,那就慢慢周旋吧。 康日在大厅里除他以外所有人隐含嫌弃恶心的目光中,抿了抿唇,露出了带着几分腼腆羞涩的笑,瞧着是有些不好意思。 可谁又能理解,一个大早上带着一群人闯进别人家的恶汉,究竟在不好意思些什么?! 康日在见到人之前是计划着找到夏渺后,就将她带走,在这些寻找的日子里,他也一次次想着该如何布置豪华的房间,将这世间最为绝世倾城的美人安置在最华贵的地方,每日供给她最好的一切。。 可真见了人,他脑子翁的一下,变成了一片空白。 询问夏渺是否要跟他走,也不过是因为盘算了这么久,脑子空空的时候脱口而出,属实算一种没话找话了。 这不,美人一拒绝,他就应了声:“好!” 其一是看着那么一张脸,他相信没人能做到对着她说出拒绝的话。其二,康日自从见到人,就放弃了要将人带回家的想法,起码现在不行。 第一次在夜里灯光下那一眼,他脑子也翁了一下,这些日子里他每天跑在路上,怕当日惊鸿一瞥只是梦,怕找不见人。他急于与神女相逢,常伴神女左右,没多想其他。 今天一见,再次被这份美貌所震慑,他才发现自己之前要将美人带走的想法太过不成熟。 就像他坚信自己能从这些人手里轻易带走美人一样,康日明白家里能从自己手里夺走她的人就不下一掌之数,更别说远在大洋彼岸那边的那些家族,也有几个能跟他们家掰手腕的。 带走了美人,到时候不知美人在谁手里,反正绝不是他。 要想将这个美人拘在掌心,最起码得等他成为家里当代里的第一人;要牢牢掌握,那他的家族便得登顶! 以前康日对自己居于下的地位也只能在阴暗角落里愤愤不平,论血缘,他不及家主亲子;论才能,他逊于叔叔家的孩子;论本事,更是不敌他的亲大哥。 他什么都不是最弱的,却没有一样拔尖。 虽然无时无刻不在诅咒他们死于非命,幻想以下克上,却只敢在暗地里咬牙切齿,真当面碰上了,那是毕恭毕敬,屁都不敢放。 当然了,康日自己是不觉得他比不上那些人的,他将自己的不得志归咎于时运不济,命运不公。 现在嘛,他的想法变了,不,应该说是从想法变为行动。既然比不过,那让他们都去死好了! 家里那群眼高于顶的天之骄子。虽然防备外人是一套又一套,对着家族内子弟嘛,虽不是全无防备,却远不及对外人那般警惕,更遑论对着他这么一个全无威胁的‘废物’。 只要除掉那些人,只剩下他一个,那么他就是‘第一人’!是唯一的选择! 就算有长辈依旧看不上他,那也不怕,反正已经手染至亲鲜血,也不在乎多杀几个。 这便是以杀止杀吧。 康日看着美人无瑕如玉的脸,心中想法千思百转。 既然带走美人也只是让她落入他人之手,要实现心中那些想法也还需要时间,倒不如让大美人在亲人的庇护下安然生活一段时间。 这也能让他博取美人好感,这段时间用来增加好感正好。 时候两情相悦,岂不比强取豪夺过来美得多? 康日笑得和善,眼中满是真挚:“为什么都这么看着我?不必惊讶,刚刚我只是问问而已。在我看来,美丽的小姐值得最好的一切。” 他顿了顿,语调上扬,仿佛想到了什么高兴事,“别紧张嘛,当然,现在一切都以你的意愿为准,我康日绝不是那会强迫他人的人!” 夏渺心里一阵发凉,现在?那以后呢? 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挤出一抹笑。 行吧,你高兴就好。 从大厅的窗口望出去,还能看见园子外影影绰绰的人影,那肩膀上竖出来的小尖尖,在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不是qiang是什么? 若不是亲眼看到这人带着人闯进来,说不准夏渺就信了他的鬼话。 对此,康日打着哈哈:“误会,误会!” 温云华见康日态度和缓,不管是不是因为阿渺在做得伪装,既然装了,那总得装下去吧。 她是见不得有狗东西拿看肉骨头的表情看着自家妹妹的,不管是康日还是窦云鸣,都一样! 温云华握住妹妹的手站起身,语气轻飘飘的,温柔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既然是误会,那我就和妹妹上楼去了,刚刚这孩子也是吓到了才这样匆匆出来,女孩子这样出来见客,的确不太合适,那么失礼了。” 她给了自己丈夫一个眼神,让他支应着,也不管剩下两人怎么想,拉着夏渺就离开了。 对此,康日和窦云鸣自然不会拦着。 夏逸明留下和两人聊天倒也不难,因为夏渺离开,三个男人也就互相敷衍着。 夏逸明有一句没一句地应付着,说一句,便接一句:“喝茶,喝茶。”不停地劝两人喝茶。 康日虽心慕女神,可对这位女神的兄长,并无多少敬意,最多只收敛了些对这方土地上的人的不屑,勉强维持着表面的礼貌,面上带出的是几分不伦不类的礼贤下士。 在他看来,这人不过是运气好,成了美人的兄长,土包子终究是土包子,大不了以后多给些好处便是了。 夏渺一走,估计也不回来了,康日心里惦记着事儿,跟俩人敷衍了几句就想开溜,率先提出告辞,再不走,怕是得跑厕所了。 他虽提出离开,也是瞪着眼睛看窦云鸣也告辞起身才跟着站了起来。 一路皮笑肉不笑和这位窦少帅嘴了几句,走出夏公馆,两人各自上了自己的车离开。 温云华注视着车子离开视线范围才放下提起一角的窗帘,松了口气。 “姐姐。”夏渺在她身后轻唤了一声。 温云华安抚地拍了拍妹妹的头,扶着她的肩到了镜子前。 现在的镜子早不同于早些年,连小老百姓家都有那种照得人影清晰巴掌大的小镜子,她们家自然也不缺。 夏渺的房间里,有全身镜,坐下的梳妆半身镜,梳妆台上还有几把便于携带的小镜子。 温云华将妹妹按坐在梳妆台前的小凳子上,温柔地给她梳整着头发。 镜子里一前一后一坐一站的身影,站着的姐姐温雅秀美,自有风华。 坐着的妹妹,半垂着头,露出那张巧夺天工,耀眼夺目的脸。 画面温馨美好极了。 康日带人闯进来时,也不过晨光微露,几方对峙到夏渺出现,糊里糊涂化解干戈,再到外人离开,现在的时间也还早。 晨曦透过窗棂,洒在温云华忙碌的双手上。 她正细致地为妹妹夏渺扎着马尾,柔顺的发丝在她指尖滑过,如同上好的丝绸。还未开始编辫子,温云华便柔声问道: “你今日还去学堂吗?” 夏渺摇摇头,小脑袋乖巧依恋的蹭了蹭脸侧的手,她声音软糯,“今天不去,我要姐姐陪着我。” 反正看现在情况,也跑不脱了,要告别有的是时间,即便有什么猝不及防的,那不告别也没什么的。 “行吧。”温云华拍了拍妹妹的头,也不反对,手指先是卷了卷自己的发尾,将梳妆台里的饰品摊开看了看。 然后将眼前的低马尾改为低低的丸子头,再缀上几个精致的小珍珠蝴蝶结。 既然待在家里,她就要开始好好打扮打扮妹妹了。 从镜子中欣赏了一会,又走到梳妆台侧,从正面看了看。 很是赞叹:“我家阿渺真可爱!” 夏渺坐着抱住自家姐姐的腰,蹭了蹭,“姐姐······” 埋在温云华柔软衣衫里的脸,让人看不到表情,尽管她极力掩饰,可了解她的温云华,还是敏锐地从那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中捕捉到了她隐藏的不安。 夏渺实在担心。 她的世界原本很小,在最初,只有暗巷里小院子那一方逼仄的天地。后来,因为姐姐的出现,她的世界扩展到了辽城,那里有美好,也有危险。 可后来越来越多人对她的优待,其中不乏位高权重的人,让她自得的同时也放下心来,一度感到安心,辽城里的人伤害不了她们。 现在出了辽城,见了越来越多的人,还有在这片土地作威作福的倭人,她知道世界更大,也因为觉得越来越不可控而感到愈发不安。 虽然这些见过的人的态度和辽城里那些人奇异地相似,狂热又讨好,让她觉得好像不会受到伤害,可一种莫名的恐惧在她心中蔓延开来,仿佛即将与姐姐分离。 虽然只要姐姐平安那就好,可是一旦分开,见不到面,难免会担忧对方,夏渺现在就有些惶惶不可终日。 温云华抬起手,想拍拍妹妹的头以示安慰,目光触及她精心扎好的头发,又改为轻抚她的背脊。 “还没发生的事,你害怕什么呢,我这不是在这吗?”她柔声说道。 夏渺在温云华怀里摇了摇头,想告诉姐姐自己已经没事了。 温云华低头看着她,问道:“相信我吗?” 夏渺毫不犹豫地点头,在这个世上,她最信任的人就是姐姐了。 “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要慌。即使我们暂时分开了,我也一定会平安无事地找到你。” 温云华无法预知未来,但她知道,遇事冷静比慌乱更重要,不管未来是否会分开,她也一定会信守承诺,找到妹妹,保护好她。 “嗯。” 怀里传出一声带着鼻音的应声。 两人静静拥抱了会儿。 温云华才一拍夏渺的肩,笑着说,“好了,玩去吧,不腻歪啊?” “才不会!” 夏渺声音娇娇的,转头瞪了一眼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的夏逸明一眼,就知道是因为这个男人来了。 夏逸明摸摸鼻尖,唉,习惯了,反正他的存在就是错误呗。 不过,谁让云华的丈夫是自己呢,嘻嘻。 夏渺也知道两人有正事要谈,没缠着温云华不放,见两人携手去了书房,自己也拿了本小说去花园里看。 日头渐升,阳光洒满花园,她独自一人坐在藤椅上,捧着那本志怪小说看得入迷。周围空无一人,只有微风拂过花丛的沙沙声。 唉,还别说,这志怪小说写得还真不赖,就是代入感太强,她也只敢在阳光照耀,较为空旷的花园里看,周围甚至不能有人,不然她怕小梅或是小月双眼流着血泪,阴森森地给她来上一句:“小姐,你还记得我吗?” =现在晚上想起,害怕了,也不敢让小梅小月陪睡,一个人在被窝里怕着怕着就睡着了。 当然,姐姐例外。 不过,未来他们夫妻和谐,夏渺一星期也只敢让姐姐陪自己一晚,以及……她怕太频繁了,姐姐就把书给她收缴了,自此不准她看。 她嘛,虽然害怕,可真的很爱。 市面上这类小说又少,这几本精品她是看了又看,都快背下来了。 还别说,这写得好的文章,每读一遍,都有新发现,大多时候,也是新惊吓。 今天读到的书中描写的场景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总让她不自觉看着花影树丛,想着里面是不是藏着什么。 她打了个寒颤,赶紧合上书。 以后这花园还能不能待了?怕了怕了。 第54章 民国流莺54 夏渺也没一直赖在家,第二日就照常去学堂了。 一出夏公馆,就感觉四面八方都有人盯着。 当然往日里也有,只是夏渺能明显感觉周围的人变多了,不用说,里面一定有康日的人,窦云鸣也一定会放人盯梢。 夏渺轻叹一口气,唉,想开点,这么几方人马盯着,谁也不会贸然出手,也算是保障了她的安全不是。 到了学堂,又迎来好些同学的嘘寒问暖,昨天康日离开后,好些人就上门来问了,今天表达关心的是昨天一些因事无法亲自上门的。 夏渺应付这些人也不累,毕竟她是人群里被高高捧起那个,他们小心翼翼的,不会让她有一丝不高兴。 一旦察觉她兴致缺缺,便会有人巧妙地转移话题,夏渺身边一直是热热闹闹的。而当她需要独处时,众人又会默契地散开,在她周围守护。 夏渺这会儿拿着报纸,听着同学绘声绘色地描述,一个文学工作者为了‘灵魂伴侣’抛弃糟糠之妻,还将三人照片刊登报端,昭告天下。 报纸上,原配与他宛若两个世界的人,站在一起说不出的违和。消息传得飞快,不过四五日,便从千里之外的地方传遍了阳城。如今这报纸的传播速度,怕是用不了一个星期,全国上下就都知晓这桩事了吧。 对此,大家看法各异,即使有人觉得这人品性不好,也只念叨‘糟糠之妻不下堂’,话里那意思,也是觉得这原配与那文学工作者实在不相配了。 夏渺读书看报以来,见过的登报纸和原配离婚的不少,可这还把照片附上的是第一例。 以前对于这类事,他们学堂里这些看报的,支持的和不支持的七三分吧,基本就是学堂里的男女比例之数加上个别男同学。 但是自从夏渺在其中一次里,对什么好处都拿了的男人话里带出的明显厌恶,学堂里对这类事件,支持的是一个也没有。 时不时的,那些男同学还会三五聚拢一处,站在离夏渺不远的地方,用她能听见的声音表着衷心: “杨兄,对这类事我是绝对看不起,深恶痛绝的!” “张兄,我亦是!” “我也不赞同,这是个什么东西,还是文学家?写出来的文章我是再不看了!” “对,他既然娶了,就应负起一个丈夫的责任,现在变了心,竟然还公然诋毁原配,实在是品行不堪!” “若是我,娶了心仪的女子,一定会好好对她,只她一人,此生不负。” “我亦然!” 边说还会边看夏渺。 对此,夏渺心中毫无波澜,出身暗巷的她比谁都了解男人那点心思,听听也就是了。 不过这些话,她也喜欢听,也乐得大家这样说,说的人多了,总有几个真实想法会变不是?所以她也不吝啬对这些人展颜一笑。 他们就会受到鼓舞般,说得更卖力了。 这次带照片的报纸一出,学堂虽没人说那文学家做得对,但说起那原配不好,应该努力学习,争取配得上自己丈夫的话,变多了。 这还是在夏渺跟前呢,说不得私下里他们都是‘对对对,这样的人,早该离婚了。’ 对那位文学家的非议声小了,反倒是对原配的指责多了起来 外面的人,更是说得不堪,觉得这文学家不对的怕是一成也没有了。 一张照片而已,竟有如此大的影响力。 夏渺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一位胸前挂着相机的男同学身上,略微有些出神。 这男生似乎也姓夏,具体叫什么她记不清了。但她记得这位夏同学有个表兄在报社工作,他自己将来也想从事新闻摄影这类的工作,对于这样的富家子弟来说,搞到一台相机并非难事。 他平时就喜欢拿着相机拍花花草草、街景墙角什么的。 夏渺注意到这位夏同学曾多次举起相机对准她,却又放下,似乎是想拍又不敢拍。以前她对被拍这事无感,如今却有些想法了······ 夏渺起身,深色棉长裙的褶皱随之舒展,她走到那人面前,笑着道:“夏同学,我看过你拍的照片,构图极佳。” 其实她并没有看过,不过与人交际,先夸就是了。 这位夏同学的脸瞬间涨红,手指紧紧攥着相机边缘,恨不得用它把自己藏起来。 却又忍不住偷偷抬眼,不舍得移开视线,这可是夏渺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 “啊,没有,不是,就还好,我、我……”他磕磕巴巴,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他往日里虽不是善于交际那一类,但也不至于如此张口结舌,是应承佳人的夸奖也不对,反驳也不对。 这不行,完全说不了话,强制着自己将视线下移,落在女孩笼在白色兔毛领口里愈加白皙嫩气的修长脖颈上,再往下,起伏的曲线勾勒出少女美好的身段…… !!! 一股热气直冲头顶,夏清远猛地蹲下,视线只敢盯着地面,完了,夏渺会不会以为他是变态?他忍不住将头埋得更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周围的同学里,有人不由嗤笑出声,仿佛在说:看吧,得了美人青睐,也得看有些人有没有福气消受! 夏渺有些不解地微微歪了歪头,额侧的碎发滑过脸颊。不过这一年多以来,在她面前有些奇怪行径的人她见得多了,男女都有,也不差这一个。 她也难得去想为什么,跟着蹲下身,语调温柔,甚是体贴地问道:“夏同学,你这是哪里不舒服吗?” 夏清远飞快抬头看了一眼,又迅速埋下头,低声呐呐道:“啊,我,我就是刚刚肚子的筋抻着了,现在好多了。” “哦哦,那就好。”夏渺道。 要是真身体不舒服,她还不好意思开口麻烦人了。 夏渺脸上带起笑,声音比之平时还要软上三分,熟悉她的人,一听便知,这是有所求了。 “那个,夏同学,汇演你会去拍照的吧。” 汇演是阳城几个中学校的联合汇演,夏渺他们学堂也参加,暂定出一个诗朗诵,一个戏剧表演。 之前学校里有人邀请她参加,她确实是推拒了,这不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吗?现在说要参加,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就诗朗诵好了,简单些。 第55章 民国流莺55 这种几校汇演,也算阳城的一个多人参与的盛事了,据说前几次也有当地记者报道,照片当然也会有。 不过一般都是全景集体照,最多来上几张几个部门领头的相谈甚欢的照片。 只能说夏渺现在对自己长相的魅力有了初步了解,但还不够。她一出场,谁还顾得了这是某校校长,那是某家族家主? 所有目光,都将汇聚于她一人身上,聚光灯只会为她闪烁! 夏渺想着自己学堂里这个热爱拍照的同学也应该会去拍拍拍,那么求几张特写不为过吧。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美色能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吗? 等着这位蹲着身,埋着头,只能看见后脑勺的同学回答的间隙,夏渺动了动脚踝。 久没做这种蹲下动作了,还真是不习惯,感觉有些麻了。 那时候在暗巷,做不好表演训练,就会被打,她单腿蹲半天都是不会晃的。 想到这又想到姐姐温云华,脸上的笑真切了几分,透着丝丝甜蜜。 让周围一直观察的人一愣,又惑了不少人的心。 夏清远勾着脑袋,是能看见夏渺的脚下动作的,一看就知道她腿麻了。 一股怜惜涌上心头,想着怎么能让夏渺跟着他受罪,赶紧起身,伸手欲扶夏渺,却又在周围刺人的目光注视下迟疑了片刻,顿了一下,没收回手——这说不定是他离夏渺最近的一次了。 柔声说着:“我好多了,夏渺同学你也快起来。” 夏清远将人扶起,也不多停留,手便收了回来,背在身后。 扶起夏渺的瞬间,只那么片刻,他感觉自己被温香软玉浸透,不由心神荡漾,指尖仿佛还残留着淡淡的馨香。 若不是还在外面,他可能会忍不住抬手细细嗅闻那残留的芬芳。 罪过罪过! 对了,夏渺刚刚是在问他会不会去汇演拍照是吧? “我会去拍照,到时候也会发在校刊里。”他尽量掩饰内心的激动,“夏渺同学是对拍照有兴趣吗?我可以教你!” 夏清远没想夏渺是要让他给自己拍美照,毕竟提到汇演,但夏渺已经明确表示不参加汇演了,他们这些随时关注她的人自然都知道。 那还能因为什么找上自己?自从家里给他搞了个相机,有兴趣的人就不少。 其他人家里自然也能搞到,只是这一两分兴趣还不值得他们花更多功夫,毕竟相机也得花些时间、金钱、人脉从国外搞来。 夏清远可宝贝他的相机了,那些不过带着些好奇的人,是绝不允许碰他的宝贝的。 夏渺自然例外,论宝贝,什么也比不上她。 夏清远想着夏渺要学,到时候难免手把手教着,他嘴角的笑意便怎么也掩饰不住,险些‘嘿嘿’出声。 然而并不是—— “不是。”夏渺双手晃着,以示否定,“我就是才决定要参加诗歌朗诵,想麻烦夏同学帮我多拍几张个人照,可以吗?” 夏渺双手在胸前晃动着,毛茸茸的袖口,毛茸茸的领口,雪玉似的脸,像雪中精灵般灵动,夏清远近距离看着,险些要被可爱化了。 好不容易缺氧的脑子捕捉到夏渺的话分析,不等失落感涌上心头,便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当然可以,我那天只给你拍!” 终于可以光明正大拍夏渺了!他以前一直不敢,既怕被夏渺讨厌,又怕拍不出她的十分一二的美好。 夏渺一听,笑着道:“那倒也不用,不用一直拍我啦,你照常拍就是,只是多给我拍两张就行!” 只拍她?真用不着! 夏清远应了,可他知道,真到了那天,他的相机镜头是不会离开夏渺的。他敢保证,不止是他。 冬日的天黑得也早,下学之时,夕阳的余晖已经洒在青石板路上,将夏渺的身影拉得细长。 她一出学堂,便看到康日站在车前。 身姿倒是挺拔,夏渺却总觉得有股说不出的猥琐,就当她是偏见吧。 这人守在门口,是要接她?对此,夏渺当然是没有丝毫犹豫,径直奔向不远处等候的姐姐温云华了。 这种情况下,温云华会放自家妹妹独自上下学吗,再忙,这点时间也是能抽出来的。 康日也不上前找存在感,就那么站在那,痴痴看着夏渺的身影消失,良久才坐回车中。 昨天离开夏公馆后,照理说,连日奔波,好不容易把人找着了,也该歇歇了。 他是半点没清闲,把身边大多数人派出去做事,自个猫在房里苦思冥想如何除掉家里那些挡路的哥哥弟弟。 这事也没个人商量,要说在这地头杀个什么人,也就一句话。他要说回去杀家里的某某,怕是第二天电报就会将他的话一字不漏发回家里。 看康日在家族里的地位,就知道他不是个多聪明的人。一个人想了许多,思绪如同一团乱麻,毫无头绪。 到底要怎么才能搞死他那些受重视的兄弟? 万般愁绪,在看到大美人的一瞬,都烟消云散了,再次燃起雄心壮志,不就是搞死几个人吗?他就不信了,能有多难? 康日没有上去多打扰夏渺,也让夏渺这两天始终悬着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温云华笑:“松快了?” 夏渺收回往车后看的视线,靠近温云华,依偎着她,“姐姐~姐姐在,我就松快!” 温云华以手指点点妹妹的额头,宠溺地说:“就会撒娇!” 日子似乎就这样平静地流淌,康日的出现,仿佛只是夏渺生活中多了一个时常出现的身影。 然而,夏渺清楚,家中早已暗中做好准备,一旦时机成熟,随时可以离开。 温云华是庆幸,即便恢复女儿身,想到自己做的事,她和丈夫从没透露过真正的家在哪,想跑随时能跑。 这是个好习惯,继续保持。 夏渺面上倒也没什么变化,看着是一心筹备汇演的样子,这几天里,还接待了好些个从辽城来的好友。 第56章 民国流莺56 “你倒是个没良心的,将我们抛得远远的,徒留了我独自幽怨——”这尾音拖得长长的,和词似的,幽怨极了。 夏渺:“······” 这词听着仿佛有些耳熟啊,在哪听过呢? 她看了看穿西装打领带,却一副西子捧心样的窦云梦,有些乐。 窦云梦见夏渺看过来,还眨巴了两下眼睛 这话吴玉然这样的温柔大小姐说,倒也罢了,可是你这元帅府的大小姐,说话钪锵有力雄鹰般的女子,幽幽怨怨,缠缠绵绵说出口,怎么那么不得劲儿? 还有,这词是真的熟悉,究竟在哪儿听过?夏渺微皱起眉思索。 吴玉然用手帕捂着嘴唇轻笑,“还没想起呢,这不就是戏楼里【怨柳郎】的唱词,前些时日可是大火,我再给渺渺你唱两句,帮你回忆回忆?那狠心的人啊,只管自个逍遥快活,哪记得曾经我们的······” 这都点名了,还能不知道?自白话兴起,戏楼也排了些白话剧,也没多正式,多是逗乐的,穿插在正经唱戏的间隙,阳春白雪、下里巴人兼具。 也有那么一两个火得各处传唱的,【怨柳郎】便是其中一首传唱度极高的曲目,别看这剧名是【怨柳郎】,好似说的是女子怨那负心汉的故事,实则是三个女子将那柳郎耍得团团转的喜剧。 不过,夏渺也听出来了,别管这词本身是什么含义在里头,窦云梦和吴玉然唱出来是实打实的有怨气啊。 这哀哀怨怨,丝丝缕缕的情愁那是绕在每个音上啊。 咋?那柳郎是个想做负心汉没成功的假负心汉,自个倒成真的了呗? 不就是当初离开得太匆忙,没告别嘛,那不是事出有因吗?可是,听起来她们好像担心了很久啊,寄信回去也隔了有段时间,也没交代现在的地址,咳咳—— 夏渺轻咳一声,赶紧岔开话题,眨巴着眼睛问吴玉然,“怎么你家表妹没一起来?” 问这话也没别的意思,主要吴玉然和她表妹管文莹一直是一起出现的,她印象里这就是两个形影不离的姐妹花。 所以见了来人只吴玉然和窦云梦,姐妹俩单拆,怪稀奇的。 其实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随口一问嘛! 主要也是为了让人放过自己,负心汉这段赶紧揭过吧。 只吴玉然和窦云梦两人找来,当然是因为窦云鸣这段时间都在阳城,往来信件多了,窦云梦也知道自个大哥在哪了。 能让大哥这么一个少帅在别人的地盘逗留如此之久,个中缘由,还用问吗? 窦云梦即刻就准备出发,一动,心思细腻的吴玉然立刻发现了。 吴家老太太近日萎靡不振,形销骨立,皆因她最器重的长孙,未来的家族继承人的不孝行径,更因为要亲手送走这个她投诸了许多感情的长孙,可以说心如刀绞,失魂落魄。 自康日离开后,撑了段时间,老太太便卧床不起,无心打理家事,就连家中女眷也疏于管束。家中内宅的一应大小事基本都是由老太太身边的忠仆处理。 这么长时间了,也就拖着。怕是等那位长孙一被送走,老太太也会跟着去了。 吴玉然求见时也没见到最近卧床的祖母,在房门外这样那样一说,没直言要离开辽城,可真要追究,她是事先告知过长辈的。 就当她不孝吧。 事实就是,祖母允了,她直接跟着窦云梦出了辽城,一起疾驰,跑阳城来了。 至于表妹管文莹,原谅她,当时还真没想起来。 吴玉然当然不会这么说,先是调笑两句,“早知你盼着来的是她,我就不来了~” 也不等夏渺作出反应,继续说道:“我表妹和她那未婚夫严安杰的事儿你也是知道的,严安杰那个与文莹名字相似的红颜知己,她最近就忙着处理这事呢。” 吴玉然也没说谎,只是若是告诉表妹自己来寻夏渺,她怕是会抛下所有跟着一起,哪还顾得上什么未婚夫,什么红颜知己的。 夏渺挑眉,“还忙着呢,这都多长时间了?” 她记得自己还在辽城时,这事虽没完全闹腾出来,可该知道的也知道了,管文莹是膈应得很,也早就扬言要好好教训他们然后退婚。 难道又出了什么变故?夏渺坐直身子,原本就明亮的双眸更加熠熠生辉,顾盼神飞,盈盈间撩人心弦。 吴玉然能说什么,说你人都跑没影了,哪还顾得上那看不上眼的未婚夫和他的污糟事? 至于为什么最近又开始处理了? 还不是那叫文映的女人(同管文莹名字相似,是她未婚夫的红颜知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见了渺渺,竟然找上门来了! 说什么愿意退出,成全她和严安杰,只求能留在管文莹身边,偶尔见见夏小姐——她可知道夏渺和管文莹是朋友。 听听这说得是个什么道理?想见到一个女人,找上了情人的正牌未婚妻! 呵,这不是估量着凭她自己怕是此生再不能见到渺渺,想依附着管文莹,好歹管家有些权势,管文莹也一直和渺渺交好,以后终能见面。 估计文映没少鼓动严安杰跟着找夏渺,可惜啊,严安杰这个没见过渺渺的人,完全不为所动,那女人才纠结着找上管文莹。 管文莹自然不乐意,严安杰是什么东西,也能和渺渺相提并论? 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文映。文映却不肯罢休,可怜巴巴地表示,只要让她留下,不用理会她,把她当小猫小狗都行。 什么玩意儿?管文莹都有些替严安杰不值,一个吃穿用度全靠他的女人,现在也想着抛下他,更是胆大到想要攀上渺渺。 管文莹被纠缠得不耐烦了,一把将人推开。 “你爱当什么当什么,你乐意当小猫小狗是你的事,我家不缺宠物!滚!” 不出所料,这狗血的一幕被严安杰撞见了。他指责管文莹仗着出身好,欺负他的小娇娇,半点比不上文映。 管文莹当时就被逗乐了。 也是奇怪,辽城里见过夏渺的人无数,上流社会几乎无人未曾见过夏渺的芳容,偏偏严安杰就次次阴差阳错,没有见到渺渺真容。 他对旁人对夏渺的赞美,还总是嗤之以鼻,一脸不屑与那些赞美者同流合污的样子。 想想严安杰竟然没见过渺渺,连他身后对着他翻白眼的‘小娇娇’都见过且心生觊觎呢想到这里,管文莹不禁有些同情严安杰,不由把他原谅。 能怎么办呢,他都这么可怜了,恐怕此生都无缘得见这世间绝色了。 当然,原谅归原谅,正事还是要办的。耳边嗡嗡作响的苍蝇,实在令人心烦。 这恼人的婚约,还是尽快解决吧 吴玉然作为贴心表姐,管文莹时常向她倾诉,所以她对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如指掌。 不过她不会告诉夏渺,那严安杰和文映,是什么玩意儿?也值得脏了渺渺的耳朵? 吴玉然轻笑着:“你知道的,这两家联姻,家里多有合作,这是好不容易掰扯清了,才能处理这桩婚事嘛。” 夏渺点头表示明白,也是,两家联姻确实麻烦。 人没来就没来吧,只可惜不是有什么新八卦听了。 不过目的达成,话题趋于正常,也没谁再哀哀怨怨来句唱词。 夏渺松了口气,也是心累,上辈子记忆已经远了,这么久以来,她自来都是人群焦点,被捧着的那个,话题向来都是别人抛给她,用得着她自己想吗? 要不是心里多少有那么两分愧疚,哼~ 夏渺的性子嘛,也不是多压着,她也没想掩着,吴玉然和窦云梦自然也清楚,再是不依不饶,怕是得恼了。 她们也是知道她的性子,所以也就见面的时候哀戚两家,得了两句软语就行,见好就收。 吴玉然知道夏渺刚刚眼睛亮闪闪的是为了什么,渺渺离开辽城这么久了,也发生了不少事。 她主动凑近些:“渺渺,你们才离开不久,就来了群大傻子,都是一族的,被其中一个带着来辽城,说是诚信和韩林做生意,却被骗了钱,要找人做主呢。” 夏渺:“是真的被骗了吗?”不是很感兴趣呢。 窦云梦翘起二郎腿,一手肘支在矮几上撑住脸,外协着身子,笑了声:“哈哈,左右不是韩林亲自骗的,至于是有人打着他的幌子,还是说真是他手底下的人干的给他分账,谁知道呢?” 窦云梦说完,身体前倾了些,看着就歪七八扭的,声音压低,一看就是要说‘秘密’了。 “说起韩林,我跟你们说个别人都不知道的,他手下有两个能人。其中一个叫张大的,亲妈死得早,早早出来混饭吃,跟着韩林出了头,就养着老爹和小七八岁的弟弟。 有了钱以后,虽然不允许老爹再娶,却帮着纳了好些比他都小的年轻貌美姨太太,只是这些女人都没生养,一直也没给他生个弟弟妹妹。今年,张家终于添了个孩子,你们猜,那孩子是谁的?” 窦云梦抛出这个问题,显然孩子不是张大父亲的。 这个好,这夏渺有兴致聊,说这类话题,还得是窦云梦。 夏渺声音也不自觉压低:“张大的?不是,那些姨太太都是他帮着找的,喜欢哪个直接收房不就行了?还是说纯找刺激?” 吴玉然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可看着夏渺兴致高昂的样子,不由跟着参与,沉思了会,道:“莫不是后面娶进门当了他爹的姨太太后才喜欢上的吧。” 这也是在认可那孩子是张大的基础上猜的。 窦云梦挑了挑眉,摇着头,语气神秘:“不不不。” 对于出迷语的人来说,猜谜最好玩的就是大家没猜准了。 她享受着谜底揭晓前的期待,看着两人迷惑不解的表情,揭晓答案 “是他弟弟的,”她顿了顿,抛出自己知道的内情,“说是两人早相识了,只是纳进门的时候,他弟弟不在,回来时木已成舟。” 夏渺:“啊?啊!” 第一声是惊讶,第二声带着些遗憾。 高呼两声后,又掩唇压下声音,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刺激! 吴玉然想明白了,“也对,他弟弟也快二十了吧,张家就那几个男人。那······张大帮着谁?” 窦云梦意味深长道:“帮着谁?左右不过是他张家的种,掩下来呗。” 掩? 吴玉然敏锐地想到更多,“既然不想让旁人知道实情,那,那孩子不就还得管爷爷叫爹,亲爹叫哥哥?这、这如何相处?” 夏渺:哇哦!想看! 吴玉然继续道:“知道的人多吗?” 云梦不可能亲自去探寻别人家的秘密,必是有人当闲话说与她逗乐的,凡秘密超过两人知道,那能藏多久? 窦云梦知道吴玉然的意思,叹声:“是呢,这道理我们都知道,当时闹出来,那家仆人不少在场,怎么能遮掩得住,倒不如把人远远送走。” 她摆摆手,又道:“好了,不说张家了。在给你们说一个······” 等等,夏渺抬头,还没完呢,说了这么多,还有一个人怎么样了? “那,那个姨太太呢?” 窦云梦没马上说话,和吴玉然对视一眼,只道:“我是再没听过那女人的消息了。” 也不知是卖了还是死了?反正出了这样的事,大部分处理方式都差不多,女人最后的结局,逃不过一死。 以张大弟弟的行事,他也是个没担当的,不会护着人的。 夏渺不是不知道大家族里是怎么处理这些女人的,没人会管最初女人是不是乐意。 可张家不是穷人起来的吗?也对,有时候,这些新兴起来的家庭,行事没学到多少,规矩倒是一个比一个重! 若是张大弟弟先对着自己哥哥陈情,他哥会帮他想办法吗?若是弟弟坚持护着人,张大会改变做法吗? 夏渺也不去想这些假如,低低‘哦’了一声,也没兴致听秘闻八卦了。 这已经发生的事里的陌生人,她再多情绪能如何,让别人因此安慰她更是可笑。 这世道,护好自己和姐姐,有余力再说其他吧。 看着眼含担忧的窦云梦和吴玉然,夏渺想起另一件事,邀约道:“你们要待多久?时间够的话,不如多等两天,阳城里有个多校汇演,我也有节目。” “我们能有什么事?你要表演什么?” “诗朗诵,来吗?” “自然,你的表演我们怎么会错过!” “等着,我到时候给你献花!” 第57章 民国流莺57 汇演前一天。 康日跑来了,堵在夏公馆门口,一副不见到人不离开的样子,看来夏渺是非见不可了。 夏渺烦躁地嘟囔着:“烦死了!” 她也不要自家姐姐陪着,也不乐意正式招待人。 抄起一个毛茸茸的袖笼自个去花园了。 见呗,花园里正好,这两天时间里,本不是很茂密的树叶也掉光了,树光秃秃的,但这不是还有些冬日常青的植物吗?也还能看! 在空旷的花园里,风刮得呼呼响,她就不信康日能待多久! 康日进了花园也不说话,就那么痴痴看着夏渺。 虽然他基本每天都能看到美人的身影,可又怎么会够呢?越是看越是想! 夏渺见康日不说话,很是不耐烦。 她初见或许会客气几分,待到过些时候,感受到别人对她的优待,坏脾气就显现出来。 蹙着眉,语气十分不高兴:“我明天还有表演呢!有事?” 语气里满是不耐烦,恨不得他赶紧离开。话里就两意思,明天有表演,要早点回去休息。有事快说,有事也最好别找我。 康日被这么对待也不生气,美人即便坏脾气,让人看了也只觉得是那撒娇的猫儿,只叫人无端端心软。 他面上露出些愁来:“夏小姐,我明天只怕不能亲自去看你表演了。” 还亲自呢,以为自个多大个? 不能来?那可太好了! 夏渺低头,将脸半埋进兔毛领口里,她怕勾起的嘴角被人看个正着。 “哦,没事,有正事嘛,你忙你的。” 正事? 康日哂笑,什么事能有她重要? 他明天去不了是要去拦一个人——康日夫,家主亲子,康日家铁板钉钉的下一代家主。 他也没想到这么个人也跑来了,自己还是在人游学到离阳城不远的地界才知道,这还是因为最近为了争权,多安插了些自己人去密切盯着重要位置,才发现了这位大少爷的嫡系出现在这方土地,进而发现了康日夫结束了在德国的学业直接来了华国游学。 游学?呵! 自个跑这地来是被放逐,是游手好闲,下一代家主就不同了,同样的举动,人家是游学! 想到最初来了此地,想入jun部,可以!实际权利,摸都摸不着!可以说整个边缘化了,就派个小队给他管,莫不是羞辱他?耍他玩呢?! 是他自己想各处跑吗?还不是没办法,为了面子上好看,他才佯装喜欢四处游历。 只是不同于最早的怨气高涨,如今,他反而有些感激当初的冷遇,如果不是他们对他的轻视,觉得他没能力掌bing,他怎么会遇到他的神女? 只是,现在康日夫要干什么?他跑了这,是想要抢走神女吗?这个念头让他无法容忍,他绝不允许! 是,康日夫可能不知道神女的存在,否则他绝不会这么慢悠悠的。 可他这么跑来是想干嘛,自己可从没隐藏过行踪,康日夫明知道自己在此处,却半点招呼不打,他想做什么? 难不成是为了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然后说一句:“惊喜吧”? 那这惊喜可真够大的! 康日无法出席明日的汇演,这意味着他将错过夏渺在舞台上绽放光彩的瞬间。他得想办法阻止康日夫进入阳城,迫使其改道!这如何不令康日痛恨! 康日夫与他截然不同,处处优越的待遇,以及康日夫步步紧逼或将夺走美人的压力,像一把尖刀般刺痛着康日,使得康日原本就雄心勃勃的野心如同出笼的猛兽,要吞噬前方的一切阻碍。 他没有告诉夏渺自己无法出席的原因,因为他不想让夏渺看到他的无能。 他来到夏公馆只是为了见夏渺一面,因为接下来的几天恐怕都无法与她相见。此外,他还带着一份精心准备的礼物。 “这是我寻来的宝物,送给你!” 递到夏渺眼前的是一个黑檀木盒子,其上纹路雕刻很精致,盒子已是价值不菲,彰显着内藏之物的珍贵。 康日没有完全伸展手臂将盒子递给夏渺,而是执意要亲手为他的神女打开这份宝物。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尊巴掌大的翡翠玉佛,大小正适合佩戴在颈间。 这玉佛所用翡翠便是最好的玻璃种,色泽温润,翠绿欲滴。其上工艺更是价值不菲,整个佛像,线条流畅,面部清晰,仿佛散发着氤氲的佛光。每一处细节都雕刻地精美绝伦,连佛衣的皱褶都清晰可见。 夏渺这一年来,参加的拍卖会、鉴赏会多了,见的宝物也多了,更有人争着细心解答,耳濡目染下,她也逐渐懂得了些许门道。 这尊佛像一看便出自大师之手,而且采用古法雕刻,无论放在哪里都是价值连城——也不知是从何处抢来的。 冬日的寒风裹挟着些许风沙,肆虐地拍打着夏公馆的门窗。夏渺站在花园里,呵出的气息瞬间化作一团白雾。 她脸上此刻才漾着=出浅笑,眼神清澈,半分不好意思也没有,连假意推诿拉扯的话都不愿意多说两句,十分坦然地伸手接过来。 “多谢了,我很喜欢。”声音清脆悦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如裹着蜜的玻璃渣,冷不丁蜇人一下。 她当然不会不好意思,这些人从这片土地上掠夺了无数珍宝,抢不走的就动手毁了。 这东西是康日的吗?她对着康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康日被夏渺的笑容晃了神,他这样的人,居然也红了脸,仿佛能用宝物换取她一笑是莫大的荣幸。 “你喜欢?我那还有,下次就都带来给你。” 还有?抢的还挺多啊。 既然康日要给,夏渺自然照单全收。没办法还给原主人,给姐姐他们换成经费也好啊。总比康日他们带回自己国家,让这些东西流落异国他乡的好。 “是吗?我最·····”夏渺想说自己最喜欢宝贝来着,又怕这伙强盗因自己的话抢得更凶,顿了顿,改口道,“我最近挺忙,等过段时间,康日君再把宝物带来,一起鉴赏一二吧。” 说完,她拢了拢衣领,似乎被寒风吹得瑟缩了一下,一副很冷的样子。 话说了,东西也拿到了,自然该赶客了。 没有茶来端茶送客,她这缩脖送客也一样。 她都被冷到了,这种时候,客人就该自觉离开了吧。 反正她每次赶客的时候,那些人都挺自觉的。 康日自然知道美人的意思,他现在有事忙,也愿意做个识趣的人。 “夏渺小姐,请注意身体,回去吧,我也告辞了。” “嗯嗯,你去忙吧。”夏渺这回的笑更真切了,只比拿宝贝时稍逊。 冷是真的冷,指尖摩挲着温润的玉质,她将盒子带玉佛揣进袖笼,往胸前抱了抱,手也不愿意离开袖笼了,就这么挥着袖笼目送人走出夏公馆。 和出去时满是烦闷不同,夏渺几乎是兴高采烈地回到大厅,蹦跳的脚步轻快而活泼。 她径直走向温云华夫妇,目光却只落在姐姐身上,唤了声‘姐姐’后,因为心情好,也顺口添了句“姐夫好!” 夏逸明几乎是受宠若惊,当着外人作戏,夏渺也是叫哥哥,姐夫是从没叫过的,根本不承认他姐夫的身份。 夏渺话一出口,哦豁,说漏嘴了。看到夏逸明对姐姐好,始终将姐姐放在第一位,她不知不觉也认同了夏逸明,把他放在姐夫的位置上,所以刚刚才会自然地说出口。 她有些恼地狠狠一扭头,更不去看夏逸明了,不知道这家伙会有多得意! 蹦到姐姐面前,高举袖笼,“当当!看,这是什么?” 夏渺也不卖关子等人猜,手里握着个什么东西从袖笼里伸出,将手臂平举,她的手并不足以完全包住里面的东西,翠色从指缝间泄露出来。摊开掌心,赫然是一尊晶莹剔透的玉佛。 温云华只看了一眼,便看出这玉佛价值不菲。 她秀眉微蹙,“这是康日送的?” 答案不言而喻。今天来拜访的只有康日,加上夏渺在她面前藏不住事的性格,如果是别人送的,她早就嚷嚷出来了。 见姐姐皱眉,怕她不高兴,夏渺连忙解释:“姐姐,这是我们的东西,是他们抢走的!” 温云华自然知道夏渺口中的‘我们’、‘他们’是什么意思。 这么说是没错,她也不是怪夏渺从那些人手里拿回东西,只是······ “阿渺,你要知道,有人送你珍贵的宝物,必是想从你这得到更多,康日······” 夏渺皱了皱秀气的鼻尖,“我知道,我嘛。” 她将玉佛随手揣进衣兜里,拉着姐姐的手坐下,“他的目的不就是我吗?可是姐姐,我收不收,这都改变不了他的想法啊。结果,要不就是我们······” 她曲起两指交错,做了个跑路的动作,“······要不就是被带走。收不收东西,也没什么区别。” 说完,她又娇娇地道:“姐姐,你说是不是啊?” 温云华不得不承认妹妹说得有道理,她只是不愿意阿渺和康日多接触,可又没办法阻止康日来。 她点了点头,“你说的有理。” 又问夏渺:“康日今天是来送礼的?这是他新‘寻摸’来的?” 温云华眼中闪过疑惑,若是送礼,明日阿渺表演过后,送礼不是更好?美人宝物相得益彰,当然,她现在还没见到过能和阿渺相得的宝贝。 夏渺摇头:“应该不是。”她也不确定这玉佛是不是新抢的,只是康日今天的目的主要还是—— “你是说他告诉你明天有事去不了汇演,这玉佛相当于赔罪的?”温云华追问道。 “是呢!”夏渺甜甜地应道,一看就没想太多。 夏渺没那根筋,温云华却心思缜密。 她知道自家妹妹有多美,她这样朝夕相处的,时不时也会看呆了去,那些外面的人,恨不得随时呆在她身边,又怎么会自己轻易离去? 又是‘汇演’这样一个在外人看来是阿渺人生较为重要,绽放光彩的日子。 能让康日离开的该是怎样的‘大事’? 温云华和夏逸明对视一眼。 夏逸明立刻道:“我会让盯着那边的人盯仔细些。” 能让康日离开,说不准也是他们逃离的契机。 夏渺虽然想得少,但也不傻,这么一听,看着她姐姐,问:“机会?” 夏渺在家没扎发,一头秀发披散在肩头。 温云华轻揉了一把,道:“机会!” 多校汇演这天,夏渺被同学当做秘密武器围在中间,遮挡得严严实实。 但是并没有什么用。 夏渺的存在,阳城早已人尽皆知,她的美貌,人人传唱。 这么一个世间至美的人,在哪个学堂就读,还有人不知道吗? 别的学校偷偷潜入博雅,只为一睹芳容不少。要不是博雅校长当机立断拒绝了所有转校申请,怕是有的学校得空了。 阳城的这几所中学校可以说没有明面上的第一,或许这所的文更胜一筹,那家的辩论倒也数一数二,总之校与校的比赛中各有优势。 实力相当,各有千秋。 可是但凡竞争,虽然总说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少年人们难免有几分火气。 因此,聚在一起的时候少不了口舌之争,近些时日,倒是平和不少。 争执依然有,但大多都是争着在美人面前献殷勤罢了。 这两个月来,夏渺所在的博雅书院隐隐有了隐形老大的地位。 其他学院的风云人物莫不是暗戳戳讨好着博雅的人,以期得到大美人更多消息,更甚至能有个把手同游的机会那就更好了。 多校汇演,他们自然也会关注大美人会不会参加,博雅学院的人说了不参加还不算,好些人找人盯了几天,发现美人确实没参加排练,这才遗憾作罢。 可今天这阵仗怎么回事?能让博雅的学长子围在中间,这般紧张的,除了夏渺还能有谁? 这么说夏渺会参加汇演咯? 嗨!做什么神神秘秘的,还搞出暗度陈仓那一套,想赢还不简单? 只夏渺往舞台中央一站,其他人还能有什么胜算? 所以,现在可以散开了吧,影响他们看美人了! 博雅众学子:想都别想! 博雅的人又不是傻子,他们能不知道这是欲盖弥彰? 第58章 民国流莺58 秘密武器、杀手锏当然只是说来给夏渺听的,这样他们不就有借口能顺理成章的将大美人围在中间,和其他学校的人隔开了吗? 他们博雅才有多少学生,能和其他几个学校加起来比吗? 得亏他们聪明,多长了个心眼。 要是真和其他学校似的老老实实排队进场,现在怕是被挤开老远,只能看着夏渺同学被其他学校的贼子包围了! 现在? 他们的眼神自豪又警惕,将夏渺牢牢护在中央。 发现夏渺在又怎么样?就问你们这些人能突破他们博雅的人墙吗? 老老实实待着吧,美人由他们守护! 人群却丝毫没有散开的意思,反而越聚越多。 汇演在冬天,寒风丝毫没有冷却现场的气氛,反而越来越火热,空气中弥漫着兴奋和躁动。 夏渺被博雅的同学们围在中间,像一颗闪耀的星辰,而其他学校的人又将博雅的人团团围住,形成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墙。 他们眼神炙热,却又小心翼翼地不敢有所动作,生怕挤着、伤着人群中央的美人。 言语却是不停歇的,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 有其他学校的学生高声说着话: “夏同学,我是江兴学校的xx。” “夏同学,我的节目是第一个,我叫xx。” “夏同学,下周二是我的生日,能否邀请你参加?” 各种自我介绍和邀请此起彼伏。 还有那当地报社的人也挤在人群中,不停指挥着: “前面的同学,蹲一点,你挡镜头了。” “夏渺小姐,看这边!” 也有那外地受邀来的嘉宾不明所以,他们也看不到被团团围住的夏渺,交头接耳着: “李兄,这,这是个什么情况?” “王老哥,这还不明显?少年慕艾呢,年轻人就是热情。” “这也太过轻浮了!” “是以,学生就该把心思放在学业上!” “唉,话不是这么说的,少年人冲动又怎么了?正是青春嘛!” “是呢,那一定是个极漂亮的孩子。” 夏渺被这嘈杂的声音包围,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在众人的簇拥下被带去了后台。也没听清看明白前面学校的人表演了个什么,就轮到博雅上场了。 诗朗诵共二十七人,三排九列,夏渺正正是第一排中间那个。 队伍甫一登台,还没等人站定,全场便鸦雀无声。 深蓝上衣,黑色夏装,整齐划一的着装中,唯有夏渺鹤立鸡群,一眼便夺去了所有人的目光。灯光下,她仿佛是唯一的焦点,令人目眩神迷。 但凡不瞎,那一眼看过去,眼中独独就只剩下那一人了。 “现在是由博雅学院表演的诗朗诵——[在那……]” 朗朗诵读声响起,众人目光灼灼,沉浸于‘声色’之中,大概就是‘读的很好,你长得真好看啊,叫什么名字啊’的半醉状态,反正要问读了什么那就不清楚了。 诗朗诵嘛,可以说是集体表演里最轻松的了,诗歌熟记,声音整齐,融入感情,大差不差了。 夏渺虽然站在中心位置,却也并非全神贯注诵读,毕竟早背下来了,跟着大家一起吟诵就行。 她打眼一看真是好多人,按照说好的方向,前几排搜寻了一下,才看见自家姐姐,姐姐身边的姐夫,以及两个好友,好友身边是窦云鸣。 冲着那方亲朋好友甜甜一笑,全然不顾这抹笑容,又扰乱了多少人的心弦。 表演完那刻,台下也没个反应,本该响起的掌声、欢呼都没有,还没回过劲儿呢。 博雅的人也不觉得失落,他们还能不知道为了什么?大家都是俗人罢了。 就在他们即将退场时,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骤然爆发,震耳欲聋。 夏渺一边走,一边收下台下递来的花束,左手小心翼翼地捧着姐姐送的那一束,所以即便温云华同为女子,嫉妒羡慕的人也不少,夏渺的特殊对待表现在方方面面,温云华总是独一份的那个。 朋友们送的花,则是提拉着花束上的绑带,右手全拿了,也不多。 别看只是小小的一捧花,冬日里也不便宜,能送的人也是夏渺认可的亲朋,其他人的,早被自发的护卫队拦下来了。 走到幕布转角的地方,夏渺感受到一股尤为炙热的目光,带着侵略性让他很不舒服。 转头循着目光望去,人群外围高地处,一个稍显视觉盲区的地方,站着一群人。 是倭人! 他们半点没掩饰地穿着浪人服侍,要知道这里大部分都是冲动热血学生, 若不是因为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台上,他们又站得隐蔽,怕是早引起仇视骚动了。 领头那人与康日相似的面容也让夏渺确认了他的身份。 那人见夏渺望过来,毫不避讳地与夏渺对视,目光半点没收敛,冲他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笑容。 反倒是夏渺,迅速收回了视线。 她自来知道自己是人群焦点,怕看得久了,引人看过去,尤其是在今天这种人多的场合,引起暴动就不好了。 后台灯光昏暗,弥漫着淡淡的脂粉香气。 夏渺从同学手中接过寄放的袋子,从里面抽出那条长长的红色围巾。 柔软的羊绒触感让她指尖微微一颤。围巾在她纤细的脖颈上缠绕,一圈,又一圈,鲜艳的红色映衬着她白皙的肌肤,衬得她愈发妩媚动人。 她先是轻轻蹭了蹭柔软的围巾,然后扯了扯,拉高一截,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顾盼生辉的明亮眼睛。 然后对站在她面前,上课时坐她前排的一个女同学道:“我先提前走了,有人问起,就劳烦你帮我说一声。” 那女同学先是一愣,,脸颊微红,期期艾艾地答道:“好……好的,我知道了。” 夏渺同学是得先走,否则又要被围堵了。 只是待会领奖的时候,怕是其他人要伤心失落了。 周围博雅的学生动了动脚尖,虽有些躁动,但没阻止,算了,左右在学校里他们有的是机会相处。 夏渺被同学掩护着溜了,从侧门出来,冷风吹拂着她额前的碎发,她裹紧了围巾,快走几步和姐姐他们汇合,在简单告别窦云梦三人后,坐上了回了夏公馆的车。 盯着她的人多了,一般人,夏渺还真没放在心上,更没想起来告诉温云华。但刚刚那群倭人,她却记忆深刻,一看就不是善茬,分明会给她们的生活带来麻烦。 “姐,我刚刚看见了一群倭人,他们……”话音未落。 “吱——!”刺耳的刹车声划破空气。 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声中,坐在后排的夏渺和温云华猛地前倾,头向前座椅背撞去,双手险险撑住才避开了撞击。 温云华扶着腰侧,眼神警惕地望向前方。 夏逸明的qiang已经掏出,身体紧贴着副驾驶门,一有不对就要翻滚而出。 两人和司机都面色难看,三辆车突然从前面窜出,将他们的去路完全堵死,三面又涌出几十个气势汹汹的人,将他们团团包围。 一个领头模样的男人带着几个人走了出来,夏渺一眼就认出了他。 惊呼一声:“姐姐,那个人刚刚在汇演外的高地上。” 温云华皱眉,他们是冲着夏渺来的?这是准备当街抢人不成? 虽然温云华看着妹妹的花容月貌,有时候也会开玩笑感叹一句‘真怕被人抢走了’ ,那也只是玩笑话。 因为阿渺太美,那些男人不管权势如何大,在阿渺面前都会装出一副善解人意、彬彬有礼的样子。 现在,抢人的事竟然真的当街发生了。 温云华观察着来人,无法确定他们的意图。虽然每个都腰后凸起,带着武器,是威胁。但敢带人上前,或许这代表他们不愿发生正面冲突,是否意味着……他们仍有谈判的余地? 她将qiang按回腰侧 ,轻扣了下前排座椅,夏逸明便也默契地把qiang收了起来。 温云华又握住夏渺的手,轻拍安抚,示意她放心,眼神紧盯着越靠越近的人。 夏渺却是垂下眼帘,心中已基本确定这些人是冲她而来。否则才见面的,又和康日有几分相似的陌生人,怎么会平白无故找来? 这些人能做出突然用车拦截他们行驶的汽车的行为,又怎么可能是带着善意的? 洁白的贝齿轻咬下唇,心中泛起一阵酸楚,又是这样!姐姐的麻烦似乎都是因她而起,上次康日带人闯入夏公馆,这次又遭拦截包围。明明重生后决心要帮姐姐,如今却······ 夏渺难免失落焦虑,若是有人要伤害到姐姐,她定会奋力阻挡。 她没想起因为她的存在,温云华的事业已经在辽城彻底铺开,他们才能放心转战其他地方,上一世她们死的时候,温云华还在辽城暗中艰难活动呢。 温云华也不是没麻烦,只是那些能被她称的得上麻烦的,都是以背地里身份行事时所带来的,和夏渺无关。 夏渺这些可不算麻烦,温云华也不会将她视作麻烦,要争论起来,夏渺的美貌带来的好处可别麻烦事要多得多。 温云华感觉到夏渺的指尖冰凉,手指微微颤抖着传递不安。她只以为是外面的阵仗吓到了夏渺,便轻轻拍着她的手背,柔声安慰:“没事的,别怕。” 人已经走到了车前,夏逸明也没下车,缓缓降下车窗,脸上挂着礼貌却戒备的笑容,显然有些不悦,却保持着风度,强忍着没发作。 语气克制地问道:“这位先生,你们这么大阵势,是要做什么?” 康日夫今天才到阳城,他确实一早就知道康日在这,虽然没有派人去打招呼,却也有人暗中盯着这 也不是要探听康日的具体行动,他那么一个废物也犯不着耗那些力气,只是单纯的掌握他的动向罢了,即便那是个废物。 昨儿又有下属说康日出了阳城,他听完也就摆了摆手,不在意也不感兴趣。 不过康日也该动了,他那么一个喜欢四处闲逛的人,久待一个地方不动弹,康日夫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什么宝贝在那了。 却没想到康日是冲自己方向来的,他有些意外。哟呵,难道是康日发现了他的行踪?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敏锐了?康日夫饶有兴致地想,这可不像他认识的那个废物。 还是说单纯巧合? 等见了面,康日夫就知道自己想多了,康日还是那个废物。 康日到了他面前话里话外要引自己去其他地方,什么宝物啊、风景啊说得天花乱坠,康日夫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敏锐地从话里察觉到不远的阳城里藏着什么让康日万分珍惜的东西,珍惜到康日主动跑到他面前来要骗走他。 还有啊,康日夫看着康日的眼睛笑了。这个以往里只敢躲在阴沟里的小老鼠那蓬勃的野心可没藏好,嘛,现在是有野心的小老鼠了。 这多少增添了一些乐趣,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不会那么无聊了。 既然康日不乐意他去,他自然得去一趟! 康日夫不废什么功夫就把康日支开半天,他自己带着人一早抵达了阳城。 也没急着去找康日的宝贝 ,那家伙能有什么好东西? 见人潮汹涌往一处挪动,便也远远地跟上。 到了地方,什么嘛,一群小孩表演! 因着现场火热异常的气氛,他没有马上离开,观察了会,实在无趣,一个能入眼的都没有! 算了,去看看康日到底有什么宝贝吧。 刚转过身,身后突然静了。 康日夫蓦地停住脚步,他刚刚粗略一看,场内加上场外围观的,至少上万人。 让他看看除了死亡能带给这么多人沉寂外,还有什么? 转头的瞬间,一眼万年。 他缓缓转身,目光被舞台中央的身影牢牢锁住,不由自主地走向她。几乎机械地靠近,直到高地边缘才堪堪止住脚步。 他一瞬间就明白了,这就是康日逗留在阳城的原因,也明白了康日此前为了诱惑他去其他地方的话里少了什么。 少了美人啊,宝物自来和美人一并提起,康日却尤为避讳提到‘美人’。 不管康日目的是什么,康日夫这一刻是感激他的,原本的计划里从没有阳城,没有康日,他就错过了。 现在,美人是他的了,他自来想要什么就能得到,而这样绝世无双的美人合该属于他! 第59章 民国流莺59 康日夫虽不明白为什么康日没有将美人从那些懦夫手里带走,好好保护她,还将她放在外面,外面的世界多危险啊! 不过废物的想法不重要。 他会带走美人,这绝世美人,就该过着锦衣玉食、饭来张口的日子!而不是被困在这贫瘠之地,这里的下等人伺候得明白吗? 至于飞车拦截的事,原谅他,他实在是等不及了。 成功将车截停,康日夫靠近,没理会副驾驶说话的男人。 他初到阳城,也不认识谁是谁,他只认识那位一见钟情的大美人,也不接话,只目光灼灼从摇下来的车窗看后座让他一见钟情的美人。 近看更动人了。 夏逸明:…… 他往前坐了些试图遮挡视线,康日夫竟还皱着眉移了两步,找好角度,再次目光灼灼的盯着后排,眼神恨不得黏在夏渺身上! 他身后那群狗腿子也跟着挪来挪去,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面上泛红,目光闪烁,也不知道是跟着主子动还是跟着自己的心动。 夏逸明也没直接落下脸,属实是涵养好了,当然被那么几十号人围着也是原因。 眼中寒意加深,几乎是皮笑肉不笑地挤出话:“这位先生,内人和家妹胆子小,你们的举动怕是不妥。” 康日夫:内人?哦,后排那个短头发女人是他妻子啊。原谅他,除了大美人,眼里再看不见其他人了。 不过,妹妹?他这才正眼打量起夏逸明。 “咳咳。”康日夫轻咳一声,“先生你好,我是康日夫,康日家的继承人,今天对你妹妹一见钟情,想和她结婚,共度余生,请放心把她交给我!” 温云华两口子虽早有预料这人是奔着夏渺来得,可这样一个一上来就求婚的,还真没遇到过。 还‘请放心交给你’?忽略两国问题,一个才见面的陌生人怎么放心? 夫妻俩差点气笑,这是求婚吗?分明是明求暗抢啊! 康日夫?他既然是康日家的继承人,那么想利用康日对抗他的想法怕是不成了。 夏渺垂下眼睫,遮住眼底厌恶的情绪。 她即便有时候会对着追求者嚣张跋扈,那也只会在摸准性格后,对于一个一上来就拦车围堵的疯子,一开始最好还是不要激怒他。 因为被康日夫的‘求婚’弄得愣了一下,周围瞬间鸦雀无声,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一时也没人言语。 康日夫倒是半点不受影响,笑得一脸灿烂,侧移一步至后车门,轻叩车门,故作优雅地微微躬身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声音温柔得如同情人间的呢喃:“那么我的新娘,请和我一起走吧。” 夏渺打了个寒颤,温云华夫妻俩和司机都皱起了眉。 好家伙,也没人应承他,这就直接从求婚变成新娘了?你是会自说自话的。 车门没开,车里的人也没有其他动作。 康日夫一摆手,周围的人立刻举起了手里的qiang,他们不约而同避开了后座的美人,但是对准了司机和夏逸明,一人脑袋上至少顶着三把,夏逸明那把更是直接怼着太阳穴。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紧张得让人窒息。 这时,夏渺缓缓抬起头,露出了整张脸。 那张清艳绝美的脸蛋,此刻嘴唇微张,露出一点贝齿,如同含苞待放的花朵,引人遐想,勾得人恨不得把她整个人都吞下去。浓密的长睫下,水光潋滟,我见犹怜,看得人心都化了。 看车外的几个打手直接看傻了眼。 康日夫站在后车门看不清,见手下失神,立马几步跨过来,一眼就看到车里的美人,顿时心火更旺,势在必得的念头更加强烈。 夏渺微微起身,离开座位,纤细的手指轻轻一推,就把抵着夏逸明脑袋的qiang推开了,也没人拦! 因表演涂着口脂的嘴唇鲜艳欲滴,一张一合,娇艳诱人,如同熟透的樱桃,让人忍不住想要采撷。 她娇滴滴地说:“请不要这样,好吗?” 声音甜得能腻死人,令人心醉不已。 康日当初也这么闯进了她家,见到她后,就一切都好商量的样子。 这个康日夫既然和他是一家人,应该也有用吧,她可是加码上色诱了,这技能她可是自幼学过的。 康日当然也被迷惑到了,眼神迷离,神智迷糊间若是有人用qiang对着他,怕是能轻易得手。 大美人不愿意跟他走?当然······不行! 他从小到大的经历,致使他信奉的信条之一便是:想要的就要尽快得手,优柔寡断,就可能遗憾终生。 他骄傲但不自大,出身名门,虽也自信于康日家的权势,但权势之外还有其他,武力、阴谋诡计甚至意外,谁有说得准呢。 美人不开心······没关系,以后他会倾尽所有只为她的欢愉,美人要什么都给她,只要不离开自己的身边就行。 这是康日头一次主动移开视线,他怕下一秒就对着那张如梦似幻又勾魂夺魄的脸妥协。 “请下车吧,美丽的女孩,我并不想动粗。” 温云华还想说什么,夏渺却摇了摇头制止她。 色诱都没用,看得出这人铁了心要带走她 夏渺反握住姐姐的手,靠近她耳边轻声道:“姐姐,还记得吗,你告诉我的,即使有一天我们分开了,不要慌,要相信我们都会好好的,你也会找到我的!” 她最后冲着温云华笑了笑,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一句话都没跟康日夫说,直接上了他的车, 一副顺从的模样。 夏逸明想招呼司机跟上,被康日夫留下的狗腿子拦住。 “你们!” 那些人面上还带着回味,对着夏逸明恭敬了几分,毕竟是那位绝世美人哥哥嘛。 其中一人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先生,请留步!” 温云华刚刚没怎么说话,一直隐忍不发,此刻终于压不住火气,厉声喝道:“怎么,我们还不能跟了?” “呵呵。”这人也怕得罪他们,不说康日夫对大美人的态度,就是他们自己,见了也心生爱慕,只是知道自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配不上。 他们也不想拦啊,可靠着康日夫吃饭,能有什么办法? 只安抚着夫妻俩:“先生夫人,请放心,康日先生是绝不会伤害那位小姐的。” 谁忍心伤害那样一个美人呢?就算有那龌龊心思,也得顾忌美人会不会厌恶他啊! 这人说完也不等面前的夫妻俩反驳,接着道:“康日夫先生的意思是,不拘是阳城还是什么地,巡捕房、卫生局、外贸部······只要你们想去,都不是问题!” 刚刚实施了威逼,现在就是利诱了。 软硬兼施,他们能高高兴兴嫁妹妹自然最好,有意见,康日夫也不在意。 第60章 民国流莺60 温云华冷笑一声,这算什么?一伙外国佬跑到别人的地盘上,抢了她妹妹,再用本土的高官厚禄来堵他们的嘴? 她最初本就是用笔杆子的,能把人骂撅过去,开口欲骂,又忍了过去,有什么用呢?正主都不在! 夏逸明也目光和她对视,微微摇头,示意回去再说。 先回去,摆脱这些人再想办法。 两人也没再废话,上车,「砰」地一声甩上车门,留下一股呛人的尾气和满地尘埃。 康日夫留下的狗腿子们对视一眼,叹了口气,也没在意。 也是,那么个可人儿被抢走了,换他们也生气! 康日夫带着人一路油门踩到底,三辆车风驰电掣般冲出阳城! 因为他出乎意料的才见一面就立马抢人的举动,压根没几个人反应过来夏渺已经在他手里了,一路畅通无阻! 他只带了这么三车人,刚刚那么乌合之众,是他打电话、用手段,暂时借调来用的,撑撑场面而已。 没多少自己人,所以他也不准备在阳城逗留,现在要赶往这几日待着的小县城。 虽然那里也不是多安全,但也算他短暂筑的巢吧,护卫他的大部份人都还在那。 等回去了,他立马发电报,吩咐海城那边军部的最高长官,让他派兵来护送自己回国。 还有康日,虽然感激他让自己和此生挚爱相逢,但是只能遗憾地决定送他去天国了,谁让他敢生了霸占自己宝贝的心呢? 三辆黑色轿车如同钢铁巨兽,碾压过阳城外的土道,卷起阵阵尘土。 夏渺被困在第二辆车的后座,努力缩紧身体,恨不得整个人都嵌进车门与座椅的缝隙里,离身旁的康日夫越远越好。 这会儿没人用qiang指着了,先前为了姐姐的安全,她不得不伪装出一副柔弱顺从的模样。 如今姐姐安全脱身,她也不再掩饰,板着个脸,完全是一副别来烦我的样子。 康日夫也不恼,今天都已经把人抢到手了,可以说迈出了一大步,其他都是小事题。 美人刚刚的温顺柔弱都是装的,他又何尝不知道?但他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一见钟情,无论美人是什么性格,他都爱。 骤然和亲人分离,美人有情绪,闹点脾气这也正常。 再说了,这样一个绝世的大美人,即使面无表情,那美色也无损分毫,依旧美得令人窒息。 康日夫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从侧边取出水瓶,关切地问:“口渴吗,要不要喝水?” 夏渺将脸埋在她厚厚的围巾里,只当听不见,一言不发,更甚至身体又往车门靠了靠。 康日看不见脸了,也没收回目光,眼神黏在她身上,只低低地叹了声气。 本来还想在车上了解一下彼此,问问美人叫什么,平日里有什么爱好,现在看来只能以后再说了。 他的目光温柔偏执,不急,他们以后的时间还长着呢。 康日夫没有再靠近大美人,让她更不高兴,只是目光也半点没离开,眼神却火辣辣的,像要把她烧穿似的,灼灼若有实质。 夏渺只觉得自己像被一条滑腻的毒蛇盯上,贪婪而充满占有欲的目光在她身上游走,让她如坐针毡。 若不是车里侧身,且看着还有一段路程,实在不舒服,夏渺真想直接背过身去,眼不见为净! 沉浸美色,让康日夫没有及时注意到道路两旁的不对劲。 等到前车先察觉不对,速度慢下来,康日才脸色大变,然后急呼一声,“趴下!” 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的时候,他本能地扑向夏渺。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康日夫心里残存的遗憾竟然是没能得知美人芳名。他多想与她相识,好好了解她。 夏渺自来受尽优待,连重生这种奇事都遇到了,重生后的种种更是让他觉得受到了老天的偏爱,她怎么也没想到死亡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即使康日扑过来用身体覆盖住她,但爆炸的冲击直接把车掀翻了,眼前全是血,五脏六腑疼得像被撕裂,余光一扫,是一条血肉模糊的断腿!那是她的腿! 弥留之际,她听到嘈杂的脚步声和叽里呱啦的倭语交谈声,有人掀开康日夫,确认他是否死透 他们甚至发出讥笑,即使语言不通,夏渺也能感受到他们的嘲弄,嘲笑康日夫死在女人身上。 意识渐渐模糊······ 她喃喃着:“姐姐······”声音并没有说出口。 夏渺突然发现,自重生以来发下的两个愿望,一是和姐姐一起长长久久活下去,二是拆散姐姐和夏逸明,竟然一个也没实现。 她甚至活得时间比上一世还少! 算了算了,姐姐好好的就行。 姐姐要长长久久活着啊,既然人能重生,便有来世。 来世的话,她也不是不能让夏逸明占个便宜,叫他一声爹的。 温云华没想到不过分离片刻,再相见,已是天人永隔。噩耗传来,温云华踉跄后退,难以置信地低语:“骗人的······我不信!”猛地转身,跌跌撞撞地向外跑去。 夏逸明同样震惊悲痛,夏渺如同他的亲妹妹一般。他追着温云华,一同上了车。 温云华直到亲眼看到妹妹残破的身体,才不得不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她哽咽着将妹妹破碎的身体拼凑完整,颤抖着用衣袖一遍遍擦拭着夏渺脸上的血污,觉得干净些后,才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将妹妹紧紧搂入怀中。 第61章 民国流莺61 温云华低语着: “为什么?对不起,姐姐不应该明知道有危险,还让你跟他走的。明明说好我们都要好好的,你乖乖的等我来找你···你怎么能···不,不是你的错,是姐姐不好,是我没有及时找到你,我没保护好你······”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陷入莫大的哀伤。 无尽的悔恨与自责将她淹没,对着夏渺冰冷的尸体,温云华的呜咽最终化作撕心裂肺的痛哭。 夏逸明单膝跪在温云华身后,扶着她的肩膀,泪水无声地滑落。 爆炸就在阳城不远处,巨大的轰鸣声吸引了无数人围观,其中不乏认识夏家夫妇的。 能让温云华那般悲痛欲绝,紧紧抱着怀中的人是谁? 夏渺小姐呢?该是担心她害怕没让她来吧。 一边自欺欺人,一边又踉跄着走近,看清躺在温云华怀里那张脸时,几乎眼前一黑,跪坐下来,满脸不可置信,“怎么会,怎么会是······” 夏渺的死亡如炸弹投入阳城,没人相信,几小时前还在舞台上光彩照人、吟诵诗歌的美人,如今却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这巨大的反差让人无法接受。 随着涌向城外的人越来越多,夏逸明强忍悲痛,劝慰着几近崩溃的温云华,两人小心翼翼地将夏渺的遗体带回了家。 追悼日这天,万人空巷,几乎全城的人都来送夏渺最后一程。 就连远在辽城,许多只与夏渺有过一面之缘的人,也在得知噩耗后连夜赶来。 最终,温云华选择了火葬。 最初她并没有这个打算,但在封棺之前,却接连抓住了几波试图盗取尸体的狂徒。为了避免妹妹死后遭到亵渎,她最终还是选择了火葬。 追悼日的半个月后,某地爆发了一场大型激烈的火拼,两方主要人员都是倭人。 一方是追着康日夫来了这片土地的康日家的敌对势力,正是他们谋杀康日时,意外牵连了夏渺。 一方是康日以为继承人复仇为由不断鼓动的康日家的势力。 双方都裹挟了各自支持的jun方势力,最后也没个输赢,可以说两败俱伤。 倭人势力在这片土地上元气大伤,民众得以喘气。 温云华放下关于此次火拼的报纸,抚摸着阳城当地报纸上那张抚摸过无数次的照片,仿佛隔着照片触摸着那张绝美动人的脸庞。 她低低的叹了口气,“阿渺,害你的人都死了,可是你再也回不来了。” 这报纸上的照片取自夏渺的同学夏清远,是拍得最好的一张,即便如此也难以展现主人的八分风采。 这份报纸印了一万份,不加印,一上市便被抢空了,引得多人求购,有价无市。 也因为报社不加硬的举动,这份报纸珍贵但不流通,只在阳城、辽城范围内引人争抢。 这样一个绝世佳人,又是什么时候举国皆知的呢? 夏清远送到报社的照片只那一张,其他的给了夏渺的哥哥嫂子,然后对外说是销毁了。 直到一日,他每日上锁的房间失窃。 贼是外地流窜来的,偷了底片,也被偷了心,想寻佳人而不得,头脑一发热,将美人的照片散得到处都是。 无数文人骚客、名媛淑女、年轻俊才一见倾心,欲要奔往阳城,却在下一刻得知佳人已逝。 第二日,很多人房门前多了一朵白菊,只为祭奠。 若是他们够强,那些倭人会在他们的地方这般嚣张吗? 心中的仇恨暗藏,只待燎原之火。 第1章 凤凰男的真妹妹1 青阳村是青团子山深处的一个小山村。 青团子山是一个远离城镇的山坳坳,那山坳坳圆滚滚的,一年四季绿油油的,才得了这么一个名儿。 深山里穷着呢,十里八村,稍微有些心气、力气的年轻人都打工了出去。 能考出去的人,在当地人看来,更是顶顶有本事,简直是祖坟冒青烟! 青阳村里前几年就考出一个大学生,还是本市的市状元呢,虽然他们市是有名的贫困市,教育资源也匮乏,但那也是状元不是?光宗耀祖啊! 那市状元前年大学毕业后更是留在大城市里工作,还娶了个白富美呢。 青阳村的夏家,那可是抖起来了!瞧瞧,土屋旁边空地上是不是堆满了建材,再过不久,就有三层小洋楼拔地而起! 那冰箱,那洗衣机,那大彩电,已经提前就位,框框地往家里搬,其他人家谁不羡慕? 读书好啊!现在家家户户都逼着孩子学,就盼着也出个龙凤! 傍晚时分,天空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橘红,乔红提着些自家地里的菜走到夏家。 目光落在不远处那栋正在修建的房子上,水泥、砖块堆砌着,已经初具雏形,一层已经建好。 老房子里的电视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出来,,想到房子里那抹身影,眼中闪过势在必得,她是绝不会放弃夏治的! 最后嫁进夏家的一定是她乔红! 乔红收起眼里的算计,上前轻轻地叩响了夏家的门。 屋内,夏渺正站在门口玩手机游戏,不时高举着那部最新款的智能手机——她堂哥刚送的礼物,价值一万多,相当于以前家里一年种地的收入。 至于为什么站在门口,并高举着手机,当然是因为这里信号最好。 听到敲门声,也不用她挪动位置,伸出手指将门栓‘啪’地划开。 看一眼,哦,乔红,是这女人啊。 夏渺抬了抬下巴,算是打招呼,接着低头继续玩手机,压根没把乔红放眼里。 纤细的手指轻触屏幕,点进聊天页面,对着头像是星空的‘不放羊’发了一张昨晚高举手机,随手拍的一张星空照片。 山村里别的没有,就这星空比城市里要美得多,星星点点,密密麻麻地缀满夜幕。 夏渺看得多了,觉得也就那样,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不明白为何对方如此痴迷,头像、朋友圈全是旅游时拍摄的星空。 夏渺更喜欢这个「不放羊」分享的其他东西——华服豪宅名表豪车。 「不放羊」是夏渺误加的好友,不知道那边为什么不删她,她反正是纯粹是为了窥探对方奢华的生活。 得不到,见识见识也好。 两人有时也会聊天,当然聊天记录往上翻,最初的时候,都是夏渺七八条消息发过去,那边才会回上一句,一看就是敷衍。 夏渺基本都在尬聊,发些类似‘好无聊’、‘吃了吗’、‘吃的什么’这样的无趣话题。 她完全没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从小被捧着长大,说一句‘无聊’,马上就有人安排好,即使是在偏远的小山村,除了物质匮乏,她没受过任何委屈,也不觉得自己为人处事有什么问题。 夏渺只觉得对面好高冷,惯的他! 于是,她减少了主动联系的频率,转而默默窥屏对方的朋友圈,偶尔心血来潮,便随手拍张风景照发过去,对方依然是爱搭不理。 也不知从哪一天开始,「不放羊」跟变了个人似的,突然热情得要命,主动找她聊天不说,各种彩虹屁吹得夏渺心花怒放! 话里各种捧着她,即使有时候她有事没及时回消息,想起来已经是第二天,「不放羊」还会反过来哄她。 他这态度让夏渺有了在学校被男生追捧的熟悉感。 嗯?她不小心露脸了? 夏渺挨个将发出去的图片点开看,没有啊,唯一一张有她身影的照片也是拍湖水青山时她的倒影,可水波荡漾下,也看不清啊。 算了,夏渺从不为难自己。想不明白就不想! 第2章 凤凰男的真2 两人的聊天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彻底反过来了! 夏渺打字慢,往往才发出去一条,那边已经弹出来三条了。 年初开始,她回复「不放羊」的消息更少了,变成那边十条自己回一条,她可是很记仇的。 为什么?毕竟她堂哥可是‘嫁’入豪门了。 他现在已经是富二代的亲戚了,没必要再追着网络上的富二代跑。 是的,虽然夏治没有入赘,但在夏渺心里已经等同了。 吃老婆的,住老婆的,在老婆家的公司上班,不是嫁是什么? 当时她那个富家千金嫂子跟着夏治回老家谈婚论嫁,刚到镇上,尘土飞扬或许能忍,那牛羊猪粪直接让她呕了,掉头就回了大都市。 说好要在村里办一场的酒席,也彻底没影了。两人就在女方那边办了酒席,男方都没亲属到场。(爷爷奶奶怄气不去。) 所以,这和嫁有什么区别? 这事可不得了,在他们这地,扯了结婚证都不算数,非得请大家做个酒席才算是结婚。 也就是因为夏家起来了,夏治成了‘大人物’,且是个男娃,村里才没有什么风言风语,当然说闲话的人永远不会少。 奶奶当着外人面会维护没见过面,只看过照片的孙媳妇,私下里却少不了抱怨,骂目无尊长、没有规矩,心高气傲,当然农村老妇是骂不出这些词汇的,反正就那意思,原话说出来就不堪入耳了。 奶奶骂的时候,夏渺在一边嗑瓜子,虽然奶奶说的本质也没错,不过刻薄几分,可那是个出手阔绰的千金小姐! 听得烦了,打开手机里的余额,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余额里的数字格外醒目,那都是她的亲亲嫂子在前两个月生日和逢年过节发过来的大额转账。 嫌弃就嫌弃吧,这破地方,她也嫌弃! 虽然不知道这位嫂子为什么眼瞎了要扶贫,但是作为受益的一方,管他的呢。 夏渺只想大声说请继续瞎下去,瞎一辈子! 当然了,夏渺虽然觉得堂哥是嫁出去的,但作为贴心的孙女,她也不会直接说出来,戳老太太的肺管子。 平时奶奶抱怨的时候,随口应和两声也就过去了。 不过她发现她奶似乎是有些老糊涂了,最近和乔红那女人走的挺近。 乔红可是夏治的——夏渺也不确定他们曾经处过对象没?百分百暧昧过。 可是不管乔红和夏治曾经是什么关系?夏治现在也已经结婚了。 再说了,乔红和她一样就高中毕业,配得上堂哥吗?比得上她现在的千金嫂子? 奶想干嘛,网上有一夫一妻的梗,她不会想搞一妻一妾吧。 城里有个大家闺秀帮扶事业,老家有个小家碧玉照顾老人? 她奶要真这么想,夏渺高低得呼一声‘封建残余’不可! 夏渺对乔红的态度很明确,不待见,这可是他们家他通往富贵之路的阻碍。 见今天乔红又上门了,反正是连招呼也不想打,扬下巴算是她的礼貌极限了。 夏渺给「不放羊」发了图片,点开大图看了看,这是她的习惯。 嗯,好看,这一万多的就是比之前几百来块的手机要好! 点回聊天框: 财神独生女[头像金元宝]:图发你了。 这个「不放羊」可是说了好多次想让夏渺给他拍夜空图作头像,还发了几个自愿赠予的大额转账,夏渺不客气收了,晾了他几天才同意。 昨天拍下的图,也是现在才发过去。 那边消息立马就弹了过来,半点没有最初的高冷。 夏渺切去和朋友聊天时,扫到弹出的信息: 「不放羊」[头像星空]:谢谢小宝,我已经换好了。 「不放羊」[头像星空]:宝······ ······ 受不了,从他态度越来越热切后,还开始叫夏渺‘宝’、‘小宝’,理由是她的头像是个金元宝,叫着亲切。 夏渺反对无效,犹豫过要不要换头像,呸!什么东西,也能让她放弃金元宝?她和金元宝锁死了! “叮”“叮”“叮”······这一连串消息提示音有点烦人啊,静音静音! 开始和闺蜜林依依聊天: 财神独生女:啊啊啊,烦死了! 多财多亿[头像财神]:???咋啦?星星哥又开始骚扰你,还是乔红去你家了。 财神独生女:都有! 多财多亿:星星哥隔着网络,咱不理他!那个乔红,你哥不是已经结婚了吗?她这是…… 财神独生女:对啊,结了。我觉得吧,还是得在老家办场婚礼,否则有些人就是不死心。 多财多亿:可惜你亲亲嫂子不乐意啊。咱奶不会真的想一妻一妾吧? 财神独生女:no!不可能!我不允许! 多财多亿:不过她到你家都做什么啊?你堂哥又不在。 夏渺撇嘴,做什么,人现在还站她面前呢! 第3章 凤凰男的真妹妹3 是的,夏渺就是这么牛,当面蛐蛐!乔红能看到聊天界面知难而退更好! 夏渺虽然不看乔红,却能看到面前的影子一动不动,她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语气很冲:“你到我家发呆来了?没事儿就回家,别杵这儿碍眼!” 乔红对夏渺的恶劣态度似乎毫不在意,,她愣愣地摇摇头,她痴迷地盯着夏渺精致的小脸蛋,水灵灵的眼睛,红润润的小嘴,眼神仿佛要把她刻进骨子里。 她声音柔柔的,笑着道:“渺渺,我,我就是想跟你打个招呼,这就进去了。” 乔红在镇上读到高中毕业,她学习不强家里也没钱让她上大学,就在镇上找了个清闲的工作。 她没去过大城市,见识短浅,却固执地认为渺渺一定是世界上最美的女孩,再没有比她更好看的了,能靠近她都是一种恩赐。 乔红即使知道渺渺不待见她,也常来夏家,一部分原因是夏治,一部分原因是贪恋夏渺的美貌。为了能多看看这如同山间精灵般的女孩。 她知道渺渺为什么不待见她,笑容背后,眸子暗沉,没关系,只要夏治的计划成功,渺渺的嫂子最后还是她! 夏渺才不信乔红的笑是示好,那种自以为是的亲昵姿态,啧,让她再次翻了个白眼:脸皮真厚,还敢以她嫂子自居! 乔红正如她所说的,打了个招呼,就和以前一样,去夏奶奶屋里献殷勤去了。 夏渺撇撇嘴,正准备和林依依继续聊天呢,就看到她奶奶面无表情走到了房间门口。 夏奶奶一看到宝贝孙女,立马换上慈祥的笑脸:“乖乖,你去客厅看电视,冰箱里还有你哥从大城市寄回来的进口水果,多吃点。” 然后转头对着客厅吼了一嗓子:“老大家的,你一天到晚霸着电视像什么话!有没有点长辈的样子!” 夏渺大伯娘张桂香身为夏治亲妈,自诩功臣,老太太的话自然……不敢不听! 尊重老太太是一回事,另外她也是真喜欢夏渺这个仙女似的女儿,有时候亲儿子都要退一射之地。 张桂香赶紧扯着嗓子应道:“妈,瞧你说的,我是那样的人吗?渺渺,来看电视,喜欢什么台,大伯娘给你调!” 夏渺虽然长得和小仙女似的,嗓门也一点不小,青团子山周边的村都穷,还有好多人家没个手机呢,通讯基本靠吼。 夏渺小时候也是隔着山,扯着嗓子喊过做地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回家吃饭的高音喇叭。 虽然喊人的次数比两个姐姐少,但所处环境下,也变不成娇滴滴的淑女。 她同样声音很大地回大伯娘:“大娘,我不看,玩手机呢!” 这一切都很正常,唯一不正常的是她奶把门关了,难怪跑门口来了呢。 不对劲,这是有啥秘密,她不能知道的?她还是不是奶奶的小心肝了? 明明院子里也没人,夏渺还是左看右看,鬼鬼祟祟,踮着脚跑到她奶房间外,蹲在窗户下猫着腰偷听。 她爷爷,大伯,老爹请了来帮忙起房子的人,在村长家吃饭。 至于为什么不在自己家?反正自从她渐渐长大,家里就不怎么进外人了。 别看是要麻烦村长,人家也乐意,大鱼大肉的,还有烟酒,现在夏家是不缺那点了,但穷地方的村长生活却不宽裕。 “夏奶奶,我明天出发。” 说话的是乔红。 夏渺:出发?乔红要去哪?怎么还专程和她奶说? 夏渺赶紧竖起耳朵继续偷听。 “恩,东西都收拾好了?”是她奶奶的声音。 约莫乔红是在里头点头回应了,她奶奶继续说:“你要记死了,去了你就是我们家夏治的表妹,照顾好他。” “奶奶,我知道的,这段时间我都跟着您学了好多夏治哥爱吃的菜,保证妥妥当当的!” 夏渺在窗沿下撇嘴,刚刚还夏奶奶,这就奶了,可真够会得寸进尺的! 还夏治喜欢吃的菜,那是以前穷,奶拿着家里橱柜的钥匙,她自己掌勺的时候最舍得放料,又只有那些东西吃,当然喜欢吃了。 你问问他现在还喜欢吗? 她不信乔红不知道,哼,乔红就是故意对着奶奶拍马屁! 不过这不是重点! 乔红竟然要进城了!还是作为夏治表妹身份去的,听着好像还要住一块儿,凭什么啊! 乔红她个假表妹,哪有自个这个真堂妹好,要享福也该是她去! 就算不是她去,那还有夏治哥的亲姐姐,她大姐呢,自己也有亲姐姐,就这两姐姐,怎么就轮得到乔红这个外人! 夏渺气得从柴火堆里抓了根小细枝戳蚂蚁,恶狠狠地继续听! 夏奶奶语气得瑟,带着警告,“你要知道你可是去享福了,住大别墅呢。去了行事仔细些,规矩点,面上也别和大治太亲近,你们俩的事,千万不能闹到彭如之面前去!” 彭如之?这不是她的多金嫂子吗? 夏渺之前还以为堂哥把乔红弄去是为了补偿她,现在听着怎么像是要旧情复燃? 乔红知道,夏奶奶也不清楚夏治哥的雄心壮志,彭家早晚是他们的,很是乖顺地道:“奶,你就放心吧,怀了孕我就回来,我未来的孩子绝不会和夏治哥老婆生的一样和女人姓的!” 夏渺瞪大了眼睛,天哪,她果然没说错,堂哥就是嫁出去的!孩子和嫂子姓! 不对,重点又错了! 天爷,她奶真的是个封禁老顽固,要在老家整一妻一妾这种封建残余! 还有蠢货堂哥,她一直以为是乔红一厢情愿呢,没想到啊没想到,夏治你这家伙真是人如其名,是个瞎子! 那么一个多金的好老婆看不到,非要和个村姑搅和在一起,鄙视你! 天爷,就不能让瞎子夏治和他眼瞎的老婆绑死吗?这俩绝配!都瞎! 乔红,别来沾边! 好吧,堂哥貌似有点不配。 可那是她的富贵荣华啊! 夏渺是听明白了,因为怀孕的嫂子要生一个跟她姓的侄子/侄女,所以就要弄个乔红生个姓夏的! 怎么,姓夏很高贵吗? 自小被宠着长大的夏渺把自己看得最重,什么也比不上让她自个过得好! 在她看来,人彭家虽没有皇位要继承,但他们家有金山银山啊,要个跟他们姓的孩子有什么问题? 那孩子姓了彭,那就是彭家板上钉钉继承人。 那她身为继承人的小姑,好处还会少吗? 夏渺才不信,他们偷偷摸摸搞的这破事能瞒过彭家,就算白富美嫂子是傻白甜,那开公司的彭家老两口能是? 夏渺仿佛看到钞票、豪宅长了翅膀,头也不回地离她而去。 第4章 凤凰男的真妹妹4 夏渺眼中寒光一闪,狠厉之色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假表妹能去,她这个真堂妹更能去!她去,假的可不能去了。 富贵生活,她来了! 咳,她也不是单单为了荣华富贵!她这是去破坏堂哥他们不要脸的阴谋! 只她能去!不说大姐嫁人了,二姐在镇上工作,就这两个姐姐软趴趴的性格也不合适。 制得住奶和堂哥他们还得是她! 夏渺又从柴火堆里挑了根比她手腕细点的木棍,掂量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乔红走出夏奶奶的房间,还没寻找到那个仙女似的身影,后颈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砰!” “砰!” 一声击打,一声倒地。 “啊——!渺渺!”夏奶奶眼睁睁看到乔红昏倒在地上,先是发出一声尖叫,猛地压低声音,“你…你这是干啥呢?!” 听到动静的夏渺妈杨莲和大伯娘张桂香也从客厅跑出来。 张桂兰看着昏倒在地上的乔红,也跟着惊呼:“哎呦!这是咋回事儿啊!” 被婆婆狠狠一瞪,赶紧捂住了嘴。 杨莲想起刚刚听到婆婆说的话,瞪起眼睛,“你干的?” 眼睛一触及她闺女,那凶巴巴的气势立马就没了,谁让全家上下,就没有一个舍得对这丫头凶的。惯得这孩子胆子比天大,啥事儿都敢干! 杨莲看了一眼夏渺手里的木棍,语气弱弱地,跟蚊子哼哼似的责问:“你,你这孩子,怎么能打人呢?” 夏渺小嘴一撅,那委屈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被打的那个。 杨莲还在想着怎么说才能给女儿推卸责任,那边夏奶奶和夏家大伯娘已经把夏渺搂怀里宝贝起来了。 这个喊着:“我的心肝宝贝哎,别哭啦!” 那个说着:“不赖孩子,咱渺渺肯定是受了委屈了。” 夏奶奶是半点不记得躺地上那个是她计划里未来重孙子的妈。 现在谁也比不上她宝贝孙女重要! 夏渺吸吸鼻子,眼睫毛上都挂上了泪珠,这一招她可不常使出来,往往一撅嘴,想要的就到手里了。 现在不使出来不行啊,人都敲晕了,这城她是一定要进的! 果然,这梨花带雨的小模样一出,除了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院里的三个女人心疼坏了,满脸焦急担忧地看着她。 “奶奶~”夏渺专程在网上学的小奶音还带着颤,当时她看人女主播一声‘giegie’,就收到了无数礼物,想着也学一学。 这不就用上了嘛! 她没意识到这么说话时,要把自己的大嗓门收一收。 不过脸在江山在,夏奶奶没听出孙女的声音有啥变化,她一直觉得自家渺渺宝贝声音最好听,嘎嘣脆,清脆响亮,跟百灵鸟似的! 说话嘎嘣脆的孙女满脸委屈,她立刻心疼上了,“咋,乔红这死女人欺负你了?奶这就上他们家找乔大两口子去,怎么教女儿的!” 夏渺扯住她奶的袖子,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小嘴一瘪,委屈巴巴的道:“奶!我是不是你最爱的宝贝了?” “当然是了,渺渺,你就是奶的心肝,谁都没你重要!” 于是夏渺就看着她奶,指着乔红直喇喇地道:“那奶你就别管她了,让我去找大哥!” 夏奶奶一听就知道,宝贝孙女刚刚躲在门外偷听了。 “这,这······” 夏渺脸上的泪珠子滑落,“我就知道,奶,你是哄我好听的,最疼的还是大哥。” 没毛病,她奶让乔红去还不是为了夏治?不让她去,就是更看重她堂哥! 夏奶奶:天地良心,以前她是最看重孙子,那可是家里这辈唯一的男丁,可自从渺渺出生后,最宝贝的明明是她这个孙女! 夏渺继续哭哭,声音更大了,和唱戏似的,“呜呜,我就知道,堂哥是市状元,是名牌大学毕业生,我高中考试都不及格,考不上大学,只有个高中毕业证,你们都嫌弃我!呜——” 她声音大,就跟个汽笛似的在那鸣,却把院里的三个女人心疼坏了。 张桂香还没搞清楚情况,就搂着夏渺道:“去!我们渺渺当然去,我是夏治亲妈还不能做主了?到时候让你大哥给你买漂亮衣服!渺渺别哭,谁不让你去,大伯娘跟她急!” 夏奶奶心里嘀咕:谁不让孩子去了,就你是个奸诈的,会拉拢渺渺! 张桂香说完话后,脑子里才过了一遍侄女的话。 她侧头问婆婆:“不是,妈,你让乔红去找小治?这不是添乱呢吗?她能安什么好心?” 她可知道儿媳妇现在怀孕了,虽然儿子第一个孩子要跟着女方那边姓,让她有些不痛快,但她安慰自己第二个、第三个姓夏就行了,把自己安慰好了。 儿媳妇就只这点让她不舒服,其他无论家世、相貌,样样出色,配得上她宝贝儿子。 可对乔红,张桂香是半点不待见,儿子上高中经常和乔红走到一起她就不高兴,该学习的时候,一天天不知道瞎搞什么! 还好她儿子聪明,这样也给她挣了个市状元回来! 听着婆婆要让乔红去找儿子,她是一万个不乐意。 夏奶奶不想理这个糟心的大儿媳,孙子偷偷告诉她孙媳妇只生一个的事,她谁也没告诉。 心里憋不住了,就算是骂,也只是翻没在老家办婚宴的旧账。 要是让这大儿媳知道了,还不得闹翻天?到时候村里人该说她孙子入赘了! 第5章 凤凰男的真妹妹5 儿媳妇儿可以不理,但孙女不能不哄。 没影子的重孙子和孙女比,当然是孙女更重要,就算重孙子在,哪儿比得上眼前的宝贝疙瘩? 可不能让孙女误会,夏奶奶脸上沟壑纵横,却堆满了慈祥的笑容: “渺渺啊,你听奶奶说······” 话没说完,就被张桂香打断:“妈,你还没说,为什么让乔红去呢?我可先说,我不同意啊。” 说?说什么说!说了,明天满青团子山就要开始传我孙子入赘的谣言了! 可若是不安抚这泼皮一样的大儿媳妇,她定然没完没了,只得偷偷拍拍孙女,递了个眼色: “这不是也耽误乔红几年了吗?也是补偿,在那边给她找了个钱多的工作。” 夏渺:······ 看吧,她奶也知道正常人是怎么想的。 哼,要是不让她进城,她就告诉大伯娘! 转念一想,不对,大伯娘就算是闹,最后还是会向着治哥那边。只是闹的时候,保不齐会被别人知道,如果有看他们家不顺眼的找上彭家,那······ 那情况不就更糟了吗? 夏渺仿佛看到红票票飞得更快了! 不行,不能告诉大伯娘,也不能让乔红去。 最后去的人一定是她! 张桂香不知道因为她的不靠谱,侄女决定要和婆婆一起瞒着她。 此刻一脸肉疼地念叨:“哪用给她找工作?费钱费力的,他俩联系多了可不好!给些钱打发不就行了。” 儿子可是给了她很多钱,现在也不用去地里,每天陪村里的老娘们聊聊天,看看电视打发时间,日子过得舒坦极了。 钱没怎么花出去,只是这钱给渺渺花她乐意,全花了都行,给乔红这个外人嘛,她就跟割肉似的。 她盘算着给多少钱能解决这个麻烦。 “给个二千······”张桂香眼珠子滴溜溜转,瞥着婆婆的脸色,“五千?好,给一万总行了吧!” 再多可就贪心了,她知道乔红给自己儿子寄过钱,送过礼物,但绝对没超过五千! 乔红这几年虽然在镇上打工,每月得交家里一部分,自己还得花用,能剩多少? 看婆婆还是不吭声的样子,张桂香皱眉,咋啦,还是觉得少?她怎么不知道婆婆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不过她也知道舍小为大,狠了狠心:“最多三万!” 这可是她手里仅剩的了,给出去了,就得等儿子下个月的孝敬钱了。 她说完,还瞪了地上的乔红一眼,正看见弟媳妇去扶乔红,赶紧上前帮着搀扶了一把。 杨莲是夏家唯一记得把乔红扶起的人了,倒也不是她发善心。 这乔红终归是自己闺女打晕的,现在天气虽然不冷,可躺地上久了,入了地气,难免会出什么问题,要是因为这事,赖上渺渺,不就麻烦了? 杨莲做惯地里的活,加上有妯娌帮忙,扶个小姑娘也不费力。 她把乔红安置在躺椅上,说了她闺女一句:“你想去找你堂哥,那也不能打人啊!” 语气不重,更多的是无奈。 夏奶奶一听不乐意了,立刻护着孙女,瞪了一眼二儿媳妇。 “去去去,不准说我们渺渺,孩子已经够委屈了。” 转头又心疼地哄着夏渺:“渺渺你真不该动手,奶奶不是说你,你动不动手的,你要去奶奶还能不让?” 拿过夏渺手里一直提着的木棍,随手丢进柴火堆,捧起孙女的手,“哎哟,我家宝贝这手都红了,可疼了吧?” 杨莲心里嘀咕:渺渺现在这性子,可真不赖她这亲妈,自家婆婆就是罪魁祸首。 心里这么想,她也和大嫂凑近去看,还好还好,没受伤。 夏渺看着自己白里透粉的手,没反驳,一脸委屈地点头,心里想着:我那不是不想乔红去嘛! 夏奶奶不知道宝贝孙女的想法,但她能感受到孩子对乔红的排斥。 心中对之前的想法产生了动摇,她是想要重孙子,打着让乔红怀孕就回村里的主意。可依渺渺对乔红这态度,俩人能生活到一起去?别以后因为乔红,渺渺不回这个家了。 夏奶奶自认精明,做不来丢西瓜捡芝麻的蠢事。 算了,没了乔红,她就找不到其他合适的姑娘,就没孙子了?不是她说,喜欢她家大治的小姑娘那是多了去了! 夏渺也不知道她奶的想法,要知道了,她就得告诉她奶,除非换个更多金的嫂子,否则,谁来了都和乔红一个待遇! 但她不信,像彭如之这么瞎的白富美,就夏治那样的还能遇到第二个! 夏渺靠着奶奶的肩膀问,试探问:“那——奶,明天我就坐车走?” 院里三个女人脸色都变了,异口同声道:“不行!” 她们一听渺渺明天就要走,立马炸了!她们刚刚的应承是平时渺渺要啥给啥惯了,这回可算是反应过来,她们的宝贝疙瘩,心头肉,小棉袄要离开她们了!明天就要走! 家里从来不是渺渺离不了家,是他们离不开孩子。 哎哟,这可怎么得了呀?就算是那会儿初高中在镇上上学,那也是家里男人天天接送,每天回家,一天都没分开过! 高中毕业后,渺渺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天待在家里,也没出去工作。偶尔出去一趟,也是家里人陪着,最远也就到镇上。 这孩子长得这么好看,又没啥社会经验,她们怎么能放心她一个人出去?外面的人哪儿能像家里人一样宠着啊! 这么想着她们又看了看渺渺那张精致的脸蛋,呃……好像还真有人会宠着,还不少! 那也不行,谁知道外面的人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 夏渺面对三道大嗓门的齐声反对,哽了一下,然后:“呜呜呜······” 这,这谁顶得住啊!再强的意志也没办法坚持啊。 夏渺一看目的达到,眼泪说收就收。先去收拾行李,第二天睡醒就走。 至于乔红,她被扔进了夏治房间,先躺着吧。 夏奶奶说先不用管,乔家估计也不会来问。 杨莲还说她女儿胆子大,她们几个胆子也不小,看乔红呼吸正常, 就真不管了,也不怕出什么事。 酒席散场,夏渺爸爸夏木,和自家爸、大哥提着个大手电,互相搀扶着,歪歪扭扭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脚步虚浮,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回到家,各回各屋。 夏木看着床头灯那点昏黄的亮光,心里一暖:媳妇儿还给自己留着灯呢!小莲虽然没给自己生个带把儿的,可有渺渺这么个贴心小棉袄,十个八个儿子都比不上!自己喝到这会儿才回来,她居然还等着! 夏木洗漱好,满怀柔情,喜滋滋地躺上床,“小莲……” 杨莲往他身边挪了挪,,要不是有事说,她早睡了 下一刻夏木就从床上蹦了起来,坐直身体,“你说啥,渺渺要去找大治?!不行,老子不同意!” 杨莲手在他腰上狠狠拧了一把,“小点声,都睡了。” 话音刚落,不同方向又响起两声惊呼,显而易见,夏爷爷和夏大伯也得了消息。 杨莲咳了一声,“咳,孩子都睡了!” 夏木的大侄女,夏治亲姐早嫁人了,他家大女儿又在镇上上班,住镇上,家里孩子还有谁,不就只夏渺了? 夏木一屁股坐到床沿边,重重哼了一声:“醒了正好,我倒要问问她,这是闹什么妖,怎么非得走,外面有谁?” 杨莲对着他背影翻了个白眼,有本事真对着他闺女说话的时候这么硬气!搁我这装有什么用! 她们已经够宠渺渺的了,夏家男人那是有过之无不及。 杨莲斜靠着床头,看着夏木没说话,一副我等着你去问的样子。 夏木没听到预想中的劝说声,背影一僵,然后一副忙着找鞋的样子。 忙碌半天,摸了摸鼻子,干巴巴地说,“那啥,我鞋踹哪去了?算了算了,既然睡了,就明早说,明天我一定好好说说这孩子。” 孩子没得说,就说他婆娘,“你咋回事,怎么就不知道劝劝孩子?” 杨莲斜了他一眼:还鞋呢?以前光脚下地的时间少了? 她没好气地说:“你觉得我没劝?我,妈,大嫂,谁没劝,一说你那小闺女就哭,咋劝?你要明天能劝住了,全家都得记你一大功!” 夏木:······ 他一想闺女对着自己哭,脸皱成一团,苦着脸,愁极了,“闺女哭了?那咋整,外面可不安全!” 对于有两个如花似玉女儿,其中一个还美成天仙样的夏木来说,外面那就是龙潭虎穴! 他平时听着广播里说什么失踪啊,拐骗啊,听着都能把自己吓哭。 家里人或多或少都有点这症状,所以渺渺高中毕业后,也没让她上班。 玩吧,山坳坳里养个孩子还是养得起的。 杨莲也叹气,他们就是担心这啊,渺渺出门,那车转车的,别还没走到目的地,半途人就不见了。 她满脸愁地望着夏木:“那可不,就算家里撑死了不同意渺渺去,你觉得依你小闺女那脾气,是个听话的?她现在手里又有钱,要是偷偷跑了,你说是不是更吓人?” 杨莲是早明白了,对于渺渺那孩子,全家都拿她没办法。 那孩子因此就没个怕的,她愁啊,人没怕的东西,是要坏事的,她又是顶顶不愿意家里孩子吃亏去成长的。 她对着夏木继续说:“我和妈她们商量好了,要渺渺明儿还是非得去,你也别管家里起房子的事了,一起去!” 夏木应:“那肯定的!我闺女出门,我不得看着点!” 杨莲:“你去看着些情况,不行就带走孩子赶紧回来。要是看着还行,那······估摸着渺渺也不想回来,你交代好大治,也别多呆,赶紧回来。” 她当然想当家的能一直看顾孩子,亲爸才最放心,可家里的房子,家具,哪样不是大治那孩子拿回来的,还时常转钱,让家里宽裕这么多。 当家的现在也不做地,把地租给同村的人,他只需要和公公,大伯看着新房子的事。 这一切不都是靠大治?虽然大嫂啥也没说,可他们家也不能占了便宜,还心安理得地去麻烦人家孩子啊! 不过,渺渺要去大治那儿了,杨莲反而觉得不是自家闺女占便宜。 渺渺那张脸多好看啊,真就仙女下凡,看着饭都能多吃两碗。 杨莲心里再舍不得,也明白闺女怕是不会回来了,那孩子终究不属于这山沟沟。 等当家的回来,他们两口子可不能再歇着了,才四十出头,哪能做出个老封君样? 得想法子多赚几个,以后小闺女在哪,他们就在哪。 夏木知道老婆的意思,应了一声:“知道,我也待不惯。” 在夏木心里,别管侄子两口子的房子是不是写的两人的名字,钱是女方出的,那就是女方的房子。 他一个男方家里隔房的长辈,哪有脸长久住着?不自在! 第二天,因为有事,一大早起来的夏渺,就面对新加入劝说小队的爷爷、大伯和她爸。 对着夏渺的假哭,他们甚至没坚持到第一轮完,就投降,反过来哄着家里的宝贝疙瘩。 “去去去!哪儿我们渺渺去不得!” 夏大伯夏石当场掏出手机,要让夏治回来接他妹妹。 夏渺赶紧劝停她大伯这行为,要是夏治回来,他不得带上乔红一起走? 不行不行!坚决抵制蠢货堂哥和乔红的阴谋诡计,有她夏渺在一天,谁都不能伤害她多金的好大嫂! 打电话让夏治好好照顾她? 夏渺摇着她大伯的胳膊,嗲声嗲气地撒娇,她昨晚复盘了一下,要去城里了,她可不能再大着嗓门说话,从此做个娇滴滴的淑女。 “不行,大伯你先别打电话嘛,我,我要给夏治哥一个惊喜。”声音小小的,再配上她学的小奶音,没人能说不。 夏大伯被小侄女晃得心软,“行行行!” 应了又觉得不妥,一个大老粗柔着声音问侄女:“渺渺啊,不提前告诉你大治哥,他就没法提前给你准备好房间了,要不?” 夏渺心里想,那有什么,她住给乔红准备的那间呗。 再不好,那也比家里的土屋子好。 第6章 凤凰男的真妹妹6 夏渺眼睛扫到她房间,她的房间是家里最好的,即使是读书最好的堂哥,房间里的花用也及不上她的一成。 新起的房子,她的房间也是最大,规划的最好的。 可条件摆在那,现在的房间她不嫌弃,新起的比现在好,但能有更好的为什么不? 她就是要更好、最好的,只是嘛—— “大伯,哪用得着提前准备?我哪住不得!” 反正不许她大伯打电话给夏治。 最后的决定便是之前商量过的,由夏木陪着,把夏渺送到夏治那。 夏渺听了长辈的这个安排,暗暗松了口气。她从未出过远门,如今有亲爹陪着,心中踏实了许多。 一早上都在说这事了,看看天色,夏奶奶就说,吃了中午饭再走吧。 夏渺不,午饭去镇上吃也一样。 看家里人这拖拖拉拉,这个得带上,那个用惯了,也不能落下的动作,明天怕是也走不了。 行吧行吧,孩子就想着往外面的世界扑呢,谁拦得住? 夏奶奶最初给了乔红一小笔钱,真的是一小笔,也就够她买车票,连路上吃喝的花费都得乔红自己掏! 在她看来,乔红那就是跟着她孙子去享福了,还想从她手里要更多?做梦! 但别以为她是啥都不懂的乡下老太太,她知道长途交通工具不止是汽车、火车。 电视上那些光鲜亮丽的男女,坐的都是飞机!大治带彭如之回来那次,不也是飞机转大巴? 换成她的宝贝孙女,那哪行? 在夏奶奶心里,她家渺渺当然得拥有最好的,必须得坐飞机,家里又不是没这个钱! 夏爸爸也是沾了闺女的光了,人生头一次坐飞机出行。 夏渺全程带着口罩,除了在机场因为露脸的检查环节,引起身边人的惊呼和小小的骚乱,一路还算顺利地登上飞机。 夏渺在家的时候,坚决不让她大伯提前通知堂哥,到了飞机上才反应过来,她也不知道堂哥家在哪啊。 她没出过门,她爸?那估计也不怎么会认路。城里弯弯绕绕的,找地方那多费事啊,得让夏治来接! 左右她已经上了飞机,马上起飞了,堂哥也没法让她立刻回去。 夏渺拨通了大伯的电话,语气轻快:“大伯,嗯,我和爸在飞机上了,待会会开那什么飞行模式,联系不上,你们也别担心,也就两小时, 对对,两小时就到,飞机嘛,从天上飞,多快啊。对了,大伯我也找不到地,你给堂哥打个电话,让他来接我们呀。” 夏渺自然有夏治的电话,但她能自己打吗? 没提前通知就跑到别人家里去,她也知道这行为有点极品,更别说她还破坏了夏治的计划,想也知道夏治的心情不会多愉快。 所以当然得长辈打这个电话,就算夏治心里再怎么不爽,也得乖乖压着火,还得帮着安抚他老婆家里人。 那头的夏大伯一口应下,侄子亲自去接家里长辈和妹妹,这不是应该的吗? 夏渺得了想要的回答,往椅背上一靠,“嗯嗯,就是这事,飞机马上起飞了,大伯你要和我爸说话吗?” 夏大伯:我能有啥和傻弟弟说的?有什么不能回家再说的? 夏渺:“没有?” 看她爸:爸,你呢,有话和家里人说不? 把手机往自个儿爸那边递了递。 夏木赶紧摇头,他忙着左看看闺女,右看看窗外,再瞅瞅飞机里面,恨不得把一切都刻在脑子里,回去好跟老婆好好显摆显摆。 夏渺继续和电话里她妈、爷爷奶奶、大伯娘挨个儿聊了几句,无一不是叮嘱她注意安全的话。 最后,夏渺有些不耐烦了:“那我挂了?嗯嗯,一定注意安全,拜拜。” 夏渺挂完电话,看向旁边等了一段时间的空乘,美丽惑人的眼里眸光流转,闪着疑惑,还有点慌,怎么一直看着她,这是要干嘛? 美丽的空姐一和夏渺对视上,脸颊顷刻间布满红晕,眼神亮晶晶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还没上飞机,她们就知道自己这趟航班来了个绝色大美人。心里还嘀咕,能有多美?她们这,什么美人没见过? 心里想和能有多美?她们这,各色美人少了? 可等乘客登机,站在舱门口迎接时,看到夏渺那瞬间,她脑子“嗡”的一声,直接宕机! 盯着人家背影,啥都想不起来,全程靠着过硬的专业素养,机械地重复:“您好,您的座位在……”,引导其他乘客入座。 现在能站在夏渺旁边,那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一众同事里杀出重围,才、抢到的机会! 她挂上职业生涯最甜美的微笑,本来就甜的嗓音像裹了蜜糖似的:“您好,小姐,由于座位调整,我们航空公司为您和您的家人提供免费升舱服务,请随我来。” 夏木不懂这些,看向他闺女。 夏渺点点头,同意了升舱这种免费的好事。心里安定下来,不是坏事找上门就好,有更好的待遇为什么不去享受? 她心里有惊喜,但不多。 从小到大,即使在她们那个偏远的镇上,她也能时常碰到,“刚还最后一份。”、“第一百个免单。”、“砸金蛋得最高奖。”之类的各种幸运事件。 今天这个升舱嘛,只能说明——她的好运气,走到哪儿都管用! 夏渺在飞机上享受升舱后,漂亮小姐姐们无微不至的贴心服务,夏大伯电话打给儿子。 夏渺她们出门得晚,赶到最近的有机场的市里,也近傍晚了。 夏大伯打电话的时候,估摸着儿子也下班了,这会儿正好赶去机场,接他小叔和妹妹。 夏治确实下班了,因为娶了一个让他少奋斗至少20年的老婆,能力也有,已经在岳父的公司坐到部门经理的位置。 又因为岳家宠女如命,他提前一点下班也没人会说什么。 夏治本人是不想提前下班的,他更愿意待在公司里实现抱负。 可凭着优越的长相和对女友好,将女友变成老婆的他,在老婆怀孕后食不下咽,只能吃得下他亲手做的饭菜时,他当然得回家做饭。 毕竟,什么事能比得上彭氏集团公主的心情重要? 夏治觉得彭如之根本不爱他,她只是在玩弄他,把他当猴耍!他那点可怜的厨艺,自己心里清楚,从小到大就没进过厨房,能好到哪儿去?之前谈恋爱那几次下厨,也不过是装装样子,玩玩情调罢了。 他在厨房里,从笨拙到熟练,彭如之竟然还跟闺蜜炫耀,炫耀他什么?在她家,和只狗似的?他是越想越觉得憋屈。 彭如之只是想告诉朋友,夏治虽然没有钱,但为人上进,对她好,可夏治只觉得这是把他当宠物炫耀。 彭家更是为了压榨他,在公司附近弄了套小别墅,以便他能中午也回来当牛做马。 他一个刚毕业的大好青年,正是最好的年纪,怎么能把时间浪费在这事上? 夏治满肚子怨气,却不敢流露出一丝不满,只能任由那些阴暗的想法在心里疯狂滋长。 所以,当彭家千金对他示好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就甩了乔红。 说起来,他们当时也没真正在一起,只是在那个小镇上,乔红长得确实不错。不过,有了那样一个堂妹珠玉在前,即使没见过什么世面,夏治的“眼光”也高了不少。 当然,年轻气盛,荷尔蒙爆棚,身边又有漂亮女生主动贴上来,那种暧昧的悸动确实令人沉迷也是他学习之余的调剂。 跟乔红说散的时候,他不承认是分手,压根没在一起过,只是说“接触下来不合适”。 夏治对于彭如之只生一个,孩子和岳家姓其实没什么想法,他远没有夏奶奶那么在乎,孩子和谁姓本就是他主动提出来的,这也果然让他更快得到岳父的认可。 不可否认,抛开虚荣的成分,面对美丽娇贵的彭如之,他并非没有动心。 只是身边的同学、工作中的同事、彭家至交里的同龄人异样的眼光,让他越来越敏感,老婆以及岳家的任何行为,他都会忍不住想:他们是不是看不起他? 因为自尊作祟,对彭家越来越不满,倒是让他想起乔红,心中恶毒的计划渐渐成型。 夏治因为毕业、结婚已经快三年没回家了,乔红的脸都有些模糊,这不影响他想着和乔红在一起后,心中暗藏的报复的兴奋。 夏渺要知道她堂哥怎么想,只能说夏治果然就是个蠢货,这既要又要的,就好像他不敢让彭家人知道的背叛就是最大的报复一样,不过是傻x的自以为是。 夏治下班回家后,先是去三楼的露天花台和老婆以及丈母娘打了声招呼,就去厨房忙活了,手机随手放在了三楼的小桌上。 不管他心里怎么想,对外都是对老婆体贴、毫无保留的好丈夫,否则又怎么骗到一个家里千娇百宠的傻白甜,又骗过她的父母呢? 孟新丽笑着目送女婿下楼,回头教她女儿彭如之,“夏治虽然说是让他表妹来照顾你,你也别真把人当保姆使唤,好好招待着······” 彭如之看她妈又要长篇大论,赶紧打断,“我知道我知道,好好招待着,然后给人找住处找工作嘛,妈,你都说八百遍了,我还能忘?” 孟新丽看着女儿没心没肺的样子,无奈地点点她的额头,“你呀,长点心,别管人家是什么样的,你可别表现在脸上。” 女儿当初执意要嫁给穷小子夏治,他们拗不过她才同意。 结果去男方家一趟,还没见到长辈就嫌弃环境差,扭头回来了。 这事办得难看,他们虽然说了女儿几句,但看她回来后吐得脸色发白,也不忍心再逼她。 夏治那孩子虽然表示不在意,最后也没在男方家办酒席,但到底得罪了亲家。这边办酒席时,男方家一个人都没来。 虽然女婿不放在心上,可他们得想办法弥补啊,再者女婿女儿在身边,离那边远了,终究有些抢了别人家儿子的不好意思。 所以这一年多来,女儿女婿往男方家贴补,她和老彭什么也没说,不过百来万而已。 在女婿提出让老家生活困苦的远房表妹来家里照顾女儿,也顺带帮衬表妹家里时,他们也同意了。 来呗,来了就当客人敬着,当保姆照顾女儿就算了,好歹也是亲戚。 眼看人快到了,还得多提点女儿两句。女儿心不坏,就是被他们娇养得过于天真了。 不是她瞧不起乡下人,有些确实不修边幅了一些,就算是爱干净的,就乡下那鸡鸭鹅共乘的交通,味能好,加上长途跋涉,真怕她这女儿当场呕出来,那场面就难看了。 女婿对女儿好,那更不能打人家脸了。 提多给些钱,让坐飞机来,最好在外面先洗漱好再带来?这不是把嫌弃明晃晃摆在脸上吗,更不能做了。 孟新丽越想越头疼。 彭如之听着她妈的话,仿佛回忆起那个小镇上的味道,不禁干呕起来,白着张小脸: “呕,妈你别说了,呕,你觉得这能控制住?再说了,我怀孕了,孕吐多正常啊?” 孟新丽赶紧拍抚女儿后背,给她递水漱口。 接着叹气,事情哪有如之想的这么简单?听女婿说那边家里贫苦,女儿就算真的孕吐,也难免人家多想。 看着女儿干呕带出的泪光,也不忍心说了。 算了,好在他们也没准备留人在家里长住,到时候赶紧给人找好工作,把人送走吧。 余光瞥见震动的手机,提醒女儿,“女婿手机响了。” 彭如之伸手拿过来一看,是‘爸’,也就是她公公,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震动停了,再一看,刚刚还真没注意,这都打了四、五个了。 孟新丽在旁边看得清楚,皱着眉:“这别是有事吧?” 一边拿出手机拨通,和那头说,“张妈,你和姑爷说一声,老家那边来电话了。” 说着,夏治的电话又振动起来。 彭如之看她妈,孟新丽扶额,叹气:“看我做什么,先接啊,问问什么情况。” 电话接通,“大治啊······” 彭如之忙说:“爸,是我。大治在楼下,一会儿就上来,您等等或者待会我让他回您电话?” 第7章 凤凰男的真妹妹7 夏石觉得吧,这事还是得亲自好好叮嘱儿子,但他也给儿媳妇简单说了一下。 “那行,小彭你让大治快点给我回电话。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他堂妹和他叔已经在飞机上来,让他赶紧去接一下。” “堂妹?”彭如之揉了揉太阳穴,怀疑自己因为怀孕记忆力衰退,当时夏治说来的是堂妹吗? 确认一般地问她公公,“爸,是乔红来了吗?” 没等手机那边说话,话一出口,彭如之就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还真是一孕傻三年,阿治的堂妹当然也姓夏,怎么会是乔红? 这是换人了?还是说叔叔和堂妹有什么事要来? 彭如之皱眉,这都上飞机,要让阿治去接人了,才通知,这算怎么回事! 夏石被彭如之问起乔红,才想起这茬,看看媳妇的眼神,又瞥一眼儿子的房间,心虚地重复孩子奶奶的说辞:“咳,小彭啊,家里这边给乔红找了个工作,离家近,也能帮衬着家里,她就不去你们那了。这次来的是大治的亲堂妹。” 虽然面对有钱的儿媳妇,夏石有些气弱,想到宝贝侄女,还是忍不住叮嘱着:“渺渺那丫头从小娇生惯养的,没出过远门,你们多担待点啊!有什么事,你们也别凶她,好好说······” 话不由地越说越多,话里满满的爱护隔着电话传递给了彭如之,那语气,听得彭如之牙酸。 她暗自惊奇,这应该是公公和自己说话最多的一次了吧。 不管心里怎么想,她应着:“爸,您这话说的,自家妹妹,我们肯定照顾好!” “行,阿治过来,我让他马上给您回电话。” 夏石咂摸着嘴,这话还得再更细致地和大治说一遍,行,就先挂电话吧。 彭如之挂了电话,脸瞬间垮了下来,眉心拧成一个疙瘩。计划之外的事情,总是让人心烦。 一会儿表妹,一会儿堂妹的,到底想干什么? 孟新丽也有些不高兴,这堂妹和远房表妹当然不一样。 远方表妹好吃好喝地招待了,想办法打发了就行。这亲近的堂妹,别管找不找工作,就没办法把人往外撵,还真得让人住家里,随之一系列的麻烦事多着呢。 她说女儿:“行了,再不高兴也收一收,别挂脸上,女婿马上就上楼了。当初我和你爸也分析过,嫁给这个人,你会面临些什么情况?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那都是小事吗?” 彭如之撅唇,哼了声,“这本来就是小事!” 她维护夏治,“爸当时还说我们家就一个女孩,阿治家里只有他一个人读了大学,是重男轻女,我们俩长久不了。可你听听,我公公那语气,那爱护的样子能是演出来的?” 孟新丽:刚还不高兴呢,这就维护上来?可真是女生外向! 夏治在台阶下隐约听了两句,也没听明白,走了两步,探头问道:“怎么了?我爸说了什么?” 彭如之立马站起来,三两步走到夏治身边,亲昵地挽着夏治的胳膊,把手机递给他。 声音甜腻,满含爱意,“阿治,爸说妹妹和叔叔已经上飞机了,让你快去接。” 夏治第一反应是皱眉,乔红怎么回事,都说了是因为她家里贫困揭不开锅才把她接过来的,怎么还坐飞机? 他又不是不知道他奶的抠门性子,是绝不可能给乔红出这笔钱的。 乔红只能是自己掏钱,为了体面享受干这事,也太不懂事了。 算了,只能说是家里长辈资助的了,反正彭如之只是隔着电话接触过他家里人,也不了解他们的性子。 等等,叔叔?他二叔!那这妹妹,不就是渺渺了吗?不是乔红,是渺渺! 除了她,她奶是绝不可能花对于她来说这么大笔钱的。 他僵着脸问:“我堂妹和我二叔?那······乔红呢?” 彭如之笑起来,一脸灿烂。阿治也不知道啊,只要不是阿治瞒着她,她就开心了,家里会有些一言难尽的长辈也是正常的。 “爸说给乔红妹妹在那边找了工作了,就换了堂妹来,让我们好好照顾他们呢。你放心,到时候我肯定给堂妹找个好工作。” 话里的意思就是,绝对不会让妹妹在家里当保姆伺候她的。 夏治都没心思去阴暗老婆是不是又瞧不起他了,呵呵,依渺渺的性子,她能干伺候人的事?给她找个工作?更不现实。他那妹妹就该被好吃好喝供着。 夏治没说这些,说了也是让两个女人反感他妹妹,反正她们见了渺渺就知道了。 对着老婆和丈母娘道:“行,那我先去接人,这时间过去,路上估计得堵一会儿。那妈,你看着点如之。厨房里我已经炒好两个菜了,如之你们先吃,不用等我们。” 彭如之望着丈夫的背影,笑得一脸甜蜜。 孟新丽心里也满意,当初同意让女儿嫁给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不就是图他对女儿好吗? 夏治开车出别墅区的时候遇上了彭如之的闺蜜张一宁,张家在这一片没房产,她是来找彭如之的。 夏治想到如果不是堂妹他们来了,自己不仅得做饭给彭如之和孟新丽吃,还要加上她闺蜜,伺候三个女人吃饭的时候还得听她们刺耳的话。 他眼底闪过一丝阴霾,反正都在车里看不清神情,看都没看张一宁,对着她的车敷衍的点个头,油门一踩,扬长而去。 夏渺走下飞机舷梯,一股热浪裹挟着淡淡的汽油味扑面而来。她拒绝了几位空姐殷勤的帮助,从包里翻出手机拨通夏治的电话,一把塞给身边的夏木: “爸,你和治哥说。” 夏治开着车还在半路上,接了电话,还没等那边开口,就是一长串叮嘱:“渺渺,你和叔先找个地方休息,机场里有卖吃的也有喝的,我快到了再打电话给你,你到时候从t2······” 夏木赶紧打断他侄子,“大治,你慢些,叔没听明白,叔就是打电话说一声,我们到了。” 得,夏治懂了,乔红没来,估计都是他堂妹一力促成的,现在正心虚呢。 也对,要不是渺渺坚持,家里人哪舍得让她离开家呀。 夏渺要知道她堂哥怎么想的,非得在心里反驳:谁心虚了,我是暂时不想见心思歹毒的人渣! 夏治就和他叔说:“叔,你把电话给渺渺,我和她说。”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声,然后安静了片刻。 夏治轻轻地唤了一声:“渺渺?” 夏渺打开免提,要是夏治骂他,就让她爸收拾夏治,再跟大伯、大伯娘、爷爷奶奶告状! 她不情不愿应了声:“嗯。” 夏治无奈,把车靠路边停下,“哥马上到了,先给你转笔钱,你带着叔去店里休息会儿,哥到了,再打电话给你,你们再出来。好不好?” 看在转账的份上,夏渺愿意多说两个字,“那好吧。” 一挂电话,夏治立马就转了5000过去,几乎同时,彭如之的电话响起,他的银行卡信息关联着彭如之的手机。 夏治脸上刚刚对妹妹的宠溺瞬间化为厌烦, 猛拍了下方向盘,“滴——!” 烦死了,问问问!这一点钱,还 非得打电话过来! 夏治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不耐烦,清了清嗓子,确定不带一丝负面情绪,才接起电话,语气温柔:“怎么了老婆?我这正把车停路边呢。” “老公,不是连着车上的系统吗,打电话也不用停车啊。” 天色暗了,路旁树影婆娑,车内光线昏暗,看不清夏治的表情,只有他温柔的声音在车厢内回荡:“这样更安全啊,开车接老婆的电话太容易分心了。” “你讨厌!”彭如之娇嗔了声,完全沉浸在夏治的温柔攻势里,丝毫没有疑心,要是刚刚才停的车,夏治又是怎么转账的? “老公,我手机刚刚有银行短信进来······” 夏治的声音依旧温柔,听到的人总会觉得这是一个极有耐心的人。 “啊,那笔钱我刚转给夏渺了,我这还在半路上,他们也没来过,我怕人乱走更不好找,先让他们在机场里找家店待着。” 彭如之声音甜腻,“好了,老公,我知道了,你开车小心点哦。” 彭如之身为彭氏集团的千金又怎么会在乎那点小钱,她就是想夏治了,即使他们才分开一小会儿,看到短信进来,就打过去了。 一听到夏治的声音,因怀孕情绪起伏的烦躁好像也慢慢被安抚了。 夏治也准备挂电话了,声调放得更柔,“那老婆你好好吃饭,要不喜欢,也先垫一垫,我回来再弄。” 夏治挂了电话,重新启动车。 别墅那边,张一宁挤眉弄眼表情搞怪,语气夸张,“哟哟哟,我们彭大小姐现在是一刻也离不开老公的小娇妻呀。” 彭如之不承认,摸了摸隆起的肚子,红着脸嘴硬道:“什么呀?是宝宝想爸爸了。” 张一宁调侃:“是是是,宝宝聪明着呢,在肚子里就知道想爸爸了。” 张一宁对夏治虽然百般看不上眼,在彭如之恋爱期间,更是使出浑身解数要拆散两人,用上了包括但不限于说坏话、找男人色诱闺蜜、找女人试探夏治的招数。 但自从彭如之非得一条道走到黑,并且还取得了她父母的同意后,张一宁佛了,尊重祝福,反正她自己是永远无法理解这种“扶贫式”婚姻的。 仅要扶持男人,还得照顾他一家子。5000块看着不多,但十次百次呢?如之这一年多给夏治那边花了多少钱啊! 张一宁想说什么又闭上嘴,如之送结婚请柬给她的时候,她就打定主意不会因为钱的事,再在如之面前说什么了。 所以,小嘴巴,请闭上。 尽管忍住了吐槽闺蜜和她的“扶贫对象”,张一宁吃完饭却没有离开。 在她看来,如之虽然恋爱脑、眼瞎,但依然是个温柔善良的小姑娘。张一宁不放心,等着看看,谁知道夏治会带回来个什么牛鬼蛇神! 如之好欺负,她可不是好说话的! 夏渺找了个顺眼且人不多的咖啡厅,带着她爸进去,知道她爸也不会点单,问了也会说都行,看了看账户余额,直接点了两杯最贵的。 坐下后,想着待会儿要及时接夏治的电话,把静音、免打扰了一天多的手机恢复正常。 点开微,好家伙“不放羊”的未读消息已经99+了,他是懂刷屏的。 夏渺略过他,先找自己的财富姐妹聊天。 财神独生女:宝,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那边秒回。 多财多亿:!!!! 多财多亿:天杀的,你不会要告诉我你谈恋爱了吧! 多财多亿:[磨刀.jpg],那个狗男人是谁?我去砍了他! 财神独身女:? 财神独生女:你在说什么? 夏渺一头雾水,怎么想到那上面去了,她就问,有人能配得上貌美如花的自己吗? 还在正在输入中,林依依的消息接连弹过来。 多财多亿:好的,宝。 多财多亿:看来没有,我放心了。 多财多亿:你说吧,什么事? 财神独身女:······ 财神独生女:你为什么这么快! 多财多亿:菜就多练,嘻嘻! 财神独生女:【白眼.jpg】 财神独生女:再见了朋友,今天我要去远航! 多财多亿:宝宝,我错了,带我走~一起走~ 财神独生女:没开玩笑,我要去投奔我美丽的大嫂,已落地。 定位:s市 多财多亿:mo?说好的小镇黑白双煞呢。 财神独生女:唉,金钱和友谊不能双全,就当我负了你吧。 林依依发过来一串带框的文字。 多财多亿:[面对金山和闺蜜,皱眉抉择][左手抱美人,右手拿金山][哈哈大笑,猖狂而去] 多财多亿:[打包行李.jpg][订票页面截图.jpg] 夏渺坐直身体。 财神独生女:嘛意思? 多财多亿:我要来投奔你! 财神独生女:那你也得等我站稳脚跟啊!朋友,我才来,你是没办法和我一起住进金碧辉煌的小别野滴! 多财多亿:不管,反正饿不死。我要进厂打螺丝! 第8章 凤凰男的真妹妹8 李依依反正下定决心跟着夏渺,她毕业后留在小镇,不就是为了时常能看到自己这位美的不像真人的好友吗? 不忘初心,不愧是我! 财神独生女:行吧,服气。[竖大拇指.jpg]。林依依,混不下去了招呼声,勉强能接济你几顿。 多财多亿:谢谢老板,老板发大财! 财神独生女:好听多说,赏! 夏渺本来是想起这事没告诉朋友,林依依又是经常和她约着一起玩的,就打算给林依依告个别的,结果告别了个寂寞。 闲着没事,也是好奇,点开‘不放羊’的聊天框,一目十行扫过去,一边往下划拉,一边接收夹在99+信息里的红包和转账。 划拉着屏幕的手指停留在一个定位时,很熟悉,两个小时之前,她还在那呢。 再往下, 不放羊:宝宝,我来找你,好不好? 夏渺:好不好?你都跑去了,还问好不好?要不是我也跑了,不就让你堵门了? 那边估计是看夏渺开始接收红包和转账,消息不停弹出。 不放羊:宝宝,你是才起床吗? 不放羊:【照片】今天的晚霞真美,与你在一片天空下。 不放羊:最近新出的电影我已经买好票了,我们一起去看吧。 财神独生女:你是不是有病! 不放羊,也就是蒋辰坐在酒店的床沿边上,看着女孩回过来的消息,对着窗外的夜景笑了。 有病?他是有病,早疯了。不然怎么会爱上一个照片里的,看不清脸的倒影,不可自拔。 这段时间,见面的要求被否定。 他就以各种名目让‘财神独生女’拍风景照,然后高价让学地质相关的人分析地址,最终锁定了一个镇。 突然跑来,痴迷里也有一分是希望真人不如人意,能让他恢复正常。 蒋辰抖了个机灵。 不放羊:宝宝,你是在关心我吗? 颠公! 夏渺猛地摁熄屏幕,把手机扔到桌上。 明知道只是隔着屏幕,还是左右看看,有种被人知道这种人在自己好友位的丢脸。 夏渺真想把人删了,可是除了以拍照为明目的报仇,其他转账早过万了。 虽然这些钱都备注了‘自愿赠予’,退回她又不乐意,为了保险,夏渺还是没有一删了之。 正好咖啡端上来,夏渺给不放羊上了一个‘不显示该聊天’,然后拍了照咖啡的照片发给夏治。 弄好递了一杯给爸爸,拉下口罩,自己端起抿了一小口。 脸上的五官都要苦成一团了,听见周围的吸气声。 这熟悉的感觉,硬是让夏渺忍住了要乱飞的五官,心里默念我是淑女,我是淑女。 天杀的,这店里也没人,我都坐角落了,口罩也是刚刚拉下来的,怎么还有人围观! 嗯,怎么说呢。 因为要来大都市,夏渺和她爸拿出了最好的衣服,只是审美上存在的差异,还是透出了几分土气。 这份土气也就会让人多看一眼,这一眼下,不就被迷住了? 真正的绝世美人,即使披着麻袋,遮住脸,也能让人觉得这一定是个美人。 再加上美人绝佳的身材,那一眼下,很难再挪开。 然后就这么看着美人拉下口罩,露出一张世无其二的绝世容颜。 第9章 凤凰男的真妹妹9 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那张极致绝丽的脸上的眉眼唇,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心脏鼓噪地要跳出来。 夏渺看着眼前花了她几百块的咖啡,这是她喝过最贵的饮品了,可这实在太苦了,她也是真喝不惯,但也只能选择……默默把口罩拉起来戴好。 “啊!?” 周围充满赞叹遗憾的声音,夏渺直接忽视了。 眼睛只管看着她爸喝咖啡,当看到爸爸一大口喝下去,然后脸皱成一团。 夏渺满意了,仿佛自己刚刚没有五官表达出的情绪有了代偿。 她凑近爸爸,小小声:“爸,你觉得咋样?” 夏木虽然不怎么会点单,价格还是会看的,几百块呢,能难喝?自古就是便宜没好货,贵有贵的道理。 可看着他闺女露出一半粉白的脸和亮晶晶的眼睛,他实在没办法昧着良心说话,折中道:“这……这味道爸不怎么喜欢,约莫是不会喝吧。” 毕竟他们进来时,那些同样喝着的人,满脸闲适享受,也不是作假。 夏渺口罩下的唇,撅了撅,就是不好喝嘛。 眼看爸爸拿出喝中药的气势,准备一口闷,夏渺赶紧拦了。 亲爹嘞,可别了吧,您老都一口闷了,她不得也跟上? 干坐着也不解渴,准备换个地方吧,有人挡路了。 “这位小姐你好,我是新辉娱乐的经纪人林哲,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还没等这个突然冒出来,自称经纪人的人好好宣扬前景美好,把诱惑的话说完。 夏木马着脸,立刻打断:“没兴趣!我们没兴趣,你快走!” 夏木以前听人说的诈骗、拐骗里的事件里,就有团伙作案,伪装成星探去骗年轻漂亮小姑娘的,然后趁人不注意拍下不雅照威胁。 想到有人要骗他闺女,夏木眼圈都红了,说完还瞪了一眼这个叫林哲的人。 林哲刚刚在咖啡厅的落地玻璃墙外,就觉得这个戴着口罩的女孩一定长得很好看。 即便他看走眼,就凭这没露脸就这么吸引人的气质,只要不是长得太差,他也能保人小火一把。 事实证明他没猜错,即使因店内绿植和装饰看的不是完全清楚,但仅凭他看到的侧脸,自己失序的心跳,他就能确信,凭一张脸,这个女孩就能站在娱乐圈的顶峰。 因为女孩拉上口罩,林哲好不容易从似梦非幻中扯回自己的神志,立刻下定决心,他要签下这个人! 还没把勾搭的话术说完,就被旁边打扮土气的老男人给打断了。 林哲当即都想来句,‘你谁呀?你轮得到你说话吗?’ 不过身为经纪人,他不会轻易得罪人。 再说了,虽然内心不相信,眼前这个土里土气老农一样的男人,和他看中的大美人有什么关系。 可实际就是,他们俩是坐在一桌,而自己是跑来求人签约的。 想到刚刚的惊鸿一瞥,再看看,现在只露出一双眼睛也美得惊人的女孩子。 林哲瞬间不气了,也是,出门在外的,大家对外人有警惕心正常,君不见这些年多少失踪的人再也没找着。 于是他笑得一脸真挚,好声好气道:“叔叔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们公司可是业内顶尖的几个公司之一,资源丰富……” 夏木:“都说了没兴趣!” 林哲掏出名片,放在桌上,“你们不用怕,我不是骗子,这是我的名片。公司名就在上面,你们随时可以在网上查到的……” 夏木看他闺女眼睛往名片上看,生怕渺渺,对这新什么娱乐公司感兴趣,一把捂住,把名片往林哲的方向推回去。 别管这个人说的是不是真的,就算那真是个娱乐公司,这人也是真经纪人,他也不能同意啊。 夏木可是早听说过,这娱乐圈里面可复杂了,水深着呢。 夏木冷下脸:“你这人怎么听不懂好赖话呀?我都说了我闺女不去,你那什么娱乐圈,我们不感兴趣!赶紧走!” 林哲一听,目光不由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打了几转,父女?!果然,绝世大美人从来靠的不是遗传,这是真的中了基因彩票吧! 眼看着已经惹人厌烦了,并且女孩子除了有点好奇情绪,别的再没有了,林哲也知道今天没办法达成目的,急不得了。 “这样我们先加个联系方式,以后再谈行吗?” 夏渺赶紧摇头,有了‘不放羊’,她现在对自己的好友位人选还是决定慎重 第10章 凤凰男的真妹妹10 听到外面的说话声,乔红下意识的就放轻了脚步,悄悄地挪向门边。 地板的凉意透过薄薄的鞋底,一丝丝地钻进乔红的脚心。 门外,基本是夏家的三个女人在说话,没有渺渺,偶尔夹杂着夏治爷爷和父亲低沉的嗓音,言语间满是溺爱,全是关于渺渺的。 乔红竖起耳朵,努力捕捉着只言片语。。 她的家在离小镇最近的村子里,她认识夏治哥多少年,认识渺渺也就比之少几个月。 这些年来,她对渺渺的了解,竟远不及此刻偷听到的多。 从话里她也知道了一件事,原来渺渺去找夏治哥了啊。 这是渺渺打晕她的原因吗?可也说不通啊,渺渺想去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乔红心里此刻有疑惑,更多的是惶恐不安,像藤蔓般将她紧紧缠绕。 她知道渺渺一定听到了,想到那天和夏奶奶在房里说了什么,乔红的心脏猛地收缩,渺渺会怎么想她?会觉得她下贱,不自爱吗?会认为她卑鄙无耻,一心想要破坏别人的婚姻吗? 乔红被自己想象中的情景吓得脸色苍白,冷汗涔涔。她明白自己要做的事情迟早会被渺渺知道,但也不想太早被那美得不似真人的小姑娘用鄙夷的眼神注视着。 她也自认对渺渺有几分了解,只要夏治哥的事成了,她愿意把所有钱都给渺渺花,总归能哄好她。 乔红听着电话挂断的“嘟嘟”声,木然地打开门。院子里所有人的笑脸在她出现的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不欢迎。 她感到嗓子一阵干涩,艰难地挤出几个字:“让······夏治哥照顾渺渺是什么意思?刚刚电话那头是夏治哥和渺渺吗?” 夏奶奶沉着脸,率先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乔红,你先进房间,我有话和你说。” 乔红将夏家人的神色收入眼底,安静顺从地又进了她身后的房间,静静地坐在椅子上。 夏奶奶不想家里其他人知道她和孙子一开始的打算,便将众人支开:“你们忙自己的事去,我去处理。” 其他人对夏奶奶的处事能力深信不疑,尤其是张桂香和杨莲两个妯娌,更是对她言听计从。 既然夏奶奶发话了,众人便各自散去,即使现在不种地了,农家小院里也有忙不完的活计。 夏奶奶进自己房里拿了个鼓鼓囊囊的包,也不知道装了什么。 她走进夏治的房间,看了一眼端坐在夏治椅子上的乔红,将手中的包放在乔红面前的桌上,拉开抽绳,露出里面满满当当扎好的红色钞票。 乔红死死咬着唇,胸腔起伏,深吸一口气,然后努力扯出一个笑来,“奶,您这是?” 在看到钱的瞬间,她心里就咯噔了一下,有了不好的猜想,心头悬起,之前只愿意出车票钱的夏奶奶,怎么会突然大方地给她一大笔钱? 夏奶奶也不准备和乔红说那些虚的,将包往乔红推了一下,有些浑浊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直言:“之前说的事你就忘了吧,我家大治现在就挺好的,家里的孩子我也不求其他,健康顺遂就好。你明白吗?” 乔红才不信,夏家这个老太太真和自己说的一样,对彭如之只生一个还姓彭的事听之任之。 夏家二叔他们,要不是二胎生下了任何男孩也比不上的渺渺,这老太太能做出逼人离婚,让她儿子再娶生子的事! 乔红知道,老太太这么说不代表她真的不执着于重孙子了,只是因为这老太太选择的人不再是自己罢了。 因为什么?乔红摸了摸还痛着的脖子,心中了然。 面前这些钱,既是补偿也是封口费。 乔红勾了勾嘴角,面前这一大包。少说也得五万块,出手够阔绰的啊! 她当然不愿意就这么拿钱走人,可能怎么办?夏家老太太这么摆明车马说,不就是为了告诉她,以后自己和他们家就没关系了吗?也是警告她别把之前的事说出去! 乔红猛地站起来,脸上强装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满脸都是不甘心,又变为失落和颓丧,“我知道了,夏奶奶。” 夏奶奶没介意乔红的语气,有情绪正常,乔红可是没了未来少奶奶的富贵生活,谁让她没福气,不得渺渺的喜欢! 她听乔红唤她的称呼变回了‘夏奶奶’,点点头,想得明白就好,不用多费口舌。 看着外面的天色也晚了,她不准备多留乔红住一晚,等不及要把人打发走,但也不能直接赶人,毕竟是个女娃,这里又是深山老林的。 “我让你石叔赶牛车送你。” 乔红没推拒,把包拿上,在门口停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说,跟着夏石离开了。 不愿意有什么用,倒不如把钱拿到手。有了这笔钱,她去夏治哥所在的城市里,也能从容很多。 夏治哥在大城市里还能想起她,乔红不信夏治哥对她没有感情。 夜色下,山间的风带着一丝凉意拂过乔红的脸庞。 乔红紧紧抱着自己的包,包里装着那笔钱,她隔着包按了按自己的肚子,眼中闪过坚定,只要找到机会,有了夏家的下一辈,一切都会回归正轨。 乔红昨天来的时候本就随身带着自己的证件,连家也没回,让夏石直接把她送到了镇上。 她在镇上找了家宾馆住下,打算明天一早就离开。 张桂香听婆婆吩咐着让孩子爸送乔红这丫头回家,眯起眼透出不屑,她就顶看不上缠着她儿子的女人,撇了撇嘴,倒也没言语,年轻姑娘家,小心点没错,更不能从他们家离开后出事! 只是等人一走,还没等院门关上,张桂香就窜进儿子房间,问她婆婆:“妈,你给了那丫头多少?” 夏奶奶挥着手赶人:“去去去,有你什么事?你要实在闲,我明儿让石头抱两头猪崽回来,给你养着。” 张桂香眼珠一转,觉得这主意不错,平时闲着也就看看电视,打小牌吧,也就偶尔,村里那些老娘们可不像她,有个出息的儿子。 他们家现在也不图卖钱,养着自己吃呗,电视里说了,这叫纯天然喂养,绿色健康! 要养的话,也不只是猪…… “妈,那说好了,让孩他爸抱两头猪崽回来,鸡鸭鹅的也来几只,我都养着,以后这老房子用来养畜牲正好!” 张桂香觉得自己计划得很完美,但也没忘继续问她婆婆,“妈~你就告诉我呗,到底多少啊?” 夏奶奶看着她大儿媳那黑黄黑黄带褶子的脸,听她这一声‘妈~’,感觉自己要折寿。 渺渺说话‘~’是暖心可爱,老大不小的儿媳妇这么说话是故意折磨谁? 老大媳妇儿,这个事精儿,要不是生了大治,非得好好治治她,让她知道啥叫婆婆的威严不可侵犯! “你以为能有多少,三万!”夏奶奶没好气地说。 张桂香没想到婆婆会骗她,满意了,嗨呀,她最后说‘三万’的时候,婆婆还瞪她,不也给的这么多吗? 她就说嘛,抠门的婆婆怎么会突然变大方! 满足了好奇心,张桂香扭着身子出门去了,家里要养什么,养多少还是得和弟妹商量商量。 ? 夏治从机场回来的路上,因为晚高峰已经过去了,回程的路虽然仍有些拥堵,但比来时还是快了半个多小时。 这个离彭家公司近的小别墅是半地下室结构,夏治停车的时候,看到旁边张一宁的车。 心中闪过惊讶,还没走呢!夏治心知肚明,张一宁无非是担心这穷乡僻壤出刁民,怕彭如之受委屈,特意留下来给她撑腰。 也是服气,这都十点了,够能等的。 车停稳,把行李箱拿下来时,车里的人听到动静也醒了。 夏渺的声音懒懒散散地问:“到了?” “嗯,这是地下室。把东西都拿好,我带你们上去。” 夏木有些无措,搓着手拿上行李,贴着他侄子和闺女总有。 夏渺打量着她觉得很豪华的地下室,很是满意,只拎着个随身小包,跟在夏治身后。 带着人从电梯上一楼,夏治一出电梯就看到张妈在窗户边上。 这个点了,应该是在检查门窗,做熄灯前的准备。 因为张一宁还在他们家,夏治也知道估计她和彭如之都还在大厅,但还是随口问了句: “张妈,如之是在大厅里吗?” 张妈听到电梯的‘叮’声时,就转身面向着电梯,看到夏治出来,听她问小姐的位置,也回答着: “是,小姐和一宁小姐还在大厅里,时间也不早了,该劝着小姐早点休息······” 张妈在彭家工作十来年,和彭家人不只是雇佣关系,忍不住啰嗦两句关心的话,看到从夏治身后走出的人时,她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姑、姑、姑爷!” 夏渺一愣,这还有个结巴啊。 随即笑起来,连结巴也不介意雇来工作,她嫂子可真是多金大方又善良,想必也不介意养一个小小的、废物的她吧。 她生来就是该是为了享福的,刚刚从窗户那儿,她可是看见泳池了,夏治说这只是彭家众多房产之一,养一个100斤的她不是问题吧? 没了口罩遮挡的脸,完全显露于人前。只那过分精致的小脸,就让人不由双眼发直。 她一笑,春生夏长,漫山花开,本就有昳丽的五官越发明艳起来,脸颊一侧有一个小小的梨涡,更是甜到了人心底。 张妈被这一笑惊艳地眼睛睁大,再次结巴地道:“姑、姑······” 夏治知道张妈这样是因为什么,第一次见他妹妹的人,结巴都算症状轻的,只希望张妈多见几次,能镇定些。 “张妈,这就是我妹妹夏渺,这是我二叔夏木,他们刚来,也麻烦你多帮帮忙,照应一下。” 张妈的目光略过站在后面老实巴交的汉子,只管盯着眼前比花还娇艳的姑娘。 乖乖,她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看见这小姑娘,心里死去多年的小鹿都活了,那些年轻些的姑娘小伙又怎么顶得住? 这居然是他家姑爷的妹妹! 张妈也在s城上流社会家庭里工作多年了,别说差不多的,连眼前姑娘三分美的都没有,只那堪堪拥有她一分美貌的,也能引得那些公子哥的万分追捧。 换成这位小姐······ 喜欢看电视剧的张妈脑子里不由响起‘乱世巨星’,不对,还是说‘乱世佳人’? 张妈想起陪夫人看的古装剧,里面倾国倾城的妃子,描写美丽的词汇一大把,演的人嘛,嗯······怪让人出戏的。 她觉得由这小姑娘来演,那才有说服力嘛。 思绪飘远了,张妈清了清嗓子,私心用了亲近些的称呼,道:“渺渺小姐,我、我在彭家工作很多年,有什么事,只管找我。” 这回好了很多,张妈顿了一下,接着道:“哦,对了,这位夏木先生也是。” 后面的夏木明显是顺带的,不是张妈不尊重人,才见到夏渺,她是丁点抵抗力都没有,还能想起夏治提到的叔叔,已是难得。 夏渺笑得甜甜的:“张妈好!” 张妈眼里漾满柔光,应道:“哎!” 夏治打完招呼,就带着叔叔和妹妹走向大厅,对于妹妹的去留,此间主人的意愿才是最重要的,虽然夏治相信,没人能拒绝他妹妹! 走到拐角处,还有些距离,未见其人,先闻哈欠声。 张一宁的名字带着宁,可一点不是个淑女的人。 厅里彭如之的声音娇软,“宁宁,你困了要不就先去休息吧。” 张一宁声音大得都不用仔细听,先是又打了个哈欠,“啊——那不行,阿姨刚走,我得陪着你。你一个孕妇都能熬,我还熬不过你呀?” 彭如之跟被传染似的,也打了个哈欠:“啊哈——不用你陪,你先去休息吧,我再等会阿治!” “知道你离不开你老公啦。你等你的老公,我陪我的闺蜜······欸,人回来了!” 张一宁耳朵尖,先听到了几道脚步声。 (至于为什么没先听到车声,没想好怎么圆。) 第11章 凤凰男的真妹妹11 行李箱轮子与地面摩擦的声响由远及近,几秒钟不到,夏治推着行李箱就出现了! 彭如之立刻从沙发上蹦起来,她才不管什么穷亲戚不穷亲戚的,她今天可是少了三个多小时和老公帅脸相处的机会。 正要扑向她亲亲老公,却被跟在夏治身后的少女惊得愣在原地。 那女孩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女,明眸皓齿,肤白胜雪,一颦一笑都带着摄人心魄的美。 秀色掩今古,颜色胜神仙! 我去!这、这、这是哪来的仙女?! 彭如之内心尖叫:啊啊啊啊!绝色美人!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美的人!苍天待我不薄啊!awsl!她好美!我好爱! 彭如之是个不折不扣的颜控,要不然也不会对夏治一见钟情,还死心塌地要和他结婚。虽然夏治不是学校里最有才华的,但绝对是最好看的! 此刻见了夏治妹妹,才知道什么叫做人间绝色!这平平无奇的别墅大厅好像都因为美人的出现,变得华丽明亮起来。 之前宁宁还说,夏治带他堂妹来肯定憋着什么坏,下一步说不定就得把全家都搬过来,一定会越来越得寸进尺! 胡说八道!宁宁一定是误会了! 阿治家里人要是都来,绝不是因为阿治在这,是因为美丽的妹妹啊!家里有这么一个天仙,谁舍得离开她,谁放心她一个人在外面! 彭如之觉得她老公一定是用心良苦。 她眼里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第一次在夏治在场的时候没有紧靠着他,快走两步,越过了她的亲亲老公。 一把握住夏渺的手,来回摸了一下,又一下。嘶,滑嫩嫩,娇滴滴,又白又软乎,啧啧啧,这手感······咳咳! 夏治脸都黑了,他近来对彭如之和彭家人不满得很,但没这么无语过,彭如之在他面前是娇蛮的、任性的、软糯的,没有哪一刻这么地像个·····女流氓? 看着自己老婆对着妹妹上下其手,一股诡异的被绿感油然而生,还有点心疼妹妹被调戏。 但凡这是个男的呢,他高低得······ 彭如之堪堪忍住自己的色心,用无比温柔的声音说道:“是夏渺吧。渺渺妹妹你可来了,妹妹你一定要答应我一件事!” 一句话,从夏渺到渺渺妹妹再到妹妹,关系仿佛也随着称呼的拉近也无限拉近了。 夏渺知道这是她美丽大方善良的嫂子,这房子里大着肚子的也就这一个。 再说了,出于对老是爆金币的好大嫂的尊重,她可是看过很多次照片的。 嫂子家里有钱,调理得好,怀孕除了肚子大一圈,脸也没什么变化。 水晶吊灯的光芒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洒落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反射出令人目眩的光晕。 巨幅油画中的人物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走出画框。墙上贴着的壁纸纹理细腻,触感柔滑,散发着淡淡的奢华气息。 一台巨大的液晶电视占据了整面墙,正播放着无声的画面。角落里,一架白色的钢琴静静矗立,仿佛正等待着演奏家的弹奏······ 夏渺踏进大厅,被这奢华震了一下,贪婪欢欣漫上心间,目光扫过巨型吊灯、壁纸、大电视、白色钢琴·······都没来及好好打量以后要住的地方,细细品味其中的奢华,就被她嫂子拉住了。 在大多数人都对她美得不似凡人的长相望而却步的时候,这么热情,一见面就上手的人还真没见过。 不过,多金的嫂子对她热情,那不是好事吗!果然没有人不爱她! 夏渺二话没说乖巧点头:“姐姐,你说!” 这个称呼是她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她可是做了攻略的。攻略上说,叫姐姐比叫嫂子更容易让人心软。 当然,她只是先叫这一声,要是嫂子不愿意那就改回去呗。 至于嫂子说要‘求’她一件事,那有什么好犹豫的,简单好办的就冲着之前收到的红包,她也乐意效劳。 更何况,夏渺相信她的多金嫂子是绝不会亏待她的,小小的事爆大大的金币。 这事很难?笑了,她看着像是能处理复杂事情的人吗? 反正要是这事真的很难,那也不是她不做,是做不了,能力有限啊。 彭如之当然不会为难她的宝贝妹妹,被那声‘姐姐’叫得心都化了,柔声说道: “好妹妹,你会一直待在这吧?可不能走,姐姐舍不得你。姐这都快六个月的肚子了,再有三月,孩子出生,你可要答应姐姐,第一个抱她!” 张一宁也从绝世的美貌的冲击中缓过神来,看着上去就拉着漂亮妹妹小手的闺蜜,这还是她印象里温软可爱的好姐妹吗? 不过闺蜜是颜控,能理解······理解个屁,她也想摸美人小手! 听到‘第一个抱孩子’,张一宁秒懂,一听就知道如之在想什么。 对哈,她干女儿要是长得这么好看,也太爽了吧! 夏治也反应过来。 心里想着:哪都有这种说法,孩子会像第一个抱她\/他的人,这简直是无稽之谈,真像了,那不就是隔壁老王的故事? 不过······夏治的目光落在自己妹妹精致得过分的侧脸上,又觉得并非完全不可能。他们有同一个爷爷奶奶,基因相似度更高,如果能有一个和妹妹长相相似的女儿······· 夏治看着彭如之肚子的目光,撇去了表面的温柔,隐藏的冷漠化为了对这份血脉的期待。 夏渺也听明白了,要不是双手被嫂子握着,她得摸摸自己美丽的脸蛋,想法是美好的,她自己也挺期待有一个和自己长得相似的侄子\/侄女,只是······ 夏渺没做泼冷水的人,发出疑问:“姐姐,你是要在医院生的吧?第一个抱孩子的人,不是护士吗?” 彭如之握着渺渺的手,亲昵地上下晃了晃,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妹妹,你答应就好!其他都是小事,姐姐我一句话的事!” 现在老公都能进去陪产了,妹妹怎么就不行?再说了,彭家也有入股的私人医院,真·一句话的事。 夏渺眨巴着明媚得仿佛漾着春水的眼睛,带着一丝犹豫:“那······好的吧?” 这样的话,她是不是现在就得开始练习抱小孩了?冲着这段时间收的红包,她一定是专业的! 想到多金嫂子会给她生一个继续爆金币的侄子\/侄女,夏渺立马有了报班的冲动。 张一宁这时候也凑上来,满脸堆笑,恨不得把“讨好”两个字刻在脑门上,自我介绍着:“妹妹你好呀,我是张一宁,如之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 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那想必也是一个有钱的姐姐咯。 想到堂哥在地下室里发的牢骚,夏渺心里冷哼,再次觉得堂哥是个棒槌,也太不懂事了,这个一看就人很好的姐姐,不亲近也就算了,怎么能在背后说人家坏话呢? 不对,他堂哥还是继续保持距离吧,和所有的除她嫂子外的异性离得远远的! 夏渺笑得甜甜的,声音带上奶气,她从进这房子以来,可都是压着嗓子说话的。 “一宁姐姐~” “哎,真可爱!” 张一宁不由露出痴汉笑。 在一旁的彭如之不高兴了,她难道不是妹妹唯一的姐姐吗?不过妹妹直接叫她姐姐,叫宁宁是一宁姐姐,还是她更亲近! 暗自比对出优越,彭如之又开心了。不过,她还是挑眉看宁宁,穷山恶水?阴谋诡计? 张一宁做了个可怜巴巴求饶的表情,示意好姐妹千万别把她说过的话说出来,她之前都是胡说八道,可别让漂亮妹妹误会她。 彭如之:那你说,谁和渺渺关系最好! 张一宁:当然是你!你可是她亲嫂子! 张一宁:我不都是巴着你才认识渺渺的吗? 彭如之:算你识相! 她们眼神交替几回合,无声交流着。 跟着夏渺他们走进大厅的张妈,瞅准时机,提醒他们该去吃饭了。 虽然已经快十一点,张妈可是估算了的,夏治这个姑爷,出发去机场前还在忙着炒菜没吃一口,来回接人肯定没顾得上吃。 渺渺这孩子想必也一定饿着肚子,之前垫吧垫吧过?那算什么正经吃饭? 张妈颇为自得地想,不是她吹牛,自己浸淫厨艺多年,不敢说胜过五星大厨,但也相去不远。也就是如之小姐现在受孕期激素影响,口味刁钻,不爱吃她做的,就偏爱姑爷那半吊子厨艺! 今天就让她一展身手,渺渺小姐肯定会因为喜欢她的厨艺留在彭家。 从想着怎么打发穷亲戚到千方百计让人留下来,只需要一个渺渺。 其他人不管饿不饿的,也都去了饭厅。 彭如之现在就是后悔,之前说夏治的远方表妹要来,她一开始打算着就留人住两天,再找个工作把人打发走,这房间自然准备的也不精心,普通客房的样子。 现在?想想渺渺今晚要住那个房间,彭如之就觉得亏心得很。 如果不是太过唐突,她都想把自己和夏治住的主卧让出来了。 彭如之没说什么‘也不知道妹妹的喜好,房间就简单地收拾了下,等妹妹来想怎么布置都行’的假话客套。 直言道:“哎呀,一开始不知道是渺渺你来,我还当是那个叫乔红的表妹呢,房间也弄得简单。妹妹你今晚先将就着,明天姐姐带你去大采购!” 张一宁剥了个果盘里的橘子递给渺渺,正在剥第二个给如之,听了立马举手:“还有我!我也去!” 夏渺当然高兴答应了,她嫂子话里不就是说她才是最重要的,有疏忽的地方也只是因为一开始不知道是她。 听那意思,明天出去,想买多贵的都行,只要她高兴! 看吧,她就说她的亲亲嫂子是个大方善良的好人吧! 哎呀,她果然是来享福的! 想到这,夏渺就不由瞪了夏治一眼,这种好事,夏治一开始竟然想让乔红来,而不是自己,还是不是亲堂哥了! 夏治被瞪得莫名其妙,想想她们的对话,了然,因为乔红? 他这两年忙工作,没时间回家,渺渺还能时不时给他发消息贬低乔红,可见她对乔红有多不待见。 结果,他还让乔红来找自己,渺渺估计气炸了! 依渺渺的性格,这旧账有得翻,且慢慢哄着吧。 夏治也没想到自己妹妹已经把事情知道个大差不离,还以为自己在妹妹眼里依旧是光辉伟岸的哥哥形象。 他了解奶奶,是不会在事成之前,让家里其他人知道的。他也没想到奶奶会在家说起内情,且只是关上门丝毫不隐秘,更没想到,妹妹还去偷听。 夏治不知道,他现在在他宝贝妹妹的眼里已经是十足的蠢货大渣男了。被瞪了,也只得宠溺无奈地笑笑。 夏渺瞪过去的时候,看到夏治和她手脚无处安放的爸爸聊着天,缓解爸爸的紧张情绪。 很多时候,围着她的人都会不由忽视她的家人,家里人会笑着在她身边看着她。 夏渺不是没想过把家人拉进聊天里,但他们反而不适应。 现在看到爸爸因为熟人在场,脊背慢慢放松下来,夏渺对堂哥的不满也减轻了些许。 毕竟,她这个哥哥对老丈人家或许······但对家里人绝对没得说,对她更是有求必应。 所以,她更不能让堂哥走错路了!什么乔红、乔绿的,统统滚得远远的,她嫂子只能是彭如之! 至于彭如之想不想要这么一个虚情假意、包藏祸心的丈夫?嗯,怎么说呢,夏渺并不真正在意,她从来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自己。 让夏治装一辈子的深情,那也不能算假吧, 张妈在短短的时间里,拿出她所有本事,穷尽洪荒之力,做了六菜一汤。 她可没在这个点做这么多菜过,毕竟年龄大了,自己晚上少吃,也会叨咕年轻人养生,当然怀孕的如之小姐除外,现在还要加上个渺渺小姐。 吃饭的只有夏木、夏治和夏渺,其他都是陪客。 张妈颇为心机地多拿了一双筷子,不停给渺渺夹着菜。 第12章 凤凰男的真妹妹12 夏木看着有人不停夹菜,他闺女就不停吃,有点担心她噎着,这么晚了,吃完就睡觉,那不得消化不良睡不好了吗? 要是夹给他,他还会犹豫会不会伤了别人的好意,但那是渺渺,他的宝贝闺女,于是委婉提醒: “额,这个,大妹子,晚上吃多了不好吧。” 张妈手里的动作一顿,“哎呀,老哥,年轻人和我们这些老疙瘩不一样,他们正长身体呢!” 回过头,声音温柔三分,“渺渺小姐,我这样是不是让你为难了,你吃好了就对我说,别不好意思。好心办坏事是最不能干的。” 说完还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然后愣住了,坏了,她怎么会这么说话,这不是她和夫人一起看的电视剧里的恶毒配角台词吗? 她还在人家父女之间离间,是不是有那什么病?坏了,她该抽空去看个医生了,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 看着餐桌上其他人震撼疑惑的眼神,张妈恨不得时间倒流。 她是被电视剧荼毒洗脑了!这不是她的本心! 赶紧补救:“咳咳,每个人是胃口不一样哈,老哥说得也对,晚上不宜太饱,哈哈。” 夏木:城里人是不是都这么古古怪怪? 夏渺没一会吃好了,她也不是傻子,不会吃不下硬撑,但也是感觉饱了才放下筷子。 反正别人说的晚饭宜五分饱、八分饱,她是不懂的。肚里也没个称或者尺子的,那五分八分是多少?那不就是没饱,还饿着呢吗! 所以她吃饭一向是吃到饱为止,这些可都要陪她坚持到第二天大上午的呢。 到了新地方,要不要早起?她亲亲嫂子可是说了,这大半夜才睡,舟车劳顿的,明天要好好休息!夏渺自然选择听话。 婉拒了嫂子晚上一起睡的要求,虽然这是爆金币的好嫂子,但她也不是金币啊。 才见面,这也不熟,再说了,这大着个肚子多危险啊,夏渺可是知道自己睡觉姿势多霸道的,多个人,多不舒服啊。 至于同样有此想法的张一宁,在闺蜜‘我不能,你也不能 ’的瞪视下,默了。 今晚她要住渺渺隔壁,四舍五入也是同居了! 夏渺进了彭如之嘴里普普通通的房间,看着典雅舒适的装修,歪头:这也叫随意?那精心又是什么样的? 抱着期待,扑向柔软的床铺,没过一会儿,睡得香甜。 &&& 孟新丽作为彭氏的董事长夫人,彭氏持股百分之二十的大股东,现在已经不怎么去公司了。 每天的日常就是,早起锻炼,去女儿的小家陪着女儿或者处理一些事,午后逛街、美容、茶话会······轮着来,傍晚时间,去陪女儿,晚上八九点回家,十一点之前护肤上床睡觉。 除了她女儿,也没什么能打破她的规律生活了。 至于女婿堂妹的到来,一个山沟沟里来的没见过世面的穷丫头,不值得她大费周章的改变自己的生活作息。 一大早,完成自己日常作息表的孟新丽,看看时间,先给张妈打了个电话。 听着那边的的炒菜声,孟新丽疑惑。 “张妈,今天你做饭?” 难道是夏治想在亲戚面前绷面子,不想让人知道他在家下厨?那她女儿吃什么?乡下的男人大男子主义就是重! 张妈知道她家夫人最关心如之小姐,回道:“姑爷做的在锅里温着,等如之小姐醒了吃。我给夏小姐他们做。” 孟新丽随口问了句:“哦,人怎么样?” 她没问女儿有没有受委屈,是笃定不可能!昨晚她虽然走了,可一宁那孩子还留在那,再加上张妈。 来的人真要作怪,绝对会直接被撵出去,她也会立马得到消息。 到现在还没个消息传到她耳朵里,证明那边来的两个人还算乖顺。 这个想法,孟新丽下一刻就自己推翻了,听着电话那头张妈说: “夫人,我跟你说,夏渺小姐可真是又漂亮又懂事·······这是我见过最好的姑娘了!” 孟新丽在听张妈夸了有三十秒,就坐直了身体,没想到张妈能夸五分钟,就是夸奖的话翻来覆去就那几句,那也是五分钟。 看来她还真小瞧了夏治的堂妹。 孟新丽有些不悦,张妈说那是她见过的最好的姑娘。张妈才见过多少人?她又见过多少上流社会顶尖名媛? 张妈那句话更是直接越过了孟新丽的女儿彭如之,一个乡下了的姑娘,能比得过她精心养育的女儿? 张妈可是看着如之长大的,怎么能因为一个才见面的人,有这样的想法? 孟新丽叫了司机,她现在要立刻马上见到那个‘最好的姑娘’! 孟新丽画了一个稍显气势的妆,穿了平时去公司才会穿的黑长裙,气势汹汹,准备去震慑一下他眼里的乡下人。 然后—— 她女儿呢,她温软可爱的女儿呢?她那个怀着孕,需要妈妈每天抱抱安慰的女儿呢? “夫人,小姐没和您说吗?她带着夏小姐她们买东西去了,姑爷今天也请假跟着跑腿,张小姐也跟着去了。” 孟新丽:说什么了,谁和她说什么了,这别墅里还有人记得她吗?!今天到现在为止,她都还没接到女儿的电话过! 明明前两天,她因为小事在路上耽误了十来分钟,如之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会嗲着声音问,妈妈你怎么还没到? 今天就完全忘记她老母亲的存在了吗?如之难道不记得她们母女俩每天固定的亲子时光了吗? 张妈在彭家多年,了解夫人的性格。虽然现在夫人脸上还带着笑,但也知道她心里别扭了,这可是会和老爷一起争女儿最爱谁的夫人! 张妈勉力解释道:“那个,小姐毕竟怀孕了,那专家不都说了吗?怀孕会记忆力下降,上一秒想的事,下一秒就不知道要干什么了。小姐说不定都拿出电话了,结果忘了,哈哈哈。” 孟新丽都不知道该伤心自己在女儿心中的地位因一个乡下亲戚下降好,还是该担心女儿记忆力下降好。 往沙发上气势十足的一靠,哼,不过出门两小时而已,如之还是要回来吃饭的,她一点都不伤心! 如之还是被她和老彭宠得太天真,之前选了一个可以说除了长相,各方面都一般的夏治。现在又被一个比她年龄小的小姑娘表面功夫所蒙蔽。 这不是如之的错,一定是那个叫夏渺的女孩太会哄人!她的堂哥就是!夏家可真是一脉相承! 不,甚至更胜一筹,看看张妈就知道了,不仅电话里夸,上个果盘还在她面前继续夸! 听听,长得天仙下凡,眼里有星星,嘴唇似花瓣,让人见之忘忧·····这形容得是人吗?女明星都不带这样的! 张妈以前可不是这样! 孟新丽发誓,一定要让女儿知道那个夏渺的真面目,人可以被身边的簇拥哄得开心,但不能迷糊啊,迷糊得都忘了自己的亲妈了。 这些想法只能是想法了,在孟新丽听到几个女孩子说说笑笑的声音,准备好战斗时,下一秒—— “哎呦,你就是渺渺吧,这孩子长得也太好了,你就把这当自己家,把我当你m···咳,别和阿姨客气。”孟新丽抓着夏渺手不放的同时,扫了眼大厅, “如之这也太小了,当初就是买给他们小两口的,住着能舒服?要不,你和阿姨去家里住吧?亲家他叔你也一起!” 孟新丽不仅没‘拆穿’人,还准备把人带回家。 她一看到渺渺就知道这是她的另一个女儿,都说女婿是半个儿子,那女婿的妹妹不就是她的女儿吗? 瞧瞧这眼睛、这鼻子、这嘴巴,虽说不是完全相似,但也······就该是她家的女儿! 二十年前没投胎到自己家,瞧瞧,兜兜转转不也来了吗? 彭如之不满喊着:“妈!” 彭如之可不是嫉妒渺渺得了她妈喜欢,要争宠。她是恼了,要知道她和渺渺那可是认识了有——一整天的时间,她妈呢,才见面就想抢走渺渺。 不行,绝对不行! 要知道在场除了木叔,谁和渺渺最亲近?当然阿治,他们可是有着剪不断的血缘关系。而阿治最亲近当然是她这个妻子,同理,她和渺渺才是最亲近的! 夏渺有些犹豫,这个才出现的嫂子亲妈明显更富贵,掌握家里更多话语权,那她要不要······ 瞥见彭如之委屈巴巴的眼神,夏渺忍痛委婉拒绝了多金阿姨。 孟阿姨确实更多金,可给她爆金币的是嫂子,嫂子今天可给她花了不少钱。 当嫂子在店里,拿出卡说要最好最贵的时候,夏渺就对自己说要好好听嫂子的话,不能够当天就打自己的脸吧。 算了算了,她也没什么东西是想要,嫂子又买不起的,有嫂子就够了! 再说了,她可是要看着夏治,不让他犯错的!否则,她们再喜欢她,要知道夏治犯错,还能给她这个堂妹花钱吗?最后不也鸡飞蛋打吗? 彭如之高兴了,渺渺果然是最爱她的。 孟新丽遗憾叹气,不过她每天也来女儿这,不算太失落。 话说,如之这的房子也不小,她要不住下来?也方便照顾怀孕的女儿? 不是,彭夫人你忘了刚刚才说房子小了吗?之前又是谁说,虽然舍不得女儿,但还是少打搅小两口的生活的? 孟新丽:你管谁说的,反正她现在的想法又没说出口,没人知道,不算自打嘴巴。 夏治去厨房了,孟新丽招呼着其他人坐下,虽是主人的姿态,但不会让人觉得不适。 孟新丽年纪更长,不会和小年轻似地,光围着大美人打转。 当然也有小年轻们,见了一面后怕再也找不见人而急于表现自己,而孟新丽知道大美人在她女儿家所以不慌的原因。 孟新丽显得更淡然,主动招呼着夏木说话,然后引着夏木说渺渺。 夏木是最乐意说起女儿的,可以说他把拥有这么一个女儿当做人生中最值得炫耀的事。村里已经被他炫完了,现在有个主动倾听者,他就又说起了说过无数遍的事。 从夏渺一出生,在医院引起的轰动围观,到她从小独得全村老幼喜爱,因为她的出生,村里进个陌生人都会被全村警惕盯梢······ 夏渺坐在沙发上的身体不禁斜靠,她爸又来了。 张一宁眼疾手快放了两个抱枕在渺渺身后,让她放心靠着,这个角度,绝对最舒服! 这可是她和如之无数次实验过的! 夏治喊开饭的时候,除了夏渺,其他人都是满脸的意犹未尽,一边往饭厅走,一边说着: “渺渺爸爸,待会我们接着说啊!” “是啊,木叔,您说渺渺从小学开始就参加学校里的表演,有照片吗?” “有有有,不过我这没有,大治肯定有!” “什么?阿治从来没给我看过!” 夏治端菜上桌的时候,就收获了她老婆一个瞪视,丈母娘虽然笑着,但也总有种阴险的感觉。 张一宁不做参考,她向来看自己不顺眼。 从自己叔叔和妹妹那,也看不出什么情况。 疑惑的时候,又被彭如之瞪了一眼,不是,他干什么了啊他!他刚刚不是一直在厨房给大小姐做饭吗,当牛做马得不够好? 心中腹诽,表情还是很温柔。“怎么了,老婆?” 彭如之‘哼’了一声,“阿治,你为什么从来没给我看过渺渺的照片?别说你没有?” 夏治:原来是为这。有倒是有,可我干嘛给你看? 夏治在小镇上,没有想过通过妹妹获得好处,到了大城市里也不会。 进入大学后,他更加知道世界的宽广,知道权贵的可怕,也更认识到了渺渺的美貌是多么可怕的武器甚至······一种资源。 有这么一个妹妹,他只需要不经意地露出一张照片,就能获得比和彭如之结婚更多的东西,可他不愿意。 甚至和彭如之在一起的原因很大部分是为了更快爬上去,才能在未来保护好渺渺。 夏治突然愣了,他不明白前段时间自己怎么会产生那些想法,为了自尊?比得过渺渺吗? 第13章 凤凰男的真妹妹13 明明只要他稳打稳扎和彭如之好好过下去,彭如之又不喜经商,彭氏迟早在他手里。 可要是真的有了情人、私生子,为了不被发现再变得一无所有,那就是说要加快他老丈人退休的速度,最大可能是动用一些不合法且血腥的手段。 可他明明是个二十出头,只杀过鸡的普通人,思想是怎么突然‘进化’到那一步的? 渺渺、他爸妈还有家里其他人会想要一个犯罪的家人吗? 幸好,幸好是渺渺来了!妹妹果然是他的福星。 彭如之见丈夫脸色变幻不定,关切地问:“阿治?” 她不明白,不至于吧,看个照片而已,也没掘阿治家祖坟啊? 其他人也没太过怀疑,夏木觉得他侄子身为市状元,行事自有他的道理。 孟新丽她们则是认为,藏着照片也有理,要家里有个这样的女儿、妹妹,再怎么保护也不为过。 只有夏渺略带警惕地看她堂哥,夏治不会又有什么花花肠子了吧。 夏治回过神,没说为什么不给照片,转头温柔地对妻子说:“晚上一起看。” 眼里一如既往带着宠溺。 彭如之得意地看了妈妈和闺蜜一眼,他们夫妻俩晚上一起看,没其他人的份! 他们当初还不看好她和阿治的感情,看吧,事实证明自己的眼光就是好。 不仅有个好看的老公,还有绝美的小姑子,未来一定还会有个非常好看的女儿。 她这么善良,每年做慈善,被美人环伺的生活是她该得的! 张一宁内心挣扎,要因为几张照片去求夏治,想想她以前是怎么刁难夏治的,摇摇头,绝不可能! 要不,雇个黑客?可黑客会不会偷了照片不给她,反而去找夏渺,偷窥她的生活?一定会! 市场上就没有那种眼瞎还技术好的黑客吗?敲代码快的,不都是盲打吗,看不看得见应该也不重要吧? 感觉还是有风险,还是 ······求一求夏治?他人虽然不怎么样,但就是有个好妹妹。 孟新丽半点不慌,她就不信她这个当妈的,提出看照片的要求,女婿女儿还能不答应。 在张一宁还犹豫的时候,孟新丽背过身,拿出手机,往旁边微侧,对着镜头喊道:“来,说茄子!” 快门声响起,夏渺的身影瞬间定格在画面中,她永远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 孟新丽直接十连拍,然后满意点头,完美!长得好看,每一帧都这么完美,没有一点瑕疵。 孟新丽直接诠释了虽然每个时期的渺渺她都想珍藏,以前的要回味,现在的更要抓紧记录。 彭如之和张一宁疯狂心动,不过一直缠着人拍照实在不好。 对视一眼,s市好玩的多了去了,照片还会少吗? 吃过晚餐,接着聊了会儿,孟新丽最后还是没留下,毕竟渺渺爸爸也在,多少有些不方便也不好听。带上老彭一起吧,人家也不自在,虽然现在也没好多少。 不过,夏治那孩子是不是说过,他叔叔是不放心女儿才跟来,看完情况就走。 那——渺渺爸什么时候走啊,他们家情况非常好,完全可以放心让渺渺待在这。 她也不是非要马上赶人走,彭家房产挺多的,要不渺渺爸随便挑一个搬过去,她再搬来? 孟新丽每天都来,带着小别墅里的人算是组成了一个小旅游团,挑了些人少景美的地方玩,留下无数照片。 夏渺玩了两天,在一次午后甜品时间,提出了一个请求—— “我知道我是高中毕业······” 彭如之站起来:“渺渺,你是准备学点什么东西吗?” 因为圈子里再废物的纨绔也有个国外野鸡大学毕业证,彭如之知道渺渺只有高中学历,对夏治还有些不高兴。 虽然这事她早知道,她爸曾经还说过夏家重男轻女,可那时候她不在乎。没见过的人,和站在面前的大美人能比吗? 夏渺:啊?可不觉得自己是学习的料,连忙否认:“没······” 彭如之很激动,“你之前看过好几次客厅的钢琴,我教你啊!再考个成人高考怎么样?” 夏渺立马拒绝:“不、不行!我不想!” 她可不想再经历高考!。 至于多看钢琴几眼,那是因为钢琴在电视剧小说里是一大装逼利器。她看只是幻想一下自己的装逼场景,至于学怎么弹,那也没多少决心。 她怕彭如之继续说下去,会立刻安排家教老师,重启她觉得暗无天日的高中学习时刻。 孟新丽拉着女儿坐下,“你听渺渺说完。” 夏渺怕自己继续扭扭捏捏,真的会被安排去考大学,于是说道:“我想去工作,给哥当个助理就行。” 夏渺并不知道,即使是彭氏的助理,也需要重点大学毕业。 她其实工作意愿不高,尤其是在有人养着的情况下,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兴趣,是电视不好看还是游戏不好玩? 但她爸不觉得啊。 夏渺明显感到了爸爸这两天的焦虑,她知道爸爸不愿意住在侄子,不,更准确地说是不愿意住在侄子媳妇家,他不自在,想回家可又不放心她。 是,堂哥、嫂子是愿意给她钱,可在爸爸眼里她得能养活自己,他才能安心回家。 在老家,她可以啥都不干被养着,家里人还会百般劝说她工作太辛苦,在外面就变了。得,那就找个工作呗。 什么工作最能让他爸放心且又最轻松,当然是她哥身边,这样还能看着她哥不做怪。 虽然夏渺也不懂,去堂哥那工作,不也相当于堂哥养她吗? 可她爸就是会因此放心。 夏渺本来还想委婉两句的,被可能要读书的恐惧支配,就直接提了。 孟新丽和彭如之对视一眼,虽然说有点色令智昏,但她们确实能安排人进公司,别说是高中学历,哪怕更低的也行,毕竟也不是什么重要岗位。 她们本心不怎么乐意,大美人嘛,只需要每天开开心心,哪用得着辛苦挣那三瓜两枣。 只是,在午后的二楼小花园里。 花木掩映下,一个汇聚世间所有美好的绝色美人,用她那双永远漾着春水的眼睛,殷切地看着你。你甚至愿意献上全世界,她不过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怎么能拒绝? 孟新丽当即拍板:“好!明天阿姨就带你去!” 彭如之:“明天!?”看着渺渺的眼睛,她也说不出一个‘不’字。“那,那好吧。我,我也一起去。” 在夏渺看来,有了彭氏的董事长夫人和少东家的同意,那这事就成了,且一定会非常轻松自在,除了以后要早起。 她也不会拒绝两人的陪同,摆明把自己身后的关系告诉所有人,就不信还有脑残会无脑跳出来找死。 反正夏渺欣赏不了电视剧里隐藏身份从底层做起的公子小姐。当然了,人家是为了发现自己家企业存在的问题,而她嘛,纯粹是为了享受特权,进去作威作福的。 晚间,夏渺告诉爸爸自己要跟着堂哥工作,当他的助理。 夏木明显松了口气,黝黑的脸上泛起光彩,连声说:“那就好,那就好。” 然后他迟疑着开口:“家里……” 他也不是不愿意陪着闺女,心里是万分不舍,可这终究不是他们的家。只是……现在说离开的话,渺渺会不会伤心? 夏渺半点不舍都没有,有什么不舍得的,这20年就没分开过,甚至想让爸爸快点走。 她早就对大城市灯红酒绿的夜生活好奇了,爸爸在身边,她怎么好意思提出去酒吧玩? 是,只要她坚持,没人能拒绝。但谁见过去酒吧带爸爸的? 而且去一次,接下来一个星期都别想清静。 家里的长辈肯定轮番打电话劝她打消晚上出门的念头,并且坚决要求她身边有长辈陪着,绝不会放她一个人在外面。 夏渺赶紧接话:“爸你回吧,家里一摊事也离不开你,妈肯定也想你了,我都听到她给你打好几次电话了。” 夏木哈哈笑了一下,“你妈也是,就是离不开人。” 夏木反正是不想在彭家的房子里多待,最后定下来后天一早就走。 夏渺一听又不高兴了,虽然她也不想爸爸总是守在身边,可也没想让他这么快就走啊。 夏渺的情绪一向很直白的挂在脸上,夏木安慰他闺女:“爸舍不得你也不放心,可你刚刚也说了,家里还有一摊事呢。知道你有了工作,爸爸也放心了些。” 夏渺知道爸爸心里的别扭,靠着他的肩膀撒娇:“等我以后买了房子,爸你和家里人可都要来陪着我住~” 夏木满口答应,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住女儿的房子有什么不乐意的! 看看,就算他只生了两个女儿,谁又敢再说什么?谁说女儿不能养老的? 这可就冤枉人了,夏木在有夏渺前,还很年轻,他又是一个老实和善的性子,没谁会嘴贱说他以后生不出儿子。 自从夏木有了一个天仙似的女儿,就算之后没再生,那就更没人会这样说了。 多的是人想从他家里把女儿偷出来,或者用儿子换。 要说欺负,那也是夏木欺负他们,整天得瑟个没完,炫耀他天仙似的女儿,完全不管他们这些人的死活。 既然定了夏木后天一早就回家,夏渺就问爸爸:“明天孟阿姨和如之姐,陪我去公司办理入职,爸也一起?” 夏木摇头,他不去。 电视里那些衣着光鲜的人让他感到望而生畏,更何况是去那样一个满是精致人士的地方。 并非他不关心女儿的工作环境,只是既然侄媳妇和她母亲会陪着渺渺,他就不必去了,省得让人知道渺渺有个老农父亲,让人看低了她。 夏渺也没劝,转而说起:“入职花不了多少时间,当天不用上班。爸,下午我们去逛街吧,给爷奶他们带些礼物回去。” 这个夏木同意了,“好,是该这样。” 孟新丽在女儿的小别墅里又待到很晚才回家,她们有时候也没说话,看看电视或者玩手机,但只要看着渺渺那张脸,时间好像就不知不觉流逝了。 要不是渺渺要睡觉,她还能待到更晚。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房子里就亮着些小夜灯。 孟新丽正要上楼,被一声轻咳吓了一跳。 拍着胸脯,仔细一看,不就是她老公彭氏的董事长——彭项明吗? 舒了口气,嗔怪道:“你要吓死我啊你,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你还知道这么晚了啊!” 彭项明带着一丝幽怨,像个被冷落的空巢老人。 “咳。” 孟新丽呛了一下,心虚了一瞬,老彭每天辛辛苦苦工作,回家还只能一个人吃饭,是有点……那有什么!她都陪老彭多少年了,渺渺才来,她多陪陪怎么了? 彭项明说他老婆,“如之离预产期还有几个月呢,你也没必要太焦虑,时刻陪着吧。” 说完,又觉得自己也有点想女儿了,都快一个星期没见了,打个视频电话,女儿也匆匆忙忙的。 于是提议,“让如之搬回来吧,离这么远也不方便,如之要吃夏治做的饭,我可以先给他放几个月的假。” 孟新丽把包甩到一旁,翻了个白眼,人家渺渺才要去公司上班,你就让夏治放假,渺渺会怎么想? 她道:“还如之搬回来,你一点不体谅女儿的辛苦,怎么不说我们搬到附近去住?” 咦,也不是不可以。如之的小别墅附近好像还有一套大平层,虽然面积小了点,住不下佣人,但可以让他们固定时间打扫做饭嘛。 孟新丽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问彭项明:“项明,我们搬到锦苑的房子里住,你说好不好?” 彭项明点头,好是好,只是他要为自己申冤。 “我什么时候不体谅女儿了?最心疼女儿的就是我!” 搬家又用不着女儿动手,怎么会辛苦到她。 孟新丽敷衍点头,“行行行,你最心疼。” 她现在就想搬家,“我们明天就搬,不行,”明天还有事呢,想到还没和老彭说,“晚两天搬。项明,我明天要带个人进公司,助理职位。” 彭项明随意点着头,助理而已,这有什么值当说的? 第14章 凤凰男的真妹妹14 彭项明扶着他老婆,慢慢往房间走。 “带呗,你还用得着专程说、怎么,怕我有意见啊?” 孟新丽眉毛一挑,“你还敢有意见?我告诉你,是为了让你看顾着人家小姑娘,别让人欺负了。她最是天真纯粹,之前也没离开过家……” 孟新丽说都得眉眼都带出欢欣来,彭项明却越听越不对劲,两口子携手上了二楼的平台,他扭头看着老婆。 “不是,丽丽,这何方神圣啊?值得你这么上心?说了这么多好话,既然人这么优秀,那是要放我身边?你放心,我让何秘书带她,绝对没有人敢欺负你的人。” 彭项明到现在只以为是老婆遇到的投缘的小姑娘,听着学历应该不高的样子,否则他老婆早就说出来了。 学历低的话,放在他那层也行,虽然身边的助理、秘书,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这人即便做不了事当个老老实实花瓶也成。 至于是不是花瓶?哼哼,老婆还说女儿是颜控,她自己也没好哪去,入她眼的没一个长得差的。 要不是这样,当初又怎么会嫁给自己呢? 彭项明一直对这一点很得意。 “放你那?那可不成。是做夏治的助理,他堂妹。” “夏治堂、妹?” 彭项明脸上虽然还带着笑,心情明显没那么好了。 如果只是孟新丽在外面遇到的得她眼缘的小姑娘,给个工作之类的好处,让她继续哄老婆开心就行。 这女婿的堂妹嘛,呵呵,怎么,他还没死呢,夏治就想把彭氏变成夏氏了?什么时候再带另一个亲戚进彭氏啊? 这女婿可真行,不仅能哄他女儿,还能哄得丈母娘为他说话。 这么会说话,怎么不去说相声? 虽然只是一个小姑娘而已,但挂着亲戚的名分,常来常往,那也没办法时刻防备着啊。 彭项明不高兴的是女婿这举动背后的意思,想夺权?他不是觉得一个毕业没几年的大学生有多难对付,只是这是他女婿,打老鼠还怕伤着玉瓶呢。 孟新丽一听自家老彭这语气,就知道他意见大着呢,自己当时不也是吗,总觉得穷山恶水出刁民,一肚子的坏水。 她如今早明白是误解了,渺渺是善是恶,她还能不知道吗? 她可不能让渺渺受委屈,正声道:“你这什么语气?我可告诉你,明天我亲自带人办入职,你要吓着渺渺,我可跟你没完!” 彭项明一时语塞,妻子竟然为了外人警告自己! “渺渺?”这叫得还挺亲密啊,彭项明觉得不对劲,“我说丽丽,你真是为了女儿才这么晚回来的?” 孟新丽斩钉截铁:“那当然。” 她对渺渺可是一见如故,把她当做亲女儿的。 又斜了一眼自己老公,长这么好看有什么用?也没生个渺渺那样的孩子。 看到老彭到这个岁数还挺帅的一张脸,维持得很好的身材,孟新丽又想,如之也很棒,渺渺那孩子也不是靠基因能有的。 彭项明想起老婆之前的安排,“你之前不是给夏治亲戚找了个工作吗,现在那个远房表妹不来了,他堂妹不能去那?” 丽丽当时不就是觉得虽然是远房亲戚,放自家公司里,轻了重了都不好,才托朋友找了个事少钱多的工作吗? 现在虽然人换了,但工作还在啊。 孟新丽坚决反对:“当然不行!渺渺不跟着家里人,被欺负怎么办?” 彭项明狐疑地看着老婆,又不是奶娃娃还离不开家长了!这夏治的堂妹是叫夏渺吧,够能迷惑人的,瞧把他老婆迷成什么样了,想也知道,一定长得很好看。 这皮囊之美只是一时的,他得想办法让老婆清醒。没他们两口子镇着,就如之那迷糊样,夏治岂不是要翻天! 要不说夫妻呢,孟新丽看出老彭和她之前的想法,不说完全一致,那也得有八成吧。 她······这真不好解释,反正老彭见了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 孟新丽惦记着今天有事,早上也没锻炼,吃过早饭就前往女儿的别墅了。 夏渺今天算起得早的,只是八点的闹钟没叫起她,其他人也没想着要叫醒她,孩子想睡就睡呗,结果一睁眼已经九点了。 这时候夏治已经到公司了。 夏渺连声说着抱歉,孟姨还专门早到了,结果自己却起晚了。她再缺心眼,也知道人家忙活的是她的事。 彭如之笑容明媚,丝毫没有不悦,反过来劝说她: “没事的,渺渺。我是孕妇,起得也晚,你要是早起了,还得等我呢。” 孟新丽也说:“我们今天就是去办个入职,带你去工作的环境看看,认认人,这些本来就要等公司里的人上班之后才能干。” 夏渺不好意思的情绪稍减。 吃过早餐,稍收拾了一下,三个女人就出发了。 今天是孟新丽开车,带着她的两个女儿。 她是真觉得现在出门正好,避开了早高峰。 等红灯的时候,孟新丽问坐后座的两人:“你们要先去夏治办公室坐会儿吗?” 后面没声,孟新丽从后视镜看两人的表情。 “没告诉夏治?” 夏渺露出一个带着些腼腆的笑,“我、我忘了。” 彭如之也跟着笑:“我也忘了。” 孟新丽摇摇头:“好吧,这算是给渺渺哥哥一个惊喜吗?” 彭如之:“算!” 要是渺渺跟在她身边,她不知道是个多么开朗的小女孩,怎么不是惊喜? 夏渺笑:敢不算,把夏治头都打掉。 快到彭氏,隔着几条街就能看到集团大楼。 彭氏集团的大楼静静地矗立着,直插云霄,能看到它在阳光下反射着金属般的光泽。 彭如之指着前方‘l’造型的大楼,带着自豪道:“那就是我家公司了,从家里过来,不堵车的话,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 说到这,她突然想起渺渺还缺了一样东西,转头对着渺渺道:“渺渺,我给你买辆车上班吧。” “啊?”夏渺一愣,“我不和我哥一起上班吗?” 她都被彭氏的董事长夫人和少东家给带着去办入职了,还需要隐藏和她哥的关系,分开去吗? “是哦,我忘了,哈哈。”彭如之说完,还很是单蠢地摸了摸头。 她就爱给渺渺买买买,这段时间买多了,想到出行,习惯性的就想给她买车。 “上下班和阿治一起确实更安全,但女孩子嘛,也要有自己的车,下午我们逛街的时候选一辆吧。” 粉的黄的蓝的绿的,都买! 夏渺自然乐意,子出手大方,买的车肯定不会差。她只是想起一个问题,“可是我没驾照。” 她老家那,她也用不着啊,完全没想过考驾照。 “没事,我们现在学也不晚。车可以先买了放着,就算没有驾照,也可以当个摆件嘛。” 看来这钱,彭如之死活要花出去了。 对于多金大方嫂子的好意,夏渺就笑纳了。 孟新丽在前面没说话,她当然不会阻止女儿给另一个‘女儿’买东西,这点钱对她来说又不多。 她们不花,有的是人愿意给渺渺花钱,可不能让渺渺被外面的黄毛哄去了! 第15章 凤凰男的真妹妹15 在专属停车位上停好车,孟新丽带着彭如之和夏渺从高层专用电梯上去。 她虽然不怎么来公司了,但作为大股东,在集团还是有自己的办公室的。 进了办公室,就打了个电话,让人事经理过来。 片刻后,有人敲门,得到应允后,推门进来。 人事经理是个四十出头的女人,穿着经典的修身西装剪裁简约而精致,行走间自信优雅。 她在集团工作十几年,和董事长夫人也算熟识了。 虽然不知道叫她做什么,挂了电话后,马上安排好手上的工作,立即上楼了。 进门后,一边往里走,一边道:“夫人,您找我······” 后面的话乍然停住,她脑子里突然空白一片,然后浮现出乱七八糟的想法。 幻觉?还是ai?总不能是真人吧?摸一摸没事吧? 孟新丽看着以往成熟稳重的下属先是愣神,然后慢慢抬手,眼看着手要摸上渺渺的脸了,意识到秦湘要做什么,她猛地咳嗽出声: “咳咳,秦经理!” 秦湘意识到这是真人,脸立马就红了,猛地收回手背在身后。 她也是这时候才发现,办公室里不止董事长夫人和大美人,小姐也在。 “夫人,小姐。还有这位小姐,刚刚不好意思啊。” 夏渺微微点头表示不介意。 孟新丽挥手示意说正事,“秦经理,我今天叫你来······” 秦湘想着,她作为人事经理,老板娘能找她干嘛? 秦经理头一次打断领导的话,很是激动道:“是不是要让这位小姐入职公司,拍新产品广告?” 孟新丽点头又马上摇头,“确实是为了让秦经理帮我侄女办入职,但不是拍广告,你看,我也没叫宣传部的金泽来不是?” 金泽是宣传部的经理。 孟新丽无语,不知道稳重的下属想哪去了?他们公司的奢侈品部,每次都是请的明星。科技或者生活类的,有明星网红科学家。什么时候让职工拍过广告? 目光瞟过渺渺精致得过分的侧脸,这·····也不是不行!不对不对,渺渺没说想去,不能这么干! “哦——”秦湘的语气说不出的失落,她还想着要是拍广告,她能托熟人帮忙做个小卡珍藏呢。 不过,办理入职的话,员工证上的照片也可以偷偷复制一份藏着吧。 这么一个大美人入职,天天看着也赏心悦目啊。 秦湘振作精神,问老板娘,“那职位是?” 肯定得往高层去,这么个大美人又是老板娘侄女,可不能让人骚扰了。 “她是夏治经理的助理,工资和其他助理一样。” 没必要在工资上加,能有多少? 孟新丽准备给渺渺一张卡,想怎么花都行。 “助理?”秦湘不可置信,还是夏治的?她突然笑得露出八颗牙齿:“那个,老板娘,我也缺个助理,您看?” 孟新丽笑着闭了闭眼:“秦经理,这是夏治经理的助理。” 就你想要?她身边还缺个生活助理呢! 秦湘敢怒不敢言:不是,夏治他何德何能啊?我知道他是集团的姑爷,但凭啥要把大美人安排到他身边啊? 不是,这合理吗?老板娘,那是您女儿的老公唉,你们母女俩就这么相信夏治? 他叫夏治,又不是瞎子?这么一个绝色芳华的大美人搁身边,能不动心? 秦湘疯狂内心吐槽着,就见绝色芳华的大美人笑起来,周围的一切都不褪去颜色,只剩下她更加鲜妍。 秦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大美人说了什么,什么叫‘夏治是我哥哥。’,大美人是夏经理的妹妹?亲的吗? 看夫人和小姐的反应,这是亲兄妹了。原来夫人说的侄女是这个侄女,那确实是夏经理身边更合适哈。 既然大美人注定要去夏经理身边当助理,“那夏经理身边的助理呢?” 什么,堂哥要有助理? 孟新丽母女没关注过不知道,夏渺关注的重点是,“漂亮吗?” 秦湘站在夏渺面前,完全想不起夏治那个助理的长相。 “漂亮…”吧?秦湘想着身边有人评价过清纯可人,那应该是漂亮的。 又摇头否决,“不好看!” 有谁能在您面前说好看的? 夏渺狐疑,觉得那个助理肯定好看,只是这个人事经理碍于董事长夫人和彭氏小公主的面子,不敢这么说,在人家女婿,说人家老公身边的女助理漂亮,怎么想的? 夏渺心底哼哼两声,不管那个助理多漂亮,也注定是前助理了。 “秦经理,那就麻烦你通知一下那位助理,她转岗了。” 反正有她在,什么样的助理都没用。 夏渺直接越过孟新丽下命令,孟新丽没觉得不对。秦湘也没觉得不对,当即拿出手机让下属去通知。 夏渺觉得还是有点不稳妥,决定去夏治工作的地方看看。 “孟姨,我去我哥那看看?” 孟新丽点头,“嗯,去吧。” 渺渺能和如之下楼去看,自己作为老板娘反倒不好到处跑,影响员工。 她把装着渺渺信息的文件袋给了秦湘,然后自己往楼上走了。 好久没来公司了,看看老彭,让他感动一下。 第16章 凤凰男的真妹妹16 桑思思是去年进的彭氏,今年年初开始任职的市场部经理的助理,夏治接任后,她依然是经理助理。 她知道夏治是彭氏小公主的丈夫,那又怎么 样,她就不信男人有不偷腥的。 桑依依现在还没下手的原因,只不过是觉得一个部门经理的职位太低,还不值得她下注。平时也就在穿衣、香水上费些心思,似有似无地勾引一下。 今天班上得好好的,先是接到人事那边的通知,直接给她调人事部去了,让她直接收拾收拾东西过去。 人事部的经理好像是秦湘那个40多岁的老女人,她能对秦湘色诱吗! 这事她还不能闹,能在年轻男经理手下做助理,换成女经理就不行,公司那些八婆有的话说了。 桑思思咬着唇,很是不甘心,听到有人说在停车场里看到董事长夫人的车。 难道是有人和董事长夫人说了什么?她不愿意有漂亮女人在女婿身边,就直接把她调走了? 明明自己什么也没做! 桑思思磨磨蹭蹭收拾了会儿东西,决定做点什么,为她和夏至的未来提前铺垫。 桑思思在卫生间补了口红 ,将眼周揉红,扯了扯领口 ,很是自信想着:有时候离得远了,男人反而会更惦记,你说是吗?董事长夫人。 第一步,去茶水间做杯咖啡。 第二步,进经理办公室。 第三步,一步两步,第七八步绊倒。 咖啡精准倒到夏经理衣服上,经理也在自己倒在他身上时,顺势搂着她的腰……嗯?腰上的手呢? 桑思思飞速抬头瞄了一眼又低头,夏治这个男人 ,美人投怀送抱,怎么做个投降的姿势?死木头! ok 问题不大,夏治现在作为女婿还只是经理,谨慎点才能接管公司。 桑思思继续照着自己的剧本演,拿出她最擅长的笨蛋美人戏法,45度仰头,眼泪汪汪,就凭这她可是养了不少鱼。 她伸手摸向夏治的领口,语气慌乱: “对不起经理,都是我的错,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心太乱了,人事通知我转部门,也不知道是谁和董事长夫人说了什么,让她误会了,我去解释!衣服……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洗了吧……” 夏治高举的双手只能立刻放下,一手紧抓自己的领口,一手挡住桑思思。 他可不想在办公室里真空上阵,被人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他并不知道桑思思被调走的事,看她端着咖啡进来还很疑惑。 夏治到城里这几年就没把咖啡喝顺过,装相的时候也能装。可都当经理了,有了独立办公室,还不能喝些自己想喝的东西? 他是明白了,只要地位高,喝什么都是有品位。 所以他现在从来都是保温杯里泡各种茶,从来没叫助理帮他泡过咖啡。 今天看到桑思思进来,他还想着这助理怎么回事,和咖啡跑他办公室里来了。 没想到咖啡只是工具。 夏治来不及躲开,只能高举双手以示清白。 听着桑思思一系列唱念做打,他听明白了,看着是道歉实则是诉委屈下眼药来了。 夏治第一反应是难不成他演技太差,前段时间对岳家的不满被看出来了? 不过这桑思思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就凭她,也能在他们之间下蛆? 如果他功成名就了,不介意和这种······至少表面小白花的女人玩玩,现在——不对不对,他怎么又这么想了,渺渺那么单纯,眼里一点揉不进沙,他会被渺渺开除哥籍的! “桑助理,衣服不用你洗,你先离我远点。” 桑思思和没听见似是的夏治身上四处划拉,夏治觉得是不是自己脾气太好了?正要发火,桑思思被人扯着领子拉开。 “你听不懂人话啊,都让你离远点了!” 夏渺和彭如之到了市场部这一层楼,往经理办公室走去这一路不提惊艳了多少人,随口问了句助理,没看到人在工位上也就算了。 没想到一推开办公室的门,好啊,那助理就在办公室里欲图不轨呢。 好在她堂哥没有失心疯,一副良家妇男被迫的样子。 夏渺看了眼她嫂子也惊住的样子,轻拍了下她的手以示安抚,孕妇可不能情绪起伏太大。 然后在夏治看到她的下一秒,两步上前,将背对着她的女人,扯着领子拎开。 这不是因为她力气大,好吧,她力气确实也有那么些。 没办法,山里也没什么玩耍的东西,她小时候,连信号的没有,闲着没事,不就只有搬着石头摆着玩吗? 但她绝不是历史书里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壮士,不过是比一般女孩子大了一些,连扳手腕都扳不过她爸呢。 这一下子把人拎开,夏渺自己也惊了一下,想来也是因为突然从身后下手,这个心思不单纯的女助理不防备的缘故。 她跟拎着小鸡子似的把人拎开后,战意勃发,准备手撕绿茶小白花。 嫂子对她这么好,这种事就不用怀着孕的嫂子亲自出手了。 夏渺都已经在心里列好一二三四五,准备一一跟人辩论了。 虽然她学历只有高中,网络时代,骂人可没设门槛。 再者,她也是见过好几次村妇打架骂街的,讲不通道理,物理还压制不了吗? 来了来了,要哭了。等这个小白花一说话,她就······ 嘎? 夏渺:??? 她真没想到,这小白花刚看过来时,眼里还包着泪花,下一秒,就因眼睛睁大泪珠滑落下来。 这位女助理,面泛红霞,目光痴迷,这副情态,任谁也没办法说她落泪是因为委屈。 夏渺都想好怎么撕开这人的假面了,骂人的话憋在了嘴里。 “你·····我,不是,你们·····” 虽然总被人用火热的目光看着,夏渺也没适应习惯多少。这女助理因为是被她从夏治身上撕下来的,站得近,目光也更烫人,夏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主要她怕这个女人跟扑夏治一样扑上来。 桑思思能同时钓着几条鱼,才思还是不可谓不敏捷,这会儿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是没想到借口说辞,只是无论怎么说,都没办法完美圆过去,说不定反而给人狡诈诡辩的印象。 所以,她就跟个木头似站在原地,只一味看着眼前的人。 她以前从不相信绝世美人的说法,即使有那长相胜过她三分的,她凭着打扮也差不了多少,更是凭借性格,抢了她们喜欢的人。 现在才发现,原来真的有人,只是站在那,就没有人能和她比,甚至升不起比的心思。 目光的追随、心中所想全化为了不可示人的·····即使是同为女人的她,也不免有两分幻想。 办公室里一时静了,但门外的人却越来越多。 彭如之嘴角带笑,眼神却透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光,她毕竟是彭氏唯一的继承人,追着美人来的人不禁停住脚步,甚至后退一步。 彭如之对着门外的人点了下头,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夏治这时候已经走到彭如之身边,手支撑在她腰后,半抱着她了。 彭如之没拒绝,只是睨了眼夏治。 目光里也没有气愤,她来得时候也看得清楚,是这位助理一厢情愿,倒是夏治刚刚那个样子有些逗笑她。 睨那一眼,也是在说,你看看你,在妹妹面前丢人了吧。 她被扶着走到沙发边坐下,路过桑思思的时候,看了眼她的工牌。 夏渺跟着坐下。 她已经收拾好心情,要为她嫂子征战了。她离开老家的时候就说过,有她在,除了彭如之,谁都别想靠近夏治。 幸好她来夏治这当助理了,否则,依现在的情况看,夏治这会儿不动心,以后可说不准,次数多了,总有一次把持不住。 彭如之握住渺渺的手,轻摇了下头。这份维护之意她很感动,又怎么会让当做妹妹疼爱的渺渺替她出手教训人,还是个孩子呢。 况且,也还不到那一步,大家都是体面人。 彭如之除了进门那瞬间有些惊讶,脸上的笑就没落下过。 她长相甜美,笑起来也是甜甜的,半点看不出是在和对丈夫图谋不轨的女人说话。 “桑——助理,是吧?你应该也接到了调部门的通知,市场部助理的职位有其他人担任,如果没其他事的话,你可以去收拾东西了。” 她甚至没问桑思思刚刚的行为,左右不过是那点心思,还没成,问了有什么意义? 难道指望她这么一问,那些有不好心思的女人就会离她老公远远的吗?不会,该怎么样还是会怎么样。 她或许有公主病,但已经七百年没犯中二病了。 再者,彭如之相信她老公。 论色,彭如之看了渺渺一眼,从小和这么一个世界上最——好看的妹妹一起长大,她还真不信有人能入了夏治的眼。除非······不说能比得上渺渺,至少也得八分吧,哼哼,这种概率能有几分? 论财,彭氏集团在全国都能排得上名号,出现一个比她家强的看上夏治,彭如之更相信有比她家厉害的抢渺渺。 论权,她老公也没去考公啊,也用不上。 综上,只要她老公把持得住,她就不慌,她相信夏治不会背叛她。 话说,如果这个万一发生的话,渺渺能判给她吗?彭如之思想飘忽了一下。 夏治不知道彭如之心里都开始想他妹妹的归属权了,挑了一下眉,他还真不知道换助理了。 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也没个通知。 夏治的想法和桑思思一样,觉得这是他丈母娘或者老婆的决定,一个别有心思的女助理当然不能放在彭家姑爷身边。 他别扭了一瞬,自尊心也就跳了那么一下,就放开了,反正他本来就和桑思思没什么关系,一直是这个女人一厢情愿在引诱他,他可从来没接招过。 桑思思想得更多,她不知道这个和彭家公主一起来的大美人是谁,更不知道她和夏治的关系。 可在自己被调走的档口,她被彭氏千金带过来,难道接任的新助理是······ 要说理由,这么一个大美人是觉得不可能看上吃软饭的夏治的,还能帮着监视,硬要这么说也行。 可是,桑思思想不通啊,这样一个绝世大美人,她只要出现在人前,会有无数公子哥,不,公子哥都够不上格,必须要是最顶尖的权势里最优秀的那些人才有资格竞争。 让她来彭氏当监视器,怎么,彭家千金救过美人的命? 当然。说不定只是彭家千金带着闺蜜来看看。 桑思思脑中想法乱飞,然后她问了:“这位是新助理吗?” 怎么可能? 夏治还没反驳,就看他妹妹坐直身体,这反应,不会吧。 夏渺带着些得瑟,“没错,是我!” 夏治第一时间扶额,依照他多年的经验来说,他以后不仅得完成自己的工作,还得当他妹妹的助理,端茶倒水是最基本的。 彭如之开始送客,他们一家人里杵了个外人,实在碍眼,“桑助理,你这还要换部门呢,应该很忙吧。” 桑思思心底屮了一声,这位大小姐还真救过大美人的命啊,反正她绝不信是为了那点工资的。 桑思思是彻底绝了勾引夏治的心思,有这么一个耀眼夺目的美人在,谁还能看见其他人。与其信自己能成功,还不如指望自己是九尾狐转世,或者会下蛊呢。 不止是夏治这个市场部经理,彭氏里的、彭氏有业务来往的青年才俊都没可能了,甚至她之前钓着的鱼也会脱钩。 可是要让桑思思换个地方,换片鱼塘·····她看了眼大美人,走出去再关上门。 还是先在彭氏老老实实工作吧,所以彭家千金的话还是得听。 夏渺等人一走,对着夏治横眉怒目,她当然不是要说夏治和桑思思的事,毕竟她嫂子都略过了,坚决不让他们感情出问题的自己也不会再提。 她生气是因为,“大哥!你什么表情,嫌弃我?” 她的能力嘛确实就·····但是,外人的看不起固然难受,家人的不认可更令人破防! 嗯,是这样说的没错。 夏治哥太让她伤心了,她开始上班后要帮她工作才能弥补! 第17章 凤凰男的真妹妹17 夏治一眼就知道妹妹在想什么,先发了个大红包过去。 彭如之手机里传来‘叮咚’的提示声,她笑着看兄妹俩互动。 夏治指着他办公桌的旁边,道:“我待会儿就让人搬套桌椅进来,到时候渺渺你就坐那,玩玩电脑手机。” 别的助理怎么样,他不知道,反正她妹妹的工位就得在经理办公室里。 他也是为了公司好,否则谁还有心思工作,为公司创造利益? 彭如之点头,确实该这样,要是和其他人坐一起,外面那些人不知轻重,肯定会围着渺渺,吓着她怎么办?阿治脑子果然转得快,论保护渺渺,自己不及他。 夏渺也点头,看她哥:然后呢? 然后,什么然后?难道老奴还敢安排大小姐你工作? 夏治也只敢在心里这么哔哔一句,说的话温柔而宠溺,“然后就等我下班,带着你一起回家啊。” 夏渺看她嫂子,有些心虚。 她虽然是不打算工作,有啥事也准备让堂哥去帮她做。可这么直喇喇地说出来,嫂子会不会对她不满。 彭如之还看着刚刚老公指的位置,想着那地方会不会太小,要不要把隔壁打通了,再布置一间休息室,渺渺要午休的。 感觉到渺渺的目光,回头一笑,哎呀,渺渺还是很依赖她这个嫂子的嘛。 “渺渺,休息室你喜欢什么颜色,准备弄个什么风格?” “啊?”夏渺不解,什么休息室,他们刚刚有说到这个吗?不过她还是应着:“我都听姐姐的。” 彭如之目光软软的,然后抱了抱渺渺。 “好。” 到时候先让设计师出几个方案,让渺渺选,要最贵的! 夏治听着,没对也是他的办公室的未来装修发表意见。 抬腕看了一下表,“11点了,你们再坐坐,中午吃点什么?” 夏渺笑起来,即便看了这么多年,夏治还是得说,他办公室好像真亮了。 “不了,哥,你自个吃工作食堂吧。我和姐姐出去吃,对了,我肯定也没告诉你,爸爸明天一早就走,我们下午去买礼物让爸爸带回去。” 夏治:我还是家里的一份子吗? “我也······”看着桌上的一摞文件,夏治说不出请假的话。 他从来不准备混吃等死,是准备干出一番事业的,即使是凭着彭家的东风。 他已经请了两天假,一回来就接了个项目,现在是关键时期。 夏渺都没听她哥犹豫的后话,拉着嫂子就出去了。 然后看见外面工位上的人和军训似的,全都从站立坐了下去,虽然不怎么整齐就是了,眼睛还一点不隐蔽地往她们的方向偷瞄。 彭如之笑笑没说话,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是渺渺。 再次决定今晚让装修连夜进场,不过得等散散气,再让渺渺去午休,再环保的东西,给渺渺用,那便再小心也不为过。 这段时间,把家里的房车开来,暂时用用吧。 夏渺露出她曾经看电视学的职业微笑,这些可是未来同事。 然后听到噼里啪啦,什么东西的落地声,还有拯救文件、电脑的懊恼声,很是慌乱。 夏渺微侧头,是因为她吗? 看了眼彭如之,见嫂子没有对她有意见,面上半点不好意思也没有。 是这些人定力不好,不过,也怪自己太美。 电梯里,夏渺还问了下公司里的人员构造,主要是想了解有没有什么大人物之类的。 把嫂子说的人过了一遍,很好,在公司里就嫂子爸爸是老大,其他人都不用怕。当然夏渺也不是傻子,会去到处得罪人。 只是想想自己在公司,隐形‘老二’的身份,就得意了几分。 下午逛街除了给爷奶买的保健品,其他买的就是金饰了。 在村里,没有什么比穿金戴银更显富贵的了。 你买个几百万的表也没有万元出头的金镯子让人羡慕。 在机场送走爸爸,夏渺想想自己明天一早要上班,决定——回去先睡个饱! 至于酒吧,后面有的是时间,不急不急。 ? 夏渺上班第一天,因为早高峰,到公司的时间花了快一个小时,也就是说她七点半就起了,这和她的生物钟可是有很大的差别,所以在车上的一个小时,她一路睡过去也不过分的。 她迷迷糊糊地就听到夏治一直念叨:“你的工位已经在我办公室了,待会你……” 夏渺:“嗯…嗯…” 夏治:“在公司里,要是有不长眼的……” 夏渺:“哦。” 夏治:“如之说房车停在……” 夏渺:“zzz……” 夏治:“你要是无聊…算了,好好睡吧。” 夏治伸手调整着车内空调的温度。 两人到了公司,夏渺也差不多清醒了,心里更多是第一天上班的新奇。 说是让堂哥把她的活一起干了,她只管盯着人,毕竟是第一天上班,夏渺了解了下助理日常的工作。 捡了个轻松的工作,出经理办公室打印文件去了。 然后站在打印机面前愣住,尴尬了,她还真没用过这种大型打印机。 微眯着眼,一个个辨认按钮上的英文中文。 外间工位上的人从大美人出现就开始躁动了,也没犹豫多久,就有一个人走出来,是一个漂亮小姐姐。 “哈喽,是要打印什么吗?我帮你。” 夏渺眨巴着眼,甜甜地笑起来:“恩,我不会用这个,谢谢。” 章月心神恍惚了一下,她知道这个新助理漂亮,可没想到这么漂亮,近距离看完全没有瑕疵。 这个笑!!!她快不能呼吸了! “没,没事,我来。”章月一边操作着打印机,一边还安慰着:“我们公司的打印机比一般的多了很多功能,才来的人很多都不知道怎么操作。” 没觉得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夏渺点着头,看着乖巧极了,“这样啊,多亏有你在,不然我人都傻住了。” 章月很激动,虽然她也不知道为毛被同性感谢会这么激动,看了那张精致的过分的脸蛋一眼,是这个人也不奇怪吧。 她努力平复着心跳,让自己不至于结巴,“这个按钮是……如果你要……就……” 两个人凑在打印机前面指指点点,距离很近,看着就很亲密。 明明章月和他们都是一起见到美人的。 身后工位上的人无不发出‘恨不能上是自己’的叹息声。 章月把打印机上各个功能挨个介绍,说完后,又红着脸道:“我是不是说太快了?你要说是没听清,下回用打印机的时候找我就行。我是营销2组的章月,你,你叫什么啊?” 最后这句话,章月说得又轻又软。 夏渺看了眼自己的工牌,也没反扣啊。哦,社交流程。 “谢谢你啊,章月姐,那我以后有不会的就打扰你了,我是新来的经理助理,夏渺。” “夏渺,你名字真好听。你和夏经理······” 市场部的人早在夏渺入职那天,工牌还没做好时就知道她的名字了。 他们亲眼见了绝世美貌,所以万般打听。 人事部过手的人,除了秦湘,也很好奇,世界上真有照片上那么好看的人吗? 只是相较于亲眼见过的人,他们好奇居多。 这人叫‘夏渺’,一来就挤走桑思思,成了夏治经理的助理,大家都暗自揣测着他们的关系。 章月倾向于是亲戚,她觉得不管哪个女人,无论再怎么大度,也不可能在自己老公身边放个绝世美人,即便那个美人看不上她老公。 她成功搭上话后就直接问了,感觉这位美得不像真人的新同事也没想隐藏。 夏渺看着章月,眨了眨眼,大城市的人还怪直接的勒。 “夏经理吗?他是我堂哥。” 哦——大美人是关系户。 章月在心里感叹一句。 虽然是不是都不影响他们捧着夏渺,这种程度的美貌,能和他们一起共事,荣幸懂吗? 章月将打印好的文件递给夏渺,目光从她白皙如玉的手上滑过。 果然啊,美人什么地方都美。 夏渺笑着再次道谢回了办公室,在整层楼的人火热痴迷目光中,门缓缓关上。 “啊——”似有遗憾叹息响起。 门一关上,不等章月走回工位上,她就被人团团围住。 “阿月,你们刚刚说什么?” “章姐,你也太厉害了,居然能正常和她说话,我光是看着都快不能呼吸了。” “月月,大美人是不是香香的?” 章月把人隔开往自己的位置上走,只说:“打印机就几步远,你们难道没听清我们说了什么啊?” 反正章月不信,她和夏渺说话,音量别说是正常大小,就算压低了,这些支着耳朵听的人,也能听得一清二楚吧。 还有,她亲爱的闺蜜,什么叫‘是不是香香的?’,这话她们姐妹私下聊就行了,适合大庭广众下说吗? 章月瞪了眼自己的闺蜜应莉,个lsp,平时给她转发腹肌、男模就算了,今天这说的什么话?多冒昧啊! 应莉吐了吐舌头,她的工位在走道边上,从经理办公室出来,不论去哪,都要经过她旁边。 新同事从她身边过的时候,她一下就香迷糊了,不浓,幽长神秘,隐隐约约又勾人,她差点没忍住跟着走了。 所以好姐妹被围着问的时候,话没过脑子就问出了口。 没有回答,还被瞪了一眼,应莉也不在意。 她心里有猜测,那股香味她从来就没闻过,不是市面上的香水,也和她曾经闻到过的定制版香水的感觉不一样。 是体香吧,这似乎是影视剧里绝世美人的标配,原来是真的,应莉心中隐隐激动。 其他同事对应莉的问题也有些面红耳赤的关注,香气、美人,这让他们心里鼓噪起来。 有人叹气:“章月你动手太快了吧,我刚站起来,你就过去献殷勤了,你们都是女的,这机会不就浪费了吗?” 然后得了所有女同事白眼,正是因为是同姓,才能有亲近机会好吧。换做男的,估计得离八丈远。 一个有点小帅,女人缘向来好的人附和着:“谁说不是呢。哎,大美人是夏经理的堂妹,你说她还有没有姐妹?” 被人唾了句:“收起你的猪哥样,有没有,你还想动心思啊?” 还有人说:“你觉得美成那样的,啧啧,那就是个仙女,这世界上还能有第二个?你看夏经理,虽然长得也好看吧,但也差了······反正很多等级。” 小帅摊手:“我知道啊,所以我问有姐妹没有,夏经理这样的,我才有信心追嘛。大美人,我是靠近都不敢哦。” 应莉吐槽:“这个自知之明嘛,你是有但没完全有,我看夏经理那个level的,你也沾不上边。” 笑闹几句,经理办公室的门始终关着,他们也开始认真工作起来,虽然偶有走神就是了。 毕竟他们是来赚窝囊费的,要是因为公然长时间发呆被开除,不仅没了钱,还见不到美人了。 所以努力吧,为了让夏经理升职加薪。 夏渺打印了一份文件,被她哥给夸了半天,听得不耐烦了,手动打断。 “啪,停,你工作,我溜达,不出办公室,ok?” 夏治点头,只要妹妹不趁他不注意跑出去,当然行。 指着靠墙的一个新柜子,“里面有如之给你准备的零食,饿了就吃。” 夏渺翻了翻,很好,都是她最近在家里很喜欢吃的那些。 她在办公室里溜达,然后在一面墙停下,这个门?入职那天有吗? 转了转门把手,没锁,推门进去。 进去就是个大屏风挡住视线,多走两步,是一张床一个衣柜,旁边还有一个很可爱的懒人沙发,室内放着两大盆绿植,角落里隔出了几平方的淋浴间。 整体的风格很清新雅致,也很眼熟。 哦,嫂子给她准备的休息室。 是有告诉她在她哥的办公室隔壁,她刚刚也看到了一个空置的办公室,没想到还直接从她哥这打通了一道门。 夏渺走到原本的门处,摸索了下,还是能开,但只能从里面打开。 她本来想试试懒人沙发,因为真的很可爱。 身后传来她哥的叫唤,“渺渺?” 第18章 凤凰男的真妹妹18 “这呢!” 夏渺虽然这段时间很不爽她哥,还是立刻回应了。 她早已习惯了家人一呼唤就答应,因为他们总是过分焦虑,担心她有意外、失踪、被拐。 绕过精美的大屏风,夏治已经站在了休息室的门口。 他刚开始看文件,看两行抬头看一眼妹妹,嗯,老老实实的,再看两行文件又抬头看妹妹,还是老老实实的。 稍安心些,把注意力放在工作上,看完整个文件,一抬头,嗯?我那么大一个妹妹呢? 注意到新开的休息室门敞开着,他边往那边走,边唤道:“渺渺?” 渺渺的声音果然从里面传出来。 走过去把人提溜出来,关上门。 “小祖宗,你如之姐可是说了,这间休息室还得空半个月通气,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别进去,你可别让我挨骂啊。” 语气也是温温和和的,半点不敢凶一下。 夏渺心底哼哼,你要是真这么在乎你老婆就好了。 夏治好像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他的阴谋诡计了。 夏渺也不戳破,‘敌’在明,她在暗,更方便行动。 只道:“我知道了,就是进去看了一下。” 夏治不想到处找妹妹,问道:“看电视剧不?” 想让渺渺固定在一个位置活动。 夏渺摇头,举着手机,表示自己要玩游戏。 行吧,夏治把妹妹按在沙发上,正对他办公桌的方向,一抬眼就能看见。 他抬手看了下腕间的表,“你玩个两局,差不多也该下班了。你也别去如之准备的房车里了,我反正要回去做饭,你跟着我一道。” 夏渺已经开局,点着头,反正也不用她做什么。 夏治准备下午上班的时候,如果妹妹还在睡,他就不叫醒她了。 至于打卡,说实话,虽然关系户不利于公司发展,但渺渺多可爱啊,她又不会做什么,说不定去了公司,也是在他办公室睡觉,那还不如家里舒服。 不打卡也没什么吧,就渺渺受他丈母娘宠爱的样子,老丈人要是开人,第一个反对的就是丈母娘。 想想见过的老两口相处模式,夏治可以说很放心了。 下午上班,夏治果然没叫醒妹妹,彭如之也赞同渺渺多休息。 要是渺渺每天全班,用不了多久,她也得去公司挂个职了。 下午,夏治精神抖擞地投入工作,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思绪清晰而敏捷,效率出奇的高。 不仅完成了当天的任务,还提前处理了明天的部分工作。他得为自己腾出更多时间来盯着妹妹照顾好她。 短短一天,夏治觉得自己的工作能力有了很大进步。 至于夏渺,下午醒来后,看了一眼她哥发过来的消息,脑子里反应了会儿,迷迷糊糊地把手机扔到一边,又沉入了梦乡。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彭如之轻手轻脚地走到夏渺床边,凝视着熟睡中的夏渺。 她睡得很沉,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嘴角微微上翘,似是无忧无虑的精灵。 彭如之不忍心打扰她,静静地欣赏了会儿她美得过分的脸,悄悄地关上门,离开了房间。 夏渺是直到夏治下班做好饭,才被叫醒的。 结果就是,一瞬间都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了,整个人头疼,脖子也僵硬得不行。 好的,吃饭暂停。 “嘶——啊!张妈,好疼啊~” 夏渺娇声痛呼,把旁边的人心疼坏了。 张妈力道轻了又轻,小心翼翼地帮她按摩,脸侧向一边都不忍心看,轻声安慰:“渺渺小姐,我尽量轻点,你稍微忍一忍,马上就好了。” 孟新丽看着夏渺眼里包着泪花,委屈巴巴的样子,心疼坏了,握着她的手,“哎呦,以后可不能睡这么长时间了,对身体不好。” 夏渺吸了吸鼻子,点点头。这次的难受劲儿让她记忆深刻,她暗暗发誓午睡醒了再也不贪睡了——虽然以前也发过同样的誓,但这次格外坚定。或许是因为床比以前柔软太多的缘故,这次的感受格外糟糕。 彭如之站得有两米远,不是她不心疼渺渺,主要是那红花油的味道,她现在实在接受不了。 她想安慰夏渺,靠近两步又赶紧后退:“呕,怪我,我下午该叫渺渺起来的,呕。” 夏治接着他老婆的话道:“赖我,我要是下午上班的时候叫上渺渺,就没这回事了。” 孟新丽当然不会说什么,换作她,看少女睡得香甜,也只会为她掖好被子,让她睡得更好。 不过,她还是说了,“渺渺这班上着好,起码作息能规律些。” 她是真把渺渺当自己另一个女儿,温声建议着:“每天跟着你哥上下班吧,打游戏还是看电视,在公司里想做什么就做,或者想学些什么也行,公司里还有健身房,无聊了可以去转转。 实在不想在公司待了,就给我或者如之打电话,我们去逛街也行,累了多休息两天。” 反正就是得按照朝九晚五的时间出门,作息得好好调整。 夏渺也知道是关心她,乖巧点头,“我知道了,孟姨。” 至于彭如之因为渺渺要全天上班也想去公司的突发奇想,遭到了全家反对。 孟新丽劝女儿:“你可别想一出是一出的,你妈我陪着你呢,还无聊啊?实在不行,你和渺渺视频聊天,可别到处晃。等生完,想去哪,我都不管。” 夏渺侧着脖子赞同:“对啊,嫂子。嘶,你给我打视频,我随时有空。” 彭如之也不是犟种,没等人多劝就放弃了。 夏渺被张妈按了好一会儿,脖子上的那根筋才终于舒展开来。她左右扭了扭脖子,感觉好多了,只有轻微的酸痛感残留。 终于可以吃饭了。 饭后,孟新丽说起回老宅的事,“明天就周五了,我先带如之回去。阿治你下了班,也带着渺渺回来。” 转头和渺渺说:“可不许说不来,你彭叔早盼着见见了。也不用带多少东西,两身换洗的衣服就行,其他的到了再买就是。” 事实就是,彭项明早盼着见的是自己亲闺女,一周没见怪想的。 至于夏渺,如果真想见,在夏木还在的时候早就见了。 说不尊重吧,彭项明没觉得自己怠慢了。 要不是闺女死活要嫁,他是真没看上夏治,虽然现在也不怎么能看上。 现在也就是看在如之的面上不摆脸色了,要不然能怎样。亲闺女,自己亲手宠大的,又只有这么一个,只能妥协呗。 又不是谁都和隔壁市李家那个当家人似的,孩子多,婚生的私生的一大堆,甭管儿子闺女,只要没按他规划的走,统统赶出去。 现在的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生活样样如意了,就喜欢吃苦,还没苦硬吃。 如之又对公司没兴趣,还得花心思培养女婿。 因为这种种,彭项明虽然干不成故意折辱人的没品事,但要指望他多体贴不可能! 他一个集团董事长天天很闲吗,见正经亲家都得抽空,这女婿二叔嘛,只能说有缘就见 ,礼物到位就行了。 至于老婆说的,总不能放人家小女孩一个人在家吧,彭项明表示自己不说话。 人嘛,还是要见见的,他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他老婆这么爱护了。 那真是时时念着,常常想着,反正家里亲戚小辈们,没有一个到这种程度的。 见到人的第一面,彭项明这么一个爱老婆女儿的人,也整个惊艳住了。 恍神间升起的第一个念头是:这样倾城的姿色,能给集团带来多大利益啊!要是黑心一点,多钓一段时间,彭氏岂不一飞冲天,问鼎全国? 但这念头刚起,心底突然升起一股莫大的罪恶感,他怎么能这么想! 不,等等,他为什么不能这样想?他可是个黑心资本家啊!作为一个逐利的商人,这么想多正常!不想才奇怪! 嘶,美貌的威力竟如此之大! 彭项明细细打量了着女婿堂妹过于美貌的脸,这张脸世界上也找不出第二张了吧,所以自己的反应······应该也不奇怪? “嘶!”胳膊上传来一阵剧痛,彭项明倒吸一口凉气。 孟新丽收回掐在他胳膊上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收敛点。渺渺长得好看是没错,但也不能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啊,没瞧见孩子都不自在了吗? 孟新丽上前挽着渺渺,带她进屋去,笑着道:“时间正好,马上就开饭了。渺渺我跟你说,老宅这管厨房的小王厨艺一绝,和张姐擅长的菜系不一样,你可要好好尝一尝。” 彭如之也附和道:“对,我最爱他做的狮子头还有……” 可能是孕晚期反应减轻了,也可能是因为有了其他人分散注意力,彭如之现在吃饭不再非得她老公做的不可了。 不过夏治因为每天还是得带堂妹回去,所以依然会去厨房做两道菜。 这两道菜嘛,夏渺是基本不吃的,彭如之则很给面子地全部吃光。 夏渺私下里跟哥哥说:看看嫂子多爱你,这也能吃完。 要不是顾忌每天有事没事给她发红包的好嫂子,夏渺高低得说一句“狗都不吃。” 这不是把她嫂子都骂进去了吗?所以忍了。 就这,夏治还说自己cpu他。 对此,夏渺表示:你就知足吧,她怎么不去icu别人? 还不是因为这是她哥,想让他好好过日子,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 彭项明被老婆掐了一把,痛呼出声,却没换来半句安慰,连女儿也像没看见似的。 一眨眼,其他人全进了屋,只留下他一人落在最后。 彭项明望着被老婆、女儿、女婿众星捧月在中间的夏渺,无奈地摇摇头,跟了进去。 想那些做什么?如之自己都没让联姻,怎么还打起别人女儿的主意了?钱这东西,究竟多少才算够? 不过有一说一,这孩子在他们家,不可避免的就会给彭氏带来好处。 花若盛开,蝴蝶自来。 围着这孩子打转的绝不会少,家世品貌稍差些的都不好意思靠近。 这离得近了,合作、利益交换自然少不了,好处也就滚滚而来。 彭项明看得出来,夏渺是个很浅薄的人,算计都写在脸上,一点也不加掩饰。这些放在其他人身上会让人鄙夷的缺点,配上那张脸,却成了“可爱”。 浅薄爱财也成了简单纯粹。 听着老婆说这姑娘在公司当夏治的助理,还暗示他这个董事长可以基本当没这个员工,打卡什么的也不用在意。暗示也不是为了他这个董事长的面子,是为了人家姑娘不尴尬。 行吧,还能怎么办?老婆女儿都站在人家那边,一个助理而已,又参与不了公司决策。 彭项明笑着点点头,还招呼着人:“这虾是空运来的鲜货,特别好吃,吃啊。” ? 夏渺每天摸鱼,或许是因为在老板的允许下摸鱼,一点没网上那些人说的快乐。 手机上能聊得来的,就只有林依依,哦,对了 ,林依依也来s市了。 虽然夏渺离开当天,她就激情买票,最后被亲妈给撅了一顿。 因为说服家里人晚了几天到。 夏渺因为在嫂子家享受着不输于家里的关爱,就想恃宠而骄一下,给林依依也安排一个工作,毕竟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算的上唯一的朋友。 没想到,林依依前两天就到了s市,而且自己找好了工作,然后才联系的她。在一个花店里。 多财多亿:别生气啦,人家不是不想你为难嘛。[对手指委屈巴巴.jpg] 夏渺没生气,只是意外,她没想到林依依还挺硬气,作为她的朋友,品德还挺高尚,她反正是不会自己找工作的。 虽然没生气,在收了林依依一个8.88的红包后,夏渺才大度地表示: 财神独生女:有便宜占都不知道赶紧来,劳碌命,有事说话,想换工作了也吱一声。 多财多亿:我就知道宝你最爱我了。 财神独生女:哼~一起吃饭? 多财多亿:你想让我马上换工作直说,刚上班,真不能请假。 财神独生女:一顿饭的时间都抽不出来?什么周扒皮?! 多财多亿:有是有,可是人家想把一整天的时间都给宝! 财神独生女:滚! 和林依依约好下周二出去玩,花店周末不放假,周内调休。 第19章 凤凰男的真妹妹19 夏渺盯着聊天页面上刺眼的红色数字,想无视吧,总觉得那红是活的,一下一下在她视线里跳动,最终还是点开了。 看到不放羊申请添加好友的消息,点了拒绝,又改了自己微号里的几个数字,在设置里关闭了所有的添加方式,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看到聊天软件右上方的红色数字消失,舒服了。 这下不放羊总不能缠着她了吧。 是的,夏渺把不放羊删除了。 因为手里握着孟姨给的卡,手机余额里还有堂哥和嫂子转的大笔钱,对于不放羊给的那些她也不心疼了……还是心疼的,不过咬牙忍忍,也不是给不出。 虽然那些钱,说是不心疼是假的,但比起持续的骚扰,她宁愿咬牙还回去。 实在是这个人真的让她挺烦的,通讯录里所有人都挺自觉,除了她主动找人聊天,向来都是有事说事,从不会没完没了地找她闲聊。 就只有不放羊,一会没看到,就发了一长串,晚上点开就是99+,随时刷屏,发来的消息,内容还越来越病态。 这让看软件上的红色数字很碍眼的夏渺,忍很久了! 删除之前,先要退钱。 虽然不知道一个一个素未谋面,纯网络沟通的人,为什么会有如此病态的执着,对她如此痴迷疯魔。 不过知道对方想要什么就简单得多了,虽然骗人不好,但是早说过了,她又不是什么好人。 财神独生女:你想和我谈恋爱吗? 不放羊:想!宝贝你终于理我了! 不放羊几乎是秒回。 财神独生女:别废话,要谈恋爱,就没点表示? 蒋辰即使知道手机那边莫名让他痴迷的人是为了钱,可以说既没有感情也没有技巧,,很直白地索要钱财,但还是半点不带犹豫地开始转账。 不放羊:[.00转账] 不放羊:[.88转账] 不放羊:[.99转账] …… 夏渺还在打字呢,就看到转账记录瞬间将刚刚的谈话刷上去了。 闭眼忍了忍,内心挣扎,这对她来说是多大的诱惑啊! 强忍着贪念,继续打字: 财神独生女:恋爱是相互的,我也给你发一个,你不会嫌少吧。 财神独生女:[.00转账] 没错,这就是她的计策,直接转账,不放羊肯定不回收。她先来个索要恋爱心意,再以为了显得不那么贪才回一个转账的方式把不放羊转给她的钱转了回去。 最后茶茶地问一句‘你不会嫌少吧’,激不放羊收下转账。 妈的,敢有意见!还嫌少?她不仅没从不放羊那拿到钱,还为了凑特殊数字,贴补了一些,对比她现在拥有的,不多,一千多块,要再多点,她可能就不会为了降低人警惕性去凑特殊数字了。 虽然只是一千,可是凭什么啊,从她这能出去的,只有给家里人生日发的红包,不放羊又是哪根葱!让她倒贴一笔! 虽然这个决定是自己下的,可夏渺还是对不放羊很生气。 在不放羊不知道是不是没反应过来,接收了转账后,她直接眼不见为净,拉黑删除一条龙。 虽然心痛,总算松了一口气,解决了一个麻烦。 蒋辰在接受转账的下一秒,就发过去一条信息: 不放羊:宝宝,我怎么会嫌弃呢,我的钱都是你的钱。 他打字的时候都准备马上转十倍回去。 结果打完字,红色的感叹号很刺眼。 财神独生女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 “呵!” 手机落地,蒋辰埋着头发出冷笑。 这在还他钱?想和他一刀两断,再也不联系? 明明理智上知道这是最好的,钱倒是没多少,他这段时间花费太多时间精力在‘网恋’上了,还是一厢情愿的网恋。 被删好友也没什么,这样慢慢恢复正常最好。 下一秒,他的手就遵从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捡起手机,点击那行小蓝字‘发送朋友验证。’ 不出所料,没有回应,他几乎是机械得连续点击着。 接下来两天,明知道不会有回应,通过不同的方式添加着好友,时不时拿出手机,看通过没有。 现在更是连号也找不到了,何其狠心! $ 前面说到夏渺在公司里实在无聊,看剧游戏全都腻了。 某天,就开始掏出纸笔,看起课程。 也不能指望她一下子就变得好学不是?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反正刷到什么她就看看,没兴致了就下一个或者接着玩乐起来。 夏治第一天就发现了,当看到妹妹拿着纸笔看着电脑,他晃到渺渺身后一看。 嚯,他的学渣妹妹才离开学校这么久后,竟然开始主动学习了!虽然是网上广告很多说得有些夸张的公共营养师,那也是学习不是? 为了不打击渺渺的学习自主性,夏治又悄没声息地摸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对妹妹偷偷学习的行为不发表任何意见。 然后眼看着渺渺看了半小时公共营养师,摸出手机玩了一小时,又看起了公共营养师。 等夏治处理好工作再看,就变成了英语,没多久又变成了会计。 扶额叹气,是他妹妹没错了。 他有时候都想说:这些里面,有些证也不是很严格。 想要暗示渺渺,她如果是想要证书,某些花钱就有。 最后还是没说,看呗,换呗,待在办公室里学习,总比四处溜达让他担心强。 夏渺也很惊讶,她虽然每项坚持不了多久,但一天下来,在电脑桌前也能坐个三小时往上。 她竟然开始想要学习?明明现在什么都有了。 又或许是什么都有了,所以要在唯一欠缺的学历上努把力? 也不对,她也没看正经和学校知识相关的课程啊,所以还是太无聊了吧。 不过,最近她学的东西倒是坚持挺久,有两天了兴致也没衰退。 photoshop 简单易上手,当然要想拥有网络大神一样的技术,还得往里继续学。 不过,她现在就挺欢乐的,乐此不疲把手机里的照片挨个拿出来p,看前后对比,嘎嘎乐。 乐了没多久,就到下班时间了。 最近唯一的一点小烦恼就是隔壁搬来了新邻居,空置已久的隔壁别墅迎来了新主人。 在机场有一面之缘的林元洲,是追求者一枚,每天雷打不动一束花。 夏渺没兴趣谈恋爱,她都有那么多钱了,为啥要给自己找不自在?但拒绝了没用,人家也不缠上来,只送花。 夏渺现在有钱有闲,全靠她有个好嫂子。 前段时间,张一宁没抗住她的殷殷请求,答应带她去见识见识,晚上的灯红酒绿。 张一宁也没办法,不答应的话,真怕夏渺自个偷溜去,那才会把人给担心死,还不如答应下来,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呢,她张家好歹也算有些势力,能护住人。 张一宁甚至答应瞒着夏治和彭如之这件事。 也算是和大美人有了个独属于两人的秘密······屁!大晚上守在姐妹家别墅区外,明明是夏天,张一宁却觉得有点冷,心里慌的一批,也心虚得很。 跟个贼似的到处张望,然后她就看到渺渺水灵灵地翻墙出来了。 ??? 没人能理解,她看到一个美得天地暗淡的人翻墙多么震撼。 屮!回去她就要投诉这别墅区!不是业主?老子马上买! 她在这蹲半天,也没个保安来看看情况,大美人翻墙,也没人发现。 这对渺渺是多大的安全隐患!!! 张一宁开车带夏渺去的酒吧,是在她考察过比较安全的。 好在,夏渺也知道自己长相的威力,她今天是去涨见识的,不是去当漩涡中心的。 棒球帽、口罩、墨镜,全副武装,虽然她也知道大晚上去酒吧戴墨镜有些傻逼还很装,但是有备无患嘛。 张一宁倒的确因夏渺的装备放松了些,今晚应该一切顺利吧。 是很顺利。 夏渺才到的时候,还很兴奋,这里看看,那里摸摸,评点着台上人的服装身材,张一宁紧跟在她后面,恨不得有跟绳能把人拴住。 场子热起来,夏渺兴致退得快,感觉好像也没啥好玩的,更是觉得里面太喧嚣,提出要回家。 对此,张一宁谢天谢地,没想到今晚这么顺利这么快就结束了,渺渺眼看着还对酒吧没什么兴趣,想必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是乖乖的大美人啊。 把人送回去,张一宁想直接从大门走,夏渺还是要翻墙,因为张一宁没房子在这,她怕门口保安通知她嫂子。 张一宁看着人背影消失,等了段时间,发消息确认人安全到家,才驱车离开。 她明天就买房!买完就投诉!围墙要求全区域无死角监控! 至于被好姐妹问为什么突然在她家附近买房,张一宁万分心虚地打着哈哈,好几天不敢过来。 从酒吧回来的夏渺表示她对男模都没兴趣了,谈男朋友嘛,赶不走,就只能无视了。 夏治对于新邻居的出现没意外,有点实力的男人,见了他妹,真就和狗一样,他甚至奇怪于这个人竟然现在才出现在他们周围。 夏渺依旧每天上班下班,东学学西学学,对于追求者,她惯来很会无视,无论是家附近的还是公司里的。 现在什么都有了,以前想要买的东西,可以同时买几个不同颜色的放着,除了和孟姨她们出去逛街,也不怎么买东西了,买也不是她付钱。 余额越来越多,有时候看着这些数字,她心里都没了什么波澜,偶尔感叹一句,原来自己也不是那么爱钱的。 开玩笑,她只是因为有了很多才会这么说。 生活好像变得很平稳,夏渺有些想家,琢磨着要不要说一声,回家看看家里人。 收到了桑思思发来的消息。 桑思思也不知道从哪知道她的微号,在她进公司没几天的时候,添加了好友。 备注上只有:我是桑思思。 笑话,以为这样自己就会加她吗?还真会! 虽然桑思思换了部门,但也不能不防,反正她又不可能给桑思思花钱。 夏渺秉承着知己知彼的想法,让桑思思占据了一个好友位。 桑思思也不怎么找她,偶有约饭,被拒绝了,也不多言。 所以她的消息夏渺还是会看一看的,不光是为了x掉软件上的小红点。 弹出的消息是一张图片。 点进聊天页面,都不用点开大图看,夏渺一眼认出来照片里的女人,是乔红。 桑思思继续发来消息。 桑叶:这个人你认识吗,我这两天看到她好几次,一直盯着夏经理的车。 财神独生女:是老乡,可能有事吧,我找她问问。 夏渺退出聊天,开始翻乔红的电话。 她有乔红的电话号码,毕竟认识这么多年了。对于讨厌的人,只要不是一直在眼前烦人,她是想不起删掉的。 夏渺不喜欢给人起外号,对乔红,虽然讨厌,号码备注也是一个‘q’,以示她不配在自己的通讯录里拥有姓名。 找到电话,夏渺起身说去厕所。 到楼梯处,电话拨过去,响了一声,就被人接起。 乔红声音很是开朗,听不出半点阴霾,“渺渺!” 夏渺都笑了,她不信乔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打电话给她。 “你什么时候来的?” 乔红也不隐瞒,“没多久,就在你们到的第三天。” 第三天?!那时候她还没到彭氏上班呢! 夏渺知道一开始要来的是乔红,所以她一定知道彭如之的小别墅在哪。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盯着她们的?别墅区应该进不了,虽然她也觉得安保有点水,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最近更是加强了很多。 乔红那么早来了,盯着公司这的时间肯定不止桑思思发现的这两天。 像是知道夏渺在想什么,乔红声音轻柔:“渺渺,别担心,我前段时间有事,是最近才有空找过来的。” 又来了,夏渺最讨厌乔红这样说话,俨然一副把自己当她嫂子的样子。 谁来了,她都得说,她嫂子就彭如之一个!即使换个更有钱的,她也不乐意! 她直接说:“见个面吧,现在。” 第20章 凤凰男的真妹妹20 乔红没说其他的,报了个地址。 是公司附近的咖啡店。 夏渺心头火气:这女人果然还在盯着他们,阴魂不散!想要搞事的话,她奉陪到底! 挂了电话,夏渺立马给夏治发了条消息,谎称和林依依在公司附近吃午饭,待会回家不用管她。 从兜里摸出口罩戴上,直接从电梯下了一楼,咖啡店步行过去,不到五百米,几分钟的事儿。 路上,夏渺打开照片的大图,反复放大细节,试图从照片里探知更多的信息。 照片里的乔红坐在咖啡店的窗边,目光看着落地窗外,而落地窗外经过的黑色小轿车正是夏治那辆,这明显就是乔红贼心不死,还想找机会勾搭她哥的证明。 照片是从咖啡店里拍的,乔红侧脸照得很清晰,明显是桑思思察觉到不对后 ,专程跑到咖啡店去拍的。 谢谢啦! 这声感谢心里说说就是感谢过了,夏渺对于这种惦记他堂哥的女人,友善不起来。 虽然桑思思最近没什么动作,去了人事部之后也没回过市场部,看似放弃了,可有句话不是说了吗?会咬人的狗不叫! 谁知道她是不是因为自己整天寸步不离跟着夏治的原因,没办法出手,才暂时安分的呢? 反正轻忽不得。 乔红也是够有毅力的,还能追过来。s市的物价可不低,生活成本比小镇高多了,按照桑思思所说的,乔红连续来几天了,说明她也没在工作。 总不能是夜班吧,晚上上班白天还来盯梢,乔红应该还没到这种非人的地步吧。 再看照片的时候,夏渺总觉得哪里不对。 点到一个位置放大,果然! 夏渺虽然是穷山沟里长大的,但也分得清好赖,最近几个月更是被千娇百宠地养着,新款的名牌衣服包包堆成山,穿都穿不过来,好多连吊牌都没剪。 托这富贵日子的福,在几个月锦衣玉食的熏陶下,她也对奢侈品有了些概念。 乔红身上的衣服、桌上放着的包,都是c家的新款。 这些可都不便宜,起码小三十万,这还不算照片里看不清的项链、耳环,以及桌上看不出什么车的车钥匙。 乔红什么时候学的开车?夏渺自己的驾照还没到手呢!还是说那是打火机? 乔红家里是绝没有这些钱拿出来给她买奢侈品的,自己奶奶就算补偿也不会这么多。 夏渺只知道奶奶给了钱,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大伯娘巴拉巴拉就说了,具体数目大伯娘在电话里含糊其辞,但以夏渺现在略显阔绰的眼光判断,绝对不超过十万。 夏渺盯着照片里的奢侈品,心中疑惑丛生:难道是高仿?奢侈品的高仿也不便宜啊,照片里确认不了真假。 这要是真货,乔红是搁哪发财去了?中彩票了?还是……做了谁的情妇? 不怪她这么想,毕竟乔红有前科。 她都愿意做夏治这个靠老婆才有点小钱的人的情妇,暗暗谋算着上位,也别指望自己把她当什么正经人了。 反正在他们老家,甭管之前感情多好,爱得多死去活来的情侣,被种种原因棒打鸳鸯了后,各自婚嫁后也没见纠缠的。 当然啦,可能偷偷摸摸纠缠了,只是藏得深,没人发现。 不过夏治可不是被棒打鸳鸯的,他的一切决定,不管是和乔红分手还是和彭如之结婚,那可都是出自他的本心。 作为家里最有文化最有本事的人,他的决定向来受家人尊重。 嗯,尊重之前的,既然是遵从本心做的决定,那就得坚持到底! 要是中途想变卦的话,夏渺可不介意让堂哥见识见识什么叫堂妹样式的封建‘家长’。 午间的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洒在咖啡店里,映照着店内翠绿的盆栽,光影斑驳。 咖啡店里装修很通透明亮,只有大大小小的绿植作为间隔遮挡,空调出风口‘呼呼’地吹出冷风。 乔红在夏渺的身影出现在店外的一瞬间就捕捉到了。 毕竟这个点还是上班时间,店里店外也没什么人,而渺渺又是如此吸引人的存在。 乔红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即使知道自己不受待见,可只要看见渺渺,心情就不由变好,笑得眉眼弯起来。 谁说她们不能成为朋友的?她会让渺渺改变想法的。 夏渺一进咖啡店,也一眼看见了乔红。还是那句话,人少,以及虽然不乐意承认,乔红确实算是熟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夏渺心里还有点微妙的心虚,毕竟当时敲了人家一棍子。 不过这点零星的心虚,在她的财富认识面前不值一提。 她就和捉奸似的,嗯,这么说也没错,虽然这个奸在自己的干预下没成 ,给自己点个赞。 反正她是气势汹汹地过去了。 夏渺面对站起身笑着迎接她的乔红,半点没有伸手不打笑脸人的想法。 口罩下露出的上半张脸,力求表达出自己不善的意思,露出满是挑剔打量的眼神,她自觉目光锐利极了。 可那双漾着春水的眼,愣是让这恶意满满的眼神也似布满柔情,透着撒娇的意味。 夏渺把乔红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这颜色、这质感,确认了,是真货。 why? 或许是她眼里的疑惑太明显,乔红主动说起自己来s市的经历。 听故事前,夏渺先点了杯冰水,反正咖啡这东西他是不会再喝一口的,还是82年的矿泉水更实在。 乔红说她刚到s市,下车的时候,只觉举目无亲,想着要不要来投奔夏治,总不可能放着她不管吧。 夏渺听到这,跟没骨头似地摊在椅子上,撇撇嘴,谁说不可能,她直接一扫帚打出去! 直到听到乔红说她无处可去在公园发呆,然后救了一个昏迷的老人,老人家里豪富,子女意外没了,也没个亲戚,因救命之恩,加上相处得不错,认乔红当了干女儿。 夏渺猛地坐直身子,眼睛瞪得溜圆,怀疑自己幻听了。 这说的是中文吗?这种小说里的桥段竟然会发生在现实,真不是乔红在驴她吗? 乔红还真不是在驴她。 夏渺翻看着乔红手机里的合照、老人年轻时的采访照片、转账记录、以及老人的某度某科资料,真就有图有真相。 不敢置信,但又不得不信。 这种buff叠满的孤寡富豪老人竟然真的存在! 这么说乔红未来起码能继续过亿资产?乔红也是飞黄腾达了啊。 第21章 凤凰男的真妹妹21 夏渺上上下下地打量乔红,尤其是她的那张脸,这脸也就是清秀嘛,也没看出啥红光紫气的啊,怎么就随地能大小捡?一捡就是一个富贵在手。 她是不是也要去公园遛遛弯啊。 周围的人还总夸她这张脸是女娲娘娘亲手捏的,说她是老天爷的私生女,被吹得她都飘飘然了,给自己起了个网名叫“财神独生女”,只希望财神爸爸也能多宠爱她一些。 结果呢?瞧瞧人家乔红,这才是真·天命之女啊!天降横财几个亿! 嫉妒使她质壁分离、面目全非!除非财神爸爸也让她暴富! 夏渺这会儿觉得嗓子有点干痒,纯羡慕嫉妒的,酸得她嗓子都冒烟了。 进店后第一回扯下口罩,猛喝了口冰水,润了润嗓子,这才缓过劲儿来。 放下杯子,她也是万分不解,都暴富了,乔红还来干嘛? 按照乔红和夏治的原计划,就算成了,乔红能到手里的钱也不会有这么多了。 而且那钱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拿到,现在乔红手里的钱就已经花不完,已经足够她做个好人了,伪善也是善,何苦再费劲巴拉地去做坏事呢? 既然如此—— “你跑来这里当偷窥狂,是想要干什么?” 咖啡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乔红优雅地端起杯子,小口抿着,尾指微微翘起。 夏渺看着她那副享受的模样,心里嗤之以鼻:啧,看她那享受样,就不信乔红真觉得好喝,有钱了就是会装相! 她忍不住嗅了嗅空气中的香气,实在不明白,闻起来这么诱人,喝起来怎么就那么苦涩。 乔红不知道夏渺的想法,她是真挺喜欢喝咖啡的。舌尖的苦涩和她的心境类似,值得慢慢品味。 乔红仿佛没察觉到夏渺的敌意,掀起眼帘对着她笑了笑,目光落在她喝了冰水后红艳艳水灵灵的嘴唇上,轻声道:“如果我说之前是单纯是为了你堂哥那个人,你肯定不信。” 夏渺翻了个白眼,以行动表示她的不信。夏治要是没钱,乔红可能会和他聊骚,但绝不会去当他情妇,还想偷偷怀个孩子。 乔红说:“你别这样,我对你哥还是有点感情的,我也承认,是,这些感情的确比不上钱重要。” 这夏渺信,人间有真情,养条狗都还能有感情呢,夏治这人毕竟有一副好皮囊,还是乔红初恋,也算是有一重滤镜吧。 只是吧,她也更认同钱比较重要。 她有些不耐烦地用指关节敲了下桌子“所以呢,你都有钱了,为什么不好好过自己的生活?还跑来做什么?” 乔红笑容不变,眼神认真:“我不是为了夏治。”看着渺渺一脸不信,继续道:“也可以说是为了他。” 夏渺的眼神:不信→好啊,你果然贼心不死。 乔红又补充道:“也可以不是。” 夏渺挑起眉毛:“别给我卖关子,有屁······有话就直说!” 乔红笑起来,带着某种目的将要达成的欢欣,“你知道的,我在这儿,除了我干妈,就只认识你们了。渺渺,你肯定不愿意我和夏治哥联系,” 乔红点开手机里的添加好友二维码,将手机放在桌上,推到夏渺面前。 “我就是想有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渺渺你不会拒绝我的吧?” 夏渺:······桑思思这款小白花都加上了,乔红这个她哥的前任也没啥,虽然之前被自己删掉了,可既然她现在眼巴巴的求着加回来,那——加就加呗,自己还怕不成! 加了还能盯着她一点,谁知道乔红说的是不是真的?就算她现在真的对夏治没兴趣了,谁又知道会不会哪天想不开,觉得自己有钱了,要弥补一下以前的遗憾? 毕竟曾经······爱过?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而她的任务就是把她们骚动的心全都给摁死!碾碎!撒河里! 夏渺摸出手机,扫码加上。 感到荣幸吧,这可是她为数仅那么几次的主动申请添加好友,她的申请页面多的是排着队等着她添加的人。 时间到了中午,乔红顺势提出一起吃饭。 夏渺不是很想,但好像也不怎么好拒绝,毕竟是刚加上的‘能说得上话的朋友’,自己说不去,她来一句‘果然只有夏治和她说得上话’,怎么办? 再者说,她骗夏治说是和林依依一起吃饭,要是拒绝了,她就只能随便找家餐厅对付对付了。 那还不如和乔红一起去吃呢,她邀请的,总不可能让自己付钱吧。 该死的大户,吃!必须吃! 夏渺想了两秒,眼珠一转,指着对面道:“好啊!就对面那栋吧。” 她手指过去的地方,是一栋高楼,对面只有一个吃饭的地方,是个高档空中餐厅。 夏渺和彭如之去过,那的特点就是人均消费过万,摆盘精致······就是吃不饱! 乔红顺着渺渺纤长白皙的手指看过去,笑容顿了下,回头对渺渺说:“今天去不了了,下次吧。” 夏渺:???你敢耍老子!都变得这么有钱了,还死抠门! 你永远永远比不上我嫂子彭如之! 乔红看着渺渺眼里的愤恨,轻轻叹气:“你哥来了。” 什么?! 夏渺心里咯噔一下,惊慌失措转头一眼就看到了她哥的车。 是啊,这个点,夏治正要回家!这个位置,又是乔红观察他们的最佳地点! 应该没看到吧,毕竟乔红也来几天了,自己从来没注意到过。 还没等夏渺弯腰藏住自己,车就停在了咖啡店外。 哦豁,要不要这样!她说谎都没超过一个小时就要被拆穿了吗? 还有乔红,她可不想让夏治和乔红碰面! 第22章 凤凰男的真妹妹22 夏治看到妹妹发的消息,虽然不是完全放心,还是同意了。 同不同意的,他也管不着渺渺啊。 想去就去吧,他是要保护妹妹,不是要把她绑裤腰带上,到哪儿都带着。 花花世界迷人眼,家里孩子总会长大,想要自己扑棱着翅膀往外飞。 他也认识林依依,不是个做事玄乎的人,也有她的联系方式。 渺渺和林依依经常约饭,有些时候是临时起意,也有些时候就是单纯忘了提前告诉他。 ok,fine。 作为地位卑微的堂哥,也不能老是问问问,妹妹是会发火的。 夏治哭唧唧咬手帕,和彭如之打电话说的时候,还带着些委屈,彭如之就好笑地安慰两句。 夏治没有说他妹坏话的意思,但是渺渺不在,他的工作效率确实upup↑,比之渺渺没来公司的时候都要高效得多。 因为上午的工作提前完成,中午也提前下班了,作为彭氏的姑爷,这点小特权还是有的。 一出地下停车场,车没行驶多远,就注意到了坐在咖啡店窗边,穿着浅蓝色套装的人。 渺渺的身影他很熟悉,又相处了一早上,知道妹妹穿的什么,一眼就认出了窗边坐着的是她,这是和林依依约在咖啡店里了,不是不爱喝咖啡吗? 再仔细一看,旁边坐着的竟然是乔红?! 夏治猛地捏紧方向盘,她们怎么会在一起? 乔红找上渺渺想干什么?!又和渺渺说了些什么? 夏治一脚刹车将车停在路边,也顾不上违不违规的了,大步流星地朝着咖啡店走去,几乎是跑了过去。 店门推开,一股凉风裹挟着夏日的暑气涌入。 窗边的两个人都站起身,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 夏治将渺渺拉到身后,很是防备乔红的样子。 乔红嘴角一撇,眼里闪过一丝讥讽,呵,这就是男人。 之前还想着和她生个孩子呢,现在摆出这副死样子给谁看?要不是看在渺渺的面子上,她非得戳穿他不可!信不信她告诉彭如之,也让她看看自己老公的嘴脸! 当然这只是一时气话,想想爽一下而已。她要想和渺渺成为朋友,是绝不能这么做的。 要不是因为渺渺在这,乔红高低得阴阳怪气地刺他一句:“giegie~~人家现在也富了,要不要来吃我的软饭啊?” 当初哄他什么“夏治哥,你凭自己也能干出一番事业,却要受彭家窝囊气”,全是鬼话!除了哄人高兴外,就是挑拨离间。事实上,乔红心里明镜似的,夏治走得比别人快,靠的是谁。 夏治捕捉到乔红眼里那抹恶意,防备得更厉害了,他知道自己也算和乔红撕破脸了,联系了人,临走又变卦,换做他,也会觉得被耍了,即便奶奶给了乔红五万。 他看都没看乔红,扭头就对渺渺说:“你先去车里等着。” 他和乔红的对话不适合单纯的妹妹听。 夏渺一听就不干了,小脚一踮,气势汹汹地道:“我不!” 夏治满脸都是无奈:“先去车里,我······” 夏渺想起堂哥和乔红过去的关系,自己不过撒了个小谎,说和别人吃饭,这算得了什么? 瞬间理直气壮! “你什么你!我就不去!没错,我是撒谎说和依依吃饭,那就是因为不想告诉你乔红在这。你没看乔红联系的是我吗?她现在对你可没兴趣······” 小丫头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中心思想就一个:乔红以前就是图你的钱,现在人家有钱了,早就不鸟你了! 夏渺说完,看向乔红。 乔红毫不犹豫点头,当着夏治的面表示:是的,我曾经就是为了钱,现在对你不感兴趣!看一眼都嫌烦! 夏治心里一阵冷笑,不是对渺渺,他从来没觉得乔红有多爱他,曾经那些暧昧,也不过源于荷尔蒙的躁动。 当初想出那么个荒唐的计划,就是因为心里扭曲阴暗爬行,并且想报复到现实,纯粹是为了恶心老丈人家。 如今听着乔红匪夷所思的经历,他心底一阵扭曲的嫉妒:乔红这种女人凭什么! 他嫁了一个,不是,是和一个富家千金结了婚,现在每天过手的业务动辄上亿,可真正属于他的钱却没多少,当然他老婆是有的。 不过乔红凭什么和他比?他在s市都几年了?乔红才到多久? 他不是什么好人,乔红也不是什么好鸟,否则当初自己也不可能找她,而她还答应了。 好人有好报,真是一个最大的笑话。夏治觉得更像坏人偶尔做点好事,老天爷就上赶着发奖赏似的。 夏治思绪混乱了会儿,有一瞬间和渺渺重叠了,羡慕嫉妒恨。那一瞬间脑子里同时冒出了好几个从乔红手里把那笔钱坑走的办法。 冷静下来一想,管她真有钱还是假有钱,和他无关,她要富贵,富贵她的去吧。 以前的那些破想法,他早放弃了,现在只想乔红不要来打扰她平静幸福的生活。 是真的才好,这样她才会看不上他那点钱,才不会纠缠不休。 离他家人,离她妹妹远一点! 夏治才不放心,自己妹妹和乔红这种有野心且恶毒的女人交往。 乔红既然都有钱了,还对渺渺这般殷勤讨好,其中必有蹊跷! 说不准是手里有钱了,气不过,想要报复他们呢? 既然渺渺不去车上,没办法和乔红单独聊,再加上附近公司已经有人陆续出来了,干脆先带着渺渺回家。 夏治对着乔红这个私自联系渺渺,会让他在妹妹心里成为一个坏堂哥的人,连基本点头告别的礼貌也懒得装,一句话没说,拉着妹妹转身走了。 留在原地的乔红笑容不变,目光落在娇小娉婷的背影上。 车上,夏治试探着问道:“她都和你说了什么啊?有些话听听就是了,可别信她胡说八道,乔红不是好人。” 你也知道她不是好人 ,那当初还费心把人弄来s市! 夏渺翻着白眼,很是不客气地道:“能说什么?我去警告她离你远点,人家告诉我,她!现在自己就是豪门,犯、不、着!” 说着,夏渺还打开副驾的妆镜,照了照自己漂亮的脸蛋,带着些得意,“我说哥,你可别太自恋,人家是冲着我来的,想和我做朋友呢。全程就提了你一句,还是说当初主要是冲着钱才继续和你联系的。” 妹妹这张脸,夏治从不怀疑它的魅力,不过嘴里还是说:“乔红这种人的话能信吗!” 第23章 凤凰男的真妹妹23 夏渺把镜子合上,扫了她哥一眼,“我信呀,你可别嫉妒你妹妹我的好人缘。” 其实也就半信吧,乔红以前就老巴结她,和她做朋友,后面还当了夏治的女朋友。 只是夏渺一直对她无感,在夏治结婚后,更是变成了讨厌,把乔红视为她通往富贵路上的阻碍。 不管乔红说的是真是假,她都会严防死守,不让乔红接近她堂哥和嫂子的。 夏治没再和妹妹探讨乔红人品的问题,问着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没别的了?” 夏渺不耐烦,正好有信息进来,一边拿着手机和人聊天,一边道:“还能有什么呀?你也不看看我什么时候给你发的消息。我和乔红这点时间,能说多少话?刚听完她的发财经历,你不就来了!” 夏治微微松了口气,专心开车。 夏渺飞快地戳着手机屏幕,给林依依发消息: 财神独生女:姐妹,你都不知道我刚刚经历了什么!乔红也来s市了,还成富婆了!!! 林依依秒回,看来这会儿工作挺闲。 多财多亿:莫?!发生了什么!? 夏渺正噼里啪啦的打着字,往聊天框输入乔红的经历,纤长的手指一顿。 猛地反应过来,夏治一直问,是怕乔红说出他曾经想偷偷养情妇生私生子的事啊。 他还不知道自己早知道了。 要不要说出来,吓他一跳?算了,看他最近表现好的份上,先放他一马吧。 还是和好姐妹分享八卦更重要。 财神独生女:乔红她捡了个富豪被认了干女儿香车华服·····吧啦吧啦······ 看夏渺连标点符号都没打,隔着屏幕,林依依都能感到她现在有多激动,还没缓过劲来。 翻译一下她现在的心情:凭什么是她?!凭什么是她?!为什么不是我?! 林依依断完句,也很激动。 多财多亿:!!!靠!我不信!乔红一定是找了个编剧工作!是个烂剧,鉴定完毕! 财神独生女:有图有真相!要是假的话,我就会跟你说,哈哈哈,你不知道乔红今天跟我说了什么。 财神独生女:你觉得是假的,我会打这么多字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 多财多亿:啊啊啊!!天杀的!这世界上的有钱人怎么不能多我一个!!! 林依依的哀嚎仿佛由文字化为语音,能穿透屏幕。 是的,隔着网络,夏渺狠狠点头,表示自己的赞同。 想她网名还是‘财神独生女’呢,财神爸爸,你一点也不爱我! 切出去,看了一眼乔红的网名——7iao,平平无奇!哼,顶多算有点巧思罢了。 一点也没她的直白和舔!是她对金钱的渴望还不够明显吗! 夏渺又点回和林依依的聊天页面,不知道是不是网络延迟的原因,她这会儿才发现林依依的头像变了,已经不是财神了,变成了一个花丛头像,花丛中站c位的是颗白菜? 嗯?她财神爸爸呢? ——???等等,话说,林依依之前用财神当头像是不是在占她便宜? 哼!应该只是为了让财神保佑,沾沾财气吧,谅她也没这个狗胆! 进而也发现,不止是头像,网名也变了。 她们的姐妹头像、姐妹网名,就这么说没就没了? aaa花深处的小白菜啊(头像是万花丛中一颗小白菜):我今天要去买张彩票。 小镇上也有彩票站,但凡新闻里有谁暴富了,林依依就会去买一张,然后计划着中了五百万该怎么花? 夏渺也会计划中了五百万甚至一千万怎么花,但她不买。 盯着林依依新网名新头像看了两眼,没记错的话,林依依打工的花店是叫‘花深处’对吧,这算啥,打工人的无奈吗? 财神独生女:明天休假?出来吃饭! aaa花深处的小白菜啊:okk。 哇,这网名这头像真是越看越碍眼,一点也没以前让她喜欢了。 回了小别墅,彭如之看见夏渺微微有些吃惊。 快要生的肚子大的有些吓人,却依然走得很快,要来想过来挽着夏渺的胳膊。 夏渺赶紧快走几步扶着彭如之:“姐,你可小心点吧。” 彭如之冲她甜甜的一笑,“不是说不回来吃饭了吗?” 夏渺随口扯谎:“临时有事,约了明天。” 夏治往厨房走的脚步微缓,明天?和谁?林依依还是······乔红? 彭如之还在问:“明天?那晚饭还回来吃吗?” 夏渺想了想:“不确定,到时候提前给姐姐你发消息。” 又扬着下巴,遥遥对着她哥快要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喊道:“哥,我明天请假。” 然后又和嫂子说:“姐姐,明天9点叫我起来,让司机把我送到xx商场哦。” 夏治抬起半天的右脚放下,看来是和林依依吃饭,三两步走进厨房。 没几分钟,夏渺和彭如之也手挽着手出现在厨房。 彭如之声音很甜,分不清是指责还是撒娇:“阿治,渺渺不回来吃饭,你都记得提前说让张妈少准备两个菜。临时变了计划,怎么又不知道提前说了。” 夏治那会儿哪还记得这个,满心想着怎么隔开妹妹和乔红。 “啊,我忘了,下次一定记得。” 张妈在一旁说:“现在炒也不晚,菜都是提前买好的。” 又赶两人:“快出去,油烟闻多了不好。” 行吧,是她们碍事了。 下午上班的时候,夏渺老觉得夏治在看她,虽然以前也经常看过来就是了。 每当有消息声弹出来,抬头一定对上夏治的目光,这是多怕她和乔红联系啊。 夏渺翻着白眼没再理会她哥,看呗看呗,想怎么看怎么看! 第24章 凤凰男的真妹妹24 夏天的阳光炽烈,还没到正午,阳光已经很晒人了。 阳光透过商场巨大的玻璃穹顶洒下,在地面上投射出斑驳的光影。 夏渺到商场的时候,林依依已经到一会儿了。 她戴着口罩,刚下车,感觉被热浪袭击。 林依依眼尖得很,一眼就锁定了她,蹬蹬蹬跑过来。 夏渺属实佩服,她刚从空调车里下来,稍微动一下都觉得要流汗,林依依还能跑起来。 戴着口罩的她,现在只想马上进有空调的商场。 对于戴口罩这事吧,她哥说彭家在s市还是能说得上话的,嫂子也说让她别怕,他们家护得住她。 夏渺表示,主要是怕麻烦,吸引林元洲那样只是送个花的,都还算好的了,她可不想遇见一些听不懂人话的疯子。 两人从一楼杀到三楼,再从三楼扫荡下来,逛了两小时,战利品却少得可怜。 夏渺是因为衣柜里早已塞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和首饰,质量也远超商场里百分之九十九的店铺。 林依依嘛是钱包不允许,今天逛本来也不是为了‘采购’,纯闲逛,等换季打折才是她大杀四方的时候,偶尔也会买当季的,小小地出血一下。 夏渺逛完是真心觉得自己眼光变挑剔了,钱果然养人! 衣柜里那些没剪标签的衣服,有些她不喜欢,倒是挺适合林依依的风格。 不过感觉林依依不是很愿意去她嫂子的别墅, “今晚开视频给你选吧,明天早上就扔我哥车上,我闲了就给你送来。” 至于什么时候闲,随时! 林依依甩着胳膊,身上无袖的短裙限制了她的发挥,此处应配上长长的袖子,让她甩个两圈 “大小姐,老奴我必定为大小姐……” “停!别演了。找地方吃饭。” “遵命,大小姐,小的这就去换衣服!” 她们现在逛的这家店,打着轻奢的名号,面向的目标客户是年轻女性,店内服装配饰的价格在2千到5万之间。 衣服倒是都很好看,色彩绚丽,夺人眼球。 比如林依依身上这件,大块大块不同紫色渲染的连衣裙,让人想起傍晚天边的云彩,梦幻又浪漫。美得让人看到都会发出‘哇’的感叹,色彩搭配实在绝了。 不过有一点嘛,它的裁剪和细节搭配,充斥着浓浓的公主风。 也就是说这家店不是传统的粉色甜妹风。 衣服很好看,但是这种色彩极绚丽的甜美,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 反正夏渺和林依依都表示好看,但不合适自己。 林依依火速换回自己的衣服,去提她们之前买的东西。 她是绝不会让好姐妹干一点苦力的,也不允许渺渺纤细白嫩的手指被购物袋的绳子勒出红痕,渺渺的美丽是世界的财富! 即使这会儿那张上帝亲吻过的脸被口罩挡住,但渺渺的美她林依依知道! 夏渺刚提上一个袋子,就被林依依抢走,并‘独占’了所有购物袋。 “公主殿下怎么能做这种事呢?放着,小的来。” 夏渺:ok,行吧,别再外面发颠了。 两人说笑着,还没走出店内,就听到身后阴阳怪气的嘲讽:“嗤,哪来的穷鬼,还公主,笑死人了。” 声音大得明显是故意让她们听到。 林依依握紧了拳头,她不在乎别人说自己穷,因为本来就穷。却不能忍受别人嘲笑夏渺。 在她心里,渺渺是当之无愧的公主。 夏渺拦住她,转身看向声音来源,让她看看是个什么品种的傻逼。 穿着白t恤、牛仔裤工作服的丸子头女人与她的目光相遇,微微愣了一下,不由露出带着讨好的笑。 反应过来后,马上变成非常客套程序化的对着顾客的笑,潜意识避开夏渺,眼神轻蔑地落在林依依身上。 旁边同个店铺的店员,尴尬得要死,干笑着打圆场:“那个不好意思啊,她今天,她……” tm的有病吧,人家都要走了,你还去找事,一天天就知道得罪人! 她这几天不知道第几次道歉了,又不是她的锅 ,累了,毁灭吧,世界。 该店员表示自己也不想说话了。 场景一时间有些怪异。 阴阳怪气的店员最近生活不顺,看到俩人试了半天什么也没买,就想讽刺一下她们,找点优越感。 故意让两个人听到自己的话,脸上带着周到客气的笑,用眼神羞辱对方,就算被投诉也有理由说是她们故意找茬。 她本来是这么打算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对上戴口罩女人的眼睛,一下就卡壳了。心中莫名一颤,那双眼睛太漂亮了,那些刻薄的言语和目光都不想落在她身上。 于是就把嘲笑的眼神对着她的同伴去了。 接着就是后悔,讽刺一个和讽刺两个有什么区别?他们是一起的呀,这样是不是过分了。 丸子头店员这几天头一次反省自己。 夏渺确实一点没觉得那个嘲笑的眼神是只对着林依依去的。即便是,难道她能对自己好姐妹被刁难坐视不理吗? 夏渺在包里摸索着,掏出——当然不会是卡,她们都被嘲笑了,难道还要在这家店买东西,给人家增加营业额?这打脸一点都不够爽,她可不傻。 夏渺掏出手机,“咔嚓”一声,对着店招牌拍了张照。 发给了她嫂子,附上定位。 噼里啪啦地开始打字告状,把事情这样那样一说,加上诉求:想看这个员工挨骂。 彭如之的电话马上就打过来了,确认渺渺没什么事,就让她去旁边的店里逛逛,马上就能看到有人挨骂。 夏渺左右看看,拉着林依依进了隔壁一家风格类似,明显是竞品的店铺。 说实话,风格也不怎么好驾驭。不过夏渺有颜任性,什么都能穿,毕竟脸在江山在。 她指了好几个东西:“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不要,其他包起来。” 又指着另一面墙的东西:“这些也全都包起来。” 衣服不适合林依依,包包配饰总有几个日常的。 说实话,刷卡的时候,夏渺就爽了一下,然后有点后悔。 这个店虽然也打着轻奢的名号,但不是奢侈品,最主要的是它里面的东西不保值啊。 不过嘛,价格也比她和嫂子在奢侈品店里包场时低得多。 这边店里的员工一边打包,一边对着对面店铺的店员投去感激的目光。 谢谢对面送来的业绩了,反正这个季度她们是超额完成了,哈哈。 对面店门口,尴尬的店员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告状。 那个丸子头店员呢,黑着脸在店门口站了会儿,借着有客人又进店去了。 服务态度估计实在不行,刚进去的客人没待多久就脸色难看地出来了。 夏渺觉得她这态度被开一点不冤枉。 这边打包还在继续,她表示逛累了,店员立马殷勤地送上茶水点心。 坐了没一会,就看到几个人 ,匆匆进了对面店里。 听身边的店员小声说其中一个是商场经理,很快,跑去偷听的人回来报告,那几个人里有对面品牌的区主管,正把丸子头店员骂得狗血淋头。 隔着透明玻璃墙,夏渺在这边也能看到那个人被骂,丸子头店员脸色更不好了。 舒服了。 她也没兴趣继续等不知道是扣工资还是开除的结果,留了个地址,让人送货上门。意满离,都快过饭点了。 卡里余额破七位数,手里还拿着彭氏集团董事长夫人副卡,夏渺依然非常简朴地选择了人均80的自助烤肉。 她倒不是舍不得去请林依依去高档餐厅消费,好些个餐厅还可以报孟新丽和彭如之的名字记账,但肯定很不自在。 她们哪好意思在那些高档场合蛐蛐别人。 夏渺出来吃饭一贯是找不引人注目的角落位置。 桌子摆满,烤肉滋滋作响。 夏渺撑着下巴看林依依烤肉,嘴里‘啧啧’两声。 林依依一个激灵,做得端正,不忘把五花肉翻了个面。 渺渺这会一看就是有话要说,她当然得正襟危坐聆听夏大小姐的意见和建议。 夏渺一直不说话。 林依依逐渐心虚,她干啥了?最近也没做什么事儿啊? “咋、咋啦?” 夏渺语调拖得长长的,“哦~~没什么,我就是想看看你脸黄不黄,嗯?你说呢小白菜。” 昨天她看到这网名的第一反应就是,小白菜啊地里黄······觉得是林依依暗搓搓说自己工作的店。 是打工人的无奈和抱怨。 她今天就是纯粹想起来调侃一下,林依依新换的头像实在不顺眼。 当然,她现在想换回财神也不行。 不管林依依之前是不是想占她便宜,她那头像就是占了。 林依依的脸色有一瞬间不自然,“在花店工作嘛,花店建了好几个群,拉了附近的业主,换个网名方便些。” 夏渺被所有人宠着,是不怎么会看眼色,但对熟悉的人的情绪变化还是比较敏感的。 “真的?” 林依依不想骗渺渺,状似很不在乎地道:“有点土气嘛,所以我就换了一个。” 土?林依依发的表情包还是q版财神呢。 “谁说你土气了?”夏渺不高兴,她现在用着以前根本都不知道的奢侈品,不再最爱金元宝,她同时爱着金貔貅、金蝴蝶······始终还是觉得金子的颜色最好看。 这喜好怎么就土气了?这世上谁不爱钱了? 夏渺觉得好姐妹被欺负了,“到底谁和你说的?你老板?同事?还是顾客?” 林依依抿了下唇,轻声道:“没谁,就是大家好像都不怎么喜欢。” 确实没谁直接说土气,可他们的表情却说明了很多东西。 看到她头像的一瞬间,会先嗤笑出声,然后很不可置信的看她两眼,接着又闷闷发笑。 一开始林依依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察觉了原因,在老板提出多维护群内顾客时,顺势就换了头像名字,为了工作嘛。 取个‘小白菜啊’也是如夏渺所想,觉得自己跟个小白菜似的,有点诉说自己委屈的意思。 夏渺听到这弱弱的语气,挑了下眉,依依这是自卑了啊。 这不奇怪,就算是自己,刚到这,摸不准情况的时候,还怯了呢。 现在,只能说宠着她的人给了她底气,以及 —— 摸出手机,瞄了眼余额。 夏渺站起身勾着腰,捧住林依依的脸,脸对脸凑近。 林依依即使看了这么多年,每次见都会感概沉浸在渺渺的美色中。 这会儿,这张绝顶神颜越靠越近,她不由地脸色发红,脑子也开始晕乎起来。 “渺、渺渺,我、我、你······” 夏渺看着林依依的眼睛,在她脸越来越红时,问:“你当我的朋友你都不怕,有什么好怯的?正面上,我给你撑腰。” 夏渺觉得,能成为她的朋友,该别人羡慕依依才是,轮得到阿猫阿狗说依依土吗? 林依依抵开夏渺,手上的触感又软又嫩,她都不敢用力。 不过还是坚持把人按回座位上,差点就窒息了,亏自己还以为······ 嘴硬道:“啥啊?害怕是什么,我都不知道怎么写这两个字。” 话虽然这么说,但到了大城市以后一直紧绷的神经似乎放松下来。 她自卑个嘚啊,那个背着嘲笑她的同事,本地人又怎么样? 本地人就宁静淡泊,不想发财了?那还买个鬼的彩票,还敢嘲笑她的财神头像,难怪财神老爷不让他发财,那傻逼也就只能为国家福利事业尽尽心了。 骂完人心里果然舒畅多了。 林依依想通了,自己把头像换回财神,网名改为‘aaa花深处多财多亿’。 “嗯,我也觉得还是财神老爷最好看。”她合掌拜了拜,“见怪莫怪,信女之前突然脑残,现在已经改了,可千万保佑信女,不求和乔红一样,最好一夜暴富······” 夏渺看了下手机,眯着眼瞪了林依依一眼:“换!” “啊?”林依依没理解意思,以为说她网名呢,“理解理解,毕竟工作呢,还别说aaa是挺好用,好找。” 夏渺翻白眼,“我说头像!” “为什么?多好看啊?”林依依不解,她以前可都是用的这个,一看就和渺渺的是好姐妹! 夏渺咬着牙:“你看看我网名!” 第25章 凤凰男的真妹妹25 林依依点开手机看,咋了,渺渺的网名和头像就没变过呀,有什么问题吗? 又被瞪了一眼,林依依瞪着眼又仔细看了好几遍,财神和财神独生女,有什么问题?不对,自己的是财神头像,渺渺网名是看‘财神独生女’! 林依依猛地反应过来,她可从来没有要当渺渺爹的想法。 “那啥,我真没想过这,嗯,我错了。” 夏渺点着头:“嗯呐,所以换吧。” 管你想没想过呀,休想再占我便宜! 林依依笑嘻嘻地把之前花丛中的小白菜照片处理了一下,心里默念点石成金点石成金,整张图呈现出金子质感。 将就着用吧,在她找到更完美的图之前。 夏渺没和林依依一起吃晚餐,下午在店里点了杯奶茶,把认识的人蛐蛐了个遍后,就叫了司机回别墅。 晚餐的时候,把要送林依依衣服的事,给嫂子说了声,毕竟是嫂子和嫂子妈妈给买的。 彭如之有点小小的吃醋,对那点东西倒是不在意,自然应了。 那一点点小情绪,也在夏渺送上今天逛街买的不过两万出头的手链后消散了。 哎呀,她也有礼物啊,渺渺也很重视她这个姐姐嘛。 现在夏渺住的房间,奢华舒适度不输于主卧,挨着的客房更是打通,整个作为她的衣帽间,里面东西快满出来了,还是在清理过的情况下。 夏渺陪着彭如之散完步后,回房间躺了会儿,艰难的把自己从床上拔出来,去了衣帽间,和林依依打视频。 最初,还有闲情逸致将没拆封的衣服挂出来,让林依依挑,耐心渐失,然后就是直接往地上倒,铺开后勉强能看出什么样式,让人选。最后—— 翻出行李箱,团吧团吧。 “算了,我先把你选好的塞行李箱,有空位就看着给你选,到时候就直接推着行李箱给你送过去。” 夏渺准备了个超大size的,本来还想搭一些包包配饰,实在装不下,算了算了,下次吧。 因为行李箱的尺寸太大,夏治第二天换了辆suv。 听到渺渺说,准备上会儿班,再打个车去林依依工作的花店。 夏治摇头失笑,“你也不嫌折腾啊,上车吧,我直接送你去花店。” 他妹妹这班上不上的就那回事儿,他自己倒是要打电话请一个小时假,虽然也没人查他岗就是了。 夏渺用人的时候,嘴巴还是挺甜的,“谢谢哥,爱你哟!” 话说,不去上班的话,让家里司机送,应该更好吧。 &&& 林依依所在的花店规模不大,除开老板,店员有三个。 除了预定的鲜花或者有接婚车业务的时候,太早也没什么活,十点开始才会陆续有订单,节假日会忙一些。 他们上班的时间说是早八点半晚六,因为工作性质原因,弹性上班。 结果因为有时候要提前做准备,店员会早到。 慢慢就好像约定成俗似的,即便没有预定的业务,也会八点上班,下班时间倒是没变。也不知道弹性了个什么鬼? 反正林依依开始在这上班的时候,已经都是八点到了,明明面试的时候还是说的八点半。 她不明白,怎么就不能干脆说是八点上班了?该不会规定八点,到时候默认又变成七点半了吧? 当然了,你要真按规定八点半到,老板也不会骂你,只是谁也不想成为人群中的异类不是。 林依依‘迟到’过两回后,也默默提前了半小时出门。 今天没有大业务,老板没来店里,他们店是单休,除开周末轮休,今天和林依依一起的人就是她最讨厌的本地员工。 今天休息的那个员工,虽然也不怎么看得起她的头像网名,但人家也只是最开始笑了一下,后面也没有再用表情发表过意见。 现在九点半,店里没什么活,林依依和贾浩整理完花店就开始摸出手机玩。 这是老板唯一值得称道的地方,只要店里的事做完了,不会让你干发呆站着。当然,要是因为玩乐忽略了工作,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店里的监控也不是摆设。 不过嘛,他们摸出手机后,还是先在各自管的小群里发了几组鲜花图,刷刷存在感,不至于让有意向的客户在要买花时先打开外卖软件。 林依依打开抖音刷起来,看到搞笑的正要咧着嘴乐 ,就有人开始扫兴。 “林依依,你这网名还有你这头像 ,不是我说,咱们可是在花店工作,沾点艺术边的,你稍微有品一点行吗?” 死八婆,虽然贾浩是男人,但林依依还是在心里给他起了这么一个外号。 林依依现在无所畏惧,天哪,她朋友可是这世界上最漂亮的美人,渺渺就是她最好的时尚单品,这世界上还有比她更有品的人吗? 这个贾浩以为自己照着时尚达人的穿搭弄一身,就很有品吗?看看有没有人家的气质和身材。整天不是说这个没品,就是那个没品的,真是有够闲的。 也是,他不像自己,有渺渺这样好看的朋友,平时也就没事发发牢骚,找找莫须有的优越感了。 怎么回事,莫名还觉得这贾浩有点可怜,要把他原谅。 哒咩,其他人也没有大美人朋友啊,这傻逼纯粹就是犯贱。 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因为他这种人的emo,林依依翻了个白眼:“怎么,花店易主了,你变老板了?” 贾浩不明白,之前他说话只会低着头沉默不语的林依依,怎么突然说话这么冲了。 “你,我就是好心提醒你,不领情就算了,你还……” 林依依 歪嘴笑:“呵!对对对,你说的对,以后你让老板别说话了,你这个假老板说话吧。” 贾浩觉得这女人胡搅蛮缠,说头像怎么就扯到老板那去了? “我话里是那意思吗?” “嗯?老板在你面前都是小垃圾?”林依依开始已读乱回。 “你放屁…” 林依依点头:“对对对,你说的都对!”看这大脸通红的,可不能再反驳了,把人气晕可不好。 “f*''??%égi:β*……” 林依依爽了。 夏渺也听高兴了,她就说嘛,自己怎么会有一个小白菜一样的朋友。 虽然狗狗祟祟.蹲门口有些狼狈,看依依恢复在老家时的气势,夏渺放心了。 至于之前,好友的一时拧巴罢了。 夏渺站直身体,抻了抻微麻的腿。 店里的两人随之看过来,都愣了。 贾浩怀疑自己陷入了幻觉,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美的人?也对,是幻觉,否则林依依这个乡巴佬怎么可能突然这么硬气! 林依依疑惑渺渺怎么会在这,还带着行李箱? 她说的闲了送衣服来,说闲马上闲就算了,这难道不是应该送到她的出租屋? 话说要是这种闲工作,她还真有点心动,要不和渺渺提提? 林依依毕竟和夏渺一起长大,愣神的时间比较短,立马迎了上去。 然后就看到一个什么东西从她身后刮了过去。 不是,我闺蜜,有你什么事啊,贾有品?你个河童,闪一边去! 贾有品,不是,贾浩在林依依动了后,恍然,这不是幻觉! 他还是有个优点的,腿比较长。 三两步越过林依依,他这么个优秀员在呢,有林依依这个新人什么事儿? 贾浩拉开门,热气涌进店内,贾浩觉得这是他火热内心的外现。 “美,不,这位小姐是要买花吗?装饰还是送朋友呢?” 夏渺笑了一下,目光越过面前的男人看向林依依。 贾浩心头一颤,红晕从脖子处往上蔓延,这个精致的过分的美人是在冲他笑? 心神荡漾间 身后一股大力将他推到一边。 “林依依,你……” 林依依一个眼神都懒得给贾浩,“渺渺,快进来坐,外面多热啊。” 林依依一手抢过行李箱,一手牵着渺渺的手,带着她往花店里走。 熟,熟人啊。 贾浩双手背在身后,跟在两人身后,老实了。 林依依把渺渺按坐在老板椅上,正准备给渺渺倒杯温水,贾浩已经端了两杯到桌上。 他笑得讨好:“我来就好,林姐,这位小姐喝水。” 贾浩当然知道这种级别的大美人和他是不可能有故事的,但是想靠近的心一直不住,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是这种程度的美了。 讨好一个林依依罢了,要是能在美人通讯录里有一席之位,那做什么都值了。 林依依抽了下嘴角,林姐? 她看着贾浩凑到渺渺身边,用着假得恶心心的气泡音道:“天这么热,要不要喝点冷饮啊,我去买吧。” 林依依本来准备坐渺渺对面的,也不坐了,将贾浩挤开,翻着白眼:“我和我姐妹聊天,小贾你要是闲,就把门口焉吧的花换了。” 离我家渺渺远点! 贾浩现在也不敢和林依依争,对林依依叫他‘小贾’也不恼,听话地去了,只是过不了多久又站过来,换个花,能花多久时间! 同理,花店里活儿就没有花费时间长的,就算林依依再指挥他去做,去就是了,丁点时间的功夫,况且做这些的时候也能看见美人,做什么都心里美美哒。 只能说想得再好也赶不上变化。 花店一面靠墙,三面都是全透明玻璃,阳光正好,店内很是明亮。 在鲜花映衬下,店里的美人好像童话国度里的精灵。 随着有人路过,不经意地一眼,就此惊艳。进花店买花的人越来越多,买好离开的却不见几个。 花店老板叫黄雯,本地人,家里有房有铺子,上了几年班后吃不了牛马的苦,拿家里铺子的租金开了家花店,因为自媒体玩的好,生意还不错。 她一般临近中午到店里,在花店附近吃个午饭,下午就在花店消磨时间。 等红灯的时间看了下店里的监控,嚯,这么火爆?这也不是节假日啊。 当即决定先去店里帮帮忙,再去吃饭,毕竟这些都是她的小钱钱。 黄雯停好车,步行过来,在离店还有几米的时候,突然发现忙活的好像只有贾浩。 今天上班的应该是贾浩和林依依两个人。 林依依人呢? 到店门口,看得更清楚了,才发现店里的人虽然多,但并没有四散着看花,好像都围在一处——那不是她平时坐着的老板椅吗?依稀好像看到她店里员工穿的围裙。 林依依应该是被围着,在人群里忙。 打开门,好家伙,林依依果然在人群里忙,忙着赶人。 “我说这位小姐,你别靠那么近行吗?” “那位先生,花已经包好了,您能走了吗?不是明星,不合照不签名。” “这是花店,麻烦大家买好就离店,天也挺热的,别堵在一起。” “感谢配合,都说了,别靠那么近,这不是店员里的员工,是我朋友,纯帮忙,没办法给每捧花扎带。” 林依依说得口干舌燥,还没几个人听。 看着乖巧坐在椅子上理着彩带的渺渺,林依依护得更紧。 渺渺有什么错,她只是想帮自己忙罢了 。 是这些人,男男女女的,被美色所迷,干扰他们店的工作! 林依依觉得这些人不配拥有渺渺扎的彩带,没办法私吞,忍痛剪成小结,给每束花里塞了一节,好了,大家都有了,总该走了吧。 面前的人堆动起来。 林依依惊喜,终于有人听劝了? 她就说嘛,这些人又没有机会更进一步,干站着有什么用?得了一小节从渺渺手里拿过的彩带就可以了,别太贪心。 嗯?好像不是,是有人往里挤。 有没有素质,这里人都这么多了! 有人骂出声: “挤什么挤,有没有素质!” 那个往人群里咕蛹的人,扒拉着人群,大声喊着:“让我进去,我是老板!” 你是老板,我还是……嗯?好像还真是老板的声音,总算能轻松点了。 事实证明老板来了也没什么用,她只会在旁边发呆傻笑,还不如贾浩呢,起码贾有品还会在旁边包花。 事实证明,人真的喜欢聚众,别管知不知道里面是在干啥,都得围上去看一看。 第26章 凤凰男的真妹妹26 花店里的人越来越多。 夏渺想回家了,虽然没人敢靠得很近,始终离她和依依空出了至少30公分的圈。 她确实一开始是想在依依店里帮忙,但她的兴趣一向去的很快,就三分钟热度。 最主要的是,即使店里有空调,人越来越多,温度也上去了,还被无数火辣辣的眼光盯着,心浮气躁。 以及她坐着,总感觉呼吸的是这些人吐出的废气,不开心。 夏渺叹了口气,人圈突然就齐齐往外移了一步,然后又一步。 拿着包好鲜花的人,有几个犹豫了会儿,还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有了这几个带头,陆陆续续离开的人多了。 没有人想被世间最美的人讨厌。 店里总算松散了些,林依依也顾不得傻愣着的那个是老板了,直接指挥道:“老板你要是没什么事,就站在店门口拦着,别再放人进来了。” 黄雯挤人堆的时候就想着,等把这些不知道为什么围在这干什么的客人的钱赚了,人一走,她得和林依依好好谈谈。 她开着花店,林依依作为员工不想着怎么揽客,哪有把客人往外赶的?还有闲着的时候也就算了,上班时间怎么能把朋友带到店里呢? 这些人也不知道在凑什么热闹,她想进去,怎么就这么难呢! 黄雯挤出人堆的时候,一个趔趄,险些脸撞在桌子上,双臂撑住了。 她听到林依依问:“老板,你没事吧?” 那语气显而易见的不是关心,仿佛是在问你来干嘛了,来添乱的吗? “差点有事了,怎么······”回事,质问的话瞬间变成:“咳咳,我没事、没事。” 黄雯抬头的瞬间,真的感觉有花雨在下,罗曼蒂克的背景音响着,她仿佛恋爱了。 一瞬间明白了店里拥挤的原因。 这,这是真人?还是林依依这个小土妞,不对,最佳员工的朋友? 带朋友来店里这事吧,带得好! 黄雯忘了自己来干嘛,忘了自己是老板,沉浸在绝色美人无与伦比的神颜中,眼神迷幻,然后有人挡住了她的视线。 黄雯:大胆,敢挡着她看美人!知不知道,她挡一秒自己的生命里就少一秒看美人的时间!不仅敢挡着她看美的视线,还敢指挥她,还要赶客人,天理难容! “好嘞,我马上去。” 林依依:这狗腿样,和镇上的人有什么区别?她前段时间到底在怯个什么?! 忙活一阵,有出无进,即使出去的还隔着玻璃痴痴地看,店里却总算清净了。 奶茶也到了。 黄雯在店外,说着:“不好意思,今天不营业了。” “是呢,里面就是今天最后一波客人,店家有事,马上打烊。” “没有搞活动呢。” “欢迎下次再来哦。”这类的话术,把要进店凑热闹的人打发走。 赶走了这么多小钱钱,她不仅不心痛,心里还美滋滋的。 虽然转头还是看不见美人,但她知道美人就坐在那,坐在她平时的位置上。 打发人的同时,她不忘拿出手机点了几杯冰奶茶,点完三杯后,犹豫了一下,给贾浩也点上,单单漏了一个,显得孤立人家,不好。 抬头看着贾浩在开着空调的店里,还满头大汗的忙碌,嗯,就当慰劳员工了。 黄雯是不知道贾浩之前还问过大美人要不要喝冰饮,否则就会得意地一甩头发。 哼哼,献殷勤都不会,不要问要不要,直接买! 不喝有的是办法处理,大不了她自己喝两杯呢,反正天气热。 你问人家要不要,才见面呢,让人家怎么回? 黄雯点的都是大热饮品,大众认可的,味道差不到哪去。 她提着袋子进店,把帘子拉上,隔绝了在外面徘徊不走的那些人的目光。 四杯冰饮排排放在夏渺面前的桌上,黄雯压了下嗓子,声音更娇更柔:“哎呀,真是麻烦你帮忙了,累坏了吧,喝奶茶。” 夏渺:······倒也不是很累,她好像总共就理了三条彩带? 不过这冰奶茶看起来挺好喝的,忍耐。 “谢谢,我不喜欢喝,不好意思啊。” 爷奶、大伯大伯娘、爹妈、两个姐姐、大堂哥,现在还要加上嫂子和孟姨,每一个都三令五申,别在外面接别人的水,吃别人的东西。 以前馋了,她爸会亲自去买。 现在,想喝啥吃啥,家里厨师都能做! 因为家里厨师确实做得更美味,还有很多外面没有的口味,夏渺在嫂子面前赌咒发誓,绝不会用外人给的东西。 之前点的咖啡和冰水就略过吧,誓是后面发的,她现在都随身带着小瓶矿泉水呢。 刚才依依同事倒的,她没喝! 这奶茶里的冰块看着真好看······ 算了,刚刚也就是被人围着,才心浮气躁,也不是很热,不喝也没什么。 虽然这么说,夏渺却想回去了,回去喝张妈特调冰奶茶。 夏渺拿出自己的小瓶水喝了口。 林依依了解夏渺,好姐妹一个眼神,她就知道在想什么。 “要回去了?” “嗯。”夏渺点头应着,拿手机发消息。 她知道,虽然早上是她哥把她送来的,但嫂子一定让司机守在附近了。 果然,没一会儿,就看到车了。 夏渺对着林依依摇了摇手机,示意电话联系。 然后对着林依依的老板点点头,无视贾浩,离开了花店。 “欸——”两人对着大美人的身影叹气。 他们除了知道美人叫‘miaomiao’,其他什么信息也没有。 等到车子彻底消失在视线内,齐齐转头,“林姐······” 林依依才不管,拿着冰饮咬小料玩,嗯?渺渺发消息给她了。 财神独生女:衣服有不喜欢的你就自己处理了吧,吊牌都在,自己在网上搜官方价格,挂二手别太低,你也能小赚一笔。 aaa花深处多财多亿:收到。 林依依知道这岂止是小赚一笔,是渺渺在贴补她! &&& 夏渺后面几天老实呆在公司里上班,对于现在的林依依没什么不好放心的。 这城里人还会装个样子,她们可是得了村里大娘的真传,会扯头发的! 打着游戏呢,林依依的消息弹出来,夏渺三两下结束这局,点进一看: 多财多亿:在吗? 财神独独生女:不在!你怎么又把网名前面那几个字去了?想开了? 多财多亿:渺渺,求包养!我要辞职,来投奔你!当初都是小的有眼无珠,拒绝了大小姐的好意,大小姐一定要再给我一个给你当跟班的机会! 这么一长串,看得夏渺眼睛累,总结就是依依不想在花店干了。 财神独生女:出啥事了? 文字不能提现夏渺八卦的兴奋,反正她是不相信觉醒了的林依依会被欺负,率先掀桌还差不多。 多财多亿:他们骚扰我! 卧槽?!夏渺震惊坐直,这算不算得上是被欺负?依依还有闲工夫发信息,再听听。 多财多亿:他们老是问我你的信息,烦死了! 那些第二天、第三天又来的顾客还好,各有各的工作,见不到大美人,坚持不了几天就散了。 店里的员工却不是。 虽然林依依至今没有松口多吐露一句,黄雯和贾浩只知道‘miaomaio’这么个称呼,可是被每天随时随地骚扰追问,她真的很烦。 特别是这问的还是她最好最美朋友的信息,想知道,他们完全是做梦! 那俩个人为了接近渺渺,对她这个中间人极尽讨好,反正这几天她是什么工作也没做,理花枝、包花束、扎婚车,都有人抢着帮她做了,白领着工资。 就这样,老板黄雯还会在她什么事都没做的情况下,为她打扇子,说一声:“辛苦了。” 依她看,老板才够辛苦的,大热天的舔的这么费力。 店里本来还有个正常人的,转天上班见了‘奇景’,惊讶片刻,跟着也开始抢工作。 但林依依能理解,这位姐完全是怕她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秉承不得罪的态度从众罢了,这位姐的眼神是让林依依安心的平静,和黄雯贾浩眼里的火热完全不同。 没想到第二天,这位姐的眼神也变了。 林依依是真没想到,这位谨慎的姐,为了搞清楚发生了什么,跑去看监控了。 弄明白老板和同事诡异行为的原因,她自己也陷了进去。 殷勤不输前两位,毕竟大人物嘛,惹不起可以躲。大美人就是发自心底的想靠近。 黄雯本来只来花店半天的,现在比员工到得还早,但是林依依却不会牛马到一定要比老板早到,这老板还对自己的朋友图谋不轨! 剩下两个,现在是休假也不去了,就在店里干杵着。生怕美人来了,自己不在,就比如那天轮休的大姐。 林依依不管他们,该休照休。 哼,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些家伙想通过自己接近渺渺,然后再背刺她,都想抢她渺渺最好朋友的位置,她是绝不可能给他们空子钻的! 林依依现在是半点不觉得不干事白拿工作爽,她那是白嫖吗?分明是那些人想拿渺渺的信息换。 果然,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林依依现在迫切地想辞职换工作。 夏渺失落靠回老板椅上,她刚刚还猜依依怎么勇斗‘歹徒’呢。至于问她的信息?哎呀,这又没什么新奇的。 财神独生女:别辞,好好工作。 多财多亿:啊?为什么? 林依依心里呐喊:宝宝,你变了。明明前不久你还催着问我什么时候辞职的! 财神独生女:想当老板还是牛马? 多财多亿:当然是老板!大小姐,你的意思是······【星星眼.jpg】 财神独生女:好好学着,弄顺了,给你也开一个! 夏渺那天去就有想法了,她现在的钱足够开十个花店,毕竟是她的好姐妹,是她罩着的人,怎么会让她一直在别人手下干活。 aaa花店小林要暴富:大小姐,老奴就知道,你最是心疼老奴。 财神独生女:名字换得挺快啊。 aaa花店小林要暴富:嘻嘻,这名字俺在开十家连锁店之前是不会换的! 林依依自从这天起,有人抢着帮她干活的时候,拿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狠狠抢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抢钱呢。 面对老板劝她多休息的言辞,林依依直接一个“老板,你也不想我现在辞职吧。” 不仅自己的工作正常进行,还抢了额外的工作,比如说进货,反正她现在很清楚各种花的进价。 虽然说她现在学得越快,辞职得也越快,但怎么办呢,一点愧疚都没有呢。 她可是要当老板的人,资本家吗,有心不黑的吗? &&& 夏渺往工资卡里转了五十万,决定把她的工资和这笔钱用作开店费用,她现在也不准备买铺面,应该够了吧,不够再添。 在公司老实呆了一个月,除了夏治短期出差,她没跟着一起,也算是小尾巴一样密切监控了。 夏渺想着自己没事就离开公司闲逛的经历,一周也就一二三四次?也不是很多吧,她微微有些心虚地想。 就她这段时间的监督跟踪来说,夏治也算是从良了。 那她是不是没必要去公司了,饶是夏渺这么个脸皮厚还爱钱的人,也没办法说自己对公司有贡献。 工资嘛,她嫂子多的都给她了,她就没看过那张工资卡的余额有多少。 一边有着定额打的工资,一边有嫂子和嫂子妈随时发过来的大额转账,虽然这两者可以同时拥有,且不累,但夏渺感觉良心有点痛。 每天都在被嫂子和嫂子妈强宠,有事转账,没事也转账,她也很烦恼的,嘻嘻。 最主要的是,真的很无聊! 行吧,今天下班就和嫂子说说离职的事。嫂子马上就要预产期了,她要好好陪着嫂子,多金善良又大方的嫂子可不能掉一根汗毛。 虽然明天就要离职了,今天也是不可能工作的。 夏渺最近热爱玩小程序的游戏,只是体力总是很容易耗空,她分享获得体力的第一人就是堂哥。 不仅会分享小游戏,她还拿堂哥手机玩了两关,添加自己的账号好友,在自己没体力的时候,转发后还会登堂哥的手机,赠送体力给唯一的好友——她自己。 第27章 凤凰男的真妹妹27 夏渺今天也随手分享小游戏给堂哥,都没离开自己的椅子,就伸长手臂,从隔壁桌上把夏治的手机够过来,夏治是头也没抬地继续看文件。 打开小游戏,点击赠送好友,好了。 正要给夏治推回去,有消息弹出来。 夏渺发誓,这真不是她故意要看的。 消息就弹在她面前,目光随便一扫就看到了。 “夏经理,我到s市啦,你可以请我吃饭………” 后面的就没看见了,夏渺想了想也没点进去看。 这消息其实也算正常吧,但她就是直觉发消息的是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对夏治还有兴趣。 反正她除了要钱的时候,是不会给夏治发‘啦’的。 夏渺突然觉得这个班还得继续上。 她把手机放在了堂哥面前,然后左脚一蹬,两腿交替划拉着地面,带动椅子,隔着办公桌,坐到了夏治正对面。 目光炯炯的盯着夏治。 夏治在没外人的时候,看文件的时候有个习惯——指尖转笔。 被妹妹直勾勾地盯着,笔也转不下去了,放在旁边。 叹气:“怎么了?” 他一开始以为是渺渺想一出是一出,又有什么天马行空的想法想要执行。 可看着妹妹带着微微嫌弃的审视目光,嗯?他做错什么了? 他现在除了工作出差 ,可都是家和公司两点一线,离别的女人三丈远,良家妇男得很。 唯一曾经有交集的乔红,他现在是任何联系方式都没有。 唯一和乔红有关的,也是盯着渺渺,不让她和那个心思不正的女人来往。 夏治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比刚刚多了一分心虚,哪怕他确信自己最近什么也没干。 夏渺扬着下巴,隔空点了点夏治的手机。 “哥,刚刚有人给你发消息。” 这是发了个什么呀 ,让他妹妹这么看他? 夏治打开手机一看,发消息的是合作商王家的大小姐,上上次出差,去的是z市,王家在z市的地位和彭家在s市差不多,两家的合作算是共赢, 这次的项目就是这位大小姐负责的。 发的消息也没什么奇怪的,正常的吃饭邀约。 合作商来了,作为东道主请客吃饭也没什么吧。 “怎,怎么了?” 天地良心,他跟这位王小姐除了合作关系,可没有什么其他奇怪的关系。 每次见面,两边的助理和团队加起来20来号人呢,哪来的空间发展暧昧? 反正夏治是一直拒绝的,只一方有意思,那就成不了。既然成不了,那就是没这码事! 夏渺哼哼两声,“怎么了?这一定是个大美女吧。” 夏治想了想,基因加金钱堆砌,自然不差。他也不能说合作对象是个丑八怪吧,“还行。” “还行?”夏渺声音变大了些,“哎呦,我问的是什么难题不成,你还犹豫呢,这不是一般的漂亮吧?” 夏治觉得自家堂妹被老婆的金钱攻势所腐蚀,成了彭如之的小眼线,完全站在她那边去了,自己才是亲堂哥欸! 结果这个妹妹现在对着自己,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夏治把文件合上,他决定好好和渺渺掰扯掰扯。 “渺渺,你这说的我可不认同了,我有世界上最漂亮的妹妹,其他人在我眼里,嗯,那就只能是还行,我可没说假话。 至于你说的犹豫,我那不是记不得了,在回想人家的长相吗?结果最后还是没想起,才说的还行。” “呵呵。”这冷笑充分表明了她的不信。 你这种看书多两遍都能背下来的人,会忘了合作公司主要负责人的长相? 前两天不是还跟我得瑟,成功人士的秘诀之一,就是能看一眼就记住人吗? 夏渺可不会因为堂哥恭维自己就放过他,最漂亮的妹妹,这不是公认的事实吗? 她微眯着眼,“哦~那如之姐呢,也还行?” 夏治:我是说漂亮呢还是漂亮呢。 “如之当然是世界第二漂亮。” 呵,男人的嘴。 夏渺自从偷听了奶奶和乔红的话,就觉得吧,夏治对彭如之,真就虚情假意,满是算计。 她虽然不信他的话,但也不能说夏治说得不对,先放过长相这一趴。 目光盯着夏治的手机, “别光顾着和我说话呀,哥你也回下消息,别让人家久等。” 夏治拿着手机三两下打完字发送,放到渺渺面前。 夏治的网名直接就是‘夏治’,头像是一棵树。 他夸奖对面的话用了十来个字,安排吃饭二十来个字。 夏渺看完,服了。 反正就是说董事长也常常赞扬王小姐为人处事以及工作能力过人,让他多学习,既然王小姐来s市了,大家一起吃个饭吧。 见过带兄弟的,第一次见到带老丈人的。 就算那个王小姐真对夏治有什么兴趣,那估计也下头了。 夏渺看着她哥给老丈人发消息,只能说:“就,祝你们吃好喝好。” ? 夏渺一开始确实以为自己疑神疑鬼,对夏治还有些微微的愧疚。 毕竟对方家世很好,是不输给彭家的大小姐,人家也知道夏治结婚了,是彭氏的姑爷,这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一个男人了。 且这位王小姐认识彭如之,两人还是大学同学,虽然不是同一届,也不是一个专业。 一个目标明确地读商业,一个读爱好的艺术类。 夏渺回去一提,彭如之就知道是谁了,说人家挺优秀的,在校期间就拉了项目,创业成功,秒杀亲弟,现在是王家板上钉钉的继承人。 所有大抵是误会了吧,但这不能怪她疑神疑鬼,只能怪夏治前面行事不端,有前科。 夏渺越想越理直气壮,那一丢丢愧疚被她抛之脑后。 直到她第二天在公司见到王小姐——王馨怡。 她这天本来不上班,乔红约了她,她就说和依依约好了,要请假一天。 对不起,依依,作为老工具人,你又背锅了。 因为夏治对乔红的防备厌恶,以及她和夏治不约而同地隐瞒彭家人,夏渺只能撒谎瞒着了。 这次是在一个较私密的茶馆见的面,夏渺不觉得自己和乔红有什么能聊的,乔红倒是不会让话题落空,分享她这阵子知道的富豪圈里的八卦,还关心夏渺钱够不够花。 夏渺挺高兴的收获了一大片瓜,当着人面翻白眼:怎么,说不够你还转钱给我啊? 乔红表示自己还真会!只要渺渺说。 这回乔红的再次约饭,夏渺也答应了。 只是这回没了夏咬金,冒出个富豪干妈,干妈可能姓程吧。 夏渺隔着些距离,听见电话那边说是身体不舒服,要乔红陪着去医院。 不是很感兴趣呢,没必要开免提吧。 乔红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这干妈给的,说是以后的遗产给她,但人现在还好好的呢,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反正不听话 ,肯定是没有的。 对于乔红离开时眼里的无奈,夏渺猜测这个干妈或许不好相处,她······一点都不可怜心疼乔红。 丝毫都可怜心疼不起来好嘛,她们关系又不是真的多好。 她对乔红,可是能一棍子敲晕的关系。 再说了,不提乔红以后可能继承的上亿遗产,她到现在,起码也花了好几百万了吧。 即便那位老干妈难伺候,那也是个大方的难伺候老人,多少人想被这样‘刁难’,还没机会呢。 乔红当然不能和她比,夏渺自认自己生得的这幅好皮囊,世上没几个能比得上,她拥有的好待遇是应得的! 乔红离开后,夏渺不想回家,明明这次见面为了不再遇着夏治,选了个离公司远的,她这会儿倒是想要去公司溜达了。 昨天因为那条信息,倒是忘了提离职的事。 这想法既然没告诉别人,她也有点不想离职了,对夏治还是得多盯着点, 进了市场部的办公室,没见到夏治。 摸出手机看看公司的员工群(无领导版),好,知道了,夏治正带着王家小姐在公司里参观。 夏渺本来是没兴趣的,看到工作群里有人说溜达到他们这层楼,她想了想,悄咪地打开一点门缝。 等了会儿,见到两个人说说笑笑走到过道上,嗯?王馨怡看人的目光好像不单纯啊,是角度问题? 门缝开得大了些,夏渺皱着眉继续偷摸观察。 从她进经理办公室,就一直有事没事看过去的人,不少已经发现了她。 他们看着群里的消息,想了想,也没提醒还在摸鱼的人。 工作区的人兢兢业业,群里的消息却不停在刷新。 ‘有没有人觉得这位合作方家的大小姐对咱们经理……’ ‘这可不兴说啊,夏经理可是咱们老板的……’ ‘该说不说,夏经理虽然没他妹妹好看,但对女人的吸引力也不低,我反正瞅着这位合作商的眼神不单纯。’ ‘要是夏治和夏渺一个级别的美貌,我赞成他找十个!’ ‘一百个!俺也能有机会!’ ‘做梦,渺渺开后宫,也没你们的份!’ 说话的人很多,没有一个是反驳王小姐对夏治有想法的,还真有? 不过,这虽然是同事闲聊群,没有领导,但是他们是不是忘了自己也在群里? 怎么就叫上‘渺渺’了,她在公司里有关系这么好的人吗?还有,她不开后宫,一个也不找!她找谁,不是便宜了对方啊?谁也不能占她的便宜! 所以,聊得这么嗨,是忘了吧。 忘当然是不可能忘的,大美人即使从不在群里发言,那存在感也是断层第一! 他们只不过在暗戳戳表明他们愿意,哪怕是妾! 当时把夏渺拉近群的章月,还被好多人私发了红包,虽然她也没收就是了。 不是没有人想通过群聊加夏渺的好友,她是统统拒绝。 所以那些人更后悔在大美人第一天上班时,没有脚快两步,上去帮忙,让章月独享了大美人社交软件的好友位。 不,好像还有个桑思思。 不是,桑思思凭什么,都不是他们部门的人了,一个人事部的好意思加夏渺好友吗! 夏渺自然不会加没用的‘好友’,这会也没空理会这些人的心思。 她这会只觉得无语,亏她昨天还想那么多王小姐无辜的理由,哼,群众的眼睛才是雪亮的。 也不知道这些有钱人家的小姐是不是都集体瞎了,夏治也不是男魅魔啊! 还是说那是个王曹贼,好人夫?早听说有钱人玩得花,没想到啊…… 不行,夏治的贞洁由她守护! 夏渺把门彻底打开,一时忘了控制力气,发出了稍微大了点的声音。 办公区的人都看了过来。 王馨怡只愣了一下,动作比谁的都快,把夏治甩在身后。 她向来雷厉风行,对想要的目标明确。 走到夏渺面前,笑得,嗯,怎么说呢,反正不单纯。 她也没一见面就上手,隔着她自认为礼貌的距离,语气很是关切:“手没受伤吧?” 夏渺:……我开门的声音是大了点,但不是被门夹到了。 不知道说什么,摇了摇头。 她觉得依这位王小姐这会儿看她的眼神来说,她为了夏治的幸福真是牺牲颇大。 得加钱,回去就告诉嫂子。 这会儿夏治已经快步赶上来,站在两人之间,逼得夏渺后退了一步。 夏治看王馨怡的眼神有点像是防贼,他似乎听谁说过这位王家大小姐留学期间,男女不忌,烟酒都来,这种人,离他妹妹远一点,不是,是远亿点! 王馨怡仿佛没有察觉夏治眼神里的防备,目光隔望向夏治身后:“这位是?” 让夏治帮两人介绍呢。 虽然从大美人的工牌姓名和她从夏治的经理办公室出来,王馨怡已经有了猜测。 夏治想把门关上,在王馨怡隐含催促的目光中,皮笑肉不笑地答到:“这是我妹妹,夏渺,在公司做助理。” “啊,原来是妹妹。”王馨怡简直要笑成花,她觉得来s市是她做过最好的决定。 还有夏治,这个大舅哥怎么不算是她们的红娘呢? 至于她之前对夏治的那些,那当然不是爱,渺渺和夏治是兄妹,总有相似之处,她一定是对那相似之处动容,在命运的指引下,找到了此生挚爱。 第28章 凤凰男的真妹妹28 夏治这会儿,脸倒是没有黑,但周身沉肃的气场,任谁看了,也知道他不高兴。 要说他之前一点没感觉到王馨怡隐晦的勾搭,那不可能,他不知道有没有那种纯种大直男,但他显然能看懂那些暗示。 至于昨天对渺渺的说辞,纯粹为了家庭和谐,且他坚信自己已经悟了,绝不会和别的女人更进一步。 再则,他也能明显感觉到王馨怡也没多认真,就是看到感兴趣的就顺手勾搭一下,能得手当然好,被拒绝了那就下一个。玩玩而已,至于负责,是不可能的。 夏治当然不可能因为这‘玩一玩’,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团糟。 除了生理需求,他对男女那回事就没多热衷。再说一次,乔红那事,纯粹脑子没转过弯,想恶心彭家才干的。 他现在已经在做奶奶的思想工作了,效果嘛,不能说好,只能先拖着。夏治也没多担心奶奶会坏事,毕竟在他家,所有人都得听渺渺的。 依渺渺现在整体‘如之姐姐’地叫,奶迟早会听她宝宝孙女的。 反正夏治一贯对王馨怡那方面的暗示当没看见,见面只谈工作,本来就是因为工作才认识的。只是没想到,这人还把主意打到他妹妹头上了。 明明渺渺说今天不上班,他才在王馨怡提出参观他工作的市场部时,没拒绝,把人带上来的。 还有,你个姓王的,说的是个什么,谁妹妹,妹妹是你叫的吗? 夏治平等地排斥厌恶任何一个对他妹妹有企图的男女,这世界上就没有配得上渺渺的人,渺渺独美! 夏治有时候表现得像个唯粉。 “市场部就这样,没什么好参观的,我们现在……” 夏治现在就想把人带走。 王馨怡整个就是,不听不听,我不听。 大舅哥是该尊重,但他的话也不能完全听。 妹控的话要是听了,那绝对是追不到妹妹的。 王馨怡想着尊重,嘴上还踩了夏治两脚:“哪里就没什么了,不是有世上最优秀的人吗?妹妹怎么是助理?要是在我那儿,只问妹妹想坐什么位置!” 夏治:······就你能,就你最有昏君气质!我妹要是想,还用得着你?! 姓王的,你个外姓人,还想挑拨他们兄妹的关系?做梦! 夏渺这一刻的表情和夏治一样,“助理挺好的,我做得挺开心。” 她在彭家公司当皇亲国戚当得好好的,怎么可能想不开换地盘。 夏渺就没想过要工作,一开始最多就是因为没工作过,有点好奇,好奇心满足了,就只剩下盯着夏治不犯错了。 王馨怡也就顺口踩了那么一下,也没想达成什么目的。半点思考停顿都没有,张口就来:“还是妹妹稳重,这助理好啊,承上启下,见微知着······” 王馨怡嘚吧嘚吧的,夸人的话就没有重复的。 夏渺要不是知道自己除了第一天打了一份文件外,完全没工作过,差点以为自己干的是多么伟大的事了。 她承认王馨怡是会夸人的,哪怕她对这女人心有防备,也没承受住糖衣炮弹。 迷糊着就加上了王馨怡的好友。 嗯,既然都有桑思思和乔红了 ,加个王馨怡也不算多。 夏治见到两人加上好友,且眼尖地看到王馨怡给妹妹备注‘宝贝’,脸黑了。 尤其是聊天页面那些‘清冷人夫’、‘撒娇弟弟’、‘体育生但白皮’······ 妈的,这是个什么东西! 还有,那个‘清冷人夫’头像怎么和他一样!? 屮!离他妹妹和他远亿点啊! 夏治实在忍不了了,这会儿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直接双手把着王馨怡的肩,强迫人转向,推着往电梯那边走。 “王经理,你公司事也挺忙的,要急着回去吧?我送你下楼!” 王馨怡觉得自己今天表现上佳,并且得到了心上人的联系方式,所以大舅哥的话可以听一听了。 也不用夏治推着了,自己往电梯那走。 只是走的过程挺慢,还回头摇晃着手机,示意等会联系,还做了个wink。 勾搭的同时,不影响她操作手机。 夏治眼角抽搐,额头青筋跳了下,看着王馨怡把手机里刚刚看到的大半人直接删了,剩下的换了备注,清冷人夫→夏治,艹,tm的,还真是他! 深呼吸,深呼吸,把自己气病了,姓王的趁虚而入,勾搭渺渺怎么办! 夏渺没看到王馨怡的手机操作,不影响她:······ 怎么说呢,虽然单边眨眼放电的动作,女人做起来,很少有油腻的,她还是抽了下嘴角。 关门回到办公室坐下,她划拉着社交软件里的联系人。 人不多,两下就看完了。 想了想,把桑思思、乔红、王馨怡分成一个组,分组名称‘丧彪们’。 夏渺决定丧彪组就用来放和夏治暧昧过的人、可能和他暧昧的人,对他有企图的人。 话说,这三个女人,夏治现在只有一个王馨怡的好友,桑思思是说她删了的,而自己反而有三个呢。 这三个,乔红不确认对她是什么心思,剩下两个貌似现在对她比夏治更感兴趣。 所以,她盯着夏治不犯错的代价是牺牲自己吗?她可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妹妹,感动! 夏渺还有种预感,这个组的人会继续增加,也就是说堂哥的魅力会继续散发,所以这个班是非得上了。 夏治回来的时候,满脸的不高兴,毕竟他也没办法把人直接打包上飞机。 王馨怡开着车离开的时候,还说:“谢谢招待,我明天会再来的。”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夏治期期艾艾地对妹妹说:“渺渺,你明天要不在家休息?” 他是绝不会让王馨怡这种私生活混乱的人接近他单纯的妹妹的! 夏渺:哥,你是气昏头了吗? “明天周六。” 夏治一拍额头,“我糊涂了。” 他转而叮嘱妹妹,“你别理刚刚那个人,她这有问题”夏治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接着道:“要不你直接把她删了。要是不删的话,她发的消息,你,嗯,可以先给我看看。” 夏治不想让妹妹觉得自己控制欲太强,让她没有隐私。 只是,王馨怡这种万花丛中过了又过的人,不得不防! 他单纯的从没谈过恋爱的妹妹,哪经得住这种人的花言巧语,所以他必定得严防死守。 “······好的。” 夏渺应了,决定暂时不刺激自己堂哥了。 给不给夏治看的,取决于人家发不发消息。王馨怡发不发,取决于自己想不想说。 反正到时候再说,她看了信息,觉得没啥,再告诉堂哥。 手机是不可能直接给夏治看的,虽然夏治的手机对她从不隐瞒,夏渺甚至知道每个支付密码,她全记在自己的收藏里。 毕竟她又不止王馨怡这个‘好友’,夏治对桑思思或许没什么感想,但看到乔红,一定会红温! 话说,以后要是还有这样婶的,夏治不会都要求看聊天吧? ······ 嗯,还真是。 夏渺数着‘丧彪们’小组的人数,一二三·····七八,她已经快要能召唤神龙了。 这里面的类别,已经被夏治开发到少妇了,就是那种和老公各玩各的少妇,寻求一种对方也各玩各的伴侣关系,只能说,愿意等就等吧,她哥和嫂子表面上还是情比金坚的,在大部分人眼里。 比起这样的,清纯女大都可以说是平平无奇。 这类型的是回学校开演讲时,对夏治一见钟情的,二见就转移到夏渺这了。 夏渺是日常diss她哥,就问,夏治那学校好歹也是响当当的名校吧,这演讲是成功人士开的吧。 话说,夏治算吗?他有哪方面成就?就,不是很懂。 后面说起彭氏仅对该校增加的招聘名额,哦,懂了,大家互相给个面子。 说回‘丧彪组’ 。 后面加的人,夏治提到要监控聊天信息的只有两个,倒不是说他觉得有威胁的就这两个,他对自己宝贝妹妹的保护欲可不以家世人品论,是all,全都pass,统统滚远亿点! 为啥警惕那两个,因为她们一个姓宋,一个姓柳,就是s市有名有姓的那两家,家世给了她们底气,其他人家世稍弱,也不会舞到他面前,明明白白展现对他妹妹的兴趣。 夏治甚至不知道有其他人加了他单纯妹妹的好友。 人多了,夏治当然不会信这些人都很自觉,不会骚扰渺渺。 对此,夏渺表示,想要建个小号了,她哥知道的一个号,不知道的另一个号。 想想,太麻烦了,还是算了。 无关紧要的骚扰信息可以直接截图,发给她哥。 要是一长串消息,能看到不能看的在一起。 不想给夏治看了,可以闹脾气不给,就直接说屏蔽了。 反正她哥拿她没办法。 夏渺觉得他哥是半魅魔,专门吸引女妖精。而她是万人迷,男女通杀。 ‘丧彪们’组,虽然都是女组员,可她也有加男好友,拒绝交换联络方式的男人更是不知道多少。 在凑够能召集神龙的九个女妖精前,夏渺在面临人生大事。 她嫂子彭如之要生了。 她下半辈子的饭票要来到这世上了! 夏渺最终因为卫生安全问题,没进产房。 面对产妇强烈要求带进产房,带着口罩的小姑子,医生和护士也是觉得奇怪,见过要求孩子爸爸陪产的,没见让孩子姑姑陪着的,这姑嫂关系怪好的嘞。 产房外。 彭项目和孟新丽焦急地走来走去。 夏治也焦急地走来走去。 夏渺不知道她哥是演的成分多,还是真情多。 反正她自己有表演的成分,她或许冷血吧,有担心,但没担心到那个份上。 反正是对不起她嫂子对她这么好的,夏渺特别清晰地认识到这点,尤其是和嫂子闺蜜张一宁比,她觉得一宁姐简直望眼欲穿。 也是,要真那么情真意切,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大义灭亲,告发她哥准备私通了。 夏渺低着头,勾唇笑了一下。 她这会儿也不可能在焦急的氛围里坐着,靠墙站立抱臂。 在嫂子进产房两小时后,她觉得自己得坐下了。 她虽然是村姑,但从小也没吃什么苦,这近半年来,更是华服美食、高床软枕。 这里,再次对她的嫂子说一声抱歉。 好在,其他人应该也累了,都坐了下来。 私人医院服务就是好,产房休息一体化,房间里是舒适的软沙发组,大小面积比一般套二还大。 夏渺在等待的第四个小时,除了担心彭如之,内心再次坚定:好的,她以后绝对不会结婚,孩子谁爱生自个生去,她有侄女就够了! 第四个小时半,夏渺的宝贝侄女呱呱坠地。 就这,医生还说宝宝心疼妈妈,生得早! ??? 好的,内心想法更坚定了。 套件里有产房和病房,应该说是‘病房’吗?反正就那意思。 彭如之被推着从一间换到另一间,只隔着一道门。算不上颠簸。 孩子和妈妈一起出现在众人面前。 护士夸着:“我还没见过刚出生皮肤就这么白嫩的小baby呢。” 从围拢速度,就可以见几个人的关心程度。 夏渺站在人群外,三五成群,加上医生护士,围着病床的人也有七个了,怎么不算群呢? 她踮了踮脚尖,看不到。 微微失落,算了,以后看的机会多着呢。 她嫂子声音传来:“让开让开,渺渺呢,让渺渺进来。” 拼了四个多小时,声音还这么中气十足,她愿称之为‘铁娘子’! 人群分开,夏渺自然从善如流走进去。 彭如之此刻还有些狼狈,汗湿的发贴在额头,唇色发白,那手却是微微抬着,尽管有些颤抖,却牢牢遮在小婴儿的眼睛前。 这是要干什么? 彭如之看着夏渺,眼睛发亮:“渺渺快来,宝宝第一个看到的人一定是你!” 夏渺赞了声:牛!这时候也没忘呢! 彭如之当然不会忘,可不要低估女人对容貌的重视程度,管她玄学科学,统统用上! 该说巧吗? 彭如之放下手,温柔的看着宝宝的时候。 第29章 凤凰男的真妹妹29 夏渺站在病床前微微弯下身子,想要看看这个护士口中刚出生就皮肤白嫩的小孩长什么样。 奶说她小时候也是这样滴。 旁边孟新丽还说笑着:“哪有那么快睁眼睛,睁了也还看不清人呢,渺渺又不可能一直在这,你干脆在房顶贴一张渺渺的照片算了。” 孟新丽说的玩笑话,彭如之却在认真思考这办法的操作性。 “妈你是天才吧,我怎么就没有想到!” 孟新丽抬手作势欲拍,笑骂道:“你这才生完呢,精神气倒是好,都能开你妈玩笑了。” 彭如之可没有开玩笑,和闺蜜对视一眼。 张一宁也觉得孟姨这个办法好,已经抬头开始找贴照片的位置了。 至于照片,渺渺的美照自己那里一大堆好嘛。 夏渺取了口罩,听着背后的欢乐笑起来,眼神还在小婴儿身上。 嗯,确实挺白嫩的,比大堂姐的儿子看着要可爱多了。 小胳膊柔软娇嫩,小腿也胖乎乎的,跟一截截藕节似的。 目光上移,突兀地对上一双黝黑的大眼睛。 夏渺有些懵地眨了眨眼,小宝宝也跟着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对着她露出无齿的笑来。 那双溜黑眼睛里的透澈纯真,和那初到人间的笑,仿佛带着无尽的治愈力量,让夏渺心中升起暖意。 这就是她的小侄女啊! 彭如之已经欢喜地叫出声:“哎呀,宝宝睁眼了,还对姑姑笑呢!” 身后的人涌上前: “是吗是吗,我看看?” “哇,好可爱!” “让干妈看看!” 夏渺微侧了下身,让出些空间,倒没有退出去。 她听到张一宁咋咋呼呼的声音:“我去,呸呸呸,可不能在小宝宝面前说脏话!重来,我的天啊,如之你快看,真有点像,我以后生孩子,也一定要这样,渺渺你一定得来。” 夏渺目光落在小宝宝脸上,像吗?好像真有点。 她漾着春水的眼中星星点点,笑容不由扩大。 不过,一宁姐,宝宝是我亲侄女,有相像的地方正常,你生的像,那就说不过去了吧。 夏渺漫无目的地想着,目光和护士对上,笑着点点头。 护士看到摘下口罩的大美人,再结合产妇的行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换她,也要坚持美人进产房啊! 小宝宝刚出生就睁眼的少,但不是没有,第一眼看到的是护士怎么办! 对上大美人的视线,懵了,大美人还对她笑了,含着脉脉春水的眼里好像只有她。 护士现在只会:“阿巴阿巴。” 夏渺:…… 不是,这就是私人医院的护士?实在不行,咱换一个吧。 护士小姐姐要是知道因为刚刚的卖蠢被美人嫌弃,还想换掉她,得哭晕在厕所。 好在,她的专业拯救了她。 护士姐姐虽然沉浸美色不可自拔,但能在要求高的私人医院,被分进vip客人的病房照顾,专业能力绝对是顶级的。 擦拭婴儿、喂奶、换纸尿裤、记录大小便……有条不紊。 让从没干过这些事,育儿嫂还在别墅的有钱家长们,依旧能轻轻松松在一旁悠闲看着,顺便评价: “宝宝的胳膊好有力啊!” “是啊是啊。” “呀,宝宝的眼睛好大啊!” “是啊是啊!” “睫毛也好长!” “是啊是啊。” 孟新丽抿嘴看她老公,彭如之也抿嘴看她老公,咋滴,两个一起变复读机了?! 不会说话就闭嘴吧,情绪价值都不会提供! 护士要给产妇清洁,两个男人立马被赶出了房间,虽然本来就要出去,这回是直接差点被踹。 两个男人在病房门口摸摸鼻子,他们不就是心里甜甜软软,只顾看着宝宝了吗,再说了,宝宝就是有力气、眼睛大、睫毛长啊! 对视了一眼,嫌弃地撇开目光,一个光明正大的用眼神嫌弃,一个低头瞬间撇嘴。 ‘哼,这小子\/老头比我还不如!’ 都只会说‘是啊是啊’的人还嫌弃起对方来了。 &&& 小宝宝叫彭乐瑶,瑶瑶是个健康的小宝宝,出生到半岁,就只是轻微的黄疸过,吃嘛嘛香。 手脚那一截截藕节看着是越发香甜饱满了,让人总想咬一口。 夏渺是明白了为啥那么多人说想咬,她也…… 哎呀,罪过罪过,忍耐。 在彭乐瑶七个月大的时候,已经能明显看出她和夏渺这个姑姑的相似了,不多,三分似她。 彭如之抱着女儿 ,“我家瑶瑶,以后一定是个风靡万千少男少女的大美人,妈妈以后挑女婿都要挑花眼了咯,嘎嘎嘎。” 夏渺不明白,生了孩子的嫂子,现在怎么喜欢发出‘嘎嘎嘎’的鸭子笑声,还考虑得那么远。 乐瑶谈恋爱至少——不对,现在幼儿园的小孩都有男朋友了,嗯,应该说结婚是至少二十年后的事了。 她还觉得嫂子夸张,这边她哥都要哭出来了,“不行,爸爸的瑶瑶不谈恋爱,也不结婚。” 哭着哭着,又转头看她,“哥的渺渺,也不谈恋爱,不结婚!哥,养你们!” 嗯,大可不必了,亲哥,收一收你泛滥的情绪吧。 怪不得人家说哑巴是男人最好的医美,夏治这么个远看清冷帅哥的人,一说话,就没眼看! 夏渺随手拍了一张七月宝宝到处爬的动图给她奶看。 她姐正好在老家,发了视频邀请过来。 两边开始有来有往交流起来,她嫂子看着就是最佳儿媳孙媳的样子,奶嘛,也挺像那么回事的,是个有模有样的长辈了。 这一切还是夏渺努力了一下的成果,微努力,毕竟她奶拒绝不了天仙似的孙女。 乐瑶刚出生那会儿,老家那边除了两个姐姐,是问都没问。因为除了奶,家里其他人都知道生的孩子姓彭,还只生一个了。 彭家人虽然有气,但也还好,早有准备。 这事,夏渺就有话说了,抛开其他所有,别管对彭家有多大的意见,看她!她难道不是爷奶的宝贝孙女、大伯他们的宝贝侄女,爸妈的宝贝女儿吗?! 自己每隔几天,电话、视频里,说的自己过得奢华生活,他们难道忘了,这一切难道是靠夏治? 她过得好,不都是因为彭家人对她好嘛? 奶在老家话语权重就算了,大伯他们转不过弯,觉得自己绝后了,也就算了。 爸妈呢,就不能偷偷打个电话关心一下?在这享福的,可是他们亲闺女!又不是早之前了,家里就一部手机,每个人都有,就不能避着爷奶打吗? 当然,这一点,在夏渺的纠正下,她爸妈已经改了,隔几天就会打电话问问。 大伯他们那,夏渺犹豫了一下,还是得和爷奶一样,徐徐图之,村里的老思想不是那么容易变的。 夏渺觉得她奶就是老作精,爷爷嘛,也是,虽然爷爷不说,但想必心里意见也大着呢。 想想,家里这辈唯一的男丁,生了个女娃,还跟着女方姓,夏家这是要绝后了。 她爷不会气病吧。 夏渺有时候觉得,她要是嫂子那边的亲戚,早劝嫂子:别理那边的穷亲戚了,反正又不是咱求着对面。 可她不是,那些人都是她的至亲,是最疼爱她的人。 看到他们死脑筋时,还要安慰自己,没办法,在那个地界,从小被洗脑了的,大家都这么想,没有就要被看不起,世上有几个人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呢。 她最开始以为要花费不少时间,甚至要等瑶瑶长大,用时间让他们认命,都不是看开。 反正她是时不时发一些照片到家族群,问家里人,瑶瑶是不是和她很像,眼睛有点像,鼻子也有点像,嘴巴倒是像堂哥。 然后,在连着三天没发照片的时候,她奶主动要了,渐渐地就开始打电话,打视频。 真就微努力,她还没发功,一哭二闹三上吊呢! 现在交流反正也挺和谐的。 只是吧,邀请家里长辈来s市来玩,不愿意,还是拧巴。 彭如之和夏家那边的人,并不怎么聊天,都是围绕着孩子。 基本都是双方问好后,镜头对着孩子,看孩子能看一天。 今天彭如之突然来了句:“等瑶瑶两岁,我就开始备孕。” 夏渺:??? 啊?她是听嫂子说过还想生一个,但那不是玩笑话吗? 瑶瑶是个听话的小天使,饿了拉了都是哼哼两句,长得也是小天使样,才七个月大,看到的人,再嘴贱,也说不出,小时候好看的,大了都残了的话。 看着她,但凡活的,心还能跳动,那是心都要化了。 夏渺不确定夏治对彭如之现在是什么感情,有没有多几分真情,对乐瑶绝对是二十四孝好爸爸。 每天下了班,就是回家,应酬都推了,实在推不过去的,就推给老丈人。 彭项明不想接招,他还想推给女婿呢,夏治想回去抱女儿,他还想回去抱孙女呢! 只是嘛,十次有九次是夏治赢,为什么身份劣势还能赢,因为他够无耻,知道什么叫‘无欲则刚’。 逼急了,对着老丈人就直接是:爸,你说这家里也够有钱了,我不上班也可以吧。 彭项明:你个小混蛋,还想老子上班把你一起养着? 夏渺觉得夏治有两把刷子,明显嫂子爸不可能让堂哥回家吃软饭,都辛苦培养两年,眼开要结果了,怎么能放人回家摆烂。 夏治不管心里怎么想,直接就是你要逼我应酬我就辞职不干。 这招以退为进,直接逼得五旬董事长重出江湖,去应酬喝酒,当然值得他出面的,一个月也最多一回。 夏治现在是彻底悟了,有人嘲讽他吃软饭,他直接就是一个猛男娇羞。 嗨呀,我老婆就是爱我,我老丈人就是看重我,我也想自己努力的,可这不是没办法嘛,也不能没苦硬吃啊。 把人噎地不行,多两回,就没人说了。 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当然了,还有一点,能突突到夏治面前的,有几个就那么凑巧,遇见了夏渺。 这,大舅哥怎么能得罪呢?得赶快将功赎罪啊。 一直看不上夏治的人,突然对他百般维护,在不明就里的人眼里:彭家那女婿不会是个魅魔吧,男女通吃? 夏治除了上班,恨不得随时看着他闺女,彭如之这几个,即使出了月子,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这两个新手父母,甚至抢了保姆的活,兑奶粉、换尿不湿样样精通,还能语气,嗯,不知道怎么形容地说:“哎呀,宝宝的臭臭一点都不臭!” 夏渺知道婴儿的那啥不臭,但那也是酸的,不至于还满脸幸福地嗅两下吧。 她也很爱瑶瑶,但也照常出门闲逛,也就比以前每天多个两小时在家吧。 反正,瑶瑶尽得全家人宠爱,关系近的人家,甚至想要偷孩子。 彭如之有时候就会感叹:“哎呀,怎么这么可爱迷人,妈妈给你生个弟弟妹妹好不好啊。” 她对自己产生了深深误解,觉得下一个也会是个绝美的小天使。 对于这类感叹,夏渺就当是夸瑶瑶的感叹词,她这么一个不婚不育的,有时候看着小侄女,偶尔也会想要不要也生一个出来玩,这只是想想。 但是,今天嫂子当着老家那边人的面说出口,证明这不是一时感慨,她是真有这个打算啊。 夏渺觉得嫂子这话,多少有点妥协的意味吧。 瞧瞧,一个富家千金娇娇女,结了婚还得因为男方穷亲戚妥协。 婚姻啊,这东西吧,就,谢绝了哈。 当然,她嫂子虽然有妥协,但绝对有因为瑶瑶这么乖巧,产生的幻想。 那夏渺第一反应也是反对。 物极必反,她嫂子怎么知道下一个就不会是一个小恶魔了! 出乎她意料的,手机那边,老家的人没有立马欢呼雀跃,第二个肯定是姓夏的。 那边反倒沉默了会儿,她奶代表发言:“是你们两口子商量就行,孩子是你们俩生的。” 耶~奶觉悟变高了。 奶奶没说二胎的话题,只是问:“周岁在哪办?” 嗯?夏渺支楞起来,她奶问地点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