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界降魔传》 第一章 笙歌醉酒楼 远山翠雾笼罩,松柏一片澄碧。蔓草萋萋,野花芳菲。风暖飞絮迷人眼,紫陌红尘笙歌醉。 这“笙歌醉”不是凤翔府最豪华的酒楼,确是凤翔菜味最佳的酒楼。楼上单间,装潢典雅。楼下大厅,宽敞明亮。 墙上挂的隶书字画,门楣悬的招牌匾额,都出自先秦名家程邈之手,程邈,字元岑。陕西渭南人,善长篆文,相传为县之狱吏时,因性情耿直获罪始皇,下云阳狱中,覃思十年,损益大小篆方圆笔法,成隶书三千字。 始皇大悦,赦其罪,赐封御史,以其书文字便于隶人佐书,故曰隶书。程邈字字珠玑,每幅墨宝都堪称佳作,市面难觅,这酒楼居然挂了三幅。 识风雅者寥寥无几,知美味者络绎不绝。这笙歌醉,日日宾朋满座,笙歌缭绕。若非提前预定,虽一席之地难求。亦有食客,为大快朵颐,每饭时门起长龙。较它处酒楼之冷清,“笙歌醉”也算一道风景。 这时,两匹骏马飞驰而来,停在门口。马上男子,衣袂飘飘,英姿飒爽。伙计疾步上前牵马缰,掌柜喜笑颜开,一揖到地,抱拳道:“大少爷,二少爷,您二位可有些天没来了。我早上差人给府上送去的臊子肉夹馍,这会都快到家了。” “谢谢掌柜的,莫不是心有灵犀?早上才想这馍,就送去了。”东方逸辰爽朗的笑道,他身材伟岸健硕,明亮的星眸神采飞扬,一件湖色蜀锦长衫,腰间系一条玉色鸟纹宽带,外系黑色风氅,举手投足间,有些玩世不恭,眉宇英气逼人。 “可不是吗?二爷是不吃肉夹馍心里落寞,我是研究出菜品没二爷点评,心里落寞,这菜呀,二爷说好,小的才有信心。”掌柜姓吴,身材很胖,人称吴胖子。 “哈哈,掌柜,你看我弟都长十多斤肉了,你俩再这么惺惺相惜下去,这店门迟早要拆了小门换大门了。”东方逸仙笑道,他身材挺拔,略显清瘦,一双睿智的俊目,仿佛能洞穿人心扉,鼻挺唇薄,气质高冷。他身着一件冰蓝丝缎长衫,腰系青色蛛纹宽带,温文尔雅。 东方逸仙是东方华府的大少爷,比东方逸辰年长几岁,已能独当一面,帮父亲东方景云打理家族生意。 “哈哈····”吴掌柜大笑道:“如此说来,我这门拆的,拆的····”三人大笑着,吴掌柜引两位少爷至一安静的角落,翠竹镂空的隔断包间,被繁茂的紫藤花围绕,串串花絮悬挂于碧绿的藤蔓之间,微风摇曳,阵阵花香疏影,美不胜收。这里视野好,听曲看戏极佳,是专门为贵客布置。 东方华府在凤翔算是首屈一指的富商,产业庞大,茶园,银号,医馆,绸缎庄,菜园,酒坊,醋坊·····几乎所有行业都有涉猎。 吴胖子的这个酒楼,也是东方家的产业。东方景云看好吴胖子的厨艺,安排他独立经营。未派遣一人参与,足见信任。 吴胖子感念东方老爷的知遇之恩,用心经营,不断研发新菜品,其中最脍炙人口的就是改良过的臊子肉夹馍。 东方逸仙、东方逸辰每次来酒楼,都会吃碗地道的臊子面,再加几个臊子肉夹馍,馍是炭火现烤的发面白饼,外皮金黄酥脆,内芯绵软,里面夹的臊子肉,是浸满醋汁辣油,香糯酥烂的五花肉,又酸又辣,毫无肥腻感,非常鲜香,吃几口就酸得爽歪歪,辣的欲罢不能,只想一直吃,好吃到停不下。 吃完臊子肉夹馍,再喝一碗酒楼提供的乌梅陈皮汤,那感觉就像在味蕾的巅峰,酸辣鲜香极致震撼后,被一缕温柔,浅浅凉凉,酸酸甜甜,沁入心脾,丝滑入灵魂。食客为之倾倒,故取名为“销魂汤”。 酒楼门口排队的食客,无论买什么菜品,都会外加几个臊子肉夹馍。更有单纯奔着肉夹馍来的,一买就是十几个。当然必不可少的,都要带一份“乌梅汤”。 这时,又有一拨客人进来,招呼掌柜应酬,东方逸仙道:“掌柜,你快去忙吧,我俩不用陪。” 吴胖子抱拳道:“二位爷少坐,我去去就来。” 东方少爷是常客,又是东家。店家小二奉上乌梅汤,直接问道:“两位爷,除了臊子面和肉夹馍您老还点什么?” 东方逸仙道:“弟,一盘腊驴肉,一盘葫芦鸡,一盘秦镇米皮,你看可好?” “好,再加个榆林豆腐。”东方逸辰解下披风,搭在椅背上。 “咦,你在家不吃豆腐?”东方逸仙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东方逸辰道:“榆林豆腐,是用“桃花水”制作,你未闻榆林“女美而妇丽”吗?她们饮用桃花水,肌肤细腻,面若桃花。这桃花水制的豆腐,鲜嫩细腻,美味至极。” “你说的是“寒泉冬蒸”的南泉?”东方逸仙道:“我倒是忘记了,这泉俗称“桃花水”,东方醋坊用的就是这泉,酸里透香,风味独特。” “二位爷都是行家,东方家的南泉醋,可是市面上的紧俏货,就是产量太小,我们店里也抢不到多少,都是限量供应。”小二甚是遗憾道:“这个品质的醋,要是产量上去,该多好?” “为何产量那么小?”东方逸辰极少过问家族生意。 “呵呵,南泉醋是四姑姑打理的。”东方逸仙似笑非笑,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看着东方逸辰。 “啊,原来如此。”东方逸辰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点点头道:“哥,你喝什么酒?”直接略过醋的事情,不再好奇。 小二笑嘻嘻的道:“‘开坛香十里,隔壁醉三家。’我知道爷一准要西凤酒。” “有比西凤酒更好的,也给我们上一壶。”东方逸仙微笑着说。 小二挑起大拇指道:“在凤翔‘东湖柳,西凤酒。’能敌过西凤酒的,就只有新来的婉玉姑娘,那嗓子,一等一的好。入耳醉,入心酥。二位爷先听曲,饭菜马上就来。”小二利落的跑向后厨下菜单。 第二章 婉玉的歌声 东方逸辰,东方逸仙听小二一说,才开始注意台上卖唱的父女。 姑娘微垂着头,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一袭结着补丁的素白衣服,怀抱琵琶站在老父身旁。她容貌清丽,纤腰楚楚。灵秀的眸子,水雾蒙蒙。 只见她拨动琴弦,轻启樱唇,那声音悠长凄美,如远山木叶,随秋风飘扬,“妇病连年累岁,传呼丈人前一言。当言未及得言,不知泪下一何翩翩。”那声音仿若飞鸿,顿时惊起四座,纯净的音质,如碧空万里,无一丝浮云,声声沁人心脾。 “属累君两三孤子,莫我儿饥且寒。有过慎莫笪笞,行当折摇,思复念之!”姑娘声音低低蜿蜒,思复念之····字字句句,断人肝肠。正是一曲《病妇行》。 老者紧接着拉起胡琴,苍凉的声音,回旋梁柱,往下唱道:“乱曰:抱时无衣,襦复无里,闭门塞牖。舍孤儿到市,道逢亲交,泣坐不能起。从乞求与孤儿买饵,对交啼泣,泪不可止。” 琴声苍苍,越发沉重,老人声音沙哑:“我欲不伤悲不能已!探怀中钱持授交。入门见孤儿,啼索其母抱,徘徊空舍中。行复尔耳,弃置勿复道。”琴声嘎然而止。老人沧桑的面颊,老泪纵绗。 他举袖试了试眼角的泪痕,慢慢起身,姑娘搀扶老人,四方拜谢。然后托着空空的盘子,依次乞讨。 老人打躬作揖,给每位客人行礼。姑娘跟在老者身后,托盘收赏。为给亲人筹钱买药,爷俩已在酒馆唱了半月有余,只是赏银微薄,饱腹之外,所剩不多。 东方逸仙平素最爱听曲,却从未听过,这般美妙的歌声。那歌声仿佛把他的心都融化了,看着父女憔悴的身形,心中恻然。见父女过来行礼,拿出银两打赏。 婉玉姑娘看东方逸仙出手阔绰,将两个银元宝放在盘里,眼睛一下亮了,就像黑暗里见到一束光,一下照亮了她的世界。 老人更是感激涕零,拉着姑娘,跪地拜谢,这是父女两在此卖唱,赚到最多的钱了。 东方逸辰与东方逸仙急忙扶起父女,说道:“老人家,快快请起,千万使不得。” “恩公赏赐银钱,解我燃眉之急。大恩大德,子谦永生铭记。”老人激动的握着东方逸仙的手。 老者姓郭,名子谦。乃是桃溪村人氏,祖上颇有田产,后来家道中落,为给妻妹治病,带着小女四处卖唱,筹钱买药。 “一点心意,勿以为念。”东方逸仙目送父女,继续到其他客人桌上讨赏。 这时小二端来托盘,饭菜酒水齐备。东方逸辰拿起一个肉夹馍就吃,边吃边说道:“大哥,这姑娘唱的真好。”东方逸辰眼光追随这对父女,只见他们被小二带上楼,想必是雅间的客人点曲吧。 “绕梁三日,犹如天籁之音。”东方逸仙自斟自饮了一杯酒道:“老人唱的也好,都是百姓水深火热的写照,难道今日的现状,会比这首《病妇行》好许多吗?” “群雄割据,黄巾猖獗。“东方逸辰叹气道:“这皇帝也就是个摆设·····” “嘘”东方逸仙手指放在唇上,侧首看了看周围吃饭的人,东方逸辰会意东方逸仙的意思,出门在外,以防言多必失,惹来祸端。他咽下后面的话,咬了一口肉夹馍,看着东方逸仙,口齿不清的说:“咦,大哥。你光顾自己喝,不给我倒酒。” “别急,给你满上。”东方逸仙微笑道:“逸辰,你吃起饭来,就像饿了半个月的小老虎。” 东方逸辰风卷残云般,一个肉夹馍已经下肚,笑道:“大哥,我是真饿啊。” 东方逸仙道:“可是你一摸剑,立马就变的老辣冷酷。” “咳,咳。什么叫老辣冷酷,大哥,那叫冷静严肃好吗?”东方逸辰对东方逸仙扮鬼脸。 “嗯,差不多了。”东方逸仙道:“我就喜欢看弟吃饭时的模样,赏心悦目。父亲也说,看逸辰吃饭,纵是吃饱了,也会感觉有点饿。” 东方逸辰有个特点,他吃饭很快,喝酒也很快,两件事从来不掺和。吃饭就是吃饭,一大碗面,三个肉夹馍,半盘腊驴肉,转眼下肚,然后就喝起酒来。 一般东方家的应酬,都是东方逸仙出面,东方逸辰从不出席,家宴他也懒的露面,独来独往,谁也拿他没办法。他是家里嫡子,东方家产业的继承人,但现状是家里的生意,都是东方逸仙在打理,着实令东方景云头疼。 东方景云年轻时中意一歌女,柳如研。两人情投意合,并育下一子,即是东方逸仙。碍于家族门第之嫌,如妍只能退居妾室,后来东方景云娶了正妻,即是东方逸辰之母,贺兰。贺兰善良贤惠,待如研情同姐妹,东方逸仙也从小照顾东方逸辰,陪他游戏,倾听他的苦恼,凡是弟弟喜欢的,都竭尽全力为他找来。 在东方逸辰眼里,逸仙大哥就是世界上最疼爱他的人。凡是他有的东西,全给了大哥,也绝不心疼。他不参加宴会,也不出面打理家族生意的,就是觉得大哥能管理好东方家,不应只为庶出就被淹没。他玩世不恭,整天沉迷于刀枪剑戟,几乎所有人,都被二少爷的放荡不羁迷惑,唯独他的母亲,一切都看在眼里,却只字不提。 东方景云急,东方老太爷更急,难不成东方家诺大的产业,最后就交给一个“武疯子”管理,那还不败光了?为了锻炼东方逸辰,才命东方逸仙带他出来历练。不然东方逸辰整日沉迷于习武,对任何事情都不上心。东方逸仙熟知弟弟性情,总能用美食诱惑他出来。 哥俩喝着酒,边吃边聊,讲的都是茶园的奇人轶事,只听东方逸仙道:“弟,这九凤茶园最近换了一位茶掌事,姓柏,单名一个“楚”字。柳眉杏眼,唇若涂朱,身姿纤弱,性格温和,只听他说话的声音,就以为是哪家的女子,再见他容貌,就更确定无疑。所以,你见了他,莫以为她是女子就好。” “不会吧,大哥。你也太小瞧我了,不至于公母不分呀。”东方逸辰拎起酒壶倒酒,道:“还有两杯,你酒量不好,就少喝些。”说着给自己多斟些,只给东方逸仙斟了少许。 第三章 制茶师柏楚 东方逸仙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轻声道:“我第一次见他,就差点闹出笑话来。” “难不成,你还真把他当成女子了?”东方逸辰笑嘻嘻的望着东方逸仙。 东方逸仙道:“那日我跟茶掌事们在一起喝多了,当时,他还是个品茶师,掌事让他扶我去厕所,我虽是醉了,可也不能让个女子陪我一起如厕,我再三推辞,他却一定跟随,气得我推了他一把,我进去后,他又跟进去。 我当时醉的东倒西歪,他就过来扶,我就推他,我两折腾了几个回合,他无奈,道:“大少爷,定不让小人服侍,也罢。小人要先如厕了。”说罢脱了裤子如厕,我才信他是个男子。” 东方逸辰大笑道:“大哥,你居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这真是太有趣了。” “你知道就好,免的又生尴尬。”东方逸仙道:“柏楚,一个貌似女子的男人,年纪轻轻就执掌了九凤茶园,你一点也不好奇吗?” 东方逸辰喝酒道:“我才不好奇,有大哥呢?我只管喝酒,管他是男是女,父亲用人唯贤举之,就像笙歌醉的吴胖子,想必柏楚也是有绝活呗。” “正是,这柏楚在品鉴茶叶上有奇才,茶姑们几时采摘的茶叶,回来晾晒在何处?翻了几遍,炒茶的师傅如何制作的茶叶,中间出现了哪些事情,他都能推演出来。” 东方逸仙道:“让我记忆最深的一次,是一个午后,我去茶园对货,发现有一批茶叶不对,跟货号上的颜色、味道、形状都不符,就把柏楚唤来问,柏楚道,炒茶师傅制作的途中,偶有腹疾,交给徒弟翻炒,火候稍微过些,若是马虎交货,客户也不会十分在意,因为在口感上差别不是很大。 但是却会影响到真正喝茶的行家,也就损了东方家九凤茶园的声誉,于是自作主张将这批茶,改变了制茶工艺,并且提前将样茶送去客户府上,另外也将原茶送去一份,告知新品茶为酬谢老客户的支持,保持原茶价位不提价。 那茶老板品了新品茶之后,大为赞赏,提出加价采购这款新茶,将那批预定的原茶退了,这同样没有先例的,但是为了不让客户为难,柏楚也答应下来,一时间,那客户到处向同行推荐,这款新茶居然成了茶园里销量最大的一款茶叶。” 东方逸辰道:“这柏楚非但是个出色的制茶师,还是个厉害的买卖人,爹爹是怎么发现他的?” 东方逸仙低声道:“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对任何人讲,他的身世,东方家只有三个人可以知道,爹爹,你、我。” “这么神秘?”东方逸辰看着东方逸仙一脸严肃的样子道。 东方逸仙道:“不是神秘,是太过于凄惨,这柏楚是爹爹去云南大理送茶时遇到的,大理有一个“南风酒楼”。当地的茶商爱好此道,约了爹爹在酒楼谈生意。 爹爹过去的时候,茶商们早就在等候,他们谈完买卖,就开始打量大红帐子搭起的高台来,爹爹说,那天有四五十个人,他们一次上台来十人,穿着红色的开衫长袍,腰系一条黑带,列成一排,任凭客人挑选,客人们一上台去,就将他们腰间的带子打开,满意的带走,没被挑选上的就会挨鞭子。当时,柏楚脸上有伤,眼睛乌青,嘴巴淤肿,脸颊上还有新划的血痕,样子丑陋,自然没人选他。 柏楚被打的皮开肉绽,直到四五十个顽童都被买走了,还没有人要他。人贩子道:“按照规矩处置吧。” 爹爹见他可怜,就问茶商,他们会怎么对他,茶商道:“宫里割太监没见过吧,这最后没人买的就卖到宫里去。” 只见高台上,有人搬来一张桌子,四个壮汉上去,将柏楚抬到桌子上,用绳子捆成一个大字形,腰上也用绳子捆紧。 这时,一个巫医模样的人,走上高台,对着下面的客人行礼,拿出一把雪亮的弯刀,道:“其实这位小哥,皮肤还是不错的,也不贵,才二十两银子。” 众人急道:“快割吧,都看着你呢?” 巫医叹了口气,道:“既然大家都不要,我就开始割了。”说着走到柏楚身边,叫道:“哎呀呀,真是太可怜了,这孩子都吓坏了。” 爹爹一直顾及身份与形象,不愿参与其中,但听巫医的话,再不伸出援手,这孩子就废了,于是将柏楚以二十两银子的价格买下来。 爹爹问了一些柏楚家里的情况,柏楚只说家里世代都是茶奴,得罪了主人,父母被绞死,他与妹妹都被卖给人贩子了。爹爹又问他脸上的伤?柏楚说是他自己割的,他不想受辱,宁可死。 爹爹见他无处可去,就道:“你跟我回陕西吧,我家也有个茶园,名九凤茶园,我不好男风,我只是见你可怜,才伸出援手。” “多谢老爷救命大恩,柏楚愿意一生一世为奴服侍老爷。”柏楚跪地不起。 爹爹道:“起来吧,孩子。记住了,从今之后,你不是任何人的奴隶,好好学茶,好好做茶,在九凤茶园做个好茶师,也不枉我救你。” 众茶商见状,都深深被爹爹的义举感动,也都为柏楚庆幸,遇到贵人捡了一条命。 这时有茶商请爹爹与众人一起去他的茶楼品茶,爹爹让随从,给柏楚敷好伤药,换了干净的衣服随行。 爹爹说这云南的茶商是非常厉害的,他们擅长做普洱茶,色泽乌润显毫,香气清纯馥郁。汤色橙黄清亮,滋味醇爽回甘。 “哪有那么好喝,我喝过一次普洱茶,感觉就像药汤一样。”东方逸辰插言道。 “你喝的那普洱茶,是当年的新普洱,品相也不太好,不是柏楚亲自做的,当然就像是炖了一锅老鼠屎。”东方逸仙笑道。 第四章 摔碎的胡琴 “对、对、对,还是大哥会形容,就是那个味道。”东方逸辰举起双手来表示赞同。 东方逸仙道:“当时那茶商拿出他们家祖传的普洱茶,据说存放了一百年了,那是比黄金还要珍贵的东西。” 爹爹说,那茶商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小撮茶叶,放在小紫砂壶里煮,茶香很快就溢满茶室,茶商拿出极小的茶杯,每一杯斟了少许,连一大口都没有,仅仅够品尝一下滋味。 爹爹知道珍贵,细细品味,果然满齿留香,香气馥郁。他喝完,柏楚恭敬的接过杯子,轻轻放在茶台上。 茶商见状笑道:“东方老掌柜,这小子除了脸丑,人可是很机灵,你看他动作也温和,像是懂茶道的人。” 爹爹道:“柏楚说他家世代茶奴,想必对茶道不会陌生吧。” 茶商倒了一小杯普洱,看着柏楚道:“小伙子,为了庆祝你获得新生,我这百年普洱也赏你一杯。” 柏楚恭敬行礼,接过茶杯,先闻了闻香气道:“这茶里融和临沧、保山、思茅三地茶树的嫩叶,明前采摘,神形兼备。谢谢掌柜,赐茶于柏楚。” 茶商一下站起来,道:“小伙子,你怎知这茶叶里是这三个地方的茶叶?” 爹爹见状,忙起身抱拳,赔礼道:“对不住,少年人口无遮拦,掌柜勿怪。” “东方掌柜请坐,我无责怪之意,这小伙子说的没错,我这茶确实是父辈三兄弟在各自的茶园里拿来凑在一起炒制的,我是奇怪,他怎么能看出来呢?” 柏楚端起杯子,轻轻缀了一小口,慢慢道:“这茶的储存时间,应该是一百零九天,后味的回甘,隐隐又无,再放一百年,即可汤有色,茶有形,无味似有味,有味不知味,只觉飘飘若仙耳。” 此语一出,满室茶商,包括爹爹都是大吃一惊,望着柏楚如见茶圣一般,顿时不觉其脸丑了。 “有这么厉害?”东方逸辰道:“我都迫不及待了,快去见识见识这等神人。” 东方逸仙微笑着,站起身来,道:“走吧,酒足饭饱了,我们这就去茶园。”心想:“感兴趣才是做生意的第一步,弟弟天资聪慧,学什么都很快,关键要引导他的兴趣才行。” 东方逸辰拿起椅背上的披风,一抖披在身上,两人走到前台,跟掌柜辞行,吴胖子早就备好了食盒,忙从柜台里出来,双手恭敬奉上道:“二位爷,这是新出炉的桂花糕,小人新研发的品种,有绿茶、香芋、红豆、栗蓉四种馅料,还烦劳爷拿回去给东方老爷、夫人们品尝。” “谢谢吴掌柜。”东方逸辰接过食盒,打开盖子,就拿了一块放进嘴里,边吃边赞道:“好吃,吴掌柜。” “谢谢二少爷夸奖。”吴胖子笑嘻嘻的看着他们走出店门。 “弟,回家吃。这幅模样若是被母亲看到,又会被训斥。”东方逸仙看他吃相,又忍不住问道:“有那么好吃?” “大哥尝尝。”东方逸辰拿起一块桂花糕就塞入东方逸仙口中,道:“我才不会让母亲看到,你当我傻呀?” 东方逸仙吃着桂花糕,赞道:“真不错,这吴掌柜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他看了东方逸辰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的笑出声来,道:“我弟行动敏捷,聪明着呢。” 东方逸辰也笑道:“大哥,你真坏,总是揭人短。”想到前日里,东方逸辰午餐时遇见厨子上菜,伸手就端了去品尝,正巧母亲跟如夫人迎面走来,东方逸辰一个闪身,迅速躲进回廊,他转身也没看身后,一头撞在东方老爷身上,那一盆汤汁都洒在老爷怀里,可想而知,被老爷劈头盖脸的狠骂了一顿,罚抄书到半夜。 东方逸仙拿出手帕擦擦嘴,看着东方逸辰嘴角有些糕粉,又在怀里取出一块干净的绣帕递给他,道:“擦擦嘴角,你房里的丫鬟又没给你带手帕么?” 东方逸辰接过手帕擦擦嘴,揣在怀里,道:“这不是有了吗?” “御下不严,何以治家?”东方逸仙解下马缰。 “没这么严重吧?不就是忘带手帕了吗?”东方逸辰也牵马出来,正要翻身上马,就听一声惨叫,有人坠楼了。 只见那人满身火苗,四肢紧缚,像粽子似得被直直戳下,摔在石板路上,**碰裂。 不知死者身上被浇了多少油,火势凶猛,突然一声巨响,像是爆炸的声音,难道死者身上还放了什么?顷刻间尸体烧成一团灰炭。 正当众人目瞪口呆,被这惨烈一幕震惊时,窗口跌下一把胡琴。 “是卖唱的老人?”东方逸仙惊叫。 “不好,那姑娘有难。”东方逸辰叫道,身体已如离弦之箭般冲进酒楼,东方逸仙紧随其后。 吴胖子等人早已吓得面无人色,蜷缩在柜台后面哆嗦着,连裤子都湿了。见东方逸辰、东方逸仙冲进来,忙大喊道:“二位少爷快回家,楼上的惹不起啊。” 这时,正巧有一蓝衫客官从酒馆走出,头上带着一顶斗笠,遮住半张脸,身背一柄长剑。 他被蓦然冲进来的东方逸辰撞得七荤八素。斗笠斜飞向一侧,露出两道漆黑的剑眉,眉毛高挑,极为特别。 “得罪了。”东方逸辰急忙道歉,话音没落,人早已穿进大堂。 蓝衫男子拉下斗笠,摇了摇头,道:“真是个莽撞鬼。”径自出门,他瞥了一眼掌柜,不屑道:“英雄男儿自古多,岂如尔等吓趴窝。” 掌柜汗颜,只是两腿哆嗦实在不听使唤,又不放心,只好命伙计搀扶,小声道:“抄家伙,我等上去看看,先找个地方躲起来,二位少爷不危险,我们就不出头。” 两个伙计怀里揣了菜刀,扶着掌柜,蹑手蹑脚的从后面的楼梯爬上去,在楼道转角的屏风下面蹲下来。 这时酒楼人声嘈杂,乱成一团。夹杂着少女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爹爹、爹爹·····” 第五章 恶少的眼泪 楼上十几个身着劲装的男子,围着婉玉姑娘,一黑衣壮汉,满脸络腮胡子,他一只手扭住姑娘手臂,低吼道:“你还敢跑,你跑的掉吗?孙猴子还想跳出如来佛的掌心?” 婉玉泪痕满面,脑海里都是爹爹被欺凌的景象。 话说,刚才父女俩被带上雅间,一看上首坐着的人,赫然竟是骚扰他们多日的恶少,卧龙山庄少主公孙启。 郭子谦心里暗叫,不好。拉着婉玉转身就欲逃离,小二一看情况不对,忙上前打躬作揖赔罪道:“公孙大爷,对不住您了,小的带错人了,这就给您换一位伺候。” 公孙启道:“没错,我就要她伺候,专程来的。”他一双鹰眼,盯着伙计,冷声道:“你下去吧。” 小二一看公孙启,腿脚就发软,再看屋子里凶神恶煞一般的侍从,个个剑拨弩张,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怯怯退出去。 小二刚走,侍从就将门关上,郭子谦一下跪地磕头道:“公孙大爷,小女蒲柳之姿,不堪入目,求您放过她吧。” “这是什么话,我觉得她人美,歌美,仿若天仙呢。”公孙启将一双修长的腿,放在桌子上,眼睛盯着少女,道:“婉玉姑娘,我们真是有缘啊,怎么我到哪里,你就在哪里唱曲,这不是诚心让我犯错吗?” “我们马上走,还请公孙大爷高抬贵手。”婉玉姑娘声音清美,语调里充满恐惧,已被吓的花容失色。 这公孙启阴魂不散的跟着他们,走到哪里都会骚扰一番,吓得他们已经换了好几家酒楼,今日这笙歌醉又被他们盯上了。 “别走啊,来都来了。错过什么?也不能错过天赐姻缘啊。”公孙启朝手下一使眼色,侍从立即扑上去,将少女擒住,押到公孙启面前,公孙启用剑柄托起婉玉的脸,道:“这小模样,这嗓子,大爷我是夜不能眠啊,你只要答应嫁给我做妾室,我保你锦衣玉食,荣华富贵。” “公孙大爷放过小女吧?”郭子谦哭求道:“她还是个孩子啊?求您行行好,放过她吧。” “闭嘴。”公孙启慢慢走到郭子谦面前,一下跪地,酝酿一会情绪,抽着鼻子声泪俱下,道:“老丈人,求求您可怜可怜我行不行,我这相思病犯得寝食难安呀?”他一看身边侍从,侍从一拥而上,将郭子谦五花大绑,捆得结结实实。 公孙启哭的捶胸顿足,郭子谦看的都傻了,只见一侍从从外面拎来一桶凉水放在地上,公孙启猛地将脑袋浸在水桶了,半晌才钻出来,噗的一口,吐了郭子谦一身,哭道:“老丈人,您可不能遭这罪呀,我快难过死了。”然后不住地咳嗦起来。 两个侍从一下按住郭子谦的头,浸入水桶里。郭子谦呛水奋力挣扎,婉玉吓得心胆俱裂,哀求道:“我嫁,我嫁给你,求你快放了我爹爹吧。” 公孙启一下从地上站起来,侍从将郭子谦的头,也从水桶里拎出来。郭子谦剧烈的咳嗦,吐水,被折磨的脸色惨白。花白的头发,一缕缕贴在消瘦苍老的脸颊上。 公孙启轻轻给郭子谦擦擦脸上的水迹,道:“您听见了吗?婉玉姑娘已经答应嫁给我了。老丈人,快点个头吧?” “畜生,我女宁死,亦不会与禽兽为伍。”郭子谦愤然道:“婉玉,不要求他,你我一同赴死,去找你娘亲可好?” 婉玉听老父一言,冷冷的盯着公孙启道:“你让我跟父亲一起去死吧。” 公孙启撇嘴哭道:“哪有挑唆自己姑娘找死的,老丈人您也忒狠了吧?”公孙启捶着自己的胸膛,走到老者面前,从侍从手里拿过白布塞进老者口中,长叹一声道:“哎!老丈人啊,您还是别说话了。”说着摸摸郭子谦的胡子。 侍从抡圆手臂,左右开弓打郭子谦耳光,郭子谦被打的嘴角鲜血长流,婉玉一口咬在压住她的侍从手臂上,侍从负痛手一松,婉玉猛地挣脱开他,扑过来护住老父亲,她一把抽出公孙启的长剑,厉声道:“你敢过来,我立即自尽。” 公孙启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婉玉如此刚烈,立即后退几步,同时使眼色给左右侍从,公孙启大声训斥道:“你们活够了吗?敢打我老丈人?他娘的,老子打过你们老丈人吗?”他对婉玉打躬作揖的道:“美人,有话好好说,刚才还要嫁给我,这会就寻死觅活,不是太绝情了么?” 就在公孙启说话之际,侍从一下扣住婉玉的手腕,一翻掌就夺下婉玉手中的剑,再次将她押住,侍从向上反提婉玉胳膊,下手很重,疼的婉玉眼泪直流。 公孙启走过去,捏住婉玉的下巴,侍从将一条白巾塞入她口中,公孙启道:“千万别咬舌自尽,我会心疼死的。” 婉玉气得歇斯底里,抬脚猛踢公孙启胯间,这一脚踢得很猛,用尽了全部力气,只是没踢到正当要害处,纵使如此,也疼的公孙启抱着裤裆跳起来。 “你居然踢我?”公孙启跳起来,骂道:“小娘子,谋害亲夫呀。”他斜着眼,咬牙切齿的望着郭子谦,骂道:“若不是您蹿腾,您家姑娘温柔的像只小绵羊,这会变成母老虎了。” 郭子谦愤怒的眼神,恨不能将其生吞活剥,虽然口舌被堵住,但眼神里流露出的愤慨与不屑表露无遗。 公孙启拿出几个炸雷塞入老者怀里,道:“您先去西天等着,我们几十年后再去拜见。” 他盯着郭子谦,抱着裤裆疼的浑身冒汗道:“老丈人,您放心,我绝不会亏待您闺女,马上就以身相许。”说着一掌砍在婉玉的后颈上,婉玉瘫软的倒下去,世界在她眼前一下消失。 八仙桌上的酒菜,刚刚上齐,众人还没动筷,就被公孙启一把推下地去,摔得稀烂,一盘红烧鲫鱼,整个跌落在侍从的鞋子上,溅了一腿汤汁。 郭子谦眼中流下一行行血泪,绝望、心痛如同万箭穿心····· 第六章 绝望的婉玉 公孙启瞪着一双野兽般的眼睛,盯着郭子谦道:“老丈人,我还有个绰号,叫公孙阎罗。” 公孙启用手捂住眼睛,侍从也都捂着眼睛,装模作样的假哭道:“老爷子呀,您走好了。” 父女连心,婉玉猛地苏醒过来,只见老父亲被扔下窗户,也不顾身体伤痛,一下滚下桌子,挣扎着拼命往窗口跑,想追随父亲而去。 公孙启一把抱住婉玉,哭道:“娘子啊,岳父已经去了,你就忍心舍下我孤单单一个人在这世上吗?” “你这败类,恶魔。”婉玉奋力挣扎,公孙启望着婉玉,做鬼脸,他挑着眉毛,眼底闪过一丝猫逗老鼠的愉悦,声音里蕴含着一种能拧出水分的放浪,低声道:“小娘子的声音真好听,骂什么我都喜欢。”婉玉低头一口咬在公孙启手上,公孙启疼的哇哇大叫,一下松开手。 婉玉趁机就跑,公孙启鬼影般如影随形,挡在婉玉面前,道:“小娘子,还没唱曲呢?别那么心急回家呀?”他一闪身就将婉玉手臂挽在身后,婉玉骂道:“畜生,你们杀了我爹爹,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我怎么舍得让你做鬼?”公孙启低声下气的求道:“小娘子,你就行行好,唱一曲吧,我夜不能寐,想着你的歌声,绕梁三日,余音不绝,那叫一个绝,一个美!”他手腕一抖,剑尖“嗖”的划破婉玉的上衣,瞬间婉玉雪白的肩膀与后背,暴露无遗。瀑布般的长发从白色头巾里散落,清秀的脸颊满是泪水,愤怒的眸子燃烧着绝望的仇恨。 “你有种就快杀了我。”婉玉厉声吼道。 “我没种啊?哪里舍得杀你呀?小娘子别发火,会吓坏我的。”公孙启嘴上这么说,手里的剑却又不安份起来。 “放开她!”东方逸辰大喝一声,几十个楼梯台阶,三步并作两步走,急冲上去。 “你是哪里冒出来杂种,敢管公孙大爷的闲事?活得不耐烦了。”劲装男子呼啦一下子,将东方逸辰、东方逸仙围在楼梯口,他们手里的兵器,清一色都是剑柄雕龙的青铜剑。 另有两个劲装汉子,满脸横肉,脸色一青一赤,正是江湖人称“炽火青云”堂的人,乃是卧龙山庄青炽辈弟子。 卧龙山庄横行江湖,少庄主公孙启嚣张跋扈,有公孙阎罗之称。黑白两道都忌惮三分,无人敢与之分庭抗礼。其门下弟子是以面色排字论辈,青色辈份最高,红色次之,黄白最差。 红脸炽火人称夺命阿三,他手里握着一把三环刀,一震把柄,刀上铁环铮铮作响,大声道:“你们是什么人?敢坏我家少爷好事,快报上名来?老子刀下不杀无名之鬼?” 东方逸仙道:“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杀人害命。尔等与强盗何异?” “我看没有区别?快放了那姑娘,小爷饶你们狗命。”东方逸辰拔剑道。 “哈哈····”夺命阿三大笑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狂妄至极的小子,我宣布,你们今天中了头彩。敢来搅局公子的美事,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 “头彩可不敢当,如此大礼,怎能有来无往?”东方逸辰一抖手腕,长剑如虹,直刺炽火胸口,炽火挥刀格挡,哪知东方逸辰剑锋如灵蛇一般,居然像是缠着炽火那三环刀,上下左右游动,一片虚影,光圈之中,只听东方逸辰道:“礼到了。”寒星一点,卟的一声,刺进阿三下肋。 “哎呀。”阿三惨叫一声,螳螂跌倒。 青脸人,姓霍,排行老七,人称鬼影剑霍七,他大吃一惊,抢过来相救,挥剑大喝,道:“好小子,我也送你一剑。”长剑寒光一闪,直取东方逸辰咽喉,东方逸辰挥剑格挡,道:“你也来讨赏,好说,好说。”话间两人你来我往,已拆的数十招。 东方逸辰道:“你的剑法不错,可惜使剑的人太差。” 霍七道:“如何就差了?” 东方逸辰冷笑道:“剑品与人品相得益彰,剑才有魂。你看我使这剑法,是何等气势?”说罢招招复制霍七招式,行云流水般的身法,把霍七惊的面无人色,如同遇到镜里人一般,不由勃然变色道:“你是人是鬼?师出何人门下?怎会使我剑法?” “哈哈”东方逸辰笑道:“谁规定你的剑法就不能使?” 话间霍七剑招突变,快如雷霆,亦如闪电,乃是霍七的鬼影剑法“天女散花”,十几年来,死伤在这招剑法上的各路英雄,不计其数。 霍七使出看家绝技,是逼东方逸辰用本门武功,看他是何路数? “好快的剑法。”东方逸辰道:“看看谁更快?”话音未落,东方逸辰剑花如轮旋转,仿佛一下变幻出,无数闪亮光影,重重叠叠,霍七的“天女散花”立时被击的溃不成军。 “你真敢惹卧龙山庄?”霍七阴沉道,连发狠招,一招“双鸾舞镜”虚中有实,实中带虚,剑影翩翩,连成一线,攻向东方逸辰小腹。 东方逸辰足下飘移,剑影从身侧划过,一招“联飞接影”化开霍七攻势,微微一笑道:“卧龙山庄有何惹不起?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 霍七被他挤兑的怒火中烧,自知今日遇到了劲敌,夺命阿三倒地,满身是血,不知是否伤到要害? 一眼扫去,见那东方逸仙与家丁混战一处,虽武功不如东方逸辰,可是对付一众侍从,也是绰绰有余。 霍七心中暗暗道:“如此局面,必败无疑,少主真是沉得住气,我兄弟二人此刻都命在旦夕,他居然还站着不动。他是想等我们都翘辫子之后再出手吗?”心道:“如今之计,只能拼了。”当下使出鬼影剑里,最为阴毒的一招“回肠一寸危如线”他剑尖一挑,横扫东方逸辰腰间,这看似平淡无奇的招式,实则变化多端,从云剑内旋,到剑尖穿出,刺进对手小腹,平开划出,中招者无不是开肠破肚,命悬一线。 第七章 九幽剑出世 霍七最阴毒的是左手三颗寒星蒺藜镖已在袖中,蓄势待发。只要“回肠剑”一击不中,蒺藜镖立时飞出。 东方逸辰剑锋急挡下盘,已看出这招攻势,实则要害在云剑内旋虚晃之中,剑尖穿出一刻,两剑沧浪相撞。劲道之大,两人皆后退数步。 霍七冷笑一声,左手飞镖射出,三颗蒺藜镖,射向东方逸辰咽喉、心脏、下肋。距离之近,力道之猛。东方逸辰要避开飞刀,几乎不太可能,他挥剑急挡,剑如屏风,使出“野狐剑法”中,“一曲两曲涧边草,千枝万枝村落花。”剑如屏障,只听叮叮当当几声脆响,蒺藜镖纷纷落地。 霍七目瞪口呆,还未回过神来之际,只听东方逸辰道:“收礼吧。”长剑倏然刺进他的右臂,霍七手臂鲜血如注,长剑苍啷一声,跌落在地。只听他惨叫一声,大声道:“潜龙在渊。” 东方逸辰一惊,以为是什么厉害招式,就在这时,突然有人猛地从后面抱住自己。紧接着一声:“恩公,小心。” 原来公孙启站在一边,始终观察东方逸辰路数,霍七一声,“潜龙在渊。”正是他们暗语,意思就是兄弟挂了,要趴水坑了,赶紧出手吧。 公孙启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从腰间拔出飞刀,扬手飞出,直取东方逸辰心脏,这一举动,谁都不曾发现。 众侍从都参与打斗,公孙启见遇了劲敌,全神贯注盯着东方逸辰,研究他的招数,早将婉玉抛在脑后,婉玉无人看管,对公孙启的举动,观察的一清二楚,眼见恩人危险,命在旦夕,大喊一声,急扑过去。 飞刀不偏不倚,一下刺进婉玉后心,婉玉倒上东方逸辰身上,鲜血染红白衣。 她如秋水般清澈眼眸,闪耀着感激,望着东方逸辰声音微弱道:“我叫,婉玉。求恩公把我身上的银钱,送到桃溪村,我姨母病的很重······”婉玉断断续续,越来越微弱·······东方逸辰心痛万分,抱着婉玉,道:“谢谢婉玉姑娘,舍身相救,我一定送到。” 公孙启见婉玉竟舍身替东方逸辰挡刀,恨得咬牙切齿,肺都气炸了,骂道:“小娘子,太薄情了啊!为了小白脸,居然连命都不要。看我今天把这龟孙碎尸万段。” “你嘴巴干净点,再侮辱婉玉姑娘,我会让你永远闭口。”东方逸辰感觉婉玉姑娘的身体渐渐僵硬、冰凉。 他慢慢把她放在地上,婉玉尸体落在木质地板的一瞬,窗外有一阵凉风吹来,忽的掀起婉玉的裙子,一片血污。 “畜生!”东方逸辰怒火直冲头顶,长剑狂舞,招招凌厉,公孙启也不弱,迎着剑招,叮叮当当,两人混战在一起。 “你敢说跟她不认识,不认识,你发哪门子疯?敢做不敢当·····”公孙启破口骂道:“她怎么不给我挡刀,我盯了她好几个月了,好不容易到手,这会却是为你死了。” “你骚扰了这姑娘好几个月?”东方逸辰更是气恼,剑下一个虚晃,剑锋滑过公孙启长剑一寸,手腕一沉,剑走偏锋,如灵蛇吐信一般,公孙启也不弱,迎剑直击,沧浪一声脆响,长剑相击,两人虎口都震得剧麻,东方逸辰冷声道:“不杀你,婉玉姑娘怎走的安心?” “哈哈······”公孙启大笑道:“凭你也配杀我,还是陪她一块去吧。”公孙启话音未落,就看见东方逸辰的长剑,错过自己剑尖一寸,那剑尖里倏地弹出一截利刃,雪亮的剑锋,“噗”的刺进自己的心脏,鲜血喷泉般涌出·····公孙启的笑容凝结在脸颊上,诧异的眼神,似乎死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九幽剑”公孙启一口鲜血喷溅出来,恐惧到眼瞳收缩,天底下有比死亡更恐惧的事情吗?若有,就是这把剑中藏剑的剑。 九幽剑,相传就是一支来自地狱的灵幡,见到它的人就像被黑白无常索了命一样,任你多大本事,都得死,必须死。所以,江湖上闻名丧胆,但是消失匿迹几十年,在世间已经变成了传说。 “九幽剑?”阿三、霍七惊得面无人色,一众侍从更是闻风丧胆,就连东方逸辰也是懵了,他也不知道师父临终赠与的这把剑竟是九幽剑。 这时门外一阵骚乱,想是酒楼闹出人命,有人报告官府,因震慑卧龙山庄的淫威,伙计与众食客们,都吓的蜷缩一团,无一人敢上前,大家都知道,这卧龙山庄堪比阎王爷,惹上它就是死路一条。 每年被公孙启祸害的女孩都不少,没有一个敢站出来说个“不”字。光是吴胖子知道的就有三四个,被祸害死的,祸害残的,哪怕是家里有些势力,只要她们有些姿色,又很倒霉,出门被这个花花太岁碰上,无论谁在他们身边,只要武功不及卧龙山庄的,都无法避免被摧残的命运。 最离谱的是有一次这花花太岁上街遇到了自己亲叔叔家的妹妹,一时兴起,跟了上去。花言巧语骗表妹跟他同坐一车,表妹虽知他劣迹斑斑,但无论如何想不到他会对自己下手。 完事之后,这公孙启还厚颜无耻的威胁,若是表妹敢对家人透露半个字,就灭了她全家。 表妹回家后不敢声张,打碎了门牙往肚里咽。谁知这败类频频往叔叔家跑,趁机威胁表妹,表妹恨不能宰了他,三番五次给他在酒里下毒,那公孙启也是了得,连砒霜都毒不死他,表妹看着他喝下毒酒,满心欢喜等他七窍流血,可是这家伙居然无恙,等来的又是一次失望,跟公孙启狂风暴雨似的宣泄。 表妹下毒不成,就变卖了自己所有首饰,拿着全部私房钱雇佣杀手,只要公孙启一天不死,她就寝食难安。 第八章 表妹家灭门 公孙启每次干掉表妹的杀手,都会来找她庆贺,看着她脸色暗淡失望,痛不欲生的模样,就笑得前仰后合,喘不过气来,道:“表妹,你是不是睡梦里都在骂咱公孙家老祖宗,怎的生出我这么个败类?你下次能不能找个抗打点的杀手,都接不住我两招,太没劲了,你得多么爱我吗?这般舍不得我死?” 表妹怒目圆睁道:“我恨不能千刀万剐了你,可是我现在银子花光,一穷二白了。呜呜·····”表妹崩溃大哭起来。 公孙启大笑道:“别呀,我给你钱,就当你是楼里的姑娘好了,攒钱杀我吧。”公孙启一扔元宝,头也不回就走,表妹握着银子,心里又充满希望。 公孙启从没见过这么执着想弄死他的女人,看着她满怀希望的盼着他死,最后又不得不投怀送抱,挣钱再去雇佣杀手,那感觉爽,就像站在了人生巅峰。 一日公孙启在青楼里听人言,花十两银子就能去,一个神秘的高标厕所,那里有异族女子,貌美如花,身上纹着各种惟妙惟肖的图画跟能笑翻天的段子,更有不能言传的奇异感觉。 公孙启打赏了十两银子,去享受了一回,一下就迷恋上。 他回到家里,让妻妾照做,妻妾怎肯为他做那些事,开始他还是利诱,给她们发银子,买首饰,陪着小心,说尽了好话。妻妾们知道他阴险,谁也不上当。 最后,公孙启无奈,也是豁出去了,心道:“明着不行,就暗着来。”他居然设计陷害自己的妻妾,然后捉奸,小妾知道他的残暴,吓得魂飞魄散,于是这身上就也顺理成章的纹上了公孙启喜欢的图画和段子。 公孙启逐一攻破,手腕如铁,遥遥快活了一阵子,突然想到表妹。 于是趁着叔叔、婶婶外出之际,来到表妹家,先是灌她酒,表妹酒量天生不错,喝到最后,倒是公孙启先醉了。 表妹一看他酒醉,高兴坏了,拿起砖头就要砸扁他脑袋,他醉醺醺一把抓住她的手,就将手腕卸下来,表妹疼的不住哀求,他拿出银针颜料,道:“我家里的妻妾都有纹身,你怎能没有呢?” 表妹吓得魂飞魄散,借故给他取水擦脸,也顾不得手腕脱臼,匆匆逃回房间。锁好房门,不敢出去,一夜战战兢兢。第二日清晨,表妹以为他早回家去了。 一开门就被公孙启拎住头发,噼噼啪啪一顿耳光,打的她天旋地转,眼冒金星。公孙启低声道:“昨晚跟你说的事情,你想了一个晚上,怎么样了?” 表妹疼的冒汗,道:“我让你纹身,纹什么都可以。” 公孙启大笑道:“早说,何苦找打。”说着向后院客房走去,表妹跟在他身后,路过回廊时,院子里有一口深井,只见她一转身跑到井边,“噗通”一声跳了进去。 公孙启发现时,为时已晚。他见出了人命,从墙头窜了出去,逃之夭夭。 小姐投井自尽,房里的婢女昨晚就知道了实情,小姐预料到万一无法摆脱,也不再受辱,她将公孙启对她所做的事情,都告诉了丫鬟,让她告诉父母,为她伸冤。 女婢不忍小姐含冤而死,就告诉了主母,连夜私逃而去。 公孙夫妇大怒,当下去找公孙启之父,公孙光理论。 结果走到半路上就被公孙启截杀,将马车推进悬崖,望着叔叔、婶婶坠崖身亡,公孙启立在悬崖边还流了两滴眼泪,道:“哎,就这么死了,太可惜了。每年中秋喝不到叔叔酿的葡萄美酒,吃不到婶婶亲手烙制的甜饼,真是太寂寞了。” 侍从旁边道:“节哀顺变啊,少主,既然做了,就不要太悲伤。” 公孙启破涕而笑道:“我在哀悼葡萄酒,你没听见吗?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东西,都快给我叔叔婶婶磕头。” 侍从们一脸懵懂,面面相觑,人人惶恐,跪地祭拜,心道:“这抽风似得,一会阴,一会晴。才杀了人家,这会莫非后悔了?” 只见公孙启也跪地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道:“养女不孝,如养猪,表妹,你这祸害精,害死我叔叔家满门啊!” 众侍从一听,吓得冷汗直流,原以为他心生悔意,不料却是要大开杀戒,公孙启带人,拎着油桶火把,半夜扔进叔叔家,放了一把大火,然后在门口,墙外守着,逃出火场的人,也被乱刀砍死,一家几十口人,除了逃出去的丫鬟,无一活口。 丫鬟听闻府里的惨状,也被吓的疯疯癫癫,唯恐公孙启找上她杀了灭口,见人就说,小姐死的冤啊,小姐一家死的冤啊,都是公孙启杀的,将她小姐受过的折磨,逢人就讲,见人就说,弄得世人皆知,没几日这丫鬟也死在街头,收尸的狱官,一尸检,丫鬟身上被砍了足足两百多刀,想必是公孙启气疯了。 从那之后,公孙阎罗的名头就更响亮了,无论他欺负了谁家姑娘,他们的家人,都会选择沉默,以此自保不被灭门。 公孙启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的眼珠,充满无限恐惧。正所谓善恶到头终有报,横行霸道从不知恐惧为何物的公孙启,今天终于如愿以偿。 炽火青云身负剑伤,躺在地上挣扎。那一众侍从吓得跪地求饶,不敢再战。 东方逸辰与东方逸仙见事已至此,赶紧跑路要紧,东方逸辰走到婉玉尸体旁边,心中凄怆,“大哥,不能让婉玉躺在这里。” 东方逸仙看了看楼下的情况,附在东方逸辰耳边,悄悄道:“弟,让三叔帮忙安葬姑娘更妥当,咱们兵分两路,一会茶园聚合。” 此时,大队官兵已经到了门口,有士兵冲进酒楼。 吴胖子见状,忙跑上前来道:“二位少爷跟我来。”东方逸辰、东方逸仙跟着吴胖子穿过楼道,走进一间幽静的客房,吴胖子推开窗子,下面是一条僻静的小路,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榕树,屹立在窗下。 吴胖子道:“下面那棵大榕树,正好可以落一下脚,我去拿绳子给二位。” 东方逸辰、东方逸仙向楼下望去,只见满树一簇簇粉红的榕花,犹如一片片伞盖。这树离着窗子不远,纵身跃下,脚尖定能在树干上借力,缓冲一下力道,再落下去就很轻松了。 两人相视一眼,心中明了,对吴胖子道:“不必拿绳子了。”言罢,飞身一跃,在树干上轻轻一点,翻身落地。 第九章 蔷薇花仙子 此时路上行人稀少,只有一个推车卖豆腐的老婆子,刚敲响梆子,一抬头正看见两个男子从楼上跳下来,惊骇的“啊呀”一声,手里的梆子跌落在地。看着两人居然平安无事,嘴里喃喃道:“不吓,不吓。”哆哆嗦嗦的弯下身捡梆子。 吴胖子见二位少爷就这么跳下去,吓得魂飞魄散,比卖豆腐的老婆子还惨,一屁股坐在地上,摔得尾巴骨生疼。他挣扎着爬起来,向下张望,二位少爷早已经不见人影,心道:“原来二位少爷武功这般了得,难怪东方家的生意做得这么大。” 东方逸辰混杂在熙熙攘攘的人群,眼看着黄巾军,从酒楼里匆匆出来,随后又看着公孙启的人抬着尸体,跌跌撞撞,失魂落魄而去。 想到公孙启临死叫出的九幽剑,一下将东方逸辰的思绪,拉回遥远的过去,第一次遇见师父时,还是东方逸辰六岁时的一个冬天。 冬日的上午,阳光明媚,刺骨的寒风,挡不住东方逸辰对冰糖葫芦的向往,一早就缠着哥哥东方逸仙带他出去买吃食,东方逸仙那时也不过十一二岁,两位夫人怎能放心他们出门,一起做了马车,带着他们去街市买冰糖葫芦。 繁华的凤翔街市,到处熙熙攘攘,各种小商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街上琳琅满目的小吃,每一种都冲击着东方逸辰的小心房。 贺兰夫人抱着东方逸辰,如妍夫人牵着东方逸仙的小手,老管家跟在后面,只要是小少爷指名要的吃食,全部都买两份。 东方逸辰瞅见前面有吹糖人的车子,在母亲怀里吵闹着要下来看,老管家接过小东方逸辰,牵着他小手,挤进去给他买了好几个形态各异的糖人。 就在这捏糖人的车子不远处,躺着一位破衣烂衫,奄奄一息的女子。一群顽皮的小孩,不断拿石子,木棍,沙土往她身上扔。 东方逸辰也跑到这女子面前,明亮的小眼睛,滴溜溜的打量着她,蹲在她身边,给她一个糖人,道:“你吃吧。”他站起来,双手叉腰望着那一群调皮的小孩道:“我不许你们欺负她,没见她都受伤了吗?” 小孩见他身后有大人跟着,有管家,还有家丁,知道不好惹,一下散去。 东方逸仙走过来道:“弟弟,你的样子太帅了,像个大侠。” 东方逸辰跑过去拉着母亲的手,道:“娘亲,我要她,带回去吧,不然会死的。” 贺兰夫人与如妍夫人都是善良之人,见这女子着实可怜,就命家丁抬上车子,拉回东方华府。 贺兰夫人请医生医治了一个冬天,这女子才好转,又到了夏天这女子才能下地走路,东方逸辰每日都来看她,给她送各种各样的吃食,还将自己心爱的玩具给她,跟她说话,讲述自己的快乐与烦恼。 这女子也越来越喜欢东方逸辰,东方逸辰一日不来,她就会烦躁不安。一日东方逸辰出去戏耍,被伯伯家的孩子,打得鼻青脸肿,跑来钻进这女子怀里哭诉道:“姑姑,我又挨打了,他们人多,欺负哥哥,我去救哥哥,被他们群殴了。” 女子道:“辰儿,你想不想做个真正的大侠,谁也不怕,谁也欺负不了你。” 东方逸辰道:“当然想了。”他擦着鼻涕道:“我走了,姑姑,我还要去做陷阱,我跟哥哥两个人,打不过他们,哥哥说体力不行,就智取。” 女子拉住东方逸辰道:“谁说你打不过他们,今日我就传你几招,明日你再去找他们打。” 女子示范了几个进攻防守,以及一对多的招式,她身手敏捷,招式毒辣,东方逸辰天生就是学武的料子,只看一遍,就学的有模有样,女子大喜,如获至宝,将东方逸辰揽在怀里,道:“辰儿,你现在就拜我为师,我将一身武艺都传授给你,日后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东方逸辰也是喜出望外,跪地咚咚咚磕了三个头,口喊师父。就这样,东方逸辰跟了师父九年,练了一身出神入化的好剑法。 不过这女子有言在先,不能当面喊她师父,也不能卖弄武艺在外惹事生非,人前这女子就是东方家的一个仆役,在柴房负责烧水。 她没名没姓,少言寡语,也不跟东方家的任何人交往,整日劈柴烧水,人们都叫她柴火女。大家见二少爷对她极为尊重客气,也不敢为难她。 日子过得平淡无奇,师徒俩一有时间就去后山习武,东方逸辰最喜欢听师父讲江湖奇人异事,讲民间见闻,讲神话故事。师父的每个故事都精彩绝伦,其中一个就是九幽剑。 相传九幽剑法乃是九幽冥后所创,九幽冥后是九幽冥王之妻,生的貌美如花,未入冥府为冥后之前,是一株修行万年的蔷薇花仙。 冥王嗜杀成性,雷厉风行,一次同外敌的战斗中,绞杀数十万敌军,血流成河,下令焚烧敌军的城堡,城里的一切生灵,花草树木,飞虫走兽,都将毁于一旦。 是夜,美冠三界的蔷薇花仙,走进冥王的大帐下请降,愿以一己之躯,换城里生灵的平安。 冥王大悦,他这次出征的目标就是迎娶这位浑身都是傲气,国王面前都不低头的美人,为了求娶她,冥王已经下了几百张拜帖,也被驳回了几百次。 这一次借战争之由,前仇旧恨一起清算,若再不依从,就毁灭一切,让这座城为她陪葬。 高傲的蔷薇花仙,终于拜倒在冥王的屠刀下,冥王携美人而归,保全了那座城。 冥府规矩森严,即使王后也不能逾矩。善良的蔷薇花仙看不惯冥王怒则杀人的暴戾习性,屡屡规劝,盼他弃恶从善。 冥王面对那个永远一身正气,玉洁冰清的美人,她不像是自己的王后,倒像是位立在床边时刻说教的先生,不由心生怨怼。 有一次,冥王在外大开杀戒,回来未及更换战袍就冲进冥后寝宫,大叫道:“王后,本王回来了。”说着一把将蔷薇花仙抱在怀里,冥后一见他战袍满是鲜血,皱眉道:“你又杀生了?” “啊!那个也不是杀生,一群逆臣而已,你不要管外面的事情。”冥王口不应心的说,伸手解冥后的衣裙,冥后冷冷的推开他,道:“王上答应过蔷薇,不再杀生,如今违背诺言,恕蔷薇不能服侍王上,王上请回吧。” 第十章 逃出乌蛇巷 冥王霸道一生,鲜有败绩,冥府嫔妃百依百顺,从无人敢违逆他半分,被蔷薇拒绝,不由勃然大怒,盯着冥后道:“你不要侍宠骄纵,将你打入冷宫也是本王一句话的事情。” 冥后不在说话,一副神游物外的神情,将冥王气的脑袋都快爆炸了,他最讨厌她的清高模样,一切万物都在她的眼底消失,连一丝痕迹都不曾留下。即使他是执掌她生死存亡之人,也像微尘一样,一文不值。 冥王暴怒道:“将冥后打入地牢,面壁思过。” 冥后被鬼兵押走的时候,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冥王盯着她道:“你不向本王忏悔求饶,就在地牢里终此一生吧。” 冥后一声没吭,地牢里的生活,艰苦卓绝,一位失宠的王后,日子过得不如卑微的侍女,还日日被冥王提取审讯。 冥王一日不见蔷薇仙子,就坐立不安,放在身边生厌,天天说教,离开就生愁,想起她身上馥郁的芳香,销魂入骨,身边的女子就像鸡肋一般无味。 于是,冥王日日提审她,给她创造无法忍受的生活环境,她素来喜爱洁净,就将她安排在最脏最差的地牢,她不喜欢食肉,就日日给她炖羊肉,她不喜欢颜色妖艳的妆容服装,冥王偏偏让狱婆给她化成妖冶妆容,穿上如同青楼歌女般花哨的衣裙。 每日里带着沉重的手脚锁链,被狱婆牵来冥王的寝宫,冥王让她跪在很高的台子上问话,她的回答,只要让他不满意,台子就会坍塌,台子上的冥后,跌落下来,摔得鼻青脸肿。 冥王看着有趣,哈哈大笑。心道,你不求饶,我便寻你开心,也是乐事。逐渐冥王兴趣升级,变着法的戏弄冥后。 将她带入他的九幽迷阵中,这里面都是机关暗器。一日,冥王将冥后带入最为恶毒的乌蛇关,一进巷子,大铜门即落锁。 冥王在城墙上问话,道:“蔷薇,你可知错了?知错就求饶,本王还是爱惜你的,这乌蛇巷可是通往人间的一把钥匙,迄今为止,除了本王,无人可以穿越。你冰肌玉骨,走出去,就成为一具骷髅了。” 冥后一言不发,她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与其每日被戏耍,不如一死了之,她步伐坚定的向小巷深处走去。 只见小巷里乌蛇密布,窸窣爬来,涌动着如黑色水浪,凉气逼人。冥后视而不见,艰难前行,说来也怪,这些乌蛇却是并无一条伤害她,都在她脚前一步步后退,她一直走到人间。 第一次走出乌蛇巷,是在村头的一个墓地里,正好有一村姑疾病去世,她就借着她的尸体还魂在人间。 冥王见冥后多时未出,吓得急忙下去寻找,一见地狱之门被打开,冥后居然逃跑了,他召集众冥界兵士到处寻找,杳无音信。直悔的肠子都青了。 冥后借尸还魂后,在人间治病救人,除暴安良。她头上的王钗就是一件冥府的镇府神器,号称第一鬼符,九幽令。 她的寿命很短,一个尸体只能承载十年,十年后她就必需回到冥府修行法力。 冥王在这十年间思劳成疾,蓦然见到回来的九幽冥后,大喜过望,也不敢再冷落她,唯恐她又逃走。只是对她看管极严,走到哪里就带她到哪里。 哪怕她出言顶撞他,将他气的脸色发青。他也仅仅是冷笑一声,盯着冥后道:“你故意气本王,本王才不上当。” 冥王自王后逃走之后,就将乌蛇巷封闭。想从乌蛇巷逃出已是没有可能。 冥王重新布置了天罗地网,心里又开始膨胀起来,想到十年前数种折腾她的情境,与现在被她屡屡顶撞,毫无半点威严的状况,天差地别。 准备妥当之后,就发誓要找回男人的威严,一日冥后正在寝宫看书,研究兵刃法器,阵法战术,就见冥王怒气冲冲的进来,一进门就抓住她的侍女一顿暴揍,直打的侍女满脸鲜血。 冥后怒道:“你疯了吗?她们有何过错,值得冥王亲自教训。” 冥王道:“我昨夜传唤你,她们没跟你说吗?都是哑巴吗?拉出去都割了舌头。” 冥后见他反常,心道:“莫不是研究出了厉害阵法,找我测试,才这般趾高气扬。” 冥后放下手里的书,站起身来道:“冥王要蔷薇闯闯你的天罗地网,明说就是。何苦找她们麻烦?” 冥王哈哈大笑道:“明人不做暗事,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痛快,本王就是要挫挫你的锐气,敢去吗?” 冥后不屑道:“走吧,你还能有何出息?我真是不知。” 冥王气的脸都黑了,拉着她就狂奔到寒铁飞钩阵里,一推她进阵,就锁上大门。冷声道:“受不住了,就跪地求饶,我高兴了,饶你一命。” 冥后刚进阵里,就有数道寒光从四面八方飞来,一见之下都是飞钩,冥后瞬间化成无数片落花,像一阵旋风般飞进飞钩阵里,那些钩子在花瓣上滑过,根本伤害不到蔷薇,花瓣随着飞钩的方向变换,每一阵法都像提前就被蔷薇仙子破解,冥王大惊,眼见蔷薇就要破阵而出,急忙跑去按下机关,谁知冥后比他更快,从飞钩阵里又逃出冥府,一去又是十年。 原来凡是有花草树木之地,甚至木石瓦烁都有精灵相随,冥王的一举一动,他的每个阵法,都有精灵向蔷薇花仙禀报,冥后非但是冥府的王后,更是草木的主宰。 随着九幽冥后出逃的技术越来越高超,九幽冥王不断重金悬赏能人异士,各路神仙,共同研究囚禁冥后之法,为冥后的出逃创造千难万险。 第十一章 骑猪小猎女 冥王的性情也是不断恶劣,制造的阵法越来越恶毒,冥后在天罗地网,重重机关里九死一生,有时是闯关到一半就遍体鳞伤,只是她宁死不屈,冥王也不忍心她真出危险。即使如此,看着她落败的模样,也能高兴好长一段日子。 冥后回去养伤,继续研究破解之术,如此周而复始,这九幽冥后一身武艺,将越狱出逃,当成家常便饭,冥王得意的时候越来越少,重金悬赏,也无人敢来一试。 人间也就有了“十年一侠九幽剑,锄奸惩恶万魔哭。”之谶语。 最后一次,九幽冥后临近寿终,得知冥王请来仙界第一法器师,萧索仙人。知道可能此生再也无法重回人间,就将九幽剑传给了她的衣钵弟子。 东方逸辰当时非常好奇,问道:“师父,这九幽剑这么厉害?是个什么模样?冥后拿着九幽剑惩奸除恶,定是神武潇洒。” 师父沉默良久,道:“九幽剑的模样,我也不知道,故事里没有描述,我猜定是一把神奇的法器吧。” 东方逸辰想到师父给他讲完这个故事,第二日就病逝了。她走得很安详,平静的就像是睡着了。这是她讲的最后一个故事。但从没告诉过他,这把剑就是九幽剑,而她就是借尸还魂的九幽冥后。 直到今日刺死公孙启,东方逸辰才恍然大悟,心里一阵难过,想到师父对自己的栽培,东方逸辰万分自责,自己怎么那么粗心大意,一把剑中藏剑的神剑,怎么可能是平凡的呢?它的主人,怎么可能是平凡的呢? 师父临命终的前夜,给他讲完九幽冥后的故事之后,才拿起这把剑,对他说道:“辰儿,你的生日马上就快到了,为师也没什么好的礼物给你,这把剑跟了我快十年了,我现在老了,就送给你吧。” 东方逸辰道:“这剑从没见师父用过呢?” “它太过锋利,杀气太重,且是剑里藏剑,我平日里哪用得着?” 东方逸辰惊奇道:“剑里藏剑?是什么样子的?” 九幽冥后仔细给他讲解,道:“辰儿,你看这手柄是有机关的,这把剑千变万化,机关甚多,你要好好琢磨,用它为民除害,也不枉为师教导了你九年。” 东方逸辰跪地,双手接过宝剑,道:“师父,徒儿定不会让您失望。” 九幽冥后望着东方逸辰,慈爱的眼神,就像母亲一样,她拉着东方逸辰的手,道:“辰儿,这些年谢谢你的陪伴,为师过的很开心。” “师父,徒儿明日上山打两只山鸡,您给徒儿炸香酥鸡块可好?”东方逸辰握着师父的手,望着师父,调皮的笑道。他知道平日里师父最爱吃香酥鸡块。 “好,师父等着你。天色晚了,快回去吧。”九幽冥后也是难分难舍的看着东方逸辰。 东方逸辰哪里知道,此别竟是永世分离。他高高兴兴的拿剑就走,走到门口,就听师父说道:“辰儿,天气凉了,晚上要盖好被子。” 多年来,东方逸辰脑海了,一直回荡着这句话,师父点点滴滴的恩情,像春风化雨滋润着他的心灵,呵护着他,像母亲、像朋友,更像是无话不说的知己。 师父蓦然逝去,东方逸辰只觉天塌地陷,他遣走仆役,亲手给师父穿上寿衣,禀明父母,自己跟柴火女的真实关系,东方老爷、贺兰夫人一阵唏嘘,命全府披麻戴孝,厚葬柴火女。 东方逸辰以孝子之礼,亲捧师父骨灰下葬。东方家上下此时才知原来那个一文不名,默默无语的柴火女,竟是二少爷的恩师。 而东方逸辰今日也才知,自己的恩师,竟是侠之大者,九幽冥后。 东方逸辰心中默默祷告,师父,今日徒儿杀了这淫贼,也算是为民除害,不辜负您多年教诲,只是,徒儿好生想念您,如何才能见到您老人家,哪怕只看一眼。 东方逸辰心里凄苦,想到婉玉还在酒楼里,无人安葬,快马加鞭赶往茶园,心道:“不知大哥走的哪条路,现在到了哪里?” 话说,东方逸仙牵马走出小巷,见身后无人跟踪。翻身上马,急奔茶园,行至一荒僻的山坡,放慢脚步,这山坡后面连着大片茶园,也是东方家的产业,因为乡民的坟冢太多,所以没有开发,毕竟让人挖坟掘墓,搬迁祖宗的事情不太厚道,东方老爷宁可自己吃亏,也从没跟任何人提过。村民心里都明镜似得,无不夸赞东方家仁义厚道。 东方逸仙提议修建一个祠堂,火花掉尸骨,大家在一处供奉,即节省了空间,又为后世子孙祭祀提供了场所,里面除了供奉村民祖先骨灰牌位,更有一座**的佛塔,供奉诸佛菩萨,让祖先之灵,日日听经修行,往生极乐,福延子孙。 他的想法和规划图一出来,就被乡里的老者们拥戴,东方老爷得知也甚是欣慰,大力支持,东方逸仙已经筹划好,计划不日即将开工建设。 东方逸仙望着这一大片荒芜的坟场,坟丘和小路,都淹没在高高的白茅下,突然远处闪过一头黑影,东方逸仙定睛一看,是一头野猪,野猪背上骑着一个女孩,女孩长发凌乱,衣衫褴褛,几片破布挂在身上,该遮的一点也遮不住,女孩已经发育,美丽的酮体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闪电一样亮瞎了东方逸仙的眼睛。 只见她忽然俯下身子,草丛里一抓,一条花蛇握在手中,她低下头,张嘴竟直接咬住蛇颈,蛇血滴滴塔塔流尽,直到不挣扎,女孩娴熟的剥掉蛇皮,把蛇肉挂在野猪身上,两手一撸乱发,用蛇皮一扎,及腰的黑发,在脑后梳成一条马尾。露出一张野性唯美,被太阳晒得红红,满是灰尘的小脸,嘴角还有丝丝蛇血。 “野人吗?”东方逸仙打了一个冷战,停下步伐观察,只见女孩正拿着弹弓打野兔,她身手敏捷,一连几发子弹,皆中标的。眨眼功夫,只见她已从草丛里拎出两只野兔,一只野鸡。 全程野猪一直在奔跑,她就在野猪背上稳稳狩猎,或是站立观察,或是弯弓射猎,或是俯身捡拾猎物。 在东方逸仙眼前一阵风似的飞过,又消失在山林深处。 东方逸仙有些怅然若失,心道:“她去哪里了呢?洛水有女神,她不会是山神女吧?”女孩狩猎的画面,犹如烙印刻在脑海深处。 第十二章 以命护普洱 东方逸仙继续前行,没走多远,突然觉得身后一凉,急忙躲闪,左肩还是被石子重重的砸了一下,他一回头,正见那女孩骑在野猪背上,斜睨着眼睛,一手叉腰,盯着他,道:“喂,你看到我了吗?” 东方逸仙仔细打量了她一下,这时女孩身上已经有衣服了,补丁叠补丁,破旧的不知布料先前模样,但还算完整。只是她赤着脚,没穿鞋子。 野猪身上很丰富,挂着十几条蛇肉,蛇皮铺在野猪背上,仿佛是女孩设计的座垫,野猪鬃毛很是坚硬,这个方法不错。七八只野兔和山鸡。可见她狩猎丰盛。 “我经常在这里狩猎,从没遇见过人。”女孩有些羞涩,道:“我看见你看到我了,我就身上这一件衣服,怕被树枝刮坏了,没舍得穿。”女孩从野猪背上,拿起一只山鸡扔给东方逸仙道:“这只山鸡送给你,别跟人说这事。” “嗯”东方逸仙接住山鸡,有些不知所措,原来是穷苦女孩狩猎,怕刮坏了衣服,自己还以为人家是野人呢? “你狩猎真厉害”东方逸仙从怀里掏出一个元宝,扔给女孩道:“谢谢你的山鸡,银子给你买衣服。” 女孩伸手接住元宝,笑道:“山鸡不值钱,再给你两只野兔”她嗖嗖扔过去,一拍野猪屁股,道:“小黑,我们走。”野猪真是听话,嗖的窜出去,速度极快,一眨眼功夫,消失不见。 东方逸仙看的怔住了,大声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银铃般的笑声从密林深草中传出来:“你以后不要来这个山坡,这是我的领地。” “真是个妙人。”东方逸仙唇边泛起一丝微笑,策马而去。 东方逸仙一到茶园,就径直去找掌事三叔,交代他去笙歌醉处理善后。 三叔一听事由,急忙备了马车出发,行至茶园路口,又遇到东方逸辰,三叔停车问候,上前行礼。 东方逸辰与三叔寒暄几句,从怀里掏出婉玉姑娘嘱托的银钱袋子,又将身上的银子交给三叔,让他一并给婉玉姑娘家人带到。 三叔一再声明,东方逸仙少爷已经安排了,给了不少银子。东方逸辰挥手打发三叔快去办事,三叔只得收了银钱,赶车去酒馆给姑娘收尸,心道,这么多钱,买活蹦乱跳的丫鬟都几十个不止,真不知两位少爷是怎么回事? 东方逸仙、东方逸辰前后脚到达,在前堂落座,茶园掌事柏楚,立即奉上新茶与账册。 东方逸辰打量着柏楚,只见他螓首蛾眉,肤若凝脂。一身白色长衫,乌发飘飘,额头系一条银带,就像是从画上走下来的美人。 他声音清脆柔弱,全无半点男子的迹象,东方逸辰心道,若非大哥提前打了招呼,这要是不脱裤子,打死我也不相信,他是个男子。 东方逸仙见东方逸辰盯着柏楚看,介绍道:“柏楚,这是二少爷,东方逸辰公子。” 柏楚忙躬身行礼道:“久闻东方逸辰公子侠名,乃是一位少年英雄,仰慕之极,小人柏楚,拜见二少爷。”说着屈膝行了大礼。 东方逸辰忙扶起柏楚,道:“东方逸辰对柏楚先生的茶道才是仰慕之极,先生不要折煞逸辰了,你我年纪相仿,若不嫌弃,兄弟相称可好。” 东方逸仙道:“我看甚好,柏楚,去给你逸辰兄沏一壶不是老鼠屎味的普洱茶来。” 柏楚笑道:“小人僭越了,这就伺候逸辰兄喝茶。”说着从茶柜上取下一个紫陶茶罐,用包银嵌玉的茶匙取出一勺茶叶,只听柏楚道:“这是小人在云南老家带回来的普洱茶,为了这几罐茶叶,安老爷大费周章,花了不少银子。” “柏楚,这事爹爹从未跟我提过,你快快讲讲。”东方逸仙道:“上次爹爹带回家去一小罐,我喝了几次,觉得甚好,再去讨,爹爹就说,美味只能细品,若是灌驴,九凤茶园的茶叶随你造去,竟不舍得给我了。” 柏楚清洗茶具,温杯烫壶,双手回旋,动作轻柔优美。他浅浅一笑,道:“大少爷有所不知,这几罐茶叶的来历甚是曲折。” 柏楚燃起茶炉,从一只青瓷矮缸里舀出一瓢泉水,注入铜壶,道:“在云南东方老爷品尝了茶商的百年普洱之后,大为赞赏,心思慕之,我见此状,不敢隐瞒,小人家世代为茶奴,制作普洱已有三百年历史,祖上每一辈制茶师都会储藏一些茶叶,我父母就是为此事得罪了茶园的主人,不肯将祖辈所藏茶叶交出来,才至灭顶之灾。” 东方逸辰道:“就为了几罐茶叶,茶园主就杀人?也太黑暗了。” 柏楚道:“茶奴的命,在庄园主眼里,不如一只蝼蚁。父母不敢拿出私藏之茶,若是拿出来,我们一家都会被绞死,庄园里的规矩,茶奴是庄园主的私产,没有任何权利拥有任何东西,包括自己的生命。不拿出来,罪名不实,死的就只有他们两人。” 柏楚盯着铜壶,上面热气缭绕,他的眼光迷离,似有一层泪雾,慢慢道:“父母死后,我与妹妹被卖掉,我们家也被抄没。东方老爷救下我,知道我的情况之后,又四处打听我妹妹的下落,得知家妹被卖到妓院,只身前去救赎,可惜只带回一具尸体,妹妹虽生在奴仆之家,性情刚烈,不堪受辱,当日即跳楼自尽。 我深受东方老爷大恩,无以为报,就带着东方老爷的一个亲随拾光,趁着月黑风高,偷偷潜回茶园,摸索进自己家里,将几罐茶叶全部拿出来,本以为得手了,谁知这时,突然灯火通明,我们被茶园主埋伏的人给包围了。” “啊?”东方逸辰惊叫道:“难道茶园主知道你会回去?” 柏楚低头道:“是的,他早就算计好,我父母不肯说,就是为了保全我们,他将我们卖掉后,就派人驻守在院子里,等着我们去自投罗网。” “那可怎么办?”东方逸仙也着急道:“这茶园主也太恶毒奸狡了。” 柏楚拎下煮好的泉水,注入茶壶,先洗了一边茶叶,茶叶乌黑晶亮,淡淡的散发出一阵阵幽香,令人神魂一震。 第十三章 失踪的女孩 柏楚再次将沸水注入茶壶,浸泡片刻,用竹夹取出两只越州窑的小茶盏,斟入茶汤,七分满处,放在托盘上,双手敬茶给东方逸仙,道:“大少爷,请用茶。” 随后,又给东方逸辰奉茶,道:“逸辰兄,品一下小人家的祖传之茶,此茶有三百年历史了。” 东方逸辰忙站起来,双手接过托盘,道:“谢谢柏兄,太珍贵了。” 东方逸仙轻轻缀了一口,只觉唇齿间有一种说不出的清香,柔和的若有若无,那感觉入口淡的仿若无物,回味却是万般销魂。从唇齿到咽喉,甚至能感觉到茶入肺腑,肚肠都舒爽,犹如服食了仙丹灵药一般,飘飘然。 东方逸辰喝完杯子里的茶,赞道:“此茶只应天上有,我平生第一次被茶俘虏,柏兄真茶仙也。这等仙茶滋味,妙不可言。难怪那茶园主动了杀念,柏兄是如何脱难的呢?” 柏楚拎着茶壶,给二位少爷斟好茶,放下壶,继续前话说道:“我与拾光被困在屋子里,已经无路可逃,看着院子里有七八个拿着长枪的茶园护兵,举着火把,叫道:“快出来吧,已经等候你多时了。” 柏楚道:“我将茶叶系在拾光身上,让他从后窗逃走,我出去跟他们周旋。拾光拉住我道:“你不要惊慌,我来时,已经跟东方老爷说了,你等等,看看情况再说,他们若是破门而入,我就从后窗走。” “我当时急道:“你怎能跟东方老爷说呢?他人生地不熟的。” 只见这时院门突然打开,进来一队官兵,官兵后面跟着东方老爷的马车,那茶园的护兵一见官府插手,吓得不敢出声。 只听军官大声道:“逼死茶奴,滥杀无辜,你们又闯入柏家,这是要做什么?还有没有王法,还将我看在眼里吗?” 茶园护兵一看这阵仗,知道事出有因,惹不起,忙打躬作揖,道:“大人,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这就回去禀告主人。” 军官怒道:“大胆刁奴,还想通风报信?全部抓起来。”士兵一拥而上,将茶园的护兵都押了起来。 柏楚、拾光见状忙从房里出来,东方老爷将两人送上马车,自己又跟军官一阵寒暄,拿出一袋银子,塞在军官手里,军官再三推辞,才收下。 那军官跪地拜谢道:“多谢东方老爷,老爷放心,下官绝不让柏楚的父母和妹妹屈死,一定会严惩凶手,给您一个交代。” 柏楚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拾光道:“东方老爷神通大着呢?那个杀你父母的庄园主不会得好报的,你且看那军官手段,他可是老爷昔日的部下。” 柏楚见二位少爷喝完了茶,又急忙添茶。东方逸辰品着这来之不易普洱茶,平生第一次,对自己的爹爹产生敬佩之感。 东方逸仙长长吁出一口气,道:“这茶是不能灌驴,细细品味一点,已经很奢侈了。” 柏楚道:“能够禁得住八至十泡的普洱茶,已经到了极限,这三百年的普洱茶,却是可以泡上一整天,无论注入多少沸水,它的滋味始终如一,这就是它宝贝珍贵的地方。” 东方逸辰道:“如此神奇?” 柏楚道:“不瞒逸辰兄,柏楚和妹妹在家时,也常常央求母亲给口好茶喝,母亲就拿出一点碎末放在家里的凉水缸里,我们能喝很久,半月水味都有余香。” 东方逸辰赞道:“太神奇了。” 东方逸仙拿起账册,开始翻看,没看几页,就被外面一妇人的哭声搅扰,问柏楚道:“何人哭泣?” 柏楚道:“大少爷,是茶师傅福光家没了女儿,夫人得了失心疯,每日都哭闹着出来找,小人这就派人送她回家。”柏楚唤来伙计,叮嘱送那妇人回去。 东方逸仙问道:“我记得福光家的小女孩,叫软儿,聪明伶俐,现在大概有十一二岁了,这孩子怎么了?” 柏楚向外张望一下,轻轻掩上房门,低声道:“大少爷,大家都知道软儿失踪了,可是谁也不知道真相竟是,被人硬生生从家里绑走的,走时给福光家扔下一袋麦子,威胁他敢说出去就满门抄斩。 福光师傅不敢声张,夫人急出了病,天天出来找女儿,好好一个妇人,就这么疯癫了。” “欺人太甚!”东方逸辰怒拍桌案,道:“是谁如此猖狂?” 柏楚道:“逸辰兄息怒,这事跟黄巾军有些关系,但是何种关系,外人也不知,只是听说地公将军张宝有一道友名“长阳道长”,法力高强,还在其兄张角之上,张宝对他言听计从,他们到处搜罗少女,也不知有何用处?现在有女儿的人家,都人心惶惶的。” 东方逸仙若有所思的道:“柏楚,你统计一下,咱们茶园及其分号里有多少失去女儿的人,把失踪的名单给我,我让官路的朋友疏通一下关系,看看能不能买回来。另外把有妙龄女孩的人家集中起来,看看他们愿不愿意让孩子去四姑姑管辖的醋坊里暂时避一避风头,就说醋坊招工。” “大少爷,您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柏楚一揖到地,眼圈儿都红了,哽咽道:“软儿,天天柏楚哥哥的喊着,她出了事,我心里难过,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些日子,茶师傅无心炒茶,炒出的茶,也拿不出手,我不忍心责备,都偷偷扔掉了。茶妇们不敢出门,在家里藏孩子。您这一出手,咱们茶园就都活过来了。” 第十四章 魅影劫囚车 “这么严重?你为什么不早说呢?”东方逸仙盯着柏楚。 “民不与官斗,那长阳道长有地公将军撑腰,如今谁敢惹他们,小的怎敢给大少爷找麻烦呢?”柏楚低着头,小心翼翼,又忍不住内心欢喜道:“去了四姑姑的醋坊,就都安全了。” “这事,你速速去办。”东方逸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拿起账册,继续看。 这时,有伙计来报,发现一队黄巾官兵,在茶园附近走动,像是找什么人? 兄弟两个心照不宣,互使眼色,心中都明镜似得,此事决计不能牵连茶园,还是速速撤离为好。 东方逸仙放下账册道:“今日有些晚了,还要去它处查账,月银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少爷。”柏楚不敢多问,急忙取了当月的盈利银子给少爷。 两人拿了银票,不敢耽搁,匆匆离开茶园,心里暗自嘀咕,怎么会被官兵盯上呢?来的时候,并未发觉被人追踪啊,东方逸仙骑马飞驰在前,东方逸辰潜伏其后。若是出现不测,两人也好有个照应。 一路上黄巾官兵仿佛阴魂不散的魅影,不远不近,若即若离的跟着东方逸仙,行到樟树林,前面就是三岔路口,只有一条路通往东方华府,东方逸仙选了相反的方向,目的就是想甩掉他们,甩不掉也不能引狼入室,他走了一段后,发现黄巾军并未跟来,难道已经甩掉他们了? 东方逸仙骑在马上,正在犹疑要不要调转马头回去。就在这时,一辆马车急冲而来,马嘶狂鸣,像是受了惊吓,从东方逸仙身边急驰而去,没跑多远,即人仰马翻。 一阵阵女孩的哭声与尖叫从马车上传来,东方逸仙定睛一看,原来那马车拉着一个大铁笼,笼子里挤满了女孩。 拉车的像是受了伤,被射中了眼睛,满脸鲜血,倒在地上哀嚎,十几个黑衣人,持剑围着囚车,严阵以待,如临大敌。看样子是这车子的护卫。 只听其中一个黑衣人叫道:“冤有头,债有主。兄弟保这趟镖,也是为了糊口。山不转水转,英雄跟了我们一路了,露个面吧?” 东方逸仙见女孩们哭的甚是凄惨,忍不住向前问道:“各位镖爷,这些女孩子为何深陷囚笼,这是要去向何处?想是摔伤了吧,要不要帮忙?” “要你多管闲事?”一身材臃肿的胖黑衣人暴躁道:“滚一边去。” 东方逸仙脾气很好的,但被这样无理对待,也很上火,正要发怒,就听一阵,“啪啪·····”声,一连几记脆生生的大耳光,打在那黑衣人胖子脸上,紧接着就见两个黑衣人居然互殴起来,只听那胖子,破口大骂道:“孙子,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老子,看我不踹断你的腿。”胖子恼羞成怒,一脚踢在那黑衣人的小腿骨上,疼的那黑衣人,单腿跪地,他双手抱住胖子的两腿,猛地向后一拉,胖子脚跟不稳,一下倒地,那黑衣人,压住胖子,只听他怒道:“不是我打得你,为何踢我?” “你以为我瞎啊。”胖子一指戳进身上黑衣人的左眼,黑衣人惨叫一声,从胖子身上滚落,他左眼鲜血直流,疼的冷汗直冒,怒拔配剑劈向胖子的胳膊,胖子惨叫一声,扑倒在地,一条胳膊被硬生生砍下来。 “造反了,造反了。”胖子抱着断臂大叫道:“格杀勿论,一个也不要放过。” 立时十几个黑衣人,一下就自发的分成了两队,自己护着自己人,你给我一剑,我给你一剑,厮杀谩骂,断臂一方凶猛彪悍,出手狠辣,交战不几个回合,就把对方消灭,胖子骂道:“他娘的窝里反,算什么东西?” 只听一黑衣人道:“大哥,这些尸首怎么办?回去如何跟长官交代?” “交代个屁,自己人打自己人,还干的这么惨,怎么交代?你问我,我问谁去?”胖子骂道:“老五,那小子可是你介绍给我的人,怎么这个德行,我也没招惹他呀。” “大哥,我也纳闷,他平时少言寡语,很谨慎一个人,无缘无故怎么就反性了呢?”老五纳闷道。 “不是你们早就设计好了吧?杀了我,独自带着女孩们去领赏?”胖子不信任的的打量着老五。 “天地可鉴,大哥你若是误会冤枉老五,老五愿意一死自证清白。”老五拔刀就要自刎。 “老五,你这是干什么?我又没说一定是你·····”胖子急道。 老五不知被谁推了一下,举着的刀,一下子向胖子砍去,只听胖子,大叫道:“叛徒,快杀了他。” “大哥,我·····”那叫老五的黑衣人不知怎么解释,其它黑衣人一拥而上,一刀将他首级割下。 “快、快抬我走,老五绝不会是有意的,闹鬼、闹鬼啊!”胖子大声尖叫,吓得失魂落魄,被弟兄们抬着,落荒而逃。 东方逸仙看的莫名其妙,心道:“原来这黑衣人也不是一伙呀,看样子是有人要救车里女孩。” 东方逸仙下马,走到囚车跟前,道:“各位姑娘不要惊慌。”他从车夫身上搜到钥匙,车夫瞎了一只眼睛,血流满面,惊恐的结结巴巴道:“大侠饶命,饶命,我就是赶车的,我什么也没做啊?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吃奶的小儿,您就饶我一命吧。” 东方逸仙拿出一个银元扔给他道:“你也快逃命去吧。” 车夫拿着银元磕头道:“谢谢大侠····”跌跌撞撞爬起来就跑了。 东方逸仙打开铁笼,小姑娘都不大,十二三岁的模样,一个个灰头土脸的从笼子里爬出来,很多摔破了皮肤。又疼又吓,嘤嘤哭泣。 东方逸仙数了一下,一共十三个孩子,女孩们知道这是救命恩人,就像落水人抓到最后一根稻草般,跪地磕头道:“恩人,救救我们吧。我们不想做药人。” “姑娘们都快起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家在何处?可能回去?”东方逸仙想到逃走的黑衣人会不会回来? 第十五章 美味的烤鱼 女孩们嘤嘤哭泣,道:“我们回不去了,也不敢回去。求恩公指条活路吧?”一个女孩比较镇定道:“我们都是长阳宫买的药人,怎样都难逃一死,谁也不敢收留额头有‘火’字烙印的女孩。 东方逸仙心中一颤,心里暗暗道:“传言长阳道长有一情妇,日日浴血滋养皮肤,难道竟是真的?” 东方逸仙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惊慌失措的女孩们,仿佛就像见到了福光家被掠走的软儿,温言安慰道:“别害怕,没事了。你们既然无处可去,就去前面明德医馆吧,那里的大夫能帮你们除去烙印。”东方逸仙从身上拿出一块玉牌,交给女孩道:“你把玉牌给那里的明德大夫,他会安置你们的。” “真的?”女孩们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命运就这样被改变了。 那种热泪盈眶的感觉,不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不会刻骨铭心。 “快走吧,往前三五里地就是明德医馆。”东方逸仙道:“告诉大夫,一定要在天亮之前,把你们十三个人额头的印记全部消除,然后送你们去南泉醋坊,在那里养伤。” “谢谢恩公。”女孩们千恩万谢,互相搀扶着小跑而去,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因为眼前有一丝生的希望。 东方逸仙目送女孩们离去,策转马头,正要回去,突然脑海中浮现出软儿的模样,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实在不太放心这些孩子是否能平安到达明德医馆,他策马跟了上去,在后面悄悄跟随保护。 东方逸仙觉得,马匹很快了,可是远远追过去,这些小女孩跑的象风似得,宛如一片片小树叶,很快,她们就在明德医馆门前停下来,东方逸仙看见明德大夫把她们领进屋子,才转头回去,就在他掉头回去的一瞬间,蓦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嗖的窜入路边的树林,像是那骑野猪的女孩。 “咦,怎么她也在这里?”东方逸仙一时兴起,策马追去,树林空旷,明月皎皎,哪里还有她的影子。东方逸仙怅然,心道:“奇怪了,明明看到她,又没了踪影。莫非是我看错了?还是快回家吧,辰弟找不到我,一定会着急了。” 东方逸仙骑马返回,林间月光如水,只听他轻声慢吟,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晞······” 这是一首先秦,佚名的《蒹葭》,诗中表达的正是一种,可见而不可求,可望而不可得,伊人身影隐约飘渺,就如那猎女飘忽不定,萦绕在东方逸仙心头。 东方逸仙刚走不远,就听见河边有落水声,他放慢马匹的速度,心想是不是有人轻生,这么晚了,谁还会去河里游泳呢?想到这里,急转马头,向河边跑去。 东方逸仙看见河里有一女孩,正在洗澡,月光下,那美丽的身体,像是蒙上了一层轻纱,河边有一头大黑猪,也在水里嬉戏。 只听女孩叫道:“小黑,过来。” 野猪欢快的游到女孩身边,女孩立在水中央,轻轻给野猪洗澡,温柔道:“我若不在时,你自己也要记得来洗澡,天天洗澡才干净,睡觉也会很舒服,不能做懒猪猪,脏猪猪哦。” 东方逸仙见野猪仿佛能听懂她的话似得,用它的大鼻子拱着女孩的小手,像个撒娇的孩子,模样可爱极了。忽然之间,东方逸仙心里也好想养一头野猪。 东方逸仙下马,远远地站在一棵大柳树后面,怔怔望着女孩出神,心道:“她怎么在这里出现?她的家难道在这里吗?” 只见女孩给小黑洗完澡,就上岸来,从岸边拿出一个鱼篓背在身上,手里拿着一支鱼叉,她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薄薄的紧紧贴在身体上,她跳进水里,水面冒出一串泡泡,东方逸仙紧张的手心出汗,心道:“不会出什么危险吧?” 他屏住呼吸,心里默默数数,从一到二十,就是他的极限了,还是不见女孩出来,东方逸仙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一心只想救他,他跑到河边,大声道:“姑娘,你还好吗?” 东方逸仙一连叫了三四声,河里一点动静也没有。东方逸仙噗通也跳进河里,他刚入水底,就见女孩正抱着一条大鲤鱼冒出水面。 东方逸仙钻出水面,望着她道:“你没事?吓死我了。” 女孩笑道:“又是你?” “我,我听见有落水声,怕是有人轻生,就过来看看。”东方逸仙窘迫道:“见姑娘进水里这么长时间,担心遇到不测,所以,所以·····” 女孩银铃般的笑道:“所以过来打捞,公子一天里遇见我两次,这次可带了银子?”说着走上岸来,她摇着手里的鱼篓道:“新鲜的大鲤鱼,三文钱一条不贵吧?” 东方逸仙跟着上来道:“真不贵?你捉了几条鱼啊?这么快,姑娘就改行打鱼了?” 女孩见他浑身也湿透了,将鱼篓递给他道:“自己数吧。” 东方逸仙见她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岸边居然连柴火都架好了,她拿出火石,点燃柴火,拿起一个竹竿,从鱼篓里拿出两条鲤鱼,穿上,递给东方逸仙一条,道:“现捉现烤的鱼才鲜美,看你下去打捞我的情分上,这条鱼送你了。” 东方逸仙拿着鱼,在火上烤,道:“谢谢你的鱼,你今晚捉了九条鱼,烤了两条,还剩七条,三文钱一条,总计二十一文钱。”说着从怀里拿出银子,给女孩道:“我都要了。” “我逗你玩的,你真要了?”女孩哈哈大笑道:“你家是开银号的吧,这么多钱?见什么就想买什么?七条大鲤鱼,你吃得了吗?” “我家人多,再多七条也吃得下。”东方逸仙望着火焰中的女孩,真是格外娇美,从没这么近的距离,看过一个女孩,东方逸仙心中狂跳不止。 “都给你吧,我虽然身无分文,家里也贫寒,可是也不把钱当回事,本来就是身外之物。”女孩不收东方逸仙的银子,吹吹烤糊的鱼,低头吃起来,边吃边赞道:“鲜美吧,我一天没吃饭了,感觉这鱼肉一入口,简直世界都美好了。”说着撕下半条鱼,扔给她的野猪。 第十六章 华府不速客 小黑叼起烤鱼,美滋滋的吃起来。女孩吃的很快,吃完就站起来,道:“你把袍子脱下来吧。” 东方逸仙放下手里还没吃完的烤鱼,不知她要做什么?却是听话的将长袍脱下来给她。 女孩将长袍铺在地上,拿起鱼篓,将大鱼倒在袍子上,东方逸仙惊得张大嘴巴,却是不敢出声,怕伤了女孩的心。心道:“我这是蜀锦的长袍,沾满鱼腥就得扔了。” 女孩将长袍系好,鲤鱼还在袍子里挣扎乱动。她扔给他道:“我姨母家都吃素,也不让我们吃肉,想吃就得偷偷出来吃,你拿回家吃吧。”她盯着他腰间的玉佩,怔怔出神,一下子想起了什么似得,看的东方逸仙都不好意思了。 东方逸仙笑道:“谢谢你,你还没告诉过我,你的名字呢?怎么称呼姑娘?” “若是下次有缘再见,我就告诉你。”女孩骑上小黑猪,背着鱼篓,手提鱼叉就飞驰而去。 东方逸仙素来有洁癖,这会却是一点毛病也没有,甚至没有觉得鱼腥,他满心欢喜的带着大鲤鱼,跃上马飞奔而去,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马蹄也轻快起来。 东方逸辰策马在樟树林转了几圈,也不见东方逸仙踪影,抬头望了一眼天空,繁星满天,明月姣姣,心道,大哥去哪里了?居然还跟丢了。 山湾来的马影挟风带电,几声长嘶划破夜空,快马狂奔,骤然停在寨边的樟树下,几十个黑影落马,凶猛快捷的潜入村巷。正是那队黄巾官兵,他们不追东方逸仙,确是直接进了东方家的巷子。 东方逸辰骑着红棕小马,紧随其后,直冲村巷深处的一座宏伟宅邸,庭院朱漆大门,门上茶杯大小的金钉,耀耀生辉。门顶匾额写着四个漆金大字,东方华府。字迹铁画银钩,刚劲非凡。 只见他一振黑色风氅,刷地掠下马背,靴尖点地,风氅斜飘,如燕子一般掠入院中。 这时院内灯火通明,一片喧哗嘈杂,大约是刚才那伙人,清一色的黄巾官兵,他们在院内中堂巡视,大约和管事说了些什么,并抬手着揖地出了院子。 随之在全村巷子,小院间搜索,从东到西,如水浪推动,似乎逼出一个黑影,束袖,裹腿,纵跳如飞。在他到西村小院时,这些散在村巷里的黄巾官兵也围上去了。 那人从墙头飞过时,借院里淡光可看出是一紫脸壮汉,他身背长剑,落在地面时便和黄巾官兵交手了。闪动之间叮叮当当的几声,似乎是擦的铁皮声,三个黄巾官兵把他围在磨盘。 好俊的身手,只见那人一个燕子冲天,飘动的衣襟约见蓝色,后面人也很快,急扑上去,蓝衣人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人没落,剑光一闪,冲在前头的黄巾官兵一声惨叫,脖颈一线红光,人头蓦地飞出,他身体直直向前扑倒时,脖腔鲜血喷溅。 “逆贼,敢杀你黄巾爷爷。”另两个黄巾官兵,怒火中烧,大喝道:“老子跟你拼了。”那黄巾官兵猛冲上去,挥刀直斩蓝衣人。他体型笨拙,身体犹如投出去的矮冬瓜。 东方逸辰,一旁蛰伏未动,暗道:“这些官兵不是追东方逸仙大哥的么?怎与这蓝衣汉子打起来,这蓝衣人是谁?为何跑到安家堡来?难道这一路,黄巾军追的都是他,跟我们没半点干系?”他心中疑惑重重,一时间竟也不知帮谁?这时那个矮冬瓜官兵,横在磨盘上死了。 剩下那人一声急口哨,巷院之间,条条影子扑来了。蓝衣人退进西小院,那墙是土坯,脚停上去时有粉尘下滑,惊动了一对老夫妻。 豆油灯亮了,院后羊圈里也咪咪的骚动,那黄巾官兵进院,一拨人捉住两老人,一拨人紧逼那蓝衣汉子。东方逸辰怕伤了老人,也落入院中。身子在空中几个旋转,从腰间抽出一根软鞭,劈空而下,打倒拿住老人的黄巾官兵。 这时,十几个官兵扑将上来,团团围住东方逸辰,刀光雪亮,刀刀砍向要害,东方逸辰展开长鞭,舞动的风雨不漏,但是每招每式都无伤人之意。若开杀戒,他就用九幽剑了。 黄巾官兵越聚越多,刀枪快捷,步步紧逼,把那蓝衣人逼进了羊圈。 官兵抓起吓得蜷缩成一团的老人,刀锋架在老头脖颈上,凶狠狠质问:“小老儿,快说那女子藏在哪里?” 老太太吓得跪地求饶,身体筛糠似得抖擞,“官爷饶命,饶命呀。” 就在这时,羊群里突然钻出了一位腹部高高隆起,身怀六甲的孕妇,她虽头发凌乱,却难掩花容月貌。只听她说,“不要打了,放了老人家,我跟你们走。”她声音清脆温柔,虽身处浮世危急中,却仍有清风徐徐之感。 瞬间所有声音停下来,只见那蓝衣人嗖的一下,像箭一般窜过来,蓦地抱住那女人,低声说,“得罪了。” “你是谁?”妇人惊道。 那蓝衣人拿出腰牌,在妇人眼前一晃,妇人一眼扫过,立时沉静下来,她低声道:“你快去安夫人房中,我把东西藏在婴儿身上了,带着我,你走不掉的。”妇人低低的说。 “我必须保证您的安全。”蓝衣人低声道,态度坚决。他剑抵着妇人后颈,大声道:“你们也不想她死吧?都给我让开,不然,我就杀了她。” 黄巾官兵泥塑的停住了,不敢动,刀枪还闪着血光。一个头目紧张的说,“快闪开,地公将军有令,要活的,不能伤了这女人。” 黄巾军立时闪开一条通道,蓝衣人带着女人走到院门回廊处,妇人急道:“快去拿东西,速速离开。” 蓝衣人面露迟疑之色,妇人道:“事若败露,你我也是一死。再不走,我立刻自尽。”妇人一脸决绝,引颈要往蓝衣人剑上抹去。 蓝衣人急收长剑,抱拳下跪道:“属下这就去。”放开妇人,转身欲走。 正在这时,东方逸辰从暗处一下滚到回廊,与妇人差点撞个满怀,妇人急躲避时,脚下一滑,身子不由向后倒了下去,蓝衣人单臂抓住妇人胳膊,拉向怀中。 第十七章 夜雨扰民宅 东方逸辰怒道:“贼强盗,连孕妇也不放过。”说罢一鞭递出,蓝衣人扶住妇人的瞬间,不及自保,长鞭已到头上,蓝衣人惨叫一声,低喊道:“你才是强盗,不分青红皂白。” “小爷还冤枉你了?”东方逸辰气愤道:“劫持孕妇算哪门子好汉?” “他受伤了......”黄巾官兵群起大喊,猛地冲过来,挥刀直斩东方逸辰,叫道:“臭小子敢情你俩不是一伙的,快闪开,再多管闲事,老子先剁死你。”说着手下刀枪却毫不留情,又混战在一处。 蓝衣人猛然把妇人推出院子,急促道:“快跑....快...”他堵住院门挥刀砍倒一个冲上来的黄巾官兵,又一个黄巾官兵想纵过院子去拿那妇人,蓝衣侍卫刀锋一闪削其后腿,就在这一关头,后面涌来的黄巾官兵一刀插入他后心,跃出院子。 这时东方逸辰才反应过来,自己真的帮错了,蓝衣人原来是想救这孕妇。这一切来的太快了,都发生在瞬息之间,黄巾官兵见蓝衣人倒下,立刻放弃纠缠东方逸辰,迅速撤离。 东方逸辰急跃到蓝衣人身边,扶起他道:“在下东方逸辰,真的是误会兄台了。” 蓝衣人声音微弱的说:“少侠,求你救救她·····” “是你?”东方逸辰借着微弱的灯影,看清怀里蓝衣人的相貌,惊得说不出话来,“你是小酒馆被我撞到的那个客人。我记得你的眉毛·····” 蓝衣人有一双高挑浓密的剑眉,确实非常特别。他声音微弱的仿佛听不到,但是东方逸辰却是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记在心头,蓝衣人断断续续道:“是,是的。我也记得少侠,她叫梅姑,少侠一定要救她·····”他的声音消失在夜空中,了无痕迹。 “放心,我一定救她。”东方逸辰放下满脸遗憾的蓝衣人,即懊悔又难过,悲声道,“兄弟走好。” 他冲出院子,远远望去,只见那队人已捉住妇人,动作粗鲁的拎起她扔到马背上。 只听妇人惨叫一声,想是挤压触碰到了腹中胎儿,随后那士兵也翻身跃上马背,一手握缰绳,一手拽起妇人头发,道:“你可坐好了。” 妇人痛不可挡,凄声惨叫道:“畜生,你们快杀了我吧。”她手脚被缚,扭动身躯欲从马上摔下自戕,黄巾官兵按住她身体道:“长官,这娘们不想活了。” 东方逸辰怒火中烧,正欲冲上去,就见一黄巾官兵,牵着自己的红棕小马,走到黄巾头目跟前,那黄巾头目一拍马背,纵身上马,马鞭指着妇人,破口大骂:“我把马匹让给你,你还寻死觅活,信不信?老子将你系在马尾上,拖回大营?” “就是,为了找这娘们,咱们几夜都没睡,可不气恼?如今落在老子手里,凭你是大罗金仙,也给我老实点。”另一黄巾头目,解下一副马嚼子,扔给马上官兵,讪笑道:“给她勒上,免得摔不死,一会咬舌自尽,都他妈的没法交差。” 那黄巾官兵接过马嚼子,举起一扬,像博了彩头。众官兵一阵戏谑大笑,道:“戴上,戴上。” 可怜那妇人,被牲畜般的黄巾官兵,一把卡住脖子,硬生生撬开嘴巴,勒进马口衔,直塞的樱唇开裂,鲜血淋漓。 东方逸辰怒发冲冠,血脉喷张,就在这时,只听那黄巾头目高声,道:“你就是东方少爷吧,回去告诉东方景云,东方华府今日立了头功,我等定会向地公将军禀报。” 此时夜色深沉,灯影朦胧,那头目眼力甚是尖锐,一眼就发现追出来的东方逸辰。 “能为军爷效力,是东方华府的荣幸。”东方逸辰强压怒火,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公然对抗官家,是灭门死罪,不能拿府上几十口人的性命冒险。 如今之计只能跟踪他们,伺机救出这妇人。且不管她是何方人士?又为何被黄巾官兵追捕。 只听那黄巾头目大笑道:“哈哈,后生可畏啊,有道是自古英雄出少年,这东方华府也算后继有人啦。”说着扬起手中马鞭,空中一振,打一空响,随即一鞭抽到妇人的马匹身上。 妇人又是一声低沉的惨叫,这凶狠的一鞭,一半抽在妇人背上,一半抽在马臀上,那黄巾官兵猝不及防,也被马鞭抽的生疼,下巴飞出一串血珠,战马负痛狂奔。 黄巾头目紧随其后,肆意狂笑,一阵急促马蹄声,踏碎石阶板路,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东方逸辰没了马匹,迅疾的重返东方华府大院,从卧房里取出一套夜行衣,挂好佩剑,直奔马厩,牵出一匹青鬃马,翻身跃上,双腿一夹,飞也似地向西追去。 东方华府大院追出一帮看家护院,大声喊:“逸辰公子,快回来。” “告诉大哥,这几日别出门,在家照看爹娘。”东方逸辰洪亮的声音从飞驰的马背上传过来,人早远去了。他记挂那妇人,想到她的处境,一刻也不敢耽搁。 东方逸辰一路尾随在黄巾军后面,从大道一直走到山路,他熟悉附近地形,穿过这小村庄,在往前去,就是黄巾军的营地。东方逸辰心道,就在此处动手,否则再无机会。 此时夜空细雨濛濛,村庄灯影稀疏,笼罩在雾气昭昭之中,只见前面迎来一匹快马,马上之人不知与黄巾头目说了些什么? 那黄巾头目,立刻一挥手,所有马匹都停下来,快速下马。两个黄巾官兵把妇人从马上拽下,反押手臂拖进附近一民宅里。 东方逸辰甚是稀奇,心道,这是什么情况,小心藏好马匹,跟在后面,跃上屋檐,他悄悄掀开屋檐一角瓦片,见那屋里灯火昏暗,室内陈设也极简陋,设着香案,灵幡,几碟子山蔬野果,一大束野花。 地下一竹板上,躺着一人,从头到脚蒙着白布,想是刚刚过世,身边跪着三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和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四人披麻戴孝,抱头痛哭成一团,一时间被突然闯进来的黄巾官兵吓的呆住了。 第十八章 若兮斥官兵 只听一黄巾官兵大声喝骂道:“他奶奶的,老子今天咋这样晦气,外面老天哭,屋里女人哭,赶紧抬出去,弄点好吃好喝上来,不然让你们一起见阎王。” 只见那位哭的眼睛肿成铃铛似得中年男子赶紧站起身,赔了笑脸,唯唯诺诺,点头哈腰道:“军爷稍等,小人拙荆刚刚过世,这就抬到偏房,回头服侍军爷。” 那中年男子抬起竹板两头,看着女孩们道:“快,快点,若兮,雪菲。你姐妹两抬上娘亲,咱们去偏房。” “凭什么啊?”那叫若兮的小姑娘,猛地站起身子,眼里冒火,指着黄巾官兵道:“你们夜闯民宅,与强盗何异?就算进来躲雨,那也是死者为大?我姨母刚刚过世,你们一来,我们就得抬灵?你家没死过人?还是你们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找死,你。”黄巾官兵怒道,一把抓起若兮姑娘,拎起来按在墙上,喝道:“你敢骂老子?” “若兮。”中年男子大叫,吓得面色土灰,一下子跪倒在黄巾官兵面前,磕头如捣蒜道:“军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孩子姨妈刚过世,口不择言,冲撞之处,全看小人薄面,求军爷原谅了吧。” “滚一边去。”黄巾官兵,一脚踢开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连滚带爬,抱着黄巾官兵的腿,哭道:“您老行行好,要打,要骂,对着小人来······” 若兮挣扎着,大声道:“姨丈,您别求他,死强盗,有种就杀了姑奶奶,今天你冲撞了我姨母的灵,明天就有人撞你的灵。没心没肝可以,没天没地,你就天地不容?我就是骂你了,怎么着,你打死我,也只早你一会,孟婆汤你还喝我剩下的,威风什么?” “孟婆汤也喝你剩下的?”黄巾头目忍俊不禁,道:“这倒是第一次听到,真是个伶牙俐齿的小妮子。”黄巾头目一摆手,道:“放了她吧,惊了亡灵是晦气事,你家还有其他地方吗?外面雨大,我们避避雨。死者为大,是我们打扰了。”说罢举手对着亡者一揖。 那中年男子爬起来,千恩万谢,道:“军爷,请这边走,若兮,雪菲、豆花快去准备饭菜。” 三个女孩匆匆下去,那中年男子带领黄巾官兵去偏房落座,心中长长吁了口气。 东方逸辰从屋顶辗转到偏房屋檐,看那三个小姐妹在厨房忙着收拾饭菜,忍不住多看了那若兮姑娘一眼,听她刚才跟那黄巾兵对恃,心中不由生出钦佩之情,见她粉嫩嫩的小脸,被火光映得通红,野性俊美,心中不禁一怔。暗暗道,这女孩生的好美。 东方逸辰跃上偏房屋顶,掀开瓦片,只见那妇人正被一黄巾官兵,从头到脚的搜身,那官兵搜了两遍,摇摇头道:“长官,什么也没有。” “怎么可能?”只听那报信人道:“长阳道长说,就在这女子身上,你再仔细搜搜。” 黄巾官兵道:“身上没有,她有一个黄包袱,会不会在包袱里面?” “快取来看看。”黄巾头目吩咐,官兵立刻呈上,打开一看,都是些换洗衣物,及日用品,哪有什么宝图的影子? “还在身上?”报信人道:“包袱没有,只能在身上。” “搜!”黄巾头目厉喝:“快搜?” 黄巾官兵硬着头皮继续搜,心道,你是不是傻呀,没有怎搜的出来? “摸什么啊?”黄巾头目怒喝道:“让军爷看仔细了,要是再找不到,就拨了她的皮。” “是。”那黄巾官兵,一听头目急了,也吓得慌张起来,不顾妇人抵死反抗,尖刀挑破衣服····· “还是没有?”那黄巾头目脸色顿时猪肝似发青,走到妇人跟前捏住她的下巴,取出马嚼子,妇人满口是血,怒骂道:“畜生,你们这些畜生!” “骂得好,你知道我们都是畜生,就快说,那宝图在哪里?”黄巾头目,嗖的拔出腰间的匕首,明晃晃的刀尖,抵在妇人的肚皮上,道:“听说,你们一行三个孕妇,乔装打扮,负责运送宝图,前几日我们已经活捉了两个,都没查出宝图的踪迹,那这宝图就藏在你身上无疑。” “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宝图?你们这样灭绝人性,会遭报应的?”妇人嘶哑的说,她在马背上就受了伤,动了胎气,鲜血直流,口中被塞进马口衔,羞辱气恼,急火攻心,一下昏迷过去。 黄巾头目叫道:“主家,快提桶凉水来?” “是,军爷”中年男子,急打井水,拎到门口,黄巾官兵接过水桶,道:“离远点,不叫你,别进来。” “是,是,小人明白。”中年男子诺诺退下去。 黄巾官兵拎起水桶,对着妇人泼下去,妇人缓缓苏醒。 那报信人道:“奉长阳道长法旨,你可以选择交出宝图,远走他方,从此无人知晓你下落?也可以选择,死守秘密,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跟你没出世的孩子,一起奔赴黄泉。” 那黄巾头目,望着报信人道:“难不成这本身就是个骗局?她们不过就是迷惑人的引子,真正送宝图的人早就到了泰安?” “你是质疑长阳道长?还是质疑地公将军?”报信人盯着黄巾头目,道:“铁马金戈门的人,都是死士,奸狡异常,不用非常手段,还想听到真话吗?” “信使大人息怒,下官绝无质疑大将军、长阳道长之意,只是下官生擒的前面的两个孕妇,已经严刑逼供,非常手段也用到了极致,以下官刑讯多年的经验,她们是真不知,所以,下官冒昧推断,这极有可能是铁马金戈门放出的一个烟花,掩人耳目,误导我们跟他们捉迷藏,而实际的宝图,早已送出。”黄巾头目额头已然冒出冷汗。 第十九章 葡萄壮秧肥 “你所谓的非常手段是什么?”信使大人冷笑道:“你知道她们都受过怎样的训练吗?割几刀,打断几根鞭子,烫一个窟窿就能让她们屈服,我告诉你,你的这些招数,她们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长阳道长既然说宝图在她身上,就不会错,你只管在她身上用功。” “下官明白。”黄巾头目不敢再多说什么?冷冷盯着妇人道:“金戈能给你的,大将军也能给你,金戈不能给你的,大将军一样可以给你。你的两个姐妹,现在都在我的军营,孩子也都抱出来了,你来选择她们的生或者死?” 妇人脊背挺了挺,一脸决绝之色。自把宝图藏在婴儿身上的一刻,她就已经做出了抉择,她冷冷的盯着黄巾头目,道:“别浪费时间了,快杀了我吧。” “自己找死,怨不得人,快说!宝图在哪?”黄巾头目的刀尖立起来,眼见划破妇人肚皮。 就在这时,只见眼前突然凭空出现一条破布,嗖的,缠住黄巾头目的刀子,那破布一拽,刀子瞬间脱离。 黄巾军惊的瞪大眼睛,谁也不知这破布条从何而来,紧接着,更令人惊异的事情发生了,黄巾头目身上的披风,忽的被脱掉,那件衣服,慢慢飘到妇人身上,自己在空中还打了个结,系在妇人脖颈上,遮住了裸体。 “有鬼啊”黄巾军大呼,顿时惊得面无人色。就在这时,屋里的灯,忽然全部灭了,窗子一下敞开,一阵阴风吹过,黄巾军吓得屁滚尿流,东方逸辰也吓得头皮发麻,只是他知道,此时正是救走妇人的大好时机,管它妖魔鬼怪。先救人再说。 东方逸辰从屋檐落下,一个翻滚,冲进屋里,妇人还没看清这突降骑兵的样子,只觉眼前刀光一闪,手脚的绳索即被斩开,她双手急忙拉住斗篷,又惊又喜道:“谢谢壮士,救命--之恩。” 她话还未说完,只听东方逸辰一声口哨,一匹青鬃马冲进来,东方逸辰一把抱起妇人,飞纵马背,黄巾官兵终于看清来人,群起蜂拥而上,东方逸辰挥舞九幽剑,一片光影中,扑上来的黄巾官兵,呼啦啦飞出一片,惨叫此起披伏,断手,断脚,断腿,断臂,四散零落一地,东方逸辰道:“快闪开,谁还觉得手脚多余。” “尔等何人?敢公然与官府作对?”黄巾头目拔出佩剑,指着东方逸辰,他身前的黄巾官兵吓得两腿发颤,步步后退,像是遇见了瘟神恶鬼一般。 东方逸辰策马出屋,众官兵齐齐后退,这时只见那黄巾头目,突然挥刀斩向马腿,东方逸辰一勒缰绳,那马突抬两腿,后蹄站立,随后一蹄踏出,将黄巾头目踹飞,东方逸辰怒道:“卑鄙无耻,连马都暗算。”言罢,策马冲出,身后黄巾军急追而去,那些断手断足的互相扶持,也都随着队伍离去,只剩满屋血迹。 中年男子带着三个女孩,站在墙边,只见众官兵来也匆匆,去也迅疾。恍恍惚惚,犹如一梦。惊魂未定的他,壮着胆子去关好院门,回屋一看,顿时魂飞魄散,大叫一声,“妈呀”跳出来。 “姨丈?怎么了?”那叫若兮的女孩,冲进屋子,随即退出,一言不发,去拿扫把,簸箕,雪菲跟在身后,声音发颤道:“若兮姐姐,我跟你去收拾,爹爹说都是断手,断脚,血流满地。” 那叫豆花的少女,更是夸张,尖叫着躲到父亲身后,大呼道:“雪菲、若兮,你俩还不快进去收拾。” “马上就去了,豆花姐,你跟姨丈先回屋去吧。”若兮说着早已经进屋,道:“雪菲,你帮我打水就好。免得晚上做恶梦。” “呜呜······”那中年男子竟捂脸痛哭起来,抽抽噎噎道:“都是我没用,我是个废物啊,要是欣桐还在······” “爹爹,娘亲不在了,还有豆花呢?”豆花安慰道:“爹爹见不得血,也不是什么大事情。我娘经常说爹爹是大丈夫呢?” “呜呜·····”中年男子还在哭,豆花将他扶进房去。 若兮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心道,姨丈又伤心了,估计得哭个把时辰了,她将残肢收拾起来,心想,这东西扔出去吓人,不如就地埋了给葡萄做肥料吧,就在院内葡萄架下挖坑掩埋起来。 雪菲提了水放在门口,怯生生的道:“若兮姐姐,水。” “嗯。”若兮站在葡萄架下,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道:“雪菲妹妹,还记得去年我在外面捡回一只死狗吗?” “记得呀,今年葡萄大丰收。”雪菲看着满树晶莹剔透,紫的像水晶珠子似得大葡萄,一串一串挂在绿叶底下,沉甸甸的仿佛快要把葡萄藤压塌了。 “明年也差不了。”若兮扮个鬼脸,抱着锄头,望着雪菲,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闪烁着一丝狡捷。 “姐姐,你把·····”雪菲看着若兮手里的锄头,颤声说道。 “嘘”若兮手指轻轻放在唇上,示意雪菲噤声,她扬手摘下一串葡萄,边走边吃,道:“他们半夜来惊扰姨母亡灵,这就是报应,明年葡萄丰收,我们摘了去坟上供养姨母和我娘。” 雪菲道:“若兮姐姐,要不要做超度?这样血光冲天的,会不会带来厄运?” 屋里若兮使劲洗刷地面,叫道:“雪菲,再来桶水,就是折手断足,又没死人,做什么超度,要做你来做,我洗完地板可要睡觉去了。” 雪菲怏怏道:“姐姐有羊皮经咒,我又没有,我哪做的了。” “送你了,羊皮在我枕头底下呢,你快拿去,赶紧给这断手断脚,做什么劳子超度去?”若兮笑声传出来,雪菲也笑起来,道:“姐姐不做,我才不做呢。那些圈圈球球的字,我一个也不认的。姐姐胆子咋这么大,一点也不知道害怕哩。” 第二十章 霸道的豆花 良久,那中年男子止住哭声,从房里出来,他站在门口,双手合十,默默祈祷:“老天爷保佑,让我们平平安安。”然后吩咐两个女孩,道:“若兮,雪菲,你姐俩也去休息吧。” 两个女孩应声道:“是。”目送男子回屋去,若兮拉着雪菲的小手,道:“我们也去休息。” 这时,豆花从屋里走出来,拦住二人道:“我饿了,若兮去给我做饭。” 雪菲道:“豆花姐,热热晚上的剩粥行不行?” 豆花眼皮上翻,道:“我吃糖饼。”她眼睛有点小,细细的,翻眼皮却很厉害,一翻就剩白眼珠了,吓得雪菲道:“姐姐真坏,又吓唬人。” “家里没有红糖了。”若兮道:“明天买了红糖,再给豆花姐做吧。” “红糖都被你偷吃了吧?”豆花跳起来,抄起院子里的扫把就要打若兮,骂道:“你这馋嘴的贼。” 雪菲双臂一伸,挡在若兮前面道:“红糖是爹爹给了病人喝姜糖水了,关若兮姐姐什么事?豆花姐又冤枉人。” “臭丫头,胳膊肘往外拐,你是谁的亲妹子,你给我闪开,娘在世的时候,她就像一条夹着尾巴的狗,何时敢哼哼两声,咱娘才死,她就这个态度,看我不收拾她服服帖帖的,就不是你豆花姐。” 若兮叹了口气,转身就走,就听豆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躺在院子里捶胸顿足,边哭边叫道:“爹爹,我娘才刚死啊,还没下葬这个家就没我说话的份了,爹爹啊,娘亲没了,我就受委屈了·····” 只见那中年男子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家法,脸色阴暗,怒斥道:“若兮,你就是这么做妹妹的吗?豆花姐管不了你了?” 若兮默不作声的走到姨丈面前,也不为自己申辩,就直挺挺的跪下,男子举起家法却在半空中停顿住,长叹一声道:“姨丈从没打过你,你做妹妹要服从姐姐教训,这次就算了,若有下次,绝不姑息。还不快给豆花做糖饼去。” “没有红糖了。”若兮道。 “我房间里有白糖。”男子拉起地上打滚的豆花,道:“好闺女,吃白糖饼行不行?” 豆花一把抢走父亲手里的家法,道:“白糖饼也行,若兮你快去做。” 雪菲跑进房里拿出白糖,跟若兮一起去厨房做饼,姨丈也回房间了,豆花拿着家法看着若兮和面,骂道:“你倒是别做呀,我娘是死了,不是还有爹了吗?你有啥?你爹娘都死飘飘了,我娘说就当养只狗了,狗是什么都东西,就是想打就打,想踢就踢。”说着拿着家法抽打若兮的后背,啪啪作响,若兮衣衫单薄,几下就红肿起来。 雪菲一把抓住豆花,狠狠道:“还有完没完,咱娘已经死了,你打伤了若兮姐姐,还吃糖饼,吃屁去吧。” 若兮一声不吭,忍痛继续烙饼,豆花坐在凳子上,不住嘴的咒骂,摇晃着手里的家法,道:“若兮你听着,我娘在时,你是我娘的狗,我娘不在了,你就是我的狗。我让你跪着,你就不能站起来,否则就打断你的腿。” 若兮烙完糖饼,放在豆花面前,扭身就走。 豆花刚咬了一口糖饼,见若兮不打招呼就走,一下站起身来,弯腰就从灶台下摸了一把黑灰,抓住若兮的手,道:“别动,我最讨厌看你的死猪脸,要是你脸上没摸黑灰,我就家法伺候。” 豆花一边吃着糖饼,一边往若兮脸上抹黑灰,雪菲气的哭泣来道:“豆花姐,你太过分了。”冲上来拉豆花,豆花骂道:“滚一边去,你再管闲事,信不信我打断她的腿。” 雪菲一下松开手,哭着跑出去,道:“我告诉爹爹去。” 若兮木然的望着豆花,一动不动,任她涂抹。豆花看着若兮花猫似得脸颊,哈哈大笑起来,突然一大口糖饼没咽下去,卡在喉咙里,狂笑声戛然而止,她只觉喉咙里的糖饼,咽不下,也吐不出来。忙拿了一根筷子捅进咽喉里,她摇晃了一会,那糖饼也奇怪了,像石头一样堵着下不去,豆花被憋得脸色发紫,急忙拿着糖饼也跑去找父亲了。 若兮自幼失去双亲后,被姨母养大,豆花欺凌她已是家常便饭,今日的事情,再普通不过,豆花不得意了,是不会放过她的。 这时就见雪菲跟姨丈都出来,姨丈不知豆花出了什么事情,她摇晃着手里的糖饼,指着咽喉,男子一下明白,将她领回房间去。 雪菲看着若兮被涂画得一脸黑灰,心疼的哭道:“若兮姐姐,快洗脸去。”俩人跑出厨房。 若兮刚在院子里洗完脸,就听姨丈发出一声悲鸣,放声大哭,道:“豆花啊!” 雪菲、若兮都是一惊,心道:“豆花那糖饼还没咽下去吗?听着姨丈的动静不对,若兮、雪菲忙跑屋去。” 只见豆花直挺挺躺在地上,翻了白眼,手里还拿着糖饼。 姨丈一见若兮,随手就是一记大耳光,大怒道:“都是你烙的糖饼害死了豆花。” 雪菲抱住父亲的手,哭道:“若兮姐姐不烙糖饼,要挨揍,烙了糖饼也要挨揍。爹爹想让姐姐怎样?豆花姐不是小孩了,是她自己吃东西不小心·····” 若兮被打的一个趔趄,撞在柜子上,她一声不吭,忙去看豆花,她力气非常大,一把拎起豆花就扛到背上,就使劲拍打她的后背,姨丈一下想到了什么?也急忙过来帮着若兮拍打,只见豆花身体一动,噗的吐出一口带血的糖饼,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若兮将豆花推进姨丈怀里,扭头走了出去。 “豆花,我的乖闺女·····”哭着,男子紧紧将豆花抱在怀里。 豆花咽喉疼的直掉眼泪,哭道:“爹爹,你快打死她,娘亲说她就是个扫把星。她还敢拍我····” “不拍你,能吐出糖饼来吗?这么大的姑娘了,吃东西还这么不小心。”雪菲看着父亲百般怜爱的扶着豆花姐坐在椅子上,打开药箱,给她喂药。想到若兮姐姐这一晚上,除了挨揍受辱,没人安慰她半句,就也跟着跑了出来。 “若兮姐姐”雪菲从厨房拿了两个糖饼追上若兮,道:“我们吃吧,折腾了一夜,你也饿了吧?” 若兮道:“留给豆花姐明天吃吧,不然又不知生出多少麻烦来。” “晚上只喝了一碗菜粥,饿的头发晕了。那我去摘几串葡萄吃可好?”雪菲想想也是惧怕豆花,又将糖饼放回厨房去。 若兮小声道:“雪菲,跟我去密室。” 第二十一章 冤死的珠儿 雪菲兴奋的捂住嘴巴,唯恐激动地叫出声音来,她一下抱住若兮,小声道:“姐姐出去打猎了?” “是的。”若兮牵着雪菲小手,道:“这会应该都熟了。” 雪菲又高兴,又害怕,低低道:“爹爹说咱家都是修行正道,不杀生,不食肉,不饮酒,不妄语,不·····” 若兮放开雪菲的手,故作生气道:“你不吃是吧?” “姐姐,我吃。”雪菲抱住若兮的胳膊,把头贴在若兮身上,低声道:“我做梦都想吃肉了。” 若兮拉着雪菲,跑到后院,两个女孩钻进一个草棚,草棚后面居然有一堵可以活动的墙壁,进入墙壁,赫然是一条石头砌的楼梯,往下走大约二十几个台阶,就是一条长廊,墙壁上挂满了各种野兽皮毛,野兔皮,狐狸皮,蛇皮,应有尽有。 走廊尽头是两间宽大的石屋,一间卧室兼书房,里面摆放着沉香木的睡榻,书案椅子,墙壁上立着一排书架,书架上摆满各类方术书籍。 另一间是厨房,中间挂着藤蔓编制的吊床,有三个石头砌成的炉灶,十几盏悬挂在屋顶,形状各异的纸灯笼,灯笼里装满了萤火虫,整个石室闪耀着如梦如幻的光芒。 烤鸡烤兔的香气缭绕在室内,三个炉灶,一锅蛇肉羹,一炉烤鸡,一炉熏兔肉。灶台的上方挂着一串串风干的腊肉,足足有几十斤。 “姐姐,你好厉害”雪菲陶醉的抱住若兮,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好香,姐姐,哪怕吃饱了,杀头也行。”雪菲想到若兮第一次带她来这里吃烤肉,还是五年前,父母带着豆花姐去参加姑姑家寿宴时,那时这密室里可没有这么多肉,只有一只烤山鸡,那也是美味绝伦,至今不能忘怀。再之后,就没来过了。 “小傻子,你不说,我不说,这个地方除了我去世的爹娘,没人知道的。”若兮取出烤鸡,放在一张干荷叶上,下手将鸡撕开,又从一个蛇皮口袋里取出一捏调料,洒在鸡肉上,说:“雪菲,快来吃,今天我卖了几只野味,买了点盐,你试试看?” 雪菲咬了一口鸡肉,眯上眼睛,幸福的无与伦比,道:“太好吃了,姐姐。太香了,我感觉自己可以一直吃到天亮。” “很多的,雪菲。姐姐现在会打猎了,不会像小时候一样,经常挨饿了。”若兮吃着鸡肉,拿了一个木勺,去舀了一勺蛇羹,放在唇边吹吹,轻轻喝了一小口汤,无比鲜美,她自言自语道:“这东西生着可真不好吃。”想到白天狩猎时,咬死了十几条蛇,心里有点恶心。原来她,就是东方逸仙碰到的狩猎女孩。当然,就更不好意思跟妹妹说,狩猎时被人看到的囧事。 欣桐姨母是若兮最后一个亲人,也是她无法摆脱的噩梦,若兮还记得五岁那年,母亲去世前的场景,母亲挣扎的从床上爬起来,握着欣桐姨母的手,道:“桐儿,我走后若兮就交给你了,这卷羊皮经咒你收藏好,千万不要练习,御云风天门的法术都是口传心授的,不然走火入魔会有性命之忧。” “欣竹姐姐放心,我会珍藏好,绝不偷练。”欣桐哭道:“我会把若兮当成自己女儿一般照顾,抚养她成人。姐姐放心就好。” “这小顽皮已经偷学会了,隐身符咒,她总偷酒喝,经常喝醉,你要严加管教,免得她出危险。”欣竹在欣桐耳边说了一个法咒,就这法咒将若兮打入了无间地狱,若兮能隐身起来逃过所有人的耳目,唯独会在欣桐姨母面前现形,直到最后若兮千辛万苦,重新编译了隐身符的咒语,欣桐姨母才无法窥伺她的身形,这中间不知经历了多少惨痛的较量。 “若兮,你要好好听姨母的话,长大了孝顺姨丈、姨母就像自己的爹娘一样。”母亲爱怜的抚摸着若兮的头发,问道:“若兮记住了了吗?” “记住了,娘亲。”小若兮不住点头。她看着母亲轻轻微笑着,闭上了眼睛,还以为母亲累了,睡着了,就听姨母撕心裂肺的哭喊起来。 母亲走了······ 欣桐姨母也确实对若兮好几日,但非常短暂,短暂到若兮记忆模糊,她只记得欣桐姨母给她梳过一次头,在母亲去世不久的一天清晨,她与婉玉、雪菲、豆花、珠儿一起在院子里玩,雪菲和珠儿争夺一只蝴蝶,珠儿哇哇大哭,这时,欣惠大姨母忙出来哄她们,雪菲就见大姨手腕上的铜铃好看,哭着要摘下来玩,大姨摘下铜铃哄雪菲,珠儿握着蝴蝶,开心的笑起来,小手刚伸开,蝴蝶就飞走了,又哭起来。 这时,欣桐喊欣惠大姨,家里来了客人,欣惠就让女儿婉玉跟豆花两个大姐姐看着她们,也进屋去了。 雪菲玩了一会铜铃,觉得不好玩,也哭起来,扔在地上,问豆花要蝴蝶,豆花就吩咐若兮去找,然后跟婉玉分工,一人带一个,婉玉领着雪菲捉迷藏,豆花就将珠儿放在柴火跺上,威胁道:“不许哭了,再哭姐姐就走了,掉下来摔死你。” 珠儿吓得忍着眼泪,站在柴火跺上不敢动。豆花大笑道:“这样才乖。” 若兮捡起地上的铜铃,摇晃着跑出院子,去外面找蝴蝶。她这一去,跑的远了些,就迷了路,直到傍晚才被村民发现,送回家。 当若兮找来蝴蝶要给珠儿的时候,却见珠儿已经死了,她的小尸体被裹在白布里,姨丈、姨母扛着出去埋,她吓得大哭,婉玉将她抱在怀里,不住颤抖,道:“若兮,从今之后,你要十分小心才行,姨母不会放过你的。” “婉玉姐姐,珠儿怎么了?”若兮泪流满面的问,突然她发现婉玉姐姐胳膊缠着白布,白布上都是血迹,哭道:“姐姐,你怎么也受伤了?” 婉玉道:“你昨天是不是约了小表哥一起斗蟋蟀?” 若兮点点头道:“是啊!他来找我了?我去捉蝴蝶了。” “是的,他还给你拿了一颗苹果,他等不来你,珠儿问他要,就给了珠儿,珠儿刚想吃,就被豆花抢过去吃了,珠儿大哭,把姨母跟家里的客人都哭出来,豆花怕她告状,一把脱下她小裙子,说珠儿非要吃小表哥苹果,小表哥不肯,就脱裙子给人看,把爹娘气的差点没吐血,唯恐客人们回去败坏名声,姨母走过去,当着客人们的面,亲手掐死了珠儿。” 婉玉道:“我当时目睹这一切,极力为珠儿辩白,豆花恼羞成怒,在厨房里拎出菜刀就要自杀,姨母让我夺下菜刀,那豆花自杀是假,杀我是真,一刀砍在我胳膊上,幸亏我娘及时制止住豆花,否则你再也见不到姐姐了。” 第二十二章 苍耳子棉衣 从此,若兮陷入人生至暗时刻,姨母、姨丈埋完珠儿回来后,若兮就被满眼火焰的欣桐姨母吊在树上,拿藤条抽的遍体鳞伤。这期间,没有任何人来规劝,来解救,可怜的小若兮,不知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就这样被打的死去活来。 半夜,大姨丈郭子谦突然发现妻子欣惠不见了,他出来院子找,见若兮还吊在树上,就将她放下来,让婉玉给她敷上伤药,自己出去找妻子。 从那之后,若兮不能上桌吃饭,不能进屋睡觉,不能跟猪抢食,大家的残羹剩饭,也要猪吃剩下才有她的份,她要干完姨母交代的所有活,才能休息。 若兮隐身起来,很快就会被姨母发现,姨母拎起她就按在腿上,拿缝衣针,扎的她遍体鳞伤,骂道:“我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藏起来?” 小若兮饿得在院子里吃树叶,吃草,吃小虫,若是见到蛇,她上去咬住就不松口,她在欣桐的管制下施展不出隐身符咒的效果,其它法术也不会,羊皮经咒又被姨母锁着,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若兮,每日都在生死边缘挣扎。 这一日,欣桐给孩子们换上新棉衣,若兮也得到了一套姐姐们不穿的旧棉衣,还是欣桐重新做的,若兮高兴极了,穿上棉衣之后,就觉得刺痛瘙痒,欣桐恶毒的盯着若兮,道:“你害死了珠儿,还指望我给你穿棉衣吗?这衣服里可都是苍耳子,你敢脱下来,我就杀了你,给珠儿偿命。” 若兮不敢脱,浑身被扎的溃烂,鲜血与脓都粘在皮肤上,她发烧了,仍不敢休息,还是跟在姨丈身后去山上采草药,若兮偷偷爬进山洞里躲起来。 那日姨丈找了她一个下午也没找到,无奈只好自己回家。若兮自己脱不下来衣服,高烧昏迷在山洞里,醒来时,她的血衣脱了下来,身上的伤也神奇愈合了。手边蜷缩着一条带翅膀的小黑蛇,小黑蛇道:“若兮,你可不能吃我,我乃是羊皮经咒的护法神,你这衣服是连皮一起剪下来的,这女人太恶毒了。” 若兮也不害怕,伸出小手,道:“来,小黑蛇,谢谢你。可是,我一点也不疼呢?” 小黑蛇爬到若兮手心里,道:“我给你开启了一道止血符咒,我的权限就是可以为羊皮经咒的主人在危急时刻开启一道灵符。” 若兮看着小黑蛇在她手心里吐出一道符咒,道:“你收好了,照着画就好。”随后,小黑蛇又唤来一头黑猪,一只乌鸦,道:“你姨母五年之后,寿命将尽,她死后,你要立即将羊皮经咒取回来保存好,我们都是经咒的护法神,会一直保护你的。”说着忽然全部消失不见。 若兮手里不是拿着符咒,一点也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是真的,她将苍耳子衣服撕开,倒出苍耳,往里面装上茅草,才穿在身上。 若兮饿得头昏眼光,下山来就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她又冷又饿,蜷缩在墙角,这时,正好有一位公子刚买了一袋热包子,她饥饿难耐就跟上去,小眼睛直直的盯着他手里的包子,那公子见这小乞丐一般的孩子,浑身脏的看不出模样,也不知男女,知道他饿了,就把包子给了她道:“你吃吧。” 若兮拿过包子就吃起来,她已经记不得怎么吃进去的,那公子望着她,让侍从给她一壶清水,道:“慢慢吃,别噎着了。” 若兮吃完包子,抬起头来,那公子已经走了,她见他腰间美玉,在风中摇曳,那玉佩深深烙印在若兮的脑海里,就是今日那位东方逸仙公子,所以若兮才会盯着他的玉佩出神。 小若兮吃饱后,又在外面游荡了一天,被邻居发现,告知欣桐一家,若兮又被捉了回去。 这一晃就又是几年过去了,姨母果然如小飞蛇所言,突然患起重病来,若兮衣不解带的服侍,晚上就睡在她地上,欣桐没日没夜的折腾若兮,她病重时也不消停,更是将责打若兮的活全部授权给豆花,所以豆花才打若兮这么顺手。 若兮哪怕一丝违背欣桐姨母,都会被咒骂不忠不孝,不听母亲临终嘱咐。一家人都等着一个若兮伺候,所有情绪也会对她一个人发泄。 欣桐从凌晨去世后,若兮和雪菲就没合过眼,姨丈因为伤心过度,一度昏迷,躺了半日才缓过来,豆花从来十指不沾阳春水,家里的一切都由两个妹妹操持,她们做了简单的孝衣,搭建了灵堂,还采来山花和野果,若兮把一切安置好后,趁雪菲做饭的功夫,出去打猎,她回来就将这些美味慢火烹调,想一有机会就带着雪菲吃顿好的,因为雪菲将羊皮经咒从母亲的柜子里拿出来给了若兮。 “谁敢生吃蛇呀?”雪菲打了个冷颤,说道:“我一看它就吓死了。姐姐我可不敢吃蛇肉,熟的也不敢吃。”雪菲将若兮的思绪又带回来。 “鲜美着呢”若兮笑道:“过来尝一口,鸡是肉,蛇也是肉,不要有分别心,厚此薄彼。” “这话也有道理,可是蛇太丑了。”雪菲手里抓着一只鸡腿,啃着走过来,若兮给她舀了一勺,雪菲闭着眼睛,不敢看,狠下心来吃进去,“咦,好鲜啊!”她睁开眼睛,望着若兮道:“我以为会特别难吃呢,真的不能以貌取人。” “就是,无论什么事情,只有亲自尝试过才能下结论。”若兮把勺子递给雪菲道:“吃吧,我这里没有碗,哪天有功夫了,等姨丈带着豆花姐出诊的时候,咱俩自己挖些黏土回来,烧一窑,什么,盘儿,碗儿。” 雪菲又拿起勺子,喝了几口蛇羹,赞道:“姐姐,我从没喝过这么鲜美的汤,真是欲罢不能。” “那就多喝点。”若兮望着雪菲满足的模样,也十分开心。 “我去家里拿些盘子、碗儿。”雪菲道:“家里有多余的,平日里吃饭也用不了许多,以前一大家子人,现在就剩下我们几个人了。” “不行,你千万别拿哦,姨丈心思细密,家里的一根筷子他都有数,若是还想保住咱这神仙洞天,就不要节外生枝。”若兮从炉灶里拿出一只熏兔,撕下一只兔腿,坐到她的藤蔓床上,一边摇晃,一边吃道:“雪菲,其实烧制陶器不难,也就是好不好看的问题,反正对于我们来说,能用就好了。” 第二十三章 半夜叩门声 “嗯嗯,姐姐说的一定是有道理的。”雪菲从不质疑若兮的每一句话,她也撕下一块兔肉,边吃边赞道:“姐姐,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这熏兔估计连橱子也做不出来呢?” “谢谢雪菲夸奖,我没吃过橱子做的饭,但我也觉得我做的熏兔好吃。”若兮吃完兔肉,跳下藤床,拿出一条破烂的棉被,棉被里面已经没有什么棉絮了,若兮把被子铺在地上,从石壁上取下几张兽皮,穿针引线,草草连缀在一起,对雪菲道:“我把兽皮缝在这条破被子里,你铺在身子底下,防潮保暖,冬天的时候,咱们在做条狐狸毛的棉被。” 雪菲盯着若兮,眼睛湿润道:“姐姐,你就像我娘亲一样疼我,没有你,我就活不下去了。”雪菲蹲下身子,抱住若兮的肩膀。 “雪菲,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若兮握住雪菲的小手,道:“我缝的不太细密,你拿回去后,自己在仔细缝缝。” 若兮叠起被子,递给雪菲,自己则灭了炉火,收拾干净吃食,将剩下的骨头残渣包在荷叶里,准备出去时扔掉。不然食物发霉,有垃圾在屋里会产生异味,若兮非常喜欢整洁,石室各个角落,都擦的干干净净。 虽然挂满肉干与兽皮,屋子里却只有艾草与花香,没半点腥膻味。可见若兮处理的非常干净,雪菲恋恋不舍的看着石室里的肉干,若兮拉着她道:“我俩吃了一石锅蛇羹,一只烤鸡,一只熏兔,还不满足?” “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再来。”雪菲抱着兽皮被子,心里暖洋洋的,这顿饭是多日来,最饱的一次了。 “饿了就来。”若兮道:“姨母走了,我们不用天天守护,只要避开豆花姐眼睛,总有机会出来一会的。” 说话间两个女孩子,悄悄回到前院自己的房间。点上豆油灯,雪菲铺上兔皮被子,若兮吹灭油灯。两人并排躺在床上,雪菲轻轻道:“姐姐,我吃的太饱了,睡不着,你跟我说说话吧。” 若兮翻了个身,坐起来道:“是吃的太饱了,有点撑,不过不能点灯,若是姨丈发现我们还没睡,会过来催的。” “不点灯,你看外面的月亮多亮啊。”雪菲搂住若兮的肩膀道:“若兮姐姐,它就是我们的夜灯。我一想起刚才那些官兵,就吓得心慌。” “都过去了,没啥好怕的。”若兮道:“雪菲,前日我见咱家后边的那条河沟被村里人都挖开了,正在挖土烧制土坯,不知谁家要建房子。” “不是建房啊,姐姐,你还不知道吧?我听王婆婆说,是东方大善人家要在坟场那片土地上修建一座祠堂,将荒坟都迁过去,还要建一座佛塔,以后我们就可以去那里烧香拜佛了。”雪菲兴奋的坐起身来道:“现在村里家家户户都在做准备,都要为祠堂出力出钱,毕竟这些年自家祖宗都是在人家地里,姨丈、姨母,明日我娘也要埋在那里去,爹爹说过几日,安顿我好娘,也跟着乡亲们一起去干活。” “哦,是这样子,真是好事。”若兮心想:“以后不能去坟场打猎了,要再走远些。建祠堂和佛塔是好事情。” “我们能帮上忙吗?”若兮道:“做饭总是可以的。” 雪菲道:“王婆婆说了,到时让我俩跟他家的女儿、媳妇一块去给大伙做饭,就是这么安排的,姐姐,你咋一猜就猜着了呢。” 若兮指着雪菲的脑袋,笑道:“小傻瓜,我们能做什么?也就是做个饭罢了,这还用猜吗?” 雪菲以手敲着额头,道:“也是啊,姐姐。”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扣门声,中年男子跟屋里的若兮,雪菲都不由吓了一跳,这官兵不是刚走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屋里一阵慌乱,若兮穿衣极快,她睡前都将衣服叠好放在枕边,一抖衣服几秒就穿好。 “谁呀?”若兮大声问道,迅速跳下床,一个箭步冲出去。 雪菲坐起身来,闭着眼睛摸索,抓起衣服,也不管反正了,稀里糊涂的套在身上。 “姐姐等等我。”雪菲下地找到鞋子,双手发抖,抖抖索索的穿上。胆怯的跟在若兮身后,若兮心里暗自琢磨,不可能是官兵,刚才踢门进来,这会怎会改敲门了? 中年男子也从房间里走出来,他低声道:“若兮,雪菲,豆花服了止疼药睡着了,你俩扶她从后院角门出去,今夜注定咱家不消停。” “姨丈,我们不走,没啥好怕的。”若兮手里紧紧握着一个扫把,就往外走。 “听话,若兮。”王仕奇气道:“你我手无缚鸡之力,骑着扫把,也飞不到天上去,快走。” 这时,只听敲门声一阵比一阵急促起来,可见来人非常急迫。 雪菲吓得哆哆嗦嗦,腿都软了,紧紧拉着父亲的手,脸色煞白。 若兮大步向大门走去,镇定的问道:“谁啊?” “若兮,快站住。”中年男子,撒开雪菲的手,急步赶上去,拉住若兮,语气严厉,又带着几分祈求,道:“好若兮,听姨丈话,出去避避。” 这时就听门外一个苍老的声音传过来,那老者很有礼貌,“请问这是桃溪村王大夫家吗?” “是病人。”若兮松了一口气道:“姨丈,我去开门。” “我去吧。”原来这中年男子姓王,名仕奇。是个大夫,这桃溪村十里八乡的,仅仅有他这么一个大夫,即使三更半夜来求医,也是平常的事,他总是有求必应。 不管有钱没钱,进门看病没有拒绝过,行医二十多年,春夏秋冬,大风雨雪,也无论什么天气,只要病家来人请,都会背着药箱去诊治。 王仕奇大步出去,吱嘎嘎拉开院子的两扇大门。其实大木门被黄巾军已经踢坏了,真的是可有可无,所以门和锁两样东西,是挡君子不挡小人的。 大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老者,赶着一辆马车,老者六十开外,满头银发,目光炯炯有神。老者车上拉着人,蒙着白布,从头到脚看不出是什么人,王仕奇立刻感觉得不对,这个盖法不是病人,倒像是死人。 第二十四章 深夜亡人归 “在下就是王仕奇,老人家,您这是·····”王仕奇打量着老者,指着马车上的人说,“这是患了什么病吗?” 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茶园的三叔,他奉命去给婉玉姑娘和其老父亲收尸,奔波劳累不说,刚才到村口时,还险些被四处横冲直撞的黄巾官兵撞坏马车。 三叔想,无论如何,少爷交代的事情,一定要快快办好,死者为大,这父女本来就死得惨,还是早些入土为安吧。 “王大夫,请您节哀,这是婉玉姑娘的尸体,还有她老父亲,我只找到这团灰炭·····”三叔揭开白布,掩面而泣。 王仕奇犹如晴天霹雳一样惊住了,大叫一声:“什么?”仿佛不敢相信眼睛,姐夫跟婉玉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说好今晚回来给欣桐买红参,欣桐等不到药来,就撒手走了,如今爷俩回来了,却是阴阳两隔。 “不是真的,不是·····”王仕奇手扶着马车,看着婉玉冰冷的尸体,跟她旁边老者烧炭的尸骸。嘴里喃喃自语,眼中泪水流淌,如决堤的河岸。整个人都垮下来了,颓废在马车下。 “婉玉姐姐,大姨丈。”若兮跟雪菲跑过来,两个人顿时哭成了泪人,若兮仔细看了看婉玉跟大姨丈的尸体,然后轻轻将白布拉上,从头到脚盖好。 若兮抽泣着,举起衣袖,擦擦眼泪,转身走到三叔面前,跪下磕头道:“谢谢爷爷送婉玉姐姐,跟我大姨丈回家。”若兮哽咽着问三叔道:“爷爷,请您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会这样?” 这时王仕奇才缓过神来,扶着马车缓缓站起来身来,也对三叔跪下磕头道谢,雪菲也跟着磕头,三叔一一将他们搀扶起来。 王仕奇将三叔让进客房,三人将婉玉姑娘和老人的尸体抬进房间,若兮不用王仕奇示意,即下去烧水沏茶,片刻功夫,端茶水敬献三叔,三叔一路劳顿,正是口渴,喝了两口热茶,身上也是温暖许多。 “王大夫,小人是受我家少东家之托,去酒楼给姑娘收尸的,我过去时,听酒店掌柜讲了事情发生的全部过程······”三叔从头到尾,细细讲来。 起先三叔不知情的时候,觉得东方逸仙少爷给了钱,东方逸辰少爷又给,二位少爷花钱如流水,别说安葬尸体用不了这么多钱,就是活蹦乱跳的丫鬟,也买十几个了。最后他到了酒楼,听吴掌柜讲起这姑娘父女如何被恶霸公孙启欺侮杀害,少爷们如何跟他们搏斗拼杀,最后婉玉姑娘拼命为少爷挡刀而死,那大仁大义真的是给多少银子也不为多啊。 三叔讲的老泪纵横,听得王仕奇、若兮、雪菲姐妹俩悲愤交加,最后得知公孙启那恶人被东方逸辰少爷杀死,心里才透过一口气来,只是因为这事,东方少爷惹上官兵追杀,至今下落不明。 三叔将钱袋掏出来,放在王仕奇手里,说:“这是东方少爷嘱咐我的,一定要交给你们,快给姨母看病。婉玉姑娘临死不能释怀,牵挂她的病情。” “拙荆已经去世了。”王仕奇哽咽道:“婉玉这孩子有心了。” “对不住。小人来晚了。”三叔起身深深一揖。 王仕奇也赶紧起身还礼,道:“三叔,我们亏欠东方少爷太多了,他为我们报仇雪恨,还让您把婉玉爷俩送回家。这份大恩大德,小人一家没齿难忘。这个钱,我们不能收,您一定要带回去。”王仕奇执意不收,握着三叔的手,道:“请三叔老人家,代为转告东方少爷,我们办完丧事后,一定登门拜谢!” 三叔为难道:“王大夫,您别为难小人,这个是我们少爷的一点心意,里面还有婉玉姑娘的卖唱钱,您赶紧收下,好好安葬他们吧。” 两人推脱半天,王仕奇看怎样都推脱不掉,三叔是执意不肯拿回去,只能作罢。吩咐若兮与雪菲,赶紧去打扫偏房留三叔住下,明天再启程回茶园。 三叔执意不肯,说茶园事务繁忙,起身告辞。 若兮急忙出去,在院子里摘了一筐葡萄,送与三叔,王仕奇示意若兮将钱袋放在葡萄底下给三叔带回去,穷苦人命贱,可是知道知恩图报,婉玉虽然舍命救了东方少爷,可是人家东方少爷也为她爷俩报了血海深仇,自己反被连累,惹上官兵。所以这个钱是抵死不能收的。 送走三叔,三人返回客厅,心情沉重,谁也不说话,悲愤与心痛占据整个心房,似乎连空气都凝结了。 王仕奇找来自己换洗的衣服,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包好老人炭烧的尸骸,哭道:“大姐夫,你死的好惨啊·····” 若兮拉着雪菲出来,说道:“我们也给婉玉姐姐洗洗身子,换套干净衣服吧。总不能让姐姐这样走啊?” 雪菲点点头道:“嗯,婉玉姐姐跟我一般高,我的衣服刚刚好。我这就去拿,若兮姐姐,你烧水吧。” “好的。”若兮心中酸涩,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想着婉玉前几日,还活蹦乱跳的跟自己在河边一起唱歌,一起洗衣服。如今就阴阳永隔了。 小院雨落纷纷,斑驳的墙壁上爬满青苔,若兮快步去厨房打水,脚下碎石板砌成的小道,缝隙宽大,间隙小草茂密,雨湿地滑,若兮步子太急,脚下不知被什么拌了一下,身子斜扑过去,差点摔倒,只见一只黑色的大猫,嗖的从腿下钻出去,窜出院子。 “讨厌的大黑猫。”若兮心里暗暗道,差点绊我一跤。她从厨房烧好水,端着水盆毛巾出来,雪菲也找好了衣服,王仕奇见若兮与雪菲进来,悄悄退出回避。 男女有别,虽是晚辈,但死者毕竟不是自己女儿,这种事情姨丈是不方便的。王仕奇心中虽然也不太放心,两个女孩给尸体擦洗穿衣,何况婉玉遭遇不测,至今身上还插着一把刀?自己见血就晕倒的毛病,着实没办法在旁边陪着。 若兮放下水盆,捏干毛巾,轻轻给婉玉擦拭脸上的污渍,看着婉玉后背的匕首说:“雪菲,你扶住了婉玉姐姐,咱不能让姐姐插着刀子下葬,那样太凶,投胎转世找不到好人家。” 第二十五章 起死回生符 “嗯”雪菲吓得不敢睁眼,只是紧紧扶住婉玉尸体,若兮用力拔出匕首,血一下流淌下来,婉玉的身体仿佛动了一下,若兮突然感觉头皮一阵发凉,汗毛直立起来。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撒腿就跑,吓得雪菲扔下婉玉尸体,也跟着慌慌张张的跑出来,后面叫道:“姐姐,姐姐,你做什么去,我害怕。” 若兮等雪菲跟上她,低声道:“我去找娘亲的‘起死回生符咒’。”若兮拉着雪菲跑回密室,打开一个藤编的小箱子,翻出一个黄布包,里面一叠厚厚的朱砂符咒。 “没用的,姐姐。”雪菲苦着脸道:“爹爹说,姨母和姨丈去世的时候,已经把‘起死回生符’咒都烧了。不然,爹爹肯定最先想到的就是这个啊,我娘得的是绝症,咱家穷,又没钱买好药。就是眼睁睁的等死,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折磨一个大夫,一个丈夫的事情吗?” “我知道,雪菲。”若兮看着手里的符咒,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她哽咽道:“我知道咱们已经没有娘亲的‘起死回生符’了,可是这些,我小时候偷偷背着娘亲描红的起死回生符,娘亲没烧掉呀。” “姐姐,那时的东西?你都还留着?”雪菲惊得睁大眼睛,嘴巴都合笼不上了。 若兮手里拿着一大叠符咒,内心百感交集,她被一股莫名的冲动支配着,眼睛里充满泪水,望着雪菲,道:“是的,我都留着,这些起死回生符,都是我描红的,不知管不管用?” 若兮抽出两张,把其它符咒放回箱子里,拉着雪菲的手道:“好妹妹,姐姐知道这个可能没啥希望,可是我铁了心想给婉玉姐姐试试,你不知道,刚才我拔出她身上的刀子,那一瞬间,她的身体仿佛还有弹性,还是鲜活的,我只想为她做点什么?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一定要试一试,不管有用没用?”雪菲望着若兮,道:“姐姐能给我娘亲一张吗?” 若兮拿出一张符咒放在雪菲手里,道:“我拿出来了。” 雪菲握在符咒,心里激动的要哭出来,她嘴唇颤抖的都不听使唤了,“姐,姐姐,要不要告诉爹爹。” “不要。”若兮拉着雪菲从密室钻出来,两人回到客厅,锁好房门。 若兮小声道:“这个是我偷着描的,管不管用还不知道,别让姨丈心惊肉跳的了。”她把符咒紧紧贴在胸口,仿佛都能听到自己心跳。 “嗯”雪菲觉得若兮说得有道理。 “雪菲,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若兮握着雪菲的肩膀,郑重道:“如果,万一我们成功了,我娘亲的符咒显灵了,救活了婉玉姐姐和姨母,你一定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还有,羊皮经咒的下落,你要三缄其口,此生此世保持沉默,不将此事告知他人。” “为什么?姐姐。你一定要让我娘感恩,她才不会再虐待你。”雪菲从没见过若兮严肃起来的样子,但她也很认真的表达自己的观点。 若兮道:“我爹娘是御云风天门的弟子,听姨母说,她们门规森严,不是亲传弟子,偷看一眼都是要被处死的,我爹娘从没教过我一招法术,都是我偷学来的。这次法事,事关人命,万一被人得知,我爹娘在天之灵肯定会生气有我这样的不肖女,我就像个小偷一样,到那边也无颜面对双亲的。” “我发誓,绝对不与任何人说。”雪菲举手发誓道。 “好妹妹,我们试试吧。”两人把老者尸体先移到一边,安置妥当。然后将婉玉姑娘跟姨母欣桐的尸体并排摆放一处,准备好施展咒术。 昏暗的灯光下,映出两个少女,婀娜的身影,两人声音低沉,却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 “雪菲,我记得娘亲活着的时候,救过一个在坟地里埋了两天的姑娘,那姑娘被他继母卖给一个绸缎店的老头。 新婚之夜,她自缢身亡,老头就把她埋在乱坟岗,那姑娘的兄长听到这个噩耗,悲伤欲绝昏死过去,他妻子求姨丈诊治,姨丈用尽浑身解数,也救不醒他,明明人活着,却如同死了一般。 后来我娘用法术救活他,只是一道符咒贴在他脸上,他就站起来,发疯似的跑的乱坟岗,用手刨出她妹妹给背回来。 你知道吗?最神奇的是,她妹妹居然也被娘亲给救活了。” 雪菲双手合十,跪在地上祈祷,道:“我记得,若兮姐姐。那天姨母就是把这‘起死回生符’,化成符水,然后滴到姑娘的眼睛里,嘴巴里。念了一通咒语,一张符咒,起死回生。” 若兮紧紧握着符咒,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是的,所以我那时啥也不想要,就想要娘亲的这个符咒。每晚偷偷背着娘亲跟爹爹,悄悄起床描红了很多起死回生符咒,总是惦记着哪天或许能用。”若兮冥思苦想,摸着脑袋道:“可是娘亲用这符咒的时候,念得是哪句咒语呢?” “我不记得。”雪菲一脸沮丧,道:“姐姐,你也不记得吗?” “娘亲没教过我。”若兮拿着符咒,为难道:“不念咒语,会怎样?到底是哪一句?羊皮经咒上有没有?” 若兮冥思苦想一阵子,道:“雪菲,你在这烧了符咒,先化成符水。我再去密室拿羊皮经咒查查有没有?” “好的,若兮姐姐。”雪菲找来火石和空碗,忙着焚化符咒,若兮也很快,片刻功夫返回。 两人准备停当,若兮小手在羊皮上一行行移动,口里默默念着,闭目感受,回忆当年娘亲念咒的声音,其实那时若兮很小,不过五岁,也完全不认得字,只是若兮天生聪慧,凡是听到过的声音,见到过的东西,只一遍就能过目不忘。 她动用所以记忆,与感官,将声音,思绪都推演到多年之前,仿佛整个人都穿越了时间的年轮,雪菲见若兮姐姐额头上,闪着亮晶晶,细细的汗珠,紧闭着双目,口中越来越快的念诵咒语,那声音,那神态,仿佛就是姨母在世时候的模样。 雪菲端着符水,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若兮,时间凝结了,定格在这一瞬,两个小娃娃马上就要干-件连她们自己都无法预料的事情。 “就是这句。”若兮睁开眼睛,脸上露出欣喜,道:“雪菲,快拿符水来。” “谁先?”雪菲看着母亲和婉玉姐姐,怯懦得问,心里七上八下,她是怕失败,本来就没把握的事情,那也很纠结。 “一起来。”若兮看出雪菲纠结的心情。 “好。”雪菲又拿了一只空碗,将符水分开,递给若兮一碗,道:“我不会念咒。” “我们先用符水,然后再念咒语。”若兮看着雪菲道:“先眼睛。”只见她手指熏了符水,轻轻滴在婉玉姑娘的眼帘上,雪菲以同样的手法,熏水滴在母亲的眼帘上。 “后嘴唇。”若兮将符水滴在婉玉的嘴唇上,“再心口。”雪菲将符水滴在母亲胸口上后,眼中泪水情不自禁的流下来,哽咽道:“姐姐,娘亲真的能活过来吗?” “不知道呢”若兮将手中的碗交给雪菲道:“成与不成,都只能硬着头皮试试看了。” 若兮席地而坐,学着母亲的模样,盘膝打坐,其实她平时根本就没打过坐。但是女孩儿身体柔软,学的中规中矩。 雪菲则是跪在地下,双手合十,默默求祈上苍保佑。 第二十六章 不平静的夜 突然,雪菲一下用白布蒙上了母亲的尸体,神情凄然道:“姐姐,不要救母亲了,咱们只救婉玉姐姐吧,万一她活过来,还是对姐姐百般虐待,就不如这样让她去了。”说着眼泪就如断线的珠子,大颗大颗的滚落。 若兮望着雪菲道:“姨母很疼爱妹妹的,她也是我母亲的亲妹妹,小时候,那么艰难的日子都挺过来了,如今都长大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 雪菲颤抖着揭开母亲身上的尸布,盯着母亲的尸体,泪流满面。对着若兮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道:“姐姐,我替娘亲谢谢你了。” 只听若兮嘴唇微微启动,一连串的咒语,如珍珠落玉盘般倾洒出来,若兮越念越快,声音微微有些急促,不知这咒语为何配上符水之后,念诵起来就格外费劲,仿佛千金重担压在若兮身上,压的她透不过气来。 那嘴唇也像被什么东西捏住了,念起来十分费劲,若兮心里道:“为何刚才念诵不费力气,这会却如此艰难。”但同时她心里暗暗窃喜,心中道,“无论如何,这说明即使是我画的符咒,也是有效力的。”其实若兮猜的没错,她的符咒是描红她娘亲的,分分毫毫不差,怎会没有效力,只是小姑娘没有半点功力,而这是极其耗费内力修为的法术。 若兮折腾半天,浑身是汗,累的筋疲力竭,问雪菲道:“怎样?你快过去看看有没有动静?” 雪菲站起身来,走进母亲和婉玉姐姐,伸手在两人鼻息间试探了一下,仔细观察一丝反应也没有,满脸失望的对若兮摇摇头,声音嘶哑道:“没有。” “别灰心,我继续念。”若兮倔强地说,“雪菲妹妹,你在给她们洒一遍符水。” “姐姐,没用的。”雪菲眼泪夺眶而出,嘴里说着,可是依旧按照若兮的吩咐去施符水。 小女儿的心,即使母亲永远不会醒来,即使所做的毫无意义,只要是为母亲做的,就是幸福且有意义的。 雪菲希望夜永远漫长,永远不要天明,她一遍一遍,重复重复,直到生命尽头,就可以永远跟母亲在一起。 若兮紧闭双眼,用尽身体里所有的力量,无论多么艰难,她唯一的信念就是咒语,她全部意念都集中在咒语上,就连身体,连自己的存在都忘记。 雪菲看着若兮的状态已经接近恍惚,心里害怕,又不敢出声,只是含着眼泪,一遍又一遍的给母亲和婉玉施符水。 就在这时,只听一匹快马长嘶,划破夜空,院门哐啷一声被撞开,一匹青骢马蓦地闯进来,马上一黑衣人,驮着一孕妇,正是刚才逃走之人,他怎么又回来了? 王仕奇惊恐失措的从屋里跑出来,雪菲拉着若兮,急急摇晃若兮手臂,“姐姐,姐姐别念了,出事了,咱家又来人了。” 若兮憔悴不堪,气息不匀的道:“还是没反应吗?” 雪菲低头不语,眼泪扑簌簌跌落。 若兮站起来,紧紧抱住雪菲,哽咽道:“别难过了,妹妹。我们尽力了。”她擦擦额头的汗水,又给雪菲用袖子擦擦眼泪,拉着雪菲的手道:“咱们出去看看。” “你们?”王仕奇蓦然间看见,来者竟然是刚才从黄巾军手中,单骑救走孕妇的黑衣人,吓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东方逸辰救了妇人之后,策马狂奔,他熟悉山间道路,几个岔口,就把后面的黄巾军甩开,可是妇人动了胎气,一直流血昏迷,想来想去,东方逸辰脑海里浮现出若兮的影子,心中道:“我返回去,让那姑娘帮忙给妇人在附近请位大夫诊治,若是带她奔跑一夜,怕是性命不保,所以才又返回来。” 若兮跟雪菲从屋里出来,她打量着东方逸辰和妇人,道:“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她动了胎气,姑娘能否帮忙请位大夫?”东方逸辰下马,将妇人扶下来。 “客官,你·····你们这样会连累我们的。”王仕奇急得快要哭出来。 若兮走过去,扶住妇人,对王仕奇道:“姨丈,您不就是大夫吗?怎能见死不救呢?他们刚从咱这出去,就是追不到,也想不到这客官又折回来了。” 王仕奇觉得也有道理,且医者救死扶伤,天经地义,就不再推脱,可一眼望见妇人脚下鞋子上都是鲜血,吓得又哆哆嗦嗦起来,道:“我又不是产婆,她动了胎气,怕是要生了,或是滑胎了,我一见血就晕啊。”说着,就虚脱似得坐在地上了。 “爹爹。”雪菲忙扶住王仕奇,道:“您怎么了?您没事吧?”王仕奇脸色惨白如纸,好像马上就会晕倒。 若兮道:“妹妹,你先扶姨丈回房休息。” “姑娘,这可怎么办?”东方逸辰从没见过,一个大男人怕血怕成这个样子,听若兮说他是个大夫,刚高兴这妇人有救了,却是空欢喜一场。 “先扶进屋吧。”若兮心道,姨丈指望不上,深更半夜的去哪找大夫,这方圆几十里都是姨丈看病。除非去镇上的明德医馆,去一趟,也需两个时辰呢。 雪菲把父亲扶进卧房,不一会就跑过来帮忙,道:“爹爹说,他见这姑姑的情形,情况极度不好,大侠心里要有准备,早作打算。” “她会死吗?”东方逸辰急切道:“她情况不太好,这个我看得出,我们该怎么办?” 若兮把妇人扶到床上,见她一身是血,想到自己看到的情形,不由怒火中烧,心道,这群黄巾兵真是禽兽不如,把一个孕妇折磨成这个样子,当时救她时,真该好好吓他们一吓,原来破布缠刀,空中脱衣,开窗灭灯,都是若兮干的。乃至,夜劫囚车,打镖师耳光,让他们互殴,直至暗送女孩们到明德医馆。 第二十七章 施法保胎符 若兮自幼开了隐身符,她又极聪明,善于观察与模仿,看过的东西,只要想记住的,可以过目不忘,这些年跟在姨丈身边,看他诊病,一些病症,若兮也能判断的八九不离十。 按当前妇人的情形,若兮觉得,即使姨丈不晕血,也会束手无策,她看了东方逸辰一眼,道:“我姨丈颇通医术,他说不行了,应该就没什么太大希望了,这位姑姑失血过多,刚才扶她的时候,鼻息微弱,看来在路上她就昏迷了,想必大侠折返回来的原因,也就是怕赶到镇上,姑姑人已经没了。” “姑娘说的甚是。”东方逸辰心里的顾虑被若兮一语道破,其实东方逸辰折返回来,就是觉得妇人气息微弱,已经快不行了。怕是挺不到镇上求医。 若兮低头沉吟了一下,道:“现在就两条路,一,无论生死,都得去镇上的明德医馆,尽人事而听天命。因为姨丈这里没有办法帮到您。二,我可以先用银针封住她的穴位,先止血再想其它办法。” 东方逸辰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妇人,急急地说:“姑娘真的可以治病吗?” 若兮道:“我医术都是姨丈教的,功力尚浅。若是试好了,皆大欢喜,若是没有效果,前后也耽搁不了几分钟。总比什么也没做要好。” “能止住血就有救,姑娘赶紧施针吧。”东方逸辰对若兮深深一揖。 若兮看着东方逸辰道:“男女有别,我要脱了她衣服施针,大侠要不要回避一下?” “自然。”东方逸辰急忙退出房去。 “姐姐,你何时会用银针了?”雪菲小声道,看着东方逸辰走远了,才敢出声。 若兮道:“何时也没学会啊,姨丈只教豆花姐,根本不让我看。”若兮这时才觉得自己莽撞,刚才见这妇人危在旦夕的模样,心里想的是自己小箱子里还有母亲亲手书写的保胎符咒,就想着不管有用没用,先给她试试,不行再让他们走,就算这可怜的女人死在路上,也不遗憾了。 这女子现在的状态,其实到哪里都一样,不是人力可以挽救的了。 雪菲急的都快哭出来了,道:“姐姐,你好糊涂,我们哪里有办法救她······” 若兮想到自己刚刚给姨母和婉玉姐姐施符咒,结果白白折腾了一个晚上,不由得心灰意冷。她垂下眼帘,眼泪也像断了线的珍珠,纷纷滑落,哽咽道:“我娘生前总用符咒救人,娘去世后那符咒真的一点也没用了吗?” “姐姐,我知道你是好心。你也别太伤心了,要是能让死人活过来?那还不成神仙了吗?”雪菲抱住若兮哽咽道:“我们认命好了。” “对呀,死人活过来不易。这让胎儿跟孕妇不死,也很难吗?何况符咒是娘亲亲手书写。”若兮一下子被雪菲触动,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像是满血复活了一般。她看着雪菲,道:“好雪菲,快取碗清水来,我们试试。” 若兮一下消失,她隐身返回密室,片刻就回来。以至于雪菲都没发现,雪菲从外面取来一碗白水,立在若兮身边。 若兮拿了符咒在那妇人头顶,正转三圈,反转三圈,口中念念有词,念着念着,不知为何?却是突然停下来。 “怎么了?若兮姐姐?”雪菲望着停下来的若兮。 若兮从怀里拿出羊皮经卷,展开看了一会,就又念念有词的拿着符咒在妇人胸口,腹部,转了几圈,最后在妇人脚底也转了三圈,才将符咒放在烛火上点燃,化成符水,吹了吹,扶起妇人的头,端在唇边,慢慢喂下,然后又轻轻将她放回枕上。 “这就好了吗?”雪菲疑惑的看着若兮道:“不用多念几遍咒语吗?” 若兮道:“不用,若是管用,就该有效,反之,只能听天由命了。”若兮揣好羊皮经咒道:“这经咒一直锁在姨母柜子里,我从没看过,一切都是盲人摸象,试着来。” “我偷偷听娘亲跟爹爹说起过,这些经咒很邪门,我娘不敢练,只是忍不住好奇看了一眼,眼睛就肿了好些天,火辣辣的像滴了辣椒水一样疼,她再没敢看过,姐姐,你会不会眼睛疼啊?” “现在没疼,不知会怎样?”若兮望着床上的妇人。 雪菲也望着床上毫无反应的妇人,心里满是绝望,她此刻更担心的是若兮姐姐,安慰道:“姐姐,你已经尽力了,我们也不是神仙?我去叫那大侠进来,带她求医去吧。” 若兮内心无比崩溃,点点头道:“好,你去吧。”她颓然坐在椅子里,怔怔望着床上的妇人,心里多么企盼着奇迹。 东方逸辰正在院子里,心神不安的转来转去,见雪菲出来,忙问道:“姑娘,她如何了?止住血了吗?” 雪菲道:“您赶快带她去镇上求医吧,若兮姐姐尽力了。” “哎,是,是这样子。”东方逸辰心中道:“人家小姑娘一片好心,且事前说好了,都是自己急疯了,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才行,不能再拖延?”东方逸辰急忙跟着雪菲返回卧房。 东方逸辰看了一眼床上了无生息的妇人,走到若兮身边,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道:“今日骚扰了姑娘,心下甚是不安,能否借用一套衣服给这妇人穿,好带她去镇上就医,至于能不能活下来,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好说,不用银子。”若兮望着躺在床上,一点反应都没有妇人,心道,那些神奇符咒的日子,都跟着母亲和爹爹去了,一去不复返了。小若兮百无一用,什么都做不了。 若兮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布衣,神情落寞的看着东方逸辰道:“我这正好有一套母亲生前的衣服,就给这位姑姑穿吧?是您给她穿,还是我们来?” “劳烦姑娘”东方逸辰固执的把银子塞给若兮。 “真不用,都是粗布旧衣,不要钱。” 第二十八章 灵符显神通 “姑娘不要推辞,这是在下一点心意,感谢姑娘帮忙。”东方逸辰固执,遇到若兮也是死心眼,一个非给不可,一个决计不要。正在俩人推辞之间,突听那那妇人,嘤咛一声,缓缓张开了眼睛。 “天啊”东方逸辰大叫一声,吓了一跳。看着若兮,惊若天人,“姑娘,她醒了,她真醒了。你真是神医啊。” “我还活着?”妇人恍若隔世一般,看着眼前的人,一个也不认识。但知道都是她的救命恩人。 若兮灿然一笑,看着妇人道:“您没事了,您腹中的宝宝也会没事的,我这就去给您拿碗菜粥喝。” 雪菲道:“我去,我去。”她燕雀似的跑出去,若兮喊道:“拿些开水来。” “知道了。”雪菲清脆的答应。 “谢谢姑娘,谢谢这位义士搭救。”妇人坐起身来,挣扎着想下床行礼。忽然发现自己身上只有一件斗篷,不由得神情窘迫。 若兮轻轻按住她道:“不客气,您有孕在身,千万别动。” “您是?”妇人这时在灯光下,看清东方逸辰的脸,“您,在东方华府?” 她认出他就是在东方华府想救自己的少侠,想到那侍从为救自己惨遭杀害,心中一阵难过。 “在下鲁莽误伤了蓝衣大哥,他命终时嘱托我一定救下您,请相信,在下一定会护您周全。”东方逸辰满心愧疚的说。 “少侠的恩德,梅姑铭记。大恩不言谢!此刻我只想速回东方华府。”妇人挣扎着坐起身来。双手紧紧拉着斗篷,忐忑不安地说。 “东方华府?”东方逸辰惊道:“夫人去东方华府有何要事?” “我遗失了点东西,在东方夫人处。”梅姑道:“那是我孩儿的信物,失了这信物,就无法回泰安老家认祖归宗。孩儿也就没名没分了,这对我母子至关重要。” “东方夫人?”东方逸辰更是疑惑重重,她怎会认识我母亲,东方华府只有母亲一个东方夫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少侠可认识东方夫人?”妇人察觉到东方逸辰惊诧的表情。 “嗯。”东方逸辰点点头,道:“东方夫人正是家母。” “那雪儿姑娘就是你的小妹妹了。”梅姑欢喜道。 “正是。”东方逸辰更是不解,她怎么连雪儿都知道,莫不是母亲的好友?抑或是姐妹? “少侠莫要疑惑,我并不认识东方夫人,我在你家后花园见过香儿抱着你妹妹,她非常可爱,当时我被黄巾官兵追踪,无奈之下,就把信物放在雪儿的襁褓之中了,不过就是一条绣帕。”妇人轻描淡写,但是东方逸辰知道,那绣帕绝非凡品,否则也不会引得黄巾官兵四处追捕,而这妇人更是以死相护。 “梅夫人莫急,您先安心在这养伤,我这就回去给您取绣帕来。”东方逸辰看得出妇人心急如焚,万分在意这绣帕的安危。 “妾身,拜谢少侠大恩大德!”梅姑感激的热泪盈眶。 这时就见雪菲左手提着一桶热水,右手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蔬菜粥进来。 东方逸辰赶紧迎上前去,接过雪菲手里的水桶,道:“辛苦姑娘了,拿这么多东西。” “没事。”雪菲把菜粥放在桌子上,道:“姑姑,都是粗茶淡饭,您凑合着先用些吧。” “谢谢你们。”妇人满心感激的望着小姐妹俩和东方逸辰。 东方逸辰道:“梅夫人,逸辰这就回家给您取绣帕来,您多保重。” 妇人点点头,道:“有劳东方少侠。” 若兮心中道,这妇人究竟是什么人?怎会被黄巾军捉着,挺着这么大肚子做俘虏,她男人一定是乌龟养的王八蛋,缺德又不靠谱。 若兮见东方逸辰出去,对妇人道:“姑姑,您先喝碗热粥,然后我跟雪菲帮您洗洗身子,穿上衣服。” 妇人含泪道:“谢谢两位妹妹的救命恩情。” 若兮道:“区区小事,姑姑不必挂怀。” 东方逸辰出得门来,牵马正欲离开,突然想到,自己这般打扰若兮一家,还留妇人在这里,着实非常惭愧。刚才给若兮银子,她不肯收,一定要留下银钱感激人家。 他想当面向若兮的姨丈王仕奇道谢。 小院有五六间草房,燃灯亮着两三间,他刚出来一间,东方逸辰琢磨着,刚才有一间放着灵幡,停尸。 那另一间必定就是这大夫的房间里。 东方逸辰走到窗前,轻轻敲敲门,低声道:“大夫,您休息了吗?” 屋里竟没人回应,东方逸辰心道,莫非这大夫睡着了? 他也不敢大声,生怕若兮听见。就悄悄推了推门,门竟也没关。东方逸辰心想我悄悄把银子放他桌上就走。 东方逸辰进的门来,突然发现自己走错了,竟走到停尸房里来了,地板上蓦然摆着两具女尸,一老一少。那墙角边还有一具炭烧的男尸。 东方逸辰虽然不怕死尸,但还是觉得汗毛竖立,头皮发麻。嘴里含糊不清道:“对,对不起。走错地方,打扰了。”转身就往外走。 “恩公,留步。”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东方逸辰回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只见地上的年轻女尸居然站了起来,她,就是白天在小酒馆为自己挡刀的卖唱女孩,婉玉姑娘。 这就是个死人呀,东方逸辰亲眼见证了的死人,死去多时了。东方逸辰大叫一声,“鬼呀”撒腿就跑。 若兮挽起衣袖,提起水桶将热水倒入大木盆里,雪菲拿来浴巾,搭在浴盆上,俩人扶着梅姑坐进浴盆里,刚拿起浴巾,给梅姑擦身,就听东方逸辰一声魂飞魄散的尖叫,“有鬼啊。”两人放下手里的巾帕,急跑出来,就见东方逸辰吓得灰头土脸的从房间里连滚带爬的跑出来,后面赫然站着婉玉姑娘。 “婉玉姐姐”若兮与雪菲惊喜的扑上去,三个女孩儿拥抱到一起,喜极而泣。 第二十九章 奇迹再降临 这时王仕奇也跑出来,他的表情跟东方逸辰一模一样,但他毕竟见过世面,一看这个情况,知道肯定是菩萨显灵了。 “欣竹姨姐,是您回来了吗?”王仕奇又一次见证了奇迹,那个曾经无数次让他情不自禁的跪下来欣竹仙姑又降临了,他就是若兮的娘亲。 只有欣竹仙姑才可能创造奇迹,王仕奇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他想到爱妻欣桐,急冲进房间。 若兮和雪菲也紧随其后,只见姨母欣桐,也缓缓坐起了身子,夫妻俩抱头痛哭在一起。 若兮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的磕头,声音里满是幸福与欢喜:“娘亲,一定是娘亲仙灵,我的姨母和姐姐都回来了,谢谢娘亲!谢谢娘亲!” 若兮瞥了雪菲一眼,雪菲立时会意,忙跪下磕头道:“谢谢欣竹姨母仙灵,谢谢欣竹姨母。” 王仕奇也跪地不住磕头,惊喜道:“欣竹姨姐,谢谢您,您让我们一家又团聚了。” 东方逸辰从未见过这等事情,而这事情却又发生在自己眼前,容不得丝毫怀疑。逸辰一直深深遗憾婉玉姑娘得死,如今婉玉姑娘死而复生,他心里非常高兴。看着这一家人再次团聚的幸福,他也被感动了。 这个世间本来就有无数个不可思议,也有无数个不可能。就像自己的师傅,九幽冥后,若非亲身经历,又怎会相信世间会有借尸还魂。 东方逸辰走到婉玉姑娘身边,真诚的一揖,道:“恭喜婉玉姑娘,重返人间。不然,东方逸辰今生都将在遗憾内疚中度过了。” 婉玉姑娘的眼神还是那么清澈甜美,她微笑着,还礼道:“恩公,不要这么说,婉玉永远感激恩公仗义相救。” 这时,若兮,雪菲,王仕奇才明白,原来这少侠就是为婉玉打抱不平的东方逸辰少爷。 大家一顿寒暄,互相道谢!东方逸辰留下银钱,嘱咐王仕奇照顾好梅夫人,自己则回家去取绣帕。 王仕奇将东方逸辰送出院子,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心道:“但愿好人一生平安。”他转身回到院内,就见妻子欣桐和婉玉正在布置坛场,将郭子谦的尸体摆放在正中间,王仕奇赶紧过去帮忙。 雪菲悄悄在若兮耳边道:“她们想继续让欣竹姨母显灵救救大姨丈,你看都烧成炭了,可如何是好吗?” “雪菲、若兮,你俩别光站着,快去取清水碗供奉,等着欣竹姨母显灵,救救你们可怜的姨丈。”王仕奇吩咐道。 “是。”雪菲和若兮奉命下去准备。 若兮想起梅姑,赶紧返回房间看她,只见梅夫人已经洗干净身子,换上了衣服,正坐在床边喝菜粥。梅夫人道:“若兮,少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没事,姑姑,少侠已经启程回去了。夜深了,您吃完也早休息吧?”若兮见梅姑安好,轻轻掩上房门出去。 “辛苦你们了。”梅夫人轻声道,精神状况,身体都恢复到从前,气色也好起来。 若兮来到厨房,见雪菲正在拿着几只空碗注满清水,放在托盘上,雪菲一见若兮进来,立即放下托盘,一下子跪地磕头道:“若兮姐姐,谢谢你。谢谢你让雪菲又有娘亲了。” “快起来,雪菲。”若兮扶起雪菲,道:“大姨丈已经不成人形了,我正在考虑如何救治。你先去吧,就说我在厨房给姨母和婉玉姐姐做饭。” “好,我先过去。”雪菲端着托盘,走到门口,回头望着若兮道:“姐姐,你跟欣竹姨母一样厉害。” 若兮挽起衣袖,洗米煮粥,微笑道:“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记着呢,烂在雪菲肚子里了。”雪菲笑着走了。 若兮煮粥,一边往灶台里添柴,一边翻看羊皮经咒,想找到对治之良策。通红的炉火映照着若兮疲惫的小脸,她已经救了三个人,这样的法术咒语是极耗损内力的,但是想到亲人们居然能在自己的努力之下起死回生,那种欣喜溢于言表。 雪菲走进正房,只见爹爹、娘亲、婉玉姐姐已经设好了坛场,供品。她急忙摆上清水碗,退立在婉玉身后。 王仕奇问道:“雪菲,若兮呢?” “若兮姐姐在厨房给娘亲和婉玉姐姐煮粥呢?”雪菲道。 “还是若兮心细,应该的,你娘和婉玉肯定都饿坏了。”王仕奇温柔的看着欣桐,欣桐道:“我们都下去吧,清清静静的让大姨丈在这里等欣竹姐姐,若是还有救,欣竹姐姐一定会救他的。” “哎·····”王仕奇叹了口气道:“咱们只能尽人力而听天命了,欣竹姨姐本事再大,能够起死回生,可是这大姐夫已经没有个模样了,都成焦炭了,可怎么是好。” 婉玉一听姨丈如此说,噗通就跪地哭道:“欣竹姨母在上,求您救救我爹爹吧,只要还有一口气,什么样子都行,只要让我能服侍他老人家就行。”婉玉跪地磕头,满脸泪痕的哀求。 “婉玉姐姐快起来。”雪菲扶起婉玉,道:“我们一定求欣竹姨母试试,哪怕只有一线希望,都不会放弃。哪怕等上三天五天、三月五月、就是三年五年我们也等,姐姐别太伤心了。” 婉玉听雪菲如此说,才站起身来,握住雪菲的手,哽咽道:“姐姐人世只有这一位亲人了······” 欣桐走过来,将婉玉揽在怀里道:“婉玉,你还有我们,你要对欣竹姨母有信心,我们是怎么起死回生的?” “是啊,大家都高高兴兴的,今天是咱们家大喜的日子,我们先出去,这几天都别打扰欣竹姨母,等待奇迹出现。”王仕奇拉着欣桐的手,道:“我去看看若兮的粥煮好了没有,你跟婉玉雪菲先回房等着。” 雪菲道:“你们都回房间,我去看看若兮姐姐。” “也好,你去吧。”王仕奇一脸笑容的看着女儿,道:“饭好了,就快过来,顺便拿了你娘亲、婉玉姐姐、豆花和我的衣服都让若兮洗洗,明天一早,早起做饭,上山多采些草药回来。” 第三十章 骷髅生肌符 “哎,我知道了,爹爹。”雪菲应着,心里却不是滋味,心道:“若兮姐姐救活了娘亲跟婉玉,是你们的救命恩人,若还像以往那样奴役、虐待她,你们就真是狼心狗肺了。”雪菲心里想着,却也不敢说破,怏怏的走进厨房,只见若兮正从锅里盛出两碗热气腾腾的米粥,案板上有一盘切得细细的咸菜丝。 “若兮姐姐”雪菲望着若兮眼圈就红了。 “怎么了?雪菲。”若兮将米粥、咸菜都放在托盘上,抬眼望着雪菲。 “对不起····”雪菲一下扑倒若兮怀里,哽咽道:“我也不敢说破,可是我心里真的好难过,你告诉她们行不行?不然,他们还是会跟以前一样对待你,爹爹刚才说,你做好了饭,还要给全家人洗完衣服才能睡,明天一早做饭,还要上山多采草药·····” “雪菲,你发过誓言的。”若兮严肃道。 “若兮姐姐,我没说,我绝对不说。”雪菲哭道:“可是这太委屈你了。” “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这些年都是这么过得呀,你的衣服也是姐姐洗的,你吃的饭,也是姐姐做的,姨丈每天看那么多病人,都是要吃药得呀,姐姐不上山采药,他们吃什么?”若兮轻轻推开雪菲道:“快给姨母、婉玉送饭去吧。你把她们衣服取来,我抽空就洗了,现在正房里没人,我去给大姨丈施法咒,看看能不能救活。” “姐姐,从今起,雪菲的衣服都自己洗,姐姐的衣服也要给雪菲洗,不然就让雪菲天打雷劈。”雪菲举手道。 “哈哈,姐姐就当没听见,雪菲真要帮忙,今天就你洗她们的衣服吧,我不知下来这个坛场会不会累的洗不动了。”若兮笑着跟雪菲一起走出厨房。 雪菲去父母房间送饭,看着母亲和婉玉饥肠辘辘的吃着米粥的样子,道:“娘亲、婉玉姐姐你们慢点吃,锅里还有很多。” 欣桐闻言心生不悦,皱眉道:“大晚上的,熬这么多粥多浪费,若兮做饭就是这样子,说了多少次也记不住。” “姨母息怒,若兮妹妹不是怕我们饿坏了吗?”婉玉道:“雪菲妹妹,我还想再吃一碗。” “一碗就可以了,晚饭不可以吃太多。”欣桐看着婉玉道。 “是,姨母。”婉玉垂头道。 “你告诉若兮,将剩粥都盛出来,放在陶瓷罐子里,明早蒸蒸再吃,千万别放在铁锅里过夜。”欣桐说着将衣服脱下递给雪菲,看了婉玉一眼道:“你的衣服是新换的就不必洗了,拿那件血污的让若兮洗,记得烧些碳灰搓搓,不然洗不掉的。” 王仕奇也将自己的衣服跟豆花的衣服抱了一堆放在雪菲怀里,雪菲抱着衣服,问道:“娘亲,爹爹,还有什么吩咐?” “这些日子,你都跟若兮一个房间吧?”欣桐盯着雪菲,她细长的眼睛,往上吊着眼梢,嘴唇很薄,说话的时候,抿着嘴唇。 “是,我一个人害怕,豆花姐又不陪我。”雪菲抱着衣服,委屈道。 “你跟婉玉、若兮一个房间,睡不开,就让若兮睡地下吧。”欣桐冷笑道:“要是嫌拥挤,就还让她去院子里睡吧。你看谁家的狗进屋了。” 婉玉闻言,心里一阵酸涩,心道若兮自幼没了父母,在这个家里干活最多,风餐露宿,姨母一不高兴就赶出去,连院子都不让进。家里的猪不剩下吃的,就没有若兮的饭吃。若兮能够活下来,真是个奇迹。 婉玉道:“我们三个喜欢一张床上睡觉,一点也不挤,姨母就不要操心了。”说着,她起身行礼告退,跟着雪菲一起出来。 两人路过正房,婉玉忍不住向里面张望,只见房间里人影婆娑,惊得差点喊出声来,雪菲眼疾手快,一下捂住婉玉的嘴巴,低声道:“姐姐要是想让大姨丈复活,就别出声。” “欣竹姨母来了·····”婉玉激动地颤抖起来,雪菲拉着婉玉道:“别打扰欣竹姨母了,你跟我去洗衣服,若兮姐姐去帮忙救大姨丈了。” “真的?”婉玉眼泪一下就流出来,匆匆跟着雪菲去厨房烧水洗衣服。 若兮听见窗外有脚步声,然后又离开,回头望了一眼,见是婉玉、雪菲姐妹俩,她俩很快离去,并未停留。 若兮心想姨母死而复生,一定跟姨丈在房里说话,不会再过来,但为了避免被人打扰,若兮还是隐去身形,她从布包里找出三张符咒,分别化成符水,放在地上。盘膝而坐,将羊皮经咒摊平在腿上,找出这三个符咒对应的咒语,起死回生符她已经用过,不必再看。止血符她也常用,经常磕磕碰碰,“骷髅生肌符”从未用过,但是大姨丈已经烧成了焦炭,若是不用此符咒,即使活了,也是极恐怖吓人的。 若兮看了一会,找到了骷髅生肌符的咒语,见其记载,骷髅生肌符,可令骷髅生肌,断骨重续。若兮见之大喜,心道,若是果能如此,这大姨丈就有救了,婉玉姐姐也有亲人陪伴了。 若兮站起身来,走到老者面前,半跪下身子,轻轻打开老者的布包,一见之下,心下甚是为难,暗暗道:“都没有嘴了,只能洒在头上。”端起“起死回生符水”洒在郭子谦头上,若兮手结法印,口中默念咒语,她面色镇定,呼吸均匀,比第一次念咒,从容很多。 片刻,若兮停下来,端起止血符水,洒在老者身上,从头到脚,一个诺大的活人,被烧成儿童般大小一团焦炭,哪里还有四肢。 若兮闭目念咒,额头渐渐有汗珠泛出。此刻她睁开双目,盯着老者,希望奇迹降临,可是良久不见动静,紧张的手指抓进自己的掌心里。 若兮咒声停顿,端起最后一碗生肌符水,洒在老者身上。继续念咒,且是越念越快,她额头、脸颊、脖颈都是汗珠,身上的衣服都湿了,就像被暴雨淋过一般。 若兮感觉自己的魂魄都飞了出去,看见郭子谦正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吸附在空中,她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使劲拉,只听空中一声巨响,郭子谦与她一起跌落下来。 第三十一章 若兮梦中惊醒 郭子谦“啊呀”一声从地上坐起来,看着四周无人,空荡荡的房间只有他一个人,若兮见郭子谦已经醒来,悄悄退出房间,倚在厨房的门框上,脸色苍白。 婉玉一下放下手中的衣服,站起身来,望着若兮道:“若兮妹妹,我爹爹他如何?” 雪菲也站了起来,望着若兮道:“若兮姐姐,你没事吧?” “大姨丈已经醒了,你们去看看吧,我来洗。”若兮支撑着疲惫的身子走过来,婉玉一下抱住若兮道:“谢谢你,若兮妹妹。谢谢欣竹姨母,你们的大恩大德,婉玉永生铭记!” “快去看看你爹爹吧。”若兮道。 “我去告诉爹娘,今夜我们家好事连连。”雪菲高兴地跳起来,跟婉玉像风儿似得跑出去。 若兮坐在小板凳上喘息,望着洗衣盆里的衣服,二人不知这么长时间都做了什么?居然还有那么多污渍没洗下去。 她从灶台底下拨出一些灰炭,洒在血污上揉搓,虽然很累,累的想倒地就睡,但是心里特别高兴,就在这一夜,她平生头一次学会了用符咒救人,想到羊皮经咒上还有那么多神奇法术等待她去探讨,去验证。就兴奋的浑身充满力量,虽然她的胳膊和手一直在发抖。 婉玉飞奔进正房,一推门就扑到父亲怀里,父女俩同历生死劫,笙歌醉的一幕犹在心头,一缕魂魄依恋不舍,正四处游荡,愁苦万分之际,忽然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召回,看着自己残破之躯,神奇修复,郭子谦激动的不能自己,心中一直默念,欣竹仙姑显灵,欣竹仙姑显灵,他见证过若兮父母的神奇咒术,知道他们总能创造神奇,带来希望。 郭子谦抱紧女儿,幸福的就像拥有了全世界。 王仕奇和欣桐刚熄灯休息,就被雪菲的敲门声吵醒,只听雪菲在门外道:“爹爹、娘亲,你们快去看看大姨丈吧。” 王仕奇、欣桐闻言立即披了衣服,连鞋子也没穿,赤脚就跑出来,跟着雪菲一齐来到正房,乍见郭子谦,好似比之前年轻了十岁,郭子谦五十开外,看上去却像是六十多岁的人,生活磨砺,饱经沧桑,早就令他未老先衰。 “大姐夫,你可算是活过来了。”王仕奇抱住郭子谦泪水都流出来,道:“欣竹姨姐真是我们家的观音菩萨,她生前就保佑我们,看不得我们受苦,死后还是这样护佑我们。” “是的,欣竹姨姐就是我们菩萨啊。”郭子谦道:“小若兮呢?怎么没见她?” 王仕奇道:“若兮在洗衣服,一会就叫她过来。” “婉玉,你去洗衣服,别总是累若兮一人,欣竹姨姐救活我们的命,不是要让若兮受累的。”郭子谦道。 欣桐道:“大姐夫,你这话说的就跟我虐待若兮似得,要是我欣竹姐姐也这么觉得,恐怕你我谁也活不了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想这孩子了,欣桐姨妹不要多心。”郭子谦忙道。 王仕奇道:“她一会洗完衣服就过来。” 郭子谦道:“不急、不急,我这都是烧成灰炭的人了,欣竹姨姐还能让我重生,跟女儿团聚,欣惠泉下有知,也会很欣慰吧。”说着眼中都是泪水。 这郭子谦比婉玉母亲欣惠年长七岁。是个读书人,年轻时祖上颇有田产,欣惠当年名是满京师的歌者,郭子谦迷恋欣惠的歌声,为一睹风采,听她的歌曲,花光了全部积蓄,欣惠念其痴情,赠送百金命他返回故里,是夜,郭子谦前来辞行,正遇欣惠被几个黑衣人装在口袋,投入江中。 郭子谦奋不顾身跳入江中,救出欣惠。从此两人结为夫妻,相依相守,直到九年后的一个夜晚,欣惠突然不辞而别。 郭子谦到处寻不见踪影,只在河边发现妻子手腕上的铜铃和一只鞋子。 郭子谦雇人打捞了几日,也不见尸体。此时,若兮的父母早已辞世,家里没有一个人可以帮他,父女俩整日以泪洗面,郭子谦一夜白发,百病缠身。 王仕奇夫妇过去探望时,已然是家徒四壁,惨不忍睹,婉玉饿得面黄肌瘦,瘦骨嶙峋。 王仕奇夫妇将子谦父女接到家中,王仕奇以看病为生,本就收入微薄,全赖若兮父母积攒下来的银钱度日,为了给郭子谦治病,王仕奇也花光了积蓄,好在郭子谦的病总算治好了。 郭子谦领着十岁的婉玉出去卖唱补贴家用,一唱就是五年,直到遇难。 若兮虽然筋疲力尽,还是很快就洗好了衣服,这时就见婉玉、雪菲匆匆跑过来道:“姐姐,梅姑姑不见了,她只留下一个铜铃和这张字条。” 若兮将衣服交给婉玉晾晒,跟雪菲回到房间,打开字条一看,上面字迹娟秀,写着两行小字,“青山不改,绿水长流。铜铃相赠,后会有期。”她拿起那个铜铃,看了看,心里奇怪道,这铜铃跟大姨手腕上的一模一样呢?她随手给了雪菲道:“拿去玩吧,姑姑的伤已经好了,走就走吧。” 雪菲笑嘻嘻的将铜铃缠在手腕上,喜欢道:“谢谢姐姐,我喜欢得很,多好看的小铃铛。” “喜欢就好,我快累死了,好困。”若兮一下躺在床上,只觉浑身散了架一般。 “若兮姐姐,你快睡吧。今天真是累坏你了。”雪菲心疼的说。 若兮刚躺下,只觉一阵昏眩,睡了过去。雪菲看着若兮累昏睡过去的样子,万分心疼,给她脱掉鞋子,盖好被子。 这时婉玉晾完衣服轻轻走进来,雪菲急忙将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她不要说话,免得吵到若兮,婉玉将被褥抱到地下,自己铺了个地铺,刚想熄灯睡觉,就见欣桐姨母推门进来,只听欣桐大声叫道:“哎呀,幸亏我过来看看,若兮,快起来,有你这么不懂事的孩子吗?婉玉姐姐能睡地下吗?” 若兮是太累了,欣桐那大嗓门竟没有吵醒她,雪菲忙道:“娘亲,姐姐太累了,我去地上睡,你别吵醒若兮姐姐了。” 欣桐哪里肯听,一把揪住若兮的头发就拉扯起来,这次若兮可真醒了,她慌乱的眼神,看着欣桐一脸怒火,道:“姨母·····” 第三十二章 恶毒的姨母 “滚到院子里睡去,没我这几天,疯了你吧。敢跟雪菲一床上睡觉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欣桐拿起枕头就往若兮头上砸,骂道:“山上滚得泥一身,土一身的,也好意思进屋。” 若兮忙下床赤脚就跑出去,屋子里传来雪菲的哭泣声。 欣桐看着若兮蜷缩在墙角,恨恨道:“现在天气这么热,又不冷,你往屋里钻什么?”她瞪着若兮,低声道:“别以为山中无老虎,猴子就能称大王,一天不打,皮子就紧的贱货,还不跟我去柴房。” 若兮看着姨母在月光下狰狞的面容,眉毛拧成一条绳索般,眼睛滚圆的瞪着,瑟瑟发抖的跟着她走进柴房。若兮一进柴房,故意脚下一滑摔倒,趁机将羊皮经咒推进柴火堆里去。 “吓成这样还敢去雪菲床上睡觉。”欣桐关上柴房的门,盯着若兮道:“还用我说吗?” 若兮脱下上衣,咬在嘴里,背对着欣桐跪下,双手扶着墙壁,欣桐拿起藤条狠狠抽打若兮后背,边打边骂道:“你这不孝女,天天惹我生气,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你娘死的时候,是怎么交代你的,你又是怎么答应的,全忘了吗?” 若兮一言不发,眼泪像断线珍珠一般滚滚滴落,欣桐骂道:“你娘让你听姨母的话,你听过话吗?我何时允许你上床睡过觉,你见谁家的狗往床上跳。”欣桐打的手累了,扔下藤条,抓起若兮的头发,恶狠狠道:“若兮早就跟我的珠儿一起吃苹果死了,你就是我养的一条狗。我说多少遍,你才能记住。” 若兮倒在地上,后背一片模糊,柴上到处血迹斑斑。 欣桐托起若兮惨白的脸颊,盯着她的眼睛道:“说一百遍,我是不孝女,忤逆姨母,罪该万死。不听母训,猪狗不如。” 若兮失魂般的说着这句重复了千千万万遍的话,每次姨母打完了,就会让她说一百遍,若兮整个人像沉浸在黑暗水底里一样冰冷····· 婉玉、雪菲趴在窗台上,看着若兮,被母亲带进柴房,都清楚会发生什么?俩人眼泪扑簌簌落下来,雪菲一下跳下床,愤愤道:“我去看看若兮姐姐。” 婉玉一把拉住雪菲,道:“你不想若兮姐姐被姨母打的更狠,就去吧。” 雪菲一下泥塑不动了,她想到小时候,每次都是因为自己无故哭闹,害的若兮姐姐不是被罚跪、就是家法杖责,每天都伤痕累累。 婉玉、雪菲蒙在被子里低低啜泣,她们不敢帮若兮,唯恐惹怒欣桐,给若兮造成更大的灾难。 雪菲哭的浑身颤抖,自责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在往事里····· 那日豆花又告状若兮不听话,因为她丧心病狂的捉了一只壁虎放进若兮衣领里,若兮抖掉了,那壁虎爬到豆花身上,钻进她衣服里,趴在豆花后背上,吓得豆花哇哇大哭,跑去求助王仕奇才拿下来。 欣桐为了安慰豆花,就捉来几只壁虎,命若兮跪在豆花面前,听凭摆布,豆花将壁虎放进若兮的头发里,衣服里,系上若兮的袖子,拿家法打在若兮衣服里爬来爬去的壁虎,雪菲见状拼命扑上去阻拦,被欣桐拉走,骂道:“你亲姐受了委屈,你却护着一条狗。” 雪菲拼命挣扎,叫道:“她是我若兮姐姐,她的母亲是你的欣竹姐姐。你骂她就是骂自己。” 欣桐被雪菲激怒了,骂道:“她就是我养的狗,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宰了她。” 雪菲被母亲狰狞的样子吓住了,她见过母亲亲手勒死珠儿妹妹的情景。 那一夜,若兮被打的鲜血淋漓,衣服里的壁虎全部被打死了,豆花才放过她。 从那之后,她跟婉玉见若兮被责打训斥从不敢出声,就连王仕奇、郭子谦也不敢出声,因为他们越是出言相劝,若兮就越遭罪,欣桐跟豆花就像魔影一般纠缠着若兮,片刻不宁。 雪菲哭到浑身无力,忍不住起身悄悄溜出去,她推开柴房的门,见柴房空空如也,若兮已经不见了。心道:“幸亏姐姐还有个密室,有自己的一方天地,不然这些年早就活不下去了。” 若兮果然回到自己的密室里去了,她贴上止血符,躺在床榻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从小到大姨母都是这么对待她,她早已习以为常。 自从小飞蛇为若兮脱下苍耳子棉衣,给她开了止血符咒之后,护法神小黑猪就将老主人的密室告诉若兮,令年幼的小若兮不至于露宿在草垛里,在一天劳作之后,有一遮风避雨之所。 天刚蒙蒙亮,若兮就起来,在石锅里煮了一锅肉羹,她将晾晒的小根蒜、干芸豆丝、皂角米都放进锅里,美美的吃了两大碗,洗完碗筷才从石室里出来。 这一夜,实在太累了,若兮睡得很香。她将羊皮经咒藏在密室里,心道,若是姨母发现经咒丢失,等待自己的又是腥风血雨,哪怕是命丢了,也要护着经咒,她是父母亲留给自己的唯一念想了。若兮想到神奇的经咒,救活了家人,心里就又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若兮每日清晨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劈柴烧水,将热水放在一家人门口,然后做早餐,早餐很简单,除了菜粥、咸菜,还是菜粥咸菜,不过就是米或是面多少而已。 家里的米缸已经见底了,若兮扫出最后一捧米煮了一锅粥,婉玉、雪菲也早早起来,帮着若兮收拾碗筷将米粥、咸菜端去房间。 王仕奇、欣桐、郭子谦还有豆花则坐在桌前,看着她们忙忙碌碌,摆好餐饭,郭子谦道:“雪菲快坐下吃饭吧,若兮你坐姨丈身边来。” “姨丈,您气色很好。”若兮将粥饭放在郭子谦面前,刚想跟大姨丈说几句话,就被豆花拎上耳朵,道:“滚出去,狗进屋,人还怎么吃饭?” “混账,豆花你是怎么说话呢?”郭子谦怒道:“你也这么大姑娘了?她是狗,你是什么?还有家教吗?” 第三十三章 雪菲下河乘凉 “大姐夫,您这是发的哪门子邪火呀,别把我家豆花吓坏了。”欣桐斜眼看着若兮道:“欣竹姐的若兮早就跟着我家珠儿一起死了,那苹果本就是给若兮的,我家珠儿陪着上路,难道还对不住欣竹姐吗?她要是怨恨我,就不会救我了。我留若兮一条性命,就是当狗养着,给我家豆花玩的。” “欣桐,可以了,不要太过分。”王仕奇啪的将筷子拍在桌子上,瞪着欣桐道:“欣竹姐才刚把你救活,积点德吧,这些年要不是若兮支撑着这个家,谁能过的轻松?你病在床上这些年,若兮日夜服侍,做人怎能这般忘恩负义!” “王仕奇,你还敢替她出头,是不是想······”欣桐当着郭子谦的面,没说下去,但王仕奇却立即闭嘴了。 若兮惊慌失措的看了郭子谦、王仕奇一眼,道:“姨丈们,您们都快吃饭吧。我进山采药去了。” “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滚。”欣桐怒骂道。 若兮慌张的跑出屋子,一颗砰砰直跳的心,才缓和下来。每次姨丈忍不住替她说话,接下来就是一场酷刑,欣桐会拿着香火烫若兮的后背跟大腿,若兮浑身疤痕,惨不忍睹。王仕奇知道欣桐的魔性,这些年不是实在忍不住,是不敢发声的。 郭子谦握着筷子的手,微微发抖,看着碗里的热粥,想着若兮忙了一早上,做好了饭,却是饿着肚子上山采药。自己死而复生,被欣竹姨姐救活,眼睁睁看着她的女儿受委屈,连饭也吃不上。 王仕奇拿胳膊碰了一下郭子谦,道:“大姐夫,快吃吧,山上东西多,饿不着她。你不要再出去卖唱,跟我们一道去坟场做工吧,东方家每天都管饭,一天一结工钱,比外面给的都多,好多人都去了。” 郭子谦道:“有此等好事?真是解了燃眉之急呀,这家里还有比没米没面更严重的事吗?”急急忙忙吃完饭,就跟王仕奇、欣桐、婉玉、雪菲一起去坟场了。 豆花伤了喉咙在家养病,就是平日,她也没干过活,家里虽然清贫,但她养尊处优,就连小妹妹雪菲,都要让着她。 这豆花不是欣桐所生,乃是王仕奇前妻之女,王仕奇前妻生下豆花之后,没出月子就死了,王仕奇续弦,欣桐一手抚豆花,竟比亲生的还娇惯。 雪菲握着婉玉的手,道:“婉玉姐姐,听说东方家这工程很大,要两年才能完工,我们不用担心三餐不继,你也不用再出去卖唱了。” 婉玉一直无法摆脱笙歌醉的梦魇,一闭眼就是被公孙启欺凌的画面,虽然起死回生,身体从内到外修复如初,但那天的遭遇,无时无刻不在脑海里翻腾。 “若能如此,真是太好了。”婉玉轻声道。 欣桐一行妇人,来到坟场临时搭建的工棚前,见已经有百十个妇人在排队等候,不同村落的妇人们,各自站在自己的队伍中。 一位精明干练的中年妇人,立在一张桌子前,手里拿着笔,她问的很快,一个个村民走过来,登完记,就基本分配好该干什么活了。 只是今天人实在太多,天气又热,大家站在太阳下被炙烤的像炉子里的烤红薯,雪菲和婉玉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头皮也晒得生疼,翘脚望去,还有很多人。 “什么时候才能轮上我们呀,我想去方便。”雪菲小声对母亲说。 “再忍忍,雪菲。”欣桐道:“万一轮到你了,你不在,就失去这次机会了。” “尿裤子行吗?”雪菲觉得实在太热了,渴的喉咙冒烟。 “你这孩子,快去快回。”欣桐知道雪菲顽皮,她是站的不耐烦了,那些小心思,怎瞒的过母亲。 “姨母,这里荒凉,我陪她去吧。”婉玉道。 “也好,你俩找个没人的地方,快去快回。”欣桐小声嘱咐。 雪菲拉着婉玉的手,跑出来,长长吁出一口气,道:“再这么晒下去,我也不用找工作了。” “为何?”婉玉拿手帕擦着额头的汗,指着前面树林,道:“我们去那里吧,我给你看着人,你进去方便就行。” “我都快晒成人肉干了,还用得着钱吗?”雪菲喘着气,道:“婉玉姐姐,我们去河里灌点水喝,这天气你真以为我尿的出来呀?” “小雪菲·····”婉玉道:“女孩子不能随口瞎说的,多难为情。” “若兮姐姐说了,吃喝拉撒人之常情。连放屁都不敢出声的人,不是窝囊废就是奸狡之徒。”雪菲笑哈哈的跑向树林深处的一条大河边。 婉玉追着她道:“你又编排若兮姐姐,我一定会对她说的,你这小鬼自己不学好,总是拉着别人垫背。” 雪菲停下脚步,道:“婉玉姐姐最好了,才不会对若兮姐姐说我坏话呢,我是揣摩若兮姐姐的心思,哈哈,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 婉玉笑着摘下自己的水壶,递给雪菲道:“你给我灌水去吧,将功赎罪,我就不告诉若兮姐姐了。” 雪菲拿着婉玉的水壶,将自己的水壶也摘下来,见四下无人,就道:“婉玉姐姐,咱俩下去凉快凉快,洗个澡再回去吧,太热了。” 婉玉道:“你快下去灌水吧,我可不敢下去,湿了衣服怎么回去应试,小雪菲,你也别胡来,赶紧打水回去,给姨母喝些,这天气实在是太热了。” 雪菲见婉玉不肯下来,脱了鞋袜,将身上的衣服脱个精光,一下跳进水里,只听她舒爽的叫道:“婉玉姐姐,太凉爽了,太舒服了,太美妙了。” “不害羞吗?小雪菲,你是个女孩子呀。”婉玉紧忙捡起雪菲的衣服抱在怀里,急道:“雪菲,快上来。” 这时,就听林间有马蹄声传过来,婉玉大惊失色,急忙躲避到草丛里,雪菲听到声音,也潜入水底,就见一个男子牵马来饮水,那男子解下水壶,灌了一壶水,并未停留,牵着马缰急匆匆离开。 婉玉跑出来,小声道:“雪菲,雪菲。” 雪菲一下露出水面,满嘴吐出泡泡道:“姐姐,他走了吗?” 第三十四章 华府买丫鬟 “走了。”婉玉道。她见雪菲游上岸来,急忙帮她擦干身子,穿上衣服,一颗悬着的心,才算落地。 “凉快”雪菲拿着水壶递给婉玉道:“我们快回去吧。” 姐妹两个急急跑回来,见那长长的队伍,也不过是仅仅移动了一半,雪菲将水壶递给欣桐,道:“娘亲,您喝点水吧。” 欣桐此刻已经快热的中暑了,只觉头昏眼花,唇干舌裂,闻言,拿过女儿的水壶,咕嘟咕嘟一口气就喝光了。婉玉将一块冰凉的湿手帕盖在欣桐头上,道:“降降温吧,姨母。” “感觉不错吧?”雪菲笑嘻嘻的望着欣桐。 这一刻,欣桐突然觉得自己顽皮的猴子似得女儿,真的是非常贴心,她喘了口气,对婉玉道:“我没事,婉玉,你喝水了吗?” 婉玉道:“喝过了,姨母。”婉玉解下自己的水壶,给欣桐道:“我这还有,您喝吧。” 欣桐接过水壶,不是自己喝,而是给了自己前面的王婆婆,王婆婆刚才就已经快虚脱了,大家劝她回去,她执意不肯。 王婆婆抱着水壶坐在地上喝了起来,这时只见那女工头身边多了一位男子,雪菲握着婉玉的手,道:“姐姐,他·····就是刚才那人?” “我在笙歌醉见过他和东方逸辰公子在一起。”婉玉想到那公子将两个银元宝放在她的托盘里。那双睿智的双眸,一眼就让人难以忘怀。 此人正是东方逸仙,他回去后,见东方逸辰已经回家,公孙启也未来寻仇,一切平安无事,跟弟弟东方逸辰合计一下,俩人决定暂时先不跟父亲提这命案。 坟场开工是大事,东方逸仙一早就赶过来,他见日头太烈,晒得村民们汗流夹背,就吩咐工头道:“先让她们去树荫下坐着等候,会晒坏的。” “是,大少爷。”只听那妇人,高声道:“大家先找个树荫坐下来等吧,大少爷怕你们晒坏了。” “谢谢大少爷。”众妇人如获大赦一般欣喜非常,急找个树荫坐下乘凉。 东方逸仙向雪菲这边望了一眼,招呼道:“你们过来。” 雪菲和婉玉急忙起身,跑过去,敛衽施礼道:“大少爷,安。” “多大了?”东方逸仙打量着婉玉,他觉得她像极了笙歌醉卖唱的女子,几乎跟那个死去的女孩一模一样,他一眼望见她,极为震撼,才唤她们近前。 “十三岁。”雪菲道:“大少爷,留下我吧。我在家里能烧火做饭了。” “十五岁。”婉玉垂下头,不敢直视东方逸仙,也不敢将自己起死回生的事情说出来。心里突突直跳。 东方逸仙道:“你的模样很像我一位故人,可惜她已经不在了。烧火做饭,用不了这么多人的,你们的父母也来了吗?” “都来了,大少爷。”雪菲道:“我们全家除了若兮姐姐上山采药,都来了。” “我在笙歌醉见过他和东方逸辰公子在一起。”婉玉想到那公子将两个银元宝放在她的托盘里。那双睿智的双眸,一眼就让人难以忘怀。 此人正是东方逸仙,他回去后,见东方逸辰已经回家,公孙启也未来寻仇,一切平安无事,跟弟弟东方逸辰合计一下,俩人决定暂时先不跟父亲提这命案。 坟场开工是大事,东方逸仙一早就赶过来,他见日头太烈,晒得工人们汗流侠背,就吩咐工头道:“先让她们去树荫下坐着等候,会中暑的。” “是,大少爷。”只见妇人站起来,道:“大家先找个树荫坐下来等吧,大少爷怕你们晒坏了。” “谢谢大少爷。”众人如获大赦一般欣喜非常,急找个树荫坐下乘凉。 东方逸仙向雪菲这边望了一眼,招呼道:“你们过来。” 雪菲和婉玉急忙起身,跑过去,敛衽施礼道:“大少爷,安。” “多大了?”东方逸仙打量着婉玉,他觉得她像极了笙歌醉卖唱的女子,几乎跟那个死去的女孩一模一样,他一眼望见她,极为震撼,才唤她们近前。 “十三”雪菲道:“大少爷,留下我吧。我在家里能烧火做饭了。” “十五岁。”婉玉垂下头,不敢直视东方逸仙,也不敢将自己起死回生的事情说出来。心里突突直跳。 东方逸仙道:“你的模样很像我一位故人,可惜她已经不在了。烧火做饭,用不了这么多人的,你们的父母也来了吗?” “都来了,大少爷。”雪菲道:“我们全家除了若兮姐姐上山采药,都来了。” 东方逸仙微笑道:“你若兮姐姐真厉害,居然敢一个人上山,毒蛇猛兽都不怕吗?” “那些算什么?它们都怕姐姐。”雪菲一扬眉毛道。 “雪菲,贵人面前休要胡言乱语。”婉玉轻轻训斥。 “没事,令妹天真烂漫,甚是有趣。”东方逸仙道:“你们下去吧,把父母喊过来,我有话要说。” “是,大少爷。”姐妹两退下,找来王仕奇、欣桐和郭子谦,三人见到东方逸仙一起施礼道:“大少爷,清安。” 东方逸仙道:“免礼,刚才我见了你们的女儿,年岁太小,这里做饭也用不了这么多人,我母亲房里的丫鬟,有两个这几日就要出嫁了,我见令爱干净利落,是否愿意过去做工,我家丫鬟不同别处,到了年岁就会择贤婚配。” “愿意、愿意。”王仕奇跟郭子谦,几乎同声道:“能进东方华府做丫鬟,是她们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欣桐虽然不舍,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东方华府的丫鬟与别处的不同,东方华府最出名,除了遍及各地商业,就是后院的训诫房,那里培养的侍女,才艺俱佳,是诸多掌柜们梦寐以求之人。 只要东方华府一有适龄婚嫁之女,商人们必会争相求娶,别看在东方华府是丫鬟,这嫁出去为妾室的都很少。 这些商家一来是珍惜姑娘们的才艺德行,二来更加重视这手帕之谊的生意网络,夫人们在一起喝喝茶,往往就决定了,男人们几个月的踌躇不前。欣桐想着女儿们,没准哪一天就能飞上枝头做凤凰,心里也是充满遐想。 东方逸仙也甚是欢喜,当下签下字据,付了工钱,道:“每月她们都可以回家两日,探望你们,你们若有事情,也可以随时来府上找她们。” 雪菲与婉玉欢天喜地,一起来的村民都忍不住艳羡道:“这是多大的福气呀,一来就得这肥差。” 第三十五章 采药归来遭毒打 雪菲听母亲跟她一说,忙跑过去问东方逸仙,道:“大少爷,我们能不能明日一早再去府上当差,我们要回家跟姐姐辞别。” 东方逸仙微笑道:“好呀,难得你们姐妹情深。若是你姐姐闲在家里没事,也可以一起过来当差。” “谢谢大少爷,我回去就跟姐姐说。”雪菲脱口而出道。 “雪菲,你以为什么猫儿狗儿都能进东方华府做丫鬟,你那姐姐粗鄙不堪,快别胡闹了。”欣桐训斥道。 “大少爷,我若兮姐姐才不像娘亲说的那样,她比我跟婉玉加在一起都能干·····” “住嘴·····”欣桐气的恨不得抽她一个大嘴巴,这要是在家里,欣桐的火爆脾气,雪菲早就被打上了。 东方逸仙笑道:“没事,不要训斥她。一定是她姐姐特别优秀,所以在妹妹心中才这般完美。” 雪菲摸着脑袋笑道:“是,我姐姐特别好,完美的就像神仙一样。” “雪菲。”欣桐无奈的看了东方逸仙一眼,道:“大少爷,我这女儿性情顽劣,还请多多**,老身没有管教好,实在惭愧。” “无妨,孩子性情率真,很可爱。”东方逸仙道:“你们都下去吧。” 东方逸仙坐在树荫下,摇着折扇,拿着登记的名册,仔细翻看,将断文识字、精明干练的人圈画起来,王仕奇是医生,郭子谦是秀才两人都被安排做管理,欣桐也被安排在厨房做采购。三人对工作都相当满意。 婉玉、雪菲姐妹俩,在众人的羡慕声中,情绪激动,只想早早回家,告诉若兮。 王仕奇见状,吩咐二人,回家也不能只顾玩耍,归置一下衣物,明日进府做工。 若兮从山上采回草药,见家里空无一人,正在纳闷都去了何处?就见豆花拿着家法棍子从房里走出来,若兮一看这事可有些麻烦,放下草药就跑出去。 只听,豆花沙哑着喉咙骂道:“小蹄子,敢躲我。你躲得了初一,还能躲得过十五吗?”就将若兮辛辛苦苦采的草药都倒在地上践踏,若兮急忙跑回来道:“豆花姐气我,不要祸害这些药,都是救人治病的。” 豆花冷笑道:“我就知道你准回来,你是舍不得的这些药。才回来的是不是?” 若兮急忙将草药抱起来,放在草席上晾晒。被豆花踩脏的,放进竹篮里准备拿去清洗。 豆花看着若兮,眯起她细细的眼睛,一扬下巴,道:“知道娘亲今天交代我在家里做什么吗?” 若兮边冲洗草药,边说道:“不知。” 豆花道:“娘亲柜子里的羊皮经咒是不是你偷走了?乖乖拿出来,我饶你一条小命,娘亲很生气。” “我没偷。”若兮没想到欣桐这么快就发现,心想今天豆花还不知怎样折腾。 豆花双手叉腰,立在若兮面前,道:“你现在给我跪好,否则我就将你采的草药全扔到粪坑里去,等爹爹回来再教训你,娘亲的手段你不是没领教吧。” 若兮无奈放下手里的草药,道:“我真没拿经咒,能不能等我晾晒完草药,做了晚饭,豆花姐再教训,要打要骂悉听尊便。” “你还敢跟我谈条件?”豆花拎起草药道:“你跪下,否则我马上就倒粪坑去。” 若兮跪在豆花面前,她怕豆花真会将草药全部倒进粪坑里,她现在不让豆花打尽兴,等姨母回来之后,豆花就会双倍奉还责打她,而且很有可能是单打变双打。 豆花轻轻嗅着若兮的头发,鼻子在若兮脸上闻来闻去,道:“你身上挺香的,好闻极了,我娘鼻子有问题,总说你臭,哪里臭呢?”她的小眼睛,闪闪发光,盯着若兮道:“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她猛地抓住若兮的头发,使劲摇晃,然后一根根的拔下若兮乌黑的长发。 “若兮,如果没有你,我就是咱们家最美的姑娘,虽然我眼睛小点,可是我皮肤细腻白嫩,你们谁比得了?那雪菲和婉玉长相平平,更重要的是,傻得跟猪一样。偏偏你出落得越发标致,美丽聪明又能干?凭什么?”豆花自言自语,边拔若兮头发,开始一根一根的拔,最后就不耐烦起来,一小绺一小绺的拔,看着若兮被撕扯破的头皮在流血,冷笑一声道:“有我豆花在一天,你就是垃圾,必须是垃圾。我知道你没偷经咒,你也不敢偷。可是经咒一定在你手里,是雪菲拿给你的是吧?” 若兮忍痛不语,豆花冷笑道:“吭也不敢吭一声,还不错。越来越规矩了,现在家里没人,你哼两声,也无所谓。”她拿着头发在若兮眼前晃悠,道:“其实吧,我娘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那经咒又不能看,看了两眼长脓包,又是你家的东西,她那么在意做什么?要是我就天天让你看,看你两眼跟兔子一样才好玩。” 若兮默然望着豆花手里的头发,心在滴血的痛。不知她还要折腾到何时?只听豆花道:“我从来都看你不顺眼,只是我也不愿看你被我娘弄死,弄死你,我折腾谁玩去?”豆花摇着若兮脑袋,幸灾乐祸道:“你不可以梳头,也不能洗头,更不可以束发,就让它们像茅草一样飞扬。否则就不是今天,一绺绺拔你头发。” 若兮从小就被豆花责令不许洗脸、不能梳头,否则就是一顿暴打,而她如果不梳头,不洗脸又会被姨母一顿暴打。 若兮在这母女之间,没有一日不是伤痕累累,只听豆花又道:“你今天脸上为何没涂灰呀?我不是规定你必须涂灰才能见人吗?”说着扔下头发,抓起一把土就往若兮脸上抹,若兮握紧拳头,气的浑身发抖。 突然豆花不知想起了什么,放下若兮就跑进卧房,一会就见她拿着一几支点燃的香出来,道:“若兮,你今天不招,我就拿香火伺候了。” 若兮见状,吓得起身就跑,她知道豆花心狠手辣,什么都做得出来,豆花见若兮跑了,举着香,边追边叫道:“若兮,你给我站住。我要整治你,你何时逃脱过,现在不老老实实让我烧,等我娘回来,你还得任我烧个够。” 第三十六章 小飞蛇点化若兮 若兮悲苦无尽,心道,就随她吧,只要活在欣桐姨母的屋檐下,这宿命就无法避免,她停下脚步,豆花手里的香径直戳向若兮胳膊,眼见香火就要触碰若兮衣袖,就听豆花一声惨叫,只见一条带翅膀的小黑蛇,一口咬住豆花鼻子,吓得豆花魂飞魄散,直挺挺的昏死过去。 “是你?”若兮站起身来,伸出小手,那小蛇就落在她手心里,盘成一团,看着若兮,道:“你怎这么废呀,又让这她欺负。” “我现在不让她欺负,姨母回来也还得让她欺负。”若兮道:“你不会毒死她吧?” 小蛇道:“看你意思?我看她活着就是你的灾难,还是死了干净。” 若兮道:“别呀,让她睡一会就行了,我干完活就好,不然,她真会一直折磨我到天黑。她是受姨母之命,逼问羊皮经咒下落。” “你放心,她这一觉没个三天五天醒不了。”小蛇绕着若兮的手指盘了一圈,道:“若兮,你不能总是由着这些恶人随心所欲的欺负你,这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谢谢你总是护着我。”若兮黯然道:“我已经没了父母,想要尽孝也没有机会了,姨母是我母亲的亲妹妹,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母亲去世前嘱咐我要 好好孝顺姨丈、姨母就像孝顺自己的爹娘一样。而且,我娘亲把破解我隐身术的法咒传给姨母,我根本也无处可藏。” “这是主人最糟糕的托付了,将你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小飞蛇道:“我也不知怎么破解,除非将隐身符重新定义,但那是非常艰难的尝试,跟自己发明差不多,而且也不一定能成功。” 若兮眼前一亮,道:“真的可以将符咒重新编写吗?那样新的隐身符就不会受母亲咒语的影响了?” “哎,我说着玩的,你别当真。”小飞蛇道:“这种可能性,对于你来说根本不存在,除非是御云风天老祖自己,这符咒是他的,他想怎么修改定义都行?没那本事,都是徒劳。” “哦”若兮失望的看着小飞蛇,道:“你能带我去御云风天门找祖师爷爷去吗?” 小飞蛇道:“你不该用起死回生符救她们,这道符咒一用,你就是死罪,你愿意去伏法的话,我就送你去,也算完成了护法的任务。” “哦”若兮苦恼道:“我是没有什么活路了,哎,挨过一天是一天吧。” “你可以离开王家,这些年,你已经做的够好了,也别总想着你母亲的嘱咐了,她不是也嘱咐欣桐姨母了吗?她像对自己亲生女儿一样对待你了吗?”小飞蛇道:“我实在看不下去,你再过这样的生活了,你那么善良,总想尽一切可能感化她,她要是有一颗人心,早就被感化了。执着任何事情都是障碍,包括亲情,如果一直付出,从来没有结果,放弃也是一种选择。” 若兮道:“姨母这些年无法释怀自己一时冲动杀死珠儿妹妹的心结,将所有怨气都发在我身上,她有癫痫症,时好时坏,姨丈一个人养家,收入微薄,这一家子人都是勉强度日,我只想尽自己的力量,替母亲照顾姨母和妹妹。要是我离开了,我娘真的不会在那边责备我不孝吗?” 欣桐每次打完若兮,都逼着她说一百遍不孝女,从小到大根深蒂固的印在她脑海里的就是只要不听姨母话,就罪该万死,对不起死去的娘亲。她曾经有一万次想逃离这个家庭,又一万次说服自己,只要自己做的够好,够听话,够努力,够孝顺,姨母终有一天会打开心结,对自己好的,她是娘亲人世间唯一的妹妹。 小飞蛇道:“若兮,我想主人在天有灵,最希望看到的就是你快乐平安,即使你不能去御云风天门,也不能用法术扬名立万,你那么聪明,大好河山,叱咤山川之间做一个猎女也是极自在的一生。” 若兮若有所思道:“受教了,我会好好想想的。” 小飞蛇腾空而去,道:“若兮,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特别美,笑一个。” 若兮灿然一笑,望着小飞蛇飞入云霄。 若兮扶起地上的豆花,扛回房间,放在床上。回到院里,刚打水洗完脸,正拿着巾帕擦拭。就见雪菲、婉玉风风火火跑进来,道:“若兮姐姐,我们找到事情做了。” 若兮道:“真好,快说说,找了什么活?” 婉玉道:“我们碰上了东方华府的大少爷,她母亲房里的丫鬟出嫁了,大少爷就问我们父母,愿不愿意让我们过去做事?父亲和姨夫立马就答应了,我们明日就要过去了。” 雪菲拉着若兮的手,道:“姐姐,大少爷说,你要是在家闲着没事做,也可以去当差。”雪菲高兴地望着若兮。 “妹妹,东方家是大善之家,我们去了那里,非但能补贴家用,还会比较安全、伺候老夫人的活,也很清闲。每个月有两天假期,可以回来探视家人,这是任何一个大户人家的丫鬟都没有的恩赏了。”婉玉道:“我看无论你在哪里都会比在这个家更好些。” 若兮叹了口气道:“我也想跟你们在一起,只是不知姨母怎样安排,或许会觉得我粗陋不堪驱使,你不见家里一来人,姨母就不许我出来吗?” 若兮苦笑道:“或许漫山遍野的追兔子更适合我吧?”她望着雪菲道:“外面不比家里,小雪菲,你性格直爽,要知道处处小心,谨言慎行才是。” “姐姐不跟我们一起吗?”雪菲从小一步不离若兮,就像小尾巴一样,刚开始还挺高兴,其实路上就有些后悔起来,心想没了若兮姐姐护佑,在外人的屋檐下讨生活,就不自在起来。 婉玉从小在外面卖唱,人情冷暖都经历多了,觉得能在这样的人家做事,实在是不容易。 第三十七章 若兮卖兽皮 雪菲“哇”的一声就哭出,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流下来,她一下扑倒若兮怀里,抽噎道:“姐姐,我后悔了,我不去了。你在哪里,我就在那里。反正你会打猎,我天天都有肉吃。” “雪菲,你怎能这样?”婉玉急道:“爹爹和姨夫都跟大少爷签了文书,大少爷把钱都给了,说得难听一点,我们现在已经是东方华府的人了。” 若兮道:“姐姐,你知道给了多少钱吗?”若兮安慰的拍拍雪菲的肩膀道:“雪菲不哭了,姐姐想想办法。” “姐姐,我不想去了。我知道爹爹和娘亲回来一定会训斥我的,可我真后悔了。我只想跟着姐姐去追兔子,呜呜·····”雪菲一听若兮说“谨言慎行”四个字,就一下子热情全无了。这四个字,就是雪菲的杀手锏,雪菲想,自己老死那一天,也做不到这四个字。 婉玉道:“我们卖身的银子,一人一百两。” 若兮道:“一百两银子,也不是还不起,只是东方家有恩于我们,二少爷救过婉玉姐姐,是其一,其二,姨丈们都是一言九鼎的人,他们签了契约,就不会改变,想让他们毁约,就是要陷他们于不仁不义,言而无信的境地,若是执意不从,这俩人这么爱面子,还不寻死觅活?” “妹妹所言甚是。”婉玉道。 “姐姐”雪菲满脸泪痕的望着若兮,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 “哎,也罢。”若兮道:“我就豁出去被姨母责骂,主动提一次也想跟你们一起去做工的事吧,至于成不成,就看老天爷帮不帮我们了。” “姐姐真好。”雪菲高兴的抱住若兮的腰。 若兮握着雪菲的小手,道:“不管成不成,姐姐都不会不管小雪菲的,我去找东方逸辰告诉他梅姑已经离开的事情,且问问他,有没有狩猎的活,若是没有,我就在外面狩猎,卖了钱给你们赎身,这样东方少爷处我们不辜负,父母处也不违背。” “姐姐,我不要你那么辛苦。若是娘亲执意不让你去,你就在家里好了,家里的担子已经很重了,我不让你再为了我们,除了采草药,还要打猎卖钱给我们赎身。”雪菲哭道:“我已经给你惹了那么多麻烦了。”她擦擦眼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若兮笑道:“我每天都可以跳墙头偷偷看你们,谁能挡得住我呀。你们想吃什么就跟我说,想父母了,我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你们都偷出来,再都送回去。” “若兮姐姐最好!”雪菲破涕为笑的蹦起来。 “有妹妹在,我就踏实了,不然,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落实。”婉玉道,这是她心里的真实想法,从小到大,虽然若兮比她小一岁,却总是若兮照顾她,她就像依赖母亲一样,依赖若兮,姐妹三人的感情极好。 “姐姐,放心。没事的。”若兮虽是如此说,心里也还是忐忑不安,想到姐姐和妹妹都出去做工了,自己留在家里,日子恐怕更艰难了吧,姨母和豆花的所有心思都落在自己身上,想到此处,不寒而栗。 若兮道:“你们去收拾一下东西吧,带好自己的换洗衣物。” 雪菲、婉玉想到马上要与父母分别了,心里也十分感伤,都沉默起来,各自回房收拾。 若兮回到自己的石室,恋恋不舍的看着自己的小天下,默默的将兽皮都摘下来,卷成一捆,用绳子捆好,背在身上,走出院外,她将手指放在口中,打了一声口哨,只见一头漆黑的大野猪,呼啸而来,在她身边停下来,摇着短短的小尾巴,欢喜的用它的大鼻子拱着若兮的小腿。 若兮跨上野猪,道:“小黑,我们去集市。”小黑嗖的一下,钻进密林,在小路上风驰电掣般向集市的方向狂奔,若兮心情一下好起来,她抚摸着小黑的脖子,道:“小黑最乖,最帅了。” 小黑仿佛听得懂她的话,速度更快了,不大一会就带若兮来到了集市,若兮下来,道:“我要去卖掉这些兽皮,你先自己去玩会吧。” 若兮背着兽皮,走在集市上,此时集市上的摊位都渐渐开始撤了,人也稀少起来。 她将兽皮摊在地上,过往人很少留意,也不看她,若兮心急道,这可如何是好,她见旁边卖包子的大婶,一开笼屉就招呼道:“热包子,新出笼的热包子。” 若兮想到大夏天卖兽皮,本来就不讨喜,有钱不买半年闲,于是就招呼道:“便宜兽皮,大家快来看了,货真价实,夏天买,冬天赚了。” 她声音清亮,一嗓子招呼出去,半条街都能听到,附近小店的老板们好奇哪里来了个小姑娘,这叫卖声真是好听极了。纷纷过来打量,若兮见有人来看,都是附近店里走出来的人,忙道:“各位老板,来看看兽皮吧。便宜卖了,我急着用钱,不然一定会等到冬天再卖。” 只听旁边卖包子的妇人道:“谁大夏天的买兽皮啊,买回去闲半年?小姑娘,不是我说你,还是收拾收拾,也快散集了,回家去吧。” 若兮笑道:“婶婶说的也有道理,只是这兽皮现在买便宜啊,冬天不就少花钱了吗?若您自己用不着卖出去,也是赚了一倍呢?” “这小姑娘真会说话,你这兽皮多便宜?若是能赚一倍,还放钱做什么?我也买两张。”卖包子的妇人,也凑过来看。 几个小老板见兽皮成色极好,都动了心思,就问道:“小姑娘,多少钱?” 若兮道:“每张价格不同,您要哪张?” 这时,一位骑马的男子经过,道:“若是都要了,什么价?” 众人一下让开,那人勒住马缰,若兮一看,正是在坟场与河边遇到的那位公子,一见他腰间的玉佩,若兮心里就一阵温暖,他在小若兮的心里是世界最美的图画,像天神一般。这是第三次邂逅了。 东方逸仙跳下马,道:“你的兽皮很好,我都要了。” 第三十八章 若兮慧眼识法器 若兮温婉道:“公子,十两银子。” “你不太懂行情啊,卖亏了。”东方逸仙掏出二十两银子,递给她。 若兮道:“我卖亏了,公子才会想着再买,下次就还能卖给您。”若兮只收了十两银子,将其余的银子,递给东方逸仙。 “嗯,也是这个理,不过,我不能占你便宜,你狩猎挺辛苦的。何况,我还吃了你馈赠的鲤鱼。”东方逸仙握着马鞭,不收银子。 若兮道:“那我照此数量再给公子送去一份,只不过,需要点时间,我明天就去打。请您告诉我府上的地址。” 东方逸仙笑道:“坟场现在不能去了,那里开工建祠堂了。” 若兮将兽皮放在东方逸仙的马背上,低头道:“我知道了,能打猎的地方很多。你喜欢什么?狐狸?野猪?都不喜欢的话,狼,黑熊也行。” 东方逸仙吓了一跳,道:“那些猛兽太危险了,你不要去。我什么也不喜欢,只要你平安就好。”说着翻身上马,他回头道:“这是第三次遇到你了,你叫什么名字?” “若兮”若兮拿着银子,望着东方逸仙道:“家里人都叫我若兮。” “好,我记得你了。”东方逸仙策马疾驰而去。 若兮望着东方逸仙远去的背影,怔怔出神,小老板们纷纷艳羡道:“小姑娘,你运气太好了,刚来就遇到东方大少爷,一下买走全部兽皮,我们想买也没份了。” 若兮道:“下次我来时,还请各位多多捧场。” 一个小老板听到了他俩的谈话,打趣道:“有黑熊皮吗?我也跟你订一张。” 若兮道:“二百两银子,明日此时此地,一手钱,一手货,老板觉得可行否?” 那小老板一听,急忙从人群里钻了出去,连话也没敢接,众人一阵大笑。 若兮揣好银子,走进街面上的一家兵器铺子,铁匠见是位小姑娘,放下手里的活,问道:“姑娘,要点什么?” 若兮打量着满墙壁的刀枪剑戟,道:“我要一把最便宜的刀,什么样子都行,只要锋利就好。” 铁匠笑道:“这可有点为难?但凡锋利的刀,哪里有便宜的?除非你买旧的吧?我收的那一堆破烂里面,也有些刀,都是按铁价收的,你选一把,我给你磨磨,一文钱一把,便宜吧。”他指着角落里一堆破铜烂铁道:“您自己选吧。” “谢谢老板。”若兮走过去,拿起一根铁棍,翻开里面,只见几把锈迹斑斑的铁刀,已经不成模样,刀刃都亏缺。失望之余,忍不住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铁棍子,道:“都不成用了。” 铁匠笑道:“成用谁还卖废铁呀。” 若兮正欲离开,脚下突然被绊了一下,低头一看是一根半米长的降魔杵,浑身生满绿锈,滚了一身黑泥,若非生在修行之家,见多识广,一定不会知晓,因为平常的降魔杵大都很短,如此长的降魔杵,连若兮家也没有,若兮拿起来,道:“老板,这个多少钱?” 铁匠瞄了一眼,道:“你也选了半天了,拿去玩吧,这个不要钱,我也没花钱,那日我家小儿在外面捡来的,玩了几日就腻了,正想扔出去,放这也占地方,你喜欢就拿走吧。” “谢谢老板。”若兮从怀里掏出一小口袋肉干,放在铁匠旁边的凳子上,道:“这是我晒得肉干,给老板尝尝,山里打的野兔,也不用钱。” 铁匠这才正眼看了若兮一眼,笑道:“小姑娘还真懂事,谢谢你的肉干了。”说着拿起来就吃,边吃边赞道:“你手艺真不错,这肉干真香。” 话间若兮已经出了铁匠的店铺,她刚走出来,就见前面一个熟悉的背影,一晃进了一条胡同,若兮心道:“这人不是梅姑吗?”当下隐去身形,跟了上去。 只见梅姑进了胡同,敲开一户家人的大门,梅姑一闪身进去,若兮紧随。那家开门的是个老婆子,一脸凶狠之相,她向门外望了望,立即就锁了大门。 若兮跟着她们进来房间,只见房中坐着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身穿棕色绣袍,脚蹬虎头皂靴,脸上戴着一幅半截的黑铁面具,眼睛里露出阴森寒冷的光芒。 梅姑一进来,就双膝跪地,她月份以大,行动甚是不便,刚跪地就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只见她跪直身体,声音发颤道:“梅姑给金戈教主请安。” “百合图呢?”金戈一双阴鸷的目光,盯着梅姑的眼睛。 “在,在东方夫人处,妾身那日为了躲避搜捕,将百合图藏在婴儿襁褓中,我被抓后身受重伤,幸亏东方少爷相救,我告诉他绣帕在他母亲处,让他回去取,他走之后,我不放心,也跟着去了东方华府,谁料东方夫人带着婴儿回了娘家,要过几日才回来。教主放心,宝图一定无恙。” “你密切关注东方华府动态,他们产业庞大,日后必有所用。拿回宝图后即刻赶往泰安,我在那里等着你。”金戈端起桌上茶杯,缀了一口茶道:“你就在这里住下,你隔壁住着的就是当年名满天下的歌者,欣惠。她当年爱上了一个秀才,还生了孩子,躲起来九年,才被发现,于是就是如今的模样了,你们每日观摩学习,以免意志不坚定的时候,给自己警醒。” “梅姑谨遵教诲。”梅姑瑟瑟发抖道:“如夫人芙蓉、她们被黄巾军捕获,受尽酷刑,孩子也被割破肚子硬生生取出来,如今他们狱医治疗,不让断气,我日前派人营救,不料中了埋伏,派去的七个侍卫,全部自尽。” “不必再去,让她们死,自己蠢,怨不得别人。”金戈站起来,冷冷道:“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芙蓉妹妹是教主的如夫人·····”金戈冷冷道:“我从不把女人放在心上。” “若是,属下也·····”梅姑望着金戈,眼神幽怨道:“腹中的孩儿,可是您的亲骨肉。” 第三十九章 画框里的活人 “梅护法这是在埋怨我寡情薄意吗?”金戈站起身来,走到梅姑身边。 梅姑不敢看他的眼睛,急忙俯下头道:“属下不敢。” “前任教母比起芙蓉如夫人如何?”金戈立在梅姑面前,他的腿散发着梅姑熟悉的味道,腰间垂挂着前教母用金丝银线缀珠点翠镶嵌亲手制做的双莲并蒂香囊,香囊里是教母最喜欢的白芷、川穹、芩草、排草、山奈、甘松,教主常年佩在腰间,香气扑鼻。 金戈微眯双目,仰头感怀道:“教母文韬武略,教中女子无人望其项背。她殉教时,可曾有过抱怨,她的子女不是我亲生的吗?她于我三十年夫妻,难道没有情意?铁马金戈门能够存活至今,靠的就是舍身成仁,仁者为何?” “只许成功,绝不失败。视死如归,保存实力。”梅姑仰头望着金戈,坚定道:“梅姑时刻谨记教主教诲。” “很好,起来。你月份大了,以后就不要行礼了。”金戈扶起梅姑,抚摸了一下她的腹部,道:“这几天,你住在这里,就常去看看欣惠吧,人的意志,在松弛的环境里最容易懈怠,不坚定。” 若兮闻言心中大惊,她听到一个名字,非常熟悉,像是大姨的芳名,欣惠。她迟疑一下,心道,天下重名的人多了,大姨失踪这么多年,家里人都以为她死了,怎会在这里呢?还是按奈不住好奇,急忙跑去后院,就见一排爬满绿萝藤蔓的房间,门口都有两名带刀侍从把守。 正在犹豫不知哪个房间,就见梅姑被刚才开门的婆子,搀扶着走来,梅姑厌恶的摆脱开婆子的手道:“我自己能走。” 那婆子皮笑肉不笑的一咧嘴道:“只怕见了欣惠就走不出来,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门口的侍从,见二位至,急打开门锁,拉开房门,若兮进来室内,只见室内空空如也,只有一张榉木桌子,桌子上摆放着一套雪亮的刀具,刀具旁边是一方洁白的巾帕。 若兮往墙壁上一看,吓了一跳,只见墙上悬挂着一幅巨大的檀木画框,画框雕刻着“钩连雷纹”,曲折排列、递连搭接、间隔交替,雕工精湛,一看就是价值不菲之物,画框中钉着一个女子,墨云般的长发,像瀑步般倾泻而下,她有一张洁白清丽的面颊,一双空洞失神的眼睛,绝望的直视前方。 瘦弱的娇躯上,不规则地被几条漆黑的铁链捆缚着,两条粗重的铁链相交成一个锐角,缠敷在胸前,双臂展开,手掌被铁钉钉在墙壁上。 她薄如蝉翼的白纱衣服上,分布着一条条鞭笞过,或长或短、或深或浅的血痕,她纱袍很长,垂在画框底端,袍子里女子的下半身,从脚掌到大腿都被凌迟干净,往上进行到臀部区域,像是刀口感染,丑陋的刀疤,凹凸崩缺,像正在腐坏着似的,流着暗绿色液体的腐肉,发出一阵阵瘆人的腥臭。 梅姑一见墙壁上挂着的女子,一下晕了过去,那婆子一把扶住她,道:“我说什么来着,你快醒醒。教主吩咐,要你看仔细了才能出去,这才第一日,以后日日都来观摩,你这才到哪呀。” 梅姑在婆子的摇晃下,慢慢苏醒。她一睁眼,就背过身去,趴在地上不停呕吐,若兮看着墙壁上的女人,怔了半饷,她认得这女子的脸,就是婉玉的母亲,欣惠,自己的大姨。 若兮内心悲愤,大姨失踪这么多年,原来是被捉到此处受刑,一时百感交集,心急如焚。暗暗道,赶紧想个办法,救下大姨才是。 若兮溜出门去,来到婆子的住处将她棉被卷成一卷,又将她床单撕成布条,捆好背在身上。轻轻掩上房门,这时,正见金戈钻进马车准备离开,心道,你祸害我大姨,我也不让你好过。 若兮一抬头,就见院中的大树上有两个巨大的马蜂窝,心头一喜,爬上去轻轻拿床单蒙上,取下一个来,道:“马蜂兄弟,今日为我大姨报仇,就全靠你们了。”她悄悄钻进车里,放下马蜂窝,出来就在马屁股上狠狠一棍,马匹负痛,长嘶狂奔出门,车子里马蜂初始未受惊扰,就像人看不见若兮隐身一样,马蜂也看不见,若兮一走,马车一颠簸,马蜂忽的群体出动,扑向金戈,金戈脸上有半截铁面具,下半张脸和脖子一下被马蜂糊上,他脱掉袍子,拼命摔打,马匹惊得四处乱窜,剧痛之下,眼睛都睁不开,只得跳下车去,路上行人被冲的四处躲闪。 马车拉着一车厢马蜂狂奔而去,金戈爬起来,嘴都肿成花卷,一瘸一拐的走回来,心道:“倒霉催的,哪里来的这么大个马蜂窝。” 若兮看着马车狂奔,心下顿时舒畅,跑回房间里,见那婆子也是缺德透顶了,梅姑吐得七晕八素,本就是有孕在身之人,受不得惊吓,她抓住梅姑的头发,按住脖子,强迫道:“教主有命,你必须的看。” 梅姑浑身发抖,满头冷汗,骂道:“你就是条狗。” 婆子嗤鼻一笑,道:“你不是?彼此彼此,装什么大个?” 若兮看在眼里,心道,这婆子也是个禽兽,折磨大姨这么久,还有一个马蜂窝就给她享受吧。想着立即跑出门,小猴子般爬上大树,将剩下的马蜂窝,也依先前的法子取下来,她拎着马蜂窝进的门来,悄悄将马蜂塞进婆子怀里,一推梅姑,梅姑只觉身体一下被推出屋去,紧接着就听婆子惨叫一声,满室大马蜂嗡嗡的飞出来,侍卫吓得撒腿就跑,梅姑也逃命去。 若兮用被子蒙住大姨,贴上一张隐身符,拴在身上,从婆子身上跨过去,只见那婆子被马蜂蜇的面目全非,昏死过去。 若兮走出小巷,就听背上的欣惠声音微弱道:“欣竹,是你吗?” 若兮心中酸楚,也不敢出声。欣惠剧烈的咳嗦,又晕了过去。 若兮急奔到树林,一声急口哨,唤来小黑,骑上野猪,飞也似的往家跑,若兮进门时,王仕奇、欣桐、郭子谦三人还没回来。 雪菲与婉玉找不到若兮,也相约去了河边洗衣服。 若兮回来见家中无人,将欣惠放在上床,去厨房取来空碗,注入清水,焚化止血符,扶着欣惠起来,轻轻喂她喝下道:“喝了止血符,就不痛了。” 欣惠依言喝下符水,果然片刻就止住长年累月的疼痛,她只闻其声,却是看不见人,心里只是想到定是欣竹妹妹救度自己,忍不住泣泪俱下。 欣惠又见虚空中焚化一张符咒,一只装满符水的碗漂浮在空中,撩起被子,露出自己那只剩下骨头的腿脚,欣惠失声哭泣道:“欣竹妹妹·····” 若兮眼中也浸满泪水,她端着碗,口施咒语,轻轻将符水洒在欣惠的脚掌、腿骨、臀部····· 第四十章 雪菲婉玉受罚 欣惠泪眼朦胧中,眼看着自己的皮肉慢慢生长出来,她急忙擦擦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定睛一看,一双修长结实的腿已经恢复如初,肌肉比年轻时更紧致。 “啊!啊····”欣惠惊喜的叫着,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叫道:“欣竹,真是你回来救姐姐了是吗?”她欣喜若狂的从床上走下来,像去抓住什么?一下跌倒在地,大哭起来,道:“欣竹,让大姐看看你,只看一眼,大姐想你啊·····” 这时,婉玉、雪菲端着洗衣盆刚回来,就听见房间里有人哭泣,急忙放下盆子,跑进来,婉玉一见地上的女子,正是自己的母亲,瞬间懵了,雪菲急忙扶起欣惠,对婉玉道:“是大姨,姐姐,是你娘亲啊。” “娘亲。”婉玉扑倒欣惠怀里,放声痛哭。 雪菲也泪流满面,道:“大姨,我是小雪菲,这些年,您都去哪里了?”欣惠也将雪菲搂在怀里,三人抱头痛哭起来。 若兮见状,悄悄退出房去。 雪菲轻轻挣脱开欣惠的怀抱,道:“婉玉姐姐,你好好照顾大姨,我去给大姨弄些吃的来。”雪菲觉得此事甚是蹊跷,一定跟若兮姐姐有关,就急忙追了出来。 若兮见雪菲追了出来,一下就现出身形,道:“鬼精灵,就知道你会出来。” 雪菲道:“姐姐在何处找到大姨的?” 若兮道:“这事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告诉你,明日一早就要去东方华府了,我出去打点猎物,总不好空手去吧。” “姐姐小心。”雪菲哽咽道:“一家人都要姐姐操心,操劳,我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姐姐。” “你跟婉玉做好晚饭,不然姨丈们回来该不高兴了。”若兮望着雪菲道:“雪菲,姨母很快就会发现羊皮经咒丢失之事,你要心里有个准备。” “我不会说的,即使她打死我,我也不说。”雪菲举手发誓道。 “谢谢你,这是我父母唯一留给我的念想了,我抵死也不会给任何人,人在咒在,咒毁人亡。”若兮凄苦而又无比坚定道,她拍拍雪菲肩膀,道:“明早我跟你们一起走。总然,要把梅姑的动向告诉东方逸辰,才不负所托。”若兮说着,人早出了院子。 雪菲望着若兮远去的背影,她从没见过若兮那么坚定地眼神,在她印象里,若兮唯唯诺诺的恐惧着所有人,因为这个家里,谁都可以欺负她,就是自己也是各种指使若兮,且所有情绪都向若兮发泄,倾诉,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雪菲、婉玉依言准备了晚餐,到了傍晚收工,王仕奇夫妇、郭子谦三人兴高采烈的将工钱合并一处,买了酒水,菜肴回家庆贺。 郭子谦一进门就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院子里晾衣服,王仕奇夫妇,也一下惊住了,那人一转身,三人惊呼道:“欣惠。” 郭子谦一个箭步冲上去将爱妻抱在怀里,瞬间泪崩,道:“惠儿,这些年你去了哪里,我一直在找你,一直在找·····” 欣惠哭道:“若不是欣竹妹妹将我救回来,我此刻······” 欣桐看着欣惠激动地抓着王仕奇的手道:“欣竹姐姐把大姐也找回来了。” “是的,欣竹姨姐这是让我们一家都团聚啊!”王仕奇感慨道。 “若兮呢?”欣桐问道。 “姐姐出去了。”雪菲道。 “去哪里了?”欣桐急道:“这天都黑了,越来越没规矩,是把家长都当死人吗?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雪菲道:“就知道打姐姐,欣竹姨母生下姐姐就是给你打的是不是?你那么不喜欢姐姐,就叫她跟我们一起去东方华府做工。我都跟姐姐说了,姐姐同意跟我们一起去,再不用受你们虐待了。” “什么?”只听郭子谦叫道:“此事万万不可,婉玉,是不是你怂恿的?” 雪菲和婉玉从未见郭子谦如此暴怒过,脸色铁青,瞪着她们,顿时吓得不敢吱声。 “婉玉,你给我跪下。”郭子谦怒斥道:“你可以去做丫鬟,雪菲也可以去,我们全家都可以做工,当牛做马都没问题,唯独若兮不行,我们一家人深受她母亲的活命大恩,纵是砸锅卖铁,卖血卖肉也报答不了欣竹姨姐的恩情,怎能让她唯一的骨血去给人做丫鬟?” 婉玉吓得跪地求饶道:“爹爹息怒,我没有····” 郭子谦怒道:“没有,若兮会知此事吗?还敢狡辩。自己去取家法。” 婉玉不敢多言,站起来委屈的看了母亲一眼,欣惠与郭子谦夫妻多年,从未见他发过火,也不敢上前劝阻,欣桐道:“大姐夫,您别生气,这事定是雪菲的注意,你别错怪了婉玉,婉玉从小就安稳,做事有分寸,雪菲你说怎么回事?今日不说清楚,我就打断你的腿。” 婉玉道:“不是雪菲,就是我说的,只责罚我一人就好,别打妹妹。”说着高举家法,跪在父亲脚下。 郭子谦气的脸色发青,拿起家法就要打下去,王仕奇抓住他的胳膊道:“大姐夫,明日孩子们就要去当差了,你打坏了她们,还怎么去,不是言而无信吗?” 郭子谦愤愤道:“今晚不许吃饭,去院子里跪着,天一亮,就去东方华府。” “爹爹息怒,婉玉知错了。”婉玉匍匐在地。 雪菲吓得只管流泪,哇哇大哭道:“若兮姐姐,你快回来呀······” “闭嘴,你也不许吃饭,去院子跪着,姐姐不起来,你也不许起来。”欣桐怒斥女儿,扶着欣惠道:“大姐,我们来吃饭,孩子不懂事,不管不行。” 婉玉跟雪菲灰溜溜的退出屋子,在院子里跪下来,雪菲望着满天星辰,道:“婉玉姐姐,若兮姐姐说去打猎了,不好空手去东方华府,你说她现在打到猎物了吗?她再不回来,咱俩这一晚上就成僵尸了。”说着跪坐在脚跟上,她见婉玉还是直挺挺地跪着,就起身向房间里张望,见父母跟大姨、姨夫正在喝酒,怏怏道:“姐姐,你也歇会,跪那么直不累吗?大姨夫眼睛又不会拐弯,看不到你。” 婉玉也不答她话,只言道:“惹父亲生气,是做女儿的不孝,你也跪直吧。” “我都快饿死了,还跪直。”雪菲干脆趴在地上,屁股撅的老高,两只小手捶着地,小声叫道:“若兮姐姐快回来吧······” 第四十一章 若兮夜猎白虎 若兮骑着小黑,飞驰在山岚之间,此时夜色降临,星光点点,一路走来,除了野兔,野猪,连只狐狸和黑熊影子也没看见,若兮心道,恐怕今晚要在山上过夜了,明天一早,或许还能打点猎物。她爬上一棵大树,躺在树杈上,闭目养神,忽听一阵嘶喊声,有人大叫道:“它在那里,快射,快射死它。” 若兮站在树杈上往下一看,就见斜刺里窜出,一只庞然巨虎,只见它体态雄伟,通体雪白,金底黑纹。头圆,吻宽,眼大,嘴边长着雪白的硬须,威猛凶悍,嘴里叼着一个少年,一下从树旁窜过,后面乱箭齐发,一群猎户追上去,只见那白虎,一下爬到树上,若兮大吃一惊,心道,自小时候,就听老人们讲故事,老虎是不会上树的,这白虎怎会爬树呢? 别看它身形巨大,动作却异常敏捷,他将少年放在树杈上,飞扑下去,一口就将领头射手的脖子咬断,随即窜起扑向另一个射手,那人的箭还没射出,就被白虎一爪子抓掉一只胳膊,其余人四散而逃,白虎扑将过去,一口咬死,若兮看的心惊胆战,掏出弹弓,对准白虎眼睛,就是一弹,白虎伤了一只眼睛,鲜血长流,更加暴戾,发疯似得追着猎户,扑将上去一一咬死,若兮从树上爬下来,骑上野猪追了上去,只见白虎步步紧逼,转眼功夫,已经咬死十几人,那剩下的二人,一个失足跌下山谷,一个正被白虎咬住脑袋。 若兮捡起地上射手的箭,对准白虎的另一只眼,射去,白虎惨叫一声,松开口中之人,猛地向若兮扑来,若兮松开小黑,一下扑到白虎身上,拿起降魔杵,狠狠刺进白虎身上,白虎猛地翻身,将若兮甩出去,若兮眼看就被撞下悬崖,小黑飞起,一口叼住若兮的衣领,将若兮拉回来。若兮抱着小黑的脖子,回头看看身下万丈深渊,不由吓出一身冷汗。 那白虎在地上挣扎片刻就气绝身亡,若兮走过去,见白虎身上流出黑色的血液,一看那长着绿毛,浑身滚满泥土连铁匠都不要的降魔杵,在白虎身上,闪耀着幽幽蓝光。 若兮拔下降魔杵,心道:“这降魔杵上有毒,否则白虎不会这么快就死,血都是黑的。”想到还欠东方逸仙一堆兽皮,就从怀里掏出匕首,将虎皮剥下来,在树林里生了一堆火,用树枝将虎皮支撑起来烘干,另外找些干柴,覆盖在老虎身上,点燃柴火,盘膝坐下,开始超度,火光中只见白虎之魂,四肢跪地,哀哀流泪道:“感谢仙姑慈悲超度,这十几个猎人,杀了我妻,卖了我子。我如今大仇得报,已然无憾,唯求仙姑他日有缘,遇到我儿,将它买下,放回森林,我一无所长,仅有这张虎皮,赠与仙姑,以示答谢。” 若兮道:“我助你投胎做人,你放心去吧,你子之事,我会办妥。” 白虎感恩再拜,一缕幽魂投胎去了,若兮看看地上这些人,一探鼻息都没了气息,于是,也做起超度,只见这些猎户纷纷跪地痛哭,忏悔道:“我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猎杀白虎,如今家破人亡,都是现世报应,仙姑慈悲,救救我在树上的孩子,他还没死,我们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 若兮道:“你们暂且等我一会,我先去树上看看那孩子。” 若兮被白虎差点摔下悬崖,惊魂未定,听他们一提,才想起白虎叼的那个少年,她爬到树上,只见少年已经昏迷,奄奄一息,急忙拿出止血符,贴在少年伤口处,那被撕裂的伤口立即愈合。 若兮轻轻摇摇少年,道:“醒醒,你速回家,找辆大马车来,将家人拉回去安葬。” 少年吓得魂不附体,瑟瑟发抖道:“我走不了,我受伤了。” 若兮爬下树来,道:“我给你治好了,你自己看看。一家人,就活了你一个,切记以后不要再杀生了。” 少年往地下一看,父亲、叔叔、伯伯、哥哥、表哥全都被老虎撕咬的尸首不全,一下从树上爬下来,抱着尸体痛哭起来。 若兮将众人魂魄聚在一起,道:“你们罪孽深重,若是到了地狱,少不得历经苦楚,我今日就超度你们投胎到平原富庶之地,远离大山,来世再不做猎户,不结恶缘,不受恶报,你等可愿意去?” 众魂魄感激涕零,皆愿往之。若兮道:“这白虎之子,现在落在何处?你留它子一命,它留你子一命。因缘果报,实在不可思议。” 魂魄道:“卖给集市上一个杂耍团了。” 若兮道:“我给你们几分钟,跟孩子有什么话要说,就快说吧,晚了投胎的时间,又要等下一个因缘。” 若兮望着伤心欲绝的少年,道:“你跟家人最后告别一下吧,他们马上就要投胎去了。” 少年眼前一下就看见自己的家人,激动跪地道:“父亲、叔叔、伯伯·····我·····” 只见其父道:“我儿谨记,以后就是饿死,也不要再干这营生了,免得祸及满门。家里的柜子里还有些银子,你拿去将咱们卖给杂耍团的小白虎赎回来,他要是不给,你就去告官,告官也不行,你就去偷回来,咱们欠的债,咱们一定的还,还完了,就没灾没难了,你明白吗?” “是,孩儿记下了。”少年垂泪道,再看父亲已经消失。 只见若兮盘膝念咒,良久,若兮从地上站起来,道:“节哀顺变,你的家人们此刻都开始了新的生命,你也重新开始吧?” 少年跪地道:“多谢仙姑。” 若兮道:“集市上的那个杂耍团,并非什么善类,你爹爹留给你的银子,不要乱花,自己想个营生,好好过日子,小白虎的事情,我这就去处理。”若兮说着将白虎皮折好,捆好背在身上,骑上小黑,一转眼消失在夜色中。 第四十二章 群兽归山 若兮夜里经常出来溜达,凡是好玩的地方她都门清,那个杂耍团在本地颇有名气,谁家寿诞,都请他们去表演,他们团里也有很多名贵的珍稀动物,若兮之所以对他们印象不好。 源于去岁元宵佳节,若兮跟雪菲出来赏灯,她们见有杂耍团卖艺,也挤进去看,就见一头被剃光全身皮毛的大猩猩,被涂脂抹粉打扮成女子模样,猩猩被命令坐在地上,那驯兽师手里拿着木棒,猥亵的指指点点,道:“大家看看,我们家翠翠姑娘出场了,这身段是不是比家里的婆娘还销魂?” 一些街上的痞子无赖和老鳏夫看的俩眼冒光,道:“光大有个鬼用?还能当婆娘用?” 驯兽师道:“比婆娘好用,一位一文钱。” 猩猩忍痛缩着身子,眼里全是泪水。想必是驯兽师动作太大,猩猩一下翻身滚开,站起来要跑。 众人大笑道:“这要是被它别一下子,还不折在里面。” 若兮和雪菲见如此惨无人道,龌龊不堪就从人群里退出来,只见那驯兽师在帐篷后面,将猩猩吊起来,拿着雪亮的长剑,刺进猩猩腹中,猩猩一声惨叫,剑尖挑破肚皮,肠子流了一地,旁边几只被剃光皮毛的猩猩都吓得跪地,抱着头哀嚎。 若兮跟雪菲气愤的连看花灯的心情都没有了,闷闷不乐的回到家,两人一路无语,雪菲回房连衣服也没脱就躺下了,若兮站在墙角窗外,听见雪菲嘤嘤哭泣,其实她也想哭,望着满天星辰,若兮没回密室,在寒冷的夜风中,瑟瑟发抖,泪水沿着面颊流下,若兮痛恨自己没用,若不是被姨母破了隐身咒,不能隐身,早就回去救那大猩猩了,可是她无法在姨母面前隐身,姨母的破解法咒厉害到让她无处遁形,甚至姨母不在身边时,那隐身咒都会失效。只有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姨母不再念咒时,若兮的隐身咒,才会恢复。 若兮在杂耍团的大院外停下来,此时已经接近黎明时分,应该是最黑暗的时刻了,杂耍团里的清洁小厮,已经起来打扫卫,若兮隐身进去,只听两个小厮窃窃私语,道:“你昨晚又进去了?” “我就进去一会,那跟怡红院**一样的货色,我才没兴趣。”小厮道:“你猜我清洗出了什么?” “什么?”那小厮放下扫把,好奇道。 “一堆石子,你说缺不缺德,天杀的,他咋不作践他婆娘····”小厮骂道。 “小声些,这猩猩现在就这么回事,贱卖贱卖,给钱就卖。想咋祸害咋祸害。”拿扫把的小厮,道:“我见班主现在打小白虎的注意,有几次,我见他拿棍子驯它,它一反抗,就饿肚子,几天不给吃食,水也不让喂。我见它可怜,偷偷喂过它几次水喝。你猜怎么着,现在那白虎被班主驯得,服服帖帖。”那小厮低声道:“现在还早,咱俩进去?” “班主这是要卖个大价钱啊,咱俩可别被逮着了。” “害怕你别去。”那小厮放下手里的扫把,径直走向关着白虎的房子,后面的小厮小跑着跟上来。若兮也跟上去。 进的房间,就见那小白虎被关在笼子了,漂亮的像个雪白的大雪球,毛茸茸的,圆滚滚的大脑袋,萌哒哒的大眼睛,望着两个小厮,小厮学着班主的样子,手持木棍,一敲笼子,白虎立即趴下。 那小厮伸手解腰带,若兮抄起一根木棍,对着后脑就是一棒子,小厮应声而倒,同伙惊得睁大眼睛,不知他为何蓦然倒地,急弯下身子探他鼻息,就在这时,若兮一棍子也将他干倒。 若兮拍拍小白虎脑袋道:“你父亲让我救你出去,你随我去吧。” 小白虎两眼含泪仿佛听得懂若兮的话,跟着若兮走出囚笼,若兮从小厮身上拿到兽笼的钥匙,一一打开门锁,将关押着动物,无论什么品种都放出来,道:“快逃命去吧,往太白山上跑。” 众兽冲出大院狂奔而去,这时院里全部都惊动了,像炸了锅一样,若兮看着白虎也跟着众兽逃走,那班主集合全部人手,带着捕兽笼,要去追捕,若兮见状,急忙跑进厨房,拎出桶油泼在房子上点燃,大火迅速燃烧起来,若兮跑出院子,看着班主等人,一下无暇顾及追捕野兽,都抢着救火,从房间里搬出金银细软,乱成一锅粥,心头甚是舒爽。 若兮骑着小黑,折腾了一夜,也有些乏了,此时天以破晓,东方渐露鱼肚白,想着一夜未归,姨母定然暴跳如雷,回家这顿打,逃是逃不掉的了。 若兮隐身回到家里,一进院门就见婉玉姐姐、雪菲妹妹跪在院子里,姨丈、姨母们正坐在椅子上训斥她们,只听郭子谦道:“若兮从来没有出去过这么长时间,都一夜了,还未回来,莫不是伤了她的心,她是个多么细腻的孩子,你们想过没有?” 若兮一看,根本不敢走近,那隐身符在欣桐姨母眼中根本无处遁形,她急忙绕道后院,将虎皮藏到雪菲的褥子底下,又从床下找出一包草药拎在手上,若兮绕到正门,现出身形来。 欣桐一见若兮歇斯底里的跳起来,厉喝道:“若兮,你这一夜未归,野到哪里去了?牵累姐妹为你受罚,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说着拿起家法就是一顿暴打,若兮跪地任她责打,也不敢躲避,肩头、后背、手臂衣服都渗出血迹来。 郭子谦冲过去,一把夺了欣桐的家法道:“欣桐,你怎能不问青红皂白就打孩子呢?” 欣桐怒道:“我养的孩子,我还没权利教训了是吧?大姐夫只管好自己的孩子就是了,若兮是欣竹姐托付给我的,我若是教育不好她,怎对得起姐姐的在天之灵。” 欣桐没了家法,就干脆动手,扯着若兮的衣领,噼噼啪啪的扇耳光,若兮被打的东倒西歪。 王仕奇冲上去,抱住欣桐道:“够了,你打坏了若兮,没人采药。病人全部等死好了,你想干什么?若兮究竟有什么错?” 欣桐尖叫道:“我就是要打她,这个贼偷了羊皮经咒,那是欣竹姐姐让我保管的。” 王仕奇闻言,一下松开欣桐道:“你不是锁在柜子里吗?若兮绝不会干这样的事情。” 欣桐道:“那就是你干的,你偷得,你还给我。”欣桐使劲捶打王仕奇,王仕奇气道:“你是疯了吗?我拿那个有什么用?胡搅蛮缠。”言罢拂袖而去。 第四十三章 仙人球鼻子 郭子谦见状,也跟着王仕奇进屋,毕竟丢失经咒事情太大,谁也无法阻止欣桐盘问若兮。 欣桐气呼呼的坐回到椅子里,问道:“说,你一个晚上都去干什么了?” 若兮道:“我出去找了一天草药,想着明天姐姐和妹妹去东方华府也不至于空手,只是这些草药太难找,在山上寻了好久,才找到。” “她们去做丫鬟,又不是去走亲,带东西做什么?”欣桐冷笑道:“莫不是你也想跟着去,才出去找礼物讨好人家?” “姨母息怒,都是我的错,不要责罚婉玉姐姐和雪菲妹妹,我是想跟她们一起出去见见世面。”若兮挺直脊背道。 “你也想去东方华府?”欣桐嗤鼻一笑道:“怎么就不知道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呢?哪个太太、少爷房里能容得下你这粗鄙的东西,就是在我家,也是上不了台面货色,何时让你抛头露面过,我丢的起那个人吗?” 若兮窘迫的脸都红了,小声道:“我真有姨母说的那么不堪吗?” “还敢顶嘴?”欣桐一下站起来,又要冲下去揍若兮。 欣惠一把拉住她,道:“行了,教训过就算了。” “看你这不懂事的孩子,把欣桐姨母气的,还不快给姨母认错。”欣惠盯着若兮,道:“你姨母都是为了你好,你娘死的早,大姨这些年也没在身边,以后我会跟你欣桐姨母一起好好归置一下你,不管怎样,在出嫁前也得修理出个模样来,这披头散发的像个疯魔的样子,别说去大户人家做丫鬟,就是找个村夫嫁出去也难啊?” 这欣惠姨母的话就像刀子一样,刺进若兮心房,丝毫不比欣桐的一顿暴打轻,原来在姨母们心里,我不堪到如此地步。若兮面无表情道:“姨母息怒,都是若兮的错。” 欣桐瞥了她一眼,道:“说吧,羊皮经咒是不是你偷去了?” 若兮垂头道:“我没有。” “你觉得我会信吗?”欣桐冷笑一声,道:“你好好想想,想好了,晚上再告诉我,我们娘俩的事情,有的是时间。” “快下去洗个澡吧,这一身灰土,老远就闻着汗腥味,哪里像个姑娘呀。”欣惠叹了口气,眼中都是嫌弃之色。 “若兮姐姐香着呢?大姨身上才有味呢?”雪菲口无忌惮道:“说不出啥味,难闻极了。” 欣桐气的脸都绿了,骂道:“雪菲你这小妖精,成天跟我作对,不气死我,不会罢休。还不快跟大姨道歉。” “算了,算了,我也洗个澡去,没准身上真有味呢?”欣惠窘的脸红道。 王仕奇跟郭子谦见欣桐没有再责备若兮,就走出来,郭子谦道:“孩子们都快起来,洗洗脸,吃点饭,若兮睡觉休息,婉玉、雪菲也该去华府上工了。” 王仕奇诧异道:“咦,这豆花怎么一直睡啊,欣桐,你去看看她,问她想吃什么,让若兮去做。” “豆花都快被你宠上天了,从晚上回来就没见她出屋,这是要睡歪脖子吗?我去叫她起来,今天跟我一起去坟场做工,咱是什么人家,养得起闲人。”欣桐嘟嘟囔囔的道。 婉玉、雪菲、若兮,三人退下去。 婉玉、雪菲两个挽着若兮的手臂,刚想进房间,就听欣桐喝道:“没事别往屋里跑,你就在柴房里呆着吧。” 若兮踏进门槛的脚又退回来,她松开姐妹俩的手臂,转身向柴房走去,只听身后欣桐咒骂道:“想睡觉,也做完饭呀,一家人等着吃早餐呢?你以为自己是大小姐吗?” “我洗把脸就去,免得一身灰尘,溅在锅里。”若兮毫无表情的说,欣桐一听,立即闭嘴,回屋去了。 若兮一身伤痛,想到晚上还不知怎么熬,心里就好想逃离这个家。她从怀里拿出符咒贴在身上,心里默念着法咒,伤口很快就愈合。 若兮来到井边打水,清洗了一下头脸,拎着水桶刚走进厨房,就听欣桐惊恐的大声叫道:“仕奇,你快来看豆花。” 随即屋里一阵凌乱,只听王仕奇跟欣桐嚎啕大哭起来,郭子谦、欣惠。雪菲、婉玉也跑了进去。 雪菲看着豆花的鼻子上长了一个仙人球一般大的红包,上面都是黑点,密密麻麻恶心死了,比她鼻子还大,遮住了半个脸。 众人都惊骇的说不出话来,王仕奇边哭边给女儿诊脉,只见豆花脉象平和,又不像生病。 他摇晃着豆花,大声呼叫她,豆花沉沉睡着,一丝一毫也听不见。 王仕奇大声叫道:“若兮,若兮。” 若兮听闻,急忙跑进屋里,王仕奇盯着她道:“豆花怎么回事?” 若兮望了豆花一眼,也是下了一跳,道:“姐姐怎么了?” 王仕奇道:“你采药回来可曾见过豆花?” 若兮摇摇头,心道:“在这个家里,从来不需要解释,她们认定事情是怎样的就是怎样的。” “你就是扫把星,先是珠儿,现在又是豆花,你怎么不死呢?上次豆花吃了你烙的糖饼,差点没噎死,这次只有你俩在家,指不定又干了什么?”欣桐歇斯底里的扑上来,双手掐住若兮的脖子。 若兮只觉头晕目眩,感觉姨母是要活活掐死自己,她没有丝毫挣扎,心里悲凉道,你掐死我吧,掐死我就见到娘亲了。 雪菲、婉玉见状,急扑过去抱住欣桐,拉下她来,雪菲声泪俱下,道:“娘亲,你冷静一下,从小到大,若兮姐姐何时敢违逆过您和豆花姐,还不是想打就打,想罚就罚吗?她说没见过豆花姐,您也打,她在院里干活,累了就在柴房里休息,她敢去豆花姐房里看吗?豆花姐这病蹊跷,我爹爹不是经常都能治好怪病吗?你们不想办法医治姐姐,却莫须有的朝着若兮发火,仿佛咱家所有坏事都与若兮有关,所有好事又都没若兮一份。这样做真的公平吗?” “滚、滚去做饭去。”欣桐破口大骂,雪菲、婉玉急忙拉着若兮退出房间。 郭子谦道:“仕奇,你也别着急,豆花这鼻子,哎,你行医这么多年,可遇到过这样的病例吗?” 王仕奇捶胸顿足,扶着桌子道:“大姐夫,我见都没见过。所以才着急啊,好好一个俊俏姑娘,这个模样可怎么见人啊?” “哎····”众人看着豆花的样子,都沉默不语。 第四十四章 负伤做早餐 郭子谦心道,这豆花没好歹的虐待若兮,真把欣竹姨姐当吃素的,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若兮是人家的亲闺女,看着自己闺女被欺负成这样都不显灵,还是亲娘吗? 其实,此刻王仕奇心里也是这个想法,只不过,不敢说出来罢了。 若兮三人一出屋,婉玉就拉着若兮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休息,看若兮脖子已经被欣桐掐紫了,忙道:“妹妹,你没事吧?” 若兮道:“我休息一下就好。”若兮喘息了一口气,摸着脖子默念法咒,当着二人的面,也不好拿出符咒来贴,只是欣桐下手很重,若兮感觉咽喉撕裂般的疼,她咳嗽道:“有吃的吗?我可能是饿的头晕了,感觉眼睛发黑。” “有,我娘买了豆沙糕,我这就去拿。”雪菲飞快的跑去。 婉玉道:“你先歇会,我给你倒杯水喝。”也跑去厨房取碗端水。 若兮趁着二人不在身边,掏出止血符咒贴在脖子上,疼痛迅速止住,当雪菲拿来豆沙糕,婉玉取来水时,若兮就悄悄将符咒收好,她脖颈上的淤紫随之也消退了。 雪菲轻轻蹲在若兮身边,将豆沙糕喂进若兮嘴里,道:“快吃点,若兮姐姐,出去了这一晚上,肯定饿坏了。” 若兮吃着豆沙糕,道:“饿晕了。” 婉玉递给若兮一碗清水,柔声道:“若兮妹妹,慢点吃,别噎找了。”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手帕,手帕里包着若兮的头发。塞进若兮衣袋里,道:“我在院子里发现这把头发,定是豆花干的,你收好,别被姨母发现,无论豆花干了什么?哪怕她杀了你,她们也不会替你说一句公道话的。” “谢谢婉玉姐姐。”若兮眼中迅速充满泪水,她想到数年前,婉玉姐姐为了护着她,向姨母、姨丈揭发豆花诬陷珠儿的事情,被豆花砍伤的情形。 “苦命的妹妹,要是欣竹姨母活着该多好。”婉玉忍不住抱着若兮的肩膀抽泣起来。 雪菲见状,害怕母亲突然出来,又是一顿臭骂,忙找话题道:“若兮姐姐,你出去的太晚了,估计这晚上是打不到猎物的了?” 若兮道:“是没打着什么?就猎杀了一只白虎,虎皮放在你褥子底下了。” “啥?打了一只老虎?”雪菲惊的张大嘴巴,拉着婉玉就往屋里跑。 若兮站起来,脖子不疼了,吃了一块豆沙糕,立刻就感觉浑身舒畅起来,她伸伸胳膊,走进厨房去做饭。 婉玉、雪菲从来没见过老虎呢?别说白色的老虎,俩人一撩褥子,就见一张雪白的毛茸茸的巨大虎皮,激动地抱在一起,道:“若兮神勇无敌。”急忙盖好褥子跑回厨房。 雪菲一进厨房门,就夸张的纳头就拜,道:“姐姐,你真是太厉害了,连老虎都能打,快也赐我一点力量吧。” “真是太大了,若兮妹妹,吓死人,你怎么做到呢?就是十几个壮汉也是办不到的。”婉玉拽着雪菲的耳朵,把她拎起来训斥道:“刚换的衣服,又弄脏了,一会怎么出门,还想挨骂是吧?” 雪菲兴奋的不能自已,道:“若兮姐姐,你快说说,怎么猎到的呀。” 若兮一边和面,一边说道:“当时有十几个猎手追杀这只白虎,最后只活下一人。我与它搏命,也差点摔下山崖。幸亏小黑一口叼住我的衣领,不然也坠入悬崖了。” “姐姐,你太神勇了。”雪菲道:“难怪姐姐一整夜都没回来,猎杀这庞然大物一定要些时候的。” 若兮道:“那也不是,你还记得去年元宵节我们看杂耍团的事情吗?” 雪菲道:“我当然记得了,哭了一夜都没睡,想起来就难过,太可怜大猩猩。” 若兮和好面捏成长条,切成等份的面团,一一压平,沾了芝麻,一个个整齐的码在铁锅里,盖上锅盖,就坐在灶台下添柴烧火,她一边拨着柴火,一边说道:“我昨晚猎杀了老虎,就去那杂耍团将里面锁着的所有动物,包括让你哭了一晚上的大猩猩,全都给放了。” 雪菲瞪大眼睛道:“真的?”一下扑倒若兮身上,道:“姐姐,你太伟大了,我太高兴了。” 若兮道:“我就知道你会开心的,我也开心。虽然挨了一顿打,但想到那些动物再也不用受虐待了,就觉得很值。” 雪菲道:“我要是有姐姐一半身手,就把我娘吊到树上挂几天,不治到她求饶,就不放她下来,让她没好歹的瞎折腾。” “雪菲,你又皮松了是吧?让你娘听见,不打你几个大耳光子才怪。”婉玉慌张的向外打量。 “打就打呗,谁怕她。”雪菲坐在若兮身边,搂着若兮的肩膀道:“我若兮姐姐,生的又美又香,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样。” “别靠进我,一身汗味。都是灰尘了。”若兮轻轻推开雪菲。 “姐姐香着呢。”雪菲抱着若兮,道:“我就要抱着美若天仙的若兮姐姐,一会我就要去东方华府了,也不知几天才能再见姐姐。” 婉玉望着她们笑道:“这是真心话,姐姐也愿意听。若兮妹妹多美,才不像我娘跟欣桐姨母说的那样,你说她俩是不是眼睛有问题呀?” “眼睛没问题,脑袋残疾。”郭子谦从外面走进来,接着女儿的话茬说道。 女孩们都吓了一跳,郭子谦道:“我过来看看早餐做好了没有?” “马上就好。”若兮站起来,从坛子里捞出一个咸萝卜,放在菜板上切成细丝,装在盘子里,又切了些细细的葱丝洒在上面。 郭子谦道:“若兮,难为你了。” “没事,烧饼马上就熟了。”若兮掀开锅盖,一锅热气腾腾的芝麻烧饼。 雪菲迫不及待的下手就抓出一个来,烫的一下扔出去,若兮手里正拿着一个空盘想装火烧,见此状一个转身,将盘子飞出去,只见烧饼一下落在盘里,若兮伸手接住盘子,递给雪菲道:“快吃吧,小手烫坏了没有?” “姐姐好棒。”雪菲端着盘子,就吃起来,边吃边赞道:“真香,姐姐烙的芝麻火烧太香了。” 若兮将锅里的火烧捡出来装盘,放在婉玉手里的托盘上,郭子谦道:“若兮,你就在这里自己吃点吧?别去姨母们跟前了,这俩女人,脑袋不清楚,明明跟你没有丝毫关系的事情,却偏偏都将怨恨记在你一个无辜的孩子身上。” “我知道了,大姨丈。你们快去吃饭吧。”若兮拿起一个火烧,坐在厨房的门槛上啃。 第四十五章 华府的早晨 若兮啃着火烧,陷入沉思里,大姨的铜铃跟梅姑的铜铃一模一样,又是在金戈的刑室里找到,她与金戈门到底是什么关系?若兮想着这些,心里疑惑越来越多,一点也没发觉欣桐姨母何时来到身边,她手里吃了一半的芝麻火烧一下就被欣桐夺走,只听欣桐骂道:“什么时候这新出锅的食物也敢往你嘴里放,不是告诉过你,只能吃大家的剩菜剩饭吗?而且只能在门口蹲着吃,且要在我能看见的地方,我说怎么没看见你呢?原来躲在这里偷吃。” “是我让若兮在这里吃的,就怕你再没完没了的数落她,才不让她在你眼前晃。”郭子谦道:“欣桐,你对外人的女儿都视若己出,若兮是你姐姐的亲女儿,是你的亲外甥女,你不要太过分。” “子谦,妹妹管教若兮,你不要总是横加干涉,玉不琢不成器,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欣惠道:“若兮,咱们家不富裕,你在家里也不出去干活,吃点什么都能凑合一顿,捡着吃就行了。别总惹你姨母生气。” 欣桐指着院子里的菜地道:“若我总是纵容你,你就一点规矩也没有了,你去给我吐出来,该你吃的你吃,不该你吃的就得吐出来。” “太过分了。”郭子谦急道:“若兮,你不要听她的。” “子谦,你快去上工吧?”欣惠催促着,拉郭子谦的胳膊,郭子谦抬手就将欣惠推了出去,欣惠脚下不稳,一下跌倒在地,嚎啕大哭道:“你居然打我,我不活了······” “老天啊!欣竹姨姐,我郭子谦对不住您啊,我后悔再活一次啊!”郭子谦怒吼着,扭身就走。 雪菲、婉玉看着若兮在菜地里不断呕吐,心如刀割,被王仕奇拉着上了马车,向东方华府行进。 雪菲愤怒的眼睛都红了,瞪着王仕奇道:“你们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老天爷不报应你们,就是老天爷眼睛瞎了。” 婉玉道:“姨丈,如果那年吃了苹果的人是若兮该多好,今天就不会被姨母怨恨,惨遭虐待。如果活着的是欣竹姨母,也会这么虐待珠儿吗?我们一定不得善终,欣竹姨母能救我们,也能解脱女儿的苦难吧?” “我也劝不了她们,若兮今年也十四岁了,我会留心给她找户好人家,赶紧把她嫁出去,也好彻底摆脱这梦魇般的生活。”王仕奇眼角流下泪来。 东方华府的早晨,是婢女们最忙碌的时刻,三更就要起床练功,单是捧水盆伺候洗漱,就有二十势,每一招一式都要求丫鬟具有扎实的基本功,据说,东方华府的丫鬟,平日服侍,日日研修,一到危急时刻,都是杀的了敌,擒得住贼的。就连扫地的奴仆,都必须脚穿十斤重的铁鞋,按照规矩打扫,每块地方扫几下,怎么扫?都有严格的规矩,一丝违反,就要受罚,被惩戒。 丫鬟们的鞋底都是镂空的,里面有铃铛,倘若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就会被罚跪。说明还没学会走路,不会走路的丫鬟,只能呆在柴房,劈柴烧水,干粗活。能在院子里走动的丫鬟,至少也有两年基本功了,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在主子房里伺候。 平日,丫鬟们五更天,服侍主子们起床更衣、洗漱、然后去练功,主子们通常在练功房回来,还要再洗澡,再更衣后,才用膳,直到主人出府,丫鬟们才能稍微放松下来,然后,开始打扫房间,一直要忙碌到晌午才能收拾停当。 尤其是大少爷的院子,奴婢们更是要小心翼翼,他素来有洁癖,各处都要一尘不染,一日沐浴两次,早晨起来,晚上睡前,都会沐浴,夏日则是出门回来就沐浴,衣物从里到外,都会更换。包括鞋袜都要熏香熨烫。 二少爷就相对简单,他整日沉迷于练剑习武,对于婢女是否偷懒,衣服是否熏香等等都不在意,一件衣服有时穿了两三日,母亲提醒他更换,他才想起来,为此管事李婆婆,几乎天天在晨训的时候责骂婢子们,皮轻骨贱,偷奸耍滑。 婉玉与雪菲站在最后排的的队伍里,听李婆婆训话,琐碎繁沉的规矩,听的人哈欠连连, 诸婢女日日听这老生常谈,耳朵都听出茧子来,这打哈欠是会传染的,一个传染一个,都轻轻掩着嘴巴,强忍困意。 婉玉、与雪菲跪了一夜,本就没睡觉,此刻也是昏昏欲睡,婉玉强忍哈欠,雪菲一个大哈欠就打出声来,李婆婆一眼望到她就叫道:“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雪菲又打了一个哈欠,根本没发现李婆婆是在跟她说话,婉玉忙道:“回管事的话,婢女婉玉。” 李婆婆走过来,拉着雪菲的衣袖,给她拽出来道:“问你呢?” 雪菲道:“我叫雪菲。” “邋邋遢遢,睡眼惺惺,一看就是个懒惰坯子,大少爷也是,这等人还买了往夫人房里塞,可不是要日日挨骂不成?”李婆婆敛容冷冷道:“也幸亏夫人这两日不在府中,你们俩个还有些时间学习,不然真是不堪入目,跟我来吧。”说着对诸婢女道:“今日晨会,就到这散了,大家都回去各忙各的吧。”诸婢女应声道:“谢管事教诲。”躬身退下。 李婆婆将婉玉、雪菲姐妹带回房间,坐在椅子上,盯着她们打量道:“小模样倒是还行,都眉清目秀的,眼睛怎么都这么红,莫不是初次离家,一夜未眠?” “回管事话,正是。”婉玉垂着头道:“我与小妹雪菲,从未出过家门,想到入府侍奉夫人,战战兢兢,唯恐粗鄙不堪驱使,是以夜不能寐,还望管事宽宥,教导。” 管事点点头道:“初来乍到,都是在所难免,你们既然要入府做事,身为丫鬟,就要知道尊卑,牢记规矩。谨言慎行,不逾越礼仪。目光不能直视主人,声音要轻柔,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允许大声喧哗。主人不问,不能随便说话······”管事婆婆唠叨了一大堆,然后问道:“你们都记下了吗?” 婉玉、雪菲道:“都记下了。” 第四十六章 水盆侍奉 管事李婆婆拿起一只金铃铛摇晃三五下,就见院外一女子,急匆匆赶来。只见这女子生的娇躯袅娜,神态娉婷,鼻倚琼瑶,眸含秋水。翠云高髻簪金铀,藕花罗裙步生风。她一进门,就微笑着对李婆婆敛衽施礼,道:“长青给婆婆请安。” “免礼。”李婆婆拉着女子的手,指着二姐妹,道:“长青,这是大少爷新买的丫鬟,交代过了,放在夫人房里,你要用心教导,不同于小丫鬟们从柴房做起,有的是时间磨练。” 长青笑着打量着婉玉、雪菲,道:“大少爷这得多看好她们呀,一来就安排在夫人房里伺候。婆婆放心,长青必当尽力教导。” 李婆婆道:“你就先教教她们最简单的水盆侍奉吧,下午我叫陆媛姑娘教她们煮茶,先把眼前最基本的技能学会了,现学现用,一边伺候,一边练习就好。” “婆婆放心,我一定尽力。”长青眼角含笑,目光温柔,看了雪菲一眼道:“你去打盆水来。” 雪菲看的怔住了,心道,这女子生的好美,真像画里走下来的美人一样,这东方华府里的丫鬟都这般美貌吗? 婉玉见雪菲发怔,忙轻轻碰她胳膊,道:“雪菲,去拿盆打水。” “水哪里?盆在哪里?”雪菲忙慌张问道。 “哎”管事叹了口气,道:“往身后看,架子上是盆,旁边桶里是热水,这会温热了。” “哦,知道了。”雪菲眼角斜睨了李婆婆一眼,忙走过去,拎水倒入盆中,端过来,往地上一放,道:“水来了。” 长青、李婆婆情不自禁的同时摇了摇头,李婆婆道:“没出过门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呢?我还要去如夫人房里伺候,一切烦劳长青姑娘。” “奴婢分内事。”长青敛衽恭送李婆婆,道:“李婆婆慢走。” 婉玉、雪菲也敛衽施礼,见李婆婆一走,长青就笑道:“你们俩个别拘谨,我这师傅是华府最没脾气的,任你多淘气,我都不忍心责罚?” 雪菲、婉玉一见长青姑娘,就生出好感,雪菲忍不住道:“长青师傅,您就像是那画上走下来的美人,我刚才都怔了,天底下怎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儿。” “这嘴巴甜的,人小鬼大。”长青笑道:“你叫什么?” “雪菲。”她眼睛不住地瞅着长青看,笑呵呵道。 “婉玉,见过长青师傅。”婉玉敛衽施礼,见雪菲模样,轻轻拉她衣袖。 长青笑道:“无妨,她年纪小,看我不打紧,要是主人面前就要被罚了。” “啊?”雪菲不解地望着长青。 长青道:“雪菲,你要记住在华府,奴婢是不能直视主人的,刚才李婆婆应该告诉你了吧?” “是。”雪菲垂下头道。 长青轻轻弯腰,脚下轻移,双腿高低起伏,从地上端起水盆,双手交叉捧着,曼声道:“从低姿入地取水,力从根发,劲整而力聚;高姿飘然,机含万变,双掌穿花捧盆,出手一式站方圆,变化四方任周旋。”只见她身形飘忽,气质高贵,水盆在她手上宛如一件兵刃一般,挥洒自如。 “师傅好美啊!”雪菲拍手叫道:“我都没看清,怎么这般美妙。” 长青道:“这套水盆侍奉二十式,乃是东方华府训诫房祖师雅安姑姑所创,取意,春夏秋冬为寻常侍奉。取意,梅兰竹菊四君子,为文侍奉。取意“十二形者:龙、虎、猴、马、鼍、鸡、鹞、燕、蛇、鲐、鹰、熊”为武侍奉。” 只见长青手捧水盆,沉腕坠肘,两腿平行开立,两脚双肩同宽,垂直下蹲,脚尖平行向前,两膝向外撑,大腿与地面平行,同时胯向前内收。只听她道:“春夏秋冬寻常事奉,对应的是四个基本步桩,马步、扑步、虚步、歇步。纳气两手托上行,提自丹田升在胸。腹收精气全提住,势若腾空上苍穹。” 雪菲、婉玉看着长青,静止如松,气定神闲。也跟着学起来,只是这马步初练甚是费劲,弯腰塌背撅屁股不算,双腿站了一会,就情不自禁的酸痛发抖,不听使唤起来,二人汗如雨下。 “坚持。”长青道:“凝神静气,使裆成圆弧形,这马步俗称圆裆。含胸拔背,胸要平,背要圆。两手抱盆与胸齐。虚灵顶劲,头如悬线发提梁,双眼微垂视前方,呼吸匀称如无物,待得吸尽变成吐,清气沉来浊气除。浑然一息还太虚,二气循环无先后,内外相生一念转。激浊扬清精气添,脚下生根似泰山。” “长青师傅,夫人公子们洗漱大约用多长时间,我实在坚持不住了。”雪菲扑倒在地,呼呼喘气,额头汗珠黄豆般滚滚而下。紧接着婉玉也跪在地上,脸色苍白,双腿不住发抖。 长青道:“平日里夫人、少爷们吃些小食,都会先洗手,用时大概五分钟。早晚洗脸用时大约在七八分钟,这春夏秋冬的四步桩要练到半个小时以上,才能应对自如。” “为何那么久?”婉玉气喘吁吁问道。 长青笑道:“因为,有时少爷们会按照惯例考教丫鬟们的功课,会故意拖延不洗,那丫鬟就不能动,若是坚持不住,就只能去后山罚跪两个时辰,三次以上都受罚,就要跟扫地仆人穿一样的铁鞋,腿戴沙袋干粗活了。” “啊?怎么会这样?”雪菲惊得张大嘴巴。 “夫人房里最是轻松,你们现在最难的不是水盆侍奉,而是鞋子。”长青抬脚道:“华服丫鬟的鞋子都是镂空装了铃铛的,所以走路要特别小心翼翼,不能让铜铃有响声,万一不小心弄出动静,被夫人少爷听见,不用等训斥,自己去后山罚跪就好,这是最基本的规矩。” 雪菲、婉玉听得面面相觑,这与她们想象的东方华府一点也不一样,心道,这还站得起来吗?还不日日都得罚跪呀。 长青见状,笑道:“你二人还不快起来,也别害怕,习惯就好了。有个一年半载,受罚多了就练出来了,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每日三更就要起床练功,不像在家里,睡不了懒觉了。” 第四十七章 长青姑娘授徒 雪菲、婉玉浑身发抖,两腿酸软无力,哆哆嗦嗦的站起身来,立在长青身边。 长青拿起一条巾帕,搭在脖子上,道:“夫人、少爷们房里用的都是缠枝掐丝金兰花的浅铜盆,你们要牢记。李婆婆这里没有,等你们去主人房里伺候的时候就见到了。” 长青和蔼地望着二人,道:“我再教你们二十式水盆侍奉里,文武侍奉各一式,以应对突如其来的考教。” “我们在夫人房里伺候,也会被少爷们考教吗?”雪菲怯怯的问道。 “东方华府的规矩是每个月,各房里的丫鬟轮值,除通房丫头除外,其余丫鬟都有机会在少爷们房里当差,目的就是为了考验功课进展。所以,你们也是不能掉以轻心的,尤其大少爷,御下严厉。”长青道:“先给你们示范武侍奉里的,一式燕子捧心。”只见长青姑娘,双臂捧着水盆,身体向前倾,左腿直立,右腿后撩,就像一只展翅飞翔的燕子,她下盘稳如磐石,一丝也不摇晃,只听她慢慢道:“这时脖子将相当于巾帕的架子,你们一定要注意清洁,大少爷有洁癖,有一丝不洁或异味,大少爷也不会用的。这是大不敬罪,会被训诫房打手板子的。还有,就是主人或许正在谈话,或许还要喝口茶水,你们都要耐心等候,无论何种姿势的水盆侍奉,都不可移动,更不可放下。除非,主人吩咐退下,否则不能离开。” “啊!”雪菲又是一声惊呼,忍不住道:“就这个姿势,我们十秒钟都坚持不下来啊,还有没有简单一点的呢?” 长青放下腿,站起身子道:“文侍奉里古梅盘枝,相对简单。”只见她双臂后背环绕,水盆滑在脊背后托住,单腿微曲,另一只脚盘在支撑的腿上,长青道:“这个动作,最难得就是胳膊别在身后,力量要小于身前,夫人们之间聊天,或是少爷跟老爷谈的起兴,等着时间长一些,就酸麻难忍,因为这个动作罚跪的人最多。” 长青看了婉玉一眼道:“你们也别心急,新来乍到,都是要受罚的,我再跟你示范足浴。”长青放下水盆,道:“你们俩个可以互相按摩,这按摩的功夫,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掌握,手上力道,认穴精准都是日积月累,磨炼出来的,凡事循序渐进。” 长青看着两个一眼无助的小姐妹,心下甚是怜惜,温柔道:“婉玉,你坐下。” 婉玉依言坐下,局促不安的望着长青。长青望着她们,道:“足浴时,大少爷用玫瑰、二少爷用艾草、夫人用藏红花、如夫人用枸杞生姜,老爷不会用你们洗脚,都是如夫人亲自伺候。”长青跪地恭敬地抬起婉玉的脚,婉玉吓得一下缩回,长青玉指一扣,婉玉脚腕就被紧紧握住,移动不了丝毫,婉玉尴尬的都要流下眼泪,窘迫道:“长青师傅,这怎么可以。” 长青微笑道:“你不让我洗,怎么教你们按摩呢?”说着将婉玉鞋袜轻轻脱下来,道:“放入主人脚之前,一定要轻轻拖住他的脚掌,让自己的手先下水,再问,温度是否合适?” 长青此处停顿一下道:“若是主人说不合适,或是凉了,或是太热,你们就要向后移动两步,退后告罪,稽首道:“奴婢疏忽,这就去更换。若是温度合适,就可以开始清洗按摩。” 长青将洗脚的步骤、及脚上的穴位分布,耐心仔细的讲与二人听。婉玉感觉长青姑娘的手,柔弱无骨,柔软细腻,但刚才那一抓,却非常有力,令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见长青用膝头的长巾将婉玉的脚擦拭干净,涂抹上一层玫瑰油,双手轻轻拍打双脚外侧,轻声道:“按脚之前,先放松一下小腿的肌肉,双手要灵活轻盈,犹如金鱼摆尾。”长青松开婉玉的脚,双手抖动如游曳的金鱼尾巴,她快速抖动,双手现出一重重光影,仿佛生出无数只手掌一般,一层层展开,像旋转的折扇,又像一朵朵盛开的雪莲。看的婉玉、雪菲眼花缭乱,情不自禁赞道:“长青师傅,太厉害了。” 长青收住手,双手握住婉玉的脚,向内稍用力挤压,婉玉忍不住**了一声,长青道:“痛吗?” “有一点点。”婉玉不好意思的道:“不痛,没事的。” “昨晚是不是在家里闯祸?罚跪了?”长青若无其事的说,雪菲惊奇道:“您怎么知道,我们昨晚罚跪了一个晚上。” “脚底是全身器官的缩影,哪里受了委屈,都会反映出来。”长青双手在婉玉脚背处上下搓热整个脚部,婉玉只觉身体都热血奔腾起来。 “舒服些吗?”长青食指弯曲,指关节顶住婉玉脚心,轻轻按压片刻,然后蜻蜓点水般轻刮她大脚趾,道:“按摩大脚趾,能改善头痛头晕,宁心安神,助于睡眠。”又用中指、食指关节按压脚底穴位,道:“跟我讲讲,你俩那么乖巧,爹妈怎狠心责罚呢?” 婉玉、雪菲闻言,心里郁结的悲苦一下崩溃,两人从没遇到过像长青姑娘,那么和蔼可亲的人,看着长青,就像自己的亲人一样,什么心里话都愿跟她倾诉,婉玉就将若兮的处境跟长青细细道来,长青听得泪眼朦胧,难过道:“这孩子真是太可怜了,回头我跟李婆婆说说,你们也回去做做家人的工作,让她来东方华府吧,这种情况下,唯有离开那个家才能摆脱厄梦。” “可是我娘怎么可能会同意呢?”雪菲流泪道。 “别急,一定会有办法的。”长青安慰道:“你们想想,我回去也想想。”说着又给姐妹俩讲了些按摩的手法,她双手轻轻挤压婉玉脚侧,道:“有没有泰山压顶的感觉?” “有的,但师傅一松手,又感觉特别舒服。这感觉真是太奇妙了。”婉玉道。 长青双手起伏交错按压婉玉脚背与脚心道:“这是排山倒海手法,感觉小腿微微发热了吗?” “是的,好舒服。”婉玉被长青按摩的飘飘欲仙,四肢百骸舒爽的难以言会。不由心悦诚服。 雪菲也佩服的五体投地,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跟长青师傅好好学习,这足底按摩的学问实在太多。 第四十八章 陆媛煮茶 长青师徒三人练了整整一个上午,到了饭食,长青道:“你们也累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带你们去餐室用餐。” 雪菲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闻言大喜,高兴地跳起来,挽着婉玉手臂,就跟在长青身后向餐室走去,此刻,正是饭时,东方华府里的丫鬟们都在用餐,诺大餐室人头攒动,却是鸦雀无声。 长青立在门口,望着姐妹俩,轻声道:“虽然,你们还没换鞋子,可是走路的声响已经不小,而且一路上,雪菲都是挽着婉玉的手臂,这是绝对不允许的。你们进去用餐之前,我必需得给你们说说规矩,免受责罚。” 雪菲闻言忙松开手臂,规规矩矩站好望着长青,道:“是,谢师傅教诲。”心里却道:“吃饭还能有什么规矩。” 长青一脸严肃,道:“在东方华府,丫鬟走路,禁出声响。不能叉腰、不掉臂、不摇肩、不摇头、不摇身。两人同行,不携手、不蹦跳,不喧嚣,独坐手不扶腮,不伏桌小憩。用餐时,不择好食、随顺赐予,一心羹饭,不含食语、不嚼食出声、不剩饭菜,食毕,新人要主动清洗餐室里的所有杯盘碗筷。” “这么多人?就我们两个洗碗吗?”雪菲可怜兮兮的望着长青。 “是的,每个新人都要洗碗半年,或是等后面的新人来替换。”长青道:“你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餐后问我。”说着踏入餐室。 餐室宽敞明亮,摆着一排排榆木桌椅,从前到后大约有五六十张桌子,桌子上铺着洁白的桌布,墙壁上挂着各种扇面状的侍女图,画中人形态各异,个个端庄秀美。 进门处是一张大餐桌,桌子上摆满菜肴,饭食。前面站着两位侍女,负责将饭菜盛好放在一个托盘上,交给用餐的人,屋里有三位侍女,手里拿着戒尺,漫步在室内,负责监督用餐不合礼仪的丫鬟。她们都身着同样款式、质地的白色长衫,头上戴着白色头巾,一身栀子花香,婉约可人。 前面的侍女见长青进来,忙恭敬行礼,端上一个托盘,道:“长青姑娘,辛苦。” “妹妹辛苦。”长青还礼,接过托盘就在前面的桌子上坐下来。 婉玉、雪菲两人接过托盘,看也不敢看,垂头走到后面无人的桌子旁落座,小心翼翼的吃饭,不敢出声说话,餐室里没有声音,雪菲恨不能将餐饭不嚼就吞下去,唯恐咀嚼青菜的动静太大,被那手拿戒尺,转来转去的女侍捉住责罚。 婉玉也胆战心惊,都没吃出饭菜的味道,就一身冷汗了,托盘里的食物给的不少,比平日她们的食量都多,两人不敢剩下,勉强吃进去,就在这时,餐室里突然有一个丫鬟打了一个饱嗝,这饱嗝打的很响,估计是吃多了,没控制住。 只见那丫鬟倏然站起身来,四周作揖以示歉意,然后对着白衣侍女跪下,道:“雾妳请惩戒。” 白衣侍女,敛衽施礼道:“雾妳姑娘,得罪了。” 雾妳伸出左手,白衣侍女举起戒尺就狠狠朝手心打了下去,啪、啪、啪,三声,打完就将一片敷了药粉的白纱放在她手心里,雪菲见雾妳眼泪都流出来,娥眉颦蹙,隐忍着将纱布缠在手上,纱布渗出血迹。 婉玉仔细端详那侍女手中的戒尺,竟不是普通竹木尺子,而是一把缠着铜丝的厚竹板,三下拍下去,女孩嫩嫩的小手早就破了,仅仅是吃饭打嗝,婉玉捂着胸口,一颗心都快蹦出来。 丫鬟们见雾妳受罚,并无一人出声,甚至看也不看,像是见怪不怪,根本不当回事。都专心吃饭,饭毕,就悄悄走出去,婉玉听不见她们的脚步声,几十个人就像幽灵一样,渺无声息的鱼贯而出。白衫侍女们也跟着出去,她们脚上都穿着青色绣兰草的铃铛鞋,却都没有声响,雪菲、婉玉二人,心里不由奇怪极了。心道,自己没穿铃铛鞋,还有声响呢,她们是怎么做到的呢? 二人将碗筷杯盘都洗刷干净了,就回到李婆婆的练习房里,继续等待下午的课程。 雪菲、婉玉看着雾妳受罚后,一颗心就悬在喉咙,不敢说话,也不敢窃窃私语,唯恐被发现哪里不合礼仪,想到雾妳流血的手,就感觉浑身发冷。 这时,一位叫陆媛的姑娘来教煮茶,这陆媛姑娘素丝单襦,一身梅香。乌发垂腰,秀美的脸颊,粉嫩如桃花,似吹弹即破。一双玉手,十指纤纤,仿如精雕美玉,又一位天仙美人疑似画中来,惊得雪菲、婉玉怔怔出神,心里暗暗自惭形秽起来。 陆媛声音如黄莺出谷,甜蜜轻柔,一进门就道:“这大热天的,中午昏昏欲睡,李婆婆非要我教你们煮茶,这炉火熏烤势必火上浇油,俩位妹妹新来乍到,就忍忍吧。” “有劳陆师傅了。”婉玉、雪菲敛衽行礼。 陆媛从手提的竹箱里拿出一只生铜铸造,形如古鼎的风炉,一把蚀刻花草纹的铜壶,一支柿心木银裹两头的茶夹,几个装茶的纸囊,使炙茶不泄其香。一个内圆外方,形如车轮的磨茶碾,一个漉水囊,一个茶刷,一条茶巾,八只越州的青瓷碗。 陆媛看着雪菲,见她一脸倦怠,昏昏欲睡,就道:“你叫什么名字?” “雪菲。”雪菲用手捂着嘴巴,打了一个哈欠,她已经困得天旋地转,两眼发黑了。 “雪菲烧水。”陆媛吩咐道:“风炉里的果木炭已经装好,点火就可以,煮茶前要先将井水用漉水囊过滤一下,然后才能装进铜壶里烧开,这样的水质更清澈,味道也更甘美。” 雪菲依言拿起滤水囊过滤完清水,装进铜壶,点火烧水。 陆媛问婉玉道:“你的名字呢?” 婉玉道:“回陆师傅,婉玉。” 陆媛道:“你叫我陆姐姐就好,茶道无边,我可不敢称是师傅,这个事情也要有些天分和悟性的,你来碾茶粉,放入碗中。” “是,陆姐姐。”婉玉小心翼翼的用茶夹,从茶囊里取出干茶叶,放进茶碾里研磨,她很小心,很仔细,研的茶末很细,拿茶刷轻轻扫下来,装进茶盒里,又用茶勺均匀的挖到茶杯里,心平气和有条不紊。 陆媛望着她道:“婉玉在家也喝茶?” 第四十九章 雪菲烫伤 婉玉道:“是,家父喜欢喝茶,每年明前时分,都会上山采些野茶回来炒制,我在家时,常给父亲磨茶煮茶,只不过都是百姓人家的土办法,登不了大雅之堂。” 陆媛道:“我看你手法娴熟,对每种茶道都很上手,已经很不错了。” 这时铜壶里的水已经烧开,雪菲站在铜壶边,眼睛闭着已经睡着了,婉玉忙唤道:“雪菲,水开了,该沏茶了。” 雪菲一下惊醒,差点跳起来,揉了一下眼睛,就拎水壶,一把抓在铜壶身上,只听刺啦一声,一股烧焦皮肤的味道就满室弥漫开来,“啊呀。”雪菲一下松开手,只见满手血泡,一下红肿起来,疼的雪菲,哇哇大哭起来。 “小祖宗,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陆媛道:“我去找烫伤药,你们等着。”急忙跑出去。 雪菲疼的汗如雨下,觉得整个世界都像被火烧着了,钻心的疼痛与恐惧占据了整个心房,她撕心裂肺的哭喊道:“若兮姐姐,若兮姐姐·····” 婉玉看着妹妹烫的惨不忍睹的小手,顿时心疼的心乱如麻,她慌慌张张,深一脚,浅一脚,如踩烂泥一般跑到外面,从井里提来一盆凉水,跑到雪菲面前,道:“快、快将手放进去。” 雪菲把手放进冰凉的井水里,顿时缓解许多,哭道:“婉玉姐姐,你怎知道这法子管用?” 婉玉道:“小时候烫伤了,爹爹总是这样子让我泡在凉水里降温。”婉玉抚摸着雪菲的头发道:“小雪菲忍忍,晚上若兮姐姐就来看你了。” 陆媛很快就拿了药膏跟白布过来,给她敷好,包裹上伤口,叮嘱道:“这几天千万别着水了,婉玉你日常照顾着她些。主子房间里的事情,我做不得住,万一轮到你们当差,一定小心。最好跟值日的姐妹们合计一下,好歹养好了再说。”陆媛叹了口气,道:“怕只怕,你这没病没灾的没人算计,一个新人,一来就烫伤了,那些油滑的婢子们乐的看笑话呢。你们是哪个房里的丫鬟?” 婉玉道:“陆姐姐,我们是夫人房里的。” 陆媛笑道:“那就没事了,这两日,正好夫人不在府上,雪菲可以好好养伤。” 陆媛吩咐婉玉将茶具装好,明日再继续练习,看着雪菲呲牙裂嘴疼的难受的模样,也无心再教她们,闲聊了几句,就回去了。 李婆婆闻讯过来,看着雪菲烫伤的手,道:“这几日怕是不能着水了,府上的丫鬟,每月都有两日假期,你可以回家养着,也可以在这里。” 婉玉见雪菲难熬的模样,就道:“求李婆婆恩典,让我先送她回家吧。” “现在太阳快要落山了,你送她回去,晚上也别往回赶了,明日一早过来就行。”李婆婆盯着雪菲,叹气道:“府上的规矩,抱病休假,假满之后,有伤病也不能耽搁。你要有心理准备,不能太矫情了。” “是,奴婢知道。”雪菲忍痛道。 “你们出门的时候,门口卫侍会找马车,告诉他们地点就好。”李婆婆说着拿出一个刻着“通行”二字的玉牌交给婉玉,转身就忙其它事情去了。 坐在马车里,雪菲盯着自己的小手,垂泪道:“婉玉姐姐,我这手一时半会也好不了,可怎么在东方华府活下去。” “哎,先回家再说,姨丈的治伤药,应该很好地。”婉玉也心乱如麻,心道:“雪菲从小也没怎么干活,都是若兮打理日常。这手受了伤,要怎么应付呢?” “若兮姐姐也不知怎样了?没有她的日子,真是一天也活不下去呢。”雪菲想到在华府的一天,心惊胆战道。 若兮呕吐的厉害,她真的恶心到极点,仿佛肠子都要吐了出来,就连小时候,欣桐姨母给她穿装满苍耳子棉衣,扎的鲜血淋淋,都没像今天这么心如刀割,半个火烧而已,她浑身颤抖,冷汗浸透了衣衫。 欣桐盯着她,冷冷道:“我今天不去坟场了,就在家里看着豆花,仔细问问你羊皮经咒的下落,若她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别想活命。”说着一把揪住若兮的头发,就拖进柴房。 欣惠见状忙跟了进来,道:“欣桐,你千万别冲动啊!豆花脉象平和,生命无忧。你这手底下稳着点。” 欣桐从柴房的木架上拿起一捆草绳,手法利落的扔到房梁上,打了个结,将若兮双手、双脚困住倒挂起来,欣惠望着若兮,跺脚道:“若兮,那经咒不能看,也不能学,你要它何用?快还给姨母,免得受苦?” “我没偷。”若兮还是那一句话,然后就闭目不语了。 “行,你厉害。”欣桐道:“我有的是时间陪你玩,我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你不坦白交代,我就吊你到死。” 婉玉、雪菲到家时,已是晚鸦归林,素月悬空。王仕奇、郭子谦夫妇刚吃完饭,正在满心愁苦之际,豆花昏迷不醒,若兮吊在柴房,一天水米未尽,被拷打了两次,死去活来,只字不吐。 又见女儿们回来,着实吓了一跳,雪菲一见父母,就哭的梨花带雨,婉玉也泣不成声,二人将这一天在东方华府的遭遇,添油加醋的跟父母讲述了一遍,听得王仕奇、郭子谦胆战心惊。 王仕奇忙打开雪菲小手上的纱布,见女儿烫的惨不忍睹的掌心,心疼的刀扎一般,不由垂泪道:“雪菲,为父对不住你。” “爹爹,我不要回去了。我这手怎么干活,不干活就要被责打,呜呜·····”雪菲哭着扑进王仕奇怀里。 欣桐心疼的围着屋子乱转,婉玉见状道:“爹爹,姨丈,我们可还有回旋的余地,还钱给东方少爷可还行?” “哎!”王仕奇哽咽道:“雪菲,为了你豆花姐,你就坚持一下行吗?豆花的病还不知怎样?家里实在是······” “姨母,今天华府的雾妳丫鬟只是打了个饱嗝就被惩罚,打的小手鲜血直流,妹妹这手,还能再挨打吗?”婉玉望着欣桐,心疼万分的道。 “我去帮她干活行不行?”欣桐急的方寸大乱。 “哎,那怎么行呢?华府规矩森严,怎会容外人进出,除非你是个影子,谁也看不见。”欣惠也急的搓手道。 “有办法了。”欣桐忽然就跑出去,欣惠见状道:“我怎么没想到那死丫头,这会可真是派上用处了。” 欣桐跑进柴房,将奄奄一息的若兮放下来,道:“既然你咬定了没偷,姨母就信你一次,羊皮经咒的事情,就过去了。雪菲在华府烫伤了手,府里规矩大,养不得闲人,我要你用隐身术跟在她身边,帮她干活,照顾她到手伤痊愈,你可愿意?” “是,姨母。”若兮虚弱的晕了过去。 第五十章 若兮穿铁鞋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王仕奇就借了马车,将三个女孩送回东方华府,一路上,雪菲、婉玉将各种规矩,跟自己学到东西一一跟若兮讲了一遍,若兮双目无神,萎靡不振。好像随时都可能晕厥过去。 想到昨夜姨母交代完她隐身随侍雪菲后,突然拿出剪子,按住她的头,剪下她的头发,那一头长发落地的瞬间,若兮心疼的窒息了,那落发像生命一样飘零在尘土里。 欣桐冷笑道:“这下我就放心了,不然怎么叮嘱,我也不踏实。你怎能比我的雪菲、婉玉更俊俏。”说着欣桐捏起若兮的下巴,雪亮的剪刀在若兮眼前一晃,一阵刺骨的疼痛,若兮惨叫着捂着脸在地上挣扎翻滚起来。 欣桐冷声道:“别嚎了,至于吗?不就在你脸上划了一剪子吗?这道疤痕,会跟你一辈子,我会给你找套男装,送你去华府当个杂役,这样你就有地方吃饭住宿了,一有时间就去帮雪菲干活。” 雪菲、婉玉见若兮沉默不语,知道她心里难过,搁谁被作践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丑陋模样,也活不成了。 雪菲心疼的偷瞄了一眼,一身男装,一头短发,一道深长伤疤的若兮,逗趣道:“若兮姐姐,你要真是男孩子该多好,我就嫁给你,简直太霸气,太有男人味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当心府里的丫鬟们犯花痴哦。” 婉玉闻言,盯着若兮,也附和道:“可不是吗?真是个冷俊、霸气的小生,有一种人是怎么打扮都像赝品,就像豆花。又有一种人,怎么祸害?都笑傲群雄,就像若兮妹妹,你若真是男子,我也是要嫁给你的。” 若兮本来心情灰暗,被她俩一说,有气无力的,说道:“真没那么难看吗?”若兮有止血符,生肌符咒本来可以恢复的一丝也看不出来,可是想到姨母的愿望就是让她丑陋不堪的进入华府,充当仆役忙雪菲干活,若是瞬间治好了伤,必然又会遭到更严重的伤害。 其实剪刀刺下来的那一瞬,小飞蛇就在欣桐脖子后面,若兮一把捉住它,才在地上挣扎翻滚,她不想让欣桐看见它,也不愿它伤害欣桐,无论姨母做了什么?她都是母亲的妹妹。 婉玉见若兮开口说话,忙道:“我发誓,一点也不难看,这伤疤更频添几分硬朗,很有男人味。”婉玉拉着若兮的小手道:“姐姐从没骗过人是吧,就是挨豆花的菜刀,也敢说真话的。” “我信姐姐。”若兮淡淡一笑道:“我以为自己被剪了头发,割伤脸颊,一定人不象人,鬼不象鬼了呢。” 雪菲钻进若兮怀里,调皮的笑道:“若兮姐姐,你快体验一下,妻妾成群的威风。” 若兮笑着,一手一个,揽着二人肩膀道:“我要是个男子,就娶了二位做新娘子。”小姐妹三人笑成一团。 马车停在东方华府门口,雪菲、婉玉拿出玉牌,进去找李婆婆告知父亲王仕奇在门口等候,有事求见。李婆婆跟着婉玉出来,路上,婉玉就将姨丈想把小表弟若若送来当个临时杂役,家里有病人,已经揭不开锅的事情,告知李婆婆,求李婆婆慈悲给条生路,只要管口饭吃就行,缓两个月,家里情况好了,就回去。 李婆婆笑道:“这事无妨,就算做长工也可以。” 婉玉千恩万谢,两人来到门口。 王仕奇见到李婆婆忙一揖到地,道:“在下王仕奇,拜见李婆婆。” 李婆婆打量了一下王仕奇跟若兮,道:“这就是若若,这脸怎么伤成这样?看这大眼睛清亮有神,一看就是个机灵孩子。” “若若,拜见李婆婆。”若兮跪地磕头道。 “快起来,真是个好孩子。”李婆婆扶起若兮,拉着他的手,道:“瞅瞅这小脸,那个狠心的婆娘下的去手,往着俊脸上戳剪子?” 王仕奇一听,后背发凉,暗冒冷汗,心道,这老婆婆怎这般厉害,一眼就看出伤痕是剪刀划伤?还猜出是女子所干?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王仕奇汗颜,当下也不隐瞒,道:“河东狮吼,惭愧、惭愧。这孩子在家甚是可怜,还望李婆婆赏口饭吃。” “王先生,放心回去吧,这孩子交给我就行了。”李婆婆一见若兮,就心生欢喜,本来一脸严肃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多谢李婆婆。”王仕奇告辞而去。 李婆婆望着若兮道:“若若,看你是个利落孩子,放在杂役堆里就埋没了,只是这脸上的伤疤,不知愈合之后,会是个什么模样?当书童可能不太行了,还是做个牵马坠蹬的亲随吧?” “多谢李婆婆抬爱,若若粗鄙不堪,贵人面前服侍,唯恐冒犯,还是做个杂役吧。”若兮躬身行礼道。 “这孩子,真是让人越看越喜欢。”李婆婆道:“只是这东方华府的杂役最是辛苦,你看这些扫地的小厮们,脚上的铁鞋,你能受的住吗?” “劳其筋骨,炼其心志。若若能受得住。”若兮道。 “好,是个脚踏实地的孩子。”李婆婆将若兮交代给仆役的工头,就带着婉玉离开了。 这仆役工头,姓梁,五十开外,一脸络腮胡子,浓眉大眼。他体格健硕,一尺九的身高,浑身肌肉坚硬如铁,看着若兮,哈哈笑道:“小娃娃,我姓梁,名振飞。这里的人都叫我梁叔,你叫什么?” 若兮作揖道:“若若,拜见梁叔。” 梁振飞一扬眉,道:“一看就弱弱的,哪里像个男孩子的名字?在家里干过活吗?” 若兮道:“小人自幼劳作,能干活。” “好吧,你跟我来。”梁振飞带着若兮进了库房,找出一套仆役的服装,又拿出一双铁鞋替给他道:“在你鞋子外面套上,拿麻绳捆好,这铁鞋重二十多斤呢?” 梁振飞往若兮脚上一看,这孩子脚上根本没鞋,几条破布缠着脚底板,脚趾上落满了灰尘,心头一紧,这是个苦孩子啊,家里穷成啥样,连双鞋也不给穿。看着他脸上的伤疤,是被女子的剪刀所伤,在家里的处境,就可窥一斑了。 梁振飞翻了几双男鞋,都很大,若兮根本没法穿,就拿了一双草鞋扔给他道:“若若,你先穿上草鞋再绑铁鞋吧,回头我给你问问李婆婆,找找丫鬟们有跟你脚差不多的,要双鞋子给你穿。” “谢谢梁叔。”若兮拿着草鞋道:“我有草鞋和铁鞋就很好了。” 梁振飞望着他,仔细打量,这孩子生的非常俊俏,洁白的皮肤,明眸皓齿,若是脸上没有这两道丑陋的伤疤,再有一头乌发,说他是个女娃也没人怀疑。 他见若兮虽然纤弱,却丝毫也不矫情,不由心下生出几分怜惜来,问道:“你家里父母都在吗?怎么小小年纪出来做工?” 若兮道:“父母早亡,自幼跟姨母生活。” “那就难怪了。”梁振飞心道,这没爹妈的孩子,毕竟是没人疼的,不然断不至于此,他转身找沙袋给他绑腿,若兮趁着梁叔转身的功夫,隐去身形,脱下自己的衣服,换上仆役衣服。 梁振飞找到沙袋,一转身递给他,就见若兮已经换好衣服,连鞋子都绑好了,笑道:“行啊!小子,挺利落,我喜欢。” 若兮接过沙袋绑在腿上,梁振飞道:“猜猜这两个沙包有多重?” 若兮站起来,走了几步道:“沙包加上铁鞋,两条腿上估计负重了四十来斤。” “厉害?小子,你在家里做什么?称量的这么准,铁鞋二十斤,沙包二十斤,一共四十斤,一点不错。”梁振飞越发觉得这小孩好玩了。 第五十一章 河边洗衣 若兮笑道:“我自幼在山上采药,回家会称一下,日子久了,这分量就估摸得差不多了。” “不错,不错。”梁振飞笑道:“咱们府里扫地的仆役,都有自己的地盘,你新来就负责厕所外面的地块,每个新来的仆役都从厕所开始。” “是,梁叔。”若兮恭谨道。 梁振飞道:“厕所前后,里外都要打扫干净,然后就是清洗厕筹,把不能用的扔掉,免得割伤了。这活是脏点,可总要有人去做,你行吗?” “可以的,我能做。”若兮在库房拿了水桶,扫把,抹布等工具,梁振飞还以为若兮一定也会像其它新人一样排斥一番,然后无可奈何的去打扫,不料居然这么痛快。 梁振飞看着穿着沉重铁鞋的若兮走路仍是虎虎生风,腿上力气不弱,心里越发喜欢,心道:“这小子是个习武的好料子呢。”追上去,道:“我正要如厕,带你一起过去。” 若兮跟着梁振飞,穿过花园的回廊,来到一排灰色的房子旁停下来,梁振飞道:“这厕所里面挺大,最里面的单间,是主人用的,房间里的木桶每日都要清洗干净,放入清水与干花。他们不用厕筹,用丝绸,且是一次就扔掉。所以,你只收其余侧坑旁的就好。” “是,梁叔。”若兮口中应着,手里已经开始干活,只见她拎着木桶在树边的深井里打水,先将地面泼洒一遍,才拿起扫把打扫,梁振飞见他干活井井有条,也就不再多说,独自去厕所,不一会梁振飞出来,见若兮已经打扫了半个院子,心道,这小子干活是真利落。 “若若,你不要扫这么快,不然一会,那帮小子看见,该来给你捣乱了。”梁振飞笑道:“这扫地呢?要心平气和,你早早完工了,他们见你没事做,就会找你麻烦。在咱们华府,小厮们干完活,是允许在一起切磋的,你新来功夫不如他们,千万别跟他们硬碰硬,慢慢扫,最好干到晚餐时候,大家吃完饭,也就该睡觉了。” 若兮心道:“那还怎么帮雪菲她们干活呢?”就问道:“梁叔,怎么个切磋法?我这活本来就脏,他们还会抢着来刷厕所?” “哈哈,那到不会,但若是你能打的话,完全可以让打输的人帮你干一天活。”梁振飞望着若兮道:“小子,会打架吗?” 若兮抱着扫把摇头道:“我挨打还行。” “哈哈,这是什么话,那就老实巴交的干活吧。”梁振飞哈哈大笑着走了。 若兮打扫完院子,就进去厕所刷马桶,拿起黑色绣花的布篓,将污秽的白绢倒入垃圾筐里,这时就听隔壁有人窃窃私语,道:“春喜姐,新来的那俩个丫鬟,听说是大少爷亲自挑选来伺候夫人的,你见了没有?” “雪菲、婉玉两个小妮子,怎么了?”那叫春喜的女子道:“那个婉玉看着还不错,人挺老实的,雪菲有点不**分,烫着手有什么?谁还没受过伤,把自己看的公主似得,别来给人做丫鬟啊。” “就是呀,你看她那德行,您不就是训了她两句吗?那脸难看的,就像欠她八百吊钱似得。” “急什么呀?她这才哪到哪呀?你给我把眼睛睁大了,看我怎么修理她。她的手不是不能着水吗?我分配她洗衣服去。”说着二人笑嘻嘻的走出去。 若兮收拾完厕所,将厕筹泡在水中浸泡,就隐身去找雪菲。 话说雪菲、婉玉上午跟长青姑娘学完功课,就被春喜大丫鬟安排到洗衣房清洗衣物,雪菲受了伤,只能一只手下水,看着两大盆高高堆起的衣服,眼中泪水迅速流下来。 婉玉见状,将雪菲的一盆衣服,拉到自己身边来,那春喜眼尖牙厉,呵斥道:“婉玉,在家里你当姐姐,惯着她我管不着,在华府她跟你一样都是奴婢,谁也顾不得谁?洗你自己的。” “春喜姐姐法外开恩,家妹手上有伤,我愿代她洗,还请姐姐成全。”婉玉站起身来,对春喜敛衽施礼道。 “姐妹情深啊,我都感动了。你这么能干,就都自己洗吧。”春喜站起身来,招呼十几个正在洗衣服的丫鬟道:“姐妹们,今天咱们休息,这些衣服就让婉玉自己洗吧,洗不完,晚上就别吃饭、也别睡觉了。” “我自己洗,你们不能这么欺负人。”雪菲站起来,急道:“这么多衣服,婉玉姐姐怎么洗的完。” “我洗,我能洗完。”婉玉拉着雪菲道:“你不要在说话了,帮我晾晒衣去。”婉玉见春喜等人面露凶相,怕雪菲挨打,忙将一盆洗好的衣服,交给雪菲。 雪菲端着衣服去晾晒,她怎会觉察不出春喜眼底的怒火。她们人多势众,真要是打起来,自己跟婉玉只有挨打的份。 “识相点。”春喜抬脚踹了一下雪菲屁股,她用力很小,就是轻轻蹬了一下,雪菲气的肺都快炸了,可还是忍住,没发泄出来。端着盆子,去晾衣服。 春喜得意洋洋的带着丫鬟们走出去,就听后面的丫鬟奉承道:“春喜姐真是威武,就该给她们点颜色瞧瞧,不然还不知道该怎么做人呢?” 若兮看着这十几盆衣服,脑袋也大了,心道:“这要是在这里洗,一盆盆换水,得洗到什么时候?” 若兮现出身形,走到婉玉跟前,道:“婉玉姐姐,我们收拾一个大筐背着去河边洗,用脚踩、棒子捶,在河里这些衣服不算什么?咱们三个两个时辰就能结束战斗,在这里真要洗到晚上了。” “可是,我们出不去呀。”婉玉满脸汗珠,一眼无奈道:“洗到晚上,那也是快的,我看得洗到明天了,她们故意为难我们。” “若兮姐姐。”雪菲晾晒完衣服,一进门见若兮不知何时到了,高兴地扑上去,不小心碰到小手,疼的汗珠、泪珠滚滚而下。 若兮掏出一张止血符,放在雪菲手上,雪菲立即止住疼痛。若兮道:“我们三个应该很快的,赶紧收拾。”若兮拿出两张隐身符给二人道:“吃下去,我们找条大河把这些衣服洗了。” “真的能隐身吗?”雪菲、婉玉惊奇的望着若兮,赶紧吃了符咒,三人背着竹筐大摇大摆的出了东方华府的大门口,一出门若兮就带着她们,往华府的左路口跑,那里不远处就有一条大河,若兮早晨来时望着车外的风景,就发现了这条河,琢磨着一有空闲就出来捉条鱼烤烤吃。在若兮心里不管多大的打击,没有一条烤鱼平息不了的痛苦。 第五十二章 仆役寻衅若兮 三人来到河边,现出身形。雪菲、婉玉高兴地就像困鸟出笼一般,又蹦又跳的将竹篓摘下来,倒在地上,若兮道:“我们动作快点,这里路上人多,怕是华府家丁有出来的看见就不好了。” 三人分工,有涂抹皂豆的,有搓洗污渍的,有漂洗的,三人脱了鞋袜,立在河边,浅浅的水流,清清凉凉的抚摸着脚丫和足裸,雪菲吐出一口气,道:“刚才我都快被春喜气死了,真想跟她同归于尽。现在想想,若不是这么多衣服洗不完,我们怎能出来见见蓝天,立在这清澈的河水里,看看游鱼?” “快别抒情了,雪菲。快洗吧,若是过了饭食,晚餐就没有了。”婉玉道:“若兮,你那还好吧?分配了什么活?那铁鞋特别沉吧?” “我好着呢?”若兮舞动双臂在河水里漂洗,她干活很快,那速度,真是一个人抵得上雪菲、婉玉好几个,她将洗好的衣服装进竹篓。 雪菲、婉玉也加紧手上的速度,笑道:“我们两个人都供不上你干活,千手千眼吗?” 若兮笑道:“我捉条鱼烤烤,咱们吃完再回去,管它有没有晚餐?”说着脱下身上的衣服,一蒙子扎进河里,不一会就从水里冒出头来,雪菲睁大眼睛,道:“若兮姐姐,捉到鱼了吗?” “傻子,你看也没有啊!你以为那鱼儿在水底下静止不动啊!若兮既没有鱼叉,也没有渔网,怎么捉鱼,逗你玩玩罢了。”婉玉笑骂,道:“快干活。” “哦。”雪菲失望的叹了口气,低下头继续洗衣服,突然一只大鱼从天而降,落在她脚边,扑腾腾乱跳,雪菲惊叫着,扑上去,开心道:“若兮姐姐真坏,你捉到鱼了,故意不跟我说。” 若兮这时又潜入水底,她猛地捉住一条大鲤鱼,一拳砸在鱼头上,将鲤鱼打晕,随即又抓住一条更大的红鲤鱼,一掌拍晕。若兮一手一条,浮出水面,走出来,将鱼扔到岸上,婉玉忙给她递过衣服,道:“先擦擦身上,这徒手捉鱼,妹妹是我见的第一人呢?以前爹爹也下河捉过鱼,都是要下渔网的,还不一定网的住。” 若兮穿上衣服,就去捡树枝,生起一堆篝火来,搭上木架子,穿好三条大鱼,烤了起来。 雪菲闻着一阵阵烤鱼的香气,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手中衣服搓洗的更快,婉玉笑道:“若兮,咱们的小雪菲闻着鱼味来劲了,这小手快的,很像干活的样子了。” “哈哈,这就是动力。”若兮望着篝火上滋滋燃烧的烤鱼,泛起一阵阵鲜香,不大一会功夫,就将鱼肉烤的金黄。她拿着三条烤鱼,走过来,递给二人,道:“趁热吃,吃完我们一起洗,这点衣服,很快就洗完。” “真香,有妹妹在真好。”婉玉拿着烤鱼,眼圈儿就红了。 雪菲吃着烤鱼,陶醉道:“姐姐手艺真好,东方家的厨子都比不了,你不知道他们家厨房的饭菜多难吃。” “不会吧?像东方华府这么富裕的人家,应该请的厨子都很厉害的。”若兮刚想说,他们家厕所里用的都是上等的白娟。想想大家都在吃鱼,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晚上你吃饭的时候就知道了。”雪菲道:“我可不敢骗姐姐,不知为何他们家的菜都那么寡淡,没滋没味。” “晚上吃吃看。”若兮吃的很快,雪菲、婉玉刚吃了一半,若兮就吃完了。伸了个懒腰,下去漂洗衣物,等到雪菲、婉玉吃完,若兮已经将衣服都装进竹篓,给她们隐身符道:“我们回去吧,我还要回去干那边的活呢?” “姐姐,你还没说,他们分配你干什么呢?”雪菲道:“很累吗?看你这铁鞋,我就难过。还有沙袋,天啊!可怜的若兮姐姐。” 若兮笑道:“也就十四来斤,不重。我被分配到厕所里去了,打扫卫生,洗厕筹,要不是正好听到春喜她们的对话,就晚上再找你们去了。” “姐姐,他们居然让你洗厕筹?你去找东方少爷去吧,好歹认识一场,我们又帮他照顾梅姑,总不会·····”雪菲急的眼圈都红了。 “千万别,我们都是自愿来打工的,不要提这事情了。我会找个机会给他送信说明梅姑离开之事。”若兮道:“你们若是见了少爷们,最好也不要提我在华府做仆役的事情,能自由自在的扫地对我来说已经很好了,这活轻松,能帮衬你们。我若是选择了做书童,侍从之类的活,就要一直跟在少爷们身边,像今天这种情况,只能你们自己应付了,何况,你手好了,姨母就会让我回去了呢?所以,这个状态最好。” “对不起,若兮姐姐。”雪菲垂泪道:“从小到大,我就总给你惹麻烦。” “没有,雪菲好着呢。”若兮揽着雪菲的肩膀,道:“我们快回去。” 若兮回去之后,就坐在树下,拿着刷子洗厕筹,这时,几个小厮不安份的跷脚,你推我,我推你的,涌过来,其中一个小厮皮笑肉不笑,道:“若若是吧?梁叔跟我们说你了,俊俏的跟大姑娘一样,我们就惦记着过来看看你。” “臭不臭啊?知道哪根是我用的吗?”一个小厮蹲在盆子旁边,看着若兮,夸张的叫道:“哎呀,真俊啊!这小模样,洗厕筹真是太浪费了。” 若兮知道他们来挑衅找茬,笑道:“要不你来洗?” “行啊,按规矩来,只要你打赢了我们当中任何一个,都可以帮你洗一天厕筹,打扫卫生的,怎么样?敢打吗?若若。”小厮们围着若兮一圈,笑道:“我们也不是故意难为你,这是咱们的老规矩了,老人一定要勉为其难的为新人按摩按摩,松松筋骨。” “如此有劳了。”若兮站起身来,发现梁振飞居然也走了过来。 “你们这些小子,干什么呢?别胡闹,都回去干活。”梁振飞训斥道。 “梁叔,人家若若自己愿意讨教的,你问他是不是?”小厮嬉皮笑脸的望着梁振飞道:“没准徒弟们今天就栽到这里,洗厕筹了呢?” “若若。”梁振飞道:“你真想跟他们打?” 若兮拱手行礼,道:“兄弟们说老人按摩新人是规矩,我怎敢不从。还望诸位手下留情。” 第五十三章 单打独斗 梁振飞有心栽培若兮,教她武艺,所以才想看看她的反应跟身手。一摆手,指着小厮里最瘦弱的一个男子,道:“李小二,你去。” 李小二嘻嘻笑道:“若若,咱俩体型差不多,不算欺负你吧。”说着一个饿虎扑食,扑向若兮,若兮一闪,拉住小二胳膊,侧身一顶他腰窝,一把就掀翻在地,压住他的手腕,往上一提,疼的小二连声告饶道:“若若松手,厕筹我洗了还不成?” 若兮忙松开他,抱拳道:“若若得罪了,厕筹我自己洗,不牢你大驾。” “看不起我,我输了就我洗。”李小二爬起来,就跑到树下,拿起刷子,稀里哗啦的刷起厕筹来。 “不错,若若。”梁振飞一使眼色,一个身材健壮的小厮,走过来,抱拳道:“若若兄弟,庆华讨教两招。” 若兮抱拳道:“庆华兄弟请。”若兮父亲沐风子博览群书,未修仙之前,也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密室武学典籍甚多,若兮不识字,却是能看懂图画,睡前总是喜欢翻阅,对这擒拿搏斗之术,并不陌生。加之常年狩猎,练的身形灵活,别说几个小厮,就是那猛虎,也是敢信手擒来的,正所谓艺高人胆大,所以才不惧他们挑衅。 庆华乃是梁叔的得意弟子,练的一身内家拳,只见他身形似箭,双手劈拳,如雷贯耳,砸向若兮面门,若兮岿然不动,视有却无,就在庆华拳风进耳之际,倏然身体后仰,一脚踢在庆华胸口,将他踢飞数步之外。 “好!”梁振飞拍掌叫道:“这招穿心腿用的绝妙,原来若若还是个高手呢?” “梁叔见笑了。”若兮忙跑过去,拉起庆华道:“庆华兄,你可还好?” 庆华恼羞成怒,一拳挥出就打在若兮鼻子上,若兮顿时鼻血涌出,其实这一拳并不重,只是鼻子脆弱,一碰就会出血。若兮一摸鼻子,满手鲜血,一下被激怒了,道:“敬你是条好汉,却是暗算偷袭,不服气,你们一起上就是。” 此话一出,可把众小厮激怒了,骂道:“好狂妄的小子。”忽的一下涌向若兮,梁振飞没想庆华居然偷袭若兮,人家拉他,他却打破若兮的鼻子,正想训斥庆华,就听若兮让他们一起上,心道,这也太狂妄了。就没出声,心道,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若兮常年狩猎,与野兽为伍,实战经验比这些小厮多的去了,骨子里的野性一被激发,就拿小厮们当成猎物了,步到手到,功成于不知,拳出于无意,意在形内,以意催力。只见小厮们虎视眈眈,凶恶如狼的扑上去,没有不中招,倒地哀哀嚎叫者。 看到此处,梁振飞倒吸一口冷气,心道,这孩子可不一般,这看着没有章法,却是最难得章法,就是自己上去,也未必能占到便宜。 正当此时,大家打得热火朝天之际,二少爷东方逸辰刚如厕出来,其实他刚才过去时,就见小厮们在群斗,七八个围着一个满脸血迹的小厮打,心里也没当回事,在府里小厮们切磋武艺在正常不过,受伤也是常事,可是等他出来之后,见小厮们倒地哀嚎,那一脸血污的小厮反而没事,就奇怪了。 东方逸辰一走过来,梁振飞忙作揖行礼道:“二少爷,清安。” 小厮们都爬起来,作揖行礼,若兮也跟着作揖行礼。 “这是怎么回事?”东方逸辰望着梁振飞,笑道:“梁叔,看这阵势,您老今天这是让人给团灭了?这小子是谁?” 梁振飞哈哈大笑,道:“是这样子,有点尴尬了,二少爷以后不能只顾着自己习武了,也指点小子们两招,不然真是有点凄惨了。这是若若,今天新来的仆役。” “若若?”东方逸辰笑道:“好奇怪的名字,我看你一点也不弱呢?抬起头来,给爷看看。” 若兮抬起头来,注视着东方逸辰,心道:“你还能认出我来吗?如今这幅模样,我自己都不认得自己了。” “你师从何人?”东方逸辰问道,他见这小厮满脸血迹,也看不出个模样,倒是眉清目秀,双眸炯炯有神。 “小人没有师傅,自幼在山上采药、打猎,常与野兽搏。”若兮垂手,恭敬答话。 “不能够呀?”东方逸辰望着梁振飞道:“庆华身手比我大哥好吧?这几位也还过得去,怎么群殴个没练过的还弄这么惨?” 梁振飞附在东方逸辰耳边,道:“这小子有点意思,我估计都不是他对手,他确实没什么章法,可厉害就厉害在这里,所以才输的这么惨,不如你试试?” “我跟他?”东方逸辰啼笑皆非,道:“梁叔,你怎么想的?” 梁振飞望着若兮,正色道:“若若,你可以脱了铁鞋,摘下沙袋来,陪着二少爷练几招,练得好,以后就不用洗厕筹了,跟着二少爷做陪练,可是一步登天。” “小人还是洗厕筹吧。”若兮行礼道。 东方逸辰闻言不悦道:“怎么给我当陪练还不如你在这里洗厕筹吗?” “二少爷,教训他,这小子太狂妄了。”众小厮起哄道:“我们不是你对手,咱们二少爷可是绝顶高手。” 若兮心里叫苦不迭,心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是话已出口,不能收回,也无法解释,只能作揖赔礼,道:“小人愚钝,粗鄙不堪,只愿做最卑微的活,讨口饭吃,还望二少爷恕罪。” 东方逸辰盯着若兮,道:“脱鞋,摘沙袋。陪我走几招。” “是。”若兮摘下沙袋,解开铁鞋,将草鞋也脱下来,赤脚站在东方逸辰面前,气定神闲,抱拳行礼道:“二少爷多指教。” 东方逸辰被他的淡定与气势唬的一蒙,心道:“这小子有这么厉害?装模作样,一幅武林高手般深不可测的模样,小小年纪装腔作势,看我不狠狠教训他一番,岂不丢了东方华府的威风。” “小子,你最擅长什么?别说爷占你便宜,毕竟你刚跟七八个人打过一架了。”东方逸辰望着若兮道。 若兮躬身答话,道:“小人最擅长逃跑,躲起来,很少被人找到。”若兮心道:“这是个脱身的机会,要是跟二少爷打起来,打伤他是以下犯上之罪,被打伤也好不到哪里去。” “哈哈,够狂妄。不过,我喜欢。”东方逸辰笑着一摆手,道:“论轻功,爷更不会输给你,让你十步,先跑吧。” 若兮恭谨问道:“二少爷,如何见胜负?” 第五十四章 动如脱兔 东方逸辰微微蹙眉,道:“怎么你还想着赢?” 梁振飞忙道:“比武较量,定分输赢。一炷香的功夫,若是二少爷追不上你,就算你赢。” “半炷香吧,无论你用什么办法,只要没被我捉住,就算赢了。”东方逸辰道:“然后,你有什么心愿?都可以跟我说。” “我赢了,还在这里扫厕所可以吗?”若兮眨着明亮的大眼睛问,她心里想的都是如何帮雪菲、婉玉应对突如其来的事件,想到扫厕所这活相对清闲,无人注意,丝毫不曾为自己恶劣的处境着想。 这回不单是东方逸辰笑了,梁振飞跟众小厮们都被他逗的笑起来,心道,这小子是不是傻呀,别人躲避唯恐不及的茅厕,他还当好地方了,这是死活不走的节奏呢。 “如你所愿。”东方逸辰笑道:“跑吧。” 若兮环顾四周,心道,我若是一下躲进厕所里去,就隐身起来,气死你也捉不到我,只是这样就无趣了。只见她身形一转,动如脱兔,疾跑几步,小脚丫蹬在墙壁上,借力三四步,手搭在墙头,身子一纵,爬上院墙,在屋顶羚羊般飞奔起来。 “这小子真灵活啊!”众人仰头看着若兮眨眼间就跑远了,东方逸辰纵身一跃,翻身窜上屋顶,追了上去。众人拍掌齐声叫好道:“二少爷,好俊的轻功。” 东方逸辰在后面追,若兮在屋顶与树冠之间,上蹿下跳,忽左忽右,犹如山涧里的灵猿一般,飘忽不定。 东方逸辰总是刚追上他,就被甩在身后,根本连一片衣襟都碰不到,不由心急火燎起来,心道,若是让他得逞,颜面何存? 若兮跃到一棵大榕树上,坐在树杈上,摇晃着小腿,神态自如的望着东方逸辰,宛如猫逗老鼠般不疾不徐,见那东方逸辰追过来,才起身嗖的窜到屋顶,往大少爷院子里跑去,若兮也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她只知道不能让东方逸辰捉住就可以了。 东方逸辰在后面累得有点气喘了,心里暗暗骂道:“臭小子,你他娘的要是长毛,就是一猴啊!跑的贼溜快。” 若兮倒挂在屋顶上,见东方逸辰追上来,一翻身跃下院子,此时,东方逸仙刚从外面回家,侍从跟在身后,手里抱着一堆账册。 东方逸辰也跟着跃下屋顶,若兮一看东方逸辰近在眼前,撒腿就跑,根本没看见东方逸仙跟侍从刚进院门,倏然冲出,正与东方逸仙撞个满怀,那东方逸仙一个趔趄撞在身后的侍从身上,一堆账册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哎呀。”若兮大叫一声,慌忙闪身,就跑。东方逸仙白衣飘飘,被若兮撞得七晕八素,一股怒气油然而生,怒道:“站住,你是哪院的小厮?” 若兮停住脚步,转过神来,躬身施礼道:“小人,若若。新来的仆役。” 这时,东方逸辰也赶了上来,看着满地账册,呵呵笑道:“大哥,您这是怎么了?” “被这小厮撞的。”东方逸仙蹙眉,打量着若兮,一脸血污不算,还赤着脚。就道:“你的鞋子呢?” “小人无鞋。”若兮有点口齿不清的说,他望着东方逸仙道:“小人冲撞了大少爷,还请责罚。” “跑到我院子里胡闹,责罚必不可免,你把这院子里的石板路,房间内外,都拿抹布擦一遍。然后,去后山负重蛙跳两趟。”东方逸仙看着侍从捡起账册,摇头道:“梁振飞怎么管的手下,越来越没规矩了。” 若兮望着东方逸辰,道:“二少爷,小人闯了祸,估计干完这些活,半炷香的时间早就过了,小人认输好了。” “别呀,哪有没比完就认输的道理。”逸辰望着东方逸仙,道:“大哥,我在跟若若比试轻功,不是故意来您院子捣乱的,还请高抬贵手。” “你这纵容下人胡闹的毛病,何时才能改掉?”东方逸仙气道:“这么大的人了,还没好歹的折腾?快滚吧,比试完了,自己领罚去。”东方逸仙盯着若兮。 “是,大少爷。”若兮口中应了一声,嗖的窜上屋顶,东方逸辰紧随其后,叫道:“小子,看你往哪里跑?”跃上屋顶,一把捉住若兮衣襟,若兮一个翻滚,泥鳅般从他手中滚出去,直跌下屋顶,东方逸辰吓得一跳,伸手去抓已是来不及,东方逸仙本来已经走远,听见逸辰惊呼,忙看过去,就见若兮从屋顶坠落,也骇然惊叫了一声,只见若兮快到地面时,倏然一翻身体,竟四脚落地,身体轻灵的像猫儿一般,才一落地,又嗖的窜到树上,几个起落跑了。 东方逸仙吐出一口气,望着逸辰,笑道:“捉你的小野猫去吧,这次你可是遇到对手了。”哈哈大笑着上楼去了。 侍从抱着账册,跟在东方逸仙身后,道:“大少爷,这小子哪里来的?猴子似得轻巧。” 东方逸辰追上去,心里又气,又急,又喜欢,心道,若若这小子,真是天赋异禀,难怪梁振飞喜欢,若是有他天天陪我练功,打发日子有趣的紧。 若兮心道,若是不让着东方逸辰些,就是追到天黑,他也捉不到我,如此一来,二少爷颜面无存,自己岂不是更难做人了,何况大少爷那边,还要受罚呢?留着点力气吧。 若兮想到此处,故意放慢脚步,东方逸辰见若兮站在屋顶,望着院子怔怔出神,不知他在看着什么?但是机会难得,一下扑上去,捉住他手腕,道:“看你还往那里跑?想什么呢?” 若兮故作吃惊,挣扎一下,忙道:“小人认输了。” “你是故意的,怕我捉不住你,颜面无存?”东方逸辰爽朗的笑道。 “小人跑不动了。”若兮坐在屋顶,气喘吁吁道。 第五十五章 似曾相似 “今天算平手,明天继续。”东方逸辰笑道:“赶紧去大哥院子里干活吧,那家伙谁也惹不起。”说着跃下院子,望着若兮道:“不知你为何喜欢扫厕所?不过我一如厕就能看到你,也还好,明天见。” “明天见,二少爷。”若兮拱手行礼,心道:“这大少爷、二少爷都没认出我来,看来我剪了头发,伤了脸颊,还真像个男孩子了。” 若兮返回厕所时,梁振飞与众小厮都还没散去,正在拆解刚才搏斗中的失误,众人见若兮一个人回来,二少爷没跟来,就问道:“二少爷呢?你俩谁赢了?”众人一拥而上,围住若兮,七嘴八舌的问。 若兮微微笑道:“二少爷轻功了得,小人怎会是对手,我输了。”说着走到树下,见厕筹都被李小二刷洗干净,抱拳道:“多谢小二哥。” 李小二咧嘴笑道:“若若,梁叔说了,以后厕筹都归我洗,你只打扫厕所外面的空地就好,这样就有更多的时间陪二少爷练功了。” “哦,知道了。”若兮坐在树下,穿上草鞋,绑上铁鞋,又系上沙袋,心道:“他们主仆之间,可真是心有灵犀啊。”若兮站起身来,走到梁振飞身边,躬身行礼道:“梁叔,小人刚才冲撞了大少爷被责罚将院子内外都擦一遍,然后去后山负重蛙跳两趟。” 梁振飞此时正与庆华拆招,闻言立即停手,忙走过来,道:“小祖宗,你往哪里跑不好,怎么招惹了大少爷。” “我,我不小心撞到他了。”若兮见梁振飞紧张的模样,也害怕起来。 “我跟你一起去吧。”梁振飞望着众人道:“你们先散了吧,各自干活去。”说着领着若兮去东方逸仙的庭院,梁振飞道:“若若,这东方华府最不能得罪的人就是大少爷,大少爷不拘言笑,里外统筹,御下严厉,这府里的人,都是看着他脸色过日子。” “是。”若兮想到四次遇到东方逸仙,他都是和蔼可亲,从没像今天这般模样。可能是被自己撞得恼怒了吧。 若兮此刻也累的七晕八素了,晕晕乎乎的跟着梁振飞来到东方逸仙的房间,东方逸仙正在书房浇花,见梁振飞带着一身疲惫,穿着铁鞋的若兮进来,就知道是来请罪,求情的。还没等梁振飞开口,东方逸仙就问若兮道:“你跟逸辰分出胜负了吗?” “小人输了。”若兮躬身道:“小人是来领罚的。” 梁振飞一听,心里这个气呀,心道:“若若呀,若若,怎么那么傻呀,你这么一说,我还怎么替你求情?” 东方逸仙道:“那就出去干活吧。” “是,大少爷。”若兮转身就走,他一走,梁振飞就道:“大少爷,这孩子真不错,二少爷没露头,我估计是输了,若若给他面子,不肯说罢了。” “谁送来的人?知道底细吗?”东方逸仙一边修剪花草,一边向窗外张望,看着若兮在院子外的井边提水,只见她撩起一捧清水冲洗脸颊上的血迹,洗完脸后,就有条不紊的将抹布放进木桶里,洗净拧干,开始擦洗石板路。 若兮将几条抹布铺在一起,双手推着往前擦,她擦的很快,推着抹布往前跑,东方逸仙想起她刚才猫儿似得坠落在地,四脚落地的模样,此刻四脚着地推着抹布在院子里,飞快的擦地,不由忍俊不禁,道:“梁叔,你快来看,这擦地法也不失为练功的好办法。” 梁振飞忙凑到窗子前,往下一看,只见若若推着抹布已经擦完半个院子,他四脚着地推着抹布跑,动作灵活的像灵猿一般。笑道:“这孩子太能干了,生的也俊俏,只是脸上被戳了一刀,刀口很深,怕是会留下难看的疤痕,不然,早就给您当书童了。” “我也在想,谁会这么狠心,往孩子脸上割,看刀口不像山匪强盗所用凶器,倒像是妇人用的剪刀,莫不是被家人弄伤?”东方逸仙诧异道。 “大少爷,好眼力。李婆婆告诉我说,是他姨母弄得,他自幼父母双亡。跟着姨母一家过活,是您买的丫鬟婉玉、雪菲的表兄弟,现在家里有病人,送来做个短工,只求吃口饱饭,过些日子,还要回去的。” “哦,他家里人都在坟场做工,我都认得,人也还不错呀。”东方逸仙沉吟半晌,道:“就把他放在我这吧。” “可是,二少爷已经跟我说,要他做陪练,先安排在厕所外面打扫卫生,一有空闲就要陪他练功。”梁振飞为难道。 “那就让他先新鲜些日子吧,好好培养,日后给我做侍卫,我手边的人,要有几个成用的才行。”东方逸仙猛地看见若兮站起身来,她的脸颊在夕阳的光芒下,显得格外冷俊,东方逸仙像被鞭子猛抽一下,情不自禁脱口而出,道:“若兮?” 梁振飞见状,笑道:“英俊吧?我一见他,就在想,这小子若是脸上没疤痕,再有一头长发,就是个美人。” “他·····真是男孩吗?”东方逸仙结巴道:“生的柔弱,却这般能干。” “他当然是男孩子了,要不两个姐妹都在府里做丫鬟,家里人送来做丫鬟不就成了?人家是个男孩,才送来做小厮。”梁振飞笑道:“只是这孩子身手虽好,但是脑袋我觉得不太好使。” “为何?”东方逸仙看着若兮,总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这小厮,居然很象他梦中猎女,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二少爷,本来有心抬举他,收他做陪练侍从,可是您猜怎样?若若说他喜欢扫厕所。”梁振飞看着的东方逸仙,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啊?他真这么说?”东方逸仙匪夷所思的望着梁振飞笑道:“还真有个性。” “嗯嗯,李婆婆一见他就很喜欢,问他要不要做个侍从?他说要做扫地的小厮,自己粗鄙不堪,难以侍奉贵人。” 东方逸仙听罢,微微一笑道:“宁愿扫厕所,也不愿做侍从的人,还是第一次见。” “这孩子不知心里怎么想的。”梁振飞道:“看他打赤脚,脸又被割伤,莫不是心里自卑。她的两姐妹是大少爷亲自选的,可知是个什么样的家庭?” “不至于啊,她的姐妹都很干净利落,穿戴整齐。一会我召她们过来问问,你先下去吧。”东方逸仙将梁振飞打发走,就换来丫鬟春喜,吩咐她去库房取一双素净的女鞋来。 第五十六章 负重蛙跳 春喜也不敢多问,片刻取回鞋子,东方逸仙握着鞋子下楼,他站在院子里,看若溪擦地,道:“若若,你过来。” 若兮听闻东方逸仙召唤,忙放下手里的抹布,起身走过去。她心里忐忑,暗暗道:“我如今这幅样子,他还能认出我来吗?” “大少爷。”若兮躬身行礼。 “这双鞋子给你吧,虽是女鞋,但是颜色素净,你脚太小,这府里没什么合适的鞋子。”东方逸仙将鞋子放在若兮手里,仔细打量端详他道:“这世间真有容貌如此相似之人?你的模样有点像我一位朋友,她叫若兮。是个女孩子。” 若兮握着鞋子,道:“谢谢大少爷。”若兮心里一阵温暖,原来在他心里是拿我当朋友呢? “就连这声音都跟若兮有几分相似。”东方逸仙注视着若兮,若兮忙垂首,道:“大少爷没别的吩咐,小人干活去了。” 东方逸仙哑然失笑,心道,这世间诸多相似之人,这男孩不过就是轮廓像极了若兮而已。 “很好,你换下鞋子再干活吧,草鞋外面绑铁鞋,会把脚磨破的。”东方逸仙想到跟若兮三次邂逅,都充满着惊喜,她的一颦一笑都那般灿烂,而眼前的若若满脸憔悴,一身疲惫,参差不齐的短发,乱蓬蓬的像个鸟巢。脸颊那道长疤痕,看着说不出的狰狞,冷酷。 尽管如此,东方逸仙还是感觉这若若身上有一种让自己特别好感的情愫,或许是因为若兮的原因。 若兮没去吃晚餐,一直在东方逸仙的院子里忙碌,直到月上枝头,才将里里外外擦洗一遍,东方逸仙几次想喊停,让他回去吃饭休息,但是又都忍住了。这对于一个犯了错的仆役来说,这是很正常的。 东方逸仙今夜心情尤其波澜,他暗暗想到,这若若跟逸辰跑的狼狈不堪,又打扫了整个院子,还没有晚餐可吃,他去后山负重蛙跳,还能跳的起来吗?想到此处,就吩咐丫鬟包了一袋糕点,揣在袖子里,走出房间,去后山听风亭散步。 若兮吃了一条大鲤鱼,肚子其实并不饿,只是刚刚干完活,非常口渴,后山树木苍郁,天然形成,高约七八十米,坡度舒缓,石阶宽大。山腰上有一凉亭,名听风亭。亭前有一泉,谓之听风泉,这泉水清流湍激,一帘水花飞溅,煞是好看。泉下有一条小溪,一泓清水,甘甜清凉,若兮捧水喝了一通,感觉浑身顿时舒爽。 若兮躺在溪边小憩片刻,就又背起从山脚下捡起的大石头,蛙跳登山。她只想尽快受完责罚,然后回去。不知雪菲、婉玉她们回去之后,那春喜能否善罢甘休。 若兮负重蛙跳到山顶,刚下山来就看见东方逸仙正站在凉亭里,摇着折扇,看着他。 “大少爷。”若兮背着石头,行礼道。 “这是第二趟了吗?”东方若仙见他神色淡定,心不跳气不喘的模样,倒是比傍晚擦院子的时候,气色还好。 “这是第一趟,还有一趟。”若兮背着石头,一下下跳下石阶。 东方逸仙心中诧异,这孩子耐力如此之好,倒真是出乎意料。他坐了一会,往山下走时,若兮已经开始往上蹦,她起起伏伏,活脱脱就像一只蹦蹦跳跳的小兔子,若兮见东方逸仙下来,就站在一旁,让他先行。 东方逸仙从袖子里拿出一袋糕点递给若兮,道:“过了饭食,就没有晚餐了,你一会回去后,吃些点心充饥吧。以后记住,即使是逸辰蹿腾,也不能没规没矩的胡闹。” “是,谢谢大少爷。”若兮放下手里的大石头,双手接过糕点,揣在怀里,望着东方逸仙下山的背影,腰间美玉,在月光下发出莹润的光芒。继而消失在茫茫夜色中,风中美玉,灼灼如华,翩翩君子像神灵一样,烙印在当年的小若兮心里。她感觉眼中有泪滴滑下,脑海中都是小时候,饥饿难耐,跟东方逸仙讨包子吃的情形。 若兮从怀里拿出一块糕点放入口中,是香甜细腻的桂花糕。那甜蜜的滋味由咽喉滑入心扉,整个人都被幸福感高高举起,仿若漫步在云端。若兮感觉身轻如燕,奋力跳上山峰,再次下到半山腰时,就见小二正在听风亭等他。 小二一见若兮下来,忙道:“若若,梁叔让我带你回去。”说着将一个油纸包塞进若兮手里,道:“梁叔给你留的麻酱火烧,怕你夜里饿肚子,累了一天了。” 若兮心里莫名感动,心道,东方华府里的人都这般和善可亲,道:“谢谢你们,对我这般好。” “咱们快回去吧,夜深了,你也找不到房间。”小二见若兮还抱着石头,准备往下跳,就道:“若若,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死心眼的人,放下石头,跟我走吧,山底下监管的刑官都回去了,你给谁看?” “天地昭昭,错了就认罚,我跳的很快,我们比赛下山可好?”若兮笑道。 小二笑道:“若若,我打不过你,跑的可不慢,何况你还背着大石头,蛙跳呢?” “开始吧。”若兮背着石头往下跳,小二撒腿就跑下山,笑道:“没见过,跳着能赛过跑着的。” “哈哈,那是你没见过,小二哥,你来追我吧。”若兮忽然纵跃如飞,七八个台阶一下跃下,中间脚尖一点地,就又十几个台阶跳下去,小二惊得连声惊呼,若若,若若你别摔着了,我认输了还不行,小二果然是追不上若兮的速度,若兮站在山脚下,才将大石头放好。 此时,山下监督官,果然也不见踪影,原来东方逸仙下山后,就将他遣走了。 若兮一边吃着火烧,一边跟随小二回房间,二人到房间时,里面早熄了灯,漆黑一片,小二道:“大伙都睡了,三更就要起来练功,所以睡得很早。你跟紧了我就行。” 小二拉着若兮的手,悄悄进了房间,摸索着上了大炕,小二拍拍他旁边的枕头,示意若兮就在这里休息,若兮点点头,脱鞋躺在炕上。 小二也是劳累了一天,躺下不大一会,就鼾声如雷。月光洒在房间,已经不像刚才进门时那般黑暗,若兮打量着房间,这张大炕上,睡了十二个小厮,有白天见过,交过手的,也有不认识的,都酣睡的死猪一般,天上打雷都不会动一下的模样。 若兮拉起被子,盖住枕头,整成一个人形,就悄然隐形而去。 第五十七章 魔鬼辣味散 雪菲、婉玉悄悄潜回洗衣房的时候,院子里悄无声息,竟无一人,二人赶紧将衣服晾晒好,心中长长吁出一口气,心道:“这些活总算干完了。” 雪菲将手绢依然在手上缠好,她见若兮伤在脸上,都不自己医治,岂非就是怕泄露了经咒之事。 婉玉见状,欣慰道:“雪菲长大了,凡事知道谨慎了。” “姐姐,我们休息一会吧,这会春喜她们肯定还在得意呢?最好是晚餐我们也洗不完呢?”雪菲笑道:“你若不累,我们也可以去找长青师父学按摩去。” “也好,我们去吧。”婉玉道:“尽快掌握技巧,日后,我们少出差错,就少受罚。”二人商量好,就去找长青。 长青姑娘房间旁有一棵紫藤花,开得非常繁茂。雪菲、婉玉问了府里的小厮,很快就找过来。 “好美的紫藤花,婉玉姐姐,我好想若兮姐姐蒸的紫藤糕吃了。”雪菲轻轻说,望着满树紫藤花,忍不住咽口水。 “小馋猫儿。”婉玉拉着雪菲衣袖,轻轻训斥,二人走到长青姑娘门口,轻轻叩门,敲了几声,都没人回应。 长青姑娘左边的房间,是陆媛姑娘的房子,二人见没有动静,想来长青不在,正转身欲走,就见陆媛姑娘推门出来,见二人道:“咦,长青姑娘没在房间吗?刚才还见她来着。你们洗完衣服了?刚才见了春喜,还问你们,她说,你们要洗到晚上了。” “我们洗完衣服了,正有问题请教长青师父,才过来的。”婉玉道:“长青师父不在,我们就回去了。”她看见陆媛门口,出来一人,正是春喜,不想多生是非,只想快速离开。 “这么快就洗完了?骗鬼呢?新来乍到就学会偷奸耍滑还了得?”春喜走过来,拉着二人的手,道:“走,带我看看去。” “春喜,雪菲手上有伤,你别难为她。”陆媛轻声道。 “她俩是大少爷亲自挑选的人,难为?我怎么敢。”春喜回眸对陆媛一笑道:“大少爷吩咐,您与长青姑娘伺候,对了要带上绿绮姑娘,她的新曲子谱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还是黄昏时刻伺候吗?”陆媛眼角露出欣喜之色,唇角微翘,脸颊上都是笑意。 “亥时,人定之后,大少爷要先理完账,看会书才休息,到时你们过去伺候。”春喜笑道:“晚上我会给诸位准备夜宵。” “有劳春喜妹妹了。”陆媛黄莺般的声音,越发甜蜜。满是期待之意。 春喜松开雪菲、婉玉的手,道:“那可是十几个人的活,你俩能这么快就洗完?”说着带着二人回到洗衣房检查。 春喜望着满院子洗的干干净净的衣服,惊得目瞪口呆,心道:“这要是让她们出头,还有我们的活路吗?雪菲下不了水,只能晾晒、倒水。婉玉一个人洗,这一个半人干十几个人的活,还又干净,有快速。不是明摆着打脸这群丫鬟都是废物吗?若是让这俩人进了夫人的房里做丫鬟,这东方华府很快就是她们的天下,自己再想作威作福,是万万不能了。” 春喜想到此处,皮笑肉不笑的盯着二人,道:“不错啊,挺能干的。还真是小觑你们二位了。” “只要春喜姐姐满意,我们就放心了。”婉玉打量着春喜,见她面上阴晴难定,不知心里又想什么歪主意。 “满意,怎么会不满意呢?”春喜望着婉玉、雪菲,道:“你俩既然没事做,长青师父又不在,你再跑趟腿,把这方丝帕送到如夫人房里去吧,送完之后,也就该吃晚餐了,今儿就收工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条折叠好的丝帕,丝帕外包着青布。 “是,春喜姐姐。”婉玉接过丝帕道:“我们这就去。” 二人拿着绣帕,辗转了几个回廊,才找到如妍夫人的院子,送下绣帕就匆匆赶回来,去吃晚餐。 婉玉、雪菲,进了餐室,规规矩矩的取了餐盘,开始吃饭,婉玉端起菜汤,刚喝一口就觉口腔像被或灼伤一般火辣,额头上汗珠滚滚而下,她忙伸手压住雪菲的汤碗,不让她喝了。 婉玉拿起手里的馒头,塞进嘴里。才吃一口,还没咽下,就听雪菲大叫一声跳起来的道:“这是什么饭?这般辣,还让人吃不?” 雪菲没喝汤,只吃了一口炒菜,瓜片鸡蛋,里面没有一丝辣椒,却是辣的人像被火烧一般,二人狼狈不堪,只见白衣女侍拿着戒尺走过来,道:“二位姐姐不知道饮食的规矩吗?” “知道,可是这饭菜太辣了,我们情不自禁,不是故意的,还请姐姐明察?”婉玉一脸冷汗,脸颊红布一般。 “我们的饭菜都是一样的,怎么会辣呢?”这时春喜旁边的一个丫鬟站走过来,道:“是不是故意的,我一尝便知。” 白衣女侍道:“如此有劳姐姐品尝一下,免得冤枉了人。” 那丫鬟端起婉玉的菜汤喝了一口,若无其事的又拿起馒头,夹了一份菜,吃了几口道:“一点也不辣呀,这样的饭菜都入不了二位的尊口,我看这府里是容不下你们了。” “无理取闹,罪加一等。二位请吧。”白衣侍女冷冷的望着二人。 婉玉见春喜坐在那里,笑眯眯的望着她们,心里顿时明了,是她暗害二人,又端起菜汤喝了一口,也是奇怪了,此刻居然一点也不辣了,这事有口难言。 “你们设计害我们。”雪菲脱口而出,道:“这饭菜刚才就是特别辣,这会不知为何又不辣了。” 白衣侍女愠怒道:“还没见过像二位这般胡搅蛮缠之人,二位是自己领罚,还是跟我去训诫房。” 婉玉、雪菲见状,只能跪地,道:“我们认罚就是。”伸出手掌,白衣侍女抡起戒尺,狠狠打了三下,雪菲惨叫连连,婉玉也疼的钻心裂肺。 春喜来到白衣侍女旁边道:“真是对不住,都是妹妹管教不严,这新人没规没矩的让姐姐们操心了。” 白衣女侍将纱巾放在二人手心里,道:“念你们初犯,等手伤好了,再惩罚。不然,就该打你们两只手。” 春喜训斥二人,道:“还不快谢侍女姐姐恩典,这若是两只手被打烂了,就是连饭碗也端不住了。” 第五十八章 大丫鬟的秘密 “谢谢姐姐恩典。”雪菲、婉玉忍痛道,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等见了若兮,定然想个办法讨回这一局。 春喜看了一眼,刚才检验饮食的丫鬟,道:“醒儿,你吃饱了,就先带她们回房休息吧。” “是,春喜姐。”醒儿瞅了一眼雪菲、婉玉道:“跟我走吧。” 二人忍着钻心的疼痛,看着沿纱布往外渗出的血迹,心里强烈的祈盼若兮快点出现。醒儿望着她们狼狈不堪的模样,道:“你们俩也真是矫情,吃口辣的怎么了?这点事都忍不了,还想着伺候人?” “姐姐可知怎么回事?明明是辣的,为何后来就不辣了呢?”婉玉问道。 “这还用问吗?世间百态,人间五味杂陈,尤其这为奴为婢活着更不容易,你俩刚来,这才尝了辣味,以后酸甜苦咸,充斥饭间,还能为了一口吃,日日把手打烂了?”醒儿摇头叹气道:“我也是见你们可怜,你们切莫再与春喜姐对着干了,有十分本事只用三分就好,有一丈光芒,也只是露出个黄豆大的亮光,再多,就是自己找死了,怨不得人,我刚来时,比你们惨多了,一连吃了一个月苦饭,累了一整天,晚上还要给春喜姐按脚,直到她睡着了。” “她也是个丫鬟,为何这般欺负人,姐姐为何不去告诉李婆婆,让她为你做主。”雪菲一听醒儿的遭遇,立即义愤填襟。 “证据呢?你以为李婆婆会听我们的吗?这大丫鬟历来都是有手段的,她要是不能容你,神不知,鬼不觉就能把你整死。我劝二位,还是消停些吧。” 话间醒儿带着她们,来到丫鬟们的大房间里,二人被安排在最靠里的位置,醒儿道:“这个位置是新人位,你俩白天受了教训,心里清楚这丫鬟堆里谁是老大了吧?别整日里想着跟春喜姐作对!” “我们从来也没想过跟谁作对,只想服侍好主人,安安稳稳的讨口饭吃罢了,谢谢醒儿提醒。”婉玉凄然道。 “我······我是说,晚上,若是春喜姐对你们做了什么?你们都别声张,忍忍过去,这往后的日子就好过了。”醒儿面露囧色道:“这屋子里除了雾妳有狐臭,春喜姐实在看不上,其余都是要服侍她的。” 婉玉年纪稍长,已懂人事,觉得醒儿这服侍说的不是一般事情,见她脸红,追问道:“即是这屋子的规矩,我们当然会遵守,只是我们姐妹初学乍练,手艺不好,长青师父又很忙。” “不是按脚了。”醒儿此刻脸更红了,憋了半晌道:“你们只要听她吩咐,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就好,免得晚上大家谁也休息不好,她不睡,咱们屋子里的人,谁也别睡,那辣味如何?” 婉玉心里咯噔一下,脊背发凉,心里暗暗叫苦,心道:“今晚必需若兮帮忙,不然真是没法过了。” 到了熄灯时刻,春喜跟众丫鬟们都洗完澡回来睡觉,她见自己身边左右睡着雪菲、婉玉,看了醒儿一眼道:“都交代清楚了?”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春喜姐交代的事情,醒儿怎敢不尽心竭力。”醒儿巴结谄媚的半跪下,要给春喜脱鞋。 春喜笑着拉起醒儿道:“好妹妹,我今日要在大少爷房里伺候,他要听琴,喝茶,长青姑娘洗脚,还不知到什么时候,今晚就先这样吧,来日方长,你多提点她们些,将咱这屋里规矩都给讲明白了,再教府里的规矩。” “你放心,都包在我身上。”醒儿爬到炕上,也躺下来。春喜熄灯关门出去。 这时,雪菲、婉玉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心道,总算躲过一夜。突然觉得手心多了一张符咒,钻心的疼痛即刻消减,二人惊喜的热泪直流,紧紧握住止血符,左顾右盼不见若兮踪影,知她回去了,二人也安心睡下。 其实若兮在醒儿给两人讲春喜之事时就已经到了,直到春喜离开,若兮才将止血符悄悄塞进二人手中,跟着春喜一起离开。 若兮心里纳闷,这春喜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那五味散是如何下到饭菜里,又不被发现呢?她跟着春喜来到东方逸仙房间的时候,夜雾朦胧,远远望去楼梯上人影绰约,长青,陆媛、绿绮三位姑娘,如期而至。她们走在前面,也刚进屋。 只见三位姑娘,对坐在书案前正在看书的东方逸仙敛衽施礼道:“大少爷,清安。” “你们过来了。”东方逸仙没抬头,继续看书。 三位姑娘,随即各自忙碌起来,谁也不敢出声,春喜忙端过值日丫鬟烧好的玫瑰汤盆,只见她凝神屏气立在门口,长青望了她一眼,点点头,就见春喜双手一松,将水盆抛向长青,长青脚下一滑,高低起伏,双臂一抄,双手穿莲,将水盆夹在两腕之间,一滴都没洒出来。 若兮看的不由心里暗暗叫好,东方逸仙却视若无睹,长青莲步轻移,将水盆放在东方逸仙脚边,恭敬跪地道:“大少爷,长青服侍您洗脚。” “嗯,这段时间,研究出新手法了吗?”东方逸仙翻着战国策,漫不经心的问。 “是,奴婢最新研究了转轮指法,还请大少爷指教。”说着抬起东方逸仙的脚,轻轻褪去他鞋袜,手掌托着脚底,放入汤盆,问道:“大少爷,水温可还合适?” “可以。”东方逸仙放下书籍,闭目养神,半倚在宽大的椅子里,倾听绿绮姑娘的琴声,那琴声悠扬哀婉,凄美中带着一丝丝美人无奈的感伤。 若兮仔细打量着绿绮,她一身素服,发髻上斜插着碧玉琼花,娥眉娇蹙,光凝秋水。轻拨琴弦,远远凝望着东方逸仙,思慕之情,就连若兮这不解风情的小女孩都看出来了。 陆媛望着东方逸仙闭目养神的模样,温婉的看了长青一眼,长青此刻已经将东方逸仙的脚放在自己腿上,涂上玫瑰油,开始按摩,她手法快如闪电,五指飞转如轮,力道恰到好处。 东方逸仙面上渐渐露出陶醉之色,陆媛烧水煮茶,茶香溢满书房,她温杯烫壶,将茶汤注入杯盏,轻轻走到东方逸仙左手边,跪身手托茶盏,温柔道:“大少爷,您请用茶。” 东方逸仙睁开眼睛,拿起茶杯喝了几口,放下道:“下次可以尝试其它品种的新茶,若都是咱们九凤茶园的茶,日子久了,也就无甚新意了。” 五十九章 胭脂唇传说 “是,媛儿这就给大少爷更换。”陆媛起身又去重新换茶,若兮见她额头冷汗直冒,只见她双手微微发抖着将茶叶倒入废水桶里,又从茶盒里取出新茶,小心翼翼的重新来过。 绿绮琴音袅袅,轻启樱唇,低吟浅唱道: 漫天飞雪兮静谧,踏马扬鞭兮美玉。 飒飒公子兮幻影,沐浴兰汤兮惊醒。 侬心萦萦兮未央,胧月蒙蒙兮凄怆。 辗转反侧兮孤窗,曲落纷纷兮乐康。 绿绮一曲弹毕,怀抱古琴,盈盈下拜,跪地道:“绿绮愚昧新曲初成,还望大少爷指正。” 东方逸仙闭目道:“曲子清丽哀婉,这首词是你新作?” “是,婢女沐浴时睡着了,梦中忆念起,去年冬日大雪,公子早上出门时的情形。”绿绮低低梦呓般的说,她匍匐在地,感觉脸颊火辣辣的像燃烧一般滚烫,心砰砰直跳,仿佛要蹦出胸膛。 “这曲子我很喜欢,期待你的下一曲新作。”东方逸仙望着身体微微颤抖的绿绮,温和道:“只是琴技还稍欠火候,下次去玉泉池时,你跟我去拜见紫淑姑娘,让她再指点一下。” “多谢大少爷提点。”绿绮欣喜拜谢。又抱琴弹奏起来,室内烛光摇曳,陆媛重新沏茶,跪献东方逸仙,道:“这是媛儿新找的峨眉竹叶青茶,请大少爷品鉴。” 东方逸仙见杯中颗颗茶芽状如笋尖,碧绿可爱,一股特殊的嫩栗香扑面而来,茶汤黄绿清澈,浅浅饮缀一口,鲜醇爽口,回味悠长。不由赞道:“这茶不错,在茶园时柏楚给我介绍过,当时繁忙,没喝就走了,这茶不会是柏楚给你的吧。” 陆媛接过东方逸仙手里的空杯,又注满新茶奉上。她看着东方逸仙满意的表情,眼角眉底都洋溢着喜悦,道:“正是,婢女去九凤茶园请教柏楚先生,先生给我此茶,说您定会喜欢。” 若兮望着三个跪地侍奉的美人,在摇曳的烛光里,美轮美奂,恍惚若仙子下凡,她见站在门口的春喜,面上表情复杂,似笑非笑的盯着房间里的动静,耳朵就像挂在墙壁上,东方逸仙低头看了长青一眼道:“这指法不错,你最近带的两个新人学的如何?” “雪菲、婉玉都是聪明孩子,一学就会,就是需要磨炼,假以时日,必定不俗。”长青按摩着东方逸仙的脚指道:“最近青儿偶得一图,乃是一古墓里的陪葬之物,上面记载着口舌牙齿按摩之法,青儿还请大少爷指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人皮绘图放在东方逸仙手中。 东方逸仙看了几眼,唇边泛起一丝笑意,道:“你习练了吗?” “是,青儿还请大少爷指正。”说着俯下头,轻启樱唇,东方逸仙缩脚道:“青儿,这图上之物你可认识?” 长青摇头道:“青儿不知,这图上没有形体,只有口舌按摩记载。甚是奇怪。” 东方逸仙道:“这图上没有形体,实乃是口舌之主,已被分尸,全身只剩下这张嘴了。” “啊?”长青忍不住惊呼道:“天下居然有这等惨烈之事?” 若兮也跟长青、陆媛、绿绮一个反应,都被东方逸仙的话惊到了。 东方逸仙叹了一口气,道:“传说这胭脂唇,乃是一医药世家之女,唇不点自朱,娇美如花,医术精湛,颇负盛名。求婚者络绎不绝,其中魔医盅离也神魂颠倒,屡次提亲,都被拒绝。一怒之下,痛下杀手。将胭脂女绑架到魔医馆,分尸只留口舌饲养,变成胭脂唇兽。 这胭脂唇生前精通奇经八脉,医学按摩,她的技法博大精深,出神入化,为了逃出魔医馆,抱分尸残害之仇,胭脂唇发明口舌按摩之术,凡是被她侍奉过的人,都至死难忘。 魔医盅离更是以此炫耀,将胭脂唇出借给他的狐朋狗友们,其中一人对胭脂唇的遭遇颇为同情,胭脂唇巧施计谋,让他们发生嫌隙,将魔医诱杀,从此,这胭脂唇就下落不明了。 据说为了报答救命之恩,胭脂唇传下一卷口舌经,这部经典分三卷,分别讲按摩头部、身体与脚掌,你这经卷应该是最后一卷。” 长青望着东方逸仙,满眼崇敬之情,道:“大少爷见闻广博,无所不知,青儿自拿到这幅图,就疑虑重重,总觉得怪异,如今心头的疑惑终于解开了。只是,这魔医是怎么做到,仅剩一张嘴,还能存活呢?听起来真是梦幻般不可思议?” 东方逸仙若有所思,道:“这类稀奇古怪之事,我向来不信,不过也是道听途说罢了,今日见此图画甚是奇异,才想起此事来。是真是假?无从考证,但见其精妙之处,颇多亮点,于按摩之术,可算上乘之作。” “大少爷所言甚是。”长青温柔的望着东方逸仙,恳切道:“青儿研习此图已有时日,其中精髓也窥知一二,不知能否有幸以微贱之躯,服侍大少爷?” 东方逸仙将人皮放在长青膝盖上,温和道:“你日后可将此法,传授给我的侍妾,倒也不失闺房之乐。青儿美意,逸仙心领了。” “是,大少爷。”长青一脸失落,又尴尬的将人皮揣在怀里,继续给东方逸仙按摩,逸仙一眼扫去,对门口侍立的春喜,道:“春喜,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回去了,门外守夜。” “是,大少爷。”春喜脸色骤变,心道:“难道我惩治雪菲、婉玉的事情,被大少爷知道了?不然为何不让我回去?”这心里七上八下,惴惴不安起来,跪在门口,试探问道:“奴婢近日慌乱忙碌,不知可是做错了什么?这就去后山领罚去,虔心忏悔。” “一日一味,五味散。允你每日一味尝之,当真在我眼皮底下,还容你胡作非为。”东方逸仙冷声道。 “奴婢罪该万死,请大少爷责罚。”春喜闻言吓得魂飞魄散,忙从身上掏出一个香囊,膝行到东方逸仙跟前,双手举着香囊道:“这五味散乃是上任大丫鬟出嫁前给奴婢的,整治不服管教的手下,奴婢罪该万死。”说着磕头如捣蒜,砰砰作响。 若兮听得心惊胆战,心道,这得多疼呀,想到她狠心整治自己的姐妹,暗暗道,这春喜罪有应得,转念一想,春喜做的没有丝毫破绽,若非她自己拿出五味散,老实交代,根本找不出端倪,大少爷怎如此神通?这院子里竟没有瞒过他的事情,以后,更要小心谨慎了,否则很快就会被捉个现行。 第六十章 长青与黑影 “后山领罚去吧。”东方逸仙扫了春喜一眼道:“女子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洁身自好,你若想继续留在东方华府,自己应该知道怎么做了。” 春喜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臊的通红,心道,我那点房事,估计也被揭发了,大少爷给我留着颜面,没把话挑开,当下磕头更加用力,直磕的额头鲜血直流,才道:“春喜谢大少爷恩典。” 若兮看着春喜跌跌撞撞的从大少爷房里出去,东方逸仙面无表情的道:“绿绮、陆媛都回去休息吧,长青留下按脚,我睡着了,你再回去。” “是。”绿绮、陆媛行礼告退。 东方逸仙也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双臂,看了长青一眼道:“你累吗?” “青儿不累。”长青服侍东方逸仙脱下外衣,道:“能服侍大少爷安睡,是青儿的荣幸。” 东方逸仙躺在床上,长青跪在床边,神情恭谨,一丝不苟的按摩。 “青儿,你在东方华府也快五六年了吧?”逸仙晕晕欲睡,道:“本来,这次出阁的丫鬟应该是你,我问了母亲,她说你不愿出府,这女大当嫁,总要为自己的归宿着想的。” 长青闻言,头垂得更低,轻轻道:“承蒙老爷、夫人、公子不弃,青儿在华府生活的很好,唯愿能终身侍奉,实乃终生大幸。” “傻丫头,下次遇到好的求婚者,我替你长眼吧,总然要有个美好的归宿,才不令人牵挂。”东方逸仙说完这句话,就不再出声。 长青浑身为之一颤,泪水在眼眶里涌出,她又悲又喜,悲的是,大少爷留意她到了婚嫁年龄,仍然拒绝出阁之事,恐不能再久留。喜的是,他居然对她用了牵挂二字,长青痴痴望着东方逸仙,内心汹涌澎湃,她摇着嘴唇,迫使自己理性、冷静。 不大一会,东方逸仙就酣然入睡进入了梦乡。 长青起身,对着入睡的东方逸仙,敛衽行礼,悄悄退下。 若兮也退出来,她见东方逸仙单独留下长青姑娘,本想着会发生点什么?她好奇,所以才没走,结果什么也没发生,就像东方逸仙说的那样,长青留下按脚,我睡了,你再回去。 若兮跟着长青来到紫藤花下,长青打开房门,屋里闪过一条黑影,只见长青弹指熄灭烛火,此时,若兮、长青、黑影共处一室,只听那黑影,低低道:“暗道找到了吗?” “后山竹林第一百九十棵竹子,像右方五步处有一枯木,其上覆盖枯枝,底下即是。”长青低声道。 “东方夫人还没回来?教主让你择机取回宝图,不得有失?”黑影无限靠近长青,整张脸都贴在长青脸颊上,喉咙里发出低沉古怪的声音道:“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居然要舔他的脚指头,可是东方逸仙这小子居然不肯,是不是很失望?不如你舔我的吧。” 长青倏然出手,一把捏住黑影的脖子,冷冷道:“你再敢说半个字,我就掐断你的脖子。” 黑影双脚离地,被长青捏着脖子提起来,就像托着一条破口袋,走到门口,一开门,嗖的扔出去,黑影鬼魅般窜上屋脊,跃出院子。 若兮看着黑暗中的长青,气的浑身发抖,突然那黑影,不知从何处又钻出来,一下扑倒长青身上,紧紧勒住长青的咽喉,喉咙里发出尖锐的像是擦破铁皮的声响,道:“我特别讨厌女人掐我脖子,你却偏偏掐了我脖子,真以为我不是你的对手吗?” 长青被勒住咽喉,几乎窒息,四肢就像被灌了铅一般,抬不起来,那黑影松开手,就坐在她床边,抚摸了一下她的嘴唇,表情诡异的眨着眼睛,倏然跃出窗子。 若兮惊得睁大眼睛,看着那扇不知何时打开的窗子,那黑影无声无息,来无影去无踪,神出鬼没的本事,当真闻所未闻。 黑影一走,长青渐渐恢复知觉,她摸着自己的脖子,下床点燃灯火,看她从容镇静的面容,竟一丝不为所动,就像习以为常一般。 若兮越发奇怪,只见长青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只玉石雕刻的人脚,这玉足通体紫罗兰色,有女子手掌般大小,晶莹剔透,纹理有序,宛如白雾,含蓄内敛从内而发,紫若烟霞,煞是好看。 若兮虽不懂玉,但是面对这样一件珍稀的紫翡翠,也知价值不菲,不应是一位婢女所能拥有之物,对这长青的身份更加好奇。 长青盘膝坐在床上,从怀里掏出人皮铺在膝头,拿起枕边的一只长筒状的荧光羊皮灯,弹指将烛火熄灭,那股气流擦着若兮衣袖而过,若兮感觉像一股强风,肌肤一凉的瞬间,烛火也熄灭了,室内顿时一片黑暗。 羊皮荧光灯,发出蓝色的亮光,将人皮上的图像,映照的纤毫毕现,上面栩栩如生的绘画着,一口与一足的图像,没有任何形体。 图上分解出唇、舌、齿、颚、腮所对应足底各部位的按摩方法,并以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六十四卦之原理,将每一种方法,所对应的脏器,疾病、情绪、感觉,温度都罗列出来。 其中,更有相生相克之法,唇变舌,为金生水。舌变齿,为水生木,齿变颚,为木生火。颚变腮,为火生土,腮变唇,为土生金。其所对应的足底穴位,及穴位所对应得脏器,后面则是各种技巧医治疾病之法,包罗万象,若兮跟在王仕奇身边,也通晓经络按摩之法,虽未得传授,可她过目不忘的本领,足以领略全部内涵。 看这人皮上的记载,若兮越发觉得不可思议,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奇特的想法,若是能制造出一张机关口,搭配这些奇异的按摩技法,劳累之余,按摩一番,将是多么惬意之事。 她见长青姑娘泪眼朦胧,口含紫翡,她动作优美,紫翡莹润美丽的光芒在羊皮灯下,越发显得梦幻,紫色的光晕,犹如梦境,长青双手优美的姿势,手持紫翡宛如横笛般美妙。 良久长青停下来,哀怨的叹息一声,忧伤道:“逸仙少爷,青儿多想服侍您,这玉足经之神妙,您只要领略一次,就再难忘怀,即便日后长青不在人世了,也足以让您怀念一生。不然,青儿如何才能担的您的‘牵挂’二字?” 若兮愕然,心道,原来长青姑娘也这般爱恋大少爷,那她为何要做出不利于东方华府之事?她立在长青床边,用心记忆人皮上面的绘图与文字,如痴如醉,直到长青收起人皮揣在怀里,若兮才无可奈何的离去。 整整一个晚上,若兮脑海里都是经卷里的画面,更在脑海里将这口齿按摩技法,转化成指爪,以握、勾、拨、点、代唇、舌、颚、腮,指甲代牙齿,掐、刺、刮等,先前没在足部按摩里出现过的手法,都融会贯通。若兮脑海中想象,若是这套按摩手法,配以草药热汤,在水中按摩,治疗疾病,将会事半功倍。 若兮迷迷糊糊刚睡着,就听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屋子里的小厮们,匆匆穿上衣服就往外跑,若兮也穿好铁鞋,沙袋,跟众人一起出来站队。 第六十一章 华府晨练 三更时分,天非常黑,东方华府的院子里,已是灯火通明,梁振飞一身灰褐色的葛麻功夫衫,手里握着藤鞭,立在众人面前,声音粗犷高昂道:“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天分阴阳,人有弱强。先天不足,后天培补。筋不拔,弛放痿拿,筋劲合健,伸缩不滞。老规矩,围着后山跑三圈,蛙跳上山,回来压腿抻筋。” “诺”众人应声,脚步整齐的向后山跑去,若兮跑在众人后面,远远望见丫鬟们的队伍也从斜巷里出来,第一个就是春喜大丫鬟,她头上缠着白纱布领跑。后面,雪菲、婉玉看起来,气色很好。 若兮不由放下心来,心道,这春喜会安稳些日子了,至少她要清除了身边的告密者,才可以肆意妄为,否则宛如一颗定时**,她岂敢轻举妄动? 众人跑完步,从山上蛙跳回来,集合在院子里压腿,不一会就听梁振飞招呼道:“大伙过来站桩,不合格的去做陪练。” 众小厮忙集合排队,一色扎好马步,伸开双臂。若兮跟着众人照做,只见梁振飞依次在他们头上,双臂、双腿上压上重重的沙袋,众人额头黄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不一会就倒下一位小厮,他一倒就自己爬起来,收拾沙袋站到一边去了,紧接着又倒下两位,后来呼啦倒下一片,四十多个小厮退下去,此刻若兮额头也汗光淋漓,她看前面的庆华还有没倒下的意思,咬牙忍住。默默调息,只觉气息慢慢均匀,双腿也不再哆嗦。 梁振飞望着若兮,心道,这小子下盘是真稳,难怪连二少爷也追不上他,这时前面的庆华也坚持不住,倒了下去,他爬起来一看若兮还扎马稳如泰山,气恼羞愤,脸色煞白的退到一边。 梁振飞见只剩下若兮一人,笑道:“若若,你也休息吧。” “是,梁师傅。”若兮拿下头顶的沙袋,收拾好退下。 梁振飞指着最先退下来的前四位小厮道:“你们过去伺候吧,记住了规矩,只许挨打,不许反击。” “谨遵师父教诲。”四个小厮悻悻而去。 若兮心里诧异,为何梁师傅会这么教导陪练小厮,若是只挨揍不反击,那东方逸仙、逸辰兄弟的功夫如何长进?难道是这府里规矩?下人不能伤了主人?若兮心里纳闷,百思不得其解。 晨训完,若兮跟着大家去用早餐,庆华几次故意挑衅他,出言不逊,若兮都隐忍不发,低头吃完自己的食物,就跟李小二来到厕所打扫,小二道:“若若,你功夫这么棒,怕庆华那厮作甚?我是打不过他,若是有你一半身手,这院子里的小厮,谁也别想骑在我头上拉屎。” 若兮抱着扫把,淡淡道:“也没什么了?我不理他,还能怎样?” “你呀,就是太老实了,是不是在家里受气惯了?这也能忍。”李小二拍拍若兮肩膀,道:“庆华呢?人倒是也不坏。就是心眼小,你忍他恐也不是办法,他一定会处处难为你,你自己要多小心。” “谢谢你。”若兮淡淡一笑,看着李小二拎着水桶走进厕所,小二在厕所门口,转身望着若兮,道:“若若,你还是跟在二少爷身边最好,真的,你信我的话。” “嗯,我信你。”若兮笑笑,也开始扫院子。她不是不想反击庆华,而是她知道府里的规矩,知道庆华就像大丫鬟春喜一样,处处找婉玉、雪菲的麻烦,被激怒了就正中下怀,受罚的仍是自己。 小二将马桶刷洗干净,取回厕筹,拿巾帕捂住口鼻,倒水洗刷,若兮扫完院子,也过来帮忙,这时就听一位刚从厕所出来的小厮,捂着屁股大骂道:“死小二,信不信老子弄死你,你他娘的那厕筹都飞边毛刺的了,还能用吗?扎的老子一屁股血。” 小二哈哈大笑道:“王哥哥,这可怨不得小二,厕筹又不是我削的,我只管上面没大粪就得了。” 若兮看着这一批新换的厕筹,确实粗糙,这时又有一位丫鬟从厕所里出来,也是皱着眉头,撅着嘴巴,阴沉沉,恶狠狠的瞪着他俩,倒是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只是那小眼神,恶毒的比骂娘还狠。 若兮见状,道:“小二哥,我倒是有个办法,不知效果如何?咱们先放在一个厕所里实验可好?” 小二刷着厕筹,骂道:“想他娘舒服,我也有好办法,投胎当大少爷去呀,天生贱命,还想舒坦,做梦去吧。” 若兮笑道:“还是用我的办法吧,你的办法也挺好,恐怕要等他们下辈子才行。” 小二闻言,也笑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我去后山一趟,很快就回来。”若兮笑道:“见了东西,你就知道了。”话音未落,人就跑的没了踪影。 若兮想到在家里时,她们都用树叶,后来在山上发现一种植物,花苞里有洁白的棉絮,就采下来晾晒干了,缠在树枝上,厕所门上挂一个水袋,稍微滴两滴水在棉花上,半湿半干之时,擦拭起来,既干净又舒适。擦拭之后,就随手扔掉了,一个装小树枝的小竹篓,一个装棉花的小筐,一个水袋就非常舒适清洁。 若兮受罚在后山蛙跳时,恰巧发现这后山的一片荒地里,也有不少野棉花,正想着哪天采摘一些,她也实在用不惯厕筹。这难言之苦,很难启齿,却又困扰着每一个下人。 东方逸辰早餐之后,闲得无聊,就去厕所找若兮,他如厕出来之后,还是不见若兮踪迹,就问小二道:“若若怎么还没回来?他去干什么了?不知道擅离职守是要受处罚的吗?” 小二紧张的立在一边,垂手道:“若若已经扫完院子了,刚才有两个人被厕筹刮伤,他说有办法解决,去后山找什么东西去了。” 东方逸辰气道:“用厕筹还不知足?谁家下人有这等待遇了,看把你们惯得,越来越不像话,这若若也是,等他回来就让他去我院子受罚,看他还敢乱跑不。” “是,二少爷。小人知道了。”小二心道:“这若若招谁惹谁了,这两位少爷,谁见了谁罚。” 东方逸辰交代完,刚想回去,就见若兮抱着一个竹筐回来,她一见东方逸辰就知没好事,躲又躲不过,急忙走过来,作揖行礼,道:“二少爷,清安。” “不在院子里扫地,到处乱跑,还有没有规矩?你干什么去了?”东方逸辰见到若兮,口中虽是责备,眼中却没有一丝愠意。 “我去后山采了些野棉花,准备缠在小树枝上,配上水袋,放在厕所里。”若兮将竹筐放在小二手边。 “若若,你真聪明。”小二摸着脑袋,道:“正好,我这就要如厕,试试你的法子。”抱着竹筐就跑进厕所。 东方逸辰笑道:“这法子貌似不错。” 第六十二章 若兮猎熊 若兮道:“少爷厕所里,虽然用的白娟,但若是论舒服惬意,未必如这滴水野棉花。且一块手绢般大小的厕布,只能用一次,若是裹在厕筹上用,则能用十次。” 东方逸辰盯着若兮,上下打量着她,道:“你这脑袋挺好使的,怎么就看不出呆在此地,浪费你的聪慧呢?” “小人愚昧丑陋,在此地安稳度日,已很是满足。”若兮垂手,道。 小二一出厕所,就眉飞色舞,道:“若若,你的办法很好,估计只放一个厕所的话,这如厕的人就要排队了,还是每个厕所都放些吧,我去后山多采些来。” 东方逸辰望着若兮道:“既然你的活都做完了,就跟我去打猎吧。” “是,二少爷。”若兮心道,打猎还难不到我,正好可以借助二少爷的马匹弓箭,多狩猎些野兽,自己还欠着大少爷十两银子的皮毛呢。 二人骑马,腰间插着弓箭,匕首,带了水袋,一切准备停当。纵马出来东方华府,经过一座拱桥,直向北山而去。初时大道平坦,四通八达,令人心旷神怡,而后穿过一片树林,靠近北山脚下时,道路崎岖难行起来。 东方逸辰道:“若若,你经常打猎吗?” “是,二少爷。”若兮道。 “如此甚好,昨日比试不能尽兴,今日,我俩日落之前在此地聚合,看看谁进山打的猎物多,谁胜出可好?” 若若心道:“又要比试?东方逸辰这是耿耿于怀了。” “全凭二少爷吩咐。”若兮道。 “你赢了,要什么奖赏?”东方逸辰笑道。 “我只想知道,若是输了,二少爷会怎么惩处小人。”若兮谨小慎微道。 东方逸辰哈哈大笑,道:“挺狡猾,小子。你若赢了,今天你打的猎物都归你所有,让厨房单独做给你吃,若是你输了,就乖乖跟在我身边做贴身小童,日夜伺候。”东方逸辰充满着征服的欲望。 “谢二少爷恩赏。”若兮扬眉一笑,策马疾驰而去。 东方逸辰看的一怔,心道:“这小子真是狂妄!这是告诉爷,你赢定了吗?”也策马追进山。 若兮一听日落之前聚合,就如脱缰野马,转眼没了踪迹,那东方逸辰带他出来狩猎,本是要他作伴相陪,就如每日陪练,拿着小厮们练手一样,那梁振飞也总是千叮咛,万嘱咐,众小厮一定牢记身份,只能挨打不能反击。 若兮哪里知道这些人情世故,东方逸辰追进山里,空空如也,连若兮的影子也没见到,心里越发有气,心道,在东方华府还没有人敢这般不将二爷放在眼里,这若若真可恶,看我捉住你这小野猫,不吊起来打一顿,就不知道缩回爪子。 东方逸辰想到此处,不由一乐,反而觉得这若若更加有趣,这时,草丛中窜出一只野兔,东方逸辰拉弓射箭,一发击中,野兔被一箭穿喉,挣扎几下就不动了。逸辰策马过去,弯腰捡起野兔,一脸得意,自言自语道:“出师大捷,看爷怎么赢你这狂妄小子。” 若兮跑的很远,凭她在山里打猎的经验,只有山林深处,人迹罕至之地,才有猛兽活动,不然就只能打些山鸡、野兔之类的小动物,无法给东方逸仙皮毛,本来若兮是想将那白虎皮卖了替雪菲、婉玉赎身,见她们已在华府安稳下来,此事已不能再想。就越发舍不得那白虎皮,若兮每次睡在虎皮上,都感觉非常温暖惬意,这是她打猎多年,最满意的猎物。 所以,若兮就想打些别的猎物给东方逸仙。若兮越跑越远,一路上零零星星也打了几只狐狸,就在若兮胡思乱想之际,突然一只漆黑的大熊从前面树林里冲出来,猛扑向若兮的马匹,那马一惊,扭身就跑,慌不择路,一下撞在树干上,若兮飞身爬到树枝上,就见黑熊一口咬住马腿,将马匹掀翻在地,若兮忙搭弓射箭,一箭射进黑熊腹部,黑熊惨叫一声,松开马匹,向若兮扑来,若兮又连发两箭,射中黑熊眼睛、咽喉,那黑熊挣扎着,猛撞若兮抱住的大树,撞了几下,就倒地而亡。 若兮跃下树枝,忙从怀里掏出止血符,贴在马腿上,默念法咒,马腿上的伤口,立即愈合,若兮轻轻抚摸马匹的脑袋,像是在不住安慰它受了惊吓的小心脏,马匹眼中都是泪水,像个孩子一样,用头偎依着若兮,不断用嘴巴拱拱若兮的小手。 若兮拍着它的头道:“好了,没事了。这里有很多嫩草,你去吃吧,我要在这里将熊皮剥下来,切割熊肉,这两百斤你能驮回去吗?” 马匹听话的独自去吃草,若兮掏出匕首,熟练地剥起熊皮来,顺便收集一些树枝,切下一块熊肉,穿在树枝上,点火烤起来。若兮的习惯就是,走到哪里吃到哪里,只见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布袋里装着食盐跟各种香料研磨的粉末,洒在烤的金黄的熊肉上,若兮迫不及待,也顾不得烫嘴,就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心道,这要是有酒喝,就更美妙了。 她边吃熊肉,边打量四周的环境,望见左手边的山林间,有一大片的野葡萄,心中大喜,道:“这山葡萄酿酒,可是绝佳美味。只是哪里弄些坛子才好。” 若兮吃饱,伸了个懒腰,将熊皮叠起来一卷,熊肉分割好,烤好一部分打算带回去给雪菲、婉玉尝尝,打理好一切,东西都放在马背上,熄灭火堆。 若兮看看天,此刻已是下午,虽然离着日落还早,也不想再继续打猎了,有这张熊皮就足够了。 若兮策马返回山脚下时,东方逸辰还没回来,于是牵马坐在树下等候,累了一天,若兮倚在树上,也是昏昏欲睡。 突然一阵嘈杂声,从对面路边传来,有怒骂声,孩子、女子的哭喊声,若兮忙揉揉眼睛,隐身去看个究竟。 原来是几个官差,押着一家罪犯,有老有小,有男有女,都被绳子拴着,官差拿着鞭子驱赶,其中有一生病的老者,被打的满脸鲜血,实在走不到了,跪地苦苦哀求,家里的其它人,也都跪地哀求官差,通融一下,让他们喘口气。 那官差哪里肯听,才破口大骂,发疯似得抽打他们,若兮见状,一箭射在官差的手掌,那官差痛的哇哇大叫,抱住手掌,四处张望不见人影,其余的官差,立刻警觉起来,都拔出佩刀,严阵以待。 第六十三章 奇怪的名字 若兮见官差们凶恶的脸上,眉毛都簇成一团,嘴角抽动着,只听一人怒吼道:“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有种出来跟你官差爷爷光明正大的打一场!” 若兮心里冷哼一声,暗暗道,我就是不出来,你能奈我何?搭弓射箭,嗖、嗖、嗖三声,箭穿官差手掌,还都射的右手,官差手里的长刀,咣啷啷,相继落地,惊恐惨叫道:“有鬼啊······快逃命啊·····”当下,也不管犯人了,撒腿就跑。 那些犯人惊愕的望着眼前情景,不知所措。就见绳索一一断开,那受伤老者更是惊奇的发现,自己身上的伤病,瞬间痊愈。老泪纵横,跪地拜谢,道:“菩萨活命大恩,小人全家感激不尽。” 若兮见这一家三十几口人,面黄肌瘦,饥肠辘辘,想到自己还有熊肉,就隐藏在树后,出声道:“尔等跟我走。” 众人闻言,却不见人影,若兮隐藏在树后发声之后,马上又隐去身形,众人随声跟着若兮跑进树林,只见树下拴着一匹马,马上驮着很多熊肉,这些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卸下来,扔到他们面前,只听一声音,回旋在空中,道:“你们往山林深处走,这些熊肉足够撑几日,快逃命去吧。” 众人左顾右盼,不见人影,齐齐跪地拜谢,爬起身来,互相搀扶着,匆匆逃走,唯恐那些官差追回来,再无自由之日。 若兮见众人走远,才现出身形。看着马背上的三只狐狸,皮毛雪白,成色都很不错,但比起那张漆黑油亮的大熊皮,就不能同日而语了。若兮拿起一张隐身符,口施法咒,将大熊皮隐去形状,毕竟被二少爷看到,就无法再给东方逸仙了。 若兮望着夕阳斜下,满天云朵像着火一般红艳,煞是好看。不由看得怔住了,忽然想起,还没给猎物做超度,忙盘膝坐在树下,口念咒语,就见大黑熊同三只白狐魂魄齐聚一处,跪地齐声道:“仙姑慈悲,超度我等。” 若兮道:“各位多有得罪,为了补偿我的罪过,我一定尽我所能,超度你们,你们想投胎何处?尽管跟我说。” 大黑熊道:“仙姑恕蠢物们贪得无厌之罪,吾等在这山上也有两百余年,常见修成人形的祖师们洒洒脱脱,在那红尘里快活,好生艳羡,吾等资质愚陋,身份卑贱,难以得到仙人们提点,修炼无门。若想修成人形,乃是千秋大梦,能不能·····” 大黑熊没敢往下说,若兮笑道:“这个简单,我送你们去个花柳繁华之地、温柔富贵之乡,投胎做个少爷,岂不畅快淋漓?” 大黑熊跟狐狸们闻言大喜,不住磕头,连声道谢道:“多谢仙姑慈悲,大恩大德永世铭记。” 若兮叹气道:“都是我的缘故才令你们殒命,不要感谢什么了?补偿你们都是应该的。” 大黑熊在林间花丛中,折下一支野蔷薇,双手跪奉给若兮,道:“我等的生命,就像这盛开的野蔷薇,在它芬芳时被仙姑采折,虽忍受片刻痛苦,却换来梦寐以求的人身,这千年难遇的机缘,是我们不敢想象的荣光。若是错过仙姑这一箭,才是永生的遗憾,就像蔷薇凋零在尘埃里,变成粪土花泥。” 若兮望着手中美艳的蔷薇花,唇边露出一丝微笑,默念法咒,手结法印,超度大黑熊、狐狸的灵魂投胎去。望着它们欢喜雀跃的离去,开始新的生命,一瞬间,若兮觉得人的一生,从生到死,不过就像换了一件衣服而已,披上皮毛为野兽,插上翅膀就变成了飞鸟。 若兮正独自出神之际,不觉东方逸辰策马奔来。他意气风发,满脸得意之色,马背上两只山鸡、三只野兔。 若兮听见马蹄声,忙抬头看,东方逸辰已到眼前,若兮起身行礼道:“恭喜二少爷,狩猎丰盛,满载而归。” 东方逸辰翻身下马,望着若兮道:“怎么样?小子。你的猎物呢?” 若兮忙去牵马,道:“小人只猎到三只狐狸。” “什么?你居然碰到狐狸了?”东方逸辰见若兮的马背上,三只雪白的大狐狸,忍不住赞道:“这皮毛可真漂亮,都够做件斗篷了。” 若兮笑道:“那二少爷就拿去做件斗篷好了。” “那怎么行?说好,你狩猎的猎物都归你所有的。”东方逸辰有些失望,心道,这次又输给他,本以为这野味打了不少,怎比的人家一下打了三只大狐狸。 “小人只吃狐狸肉,这皮毛就送给二少爷了。”若兮跃上马背道:“我们快回去吧,我怕回去太晚,梁叔会训斥呢?” 东方逸辰见若兮这般懂事机灵,越发喜欢,他一直都想要个雪狐披风,可是选了好几次皮毛,都没有纯白无杂毛的,总也不如意,才没做成,若兮这三只纯白的大狐狸,像雪花一样洁白,一尘不染,光是看着就爱不释手。心里自是高兴,道:“怕他作甚,你跟主子出来,他还敢说三道四吗?” 若兮听了,缄默不语,东方逸辰见状,道:“你是怕回去晚了,就没晚餐了吧?” “是的。”若兮小声道:“过了饭食,我们就没吃的了。” 东方逸辰笑道:“我不想回去,咱们在山下找个小酒馆,让他们将野味炖了,然后喝两壶酒,那才痛快。若若,你能喝酒吗?” “能喝一点点。”若兮一听有酒喝,也有点小兴奋。 东方逸辰大笑着,纵马疾驰,道:“如此甚好,我俩一醉方休。” 若兮跟着东方逸辰一路疾驰,来到一个人烟稀少的小村庄,此刻天色已经全黑下来了,星光点点,稀疏的农家院落里,炊烟袅袅,东方逸辰翻身下马,若兮也跃下马背,跟着东方逸辰牵马走进一条崎岖狭窄的小巷里,小巷尽头有一家小酒馆,门口的红灯笼,被烟火熏的泛黄褪色,门口一位农妇打扮的女子,正摇着一把团扇,站在门口东张西望,一见他们,就笑盈盈的道:“二少爷,您这是又猎到美味了?” “那是自然。”东方逸辰笑着将马缰递给女子,道:“有山鸡、有野兔,拿出你叶菰?的本事来,多炒几个拿手菜,今晚,我要跟这小兄弟一醉方休。” 若兮打量着那名字听起来怪怪的女子,叶菰?。她虽一身农妇装扮,却甚妖艳,眉梢眼底满是风情,白皙的皮肤,妖娆丰腴的身段,有一种勾魂摄魄的魔力。 叶菰?一双单凤眼,滴溜溜的盯着若兮打量,看的若兮后背发凉,只听她娇笑道:“这小兄弟马背上的雪狐可真漂亮,二少爷总能结交到英雄人物。”她说着,眼睛就像粘在若兮脸上,从上到下,移动不开,笑道:“马缰给我吧,小公子生的真英俊,脸上若是没有这道疤痕,可怎么得了?”她声音越发甜腻,眼神暧昧,恨不得一口将若兮吞进肚里去。 若兮将马缰递给叶菰?,叶菰?趁机握了一下若兮的手,只见她夸张的几乎要跳了起来,捂着胸口,**道:“这害死人不偿命的小哥哥,你是雷公电神转世吗?这手上有什么魔法,奴家都快被电死了。”说着就往若兮身上扑,东方逸辰见状,忙拉住她的胳膊,皱眉道:“叶菰?,他还是个孩子呢?快去做饭,真当你家老板是死人呀?” “别跟我提那痨病鬼,我这就去给二爷做饭。”叶菰?不情愿的,牵着马匹怏怏而去。一步三回首的频频向若兮暗送秋波。 东方逸辰拉着若兮手臂,哈哈大笑道:“你莫当回事,论年纪她都可以做你姑姑了,就当是长辈喜欢孩子就好。这叶老板,人很好,就是有点太热情了。” 若兮有点窘迫,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盯着看。 东方逸辰拉着若兮的手进屋,坐在屋子一角的桌子上。打趣道:“你小子真有女人缘,这手生的柔软极了,真不像是个干粗活的小厮。” 若兮被东方逸辰一说,更觉难堪,不由垂下头去,脸色羞红。 东方逸辰笑道:“嗨,若若,怎地还害羞呢?你又不是大姑娘。” “我,我没有。”若兮抬头望着东方逸辰,尴尬的笑笑,这时,就见一个脸色蜡黄,微弓着腰,不住咳嗽的男子,从外面走进来,他手里拎着一个开水壶,对东方逸辰躬身行礼,道:“二少爷,您有些日子没来了?”说着从柜台的木架上,取下一盒茶叶,沏茶放在托盘里,端过来。 “陶禅,你可好些了么?”东方逸辰望着那男子,道:“明德医馆的大夫也没有办法吗?我觉得你这咳嗽比以前更厉害呢?” “我这病,没救了。魔医馆的毒蛊世间无人能解。陶家历代都没有活过三十岁的人。”陶禅惨然一笑,又剧烈的咳嗽起来,他掩着口鼻,退后几步,扶着一张桌子,坐下来,不住喘息。仿佛随时都会断气。 若兮听到“魔医馆”三字,顿时一惊,想起昨晚东方逸仙讲的胭脂唇传说。难道世间真有魔医馆那样邪恶的医术吗? 第六十四章 行走的头颅 小酒馆生意非常冷清,此刻正当饭食,却只有他们一桌客人,真不知这生意怎么维持。看东方逸辰跟这对夫妻默契的程度,就像多年老友一般,显然是常来照顾他们生意。 东方逸辰起身走到陶禅身边,从怀里掏出一瓶药粉,放在他手里,道:“这药是大哥找的,你先试试,他说胭脂唇的经卷出现在我们府上一个洗脚丫鬟长青的手中。” “什么?”那男子紧握药瓶,浑身颤栗,突然紧紧握住逸辰的双手,激动道:“大少爷真这么说的?” “是的。所以,你千万别自暴自弃,总能找到办法的。”东方逸辰坚定地望着男子。 “我知道,替我谢谢大少爷。”陶禅松开东方逸辰的手,哆哆嗦嗦的打开药瓶,将药粉倒入口中,东方逸辰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他手边,男子端起水杯,喝了几口,那药粉很快就起了作用,只见他呼吸渐渐匀称,咳嗽也停止了。 “这药能抑制毒蛊多长时间?”男子平和的问,腰板挺起来,人立刻显得精神许多。其实,他还很年轻,也就二十七八岁,人长得也很清秀,只是常年被病苦折磨,异常憔悴。 “十九天,目前能拿到的最特效的药,就是这个。”逸辰注视着陶禅,道:“所以,我们的时间越来越紧迫了。你今年已经二十九岁了,要逃离蛊毒最后发作的时间,还剩下不到一年,我们至今没有魔医馆的线索。” “有些线索了。”陶禅刚想说什么,突然警觉得打量了若兮一眼,若兮见状,忙向东方逸辰告退,道:“二少爷,我先出去一下。” “不必回避。”东方逸辰对男子,道:“他是我亲随,自己人。你有话,但讲无妨。” 陶禅这才放松警惕,继续说道:“我怀疑,金戈门跟魔医馆有莫大关系,他们的人来找过我,限我三日之内交出祖上传下来口齿经秘籍,此经文分三卷,最后一卷在魔医盅离手中,也就是玉足经,其余两卷在陶家,你刚才说,此经图出现在你府里丫鬟的手中,这意味着什么?” “不可能呀?长青在华府已经五年,人非常好,她说此物出自古墓,是在集市上的古董摊位上买的。”东方逸辰道。 “大少爷,也这么认为吗?”陶禅道:“今日是他们给我的最后期限,所以,我们才闭门谢客,二少爷来的正好,这胭脂唇的秘籍陶禅宁死不会交给他们的。”陶禅从怀里掏出两张人皮经卷,突然跪地,双手呈现给东方逸辰,道:“请二少爷,将此物转呈给大少爷,陶禅承蒙你们多年关照,今日大限已至,唯有此物相托君子,才能含笑九泉。” “快起来,陶禅,我们相交多年,怎能值你于危险中而不顾,你们快跟我走吧。”东方逸辰拉起陶禅,道:“快去叫叶菰?,我们马上走。” “二少爷,你们真要趟这浑水?得罪金戈门吗?”陶禅起身,眼眶中都是泪水,道:“我们不能牵累东方华府,只要能挺过今夜,我们打算去醋坊避难,大少爷恩准过,只是,金戈门遍布眼线,我们插翅难飞才没走成。” 这时,就见叶菰?一下冲进屋里,惊恐的关上门,道:“当家的,他们来了,二少爷,你们快从后门走吧,这晚饭吃不成了。” 东方逸辰微笑道:“你做熟了吗?” 叶菰?一怔,道:“山鸡炖蘑菇,熏野兔,已经做好了,小菜都是现成的,有酱牛肉、熏干、卤蛋,花生米,酸黄瓜。” “快上菜吧,再拿两坛好酒。我们一起吃饭。”东方逸辰居然坐回座位,望着若兮道:“你不介意,打了一天狐狸,再多猎杀几只鹰犬吧?” 若兮摇头道:“一点都不,只要二少爷喜欢,无论猎什么?小人奉陪到底。”两人风轻云淡,将眼前危机四伏的杀机,看的不值一提。 叶菰?脸上露出笑容,道:“我这就伺候二爷用膳。”一闪身从后门出去,她才刚走,就听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五个褐衣人破门进入,他们手里拿着雪亮的钢刀,一进门就大声叫道:“病秧子,你想好了没有?今天可是最后一天期限,你是要那不能吃,不能喝的人皮揣着进棺材?还是亲眼看着我们带走你老婆?” 陶禅坐在东方逸辰跟若若身边,正在斟茶,他心平气和的斟满茶水,奉茶给东方逸辰,道:“这是叶菰?亲自炒制的兰花铁观音,请二爷品鉴。”仿佛就没听到褐衣人说话,也没看见他们一样。 “他娘的,你拿老子当空气,”褐衣人怒目圆睁瞪着陶禅,一摇手里的钢刀,作势就要扑上来。 另一个褐衣人指着东方逸辰骂道:“小兔崽子,你这是没长眼吗?看见爷爷们进来,还不快滚?” 若兮一听他们对东方逸辰出言不逊,起身道:“谁家的疯狗没拴好,跑出来乱吠?二少爷,小的替您赶出去可好?” 东方逸辰微笑道:“是有点吵,打发了吧。” “是,二爷。”若兮伸手摸弓搭箭,望着褐衣人冷峻道:“要是你们现在就出去,或许还能保住性命。” “就凭你?”五个褐衣壮汉暴跳如雷,围住若兮,狂笑道:“你这嘴上没毛的狂妄小子,大爷今天就割了你的舌头喂狗。” “哎,尔等即使满身杀戮,一手血腥,也是一条生命。”若兮眼底闪过一丝悲悯,淡淡道:“谁不曾是母亲怀里的爱子,浸染母乳的甜香,像湖水一样纯洁,荡漾母亲的心房。如今这幅狰狞模样?可不令人心伤?”她轻轻低语呢喃,仿佛唱歌一般,那神情不像是说给别人听,而是自言自语讲给自己一般。 只是她的话,字字清晰,落在众人耳畔,犹如魔咒一般,听得褐衣人一怔,心灵为之震撼,鼻子发酸,眼眶发热,转瞬就被现实激怒,只见一人咆哮着扑上若兮,道:“我现在就杀了你,让你投胎吃奶去。” 若兮轻叹一声,道:“果能如此,也是幸事。”只见她闪身一躲扑上来的褐衣人,风儿般擦着他的衣衫滑过,倏然后仰,身体无限靠近地面时,像一把旋转的扇子,回旋之间,连发五箭,一个翻滚立起身来,跃到东方逸辰身边,只听褐衣人哀嚎不断,五个人瞬间都被箭穿小腿,鲜血直流,他们的刀还握在手中,眼中的惊恐,不异于白日见鬼,跪地抱腿,鬼哭狼嚎。血腥之味,溢满室内。 东方逸辰也倒吸一口冷气,心道,这若若的功夫,竟这般厉害。可见他胜我一筹,绝非偶然。若无九幽剑在手,可能是他对手? “小公子饶命。”褐衣人望着若兮,连声求饶,心道,若非他手下留情,这一箭射穿心脏,可还有性命? “还不快走?”若兮淡淡道:“免得影响二少爷用餐。” “这就走,这就走。”褐衣人失魂落魄的叫道,连滚带爬的跑出屋子,刚出小巷,就听一阵惨叫,那五个人不知何故,相继倒了下去,身体发出几声爆裂般的巨响,炸的血肉横飞。 东方逸辰望着这炸雷,脑海里突然闪现出“笙歌醉”卖唱老者坠楼时的情景,这炸雷的主人公孙启已经死了呀,难道?东方逸辰心里闪过一丝不祥,就见一条黑影鬼魅般的飘进来,那人冷笑道:“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九幽剑也在这里。” “你·····你真是公孙启?”东方逸辰瞳孔收缩,脸色煞白,他见过起死回生,可还是被这张脸吓到了。 若兮也是骇然,她知道公孙启是杀害婉玉跟郭子谦的凶手,已被东方逸辰斩杀,如今这人死而复活,难道又是魔医馆的手段? “老子若是那么容易死,还怎么做的金戈教主的首徒?”公孙启笑声尖锐诡异,他身体比当日在笙歌醉时消瘦很多,腰杆挺得笔直,黑色的衣裳,显得非常空旷,腰带上系着一柄乌鞘长剑,雕刻双龙的剑柄和剑锷闪闪发光。 他苍白的手紧握剑柄,盯着东方逸辰,道:“今日你未必能活着走出这扇门,可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改日再取你项上人头。”说着幽灵般飘过,一把拎起陶禅就走。 东方逸辰冷声,道:“想出这扇门,要先问问九幽剑。”说着,剑已出鞘,寒光一闪,刺进公孙启心口,他出手快如闪电。可是,东方逸辰剑一刺进公孙启心口,就觉得不对劲,迅速拔剑,居然连一滴血都没有,他刺进去的时候,感觉就像刺进一团空气里,难道他衣服里根本没有形体? 公孙启狂笑道:“快来刺我心脏,好期待哦。”说着手中长剑在空中拔出,已到东方逸辰眉睫间,东方逸辰后仰身躯,躲过公孙启剑锋,一剑横扫他腰身,剑锋割断黑袍,又是虚无一物,公孙启笑的更张狂,叫嚣道:“来呀,快来切割我吧。” 陶禅惊得面无人色,东方逸辰从没遇到这样的对手,冷汗沿着额头、脸颊滚落,若兮看的清楚,趁着东方逸辰打斗之际,点燃一个火折子,掷进公孙启撕裂的黑袍里,火焰呼呼燃烧起来,公孙启大惊失色,一双眼睛盯着若兮,狠狠道:“小子,你等着,爷爷下次非活剥了你不可。”说着,就见公孙启的头颅突然从火焰里跳出,流星般飞走,黑袍燃烧成灰烬。 第六十五章 酒逢知己 东方逸辰惊魂未定,道:“若若,你怎知他怕火?” 陶禅此刻才从桌子底下爬出来,道:“吓死我了,这是什么东西?一定是魔医馆的杰作。” 若兮道:“我看您刺他几剑,黑袍割破之后,里面空无一物,就觉得蹊跷,就想看看,他的命门究竟在何处?才放火烧他。误打误中,居然奏效。” 这时,叶菰?端着托盘笑盈盈的走进来,道:“小哥哥的手段就跟这模样一样俊俏。快来尝尝奴家的手艺。”说着将托盘里的饭菜摆在桌子上,丝毫不顾忌丈夫就在身边,眼睛肆无忌惮的在若兮身上游荡。 陶禅居然丝毫也不在意妻子的表现,视若无睹的道:“二爷,若若兄弟,快用餐吧,我跟叶菰?打扫一下,马上就过来。”牵着叶菰?的手,道:“还不快去收拾一下。”叶菰?一甩陶禅的手,扭动腰肢施施然下去,不一会拿来扫把,水盆,跟陶禅一起,将烧成灰的衣服打扫干净,又用抹布擦洗地上的血迹。 若兮看着这对夫妻,感觉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东方逸辰则是见怪不怪,给若兮倒酒,道:“今天你是大功臣,来喝一杯。” “谢谢,二少爷。”若兮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东方逸辰见若兮面不改色,就知他酒量不差,笑道:“我喜欢抱着坛子喝酒,却不喜欢你一杯,我一杯的让来让去。这坛酒归你,我们对饮如何?”东方逸辰抱着酒坛子斜睨着若兮道。 “好,二少爷,请。”若兮抱坛而饮,她也喜欢无拘无束。 “爽快!”东方逸辰大笑,道:“痛快,真痛快。”他放下酒坛,从盘里拿起熏兔一撕两半,递给若兮。 若兮接过,道:“谢谢二少爷。”二人一手持熏兔,一手握酒坛,东方逸辰看着若兮,就像一面镜子照见了自己。 “公孙启是我杀死的,可是却又活了。”东方逸辰无可奈何的苦笑道:“这种事情,说出来,没人会信。” “我信。”若兮边吃熏兔边说。 “你胆子真的很大,那公孙启把我吓了一跳。”东方逸辰盯着若兮,忽然道:“若若,你模样特别像我认识的一个女孩,她叫若兮。那晚就是在她家里,我见到了起死回生,那父女两恰巧就是被这公孙启杀害的人,这样离奇的事情,你信吗?” “我信。”若兮微笑着,吃着熏兔,喝着酒。 “谢谢你信我。”东方逸辰从没将这件事情说给任何人听,他觉得没人会信他的话,他又不想被人诧异的看着,当成疯子。从若若坚定的眼神里,他看得出,他真的信他,没有丝毫怀疑,这一瞬,东方逸辰非常感动。 “酒逢知己千杯少。”东方逸辰哈哈大笑着,抱起酒坛,咕噜噜喝下去。 陶禅、叶菰?收拾完过来,二人的酒已经喝完,东方逸辰醉意朦胧,伸手搂着若兮的肩膀,道:“兄弟,你太对我胃口了,你还能不能再喝?我们再来一坛可好?” “二少爷,我们该回去了。”若兮望着陶禅跟叶菰?道:“你们也跟我们回去吧,免得他们再杀个回马枪。” “对、对,我们一起回去。”东方逸辰站起身来,有些摇摇晃晃,若兮忙扶住他。 陶禅道:“二爷喝醉了,若若兄弟多照料,我们想去四姑姑的醋坊,大少爷说过,万一遇到危险,就去那里避难。” “也好,醋坊比东方华府更安全。”东方逸辰扶住若兮肩头,口齿不清道:“若,我们回家。” 若兮扶着东方逸辰,轻轻道:“二少爷,您还能自己骑马吗?” 陶禅摇头道:“若若,你跟他同乘一马好了,他这样子,怕是不成了,还是头次见他喝这么多酒。” “好。”若兮跃上马背,陶禅扶着东方逸辰,东方逸辰一推陶禅的手,道:“爷没醉,不用。”翻身跃上马匹,他紧紧抱住若兮的腰,一下就把头贴在若兮后背上,他醉眼朦胧,望着陶禅、叶菰?突然感觉叶菰?的脑袋好大呀,脸颊也变成几个,在眼前晃悠,真是难看极了。 若兮一拉马缰,道:“二位告辞了,你们也快去醋坊吧。” “二少爷、若若兄弟保重。”陶禅、叶菰?抱拳行礼,目送若兮消失在夜色中····· 逸辰被若兮带回东方华府时,夜色已深,他醉的更厉害了,整个人像烂泥一样瘫软在若兮身上,门口守卫见状,忙将东方逸辰从马上扶下来。 东方逸仙正召集侍从,准备出去找逸辰,就见逸辰酩酊大醉的回来,这是逸辰从小到大,从未有过之事,又是跟若若一起,自从若若出现,这逸辰就更不靠谱了。 东方逸仙立在门口,脸色铁青,若兮忙跃下马背,跟侍从一起扶住逸辰。 “你们去哪里了?他怎么喝了这么多酒?”东方逸仙皱眉吩咐侍从将逸辰送回院子,他盯着若兮道:“你也喝酒了?华府小厮是不允许喝酒的,你不知道吗?”东方逸仙的鼻子相当灵敏,若兮毫无醉态,身上的酒味也不大,可他还是一眼就看出来。 “二少爷赏赐,小人领受了。”若兮望着烂醉如泥被侍从们扶回院子的东方逸辰,心道,逸辰这坑人精,上次就因为你被大少爷罚,这次恐怕又在劫难逃。 “你跟我来。”东方逸仙冷冷道。他白衣飘飘,步子总是那么轻盈,若兮喜欢他腰间的玉佩,在风中摇曳时就像跳跃的绿色精灵。 若兮低头跟东方逸仙进了房间,东方逸仙随手将门关上,走到书桌旁坐下,冷冷的望着若兮。 若兮有些局促不安,她也不知为何,一见东方逸仙就会心乱如麻,思路混乱,甚至言语无措。 东方逸仙脸色灰暗,道:“若若,上次在后山我跟你说过什么?” “大少爷说,即使逸辰蹿腾,也不能没规没矩的胡闹。”若兮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声音微微发抖的小声道。 东方逸仙盯着若兮,道:“看着我说话,别嘟嘟囔囔像蚊子一样。” “我·····小人只是个下人。”若兮抬起头来,望着东方逸仙道:“二少爷同大少爷一样,都是小人的主子,他吩咐什么?小人就做什么?就像大少爷吩咐,小人也不敢违背一样。” “不要左顾而言他。我只问你,我在后山说过什么?”东方逸仙盯着若兮的眼睛。 若兮无奈,只能注视着东方逸仙,大声道:“大少爷说,即使逸辰蹿腾,也不能没规没矩的胡闹。” “你听话了吗?”东方逸仙声音里有一丝愠怒,道:“他在外喝酒晚归,你不劝谏,还跟着一起喝,逸辰从不贪杯,更没有醉成这副模样回家过,你们究竟喝了多少?” 若兮不敢看东方逸仙的眼睛,那眼神像刀子一样,一眼就会被分尸般厉害,她垂头道:“一人一坛。” “什么?一人喝了一坛?”东方逸仙气的“啪”的一拍桌子,站起来道:“胡闹,简直胡闹,难怪逸辰醉成那幅模样。” 若兮被东方逸仙吓了一跳,她望着他,委屈道:“我劝了,二少爷还要再开一坛,我说不喝了,就带他回来了。” “你为什么没事?”东方逸仙望着若兮,打量着她,道:“你能喝多少?” “不知道。”若兮垂头道:“小人家贫,没有酒喝。” “东方华府对于酗酒的小厮会受怎样的惩罚,你可知道?”东方逸仙坐回椅子,冷冷的问。 若兮摇摇头,道:“小人不知。” “或许是梁振飞被你的外表迷惑了,觉得这么老实的孩子,不可能会喝酒,也就没跟你说。”东方逸仙道:“掌嘴三十,扣薪一月。吓坏了吧?” 若兮垂头,默然不语。心道,东方逸辰,你把我坑苦了。 东方逸仙望着吓傻了一般的若若,叹了口气,道:“不过,这事也不能全怪你,念你初犯,这次就算了,从现在起,你就跟在我身边,做我的随侍吧,这样一来,逸辰就不能再找你胡闹去了。你看可好?”东方逸仙脸色渐渐缓和下来。他以为若若一定会感激涕零的向他道谢。 “我·····”若兮结结巴巴,神情更是窘迫。 “今晚,你就不用回去了,以后就在我外室随时听命,长榻上可以睡觉。”东方逸仙吩咐道。 “我,可以回去睡吗?或者院子里的树上也可以。”若兮小声道。 “你什么意思?不愿意做我侍从吗?”东方逸仙有些吃惊的打量若兮,他实在没想到若兮居然会拒绝他的好意。 若兮默不出声,此刻心乱如麻,想到若是呆在东方逸仙身边,就再无自由的时间,那时婉玉、雪菲出了状况可怎么办? 东方逸仙见若兮又沉默不语,顿时生气起来,冷声道:“难不成你真愿扫厕所,也不愿做侍从?” “小人愚陋,能扫厕所已经很好,以后定会遵从本分,无论二少爷如何吩咐,小人绝不离开厕所院子,还请大少爷再给小人一次机会。”若兮跪地道:“小人请大少爷责罚。” 东方逸仙还从没被人拒绝过,而且拒绝他的人,还是个下人,一个扫厕所的小厮,他觉得自己心里仿佛生起一团火焰,瞬间就会把这跪在脚下的小东西烧成烟尘。 第六十六章 夜色如水 “很好,那你就去后山领罚吧。”东方逸仙冷声道:“你好好想清楚,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若兮沉默无语,躬身行礼退下。东方逸仙望着若兮离去的背影,在那谦卑的外表下,竟是如此傲慢,丝毫不将东方华府,不将他东方逸仙放在眼里,实在太可恶了。 东方逸仙捂住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起梁振飞说若若脑袋不好使的话,心道,这般倔强之人,还是第一次遇见。厕所里有宝吗?这孩子脑袋是不是真有毛病? 夜风冰凉如水,若兮不是第一次挨打,她是从小被虐打大的孩子,受些惩罚也不过是家常便饭。 山下行刑婆子们,百无聊赖的立在松树下,有的金鸡独立、有的单手倒立、有的朝天蹬,形态各异,都在练功打发时间。这府里无论什么时辰,都会有犯错的仆人,来后山领罚,所以,她们都是轮流休息的,今日值日的婆子,身体格外强壮,正扎马练功,她面前是一口大铁锅,锅里装满铁砂。 若兮只见她干姜似的手掌,在铁砂里拍打一阵,就浸泡在药水里,然后,反复重复着一个动作,她瞟了若兮一眼,道:“你且等会,我一会就好。” 若兮点点头,站在一旁,婆子走到一块大青石板前,扎马调息,抡掌使劲劈下,砸的石板啪啪作响,若兮看着她的手,顿时淤青乌紫,感觉自己的手都跟着疼起来。 “你犯了什么错?”婆子看着自己肿的不能再继续练下去的手掌,拿起一块白布缠上。 “我喝酒了。”若兮小声道。 “小事,男人哪有不喝酒的。只是蠢得被发现,事情就大了。”婆子走过来,看了若兮一眼,道:“上次蛙跳也是你,这次莫非又被大少爷罚了?” “是。”若兮道:“请姑姑,行刑吧。” “真是倒霉孩子。”那婆子从树下的木架子上取下一个软皮的拍子,两条白色的巾帕,对若兮道:“很久没有小厮犯这条戒律了,你既然敢喝酒,就忍忍吧,保你下次就戒了。” 若兮不知她要怎么打,就被婆子用白巾蒙住了双眼,只听婆子道:“张嘴咬住。”若兮咬住白巾,只觉耳边一阵劲风袭过,脸上火辣辣的疼,整个脑袋都木了。她浑身颤栗,耳边嗡嗡作响,也不知抽了多少下,婆子停下来,扯掉她蒙眼的白巾。递给她一碗清水,道:“得罪了,小哥。府里的规矩,谁也不能违背。你漱漱口吧。”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包药粉塞在若兮手里,道:“你含在口中,几天就消肿,不然吃饭也难呢。” “谢谢您,我不需要。”若兮将药粉还给婆子,就独自上山,在山顶最高峰的一块山石上跪下来,她抚摸着自己红肿的脸颊,擦擦嘴角的血丝,从怀里掏出一张止血符避开伤疤贴上,默念咒语。疼痛一消失,就将符咒收好。 若兮在皎洁的月光下,展开羊皮经卷,她的身体在风中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掉下去,她不怕死,也不怕坠崖,若是一阵狂风将她卷入山谷,在她看来也是一种美好的归宿。 黑暗中的人,了无牵挂,从没见过一丝光明,又何谈惧怕黑暗?她早已习惯逆来顺受,也不会去怨恨谁,在她看来,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道理可言。 若兮仰头望着浩瀚的星海,深深吸了一口气,借着月光,低头沉浸在经咒的世界里,她非常好奇今夜之事,并且绝不相信,人世间的医术可以让人体单个器官独立存活,她翻遍了羊皮经咒,也找不到答案,究竟是什么妖术,操纵着这些灵体作为傀儡呢? 若兮闭目沉思,全然不曾发现东方逸仙正在远处窥视着她,这一夜,东方逸仙就坐在听风亭,望着跪在山顶上的若兮,他几次都想过去拎他回去。但还是忍住了,在东方华府,无论谁犯了错,都要接受惩罚。东方逸仙从没像今天这样沮丧过,他居然看不懂他。 直到三更时分,华府的仆人们开始晨练,东方逸仙才悄悄回去,因为若兮走了,看着他弱小倔强的身影,飞鸟般飘逸的飞奔下山,让东方逸仙越发坚定,将他收纳在身边的念头。他心里发誓,一定要让若若心甘情愿的跟随他。 东方逸仙有些疲惫的站在楼上,望着院子里正在跟小厮们一起晨练的若兮,心道,跪了一晚,居然还这么精神奕奕,他的脸颊挨了三十记皮拍子,居然没肿成猪头,记的多年前府里一个酗酒的小厮,受了刑罚,那脸肿的惨不忍睹,一个礼拜都不能吃东西。他怎会没事呢? 东方逸仙蹙眉,诸多疑惑涌上心头。 若兮也望见了东方逸仙,他身边还站着长青姑娘,不一会,两人就进了房间。 若兮想到长青跟黑影的关系,以及陶禅的怀疑,那玉足经曾在魔医盅离之手,倘若真如陶禅所说,长青跟魔医盅离又是什么关系?她会不会伤害东方逸仙呢? 若兮在心里不住地劝慰自己,这一切跟若若没有任何关系,若若就是华府打扫厕所的小厮,只有处处谨慎,小心翼翼,才能活下去,不被苛责惩罚。 若兮心乱如麻,只希望东方逸辰快快醒来,将陶禅之事,告诉东方逸仙,让他对长青有所防范才好。 东方逸辰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他躺在柔软的锦被里,望着屋顶,想着昨夜跟若兮畅快淋漓的对饮,心中立即充满喜悦,他一跃而起,穿上衣服。这时,就见丫鬟雾妳端着水盆进来伺候。 雾妳垂着头,一式古梅盘枝,水盆落在后背双腕托着,道:“二少爷,雾妳伺候洗漱。” “又是古梅盘枝,三年了,没点长进。”东方逸辰走过来,边洗手边说道:“雾妳,整日里想什么呢?不用心练功。” “二少爷,洗完了吗?雾妳已经很用功了。”说着雾妳摇摇晃晃,道:“我快坚持不住了,二少爷可怜雾妳吧。”说着落下腿来,身体摇晃,差点摔倒。东方逸辰一把扶住雾妳,道:“这点时候都坚持不住吗?” 雾妳手托水盆跪地道:“二少爷就让雾妳跪着伺候吧?我这三年只练出铁膝盖来了。” “你跟春喜、醒儿,一起进府,差距怎这般大呢?”东方逸辰板着脸道:“下次再站不稳,就去劈柴烧火,打扫厕所去。” “谢谢二少爷恩典,我特别愿意去扫厕所?今天就去可好?”雾妳喜出望外道。 “咦,奇怪了,这厕所何时成了好地方,又一个愿意去的。”东方逸辰望着雾妳,道:“你给我说清楚,为何愿意去?” 雾妳端着水盆,笑道:“厕所有若哥哥呀,他人和善,我们都喜欢看他干活。” “你们?都喜欢看他干活?扫地刷马桶,也非常好看吗?”东方逸辰想到叶菰?犯花痴的模样,心道,这若若的女人缘好的不行。这世间哪有扫厕所的小厮,会被女人迷恋? “他今天就不在厕所干活了,你倒是可以去。”东方逸辰笑着走出去。 “二少爷,为什么呀?我不去了,我后悔了行不行?”雾妳在身后叫道。 “晚了,没有卖后悔药的。”东方逸辰笑着,人早远了去了。 雾妳一脸委屈,边走边抽噎,感觉自己的人生都灰暗起来。 这时,雪菲、婉玉正被春喜派遣来收拾房间,见状忙问道:“怎么了?雾妳姐姐。” “若哥哥还在厕所干活吗?”雾妳望着她们,道:“我的古梅盘枝,又没侍奉好,洗了一半就坚持不住了,二少爷说罚我去扫厕所,若哥哥不在那里,我可怎么办呀。”雾妳眼泪珍珠般滚下来,呜呜的小声啜泣起来。 雪菲附在雾妳耳边,道:“雾妳姐姐,若若大概不会跟二少爷去的,昨晚大少爷留他,他都拒绝了,只是,早上我看到小二哥被调走了,只剩下若若一人干活。他的境况,不太好呢。” “没关系,有我呢?我帮他干活。”雾妳闻言立即喜笑颜开,真不知她的眼泪跟笑容都储藏在什么地方,居然能变换的这般快速。她将水盆放在婉玉手里,就飞鸟般轻快的跑了。 雪菲做了个鬼脸,轻轻道:“婉玉姐姐,我怎么说来着,若若迷死这帮小丫鬟了吧?你是没见醒儿,一天没事就往厕所跑,一趟趟的还不都是为了看若若?” 婉玉轻声道:“我们赶紧干活,完事了就去找若兮,看看能不能帮他干点什么?我看小二哥被调走,这事不简单,定是若兮惹恼了大少爷,这二少爷若是也被得罪了,还不知会怎样?在人屋檐下怎敢不低头,我们要找个机会劝劝若兮,不要管我们了,咱们现在也算是熟悉环境了,春喜不造次,咱们就没危险。让若兮为自己打算才是正理。” “姐姐说的是。”雪菲、婉玉此刻心里都在替若兮担忧。 第六十七章 狐狸肉干 东方逸辰将哭成小花猫似得雾妳远远甩在身后,兴冲冲地去找若兮。若兮正在大槐树下的水池旁刷粪桶,其实,她早就看见东方逸辰过来,只不过佯装看不见罢了,她低头做事,直到东方逸辰走到她身边,道:“若若,这些活不是李小二的吗?他人呢?” “二少爷,清安。”若兮起身行礼,道:“梁师傅派小二哥去干别的活了,这里小人负责。” “这么多活,都你一个人做?”东方逸辰敏锐的感觉到若兮的冷漠,她眸子低垂,根本不看他。 “若若,你怎么了?昨晚你见过大少爷吗?”东方逸辰想到自己酒醉,若若万一被大哥撞见,可就惨了,仆役喝酒是会被罚的。 “是,见过了。”若兮道:“大少爷让我做他侍从,若若愚钝粗陋,不敢侍奉,就去后山领罚了。” “你挨打了吗?”东方逸辰拉住若兮的手,上下打量她,道:“你伤在哪里了?都是我的错,我喝醉了,害你受牵累。” “没事,跪了一夜而已。”若兮惶恐的挣脱开东方逸辰的手,躬身行礼,道:“多谢二少爷关心。” 若兮脸上的肿胀淤紫已经看不出来,因为止血符的缘故,就连脸上那道深深的伤疤都浅了许多。她没敢将符咒直接贴在伤疤上,因她并不想疤痕消失。 “没事就好。”东方逸辰紧张道:“若若,我把你当兄弟,也希望你对我但诚相待。”他每次看若兮的眼睛,都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情不自禁的想起桃溪村的若兮姑娘,不由怦然心动。 “若若,你为何不愿做大少爷的随侍?”东方逸辰盯着若兮,道:“你要如实告诉我,否则,不管你愿不愿意,进了东方华府的门,你所有工作,都要服从主人安排。” 若兮垂头道:“我喜欢清净,没人愿意在厕所驻留片刻。” “这不是理由,既然你不跟大哥,就跟我吧。”东方逸辰自信满满,心道,或许若若拒绝大哥,就是希望跟着我呢。 “华府精明强干的仆役很多,二少爷不要难为一脸疤痕的若若了。”若兮忙推辞道。 “难为你?”东方逸辰盯着若兮,感觉他的话,就像一个沉重的沙包,一下扔在他的脸上,堵住了口鼻,连呼吸都快窒息了。这一瞬,东方逸辰突然明白李小二为何会被调走,若若为何会一个人包揽了全部。 “小人刚来时,李婆婆说过,这脸破了相,近身随侍恐怕不妥了。才分配在厕所做杂役的。”若兮明言相告。 “有疤痕也不丑,你为这个才拒绝做随侍?”东方逸辰本来被若兮一句话,堵的喘不过气来,听他如此一说,反倒心生怜惜,轻声道:“这世界上最明亮的镜子,就是女子的眼睛。在叶菰?眼中,你便是最英俊的男子。她会犯花痴,但不是见谁都犯,我只见过两个人,你跟我大哥。” “二爷,您又笑话小人。”若兮窘迫的垂下头。 “干活吧。”东方逸辰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走,淡淡道:“只要你开心就好。” 若兮默然回到水池边,清洗马桶。忽然,若兮站起来,道:“二少爷。” 东方逸辰停住脚步,转身望着他道:“你有事?若若。” 东方逸辰看着若若一身宽大的仆役袍子,穿在身上都快找不到人了,这衣服太大了,若若高子不高,人又纤巧。穿着像披着麻袋一般,脚上套着一双青布女鞋,外面捆绑着铁鞋,腿上缠着重重的沙袋。跟身体的比例严重失调,显得不堪重负。 厕所是日常杂役里最脏、最累的活。平日里都有五个人负责。现在只剩下若若一个。 东方逸辰心道,莫非若若后悔了?他注视着她,温和道:“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我说。” “我·····”若兮本想让东方逸辰告诉逸仙少爷提防长青,可是这话怎么说才好,逸辰当时一听陶禅的怀疑,就说不可能,可见他非常信任长青,自己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说这句话,或是自己有什么证据,长青跟自己无冤无仇,自己的话,若是坐实了,会不会断送长青的前程与性命? “你怎么了?”东方逸辰见若兮欲言又止,十分为难的模样,心里更坚信自己的判断,若若后悔了。 “您答应过小人,狐狸肉归小人,让厨房做给小人吃,可还算数吗?”若兮忍住长青的话题,临时编个幌子遮掩。说完这句话,就觉得脸颊发热,羞涩的红起来。 东方逸辰看着若兮的模样,怔了一下,忍俊不禁的大笑道:“当然算数,我会吩咐厨房给你做着吃,就这点事情,至于憋得脸红脖子粗的吗?” “谢谢二少爷。”若兮腼腆的笑笑,道:“对二少爷是小事情,对若若就是梦寐以求之事了。现在天气热,鲜肉存不住,您让厨房做成肉干就好。”若兮说完就坐下来,继续干活。 东方逸辰盯着若兮,有些失望,又觉的好笑,一瞬间,她就像一只张着小爪子,护着鱼干的小猫,可爱的想让人抱起来,亲吻一番。东方逸辰笑道:“明天你去厨房拿就可以,我交代他们做好。另外,大哥既然调走了小二哥,我就让雾妳来帮你干活吧。” “不要,我这活又脏又累,不要让女孩子过来,何况,我自己应付的来。”若兮笑笑道:“我想改造一间厕所,男女有别,混用有诸多不便。府里有上了年纪,腿脚不方便的老仆人,如厕时很辛苦,所以,我想制作一些方便他们的坐具便器。” “随你折腾。”东方逸辰笑道:“即使你有八窍玲珑心,这厕所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来。”说着转身而去。 “二爷这么说,是许了吗?”若兮望着东方逸辰的背影,高声道。 “多干活,也不会给你多发薪水,你这个小傻子。”东方逸辰笑着说,他没回头,也不敢再看若兮的眼睛,这辈子对未婚妻慕容晴都不曾有过的怦然心动,让东方逸辰充满负罪感。 雾妳躲在墙角边,目睹了他们之间的全部对话,她眼神中绽放出星星般的光彩,望着若兮犹如天人,她觉得若兮就是这天底下最帅的男子。 东方逸辰一走,雾妳就跑过来,道:“若哥哥,我帮你干活。”说着伸手就去抢若兮手中的水盆。 “雾妳,这个脏着呢,你别动。”若兮叫道,雾妳哪里肯听,一下夺了去。 “这些脏活就让我来做,若哥哥你休息一会吧。”雾妳笑道:“你跟二少爷的话,我都听到了,他一走,我才敢跑出来,不然又要被教训一番。” “水盆侍奉很难吗?不知婉玉、雪菲练的怎样了?”若兮微笑道。 “夫人还没回来,她们还有些时间练习。再说,夫人也不会苛责她们,只要春喜不派她们去少爷房里伺候,就没有问题。但若不幸被派去服侍,那情况就跟我差不多了。”雾妳被熏的娥眉紧蹙,胃里翻腾,道:“若哥哥,这活真恶心,你能去更好的地方,为何要留在这里?” “习惯就好,真正的恶心之物,远非目所能见。呵呵,吃的时候,也不见人嫌弃,五谷轮回一圈,就不受待见了。”若兮用巾帕遮住口鼻脸颊,轻轻推开雾妳,微笑道:“还是我来吧,你只管扫扫院子就行了。” “若哥哥,你总是这般有趣。”雾妳笑着,也用巾帕遮住口鼻,过来跟他一起干活。她离他很近,胳膊都碰到了若兮的衣袖,若兮移动了一下,雾妳笑的更加灿烂了,甜甜的声音,就像**一般,道:“若哥哥,你身上好香,是带了什么香包吗?” “哪有?整日被粪池熏着,怕是浑身都是污秽气味了,雾妳妹妹真会说笑。”若兮望着雾妳笑道,她打量着雾妳,她长长的睫毛,梦幻般的眼神,满载少女思慕之情。 若兮见过这种眼神,长青、陆媛、绿绮姑娘对大少爷就是这样,雾妳为何会这般望着自己。想到叶菰?的眼神,若兮心里哭笑不得,心道,我也是个女儿身呀。 东方逸辰满脑子都是若若的影子,他无比沮丧,想到陶禅之事,他必需要跟大哥汇报,公孙启重现人间,这件事情,对他们将是致命威胁。 东方逸辰食指在门上轻叩两声,一长一短。里面没有声音。逸辰直接推门而进。这是他们兄弟俩从小的约定,两声就是彼此的暗号。 东方逸辰一进门,就看见长青姑娘跪在地上,泪眼娑婆,脸色惨白。 “长青,大少爷呢?你这是怎么了?”东方逸辰惊问道。 “大少爷出府了,二少爷,我的玉足经,真是在古董铺子里买的。求您信我。”长青哭泣道。 “我信你。长青,你先起来,大哥就是问问罢了。”东方逸辰伸手扶长青,长青不肯起身,道:“大少爷吩咐,让奴婢在这里反省,晚上回来后,还会继续问话。” “他让你跪到晚上?”东方逸辰蹙眉道:“你先回去吧,我去明德医馆找他。” “奴婢不敢。”长青垂泪道:“长青已经惹大少爷生气了,若是再走了,更是罪孽深重,不可饶恕。” “哎!”东方逸辰长叹一声,转身出去,他知道在华府,没有哪个下人敢违逆大哥,若有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若若了。 第六十八章 长青之死 长青见东方逸辰出去,就跪坐在足跟上,眼底满是无奈的哀伤,脑海里都是清晨被东方逸仙带进房间时的情形,东方逸仙一脸疲惫的坐在椅子里,望着她道:“青儿,你给我按按头,昨晚没睡好。” 长青走到东方逸仙身后,轻轻按摩他的头部,道:“大少爷一向睡眠很好,昨晚可有忧心之事?” “没有,就是有些事情想不通,想着想着天就亮了。”东方逸仙闭目道:“若是青儿对于头部的按摩技术,也像玉足经那般精妙就好了。” 长青微笑道:“听古董铺的掌柜说,这玉足经是最后一卷,前两卷是头部、身体按摩之术,可惜不知流落到何方?” “哦,原来青儿对这玉足经的来历,也是颇为了解的。”东方逸仙拍拍她的手,道:“我好多了,不用按了。我问你几件事情,你要如实回答可好?” “是,大少爷。”长青垂手肃立,此刻她才发现东方逸仙并不是让她来按摩的,顿时心惊胆战起来。 “你小弟弟是哪年死的?”东方逸仙盯着长青的眼睛。 “他,他是六岁的时候失足坠河淹死的。”长青实在想不出,东方逸仙为何问她这个问题。 “你在旁边吗?”东方逸仙打量着长青,声音很温和,就像是聊家常一般。 “我在,也不在?”长青含糊道:“我当时带着弟弟和妹妹一起出去,他俩在桥上玩耍,我跟同伴在路边挖荠菜。就听弟弟一声惨叫,从桥上掉下,坠入河中,我们下去打捞上来时,弟弟已经死了。”长青哽咽道,回忆痛苦的往事,令人格外沉重。 东方逸仙道:“于是,你的父亲在悲痛之余,将你跟妹妹都卖了。直到你十五岁那年,才被送回家,也就是在那年冬天,你父亲又将你卖给了东方华府。” 长青脸色顿时煞白,她以为对于自己的身世,金戈门做的天衣无缝,不会有人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没想到大少爷居然知道的这样清楚。 “华府的密道,怎会轻易被你探知,那黑影出入我华府如入无人之地,你难道从来不觉得奇怪?”东方逸仙声音顿时冷峻起来。 长青闻言吓得魂飞魄散,跪地磕头道:“大少爷,饶命。青儿从没想过伤害您。”她知道华府对待奸细的规矩,没想到这一切居然都在东方逸仙掌握之中,他是何时发现的呢? “若你有害我之心,还有性命活到今日吗?”东方逸仙睁开眼睛,坐在椅子里的身体微微前倾,望着跪在脚下的长青,道:“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你却不知珍惜,上次出嫁是个多好的机会,如今,胭脂唇的玉足经落在你手里,你恐已无处可逃了。” “奴婢罪该万死,只求大少爷在奴婢临死之前·····”长青的话,没有说完,东方逸仙的手指就点在她樱红的唇上,道:“死太容易,这么简单的事情,就不要想了。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好好想想,从幼时记事开始,你家里的环境,身边的人,还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离奇的事情,一件都不要落下,仔细想,晚上我要听你说。”东方逸仙说完就披上风氅,关门出去。 长青百思不得其解,她在华府已经五年了,处处小心谨慎,黑影神出鬼没,一切都无迹可寻。东方逸仙是如何发现的呢?东方逸仙的武功并无出奇之处,远逊色于东方逸辰。他温和宽厚,就像大哥哥一样关照她,从来不曾斥责过她,每日中规中矩的忙碌外面的生意,很少在家里。她以为既使黑影偶然有一闪而逝的线索,这府里都不会有人能发现?太快了,快的令人怀疑自己眼花。 唯有今日,长青才觉得东方逸仙温和的眼睛,深不可测,他的每句话都像利箭寒光四射,让她胆战心惊。 东方逸仙让她想起幼时的家,那阴森恐怖的盒子屋,她跟妹妹躺在漆黑的盒子里,听母亲唱歌,那歌声就像是遭雷劈一样难听,吓得她跟妹妹紧紧抱在一起。 有一次,她们大着胆子,悄悄推开盒子屋的盖子,露出一条细缝,就见父亲正提着一把细长的闪着蓝色光晕如寒冰一般的尖刀,割断母亲的咽喉,鲜血像喷泉一样从脖子里冒出来,他拿刀锋压在喉管上,那歌声又响起来,伴随着母亲身体剧烈的抽搐,直到歌声跟身体都静止,父亲才将母亲的喉管缝合,从那时开始,她们才知道,为什么母亲的脖子上,总是围着一条红色的纱巾,即使洗澡都不摘下来。 她们特别惧怕父亲,做梦都会害怕被他割断脖子,从小到大,每逢月圆之夜,她们总会听到母亲的歌声,直到弟弟发生意外,父亲大发雷霆,将她们卖到金戈门。 长青指尖冰冷,想到东方逸仙给她讲过的胭脂唇跟魔医盅离的传说,猛地惊醒,暗暗道,难道父母跟魔医馆有关?否则谁能承受每月割喉?她不像是唱歌,更像是血祭祀。 长青想到被**到只剩下一张嘴巴的胭脂唇,忍不住浑身颤抖。大少爷说,死太容易,究竟是什么意思?父亲跟金戈门是什么关系?教主既然送我来东方华府卧底,为何又责令我 修炼玉足经?难道,要我成为胭脂唇第二吗?这恐怖的念头一起,长青顿时吓得瘫软在地上。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想到自己身份泄露,在东方华府按规矩会被训诫房素纸封面而亡,在金戈门会被处以蛊刑而死,回家则有可能被魔鬼般的父亲**成碎片。与其各种惨不忍睹的死法,何不自己选一个体面又不太痛苦的死法,了结这悲惨的一生。 长青擦干眼泪,她想清楚自己的处境之后,万念俱灰,心里对东方逸仙的那一缕依依不舍的柔情都像摇曳在风中的最后一支烛火,被无情地现实熄灭。她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房间,木然的梳洗一番,将紫翡玉足跟玉足经揣在怀里,轻轻道:“你们跟我一起沉尸听风泉下的深湖吧。”随即毫无眷恋的走向死亡。 雪菲、婉玉打扫完逸辰的房间,就去找若兮,见若兮没有因为繁杂劳累而愁眉不展,她跟雾妳快乐的像鸟儿一样,正拿着打扫把当棍子,学着梁振飞的棍术演练。 “若哥哥,我们干完活就过来了,看看你这还有没有需要帮忙的。”雪菲、婉玉笑着走过来,拉着若兮的手,望着雾妳,笑道:“不会雾妳姐姐一来,你就把我俩忘了吧。” “你俩来的正好,明天就有狐狸肉干吃了,二少爷许给我的。”若兮开心的挽着二人的手,坐在大槐树下,道:“我跟雾妳约好晚上偷偷出来,去找些木头,借些工具,开始制作老弱病残用的坐具。” “真好,我们也来帮忙可好?”雪菲、婉玉兴奋道:“只要春喜不说,我们出来干活,一点事情也没有。” “不用,你们一天那么辛苦,还要练功呢?”若兮道:“你们抓紧时间,将水盆侍奉练好了,免得被少爷们罚,才是正理。” “我们想跟若哥哥在一起多待会吗?”婉玉、雪菲摇着若兮的肩膀撒娇道。 雾妳深深吸了一口气,抱着扫把去扫地,瞅着婉玉、雪菲道:“哎、哎,你俩别忘了,他可是你们表哥呢?这近亲在一起,可是不太好呢?” “那还不是亲上加亲吗?”雪菲故意往若兮怀里钻,瞅着雾妳,道:“你快干活吧,我们就跟若哥哥亲近一会,说说话就走。” 婉玉附在若兮耳边,道:“若兮,你要为自己打算,不要固执留在这里了,前日我娘来看我,说,欣桐姨母想把你接回去,家里的草药都用光了,没你转不来。你要想办法留在少爷们身边,让姨母断了念想才好。” “啊?”若兮惊叫了一声,脸色聚变,低声道:“你怎么不早跟我说,我才又拒绝了二少爷。” 雾妳听到若兮惊叫,忙问道:“怎么了?若哥哥,家里有什么事情吗?” “你这耳朵有多长?顺风耳吗?”雪菲立起来,道:“没事呢,快扫地吧,别跟着一惊一乍的。” 这时,就听府里院子里一阵骚乱,像炸了锅一般,有人惊叫道:“不好了,长青姑娘投湖了。” 大家都放下手里的活,涌向院子。雾妳也放下手里的扫把跑出去,婉玉、雪菲惊得面无人色,她们跟长青关系非常好,已经处的跟亲姐妹一般,雪菲握着若兮的手,急的眼泪直流,道:“若兮姐姐,你一定要救救长青师父。她是这府里对我们最好的人。” 若兮道:“你别惊慌,若有机会,我会的,咱们先去看看。” 婉玉、雪菲、雾妳、若兮只能远远地看着长青的尸体被草席裹着放在一张长凳上,院子里围着很多人,府里的大夫已经看完,人早没了呼吸,已经救不回来了。 两个少爷都不在家,老爷也出门了,夫人回了娘家,这府里只有如妍夫人当家做主,她看了一眼长青,心疼的眼泪直流,陆媛、绿绮扶着如妍夫人,也早已经泣不成声。 “这傻孩子,究竟遇了什么事情,要这样想不开,多好的年华,多美的人儿,怎么就忍心走了呢?”如妍夫人哭泣道:“先放到训诫房的停尸间去吧,等大少爷回来看一眼再下葬。” 第六十九章 奇怪的面具 “都别围在这里,快回去干活。”梁振飞大声训斥着,打发两个小厮将长青的尸体抬走。 若兮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的悲哀,长青为何要投湖自尽,二位少爷知道了她的身份吗?想起那诡异的黑影,即使是她都不易发现,东方逸仙又是如何发现的呢?就像春喜的魔鬼五味散,春喜做的也算是天衣无缝,就算是亲自品尝都挑不出毛病,以至于婉玉、雪菲认栽受罚,她下意识的打量着四周,仿佛连空气里都遍布东方华府的眼线。 她跟雾妳沉默无语的回去干活,直到晚餐后,若兮找了个机会,隐去身形,亲探训诫房的停尸间,她过去时,有人比她更早,只见东方逸仙、东方逸辰身影一晃钻进一扇隐形的墙壁里,若兮心道,这墙壁居然有夹层?他们进去做什么? 正在若兮纳闷之际,突然从后窗又进来两个人,一身黑衣,头戴生铁面具,若兮认出他乃是金戈教主,另一位也带着面具,他的面具很奇怪,是一个阴阳鱼,只露出两个圆洞。圆洞里的眼珠,发出诡异的绿光。 他们没有说话,直接走到长青的尸体旁,一撩白布,那阴阳鱼面具的男子,就从腰间抽出一把细长的弯刀,径直插进长青的脸颊里,只听他口念法咒,若兮就立在他身边,他声音极低,在喉咙里嘀嘀咕咕念了一通,若兮默记于心,又见他从怀里掏出一瓶药粉,洒在长青的伤口里,那药粉一遇血肉,就融化成森然白骨,沿着骨骼的缝隙,他要将长青的下颌完整的切割下来,突然,只听金戈低声道:“盅杉,长青嘴里有东西,你看看是何物?” 那阴阳鱼面具的男子,捏开长青紧闭的嘴唇,从口里掏出一张符咒,他一看符咒上的咒语,愤怒的咒骂道:“废了,这嘴唇不能用了,已经破坏了灵体,究竟是谁干的?这丫头难道已经猜到我会用她嘴唇?” “你的女儿,跟你一样鸡贼,死也不让你得逞。”金戈一扬手,室内升起一股白雾,两人瞬间消失无踪。 这时,只见东方逸辰、东方逸仙从墙壁里钻出来,东方逸仙走到长青尸体边,声音低沉道:“青儿,你为何不等我回来?若是你等我,又怎至于如此?如今,我能为你做的,就只能是保你全尸,明日好生下葬了。” 若兮此刻才明白,原来符咒是大少爷放的,没料到来**长青的居然是他的父亲,他叫盅杉,也就是魔医盅离的后代了。 “大哥,人各有命,你也要节哀,我们回去吧。”逸辰、逸仙也匆匆离去。 停尸房里只剩下若兮跟长青,若兮望着地下的符咒,她捡起来看了看,摇摇头,心道:“太狠毒了,这道符是镇魂符,灵魂无法投胎转世,更永不能自由。大少爷肯定不知道这符的作用,只是想救她死后不再受**。” 若兮掏出止血符贴在长青露出白骨的脸颊上,将她伤口平复。才念咒破解了镇魂符,将长青魂魄救出来,长青是认识若兮的,她望着若兮天神般的神通,跪地泣不成声,道:“若若原来竟是大仙师,谢谢仙师救我出来,长青感恩戴德。” 若兮道:“长青,你的身体我已经修复好了,你可愿意还魂,继续留在逸仙公子身边吗?” 长青摇摇头道:“能舍弃肉身,长青就断绝一切凡尘之念了。仙师法力无边,可能送长青投胎转世去?” “你想去何处?”若兮见长青万念俱灰的模样,也黯然神伤。 “我愿作一飞鸟,翱翔苍天,无拘无束的生活在天地之间。”长青的魂魄,望着自己的尸体,苦涩道:“在这具身体里,我只能毫无选择的卑微的活着,而且随时都会被屠杀。” 若兮点点头,感同身受,道:“好,我助你投胎到凤凰家族,做一只神鸟,睥睨苍生。” 长青闻言大喜,道:“仙师恩典,长青百世难报。在长青离开之际,请仙师最后为长青做一件事情可否?” “请讲。”若兮望着长青道。 “我将紫翡玉足跟经文藏在听风泉的山石下,我一死,金戈跟我父盅杉必然会派人去听风湖打捞,所以,此物绝不能再落入他们手中,否则定会有女子深受其害。” “你放心去吧,我会办妥。”若兮盘膝而坐,手结法印念咒超度,长青一股魂魄悠悠然投胎而去。 次日一晨,东方逸仙亲自送长青下葬,将她的尸体抱进棺材里,她的脸恢复如初,像生前一样美丽,东方逸仙大惊之下,轻抚长青脸颊,唏嘘垂泪。在以后的几天里,东方逸仙都没有让丫鬟们伺候洗脚,一来府里没有比长青姑娘更好的洗脚师父,二来,东方逸仙还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他知道长青喜欢他,也知道她死前想请求什么?但是他无法满足她,因为在他心里,长青美好的就像一个小妹妹一般。 若兮将长青交代的紫翡玉足取回,想到婉玉说姨母要将她带回之事,就趁深夜出了东方华府,唤来小黑隐身回桃溪村家里,她首先回去自己的密室,将玉足经跟紫翡藏匿起来,才悄悄出来,在院子里望见二位姨母正在厨房里窃窃私语,只听欣桐姨母道:“大姐,你猜今天东方逸仙找我跟仕奇何事?” “正想问你呢?快说说看。”欣惠手里编着发辫一般长的新蒜,道:“家里的活就是零碎,若兮离开这段时间,家里真是缺手,你管管豆花,这么大姑娘了,懒得跟头猪似得。” “她从小被仕奇惯坏了,又不是我亲生的,这后娘难做,你又不是不知道。”欣桐道:“大少爷跟我打听若兮的身世,有意买他做随侍。” “他给多少?”欣惠道:“要是三瓜俩枣的,还不如弄回来自己使着顺手呢。” “瞅你,跟我家仕奇一样,你俩商量好了,咋你们说的话都一样呢?”欣桐眼睛发光,道:“他给三百两银子,这小贱货居然比我们两个女儿都值钱。你信吗?” “三百两?”欣惠睁大眼睛,难以置信道:“他买若兮那毛楞货?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错过这冤大头,哪里还有这价钱。” 欣桐从怀里掏出一张文契笑道:“你当我是谁?这等机会能放过,再说,若兮是女儿身,现在年岁小,当小厮卖了,等过两年,他们放松了警惕,我再弄回来,这黄花大闺女,岂不是还能卖一回。” 若兮听着她们的对话,就像坠入无底深渊,想到长青姑娘,觉得舍弃肉身,做一只飞鸟。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若兮默默离开,小黑载着若兮在山路上狂奔。 月色满怀,若兮突然好想喝酒。可是她身无分文,只能作罢。悄悄潜回东方华府,继续扫他的厕所。 若兮忍不住好奇,心道:“既然大少爷买了我做随侍,为何不命令我离开厕所呢?” 这东方逸仙、逸辰兄弟就像忘记了若兮的存在,一晃半个月过去,若兮想自己跟二位少爷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他们想不起他来最好。 若兮悄悄将黑熊皮放在东方逸仙的房间里,留下字条,抵偿了若兮当日欠下的十两银子的兽皮。又偷偷给东方逸辰留下字条,告诉他梅姑离开之事。 那日,东方逸仙心动不已,抚摸着黑熊皮,脑海中都是猎女若兮的俏模样,他想跟若兮偶遇,可是派出去的探子们没有一个人有消息,这个女孩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他闭目在椅子里听绿绮唱曲,忽然眼前竟闪现出若若的模样,他脑海中仿佛划过一道闪电,电击般从椅子里跳起来,就走出房间。 绿绮吓了一跳,只听东方逸仙道:“绿绮,你可以回去了。我出去走走。” 东方逸仙去了一趟厕所,他感觉厕所的环境越来越好,在若若的管理下,变得非常舒适、优雅。芳香的走廊里挂着草结编的花篮,花篮里插着芳香的干花。干花上系着装满香料的小香囊,那些源源不断的香味就是有此散发出来。 厕所顶棚上,垂吊着各种心思巧妙的风铃跟色彩斑斓的纸灯笼,微风吹拂,清脆的风铃声,悠扬而宁静,令人陶醉。纸灯笼在夜晚发出五光十色的光亮,里面装的是一种会发光萤骨粉。照着厕所的地面,一层层光晕,令人恍惚这真是一间厕所吗?他拿起一支小巧可爱的厕筹,这厕筹里面是野棉花,外面包裹了一层白娟。最心思巧妙的是墙壁上挂着一只雕刻的怪异石龙,龙口含珠,珠子镂空,内置水袋,一触摸龙尾巴,珠子就会滴水。这水滴格外芳香,不像是玫瑰浸泡过的,更像是淬炼出的玫瑰精油。滴在厕筹上,每次如厕都是一种清凉芳香的享受。 东方逸仙还特意去看了其它厕所,每一间都风格迥异,女孩子们的厕所,装饰着蝴蝶跟小鹿的草编,草编里放着针线,方便衣衫突然开线,造成的不便。 老弱病残的厕所里,有制作精细的坐便器具,硬木扶手,扶手里是空心的木盒子,里面居然装着各种缓解大便干燥的草药,凡是众人苦恼之事,在厕所里都能得到解决。 东方逸仙唇边泛起一丝微笑,心道,若若心思巧妙,这厕所已经被他发挥到了极致。只是这石雕、玫瑰精油、萤骨粉绝非他一个小厮可以取到之物,这又是谁提供给他的呢?府里居然藏着这样的能工巧匠,这么多年都不曾发现? 第七十章 玫瑰精油 东方逸仙望着雾妳正拿着洁白的汗巾,殷勤的给若若擦汗,她眼神中的爱惜与声音里的关切,瞎子都能看出小姑娘春情萌动。 “若哥哥,你快歇息一下,千万别累坏了。”雾妳边给若兮擦汗,边递上一杯花茶,道:“若哥哥,你喝水,我刚沏的玫瑰茶。” “雾妳,你先喝,我不累。”若兮将竹筐里的玫瑰花倒出来,晾晒在树荫下的草席上。 东方逸仙看着草席上晾晒的大片玫瑰花,都不是府里的品种,走过来,微笑道:“这么多玫瑰花,在哪里采摘的?” 若若、雾妳忙起身行礼,若兮道:“大少爷,这野玫瑰是在后山采摘的。” 东方逸仙蹲下身子,拿起一朵玫瑰花道:“厕所里的玫瑰水,就是这些花制作的?我看不像是浸泡的玫瑰水,倒像淬炼的玫瑰精油,你怎么做的?为何不用府里的玫瑰花?” “府里的玫瑰花?我们怎敢擅自采摘?”若兮道:“后山野玫瑰很多,任其凋谢甚为可惜,我们采摘来翻炒蒸馏之后,可以获取花水和少量精油。厕所里用的是玫瑰水,精油我送给她们润肤用了。”若兮笑着看了雾妳一眼,道:“她们都很喜欢。” “你竟会这精油提炼之法?”东方逸仙难以置信的望着若兮,道:“工具呢?你用什么提炼?” “雾妳,你取来给大少爷看。”若兮道:“我们在垃圾堆里捡了不少破铜烂铁,画了图纸,请炼铜的师傅打造,因为给的铜铁够做两个蒸馏器具,且答应给铜匠的夫人制作精油,所以,我们虽然没有工钱,也得到了铜匠的帮助。” 雾妳不一会就从厕所后面的杂物间里搬出一个黄铜制作的大蒸馏锅具,这个大锅有加热器、盛水容器、盛水容器上方有盛装玫瑰花的大容器、冷凝管、油水分离器组成。 东方逸仙从没见过这般精巧的心思,望着若兮道:“图纸是你画的?” “是,这大锅非但可以提炼精油,也可以酿酒。”若兮看着大铜锅道:“其实我们没有足够的原料,分了一个给铜匠,不然可以做一个更大的,那样一次就可以制作很多。” “那心思巧妙的石雕怪龙又是谁的杰作?这吐水的机关术,你也能想的出来吗?”东方逸仙只知道这些日子若兮在忙着制作各种厕所里的便器,坐具,是逸辰告诉他的,他允许若若随意折腾,乐意看见厕所里出现些新意,当时,他也没往心里去。没想到,这若若没有得到一文钱资助就将这厕所翻天覆地般的改造完。 “大少爷,我也参加制作这吐水龙了呢?”雾妳急忙道:“还有醒儿,雪菲、婉玉,我们跟若哥哥一起制作的,若哥哥说给我们的厕所,也装一条吐水龙,梁师傅不许,说下人不可跟主子用一个档次的物件,否则就是大不敬,我们才没做。”雾妳有些委屈的说,她非常喜欢那条吐水龙。 “真没发现你们几个如此心灵手巧。”东方逸仙道:“那纸灯笼里的萤骨粉在哪里找的?” “其实骨头粉是不会发光的,里面加了一种玻璃微珠的粉末使其具有一种光线反射的现象,才会发光。涂在纸灯笼上夜晚可以充当光源,节省火烛。”若兮笑着道:“我也是琢磨了很久,磨了很多骨头,都不发光,最后发现原来是这么回事。” “有趣,若若,你跟我回去做来看看?”东方逸仙看了一眼雾妳,道:“从今天开始,你跟若若都不要在厕所干活了,这厕所已经非常美好了,再留你们发挥想象,会不会连饭桌都搬来?” 若兮跟雾妳闻言都笑起来,若兮道:“若是能改造粪池,做成踏板式,双层流动的便器,大小便各走其路径,通过力量触发木板机关,将粪便隔离,厕所就真能特别洁净,没有异味了。然后粪便流进终点粪池发酵变成花肥辅料。如此一来,节约了掏粪成本与花肥的购买成本,可谓一举多得。” “这主意不错,你画图纸,我让他们改造。没想到若若还是个能工巧匠,这般心思在家里也可以做不少小生意,为何会·····”东方逸仙没说下去,他见若兮垂头不语,神情一下黯淡无光。 “小人在家里每日都要上山采药。”若兮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道:“没时间想这些事情。”心道,就算我想做,也做不成呀,就会被打的惨不忍睹了。 “你这小脑袋里装满稀奇古怪的点子,我喜欢。”东方逸仙爱怜的抚摸了一下若兮的头,见他短短的乱蓬蓬的头发,道:“记着将头发留起来。”说着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放在若兮手里,道:“这药是我在明德医馆,嘱咐药师专门为你调配的,每日涂抹一次,疤痕很快就会消失。” “是,谢谢大少爷。”若兮轻轻道,她一阵昏眩,感觉东方逸仙的手掌好温暖,就像一束阳光照射进冰冷的心房,整个人都暖洋洋的舒服极了。他还为自己调配了伤药,若兮感动的眼睛湿润了,有些恍惚的跟着东方逸仙回院子。 大少爷的院子,名睿智院,假山、花圃,喷泉,亭台楼阁,一应俱全。 二少爷东方逸辰的院子,名洪武院,在睿智院后面,面积比睿智院大一倍,房间却要少得多,因为空旷适宜每日习武演练,所以每日仆役们晨练都是在洪武院进行。 若兮被安排在东方逸仙的外室,他的房间很大,装潢典雅。若兮一闻家具的气味就知道这房间的家具都是名贵的沉香木跟紫檀木,跟她密室里,父亲用的床榻桌椅一样。只不过,东方逸仙室内家具的雕刻更讲究,花式也更繁多而已。 外室一般都是会客之用,除了宽大茶几、舒服的椅子,更有一张很大的长榻,平时东方逸仙喜欢倚在榻上看书,喝茶。他收藏了很多名人字画,若兮不懂画,也觉得很好看。想到自己的密室,若兮就想,哪里有不花钱的字画找几幅挂上也不错。 此刻,若兮心里想到密室里的风水古籍,讲的都是探墓定穴之事,不由想入非非起来。暗暗道,这房间里挂几幅字画,立即就显得很文雅的样子。 东方逸仙看着若兮对一切都充满好奇的模样,温和道:“以后,晚上你就在我榻上休息。” “我们俩睡吗?”若兮打量着墙壁上的一幅山水字画,感觉那座山画的好逼真,云雾缭绕,似有龙气。心不在焉的说了一句,她根本没走心。 东方逸仙一怔,笑道:“你要是个女孩儿,倒是可以考虑。” “啊!”若兮这才反应过来,脸颊顿时红苹果一般,挠挠头,道:“我·····我可以在外室的长榻上睡吗?” “可以呀。”东方逸仙见她模样,笑笑道:“你跟阿苏睡在一起有问题吗?他晚上不打鼾的,就是睡觉不老实,这么宽敞的长榻,睡他一个人,还会掉下去,摔在地上,“砰”的一声,很吓人。” “我······”若兮道:“我自幼都是睡在院子里,很少进房间,冬天就在麦秸垛里。我可以睡在树上,走廊里,厕所屋顶上······” “你是不愿跟阿苏睡在一起,怕他压到你吧,那你就跟我睡吧。”东方逸仙温言道:“我睡觉很安稳。” “我睡在您地板上行吗?”若兮注视着东方逸仙,道:“若若是下人,不敢跟大少爷同榻而卧。” 东方逸仙笑道:“看你瘦的小猫般的身段,在床上也占不了多大地方,既然你不愿上床睡,那地板就归你了。” “谢谢大少爷。”若兮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无论是在室外跟阿苏、还是跟东方逸仙,都让若兮心惊胆战,感觉诸多不便,他来东方华府这些日子,其实就在仆役房的大通铺上睡了一晚,其余日子,都悄悄溜出去,爬到树上、屋顶去睡觉了。 阿苏从十三四岁就跟着东方逸仙随身伺候,人很机灵,见东方逸仙对若兮百般关照,仿佛是对自己亲人一样,言谈举止,根本不将若若当下人。心里很不是滋味,郁郁寡欢,请假回家探视,他已经三年没回家了,他一提回家,东方逸仙就准许了。让他去账房拿了赏赐银子,回家探望。 这些日子,若兮一直忙碌改造厕所之事,只是晚间在东方逸仙地板上睡一觉,天一亮就去练功,练完功夫就跟着小厮们一起挖掘粪池。阿苏一走,东方逸仙就命梁振飞招呼来若兮,让他放手改造厕所之事,在身边伺候。 若兮听闻召唤,匆匆忙忙回去伺候,东方逸仙写字,若兮研墨。闻着若兮一身异味,心道,这是来的匆忙,没去洗澡呢,也不好意思直说,只道:“若若,阿苏回家了,你可以去外室长榻上睡了。” 若兮全然没有反应过来,雾妳整日腻在她身边,天天都会说,若哥哥,你身上好香,她习惯了,根本就没想到,大粪池边熏一天是什么味道。 “我习惯在地板上睡了,大少爷。”若兮望着东方逸仙,他对她温和又疼爱,像大哥哥一样。 这时,雪菲进来服侍洗漱,若兮见她一式燕子捧心水盆侍奉,练的非常到位,姿势优美,下盘稳定,东方逸仙洗手很快,道:“真不错,雪菲学的很快,继续努力。” 雪菲捧着水盆,敛衽施礼,道:“谢谢大少爷,雪菲一定勤加练习。”她端着水盆退下,眼睛望着若兮,使个眼色,若兮立即会意,找个幌子,跟着出来。 雪菲走到回廊,见左右无人,小声道:“若兮姐姐,你快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你身上都是粪池的味道。” 第七十一章 胭脂蛊毒 “有吗?”若兮闻了一下衣袖,皱眉道:“是有些味道呢?我一会就去洗澡。你跟婉玉都好吗?今日你怎会来大少爷房里伺候?” “婉玉不太好,我急着找你,才让春喜派我来伺候,简单的水盆侍奉我可以的。”雪菲四处打量,急急道:“若兮姐姐,这几日婉玉姐姐中邪似得说公孙启的脸就挂在窗户上看她,吓得她不敢睡觉,昨天突然发起烧来,这会烧得更厉害了,我告诉了李婆婆,李婆婆请院子里的大夫开了退烧的草药,可一直高烧不退,你快去看看吧。”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若兮拉着雪菲就走,雪菲将水盆放回房间,道:“不用跟大少爷请假吗?你一会回来怎么交代?” “没事,我们快去看婉玉。”若兮一听婉玉烧了两天,又是公孙启吓得,她知道公孙启一定是来过了,所以,婉玉的病症,绝不是一般的发烧,很可能是中了魔医馆的毒蛊。 若兮来到婉玉、雪菲居住的房间里,房里只躺着奄奄一息,脸色惨白的婉玉,才几日不见,婉玉消瘦的几乎脱相,骨瘦如柴。这症状更印证了若兮的判断。 “雪菲,取一只空瓶子,一碗清水来。”若兮吩咐道,她爬到通铺上,抱起婉玉,婉玉睁开眼睛,眼泪就涌出来,虚弱道:“若兮,我怕是不行了,公孙启还活着,他只剩下一个头,这几日总来骚扰我。” “别说话,婉玉姐姐。有我呢,你会没事的。”若兮见雪菲拿来瓶子跟清水,就道:“快喂姐姐点水喝,一会我将毒蛊驱除会很热,尽量多让她喝点水。” 婉玉闻言,心道:“若兮一眼就看出公孙启给我下了毒蛊,我这性命有救了。”拼命挣扎着全身力气,将一碗清水喝下。若兮将婉玉放在枕头上,手里拿着空瓶子盘膝而坐,开始念盅杉当日切割长青时的法咒,她判断长青一死,盅杉肯定会寻找下一位胭脂唇人选,而公孙启生前就中意婉玉,这会假公济私正好一举两得。 若兮只是猜测,她也不敢确定一定奏效,但她要一件一件的试验,实在不行,她还有起死回生符。 雪菲看着若兮法咒一停,婉玉脸颊、脖子的皮肤里就钻出一只只圆圆小小,红艳如血的硬壳虫子,婉玉感觉浑身烧着了一般,长大嘴巴呼呼喘气,眼珠都突出来,她五官扭曲,大汗淋漓,忍不住惨叫一声昏了过去。 “婉玉姐姐·····”雪菲吓得哇的一声哭出来。 “别哭,免得招人来。婉玉没事了。”若兮将瓶子扣上盖子,看着在里面爬来爬去的胭脂蛊虫,心道,我将此物收了,看他们还如何害人,除非这种蛊虫他们有很多。 “婉玉姐姐真的没事吗?”雪菲捂住嘴巴,但是她无比相信若兮,若兮将瓶子装在衣袖里,道:“你好好照顾婉玉姐姐,厕所杂物间里有狐狸干肉,多让她喝水,很快就会恢复,我回去当差了。” “姐姐,你快去吧,我会好好照顾婉玉,你自己也要当心。”雪菲看着婉玉,见她脸色平和,气息均匀的睡着了,摸摸额头,也退了烧,心里踏实下来。 若兮疾步返回睿智院,刚想推房门。突然想到自己身上的味道,赶紧下楼,隐去身形进了仆人们共用的浴池,她洗完澡换了干净的衣服,又将胭脂蛊虫藏在厕所屋顶的破瓦里,一切妥当之后,才又重新返回。 若兮进门时发现,东方逸仙今夜唤了陆媛、绿绮侍奉,东方逸仙见若兮进来就道:“这么久,你去哪里了?” “小人去洗澡换了件衣服,浴室里人多,小人等了一阵子才洗上,耽搁了功夫。”若兮躬身道:“这里有姐姐伺候,小人先告退。” “不用,你来得正好,去打水来给我洗脚。”东方逸仙注视着若兮,见她气息不均,眼神闪烁,推算她出去的时间,想到这个时刻仆人浴池里不可能有那么多人,但见他确实洗了澡,换了衣服,心里不由生起疑雾。他这段时间做了什么?跟雪菲一起去看婉玉了?婉玉并非普通感冒,而是中了不知名的蛊毒,大夫们都已经束手无策,他会有办法吗? “是,小人这就去。”若兮退出来,她感觉东方逸仙的眼睛像利剑一般,仿佛能洞穿一切。 东方逸仙喝着茶,听着绿绮的曲子,道:“媛儿,你最近考核了丫鬟们的技艺,她们之中谁洗脚的技艺最好?” “春喜呀,春喜是这些丫头里面手艺最好的。其次就是醒儿了。”陆媛望着东方逸仙,道:“新来的雪菲、婉玉两个小姐妹,一直跟着长青姐姐,姐姐走了之后,她俩就不在状态,考核那日,我让雪菲给我按脚,疼得我差点跳起来。” “她们刚来,时间太短。”东方逸仙叹了口气,道:“好的按摩师,可遇不可求,春喜、醒儿也就是一般般的水准,跟阿苏差不多了。” 若兮出来端水,春喜早就准备好玫瑰香汤,郁郁寡欢的将汤盆递给若兮,小声道:“若哥哥,就算我手艺不好,也比你跟阿苏哥哥强吧?大少爷还在生我气呢。”说着眼睛一红,就掉泪下来。 “怎么会呢?你别多想。”若兮轻轻安慰,端过春喜手里的水盆。 “若哥哥,你总是那么能宽慰人。”春喜轻轻拉了一下若兮的衣袖,低声道:“我可是很照顾你的两个表妹的,若哥哥。” “我知道,春喜。”若兮右手端盆,左手从怀里掏出一小瓶玫瑰精油塞在她手里,道:“这是我留给你的。” “若哥哥,你真好。”春喜望着若兮的背影,怔怔出神,心道,若是大少爷也跟若哥哥一样温和可亲该多好。只看他的眼睛,就可快乐一天。春喜独自默默发笑,心道,我喜欢女子的毛病,竟被若哥哥治好了。 春喜自从被大少爷惩治之后,就开始留意房里丫鬟们的轨迹,怎奈一点端倪也没发现,她也不敢擅自胡来,这时若若出现在她们的视野,春喜同雾妳、醒儿等丫鬟们一样,很快就陷入暗恋的妄想中不能自拔。 东方逸仙见若兮端水进来,自己脱了鞋袜,若兮放下水盆,蹲下身子,准备给东方逸仙洗脚,东方逸仙笑道:“算了,你自己的脚好好洗过吗?毛楞小子,哪会这伺候人的活。”若兮站起身来,笑笑道:“也是,小人就刷马桶还在行。” “混账。”东方逸仙笑骂道:“这能相提并论吗?正不想用你,偏偏自己找打,给我好好洗,你敢拿爷跟马桶一样应付,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 绿绮、陆媛闻言都笑起来,望着若兮道:“若弟弟,你可真是有趣。” 若兮望着东方逸仙,轻轻蹲下身子,伸手给他洗脚,道:“小人在家时,曾跟姨丈学过几日按摩的手法,大少爷要不要试试?” “哦,那你跟雪菲就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东方逸仙听陆媛说雪菲的按摩手法,差点疼的她跳起来,就感觉这若若也差不多。吩咐道:“你手上轻点,洗洗就算了,阿苏过几日就回来了。” “是,若是力道大了,大少爷就告诉小人。”若兮在水中按摩起东方逸仙的足底穴位,他的手法都是玉足经里演化而来,东方逸仙从没被按的如此销魂过,他只觉浑身一阵舒爽,连眼睛都潮湿起来,那是一种爽透灵犀的感觉。 绿绮见东方逸仙享受的无与伦比的模样,心道:“若若按摩手艺竟比长青姐姐还厉害吗?长青在世时,大少爷也没舒爽成这般模样。” “大少爷,这力道还行吗?”若兮小心翼翼的问。 “好,非常好。若若的手艺比长青还好,以后洗脚的活,就你包揽了。”东方逸仙听着曲子,闭目享受着若兮的按摩,竟沉沉的睡着了。 绿绮、陆媛见状,悄悄退下,若兮轻轻擦干东方逸仙的脚,见他睡得很沉,就拿了一件风氅搭在他腿上,也悄悄退下去。 若兮刚出房间,就见东方逸辰抱着一坛酒正往这边走,她急忙迎上去,轻声道:“二少爷,大少爷刚睡着了。” “啊!这么早就睡啊。”东方逸辰轻轻道:“他睡了,谁陪我喝酒?”说着一把揽住若兮的肩膀,道:“你家主子睡着了,你替他喝也是一样的。若若,跟我去洪武院。” “千万别呀。”若兮挣脱开东方逸辰,小声道:“上次小人被掌嘴三十,现在想起来还疼呢?行刑的姑姑说了,一次就戒了,小人真的不敢再喝了。” “你上次被掌嘴了?我都没看出来,是不是那行刑的姑姑也跟叶菰?一样犯花痴,根本就舍不得使劲呀?”东方逸辰捉住若兮的手腕道:“你不是喜欢扫厕所吗?怎地又跟了大哥?” 若兮闻着东方逸辰一身酒气,知道他已经喝了不少酒。低声道:“您不是说进了华府的门,一切工作都要听主人安排吗?” “可恶,那你怎么不听我安排?”东方逸辰眼睛红的像一头狮子,他将若兮逼在墙角,将酒坛递给他道:“喝光这坛酒,二爷就放你回去。” “行吧。”若兮叹了口气,无奈的接过酒坛,一仰脖子咕噜咕噜灌了进去,她喝完酒控控酒坛,不剩一滴。将酒坛递给东方逸辰,道:“谢谢二爷赐酒,小人可以进屋了吗?” “坏若若,总这般痛快,二爷就喜欢爽快人。”东方逸辰抱着酒坛子,拍拍若兮肩膀,道:“你等着,明天我就跟大哥讨你回洪武院,我俩敞开了,畅快淋漓的喝。”说完,大步流星的下楼去。 若兮见东方逸辰一走,松了口气,轻轻拍拍胸脯,暗暗道,可走了,这逸辰就是个灾星,姑娘我每次见他都倒霉。幸亏没吵醒大少爷。若兮蹑手蹑脚的推门进去,她转身刚关好门,就听东方逸仙冷声道:“你还敢喝酒?上次的打没记住?” 第七十二章 豪饮之后 若兮猛然间被他吓了一跳,结巴道:“大、大少爷,您醒了。”她望着东方逸仙道:“二少爷是来找您喝酒的,您睡了。小人怕吵醒您,才喝酒的。” 东方逸仙道:“你诡辩的本事跟酒量一样好,我看分明就是上次掌嘴的姑姑没用劲,你脸上连伤痕都没有,所以才不当回事吧。” 若兮垂头道:“小人知错,下次不敢了。”心道,真是兄弟俩,你们商量好的吧,连说的话儿都一样,敢情我不医治,弄的像个猪头再嚎叫几天才能证明挨了打,什么逻辑,可是人们确实只依照自己的眼睛判断事情。 “还想着下次?我最恨不守规矩的人,你居然屡次犯戒。”东方逸仙盯着若兮道:“去后山领罚吧。” “我真不敢了。”若兮想起那顿耳光,惊慌失措的望着东方逸仙,道:“大少爷,不要让我去后山。”她没料到温和的像大哥哥一样的东方逸仙突然翻脸,真要惩罚她。 东方逸仙捏捏她脸颊,道:“现在知道害怕了,刚才喝酒可是豪爽的很?” “您看到了?刚才您就醒了。”若兮脱口而出道:“那您为何不跟二少爷喝酒,害的小人·····”若兮捂住嘴巴,没敢说下去。 东方逸仙板着脸道:“自己酒虫上脑,还埋怨爷不出去。” “都是小人的错。”若兮道:“请大少爷责罚就是。”若兮心里带着怨气,难免流露出来,她并不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 此时此刻,若兮心里这个气呀,恨不得抽自己一记大耳光,自己就是个大傻子,就不该挡着逸辰,他愿意怎样就怎样,都是他们兄弟俩的事情,何苦牵累自己呢。 东方逸仙盯着他道:“这会都不自省,还在埋怨别人,不好好管教一番,日后可还有个规矩?” 若兮见东方逸仙一脸严肃,知道此事不会善罢甘休,才真恐慌起来,道:“小人不惧掌嘴三十,只怕给大少爷丢人,本来脸上的疤痕就很丑了,再肿成猪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少爷带着天蓬元帅出来了呢。”若兮极力缓和气氛,看着东方逸仙,声音里带着几分祈求的语调,道:“大少爷,您看夜都深了,若若贪杯罪不可恕,可是大少爷无辜呀,怎能影响了您的清梦,若若这就去后山跪着反省去。” “绕来绕去,你就是怕挨打吧,若只罚你跪一夜,不是太轻了吗?下次你酒兴大发,又来一坛。岂不是没有丝毫惩戒之力。”东方逸仙盯着若兮道:“不打脸也行,出门难看。你去取戒尺来,脱裤子打屁股。” 若兮闻言吓得魂飞魄散,声音都变了,哭道:“小人知错了,这就去后山领罚,不牢您动手了。”说着就往外跑。 东方逸仙一把拉住他手,将他拽回来,喝斥道:“跪下,我允许你走了吗?” 若兮一脸崩溃的跪地,哭道:“打哪里都行,打屁股不行。我去后山领罚就是,我宁可掌嘴三十。” “府里小厮犯错,打屁股板子很正常啊,你是金屁股还是银屁股?金贵的打不得。”东方逸仙生气道:“我今晚还就要亲自管教你了。”他走到书案前,拿起镇尺,望着若兮,道:“脱裤子。” “大少爷,您让小人死吧。”若兮哭道,惊惧的缩在墙角。道:“我知道,我姨母收了您三百了银子,将我卖给您做奴仆。我愿意出双倍的价钱为自己赎身,三倍都可以,求您放过我吧。” “你有那么多银子吗?”东方逸仙走过来,蹲下身子,托起若兮的下巴,道:“紫翡玉足你是无法出手的,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值钱的宝贝?” 若兮惊愕的望着东方逸仙,平生第一次对一个人如此恐惧,她幼时受过东方逸仙的恩惠,几次偶遇都对他印象很好,若兮内心深处,对他有种朦胧的情愫,所以才没有隐身逃匿。 “是长青姐姐托付给我的。”若兮挣脱开东方逸仙的手,扭头道:“大少爷不信,我也没有办法,长青姐姐已经不在了,您将我送官查办就好,我不怕死。” “这个我信,青儿藏东西向来不易寻到。”东方逸仙站起来道:“你不怕死,我也信。在你没有足够的银子为自己赎身之前,华府的规矩就是你必需遵守的铁律。” “小人将紫翡玉足送给大少爷,大少爷能放小人走吗?”若兮望着东方逸仙,她内心深处无比渴望自由。 “你能去哪里?”东方逸仙盯着若兮道。 “天大地大,若若愿归于山林,与野兽为伍。”若兮感觉到长青投湖那日的绝望,心如死灰。 “我在你心里,竟还不如山里的猴子好吗?”东方逸仙的语气竟略带感伤,他冷峻的目光中,有一种令若兮胆寒的威慑。 “小人愚钝,总做错事,惹大少爷生气。”若兮泪眼汪汪的望着东方逸仙道:“大少爷还是让我去扫厕所吧。” “又要回厕所,又要入山林?若若,你不把我气死,誓不罢休对不对?”东方逸仙将镇尺重重的摔在地上,桄榔一声,道:“我也懒得管你了,今晚你就跪在我床前反省。”东方逸仙愤愤上床,衣服也没脱,和衣而卧。 若兮委屈的咬着嘴唇,眼中泪珠一串串落下来,她跪在东方逸仙床边,东方逸仙翻了个身,侧身看着他道:“闭眼,你想掐死我吗?这是什么眼神?” 若兮听话的闭上眼睛,东方逸仙掏出身上的巾帕,给他擦拭眼泪,道:“若若,你是个男孩子,不要总像个小姑娘一样。阿苏做错事了,我也常罚他,他一次也没哭过,你这眼泪比雾妳还多。” 若兮忍住眼泪,睁开眼睛,道:“大少爷怎么知道紫翡玉足在我这里呢?” 东方逸仙道:“我不知道呀,我只是觉得你按脚的手法非常特别,青儿生前曾将玉足经拿给我看过,我当时在想,因为胭脂唇只剩下一张嘴巴,所以她口齿按摩之法若是演化成在水中的手法,定也不错。而你恰巧学以致用。我一试探,你就招认了。” “啊!是这样子。”若兮心道:“大少爷真是太狡猾了。” 东方逸仙盯着若兮,道:“我现在问你一件事情,你老实回答,就可以睡觉了。若是不老实,明晚继续跪。” “是,大少爷。”若兮心道:“莫非他怀疑我出去的时间太长了,此事决计不能招认,本也没什么?只是如何解释这祛除魔医馆毒蛊之事,大少爷对于婉玉得病肯定是知情的,我出入婉玉的房间,肯定也瞒不住,这可怎么办?” “你今晚去看婉玉了?”东方逸仙很直接的问。 “是。”若兮道:“小人去了。” “然后呢?”东方逸仙道:“她还发烧吗?我派大夫给她开了退热的草药。” “谢谢大少爷,照顾婉玉。小人过去时,婉玉姐退烧了。”若兮道。 “哦,真好。”东方逸仙盯着若兮,道:“退烧就好。” 若兮害怕东方逸仙继续追问,可是东方逸仙没再问,躺下就睡着了。他也没让他起身去睡觉,若兮跪在床前,注视着睡熟的东方逸仙,闻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玫瑰香味,心里即害怕又好奇,她不敢起身,也不敢离开,只觉得四处都是眼睛盯着她,她从没见过像东方逸仙这么可怕的人,仿佛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家伙是人吗?”若兮心里暗暗嘀咕,她的腿又酸又麻,他却舒舒服服的睡着了。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跟他在一起,若兮注视着东方逸仙睡熟的脸,心道,他生的真好看,情不自禁的伸出小手,小心翼翼的摸了一下东方逸仙的眉毛,东方逸仙感觉若兮的手指,轻轻滑过他眉梢,一种过电般的震颤横扫全身,东方逸仙隐忍不发,不让自己有丝毫改变与破绽露出来,他想看看这个诡异的小破孩想干什么? 若兮痴痴的望着东方逸仙,小手放在他枕边,俯下头枕在他的枕头上,额头贴着额头,鼻尖轻触着鼻尖,东方逸仙闻到一股清幽的兰香,若兮身体散发的味道,是那般迷人,东方逸仙本想睁开眼睛吓他半死,然后轰去后山受罚去,这小破孩就轻避重不肯跟他说实话的模样太可恶了。可是,东方逸仙竟无力,也不愿睁眼,他好喜欢他的味道,他的气息,他的温暖,不多时,东方逸仙感觉若兮竟有轻轻的鼾声响起来,这家伙居然枕着我的枕头睡着了。 东方逸仙坐起来,看着若兮伏在他枕上睡得格外香甜,像个熊孩子一样,睡梦中嘴角还浮起一丝淘气的微笑,不知梦境里干了什么坏事,高兴成那个样子。东方逸仙笑笑,又躺下来睡着了,这一夜,若兮跟东方逸仙都睡得特别踏实。 东方逸辰果然是守信重诺之人,一清早,东方逸仙还没起床,就来“砰砰”敲门,若兮听到动静,忙挺直身体揉揉眼睛。 东方逸仙翻了个身,道:“是逸辰来了。”东方逸仙话音未落,东方逸辰就推门进来,他一眼望见若若正跪在东方逸仙床前,立即就想到昨夜之事。 “这么早,逸辰找我有事?”东方逸仙从床上坐起身来,看了若兮一眼道:“你下去晨练吧。” “是,大少爷。”若兮皱眉,托着酸痛肿胀的双腿狠狠瞪了东方逸辰一眼,一瘸一拐的走出去。 第七十三章 若兮被劫 “这若若又惹大哥生气了?”东方逸辰哈哈大笑着,一屁股坐在东方逸仙身边,道:“这小奴才很顽劣,倒是对我胃口,留在大哥身边总是招您生气,不如让他跟我吧。” “你俩搭配在一起,这东方华府就该翻天了。”东方逸仙道:“他承认紫翡玉足在他手里,是长青临死托付的。” “这个我信,若若女人缘好的不行,见到他犯花痴的比见到你的还多,上次叶菰?就是一幅迷醉的模样,这小子身上透着股子魔力。”东方逸辰沉吟道:“据我观察,他口风一向很严谨,你是怎么击破他心理防线的?”突然他就从床上跳起来,指着东方逸仙道:“大哥,你居然连我也计算进来,昨晚可是你约我喝酒,我才来找你的。其实,你早就醒了,故意看若若喝酒才是目的。就是为了趁机敲打他吧?” “你不能带他走,在我没有彻底摸透他底细之前。”东方逸仙下床穿上鞋子,伸展了一下双臂道:“你去看婉玉了吗?昨夜若若承认他去探视婉玉了,且婉玉退烧了。” “居然有这等事情?”东方逸辰睁大眼睛,若有所思道:“大哥,婉玉跟雪菲我都见过,我还见过她们家里的另一个女孩,那日我带着梅姑从她们家逃出去,梅姑一路失血昏迷,生命迹象微弱,我怕赶到明德医馆,人早没气了。就折返回去。想找个大夫看看,能先止血也好。那王仕奇见血就晕,他家里有个跟若若相貌一模一样的女孩,神奇的医好了梅姑。”东方逸辰道:“我听雪菲叫她若兮。” “若兮?那女孩也叫若兮?”东方逸仙恍然大悟般冲出房间,他一下豁然开朗,若若身上为何那般香甜,她为何死都不让他打屁股,为何他一想若兮,脑海里就混乱的出现若若一头短发乱蓬蓬的模样,这不是精神混乱,他就是他的猎女若兮,他是个女孩儿呀。 “大哥,你觉得他是······”东方逸辰也顿时明白自己那些奇异的感觉,不由会心一笑,暗暗道,原来如此,我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子了,幸甚,幸甚。 东方逸辰见东方逸仙冲出去,也跟着出来,只听东方逸仙望着从洪武院带队跑过来的梁振飞,叫道:“梁叔,若若呢?叫她上来。” 梁振飞望着楼上的东方逸仙,大声道:“我没看见他呀,正纳闷呢?他没跟您在一起?” 东方逸仙顿时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对东方逸辰道:“若若不会无故逃避训练,怕是出事了。” “婉玉、雪菲呢?”东方逸辰忙问梁振飞,道:“她们晨训了吗?” “我在,二少爷。婉玉姐在房里休息,若哥哥呢?”雪菲听见他们对话,跑了过来。 “你们不要晨训了,分头找若若。”东方逸仙吩咐道,东方逸辰匆匆下楼,他走下楼梯时,回头对东方逸仙道:“若兮,他一定是若兮。会不会被你惩罚了一夜,伤心走了。” 东方逸仙脸色惨白,默不作声,却是心疼的五脏六腑都绞痛起来,他蹙眉打量着楼梯,仔细的寻找着若若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 他还没走下楼梯,就听东方逸辰大叫道:“大哥,若若的鞋子。”东方逸辰从楼梯的拐角处,捡起一只青色的女鞋。 东方逸仙下楼来仔细勘验发现鞋子的地方,除了若若自己的脚印,还有几对零星的怪异掌印。 这些掌印很轻,若非仔细观察,就像一片梧桐树叶。这是经过处理的手印,那人手上戴了特殊的手套,没有人类的手掌会长成梧桐树叶的形状。难道他是用手走路的吗?东方逸仙迷惑了,近年来江湖上并没有出现过类似的盗贼呀。 东方逸辰惊恐的望着地上的掌印,道:“若若武功不在我之下,即使公孙启袭击也不可能无声无息,她被劫了?” 东方逸仙沉默无语,独自走到院墙下,他发现一段草绳,躺在草丛里。他捡起草绳,看断口整洁,不是扯裂的,是被利刃割断的,因为这段绳子已经严重发霉,上面都是猪粪味道,想必是凶手怕这段绳子不牢靠,才截断弃之不用。 “不必找了,我知道谁带走了她。”东方逸仙扔下绳子,就往回走,东方逸辰急急跟上道:“你只是看了一眼半截草绳就知道谁带走了她?” “这里没有任何打斗挣扎的痕迹,若若的鞋子应该是故意留下的。这草绳放的发霉,上面还有猪粪的味道,可见草绳来自农家。”东方逸仙淡淡道:“你都未必是她对手,那让她毫不反抗的人一定就是她最亲近的人,而这个人居然想到用绳索来绑走她,除了她的魔鬼姨母还会有谁?” “那这些掌印也是她姨母留下的吗?”东方逸辰觉得困惑道:“她们究竟是什么人?不管她们是谁?我这就去桃溪村把她带回来,绝不能让若兮再受委屈。” “这不是重点,逸辰,你打探一下济世堂,我觉得那里应该就是魔医馆的老巢,若兮的姨母们跟金戈门有莫大关系,这才是最头疼的地方。”东方逸仙道:“今日是坟场修建佛塔的日子,我要去主持奠基仪式。你去找出楚梦,让她留意若兮的线索,只要若兮没被魔医馆抓去,就不必太担心。” “好,我这就去。”东方逸辰道:“你有什么东西带给她吗?” “你去我房间拿两罐柏楚新炒的铁观音给她尝尝,上次她去茶园时非常喜欢。”东方逸仙道:“我去坟场了,你自己去拿。” “好。”东方逸辰牵挂若兮的安危,疾步跑上楼,去取茶叶。他不能空手而去,因为楚梦姑娘,已经不是以前的楚家大小姐,那个爱慕大哥,甘愿做妾室,也被残忍拒绝的痴情姑娘,而今已是金家的少奶奶。 东方逸仙唤来车夫,钻进马车就奔出府去。其实,他心里比逸辰更担心若兮的安危,也比逸辰更懊恼。自己喜欢的女子,居然在眼皮底下这么多天,都没发现。而发现时,又消失无踪,生死未卜。 雪菲见二位少爷都匆忙而去,也跑回房间,看着婉玉正独自坐在床上垂泪,雪菲走近婉玉,抱着她的肩膀道:“婉玉姐姐,是不是我娘带走了若兮姐姐?” “我不知道,但是她们来看过我,我猜是的。”婉玉哭着伏在雪菲怀里,道:“如果,大少爷知道了此事,他花了三百两银子买了若若,却被我们家人偷回去,我们会怎样?” “有人发现她们吗?”雪菲小声问道:“我听春喜说,大少爷眼线遍布华府,就是一根针落地的动静都瞒不过他,咱们的娘,这不是往死了坑我们吗?” “你可知长青师父为何会投河自尽?”婉玉问道。 雪菲摇摇头道:“不知,婉玉姐姐你知道?” 婉玉道:“春喜跟我说,那日大少爷唤长青姑娘问话,然后让姑娘在他房里反省。姑娘跪了半日就突然受不了,投河自尽而死。” “为什么?大少爷不像是坏人呀?”雪菲恐惧的望着婉玉道:“长青师父,也不像是怕事情的人,她为何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婉玉道:“华府对待心怀不轨或是不忠不义的仆人是会处以素纸蒙面的死刑,所以长青师父才选择了自杀。” “啊?”雪菲吓得面无人色,道:“婉玉姐姐,我们会死吗?” “我不知道,更不知道,大少爷何时找我们问话,若是问话时,我们又该如何回答。”婉玉浑身也在发抖。 “我娘真是可恶。”雪菲哭道:“还有这么坑儿的。我们这就跟李婆婆请假回家看看可好?我特别担心若兮姐姐。” “不行,才出事。我们就要回家,万一大少爷下了命令,我们走不成,就更被动了。先看看大少爷反应,我们随机应变,现在若兮不在,我们要自己保护自己了。”婉玉话音未落,就见春喜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她一进来就关上房门,道:“若哥哥失踪了,你俩先前可知道些什么事情吗?” “不知道,春喜姐,我们也快急死了,不知若哥哥去了哪里?”雪菲急切的拉着春喜的手道:“春喜姐,你一定要帮我们找若哥哥呀。” “那是一定的,若哥哥不仅仅是你俩的亲人,也是我的亲人。”春喜哽咽道:“我在心里早已将他当成自己的亲哥哥了,哎,若哥哥去哪里了呢?” “呜呜······”雪菲心里想到长青师父自杀的情形,心里又怕又急,忍不住哭出声音来。 “还有更糟糕的事情,雪菲,婉玉,你俩要马上去训诫房领罚,刚才训诫房的姐姐让我召唤你们过去,说你们还差一记手板子,我好说歹说,给你们求情,也没求下来,这府里的规矩比冰块还冷,都是我对不住你们。”春喜眼圈红红的,忽的给二人跪下,道:“春喜给二位妹妹赔礼了。” 婉玉、雪菲一听,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婉玉忙扶起春喜,道:“春喜姐姐,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我们这就过去。若哥哥的事情,还请你多费心。”婉玉牵着雪菲的手,道:“雪菲,该来的逃不掉,我们这就去吧。” 春喜望着姐妹俩单薄的身子,想到失踪的若若,心里一阵难过,默默道:“若哥哥,我对不起你,都是我害她们受罚的。” 这时,醒儿、雾妳等丫鬟忙完手边的事情,也都回房间来,大家聚集在一处商议如何寻找若哥哥之事。 话说若兮从大少爷房里退下,托着酸软无力的双腿下楼。正欲去参加晨练,刚到楼下转角处,就听一熟悉的声音,低喊道:“若兮,跟我回去。” 第七十四章 坛场降妖 若兮闻言大惊,就见两位黑衣人叠在一起,一个双手着地,一个立在她脚上。披着一件大黑袍,魅影幽魂一般。若不是听出她们声音,若兮早就出手反击了。 那黑影正是欣桐、欣惠两位姨母。欣惠纵身从欣桐双脚上跳下,一把勒住若兮咽喉,将草绳套在若兮脖子上,欣桐立起身来,一扬手中帕子,若兮只觉一股异香入鼻,整个人都昏眩起来,只听欣桐道:“你最好老实跟我们走,倘若我们折在东方华府,你娘从坟里爬出来,也饶不了你。”若兮没有挣扎,她用力踩掉自己一只鞋子,眼前一黑,就被欣惠、欣桐背在身上,几个跳跃,飞奔出东方华府。 若兮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雪菲的床上,她身边坐着欣惠姨母,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目光诡异,充满仇恨。若兮爬起身来,怯弱的望着她,道:“姨母,我·····我怎么回家了?” “怎么?你这白眼狼还不愿回家了?”欣惠骂道:“若非你救了婉玉,我才不将你偷回来。” “没,我没有。是大少爷请大夫医治,婉玉姐姐才退烧的。”若兮垂头道,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头发居然变长了,云雾一般漆黑柔顺,若兮抚摸了一下,不可思议道:“这头发怎么长了?” “你的头发跟疤痕,我都用秘药复原好了。从今起,你就不是华府小厮若若了,哪怕他们找上门来,你也是我们家的女孩儿,若若的妹妹,若兮。”欣惠冷笑道:“原来是婉玉骗我,怕我难为你,才跟我说那番话,我才不信你解开胭脂蛊毒。除了明德医馆,天底下谁还会有那么高明的医术?” “姐姐不是伤寒吗?”若兮装傻道:“姨母,什么是胭脂蛊毒?我这头发怎会一下子就长了,究竟是什么神药啊?”若兮又高兴又好奇的望着欣惠。 “滚出去干活,哪里这么多废话,这生发神药的灵验,又岂是你能搞得懂得。”欣惠嘴角微微一挑,道:“即使你娘亲在世,这生发祛疤的秘技,也是服我的。” 若兮一摸脸上的疤痕,也消失了。心道,还真不知大姨母居然有这等手段,忙下地跑出去,唯恐出去晚了,就会被大姨母暴揍一顿。心道,她们怎会无缘无故抓我回来,定是有什么阴谋,既然大姨母知道胭脂蛊毒,就说明金戈门跟魔医馆有密切不可告人的关系,难道,她要拿我顶替婉玉,做胭脂唇兽? 若兮心里一紧,暗暗道,要想办法逃走才是,一旦进了魔医馆,不知还能逃脱不,她抱着扫把慢吞吞的扫院子,心里计划着该如何逃跑。 就在这时,只见欣桐姨母大汗淋漓的跑进来,一见若兮,就道:“若兮,出大事了。快给你娘亲上香去,还扫什么院子。” 欣桐拉着若兮就走,若兮忙放下扫把,道:“姨母,出了什么事?” 欣桐道:“坟场塌陷出一个好大的天坑,挖地基的乡亲们,全掉里面去了。” “啊!仕奇跟我家子谦呢?”欣惠闻言也跑进来,惊慌道:“快去上香啊?别愣着了。” 若兮被俩位姨母推推搡搡的拉扯进房间,欣桐从衣柜里取出一幅若兮母亲的画像,悬挂在中堂,设好香案,焚香祭拜道:“欣竹姐姐,这天坑里有毒龙祸害百姓,妹妹知道你灵验,赶紧显灵救救他们吧,东方逸仙少爷亲口承诺,无论谁收服了毒龙,都赏金百两,咱们家缺金少银,这个大好机会,可不能放过呀。” 若兮这才听明白,原来姨母是为了大少爷的金子才这么急匆匆跑回来。 “若兮,你快跪下,你要诚心诚意的在这里跪求母亲显灵,欣竹姐姐一天不显灵,你就跪一天,不吃不喝不拉不撒,两天不显灵,就跪两天。”欣桐不断磕头道。 欣惠道:“你就跟若兮明说,她那榆木疙瘩脑袋,哪里听得懂你的意思。” 欣桐冷声,道:“若兮,你娘不显灵,你就跪死在这里,我可指望这赏金呢。” 若兮听着心里这个气愤,心道若你俩不是我娘的亲姐妹,我就当妖精一样给收了,简直太恶毒了。 欣桐磕完头站起来,道:“我看即使欣竹姐姐法力高强,灵验无比,这毒龙也不是好降服的。大少爷请了道士做法,那道士说天坑底下可是一条几十万年道行的毒龙,他法力不济,无力降服,让大少爷另请高明,我回来时,大少爷又去别处请法师去了·····” 欣惠道:“怎么塌陷的?你看见了吗?” 欣桐道:“我亲眼所见啊,大少爷跟乡里的长者,刚摆了供品,焚香烧纸,带领众人祭拜,之后就上工人,下铁锹挖土,谁知才挖了几下,突然地下塌陷出一个巨大的坑,挖坑的工人全都掉下去了,我们急拿绳子下去,根本放不到底,谁也不敢下去,叫他们也没人应声,大家说已经凶多吉少了。 大少爷急忙请来道士,那道长沿着天坑周围一阵念咒,只见坑里黑烟滚滚,天上电闪雷鸣,下起暴雨来,一道闪电劈在道士头顶,将道士的五岳冠击落。连老道的头发眉毛都被烧糊了,道士吓得落荒而逃······” 若兮心道:“五岳冠可不是随便戴的,这道长是受了“天仙大戒”的高人,数来数去,附近的山上也没有比他更厉害的人了,大少爷还能去何处求救?”想到东方逸仙肯定急坏了,若兮竟有些心疼。 欣惠道:“我今天这右眼皮跳了一天了,你说咱家婉玉跟雪菲不会出什么事情吧?我们行踪按理说不会比影子更高明,长青都被发现了跟影子勾结,我们若是也被发现,此刻这俩孩子的处境就不乐观了。” “我就不信东方华府处处都是眼,被你一说,这心里也七上八下的,不如咱们在家里蒸锅包子,叫若兮给她们送去,顺便看看她们好不好,也就放心了。”欣桐想到长青之死,也惴惴不安。 若兮道:“不用跪了吗?”刚想起身去做饭。 就听欣桐喝道:“跪好,我跟你大姨做饭,你歇着,等蒸好了包子,你就隐身悄悄给她俩送去,回来继续跪求,直到天坑里的毒龙被降伏了,否则,你就跪死此地,为珠儿尝命吧。我姐怎会生下你这扫把星,都是你这倒霉催的丧门玩意,见谁克谁。一家老少,没有你祸害不到的。要不是为了偷你回来,怎会害怕连累婉玉、雪菲?” “我又没让您偷我回来。”若兮被她骂的稀里糊涂,莫名其妙小声嘟囔道。 “你还敢顶嘴,看我不打死你。”欣桐就要扑上去打若兮。 “算了,算了·····省点力气蒸包子去吧。”欣惠拉着欣桐出去,随手将房门锁上。 若兮跪在地上,仰望着母亲的画像,感觉母亲慈祥的容颜仿佛在对她微笑,若兮心里酸楚,眼角泪滴沿着苍白的脸颊流淌下来。 若兮见姨母们都走远了,立即站起身来,心道:“赶紧去看看天坑里是个什么玩意,这么厉害呢?”隐去身形,从窗户跳出去。她先回自己密室,将羊皮经咒放好,取了降魔杵插在背后的腰带里,带着射白虎时,捡的猎户的弓箭,就唤来小黑,风驰电挚般赶去坟场看个究竟。 远远望去,坟场人山人海,那些落入深坑的家属嘶声哭喊着亲人的名字,惨不忍睹。 若兮靠近人群,此时东方逸仙又找来一拨和尚,只见这些僧人身穿红衣,偏袒右肩,手持法杖,颈中挂着一百零八颗的串珠,只见他们手持转经轮,围着天坑施法念咒,时而声音高亢,时而低沉,突然天坑里有了动静,只见一股黑气盘旋而出,旋风般将和尚们卷上高空,只见和尚在空中高声念咒,那黑气在空中扭转如车轮,把和尚像风车一样转起来,越转越快,越转越快,突然消失无形,那黑气一下钻回天坑,和尚也消失了。 惊得乡民四散而逃,东方逸仙目瞪口呆,只见一个妇人拉着一个女孩,一下跪在东方逸仙脚下,哭道:“大少爷,您再想想办法,救救孩子的爹爹和爷爷吧,我们娘俩实在是没法活了。” “大少爷,您不能灰心啊,您一灰心,坑里的人就真没救了。”一时间坑里的家属都聚集过来,跪倒一片,苦苦哀求。 东方逸仙急得焦头乱额,道:“大家不要着急,都快起来。我再去找,可是我只知道这玉清道长,和红衣喇嘛是咱们这里最厉害的修行人,其余我也不知道啊,大家谁有线索,谁知道哪里有奇人异士,跟我一起去请。” “小五知道,榆林老怪、黄白大仙都是法力高强的神仙,大少爷,我跟你去。”一个自称小五的村民自报奋勇道。 “我们走。”东方逸仙已经是病急乱投医了,带着这小五,跳上马车就疾驰而去。 第七十五章 榆林老怪 若兮跟着东方逸仙钻进马车,就闻见他身上散发出一阵阵好闻的,熟悉的玫瑰香气,他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神情焦虑的凝视着车外,叫道:“快点,再快点。现在咱们就是跟时间赛跑,若是遇到了能救命的高人,或许坑里的人,还有一线希望。” 车夫挥动马鞭,马匹负痛狂奔,东方逸仙问那小五道:“这位小兄弟,你可知这榆林老怪有什么本领,你也看到先前的玉清道长和红衣喇嘛了。” 小五道:“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没有老怪不能的,就是这老怪要钱比较多,我们一般人看不起,还有那黄白大仙,身上有黄仙和白仙两家神仙保佑着,什么打灾的鬼神都要让路,这两位要是也不行,大少爷咱就放弃吧,也不会再有人站出来了。” 东方逸仙道:“要多少钱都行,只要能救出坑里的村民,东方家就是倾家荡产也责无旁贷。” 小五道:“大少爷有您这句话,大伙就是死了,也值了。” “不会,事情一定会有转机。”东方逸仙向来镇定,可是天坑的事情,选超他的认知范畴,他眼底的惊慌失措让若兮心疼不已,情不自禁的握住他的手,她感觉他手指冰凉,暗暗心疼道,我该怎样做才能帮到他,我只想让他永远都那么神情自若,充满自信。 其实,大家心里都知道,天坑里的人不可能再有什么生存机会了,任谁看一眼那深不见底的天坑,都会绝望,可是每个人心里都寄托着哪怕不现实的希望。 沉默就是最真实的心理表白,也不知过了多久。 “快停车,这宅子就是榆林老怪的,我们赶紧去请。”只听小五叫道,车夫勒住马车。 东方逸仙跳下马车,小五跟随其后,跑到榆林老怪的府邸前,跟看门的家丁道明来意,家丁开门将他们让进去,穿过回廊,就来到老怪房前,家丁进去禀报,不一会,一个小童子跟着家丁一起出来,道:“东方公子,仙师正在午休,您等等吧。” 东方逸仙急的抚掌乱转,从怀里掏出一个银元宝道:“烦劳小哥进去禀报,救人如救火,十万火急啊。” 小童拿着元宝进去,不一会,一个比小童大些的青衣仆役,满脸愠色得出来,将元宝扔在地上,道:“已经告诉你了,仙师正在午休,不等就回去吧。” 东方逸仙急的满头大汗,噗通一声就跪下了,高声道:“东方逸仙无意打扰先生清梦,只是天坑里数十人命,危在旦夕,还请先生慈悲为怀······” “不能等就走,谁让你在这里大呼小叫。”只见屋里一下出来四五个青衣仆役,扑上来就要架走东方逸仙。 若兮一闪来到老怪的睡榻,这老怪还真是在睡觉,外面都翻天了,老怪鼾声如雷。若兮拿起身后箭袋的羽毛箭,照着他的屁股狠狠抽了两下,那老怪一下跳起来,捂着屁股叫道:“谁打我?谁打老怪。” “师父,您可醒了。院子里的东方公子跪求多时了,请您去坟场捉妖,说只要捉住了妖怪,价钱随您老自己开。”小童给老怪更衣,穿鞋。 老怪拎着一个大鱼篓走出来,道:“谁请我捉妖,给多少钱?” 东方逸仙起身作揖道:“晚生东方逸仙,拜见先生。只要先生降服此妖,东方逸仙愿奉百金酬谢。” “你有那么钱吗?”老怪从鱼篓里拿出一把钢叉,张嘴剔剔牙道。 只听小五道:“他可是东方华府的大少爷。别人拿不出百金,他一定拿得出,老怪就快跟我们去吧。” “百金不多,再加十头猪,三十头羊。如何?”榆林老怪坐地抬价。 东方逸仙道:“都随了先生,我们快去救人吧。” 榆林老怪将鱼篓扔给东方逸仙道:“你给我扛着。”说着大摇大摆的登上马车,东方逸仙扛着鱼篓也钻进车里,若兮看的这个气啊,心道:“你若是没点真本事,看我不再抽你两下子。” 东方逸仙吩咐小五去请黄白大仙,马夫驾车狂奔赶回坟场,这已经是第三拨高人了。 车上三个人的空间就比较挤了,榆林老怪身形肥大,一个人要占两个人的地方。若兮的身子几乎要紧紧贴在东方逸仙身上,东方逸仙得气息就在若兮耳边,热热的、麻麻的、痒痒的。 若兮自那晚贴着东方逸仙睡着了之后,心里就朦朦胧胧的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甜蜜。她轻轻站起身来,耳朵实在受不了东方逸仙的呼吸,车子太矮,她只能弯着腰,又不愿意多看那招人嫌弃的老怪一眼,就只能扶着车棚,东方逸仙的鼻尖几乎触碰到了若兮的胸,若兮知道东方逸仙看不见她,也还是羞红满面。 这时马车已快到坟场,一阵颠簸,东方逸仙一头就撞在若兮怀里,若兮也没躲避,马车一停,若兮就急忙跳下去。 若兮跟着榆林老怪走到天坑前,那老怪只看了一眼,就退回来,道:“算了,算了,百金,千金,万金也不能干这活呀。”说着转身就欲走,若兮哪里肯让她走,她一把扯住他袖子,榆林老怪只觉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住,这时,就见东方逸仙一揖到地,恳求道:“先生慈悲为怀,还是再想想办法吧。” 村民们见状都跪地哀求,道:“老怪,您来都来了,好歹显个神通,底下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呀。” “哎,你们都后退,我既然来了,就试试这坑有多深吧。”榆林老怪说着就将鱼篓往坑中一扔,若兮这才松开他,只听老怪口念咒语,一下飞到空中,只见他手中垂下长长的绳索,将鱼篓沉下去,那绳索一直往下垂,榆林老怪越升越高,最后就见不到人了。 只见天空中,深坑里一条垂直的绳子,众人大惊失色,大声叫道:“榆林老怪,你快下来吧,这坑有多深?” 榆林老怪的声音从天空中传出来,道:“这天坑深不可测,量天绳还没碰到底呢。”说着落下来,只见他收着坑里的绳子,收着收着,一股巨大的力量,猛然将他拉下深坑,老怪一声惨叫,落入天坑不见踪影。 众人崩溃大哭,东方逸仙跌坐在地,绝望的神情,欲哭无泪。 若兮也吓出一身冷汗,心道,这玩意太厉害了,玉清道长、红衣喇嘛、榆林老怪的法力都比我高明,我还是不要试了。 这时,小五请来了黄白大仙,这黄白大仙是一位干瘦干瘦的老妇人,眼中精光四射,她走到天坑旁一看,就对小五说道:“没有金钢钻,不揽瓷器活。要降服这毒龙,非得有萧索仙人的毒龙杵,我老婆子可拿不到。”说着冷笑道:“来的都进去了吧,要是玉清道长都不行,你们就不该瞎折腾了,回去准备空棺办后事去吧。” 众人闻言彻底绝望了,悲憾的离去,东方逸仙失魂落魄的走到天坑旁,愤怒的叫道:“毒龙,你有种出来吃掉东方逸仙,把乡亲们都放回来。” 若兮本以心生退意,但见东方逸仙如此模样,心下震撼,心道,他什么法术也不会,尚且为了乡民,四处奔走,更有勇气站出来,不畏生死。 我这降魔杵,也是有毒的,那白虎就是中毒身亡。即使没有萧索仙人的毒龙杵,至少我还有羊皮经咒可以一搏,大不了一死,又能如何? 若兮见众人将东方逸仙拉回去,大家又去商量对策,若兮坐在天坑旁边,小腿垂在坑里摇晃,突然一只脚勾住一段量天绳,若兮大惊,她小心翼翼的顺着绳子爬下去,也不知爬了多久,若兮落在鱼篓里,鱼篓飘在水面上,四周漆黑不见五指,若兮顺着水流飘到一个山洞,一入洞口只见里面灯火通明,一条黑光闪闪的庞然巨龙盘踞在山洞里,身边都是森森白骨,若兮轻轻地走进它,看着它也有些疲惫了,一日之中,干掉这么多厉害敌手。 若兮心道,那些乡民、红衣喇嘛、榆林老怪难不成都成巨龙的点心了,一点踪迹也没有呢?正在诧异之间,就见一个身着棕色绣袍,头戴半截铁面具的男子走进来,跪地道:“师父,那些喇嘛、和榆林老怪都已经宰杀洗剥干净,您老人家何时用膳?” 若兮认得他,正是那金戈教主,只听黑龙道:“切成方块,放在流水里冲洗,不然这些腥臭之物,难以下咽。” 只听金戈道:“可惜跑了玉清道人,那黄白大仙是个聪明人,只是嘴太贱,要不要弟子捉来给师父下酒。” “她都瘦成那样了,你是想让我啃骨头吗?”黑龙瞪着铜铃一般的眼睛道:“你手下迎战冰魄战神的女子准备的怎样了?” “弟子正在进行之中,一切还算顺利。过两日就会给师父送来新鲜的少女。”金戈说话的时候,不时打量着黑龙的神态,显得极其小心,唯恐伺候不周,这黑龙就发起火来。 “我有这些村民也够吃一阵子的了,你要抓紧办,免得耽误了九鼎王的计划。”黑龙闭上眼睛道:“我乏了,你回去吧。拿到了百合图就把东方华府灭了,那个东方逸仙太讨厌,整日在我耳边呱噪,难道我杀不了他个小屁孩?” 金戈笑道:“师父不必跟他较真,他就是个书呆子,武功不济,脾气不小,不过做生意却是一把好手,日后弟子还有用他之时,这等腥臭肉怎能入得了师父之口,就留与徒儿吧。” 第七十六章 鸡飞狗跳 “随你。”黑龙懒得再说话,若兮感觉黑龙的气息已经薄弱许多,心道,看来羊皮经咒的记载可能是真的,他现在就开始疲倦,而丑时正是酣睡之时。 金戈拜别黑龙,就走出山洞,若兮跟在他后面,只见金戈绕到山洞的后身,在石壁的一个机关锁上一扭。竟敞开一扇石门,金戈走出去,若兮拿着鱼篓,紧随其后,金戈推上石门,那石壁竟丝毫看不出破绽。 若兮小心的在石门不显眼的边缘,划了小一道不明显的痕迹。她四处观望查看,发现这个出口,竟在坟场里的一个墓冢后面,实在是太隐蔽了。 若兮望着满天星辰,明月徘徊于斗牛之间,知道时间尚早,唤来小黑,飞奔回家。 只见欣惠、欣桐姐妹两炒了一桌子菜,蒸的韭菜鸡蛋包子也端上桌,王仕奇跟郭子谦此刻也回到家来,唉声叹气,愁苦万分。 若兮回到自己的石屋,将鱼篓放在墙角,看了一眼铺着白虎皮的吊床,心道:“晚上若是能猎杀那条大毒龙,剥了皮能做好几个吊床,石榻上、走廊里到处都能铺上黑光闪闪的龙皮,这小石屋就更美了。”若兮幻想一下,将量天绳缠在腰间,整理好衣服,大步走出去。 若兮远远看见欣桐正在开门锁,她一下从窗户里溜进去,跪在地上,欣桐打开门道:“你去给她们送包子去吧,路上别偷吃,若是没脸敢偷吃,我就会让你怎么吃的,怎么吐出来。” 若兮一声不吭的站起来,接过欣桐递过来的一袋热包子拎在手里。 欣桐道:“揣在怀里,不然就凉了。跑快点,要是雪菲吃了凉包子胃疼,看我不在你脸上再戳一刀子。” 若兮依言将包子揣在怀里,就匆匆离开那个让她多待一分钟都想作呕的地方。 王仕奇、郭子谦回家换了衣服,洗完手走过来吃饭,一见桌上炒了这么多菜,王仕奇道:“真会挑日子,今日谁还能吃下去?” 欣惠摆好筷子,道:“若兮回来了,欣桐让她跪求欣竹显灵,救救坟场的乡亲,说不定还能得那赏金百两呢。” 郭子谦一听,脸色立刻就变了,训斥道:“我听仕奇说,欣桐将若兮卖给大少爷做随侍了,觉得十分不妥,毕竟是个女孩,他说若兮被毁了容,剪了头发,这般祸害还不够,如今又偷领回来,让她求欣竹姐显灵,赚赏银,你俩还是人嘛?” “郭子谦你怎么说话呢?谁不是人?若若是当小厮卖的,那也是东方逸仙上赶着买的。如今我们把若兮弄回来,可是个女娃,你若是说漏了嘴,咱们一家人都吃牢饭就不用去打工了。”欣惠气愤道。 “你还有理了,这等龌龊之事,也说的振振有词,你还有没有廉耻。”郭子谦气的头晕目眩。 这时,欣桐走进来,她听到了屋里的全部对话,就道:“大姐夫,您真是冤枉大姐了,这事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跟大姐没有关系,当年小表哥就是来找若兮玩的,苹果也是给若兮吃的,怎么就给了我的珠儿,珠儿被污了清名,我们才忍痛处死她,你知道这些年,我看到若兮是什么感受吗?我恨不得掐死她,为什么死的不是她,偏偏是珠儿。我能够养活她这么大,已经够仁慈了?你还想我怎样?何况,若兮是欣竹姐临死托付给我的,我在一天,她就的孝顺我一天,我想让她怎样,她就的怎样?” “你觉得你做的真有理吗?”王仕奇拍案而起,道:“欣桐,我从不说你,就是觉得你这些年不容易,我也是失去了女儿,这件事情,是我们自己做错了,我们太爱颜面,以至于绝情寡义,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下手,珠儿五岁,小表哥五岁,她俩懂什么男女有别,授受不亲?你怎么对若兮,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你去招惹东方华府,你觉得大少爷这么精明的人,他是吃素的吗?” “不是吃素的,又怎样?他敢来找,我们还找他要若若呢?就说若兮是若若的妹妹,她能怎样?若兮现在恢复的跟从前一样,谁能想象他是个男孩?”欣桐不以为然道。 “若兮呢?回来也好,赶紧叫她一起吃饭。”王仕奇从来说不过这妻子,无论多么不可理喻的事情,最后也不了了之。 郭子谦见状,冷哼一声,饭也不吃,起身就走。欣惠忙追了出去。 “你是大姐,就算欣桐不懂事,你不管教,还纵容,欣桐失去了珠儿,无厘头的怨恨若兮,其实跟若兮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吗?你为什么怨恨若兮?若兮招惹过你吗?不是欣竹姨姐救你回来,你现在在何处?我在何处?婉玉在何处?我们一家子,早就是孤魂野鬼了。”郭子谦大声怒斥。 “我·····”欣惠一时词穷,见郭子谦发怒,吓得不敢再争辩下去,道:“好歹吃完了饭呀,若兮去给婉玉、雪菲送包子了,等她回来,我热热饭再给若兮吃,还不行吗?你不也是总说,家里一个孩子也没有冷清吗?现在若兮回来了,你怎么还生气了呢?” “你别跟欣桐一样犯神经,对若兮好点,否则,我宁愿坐牢去,咱们都不配活在世上,就都别活了。”郭子谦甩开欣惠的手,回房去了。 欣惠一跺脚转身回房,骂道:“老郭头,你就是个犟驴。”她刚进屋,就听欣桐歇斯底里的大叫道:“王仕奇,我恨你,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杀了你。”欣桐发疯似得扑向王仕奇,揪住王仕奇的头发狠狠往墙上磕,王仕奇抓住欣桐的手,道:“你醒醒吧,我们的错,不要惩罚若兮,老天爷会报应的。” 王仕奇一动不动,任凭欣桐又打又咬,脸上身上伤痕累累。 豆花见状吓得哇哇大哭,道:“若兮回来,我就打死她,她就是个扫把精,她不回来,咱们家好好地,她一回来,咱们家就鸡飞狗跳,永无宁日。” 欣惠忙上去拉开欣桐,道:“刚才不还好好地,怎么就动手了呢?别吓坏了豆花。为了若兮那扫把星值得一家人鸡犬不宁吗?豆花说得对,还是让她早死早超生,我太后悔把她弄回来了。” “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善良的惠儿吗?欣惠,我已经不认识你了。”郭子谦不知何时回来,就站在欣惠身后,欣惠的话,他都听到了,刚才欣惠骂他是个犟驴,他见妻子服软,说会对若兮好,就强压怒火返回来吃饭,毕竟俩家人在一起过日子,不能随着自己性子。 谁知刚进屋,就听见欣惠的话,不由气的脸色发青,浑身发抖,一种绝望从心里生起,他盯着欣惠,伤心欲绝道:“如果当年我就知道你是这样的女人,我绝不会倾家荡产追随,也不会不顾一切的在你失踪后拼命寻找,你若是不回来,我会想念你一辈子,可是你偏偏回来了,让我心灰意冷。”郭子谦转身就走。 “子谦,你去哪里?”欣惠追了出去,她从没见过丈夫这般决绝的模样。 郭子谦冷声道:“我不想在这样的家里多逗留一分钟。”转身就大步走向院子,欣惠一下怔住了,她急扑上去,拉住郭子谦的胳膊,哭道:“子谦,求你别走,别抛下我跟婉玉,你去哪里?” “只要是见不到你的地方,哪里都行。”郭子谦一甩欣惠的手,义无反顾,冰冷决绝。 “我错了,我会对若兮好,我·····”欣惠自嫁给郭子谦之日起,郭子谦从未发火,为了若兮屡次跟她争吵,这次更是要抛弃她跟婉玉,欣惠心里这个恨,恨不得活剥了若兮,她知道郭子谦的脾气,今夜只要出了这个门,他真的不会回来了。 欣惠拽着郭子谦,跪地抱住他的腿,哭道:“子谦,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有再多错,婉玉没错呀,你怎忍心让她没有爹爹呀。” 郭子谦盯着欣惠道:“惠儿,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若让我发现,你再虐待若兮,你我夫妻从此恩断义绝。” 欣桐见郭子谦决绝的态度,见大姐跪在院子里的崩溃的模样,颓然坐在地上,王仕奇一言不发的扭头就走,一桌子菜冷在那里,两个男主人,都回房饿着肚子睡觉去了。 若兮将怀里的热包子拿出来,实在太烫了,她感觉皮肤隐隐作痛,夜色清凉如水,白日下了暴雨,气温骤降。 若兮已经详细查阅了羊皮经卷里有关毒龙的全部记载,要等到丑时和寅时交接时,才是毒龙警惕最小的时候,此时他们会有短暂的睡眠,若是想要降服住他,就只能等这个时间出手。 若兮抖抖衣服里的热气,也怕包子凉了就不好吃了,又将热包子揣在怀里,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若兮也是饥饿难耐,可是她绝不吃欣桐姨母的包子,就像这些包子上,每一个都摸了狗屎一样。屡屡香气,丝毫打动不了若兮的胃口。 若兮骑着小黑奔向东方华府,小黑忽然在一条岔路口停下,若兮纳闷道:“小黑,这路不对呀,你怎么了?”若兮一抬头,忽然见前面有一大棵李子树,上面硕果累累,紫红紫红的大李子,让人馋涎欲滴。 若兮一跃窜到树上,摘了一怀李子,系在衣襟里,擦擦李子吃了一口,味道鲜美极了,她又取出一颗给小黑吃,道:“小黑真乖,知道姐姐饿了,等我杀了黑龙,找个机会从家里溜出去,然后我们就在山里跟小飞蛇、黑乌鸦,我们一起无忧无虑的过日子。” 小黑一听,立即高兴地忽闪起它的大肥耳朵,脚下速度更快了,飞也似的奔向东方华府。 第七十七章 桑皮纸刑 婉玉、雪菲听见春喜告知训诫房传唤,不敢耽搁,心情无比忐忑,婉玉附在雪菲耳边,道:“我们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见过,除此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我记住了,婉玉姐姐。”雪菲深深吸了一口气,跟婉玉进了训诫房。 训诫房只有李婆婆和两个行刑的婆子,见二人进来,李婆婆看了一眼两个行刑的婆子道:“把她俩分开,单独行刑。” 婉玉、雪菲被婆子带进密闭的刑室,婉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不安的问道:“姑姑,我们只是一记手板子,为何要这般繁琐,春喜姐还吩咐,受了刑早回去,还要听差呢?” 婆子皮笑肉不笑道:“不繁琐,李婆婆就问几句话,你先躺到竹板床上去吧。”婆子指指房间里一张小竹板床,这床头上放着一捆绳子,床下放着一个大木盆,木盆里泡着一叠棕色的桑皮纸,婉玉一看,吓得魂飞魄散,这就是春喜说的素纸蒙面的死刑吗? 婉玉心想若横竖都是死,别无选择的话,挣扎无用,她跟雪菲谁也逃不出东方华府,如今只能抵死不认,否则母亲跟姨母也活不了,婉玉下定必死护母的决心,就躺在了竹床上,不哭不闹,也不挣扎。 婆子照例拿麻绳将婉玉的双手、双足固定在床腿上,婉玉感觉草绳勒进肌肤,阵阵刺痛侵袭全身,她闭目深深呼吸,准备迎接死亡。她死过一回,濒死的感觉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恐怖,真正的恐惧,绝不是死亡,而是对死亡的恐惧。 李婆婆观察着婉玉的反应,心道,好个镇静的小妮子,怕是问不出什么来吧,这模样是宁死不屈呀,她走到婉玉身边,坐在她床头,从木盆里拿起一张桑皮纸道:“婉玉,长青畏死,不肯给自己一个辩解的机会,我希望你是个聪明姑娘。去你房间的黑衣人是谁?她们为何要带走若若?” “婉玉不知。”婉玉心里咯噔一下凉了,母亲跟姨母确实被发现了,这东方华府真的是透明的吗?婉玉觉得脸色一阵冰凉,那张湿漉漉的桑皮纸就贴在了脸上,她感觉一阵窒息,空气稀薄,死亡将近,步步紧逼。 李婆婆又从木盆里拿出一张,道:“我贴十张,你就会窒息而亡,想清楚再说。” “婉玉不知。”婉玉呼吸急促,胸口剧烈的起伏,她急声道:“婉玉除了看见这黑影,还看见了公孙启的人头,他还下了毒蛊在奴婢身上,李婆婆慧目如炬,替婉玉做主啊!”婉玉心知必死无疑,就下定决心死不认账,免得牵累母亲。 李婆婆的纸张又贴了上去,婉玉觉得空气快被完全阻断了,眼前一片黑暗,她的身体安静下来,只听她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道:“婉玉临死有一请求,请李婆婆成全。” 李婆婆拿起第四张纸道:“你还有何遗言?” 婉玉气息微弱道:“请您告诉二少爷,若有来生,婉玉还愿意为他再挡一刀。” “你就是为逸辰挡刀的那姑娘?你不是死了?”李婆婆一把揭下纸张,食指一触婉玉印堂,道:“果然,你是起死回生之人。”她盯着婉玉,道:“你比长青聪明,起来吧。逸辰的人情,我今天替他还了,饶你姐俩一命,你们好自为之,若有半分不轨之心,分分钟钟,拿下尔等首级如探囊取物。” 李婆婆看了一眼行刑的婆子,道:“你打手板子吧,打完就让她们回去。” “雪菲那边不问了吗?”婆子望着李婆婆走出去的身影,高声道。 “交给逸仙问吧,我老婆子能问出什么?打完让她们去大少爷房里伺候洗脚去。”李婆婆吩咐道。 婉玉听到雪菲声嘶力竭的惨叫,她们之前已经领教了手板子的厉害,但比起死亡,实在不足畏惧,婉玉咬牙忍着剧痛,缠好手上的药纱,跟雪菲惊魂未定的从训诫房出来。 春喜、雾妳、醒儿早就心急如焚的等在训诫房院外,见她们完好无损的出来,春喜拍拍胸口道:“吓死我了,你们总算平安回来了,我都在想,你俩要是出点事情,我该怎么跟若哥哥交代了。” 雪菲哭道:“疼死了,春喜姐,我的手又打烂了。” “哎,傻丫头,这都是小事情。”春喜道:“别的事情,春喜帮不上忙,你俩的活,雾妳、醒儿都包揽了,我会让你们好好养伤。” 婉玉道:“可是,李婆婆让我俩这就去伺候大少爷洗脚。且让大少爷问我们话。” “啊?李婆婆真这么说的吗?今天吗?”春喜脸色顿时变得铁青,非常难看,她惧怕东方逸仙胜过惧怕李婆婆。 “是的,还请春喜姐带我们过去吧。”婉玉惨然一笑道:“若若幸亏不在,不然还不知会着急成什么样子。” 春喜一听婉玉提起若若,心里更是难过,雾妳道:“春喜姐,今天大少爷的脾气可是前所未有的暴躁,我们代替她俩先进去伺候,实在不行,再让她俩进去,万一混过去了呢?” “行,就这么办。我们赶紧去吧。”说着,春喜带着雪菲、婉玉、雾妳、醒儿穿过一道月亮门,绕过池塘,只见池塘边跪着三四个丫鬟,一脸惊慌委屈,见到春喜道:“春喜姐,您还是别过去了,从没见大少爷发这么大脾气,不知外面出了什么事。” 春喜道:“就是天上下刀子,咱们做奴才的也得接呀。你们就安心跪着吧。大不了,一会我也来作伴。” 雪菲诧异道:“大少爷脾气不是很好吗?” 春喜道:“平日里是很好,像今天这么暴躁也是头一次,傍晚回来后,光是吃饭,丫鬟们送了几次都骂出来。盘儿、碗儿的砸了一地,外面跪着的都是送饭的。” “出了什么事情?让大少爷这么暴躁?”婉玉心想,若只为了失踪个小厮,大少爷不至于如此失态呀。 “听说坟场塌陷出了天坑,很多挖坑的村民掉下去了,生死未卜。”春喜说这话的时候,见婉玉、雪菲惊吓的表情,忙道:“你俩别担心,我跟阿苏哥哥打听了,你们的家人都没事,放心好了。” “谢谢你春喜姐,处处为我们着想。”婉玉听到这个消息,真想给春喜跪下来,刚才她听到塌陷之事,想到爹娘都在坟场,差点没吓掉魂了。 “吓死我,春喜姐。”雪菲道:“今天这侍奉是难啊,这么大事,搁我身上,也会烦躁不安了。我们不能不进去吗?大少爷心烦,就让他自己安静一下不好吗?” “那怎么行?”春喜道:“我们做奴才的平日伺候,在这个时候就是出气筒,府里的规矩,我们每日的侍奉一件也不能少,你们先在门口等着,我先进去伺候,大少爷要是不指名叫你们,就算逃过今天去了。” 春喜端着玫瑰脚盆进去的时候,阿苏也被骂出来,正在走廊里搓着手,走来走去。见春喜进去伺候,小声道:“婉玉、雪菲呢?李婆婆刚来过,说今晚她俩伺候,你进去找骂去呀?” 春喜笑笑道:“她俩手破了,受了伤,不能沾水。” “别怪我没提醒你。”阿苏瞪着春喜,道:“自己找骂,谁也没办法。” 春喜也不听阿苏怎么说,就端着水盆进去,春喜刚踏进房间,就听东方逸仙冷声道:“阿苏告诉你的话,你不长耳朵吗?” “婉玉、雪菲刚受了刑,手还流血呢。春喜愿代她们伺候大少爷。”春喜放下脚盆,跪地就想给东方逸仙脱鞋。 东方逸仙盯着春喜,道:“你想替她俩掩饰什么?” “奴婢不敢,奴婢这就去唤她们。”春喜吓得面色土灰的跑出来,婉玉、雪菲知道在劫难逃,雪菲在训诫房刑室里也被贴了纸,她比婉玉还狠,那婆子只问了她一遍,跟黑影是什么关系,雪菲说,“没见过,不知道。”那婆子就给她糊了五张,差点没憋死。这一肚子火,压抑的脑袋都快炸了。 春喜一出来,就赶紧给雪菲准备缠枝掐丝金兰花的浅铜盆,打了热水,试好水温,拿了洁白的长巾,放在雪菲脖颈上,道:“脚盆已经在里面了,婉玉按摩的比你好,你伺候洗漱,一切小心。” 雪菲端着水盆,跟婉玉两个硬着头皮进去。 室内灯火通明,房间雅致有序,各处一尘不染,东方逸仙脸色苍白,眉头紧皱,正在屋子里踱来踱去,训诫房已经搜集到了入侵者的信息,黑影去过婉玉房间,逗留了一会,以及婉玉、雪菲宁死不肯透露的表现,更证明了东方逸仙的判断。 雪菲一进门就一式古梅盘枝,大声道:“雪菲伺候大少爷洗脸。”她说话声音很大,屋子外面的丫鬟都听的清清楚楚。春喜、雾妳等人都吓了一跳,心里暗暗叫苦,这小祖宗是不想活了,还是吃错药了。 “没人教你,不许高声吗?”东方逸仙也被她吓了一跳,怒道:“来了多日,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吗?” “奴婢知错了,大少爷,您快洗吧。”雪菲一肚子火,也没处发泄,手还疼得要命,古梅盘枝最累的就是双臂在后背托着水盆,东方逸仙却没有要洗漱的意思。 雪菲只能忍着,婉玉看着也是急的冒汗,她见雪菲双臂双腿都瑟瑟发抖,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雪菲整个人都筛糠般抖个不停,终于雪菲忍无可忍,实在坚持不住了,只见她一下子放下水盆,指着东方逸仙,愤愤道:“还以为你们东方家是大善之家,人人都是和善有礼,没想徒有其表罢了,出了事情就想办法,我家姐姐从来不迁怒于人,什么苦事、难事都会自己扛着,动不动就摔东西,罚奴仆也就是你们这样的人家才能干出来,堂堂大丈夫,竟不如女子?岂不可悲可笑?” 第七十八章 雪上加霜 “你····”东方逸仙被雪菲噎的一怔,走过来道:“李婆婆没教你,谨言慎行?主人的不是,也是你能编排的?” “我不伺候你了,你不就是给了我爹爹两百两银子吗?我家姐姐打过一只大白虎,等她卖了就给我们赎身。” 东方逸仙一听不由被她气乐了,说道:“你跟若若还真是姐妹呀,这做派都一模一样。这打手板子,也会发烧吗?不发烧,怎能满嘴说胡话?你家姐姐居然还能打老虎,真英雄啊?” “那是自然。”雪菲道:“好几百斤,十几个人都被老虎吃了,我家姐姐冲上去就跟老虎搏杀,差点被猛虎摔下悬崖,幸亏姐姐的坐骑,一口叼住衣领,姐姐才死里逃生。就为给我跟婉玉姐姐赎身,不受你们这衣冠楚楚的贵人欺负。”雪菲刚想说若兮姐姐被小黑猪叼住衣领,心里一想,黑猪不够威风,就说坐骑,她描绘的有声有色,连自己都觉得八面威风。 雪菲一说打猎,东方逸仙立刻联想到,荒野里的猎女,更确定她说的就是若兮,若兮给他送来过一张黑熊皮,若说猎杀猛虎,也只有她可以做到。 “大少爷,宽宏大量。切莫听小妹胡说八道。请您饶恕雪菲不敬之罪。”婉玉拉着雪菲跪地,雪菲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突然想到若若跟家里人的处境,万一被大少爷识破了,哪里还有活路。 “大少爷,我错了。我胡说八道,您惩罚我吧。”雪菲吓得哭起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恨不得一头撞在墙上,心道,我怎么这般傻呀,刚才差点被弄死都没吐露半个字,这会自己顺嘴溜出来,希望大少爷认为我胡说八道才好。 东方逸仙此刻已经更清楚,她们跟若兮的关系,心头一阵柔软,故意冷着脸,道:“在你姐姐没来给你赎身之前,你还是我府上的丫鬟,伺候我洗脸。” 雪菲一听他肯洗脸了,高兴道:“大少爷,您不生气,我们就都不害怕了。”说着立即端起水盆,一式燕子捧心,伺候东方逸仙洗脸。她怕东方逸仙再故意不洗,已经不敢用古梅盘枝了。 东方逸仙见她刚才还冷若冰霜,撅着小嘴,说不伺候他了,变脸比翻书还快,洗完脸不由一笑,看着婉玉道:“听春喜说,你洗脚的技术有些长进了。” 婉玉忙端了脚盆,走过来。她跪地给东方逸仙除下鞋袜,道:“婉玉手艺跟长青师父,有天壤之别,还请大少爷多多担待,指教。” 此刻,东方逸仙的火气也消散了,更重要的事情,是他想到了若兮,本来他想问的更详细一些,但是雪菲说的猎杀白虎之事已经解开了他心中所有疑问,他现在好奇的是这婉玉居然是再生人,她在千钧一发之际,扭转自己的命运,可谓冷静又聪慧,虽然李婆婆只是吓唬二人,不会真的处死她们,但五张纸之后,不死也会脱层皮,异常恐惧,何况二人还是少不更事的女孩,她们袒护家人的这份勇气着实令人钦佩。 东方逸仙想着坟场的事情,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能力,只能从长计议。也就静下心来,坐在床边拿起一本《战国策》翻看,婉玉托着他的脚掌,放进水中问道:“大少爷,水温合适吗?” 东方逸仙看着书,“嗯”了一声,道:“还好。”他突然抬头看了雪菲一眼,随口问道:“你姐姐,何时来给你赎身?” 雪菲见他肯洗脚,已经拿起书来看,以为这事就算完了,不成想他又问起来。忙跪地道:“请大少爷恕雪菲出言冒犯之罪。我不知姐姐何时才能出手虎皮,也不知能卖什么价钱,所以,还不知何时才能赎身?” 东方逸仙也没看她,自顾看书,道:“你若不愿留在东方华府,明日回去就是,也不用你姐姐卖兽皮给你赎身。我脾气是不好,也不会难为不愿伺候我的奴婢。” 雪菲一听东方逸仙如此说,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心道,若是这样被大少爷辞回家,爹爹不打死自己才怪。急忙道:“雪菲知错了,求大少爷宽恕,雪菲想在华府服侍,从今而后,谨言慎行,再不敢冒犯大少爷,请大少爷责罚雪菲。” 东方逸仙抬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得雪菲,也没说什么,又低头看起书来。 雪菲跪伏在地,不敢移动。仅仅过去几分钟,东方逸仙专注看书,雪菲却觉得像一个世纪那般漫长,这个不怒自威的男子,骨子里的冷酷,让人胆战心惊。雪菲只觉得整个人都被恐惧掏空了,脑袋里一片空白,比在桑皮纸下还恐惧。 “起来吧。”东方逸仙温言道:“既然不想走,就要守规矩。你年纪小,我不会责罚你的,以后收着点性子吧。” “谢谢大少爷。”雪菲爬起来,感觉双腿还抖的不听使唤,脚一软又跪了一下去。 “你先下去吧。”东方逸仙看了雪菲一眼,道:“告诉外面跪着的丫鬟们,也都回去休息。” “谢大少爷宽宥。”雪菲爬起来,看了一眼婉玉,婉玉蹙眉隐忍着手上刺痛,小心翼翼的给东方逸仙洗脚。雪菲心疼也无奈,不敢再生是非,眼中含泪端着水盆退出来。 东方逸仙感觉的到婉玉颤抖的双手,知道她的伤口正被水折磨的痛不欲生,之所以没让她走,就是还有几句话问她,婉玉已经猜到东方逸仙的心思,隐忍着咬紧牙关,等着他问话。 东方逸仙看书入神,仿佛根本就没有问话的意思。婉玉洗完脚,将东方逸仙的脚擦干,放在腿上按摩,东方逸仙时而指点一下用力的力度大小,或是穴位的准确与否,就再无其它话了,婉玉足足给他按摩了一个时辰,累的筋疲力尽,疼的浑身是汗,他也没吩咐退下,丫鬟是不能自己结束侍奉的,如果他一夜不睡,婉玉内心无比崩溃,自己就要彻夜跪在这里按脚了。 终于,东方逸仙开口说话了,只听他道:“你是郭子谦的独女吧?你爹爹学问很好,从小都教你读过什么书?” 婉玉听他问的话一丝不关黑影跟若若,心里诧异,难道这就算混过去了吗?小心应答道:“奴婢幼时生活惨淡,父亲病榻缠绵,没读过什么书,只不过认识几个字而已。” “是这样?那雪菲读过书吗?王仕奇一身医术,也没传授她些么?我见你病时,雪菲着急的四处找大夫,连退热的基本常识都没有,是因为女孩的原因,他爹爹不肯传授吗?” 婉玉见他问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就道:“雪菲上面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她跟姨夫学了医术,在家跟着看病抓药,雪菲年幼又贪玩,小时候不肯跟着学,等年岁稍大,想跟着学习了,那同父异母的姐姐又不待见她,总是找她麻烦,害的雪菲天天挨骂,日子一久,雪菲就干脆不学了。” “同父异母也是血亲呀,哪里有这么可恶的姐姐。”东方逸仙一边看书,一边跟婉玉闲聊,道:“我在想,你俩若是识字,以后可以调去府里的账房,学学管账,过几年也就该到出嫁的年龄了,到时再寻一佳婿也不枉若若跟我主仆一场。”东方逸仙说话时声音略带感伤,这句话本也没什么?婉玉却是异常感动,眼泪都流出来,她忙用手背擦泪。 东方逸仙见状,掏出怀里的巾帕给她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若若找回来的。他也是个苦孩子,你看那头发、那脸上的疤痕,若不是没爹娘的孩子,寄人篱下,怎会受这等虐待?” 婉玉此刻都有全部招认的冲动,她只想让若兮脱离姨母那恶魔般的家庭。可是,她还是忍住了,她什么也没说,但反馈给东方逸仙的信息却是比说了还要大。东方逸仙此刻几乎可以确定,若兮就在王仕奇家里。 “你也回去早休息吧。”东方逸仙站起身来,走到书架上拿起一瓶伤药走过来,道:“你伤口着了水,白纱布上的药没用了,用这个吧,这几日,你跟雪菲都休息,养好伤就去账房报到,在华府账房里出嫁的女子身份等同于小姐,没有身家的商家不敢来提亲的,若是丫鬟出嫁,就要等到良人佳缘,大房或是二房都有可能。” “谢谢大少爷照顾。”婉玉做梦也没想到,东方逸仙竟然为她们筹划的这样周全,感激涕零,低低呜咽起来,她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觉得满心都是愧疚,大少爷对她们这般照顾,母亲、姨母却将若若偷走····· 东方逸仙温和的扶起婉玉,道:“快回去休息吧。”婉玉敛衽施礼,退了出来。 婉玉刚下楼,正想回房间,就见被一股力量牵引着绕到假山后面,婉玉心里一阵惊喜,就觉手心里被塞了两道符咒,止血符、隐身符。 婉玉吞下隐身符,将止血符紧紧攥在手里,疼痛立即消失。她看见若兮跟雪菲,若兮将二人悄悄带进假山的一个小山洞里,将包子拿出来给二人,道:“趁热吃吧。” 雪菲、婉玉惊奇的望着若兮恢复了女子模样,乌黑的长发垂在背后,美的像瀑布一样,洁白的脸颊上疤痕也消失无踪,这才想到母亲为何偷走若兮,原来早有后手,难道一开始就想卖掉若兮赚一笔银子,然后再领回去?婉玉心里顿生疑惑。 第七十九章 若兮屠龙 雪菲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包子递给若兮,若兮摇摇手道:“你们吃吧,我吃过了。” 雪菲放下包子,紧紧抱住若兮,婉玉也抱住若兮肩膀,泪流满面。三个女孩激动地拥抱在一起。 若兮拍拍她们肩膀安慰道:“婉玉姐姐、雪菲妹妹委屈你们了。我得赶紧回去跪求母亲显灵斩杀毒龙。姨母还等着领赏呢。既然大少爷不再追究若若失踪之事,又将你们调去账房管账,你们趁着这几日养伤,应该回家去跟姨母们说清楚,再别来华府给你们添乱了。” 婉玉见若兮已经知道,想来若兮早就到了,她不敢说话,一说话就会现身,她怕再次暴露,被捉住受罚,就拼命点头。 “你俩也折腾一天了,吃了包子,就快回去睡吧。”若兮也不敢多逗留,她对东方华府的监视能力也惧怕得很,隐身匆匆离开。 若兮回头望她们时,雪菲、婉玉拿起包子,狼吞虎咽的吃起来,仿佛世界一下子又明亮了。 若兮看着雪菲、婉玉想到在训诫房里的情形,她到东方华府时,正遇到李婆婆刑讯婉玉,若兮刚想出手搭救,就听婉玉最后自救的那番话,李婆婆放过了她们。不然,今晚就算豁出性命,若兮也会带走二人的。 风吹在身上是暖的,泪流在脸颊上冰凉。 若兮在坟场停下,找到进入山洞的机关,依照金戈的模样,打开石门,又反手锁上,她怕被发现引起怀疑。 若兮记忆极好,走过一遍的路,就会全部记住,无论地形多么复杂,也无论中间经过多少迂回曲折,她很快就来到黑龙盘踞的山洞。 黑龙双目半睁半闭,似睡非睡,若兮盯着他,心道:“还没睡着?真能熬啊,也不敢下手。万一一击不中,若兮自知,下面的事情,就是自己做他的点心了。” 她溜出黑龙的石室,在外面转悠,隔壁的石屋里,堆满了被割成方块的人肉,人头被挂在钩子上风干,若兮见红衣喇嘛和榆林老怪的人头被码成一排,整齐地摆放在一块长石板上,旁边是雪亮的铁钩,还没挂起来。底下的一个个竹筐,装着被割成方块的尸体,深潭的水流浸泡着竹筐,血水早已经被冲的非常干净,衣服凌乱的散了一地。 另一间石室则是关押村民之地,这些村民被一张灰暗的网子兜着,悬挂在石室中央,是不是活着,若兮也不知道。 若兮纳闷了,这里难道没有其他人了吗?只有这条大毒龙,这些活计都是金戈过来亲自做吗?正在诧异之时,就见网子里有村民似乎动了一下,若兮走过去,刚想拿降魔杵挑开网子,就听耳后一阵窸窣声,她知道自己隐身别人看不见,只要不出声音就暴露不了,回头一看,只见一条通体火红,长着翅膀的怪蛇,正在自己脖子上方,它的头探进网子里,叼出一个人,甩在地上,就一口咬住咽喉喝起血来,那人在地上挣扎着,连惨叫声都没发来,就死了。 若兮冲上去,举起降魔杵就要扎在它的七寸上,转念一想,万一惊了毒龙,非但无法救出这些乡民,自己也性命不保。硬生生收了回来,心里恨恨道,再这让你得意一会,看我不一把火将你们焚烧殆尽。 她手握降魔杵,返回石室,盯着毒龙打量,这时毒龙的眼睛还真的合上了,若兮在它咽喉处反复观察,拿着降魔杵比划着,刚举起来想要刺下去,那毒龙突然睁开眼睛,若兮吓得一下缩回来,降魔杵硬生生停在空中,若兮被吓得哆哆嗦嗦,心里暗暗骂道,还能这么玩,想吓死姑奶奶不成? 这时只见那条通体血红的怪蛇飞了进来,它缠在毒龙身上,把脑袋伸进毒龙的口中,毒龙一口咬住,那怪蛇发出阵阵惨叫,身体像是一条被抽空的水袋,一会就干瘪的只剩两层皮了。 若兮恍然大悟,这就是羊皮经咒上记载的,毒龙丑时血饲,食毕养神,寅时苏醒,余时无眠。若是记载无有疏漏的话,这种血饲之蛇,名曰飞龙。充满洞中,为毒龙提供血源,最怕明火,终日不见光明。 若兮望着毒龙喝完血后,又闭上眼睛,这回若兮放心了,这个时辰,它是真睡着了。若兮返回隔壁石室,用降魔杵挑开网子,将网里的村民全部放出来,一共还剩三十二位,每人喂了一张隐身符,做手势禁止他们出声,村民们跟在若兮身后,到了出口,若兮打开石门,将他们全部放走,又锁好石门,返回来。 若兮摸摸毒龙的胡须,心道:“你现在睁开眼睛再吓唬吓唬我,我就不杀你了。” 那毒龙酣睡的死过去一般,全然不觉若兮摸它胡子,若兮猛地举起降魔杵一下刺进毒龙咽喉,那毒龙一下惊醒,猛一甩脖子,若兮被甩出一丈开外,“噗”的一声落入深潭里,潭水刺骨冰冷,若兮拼命游上岸来,她浑身湿淋淋的爬到石室的台子上,只见毒龙满室打滚痛苦不堪的哀嚎祈求道:“萧索仙人饶命,小人对您与九鼎王忠心耿耿,从无一丝忤逆违背,今日丧命于毒龙杵下,究竟何因?让小人死个明白吧。” 若兮暗暗吃了一惊,心道,我这降魔杵居然是萧索仙人的法器,难怪剧毒无比。若兮也不做声,看着毒龙挣扎,半晌毒龙命尽。若兮才过去,拔下毒龙杵,只见毒龙咽喉血液都是碧绿色的,闪着幽幽的绿光,若兮用毒龙杵插进毒龙脖子,划开一道口子,娴熟的将龙皮剥下来,她剥蛇皮快到就像脱衣服,龙皮较长,也很快就搞定,若兮将龙皮放在地上一滚,卷成一卷,系根早就准备好的麻绳,背在身上。 这时洞里的飞龙血蛇全部出动,整个深潭都泛着着火一般的红光,若兮避开它们的身体,走到存放尸体的石室,将红衣喇嘛榆林老祖、还有刚才在若兮面前被吸干血液的村民,一共九具尸体拼齐,一具具摆放好,放在衣服里。拿出起死回生符,止血符贴在尸体上,若兮心道:“我没法焚化符咒,也没有符水泼洒,今日要是能活,算你们造化,不能活,我也没有遗憾了,若兮想到狩猎白虎时,那些死去的猎人,当时她身上没有带起死回生符,只好超度他们去投胎,为了救天坑下的人,若兮带了很多符咒,但是被毒龙吃掉的就没办法了。” 若兮准备完毕,就出来石室,拿出火石将随身准备的油棉麻团点燃,扔进深潭,岸边,石室周边,一簇簇火焰熊熊燃烧起来。 若兮现出身形,手结法印,口持咒语,只见那漫天飞舞的血红飞龙都扑向熊熊燃烧的火焰里,噼噼啪啪的燃烧起来,大约一个时辰才没有声响,整个深潭死一般宁静,若兮走进尸灰处查看,就见一颗颗血红的小珠子,晶莹剔透,闪耀着宝石般的光彩。 若兮撕下一片裙布,将珠子尽数收起来,包好揣在怀里,心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飞龙珠,法界之宝。今日也算是收获颇丰。” 若兮意犹未尽,沿着深潭走了一圈,将每个石室都转了一遍,又找到几个不知名的法器,看着新奇好玩,也都背在身上。最后,才回到石室里,坐下来手结法印,念起,起死回生咒,她念了三遍,紧接着又念了三遍止血符咒语。 就见榆林老怪最先有了动静,他一下坐起身来,见到若兮施法念咒,知是救命的菩萨,跪地磕头道:“多谢菩萨活命之恩,小人已经被卸成肉块了,实在是不敢想象,还能重新做人。菩萨慈悲,法力无边。那毒龙此刻如何?” 若兮一指身后,榆林老怪一看龙皮,惊呼道:“菩萨神威无敌。” 这时,红衣喇嘛也苏醒过来,齐齐跪地拜谢,看着若兮身背龙皮,又将他们碎尸复活,感激的涕泪交零,匍匐在地,口呼菩萨,行五体投地的大礼。 最后时分,村民也苏醒过来,跟着众人一起拜谢。 若兮道:“各位不要多礼了,能救的我今日都救了,被毒龙吃了的,只能是做个超度。让他们投胎去了,这里的毒兽我都清除了,填上天坑的法术,你们谁会?” 红衣喇嘛道:“小僧们可以试一试。” 若兮道:“如此甚好。”若兮将量天绳递给榆林老怪道:“这是你的量天绳,我在天坑里捡的,还有一个鱼篓,装了杂物,改日给你送去吧,没带在身上。” 榆林老怪跪地道:“菩萨大恩无以为报,这量天绳和鱼篓是小人的法宝,今日都供养菩萨,改日一定再备厚礼,登门拜谢菩萨大恩。” 若兮笑道:“厚礼不必了,也无需登门拜谢,量天绳和鱼篓我收了,你让不该扛它的人,给你扛了,就该给这人一些补偿。” “菩萨说的是东方逸仙公子?”榆林老怪不好意思的笑笑道:“他可真是厉害,能请动菩萨下凡。” 若兮笑笑道:“为了乡民性命,东方公子不惜跪求老怪,老怪今日起死回生,这东方公子就是你最大的恩人了。” 榆林老怪一脸郑重,道:“小人一定登门请罪,拜谢东方公子活命大恩。” 若兮从怀里拿出八颗飞龙珠,分给老怪一颗,道:“这飞龙珠对于平凡人无大益处,对于修行人意义非凡,你的鱼篓我扣下了,你得此飞龙珠也不亏吧?” 第八十章 天坑填平 榆林老怪跪地谢恩,双手捧着飞龙珠,大喜过望道:“菩萨赏赐法界珍稀难得之宝珠,小人愧不敢当呀。” 若兮道:“飞龙珠对增长法力有诸多裨益,你们刚刚复原,此物正好合适,以后广结善缘,多行善事,就不枉我此番赠珠之谊了。”说着又取出八颗飞龙珠分给红衣喇嘛。 红衣喇嘛们捧着飞龙珠,激动地顶礼再拜,道:“多谢菩萨赏赐,我等一定谨遵菩萨教诲。” 若兮道:“我不过就是····”若兮刚想自报家门,一下想到自己不能暴露身份,免得给亡父母惹下骂名,毕竟自己偷窥御云风天门的法术,从没列入门墙。 “我不过就是举手之劳罢了。”说罢若兮笑笑,隐身而去。 众人纷纷赞叹,再行五体投地大礼,道:“我等拜谢菩萨活命大恩。” 话说,东方逸仙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春喜一早就捧了水盆伺候洗漱,她身姿婀娜,下盘稳固,东方逸仙道:“怎么没叫我起来练功?” “奴婢的错,请大少爷责罚,奴婢见大少爷操劳过度,没忍心喊您起床。”春喜头垂得更低。 “后山领罚去吧。”东方逸仙丝毫不领情,冷漠的像冰块一般。 “是,大少爷。”春喜仿佛也早就知道他会这个反应,所以,连声音都波澜不惊。 “将我近日该训练的动作,让梁振飞监督你每一组做三遍。”东方逸仙说完就看见春喜不淡定了,他刚擦完手,春喜就放下水盆跪地哭道:“大少爷,春喜知错了,再不敢自作主张了。” 这时,东方逸辰推门进来,一见春喜跪在地上地上哭泣的模样,就道:“这是怎么了?春喜你都是大丫鬟,怎么还惹大少爷生气?” 春喜慌忙起身,匆匆退下去,也不敢再求情,唯恐惹怒东方逸仙,更加重惩罚,心道:“你下次就是累死,我也一定像公鸡一样打鸣,弄不起你来,誓不罢休。一点情面都不给,好心当成驴肝肺。” “这是怎么了?大哥还跟丫鬟们真生气不成?我在练功房等了你一个早晨,敢情你在睡懒觉。”东方逸辰笑道。 “春喜没喊我,昨夜睡得晚些,今早睡过头了。”东方逸仙道:“我马上就去坟场,焦头乱额了,你怎么来了?” “刚才就为这事吧,活该春喜倒霉,大哥这冰块人,一向只认死理,哪里知道姑娘心里疼惜你呀。”东方逸辰笑嘻嘻道:“我刚才见到王仕奇了,他急匆匆的来找你。说她们家若兮姑娘跪求亡母显灵,斩杀了毒龙,救了坑下的乡民,让您赶紧过去看看。” “果有此事?”东方逸仙拉着逸辰的手就道:“快,我们这就过去。”兄弟俩飞身跑下楼去,钻进早已经等候在外的马车,疾驰出府。 东方逸仙捂住胸口,感觉心都快跳出来,这是一个多么美妙的早晨,所有阴翳一扫而清。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猎女,居然是神仙之女,帮他将天坑下的性命救了回来?这真的不是梦幻?我真的睡醒了吗? “逸辰,你上次亲眼见若兮救活梅姑,然后他们家婉玉、郭子谦死而复生,也是若兮亡母显灵吗?”东方逸仙急迫的问。 “正是,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那日,她们都跪在地上拜谢一位叫欣竹仙姑的亡魂,这亡灵就是若兮的母亲。”东方逸辰道。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欣竹仙姑的法力竟如此高强,难怪若兮如此强悍。”东方逸仙道。兄弟二人赶到坟场时,坟场上人头攒动,欢声沸腾,众人围着获救的村民,问东问西,那些村民道:“菩萨,就是菩萨救了我们。” 欣桐、欣惠、更是绘声绘色的向大家描述,一日一夜若兮跪求亡母显灵,附近乡民很多都受过欣竹仙姑恩典,对她的法术无比尊崇,此刻闻言,无不感激的跪地合掌拜谢! 东方逸仙看着村民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几乎不敢相信这都是真的,众乡亲一见东方逸仙过来,忙围上去,齐齐跪地,拜谢道:“谢谢大少爷,请来菩萨救我们性命。我们这辈子当牛做马报答不尽。” 东方逸辰道:“她呢?菩萨出来了吗?” 众村民道:“菩萨救出我们,又回去了。” 东方逸仙望着一眼看不到底的天坑,心道,是亡灵示现菩萨象救乡民于水火?还是若兮? 这时,红衣喇嘛们和榆林老怪走过来,东方逸辰、东方逸仙心里都奇怪道:“怎么不见若兮呢?” 榆林老怪一见东方逸仙,快步上前,跪地磕头道:“东方公子,请恕小人怠慢之罪,若非公子请来菩萨救命,小人早就是一堆方肉了。”说罢,“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东方逸仙正感茫然之际,红衣喇嘛走过来道:“东方公子,我们赶紧设坛做法,将这深坑填上吧,底下毒龙已死,以后无虞。修复好地基,就能开工干活了。” “谢谢诸位大师。”东方逸仙跪地磕头道:“逸仙与乡亲们永感大恩。” “公子不要多礼,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红衣喇嘛合掌行礼,扶起东方逸仙。 东方逸仙安排众人设好法坛,请红衣喇嘛开坛施法,众人侍立一旁,凝神屏息,只见红衣喇嘛转动**,围着天坑疾步转圈,高亢的咒语盘旋在头顶,天坑没了毒龙法力,泥土飞速在坑里旋转,越长越高,很快就被红衣喇嘛的法咒填平。 众人一片欢呼,纷纷跪地拜谢法师。东方逸仙捧着酬金奉上,红衣喇嘛跪地道:“东方施主,小僧们惭愧,酬金坚决不能收,我等在那毒龙洞里,已经是被尸解成肉块之残躯,灵魂无处安放,是东方施主请的菩萨,广发慈悲,将我等拼凑成形,起死回生。东方施主要酬谢,就酬谢菩萨去吧,我们也该回寺院去了。” 东方逸仙道:“各位法师,这不是酬金,是东方逸仙的一点心意,给佛祖的灯油钱,请务必收下。” 红衣喇嘛见东方逸仙赤诚,纷纷感叹道:“也就是东方施主这赤诚,至善之人,才请得动菩萨出山。”言罢收了酬金回山去。 东方逸仙打点处理完坟场事情,大家又能开工建设了,众人无限欢喜。 东方逸仙、东方逸辰一直也没等到若兮现身,众人也不知红衣喇嘛和榆林老怪口中的菩萨到底是何方神圣?这匆匆而来的灾难,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一个神秘的菩萨终结了。 傍晚收工时,王仕奇、郭子谦等人正欲离开,就见东方逸仙的马车已经在外等候,东方逸仙、东方逸辰兄弟下车,对王仕奇夫妇、和郭子谦夫妇一揖到地,道:“伯父、伯母,还请宽宥东方逸仙眼拙之罪,不知诸位是欣竹仙姑的姐妹,还将令爱买去做丫鬟,实在是罪孽深重。”说着奉上契约道:“契约您老收好。” “大少爷,您休要折煞我们了,您的恩情我们感激不尽。”王仕奇和郭子谦将契约放回东方逸仙手中道:“欣竹仙姑是我们姨姐,这一点没错。雪菲、婉玉却是我们的女儿,我们做得了她们的主,能在华府伺候大少爷这样的至善之人,是她们的福气。若是两个孩子没有重大过失,就让她们代替我们服侍大少爷,报答您的恩情吧。” 王仕奇、郭子谦将卖身契,放回东方逸仙手中,双双跪地道:“大少爷,您为坟场做的一切,大家都记在心里,我们这辈子都愿给大少爷当牛做马。” “二位伯父,快快请起。”东方逸仙跪下相扶。 东方逸辰见王仕奇、郭子谦都是一根筋的执拗之人,知道多说无益,就道:“伯父、伯母,我们想请你们全家吃顿饭,给若兮的母亲上柱香,酬谢菩萨救命大恩,不知可否?” 欣桐道:“虽然我家若兮跪求了一日,如今欣竹姐姐显灵收服了毒龙,可是这也是我们拿不出凭证来的事情,反正为乡亲们做事都是应该的,二位公子不要记挂在心了。” 王仕奇、郭子谦虽然觉得这话不怎么好听,但也确实如此,只听欣惠道:“大少爷,我们家若若找到了吗?这孩子从小顽劣,动不动就跑了,不知去向,过些日子就又跑回来,给您添麻烦了,我们真的挺过意不去的,您就看在他妹妹若兮姑娘跪求一日一夜的情分上,原谅她这没谱的哥哥吧。我们也四处找找,若是他回到华府,还烦劳您告诉我们一声,若是他回家里了,我们就把他给您送过去。” “好,这都是小事情,若若的妹妹就是这若兮姑娘?”东方逸仙诧异道。 “正是。”欣惠道:“家里都是女眷,不方便抛头露面。明日妾身洒扫庭除,请二位爷,屈尊寒舍用晚餐可好?” “如此多有叨扰了。”东方逸仙、东方逸辰兄弟目送郭子谦、王仕奇夫妇离去。 “大哥,她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东方逸辰道:“我上次去他们家,根本就没看见有个男孩,就四个女孩子。” 东方逸仙微微笑道:“这算盘打的好,我们回家吧。” “大哥,您这是什么意思啊?”东方逸辰懵懂了,跟着东方逸仙钻进马车。 “逸辰,我已经将雪菲、婉玉姐妹俩安排到账房管账去了,昨晚跟婉玉说的,让她们伤好了就过去,你不是一直对婉玉印象不错吗?她去了账房,李婆婆可就会给她留意未来的夫婿人选了。”东方逸仙若有所思的道:“你有意的话,就叮嘱李婆婆一下吧。让她心里有数。” “嗯,婉玉是个好姑娘。”东方逸辰心不在焉的道:“大哥,您说他们家真有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兄妹俩?” “明日看看不就知道了吗?”东方逸仙拿起账簿来看,不再理会东方逸辰。 东方逸辰拍拍脑袋,心里一团迷糊,心道,明晚看看这若若怎么变成若兮,我就不信了,这家还会戏法,还能大变活人? 第八十一章 豆花抡菜刀 欣桐、欣惠这一路上,走得很慢,不住的窃窃私语,只听欣桐道:“大姐,你说东方少爷这次拜访,咱们如何安排才好。” 欣惠道:“我看少爷们这是冲着若兮来的,毕竟是欣竹姐姐显灵吗?只是这丫头上不了台面,性情又顽劣,从小跟我们八字不合。现如今婉玉、雪菲都在华府找到了差事,若若失踪的事情,大少爷也没当回事,就是个不起眼的小厮,丢了又能怎样?还不跟丢只狗一样吗?也就是咱们自己吓唬自己罢了,谁稀罕他?” “大姐说的是,我看你提若若的时候,大少爷根本没往心里去,就像压根没记住这个人一样。”欣桐拉住欣惠,道:“大姐,你说若兮就是豆花,豆花就是若兮的话如何?” “真是英雄相见略同,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呢。”欣惠意味深长的握住欣桐的双肩道:“我是觉得豆花更有前途?只是这事不好办呀?若兮能愿意吗?” “她愿不愿意又能怎样?一张嘴还能咬死我?咱偷她回来,还不就是为了替换婉玉吗?回去我就将她的隐身咒破了,让她无处可逃,再赏她一根银针,只等影子来取人,我们的任务就算完了。”欣桐道:“不过,我还想最后争取一下,看看这若兮自己的造化了。” “你怎么想的,我还不知道吗?你到现在也不忍心杀她,不然在你手里有一千一万个若兮,也早就是鬼魂了。”欣惠道:“到时候,看她自己造化吧,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制作胭脂唇,若兮粗糙的很,能不能蒙混过关还未可知。再说,这么轻易就弄死她,岂不便宜她了?” “那细皮嫩肉,精通按摩的女子,还不都在东方华府里面么?”欣桐冷笑一声,道:“找个替死鬼还不容易。这件事情不能让你家老郭知道,那犟驴寻死觅活的像个娘们一样,最是难缠。” 欣惠道:“明日我支子谦出去就是,若兮那里你好好想想,嘴长在她身上。” “没事,借她个胆子,她也不敢吱声,这些年你不在身边,若兮在我手底下就像没长嘴一样,我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不敢违逆。”欣桐满面春风的道:“今天真是太高兴了,回去大家好好庆贺一下,黄金百两啊,那可是一百两黄澄澄的金子。” 话说,若兮回家就钻进自己的小密室,迫不及待的将龙皮裁剪开,铺在石榻上。然后也不顾疲惫,又拿着树枝测量地面、走廊。裁出几块铺在地上,才心满意足的卷起龙皮,放在一旁。 满室漆黑晶亮闪闪发光的龙皮地毯,衬托着白虎皮的吊床,越发显得雍容华贵,气派**。 若兮打量着小屋,心下甚是满意,她躺在白虎皮吊床上,吃着风干的肉干,想到东方逸仙房间里挂着的字画,一下跳下床来,自言自语道:“必需挂几幅字画才好看。”走到书架旁,耐心的翻找父亲收藏的有关墓穴风水的典籍,她一本本抽出书籍,摞在小矮凳上,最后抱着一大叠书卷放在大书案上。沏了一杯菊花茶,坐在椅子里,翻阅起来。 雪菲、婉玉在华府休息,听闻坟场毒龙被欣竹姨母降服,喜出望外找李婆婆请假回家,李婆婆早就得到大少爷的指示,她俩一提出来,就恩准了。二人高高兴兴被华府的马车送回来。 雪菲一进院门,就将鞋子脱下来,扔进屋子里去,刚巧豆花出门,一只鞋子“噗”的砸在头上,砸的豆花“哎呀”大叫一声,一见是只鞋子,拎着就出来骂道:“臭丫头,人还没看见,鞋就进屋了,想砸死谁呢?”豆花站在门口,看着雪菲道:“这做了丫鬟就是不一样,一下子就跟若兮一样粗鲁了。幸亏娘亲不在家,这要是在家,不打你几个大耳瓜子才怪呢。” 雪菲赤脚跑到井边,放下绳子,拎出一桶冷水,舀起一瓢水,咕咚咕咚喝下去,喝完走到豆花身边,笑道:“姐姐睡醒了,这鼻子红的像兔子似得,不过已经好多了,那天真把我恶心坏了,像顶着一个烂梨子,上面生了蛆。”雪菲一把抢过自己的鞋子,穿在脚上,道:“丫鬟也是东方华府的丫鬟,总胜过某些人躺在家里像废物一样的睡觉强。” 豆花气的脸都快变形了,怒叫道:“若兮,你死哪里去了?快给我出来?” 雪菲急道:“你喊我若兮姐姐做什么?”从小到大,豆花一生雪菲的气,就拿若兮撒火。雪菲怕若兮受委屈,被豆花虐待,对豆花也是一直忍让三分。 婉玉也舀了一瓢井水,喝了两口,见状道:“你们姐俩狗咬狗一嘴毛,别牵扯若兮进来,湿的干的有人家什么事?” 豆花破口大骂,道:“你们三个就是一丘之貉,你以为自己是谁?也敢来插话,信不信,我出门就说你是个烂货,被人强奸死的下贱**。” “你找死吧,再说一句试试?”雪菲上去就给豆花一大耳刮子,打的豆花一个趔趄,豆花爬起来,冲进厨房拿起菜刀就举着向雪菲跑来,边跑边叫道:“我今天就砍死你,跟你妹作伴去吧。” “快跑雪菲。”婉玉见状,知道豆花手段,拉着雪菲就跑。 若兮听到呼唤,忙放下书卷,从石室里走出来,只见婉玉、雪菲落荒而逃,豆花挥舞着菜刀,在后面边追,边骂道:“我劈死你们俩,看你俩嘴还欠不?” 若兮见状,忙隐去身形,拿起一个扫把,拦在豆花腿边,豆花跑得很快,一下子绊倒,菜刀脱手而出,摔得满嘴鲜血,气的哇哇大叫。 婉玉、雪菲见状,弯腰大笑起来,雪菲忙跑回去,拿了菜刀,一脚踢在她屁股上,作势要砍她,正在这时,就见王仕奇、郭子谦夫妇正推门进来,若兮见状,这还了得,豆花大叫道:“救命啊!娘亲救命,雪菲要杀我了。” 雪菲看着自己手里的刀,心道,这哪里还解释得清,急的都快哭出来,就在这时突然发现,自己手里的刀不见了,心里一喜,心道,若兮姐姐来了。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呀。 雪菲见父母亲进来,忙伸手去拉豆花,道:“姐姐你大病初愈,不在房里休息,这一跤摔得,磕着了没有?” “滚一边去,谁让你猫哭耗子假慈悲。你的刀呢?”豆花揉揉眼睛,明明刚还看见,怎的一眨眼就没了,她看见婉玉在雪菲旁边,心道,一定是她俩捣的鬼。 “哎呀,我的闺女呀。这是怎么了?”王仕奇、欣桐忙跑过去,扶起豆花,豆花见没了证据,且是一对二,她也占不到什么便宜,遂也不再说什么? “你们俩个怎么也回来了?”郭子谦问道。 婉玉道:“李婆婆恩准的,让我们回来休息几天。再回去后,就去账房学理账了。” “真的?闺女,你们不做丫鬟了,能进账房了?这大少爷是给了多大的恩惠呀。”郭子谦高兴的牵着婉玉的手,道:“账房先生可是身份不一般啊,那些跟华府联姻的商家,都是非富即贵,你们呀都是少奶奶的命了。” 欣桐撇嘴道:“这等好事也能轮到咱们这等人家,我看这大少爷不知打的什么主意呢?” “妇人之见,你懂什么?”王仕奇也异常兴奋,他们在坟场的这些日子,听得最多的就是东方华府的生意脉络,他们知道大少爷给的恩典是个什么分量。 欣桐看了欣惠一眼,道:“大姐,您先做饭去,我跟孩子们有话说。” 王仕奇道:“欣桐,你快进屋叫若兮起来吧,毒龙都被欣竹姨姐降服了,若兮是大功臣,也该好好歇歇了。大家晚上一起吃个饭。” 欣桐道:“我这就去。你跟大姐夫进屋喝茶去吧。”欣桐说着,带着豆花、雪菲、婉玉走进房间,见若兮还在母亲挂像前跪着,欣桐道:“你是真有面子啊,姐姐还是心疼你的,这么快就降服了毒龙。明日东方家的两个少爷要过来看你,估计是来送赏金的。” “碰巧了呗,别在这给我装神弄鬼的,看着就恶心。”豆花骂道,抬脚就踢在若兮身上,若兮下意识的一闪身,就被欣桐按住,道:“躲什么?”这一脚正踢在若兮腰上,疼的若兮一下叫出声来。 雪菲惊叫道:“娘亲,你这是做什么?” “闭嘴,我叫你们来就是告诉你们一件事情。”欣桐道:“从今起,豆花就是若兮,若兮就是咱家的奴婢,你们三个都是她的主子,主子打奴才天经地义,不需要理由。” “你不是我娘,你简直就是魔鬼。”雪菲气得暴跳如雷,道:“你会遭天谴的·····” 欣桐扬手就是一巴掌,揪住雪菲的脖子恶狠狠道:“你再说一个字出来,我现在就把她打死,让她给珠儿偿命去。” “珠儿是豆花害死的,你醒醒吧?跟我若兮姐姐没任何关系?”雪菲血红的眼睛,直视着欣桐道:“你简直神经病,不可理喻。” 欣桐拿起家法,就抽打若兮,道:“你这扫把星,害死我的珠儿,还带坏雪菲,看我不活活打死你。” “雪菲,还不快给姨母道歉。”婉玉跪地道:“姨母息怒,雪菲还小,您就原谅她吧。若兮妹妹已经很累了,您就别再打她了,您的意思是让豆花姐顶替若兮妹妹出席家宴,这也没什么?若兮妹妹不会在意的,她从来也没在这个家里见过客人,不是吗?” 第八十二章 若兮惨遭易名 雪菲见状一下跪下,哭道:“娘,我错了,求您别打若兮姐姐了。” “这还差不多。”欣桐得意的扔下家法,道:“若兮,你看看豆花姐,再看看自己,姨母知道这件事是有点委屈你,可是你也没那个命是不是?要是明天东方家的两个少爷来了,我们把豆花推在前面,在华府寻个归宿,这一家子不就都妥妥的了。” 豆花急的大叫道:“娘亲,我不去华府做丫鬟。那种下等人干的活,我才不干,我也不用若兮这破名字,太掉价,太难听了。” “闺女,你可不知道,现在若兮这名字可金贵着呢?那是神仙的女儿,你犯傻了不?”欣桐道:“若兮,姨母这么安排你可愿意听从?不会忤逆姨母的命令吧?” 若兮忍着浑身伤痛,默不作声。心道,姑娘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应。 欣桐捏起若兮的下巴,口里叽里咕噜,念念有词一番,道:“你想逃出我的手掌心是不可能的,更妄想使用隐身术逃匿。”她的手掌一按若兮脖颈,若兮惨叫一声,瘫软无力的倒了下去。 “若兮姐姐。”雪菲嘶声裂肺的哭出声来,欣桐一把捂住雪菲的嘴巴,道:“她没事,不过就是瘫软无力而已,你再鬼哭狼嚎的,我就一针扎死她。”雪菲这才看清,欣桐在若兮后颈上扎一支银针。 “娘亲,您说什么我们都答应,若兮姐姐也会答应的,求您放过姐姐吧,不然,一会爹爹、姨丈来了,我们谁也别想吃好晚饭了。”雪菲此刻只想救下若兮,保住性命。 婉玉也恳求,道:“姨母,若兮妹妹是家里干活的顶梁柱,您让她瘫软无力的像废人一样,这活都谁干呀?”又道:“大少爷人脉很广,在坟场里干活的人对我们家很熟悉,他难道不会抓一个人问问,到时姨母想好说辞蒙混过关了吗?” “这事不用你操心,没人会了解我们的家庭,豆花一个深闺里的姑娘,不像若兮野小子一般四处乱跑,认识豆花的也就那几个人而已。”欣桐冷笑一声,盯着虚弱的若兮,道:“姨母的命令,你敢不遵从?当初你是怎么答应你母亲的,你就是这么孝顺我,报答我的恩情吗?” “但凭姨母吩咐。”若兮只觉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她知道,自己愿意或者不愿意,都不会改变什么?如果被困在这里,隐身咒不管用了,又瘫软无力,就只能被制作成胭脂唇兽了。 “很聪明,记着你从现在起,就叫沙子,就是欣竹姐姐留在我眼里的一颗沙子。”欣桐拔出银针,若兮瞬间感觉就缓过气来。 若兮道:“姨母讨厌若兮,我现在就可以离开,远赴他乡去外面讨个营生。” “想得美,我白养你九年,就养这么个白眼狼。”欣桐狠狠捏着若兮的脸颊,道:“你就老老实实在这个家里,为奴为婢报答我的养育之恩,我就是杀了你,也不会让你出去败坏我的名声。你这混账话,要是被你娘听到,不从坟里跳出来才怪。” 欣桐看着豆花,道:“你快跟我去洗洗脸,娘亲晚上要拿鸡蛋给你滚滚,这小脸摔得这个惨。”欣桐爱怜的拉着豆花,看着跪在地上的若兮道:“还不快滚。” 若兮挣扎着起身就走,欣桐道:“沙子,你回来,谁家奴婢这么没规矩。”说着走过去,揪住若兮的耳朵,又拎回来,道:“跪下。” 若兮跪下,以为又是一顿暴打,只见欣桐望着婉玉、雪菲二人道:“你俩也跪下。” 婉玉、雪菲也跪下来,只听欣桐道:“若兮,你在你娘灵前发誓,永远三缄其口,不将此事告诉东方华府的任何人?如违此誓,天打雷劈,人神共嫉,你父母之灵永不安宁!” 若兮道:“诅咒我的誓言发了就发了,诅咒我父母的,我绝不说半个字,姨母不信我,杀了我不是更干净。” 欣桐道:“你这不孝女,想活活气死我吗?你父母可以不说,我来说。你自己的,必须说,你若是哪一天给说出去,豆花这一辈子就完了。” 若兮道:“我今生绝不将此事告知东方华府,如违此誓,天打雷劈,人神共嫉。” 欣桐道:“欣竹姐姐,豆花虽不是我生的,却是我从小养大,跟自己孩子没有区别,若是你家若兮害她,让她身败名裂,我会天天吵得你不得安宁。” 欣桐又看着雪菲、婉玉道:“快起誓,就说,你俩要是嘴欠,将此事泄露出去,你俩这辈子也不嫁好人,不得善终。” 雪菲道:“娘亲,差不多就行了,我是你亲生的,你也舍得咒我。” “死丫头,娘亲怎会咒你们。”欣桐道:“只是你们还小,不知这件事情的厉害,万一败露,爹爹、娘亲都会被牵连,失去工作是小事,一辈子会在人前背负骂名。那东方华府岂是吃素的,非但会追缴屠杀毒龙的赏金,还会告发我们诈骗。到时,你豆花姐被逐出家门,就只有死路一条。” “豆花姐,去东方华府干什么?”雪菲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跳起来,惊愕地望着欣桐道:“娘亲,您不会是想把豆花姐嫁给少爷们做小妾吧?” “嘴欠抽是不是?”豆花上去就抓住雪菲的头发,欣桐使劲一拍豆花的手,骂道:“死丫头,还有个做姐姐的样子吗?妹妹多聪明,一下就猜中了。只是这华府的小妾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家才敢高攀的,二少爷身边的俩位妾室,家里都是当官的,咱们可高攀不起,就是通房丫头,也是家里有银子的商家之女,这事啊,要慢慢来,我们想没用,还要看机缘。” “娘亲,这是什么话?我给他们当通房丫头?还看机缘,我咒他祖宗十八代,我才不去那棺材里讨生活,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事呀。”豆花气的频爆粗口。 婉玉道:“姨母此事如此凶险,为何还要做?您要三思呀?再说若若失踪的事情,你们如何搪塞,若若的妹妹肯定像若兮,这豆花姐一看就不像啊?反倒是沙子一个家仆像极了若若,您让公子们如何想?真不会当场就被揭穿吗?” 欣桐冷笑道:“你个小丫头知道个屁呀,谁说兄妹俩就非得长得像,不是一个娘的,像什么像?豆花跟雪菲长得像吗?这些事还不随咱们自己编吗?” “姨母,那若兮跟若若相貌如此相似,您又怎么解释?”婉玉想到大少爷曾问过雪菲的家庭状况,知道她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姨母这样做,很快就会露馅,到时候,太难堪了。 “这还用解释吗?那自然就是父辈人跟下人生的贱种,所以,也只配做丫鬟了,这样没毛病吧?”欣桐光顾着高兴了,还真没想这点,她盯着雪菲、婉玉,道:“自古富贵险中求,你俩快发誓。” “娘亲,你晚上不怕沐风姨夫和欣竹姨母找你吗?你虐待若兮就很不堪了,还中伤神仙,我都替你害怕。”雪菲望着得意洋洋又一次奸计得逞母亲,厌恶无比的说道。 “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俩快发誓。”欣桐被雪菲一说,心里顿时像吃了苍蝇。 雪菲、婉玉百般无奈,发了誓言。最后,欣桐望着豆花,道:“豆花啊,你也发个毒誓,日后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你都不能承认自己是豆花,否则····” 豆花道:“我才不发誓呢,好也是我的事情,不好也是我自己担着,为何还要祸害自己呢?” 欣桐一听也对,她拿豆花从来就没办法。 欣桐只对若兮一个人有办法,有规矩,她又叮嘱道:“若兮,你听着,沙子,老爷、夫人、小姐。明天这些称呼如果叫错了,我就扒了你的皮,信不信?” 婉玉道:“姨母,情何以堪,我跟雪菲都是华府的丫鬟,在主人跟前,还被称为小姐。这不是找难堪吗?” 欣桐道:“是挺难堪的,可是为了豆花的身价,你们难堪好了。”说着领着豆花的手,施施然走出去。 “疯了,我娘疯了。”雪菲拉着若兮的手道:“姐姐,咱们三个走吧,她有豆花就够了,我真后悔·····”雪菲咽下后面的话,看着若兮,眼圈就红了,道:“我娘真不是个玩意,啥玩意呀,姐姐·····呜呜·······”雪菲低低的哭起来。 “没事的,别哭了,雪菲。你们去吃饭吧。”若兮强忍眼泪,走进柴房。 雪菲、婉玉望着若兮憔悴不堪的背影,忍不住落下眼泪,雪菲盯着婉玉道:“姐姐,万一我死了,你能答应我,好好照顾若兮姐姐吗?” “呸呸呸,说什么疯话呢?”婉玉道:“那可是你亲娘,和你同父异母的姐姐。” 雪菲道:“这是欺负的我若兮姐姐没法活了,我管她是谁?天王老子也敢宰了。” “雪菲,你别做傻事啊,别再添乱了,我想过了,这豆花天天待在家里,若兮更不安全,她若真能去华府,若兮岂不清净了。姨母在霸道,她也是要去坟场上做工的,晚上回来折腾一会就睡觉了,那样的话,若兮的日子会比现在好许多。”婉玉叹了口气,道:“什么名字不也就是个代号吗?若兮在这个家里,不就是个奴隶吗?谁家自己孩子舍得这样对待呢?” 雪菲默默无语,跟婉玉进屋吃饭,一顿饭的时间,都是欣桐、欣惠在聊明日怎么安排餐饭,王仕奇自报奋勇打扫房间,破天荒头一回。 郭子谦不知孩子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反正一个晚上,谁也不说话。若兮从不上桌吃饭,大家吃完饭,若兮才会进来收拾碗筷,将剩菜剩饭倒在一起端出去吃,所以每顿都是凉的,姨母从不允许她点火将凉饭热热再吃。 最可气的是豆花每顿饭都故意剩下,还往碗里剔牙,吐口水,这样的饭食欣桐也会逼着若兮吃。郭子谦暗中观察了好几次,见豆花又往碗里吐,一下站起身来,端走她的碗,递给婉玉道:“倒了去,豆花你恶心谁呢?你知道咱们家若兮妹妹吃剩饭,你留点口德就这么难吗?你看看这个桌子上,谁吃饭像你一样。老大不小的姑娘了,日后在谁家都这个样子,不丢娘家人的脸面吗?” 第八十三章 豆花毒计 豆花的脸一下臊得通红,王仕奇道:“大姨丈教训的对,我也看你几次了,这毛病惯不得。” 豆花一下站起身来,大哭着捂脸跑出去,欣桐道:“你俩大老爷们跟个孩子较真什么?” “都是你惯的,你看雪菲、婉玉谁像她这样?”王仕奇怒道。 “不是我亲生的,我敢管吗?我若是对豆花像对雪菲一样,你不恨我虐待你闺女?”欣桐道:“成天正经事不想,尽管些没用的。”说着也怏怏走了。 欣惠道:“咦,若兮怎么还不来收拾碗筷?婉玉去柴房喊她吃饭。” “妹妹一定是累坏了,让她休息吧。我跟雪菲收拾就行了,她何时醒了再吃,反正也吃不上热的。”婉玉说着捡起碗筷来,雪菲也跟着收拾。 二人收拾完,去柴房看若兮,见若兮倒在地上,脸色苍白,一动不动。雪菲忙蹲下身子查看,只见若兮一脸泪痕,虚弱的连眼睛都睁不开,身体瑟瑟发抖。原来欣桐学艺不精,这银针扎过了,若兮刚挣扎着走到柴房,就又昏倒在地。 “若兮妹妹,你怎么了?别太伤心了。趁着这功夫,我们带你逃走可好?”婉玉扶起若兮,道:“你不能隐身了,就无法保护自己。我若是跟雪菲不在家,还不知她们会怎么对你。” “婉玉姐姐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雪菲心里跟婉玉一样,此时此刻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带若兮离开,雪菲从看着母亲扎进若兮后颈的银针那一刻起就不寒而栗,她们能在东方华府高墙大院里不动声色的带走若兮,就已经超出了自己全部认知。 婉玉见若兮一言不发,已是半昏迷状态,急道:“雪菲,你去外面看看动静,先把大门悄悄打开,别让母亲她们起疑心,我们这就离开。” “好。”雪菲刚想出门,就听柴房的门“吱嘎”一声,被推开,欣惠鬼魅般的飘进来,冷笑道:“什么时候,我的婉玉变得如此机敏聪明,为娘可真是小觑你了?只是若兮这会已经昏迷,你们带不走她了。” “娘亲,求您放过若兮妹妹,看在欣竹姨母救我们全家的情分上。”婉玉抱住欣惠的胳膊,跪地恳求,雪菲见若兮昏迷不醒,她们又无法带走她,忽然之间崩溃,她猛抽自己耳光,歇斯底里得大哭起来,道:“老天呀,快让我死吧,让我代替若兮姐受这人世间得罪吧。”她一把抱起若兮背在身上就往外走,婉玉见状,忙起身跟着跑出去。 “小兔崽子,你们俩这是要造反啊?”欣惠气的骂道,也跟着追出去,婉玉打开大门,雪菲背着若兮就跑,后面欣惠、欣桐闪电般追了上来,一前一后挡住二人去路,欣桐盯着雪菲,低声怒斥,道:“雪菲,放下她。” 雪菲眸子充血,咆哮道:“绝不,你别想再伤害若兮姐姐,也别想再吓唬我,今晚,我就是死,也不让若兮姐姐落在你们手中。”雪菲声音很高,似乎想让全世界都听到她的话。 “傻丫头,你说什么呢?”欣惠意识到雪菲想让家里的俩个男主人跟街坊四邻都听见,都加入到战斗中来,不由态度软下来,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道:“雪菲乖,你看若兮的状况,你能治吗?你也不希望她死吧?明天咱们家就要来贵客了,好多活都需要若兮帮忙,她要是病了,你们能做什么?会炒菜吗?炒的菜能拿出手吗?” “就是呀,心疼若兮,就让她先好起来。”欣桐也柔和起来,这时隔壁老婆婆听到动静,忍不住出来观望,道:“这是怎么了?他姨又打若兮了?人在做,天在看,这欣竹仙姑能降服毒龙救天坑的百姓,咋不救救自己亲闺女呢?” “婆婆这是说的哪里话?若兮发烧,这不我们想送去看医生吗?”欣桐慌乱道。 “你爷们不就是大夫吗?编这谎话骗鬼呢?我老婆子又不瞎。”老婆婆指着欣桐道:“别说我没提醒你,这若兮现在可不同以往了,你再没好歹的折腾,我就找族长去,我们全村照顾欣竹仙姑的孩子,报答她的恩情也是应该的,到时别让人骂的出不来门。” 婉玉走到雪菲身边,道:“雪菲,我们先带若兮回去,让我娘医治,若兮的安危才是最主要的。” 雪菲也不愿娘亲跟大姨真被万夫所指,何况若兮已经昏迷,她非常恐慌,唯恐若兮死掉。只能硬着头皮道:“既然你们要给若兮治病,就去我房间吧,今晚,我们姐妹三人一起睡。” 婉玉闻言道:“晚上我们俩个照顾若兮。”说着俩人将若兮扶回房间。 欣惠、欣桐相视一眼,心里这个恨呀,心道,这要不是自己亲生女儿,一掌就劈死。 欣惠看了一眼立在门口的老婆婆,瞟了一眼欣桐道:“我去给若兮治病,你下针也太狠了,这手底下一点准都没有呢?这些年真都白练了,若兮这幅模样,明日怎么干活?” “大姐就别训斥我了,我这不也是一时情急吗?她不听话,我就怒了,没想明天的事情。你快解开针法,免得耽搁事情。”欣桐难为情的道。 “你也把自己这些年留下的小毛病治治吧,免得横生是非。”欣惠叹了口气道。 “这个自然,一点毛病都不会留下的。”欣桐声音里闪过一丝毛骨茸然的凉意。 “小心谨慎,别太过了。就像若兮,你破了她的隐身咒就可以了,她能藏到去哪里?”欣惠低声道:“收收性子,当着我家子谦的面,别太难为她,这人前背后你还分不明白吧?今晚知道若兮身世的人,留着性命就可以了,舌头有什么用处?”欣惠说完,就走进雪菲的房间给若兮解开银针的穴道。 若兮整整昏迷了一夜,就像大病一场般,浑身衣衫都湿透了,一夜梦魇,雪菲、婉玉陪在身边,不断给她擦汗,换被单。握着她的手安慰,若兮迷迷糊糊,但是她心里清楚,婉玉、雪菲一直在身边照顾她。 第二日清晨,若兮醒来,精神清爽许多,人消瘦了一圈,眼眶都塌陷了进去,婉玉、雪菲抱着若兮,哽咽难语,若兮也哽咽道:“谢谢你们。” “若兮,对不起。”婉玉哽咽道:“我跟雪菲昨夜说了,只要我们活着就跟你一起,同生共死。” “我知道。”若兮还记得雪菲背着她,要跟姨母决裂的模样。 “婉玉、雪菲,若兮睡醒了吗?”欣惠在院子里大声问道。 “没有,出了一晚上汗了,妹妹还在睡觉。”婉玉道。 “我煮了几个荷包蛋,下了碗面条,你出来给她端去。看着若兮吃完,再让她睡会。”欣惠嗓门很大,即使是隔壁邻居都听到了,郭子谦当然也能听见。 只听隔壁老婆婆也站在院子里,道:“今天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若兮这苦孩子,也能吃上鸡蛋了?” “瞧您老说的,就跟我家若兮多受委屈似得。”欣惠站在院子里不乐意道。 老婆婆也不是省油的灯,回话道:“别说这十里八乡,就是我活了八十岁了,也没见过比若兮这孩子更遭罪的,她大姨,你是来了没多久,不知里面的事,能对若兮好点就好点吧,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欣竹仙姑灵着呢。” 欣惠哑口无言,气的肚子鼓鼓的,心道:“欣桐这都什么名声呀?自家的事情,关上门处理,对付个小屁孩,还弄得满城风雨了。她昨天都去干什么了?这最大的舌头还留在身边呢?” 婉玉去厨房给若兮端了面条回来,看着若兮终于吃到一次热汤面,心里也是倍感温暖,若兮道:“你们也快去吃吧,我缓一会,就去干活。只是真的很怵头见华府的俩位少爷。” “别出去,能多休息半天也是好的,傍晚时,你帮她们炒几个菜就很好了,这机会要是再不休息,你哪里还有休息的时间?”婉玉道:“我们先去吃饭,一会就回来陪你。” 王仕奇几乎是按照过年的标准,打扫庭除,张灯结彩。欣惠一早就告诉郭子谦他的表姐病危,正等着见他最后一面,郭子谦匆忙启程回老家。其实,这消息欣惠几天前就知道,她没告诉子谦,怕耽搁上工,一天工就一天钱呢。 郭子谦一走,欣惠、欣桐姐妹俩感觉这空气都清新了,这家里再也没有敢跟她们作对的人了。 二人将豆花好好装扮一番,快到傍晚时,欣桐就走进雪菲的房间,一把揪起还在睡觉的若兮,道:“差不多就行了啊?装什么呀?赶紧干活去。” 若兮慌忙起身,下地穿鞋。欣桐弯腰捡起鞋子道:“你在家何时穿过鞋,这鞋子是东方华府的不能穿了,光脚吧。”她打量着若兮,扔给她一套破旧的都是补丁的女子衣衫,道:“将身上这套衣服换下来,凡是东方华府的东西,身上一件不能留,知道吗?” 若兮默然换上女装,赤脚跟着欣桐去厨房干活,豆花倚在窗口,正好看到这一幕,她打量着若兮的赤脚,唇边立刻浮起一丝阴毒的笑容,提着她的花裙子小碎步跑进屋里,将父亲堆砌在一旁暂时用不到药瓶药罐子都杂碎,拿着扫把簸箕,装在一条口袋里,心道:“死若兮,我扎死你。看你光脚踩在上面有多爽。” 第八十四章 若兮受辱 婉玉出来打水,见豆花房里有动静,又看见她将碎渣装进口袋,一猜就不是什么好事,想到姨母没收了若兮的鞋子,就猜到豆花想干什么了?忙回屋找出自己的鞋子揣在怀里,趁着欣桐不主意,塞进若兮怀里。 若兮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那被火光映照的通红的小脸,炒着一个个菜肴,全然不知外面等待她的是一条多么恶毒的路。 这时,只听一声马嘶,就见东方华府的马车已经来到院外,王仕奇、欣桐、欣惠忙迎出去。 雪菲、婉玉向外一望,马车上下来东方逸仙、东方逸辰两位少爷,二人手里都拿着提盒。 若兮道:“婉玉姐姐,雪菲妹妹,你俩快去洗洗脸,梳妆一下,一会总要去房里吃饭的。” 婉玉道:“若兮,你一个人忙得开吗?我留下帮你。” 若兮道:“没事,我又不出去,这几个菜,很快就炒好。” 婉玉、雪菲也怕失仪,慌慌张张跑出去洗脸。 王仕奇将东方少爷们让进正房,欣惠忙将郭子谦炒的明前龙井拿出来,沏茶奉客。欣桐端上自己制作的蜜饯和瓜子。 东方逸辰道:“伯父、伯母不要忙了。我们在笙歌醉订了饭菜,快叫若兮姑娘,婉玉、雪菲姐妹们过来吃饭吧,不然一会都凉了。” “还让少爷们破费,真是过意不去。我们在家里都准备好菜肴了。”欣桐笑容满面道:“我这就去喊她们过来。” 王仕奇、欣惠二人擦桌子,搬椅子,将食盒里的菜肴端出来,见多数都是肉食,只有两个青菜,相视一眼,也不敢多说什么?怕驳了少爷们的面子。二人将碗筷、酒杯都摆放好后,就将东方逸仙、东方逸辰请到上座,两人在旁作陪。 这时,婉玉与雪菲都洗好脸,换了干净的衣服进来,敛衽行礼,道:“给大少爷,二少爷,请安!” “二位无须多礼,快坐下吧。”东方逸仙道。 婉玉、雪菲刚想落座,就听欣惠干咳了一声,婉玉一看母亲眼色,没敢落座。雪菲大咧咧的坐下,她是除了吃的,什么也看不见,一看满桌子鸡鸭鱼肉,山珍海味,高兴道:“都是笙歌醉的拿手菜,看着就香。” 东方逸辰笑道:“厉害呀,小雪菲,一看就知道是笙歌醉的菜。” 雪菲笑道:“不是看的,是闻得,婉玉姐姐卖唱的时候,掌柜的总给带些店里客人剩下的饭菜,我就记住了。” “雪菲。”王仕奇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事实虽是如此,可也不愿拿出来说。王仕奇盯着雪菲,道:“你没见婉玉姐姐吗?如此不懂规矩,你是哪家的丫鬟?敢跟主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爹爹·····”雪菲眼圈迅速就红了。 王仕奇冷冷道:“下去伺候。” 雪菲忍着眼泪站起来,站到东方逸仙身后,东方逸仙道:“伯父,真是不合适,您这样让我怎么面对若兮姑娘啊!” 欣惠道:“收服毒龙是若兮亡母显灵,也就是老身的妹妹,跟这俩丫头没有任何关系,她们都是华府的丫鬟,这规矩还是要遵守的。” 这时,欣桐牵着豆花的手,从外面走进来,道:“让二位少爷久等了,我家若兮姑娘,在佛堂念经,说什么也不肯出来。这不我好说歹说才肯来呢。”东方逸仙,东方逸辰忙站起来,道:“若兮姑娘,清安。”二人一见来人,不由大失所望,东方逸仙以为若兮姑娘,就是那狩猎女子,她跟婉玉、雪菲、东方逸辰说的都相符合。却不想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心中暗暗道:“原来是想玩偷梁换柱的戏码,那就陪你演演吧。” 东方逸辰是见过若兮的,不由奇怪道:“怎又冒出一个若兮来,救梅姑那晚也见过这姑娘,只是没听清她叫什么名字?” 只见豆花神情高傲的对二人微微点头道:“二位少爷,好。”说着就在欣桐身边坐下来。 欣惠起身道:“我去厨房让奴婢上菜,二位少爷也尝尝我们的家常菜。” “太麻烦伯母了。”东方逸仙站起来,对王仕奇一揖,道:“伯父,伯母,逸仙已经安排婉玉姐妹去账房管账了,以后这都是我东方华府的账房先生,怎能站着吃饭呢?即使按照礼数,也不相符。” 王仕奇、欣桐闻言大喜,其实他们就是想听东方逸仙亲口将这件事告诉他们而已,二人忙起身作揖拜谢道:“多谢大少爷抬爱。”看了婉玉、雪菲一眼,道:“还不快拜谢大少爷,过来吃饭。” 婉玉、雪菲敛衽行礼,道:“谢谢大少爷。”二人一起落座。 欣惠刚出门,一脚就踩在豆花故意洒在门口的碎渣上,她在家里穿的是软底子绣花鞋,一下就扎破了脚,皱眉一看满地都是瓶瓶罐罐的碎渣子,想到进来时还没有,欣桐和豆花最后进来的,就一下子明白是为谁准备的了。 话说欣桐为何掩盖豆花身份,已经出去按照欣惠的交代,留下性命,割下舌头。将熟悉的邻居祸害了一个遍,就连隔壁老婆婆都没放过,那老婆婆年老体衰,被割了舌头,一下就一命呜呼了。 欣桐回来后就见豆花忙的不亦乐乎,知她要祸害若兮,骂道:“为了给你扫清障碍,我也是拼了,你这不是给自己上眼药吗?平日里那小贱人不是随意你折腾,非要人前给她难堪,你得什么好处?” 豆花噘嘴道:“我就想看看她赤脚走在上面的样子,她要是敢叫唤摔了饭菜,我就弄死她,既然你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大变活人,这沙子越惨,不就跟若若反差越大,除了相貌相似,其余重点都集中在她两脚鲜血上,谁还能顾及其它。再说,她一疼,呲牙裂嘴,面容扭曲,像猪八戒也未可知呢?” 欣桐一听,这话也对呀,笑道:“还是我家豆花聪明。”竟跟豆花一道洒下这条碎渣路径让若兮走。 欣惠来到厨房,见若兮已经炒好了菜,都放在托盘上了,就道:“沙子,你跟我去送菜吧,客人们都过来了。” 若兮低头看看自己的赤脚,为难道:“姨母不让我见人。” 欣惠道:“你就是去送菜,别想多了,没人会看个奴才是啥样子的。” 若兮从怀里掏出婉玉给她的鞋子,欣惠一看是婉玉的鞋,一把抢了去,道:“婉玉这死丫头,她的鞋,你穿了,她还怎么穿,还不就是白扔了。” 若兮看着欣惠阴暗的脸,后背发凉,心道,若是我不曾见到过你,该多好。你就是我记忆里最美好的亲人。 她一言不发的端起托盘就跟着欣惠走了出去,若兮一出来,看着满地亮晶晶,寒光闪闪的碎渣,铺满了进屋的必经之路,足足有两米长,这豆花也是算计到了,若兮可能会绕路,可能会蹦过去,她密密麻麻的撒的这一地,让若兮逃无可逃。 欣惠将婉玉的鞋,套在自己的脚上,若无其事的走进来。她站在屋里喊道:“沙子,你发什么楞啊?还不快进来。” 婉玉一看母亲脚上套着自己的鞋,一下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立即起身,欣桐一把就捉住她的手,婉玉慢慢坐下来,又站起来,道:“我见厨房炒了挺多菜,我帮沙子拿些去。” 欣桐道:“你是咱家的大小姐,别总想着干下人的活。” “我去拿。”雪菲见婉玉给她使眼色,虽不知何故?但知定不是好事,说不定她们又怎么为难若兮。雪菲起身就往外走。欣桐一把拉住她的手,笑道:“你也乖乖坐着,我去就好。”雪菲也被欣桐按在椅子上,她望着东方逸仙不好意思的笑笑,表情复杂。 欣桐立在门口,望着若兮,道:“沙子,还不快进来了。让大伙都等着你,成何体统?” 东方逸仙、东方逸辰心里都奇怪,心道,这家生活如此贫寒了,也还养着奴仆?这奴婢也是真有意思,为何不进屋呢? 东方逸仙看着这家人奇怪的举动,婉玉、雪菲极其关切的神情,都是发乎于内心的关切,这关切像是对至亲之人,东方逸仙的心也紧张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他敢断定外面的人才是今晚的主角。 若兮望着这条两米的碎渣,心道,只能跳过去了,她后退几步,一扔手里的托盘,嗖的跃进房间,身体在空中翻滚,就像一只空中的飞燕,稳稳的落在屋子里,随手一接托盘,那些菜连一滴菜汤也没洒出来。 东方逸仙、东方逸辰看的目瞪口呆,脱口而出道:“好身手。”东方逸仙、东方逸辰仔细一看来人,果然不出所料,就是她,东方逸仙惊喜的心脏都快跳出胸膛,这不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猎女若兮吗? 东方逸辰站起来,脱口而出,道:“若若,若兮姑娘。” 若兮垂着头,将菜摆好,对东方逸辰敛衽施礼道:“婢女沙子,见过少爷。” 东方逸辰茫然失措,就见欣惠、欣桐走过来,呵斥道:“在贵客面前失礼,成何体统,还不快退下。” “是,夫人。”若兮躬身行礼,退下,刚走到门口,就听豆花道:“沙子,你今天就在这伺候。”她听东方逸辰脱口而出喊她若兮,心里立刻不是滋味,就想作威作福羞辱若兮一番,好自抬身价。 东方逸仙只觉得心慌意乱,他心里虽然早有准备,若若肯定在家,一定会遇见,但是这样出场,还是始料不及。 “别忙活了,沙子姑娘,你也过来吃饭。”只听东方逸辰尴尬道:“这沙子姑娘跟若若真是一模一样?” 欣桐冷笑道:“可不是吗?这沙子本就是若若的亲妹妹,是欣竹姐姐的奴婢所生,我家姐姐仁慈,将他们兄妹放在身边教养,可这母亲卑贱,孩子也上不了台面,能在大少爷身边伺候,还不是他上辈子修来福气,居然还逃之夭夭,想起来就气的我胸口疼。” “伯母大可不必,保重身体要紧。若若贪玩,没准过几日就回来。”东方逸仙轻描淡写道:“再说华府最不缺就是仆役,跑几个小厮,也是常有之事。” “这兄妹俩没一个省心的,沙子也是粗陋得很,让少爷们见笑了。”欣桐冷冷盯着若兮道:“沙子,既然二少爷赏你饭吃,你也吃点吧。”说着拿起一个空盘,捡了几筷子菜,扔在地上,盯着若兮道:“就在这吃吧,还不快跪谢二少爷恩赏。” 若兮虽然从小到大一直被虐待,但是从没有当着外人被羞辱过,她身体筛糠般的哆嗦。平生第一次感觉无比难堪,尤其当着东方逸仙、东方逸辰的面,逸辰一直想把若兮收在身边,若兮一直拒绝,即使在东方华府,他是最卑贱的厕所小厮,也没像今天这般难堪过。 欣桐盯着若兮,笑道:“我们家沙子这是高兴坏了,从没进屋吃过饭呢。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谢恩。” “是,夫人。”若兮脸色惨白的对东方逸辰跪下道:“谢二少爷赐食。” 第八十五章 主仆相逢 东方逸仙心里一阵绞疼,觉得五脏六腑都被剜出来一样。 欣桐扔给若兮一双筷子,指着墙角道:“端去那里吃,别在这碍事。” 若兮起身端着菜盘,蜷缩在墙角一边,东方逸仙见若兮的眼泪一串串滴在盘子里。 王仕奇、欣桐、欣惠共同端起酒杯,站起来道:“大少爷、二少爷,我们敬您一杯。” 东方逸仙也站起身来,道:“不敢当,逸仙是晚辈,以后,伯父、伯母叫我名字就好,这第一杯酒,我们一起敬若兮姑娘吧。若非姑娘跪祈先母亡灵,这毒龙至今不能降服,还不知有多少百姓遭殃呢?”东方逸仙举杯道:“多谢姑娘仗义出手,救坟场乡亲于危难之中,东方逸仙深感大恩。” 豆花屁股也不抬的道:“大少爷不必客气,为百姓做点事情都是应该的。” 东方逸仙拿起身边的提盒,放在豆花面前,道:“这是东方逸仙的一点心意,还望若兮姑娘笑纳。” 豆花这次脸上有表情了,喜笑颜开道:“可是百金?” 东方逸仙点点头道:“正是。” 豆花一下揽进怀里,道:“谢谢大少爷。” 东方逸仙道:“这是姑娘该得的。” 欣桐笑道:“若兮,咱们修行之家,可不是看着钱才救百姓的,你如此辛苦,姨母都看不下去了。小小年纪,不能总是闷在房里苦修,那样会累坏身子的。” 豆花道:“我懒得出去,外面也没什么好看的风景,还不如待在屋子里念经,若是我也跟婉玉姐姐、雪菲妹妹一般在大宅院里,就是想在屋子里闷着,也闷不住呀。” 东方逸仙、东方逸辰都听出这母女话里的意思,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很敞亮。 欣桐见东方逸仙不答话,也没法再往上引了,欣惠忙敬酒道:“老身敬二位少爷酒,听婉玉、雪菲回来说,管事李婆婆正在给大少爷张罗着选通房丫头,不知可有称心如意的人选没有?” 东方逸仙一饮而尽,微笑道:“李婆婆每年都会不厌其烦的忙活这些事情,那些女子最后也都去了母亲房里伺候,我每日忙着打理生意,别说通房丫头了,就是袁将军府的婚事也是一拖再拖,趁着年轻做一番事业,才是逸仙的心头好。” 欣桐道:“男子汉大丈夫,先成家后立业,您这一门心思的扑在生意上,老爷、夫人肯定急坏了吧。” 东方逸仙道:“伯母说的是,我父母是着急,可是也没办法,家里产业分布较广,这跑腿的活就落在我身上了,我是真没时间分心,他们也是知道的。” 这下可把豆花急坏了,只见她打量着二位少爷,比较一番后,虽然觉得东方逸仙英俊洒脱,可是想到母亲说这二少爷才是东方家的嫡子,别看东方逸仙现在掌管生意,不过也就是给东方逸辰做嫁衣而已,最后产业还是东方逸辰的,豆花含情脉脉,对东方逸辰频送秋波,道:“不知二少爷可婚配否?大少爷忙,二少爷不是闲着吗?” 东方逸辰一听她话,差点没将酒喷出来,心道:“这个若兮简直是太直白了?我闲着就该跟她配吗?谁家姑娘说话这样直白?简直闻所未闻。想到她为百姓祈福,亡母救了天坑里的百姓,心里还是很尊敬的。”忙道:“在下未婚妻乃是汉中慕容氏,父母早就定下的,只是兄长未娶,所以一直搁置。” 欣桐道:“二少爷房里已经有两位妾室了,通房丫头也有几个,怎一直未见添喜呢?” 东方逸辰笑道:“可能都不旺夫吧?孩子的事情,也跟姻缘一样,都是缘分,急不来的。” 欣桐笑道:“二少爷见我家若兮如何?如此纯良之人,定能为二少爷开枝散叶,谁娶了她都是几辈子修的福分。” 东方逸辰早就知道她们的意思,欣桐一晚上的话题就是围绕着婚嫁闺阁之事,各种赞美若兮之词,不由面露难色道:“晚辈哪里有这等福气,且我有妻子,不能给姑娘正妻名分,岂不委屈了姑娘,此事实在不敢多想。” 欣桐一见此事有门路,忙道:“我们是小家小户的,怎会奢望做二少爷正妻,就是妾室,二少爷未娶亲就先有了两位,也是不好开口,您就先收了若兮做通房丫头,等她为您生个一子半女的在扶她做个妾室岂不美哉。我们相中的是二少爷的人品,什么名分都是小事。” 东方逸辰见欣桐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起身作揖道:“多谢伯母厚爱,怎能委屈若兮姑娘做通房丫头呢?逸辰回去之后,就按妾室之礼下聘若兮姑娘,等主母过门之后前来迎娶可好?” “那不是猴年马月了?”豆花脱口而出,东方逸辰见她急不可耐的模样,心道:“大姐,难不成今晚你就要跟我回家吗?” 欣桐使劲瞥了一眼豆花,心里这个气呀,心道,你就不能矜持点吗? 豆花视若无睹,眼神像麻花绳一样缠着东方逸辰道:“我也不在乎那些繁文缛节的事情,您按妾室之礼下聘就可以了,通房丫头反而没有那些个讲究,晚餐后我就能跟您一起回府,我想跟婉玉、雪菲一起,自己在家好闷的。” 东方逸辰笑道:“那就委屈姑娘了,眼下带您回府,只能暂屈通房丫头身份。以后逸辰娶妻之后,无论姑娘生子与否?都将扶为妾室。” 王仕奇、欣桐一听,都皆大欢喜。 豆花更是乐开了花,看着东方逸辰恨不能立刻就投怀送抱,婉玉看的心里那个气呀,心道:“二少爷何等人物?你过去就知道了,你当所有女人都不会下蛋,只有你豆花会吗?” 原来东方逸辰的妾室也都是东方老爷苦心安排,东方逸仙让他操碎了心,唯恐东方逸辰也不开窍,就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就安排两个知书达理书香门第的小姐做了妾室,又推进七八个歌女给他做通房丫头,只想先抱上孙子再说。 谁知这东方逸辰两三年里,一直没动静。丫鬟们听房里的妾室抱怨,二少爷对她们守之以礼,说一定要与正妻慕容晴圆房之后,才会跟她们同房。 东方逸仙一直逃婚,东方逸辰的婚事也就一拖再拖,这哥俩一个不近女色,一个养在房里看着不用,婉玉每次听丫鬟们说二少爷闺房的事情,都能笑岔气了。 欣桐看着二位少爷,欢喜的心花怒放,席间频频让酒,这时只见东方逸仙悄悄在王仕奇耳边说了句话,王仕奇马上起身道:“沙子,快伺候大少爷去厕所。” 欣桐一听脸色骤变,这还了得,外面那一地碎渣若是被大少爷看见还了得,忙起身道:“大少爷稍候片刻,我这就命沙子打扫厕所熏香伺候。” 欣桐叫道:“沙子,还不快出去打扫。” “是,夫人。”若兮忙跑出去,她一出门就腾空翻越出碎渣地,拿起扫把将碎渣扫起来,装进垃圾筐里,才跑进厕所,在厕所里点燃艾草,心道:“大少爷今天喝了不少酒,会不会醉了呢?平日没见他喝这么多。”心里有些担忧起来。 若兮收拾妥当进屋,道:“夫人,已经收拾好了。” 欣桐道:“沙子,扶好大少爷,小心伺候。” “是,夫人。”若兮垂头走过来,扶着东方逸仙,东方逸仙喝的确实多了些,一只手就搭在若兮肩膀上,身上的力量一半都压在若兮身上,他醉醺醺的对王仕奇摆手道:“你们先喝,我一会就回来,咱们接着喝。” 王仕奇道:“等大少爷回来,再开一坛女儿红,我藏了十七年了。” “好。”东方逸仙大声道,被若兮搀扶着走出房间。东方逸仙醉眼朦胧,道:“若若,你怎么变成女孩了?” 若兮默不作声,只听东方逸仙,又道:“原来你不叫若兮,叫沙子。小小年纪还学会骗人了。” 若兮依旧沉默不语,无论是若若还是若兮,她都不能承认,除了无语,不知还能说些什么?扶他到了厕所门口,若兮道:“大少爷,您自己进去吧。” 东方逸仙松开若兮,只觉一阵阵艾草的香气从厕所里飘出来,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喷嚏,只见里面漆黑一片,东方逸仙叫道:“沙子,有灯烛吗?里面太黑了。” 若兮道:“没有,我去房里取来。” 东方逸仙道:“算了,你进来扶我吧,一脚踩进粪坑笑话就大了。” “男女授受不亲,我去取灯烛。”若兮小声道。 “滚进来,你一会男?一会女?这会才想起授受不亲?”东方逸仙见若兮推脱,没好气的骂道。 若兮硬着头皮走进来,扶住他道:“大少爷,您注意脚下,这边。”说着踢开他的腿,道:“您刚从屋里出来,漆黑一片看不见是正常的,现在好多了吧?其实没那么黑。” 东方逸仙道:“你出去吧,我要如厕了。” “是。”若兮轻轻道,松开扶住东方逸仙的手,悄悄退出来。 只听,东方逸仙问道:“沙子,你在王家几年了?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若兮道:“九年,我家里没人了。” “你狩猎的本领很好,我喜欢。可愿做我的丫鬟。”东方逸仙单刀直入,也不管若兮承不承认。 若兮沉默不语。 就听东方逸仙道:“我见王家对你不是很友善,你脚上没鞋,脚趾破了,刚才路过垃圾筐的时候,我见很多碎渣子,你出来不是打扫厕所,是打扫这些吧?” 第八十六章 命运的抉择 若兮心里一惊,心道:“原来大少爷没醉,他观察力超级厉害。”她低头看自己脚趾,才发现确实破了一点,只是自己都没发觉,他是怎么观察到的?他一直都在注意我吗?他早就发现我是若若了,或是若若是若兮了,天底下怎么会有骗过大少爷的事情呢? 只听东方逸仙道:“你将托盘扔进来,一下飞跃进房间,我估计让你腾空翻滚的距离不少于两米,看看那一筐碎渣子就知道铺这条路的人心有多狠毒了。” 东方逸仙道:“如我猜的不错,你才是真若兮吧?那日在集市卖兽皮,你我萍水相逢,对一个陌生人撒谎没有任何意义。屋里的若兮最有可能的就是王仕奇的亲生女儿,雪菲同父异母的姐姐。不然王家就没有必要一个晚上极力将她推给逸辰做通房丫头了。” 若兮默不作声,心道:“大少爷洞察秋毫,姨母做的这些事情又能瞒过谁?” “为自己说句真话,有这么困难吗?”东方逸仙冷声道:“若兮,你真愿意留在王家,也不愿在我身边吗?你不肯出言发声,那些想揭穿真相的人,一夜之间都被割了舌头,你让她们情何以堪?” “为什么会这样?”若兮惊道,她小手紧紧攥着拳头,眼泪扑哧扑哧往下掉。 “说话,告诉我真相。”东方逸仙声音低沉严厉道:“你本就是我的随侍,见到主人还敢继续行骗,岂非罪加一等?我数到三,告诉我真相,我会处理这件事,给所有受害人一个交代。带你出去,放你自由。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东方逸仙停顿了一下,他在等若兮向他澄清。 “我······”若兮欲言又止,她做梦也没想到姨母们居然为了这件事,将附近熟悉豆花的邻居都割下舌头,她若此刻为自己澄清,姨母一家就会被官府捉拿。她们罪大恶极,死不足惜。但是婉玉、雪菲真的要眼睁睁看着母亲们去死吗?自己已经发了誓言,就算不怕天打雷劈,人神共嫉,先母在天之灵,真的能原谅自己覆灭两位姨母吗?若兮沉默了。 “可恶至极!”东方逸仙怒道:“一个没有良知,没有担当,不分善恶的人,不配拥有自由。你若是执意不说,出去之后,就做我一辈子使唤丫头,永远也别妄想翻身,更要立下毒誓,绝不被背叛逃跑。” 若兮瞬间就被沉重的负罪感淹没,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样滚下来,她迷茫的完全不知该怎么办。她好想立即就告诉东方逸仙全部真相,让他将姨母们都送官绳之以法。把自己带出这水深火热之地。可是,她想到母亲临终前的嘱托,还是沉默了。 “哎!”东方逸仙轻叹了一口气,道:“你不告诉我真相,也不怕被制成胭脂唇吗?你我主仆一场,我怎能置你生死而不顾?” “谢谢大少爷。”若兮哽咽道。 东方逸仙郑重而严肃道:“我现在数三个数,希望你考虑清楚,慎重抉择,何去何从?你的命运,都在你一念之间。不取决于我东方逸仙。” 东方逸仙真的开始数数了,他沉声道:“一、二” “沙子愿一生为奴,服侍公子。”若兮一闭眼睛,仿佛下了此生最大的决心,她脑海里都是幼时饥饿到濒死的模样,东方逸仙将他手里的包子放在她小手里,每当人生至暗时刻,东方逸仙都是她生命里最亮的光芒。 “进来扶我。”东方逸仙系好腰带,若兮进来扶他。 东方逸仙将手搭在若兮肩膀上,道:“我今生从没让任何人发誓,因为他们的誓言,我根本不信。” 若兮跪地,道:“沙子愿一生为奴服侍公子,永不背叛,永不逃离。如违此誓,永不超生。” “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的一切,从身体到灵魂都属于我。”东方逸仙抚摸着若兮的头发道:“你愿意吗?” 若兮感觉东方逸仙的手好温暖,不由一阵昏眩。她惧怕姨母们出来,正面与东方逸仙兄弟撕破脸,也不及细想东方逸仙话里的含义,就道:“沙子愿意。” 东方逸仙拉起若兮,叹了口气道:“沙子,我看你就是个小傻子。” 若兮苦笑道:“我看也是,我们快进屋吧。”东方逸仙心怦怦直跳,若兮的性格他了如指掌,倔强耿直,她承诺一生为奴服侍,这辈子就是自己的人了。在数那三个数字的时候,东方逸仙也在赌,赌若兮将真相告诉他,他会带她出去,给她自由,然后用一生苦苦追求,将她留在身边。只是,能否成功,胜算有多大,他也没有把握,她强悍的让他不得不趁人之危,虽然这么做很不光彩,让东方逸仙自己心里也充满负罪感。 “你不会后悔吧?刚逃出来,又要跟我回去?”东方逸仙满身酒气,在若兮耳边低低道。 若兮扶着他,小心翼翼,哪里敢说话,唯恐被姨母发现破绽。她怕东方逸仙酒后话多,扶着东方逸仙快步走进房间,将东方逸仙放在座位上,才退下去。 东方逸仙落座,王仕奇立即打开一坛女儿红,给大家满上,东方逸仙闻了一下,赞道:“真是醇厚香浓。”说着举杯道:“我以此酒借花献佛,敬若兮姑娘跟逸辰百年好合,幸福美满。” 豆花、东方逸辰忙站起来,道:“谢谢大哥。”豆花斜睨着东方逸辰,风情万种道:“二少爷,您喝的如何了?我都有点小醉了。” “我还好。姑娘醉了,不如先回房休息。”东方逸辰见她催促,意思很明确,就是不想让他再继续喝酒,真是句句响雷,东方逸辰被她炸的心惊肉跳,难不成就这么心急火燎的要跟他回家? 欣惠也觉得看不下眼去了,对婉玉道:“你若兮姐姐醉了,赶紧扶她回房休息去吧。” 豆花忙道:“我没醉,我一会就跟二少爷回去了,这点酒怎么会醉人呢?” 东方逸仙笑道:“若兮姑娘,今晚怕是太仓促了,您看二少爷府上的通房丫头们也都是带着几个随身丫鬟的,姑娘只身前往,怕是会被人嘲笑,您先在家准备准备。我们择个良辰吉日再来迎姑娘入府可好?”东方逸仙以退为进,往陪侍丫鬟身上引导。 欣桐立即不悦,道:“华府不是有很多丫鬟吗?还用我们自己准备吗?” 东方逸仙道:“您误会了,华府最不缺的就是丫鬟啊,只是出阁的小姐,谁家没有随身的陪嫁丫鬟呢?她们从小跟在小姐身边,对主人的习惯,自然比其它奴仆更贴心细致。” 豆花道:“就让沙子跟着去吧,我也用顺手了,华府的丫鬟好不好用,服不服管教还不知道呢?” 欣桐心里恨恨道:“这不是买一送一吗?”她掐了豆花一把,道:“你先在家耐心等几天,等着姨母给你买几个体面的丫鬟带着,这沙子粗鄙不堪,免得你在人前丢脸。” “洗干净了,给她身衣服穿,比谁都好看,我用着顺手的人,姨母也舍不得给吗?”豆花在家霸道惯了,想什么就是什么,平日也不听欣桐的话。 欣桐心里这个气,这豆花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哪有大姑娘这么不知廉耻,当晚就要跟人跑的,自己不自重,日后凭什么让人尊重? 王仕奇、欣桐、欣惠只觉得脸上发热,被豆花弄得十分尴尬,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东方逸辰刚开始还不知大哥为何要提及这陪嫁丫鬟,此刻一下明白,原来大哥的目的是要将若兮从这里带走?难道这若兮就是送大哥野兔、鲤鱼的猎女?她跟若若相似极了,除了脸上的伤疤,和满头乌云般的长发。逸辰想不出一夜之间能祛除疤痕,长出长发的办法,所以,心底仍是懵懂,她跟若若难道真是兄妹俩吗? 东方逸辰望着豆花道:“天色不早了,我们也喝好了,若是姑娘不嫌唐突,就招呼随侍丫鬟,我们启程吧。这通房丫头确实像姑娘所说,没有那么多礼节,也不用通禀家慈。” 豆花一听,高兴道:“我这就去唤她。”豆花快步走出去,将在厨房里忐忑不安的若兮拎着耳朵拽出来,道:“小贱货,还不快跟我走。” “我跟你走,豆花姐。你别拽我耳朵。”若兮被豆花拽的生疼,豆花笑道:“我就爱拽你耳朵,等我在华府闲着无聊的时候,就割下它来制成标本,天天让你擦洗,趁着它还在你身上,感受感受这疼也是对你的奖赏。”豆花低低的在若兮耳边说。 若兮心道,这魔头什么也干得出来,这一趟真是逃出狼窟犹如虎穴。 “我们可以走了,二少爷。”豆花甜的发腻的声音,让东方逸辰蓦然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欣桐、欣惠被豆花的举动搞得措手不及,十分被动,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倒是王仕奇并不希望若兮留在家里,他站起来道:“沙子,你就跟小姐去吧,好好服侍。” 若兮垂头道:“是,老爷。” 这时,欣桐也站起来,她一摸头发,手里银针已然夹在指缝间,东方逸仙看了婉玉一眼,婉玉一见东方逸仙眼神不对,东方逸仙眼角斜睨着欣桐,对婉玉眨了一下眼,婉玉才留意姨母,目光集中在她指尖的银针上,婉玉知道银针的厉害,也知道她要干什么? 欣桐刚走到若兮身边,还没说话,就见婉玉风儿一样跑过来,拉着她的手道:“沙子,你这要跟着大小姐去华府,这身装扮可不行,快跟我去换件衣服,我再给你找双鞋子穿,不然会被人耻笑的。” 婉玉牵着若兮就往外走,欣惠忙追上道:“还是我带沙子去吧,你留下陪着公子们。” “换什么衣服?难道华府没有丫鬟的衣服穿吗?”豆花不乐意起来,走过来拉着若兮就走,道:“我就爱看你穿成这样,打扮的花枝招展我还看不惯呢?” 若兮被欣惠从婉玉手中抢过来,这会又被豆花从欣惠手中拉过去,她正不知该何去何从,豆花骂道:“你这贱奴才,拖拖拉拉还不愿跟我去咋的?拉着不走,打着后退,养头驴子也没这么费劲吧?”豆花一脚踹在若兮腿上,若兮一个趔趄差点倒地,欣桐一把拉住若兮,指尖银针就欲刺进后颈,她不想若兮跟去东方华府,可是豆花已经让她骑虎难下。 这时,东方逸仙也走过来,他一挥衣袖,就甩了若兮一记耳光,把若兮打翻在地,众人皆是一惊,东方逸仙望着豆花道:“若兮姑娘,这样不服管教的奴才,在东方华府是看不到的,不如别带了,华府丫鬟从不敢跟主人说半个不字?” 第八十七章 逃出魔掌 “她,她也不敢。”豆花也被惊呆了,她从没想到温文尔雅的东方逸仙居然会出手打人。 “贱婢,还不快起来,跟我走。”豆花骂道,若兮赶紧爬起来,跟在豆花身后疾步走出院子,钻进马车。 婉玉、雪菲抱着娘亲的胳膊撒娇话别,其实各自心里雪亮,欣惠、欣桐见无法得手,也不得不放手,欣惠低声在婉玉耳边,道:“大少爷,平日在华府也打丫鬟吗?” “大少爷打记耳光是最轻的惩戒了。”婉玉道:“我们都被打了两次手板子了,血淋淋的饭碗也端不住,华府的丫鬟是不敢有一丝懈怠的。娘亲,就别当回事了。” “哎,好在你们现在都去账房了。”欣桐叹气道,她的银针正要刺进若兮脖颈的瞬间,被东方逸仙挡住,一记耳光将若兮打飞,银针就在东方逸仙袖口滑过,这突发状况,吓了欣桐一跳,她做梦也没想到,温和如玉的大少爷平日对待下人这般严厉,想到女儿们都在他手下讨生活,不禁有些心惊胆颤。 “你们要事事小心谨慎。”欣惠叮嘱道。 “我们记下了。”婉玉、雪菲也上了马车,东方逸仙、东方逸辰站在车外,跟王仕奇、欣惠、欣桐一一告别,才上车子。 马车空间虽然不小,可是一下进来六个人,还是有些拥挤,本来若兮、雪菲、婉玉、豆花坐在一排是可以挤开的,豆花上车就瞥了若兮一眼,若兮没等她训斥,赶紧站起来。 东方逸辰道:“沙子,你坐这边来吧。” 若兮看了一眼豆花,见她阴着脸不说话,唯恐自己坐过去,也会被她拎起来,与其自取其辱,不如不动吧,若兮道:“沙子,不敢跟公子同坐,站着就行。” 豆花不悦道:“你不是跑得快吗?下去跟着车子跑,这车里放个奴婢,空气都不好了。” “是,小姐。”若兮打开车门,就在飞驰的马车上跳下去。 “你不要太过分了。”雪菲趴在车窗向后看,道:“你是沙子的主子,你的主子也还在呢?” 东方逸仙、东方逸辰面面相觑,东方逸辰忙道:“快停车,让沙子姑娘上来。” 东方逸仙道:“规矩还是要的,若兮小姐嫌空间拥挤,让奴婢在后面跟着也没什么。” 东方逸辰一开始对车上这位若兮,只觉得她做事说话不经大脑,随口就来,口无忌惮。随着深入接触,感觉此人恶毒狭隘,越来越令人讨厌。 雪菲心疼若兮,刚被施针,还没恢复,这遥遥远路马车都要走很久,她情急之下,起身就对东方逸仙跪下,祈求道:“大少爷,求您让沙子上来好吗?她没鞋子,光着脚呢?” 豆花没好气道:“我的丫鬟我做主,她没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都是这么跑吗?” “你····”雪菲不敢揭穿她,只见大少爷无动于衷的模样,眼泪都流出来,婉玉拉起雪菲,凄然的望了东方逸辰一眼道:“求二少爷恩准,婉玉愿下车跟着车子跑,让我家没鞋穿的沙子妹妹上车可好?” “我也下去,车上一点都不挤了。”雪菲急急的说道:“让沙子上车,好不好?” “你们顾及点身份就这么难吗?”豆花气的满脸通红的道:“为了个婢女,两位小姐要下车跑,成何体统?这是要把王家的脸面丢尽吗?” 东方逸辰看着豆花,越发失望,无奈的摇摇头,他望着婉玉道:“你们谁也不能下去。” 东方逸辰刚想招呼停车,就见一匹快马飞驰而来,马上一位锦衣少年,英姿飒飒,他一把抄起若兮的腰,就放在自己马鞍上。 若兮也没挣扎,就在少年怀里,他们纵马从东方逸仙马车旁掠过。 “快拦住他们。”豆花这时急了,东方逸仙、东方逸辰也急了,忙追上去,截住他们。 东方逸仙、东方逸辰下来马车,马上的锦衣少年也没想躲他们,就勒住缰绳,道:“她是你们的婢女吗?” 东方逸辰道:“正是,放她下来。” “她脚上连双鞋子都没有,就让她追着你们的马车跑,是不是太不人道了?”锦衣少年下马,从怀里掏出一袋金子,扔给若兮道:“在下慕容白,这袋金子和这匹马就赠给姑娘了。有事去汉中慕容府找我。” 这时,后面有车队浩浩荡荡而来,车队上插着镖旗,慕容镖局。 若兮跳下马,将金子还给锦衣少年道:“谢谢公子赠金、赠马,沙子福浅命薄,不敢领受。”说着敛衽施礼,转身就走。 锦衣少年一把就拉住她的手,道:“我送你一程。” 东方逸仙走过来,道:“谢谢你,我们有车。”说着就牵着若兮的手上车来,豆花这次闭嘴了,一句话也不说,心道:“这个小贱货,身上有狐骚味吗?怎么是个男的就见她走不动,又是赠金、又是赠马?” “姑娘,你日后遇到难处就来汉中找慕容白。”锦衣少年策马赶上马车,塞进一块玉佩道:“江湖上的弟兄见此玉佩,都会给我几分薄面。” 东方逸辰道:“你是慕容晴的什么人?” 慕容白道:“你怎知道家姐名讳?你是?” 东方逸辰拱手作礼,道:“在下东方逸辰,经常听晴儿姑娘提起你在太白山学艺的事情,神往已久,初次见面,白弟果然玉树临风,洒脱非凡。” 慕容白一把就抓住东方逸辰的手,道:“您就是东方大哥,晴儿姐姐也来了。我们正想去找您,家母患了重病,在汉中遍请名医医治无果,这才趁走镖之便,带着家母,想去大哥家的明德医馆求诊。” 东方逸辰一下就想到若兮那夜银针施救梅姑之神技,立即返回车里,对东方逸仙等人道:“这是我未婚妻的镖车,我安排好他们再回去。留下沙子,你们都先回府吧。” 豆花不悦道:“你妻子的车队,却要留下我的丫鬟做什么?” 东方逸辰道:“你都是我通房丫头,你的丫鬟,主母跟我都不能用吗?” 豆花被东方逸辰训得哑口无言,又生气又委屈,她一生气就拿若兮撒气,已经成为习惯。扬手对着若兮就是一巴掌,骂道:“贱货,早知你这样招蜂引蝶,不如打死算了。” 这下可把东方逸辰惹恼了,东方逸辰怒道:“这样暴戾没家教的女子,东方华府岂能容下?你现在就下车,婉玉、雪菲送你们姐姐回家。” 豆花闻言立即火冒三丈,大哭大骂道:“还没到家呢,你就不要我了?就为打一巴掌贱婢?我娘显灵才收服了毒龙,你们东方家天杀的没良心啊!” “姐姐,休要哭骂了,外面是慕容主母家的车队,你还是自重的好,这样姨母和姐姐都不难堪。大少爷是给了酬金的,你现在是二少爷的通房丫头,就是跟普通丫鬟没有区别,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除了要遵守所有丫鬟的规矩,干所有丫鬟干的活之外,还要在房里伺候主人。”婉玉劝慰豆花,脸上也很尴尬,毕竟是一家人啊。 东方逸辰摇了摇头,道:“婉玉,送她回去吧。” “是,二少爷。”婉玉起身扶豆花,道:“姐姐,你跟我们回家吧?” 豆花一把甩开婉玉的手,骂道:“小贱货,你也来欺负我,胳膊肘往外拐,当我看不出来,你拼死给人家挡刀,不也还是个使唤丫头吗?”豆花一把推开婉玉,将婉玉推得一个趔趄,东方逸辰揽住婉玉的腰,扶住她道:“婉玉,你不用管她了,我送她回去。” 东方逸辰从没见过这般无赖狠毒的女子,他是真怒了,一把拉住豆花的手,就把她扯下车子来,豆花一看东方逸辰根本不在乎自己,才知道事态严重,吓得跪地哭求,道:“二少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任性了,求您饶了我这一次吧,我要是这么被赶回去,还怎么做人。”豆花抱住东方逸辰的腿哭道:“您一定送我回去,不如就在这里杀了我吧。” 东方逸仙道:“算了,回府再说吧。逸辰,你快去忙晴儿的事情吧。” 东方逸辰盯着豆花,道:“日后在我房里,让我看见你动沙子一根手指头,就哪来的滚回哪里去。” 豆花失魂落魄,跌跌撞撞的爬上车子,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这大魔头从小到大不曾服过谁?没想一出门就碰一鼻子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没人撑腰的日子,简直阴暗的像坟墓一样。 豆花放声大哭,东方逸辰厌烦的训斥道:“闭嘴,你若这般不情愿,回家好了。” 豆花立刻闭嘴,抽泣着不敢出声。 “沙子,你跟我走。”东方逸辰吩咐道。 “是,二少爷。”若兮看了东方逸仙一眼,她知道大少爷为何打她那一记耳光,也知道,婉玉、雪菲为何在后面缠住两位姨母,今晚能够逃出来,就是最大的胜利了,若是再被刺中,瘫软无力的躺下,就真的不知还能不能再醒来。 东方逸仙也跟着下车来,他盯着若兮,伸出手道:“拿来。” 若兮呆住了,道:“什么?” “玉佩。”东方逸仙冷峻的望着若兮道:“谁允许你自私收受陌生男子的玉佩。” 若兮忙从怀里掏出玉佩放在东方逸仙手中,东方逸仙道:“去帮逸辰吧,我知道你能行的。” “是,大少爷。”若兮敛衽施礼。 东方逸辰看着若兮对东方逸仙恭顺的模样,就仿佛东方逸仙早就是她的主人了,不由怔住了,东方逸仙将玉佩放在逸辰手中道:“还给慕容白,告诉他睿智院的丫鬟,是没有机会出府的,用不上这令牌。治好你岳母的病,就把她送到我院子去。” “什么?”东方逸辰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哥从没像今天这样在乎过一个女人。 第八十八章 一见倾心 东方逸仙回到马车上,看着想哭不敢哭,抽泣的浑身发抖的豆花,心道:“欠管教,小小年纪就这般暴戾还行?” 马车飞奔前行,东方逸仙看着雪菲、婉玉道:“你们从小就跟沙子生活在一起吗?看样子感情非常好。” “是的,我们一起长大,亲如姐妹。”婉玉轻轻的说道。她跟雪菲脸上都露出欢快的笑容,有东方逸辰撑腰,再也不用担心若兮受豆花虐待了。 “小姐妹之间相互关爱,是非常珍贵美好的感情。”东方逸仙赞许的望着她们。 东方逸辰带着若兮走向镖局的车队,慕容白一看,正是刚才的女孩,心里欢喜道:“逸辰大哥,姐姐一直说您侠义心肠,我想您也不会虐待婢女的。” 东方逸辰道:“刚才发生了一点小状况,现在处理好了。先让沙子姑娘给岳母大人看病吧,若她无法,我们再去明德医馆。”东方逸辰口上这么说,心里却道,她若无法,明德医馆就更没办法了。 东方逸辰对若兮深深一揖,单膝跪地抱拳道:“还望沙子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宽宥逸辰疏忽之罪,慈悲为怀,救治逸辰的岳母。” 慕容白顿时看傻了,心道:“这是什么情况?刚才还让人家光脚在后面跑,这会就跪求了。” 若兮忙跪地还礼,道:“二少爷,您快请起,我们先去看看伯母吧。” 慕容白带着二人来到车队中间的一辆马车前,只见车里躺着一位老妇人,脸色惨白,不停咳嗽,旁边一位容貌清丽的女子,一袭橘红色的衣裙,手里拿着雪白的手帕,正在给老妇人擦嘴,手帕上都是血迹。她愁眉紧锁,眼睛红肿,扶起老妇人,道:“母亲,您喝点水吧。”就见东方逸辰带着若兮上车来,惊喜道:“逸辰大哥,您怎么来了?” 慕容晴疑惑的打量着若兮,道:“这位妹妹是?” 东方逸辰忙道:“这位是沙子姑娘,她是我此生见到过的医术最精湛的神医,晴儿,你先下来,让沙子姑娘给岳母看看吧。” 慕容晴一听,马上下车,对若兮抱拳道:“有劳姑娘了。” 若兮微笑道:“我会尽力的。”说着关好车门。 老妇人打量着若兮,道:“闺女,我这病啊,自己心里有数,就是神仙在世,也没辙了。我是可怜我的女儿,她是真离不开我啊,她整日不眠不休的照顾我,我本想在家里安安静静的死去,但是我见她心力憔悴,不吃不喝的模样,就决定死在外面,走镖吗?人多事多,也分散她的精力,把她送到夫君手上,我就死而无憾了。” 若兮看着老妇人慈祥的面容,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心道,这慕容姐姐真是个孝顺姑娘,一定想办法留住老妇人的性命才好。若兮微笑,道:“伯母放心,您这病不碍事,调理几天就好了,回头还要您好好照顾慕容姐姐呢。” 若兮坐下来,摸着老妇人的手腕,只见脉象微弱,如屋漏残滴,已然是油尽灯枯之象。心道,我的符咒救她没有问题,但是不能以符咒示人,就跟老妇人聊天,转移她的注意力,道:“伯母,你喜欢吃什么?我好开药。” 老妇人一听就笑了,道:“闺女,这药还能记着我爱吃什么?别的医生都是告诫我不能吃什么?我从病了就没吃过韭菜饺子,我就爱吃这一口,也不知死前能不能吃一顿啊。”说着又不断的咳嗽,吐血不止。若兮道:“伯母,您闭眼休息。我给您先按摩穴位,咱先止住咳嗽不吐血了,再吃韭菜饺子。” 老妇人从没见过如此和蔼的医者,更没有一个医生说自己能活下去,心里激动又高兴,依言闭目养神,若兮的按摩手法是很厉害的,老妇人舒服的闭上眼睛,若兮掏出止血符贴在老太太后背,默念咒语,片刻即安,老妇人只觉胸口压着的庞然大石一下卸去,胸口透出气来,眼睛一亮,仿佛一下子所有病苦都消失了。 若兮收起符咒,笑着道:“怎么样?好些没有?我说您这是小毛病,调理几天就完全康复了,这次信了吧。” “神医呀,闺女,您这是妙手回春啊。”老妇人起身就拜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呀,不然我这都快咽气的人了,哪能一下就好起来呢。” 若兮笑道:“没有那么快,您这病啊,我看要隔三差五就吃顿韭菜饺子才行。” 老妇人哈哈笑道:“老身也是行走江湖一辈子了,什么样的奇人异士都见过,姑娘这般神仙人物,还是第一次遇见。” 老妇人拉着若兮的手,走下马车,东方逸辰、慕容白、慕容晴都惊得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娘,你好了?”慕容白、慕容晴一下扑到老妇人怀里,抱头痛哭。 老妇人道:“你俩还不快拜谢恩人?” 慕容白、慕容晴忙跪地磕头,道:“多谢姑娘大恩,慕容家结草衔环,难报姑娘恩情。” 若兮忙扶起二位,道:“快快请起。” 慕容晴道:“沙子姑娘,刚才逸辰大哥已经跟我说了您的身世跟处境,您放心,您是我慕容家的恩人,我跟逸辰大哥和整个慕容家都不会再让您受委屈的。” “谢谢,二少奶奶。”若兮道:“伯母的病,我已经治好了,不需要动针刀草药了,隔三差五给她包顿韭菜饺子就好。” “就这么简单?”慕容白惊得张大嘴巴。 若兮点点头道:“是,若是嫌太简单,就加上伯母喜欢吃什么就随便吃。” 老妇人高兴的握住若兮的小手,道:“这闺女,我喜欢到心坎里。” 慕容晴笑着拉着若兮的手道:“我这有些薄礼,妹妹不要嫌弃才好,我送完镖就去东方华府找您,到时在摆宴席好好谢谢妹妹。”说着命人搬出两箱绫罗绸缎,衣服首饰,鞋袜巾帕,一应俱全。 慕容晴道:“我才看了,妹妹的脚跟我差不多大,这些衣服、鞋子都是沿途客户馈赠之物,我知道妹妹这一身本事,定是不缺这些凡物的,只是一点小小心意,请千万不要推辞好吗?” 慕容晴拿了一双绣花鞋,跪下身子,亲自给若兮穿上,道:“怎样?我说什么来着,合适吧?” 若兮感动道:“谢谢晴儿姐姐。”想到自己从东方华府穿出来一双大少爷送的布鞋,还被姨母没收了。这一路赤脚走来,十多年了,还是第一次穿上一双绣花鞋。 慕容晴又挑了一件湖蓝色的绣花衣裙给若兮换上,拿珠花簪子给若兮梳好头发,瞬间东方逸辰和慕容白就看傻眼了,慕容晴笑道:“傻眼吧,活脱脱个美人坯子,看给我这仙女妹妹作践的不成样子。” “美,沙子姑娘真美。”慕容白结结巴巴道。 东方逸辰见慕容白的魂儿都被若兮勾走了,心道:“别等他开口,赶紧带若兮走,大哥还在家等着呢?”遂向老夫人、慕容晴、慕容白辞行,带着两箱礼物回府去。 一路上,东方逸辰与若兮并肩而行,他怎么感觉都像是若若在身边,他相信大哥的判断,但是他不知道若兮是怎么做到变化自如,一会男,一会女? “若若,你是怎么变成沙子的?”东方逸辰开门见山的道:“哦,不是,应该是你怎么从若兮变成若若,又从若若变成沙子的?” “奴婢就是沙子,二少爷。”若兮无从解释,只能不去解释。 若兮的反应,倒是也在东方逸辰预料之中。他叹了口气,道:“好吧,你不愿说,就不说吧。沙子姑娘,你跟我大哥是怎么回事?你就是送他黑熊皮的猎女吗?大哥让你去睿智院,你可愿去?” “沙子愿去,只是小姐那边会同意吗?”若兮低声道。 “她不过就是个通房丫头,这些事情轮不到她做主?我给她个丫鬟伺候就好。”东方逸辰望着若兮道:“晴儿一再嘱咐我,不能亏待了你,要让你过的舒心,慕容白你也见过了,他非常喜欢仰慕姑娘,有意求娶姑娘做慕容府的少奶奶。”东方逸辰拿出慕容白的玉佩,道:“我去还他,他说什么也不要,让我再交给你。你可知这玉佩是何来历?” 若兮忙道:“我不敢收了,大少爷会生气的。” “你管他生气不生气,先听听这玉佩的用途再决定收不收。”东方逸辰道:“慕容白这傻小子也不知哪根筋不对,一见面就把他的慕容令送给你,这玉佩慕容府一共就有三块,慕容老爷、夫人各持有一块,慕容白一块,连我家晴儿都没有。这么说吧,你拿着他的玉牌,在路上凡是绿林好汉都要给他面子,不敢劫你。凡是他们镖局途经的商道,沿途旅馆酒店商铺,你一切用度都不用费银子,衣食住行全都记在他账上。” 若兮笑道:“没想到慕容公子这般豪爽,这么贵重的东西,随手就送人了。” “他是对你一见倾心,沙子。”东方逸辰道:“你是怎么想的,你都上了人家的马?是不是也有意呢?至少是不讨厌吧?” “慕容大哥是好人,他是见我可怜才要带我一程,我不讨厌他。”若兮向来直爽,从不隐藏自己的想法。 东方逸辰笑道:“那你就收下吧。”说着就将玉佩递给若兮。 “我不要,沙子不敢收。”若兮忙摇手道:“大少爷如厕的时候,问沙子可愿离开王家?做他的丫鬟?我想离开,就答应一生为奴,服侍他。” “那不是趁人之危吗?”东方逸辰蹙眉,道:“沙子姑娘,你别往心里。这个不算数,只是你家小姐人品不好,你暂时住在大哥院子会比较清净、安全。等晴儿她们回来,我就让母亲把你要出来,慕容府求婚也是好事情。”东方逸辰一听,东方逸仙居然用带若兮逃出王家做交欢筹码,让若兮做他的使唤丫鬟,心里立刻就生起一股无名之火。 他此刻心中所想,完全是为了若兮终身幸福,他想大哥虽然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动心,但是他能给若兮名分吗?袁清霄那样飞扬跋扈,若兮就算做了如夫人,也一定会受委屈,不如堂堂正正做慕容府的大奶奶风光。 “你拿着玉佩吧,你跟慕容白的婚事,我跟大哥去说。”东方逸辰勒住马缰,注视这若兮道:“沙子,你要为自己考虑,虽然你一身本事,可终究也是一女子,嫁个好夫婿尤为重要。” 若兮道:“沙子既然已经跟了大少爷,这一生就要听从他的安排。” 东方逸辰瞪了若兮一眼,气道:“你怎么不听我安排呢?我改主意了,直接带你回洪武院,反正你是我通房丫头的丫鬟,也就已经是我的人了。我谁也不给了,大哥、慕容白都靠边站去。” 若兮默然,纵马疾驰,东方逸辰哈哈大笑着追上来,道:“若若,你别生气呀,我跟你开玩笑的。无论你跟大哥,还是慕容白,逸辰永远都是你的好兄弟。” 第八十九章 若兮侍逸仙 “谢谢二少爷。”若兮终于说了一句话。她放缓了速度,跟东方逸辰并肩而行,道:“沙子知道您的好意,万分感激。只是我跟大少爷发过誓言,此生不能更改。” 东方逸辰感觉太阳穴发涨,脑袋都快被东方逸仙气炸了,恨不得捉住他胖揍一顿,居然将心机用在率直的若兮身上,东方逸辰咬牙切齿,心里暗暗骂道:“大哥,你是真缺德呀。你若不是我亲兄弟······” 逸辰、若兮回到东方华府时,夜色已深,睿智院灯火通明,东方逸仙听到他们的马匹进院子,忙出屋去迎,他迫不及待的想见到若兮。 东方逸辰阴沉着脸上楼,一见东方逸仙,就没好气道:“大哥这是多着急啊,再迫不及待,也装作不动声色才是你的作风啊?”他指着小厮们抬上来的两口大箱子,道:“这是晴儿答谢沙子姑娘的礼物,放在哪里?” “放在书房吧,沙子姑娘真是回春妙手,医术精湛。”他看着若兮,只觉一阵耀目的昏眩,从没见若兮这么漂亮过,美的不可方物。 小厮们将箱子抬进书房,东方逸仙道:“逸辰,你们进屋喝口茶吧。” “太晚了,改日吧。”东方逸辰拉住东方逸仙的手,低声道:“大哥,我一直觉得您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不会趁人之危,落井下石,何况还是对若兮,您是不是跟她开玩笑呢?” “你跟逸辰说了什么?”东方逸仙望着若兮,他声音温和,语气却冰冷。果然不出所料,东方逸仙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自从若兮被慕容白抱上马的那一刻,东方逸仙就在推演可能发生的各种事情,所以,他才会将玉佩从若兮手里要回,让逸辰还给慕容白。 然后就是在家里各种担心,派出几波人跟踪监视,万一慕容白不愿将沙子还回来,将不惜一切代价将沙子抢回。 东方逸仙一见逸辰脸色铁青,眼神像刀子一般锋利的模样,就知道是为了慕容府求婚之事,派去跟踪的人,早就将情形向他汇报。 “跟沙子没有关系,你质问她做什么?”东方逸辰道:“大哥,晴儿过几日就会回来,岳母跟我提了,慕容府想求娶沙子姑娘做少奶奶。您看此事如何?” “好事啊!只要沙子姑娘愿意,这事没问题,我会给她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东方逸仙笑道。 “真的?”东方逸辰怀疑的望着他道:“你真这么想的吗?” “不然呢?”东方逸仙道:“沙子姑娘无论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她。” “这才是我大哥。”东方逸辰一把拍在东方逸仙肩头,道:“你们也早休息吧,我回去了。”他大步流星的走下楼去,心里顿时舒畅。 “沙子姑娘,你暂时住在我书房里可以吗?”东方逸仙望着着若兮。 “全凭大少爷安排,沙子住在哪里都行。”若兮垂头道。 “那怎么行?你很快就是慕容府的少奶奶了。逸仙怎能怠慢。”东方逸仙盯着若兮,道:“恭喜你。” “何喜之有?”若兮早听出东方逸仙语气里的不悦,她心里惶恐,她知道只要一沾上逸辰,就会被东方逸仙训斥责罚,当初在华府做小厮的时候就这样。 “跟我进来。”东方逸仙转身就走,若兮跟在东方逸仙身后解释,道:“我跟二少爷说了,我已经是您的丫鬟了。” 若兮一进门,东方逸仙就“咣啷”一声关上了门,他板着脸,道:“所以逸辰才骂我落井下石,趁人之危。你也是这么觉得吧?” “我没有。”若兮的头垂得更低,低声道:“是我自己愿意的,您没有强迫我。” “慕容老太太已经跟逸辰提亲了?”东方逸仙坐在椅子里,盯着若兮道:“你难道不想去慕容府做少奶奶吗?” 若兮垂头立在东方逸仙面前,吓得不敢说话,唯恐哪句话说错了,就会被责罚。想到那晚大少爷要打若若屁股板子的事情,若兮头垂得更低。 “抬起头来,看着我说话,地下有什么?我在你脚底下了吗?”东方逸仙一肚子火,虽然极力克制,可是一想到慕容白将若兮抱上马背得情景,就醋意十足,嫉妒的发狂,他沉声道:“慕容白将你抱上马,凭你的身手,要是不愿意的话,恐怕谁也劫持不了吧?” 若兮抬起头来,望着东方逸仙,怯怯道:“奴婢当时在马车后面跑,没多想。慕容大哥是好人,他对我没有恶意,见我赤脚,只想带我一段路,我才没有反抗。” “他的确是好人,也是好意,可他还是个男人呢,你的男女授受不亲,只跟我才有效是吗?”东方逸仙听她说慕容白好话,就气不打一处来,道:“听婉玉、雪菲说,你姨母之所以记恨你,就是因为当年小表哥去找你玩,你姨母的小女珠儿吃了他的苹果,五岁的男孩、女孩尚且有别,被你姨母亲手杀死,你被慕容白抱上马,又该怎么处置呢?” “公子要杀沙子吗?”若兮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她侧身而立,眼角扫了一眼房门。直视着东方逸仙的眼睛,打量着他,戒备之意油然而生。 “你这是想逃跑了吗?”东方逸仙立起身来,盯着她道:“侧身而立,随时撤退,我若惩处你,你就会立即出手吧?”他声音嘶哑,一下被若兮的防备姿势激怒。 若兮也盯着东方逸仙,见他眼中痛苦的神情,心里一阵绞痛,跪下来,匍匐在他脚下,哽咽道:“沙子的一切,全凭公子做主。公子让奴婢生,奴婢就生,公子让奴婢死,奴婢就死。” 东方逸仙感觉眼眶发热,泪雾朦胧双眼,瞬间所有愤怒烟消云散,他声音低沉,道:“我信你是重情守信之人,这次的事情,就算了,我不处罚你。只是,我的丫鬟,是绝不容许任何男人碰触的,你给我牢牢记住了。”东方逸仙说完这句话,自己都惊愕了,内心深处情不自禁,时时刻刻,都想独自霸占她。 “是,沙子谨遵教诲。”若兮垂头道。 “起来吧。”东方逸仙见她恭顺温柔的模样,即使醋意大发,也舍不得苛责,伸手扶她,若兮一闪身起来,躲开了他的手,身法之灵活犹如游龙一般。 东方逸仙哑然失笑,心道:“是记住了,连我也不让碰了。”他知道若兮是一根筋的死心眼,他盯着若兮道:“你给我跪下。” 若兮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她望着东方逸仙,慢慢跪下身去,满脸无辜的表情,委屈道:“沙子不知哪里又做错了,请公子示下。” “你没做错,我刚才没表达清楚。所以重新来过。”东方逸仙很严肃的道:“我的丫鬟,是绝不允许其它男人碰触的,除我之外。” 若兮心道,大少爷今天这是怎么了?怎跟小孩子一样任性。她伏地道:“是,沙子谨遵大少爷教诲。” “起来吧。”东方逸仙扶起若兮,若兮没敢躲,他抚摸了一下若兮的头,道:“沙子,今生今世,你都是我一个人的。” 若兮心里松了一口气,原来大少爷并不想惩罚她,只是告诫她,她是他一个人的,谁也不能碰,望着他紧张她,想要独霸她的模样,若兮心里泛起一阵温暖。只要跟他在一起,无论他怎么霸道,若兮都觉得美好。她一动不动的任凭他抚摸她的头发。 “请大少爷吩咐,沙子平日都需要做哪些活?”若兮小心翼翼的问道。 “夜深了,你先去睡觉吧。”东方逸仙道:“明日再说不迟。” “是,大少爷晚安!”若兮敛衽施礼,退下。 “晚安!沙子。”东方逸仙看着若兮婀娜的背影,不由意乱神迷,这种感觉平生从未有过,想着她匍匐在脚下,说沙子的一切,全凭公子做主时的样子,真想一把就把她抱到床上去。 东方逸仙从不敢想象自己的身体也会出现躁动,他克制着自己的冲动,感觉无比压抑。他不敢唐突,不敢冒犯,在若兮卑微到尘埃里的表象之下,东方逸仙不敢触碰她的任何底线。内心深处,二人互敬对方如神邸。 若兮来到书房,已近黎明时分,困倦疲乏的连衣服没都脱,倒床就睡,这一觉睡得真是踏实极了,连梦也没做一个。直到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沙子姑娘,大少爷唤你去伺候。”春喜“砰砰”敲门道。 “好,我马上过去。”若兮揉揉眼睛,起身洗了一把脸,梳理了一下头发,打开房门。 春喜昨晚见了若兮就惊异的一晚上没睡好,雾妳、醒儿也没睡好,春喜敲完门没走,等在门外,若兮一开门,就见春喜直愣愣的望着她,道:“沙子姑娘,若哥哥?跟你是什么关系?” 若兮微笑道:“若若是沙子的哥哥。” “你是若哥哥的妹妹?难怪长得这么像,你可真美。”春喜道:“你快去吧,大少爷召唤你呢。” 若兮走进东方逸仙的房间,醒儿正宛如一支古梅,双臂身后环绕捧着水盆,侍奉东方逸仙洗脸。 东方逸仙抬头看了一眼若兮,对服侍的醒儿道:“你下去,让她伺候。” 醒儿转身将水盆捧在怀里,她是第一次见若兮,虽然昨晚春喜已经跟她说了,沙子姑娘像极了若哥哥,但是她想象不出,天底下居然有这么相似的人。 醒儿整个人都怔住了,若兮微笑着接过水盆,道:“我叫沙子,若若的妹妹。” “真像,太像了。”醒儿喃喃自语,忙敛衽施礼,退出去。 若兮一翻手臂,将水盆从头顶滑到背后手腕处,这个动作也是古梅盘枝的一个分解,只是从没有人做到过,她反手端盆,呈古梅状,下盘坚固如磐石。东方逸仙道:“府上的丫鬟,没人可以做到这个动作,你居然可以做到?真不错。” 若兮默不作声,她知道,在华府主人不问,奴婢不答,是礼数。东方逸仙见若兮不出声,问道:“你昨晚睡得好吗?” “好。”若兮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只盼他快点洗完,东方逸仙却是不紧不慢,道:“你会梳头吗?” 若兮道:“会,也不会。” 东方逸仙擦干手,将巾帕放在她肩上,道:“这是什么话?” 若兮道:“我只会给自己梳头,没给别人梳过。唯恐服侍不好,大少爷还是叫梳头的姐姐过来伺候吧。” “以后我的生活起居,都由你一个人服侍,不要想着偷懒,没人帮你分担。”东方逸仙走到梳妆镜前坐下来,道:“来吧,慢慢练几次就会了,梳头很简单。” “是,大少爷。”若兮放好水盆,走到东方逸仙身后,散开他乌黑的头发,一阵阵淡淡的茉莉花香飘荡在面前,若兮小心的梳着东方逸仙的头发,也还是把东方逸仙疼的呲牙裂嘴,若兮自己平日也不怎么梳头,从小一梳头就被豆花打,最后干脆任其自然。 若兮看着梳子上掉的头发,心里无比恐慌,她在华府做小厮的时候,经常看见梳头丫鬟在后山罚跪的情形,几乎每日都有,知道梳掉头发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若兮看着梳子上的落发,惶恐的走到东方逸仙面前,举着梳子跪下,道:“对不起,大少爷。沙子愚笨,掉了这么多头发,您还是换其他丫鬟来梳头,沙子这就去后山领罚去。” “没事,我头发多着呢,掉些也正常。”东方逸仙拿起若兮手里举着的象牙梳子,道:“我教你怎么梳头,你再离我近一些。” 若兮膝行几步,靠近东方逸仙,东方逸仙打开若兮的长发,轻轻给她梳头,道:“顺着发丝轻轻滑梳一遍,再提着发稍打开有纠结的发丝,就不会牵扯头皮产生疼痛了······” 若兮被东方逸仙梳的格外舒服,陶醉的只想时间立即停止,她心里都在想,若是现在就死去,将是多么美好的一生,大少爷梳头可真好。 “沙子的头发真美。”东方逸仙轻轻赞美,将若兮的长发盘起,插上珠花发簪。然后将梳子放在若兮手里,温和道:“学会了吗?你继续。” “谢谢大少爷。”若兮起身重新给东方逸仙梳头,按照他的法子,果然好很多,她很快给东方逸仙梳好头发。 这时,丫鬟们端着托盘送进早餐,若兮一盘盘摆放在靠着窗子的大餐桌上,看着丫鬟们都退下去,也跟着出去。若兮刚走到门口,就听东方逸仙叫道:“沙子留下。” 第九十章 滴水之恩 若兮走过来,侍立在东方逸仙身边。 东方逸仙道:“坐下吃饭吧。” 若兮望着东方逸仙,道:“我们俩个一起吃饭吗?” 东方逸仙道:“是啊?有什么不妥吗?”他注视着若兮低低道:“你别装作第一天才认识我,我们一起吃过烤鱼,若若还在我房里睡了半个多月。” 若兮一听东方逸仙提起这事,顿时羞红满面,道:“我在王家都是一个人坐在门槛上吃饭。” “你来到我身边,若跟王家一样,还有什么意义?”东方逸仙望着若兮,道:“从今天开始,就让我报答你的烤鱼吧,以后你每日都跟我一起用餐。” “多谢大少爷赐食。”若兮不安的坐下来,道:“其实,我不用公子养着,我可以打猎给您吃的。” “这个我信,连黑熊、白虎都能猎杀的高手,怎会需要人养?你医术绝妙,起死回生,更是不愁谋生。”东方逸仙给若兮布菜,道:“可是,我喜欢养你,做你的主人,是我平生最快乐的事情。多吃点,这些日子,你都瘦了。”他爱怜溺宠的抚摸她的头发。 若兮低头吃饭,心里感觉一阵温暖。她望着他,羞怯道:“我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在街上都快饿晕了,看见公子手里拿了一袋包子,就跟着您讨食吃,您把整袋包子都给了我,还给我一袋水,那时,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报答您。” “你就是那个小女孩?”东方逸仙惊愕的望着若兮,他表情复杂,眼里迅速充满泪雾,若兮望着他,道:“您也会记得我吗?” “当然,这些年从没忘记过。你知道吗?后来我派人去街上找过你,告诉他们遇见就带回府,可是一直没见你踪影了。”东方逸仙思绪一下回到多年前的一个早晨,他刚买了一袋包子,就发现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小女孩,跌跌撞撞的跟着他,这女孩身上都是泥土,破衣烂衫光着小脚丫,一双大眼睛清澈灵动,忽闪着长长的睫毛,美的像遗落在人间的天使,她脸上都是灰,不知饿了几天,看样子随时都会倒下去,她一把抱住他的腿,也不说话,就跪在地上,仰头看着他。 东方逸仙将手里的包子放在她小手里,他从没见过饿成若兮那样的孩子,她狼吞虎咽的吃着包子,把东方逸仙吓了一跳,赶紧给她一袋水,怕她噎着了。 “你一个人吗?你的家人呢?”东方逸仙关切的问。 若兮一听家人,抱着包子和水袋就跑,突然她转身望着他,道:“我会报答您的。” 东方逸仙当时急着回店铺处理事情,见阿苏重新买了包子,他们就离开了。 自那次邂逅,若兮就成了东方逸仙挥之不去的梦魇,他经常梦到她孤苦伶仃的模样,那双紧紧抱住他大腿的小手,那满是祈求的清澈的像湖水一般的大眼睛,让他牵挂不已。东方逸仙这些年都在自责,为何当时不带她回府呢? 此刻,东方逸仙终于明白,为何若兮的眼睛时刻都能打动他,原来这小东西在很小的时候,就牢牢的捉住了他的心,让他夜梦不安了。 “姨母她们找到我,又把我捉回去了。”若兮望着他道:“公子让我选择的时候,我脑海里都是那天的情景,所以,我真是自愿服侍您的。我小的时候就说过,我会报答您的。我跟二少爷说了,真的不是大少爷逼迫我。” “我知道,沙子。昨晚是我太冲动,误会你了。逸辰从小到大都很乖,从没那样质疑过我。”东方逸仙万分感慨,心里无比激动,暗暗道:“若兮,你终于又来到我身边。你命中注定就是我东方逸仙的女人。” 东方逸仙爱怜的注视着若兮,道:“吃完早餐,我去打理生意,你去睡觉,昨天回来太晚,休息好,精神才会好。” 若兮道:“我已经休息好了,大少爷有什么活尽管吩咐,我都能做的。” 东方逸仙微笑道:“你听话好好睡觉。睡醒了,可以在书房里看看书。” 若兮道:“我不认得几个字。” 东方逸仙微笑道:“那你制作玫瑰提炼炉的书是怎么看的?还有这武功又是跟谁学的?” 若兮笑道:“字我认不全,图还不会看吗?照着比划,不对就改呗,试试就会了。” “这态度可还行?”东方逸仙摸摸若兮的头,道:“你把不认识的字抄写下来,晚上我教你。” 若兮望着东方逸仙,道:“真的不用干活吗?您只让我看书,我可是您的丫鬟呀。” 东方逸仙笑道:“华府不缺干活的丫鬟?你每日服侍我洗漱之后,时间都是自己的,想干什么都可以。想学什么?也跟我说,我安排老师教你。” “真的?除了服侍您洗漱,其余时间都是我自己的?可以任由我自己安排?”若兮望着东方逸仙,眼睛里都是感激欣喜的光芒。 东方逸仙望着若兮,看她仰视自己如天神般的眼神,顿时有些眩晕,笑笑道:“当然,我希望你每天都过的开心。” “谢谢大少爷,给沙子这么多自由时间。”若兮放下筷子,道:“大少爷,在这个院子里,我还需要听谁的话?服从谁安排?您出去了,我好心里有准备。”若兮了解华府的各种规矩,唯恐触犯到谁,就招来灾难。 “我会吩咐她们都不要打扰你,除了我,你无需听任何人差遣,你只是我一个人的丫鬟。”东方逸仙沉吟半晌道:“沙子,若是你反悔了,肯承认自己是若兮,替那些村民伸张正义,你就是自由之身,所有承诺都作废,你就是我东方华府最尊贵的客人。” 若兮闻言,心里的喜悦一下消失无形,刚刚跟东方逸仙建立起的和谐与温暖瞬间冷却,她站起身来,道:“沙子吃饱了,大少爷没有其它吩咐,先行告退。”若兮起身敛衽施礼,但是她并没有转身就走,她在等东方逸仙的恩准。所有府里的丫鬟,在告退之后,都必须等主人恩准才能真正离开,这是华府的规矩。 东方逸仙见她一下收起温柔,起身就走的模样,知道她不愿触及这个话题,以为她会马上就离开,但是若兮并没走,她站在原地等他号令,东方逸仙就这么默不作声的注视着她,时间仿佛静止,若兮垂着头,不敢看东方逸仙的眼睛,他的眼神让她无处遁形,倍感压抑。 “你下去吧。”东方逸仙淡淡道:“为恶人遮掩其罪,就是对好人的亵渎。你终有一天,会想明白。” “是,奴婢告退。”若兮转身退下。心里涌起一阵悲凉,她回到书房,关好房门,望着昨晚睡过的小榻,深深吸了一口气,沉浸在自责中,自言自语道:“大少爷说得对,一个没有担当,不分善恶的人,不配拥有自由。我那么不堪,可恶,明明知道姨母们罪大恶极,还袒护。怎配睡在他睡过的小榻上呢?”若兮从慕容晴给她的箱子里拿出一套被褥铺在地上,席地而坐,不禁涔然泪下,低低啜泣哽咽道:“娘亲,我该怎么办才好?您临命终前叮嘱我要孝顺姨母,我怎能亲手将她们送上断头台,可是我不制止她们作恶,我的罪过就更深重了。” 若兮想到必需修改隐身咒,否则就无法逃离姨母的魔掌,更妄想制衡她们继续作恶。她站起身来,默念隐身咒,一下隐去了身形,心下不由一喜,心道,离开了欣桐姨母,这隐身咒就好使了,若兮离开东方华府,唤来小黑,飞奔向桃溪后山她的大本营。 若兮一到后山,就唤来小飞蛇、黑乌鸦,若兮抚摸着小黑猪的大耳朵,道:“小黑,你们三个快想想,怎样才能修改隐身法咒,我这次差点就见不到你们了。” 小飞蛇立在若兮手心里,道:“若兮,这件事我们三个想了很久,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你被欣桐刺中后颈的那天,我们三个潜伏回御云风天门,小黑已经将所有破解经咒的字符都记了下来,就是现在我们还没整理好,等整理好了,还要排序,然后依次试验,我们念诵破解隐身咒的法咒,你更改咒符,在不影响隐身的前提下,提高对抗破解咒语的法力,直到破解咒语完全失效。” 若兮大喜道:“那我们还等什么?一起干吧。”若兮兴奋地蹦起来,捧着小飞蛇吻它的小脑袋道:“我就知道你们不会眼睁睁看着我翘辫子的,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呢。” 若兮抱起小黑的大脑袋,也狂亲一通。亲的小黑猪,小黑蛇头晕目眩,小乌鸦见状,呱呱叫道:“哈哈,从没见小若兮这么开心过,我们三个刚才还在讲,若是被御云风天老祖捉住了,就都灰飞烟灭了,到底值不值?这会我们就是立即死了,也是值了。” 若兮闻言感动道:“谢谢你们,为了我,你们屡次违背祖训,忤逆师门,背负骂名。虽然若兮现在混得连名字都没了,但是,我一定不辜负你们的期望,精进修行,有朝一日,等我修炼成道之后,你们都将是我世界里的神武大将。” “若兮,你真发愿了吗?”小飞蛇、小乌鸦、小黑猪盯着若兮,突然齐齐跪地磕头道:“我等谢主隆恩。” “快快请起。”若兮脸颊绯红道:“你们对我真是太好了,我是太高兴了,然后这牛皮吹的自己都脸红了,你们还陪我演戏,我太感动了。”若兮想到自己的现状,捂脸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们开始吧,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一连几日,若兮服侍完东方逸仙就来跟三个护法神试验咒语,将小黑猪背下来的法咒都记录下来,组合排序,虽然没能找到完美的破解之法,却是发现一组咒语,可以跟破解咒语产生干扰,不知什么缘故?只要若兮一念这个法咒,破解咒语就会无法正常施展法力。 若兮笑道:“小黑,我们虽然没有修改成隐身术的法咒,但是找到这个法咒也是一样的,问题解决了就好,管它什么方法。日后姨母念破解法咒,我就念此法咒,隐身起来随时可以溜走,再也不用怕被她捉住了。” “也对啊!还是若兮聪明,我们三个都钻了牛角尖。”小乌鸦道。 若兮道:“我要马上去桃溪村救治那些被我姨母割去舌头的乡亲,可惜老婆婆已经死了,我做了超度,我真可恶,我也瞧不起自己,痛恨自己,不敢站出来将姨母们绳之以法。” “若兮,原来这几日见你闷闷不乐是为这件事情。”小飞蛇道:“其实,你真的不该护着她们了,你跟你娘欣竹仙姑一样善良,她们处处作恶,你还能跟着她们屁股后面救人吗?” “啊?小飞蛇,姨母们又做什么坏事了?”若兮急忙问道。 “婉玉让你救了,你也跑了,你以为金戈门会善罢甘休吗?”黑乌鸦道:“我们的人跟踪到她们又去了一次东方华府,只是没能进去,东方逸仙加强了防范,人手布防都是东门雪狐高手,且每层门都设了结界,我们只能在外围高空俯视,进不去。” “她们想去偷我吗?”若兮道:“东门雪狐高手是什么人?大少爷会法术吗?他居然设了结界,我怎么没看出来?” “东门雪狐是萧索仙人在法界里的卫军,这支队伍现在掌控在东方逸仙手中。梁振飞就是东门雪狐军训练的统领。梁家世代都为东方华府服役,华府里的小厮,表面是仆役,实际三五年的训练之后,都是东门雪狐卫军,分布在各个宅邸,商铺,街头摊贩隐藏身份,无处不在。 相传东方家的祖上对萧索仙人有救命之恩,萧索仙人为了报恩,留下一个婢女名雅安,建立了现今的训诫房,历代护佑东方家族。”小飞蛇道:“若兮,你不该跟他发誓,一生为奴服侍他。因为这人甚是神秘,我们看不懂的。” “当时我很危险,婉玉、雪菲背着我想逃出去,没有成功,大少爷让我自己选择,如果揭发姨母的恶行,他就给我自由,反之就做他丫鬟,我想摆脱姨母的控制,就答应了,反正我以前在华府就是他买的小厮,他早就是我的主人,再答应一遍,又能如何?” 小飞蛇道:“那晚,事出突然,我跟小黑、乌鸦刚从御云风天门回来,就听手下说你出事了,我们齐聚在院外,只等晚宴结束就将你偷出来,可是,东方逸仙进了院子之后,我们就被划在结界外了,根本进不去。” “会有这等事情?”若兮感觉后背发凉,道:“既然大少爷会法术,功力也不差,又有东门雪狐高手相助,为何那日天坑塌陷,他会无助的四处求告,不惜跪求榆林老怪呢?” 小飞蛇道:“我们也弄不清楚是何因由?估计这结界是雅安所设,大少爷从没在任何地方使用过法术。” “那就是不会呀,我一点也没发现大少爷有何异常?”若兮笑笑道:“我们不要自己吓唬自己了。” 小飞蛇使劲摇头,道:“若兮,你千万不能粗心大意,我们三个使用法术,追溯东方逸仙的前生前世,一片空白。我们谁也看不见,为了这件事情,我跟小黑专门去找了通天彻地的司命神女,让她看看东方逸仙与东方逸辰的来历,逸辰前生,乃至三生三世,数劫之前的变迁,司命神女都如数家珍,但是她也看不到关于东方逸仙的任何事情。这对她也是前所未有之事,所以,她告诉我们,看不到就是最大的来历,一定要对此人谨慎,是友要恭敬,是敌要远离,越远越好。” “大少爷一定是好人,我相信他。”若兮心里惶恐,又坚定道:“我从小就认识他,他很好。” 第九十一章 再显神迹 “若兮,小心驶得万年船。”小飞蛇道:“你留心府里的丫鬟,最好这几日别出府,免得被你姨母们捉去,尤其是按摩手艺好的女子最危险。” 若兮道:“我记下了。”当下隐身而去。 谁也不知灾难何时降临?魔鬼就隐藏在身边,刚刚还是一脸笑容,转瞬就将你推下深渊。欣桐的戾气席卷桃溪村,将痛苦烙印在人们心扉。 “如果你的舌头也被割了,你才会理解我的痛苦。”墨色未干,椅子上的女子身体还是柔软的,地上的血沿着门缝流出来。 她自杀了,这是她离开人世的唯一遗言。 若兮震惊的望着这女子,她认识她,每次上山采药路过她家门口,都会喊她一声翠姨。 翠姨有两个孩子,一个九岁,一个才两岁。自被割了舌头,婆家立即就迎娶了一个健康的女子,孩子也被新妇抱走,她被赶到阴暗的偏房里,整日被婆母、新妇咒骂,她已经哑巴了,无论别人怎么对待她,她都不能再发声。 有舌头的人,永远无法体会不能发声的痛苦,更痛苦是,明明可以发声,却要装作被割了舌头。 生活的无奈是刺在每颗心灵上的毒刺,痛是唯一的感觉。若兮闭上眼睛,泪水滂沱而下。她跪在翠姨身边,探她鼻息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若兮忙取出“止血符”,贴在她手腕的刀口上。又拿出“骷髅生肌”符塞入翠姨口中,最后将令人沉睡的“梦符”贴在翠姨胸口,抱起她放在床上。才开始默念法咒,若兮心里默默祷告,就让这一切像梦魇一样过去吧,当你睁开眼睛的时候,世界都将美好起来。 若兮拿起屋角的抹布,将血迹擦洗干净。又将翠姨凌乱的房间收拾干净,在翠姨的字迹下写道:“只要活下去,失去的一切,终将回来。” 翠姨一觉醒来,觉得神清气爽,她望着明窗净几的房间,“啊!”的一声,叫出声来,“这是我的房间?”翠姨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后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翠姨捂住自己的嘴巴,舌头居然长出来。 她从床上跳下来,看着桌子上的字迹,捧在手里,跪地不住磕头,泪流满面道:“菩萨显灵救我了。”她太兴奋了,像一阵风儿般跑出去,身后传来婆母跟新妇的咒骂声,道:“哑巴,你疯了吗?快回来。” “你才是哑巴?”翠姨停住脚步,返回来,立在院子里,望着婆母跟新妇道:“菩萨显灵,我已经康复,现在我去通知所有受伤害的人,都要勇敢的活下去,菩萨还说,我所失去的一切,都将回来。” 新妇骇然道:“真是太·····太好了,姐姐康复了······”她的表情就像见了鬼魂一般。 婆母脸色蜡黄,望着她,结结巴巴道:“翠,这日子该咋过,咱还咋过啊,我回头就让她搬到偏房,你还是正房。菩萨的话咱哪能不听。” 婆母的话音刚落,新妇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道:“天啊,我不活了,当初你娶我进门的时候可不是这么答应的,这残废怎就骑到我头上去了呢?” “快起来吧,你嚎什么嚎?”婆母跺脚道:“大不了,休了你回去就是,难不成让菩萨亲自动手,翠是被菩萨照顾的人了,我们家怎敢再亏待她。” 新妇气的脸色猪肝一般难看,爬起来就发疯的冲向院子里的水井,大哭大叫道:“我死给你看。” 婆母转身就进屋道:“死去吧,死了干净。” 翠姨扭身就走,飞奔出院子,她从栅栏外望见新妇一见婆母进屋,也不去跳井了,耷拉着脑袋,蔫蔫的跟着进屋去。 翠姨想到菩萨留下的字条,“只要活下去,失去的一切,都将回来。”神奇的应验在自己身上,禁不住想要放声高呼。她激动的跑进蔡婶家,就发现蔡婶跟她一样也恢复如初,她们携手跑出去,整个村子连人带狗,都沸腾起来。 若兮被欣桐姨母的残忍深深震撼,其中一个自幼跟她们一起长大男孩,只因熟悉她们的家庭,非但被欣桐割下舌头,还剜走了双眼。 若兮医治他的时候,内心无比挣扎,几次都想马上、立即就回到东方逸仙身边告诉他全部,让他将姨母送官,绳之以法。 可是当她从男孩房间里出来,看见男孩的母亲独自坐在院子里垂泪的情形,又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若兮紧紧握着拳头,叹了一口气,将悲愤压在心头,迅速离开小院,去救治其它受害者,直到所有活着的受害人全部恢复。 “菩萨显灵了,舌头生长出来了,眼睛复明了。”一件件喜事,接二连三的层出不穷,乡亲们敲锣打鼓,满街小巷都是香火,供品,焚烧的纸钱,漫天飞舞。全村男女老少,只要在家里的都出来磕头礼拜菩萨。 若兮站在远处,对着乡亲们深深一拜,默默道:“对不起,让你们受苦了。我代姨母跟你们赔礼了,日后若兮定会加倍补偿你们。”她抬头看看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一声口哨唤来小黑,跃上猪背,飞驰而去。 若兮回到东方华府,刚进睿智院,就见一个满脸横肉,身材又矮又胖的中年男子拉着春喜的手,在树下纠缠,只听那男子道:“快给我拿出两百两银子,不然债主找上门来,我只能卖掉你妹妹春杏了。” “放开我,我半年的工钱都给你了,你拿去赌输了,还有脸来要。我就是个丫鬟,你让我去哪里筹两百两,你卖了我也不值两百两呀。”春喜哭道,她很克制,声音很小,唯恐被人听见,急的满面通红,只见她一下跪地,对着男子磕头道:“求你放过我们母女吧,我们实在拿不出钱来给你还赌债了。” “不给是吧?”那男子极为嚣张,他知道春喜不敢声张,一把拉起春喜按在树上,“噼噼啪啪”就是几记大耳光,若兮见状忙现出身形,一把捉住男子的手腕,使劲一捏,那男子疼的骨裂一般嚎叫起来,道:“你是谁?我教训自己的女儿管你什么事情?” “你这样的人也配身为人父?”若兮一只手就将他提起来,按在墙上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我只知道在东方华府,你敢动她一根汗毛都别想全须全尾的出去。” “沙子姑娘,你放了他吧,他是我继父。”春喜爬起来,捂着脸道:“我去借点钱给你,但是不知能借到多少,求您千万别将春杏卖了?她才十一岁,还是个孩子。” “明天这个时候我来取,要是凑不齐,人家要我的命,我也只能卖你妹妹,不然老子就带着你娘一块去死,你看着办吧?”那男子一脸猖狂,挣扎着道:“你放我下来,不然我怎么走,死丫头,哪里这么大蛮劲,东方华府的丫鬟都这般变态。” 若兮现在听明白了,将男子放下来,那男子狠狠瞪了春喜一眼,道:“我明天再来啊?明天你不给我,就等着给我们收尸吧。”然后一溜烟跑了,他还是惧怕若兮,怕她揍他。 春喜崩溃的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她知道,继父的话并非是恐吓她,她从小到大都是在追债中成长起来的。 若兮走到她身边道:“春喜,我书房里有些衣服、物件都是慕容小姐送的,你跟我去拿。想办法赶紧变卖了凑钱给他吧,但这不是长远之计,你要警告他,这是最后一次,告诉那些债主,以后他欠的赌债,跟你们母女没有任何关系。” “沙子,我不能用你的东西。这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事。”春喜哭道:“大不了,我跟我娘,还有妹妹一起去死,只要继父六指活着,我们母女三人,早晚都是这个结局。” “这是什么话,要是若哥哥在的话,也不希望你伤心无助吧,我是他妹妹,虽然跟你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这些日子,你们对我的照顾,与对若哥哥的情谊,都让我感动,钱是死的,人是活的,那些东西我也用不着,拿去解你燃眉之急,日后有的是时间,从长计议。”若兮拉着春喜就跑回房间,春喜绝处逢生,心中满是感激,雾妳、醒儿众丫鬟都对春喜的家庭有所了解,见六指又来找他,心里都恐惧春喜借钱,大家囊中都不富裕,正不知如何度过这一劫,没想到沙子姑娘居然全部承担下来。 若兮看着她们抬走两口箱子,也赶紧梳洗换衣服,去东方逸仙房里伺候,她进去时,东方逸仙已经回来,陆媛姑娘正在侍茶,绿绮弹琴,若兮想到被姨母带走前的那个晚上,若若伺候东方逸仙洗脚的情景,与此时此景何其相似?不由一阵恍惚。 “奴婢给大少爷,请安。”若兮敛衽施礼。 “过来喝茶吧。”东方逸仙招呼若兮坐到自己身边,若兮小心翼翼从陆媛姑娘身边过来,因为陆媛跪身服侍,若兮知道自己身份卑贱,在府里远不如陆媛、绿绮这些师父级别的姑娘,所以,不敢坐下,也在东方逸仙身边跪坐下来。 东方逸仙见状,也没说什么,轻轻缀了一小口茶,道:“没想到沙子还挺大方,两口大箱子就这么送人了?”他望着窗外丫鬟们抬箱子的背影。 “都是身外之物,却能解春喜燃眉之急,若哥哥倘若在此的话,想必也会如此。”若兮淡淡道。 “你们兄妹都这般慷慨仁义,讨人喜欢。”陆媛将热茶奉给若兮,若兮忙双手接过,道:“谢陆媛姐姐赐茶。” “哎,我这些日子也很牵挂若弟弟,不知他去了何处?从此再无踪影。”陆媛感叹,眼神中甚是惋惜,落寞。 “据说这小子在家时就不安分,来到华府依然恶习不改,居然无声无息的就跑了。”东方逸仙盯着若兮道。 若兮忙将茶杯放在地上,匍匐在地道:“大少爷对若若恩重如山,若哥哥定不会无缘无故擅自离开,做那忘恩负义之人。” “真的?你那么了解若若?”东方逸辰喝着茶,低头看着若兮,道:“你别害怕,你是若若的妹妹,我又不会将他的不肖怪罪在你身上。” “多谢大少爷宽宏大量,沙子愿代若哥哥补偿大少爷的损失,若哥哥在大少爷身边做的事情活计,沙子都愿继续替他完成。”若兮抬起头来望着东方逸仙。 “若弟弟做的事情,你可真代替不了,这府里无人能取代他的存在。”陆媛有些感伤道:“我手边的玫瑰精油早就用完了,在外面托人买了一瓶,价格昂贵其次,质量远不如若弟弟制作的品质好。我也就懒得用了,这真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还有他按脚的技术也是一流的,沙子姑娘,你会吗?” 若兮微笑道:“哥哥会的事情,我都会。我们一起长大,唯一不同的就是他是哥哥,我是妹妹。” “真的?”绿绮正在弹琴,听闻若兮之言,一激动琴弦“啪”的就断了。绿绮忙将琴放在地上,伏地请罪道:“奴婢误断琴弦,罪该万死,请大少爷责罚。” 东方逸仙蹙眉道:“绿绮至于这么激动?” “奴婢该死,这就去后山领罚去。”绿绮知道自己失态,恐慌的脸色苍白,声音都颤抖了。 “绿绮姐姐、陆媛姐姐,我明日就制作些玫瑰精油给两位姐姐送去,若哥哥未尽事宜,沙子都会竭力完成,不让大少爷失望。”若兮热切的眸子望着东方逸仙,她在给绿绮解围,东方逸仙怎会看不出来。 “你哥哥人缘好吧,你一个新人得到府里这么多人喜爱,都是他的余荫庇佑。”东方逸仙看了一眼陆媛、绿绮道:“今日就到这里,你们下去吧。” “是,大少爷。”陆媛、绿绮敛衽拜别,退下去。 “人都走了,你也起来吧。”东方逸仙斜睨着若兮打趣道:“臭小子,居然敢勾引我的侍女。若不变回真身,华府还不成了你的后院?” 若兮起身垂首侍立在东方逸仙身边,任他怎么打趣,都默不作声,不接话,东方逸仙盯着她,道:“若若在府里怎么伺候,你以后就怎么伺候吧?是你自己说要替他补偿我。” 第九十二章 思甜布衣 “是,大少爷。沙子这就去打水,伺候您洗脚。其实,您不必提若若,直接吩咐就可以,我是您的丫鬟,怎样服侍您都是分内之事。”若兮知道东方逸仙从不无缘无故做任何一件事情,也不会有一句废话,都有其目的与所指,所以,才谨言慎行。 一见他提起若若,想到这些日子,东方逸仙一直用阿苏洗脚,这是实在憋不住了,才故意引出若若的事情,让她主动承担。 “你真是这么想的吗?”东方逸仙被若兮按摩的飘飘欲仙,他炙热的眸子注视着若兮。他总是想着跟她更多地接触,更深入的了解,她却像躲在硬壳里的小乌龟,一有风吹草动,就缩进壳里不肯出来。他发现她出错的时候极少,每件事情都做的尽善尽美,她在他面前的谨小慎微与恭敬是超乎府里任何一个奴仆的,也就是她的防范与自我保护始终是顶级戒备,从无一刻放松。这让东方逸仙甚是头疼恼火,他知道想让若兮对他打开心扉,还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是。”若兮柔声道:“您晚上若是不看账册了,可以去床上按脚,这样您睡着了,就不用移动了。” 东方逸仙怜惜的望着若兮,好想将她揽在怀里,他满脑子都是那晚若兮脸贴着他的脸,鼻尖对着鼻尖,阵阵兰香沁人心脾的感觉。他情不自禁的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若兮的脸颊,道:“那样你会很累的,还是不要了。” “奴婢不累。”若兮低声,道:“大少爷,休息好才是最重要的。”她没有躲避他的手,微垂下头,双颊绯红。 “那就辛苦沙子了。”东方逸仙摸摸若兮的头,道:“你将我照顾的这般好,我一时一刻都离不开你,可如何是好?” 若兮默不作声,她怕东方逸仙又牵扯出更多话题,更怕哪句话回答的不得体,触怒主人。 她擦干东方逸仙的脚,将水盆端出去。 殊不知她的沉默才是对东方逸仙最大的打击,他无论怎会试探,她都默不作声,东方逸仙心里气道,小傻子,你不跟我说话,我就一晚不睡,你就按吧。 若兮返回身来的时候,东方逸仙已经躺到床上去了,若兮微微一笑,心道,这么快,今晚真不用看账簿吗?不是每天都看到很晚吗? 若兮跪在床下,铺好刺绣着兰花的长巾帕,在手上涂了玫瑰精油,轻轻给东方逸仙按摩,东方逸仙起身,拉起若兮道:“你坐在床上给我按脚就行,没人的时候,不用拘礼。” “是。”若兮将东方逸仙的脚,放在自己腿上,从脚趾到足裸,细致的按摩起来,东方逸仙迷醉道:“自从被你按摩了之后,每晚阿苏给我按摩就像是在受罪,我除了洗脚之外,好长时间都没用他了。沙子,你按得真好,每晚都给我按脚好吗?”东方逸仙轻轻的说,带着一丝祈求的口吻。 “好,只要大少爷喜欢。”若兮手上力道不断加重,问道:“大少爷,这力道可以吗?重吗?” 东方逸仙越发陶醉,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声赞美,道:“好,舒服。”他只觉浑身舒爽的连灵魂都飞出来,虽然极力想多陪若兮说一会话,可是眼皮沉沉的睁不开,很快就酣然入睡了。 若兮见东方逸仙睡熟了,给他盖好被子,痴痴地望着他睡熟的脸,道:“我会服侍您一辈子的,只要您开心,我就开心。” 若兮退出来,掩好房门。外室阿苏正铺床,阿苏望着若兮小声道:“大少爷睡下了?” 若兮点点头,阿苏作揖道:“辛苦姑娘了。” 若兮微笑着出来,回到书房,看看时间还不太晚,就将玉足经展开研究,她想东方逸仙舒服,喜欢看他无比享受的模样,特别是这种享受是自己带给他的。 若兮研究了一会,心思就跑到别处去了,两口大箱子没了,若兮心道,这下又穷了,要想个办法赚钱才是,银子傍身,心里才有底气。不然,遇到点风吹草动就慌神,像世界末日一般,想到春喜崩溃的模样,若兮暗暗发誓,我绝不要像春喜一样,也不能让春喜继续被压榨,一定要想个法子赚钱,即使是做丫鬟,也要做个自给自足的丫鬟。 若兮想到这里,隐去身形就去山上采野玫瑰,快黎明时分,若兮已经采摘了三大筐,她将玫瑰花都倒在厕所旁的大槐树下,三更时,府里的丫鬟、小厮都起床去晨训,若兮躲在路口,趁机插入队伍,将提前写好的字条,塞入春喜衣袖,春喜在院子僻静明亮处,故意停留一下,整理衣衫,打开字条一看,上面写着:“玫瑰花晾晒在槐树下,趁新鲜做玫瑰精油。这些精油可以卖出去,赚些银子。” 春喜一见之下,心中大喜,忙跟上队伍,刚想问她,若兮就已溜走,插进雾妳后面,将制作玫瑰精油的流程清单,塞在雾妳手里,就在下一个岔口离开了。 雾妳一瞬间恍惚了,仿佛若哥哥又回来了一般,春喜也迷惑了,但是不管那么多了,多好的机会,她们心里一下就点燃火焰,照亮暗淡无光的心灵。春喜更是在心里暗暗发誓,道:“若哥哥,无论你是生是死,春喜都会等你回来。” 若兮在五更时分唤醒东方逸仙晨练,伺候洗漱后,正端盆出去,就听东方逸仙喊她道:“沙子,你跟我去晨练,陪我练拳如何?” 若兮转过身来,望着他道:“是,大少爷。奴婢这就去换衣服,只是逸辰少爷找我练拳,我该如何应对,还请大少爷示下。” “哦,那你就在我榻上睡个回笼觉吧,一会陪我吃早餐。”东方逸仙一听逸辰,马上就改口道。 “是。”若兮将水盆搁置好,望着东方逸仙跟阿苏下楼,忍不住哈欠连连,心道,真是好困啊,一夜没睡了,若兮一头倒在逸仙的小榻上,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东方逸仙回来的时候,若兮还没睡醒。丫鬟们端着早餐进进出出,摆放盘子、碗筷的声音一点也没妨碍到若兮睡觉。东方逸仙望着她,想到那晚若兮触摸他的眉毛,贴着他的脸睡着了的情形,心里一阵荡漾。他弯下身子,轻轻在她额头吻了一下,若兮浑然不觉,东方逸仙舍不得喊醒她,就坐在她腿边,深情的望着她。 春喜见状,故意大声道:“沙子姑娘,该陪大少爷用早餐了。” 若兮一下惊醒,慌忙起身,眼睛还没睁开,跳下床就想往外跑,道:“我来了。”她睡癔症了,忘记自己就在东方逸仙房里,也没看见东方逸仙就坐在床边。 “傻丫头,往哪里去,你就没看见我吗?”东方逸仙一把拉住若兮的手,将她拉进自己怀里,道:“我看了你半天了,居然当我不存在。” 若兮蓦然间撞到东方逸仙怀里,只觉胸口砰砰直跳,稍缓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揉着眼睛,忙从东方逸仙怀里溜走,敛衽施礼,向东方逸仙告罪,道:“沙子睡着了,请大少爷责罚。” “罚什么?”东方逸仙拉着若兮的手,温柔道:“过来吃饭吧,是我让你睡个回笼觉的,你这么听话,应该奖励才是。”东方逸仙走到书架上取了一只锦盒打开,里面是一支制作精良,价值不菲的翡翠梅花玉簪,他走过来,望着若兮道:“这簪子是我请工匠专门为你打造,你送我黑熊皮,我也没什么珍贵的东西送给你。”东方逸仙一边说,一边将梅花簪子斜插在若兮发髻上。 “黑熊皮是我欠大少爷的,您这么贵重的簪子,若兮受不起。”若兮伸手就想摘下来。 东方逸仙一板脸,“啪”的一下打在若兮手上,故意训斥道:“主人赐你东西,你也敢推辞?” “谢大少爷,赏赐。”若兮跪地道谢。 “起来,陪我吃饭去。”东方逸仙冷冷道,又板着脸,严肃起来。 若兮小心翼翼的陪侍东方逸仙吃完早餐,送他出府,东方逸仙道:“我希望一回家就看见你。” “是,沙子在家等您。”若兮注视着东方逸仙,眼中满是温柔。 东方逸仙钻进马车,车子走了很远,他回头望,若兮还站在那里,目送他远去。东方逸仙心里荡起无限柔情,暗暗道:“若兮,真想走到哪里都带着你。” 若兮摸着被东方逸仙拍打的有些疼的手背,心里却感觉无与伦比的甜蜜,她摸了一下东方逸仙给她的梅花簪,心里道,我偷偷回家取来白虎皮送给他吧,这发簪这么珍贵,我怎能收他这么贵重的礼物呢?只是,华府是不允许奴婢,不经恩准私自出府的,这可怎么办好? 若兮边走边想,既不愿无功受禄,又不想被东方逸仙捉到错处,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就见一个小丫鬟提着两个大竹筐,累的满头大汗,艰难的往垃圾车旁移动,若兮忙跑过去帮忙,小丫鬟道:“沙子姐姐,你力气好大呀,真厉害。” 若兮见筐里都是府里淘汰下的旧衣服,布料都还很好,东方华府两年就会换装,旧的衣服全部扔掉了。 “还有吗?我帮你去扔。”若兮笑着问,心里觉得甚是可惜,想到自己狩猎时被东方逸仙看见的情形,那种窘迫,衣衫破烂的连针都挂不住,还舍不得扔呢,这些衣服都还是完整无缺,一点损破都没有呢。 “还有十几筐,我都愁死了,谢谢姐姐帮忙。”小丫鬟拉着若兮的手就走,心道,可找到一个干活的,千万别跑了。这沙子姐姐最好说话,所有人都喜欢她。而且她还是聪明机智,比二少爷武功更厉害的若哥哥的妹妹,总之有困难找沙子姐姐就对了。 若兮跟着小丫鬟将十几筐破旧衣服都放在垃圾车上,小丫鬟才辞别若兮回去当差,走时再三表示感谢,若兮微笑道:“没事,下次你有搬不动的东西,都可以来找我。” 若兮知道垃圾车运出去也要花钱,以前厕所拉粪车就破费不少,自从改造了厕所之后,这笔钱就没有用途了。当时若兮认识一个拉粪的车把式老陈头。他的妻子在街面上有一家小染坊,若兮心想,这些衣服若是重新漂染颜色,就跟新的一样。低价卖给穷苦人,既好穿又便宜,何乐而不为?只是漂染这些衣服,也是需要钱呢?此刻身上分文皆无,可如何是好? 若兮办事随机性特别强,她想到哪里就做到哪里,念头才起,就隐去身形,将隐身符贴在垃圾车上,飞奔进马厩牵了那匹上次跟着她去打猎的马,在马身上也贴了隐身符,那马匹仿佛知道贴了隐身符就不能出声音了,任凭车子多重,套在它身上,它也一声不响。 若兮高兴地拍拍它脖颈,似乎在告诉它,你真棒!若兮心想,先把这衣服送到老陈头的染坊里在从长计议,否则这垃圾车被别人运走了,就真的是垃圾了。 清晨的大街上,除了卖早点的铺面,已经开始营业。很多铺面都没开门,何况半死不活的小染坊呢?老陈头跟老婆云婶还在睡梦中就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云婶睡眼惺忪的打开门就见一个身穿破旧男装的少女立在门口,她身后拉着一辆大垃圾车,车上十六七个大竹筐。 “小姑娘,我这是染坊,你是不是敲错门了?”云婶好奇的打量她。 “我车上有些旧衣服要漂染,您看看需要多少钱?”若兮望着她道:“若是价格合适,我还可以把衣服放在你铺子里卖,赚的钱给你分成。虽然,你的染坊规模小,但是我哥哥认识你家老陈大哥,他人好,所以嫂子人品一定也不差。有这等生意,我就先过来找您了。” “谁认识我呀?”老陈头也出来,他一看若兮,就怔住了,结巴道:“姑娘,你,你是若若的什么人?这般相似?” “我是若若的妹妹,陈大哥,这些都是东方华府扔出来的垃圾,我看里面的衣服都还很好,以往扔出来的衣服都填坑掩埋了,也有流出去被撕成布条做抹布的,这些做法都很可惜。我想漂染之后,统一用野葡萄汁在衣领上印染“思甜布衣”字样,统一减价销售,便宜到无论谁,想买就可以买的起,让很多人都可以有衣服穿,即使没钱,只要有等价值的农作物,甚是劳力都可以交换,这样就不愁卖不出去,只要成衣卖得火爆,你的小染坊也会迅速兴隆起来。日后,我们还可以合作更多生意。”若兮天生说服力就极强,老陈头听得不住点头,云婶早就爬上垃圾车翻看衣服,边看边说道:“这么好的衣服,姑娘确定都是垃圾不要了。” 第九十三章 明德医馆 “那还有假,这事我比你清楚,你快下来,看看这些衣服得用多少染料呀?若若兄弟有这好事都想着我老陈头,我们也不能不知好歹。”老陈头道:“姑娘,我先把车卸了,咱们进屋去聊,我们绝不亏待你,你哥那人没的说,就冲他,咱们谈钱都伤感情了。”老陈头望着这一车衣服喜形于色。 若兮高兴道:“好,陈大哥。我们先卸车。”若兮一手一筐将衣服拎进店铺,老陈头跟云婶看的目瞪口呆,老陈头道:“小姑娘力气这般大,跟你大哥一样厉害。” 三人卸完车子,云婶道:“小姑娘,我算了一下,这些衣服真的不少,都染了最少需要一两银子呢?” “一两银子,不多。”若兮笑笑道:“只是,我刚来华府,还没开工钱,您先干着,我过两日给您送来可好?另外扔垃圾没有连筐一起扔的,我必须带着筐走,云婶您找个地方先堆放一下。” “不要你出钱,你回去跟若若说,只要是他想的发财门道,我老陈头没有不追随的。”老陈头道:“你不知道上次你大哥做的那玫瑰精油的大铜炉,给铜匠一个,那铜匠是我连襟,他一出手卖了不少钱呢?他一见我就让我约若若出来,我去了华府几次,都没见到他,听说他失踪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惦记着。” “我哥哥被大少爷派出去办事,一年半载回不来。这府里就各种传闻猜疑了。大哥的玫瑰精油提炼炉还是我画的图,你若是有机会见了铜匠,就告诉他,想提炼玫瑰精油,也是可以的,让他把铺面隔出一小间粉刷干净,我们可以合作开一家**精油的小店。” “此话当真?若是姑娘肯给我们货,我们一起干,这可是大生意,玫瑰精油是稀罕物,这凤翔城还没有卖的呢,那些达官贵人都是在京城带回来的,奇货可居。”老陈头两眼冒光的看着若兮,道:“难怪是兄妹,非但长相相似,这脑子聪慧也一模一样。你哥哥才进华府不久,就被大少爷赏识派出去做事,姑娘恐也非池中之物,以后定能得大少爷青眼。” “陈大哥夸奖了,我们这寒微出身之人,只图个温饱平安就很好了。”若兮笑笑道。 “俺是粗人,有啥话都是直来直去,连襟家去年招了火灾,损失惨重,若不是你大哥找他制作了铜炉,他生意冷清,这一日三餐都不富裕。姑娘要真是能给我们家这两件生意,真就是我们的财神爷,救命菩萨。”老陈头高兴地直搓手,云婶将十几个大竹筐都倒了出来,放在马车上,道:“姑娘,我们就先染着了,这些活没有十天半月的做不完,你也看见了,就我一个人。” “好,不急。云婶,我明后天就给您送银子来。”若兮望着老陈头,道:“都是一样的,我们也是为了生计铤而走险,华府的规矩您也有耳闻,日后这生意做起来,全仗着你们经营,我们出入不是很方便。” “不要钱,姑娘你千万别给钱啊!”老陈头道:“这样的生意,若兄弟能想着我,我就非常感激了。你放心,我都懂,所有外面的事情,我们都会给你料理的明明白白。” “谢谢陈大哥,咱们一码归一码,云婶买染料也是需要钱的。”若兮笑着道:“我的赶紧回府当差去了。” 老陈头送出若兮,低声道:“姑娘,这衣服的事情,府里还有谁知道吗?” 若兮一怔,道:“没人知道,怎么了?陈大哥。” 老陈头道:“没什么?姑娘要谨慎小心,虽然这些垃圾他们不是填坑就是做了抹布,可是华府规矩很大,这件事情若是被人知道了,姑娘会惹上麻烦,被训诫房以盗窃论处,会受拶指酷刑,这也是为什么,这些衣服会填坑掩埋,或是做了抹布也没有流出去有其它用途的原因。” “我会小心的,陈大哥。谢谢您。”若兮心里一惊,暗暗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一定要想个更好的印染之法,让这批衣服改头换面不易识别才行。 “只要没人看见就好,就是垃圾,没人会在意的。”老陈头如释负重道:“姑娘,你何时能做出精油来呢?” “很快,您这边准备铺面就好。”若兮说着,跳上马车,老陈头道:“那我们就等您了。” “哎,好的。”若兮清脆答应,驾车飞驰而去。她看得出这夫妻二人的艰辛,她在跟他们说话的时候,留意了一下家里的环境,一张竹板支起的大床,睡了六个孩子,破破烂烂的被子,孩子们都光着屁股,有两个稍微大点的孩子,已经懂事了,他们拿被子掩盖着身子,一动不动的装睡,十分尴尬,倒是小男孩们听到动静都爬起来,光着屁股在床上跳来跳去,被老陈头训斥几次才安静。这单生意对改善他们的生活,也尤为重要。 若兮赶着马车走到僻静处,从马车上拿下两个大竹筐,跟马匹轻轻说道:“我知道你最聪明了,我给你贴道隐身符,你悄悄回马厩吧,我还要上山去采药,好歹卖点银子,凑够染料钱。” 那马竟然就像听得懂若兮的话一般,不住点头。若兮打发走马车回东方华府,唤来小黑,就飞驰而去。 一路上,若兮都是在跟小黑喋喋不休的说东方逸仙给她的梅花簪子,要知道若兮从小到大,连鞋子都没有,哪里有过属于自己的一件首饰。何况送这件东西的人,是她从小就仰望感激的恩人,东方逸仙在她心中,神明般的存在。 小黑见她高兴,也跟着哼哼几声助兴。 若兮背着大竹筐爬山采药,小黑就跟在她身后,一颗一颗的拔下药草,叼着放进竹筐里,若兮笑道:“小黑,要是这草药能卖个好价钱,我们很快就能赚到染料钱。”若兮爬上爬下,采了半日草药,整整装满一筐。 正午太阳最毒,晒得若兮头昏眼花,汗流浃背。她走到一棵大树下,坐下来休息,小黑哼哧哼哧的围着她转来转去,然后叼着另一只空竹筐就跑进山里,不见了踪影。 若兮知道小黑帮她采药去了,撩起衣衫扇风,她摘下东方逸仙送给她的发簪,攥在手里,心道:“我还是摘下来揣在怀里安全。”若兮采药的时候,总担心簪子掉了,几次在崖壁上翻腾蹿跃,落地后都忍不住摸一下,看看是否还在,觉得又麻烦又牵挂。她半倚在树上,将发簪揣在怀里,闭目休息。想到东方逸仙,心里一阵温柔荡漾。 小黑叼着满满一大筐草药回来的时候,若兮睡着了,小黑也不打扰她,就趴在她身边,拱着若兮的腿,若兮感觉身边有东西挨着她,一下醒过来,见是小黑,一看满满一筐草药,高兴地跳起来,道:“这么快就采了这么多。”若兮快速翻看了一下里面的品种,都是她常采的草药,开心道:“小黑,我们把药材卖给明德医馆,看看能给几个钱。”她难以置信的望着筐里的草药,看着小黑,问道:“小黑,这些都是你自己采的吗?” 小黑忽闪着大耳朵,摇着肥肥的大脑袋,小猪蹄子不住在地上踏踏画圈圈,若兮点头道:“我知道了,只要明德医馆肯收我们的药,以后你就带着咱家的猪队在山里采草药,姐姐自己攒点钱,做个小买卖,自己养活自己。你看这事能行吗?会不会太辛苦你们?” 小黑眨着大眼睛,使劲点头,仿佛是在说,我们都愿意为你效劳,一点也不辛苦。若兮高兴的抱着小黑,翻身骑上猪背,她前面抱着一筐草药,后面背着一筐。隐去身形就跟小黑风驰电挚一般,奔向明德医馆。 明德医馆是凤翔最大的医馆,里面的大夫也是当地医术最好的大夫,他们从开门,患者就络绎不绝,若兮背着草药刚走到门口,就被几个在门口送药的小子围上,问道:“你也是送药的?你是哪个村的?” 若兮道:“桃溪村,有何指教?”她打量着这群挡在路口的送药车,他们大概十多个人,腰里插着镰刀,手里提着木棍。那神色一看就是一伙的,相必也不只是拦下她自己吧,欺行霸市,说的就是这类人。 “回去吧,明德医馆的药,我们全包了,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爬的了高山,攀得起悬崖吗?你能采些什么?喂猪的蒲公英,还是猪猡草?”一个中年男子不屑的望着若兮道。 “我采什么药,又不卖给你。不劳费心,借光过一下。”若兮拎着两个大竹筐就往里走。 “小丫头片子,嘴皮子还挺厉害。”中年男子一挥手,十几个壮汉忽的走过来,站成一排,挡住若兮,只见那男子,指着若兮的衣服,嘲笑道:“大姑娘咋还穿上男人的衣服了呢?多煞风景,别采药了,给我草上蚱蜢做个婆娘,我给你买条裙子穿吧?” 众人一听,哈哈大笑,打趣道:“蚱蜢哥,你这也太狠了吧,就算不让她在这卖药,也不用给你做婆娘吧?你都多大岁数的人了?”一个年轻的小子笑道:“小妹妹你要嫁人,就从我们中间挑,只要你跟了我们,这药就让你卖,否则就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哈哈,你看她脸红了。”又一个小子跟着起哄,道:“小妹妹,我们虽然亲如兄弟,你可也不能全挑啊,相公多了也是要打架的。”他们手挽手,你一言我一语的拦在若兮面前,看着若兮又气又急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 若兮放下竹筐,冷冷的盯着他们。心想要突进去,必然交锋,本姑娘才不怕打架,大老远背着草药赶来,就这么被一群小无赖打发回去,那还是若兮吗? 众人见若兮将竹筐放在地上,一脸冷若冰霜的模样,道:“怎么?小妹妹,你还想咬人吗?” “好人不挡道,小妹我要从此门过,大家让开了,咱们相安无事,否则别怨我拳头不认人。”若兮抱拳行礼道:“得罪了。” “咋的?你还想跟我们十几个大老爷们打架?”众人一见若兮架势,显然这小姑娘不简单,直接跟他们挑战。眼看双方战争,一触即发。就见医馆里走出一个身着青衫的大夫,训斥道:“蚱蜢,小九,干什么呢?为难个小姑娘做什么?她能抢你们多少份额?明德医馆的生意,你们能全吃下吗?现在医馆的病人多,你们送的那点药,杯水车薪,我们每月都要从外地往这里运药材。” “大管事,您老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跟这位妹妹闹着玩呢?”众人一见青衫人,呼啦就散开了。小九嬉皮笑脸道:“妹妹先来,我们不急,您卖完药早回家。” 若兮一抱拳,道:“谢了。”跟着青衫大夫走进医馆。 蚱蜢道:“这妞真不赖,不记仇,大气,跟爷们一样。” “看她那身段利落的,没准是个练家子。不然敢单挑咱十几个?”小九低声道:“今天咱要是让她给打了,就没法在凤翔混了,那小妞眼睛一瞪,跟刀子似的,贼啦吓人。” 青衫大夫,将若兮带到后院,打量着她道:“小姑娘,你胆子真不小,可是练过吗?刚才见你差点要跟他们动手,一个人单挑他们十几个,哪里来的勇气,就为了来卖药,也真是豁出去了,不要命了?” 若兮笑笑道:“我从桃溪后山来到这里,路程颇远。怎能因为几个小无赖就无功而返。我没练过,却是不怕打架。教训一下他们,下次就不会再欺行霸市,拦路堵截了。” “勇气可嘉,真是为你捏了一把汗,敢情姑娘还不会功夫,我的天爷呀,幸亏我撞见,不然就出大事了。”青衫大夫望着若兮不住点头,道:“认识一下,我真是服了你,你叫什么名字?” “沙子。”若兮指着药铺院子一角堆着的沙子,道:“这就是我的名字。” “啊?你爹娘的心也忒大了,女孩儿取名叫沙子。”青衫大夫不可思议的看着若兮。 “哈哈。”若兮爽朗灿烂的一笑,也不去解释这不是父母给取的名字,萍水相逢,本就无需解释太多。 青衫大夫望着若兮,心中感觉也甚愉悦,心道,这女孩子太有趣了,性格真好。 若兮打量着明德医馆的后院,到处都是晾晒的草药,几个验货的药师,正在叽叽咕咕的不知聊着什么?见青衫大夫又带人来,忙跑过来,道:“大管事,咱们得多进些治疗外伤的药材才好,现在凤翔城里的伤药吃紧,听说别处也非常紧张,万一遇到从战场上下来的伤员,咱们可就应付不过来了,现在咱们伤寒之类的普通草药太多了,暂时先不收吧?”那药师看着若兮的两竹筐草药,没有意思再验货了。 “不差这两筐,小姑娘那么远过来的。”青衫大夫对若兮道:“你把药给他们吧,我是这里的管事,李正元。以后,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我会交代门口的那些坏小子,不可以找你麻烦。” 若兮将竹筐交给药师验货,对李正元敛衽施礼,道:“多谢李管事关照。” 药师见李正元特别关照,也不好再说什么?接过若兮的竹筐,过了秤。拎到晒药的大竹席上一倒,一看筐里的草药就惊叫,道:“小姑娘,你这些药材是哪里采的?” 若兮吓了一跳,忙道:“桃溪后山,怎么了?这药材不行吗?” “不、不是,挺好,没你的事情。”药师一把拉着青衫大夫的手,道:“正元,我们去屋里说话。” 若兮不知这药师为何激动,但是他已经说了不是药材的毛病,也就放下心来。心道,你们不正缺少伤药吗?我竹筐里治伤的药材最多了。 药师拉着李正元一进屋,就急急地道:“正元,您可不能让这小丫头走了,多打发些银子也要留住她,她竹筐里居然有“九死还魂草”这味草药最是难采,是医治外伤良药,我们最缺的就是止血药了。我估计随着战事吃紧,这止血药就要奇货可居了。其它还有些名贵药草,即使小姑娘不知道价值,咱们也别亏待了她,您仔细问问她还能提供多少这样的药草?” 李正元道:“那是自然,你看小姑娘身上穿的都是男子衣服,家境有多贫寒一目了然,我怎会亏待她。刚才在门口,小九,蚱蜢他们拦着,不让她进来卖药,小姑娘就想单挑他们十几个人,样子可凶了,我一问她练过没有,你猜怎样?” 药师一听忍不住笑道:“还有这事?看她娇娇弱弱的小模样还这么凶?她是个武林高手?” 李正元笑道:“小姑娘说,没练过,可是不怕打架。” 药师抚掌大笑道:“这是我听到最好笑的段子了,正元,你能乐死个人。这小姑娘真是个活宝,你快去跟她谈谈吧。” 李正元大笑着走出来,道:“沙子,你的药我们都收了。你一天能采多少这类的草药?” 若兮道:“这要看这些草药值多少钱?” 李正元一听哑然失笑,道:“这两筐草药,我给你一两银子。你能采回来多少?” 若兮沉吟片刻道:“你需要多少?我就给你送多少?我每天都在山上采药,要是您需要的多,我可以雇工帮我采药,这一两银子可以请不少人,买不少大竹筐了。” “好,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以后你采的药,都送明德医馆来,有多少,我们就收多少。”说着拿出一两银子递给若兮,道:“我再送你十个大竹筐,不用出去买了。” 若兮忙抱拳道:“多谢大管事,真是太感谢了,只是您真的需要这么多吗?或是,您把用的多的草药告诉我,我多采些来。” “就要你今天送来的这些品种,我们最喜欢。”药师忙插话道。 “好,我多给你们采些九死还魂草来。”若兮微笑道。 “太好了,让正元给你多加钱。”药师兴奋的两眼冒光。 李正元看着若兮,心里莫名生起一种感动与怜惜,道:“沙子,九死还魂草生长在悬崖峭壁最是难采摘,我定不会亏待你,你要多加小心。” “谢谢,李管事关心,我会小心的。”若兮拿起自己的两个竹筐,李正元忙叫库房的伙计取来十个大竹筐给她,道:“你怎么来的,要不要我让车送你回去。” “不用,谢谢李管事了。我拿得动,这些不沉的。”若兮将竹筐摞在一起,扛在消瘦的小肩膀上,就快步走出去,李正元望着若兮的背影,心里竟有些酸涩。暗暗道,真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第九十四章 傀儡之术 若兮出来明德医馆,就将大竹筐放在隐身的小黑背上,默念法咒,那一大摞竹筐瞬间消失。她刚挣了银子,心情格外愉快,咯咯笑道:“姐姐,去买点笔墨纸砚,黄纸、朱砂。你也饿了吧,我请你吃包子好吗?” 小黑摇头晃脑,显然很高兴,跟着若兮去置办物品,若兮见小黑在一家包子铺面前驻足不肯前行了,就微笑着过去买,心道:“原来小黑喜欢吃这家的包子。” 若兮望着卖包子伙计道:“麻烦您给我打包三笼包子。” “什么?姑娘是要三笼包子?还是三个?”伙计怕自己听错了。 “三笼。”若兮指着炉子上热气腾腾的三大笼包子。 “这么多,姑娘家这是多少人吃饭呀。”伙计喜笑颜开道,马上招呼店里其他伙计过来帮忙,大家七手八脚的将包子打包了三十几个大袋子,伙计怕若兮不好拿,还特意去后厨拿了一条麻袋给她装好。 若兮付了钱,背着麻袋走到僻静处,一下隐去身形,骑上小黑飞也似的返回桃溪后山,小黑风驰电挚一般,若兮笑道:“看你急的小模样,姐姐买了很多,管饱的。明德医馆的大掌事说,咱们的草药有多少就要多少?两筐一两银子,最好是治外伤的药,咱们可以多采点九死还魂草。” 若兮从麻袋里拿出几个包子,抓在手里,她咬了一口,就赞道:“真香,咦,这味道就是小时候公子给我的那袋包子的味道,原来他是在这家买的,小黑,你真好。”若兮此刻也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狼吞虎咽的吃了一通,一到后山大本营,若兮就现出身形,将大竹筐连同一麻袋包子卸下来,道:“现在还早,我练会咒语,再回去也不迟,你快拿包子跟它们一起吃。” 小黑高兴地拱拱若兮小手,叼着一麻袋包子一眨眼就跑没影了,若兮取出黄纸、朱砂,笔墨纸砚,然后就拿出匕首裁剪黄纸,铺在一块大石头上,研磨了朱砂,照着羊皮经卷开始画起符咒。 若兮一张又一张的画着,仿佛永远也不知疲倦,此刻她完全沉浸在法术世界的神奇中,当她看到有一条符咒,居然是放屁符,情不自禁的大笑起来,放下笔仔细看其中记载,是父亲降服黄鼠狼大仙后,这大仙改邪归正投在麾下,这放屁符咒就是他的独家秘籍,也被收进经卷里。 若兮觉得好玩,也画下来,又看到一个纸片人的记载,乃是傀儡术。据经卷记载,这御云风天老祖的侍者,就是纸人。他们栩栩如生,与活人无异?可以存活六十年,乃是御云风天门七大神术之一,第一代纸人名新航,活了六十岁。第二代,名慈航,活了六十岁零一个时辰,这慈航被御云风天老祖装进棺木里,放入纸人冢。可是,次日却发现被人盗走,纸人冢只有老祖的公主们才能进出,所以至今仍是悬案。 老祖施法找回慈航时,慈航已被**,只留下一地残尸,由于老祖的纸人,三日之后才会风化成纸片,所以,老祖只能将慈航的尸体连缀在一起,他发现慈航的心脏丢失了。 数千年之后,法界又出现了一个门派,魔医馆,这个法门专门残害生灵,让人体器官单独存活而闻名······ 若兮看着看着,经咒上的字居然消失了,若兮跺脚道:“不会吧,这羊皮经卷我都快翻烂了,那些跟胭脂唇有关的事情,一个字都没提,这会居然自己冒出来了,我这想仔细看看,怎么又没了呢?” 若兮抓狂的叫道:“小飞蛇,这是怎么回事?”若兮一伸手,小飞蛇“嗖”的就从空中落在她手心里,都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 小飞蛇道:“大惊小怪的做什么?这羊皮经咒若是一本死板的书,还有什么稀奇?这经卷神奇就神奇在它随时会自己补充你需要的内容,所以,你要不断学习,就会不断发现新内容了。” “这么神奇?”若兮道:“可是,我才看到一点线索,怎地又没有了呢?” 小飞蛇笑道:“那就等呗,机缘不到。呵呵,你以为羊皮经卷就没性格吗?想给你看时,自然就给你看了。” “哦,你们都很有个性,都是大爷。”若兮怏怏道。 “开心点吧,已经给你一些讯息了,估计很快就会让你知道更多的事情。”小飞蛇安慰道。 若兮展颜一笑道:“小飞蛇,原来那魔医馆居然是从御云风天老祖失窃的一个纸人那里起源的,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我这有胭脂唇技法,我这就做一个会按摩的胭脂唇试试,送给你们做玩具可好?” “你先做出来试试吧?不一定多吓人呢?”小飞蛇道:“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 若兮兴趣盎然的在黄纸上用朱砂画了一张鲜红的嘴唇,嘴唇里画上三十二颗牙齿,一条舌头,然后又画了下巴跟半个脸颊。 若兮放下毛笔,就跑到草丛中采了一大把野花走过来,她将鲜花揉碎了涂抹在纸上,最后才望着小飞蛇道:“你有口水吗?哈哈,那可是最润滑不过了。” “呸呸呸。”小飞蛇吐在纸上,一层亮晶晶的黏液,道:“真恶心,若兮,你弄得这个玩意又恶心,又难看。留着你自己吓唬人去吧,我可不要。” 若兮默念傀儡术法咒,双目如电,剑指一点嘴唇,那半张脸忽的飞了起来,变得真人脸一般,樱红的嘴唇一张一闭,吓得若兮忙捂上眼睛,小飞蛇哈哈大笑道:“快带回家给你们大少爷用去吧,免得每晚让你按脚,这个多享受,看一眼就安静一辈子。” 若兮放下手,气道:“那不是吓死了吗?” “谁看这玩意不瘆得慌呀?”小飞蛇一下飞到树上,道:“小黑回来了,你可别找我实验,你找它去,从小它就惯着你随便折腾,这等好事,你俩玩去吧。” 若兮哼了一声,道:“不玩就不玩,你走吧,我懒得理你了。” “小黑快来,若兮有好礼物送给你。”小飞蛇大笑着,挂在树枝上乱颤,道:“我才不走呢?我要看看小黑有多享受。” 小黑颠颠的跑过来,一看石头上的一张红唇,吓得小尾巴瑟瑟发抖起来,围着它转来转去,满脸怀疑猪生,只听那红唇居然说话了,她声音清甜,柔美的令人骨软筋酥,道:“猪大爷,你可敢一试,保证令您永生不忘,片刻难离。” 若兮也望着小黑,撒娇的央求,道:“小黑乖乖,你就试试吗?这可是我亲手做的。” 小黑低下头,突然趴在地上,把屁股撅起来,摇着它的小尾巴,小飞蛇笑道:“胭脂唇,你去吧,我家小黑做好牺牲的准备了,可是只能按摩屁股,其它地方可不行。” 那红唇忽的飞了出去,一下落在小黑屁股上,小黑身上的猪毛根根立起来,若兮看着小黑炸毛瑟瑟发抖的屁股也笑起来,道:“小黑,你别紧张,给你按摩,又不是吃你。” 小黑被胭脂唇一口咬住,只见那半脸在小黑臀上下翻飞碰撞,小黑哼哼两声,一下趴在地上晕了过去,若兮大惊失色,小飞蛇也嗖的窜了下来,若兮摇着小黑,叫道:“小黑,你醒醒,你怎么了?” 小飞蛇一口咬在小黑后背上,小黑尖叫一声跳起来,若兮眼圈都红了,眼泪差点掉下来,小黑望着若兮,难为情的低下头,小飞蛇笑道:“若兮,它没事。估计你这胭脂唇真的很厉害,它是爽晕过去了。” “胭脂唇,你也给我按摩一下。”小飞蛇看得清楚,小黑的模样实在是太可笑了,他心道,我这蛇皮更坚硬,你怎么按摩才能让我终身难忘? 胭脂唇听闻召唤,飞过来一口就将小飞蛇吞进口中,小飞蛇在它唇齿间欲生欲死,不消片刻,胭脂唇将它吐出来,又爽晕死一个。 这回小黑猪可逮着机会了,它用小猪蹄子一脚就把小飞蛇勾起来,然后狠狠往地上一摔,小飞蛇被摔得七晕八素,窸窸窣窣有气无力的抬不起头来,软弱道:“若兮,你说话可还算数?你说送给我们这个胭脂唇的,这真是我一生最舒服的时候了,终身难忘。” 若兮拍手大笑道:“这个简单,你们俩一直陪着我过苦日子,这胭脂唇既然这般妙不可言,就送给你们一人一个好了。” “真的?谢谢小主人恩典。”小飞蛇激动道,跟小黑猪一起跪地拜谢! 若兮拿起朱砂笔很快又画了一张胭脂唇,小飞蛇见她画完,忙去吃了一嘴鲜花,嚼碎了吐在纸上,又吐些黏液,这回它也不嫌难看,也不嫌恶心了,叫道:“这个归我了。”然后就在石板上立起身子,翘首以待若兮施法。 若兮口念咒语,瞬间纸片被赋予灵力,飘起来一下将小飞蛇含入口中,小飞蛇探出半个身子,嬉笑道:“花香满室,温暖宜人。若兮,你真是太神奇了,这个符咒被你用绝了。你真该给自己做一个,太舒服了。” 小黑猪此刻也将自己的胭脂唇放在后背上,哼哼的享受起来,这真是它们漫长的一生中最特别的礼物。 若兮坐在大青石板上,展开纸张,画了一只嘴巴特别大,抽象又可爱的小兔子,兔嘴里依然是按照胭脂唇的牙齿跟舌头构造书画,小飞蛇见状笑道:“我家小主人真是个天才,老主人一生钻研老祖的法术,却从没想到制作傀儡,这般晦涩古板的法术,在若兮手里真是妙趣横生。” 若兮采来玫瑰花自己亲自嚼食涂抹,一切准备就绪,口念法咒,瞬间一只雪白的胭脂唇兔就活灵活现的跳下来,蹦到若兮怀里,若兮将兔子放在肩膀上,小兔子就轻轻按摩她的脖颈,肩膀,若兮忍不住**起来,眼圈儿都红了,小飞蛇道:“胭脂兔,你力道轻一点,循序渐进,别把小主人爽晕了,她还要回东方华府当差呢?” “哎呀,你怎么不早提醒我,完了,这回晚了,大少爷肯定又生我气了。”若兮急道:“小黑,我们快走。”飞身跃到小黑背上就呼啸而去。 “若兮,这些朱砂、符咒怎么办?”小飞蛇叫道。 “你收好就行,我明天继续研究。”若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第九十五章 胭脂唇兔 若兮一回到东方华府就钻进书房换衣,梳头洗脸,戴上梅花簪,急匆匆走向东方逸仙房间,春喜一天没见若兮了,见她颇有些着急的模样,道:“沙子姑娘,大少爷还没回来呢?估计今晚有应酬,不回来用餐了。” “啊?他没回来呀。”若兮顿时开心起来,心道:“这真是太好了。”她看了一眼春喜,问道:“春喜姐,你继父的赌债还清了吗?” “谢谢姑娘,这次已经还清了,只是不知道以后会怎样?”春喜忧心忡忡道。 “嗯,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若还有下次,我替你摆平,你不要闷闷不乐了。”若兮笑道。 “谢谢沙子妹妹,你还没吃晚饭呢,饿坏了吧?我这就去厨房给你拿吃的。”春喜望着若兮道:“你再不出来,我就要敲门去了,怎么睡了一天呢?还怕你生病了。”说着转身就走。 若兮道:“我在书房里等你,要是雾妳、醒儿有空的话,你们一起过来。” “好的。”春喜道:“我们一会就来,今天府里清闲,老爷、夫人、如夫人和二少爷去了南泉醋坊,大少爷在外面应酬,她们都没事做,一早就把玫瑰精油做好了,正分赃呢。” 若兮一听放下心来,心道:“这事好,大少爷要是天天晚上都应酬该多好。”她回到书房,就打了盆水泡脚,在山上采药累的脚底生疼,鞋子也不太合适,小脚趾都磨破了,若兮拿出止血符贴上,默念符咒,伤痛立刻消除,心道,若是没有这法宝,那些在姨母家的日子,每一刻都是炼狱。 不大一会工夫,春喜拎着食盒,跟雾妳、醒儿一起来到若兮书房,若兮见她们拿了好多玫瑰精油,笑道:“快拿来我看看成色。” “先吃饭,一会大少爷回来了,指不定喝不喝酒,万一喝多了,你还有的忙呢?”春喜从食盒里拿出饭菜,望着若兮道:“你哥哥特别厉害,想不到你也会做玫瑰精油,你们这都是跟谁学的呀?” 雾妳赶紧将玫瑰精油打开,递给若兮,若兮闻了一下,道:“香味不够浓,中间差了些工夫,偷工减料了吧?” “沙子姐姐,不要这么厉害吧?”雾妳使劲吸了几口道:“挺香的呀,颜色浓度都不差,就是中间差了些火候,上午夫人们出去时,我忙着伺候忘记时间,后面就估摸了个时间,但是凭我跟若哥哥一起制作精油的经验,也差不多呀,她们都说好呢。” 若兮狼吞虎咽的吃饭,春喜忙给她沏茶,道:“慢点吃,别噎着了。” 若兮吃饭很快,吃完就将碗筷放进食盒里。喝了一口茶,道:“自己用挺好的,给我三瓶,我答应陆媛、绿绮姑娘了,还有大少爷,说我不曾给他。” “好的,我给你带了十几瓶呢?”雾妳把精油瓶摆在若兮桌子上,道:“我在夫人房里也见过玫瑰精油,很金贵的,夫人用时特别小心,我偷偷闻了一下,还不如我制作的这个香呢。” “真的?你能拿来给我看看吗?”若兮道:“我叫你们来,就为这事情,我哥让外面铜匠制作的这个精油提炼炉是我画的图纸,本来那些铜够做一只大炉,可是因为他没有付人家工钱,就做了两个小的,送给铜匠一个。所以这炉子本身,是有很多地方可以改进的。听说那铜匠卖了提炼炉,挣了不少钱,就想跟我哥一起做生意,可是我哥失踪了,这事情就搁置了。” “这事我们都知道,那铜匠也认得。”雾妳道:“要是我们在外面有个铺面,偷偷把精油带出去卖,真能赚不少银子,只是华府规矩森严,万一被发现就惨了。”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咱不偷不抢,也不拿华府的东西出去卖,凭自己劳力挣钱,就是被发现,训诫房领手板子去就好。”春喜道:“沙子妹妹,你带着我们干吧,我缺钱,我家里老娘和妹妹都指望着我养活呢。” “我们也干。”雾妳、醒儿道:“只是,我们不能出去,这外面的事情怎么打理才好呢?” 若兮道:“这个好办,交给我。你们安排家里的事情就好,这赚钱的事情不能咱们几个做,这样不好瞒着,最好是人人有份,春喜姐把控着,多劳多得,这事情跟每个人都有关系,每个人都从中获得利益,荣辱与共,就杜绝了以后生意真到赚大钱时,有人眼红去告密,那咱们辛苦经营起来的生意就毁于一旦了。” “沙子妹妹顾虑的是,还是你想的周到。”春喜留意到若兮床下放着的一双鞋子,鞋子上的泥土还是新鲜的,就道:“沙子妹妹胸有成竹的样子,一定是此事有着落了。今天一天都没见到你,莫非出府去了?” 若兮点点头道:“不愧是大少爷身边的丫鬟,这眼睛毒的,一看鞋子就知道我没在家。”若兮拎起沾了泥土的鞋子,走到后窗,在窗子外面掸掸灰尘,藏到床底下。 “真出去了呀?”春喜惊讶的望着若兮。 “嗯,我送走大少爷,正遇见一个小丫鬟扔垃圾,她力气小拿不动,是我帮她将十几筐旧衣服抬到垃圾车上,我见没人去扔,就换了小斯的衣服,把破衣服运了出去,然后就去山上采了一天草药。” “啊?你怎么做到的呢?那些破衣服都是要填坑掩埋或是扯破布做抹布的,你弄哪里去了?”春喜望着她,心疼的责备道:“沙子妹妹,你跟若哥哥简直一模一样,总是闲不住,什么活都往自己身上揽。只是你真用不着给府里省钱,他们有的是银子,就算你帮他们运走垃圾,他们也不会给你钱的。” “沙子姐姐,你还上山采了一天草药?我的天啊,你这伺候大少爷还不嫌累呀,还出去干活,万一被发现,擅自出府是要挨板子的,吓死我了。”雾妳急的站起来。 “雾妳,你快坐下,别晃得我头晕。”若兮道:“那些衣服才穿了两年,布料都还很好。我们都是贫苦出身,家里有多少穿不上衣服的人,你们心里应该很清楚,所以,我将这些旧衣服送到一家染坊,让她把衣服重新漂染,印制“思甜布衣”字样,低价出售,让人人都买的起衣服穿,难道不比撕成布条,埋在地下更有价值吗?” 春喜望着若兮,眼圈儿就红了,她抽泣道:“你的东西都替我还了赌债,为了凑染料钱,你才上山采药,都是我拖累了你。” 若兮握着春喜的手,道:“春喜姐姐,你不要这样说呀,大家都是好姐妹,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们要是能把生意做起来,很快就能自给自足了。何况,大少爷说我只需伺候他一个人,他白天不在府中,我有很多时间,来做这些事。” “那就全仰仗沙子妹妹了。”春喜心中的希望被若兮点燃,她哽咽道:“我一定会加倍干活,多挣钱尽快还你的银子。” 若兮笑道:“我不急的,春喜姐,你别总想着这事情了,若是咱们以后真挣了钱,就快把你母亲和妹妹安排好吧,你那个继父真是太恶劣了。” “谢谢你,沙子妹妹。”春喜激动地泣不成声。雾妳、醒儿都像迷幻一般盯着若兮,听她说话,仿佛就是若哥哥再现。 这时,就听院外有马车声,众人忙起身,若兮道:“我们分头各自准备,有事就在厕所会合商议。” “好的,你们快去服侍大少爷吧。”雾妳、醒儿说着,匆匆出屋,春喜跟若兮也忙跑到东方逸仙的房间等候。 东方逸仙真的喝酒了,而且看样子喝的还不少,阿苏搀扶着他上楼,一进屋就听东方逸仙叫道:“沙子、沙子呢?” “大少爷,奴婢在。”若兮忙过去,从阿苏手里扶过东方逸仙,东方逸仙压在若兮肩膀上,回头对阿苏和春喜道:“你们都下去,沙子一个人伺候就好。” “是。”阿苏、春喜退了下去。 若兮将东方逸仙扶到床上,轻声道:“大少爷,您先坐一会,沙子下去打水伺候您洗漱。” “今天刚从玉泉池泡澡回来,不洗了。”东方逸仙拉着她的手,微笑道:“小傻子,你给我按脚吧。” “是。”若兮垂下头,坐在东方逸仙床边,小心翼翼的给他按摩。 东方逸仙心情似乎非常好,他懒洋洋的倚在床头上,腰下靠着软枕头,看着若兮,道:“今天你在家都做了什么?跟我说说。” “我睡觉了,然后睡过了头,春喜姐见我没吃晚餐,给我在厨房拿了饭菜。”若兮边给东方逸仙按摩,边小心翼翼的说道。 东方逸仙笑道:“没事,多睡点觉好。”他抬手抚摸了一下若兮的头发。 若兮感觉浑身过电一般,在他手掌的抚摸下,瘫软无力,仿佛灵魂都空了,若兮不禁质疑,这身体还是自己的吗?这灵魂还听自己话吗?她努力集中精力专心按摩,不想其它,可是东方逸仙的目光就像火焰一样燃烧着她,若兮心道,他喝了酒,这眼光像野狼一样,如果他扑上来,我会让他吃掉吗? 若兮一阵眩晕,她知道自己的选择了,她会无条件被他吃掉,甚是连反抗都不会。这可怎么办?若兮抬头望着东方逸仙,道:“大少爷,我近日又研究了一下胭脂唇的技法,您要不要试试?” “好啊。”东方逸仙有点小激动,小兴奋道:“你·····想怎么实验?” 若兮故作扭捏道:“大少爷都看过玉足经了,还问?” “你肯为我······”东方逸仙盯着若兮,他不敢相信,又满怀感激的望着她。 “您卧在床上可好?”若兮道:“我怕看。” “好。”东方逸仙一下卧倒,自己拿了个枕头捂在脑袋上,道:“我不看你,你确定要试验吗?我可不敢奢望你这么做。” “是沙子愿意服侍大少爷的。”若兮掏出她的胭脂唇兔,心道:“看我的小兔子,一下就爽死您,我就可以回房间睡觉了。不然,这一晚上,您问来问去,我很快就穿帮了,您又喝了酒,会怎么罚我还不知道呢?” 东方逸仙感觉那柔软的唇含住了自己的脚趾,珠玉般的牙齿轻轻叩击脚指的穴位,吞吐往复之间,灵魂飞渡。忍不住忘情**,道:“若兮,我要舒服死了。”他话音刚落,身体一阵抽搐,就不动了。” 第九十六章 东方逸仙表白 若兮收起胭脂唇兔,在它耳边轻轻叮嘱道:“他细皮嫩肉的,你以后得轻着点。”想到小黑猪那老厚的猪皮都晕死过去,小飞蛇也没用一分钟,何况东方逸仙? 若兮给他盖好被子,就掩门出来。阿苏跟春喜此刻正在走廊里聊天,见若兮出来,问道:“这么快?大少爷睡了?” “睡着了。”若兮笑道:“你们也快休息去吧。” “沙子姑娘真是太厉害了。”阿苏对着若兮作揖道:“您是不知道,大少爷喝醉了酒,通常都会夜不能眠的,经常让我跟春喜、那时还有长青姑娘三个人,轮流给他按脚,陆媛姑娘一夜都在给他各种醒酒汤、茶水伺候。” “这么能折腾吗?”若兮笑笑,心道:“今晚若是没有胭脂兔,我就要通宵给他按脚了。” 东方逸仙这一夜睡得小死狗一般,清晨睁开眼睛,见若兮端水盆进来伺候,他想起昨晚的事情,感觉梦幻一般,这胭脂唇果然名不虚传,真是一次终身难忘。 东方逸仙看着婀娜如梅花般的若兮,静静侍奉。怕她久等坚持不住。忙起身过去洗漱,道:“沙子,昨晚谢谢你。” “服侍大少爷,是沙子分内事。”若兮垂头道。 “不是这样的。”东方逸仙端过若兮手里的水盆,放在架子上。拉着她的手,坐在椅子里,注视着她,道:“沙子,我知道你心里也是有我的,不然,昨晚·····”东方逸仙轻轻道:“以前长青要服侍我,我没允许,是我把她看做小妹妹,希望她日后能嫁个好人家。” 若兮感觉东方逸仙炙热的呼吸在她脸旁缭绕,带着阵阵玫瑰花香,公子身上的气味何时都令人迷醉。若兮一阵眩晕,内心狂跳不止,只听东方逸仙道:“若兮,从荒野里第一次相遇,我就喜欢你。只是我跟袁将军府自幼就定了婚约,逸仙能委屈姑娘,娶你为如夫人吗?” 若兮没想到东方逸仙会向她告白,她向后缩着身子,慌乱道:“我是您的丫鬟,大少爷别跟奴婢开玩笑了。”若兮挣脱开东方逸仙的手,泥鳅般从东方逸仙腋下溜走,就往外跑。 “站住。”东方逸仙喝道,疾步过去,就像当初抓若若一样,将若兮拎回来,重新按在椅子里,盯着她的眼睛道:“我很认真,若兮。所以,请你也认真考虑一下好吗?逸仙会好好待你的。”东方逸仙跪身在若兮面前,紧紧握住她的手,炙热的眸子,注视着若兮,眼睛红红的,布满血丝,他很少激动,但是现在他无比激动。 “我是沙子。”若兮望着东方逸仙,道:“沙子只是个小丫鬟,配不上大少爷。还请大少爷放过奴婢。” “你·····不喜欢我?”东方逸仙脸色惨白,电击般的挫败感蓦然间侵袭全身,一棍子迎头而下,将他劈的头晕目眩。他以为昨晚之事,就是若兮对他最真诚的表白,如果她不喜欢他,又怎会主动地,心甘情愿的服侍他。可是他想错了,她又一次拒绝了他。 她是若若的时候,一个扫地小厮就曾拒绝做他侍从。为了将她从火坑里救出来,他煞费心机,逼她发誓一生为奴,就是怕再次被她拒绝,可是她仍旧拒绝了他。 东方逸仙松开了若兮的手,低沉道:“你是不是还是想着嫁给慕容白,做少奶奶,才拒绝我?” 若兮从没见东方逸仙这般颓丧过,那野兽般的眼神仿佛随时都会撕裂她,将她生吞活剥。 “回答我。”东方逸仙低吼道:“跟我说句实话这么难吗?”他眉头紧蹙盯着若兮,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道:“如果你真想嫁给慕容白,我给你自由,只要你活的开心,有个好归宿。”他哽咽了,低低道:“别再让我背负一生的痛,牵挂你,在你很小的时候,就蹦出来折磨我,我很多年都在牵挂你的安危。” 若兮望着伤心的东方逸仙,心里无比难过,就算被姨母篡改了名字,银针扎的瘫软无力,濒临死亡都没这么痛苦,她慌忙跪下,匍匐在地,哭道:“沙子从没想过嫁给慕容白,也从不敢对公子有非分之想,只是战战兢兢伺候公子,做好丫鬟分内之事,若您觉得沙子粗鄙不堪,总想着要将我赐给慕容白,不用次次试探,沙子的一切全凭公子做主。不管公子将沙子送给谁?哪怕是瞎子、瘸子,流氓乞丐,只要是公子指的人,沙子跟着走就是。” “让我拿你送人?还瞎子、瘸子、流氓、乞丐。”东方逸仙气的恨不得狠狠揍她一顿,又有些啼笑皆非,他望着若兮,道:“你脑子坏掉了,还是我脑子坏掉了?我凭什么送给他?我自己宝贝着,还得不到呢?你确定不跟我,也不跟他吗?” “我饿了,大少爷还给饭吃吗?”若兮抬起头来,可怜兮兮的望着东方逸仙,她实在不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她只想静静地服侍在他身边,但是与另一个女人共享一个丈夫的事情,她无法接受,如果有一日,他成亲了,她就会悄悄离开了,没人可以囚禁她,即使那些看不见踪影的东门雪狐也留不住她。除非她还有所留恋,不想逃。 “可恶,惹我生气,还要给你饭吃。”东方逸仙一把抱起若兮,若兮小猫似得蜷缩在东方逸仙怀里,乖乖地模样,让东方逸仙看着无比心疼,叹了口气道:“不肯跟我,你也是我的人,永远都是。” 一瞬间,若兮就像被东方逸仙中下了魔咒一般,心里默默道:“是的,逸仙。若兮永远都是你的,地老天荒,永生永世。” 东方逸仙心里此刻已经明白若兮心里所想,若不退掉婚约,她将永远不会向自己打开心扉,宁愿以奴婢身份侍奉,可是一旦自己真的迎娶袁清霄进门,恐怕此生此世,再也不会见到她了,她无声无息的在东门雪狐眼皮底下,就能将府里的垃圾车运走,试问这东方华府谁能囚禁的住她?要是她愿意,她可以随时拧下这府里任何一个人的脑袋当球踢,就像做游戏一样简单。 雅安姑姑的结界对若兮形同虚设。东方逸仙不动声色的试探若兮,就是想看看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以及她想要什么?最大可容忍程度,他的每一句话,都不是随口而说。他知道,对于若兮唯有攻心。 “吃吧,多吃点,把你养胖了好有劲儿气我。”东方逸仙不断给若兮布菜,都捡着肉菜给她。 “奴婢不敢,谢大少爷赐食。”若兮低头吃饭,他给她夹什么菜,她就吃什么。 东方逸仙发现,若兮从不主动跟他说话,不问不答,华府里的规矩她学的很好,跟他保持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对付一个肯跟你过招的人容易,对付一个,你一打就先自己躺下,随便你折腾但又有自己老主意,从不被人改变的对手,着实太难。 东方逸仙一出府,春喜就拎着一口袋精油悄悄跑进若兮的书房,她掩上房门,道:“沙子妹妹,我们熬了一个通宵,做了这么多,你都带出去吧。” 若兮打开精油盖子闻了闻道:“嗯,不错。雾妳晚上用心了。我这就从后院翻墙出去,你在家招呼着,我下午就回来。” “当心点,卖便宜点没事,别让大少爷的人盯上。”春喜道:“沙子妹妹,大少爷跟你说的话,我跟阿苏在外面都听到了,你怎么那么傻?做如夫人多好?大少爷从没对任何一个女子表白过,倒是我们经常听到很多女子跟他表白,你不知道这府里绿绮、陆媛、长青都喜欢极了大少爷,别说做如夫人,就是做通房丫头,也能乐的睡不着觉。 那袁将军府的千金袁清霄,也是对他百依百顺,这些年,大少爷千方百计的逃避,她就追着大少爷满世界跑,求偶遇,就是看一眼,听听大少爷的声音都是好的。 还有凤翔商会会长的千金楚梦姑娘,低三下四的跪在地上求大少爷娶她做妾室也行,大少爷都拒绝了。这楚梦一气之下才嫁给济世堂掌柜的儿子金百万。” 若兮笑道:“喜欢大少爷的人这么多,不差我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丫鬟,我出身寒微,人又粗陋,只要能有口饭吃就是最大期望,其余的事情不敢奢望。” “沙子妹妹,你真长点心吧。这是多好的机会,趁着袁清霄还没杀上来,大少爷纳你为妾,生米煮成熟饭,她再厉害也无可奈何了?不然,日后听见风声,或是见了大少爷宠爱你,还不生吞活剥了你才怪。” 若兮将布袋系在身上,道:“那就趁着现在还活蹦乱跳的时候,多赚点钱,等那一日来时,有银子傍身,到哪里都还能吃饭是吧?” “你呀,跟你哥一样,死心眼。”春喜被她气的乐起来,道:“你快走吧,我们都等你好消息。” 若兮望着春喜,笑嘻嘻道:“春喜姐姐,你能得到五味散做这大丫鬟定有过人之处,那些嫁出去的姐姐如今不是夫人,就是如夫人,她们的手绢圈子可是不小,咱这玫瑰精油的客户,定位只能是这些体面讲究的贵人们。” “对呀,沙子妹妹还是你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春喜激动道:“我这就写两封书信,你设法给她们送去,保证都是不计较银子的主,还不容易被大少爷盯上。” “你快写,我马上送去。”若兮心道:“这条路子昨晚想了一个晚上,只要这些贵妇们喜欢,就为精油店铺积累下第一批客户了。” 春喜忙坐下提笔写信,若兮见春喜字迹清秀工整,心道,我写字从来都像螃蟹爬,春喜写字真好看,华府的丫鬟生的美,还都多才多艺。大少爷看上我哪一点? 若兮将春喜写的两封书信揣在怀里,匆匆跑下楼,就往厕所去,若兮知道华府眼线最多,在哪里隐身都有可能被盯上,包括在书房,春喜都有可能发现,只有厕所相对安全,不易引起怀疑。 第九十七章 扎染仙鹤图 小黑猪早就在府外等候,一看若兮出来,就驮她飞驰而去。若兮抱着小黑的脖子,发现胭脂唇就在小黑的大耳朵后边,嬉笑道:“你还片刻不离呀,这小玩意好玩吧?昨晚大少爷喝醉了,让我按脚,我让他背过身去,拿出小兔子给他按摩,他一下就睡了,今早向我表白,要娶我做如夫人。” 小黑一听,忽的停住脚步,回头望着若兮,大眼睛眨眨,表情怪异,若兮笑道:“小黑,这是什么表情,你不希望姐姐嫁给逸仙公子吗?” 小黑摇着大脑袋,猪鼻子朝天做了一个不屑的表情,若兮笑道:“小黑是说他配不上姐姐?” 小黑不住点头,“哼哼”几声,仿若再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它摇着小尾巴,走得很慢,心事重重,有气无力的样子,若兮笑道:“其实,他对我很好的,我也喜欢他。只是他有未婚妻,我可不嫁有妇之夫,所以,我拒绝他了,我还是喜欢跟你们在一起。” 小黑一听,立即高兴起来,它回头对若兮咧嘴一笑,闪电般飞奔起来。 若兮轻轻呢喃,自言自语,道:“小黑,我们先给明德医馆送四筐草药就好,有二两银子,我们可以做很多事情了,万一他们需要的草药多,都让我们送,我怕不能每日都出来,万一被大少爷发现就惨了。” 小黑不住点头,仿佛若兮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只要不嫁给东方逸仙,小黑都不紧张。若兮给明德医馆送下草药,就拿了银子去小染坊。 云婶见若兮如期而至来送钱,极力推辞一番,若兮很固执,她拗不过,只得收下。看着满屋跑的孩子,都穿上了衣服。云婶眼睛就红了,道:“您看我家的孩子也都有衣服穿了,这都是托您的福。沙子姑娘,这衣服肯定好卖,又好又便宜。” 云婶拿出染好的布衣给若兮看,道:“你看多好,跟新的一样。这做工,也就东方华府的裁缝能做出来。” 若兮看了一下,若有所思道:“是呢?就像是东方华府的裁缝,新做出来的衣服一样?其实,这个才是最麻烦的事情。云婶,你试过扎染吗?” “姑娘是怕这些衣服被人认出来吗?”云婶道:“我听说过扎染,可是我不会呀,那技术很复杂繁琐的。” 若兮道:“你这有绳子吗?去拿染料来,我会一些图案,扎染技术,市面不常见,非但能令这些衣服改头换面,还能卖个好价钱。” “好,您等着,我这就去拿。”云婶高兴地心里就像开了花,暗暗道:“这姑娘怎么啥都会呢?”她从库房里抱出一堆麻绳,衣服,染料,大木盆。 若兮拿起麻绳捡了一件衣服,道:“云婶,这男装呢?我们可以扎染成一些简单图案,如蝙蝠纹、麒麟纹、羊纹、鹿纹、龙纹、凤纹、鱼纹。”若兮说着手法娴熟的折叠起衣服,拿绳子紧紧捆住,一个个花样图案打起结来,扔在一边。 云婶看的眼花缭乱,不禁怀疑道:“姑娘,这就能染出花来,你说的那么多图案?” “是啊,可以的,这个不复杂,你这有画笔吗?我给你染一件复杂的,你摆在店铺里撑门面,以后你学会了,这才是一本万利的生意,我们不能希望总有免费的午餐,等以后找不到旧衣服时,我们可以卖这些手艺,会赚更多钱。” 云婶听得两眼冒光,道:“您等着,我出去借毛笔去,马上就回来。” 若兮手里不停,又拿出一些女装扎染梅、兰、竹、菊等花草,这手艺是她在密室的百业图谱秘笈里学的,虽然她只试验过一些简单的图案,做过几条很小的手绢,但是技术是成熟的。 云婶脚底生风的跑回来,见地上已经放了一大堆衣服,道:“姑娘这手也太快了,做了这么多了。”她将大大小小的毛笔拿给若兮。 若兮道:“云婶,咱们把男装染成浅兰色吧,染制时加热煮沸,要不断翻动,时间有半柱香的功夫就可以,然后冷却,用皂水洗干净,再用清水冲净三遍,最后拆扎线。” 云婶道:“这么简单?染色水怎么配比?” 若兮道:“我给你写下配比来,你要严格按照方子执行才能做好。” “是,这个我知道。姑娘肯把这秘方交给我,就是我的恩师了。”云婶跪地就磕头,道:“师父在上,受云姑三拜。” “这个不用,云婶,您快起来。”若兮不好意思的笑笑。 “哎,师父。”云婶看着若兮,她已经被若兮完全折服,她知道妹妹家做的玫瑰精油提炼炉就是这姑娘画的图纸,在她心里,若兮就是神仙匠人。 若兮将染色剂配比,固色剂配比都写下来,然后将各个步骤,所需时间都详细的告知,云婶本就是干染坊的,一点就透,不住点头,高兴地眉飞色舞,唤来她大一点的孩子们帮她一起干活。 若兮选了三件男装,揣在怀里,拿了笔墨隐去身形就离开染坊,找了个僻静之地,唤来小黑,小黑正摇着大耳朵被胭脂唇按摩的舒服,见若兮到了,忙颠颠地跑过来,摇着小尾巴,拱拱若兮小手。 若兮从怀里拿出三件衣服,提起毛笔,研磨墨汁,浸染了墨色,道:“小黑,我不会画画,写字都像螃蟹爬,你帮我画些山水仙鹤之类有意境的图案,我要扎染几件衣服卖。” 小黑一仰脖子,得意的模样跃然纸上,若兮抱着它的脖子,笑嘻嘻道:“好小黑快画几笔吧?姐姐特别崇拜小黑,画的可棒了。”说着将笔杆插进小黑鼻子里,小黑一吸鼻子,握住毛笔,就在若兮展开的衣服上画起来,它先是晕染了山峰,上有彩云缭绕,飞鹤盘旋,如云似雾,姿态百变,意境深远,透露着肃穆吉祥之气,那绘画之精妙,绝不亚于当代书法大家。 “太美了,怎么可以这么美呢?”若兮道:“我收藏了,多少钱都不卖。” “小黑,你随便画些简单地就好。”若兮在小黑画好的仙鹤图上,在离绘线内微毫处涂色,待描绘的调配色水干后,若兮从腰带包里取出随身携带的针线包,按仙鹤图的纹路在外围缝制型线,再将形线抽扎紧,以免在染制过程中染画水破坏仙鹤的线条。 小黑很快又画了一件衣服,一件墨竹图,层层晕染,远山峭壁上有数丛修竹在碧空下迎风摇曳。壁岩峰峻巍峨,浓墨劈染墨竹,偃仰多姿,疏枝劲叶,气韵天成。那份潇洒,磊落脱俗,给人一种清高拔俗之美。 若兮看着眼睛又离不开了,连连赞叹道:“小黑,这等超凡脱俗的墨宝,我怎舍得出售,哎,你画个让我舍得卖的吧,求你了。” 小黑听若兮这般欣赏赞美它,高兴地又画起来,摇着小尾巴,很快画好一条栩栩如生的大鲤鱼,若兮高兴道:“这个好,我这就扎染了。” 若兮细致的将三件衣服制好,小心翼翼的扎紧绳子。才又悄悄回到染坊,她看着云婶坐在大染锅前煮衣服,将三件衣服另起一锅煮沸,道:“云婶,大鲤鱼的衣服放在店里卖,少了五十两银子不卖,其余两件,你熨烫好了给我包起来,我明日来取,送给我家若哥哥。” “是,师父。您放心。”云婶小声道:“只是,五十两是不是太贵了?会有人买吗?” “不贵,这件要是卖出去了,下一件就一百两。”若兮将身上布袋子摘下来,从里面拿出两瓶精油,揣在怀里,将整布袋精油都交给云婶,道:“那铜匠大哥既然是你妹夫,也就是自己家人了,这精油你拿给妹妹卖就好,叮嘱她将铺面务必打扫干净整洁,自己也收拾干净,我趁天色还早,去拜访两个商户的夫人,借她们的影响力推销我们的精油。” “天啊!这是什么速度?都做出来了,我们昨晚还在一起商量着等您消息,您这就把货都拿来了。”云婶看着精油,乐的合不拢嘴,听若兮说去拜访商户,就问道:“师父可是去找绿萍与莲舟姑娘?” 若兮点点头道:“云婶怎知?” 云婶道:“华府去年新出嫁的只有这两位留在凤翔,今年出嫁的去了汉中、商洛。所以我猜府里的大丫鬟肯定会先想到她们,不然就是舍近求远了。只是,听说这两位过的并不太好,不像外面传的那么风光呢?师父若是去,就去绿萍姑娘家,出门不远,过两条街道,西府晏家便是。 晏老爷做丝绸生意是东方成衣铺的股东,两家世代交好,这绿萍姑娘是大夫人,虽然婆母为人刁钻,但是除了老夫人跟前委屈,整个晏府绿萍还是有话语权的。 莲舟姑娘嫁了贺家银号,本来贺掌柜人是非常和善的,家大业大,可是莲舟是如夫人,那正妻袁清美乃是将军府的人,为人阴险善妒,手段恶毒,莲舟姑娘是强撑着颜面隐忍度日,所以即使她喜欢,也可能拿不出银子来买。” 若兮笑道:“好,那我就去绿萍姑娘家走一趟。” 云婶道:“我家老陈天天在外面拉粪车,这些大户人家里的鸡毛蒜皮事都门清着呢,师父您是不知道,这再好的女子只要嫁得不好,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可惜了莲舟那玲珑人儿,被大夫人修理的估计连贺老爷的屋子都不敢进,真是可怜。” “为何会如此呢?贺老爷既然人品不坏,又和善,还与东方家世代交好,怎会容忍大夫人虐待如夫人之事发生?”若兮问道,她心里却是有了主意,一定要先从莲舟下手。 “哎,如夫人叫着好听,其实就是小妾。这小妾在正妻眼中就是跟自己分享丈夫的奴婢,还不是眼中钉,肉中刺吗?哪里有像东方夫人那般贤德的女子,东方家的如夫人也知书达理,这凤翔人没有不赞叹羡慕的。”云婶搅着大锅里的衣服,道:“莲舟被大夫人虐待的浑身溃烂恶臭,又不敢告诉贺老爷,唯恐被大夫人驱逐出门。还不知能活多久?她这辈子是用不到这么好的玫瑰精油了。” “真是可怜。”若兮情不自禁的感叹了一声,想到东方逸仙要求娶自己做如夫人之事,暗暗道,此生给他为奴,也万万不能做小妾。那莲舟姑娘还不就是榜样? “云婶,你忙着。我先走了。”若兮道:“你也别太累了,实在忙不过来,可以找几个人帮你干活,只要我们的衣服卖得好,雇人的那几个小钱,很快就能挣回来。” “师父,我送您。”云婶忙放下手里的搅拌棍,道:“我心里正这么想呢,师父就说了,我下午就让妹妹她们来帮忙,不敢找外人,这活这手艺咱都得保密。”云婶拿围裙擦擦手,就要送若兮出门。 若兮忙道:“看好锅是第一要紧之事,不要送了。”说着快步走出门去。 第九十八章 猪鬃毒刑 若兮望着贺家银号气派非凡的高宅大院,就像铜墙铁壁一样困住莲舟,她现在究竟是何处境?为了维持所谓的面子,苟且的活着,真的值吗?若兮隐身进入贺家,忽然她发现阿苏居然从客厅里出来,随后就是一个中年男子,衣着讲究,温文尔雅,他将阿苏送出来道:“阿苏,你回去转告大少爷,让他放心,我马上就去劝劝莲舟,带她去明德医馆诊治。病不避医,大少爷的话,她不敢不听,我的话,她从来不往心里去。” “贺老爷留步,如此甚好,莲舟病好了,也好去华府参加一年一度的茶会,大少爷说,各地商家的夫人都到场,怎能缺了贺家银号?” “是、是。那是自然。”贺老爷连声应是,心下甚是惶恐,暗暗道:“大少爷想暗示我什么?这莲舟久病不愈?难道真跟袁清美有关?这妒妇整日拈酸吃醋,想害我失去生意吗?莲舟若是宿疾难遇,恶臭不止,大少爷的意思就算袁将军府的清美夫人,也没资格代替莲舟出席华府的茶会?那其它银号岂非就会趁机抢了我的客户?” 阿苏一走,贺老爷就疾步往莲舟的房间走,若兮正不知莲舟在哪里,就跟着贺老爷进去。 小丫鬟见贺老爷进来,忙叫道:“如夫人,老爷来看您了。” “您别进来。”房里阴暗潮湿,发出一股股恶臭的气味,窗帘紧闭,室内传出莲舟惊慌的声音。 贺老爷已经三个月没进过她房间了,每次来她都不让进。 “莲舟,你不能再任性了,大少爷派阿苏过来了,让我带你去明德医馆诊治。”贺老爷撩开门帘进入室内,映入眼帘的莲舟骨瘦如柴,脸色惨白,她像是承受着极大地苦楚,一听大少爷派阿苏过来,绝望的眼睛里立即闪过一丝光亮,挣扎的爬起来,道:“老爷,莲舟一身污秽恶臭,您快走吧,替我谢谢大少爷。莲舟的病,恐已时日无多,就不麻烦大少爷牵挂了。”莲舟浑身瑟瑟发抖,贺老爷盯着莲舟道:“莲舟,你如实对我说,可是大夫人对你做了什么?” “没,没有。”莲舟遮掩道:“大夫人待贱妾仁慈宽厚,是莲舟福浅命薄辜负了老爷。” “如夫人,您就跟老爷说了吧,您再这样子,可就真的没命了。”小丫鬟忽然从外室冲进来,跪地磕头道:“老爷,您救救如夫人吧,她身上没有一点好地方了,大夫人隔三差五的就来折磨她,要把她做成活着的人皮猪,没法在伺候您,这是要死人的呀。” “住口,不要说主人的是非。”莲舟满脸都是冷汗,贺老爷一把撕开莲舟的衣服,他惊恐的望着莲舟,那还是他娇美的如夫人吗?莲舟美好如玉的躯体已经千疮百孔,钢针扎孔刺入猪鬃,然后猪鬃根根嵌入皮肤,再结痂固定在里面,整个上身黑压压一层,若兮也惊得目瞪口呆,冷汗直冒,感觉头发根都竖起来。心道,这不是要活活疼死吗? “来人呀,我这就送你去明德医馆。”贺老爷大声呼道。 “我不去。”莲舟哭道:“老爷,您就让我去死吧,大夫人要把我做成人猪,我会成为整个凤翔的笑话,丢尽贺府颜面,您在商界还怎么做人?我死后,您偷偷埋了,一了百了。” 贺老爷焦头乱额,急的都哭出声来,道:“都这个时候了,莲舟,我们还要什么颜面·····” 若兮见状,忙出屋去,现出身形,敲门道:“贺老爷,莲舟姑娘,东方逸仙公子派来给您诊病,姑娘不用担心,只要你肯敷药,很快就会药到病除,大少爷叮嘱,让您一定听话。” 贺老爷闻言如天降神兵一般,道:“大夫,您快来救救我夫人。”他撩开莲舟被子一看下身,差点没吓死,颤声道:“天啊!造孽啊。这毒妇竟然这般对你。” 若兮推门进来,望着贺老爷道:“大少爷还说了,我们华府的姑娘从没出过这种情况,既然您如此不屑我们,我医治好莲舟,就带回去了,您写一封休书就好。” “都是贺某失察,贺某的错。休书一定会写,我这就去把大夫人休了,姑娘快给莲舟医治吧。”贺老爷满面泪痕,又气又急,心疼的望着莲舟道:“莲舟,贺寒愧对你,定会用后半生补偿你。” “如此甚好,您去处理大夫人的事情。这里交给我就好。”若兮看了小丫鬟一眼,道:“去准备热水,毛巾,小夹子。” “哎,我这就去。”小丫鬟爬起来就跑出去。 若兮走过来,望着莲舟道:“你闭上眼睛,放松心情。我这有大少爷专门为你配制的灵药,一点都不疼。” 莲舟闻言,立即闭上眼睛,声音颤抖道:“真是大少爷派您来救我吗?”想到东方逸仙在她最绝望,最痛不欲生的时候终于伸出援手,莲舟忍不住泪如雨下。 若兮取出止血符贴在她身上,默念咒语,莲舟忽然觉得全身剧烈的疼痛一下消失。 若兮轻轻道:“不要睁眼,一点都不疼吧?大少爷的伤药非常灵验。我要把这些猪鬃都拔出来,你不要害怕,这大夫人作孽到头了,她被休之后,你的噩梦就结束了。” 小丫鬟端着水盆进来,梦幻般的望着若兮在莲舟身上一根根拔下猪鬃,莲舟竟安然自若仿佛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 若兮道:“你也帮忙吧,我们俩个快一点。”小丫鬟抖抖索索的拔下莲舟腿间的猪鬃,吓得脸色苍白。 若兮从怀里拿出一瓶玫瑰精油放在小丫鬟鼻子前一晃,道:“香吗?你别害怕,你家主人不疼的,我给她用了药。” “真香,大少爷喜欢的味道。这是玫瑰精油。”莲舟也闻到了,她兴奋的说。可是她不敢睁眼,唯恐一睁眼就回到现实中来。 若兮用了一个时辰,才跟小丫鬟一起将莲舟身上的猪鬃取下来。若兮给她擦洗身体,整整换了三大盆水,若兮见小丫鬟出去倒水的时候,最后一次施展咒语,莲舟千疮百孔的肌肤愈合如初,若兮将玫瑰精油涂抹在她身上,轻轻按摩道:“莲舟姑娘,您觉得如何?” “姑娘真神医,我感觉特别好,就像从没受伤过,您肯定是大少爷请的菩萨,您肯定是屠龙的菩萨。”莲舟猛地睁开眼睛,她望着自己洁白光泽芬芳的肌肤,立即下床,跪地磕头道:“莲舟谢谢菩萨救命之恩。” 若兮伸手扶起莲舟道:“快起来,我叫沙子,是大少爷的丫鬟。”她从怀里掏出春喜的书信放在莲舟手里,道:“我今日来找你是为了精油的事情,你也知道春喜的继父嗜赌成性,她母亲与小妹生活艰辛,我们就想着靠这点手艺,补贴一点家用。” 莲舟看完书信,满脸质疑道:“姑娘你真是凡人?不是菩萨?我怎么都不相信,您一定是菩萨,这医术我闻所未闻,您这一身本事,为何要给大少爷做丫鬟呢?” 若兮笑笑道:“我出身寒微,大少爷对我有恩。知恩图报,人之常情。” “姑娘放心,莲舟的性命是您给的,此生莲舟愿为姑娘效犬马之劳。”莲舟望着若兮,道:“你制作的玫瑰精油,是我用过最好的。” 若兮道:“莲舟姐姐,其实我刚才是假传圣旨,大少爷没派我来治病,他也不可能参与贺府的家事,只是我不为你扫清障碍,你在贺府就没有一日安宁。日后的路,就要靠你自己走了。” “谢谢沙子姑娘。”莲舟又跪了下去,若兮道:“我这还有一封信,一瓶精油,是给绿萍姑娘的,你有空闲时给她吧,今日出来的时候有些长了,我要马上回府当差了。” “大恩不言谢!”莲舟将书信、精油收在怀里,道:“姑娘放心,莲舟一定不会让大少爷知道您来过府上之事,日后,还请姑娘多多关照贺家。” “姐姐聪明,我会常来看您的,有何为难委屈之事,都可与我诉说。”若兮辞别莲舟,隐身而去。 莲舟对镜梳妆,望着镜子里重新焕发出生命光彩的自己,默默道:“沙子姑娘一定就是菩萨幻化救度自己的神仙。”她抚摸着自己光洁的皮肤,仿佛没有受到过任何伤害,人世间怎么可能有这样神奇的医术? 小丫鬟将沾满脓血污渍的衣服被褥都抱了出去,这时院子里传来大夫人袁清美嚎啕的大哭声,莲舟打开窗子,望着被家丁捆绑着塞进马车里的大夫人,还有她的丫鬟、仆妇帮凶都被贺寒一顿家法惩治的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也被家丁塞进马车拉出府去。 贺寒平素温和的像只猫,他的脸上永远带着微笑,莲舟甚至不知他生气是什么样子,即使是大夫人袁清美,贺府的家丁仆妇也没见过贺寒发火,今天贺寒的火焰燃烧起来,袁清美跟府里的仆人们都吓破了胆。 贺寒处理完大夫人一干人之后,就走进莲舟的房间,他望着莲舟,简直不敢相信,她居然站起来,贺寒惊愕道:“莲舟,你好些了么?华府的大夫呢?” “老爷,我已经痊愈了。”莲舟走过来,轻轻褪去衣衫,洁白如玉的双肩、脊背展现在贺寒面前,贺寒一把抱起莲舟激动道:“莲舟,你真的好了,这是什么医术?她叫什么名字?” 贺寒将莲舟放在床上,轻轻褪下她的裙子,抚摸着她的小腹跟双腿,彻底放下心来,道:“是的,莲舟,你已经完全恢复如初了,太神奇了,你快给我讲讲这神医的来历。” 第九十九章 莲舟脱困 莲舟起身对贺寒跪下,道:“老爷,莲舟有一事相求,我将这神医的身世告诉您,请您一定严守秘密,保护她好吗?她对妾身有救命之恩,莲舟不想给她添麻烦。” “她是我们贺家的大恩人,我怎会恩将仇报,夫人快快请起。”贺寒见莲舟谨慎郑重的模样,更加疑惑,他爱怜的拉着莲舟的手,道:“你快跟我说说吧,你们逸仙公子真是厉害,在哪里请的这等神仙?” “她叫沙子,自称是大少爷的丫鬟,因为受了逸仙公子的恩惠,所以屈身侍奉。这女子医术如神,她为我医治之时,我没有丝毫疼痛,那些猪鬃除尽之后,我这千疮百孔之身,瞬间恢复。她跟我承认大少爷并没有派她前来诊病·····”莲舟说道这里,贺寒忍不住惊呼了一声,道:“啊?她·····” 莲舟微笑道:“她跟我承认假传圣旨,冒用了大少爷之名。其实她是来向我推销玫瑰精油的,碰巧遇上而已。她是想跟府里的丫鬟们赚点小钱补贴家用。”莲舟说着拿出春喜的书信跟玫瑰精油给贺寒看。 贺寒看了信件,又打开玫瑰精油闻了闻,道:“真香,这品质很好。这等神仙般的人物,逸仙怎忍心驱使,还当做使唤丫头呢?不应该呀,他那般精于计算之人,看不出这旷世奇宝就在身边?” “老爷,莲舟鼠目寸光,但觉此女光芒万丈,若是能得以亲近,常伴左右,必是天人之福,如果逸仙公子不识庐山真面目,就是贺家最大的机会来了。”莲舟注视着贺寒,道:“贺家银号,贺夫人之位,只要我们能给予她的,倾囊相授,此赌注必然只赚不亏。” “夫人这样笃定?”贺寒笑道:“你的眼光我从来不怀疑,你家东方逸仙公子的精明我也从来不怀疑,放心吧,就算我们倾囊相授,也无法从他手里要出这沙子姑娘,逸仙深不可测,远非你我目所能见。你受沙子姑娘恩惠,想要报答的心情我了解。”贺寒揽着莲舟的肩膀道:“从今日起,你就是这府里主母了,我贺寒此生绝不纳妾,只一心对你,报答你的深情。” “谢谢老爷。”莲舟轻轻道,她偎依在贺寒宽厚的胸膛上。想到若兮替她铺路,扫除障碍。眼中不由湿润了,心中默默道:“沙子姑娘,莲舟一定好好报答您。” 若兮辞别莲舟之后,一路上心中都在想,华府的丫鬟都这么透彻机灵吗?只是她为何将自己陷入这般绝境之中,我若不来,她还能活几日?想到莲舟训斥小丫鬟,不可说主人是非的情形,以及她都快被大夫人虐待死了,还不肯说出实情的样子,难道不正是训诫房培养出来的典范吗?真是愚忠啊!这贺寒估计会对她一生都满怀愧疚吧。 贺寒果然就如若兮所料,正因为莲舟的隐忍,将他彻底激发,才做出决断。其实,他的大夫人袁清美身份很不一般,除了跟东方逸仙的未婚妻袁清霄是表姐妹,还是袁府掌门人的大女儿。外人只知道袁清美是沾了将军府的光,才那般张扬跋扈,却不知袁将军乃是袁家次子,不过是袁家诸多子孙中一个摆在明面上的人而已,袁清美的父亲,才是袁家真正厉害的老大。 正因此缘故,这些年袁清美在贺府横行霸道,为所欲为。贺寒不是不知,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贺寒将她打发走,也是破釜沉舟,做了最坏打算的。他没有亏待她,马车上除了休书还有十几箱银子。 对于商人最大的让步,或许就是破财免灾吧。 莲舟焉有不知之理,她见大夫人的马车一走,就派小丫鬟出去,为了这一天,莲舟准备了很久,每一根猪鬃扎进皮肤的痛楚,都在督促她将复仇的计划做的更完美,更详细。 若兮回到东方华府,隐身路过洪武院,远远就听见豆花摔盆子打碗,大声咒骂的声音,只听她高声道:“杀千刀的贱婢,你当我是乡巴佬还是要饭的,给我这破衣服穿,是东方华府穷的掉底了,还是你故意跟我找别扭。” 若兮听见哭声,忙过去看,只见一个十一、二岁,跟雪菲差不多大的孩子,正抱着一套通房丫鬟的绿裙子给豆花,豆花一把将衣服扯过来,扔在地下踩踏,边踩踏边打女孩脑袋,女孩哭着跑出去,边跑边叫道:“如夫人救命啊····”豆花在后面不依不饶的追上来,豆花别的本事没有,跑得快,打人狠,若兮是从小被欺负不敢反驳,雪菲、婉玉是从来不是对手。 东方逸辰正在房里跟随侍下棋,听见小丫鬟的哭叫声,才想起这几日都没理睬那假若兮,想来她是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旁边房间的两房如夫人,张氏、严氏,也都被惊扰,急忙出门去看,这两位都是书香门第的小姐,性格柔顺,善良贤淑,即使是丫鬟犯错,也是责备两句,让她们自己领罚去。从没动手打过下人,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只见豆花骑在小女孩身上,左右开弓就是一顿大耳光,忙上前呵斥道:“王姑娘,你快住手。”张氏拉开豆花,严氏拉起小丫鬟,掏出手帕给她擦拭嘴角血迹,见小脸都肿起来,心疼道:“快跟我去房里,我拿冰块给你敷敷。” 张氏打量着豆花道:“王姑娘,你为何要打她?相公还在房里下棋,你就不怕惊扰了,这般没有规矩。” 豆花打量着张氏,只见她浑身绫罗绸缎,满头珠翠,非但人长得漂亮,还打扮的富丽堂皇,心里更是气恼,道:“你就是他的妾?你们穿的是什么?叫这贱婢拿这下三滥的衣服来侮辱我,是不是你们的注意?” 张氏道:“通房丫头都是这样的绿裙子,这是东方华府的规矩,不是我们定的,你就为这事下狠手打人。” “一个贱婢,我还打不得吗?”豆花盯着张氏,道:“东方逸辰借走了我的丫鬟,现在都没给送回来,我生气了,就拿他府上的丫鬟撒气怎么了?我自己的丫鬟,打死她也不敢吭一声。” “就你这样的德行,沙子不会再给你送回来了。”东方逸辰气的脸色发青的走过来。 张氏、严氏、一见东方逸辰,忙敛衽行礼,道:“夫君,清安。” 东方逸辰也没说话,就看那小丫鬟,问道:“颖儿,你没事吧?” 张氏、严氏见东方逸辰板着脸,未理采她们,忙跪地告罪,急声道:“夫君恕罪,都是妾失察,让王氏惊扰您下棋了。” 东方逸辰领着小丫鬟的手,道:“走吧,去我房里,给你涂点红花油,一会就不疼了。” 小丫鬟怯怯的看了一眼豆花,道:“二少爷,颖儿不敢伺候她了,我害怕。” 东方逸辰冷冷道:“她不会有下人了。” 豆花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所有活,还都让我自己做不成?” “你可以回家称王称霸去,可要留在这里,就给我夹着尾巴做人,老老实实跟李婆婆学规矩去。”东方逸辰牵着小丫鬟的手就走,颖儿见东方逸辰给她撑腰,也顾不上疼了,高兴得望着东方逸辰,道:“二少爷,我们晚上终于能睡安稳觉了,昨天香儿姐姐被她打了,今天是我,我们都快吓死了。” 豆花看着如夫人们一点过错都没有,只是东方逸辰没理睬她们,就跪地受罚,自己又打又闹,没惩罚自己似乎已经给足了面子。想到东方逸辰说的话,沙子不会再回来了,也不会给她下人了,心里就像吃了苍蝇。 她强忍着怒火,忍着、忍着就像火焰一样,忽的窜出头顶,只听她大喊一声,“东方逸辰,你给我站住。”几步蹿过去,跟在东方逸辰身后,怒气冲冲道:“你什么意思?你家泼天的富贵,却是剥夺我的随身丫鬟,有这么欺负人的吗?我才不怕你,我想了一个晚上,我怕你个鬼毛球,你有什么了不起,还我沙子,我这就回娘家,从今起跟你没个毛线球的关系,我见人就说你们东方华府不是个物,人人都是死变态。” 东方逸辰本不想理睬她,看在若兮的面子上,不想多生是非。这豆花实在太气人了,他怒视着豆花道:“我今天就给你父亲送契约,买下你这个通房丫头,关你到死。看你还发疯咬人不?” “杀人了,强盗啊!”豆花发疯似得大叫,东方逸辰一摆手,侍从冲上来,捂上豆花嘴巴,就拖走了。 若兮看得心惊胆颤,不知他们把豆花弄得何处去?就跟了上去,只见侍从将豆花押到训诫房,见到李婆婆,道:“李婆婆,这新来的通房丫头可是嚣张上了天,打丫鬟,骂主子,我们二少爷是没辙了,您给好好管管吧。” 李婆婆前两日就听逸辰讲过这豆花,想把她送来学礼仪,李婆婆正想过去带人,这就给送过来了。她望着豆花道:“婉玉、雪菲都是从我手里出去的,知书达理的好孩子,你们一家出来的,差别怎么那么大,谁给你的胆子在华府里打人?还敢骂主子?” 豆花听婉玉、雪菲讲过这李婆婆是东方华府的总管事婆婆,训诫房最心狠手辣的人,心里也有点怵头,就道:“我是屠龙菩萨的亲闺女,是二少爷求娶来的如夫人,他始乱终弃在前,我哭诉无门才骂他忘恩负义,我的婢女被他拐走,不但不给,还不给我下人使唤,还拿奴婢的衣服羞辱我,我要回家,他居然将我送到此地,难道你们还要滥用私刑?你今日放了我也还罢了,若是敢动我一个手指头,我娘在天有灵,杀的了毒龙,也灭得了你们东方华府,欺负我,咱们就同归于尽。” 李婆婆笑道:“嘴皮子真是挺厉害,不过,你能吓唬的了我老婆子吗?”李婆婆命行刑的婆子道:“给我绑了,吊起来。” 第一百章 逸仙生疑 若兮看着这些行刑的婆子,想到自己被掌嘴时的情形,心道,这回豆花可要吃点苦头了,希望被责罚之后,就安分度日,别再折腾了。见东方逸辰只是教训她一番,并无性命之忧,看看天色已晚,匆忙回睿智院当差。 东方逸仙这一天脑海里都是若兮的影子,推辞了一些可有可无的应酬,早早回家。他一回来就没见若兮,等了一个多时辰,还是不见踪影,就唤来春喜问若兮去向,春喜道:“厕所,沙子姑娘去厕所了。” “她要在厕所过年吗?”东方逸仙盯着春喜,道:“她怎么去了这么久,你别给我打马虎眼,沙子究竟去哪里了?” 春喜见东方逸仙面带愠色,忙跪地道:“大少爷明鉴,沙子真去厕所了,我这就去找她回来。” 这时,若兮气喘吁吁的跑进来,见春喜为她遮掩被训斥,上前请罪,道:“都是沙子的错,今天吃坏肚子了,跑了几趟厕所,大少爷要责罚,就责罚沙子好了,跟春喜姐没有关系。” “你下去吧。”东方逸仙瞪了春喜一眼,淡淡道:“下次为人遮掩时,先调整好自己的呼吸。” “奴,奴婢告退。”春喜冷汗一下冒出来,慌忙起身退下。 “来,沙子。过来跟我说说吃了什么?把肚子吃坏了,看我不罚厨房的薪水。”东方逸仙牵着若兮走到榻上坐下来,若兮一闭眼睛,心道,完了,今天自己都没在家吃饭,只是随口一说,这要怎么遮掩。 东方逸仙牵着若兮小手是要她同坐,一天没见了,心中甚是想念,想跟她聊会天。若兮心里生怕东方逸仙盘问,想着他训斥春喜的话,显然根本就不信她去厕所了,哪里还敢跟他聊天,见他一坐下,就跪在他脚边,道:“我已经没事了,大少爷。您辛苦一天肯定累了,奴婢给您按脚吧。” 东方逸仙一看若兮的神情,心虚成这个样子,显然没在家老实呆着,不知又跑哪里玩去了。见她主动讨好他遮掩此事,也不想戳破她,就道:“好呀,我还真有些累了,上次你服侍的很好,只是不让我看,我颇好奇,这次你服侍,我观摩,把胭脂唇的图谱给我看看。甚为稀奇,怎会一下就晕过去呢?” 若兮没想到东方逸仙是想让她用胭脂唇服侍,心道,我这不是自己挖坑活埋自己吗?他心思细密,怎会不好奇那晚之事,定要弄个水落石出才罢休,这可如何是好? 东方逸仙盯着若兮,道:“都伺候过一次了,还害羞呢?下去打水给我洗脚。” “是。”若兮站起身来,突然捂着肚子,蹙眉道:“大少爷,我肚子有点疼,想去厕所。” 东方逸仙忙站起来,扶住她的胳膊道:“问你吃了什么?还不说,这怎么能行?”东方逸仙叫道:“阿苏,去把厨子叫来,问问给沙子姑娘吃了什么?” 若兮一听,急忙挣脱开东方逸仙的手,道:“阿苏,你不用去了,我就疼了一小下,没事了。”若兮望着东方逸仙,心虚的笑笑道:“多谢大少爷关心,奴婢这就打水伺候您洗脚。” 东方逸仙此刻更是怀疑醉酒之后,被若兮口齿按摩晕过去的事情必有蹊跷,看着她面露难色,一让她按摩就肚子疼,问她吃了什么?马上就好了。显然这两件事情,她都心里有鬼,东方逸仙望着若兮的背影,心道:“鬼丫头,不说明白,看我可会放过你?” 若兮一出门,就见春喜已经在外面准备好了玫瑰脚盆,若兮附在春喜耳边,道:“你快去找二少爷来喝酒。” 春喜不知若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知道肯定是要二少爷帮她解围,忙将玫瑰汤盆交给若兮,就溜了出去。 春喜匆匆跑下楼,还没出去睿智院,在凉亭的回廊里就被阿苏叫住,道:“春喜姐,你这慌慌张张的要去哪呀?” “完了,这大少爷是真怀疑了。”春喜一看阿苏堵截她就知是大少爷授意,她见醒儿、雾妳此刻正在花坛里给如夫人抓猫,灵机一动,笑嘻嘻道:“阿苏哥哥,我这不是出来透透气,沙子姑娘伺候大少爷就行了,你不是也出来了吗?”春喜故作轻松的向雾妳招手道:“雾妳,你们这是出来遛猫吗?” “春喜姐,你快来捉住雪球儿,哪是我们遛猫,是雪球遛我们,这腿都跑直了,小东西就跟我们兜圈子,抓不住它。”雾妳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望着春喜大声道。 “我来了。”春喜看了一眼阿苏,笑嘻嘻道:“雪球最喜欢我,一下就能捉住它。”说着几步跑过去,飞跃到花池子里,她身手敏捷,几下就从花树后捉住小猫,将它抱在怀里,雪球果然喜欢春喜,竟也不挣扎,春喜抚摸着它的脖子,它高兴地打起呼噜来,眯着眼睛一副享受的模样。春喜将雪球交给雾妳时在她耳边道:“快去给二少爷送信,让他马上找大少爷喝酒去,大少爷在拷问沙子的行踪。” 雾妳抱起雪球,骂道:“小东西,下次再跑出来,看如夫人不打断你的腿。若不是春喜姐抓住你,你是想遛断我的腿吗?” 醒儿笑道:“我看呀,如夫人打断你的腿,也舍不得它呢。快送去吧,如夫人该等急了。” 这时,就见跟阿苏一起的随侍走过来,道:“二位姐姐,小猫给我吧,我给如夫人送去,你们几个都去大少爷院子里打扫卫生去。” “都去?大少爷让我们扫院子?”春喜问道,心想这回完了,大少爷不明说,但是丫鬟是不扫院子的,都是小厮的活,除非是受罚。 “哎,好,我们马上去。”雾妳将小猫不情愿的交给小厮,道:“我想先方便一下再去行不行?” “我也去。”醒儿笑道:“你们看着,我们快去快回,这干活再急,也得让撒尿吧。” “咦,醒儿姐,你这也太糙了。”阿苏皱眉道:“快去吧。” 春喜见雾妳、醒儿飞奔而去,她们身后立即有小厮远远监视追随,春喜的心一下沉入水底一般,她不怕挨打受罚,她怕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一下就破灭了。 雾妳一到厕所就在她们先前约定的机关把手里拿出纸笔,将消息留下,这是他们最后的通讯手法了。当日若兮给老弱病残设计的马桶,都是配粗木扶手的,方便他们起身之用,而这扶手暗藏机关,用来跟婉玉、雪菲互通消息。 雾妳、醒儿留下字条后,若无其事的从管理厕所的李小二身边走过,道:“小二哥,这厕所里可快没棉花了,若哥哥在的时候可不会这样子。” “他长得帅,没办法,不干活都是好的,你们这些“喵喵”叫小猫,又发春了吧。”李小二打趣道。 跟踪在她们身后的小厮,也从厕所里出来,在她们去过的厕所里检查一遍,没发现任何异样。他们听见李小二的话,都跟着大笑起来。 若兮端着玫瑰脚盆,忐忑不安的进来,心里就盼着东方逸辰能快点过来,跟大少爷喝酒,这样就混过去了,至少今晚他喝多了,拿出小兔子来,几下就能让他老老实实的睡觉,不再折腾了。 东方逸仙注视着若兮,她洗的很仔细,也很慢,在水中按摩的手法很舒服,但是东方逸仙更期待点别的,他轻轻道:“就是猪蹄子也该洗干净了吧?” “嗯,大少爷觉得可以了,奴婢就给您擦脚。”若兮道:“其实这胭脂唇除了玉足经之外,对于颈肩的按摩也相当厉害,我揣摩出一些门道,大少爷要不要试试?”若兮想把他的注意力引到其它地方,只要他看不见,一切都好说。 “今晚就先从脚开始吧,以后多的是时间,你可以使出浑身解数用我做试验。”东方逸仙煞有介事的道:“玉足经你带在身上了吗?” “是。”若兮忙擦手,从怀里拿出人皮经卷给东方逸仙,若兮见无法转移东方逸仙的目光,暗暗道,今晚恐怕在劫难逃,赶紧出去画一道“梦符”给他贴上,让他睡觉才好。 东方逸仙看了几眼玉足经,他炙热的眼神,盯得若兮脸颊发烫,若兮额头细汗淋淋,东方逸仙尽收眼底,道:“你可以开始了。” “是。”若兮垂头,道:“奴婢,想喝口水,再伺候您,可以吗?” 东方逸仙拿起茶几上的水杯给她,若兮本想借喝水之故,去书房画符,顺便看看东方逸辰来没来?她身上的梦符已经给被割掉舌头的伤者们用了,还没再画。她双手接过水杯,道:“谢谢,大少爷。”若兮心道,大少爷真是滴水不露呀,看来想出去是不可能了。 东方逸仙看着若兮慢吞吞的喝水,语气里有一丝不悦,道:“喝完水,是不是还想再去趟厕所?” “没,奴婢服侍大少爷。”若兮将杯子递给东方逸仙,她心里想到长青姑娘生前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亲自服侍东方逸仙,临死耿耿于怀,心道,东方逸仙,今日我若兮服侍了你,你敢娶别的女子,我就把你的脚剁下来,我的男子,也不许别人碰。 东方逸仙的观察力是何等敏锐,她的情绪变化,都在他眼中,见她像是下了决心,眼中一道决绝的寒光闪过,吓得东方逸仙后背汗毛都立起来。 若兮将东方逸仙的脚放在膝盖上,东方逸仙胆颤心惊,心道,这哪里像是按摩,倒像是上断头台,死丫头,你还敢吃了我吗?我堂堂东方逸仙怎会怵你?话虽如此,东方逸仙心里还是瑟瑟然,莫名恐慌。 就在这时,只听东方逸辰哈哈大笑着,手托酒坛走进来,他见若兮刚给东方逸仙洗完脚,就道:“大哥,您这是什么打法?还没吃晚餐,就开始洗脚了?” 东方逸仙瞪了若兮一眼,在她头上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道:“猴子搬来的救兵吗?晚上我们继续。逸辰喝酒喜欢水晶驴肉跟老醋花生,你让厨房去做。” “是,大少爷。”若兮端着水盆,望着东方逸辰莞尔一笑,退出来。 东方逸辰一瞬间就看的痴了,他将酒坛放在东方逸仙面前道:“可恶,大哥,你居然敢用若兮给你洗脚。” “我又不是用她一天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东方逸仙穿上鞋子,道:“若若在我床下睡了半个多月了,每晚不是都给我洗脚。” “你们俩的事情,我可管不着,只是你对人家姑娘好点,别总欺负若兮。”东方逸辰道:“我看咱们院子里的纸灯笼挂上了,出动东门雪狐军,可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我欺负她?”东方逸仙笑笑道:“你信吗?” “我当然信了。”东方逸辰道:“你把人家当丫鬟使唤,还不是欺负吗?” “我可真心不敢欺负她,你放心好了。”东方逸仙笑笑道:“若兮就像小刺猬一样,一有风吹草动就将小脑袋缩回去,然后一身硬刺,摸哪里都能扎个半死。” “哈哈,这比喻贴切。”东方逸辰哈哈笑道:“看来你们的进展也不快啊?” “别关心我们了,这几天你那个通房丫头还好吗?”东方逸仙倒了一杯茶,道:“金戈门与魔医馆的人这些日子不消停,东门雪狐军已经拦截了他们三次了,他们暗着进不来,估计很快就要明目张胆的来看那个假若兮,然后伺机向若兮或是咱们府里其它姑娘下手。” “啊?有这事?”东方逸辰道:“大哥,你为何不早跟我说,我们还能怕了他们不成,居然如此猖狂?” “没事的,我应付的过来,没什么特别厉害的对手,就不麻烦你出手了。”东方逸仙望着东方逸辰温和道:“对于那个假若兮,你要恩威并用才好。” “哎,别提那假若兮了,傍晚送去训诫房了,简直不可理喻,就是一个泼妇。”东方逸辰一提豆花就有气,道:“洪武院被她弄得乌烟瘴气,打丫鬟骂主子,没有她不敢的事情,真不知若兮这么多年在她手底下是怎么活过来的。” 第一百零一章 莲舟复仇 “李婆婆会管教好她的。”东方逸仙道:“若非本性邪恶不可救药,这么年轻的女孩子,长成这样也实在可惜,你要给她一点时间改正。” “大哥,你是没见她那德行,真是气死我了。”东方逸辰想起豆花的模样,脸色就阴暗起来。 “冷静些,即便不喜欢,也不过就是个通房丫鬟,不理便是。只要她安安分分不惹事,养她一生又如何?别让若兮搅和在这件事情里为难,若是我们将她送回去,若兮必然也会被她姨母要走,到时撕破脸,对谁都没益处。”东方逸仙望着逸辰道:“你也不想若兮再回到王家去了吧?” “那是自然。”东方逸辰叹了口气,道:“放心吧,大哥,我都听你的。” 东方逸仙微笑道:“逸辰,下月初就是每年一度的茶会,到时候,鱼龙混杂,你要提前做好部署,今年尤其要严格,不要出什么差错。” “大哥放心,华府的安全,我怎敢掉以轻心?莲舟的事情,大哥处理好了吗?那贺家真是像传闻的那样虐待她吗?”东方逸辰问道,因为莲舟以前也经常来他院子当差,伺候洗漱,颇讨人喜欢。 “莲舟受虐待的事情坐实了,我派阿苏过去警示了贺寒一下,毕竟是人家的家事,那贺寒的夫人袁清美是清霄的表姐。跟我算是沾亲带故了。我不能因为一个丫鬟,就废了她的前程。所以,莲舟向我哭诉的时候,我叫她忍耐,做好妾室的本分。”东方逸仙蹙眉道:“谁知这袁清美十分恶毒,莲舟万事隐忍,她仍不满足,百般虐待。最后,莲舟卧病在床,她知我为难,再不开口求救,我才发现事态严重,让东门雪狐去调查,结果就是袁清美竟将莲舟全身扎满猪鬃,要将她做成人皮猪,再无颜服侍贺寒。以至于莲舟全身溃烂不敢就医,她不向我求救,也不向贺寒求救,知道我们都很为难,只想自生自灭,一死了之。” “怎么可以这样,我这就去接她。”东方逸辰怒道,起身就走。 “逸辰,你听我说完。现在莲舟已经痊愈了,而且袁清美死了,就在今天。”东方逸仙很快的说道。 东方逸辰已经到了门口,又折回来,一脸惊异道:“什么?莲舟痊愈了?袁清美死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东方逸仙道:“我也是刚得到东门雪狐的消息,莲舟全身溃烂,猪鬃都长在肉里了,那样的伤势,瞬间恢复如初,你见过什么大夫可以做到这一点?除了某人?” 东方逸辰望着东方逸仙,道:“大哥的意思,是若兮跑出去救了莲舟?” “今天正好她没在家,只是我没有证据,不敢妄下结论,此人医术闻所未闻,只能等见了莲舟、贺寒才知道。”东方逸仙道:“我心里特别感激此人,若是日后有缘得见,必会好好拜谢,对于莲舟我愧疚颇多。也是朝夕相处那么久的人,她的遭遇让我久久不能平静。” 东方逸辰长长吁了口气,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袁清美是怎么死的?她这等恶毒妇人不会因为良心发现而自杀吧。” 东方逸仙道:“她的死就更匪夷所思,东门雪狐说,贺寒写了休书,处置了她的帮凶,将她们都塞进马车,在马车上装了十几箱银子,送回袁将军府。贺寒的做法,无非就是想破财免灾。” “我很理解贺寒的做法?除此之外,还能怎样?”东方逸辰道:“袁大将军虽然过世了,可是袁夫人的人脉遍及京城,手腕如铁,袁老大更是凤翔城的一个江湖,凡是不给他们面子的人,现在都睡在地底下。” 东方逸仙道:“袁清美死了,她的帮凶们也无一活口,死的非常难看。而且十几口大箱子,不翼而飞。” “啊?是绿林劫匪干的吗?”东方逸辰惊愕的瞪大眼睛。 东方逸仙道:“袁清美死在车里,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男人的纽扣,她被送到袁将军府门口时,还剩下最后一口气,她说了一句话,“杀了负心贼谢安,给我报仇。” “谢安不是贺寒的管家吗?”东方逸辰匪夷所思道:“谁玩的这一出好戏?杀了人,劫了银子,还让袁清美背着偷情被杀的骂名,让袁府抬不起头来,不敢声张。这玲珑的心思······”东方逸辰不由感觉浑身发冷,心道,心思缜密到这个地步,着实太可怕了。此人得在背后做多少安排,而就等这个契机,一击而中。 若兮端盆出来,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脑袋,这下东方逸仙敲得有点疼。她将脚盆放回洗漱室,看了几个房间都不见春喜踪影,若兮抬头望见阿苏正倚在门框上,望着她笑道:“沙子姑娘,厉害。”他立起大拇指,望着若兮,道:“你找春喜她们?” “没有,我只是想把脚盆交给春喜姐,我要去厨房点两道菜给二少爷下酒。。”若兮打量着阿苏见他神色反常,话里有话,就知道春喜她们送信肯定被跟踪或是劫下了,不管怎样,消息最后还是传给了逸辰,这也就是大少爷为何敲她脑袋的原因。 若兮下楼去厨房点菜,就见春喜、醒儿、雾妳正在院子里打扫卫生,春喜见若兮出来,松了一口气,追上来,道:“没事吧?沙子。吓死我们了。” 若兮笑笑道:“没事,晚上厕所见,有好消息给你们。”若兮说完就去厨房了。 晚餐时分,丫鬟们端着托盘鱼贯而入,若兮跟着她们一起进来,将她们手中的盘子,依照顺序在餐桌上摆好,刚想退下,就被东方逸仙叫住,道:“吃晚餐了,你不饿吗?” 若兮道:“您跟二少爷喝酒,我去厨房吃就好。” “过来一起吃,逸辰又不是外人。”东方逸仙看着她道:“你也可以喝一点酒。” 若兮走过来,跪在东方逸仙身边,道:“奴婢服侍二位公子饮酒便好。”若兮拿起酒壶,给东方逸仙、逸辰斟酒。 “谢谢沙子姑娘。”东方逸辰双手接过酒杯道,他感觉被若兮服侍特别不自在,尤其是被若兮跪侍,可是府里的规矩,除了夫人之外,如夫人、通房丫头、大丫鬟、琴师、茶师都是要跪侍主人的。 东方逸仙也看出逸辰尴尬,他笑着拉起若兮,道:“你也快坐下,逸辰可不习惯被你服侍,他喜欢跟你喝酒,你就敞开跟他喝吧,把这小子灌醉了,下次就不敢再来找我喝酒了。” “哈哈,大哥是喝不过我,请救兵啊。”东方逸辰笑道:“我可不是沙子的对手,她的酒量,是一直喝。” 东方逸仙拍开一坛酒,放在若兮手边,道:“你就自己照顾自己吧,我们兄弟俩的酒量要慢慢小杯喝。” 若兮想到两次喝酒都被罚,确实见到酒之后,就不兴奋了,尤其在东方逸仙身边,她垂着头,都没敢碰酒坛子。 东方逸仙、逸辰都感觉出若兮的拘谨与压抑,逸辰心道,这大哥平日是怎么对若兮的,她怎会这般胆怯,谨小慎微。 “你若是身体不舒服,就先吃些东西,早休息去吧。今晚也洗漱完了,没你什么事情了。”东方逸仙也觉得别扭,他知道若兮怎么想的,她是不会当着他的面喝酒的,免得被他教训。 “是,大少爷。”若兮拿了一个枣糕,就站起身来,敛衽施礼告退下去。 东方逸辰望着若兮的背影,眼睛湿润了,端着酒杯一饮而尽,郁闷心疼的表情,全部落在东方逸仙眼中,东方逸仙心里也不禁恻然,但是,他无法左右她,她会坚持自己的原则。或许他不允许,她就会安静的作陪,一个晚上,他说什么?她就做什么?那样的话,不是更揪心吗?东方逸仙也一饮而尽杯中酒,兄弟俩就这么默不出声的喝酒。 若兮回到房间,吃完枣糕,喝了杯茶,就在书案上画了一大叠“梦符”来,心道,以后这符咒要多带些在身上,免得用时缺手,今晚幸亏逸辰来救急,否则·····若兮想到跟春喜她们有约,熄灭了灯烛,隐身而去。她将消息放在厕所里,告诉她们外面的事情已经搞定,铺好了货。叮嘱她们这一段时间都不要轻举妄动,玫瑰精油也由她自己来做,更不要出府,外面很不安稳,若兮没有明说,但是丫鬟们自从若若失踪,心里都有所警惕。 若兮返回院子时,见春喜等人还在擦洗地面,训诫房的一个婆子正跟东方逸辰,喋喋不休的诉苦,道:“二少爷,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我们真是拿她没辙,她那嗓门大的隔两条街都能听见,一个劲的叫她娘亲,喊欣竹仙姑救命。李婆婆把她嘴堵上,吊了两个时辰了,也打三十鞭子,本以为该老实了,就把她放下来,谁料一松开她,这家伙疯狗一样,满嘴脏话,不堪入耳。哪里像个姑娘,就是乡下的泼妇也骂不出那些难听的话来。” “李婆婆平日里那些办法呢?怎么遇到她就不管用了?”东方逸辰心里不爽,道:“这点小事情都处理不好,训诫房是越来越没用了。” “好歹是您房里的人,这用刑轻了重了,还不是得听您的吗?”婆子跟东方逸辰快步进入训诫房。 训诫房大厅里,灯火通明。豆花双手被捆缚,浑身鞭痕,血迹渗出衣衫,纵横交错。她有气无力的跪在李婆婆面前,道:“老虔婆,你不得好死,你全家下辈子都变老母猪,挂在大街上卖,满街臭的站不住人,填茅坑都嫌恶心,都像苍蝇一样钻进这东方华府来,你就变了大蛆,到处恶心人。” “掌嘴,继续掌嘴。”李婆婆被她气的脸色蜡黄,婆子们冲上去,拿着皮拍子就是一顿狂扇,直抽的豆花满嘴鲜血淋漓。 东方逸辰走过来,李婆婆忙起身行礼,侍立一边,东方逸辰坐下,看着豆花,问李婆婆道:“还不服管教吗?” 李婆婆道:“您也看见了,这满嘴脏话,我教她学习《女诫》,教她女子该有的德行与规矩。谁料这泼皮无赖油盐不进,看来不用些极刑,不足以震慑她,所以老身才请二少爷示下。” 第一百零二章 谎言揭穿 东方逸辰盯着豆花道:“你真逼李婆婆对你用极刑吗?女诫有那么难背吗?还是你根本就不想学?” “呸,要杀要剐给个痛快,东方逸辰你这龟孙子,骗姑奶奶来当老婆还是卖人肉包子,你家是开黑店的吗?老娘出门踩了屎,掉进东方华府这大茅坑里。”豆花脸颊肿的像个大包子,乌紫黑青,面容扭曲,她两眼冒火,发怒的盯着东方逸辰。 “我记得是你自己非要跟着来,怎的就成了我骗你。精神错乱吗?我要送你回家,你跪求我给你一次机会,你想给我做通房丫头,就得学女诫,懂规矩。华府可容不下疯狗一样的女子。”东方逸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我才不学那死变态的玩意,写这书的女子,脑袋是被门夹扁的,什么男尊女卑?什么“夫不御妇,则威仪废缺;妇不事夫,则义理堕阙。”不就是谁拳头硬,谁有钱,谁是大爷。 我豆花要是皇亲国戚,公主王孙,怎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你们敢对我吆五喝六吗?” “哦,原来你不叫若兮,你叫豆花呀?”东方逸辰冷冷盯着她道:“我就等你不打自招呢,这么快就露出马脚,还真是意料之外。你爹娘是谁?为何冒充欣竹仙姑之女,来我府上?今日不将此事交代清楚,我就将你连同你的父母一起以诈骗论处,送官查办?” 豆花一听此言,立即傻眼,忙道:“我小名叫豆花,大名才叫若兮。我娘就是欣竹仙姑,你才诈骗呢?不信你去问沙子、问婉玉、雪菲,看她们怎么说。” “不说是吧?”东方逸辰高声道:“李婆婆,你随便用刑,一个丫头而已,死了拉出去埋了就是。”东方逸辰怒视着豆花,起身就走。 豆花知道李婆婆手段,太狠毒了,这一会功夫,就差点没折腾死自己,要是东方逸辰一走,授意她随便,那李婆婆真会弄死自己,就像自己弄死若兮一样简单,想到这里,不由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叫道:“我是王仕奇的女儿,我一下生,我娘就死了,是后母欣桐将我养大的,她是我后娘,我叫豆花,我不是若兮。” “居然敢行骗到东方华府来。”东方逸辰一脸怒气道:“李婆婆,你去找婉玉、雪菲过来。这一家人合伙诈骗,居心何在?” 豆花闻言一下崩溃,哭道:“二少爷,我知道错了,您可怜可怜我吧,都是我的错,我妹妹们都是好人,她们啥错也没有啊,我贪图富贵,冒充若兮之名,我对不起若兮·····”豆花一边咒骂自己,一边狠狠抽打自己嘴巴,她爬过去,抱着东方逸辰的腿,哭求道:“二少爷,您让我做什么都行,求您别告官,别送我们一家人下大狱······” 东方逸辰拔出腿来,道:“自取其辱,早知今日,何必当如初。” 若兮急的团团转,心道,这可如何是好?二少爷是吓唬她,还是认真的? 李婆婆小跑着出去,急匆匆召唤来还在账房理账的姐妹俩,婉玉、雪菲还是头一次看见李婆婆脸色这么难看,忙问道:“李婆婆,出了什么事?” 李婆婆道:“快去看看你们的好姐姐去吧,你家诈骗的事情败露了,二少爷大发雷霆,命我传唤你们,这是什么家庭呀?” 婉玉、雪菲,吓得脸色惨白,雪菲声音颤抖道:“我若兮姐姐知道吗?” 李婆婆道:“你说沙子姑娘,她才是仙姑之女若兮?她不知道,二少爷没让通知。” 婉玉握住雪菲的手,道:“雪菲,别害怕,若兮一定会救我们。” 婉玉、雪菲吓得两腿发软,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李婆婆来到训诫房,二人一见东方逸辰满脸怒气的坐在椅子里,地上的豆花,跪伏在地,连头也不敢抬,一个劲的抽泣认错。神情恍惚,言语颠倒,已经被东方逸辰吓崩溃了。就算她再无赖,再不怕死,可是她还是害怕一家人下牢狱,那样的话,还不如死了干净。 婉玉走到东方逸辰面前,跪地道:“二少爷,都是我们家对不住您,您要打要罚,婉玉没有半句怨言,只求二少爷不要惊动官府,我们做了错事,自己了结就好。”婉玉明亮的眸子,楚楚可怜的望着东方逸辰。 “婉玉,快起来。”东方逸辰望着婉玉,怜惜万分,他是一丝一毫看不得她受委屈,只是今日之事,不得不叫她们过来,给豆花压力而已,东方逸辰叹了口气,将婉玉扶起来,道:“事情的经过,豆花都跟我说了,这事都是你姨母的注意,跟你们没有关系。” “二少爷,您会将我娘送官吗?”雪菲一下子跪地,哭求道:“二少爷,您惩罚我吧,让我替我娘赎罪吧。” “二少爷,您罚婉玉吧,雪菲还小,此事搁谁也会气愤。婉玉愿代替姨母以死谢罪!”婉玉又跪了下去。 豆花抬眼望着婉玉、雪菲,哭道:“你们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都是我的错,连累你们,我这次真的知道错了,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若兮,你们告诉她吧,我下辈子一定让她百倍的欺负回来,我欠她的,来生再还她。”豆花说完,起身猛地撞向训诫房的大刑柱,东方逸辰反应过来,扑过去时,已经来不及了,只见豆花脑袋瞬间就撞在石柱上,眼见就要**崩裂。只见豆花忽的一下,身体斜斜飞出,一股神秘的力量将她硬生生从刑柱上拉住,一下甩出去。 豆花感觉自己的头撞在石柱上的那一瞬间,就像撞在一团棉花上,她从不信鬼神,这一刻她无比激动,忍不住大喊,道:“欣竹姨母,豆花对不住您。” “豆花姐”婉玉、雪菲扑上去,雪菲按住她道:“豆花姐,你别犯傻了,你死了可让爹爹怎么活下去。” 东方逸辰惊愕的看着这一幕,毫无疑问,今晚那位神明又显灵了,救了豆花。他实在没想到豆花竟会自杀,不由深深自责。她再怎么无赖,也是个柔弱的年轻女孩,自己太过严厉了,吓崩溃她了。 这辈子还没有一个女人敢骂他,想到豆花无赖的模样又可气,又可恨,见她摇尾乞怜,苦苦哀求的模样,以及临死的惨状。还是震撼到了东方逸辰。 “二少爷。”婉玉哀求的望着东方逸辰,她没说什么?但是,她想说的话,逸辰都知道,想到那日婉玉为他挡刀而死的情形,逸辰心痛不已。 东方逸辰走到豆花面前,望着她,道:“豆花,我不会再追究这件事情了,你是想留下,还是想回家?” 豆花挣扎着爬起来,满脸怀疑的看着东方逸辰道:“您真不追究了?也不送我爹娘进大牢了?” 东方逸辰点点头,道:“你若想回家,我今晚就送你回去,若想留下,就要规规矩矩学女诫。” “谢二少爷恩典,豆花学女诫,再不会惹您生气了。”豆花跪地磕头。 “起来吧。”东方逸辰看了豆花一眼,道:“跟我回去,我给你敷点药去吧。” “谢谢,二少爷。”豆花爬起来,就跟着东方逸辰走了。 “这个小祖宗,也就二少爷能治得了她。”李婆婆苦笑道:“她在家里也很霸道吧?你们姐妹几个肯定都是受她气的。” “嗯。”婉玉、雪菲应着,不住替豆花给李婆婆赔礼道歉,李婆婆拉着她们,说了好一会话,都是豆花耍无赖骂人的情景,说的婉玉、雪菲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难堪之极。二人从训诫房出来,总算松了一口气,心道,豆花姐这次遇上二少爷,也就老实了。 若兮见此事东方逸辰如此了结,又将豆花带回去,无疑是给自己台阶下。他想留下自己,必然要善待自己的家人。这次将豆花治的服服帖帖,日后也就无后院起火之忧。若兮心中觉得这处事风格倒像是东方逸仙,是他授意的吗? 若兮隐身进入东方逸仙的房间,正见阿苏向他禀报豆花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救下之事,东方逸仙笑道:“这在意料之中,我不想沙子为难,也不想豆花惹祸,所以才让逸辰不要冲动,一家人是防不胜防的,如此解决会大家都会安静一些日子。” 若兮悄悄退出来,心道,果然是大少爷授意,心中默默感动,他为了将我留在身边,真是煞费苦心了。她刚走到书房门口,还没推门进去,就见明德医馆的大管事李正元,从自己身边像一阵风似的飘过去,他神色慌张,急匆匆的跑进东方逸仙房间,若兮心想莫非出了什么状况?又跟了进去。 东方逸仙看见李正元,神色慌张,满头大汗的跑进来,忙问道:“正元兄,出了什么事情?” “少东家,昨晚城里突然闯进一大批重伤患者,所有医馆人满为患,我们储备的伤药全部拿出来支援同行,人命关天,现在我们医馆的伤药也快空了,伤兵继续流入,您看哪里还能调配止血药材?” “把凤翔东方家所有药店的治伤药都调过去支持医馆。”东方逸仙道:“你们不是也有送药的渠道吗?” “能调的都调了,我派人去汉中调配药材,那里也卖空了。少东家,您快想想办法,哪里还能找到药材?伤员性命危在旦夕,我们的大夫一直在抢救,可是弹尽粮绝,没有药了。我们也会束手无策呀。”李正元急的焦头乱额。 “你别急,我想办法。明日一早,我就带着车队去外面找药材,你先回去吧。”东方逸仙打发走李正元,站在窗前陷入沉思,暗暗道,全城伤药弹尽粮绝,附近哪里还有可以调配的资源?即便有些商贩手里肯定有药,但是坐地起价,已然必不可免。 若兮一听,事态如此严重。立即就奔出院子,唤来小黑,在小黑耳边交代一番,让它们全力以赴,连夜出动所有野猪队伍去采治伤草药。 东方逸仙彻夜难眠,将分布在周边的药草商可能还有存货的人都在地图上标记,连夜让东门雪狐去侦察落实,在得到确切消息后,天一亮就匆匆出府,坐在马车上时才想起若兮居然没来服侍他洗漱,东方逸仙暗暗道:“贪睡了吗?平日不会呀,又跑哪里去了呢?” 昨晚,若兮回到书房,就开始研墨,剪裁纸张,画了一个通宵符咒,天刚蒙蒙亮,她就将一大叠符咒揣在怀里,隐形而去。 若兮一出府,小黑就跑过来,围着她摇摆着小尾巴,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若兮跃上猪背,高兴道:“这么快就送去明德医馆了?十筐?小黑你确定都是治伤药吗?” 小黑点点头,若兮高兴地手舞足蹈,兴奋的在猪背上翻了一个跟头,抱着小黑的脖子,道:“你们太神奇了,我真是太喜欢小黑了。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只用了几个时辰就采了这么多。” 小黑清亮的大眼睛闪烁着骄傲的目光,若兮开心的唱着歌,在清晨的田野里,风驰电挚般奔向明德医馆。 第一百零三章 莲舟的破绽 若兮一到明德医馆,就直奔后院,她一眼就看见十大筐贴着隐身符的草药,整齐的排列在院子放草药的台子上。若兮揭下隐身符收在怀里,现出身形,走到药师跟前道:“师傅,送药了,今天还要吗?” 几个药师正愁的焦头乱额,一个晚上都是翻箱倒柜,恨不得连药渣都打扫干净了,忙了一夜都不曾合眼,此刻正趴在桌打盹,做梦都在等着药来,忽见若兮从天而降,谁也没看见她怎么进来的,一个药师高兴地跳起来道:“哎呀,小祖宗啊,你可来了。药呢?你有多少?” 若兮指着台子上的十个大竹筐,道:“十筐,都是治伤药。不够,我再去采。” 药师们从桌子后面窜出来,跑到台子上,抱起大竹筐,就倒在称重的大药篮里,看着里面的起死回生草等诸多治伤良药,眼泪都掉出来,只见一个药师飞快的跑出去,边跑边叫道:“正元,正元啊,咱们有药了。” 若兮搬着药筐,跟药师们一起将草药都倒出来,问药师道:“我见前面伤员很多,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病人。” “谁知道呢?估计在撤兵,这些伤员被抛弃了,自生自灭,个个惨不忍睹。”一个药师道:“姑娘,你真是及时雨啊,凤翔现在所有药店的止血药都卖没了。” “那这些药够用吗?”若兮道。 “不够、肯定不够啊。”只见李正元跟药师一起跑进来,李正元看着若兮道:“小姑娘,你还能采到治伤药吗?我给你每筐加一两银子,不,二两,三两都行,你多请人去采行不行?” 若兮对李正元敛衽施礼,道:“大管事,不用加钱,你仓库里要是有多余不用的竹筐给我就行,你什么时候要?” 李正元道:“今天,二十筐,如果你能采回来,我们少东家就不用出城了,现在各地兵荒马乱的,也不知能不能找到货源······” 若兮一听,立即就道:“您别让他去了,我一定给你二十筐,咱们快去拿竹筐吧。” “好,小姑娘,这次你救了我们明德医馆的急,以后这药啊,就交给你一个人了。”李正元领着若兮忙去库房拿竹筐。 若兮笑道:“您不急用,我也就不那么辛苦了,每日能卖些就好,大家都有饭吃。” 李正元望着若兮,心道:“这小丫头长大了,必然是个人物。” 若兮数了数,库房里还有二十三个竹筐,就道:“大掌事,我都拿着吧,不差那几筐,就送您了。晚饭前,我给您送来。” 若兮将二十三个竹筐,加上先前送药的十个竹筐都摞在一起,背在肩上。 李正元道:“小姑娘,你先别走,我叫车夫送你一程吧。” “不用,大掌事。我车子就在外面,不用送。”若兮大步走出去。 李正元忙跑进前院找车夫,他心里想着,一定要看看这小姑娘住在哪里,这药采齐了,也是三十三个大竹筐,够拉四五车的了。到时帮她拉回来,既节省了她的路费,又节约了自己的时间。 李正元刚进院,就见东方逸仙已经准备停当,带着药师正要出发,忙道:“少东家,您先不用去了,我找到货了,晚上又有三十三筐治伤药到货。” “真的?”东方逸仙如负释重道:“刚才什么人,背着那么高的一大摞竹筐走了,都看不见人了。” 李正元忙吩咐车夫,道:“快,你快追上去,拉她去桃溪村,看看小姑娘住在什么地方,跟她约好会面地点,晚上好将草药拉回来。” 伙计忙驾车出门。 李正元道:“少东家,跟您说说这小女孩,特不简单,她采的药不是悬崖峭壁上的,就是人迹罕至地域的稀罕物,其中治伤的草药最多。这次真是救了我们明德医馆的急难了,等这事过去后,我打算把明德医馆的药材都交给她,如今凤翔城一药难求,连常年给我们送药的蚱蜢、小九他们都不来了,想必是别处给的价格更高呗。这小姑娘的药都是紧俏货,她完全可以坐地起价,可是她非但不涨价,还不接受我给她加价,并且还白送了我们三大筐药,这样的供货商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呀。” “有这事?是个什么样的小姑娘?这般厉害?”东方逸仙立刻就有了兴趣。 李正元兴致盎然,刚想跟东方逸仙细细说来,就听馆里的大夫喊他,道:“正元,你快来,这个患者快不行了。” 李正元一听忙道:“少东家,我下次跟你说,我的先去看病人了。”李正元说着,人已经冲进房里去了。 这时,派出去找若兮的车夫赶着车子回来了,边走边道:“奇怪了,真见鬼,哪里有个人影子吗?” 东方逸仙问道:“你怎么回来了?没见到小姑娘吗?” 车夫道:“没有,连个人影子都没有,你说她背着那么多竹筐,我又不瞎,会看不见吗?没准人家有车,不然这十筐草药怎么送来的。” “嗯。”东方逸仙道:“那没你事了。” “这也太快了吧,就算她有车,也该能看见个踪影啊。”阿苏不可思议的望着东方逸仙,他撩开车帘,东方逸仙登上马车,道:“是太快了,又是个神人。”东方逸仙心里疑云密布,又是桃溪村,还真是人才辈出啊。想到桃溪村那些被割掉舌头的人,居然都恢复如初,还有莲舟的伤,显然都是一人所为,豆花危急关头被神秘力量救下,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的矛头,都指向若兮母女,真的是欣竹仙姑显灵吗? “去贺府看看莲舟。”东方逸仙对阿苏道。 人逢喜事精神爽,莲舟摇身一变成了贺府的主母,身价倍增。往日尖酸刻薄的亲戚都像变脸王一样换上面具,登台表演。莲舟披麻戴孝为袁清美守灵,处理丧事井井有条,就连袁家也挑不出毛病,毕竟是自己女儿出轨在前,贺府还能给她一个体面的葬礼,已经是给足了袁家面子。 贺寒在一旁看着妻子,满脸溺宠的笑道:“我猜你们大少爷也快来看你了,你若在他面前也像在这些亲友们面前一样气定神闲,就能保住你恩人的秘密了。” 贺寒的话落音刚落,就听小厮跑进来通报道:“东方公子前来悼念。” “怎样?我想他也是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那神医的消息。夫人,我们出去迎他。”贺寒挽着莲舟手臂,轻声道:“有我呢?你不必紧张。” 莲舟点点头,脸上紧张的神情却是没有一丝改变。华府的丫鬟都惧怕东方逸仙,那种恐惧是印刻在骨髓里的,多年相处,哪次也没在手底下走过三招,日日罚跪,都已经成了阴影,莲舟心思缜密聪慧,可是一见东方逸仙,就脑海里一片空白,除了“服从”二字,其余都想不起来。 莲舟远远望着东方逸仙跟阿苏走过来,公子一身白衣,风中衣衫猎猎,洒脱俊朗。这个男子曾经是她梦中的王子,像天上的星辰,只可仰视,永远无法触及,东方华府的丫鬟哪个不曾对逸仙公子心怀梦想? “贺兄,节哀顺变。”东方逸仙拱手作揖,一脸沉重道。 “多谢东方兄。”贺寒作揖还礼,道:“都是自己人就不用客套了,家门不幸,她的灵柩在袁家,我这边不过就是做做样子,让大家脸上都好看些罢了。”贺寒拉着东方逸仙,道:“东方兄,你今日若是不来,我就要去华府拜访了,正有些事情要你出谋划策,咱们进屋叙话。” 莲舟跟在二人身后进屋,拘谨的模样,好像她才是这里的客人。 “莲舟,看你气色很好,伤都复原了?”东方逸仙一落座,就望着莲舟微笑道:“何处的神医这般厉害,简直就是妙手回春。快告诉我,改日一定去拜访。阿苏回去跟我一说你病情危重,我正想派李正元过来给你瞧病呢?” “多谢大少爷关心,莲舟万分感激。只是那大夫的名讳,奴婢真不知晓,是,是我家老爷请的高人。”莲舟亲自烹茶,端着茶盏,走到东方逸仙面前,跪呈道:“大少爷,您请用茶。” “快起来,莲舟。你都嫁人了,不要像在华府一样拘礼了。”东方逸仙端起茶杯放在手边的小几上,望着她道:“这神医是男是女?医术这般厉害。” “老神仙。”贺寒忙接话道:“这是我一个云南的忘年交,颇精巫蛊之术,常年云游四海,前几日路经此地,我求其为莲舟诊治,真是药到病除,十分神奇。你要见他不难,只是他昨日已经离开了凤翔,这老神仙再来时,我定携他一起去东方兄府上讨酒喝。” “呵呵,好,一言为定。”东方逸仙笑道,他眼角余光打量了莲舟一眼,莲舟紧张的垂下头去不敢看他,那神情不用再多说什么? 贺寒跟东方逸仙闲聊几句家常话,正要步入正题。忽然家丁来报道:“袁老太爷来拜。”贺寒脸色立变,笑容凝结脸上,额头冷汗就冒出来。他慌忙起身道:“东方兄,还望恕诓驾之罪,且请略坐,少刻即来奉陪。” 东方逸仙也站起身来,从怀里取出一枚雕刻着猫头鹰的黄铜戒指放在贺寒手里,道:“袁老太爷一定不会甘心袁清美偷情而死的说法,你不用多说什么?只说这铜戒是管家谢安之物,他与清美一起失踪,再没回来。从此之后,袁家不会再找你们麻烦了。” “东方兄,这是何故?”贺寒握住东方逸仙的双手道:“贺家若得保全,全赖东方兄庇佑。” “快去吧,其中因果,等你回来再说。”东方逸仙微笑道。 贺寒也不敢耽搁,忙拿着猫头鹰铜戒去见袁老太爷。 莲舟见贺寒一走,就更加紧张,她站起来屏退左右侍女,道:“你们先下去,在门外守候,我跟东方公子有话要说。” “是,夫人。”侍女躬身退下。 侍女一下去,莲舟就跪伏在地,道:“奴婢谢大少爷救贺家于危难之中。” “说吧,我不喜欢跟我撒谎的人。”东方逸仙望着地下瑟瑟发抖的莲舟道:“你以为袁家那么容易相信你设计的假象吗?清美是什么人?袁老太爷是什么人?他们会那么容易中别人的诡计?” 莲舟闻言脸色顿时惨白,吓得魂飞魄散,这天衣无缝的计划,大少爷是如何识破的,自己利用谢安陷害袁清美,然后给谢安一笔银子,让他远走高飞,这事情绝无第二个人知晓。 “大少爷,我错了。”莲舟声音颤抖了,她心里再强大,蓦然被人识破,就如晴天霹雳一般,一下崩溃。哭泣道:“袁清美将我虐待的体无完肤,我本想一死了之,可是,我遇到了······”莲舟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想绝对不能对不住沙子姑娘了,自己杀人害命已经暴露,死有余辜,怎还能牵累恩人。 “你遇到了一个女神医,而不是贺寒说的老神仙,对吧?”东方逸仙叹了口气,道:“你不想连累她受罚,就想自己身上数条人命,罪无可恕,横竖一死,绝不能牵累恩人。” “奴婢大仇已报,死有余辜。听凭大少爷处置。只是,奴婢临死有一事不解,还望大少爷明示?”莲舟突然抬起头来,盯着东方逸仙道:“大少爷,是如何发现破绽,怀疑此事乃我所为?” 第一百零四章 猫头鹰铜戒 窗外阳光明媚,映照着房间里的珠帘,投下点点光影,莲舟迎视着东方逸仙,公子一如往昔,气质如兰,只听他缓缓道:“据袁府的人说,袁清美被发现时,双手被捆躺在车子里,脖子上有紫色掐痕,脚筋被割断,试问怎样才能在双手被捆住的情形下拽掉对方的纽扣?若是不能,这纽扣是怎么到她手里的呢?”东方逸仙盯着莲舟道:“你付了银子,难道杀手没有回来复述经过吗?” “您怎知杀人的不是谢安?”莲舟反问,她现在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道:“我只得到谢安的消息说,事情已经办妥。” “谢安在贺家做了十年大管家,若是头脑那么简单,早就被暗箭射成马蜂窝了,他处事圆滑,是比贺寒更聪明的人。之所以被你利用,里面的原因还用我说吗?”东方逸仙看了一眼莲舟,丫鬟们敢抬头看他的时候不多,莲舟这是第一次迎视着他的目光。 莲舟瞬间窘迫的垂下头,道:“谢安人很好,我跟他真没有其它事情,当袁清美虐待我时,他总给我治伤,取掉猪鬃,谁知这更激发了袁清美的愤怒,我恢复的越快,她虐待的越狠,最后全身被她扎满猪鬃,谢安无从下手,就跟我合计了这个计划,只要我点头,一切都由他安排。而且他还在府里故意留下些风言风语,袁清美本就对谢安有意,屡次勾搭,谢安从不上钩,谢安是正人君子,待我如哥哥,我当时身处绝境,不如一只蝼蚁,每日被大夫人折磨,求救无门。谢安肯为我犯险,我想过以身相报,如果他不拒绝的的话,我是自愿的。” “你很诚实,但是你并不了解谢安。”东方逸仙也没想到莲舟居然连这种话都对他毫无保留。 莲舟悲戚道:“谢安,是我这一生,除了大少爷之外,最敬佩的人。他肯为了一个像我这样,命如蝼蚁的女子,自我牺牲。为救我于水火,不惜身败名裂,流亡天涯。只是,大少爷怎知谢安雇佣了杀手呢?” 东方逸仙道:“因为,他雇佣的不是普通杀手,他真实的名字,也不叫谢安。所以,你根本就不知道谢安的底细,他不仅仅是在帮你,而是在做他自己想做的事情,这是一招借刀杀人的计策,他想袁家将贺府杀个鸡犬不留,以报当年袁老爷子抛弃他母亲的仇恨,你难道没有发现,他跟贺寒相貌上的相似之处吗?”东方逸仙道:“若非此仇,他怎肯自污清白,这招棋下得很妙,置死地而后生,利用你,毁灭贺家。若是他对你有情,肯定会通知你,赶紧撤离贺府,因为很快袁家就会上门寻仇,而他并没有这么做,你也是他的一颗棋子。” “他·····他就是贺寒死去的大哥?贺寒跟我说过,他母亲是继室,前面夫人得了恶疾,孩子也跟着染病夭折了,他父亲悲痛欲绝,后来才又娶妻。难道,大夫人没死,这孩子竟回到贺府当了十年大管家?这怎么可能?您早就知道他的底细?为何从没跟我说起过。”莲舟听得冷汗直冒,一颗心就像沉入湖底一般,道:“他,他是为了报仇,我真傻,我差点害了贺府。他究竟找了什么人去做这件事情?” 东方逸仙道:“你不是江湖人,这个人你是陌生的,他就是魔医馆的催魂手,专门控制人的思维,迷惑神智。手段残忍恶劣,他假扮谢安对袁清美洗脑,可是袁清美自幼熟知江湖各大派别,而且她非常熟悉谢安,即使被蒙着眼,也分辨得出对方的声音。 催魂手不断引导她思维的时候,她应该就察觉到了,所以,为了活命,或是为了留下线索,她**了催魂手,催魂手为防止她逃跑,挑了她的脚筋,给她松绑了,在这个过程中,袁清美拼命反抗,奋死一搏,她脖子的掐痕,应该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然后她拽掉了他的纽扣,紧紧攥在手里。催魂手完事后,又将她捆起来,进行洗脑,运到袁府时,又给她服了能撑到说完遗言的毒药,让她承认自己跟谢安相好,并且谢安背叛了她,将她杀害。” 莲舟只觉浑身冰冷,东方逸仙的陈述就像站在案发现场,身临其境一般,她虽然没得到谢安的描述,但是,当初他们设计的场景,就是大夫人跟谢安私会,谢安趁机杀了她,然后让她背上偷情被杀的污名。 “您怎会知道的这般清楚?”莲舟疑惑地望着东方逸仙。 “我买通了验尸官跟仵作,得到了详细的尸检信息。”东方逸仙淡淡道:“通过尸体上的伤痕,推演发生的事情,还难吗?袁清美一见杀手的套路,就应该想到了催魂手,她是**湖了,这些事情瞒不过她。可是催魂手也知道袁清美在想什么?一个专门控制人思维的人,探知她心中所思,犹如探囊取物,反正就是要嫁祸贺寒,干脆就做的更逼真一点。 袁清美知道自己最后一定会按照催魂手的思维走,唯有自己手里的这个纽扣才是父亲为她报仇的唯一线索,可就这点愿望对她也是奢求。 莲舟听得都有些同情起袁清美来,那个残暴的像魔鬼一般的女人,居然沦落到如此悲惨的境地,她道:“难道,袁老太爷不会取证这纽扣的来历吗?找到这件衣服的主人,不就找到催魂手了吗?” “是啊,如果这件衣服被袁老太爷找到,贺寒还能活到晚上吗?”东方逸仙说着望了一眼阿苏,阿苏从手里的布袋子里拿出一件长衫,展示在莲舟眼前,长衫的袖子被扯破,纽扣也少了一颗,莲舟差点惊叫出来,她不敢相信的捂着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低低的道:“老爷的长衫,谢安早有预谋,这是想弄死贺寒。” “大少爷,您从哪里得到的这衣服?”莲舟不可思议的望着东方逸仙。 “我听到消息,就派人去现场勘查,他们在草丛里找到了这件衣服,是催魂手故意留下,等着袁府的人去找,没想让我捷足先登,如果袁老太爷得到了这件衣服,就坐实了贺寒诬陷谢安,实则他才是真正的杀妻凶手,这样的话,贺家被袁府屠杀后,他谢安正好光明正大的回来继承全部家业,这些东西本就应该属于他。” “好个谢安,真是太歹毒了。”莲舟握紧拳头,咬着嘴唇,道:“这件长衫是我刚入府时,家宴的时候,大家一起吃饭,谢安不小心打翻了鱼汤,弄的满身都是,老爷让大夫人给他找了一件自己的衣服换上,老爷对他情深义重,从不把他当外人看,真是亲如兄弟,他从那时,就在计划陷害老爷了,真是太可怕了。” 莲舟忽然若有所思,道:“袁家在葬礼上,对贺家很客气,难道袁老太爷之所以不发作,就是要体体面面的送走女儿,再秋后算账?” “不然,袁老太爷为何登门拜访?外面估计已是风声鹤唳了吧?”东方逸仙看了一眼阿苏,阿苏将长衫放在莲舟手里,转身就走出去。 莲舟握紧长衫,道:“奴婢死而无憾,败在大少爷手里,莲舟心服口服。只是,大少爷给贺寒的猫头鹰铜戒又是何因果?真的可以解开贺家之危吗?” 东方逸仙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道:“这猫头鹰铜戒是袁家最大的死敌,早年袁老太爷就出身在此猫头鹰帮派中,后来叛逆杀了帮主,自立山头,从此在江湖扬名立万,可是这些年里,猫头鹰就像噩梦一样缠绕着袁家,这枚铜戒出现在谢安身上,袁家自然会把目光转移到仇敌身上去,他知道贺家的历史,也知道贺寒的为人,自然不会再纠结清美之死会是贺府所为。”东方逸仙盯着莲舟道:“若非谢安不义在先,我也不会给他安个尾巴,他从此被袁家追杀,就不敢再回来找你们麻烦了。” 莲舟崇拜的望着东方逸仙道:“大少爷,莲舟能死在您手中,也是一件极幸福的事情,我罪无可恕,杀了您未婚妻的表姐,您动手吧。”莲舟闭上了眼睛,她从小爱慕东方逸仙,深深被他折服,听到他剥丝抽茧般的推理,还原事情的真相,竟然比她这制定计划的人还清楚,一阵感慨,不由万念俱灰。 “莲舟,以后凡事谨慎,遇事不决,可以派人给我传信,不要再让我替你收拾残局,你的不慎差点就害死贺家满门,你知道袁老大的手段,为女复仇,他会斩草除根,不留一丝后患。”东方逸仙道:“害你受苦,是我的疏忽,我没想到袁清美居然会恶劣到这个地步。善后的事情你要做好,无论那些恶仆对你做过什么?放下前嫌,都厚葬了吧,打理好她们的家人,树立起自己贤德仁厚之名,才能受贺寒敬重。他也是极聪明的人,你要规矩守礼,珍惜这份得之不易的幸福。” “大少爷不杀我为袁清美报仇,她可是您未婚妻的表姐呀。”莲舟满脸愧疚,瞬间泪流满面。 “别哭了,在华府就这毛病,动不动就哭给你看,这都为人之妇了,还是没长进。”东方逸仙望着莲舟,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放在她手里,道:“沙子喜欢做生意,鬼点子很多,你跟她合作也很好。你用这钱选址,开家店铺吧。暂时先不要在贺府崭露锋芒,等过个一年半载,袁清美之事,人们都淡忘后,在显山露水不迟。到时让贺寒求着你入股,比现在你求着他要银子开店会舒服很多。” 莲舟抬头感激的望着东方逸仙,心里无比温暖,轻轻道:“大少爷怎么知道我想跟沙子姑娘一起开店铺?” 东方逸仙叹了口气,道:“那十几箱银子,不翼而飞,难道我不会查查下落吗?你倒是处理的精妙,居然让铜匠打造了一批玫瑰精油提炼炉,我本不知道是沙子救了你,但是看到这些银子的用途,立刻就明白了。 我猜测铜匠手里的那个精油铜炉是出售给了贺寒,你才知道他会制作此物,沙子则是来向你推销玫瑰精油,发现你的伤病,才出手相救。你想报答她,就做一批精油提炼炉,因为贺寒的银子上都有标记,你不敢花,也花不出去。 下一步,恐怕就是凤翔最繁华的街头,很快就会诞生一个最富丽堂皇的玫瑰精油店了吧?你怎会让铜匠的老婆在破败不堪的门面里,经营沙子的生意?可是,你手头又没钱,必然少不了挖空心思去纠缠贺寒给你投资。” 莲舟噗嗤一笑,将银票揣在怀里,站起身来,笑道:“奴婢还有一事请教大少爷。” “说。”东方逸仙望着莲舟笑道:“你想问,我会不会责罚沙子?或是沙子问起店铺的事情,你该怎么说?” 莲舟望着东方逸仙沉默了,没错,她就是想问这个,突然之间,莲舟觉得若是日后嫁给公子的女人会是什么模样,比如,她骗贺寒的时候,贺寒从来也不怀疑,甚至很少问为什么?可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东方逸仙身上,还不被教训的体无完肤,他的一通神分析,就像把你放在案板上**一样,连你自己都还没弄明白的感觉,或是无意识的东西,都会被他仔细归类,条理清晰的展现出来。 东方逸仙微笑道:“沙子从不敢对我说慌,我问什么?她就答什么?可比你们老实规矩多了。你们玩的开心就好,自己充实一下小金库,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就不必提我了,她偷偷摸摸的害怕我知道,我就装作不知道好了。”他说完微微一笑,莲舟不由看得痴了,公子也有如此温柔的时候。 这时,就见阿苏快步走进来,道:“大少爷,外面果然布了很多人,只是刚才我见袁老太爷手里拿着那枚猫头鹰铜戒,脸色难看极了,贺老爷送他去了。” 东方逸仙站起身来,道:“莲舟,该说的我都说了,贺府度过这一劫就安稳了,你跟贺寒说就好,我也该回去了。” 贺寒一送走袁老太爷就兴冲冲的跑回房间,却只见莲舟,东方逸仙已经不见踪影。 “东方神仙呢?他简直不该叫逸仙,就该叫神仙。”贺寒兴奋的抓起莲舟得手,将她抱起来,道:“夫人,这回真是太悬了,若非东方兄来救场,你知道袁老太爷外面带了多少人?我出去送他时,都吓到腿软了,黑压压一片人,少说也有百十个,这要一下冲进府来,真是片甲不留。” “公子还有事,先回去了。”莲舟道:“我送他的时候,还以为能遇到你,你去哪里了?” “我送走袁老太爷,就去了一下厕所,出来就赶过来,就差这点功夫,我们就错过去了。”贺寒道:“不行,我去找他。”说着就要将莲舟放下来,莲舟用力搂着他的脖子,道:“公子,将猫头鹰铜戒的来历都跟我说了,让我告诉你。”莲舟亲了一下贺寒的脸颊,轻轻在他耳边,道:“我还发现一件事情,公子有心上人了,就是那个沙子姑娘,他在说起她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像初恋般甜蜜。” “真的,这是稀奇事,我以为他就是铁板一块,何时都不会动情呢?”贺寒抱着莲舟,注视着她,道:“你是不是露馅了?别说你们公子,就是我见你吓得小猫似的模样,都知道里面肯定有鬼。” “你不说公子是东方神仙吗?我怎么能瞒住他,他早就知道了,就是故意问我,真是太羞愧了,跟他撒谎,若是在华府,少不得要去后山罚跪反省去了。”莲舟将头埋在贺寒怀里,道:“公子说,沙子姑娘从不敢对他说谎,比我们老实规矩多了。我就在想,沙子姑娘有一颗多么强大的心脏,每日面对公子各种训诫拷问,还能应对自如,我是见到公子就一片空白,大脑都拒绝运转了。” “这沙子姑娘有一身神奇的医术,必然不是普通人。他们俩倒真是般配,只是袁清霄比清美更残暴狠毒,沙子的未来令人担忧。”贺寒颇有感触的说,他凝视着莲舟,温柔道:“夫人,你快跟我讲讲猫头鹰铜戒吧,我好奇着呢。” 第一百零五章 荷塘沉尸 若兮需要一颗多么强大的心脏,才能不惧怕东方逸仙的询问?为了给明德医馆送药,若兮一早出来,都没服侍东方逸仙洗漱,心里暗暗道:“回去这一顿训斥在所难免。”不由心里恐慌,但是想到那些惨不忍睹的伤者,即使被大少爷责罚了,也是值得了。 若兮背着一大摞竹筐,从明德医馆一出来,就直奔桃溪后山,唤来她的猪队,只见几十只健硕的大肥猪,白花花、黑圈圈、黑白小点点,各式各样的大野猪,个个肥的圆滚滚,肚皮都要撑破了一般,它们列队在若兮面前,整齐有序的昂着头,摇着小尾巴。 若兮一见它们,心情立刻好起来。笑道:“姐姐还怕累着你们呢?看看这肚子,再不锻炼,就拖到地下了,不能再长肉了,小心跑不动。都去采药吧,只要是止血、治伤的草药都可以。戌时这三十三筐草药,送到明德医馆,这是你们的隐身符。”若兮说着将符咒放在一个大石头上。 若兮本来画了很多止血符,是想救治伤者的,她见医馆的大夫都在忙碌着,想想他们最缺的就是药,自己的法术要是这么大张旗鼓的使用,让这些大夫们情何以堪。 若兮躺在一块被太阳晒得发烫的大石头上,后背四肢被石头炙烤的无比舒服,她除去鞋袜将小脚丫也放在石头上,小黑跑过来,给她叼来一支碧绿的大荷叶。 若兮笑着抱住小黑的脖子道:“这里有荷塘吗?弄点莲子、荷花、莲藕吃也不错,我去捉几条鱼,中午请你们大家吃烤鱼如何?” 若兮脱掉外衣,折起来,跟鞋子放在一处,就跃到小黑背上,小黑飞驰起来,若兮笑道:“从医馆回来时,不见你跑这么快呢?是不是馋姐姐的烤鱼了?” 小黑的大耳朵,忽闪忽闪的摇晃着,仿佛就是在说,是啊,是啊,已经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小黑很快就将若兮带到一片荷塘,若兮诧异地望着眼前的美景,只见碧波荡漾,满池荷花,池间鸳鸯,野鸭,水鸟悠闲的游荡,有的站在荷叶上小憩,有的荷叶间戏耍,河水清澈见底,下面游鱼成群,若兮喜道:“我的小黑宝贝儿,你是怎么发现这宝地的?简直太美了。” 若兮挽起衣袖、裤腿走下去,河水清凉,她不由打了一个冷战,继续往深处走,盯着水里的游鱼,突然扑进水中,一把捉住一条大红鱼,若兮唤道:“小黑接住。”就将大鱼投掷给小黑猪,小黑跳起来,一口咬住大鱼。 大鱼在小黑嘴里挣扎几下就死了,小黑将鱼放下,跳进池里摘莲蓬,只见它一口一个,摘下就送回到岸上,一趟趟游来游去。 若兮忽上忽下,时而潜伏水底,时而静静伏在水面上,只要发现目标,整个人就像是一把鱼叉,一下扎进水里,少顷又抱出一条二十几斤重的大鲶鱼,这次她可扔不动了,叫道:“小黑,过来。” 小黑一个猛子游过来,一口咬住鲶鱼,悠然自得的游走了。 若兮在水里撒欢,高兴的唱着歌,整条河里都没有人,如此美丽,却如此空旷的地方实在太稀少了。 若兮又捉了几条鱼,才恋恋不舍的从河里上来,折了几只粉红、嫩黄的大莲花扛着,阵阵荷香沁人心脾。 若兮见岸上放着一堆莲蓬,莲蓬边是她们的大鱼,大鱼都被小黑放在荷叶上,还有几个洗干净的莲藕。 若兮拍着小黑的脑袋,道:“若兮家的小黑,真是越来越能干了,我都不知怎么夸你了,真是太宝贝了。”若兮拱着小黑的脑袋,跟它亲热,只听扑通一声,像是投掷的声音,若兮忙带着小黑隐去身形,站起身来一望,就见岸上几个黑衣人,往河里投了三条口袋,转身就走了。 若兮、小黑忙游过去,拽着三条麻袋拖上岸边,若兮拨出匕首,割断麻袋上的绳子,解开一看,竟是少女的尸体,衣衫褴褛,遍体鳞伤。 少女浑身都是刀伤,每刀都不深,没有一刀割到要害,像是失血而亡。 若兮摸着三人身体还是温的,一声急口哨,唤来几只在附近的大花猪,将女孩放在猪背上,收拾自己的战利品都带在身上,骑着小黑返回大石头旁边,将三人并排在地上摆好,若兮从衣服里掏出止血符、起死回生符,贴在三人身上,默念法咒,这三个女孩子很快就苏醒了。 若兮隐身在一棵大树后面,声音清朗得问:“你们是哪里人?如何遇害的?” 女孩们一醒,就看着自己身体上的伤口完全愈合,就像不从受伤一下,简直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她们听到声音,却是不见人影。都跪地拜谢道:“谢谢菩萨搭救,我们三个都是小王庄的人,夜里睡觉的时候就被黄巾官兵掠去,关在凤翔军营里,被一老道折磨,然后又被一魔女日日割血洗澡,最后血尽而亡,才被抛尸在荷塘里。” 若兮道:“你们都是已死之人,但怜青春年少,偶然遇见,才施法术救回,要知还魂是会被阴曹地府追缴的,你们想安稳就三缄其口,至死不能言说今日之奇事。” “是,我等谨遵菩萨教诲。”三个女孩不住磕头。 “我让神猪送你们回家。”说着一声口哨唤来三只大黑猪,女孩们知道菩萨起死回生,丝毫没觉得害怕,都骑到猪背上去。若兮一挥手,野猪飞驰而去。 若兮燃起一堆篝火,脱下浑身是水的衣服烘烤,有隐身咒,她也不怕谁能看见,光着身子,披上外衣。就开始动手烤鱼吃。若兮自己烤了一条,将其余的鱼肉分割成块,包在荷叶里,莲藕切成小块、放上雪白的莲子,洒上莲花瓣,编了几根草绳将荷叶紧紧困住,然后又糊上黄泥,分成几十份,埋在火坑烤。 小黑坐在若兮身边,闻着阵阵诱人的香气,嘴角口水都流出来了,若兮撕下一半烤鱼扔给小黑,道:“尝尝,小黑。一会还有荷香鱼呢。” 小黑摇头晃脑的吃着,仿佛世间美味,它吃鱼很娴熟,鱼骨头、鱼刺都吐出来,居然还给若兮摆了造型,半条鱼骨架。 若兮哈哈大笑道:“你是在笑话姐姐不如你这头小黑猪吗?”若兮看着一地狼藉的鱼刺,道:“我是真没有你聪明,太灵巧了吧?” 若兮道:“这么厉害的小黑,就要干点高超的活,你跟乌鸦去凤翔大营打探一番,看看是个什么情况,咱们好去耍耍。” 小黑不住点头,围着若兮转来转去,它拱拱若兮的衣服,从树枝上拽下来,叼到若兮身边,若兮道:“乖,姐姐衣服干了。” 若兮穿上衣服,想到一会给雪菲、婉玉二人带两块荷叶鱼,她们肯定喜欢。 若兮见上面的柴火渐渐熄灭,看看日头,估计时候也差不多了,就拿着树枝,将黄泥荷叶包一个个拔出来,若兮拿起一张鲜荷叶,包了两个荷叶鱼,剩下的几十份都留下,对小黑道:“送我回府后,你就安排大家吃饭吧。” 小黑迫不及待的用它的小猪蹄子,踏踏踢开黄泥包,先咬开一个荷叶鱼,鲜美的汤汁跟洁白的鱼肉一下露出来,莲藕、莲子、花瓣晶莹剔透,阵阵鲜美的香气,直冲若兮鼻尖。 若兮拿着一包荷叶鱼,轻轻摔开,打开荷叶,也禁不住诱惑,又吃了起来,她看着小黑,笑道:“要是有一点盐,应该会更美味一点吧,太鲜美。”若兮吃完就将荷叶扔在地下,小黑摇着肥肥的屁股,用它的小尾巴,一下一下,将地上的鱼刺扫进荷叶里,然后叼着荷叶,连同它的鱼刺都扔下悬崖。 若兮望着小黑道:“难怪每次来都这么干净,原来是小黑打扫的。” 若兮伸出拇指,赞道:“真棒!”然后一翻身跃到小黑背上,飞驰而去。 东方逸仙从贺府出来,就去茶园、商铺打理生意,忙完手头上的事情,早早回家。回来见若兮又不在书房,这下可把东方逸仙给惹火了,早晨起来就没服侍洗漱,到了晚上回来也不见人影,他唤来春喜,春喜已经急的焦头乱额了,她也不知若兮去哪里了,一天都没见了,春喜记得上次大少爷教训,撒谎之前要调整好呼吸,不能气喘如牛,她屏住呼吸,两眼一闭,也不看他,免得害怕,就往地下一跪,道:“沙子去厕所了,大少爷。” 东方逸仙本来一肚子火,但见春喜这闭眼,憋气,横死一条心,也不出卖若兮的模样,敢情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居然给气笑了,道:“你去厕所找她回来,找不到,就别回来了。” “是,大少爷。奴婢这就去。”春喜慌忙爬起来就往外跑,门口差点跟若兮撞个满怀,“沙子,大少爷正找你。” 若兮刚才已经回来,换完衣服,干净整洁才敢进来服侍东方逸仙,所以,刚才他们的对话,若兮都听见了。 “谢谢你,春喜姐。”若兮在春喜耳边低低的说。 “小心点啊。”春喜不放心的望着若兮的背影,进房间去。 东方逸仙站在书架旁,心烦意乱的翻着书,若兮悄悄的走到他身后,胆怯的慢慢跪下,小声道:“奴婢早晨睡过了,起来时大少爷已经出府了,奴婢失责,罪无可恕,请大少爷责罚。” 东方逸仙拿着一本书,转过身来,望着她道:“睡好了吗?” “是。”若兮伏地不敢说话。 “我记得昨晚你睡得很早呀,是身体不舒服吗?”东方逸仙拉起若兮道:“过来让我看看。” 若兮本以为东方逸仙会狠狠训她一番,没想这么容易就混过去了?她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打量了一眼东方逸仙,又垂下头去,道:“我很好,没生病。” 东方逸仙低头在她腮边嗅了一下,拿起她的小手看了看道:“下河摸鱼去了?有没有想着给我带回来?” 若兮忙抽出小手,放在鼻尖上闻闻,眨着一双大眼睛,惊奇道:“您怎么看出来的?我洗过了。”忽然想到私自出府犯了大忌,又被东方逸仙抓个正着,若兮望着东方逸仙,怯怯道:“我藏在书房里了,您吃吗?已经凉了。” 第一百零六章 一根水草 “当然,拿去吧。”东方逸仙望着若兮怯怯的模样,心道:“知道害怕还骗我,胆子越来越大。”脑海里却都是那夜若兮在河里捉鱼,浑身都湿透了,衣衫紧紧贴在身体上,在月光下,美的像雕塑一般的模样。 这时,婢女们鱼贯而入端着托盘送晚餐,若兮跑到书房将给婉玉、雪菲的荷叶鱼拿来,她找了一个盘子,将荷叶鱼放在餐桌上,就急忙去打水,春喜早就准备好在门口等着,见若兮一出来,就将缠枝掐丝金兰花的浅铜盆,交给若兮,道:“没事吧?吓死我了?” “嗯。”若兮应着,她怕春喜担忧,其实,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没事了?大少爷阴晴不定,哪里琢磨的明白,若兮端着水盆,侍候东方逸仙洗手,东方逸仙洗完手,拿巾帕擦干,在若兮头发边拿下一根水草,他看着水草,道:“这不就是铁证吗?今晚罚你陪我喝酒,你可有怨言?” “奴婢认罚。”若兮将水盆端下去给春喜,返回来,走到餐桌前,望着东方逸仙道:“这荷叶鱼是我新琢磨的,您尝尝,比在河边那次烤鱼好吃。” 东方逸仙打开一坛酒,闻言笑道:“那次烤鱼的美味一直令我念念不忘。” “大少爷喜欢吃,奴婢可以经常给您烤鱼。”若兮听东方逸仙喜欢自己的烤鱼,也十分开心,她拿过酒坛给东方逸仙斟满一盏,跪呈道:“大少爷,您请用。” 东方逸仙打开荷叶,就见洁白的鱼肉、莲子、雪藕晶莹剔透,虽是凉了,味道也极好,他尝了一口,赞道:“真不错,沙子这手艺,比厨房的大师傅好多了。”却并不接酒,他一连吃了好几口鱼肉,雪藕,若兮跪呈酒杯,他居然就像没看见一样。 若兮垂着头,心道,我就想您没那么容易就罢休的。当下也不敢说话,捧着酒杯默默等他,她已经习惯等他,只要他不开心,就会视若无睹,让她等,作为丫鬟,这是她必须忍受的,若兮,这个时候,就会去想一些开心的事情,想小黑、小飞蛇,想她的符咒世界里一切有意思的事情,他愿意任性,就任性吧,等你一下又能怎样呢? 东方逸仙没动别的山珍海味,只吃她拿来的凉鱼,若兮心里想到,这凉鱼哪里有这么好吃,东方逸仙将若兮的两包荷叶鱼都吃完,才看着她,道:“你没听见,今晚是让你陪我同饮吗?”说着接过她手里的酒杯。 若兮给自己斟了半盏酒,道:“奴婢敬大少爷酒。” “又没外人,起来陪我喝酒。”东方逸仙拉起若兮,吩咐她坐在自己身边,道:“酒满心诚,茶浅酒深,不知道吗?” 若兮垂头将酒斟满,心里在想,大少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这不紧不慢的磨人精,难怪府里的丫鬟都被他吓出毛病来。若兮感觉自己的衣衫都湿了,她额头细汗淋淋,东方逸仙从衣袖里拿出绣帕给她擦拭道:“出了这么多汗,你很热吗?今天还好呀,清风徐徐,不闷热。” “谢谢大少爷。奴婢不热。”若兮低声道。 “你是害怕?还是紧张?我又不是老虎?”东方逸仙盯着若兮道:“我现在问你话,你应答,我喝酒。你不答,你喝酒,可公平?” “是,大少爷。”若兮垂头道。 东方逸仙道:“你在王家生活了九年,王仕奇是桃溪村的大夫,你经常去后山采草药吗?” 若兮道:“是,每日都去。” 东方逸仙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道:“那你将草药卖给了谁?” 若兮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一盏酒都喝下去。 东方逸仙见状,立即就知卖药给明德医馆的人是谁了?心里诧异道:“她人在这里,怎么能采那么多药?她身后还有多少人?想到若兮的姨母千万百计把豆花安排在东方逸辰身边,到底意欲何为?每次派去跟踪她的人,不是无功而返,就是后来跟丢了。” 东方逸仙望着若兮,道:“满上酒,咱们继续喝。” 若兮拿起酒坛又斟满,道:“大少爷,沙子也可以问您几句话吗?” 东方逸仙道:“你问。” 若兮道:“大少爷曾说,除了服侍您洗漱,用餐,其余时间都是沙子自己的,这句话可否理解成,除了这一件是沙子分内应该做的,其余的时间,都可以自己做主。大少爷不会干涉沙子的私事。” 东方逸仙盯着若兮的小脸,道:“你有私事吗?” 若兮望着他,道:“可以有吗?” 东方逸仙道:“那要看是什么事?今晚有事吗?” 若兮端起酒盏又是一饮而尽。 东方逸仙道:“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就办自己的事情去吧。” 若兮道:“谢谢大少爷,若是您觉得沙子空闲太多,无论您交代什么?沙子一定会尽心完成的。” “行有余力?”东方逸仙冷笑一声,道:“只交代你一件事情,今早就不知飞到哪里去了,把我晾在一边,难道这就是一个丫鬟该有态度吗?” 若兮忙起身跪地,道:“奴婢知错,这就去后山领罚去。”若兮心道,终于等到正题了,您若是一见面就说,该多好,中间就不吓得半死了。 “这次就算了,若敢有下次。”东方逸仙冷冷的注视着若兮道:“怎么打阿苏,就怎么打你。” 若兮伏地道:“谢谢大少爷恩典,奴婢绝不敢有下次了。”若兮心道,上次没打成若若屁股板子,敢情还记账呀,阿苏犯错被打也是常事,每次都是春喜给他上药,大少爷最是严厉,以后,一定要分外小心才是。 东方逸仙抱着酒坛子,坐在地上,道:“我看今晚你是不打算起来了,我坐着,你跪着,喝酒十分不爽,我们就席地而坐对饮吧。” 若兮跪坐起来,给东方逸仙斟酒,道:“奴婢很自责了,您若是生气,就打我几下出气吧。”若兮伸出一双小手。 东方逸仙抓住她的小手,道:“我看看先打哪只?”他拿起筷子,盯着若兮道:“你确定让我责罚吗?” 若兮闭眼道:“奴婢做错了事情,理该受罚,大少爷责打吧。”她小手在他的大手里微微颤抖,东方逸仙一下握紧她的小手道:“今晚就立一个账册,这笔账一定要记下来,等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一起清算。” 若兮睁开眼睛,望着东方逸仙正温柔的凝视着自己,脸颊微红,道:“奴婢侍候大少爷喝酒。”说着又斟满两杯酒。 “豆花的事情,你想必已经知道了吧?”东方逸仙望着若兮,道:“到了这个时候,大家都已经知道了真相,你都不打算跟我说说经过吗?看来你我之间,竟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听说桃溪村的伤者,都复原了。”若兮道:“二少爷仁慈宽厚,原谅了豆花,不会揭穿这件事情。就让这一切维持现状吧。”若兮一阵心酸,她抱起酒坛,咕噜咕噜直脖灌下去,东方逸仙惊得目瞪口呆。 他第一次看若兮喝酒,以前只知道他跟逸辰喝酒,酒量很好,可是想不到是这般的好。 只见若兮喝完,放下酒坛子,道:“谢谢大少爷的酒,沙子可以告退吗?” 东方逸仙又心疼,又生气,盯着若兮道:“滚吧,办完事,晚上回来,给我按脚。” 若兮喝的满面红霞,醉眼惺忪的看了东方逸仙一眼,道:“是,奴婢回来伺候。” 若兮微醺下楼,从华府出去,也没隐身,一声急口哨,唤来小黑,翻身上去,就急奔明德医馆。东方逸仙骑马在后面追赶,远远被小黑甩在身后。 若兮在明德医馆门口,打发走小黑,刚推门进去,李正元就迎上来,道:“姑娘真是重信守时之人,三十三筐草药都无声无息的放在后院,我们真的没想到,竟会这么快。” 若兮道:“这么多患者,都翘首以盼等着救命呢?我怎敢懈惰。” 李正元忙取来银子奉上,若兮拿了一半,道:“这些银子,大掌事给这些患者买点吃的吧,孤苦伶仃伤病在外,可谓贫病交加,就别再饥寒交迫了。” 李正元感动道:“姑娘真是菩萨心肠啊,你可愿意跟我签下直供合同,明德医馆最需要的就是您这样的供货商。” 若兮有些为难道:“恐怕以后不能给您供货了,我给一大户人家做丫鬟,趁着空闲出来采些草药卖,这要是被主人家知道了,会被责罚的。” 李正元一听,立即道:“这个简单,姑娘可有卖身契约,我李正元自己掏钱给姑娘赎身去,凭姑娘的人品,本事,怎么可以给人做使唤丫头呢?你完全可以成为凤翔最好的药草商,不为别的,就为姑娘的仗义,姑娘的事情,就是我正元的事情,你主家是哪一家?我去说。” “不必说了,这丫头是我的人。”东方逸仙推开门,站在门口,看着若兮,道:“要不是看在你把草药卖在了自家医馆里,看我不收拾你,还不快跟我回去。” 若兮忙站起来,对李正元敛衽施礼道:“谢谢大掌事厚爱,沙子告辞。” 李正元忙跟出来,看着东方逸仙,道:“东方兄,沙子姑娘竟是你的丫鬟?此女万万不可养在深闺无人识,那就屈才了。你必须放人,我要去找老爷说,这人明德医馆要定了。” 东方逸仙将若兮拉上马,放在身前,回头对李正元,道:“正元兄放心,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管她给你送药的。” 李正元闻言哈哈大笑道:“东方兄,慢走。” 若兮被东方逸仙抓个现行,其实她早就料定东方逸仙会跟上来,才故意没有隐身,她不愿说什么,却也无心隐瞒什么?她不想骗东方逸仙,虽然,又不得不瞒着他,两个不在一个层次上的人,永远无法推心置腹,真正沟通。 若兮的后背紧紧贴着东方逸仙的胸膛,东方逸仙的气息,也在若兮耳边,他身上淡淡的玫瑰香气,缭绕在若兮脸颊边,若兮一阵恍惚,她默默无语得跟着东方逸仙进府,下马,上楼,直到东方逸仙房间。 此时,夜以深沉。大丫鬟春喜还在门口等候,见东方逸仙带着沙子回来,忙端了玫瑰汤盆进来,若兮端过水盆,春喜退下去。 东方逸仙脱下长衫,坐在床上,道:“若我不跟过去看看,你是不会跟我说一句实话的是不是?你知道我最恨仆人不诚实,还屡屡跟我说谎?” 若兮将脚盆放在地上,从怀里掏出银子,就放在东方逸仙手里,垂头道:“我没说谎,我已经喝酒了。” “行,还学会顶嘴了。”东方逸仙怒道,将手里的银子狠狠摔在地下。 第一百零七章 东方沙环 若兮还是第一次见东方逸仙发这么大火,看着满地跌落的银元,顿时吓得手足无措,跪地哭道:“奴婢知错了,以后没大少爷恩准,再不敢出去了。” “以后,还敢想以后,从今天开始,你就在我房里睡,看你还到处逛游?”东方逸仙气道:“大晚上害我追着你跑,好玩吗?” 若兮忙跪地给东方逸仙脱下鞋袜洗脚,道:“影响您休息,都是奴婢的错。” 东方逸仙觉得头昏脑涨,浑身发冷,难道自己是喝多了酒吗?见若兮居然没拒绝,心道,我若是不吓吓你,你必然不会同意,这回倒是看看,在我眼皮底下,你还能跑的哪里去。他看着若兮眼中泪水涌动,却是拼命忍着,不肯流下来,就道:“你觉得很委屈是吧?救了那么多人,解了明德医馆燃眉之急,没被褒奖,还被训斥了,是不是?” 若兮眼泪一下滴下来,落在东方逸仙脚背上,东方逸仙道:“知道我最气你什么吗?我有那么可怕吗?那么不堪?那么不值得你信任?问什么都不说,你拿我当什么?是主子?还是傻子?” 若兮哽咽道:“您是主子,我是傻子。” 东方逸仙脸色苍白,道:“沙子,傻子。你姨母真是厉害,给你取了这么形象、贴切的名字。” 若兮给东方逸仙洗完脚,拿巾帕擦干,将水盆端下去,就默默跪在床下,给东方逸仙按脚,东方逸仙半坐着背靠在床上,他不知为何,今夜感觉特别无力,一言不发的盯着若兮,若兮垂着头,小心翼翼的给他按摩。俩个人谁也不说话,时间仿佛静止了,东方逸仙感觉头发晕,再不说话,就快被憋死了一般,他叹了口气,道:“沙子,我待你如何?” “很好。”若兮轻声道:“在人世间除了亡故的父母,大少爷是对沙子最好的人。” “真心话吗?”东方逸仙道:“那你为何?总是气我。” “奴婢蠢,总惹得大少爷生气,姨母们也不待见我,想来一无是处,这样的丫鬟,您不如卖了吧?”若兮小声道。 东方逸仙听她语气,见她神情,就知道她又动了自己赎身的心思,也难怪,她已经赚了第一桶金,有了银子,就有了想法?还是自己让她伤心了,东方逸仙此刻一阵莫名的紧张袭上心头。他盯着若兮,道:“是挺蠢的,卖了也行。只不过我也难啊。” “为何呀?”若兮停下手,道:“大少爷要多少钱才卖?将来我自己赚了钱,赎身可好?” “你发誓一生做我的奴婢,若违此誓,永不超生。我就多少钱也不能卖你,这一生都要做你的主人,无论你多么磨人,惹我生气,都不会将你抛弃,不然怎么办呢?”东方逸仙盯着若兮,道:“你算被你这只小刺猬扎死,我也会抱在怀里。” 若兮垂下头,心里一阵温暖,刚才冒出来想要离开他的念头,一下就消失无形,虽然他很严厉,有时故意吓人真的很坏,可是她已情不自禁的爱上他,哪怕被他奴役着都是幸福的,若兮轻声道:“谢谢主人不离不弃,奴婢再不让您生气。” “若兮。”东方逸仙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身边,抚摸着她的头发,道:“你真的想离开我吗?”他有气无力的说,手微微发抖。 “就想了一小下,现在没有了。”若兮诚实的道,她拘谨的被东方逸仙握着手臂,垂着头,道:“我还是在您地板上睡好吗?” “不好。”东方逸仙感觉头越来越沉,浑身酸痛,他轻轻道:“我要先睡了,今晚感觉特别冷,你在我旁边好吗?明天一睁眼,我就想看见你。不许你离开我,想一下,也不行。我会很伤心。” “是,大少爷。”若兮服侍东方逸仙脱下衣服,给他盖上被子,她发现东方逸仙脸色越发苍白,浑身发抖,若兮在他身边坐下来,东方逸仙蜷曲着身子,一会就进入梦乡。他像大猫似得挨着若兮,只见他一伸手就抓住了若兮的胳膊,若兮被他拉着倒在枕边,她没有挣脱,无论他想做什么?哪怕是想吃了她,她也不会挣扎。若兮静静地注视着东方逸仙,无比心疼,无比自责。 东方逸仙在睡梦里,喃喃自语,唤着她的名字:“若兮·····若兮·····” 若兮一骨碌爬起来,盯着东方逸仙睡梦中的样子,心“砰砰”乱跳,就像揣了一只小兔子。她伸出小手,抚摸了一下东方逸仙的头,一摸之下,吓了一跳,东方逸仙发烧了,额头滚烫,这是烧的说胡话了。 若兮解开东方逸仙的内衣,给他按摩穴道,帮他退烧。他在若兮手里,就像个听话的提线玩偶,随若兮怎么摆布,怎么按压穴位,揉搓,只是闭眼轻轻**,一点也不反抗,也不醒,像个在母亲身边睡熟了的孩子。 若兮给东方逸仙按摩了一个多时辰,东方逸仙才退下烧来,她轻轻给东方逸仙盖好被子,静静的躺在东方逸仙身边,想到往日在欣桐姨母家的种种噩梦似的生活,心碎的感觉刻骨蚀肤。 若兮眼角有泪水滑落,她望着身边的东方逸仙,只见他一翻身就将她搂在怀里,若兮枕着他的胳膊,在他怀里乖乖的,一动不动,她望着他,他睡得特别沉,根本没有其它意思。 若兮深深吸了一口气,闻着东方逸仙身上迷人的花香,陶醉的闭上眼睛,心中道,我不知道天堂是什么模样?但是在公子身边,真的很美好。 当阳光洒进室内,床帏一片虚影的时候,东方逸仙朦朦胧胧的张开眼睛,他见若兮像孩子似的枕着他的胳膊沉沉的睡着了,想起昨夜自己喝多了,可能还发烧了,她一夜都在给自己按摩,心里就无比感激,望着若兮踏实的躺在自己怀里,东方逸仙胳膊虽然已经没有知觉了,酸麻的整个手臂都不听使唤,他轻轻动了一下手指,不敢抽出手臂,怕弄醒若兮。 春喜、阿苏正在好奇大少爷为何不去晨练?沙子姑娘为何不伺候洗漱,春喜怕若兮受责罚,去敲书房的门,并无人回应,吓得跑回来,这时,阿苏大着胆子,唤道:“大少爷,该练功了。” 若兮一下惊醒,翻身下床,她望着东方逸仙道:“大少爷,您早就醒了?为何不唤我起来?” “今天不去了,我有些不适。”东方逸仙咳嗽了一声,道:“阿苏,你陪逸辰练功去吧。” “是,大少爷。”阿苏当然知道若兮昨晚是在大少爷房间里睡的。 春喜望着阿苏,小声道:“这是什么情况?”说完,二人相视而笑。 东方逸仙望着若兮道:“你昨晚给我按摩累坏了吧?我怎能不知恩图报,让你多睡一会。”说着穿好衣服,若兮急忙跑出去,端水伺候。东方逸仙低头望着若兮,道:“昨晚,我对你发火了,真是逸仙不好,对不住了,若兮。” “没有,大少爷教训的对,本就是沙子的错。”若兮没想到东方逸仙居然会对她道歉。 若兮将脸盆交给春喜,将昨晚撒在地上的银元捡起来装好,放在桌子上。就给东方逸仙煮茶,不多一会,丫鬟们送进早餐来。 若兮摆好餐盘,服侍东方逸仙用餐,东方逸仙拉她坐下,道:“快吃饭吧,跟我说说,沙子赚了第一桶金,想干些什么?” 若兮知道东方逸仙昨晚就为这事生她气,弱弱的道:“奴婢再不敢出去了,这些银子都给您充公好了。” 东方逸仙见她模样,忍不住笑道:“你当我东方逸仙是什么人?会要的你银子?银子你拿回去,我允许你开小灶,赚多赚少凭自己本事。以后也不用偷偷摸摸的,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无条件支持,但是你能不能提前跟我说一声呢?” 若兮想了想,小声道:“做完之后,再说行不行。” 东方逸仙一听,立即就觉得一股无名之气直冲头顶,气道:“伸手。” 若兮看他阴沉的脸色,怯怯的伸出小手,闭上眼睛。 东方逸仙拿起一个豆包放在若兮手里,道:“闭眼做什么?又不打你。堵上你的嘴。一说话,就气我个半死。干完了,再告诉还有什么用?好事也还罢了,万一是危险之事呢?让我哪里找你去?” 若兮委屈的啃着豆包,道:“若我只想出去捉几条鱼来烤,这些芝麻蒜皮的小事,也有必要跟大少爷说吗?” “当然,我支持。”东方逸仙脸色缓和下来,见若兮跟她絮叨,心里高兴起来,道:“你的事情没有大小,我都喜欢听。” 若兮展颜一笑,道:“我想用这些银子,在镇上租个前店后院的门面,这样就能存下更多药材。可以一边供应给明德医馆与其它药店,一边自己出售。还请大少爷给药店赐名。” “你居然是想自己开药店?钱够吗?差多少,我补上。”东方逸仙望着若兮,道:“你的药店,自己取名就可以。” 若兮望着东方逸仙,温柔道:“沙子都是您的,这店自然也归大少爷所有,我只留下周转资金跟饭钱就行。大少爷,能给我机会,沙子就很感激了。”她声音里少有的温婉把东方逸仙听得意醉神迷,尤其是那句,沙子都是您的。 东方逸仙望着若兮道:“东方沙环,你看可好?” “谢大少爷赐名,希望东方家的沙子丫鬟能给您带来好财运。”若兮起身道:“大少爷,我这就去准备,晚饭前给您带烤鱼回来。” 若兮拿起桌子上的钱袋,揣在怀里,就走出去。东方逸仙望着若兮的背影,一颗心总算踏实下来,就像沉入蜜罐里,耳边都是若兮的那句,沙子都是您的,她心里已经认定是我的人了。 东方逸仙自我陶醉起来,丝毫没发现,东方逸辰何时进屋,也没看见东方逸辰就在他面前。 东方逸辰重重的拍了一下东方逸仙的肩膀,东方逸仙一下子跳起来,叫道:“逸辰,你何时来的?吓我一跳。” 东方逸辰道:“想什么呢?我刚见若兮姑娘出去了,你自己发什么愣呀?” 东方逸仙拉着东方逸辰道坐下,问道:“你吃饭了吗?” 东方逸辰道:“吃过了,跟你一样啊,咱家每顿不都是那些经历了历史变迁,却永远不会更改的“精品菜”吗?翻来覆去,都吃腻了。” “等晚上沙子回来,估计会带荷香鱼,她烤的鱼好吃极了。”东方逸仙说着,一脸神往。 “早知道她去烤鱼,我也跟着去啊,新烤的多好吃。”东方逸辰道。 “她哪有你这么清闲,她去镇上找店铺,想开一家草药店。”东方逸仙起身,穿好外衣,也准备出门。 东方逸辰道:“大哥,不会吧,若兮她哪有钱开店呀?再说,她有货源吗?你跟爹爹商量了吗?家里开新店,不是都要父亲和伯父们一起讨论之后,才会投入吗?” 东方逸仙道:“我还要出门呢?回来再跟你仔细说行吗?” 东方逸辰一伸长腿,挡住门口道:“说不清楚,不让出门。” 东方逸仙笑道:“沙子,自己承揽了明德医馆的全部草药,她有充足的货源与人手,就差了门店存放草药,而且她已经赚足了房租,她的银子够交一年店铺的费用,我就知道这么多,而且店铺完全是她自己的,没有我一分钱的投资,不过,她说,她是我的人,店铺理应都归我所有,还让我取了店名。我用了“东方沙环”,她就说,希望东方家的沙子丫鬟能给我带来好财运。” 东方逸辰放下腿,道:“你知道她是若兮姑娘,为什么还叫她沙子?让她做你的丫鬟。她这么做,都是为了给她姨母赎罪。” 东方逸仙道:“我一开始就跟沙子说过,只要她亲口跟我承认自己是若兮姑娘,将她姨母的事情说清楚,她就是我的座上宾,不然,她就是我的丫鬟,沙子。昨晚,我还提了,她说二少爷宽宏大量不追究豆花的事情了,就让一切维持现状吧。” “她真这么说?太傻了。”东方逸辰心疼道:“你明明知道,若兮是不会说她长辈是非的,却还为难她,早知这样······” “早知这样,也要让她明辨是非。”东方逸仙正色道:“她一身本事,若是善恶不分,被人利用,岂非就是最大的祸害?她姨母们都是邪恶无比的人,这样的人她都袒护,不严加束缚管教怎么行?” “行,大哥什么时候都有理。”东方逸辰望着他,道:“明天慕容晴就回来了,慕容老太太要是向母亲提亲,要你房里沙子丫鬟,做他们慕容府的少奶奶,你怎么办?” 第一百零八章 若兮买鬼宅 “她昨晚在我房间里,以后也都会在。”东方逸仙道:“若是慕容老太太向母亲提亲,我只能说,沙子已经是我的通房丫头了。” “你们已经?”东方逸辰怒道:“你居然这样待若兮,让她做通房丫头。”说着一把揪住东方逸仙衣领,愤怒的眸子滴血般红。怒吼道:“你也是有未婚妻子的人,就算让若兮做你的如夫人都是亵渎,你还让她做你的通房丫头,伺候你跟袁清霄吗?”东方逸辰气的浑身发抖,抡起拳头就要砸下去。 “我们什么也没做,你发什么疯。”东方逸仙一把抓住东方逸辰得手,道:“你也喜欢她对不对?不然为何激动?” “对,我喜欢,我发疯的喜欢,喜欢的夜不能寐。”东方逸辰一下被击破心理防线,崩溃嘶吼道:“我第一次见到她,眼睛就不想离开她一瞬,当我看她救治梅姑,那起死回生的神奇医术就更佩服的五体投地,可是我已经有了慕容晴,还有妾室,我还有什么资格拥有这神仙般的女子,即使向往都是亵渎,都是罪过,于是我只有默默守望,希望她幸福,可是,你居然把我心中的女神,置于如此不堪的境地,我悔不当初,为何给你送来,我现在后悔了,我要领回去,豆花已经改邪归正了,她不会再欺负若兮了。” “坚持你的初衷吧?当初不能想是亵渎,以后更不要想,她是注定成为你大嫂的人。我会在合适的时机跟袁家解除婚约,若非出了袁清美之事,可能我已经去袁家说了。此生,我非若兮不娶,也不会跟任何一个女子纠缠不清。我的人,我的命都是她的,如此,算不算亏待她?”东方逸仙盯着逸辰,坚定的说。 东方逸辰惊愕地望着东方逸仙,道:“爹爹、姨娘怎会同意?你敢违抗亲命?大哥,其实,你只要给若兮个如夫人的名分,好好善待她······” 东方逸仙拍拍东方逸辰的肩膀道:“放心,我会让一切都平安度过的,这一生,就算失去所有,我只要她。我要出府了,你也同去吧,正有些事情需要你帮忙。”东方逸仙望着逸辰充血的眼睛,他早就看出逸辰的心思,还是若若的时候,所以,一早就把若若放在身边。 东方逸仙有个特点,凡是他有疑惑的事情,都会放在最近的地方观察,慢慢找出破绽。 “大哥······”东方逸辰一时语塞,心中莫名感动,暗暗道:“你还是我心中,重情重义的大哥,难怪若兮从离开王家的那晚开始就坚定的跟他,原来他们早就心灵相通了。” 若兮在镇上,转悠了一个多时辰,不是位置不好,就是租金太贵,正在烦恼之际,就被一个老婆婆拉住道:“小姑娘,你不是找铺面吗?我家铺面位置好,租金是这条街上最便宜的,就跟白捡一样,你要不要去看看?” 若兮一听,笑道:“老婆婆是中间那家米粉店的老板吧?” 老婆婆一听怔住,道:“你怎么知道?” 若兮道:“那家铺面生意冷清,门上贴着出租价格却仍在营业,那就是无人问津呀,位置好,价格低,都无人问津,这宅子里得出过多凶的事情呢?” 老婆婆一听,就赞叹起来道:“人小鬼大,不简单啊?不瞒姑娘,这家店铺前店虽然跟街上的店铺面积差不多,但是他家后院是整条街上最大的,比其他人大出两倍多,就因为如此,据说犯了冲,本想一家人住在一起,结果两个儿子搬来之后,都跳井死了,孙子、媳妇也都跟着跳井而亡,吓得房主老两口以五十两银子的价格,贱卖给我老婆子,我领着孙女卖米粉,起初也没什么事,生意也还好,可是这两个月,越来越差,晚上总听到井里有人哭,我也请了道士做法,和尚念经,总也不消停,我就琢磨着还是把店卖了给能镇住他的人吧,我老婆子老了,这身上的火气不足,压不住邪,别再伤了孩子。” 若兮一听,也是面露难色,道:“老婆婆,我身上一共就六十两银子,我是准备租房子的,您这虽然便宜,我也买不起呀。” 婆子一听她有六十两,忙道:“我就卖四十五两,我五十两买的,现在亏些就想马上脱手,跟孙女立即搬家,你看看能不能帮帮我。” 若兮想想,从怀里拿出五十两银子给老婆婆,道:“也别让您亏了,您老带着孩子也不容易。” 老婆婆捧着五十两银子,差点高兴哭了,赶紧领着若兮去店铺。 若兮跟着老婆婆到了店铺,就见一个小女孩正在擦桌椅板凳,只听老婆婆道:“娟子,快别擦了,这些都不要了,快收拾东西跟奶奶回乡下。” 娟子放下手里的抹布,眼睛一亮,道:“奶奶,您将这鬼屋卖出去了?”她打量着若兮,道:“不会是这位小姐姐买了吧?”她夸张的咧着嘴,道:“这院子,您可不能一个人住啊,贼吓人。” 若兮见她善良可爱,就笑道:“没事,姐姐专门吓唬鬼,他们都怕我,我不怕他们。你快跟奶奶走吧。” 娟子见若兮如此说,半信半疑,很快跑上楼去,拿下两个大包袱,背在身上,她从楼梯下来时,说道:“姐姐,这楼梯底下经常有怪动静,后院井里夜夜有哭声,你真不害怕?” 老婆婆怕若兮后悔,忙道:“娟子,你闭嘴。你别吓唬姐姐,这位姐姐一看就是高人,否则敢买吗?”老婆婆指着后面的厨房,道:“小姑娘,厨房里还有好几袋米粉,老婆子都送给你了,你真是救了我们祖孙俩了,我们就此别过。” 若兮敛衽施礼,道:“谢谢老婆婆,您慢走。”送走祖孙俩,若兮搬着小板凳,摘下米粉店招牌,拿进店里,就锁上了店门。 若兮拉下店铺里的草帘子,将米粉店的桌子拉到中央位置,一翻身坐上去,盘膝打坐,手结法印,念起咒语来,念着念着就见楼梯底下青烟滚滚,一个身上插着刀子,鲜血淋漓的中年男子,狰狞的走出来,他眼睛向上翻,整个眼珠都是白色的,鼻孔流出黑血,舌头像一条手帕挂在嘴角摇晃着走过来。 若兮一指他,道:“给我人模人样的,否则自讨苦吃。” 男鬼胸前瞬间就被烧了一个窟窿,吓得跪地求饶,道:“仙姑法力高强,小人再不敢造次。”说着一下变回人样,只见他头戴员外帽,一身棕色锦缎衣裳,五官也算端正,鼻尖有一个明显的黑痣。 若兮道:“说吧,这房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几个为何不去投胎,却在这里为非作歹?” “仙姑明鉴,我也是受害者,岂是不愿去投胎,而是被封印了魂魄无法离开,只能在此苟且偷生。”男鬼道:“我是这房子的原主人,与买主是多年故交,我无儿无女,本想卖了此房回老家安享晚年,我们谈好的价格是五百两银子,谁知交易那天,我被朋友下了**,然后稀里糊涂的上了他夫人的床。” “啊!”若兮惊叫,道:“于是他们就杀了你。” 男鬼道:“我这朋友一向清贫,平日倒也规矩,我常常资助他们,他们知道我卖房,就找了一个买家,那日我去签约,久等不见买家踪迹,朋友夫妻二人只说在路上了,不住灌我酒,我平日酒量不错,绝不会无缘无故醉的不省人事,一定是他们下了**。 我清醒时,他夫人就哭,寻死觅活,我也不知自己干了什么?但我很清楚,他们想干什么?他们逼着我低价卖出这套房子,五十两银子,这跟白送有什么区别?我不从,就想去报官,他们扑上来,杀了我,拿我手按下房契手印。 我死之后,鬼魂就藏在楼梯底下,天天吓唬他们,将他们都拉进井里,他家老人从乡下赶来为两儿子一家收尸,请来道士,这道士不是超度,而是镇压,本来他们可以投胎去,结果也被压在井里不能动弹。 我被困在这里,却没再伤害两个老人家,他们家为此已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老人害怕,不敢留房子,儿子五十两买的,就五十两卖给一个卖米粉的祖孙,这米粉婆天天自己疑神疑鬼,我们很少出来吓唬她们,偶尔几次,不小心遇上。她就吓得不行了,到处找人做法,和尚也来过,不疼不痒的念念经,做做样子就走。 我苦苦哀求他们超度,他们天眼不开,啥也看不见。所以,求祈仙姑,救度我等,即使是杀我的人,也是该得啥报应,得啥报应,这样不死不活的算什么事呢? 若兮听完,叹了口气,道:“我今日就超度你的亡灵,你可还有未了之愿?” 男鬼泪流满面,跪地道:“仙姑,我只有一个心愿,就是当面问问我那朋友,他于心何忍害我至此?” 若兮疑惑道:“你们都在这院子,他又是你害死的,你会见不到他?” 男鬼道:“仙姑不知,自从他们被我拉进井里淹死,我就被道士镇压在此,从未出来过,我日夜想不明白,我何处得罪了他,竟下此毒手?当年我被仇恨冲昏了头,只想报仇,并未问其因由,等到想去问时,已经囚禁在楼梯底下,出不了此屋。” 若兮结起手印,念诵法咒,将后院深井里的鬼魂全部拘役过来,只见兄弟两家,一共十一口人。大人孩子全部跪地,痛哭道:“仙姑救救我们吧?我们在井里又冷又饿,生不如死啊?” 若兮道:“杀人的夫妻自己出来吧。”只见一对男女站起身来,往前走近几步,又在若兮面前跪下,道:“仙姑,我们悔不当初,如今知错已晚,快快让我们下地狱受惩罚,抵偿罪过去吧,我与江员外是同窗,后来家道中落,生活贫寒,一直受江员外资助,也一直被江员外冷嘲热讽,指脊梁骨。席间江员外醉酒后,拉扯内子的手,内子于我合计,给他下药,然后让他贱卖此房。谁知江员外抵死不从,我们怕事情暴露,情急之下动了杀机。” 江员外听罢,长叹一声,苦笑道:“原来如此,我拿你当兄弟,以为可以无话不谈,没想到却落得如此下场。” 若兮道:“你等恩将仇报,就下地狱去吧,可有怨言?” 鬼魂夫妻磕头道:“我们没有怨言。只求仙姑救度我们的亲人,她们没有丝毫错误,确是因为我跟江员外的恩怨,平白受累这么多年。” 江员外突然道:“仙姑,求您也放了他们吧,因为我的缘故,也让他们的亲人饱尝痛苦,我也是罪孽深重。” 若兮笑道:“也好,你们的糊涂账我也不管了,就一起都投胎转世去吧。”说着口念咒语,将这一屋子鬼魂都超度走了。 若兮挽起衣袖,自己收拾卫生,将多余的桌子扛起来,都搬到后院去,捡了一块木板,放在桌子上,刻上四个大字“东方沙环”然后找了笔墨涂上。自己左看右看,不由笑起来,自言自语道:“还是让小黑写吧,这牌匾挂出去,怕是没人敢进来,实在太难看了。” 若兮楼上楼下,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又将后院房间也都草草打扫一遍,直累的头昏眼花。但是第一次有自己的院子,若兮累且快乐着。想到晚上还要给东方逸仙带荷香鱼回去,若兮跑到后院一声急口哨,小黑从墙头窜进来,若兮将它领进屋道:“小黑,姐姐也有院子了,五十两银子买的,刚打发走一屋鬼。”若兮拿起桌子上她写的招牌给小黑看,道:“好小黑,姐姐写的是不是有一点点难看?”小黑呲牙裂嘴,摇着大耳朵,那神情仿佛就是在说,那里是一点点难看?简直就是难看至极。 第一百零九章 仙莎莲奴 小黑一眨眼就跑出去,不一会回来,叼来一块月牙状的残木,“哼哼”的叫着,给若兮,若兮拿过来,掏出匕首将上面的树皮,残屑打磨干净,露出干净的木纹,小黑高兴的将毛笔一下吸进鼻孔里,摇着大脑袋看若兮,若兮将墨汁滴在笔尖上,道:“快写,若是写的不好,一会我去烤荷香鱼,你就看着我吃。” 小黑一摇脑袋洒的墨水到处都是,若兮被它溅了一身,笑骂道:“坏小黑,墨汁不好洗的。” 小黑一抽鼻子夹紧毛笔,就在月牙木上写出“东方沙环”四个大字,并在月牙木的边缘,画出一支斜墨竹,若兮看的目瞪口呆,简直太有意境,太漂亮了,字体乃是隶书,若兮见过笙歌醉酒楼里挂的名家书法,程邈的墨宝,当时甚为赞叹,回家也练了几天字,苦于百练依然难看,最后就不了了之。 这小黑的字,更圆润灵动,尤其在这块形状奇异的月牙木上,配上这支墨竹,更显神采斐然。 若兮拿下小黑鼻子上的毛笔,作揖道:“谢谢小黑先生,这份墨宝若兮收藏了。” 若兮打开店门,搬着凳子就将招牌挂上。路上行走之人、旁边邻居都前来观看,不由大为夸赞道:“好漂亮的字,定是出自大家之手,这小姑娘来头不小啊。” 若兮跳下凳子,对众人抱拳道:“东方沙环药店开业,还请诸位多多捧场。” 众人见小姑娘漂亮,人又爽朗,都高兴问道:“何时开业?” 若兮道:“近日开业。”与众人寒暄一阵子,回厨房拿了调料包好揣在怀里,她想起染坊还放着小黑的两件墨宝没取,就直奔染坊去了。 若兮刚入斜巷,就见巷子里排了很多人,她从人群里钻进去,立刻就被一个排队的妇人抓住衣袖拉住,若兮惊道:“大婶,您拉我作甚?” “你不知道排队吗?我们都排了半天了,你一来就往里窜,还有理了?”妇人柳眉直竖,她的手也很有劲,抓的若兮胳膊生疼。 “大婶,您误会了,我不买东西,我去小染坊。”若兮忙解释道。 “哈····哈·····你要脸不要脸,你还不买东西,那你去小染坊做什么?我们大家都是在排队买小染坊的扎染衣服的,滚后面排队去。”妇人怒气冲冲的骂道。 那些排队的妇人们见状,都加入进来支援,骂道:“滚后面去。” 若兮一听原来这些人是排队买扎染衣服的,当下也不生气,道:“我后面去就是。”说着调转回头,到了无人处,隐去身形进入小染坊。 云婶跟老陈头,铜匠夫妻两,加上两个大点孩子,正忙得焦头乱额,只听云婶道:“老陈,你快去告诉巷子里排队的乡亲们,别排了,咱们这批货马上卖完了。” 老陈头急道:“人家都排了半日了,要是问何时有货?我该怎么说?” “师父也不在,我哪知道怎么说?”云婶急道:“就是我们自己买布料制作,也是需要时间的,没一个月也赶不出几百件衣服,而且价格比这些衣服会贵很多,我真不知怎么办呀?你就照实说吧,这批货卖完了就没了,以后就是有货,也很贵了。” “哎。”老陈头叹了一口气,道:“他们都是贫苦人,就是冲着便宜,才哄抢。早知道,我就多留意那些大户人家的旧衣服了。”说着就往外走,若兮在门口现出身形,道:“陈大哥,你跟门口排队的人说,让她们七天之后再来买,价格不变,衣服款式、花型更多,让需要的人登记在册,到时优先取货,这样我们就知道大约需要准备多少了。” “哎,好。师父来了,我们就有主心骨了。”老陈头松了一口气,忙跑出去。 云婶一见若兮,高兴地冲过来,一把就抱起若兮来,道:“我的宝贝师父,您可来了,您再不来,我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若兮笑道:“云婶,快放我下来,不然,我也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铜匠夫妻忙走过来,对若兮作揖行礼道:“师父,我们天天盼着您来,不然真是应付不了。” “你们快别这么称呼,叫我沙子就好。”若兮忙对铜匠夫妻还礼,道:“你们那边的玫瑰精油卖的如何?” 铜匠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跟一个银钱袋子放入若兮手里,道:“师父,这是莲舟姑娘给您的信,这里面的银子,是给府里姑娘们的辛苦钱,您回去给她们发下去吧。” 若兮坐下来,打开莲舟信笺一看,唇边浮起一丝微笑,云婶捧上热茶,笑道:“师父,看您笑了,可是有什么好事情?莲舟姑娘怎么说?她委托妹夫打造了八个纯银的大玫瑰精油提炼炉,我的天啊,我一辈子都没见过十几箱银子?” “嘘”若兮食指放在唇边,道:“你们若想活得久,平安无事,以后,千万不要提起这件事情,否则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铜匠狠狠瞪了云婶一眼,气的拍大腿道:“大姨姐,我不是告诉你很多遍了吗?你咋还是嘴没把门的呢?” “师父又不是外人,我从不跟外人说。”云婶委屈的望着若兮。 若兮笑笑道:“这就对了,任何人不能提起。”若兮将书信扔进火炉里焚烧掉,道:“也好,莲舟下海跟我合作经营,你们就都忙这“思甜布衣”坊吧,这生意就够你们四个人忙活了,若是再多些单,旁边村镇的人听到消息,也过来买的话,你们就要扩大经营规模,要招人手了。” “哦,原来是这样,难怪莲舟夫人给我们双倍的银子,让我们做其它事情,原来是这么回事。”铜匠道:“她让我做了一个鎏金的铜字招牌,“仙莎莲奴”玫瑰精油坊。我还在纳闷,这是个什么名字?今日一想原来是这么回事?沙子师父跟莲舟夫人的名字,前缀东方逸仙公子的名字,可不就是吗?这莲舟夫人真是个不忘本的人,这如今都是贺家银号的大夫人,怎还以奴自居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东方华府嫁出去的丫鬟,历来都是拿华府当娘家的,这华府对她们也是像亲人一样,每年一度的茶会就像回门一样,据说,只有华府的丫鬟才能代替夫家参加,否则任你多大商家,什么身份地位的大娘子,都不能代替哪怕嫁过去是个小妾的丫鬟,这一天华府的姑娘们,个个扬眉吐气,你说要不是娘家财大气粗,在夫家能有这么体面吗?”云婶娓娓道来,她真是对凤翔每个大户里的芝麻蒜皮事情都门清的很。 “就是,就是。东方华府的丫鬟,谁敢小觑?”铜匠煞有介事道。 “云婶,你今天统计一下数字,看看有多少订货的?然后让老陈大哥去城里大户人家收一收旧衣服?还有裁缝店,布匹店,成衣店里的积压货都可以入手,只要便宜都收回来。” “对呀,这些地方一定有货的,师父脑子真好使,我怎么就没想到,还想着买布料,找裁缝做,天啊,算算成本都不够,都快愁死了。”云婶高兴道:“师父,您何时能再做一件扎染大鱼的衣服镇店,那件摆上第二日就被咱们凤翔城新来的一个大富宁公子买走了,五十两银子,连价也没还,就直接给钱拿走了,他说,以后但凡有这手笔的镇店之宝,都要给他留着,他不要,我才能卖,还给了十两银子做定钱。” “真的?这个不难,等我忙完这几天,就再给你做两件。”若兮呵呵笑道。 云婶从衣柜里拿出两件熨烫好的扎染仙鹤跟墨竹的衣服,道:“师父,太美了,别说那宁公子喜欢,我想这天底下就没一个人不喜欢。”若兮展开看看,心里“啧啧”称叹小黑的画作着实太震撼人了。 云婶将银子都装在一个自己刺绣的荷包里,递给若兮道:“师父,这是咱们这批衣服赚的银子,您收着。” 若兮看看里面的银子,笑着倒出来一半,道:“你这是都给我了,跟着赚热闹呢?” “师父,您都收着,我留下吃饭、进货的钱了。”云婶道:“您这么帮我们,我们要是再贪得无厌,就该天打雷劈了。” “这是什么话,大家挣得都是辛苦钱。”若兮将剩余的银子装起来,揣在怀里,拎着两件衣服,起身道:“你把银子收好,后面的日子长着呢?有个好开始,是件令人开心地事情,我该回去当差了。” “师父,这么多银子,都给我吗?”云婶望着桌子上的银子,不好意思的笑笑道:“我都没投本钱?” 若兮笑道:“你出力气了呀。”她拍拍云婶肩膀,道:“以后思甜布衣若是红火了,还可以有更大胆的设想。”随即跟铜匠夫妻辞行而去。 “师父,啥更大的设想呀?您这吊着我,我连觉也睡不着了。”云婶望着若兮的背影,高声道。 “下次再说啊。”若兮爽朗的笑道。 云婶心里又被若兮碰撞出无数火花,眼角皱纹都笑舒展开了,她回头望着铜匠夫妻道:“我说什么来着,我师父不是凡人,那就是财神爷下凡。” 当你点燃别人心中希望之火的时候,同时也会照亮自己。若兮饱尝贫苦饥寒,在世间最底层挣扎,她深深体会穿衣吃饭的艰辛,是那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不匮乏的人,永远无法体会想象的,所以,思甜布衣,对于若兮而言,最大的意义,不是赚了多少银子,而是,多少人买到了衣服。 若兮没料到小黑的大鲤鱼衣服,这么快就被买走,这宁公子还真是慧眼独具,是个识货的人。她抱着小黑的脖子,夸赞道:“小黑,姐姐扎染的衣服取回来了,你画的可美了,我就没见过比你更厉害的大画家。”小黑听得耳朵都快立不起来,若兮的赞美真像蜜糖。 小黑“塔塔”蹬着小蹄子,眨着大眼睛,仿佛在跟若兮说,“只要你喜欢,你要多少,我就给你画多少?只要小若兮高兴,我的猪命都不要了。” 若兮高兴地亲吻小黑的大鼻子,道:“我可舍不得累你的,说什么猪命,你的小命可宝贵着呢?就像我若兮的眼珠子。等你空闲时,给我画两件动物图案就行。我答应云婶了,我会标出更高的价格,因为我怕小黑累,根本不想卖。” 小黑一听,更是无比感动,风驰电挚般奔向荷塘,跟若兮捉鱼去。两人配合密切,很快满载而归,回到桃溪后山,她的猪队友们早就翘首以盼,等她的烤鱼吃呢?若兮看着他们的小眼神,馋的都快流口水了。若兮道:“呵呵,都等急了吧,姐姐马上就给你们做好吃的。你们都去采药吧,我们现在有了大院子,可以存放很多药材了。”说着就开始动手烤鱼,野猪们都仿佛听得懂她说话,高兴地摇着小尾巴,颠颠的叼着竹筐去采药。 若兮一边包荷叶鱼,一边问小黑道:“你们去凤翔军营,调查的怎样?” 小黑蹬着小蹄子,小尾巴左右摇晃,显然是他跟若兮特有的语言,只见若兮惊叫道:“啥,啥,那么多?乌鸦看清楚没有?你去看了吗?”若兮手一颤抖,莲子都从荷叶里掉出来。 小黑坐在地上,仰头难过的望着若兮,它沉默了。若兮也沉默了。半晌,若兮道:“他们还在继续抓捕女孩吗?” 小黑点点头。 若兮道:“我回去,多画隐身符做好准备,找到机会。咱们就干一票,不过不能让逸仙公子知道,他人是好人,心也是好心。对我也很好,只是我怎能事事都对他说呢?再说,就是对他说了,能让我去吗?显然是不可能的。”若兮自言自语,小黑猪眼珠滴溜溜的盯着她,咧嘴笑嘻嘻的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它知道,若兮小时候就这样,心里一害怕,慌乱的时候,就喜欢自言自语,最后才能下定决心。 若兮弹了一下它的大脑袋,笑道:“小黑,你这副幸灾乐祸的模样讨厌极了?这事得等机会,公子在家的时候,可不行。暂时先不想了,就不信他就没有出去办事的时候?” 小黑表示赞同,不住点头。 若兮道:“咱们有店铺了,草药当然是越多越好,以后,就不能在这一座山上活动了,跑远点吧,都靠你了。”若兮望着小黑。 小黑用它的小蹄子在地上画了一条小鱼。 若兮笑道:“只要有机会,姐姐天天都会来给你们烤鱼,怎样?赚了钱,还给你们买包子吃。” 若兮拿出从米粉店带出来的调料,因为晚上要带回去给东方逸仙吃,所以她做的很细致。 小黑一趟趟将若兮制作的荷叶鱼埋在火坑里,若兮看着那一大坑荷叶鱼,笑道:“现在我们已经是一大家子人了,小的时候,就我们俩个。” 小黑趴在若兮身边“哼哼”的应着,若兮倚在小黑背上,掏出羊皮经咒,利用烤鱼的空闲又看起来,若兮时时刻刻都在孜孜不倦的学习中,她心思很少用在其它地方。除了法术,赚钱是她最大的乐趣。 当诱人的鱼香飘散出来,阵阵香气缭绕在若兮鼻尖,小黑一下窜起身来,眼睛里闪烁着急不可耐的神情,若兮笑道:“姐姐做了这么多,还不够吃吗?瞅你那小馋样,不能淡定点吗?”若兮将火轻轻移开,拨出荷香鱼,装了两大张荷叶,拎着就道:“小黑,我们回华府。” 第一百一十章 宁府宴会 东方逸辰的心都快碎了,这一早上被东方逸仙搅得翻江倒海一般,但见大哥为了若兮姑娘,竟要去将军府退婚,是他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大哥侍母至孝,百依百顺,这些年,他虽然不喜欢袁清霄,但是由于母亲的缘故,对袁家母女礼节周到。即使,袁清霄的表姐袁清美百般虐待莲舟,都隐忍不发,不愿跟袁家撕破脸皮,这次为了若兮,他是豁出去了。自己放荡不羁,最不受束缚,即使喜爱若兮,尚不能为她做出此等事情,何况一直恭谨守礼的大哥?东方逸辰自叹弗如,望着东方逸仙,道:“大哥有何差遣,尽管说,我去办。” 东方逸仙拍拍东方逸辰肩膀道:“我们车上说,我约了黄白大仙,正商量一件机密的事,跟这次退婚有关,我们与袁家交好,总不能无缘无故悔婚吧?有些事情,我以前也是知道的,就是没想过问,但如今却要调查详细,即使退婚,也要有理有据,两家长辈都说不出什么才好?” “大哥听到了什么?”东方逸辰紧紧跟着东方逸仙脚步,两人匆匆下楼,上了马车,车子迅速离开东方华府,东方逸仙道:“这事现在还不能说,不过,很快你就会看到结果了。我要你跟我一起出席凤翔新来的富商宁公子的家宴。凤翔的商家都接到了请柬,会长楚云鹏再三邀我同去,说有事要谈,我赶着去见黄白大仙,老太太非常看重时间,我跟她会面之后再赶去宁府,你先过去,反正楚伯伯你也熟悉,他事务繁忙,估计在宁府时间不长,你看他有什么事情?” “好,大哥,你去忙。我去见楚伯伯。”东方逸辰道:“我听梁叔说这宁公子甚是嚣张,曾去我们成衣店里买过衣服,据说是因为没有合适的,出言不逊,伙计伺候了半天,还挨了一记耳光,他们那天带了不少人,掌柜也怕闹出事情来,派人招呼梁叔,梁叔赶过去时,他们已经走了。踹了衣服架子,弄得一地狼藉。” “此事我已经知道,此人无甚修养,宁府的老爷子为这事情,亲自找掌柜的道歉,赔偿损失,老爷子是个场面人,不看僧面看佛面,请柬是老爷子亲自送到府上的,里面又有楚伯伯再三邀请,我们不去也显得不好,本就是小事,过去就算了,若是结了梁子,大家都会觉得别扭。只是,话虽如此,你还是要小心,我办完事情,很快就过去。”东方逸仙交代完,就在街上的一个茶楼下来,赴黄白大仙之约去了。 马车直接将东方逸辰送到宁宅,东方逸辰本来就不喜欢应酬,对这宁公子抱有成见,下车就递了帖子,跟随门口络绎不绝的客人们一起进入宁府。门口接待的管家,一看请柬是东方华府的二少爷,高声喊道:“东方华府,二少爷驾到。” 宁老爷忙笑脸相迎,抱拳道:“二少爷大驾光临,宁府倍感荣幸。怎么大少爷没有同来呢?” “宁老爷,好!”东方逸辰抱拳行礼,道:“家兄稍候即到,已经在路上了。” “逸辰,有段时间没见到你了,越发英姿飒爽了。”只见一位精神奕奕的,衣着考究的老者大笑着走过来,他向门外张望道:“逸仙呢?” “在路上呢,一会就到。”东方逸辰抱拳道:“楚伯伯,您老近来可好?” “好,很好。”楚云鹏拉着东方逸辰得手,望着宁老爷,道:“宁老,您去忙,我跟逸辰聊聊天。” “好,楚会长,二少爷先聊着。”宁老爷赔笑退下,又去门口迎客,东方逸辰奇怪居然没有发现宁公子在场,按理说,这门口接待的活,都是交给晚辈去做,长辈在里面才是。 客人们三三两两在院子里聊天,楚云鹏将东方逸辰带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小声道:“逸仙,怎么没过来呢?该不是过不去那件事情吧?宁老爷已经教训了宁强少爷了,这放荡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没有,大哥稍候就到,他有些生意急着签单,又怕您事务繁忙,让我提早过来,您若不急就等他来,若是着急走,就先跟我说,我回头告诉大哥。”东方逸辰道。 楚云鹏面色凝重,道:“每年一度的凤翔商会下月初就要召开了,今年报名的居然有金戈门,他的名目填在我女婿金百万的济世堂名下,若是将他剔除,无疑就要将济世堂排除在外,这也与规矩不符,我知道逸仙素来精明,这事情你跟他说说,让他替我拿个主意,把把关。” “我一定跟大哥说,您老别急。楚梦姐知道吗?”东方逸辰小声道:“金戈门邪术盛行,您一定给楚梦姐提个醒,让她事事小心。” “哎,枕边人怎么防也是防不胜防呀。”楚云鹏悲苦的长叹一声,道:“这件事情,我只能指望逸仙了。金戈门作恶多端,不知金百万怎么跟他们扯上关系,我跟金老爷子都万分着急,这是败家要命的事情呀。” “楚伯伯,您别着急,我们慢慢想想对策,一定有办法的。”东方逸辰安慰道。 二人正在窃窃私语,突听大厅里一阵骚动,里面笑语喧哗,院子里的客人们都好奇,纷纷进屋去看个究竟。 “出了什么事情?”东方逸辰见人们都去了大厅,只剩下他们二人。他望着楚云鹏,道:“楚伯伯,我们也进去看看?” “没什么稀奇?一定是那宁强小霸王出来了,今个不知又弄什么稀奇玩意,宁老爷为这逆子到处擦屁股赔小心,哎,可怜天下父母心。”楚云鹏摇着头,叹了口气,跟东方逸辰也走向大厅。 东方逸辰道:“刚才就挺奇怪的,怎么老人家在外面接待,儿子却在里面,这是什么规矩?” “这小霸王虽然胡作非为,可是做生意却是一把好手,眼睛毒着呢?加之做事不择手段,这宁府的家业倒是在他手里发扬光大起来的,宁老爷只管给他跑腿,擦屁股。” 东方逸辰第一次见这宁强,宁公子。只见他一身淡蓝扎染衣衫,这衣服甚是考究,前襟上扎染着一条大红鲤鱼,若说这鱼生灵活现,都要从衣服上跳下去了,也没人不信。众人围着宁公子啧啧称奇,不住夸赞,道:“宁公子,这衣服太有意境,太珍奇了,一看这鱼的画工就知道价值不菲?您这是从哪里定制的?” 宁公子身材魁梧,五官也算端正。他微微一挑眉毛道:“这可是秘密,各位不要打听了,这位大师一有新作问世,就必须要经过我宁公子的同意,才能出售。各位是买不到的。这样精致的衣服,又怎是各位这些成衣店能制作出来的,比如,京嘉制衣、东方成衣等等,都土的像是坟里挖出来的。” 东方逸辰听他指名道姓的贬斥,不由怒道:“宁公子这扎染衣服乃是出自云南一带,凤翔并不多见,也没必要就贬低凤翔的成衣店都是土里刨出来的吧?” “呦呦,还有接话的,你是哪家卖衣服的老板?我看着眼生呢?敢情这脸上没被大爷按摩过,觉得不爽利是吧?”宁强一下从众人的包围里走出来,来到东方逸辰身边。 “宁强,这是东方华府的二少爷。你休得无礼。”楚云鹏蹙眉训斥道:“你爹爹在外面接待客人呢?你敢生是非。” 宁强哈哈大笑道:“您是东方逸辰少侠?久仰,久仰。您是江湖豪杰,不知商家的现状,我真没有贬低东方成衣的意思,而是东方成衣我去转了一圈,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买着,你可让我怎么说呢?”他轻狂的一扬头,对众人道:“呵呵,真是不好意思,小爷我,上次砸的就是东方成衣店,真是太垃圾了。” “你······”东方逸辰从没遇到过如此嚣张之人,居然敢当众羞辱他,东方逸辰气的脸色发青,一把就揪住宁强的手臂,道:“张狂小子,欠管教。”轮拳就要打下去,众人一片惊叫。 宁公子哪里会是东方逸辰的对手,胳膊被东方逸辰一抓就疼的“哇哇”大叫起来,宁老爷闻声急忙跑进来,他身后正是东方逸仙,宁老爷高声,道:“二少爷,看老夫薄面,手下留情。” 东方逸仙忙跑过去,一把拉开东方逸辰,微笑道:“逸辰,别跟宁公子闹着玩了,你俩喜欢切磋武艺,也得找个宽敞地呀。” “谁跟他切磋武艺?他就是个莽夫,说不过就动手,难不成,我宁府还怕你不成?”宁强一点也不看宁老爷的脸已经被气成猪肝一样颜色了。 东方逸辰一生不曾窝囊过,被这小子气的浑身发抖,若不是东方逸仙拽着,一拳干死他的心都有了。 “大少爷、二少爷,老夫在这里给你们赔礼了,小儿无知,胡闹为非,都是老夫教子无方,对不住二位。”宁老爷一到揖地。 “宁老爷,这可使不得,您言重了。他们小兄弟俩闹着玩,哪里有什么,谁对谁错?”东方逸仙也作揖还礼道。 “这还像句人话,你就是东方成衣的大当家,东方逸仙吧?”宁强一挑眉道:“你倒是评评理,明明就是你们东方成衣没好货,还不能说了?一说就打人?你家是卖衣服的,还是卖拳头的?” 东方逸仙仔细观察着他这件衣服,除了颜色,扎染,绘画,将这些因素都剔除,它的做工,款式,怎么看都像华府小厮的衣服,联想到近日东门雪狐汇报小染坊正在出售一批扎染衣服,小巷都排起长队来,本来他是想让阿苏也过去买一件,但想想又怕若兮知道事情败露,又吓得跪地哭一场,就打消了念头。 东方逸仙微笑道:“宁公子身上这件衣服,其实也是出自东方成衣。只不过,是我们专为贫苦百姓而设的一个小染坊,名“思甜布衣”。那里的衣服,很廉价,都是陈旧的款式,但是价格便宜,普通百姓都可以买的起,实在没钱,做几日工,也可以抵钱拿件衣服走。” 宁公子被东方逸仙一说,顿觉脸上无光,道:“这衣服的确是出自最新开业的思甜布衣,可是什么时候,成了你东方成衣名下的产业?莫不是东方成衣实在羞愧,想去收购她吗?我已经给了定钱,她的每件作品都要先让我选,我不要的才能卖给你,又或者,我当下就买下她们小店,东方公子以为如何?” “你喜欢我们的衣服,是东方成衣的荣幸。”东方逸仙微笑道:“只不过宁公子这等贵人,本应享受东方成衣更高规格的待遇才是,下次买衣服就别往小染坊那样的地方跑了。” “你,你还真就把自己当老板了。”宁公子见东方逸仙一身气定神闲的模样,和风细雨的就将自己损的一文不值。他一抖身上的大鲤鱼衣服道:“素闻东方逸仙做生意厉害?不如,我们就赌一局,看看谁还能拿到一件思甜布衣的镇店宝贝?她若真是你旗下的,这事不难吧?拿自己家的衣服还不是手到擒来?” 东方逸仙观察得越仔细,心里就越有底,微笑道:“赌什么?都是我欺负你,没什么好赌的,你是客人?我是主人。” “东方公子,您何时开了一家这么好的成衣店,都不告诉我们一声,好去捧场。”众商家也看不惯宁公子的嚣张,且都知道东方逸仙向来不打诳语。 “哈哈,真是有趣,你是主人,我是客人?”宁公子对这小染坊早已经打听得清清楚楚,他一见这件衣服,就敏锐的发现里面的价值,这种比云南扎染更高超的精细扎染,一定蕴含了巨大商机,这是块从未被开垦的处女地,跟凤翔任何一家大商没关系。这东方逸仙不过是也看到了商机,想收购此作坊,在这里故作姿态而已。真是恬不知耻,宁公子脸色阴暗,肺都气炸了,心道我就是蒙人的祖宗,今日你他娘的来蒙我,简直太可恶了,怒道:“我平生最恨巧言令色之人,你若真是这思甜布衣的东家,明日你穿一件来,我宁公子磕头管你叫爹。若是穿不来,你东方逸仙从我胯下爬过去,磕头管我叫爹,如何?” “混账,我打死你这逆子。”宁老爷气的差点背过气去,他见东方逸仙一直压事,温和有礼,不跟自己这混账儿子一般见识,处处话里留余地,给他台阶下,谁料这混账玩意自己做了**包,这是要窜上天的节奏吗?他爹还没死呢?当着全凤翔的商家,就说出此等混账话,跟东方逸仙叫板,这不是想活活气死我吗? 宁老爷冲上去,就想打宁强,楚云鹏忙拉住他,瞪着宁强训斥道:“宁强,看把你老爹气的,逸仙大哥给你台阶还不下来,你想做什么?街头耍混混的把戏,可上不了台面。” 第一百一十一章 以逸待劳 “都干什么呢?”东方逸仙拉起若兮,瞪了一眼东方逸辰道:“你这冲动的脾气何时才能改一改呀?我有说过要罚沙子吗?” 东方逸辰这才坐下来,若兮不安的望着东方逸仙,东方逸仙叹了口气,道:“沙子,我告诉过你,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提前跟我说一声,你听进去了吗?” “奴婢知错,当时,只是觉得那些衣服直接扔掉太可惜了,没想其它,后来才知道,即使是垃圾也不能私动。”若兮紧张的不敢抬头,从怀里拿出云婶给的银子,放在桌子上,道:“大少爷,这些是旧衣服卖的银子。您怎样惩罚奴婢都是应该的,奴婢毫无怨言。”若兮感觉东方逸仙的目光像利剑一样悬在头顶。 “一车垃圾,本不是什么大事,我也不会罚你。只是此事万万不能让训诫房查出来,否则会很麻烦,华府规矩你也有耳闻,训诫房一门独大,即使是主人家子弟犯错,也是铁面无私,不徇私情的。”东方逸仙严肃的说,若兮更觉此事严重,寒气逼人。 “大少爷,我知错了·····”若兮可怜巴巴的望着东方逸仙,东方逸仙看得出那眼神里,对他的祈求,他以为若兮会一再遮掩,或是拒不认错,反正就是要倒出去的垃圾,他知道她外柔内刚,真不在乎起来,他一点没辙。没料到一点她,她就马上认错,可见此事折磨她很久,只不过需要一个契机,她对他不想隐瞒,见她依赖自己,就像在外闯祸寻求家长庇佑的熊孩子一样,心里不由生起怜惜,心道:“小傻子,别说一车垃圾,就是你把天戳个窟窿,我也会替你扛着呀。谁让你是我的小刺猬呢。” 若兮想出扎染的办法,其实也是害怕被拶指,她知道那骨裂般的疼是什么滋味,在王家时,欣桐姨母就对她用过,所以,那恐惧是刻骨铭心的。 “幸亏是我发现的早,若是让训诫房发现,你这双小手怎还能保得住吗?”东方逸仙握住若兮的小手,怜惜道:“这件事情都推在我身上吧,日后若是训诫房问起来,你就说是我让你做的。” “真的行吗?”若兮望着东方逸仙,道:“李婆婆不会问吗?” 东方逸仙沉默半晌,道:“当然会问,她们还会去调查。我若是把你的“思甜布衣”换成“东方莎奴成衣店”她还有意见吗?这批旧衣服,就是我授意给你实验扎染技艺用的,她们还有何话说?”东方逸仙将银子放回若兮手里,道:“训诫房的手再长,伸不到东方家生意场上去,她们的职责在后院。这家成衣店,就算我送给你的小礼物吧。” “真的吗?这样行吗?”若兮不敢相信的望着东方逸仙。 “可以的,就这么决定了。”东方逸仙微笑着,看着她。 若兮忙起身,跪地磕头,道:“谢谢大少爷,您不责罚,沙子已经很感激了。奴婢一定经营好这家店,回报您的恩情。” 东方逸仙扶起若兮,若有所思,道:“若非这宁公子太过招摇,这事情不会暴露的,这批衣服的精细扎染,除了大鲤鱼还有其它作品吗?” “还有两件,一件仙鹤图、一件墨竹图。”若兮道:“这两件画工更是精湛,我当时是想送给您跟二少爷的,后来想到即使再好的画工,也是奴仆穿过的旧衣服,会犯大不敬之罪,就打消了念头。我会自己珍藏,绝不会出售给任何人,不会再起波澜了。”若兮坚定的说。 “既然是送给我们的,就去拿来看看,只要是你亲手做的,无论什么?我跟逸辰都很珍惜。是不是?逸辰。”东方逸仙望着东方逸辰道。 东方逸辰忙道:“那是自然,怎会嫌弃呢?若兮,你不要瞎想,你快拿来看看,我羡慕宁公子的大鲤鱼衣服,眼睛都发红了。活灵活现,跟要从衣服上跳出来一样。” “我去拿。”若兮听东方逸仙、逸辰这么一说,心里踏实下来,暗暗道,这回逃过一劫,不会受罚了。大少爷为了开脱我的罪过,居然送给我一个店,这恩情我要怎么偿还,我一定把这个店做成最好,赚钱最多,比东方成衣更好的店铺,来回报他。 若兮眼中充满泪水,感激的望了东方逸仙一眼,就匆忙跑回书房取衣服。 东方逸辰望着若兮离去的背影,心里暗暗道:“若兮呀若兮,你是真傻呀,大哥也太老奸巨猾了,明明占着你的便宜,还得让你千恩万谢。” “大哥真是名副其实的逸仙啊,总能以逸待劳,若兮忙活一场,最后把自己的小店,千恩万谢的拱手送人了。”东方逸辰盯着东方逸仙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求人的。” “难道,你希望这件事情被训诫房发现,若兮受罚吗?我承认这里面我有私心,但更大的私心,不是希望她平安吗?”东方逸仙风轻云淡的神情,让东方逸辰恨得牙痒痒,又说不出其它。他在想宁公子跟东方逸仙的赌注,虽然东方逸仙不会去显摆这件衣服,但是一定会把这衣服挂在店铺最显眼的位置,让凤翔所有商家都看见,并且,思甜布衣,也一定会被东方莎奴成衣店取代,消失的无影无踪。 若兮很快就拿着衣服走过来,放在他们手中,道:“扎染我会,可是绘画不行,这画师已经离开凤翔,这两件就是绝版了。” 若兮想到,自己与人为奴,身不由己,决不能再让小黑卷进这里面,受人奴役,所以,事先就将东方逸仙的嘴堵上。 东方逸仙一听若兮的话,就知道她的想法。她隐藏了自己最核心技术。可是这些不重要了,慢慢来,她会自己放开拳脚,去施展浑身力量经营这家店铺的,到时就是水到渠成之事了。 东方逸仙做事,最看重事情的关键所在与大方向,只要这两点不出差错,其余都是小事。 他展开衣服立即动容,几乎是跟东方逸辰一起站来起来,惊呼道:“绝妙之笔呀?这画作究竟出自何人之手?” “无名之辈,跟沙子同命相连之人。”若兮轻轻道,她望着东方逸仙居然将衣服穿上,他目光温柔的望着若兮,道:“沙子,你看如何?” 若兮望着东方逸仙一点也不嫌弃自己拿奴仆旧衣制作的衣服,心里立即非常感动,这一身仙鹤图的衣衫,穿在他身上飘逸洒脱,越发仙气十足。忍不住赞道:“大少爷穿这衣服真好看。”她上下打量了东方逸仙一番,道:“大少爷这身仙鹤图衣服,冬日里,外面在搭配一件白虎皮披风就更英姿飒爽了。” 东方逸辰也爱不释手的捧着墨竹图道:“我舍不得穿,回去做个画框裱起来。”他望着若兮道:“白狐皮都稀少难见?上次我们狩猎回来的雪狐,我做了一件披风,店里的裁缝都赞不绝口,说多年未遇皮毛这么好的皮料了。哪里能有白虎皮?还要去猎杀一只老虎不成?” 东方逸仙望着若兮笑道:“我记得上次雪菲说她姐姐猎杀了一只白虎,当时还以为他在说笑,原来你真有此物?” 若兮道:“大少爷送奴婢店铺,大恩难报。奴婢身无长物,就将白虎皮做件披风配这仙鹤图衣服吧。” “谢谢沙子的礼物。我要敬你三大杯,感谢你的心意。”东方逸仙心情大好,拉着若兮坐下来喝酒。 若兮一连跟东方逸仙喝了三杯酒,东方逸仙才道:“沙子,这精细扎染十分复杂,即便是云南之地,这样的技术,我也是未曾见过,你以东方莎奴为基地,培训全部东方成衣店,让他们迅速掌握这门技术,我们有专业的绘图师父,一定可以将这项技术推广到服装之外,更广阔的市场。” “是,奴婢谨遵大少爷吩咐。”若兮垂首,小心翼翼得问道:“有了东方莎奴成衣店,思甜布衣,还可以保留吗?毕竟小染坊里的云婶一家要赖以度日。” “你的原班人马,加上东方成衣的精英,共同打造“东方莎奴成衣”毕竟到处找旧衣服不是办法。以后,华府的旧衣服,还有东方成衣的积压品,你都可以自己做主,赠送给需要的人。我们不靠这个赚钱,你跟云婶把心思用在精品设计上不好吗?”东方逸仙注视若兮。他又看到若兮眼中那崇拜的小眼神,傻傻的,欣喜的望着他,不住点头,若兮总能点燃别人心中的希望,东方逸仙总能让若兮仰望,他会很周到的安排一切,她根本无懈可击,因为, 自幼年时,东方逸仙就在她心里像天神一般存在。若兮觉得大少爷说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奴婢敬大少爷一杯,若是华府旧衣跟东方成衣的积压品都可以送给那些贫苦的人,真是做了一件特别好的事情,谢谢您!奴婢一定设计出高端美丽的衣服,不辜负您的期望。”若兮举杯道。 “好,我静候沙子的佳作。”东方逸仙一饮而尽。 若兮将杯中酒喝完,又给东方逸仙、东方逸辰斟满酒,她望着东方逸仙心情非常好,就小声问道:“大少爷,我没见春喜姐,她还在后山罚跪吗?已经一天了,您能宽恕她吗?” 东方逸仙端着酒杯喝酒,就像没听见若兮的话,若兮起身告退道:“早晨走时,大少爷也让奴婢去陪春喜姐,既然此刻春喜姐还在受罚,奴婢过去陪她。” “春喜怎么了?大丫鬟了还犯错吗?这一顿饭就不能好好吃吗?若兮你坐下。”东方逸辰按下若兮,望着东方逸仙道:“大哥,您是不是太严苛了,丫鬟犯了错,跪一个时辰反省就可以了,怎么还跪了一天呢?” 东方逸仙冷冷看了若兮一眼道:“正因为是大丫鬟,就不该犯错了,还明知故犯,才严加惩戒,你也去陪她吧,晚上好好反思一下,我不会次次都纵容你们,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是,大少爷。奴婢告退。”若兮敛衽施礼,退下去。 东方逸辰见若兮一走,就立起身来,气的将酒杯狠狠摔在桌子上,道:“大哥,我再来找你喝酒,就不姓东方。” “那你姓什么?”东方逸仙喝酒道:“别跟宁强学说狠话,你是东方家的人,首先就该以礼待人,今日在宁府差点打人之事,你就没有错吗?” “他就是条疯狗。”东方逸辰怒气冲冲道。 “疯狗咬你,你也咬回去?那你是什么?”东方逸仙瞪了一眼东方逸辰,东方逸辰阴着脸,坐下来,道:“大哥,这事是我冲动,不如,你也罚我去后山跪着去。” “你去训诫房领板子还差不多。”东方逸仙放下酒杯,道:“莲舟跟沙子的玫瑰精油店已经准备就绪了,还没有铺货。你以为我让她出去,她就真会傻傻跪着去吗?这件事情,你可能还不知道,整个府里的丫鬟人人有份,都参与了制作玫瑰精油,且是外面赚了银子,都分了下去。” “啊,不会吧?居然有这事情?若兮这是要弄出多大动静,这个可真不能让训诫房知道,我的天啊,大哥,你这是找到宝贝了,还是找到**包了。她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你能不能一起都告诉我?”东方逸辰忙起身给东方逸仙斟满酒,自己拿起酒杯也斟满。 “你以为我愿意罚她们吗?包括莲舟,没一个省心的。”东方逸仙将莲舟的事情,以及莲舟与若兮的交集都跟东方逸辰说了一遍,东方逸辰听得冷汗都出来,道:“大哥,真是太险了。这玫瑰精油的事情,你想怎么处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哑女夜啼 “这事暂时不急,你知道就好,免得见我罚她们,你又冲动。我已经派人开始找一批新的奴婢进府伺候,现都在茶园培训,只等这边出了状况,就来替代。”东方逸仙道:“府里这批丫鬟,未来都是玫瑰精油坊的主力,就都给若兮吧。” “原来大哥都为若兮想好了。”东方逸辰松了一口气道。 “若兮聪慧,只不过缺乏一点历练而已,我现在不严格对她,日后受挫折的时候,就是致命打击,今早开始,我已经开始考教她功夫,日后晨练,也都会带着她,你要用心教她,也学习她的长处。”东方逸仙望着东方逸辰道:“你不是一直都想找若若当陪练吗?我把若兮交给你了,她可不会像府里其它小厮一样让着我们,多准备些跌打损伤药吧。” 东方逸辰笑道:“我可真没信心能打过她,若兮像猴子一样灵活,上次差点把我累吐血,都没追上。她是故意让着我,给我台阶下,才让我捉住的。” “这个我早就看出来了。所以,你也要多学习若兮的长处。”东方逸仙道:“金戈门既然落在济世堂名下想在凤翔商界冒头,就是不想出暗牌了,我们要格外小心。”他放下酒杯道:“我想楚伯伯这次找我,一定就为此事吧?既然不能排除济世堂参加商会,但是可以单立名目。这凤翔除了济世堂之外,就是明德医馆的规模最大,就算金戈门再霸道,我们把出席商会的范围缩小在医药交流,也就是他们跟我们之间的较量了,那样的话,就避免了他们对大多数商家的威胁。” “妙呀,大哥。原来您早就知道楚伯伯是为了这事?我还没来得及跟您说,您就连对策都想出来了?”逸辰满脸钦佩的望着东方逸仙,道:“看来,将军府传闻您也调查清楚了吧?” “是的。”东方逸仙表情有些沉重,东方逸辰忙问道:“大哥,究竟怎么回事?您调查袁府传闻,为何要找黄白大仙呀?” “那你会从何处入手?”东方逸仙道:“将军府哑女夜啼,惊悚全城,清霄的院子无人敢进,已不是秘密。” “捉住一个府里的婆子,问问不就知道了吗?何况这种事情,也只有内部人才知道真相?”东方逸辰端起酒杯,望着东方逸仙道:“我早就告诉过您,清霄姐不是小猫咪,她的温柔都是装出来的。她身边的哑巴丫鬟,也非天生残疾。不过就是掩饰她的残暴罢了。哑女夜啼,也就骗无知百姓,谁听过哑巴发出声音了?” “你不信?”东方逸仙望着东方逸辰,道:“我派阿苏跟梁叔去打探过,真的听到声音了。就像外面传闻的那样,鬼哭狼嚎,诡异恐怖。一到夜里,行人都会绕着她们的院子走,不然就会吓坏。” “我当然不信了,我又不是被吓大的。”东方逸辰一扬眉,道:“我去给您打探一番如何?她弄出这些动静,就是不想让别人进她的院子,发现她残害丫鬟的秘密。” “逸辰的观察力非常敏锐。”东方逸仙赞许的望着东方逸辰,道:“你是何时发现的呢?” “一年前,清霄来华府小住的时候,雾妳丫鬟去送水果,突听房里一声惨叫,就见窗 户里飞出一个纸球,她躲在屋檐下,没敢进去,等窗子关上后,在草丛里找到那纸球查看,差点吓得叫出声来,你猜如何?赫然竟是一条舌头。雾妳哪里还敢进去,在窗子底下听见清霄训斥丫鬟没用,只为给你送信的时候,你出去了,没在房间。” 东方逸仙道:“那日我在房间看书,不想被打扰,就没出声。所以,小丫鬟没进来,以为屋子里没人?后来,我听东门雪狐说了此事。就开始着手调查她,整整一年时间,才解开谜团,原来,清霄早在一年前就不在了。” “啊?不是,大哥,您什么意思?清霄不在了,是什么意思?”东方逸辰瞪大眼睛道。 “黄白大仙说,现附在清霄身上的是一只万年鼠精,专食年轻女孩的精魄,清霄早就被残杀,如今只是一副被鼠精占用的躯壳。”东方逸仙黯然道:“这鼠精伪装的能耐非常了得,黄白大仙用尽浑身解数才见它真身,想要降服它绝非易事,必须要面对面施法,可是,她有将军府做后台,即使我能请动红衣喇嘛降妖,将军府无人配合,也是枉然。” “为何不动用东门雪狐呢?”东方逸辰道:“难怪大哥这一年来总是躲着清霄,原来是这么回事?” “东门雪狐军,历代护佑东方家,他们是有结界的,只在玉泉池和华府附近,一旦出界,就要雅安姑姑奏请萧索仙人法旨,历代祖先都没有打扰过仙人,在我这一代,当然也不希望如此。所以,要想擒住鼠精,就要把她引到华府来下手。现在,我们只能等黄白大仙的消息,她身上的两大仙家已经进入将军府,成与不成?就在这俩日。”东方逸仙道:“此事不敢操之过急,毕竟这几日事情太多了,我怕自顾不暇。” “大哥放心,茶会我已经布置好,万无一失。此事,您要不要跟若兮商量一下,看看她的意思?毕竟她母亲欣竹仙姑法力高强,比您找的这些高人都厉害。”东方逸辰想到若兮的母亲天坑屠龙之事。 “清霄的事情,就不麻烦若兮了。”东方逸仙道:“何况这点小事,我会自己处理好的。”兄弟两人又喝了几杯,一直聊到半夜才散去。 若兮心里忧喜参半,面对忽冷忽热,恩威并施的东方逸仙,她头昏脑涨,情绪也跟着起起伏伏,又敬又怕。她来到后山“听风亭”的时候,就见春喜还是笔直的跪在那里,她脸色苍白,身体发抖。若兮打量着四处无人监视,从怀里拿出水袋跟夹着腊驴肉的火烧,放在春喜手里。 “沙子,你怎么来了?”春喜一见若兮,立即有了精神,她四顾无人,拿着火烧狼吞虎咽的吃起来,若兮道:“慢点吃,我带了三个呢?”若兮又将其余两个也拿出来,放在春喜手里,道:“大少爷总这样吗?我感觉也快被他吓出毛病来了。” 春喜也不说话,三个火烧下肚,喝完水,又四处打量一番,才放下心来,小声道:“大少爷就是严厉,规矩大,只要不犯禁忌,他从不发火,也不会无缘无故责罚人,我怕你坚持不住,才那么大动静喊他,这点处罚算是轻的了。” “连累姐姐受苦了。”若兮难过的望着春喜,春喜嘻嘻笑道:“沙子,精油的事情怎样了?铜匠肯给咱们一小间门店吗?我们见这几日没你信息,都在担心这件事情,若是他不同意,我们也可以找其他人,或是放在别人店里代卖也行啊?” “正要跟你说这事,我跟莲舟合作了一家精油店,莲舟取了名字叫“仙莎莲奴”已经挂了招牌,装修好了,就差铺货了,你可以安排制作精油了,多少货都不成问题,等着赚钱就好了。”若兮望着春喜,有点为难,道:“只是,单纯的玫瑰花恐怕无法满足需求了,哪里还能找到鲜花是个迫切问题,还有就是,春喜姐,若是,我说若是,万一我们被训诫房发现,会怎样?” 若兮刚逃过“思甜布衣”一劫,刚冒头就被削掉,虽然大少爷给了个更大更好的店,可是说到家,也是东方家的店呀,若兮现在才回过味来,心里有些小失落。 “莲舟居然跟你一起开店了?都准备好了?”春喜兴奋地一下站起来,她一个趔趄又差点摔倒,若兮忙扶住她,知道她跪了一天,腿都不听使唤,酸麻的没知觉了,若兮道:“你快坐下,捶捶腿,激动什么呀?” “我当然激动了,沙子,多好的事情。有莲舟的加入,我们如虎添翼,自己有了店铺,就是有了血液,这血液充足,还怕什么训诫房?发现了能怎样?一顿板子,逐出华府就是最严重的处罚了?华府的丫鬟仆人,虽都是花银子买来的,但是历代没有再卖人的规矩,最多就是驱逐回家,这一点,真心是很厚道的。”春喜道:“玫瑰花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们自己想办法,你只管销售即可。”春喜抓住若兮的手,兴奋的摇晃道:“我现在就恨不得李婆婆赶紧打我一顿板子轰出府去,就快马加鞭干我们自己的生意去,这玫瑰精油一定是个能赚大钱的生意,这点疼算什么?” “你真那么想?”若兮注视着春喜,月光下,春喜俊俏的脸颊神采飞扬。 “我不这样想,不是傻子吗?就是雾妳、醒儿也会这么想啊?谁甘心做一辈子奴婢伺候人呀?你愿意吗?就算大少爷人很好,我们要报恩,也可以用其他方式,比如我们赚了钱,送他贵重的礼物,也不用一生为奴伺候吧,再说他稀罕奴婢什么?花钱就买一大堆?训出来全是我们这德行的,我们活出自己的精彩,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春喜使劲捶着自己酸痛的腿,见若兮跪着好像陷入了沉思,就道:“沙子,你说,我们是不是还需要打造一个提炼炉呀,毕竟一个炉子供货,量大的话就不够用了。” “店里打造了八个精油提炼炉,再大的销量也足够了。”若兮轻轻道,春喜的话,让她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是的,她也想自由,自由自在的做自己的事业,过自己的生活,无论回报给东方逸仙多少?只要他给她自由。若兮心里非常矛盾,她愿意留在他身边,又不愿意被他约束。 “什么?八个提炼炉?莲舟可真是财主,那的多少铜啊?”春喜兴奋的双眼冒光,激动地搓着小手,道:“这么多,天啊,这是要发财的节奏啊,我快疯掉了,沙子。这简直太美妙了。” 若兮心道:“你若是去看看那八个提炼炉都是纯银打造,还不蹦起来?见春喜就像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跟先前判若两人。暗暗感叹,苦难永远不是现实生活有多悲惨,而是永远看不见希望。” 二人正在兴奋的聊着未来,就见阿苏在山腰喊她们道:“你们回去伺候吧。” 若兮、春喜忙起身下山,春喜道:“大少爷又跟二少爷喝酒了?” “嗯,你怎知道?”若兮笑道:“是不是吃了驴肉火烧,就知道一定是二少爷点的菜,他一下酒,必有驴肉?” “那是自然。”春喜笑道:“只是,今夜,你又要忙碌了,大少爷一喝酒就有睡不着觉的**病了。不过,妹妹手艺好,上次不是一会就睡着了吗?” “嗯,没事。”若兮脸颊绯红,夜里院子里灯光昏暗,春喜没有发现若兮的表情变化。她回去就端了玫瑰热汤给若兮,若兮进屋服侍。 东方逸仙喝了不少酒,若兮进屋时,他已经脱下仙鹤图衣服,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衫,在床上看书,若兮轻轻走到身边,道:“大少爷,奴婢服侍您洗脚吧。” “好。”东方逸仙坐起身来,若兮跪地,给东方逸仙脱袜,东方逸仙道:“沙子,你去书架上给我拿《战国策》。” “是。”若兮起身,擦擦手,去拿书,她知道大少爷泡脚时喜欢看书。 东方逸仙见若兮一转身,就自己脱了袜子,将双脚泡在玫瑰汤盆里。若兮拿了书回来,放在东方逸仙手里,见他已经在泡脚了,轻轻跪地给他洗脚按摩。 东方逸仙翻着战国策,漫不经心的问道:“沙子,你转了一天,找到房子没有?没有的话,明天我让阿苏帮你去找吧。” “谢谢大少爷,沙子已经在镇上买了一个铺面,也挂了招牌,明日摆好草药,基本就能营业了。” “这么快?镇上的铺面都要四五百两银子一套啊?你有这么多资金吗?”东方逸仙惊道,放下书,打量着若兮道。 “我五十两买的,因我只有六十两银子。不过这院子后面特别大。”若兮望着东方逸仙,道。 “鬼宅?卖米粉的那家吧?”东方逸仙微笑道。 “正是,大少爷怎么知道?”若兮不由暗暗佩服,忙道:“我做了超度,已经处理干净了。不过就是一屋子鬼罢了。” 若兮轻描淡写,东方逸仙却听得一惊,心道,沙子居然还会降妖除魔的法术,她父母早亡,究竟是谁传授的她法术呢?那个房子他跟逸辰也去看过,除了闹鬼,真是很不错的,因为听说房主请了很多和尚、道士来做法,都镇压不住。东方逸仙考虑到这样的房子,一定会给很多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即使不惧怕鬼魂,也对做生意没有好处,才没买下来。 不过,若兮没有资金,又是新人新店,当然是最好的选择,就像白捡一样。东方逸仙道:“挺好的,沙子。何时开业?” 若兮道:“大少爷,您定日子。” “明天开业,你有准备吗?后日,茶会。一天都会很忙,你也要在府里当差。大后日,慕容晴她们就到了,这些日子的事情都连上了。”东方逸仙盯着若兮,显然这是不合理的,谁能今天找到房子,明天就开业,何况他知道,若兮没有地方存货,草药都送去了明德医馆了,为何还故意这么说? 东方逸仙拿出一张银票给若兮道:“这些银子,做周转资金,你那里只有十两银子哪里够用,明早进点货,先开业。后续慢慢补货也是一样的,新人、新店不要指望一开始就能有生意。” “谢谢大少爷,药店暂时真的不要银子,我有备货,草药充足,何况只要开张,都是给我钱的。”若兮没接银票,道:“明日开业的话,今夜我要回药店准备摆货······”她没说下去,只是望着东方逸仙。 “再急也不能本末倒置?”东方逸仙微笑道:“你虽是药店、成衣店老板,可首先你是我的丫鬟。”东方逸仙踩住若兮在水中按摩的手。 第一百一十三章 群兽献药 “是,奴婢知道。”若兮垂下头,心“怦怦”狂跳不止。东方逸仙从不轻薄她,他暗示什么?若兮觉得自己应该会很生气才对,可是不知为何?小手在他脚底竟不愿离开,若兮停留了一下,就从东方逸仙脚底抽出手,继续给他按摩,道:“不急,服侍您是沙子最重要的事情。”她拿起洁白的长巾给他擦脚,问道:“明日辰时开业,可以吗?您有空去吗?” “可以,就定在辰时。”东方逸仙道:“明天我跟逸辰一起去,让雪菲、婉玉她们也帮你忙活着,等你找到人手再撤回,或是让她们留在你店里也可以。”东方逸仙半躺在床上,道:“我今天回来的比较早,已经睡过一觉了,没有困意,估计会睡得很晚,你去拿账册来给我看。” “是。”若兮将他今日拿回来的一大摞账册都搬过来,放在他床头,东方逸仙笑道:“你莫非打算通宵给我按脚吗?” “奴婢会按摩到您睡着了。”她轻轻道。东方逸仙微笑着看了若兮一眼,摸摸她头顶,温和道:“乖。”就拿起账册聚精会神的看起来。 若兮按摩了半个多时辰,偷偷打量他,大少爷真的很精神,一点困意也没有,不由暗暗着急,心道:“以前,我给他按摩,不大一会就睡着了,现在不管用了呢?早睡早起,身体健康。熬夜可不是好习惯。”若兮心里想着,趁东方逸仙不注意,从怀里掏出一道梦符,就压在他足裸后,默念法咒,东方逸仙打了一个哈欠,瞬间就睡着了。 若兮收起符咒,将东方逸仙手里的账册拿下来放好,给他盖好被子,冲他做了个鬼脸,心道:“胭脂唇兔之后,我画了一大叠梦符,还怕您睡不着觉吗?”若兮望着东方逸仙睡熟了的脸庞,平日的严厉荡然无存,甚是英俊可爱。情不自禁的在他额头轻轻吻了一下,羞涩道:“这个算是补偿,谁让您总吓唬我。”她学着东方逸仙的神情,也摸摸他头道:“乖。”说完,顽皮一笑,隐身而去。 若兮一离开,就见窗子外“嗖”的闪过一条白影,那白影像光、像雾,唯独不像人,却偏偏有着人的形状,他在东方逸仙后背轻轻一拍,东方逸仙就醒了过来,东方逸仙起床走到书桌旁坐下。他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望着白影,道:“你给我的粉尘,我踩到她小手上了。今晚,你该看清沙子怎么出去的了吗?” 白影跪地道:“是的,属下确定她会隐身,且是隐身高手,她的隐身术比青雪狐王门里的隐身法高明太多,我没有办法破解。但是,趁着粉尘的荧光,我可以把她追回来?” “算了,她心急去铺货,明天药店开业,就让她忙活去吧。”东方逸仙望着白影道:“她用了什么?让我睡过去的?我一直都在观察她,知道她等急了。” “一道梦符。”白影道:“我已经破解了,以后她这道符咒,对主人就没有效果了。” “你,可看到·····”东方逸仙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我睡着后,她都做了什么?” “这,这个·····”白影支吾道:“属下看见····沙子姑娘,对主人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吻了您的额头,摸着您的头,说了一声,乖。” “这熊孩子。”东方逸仙哭笑不得,心里又气,又喜欢。 “主人还是早下决心,除掉此女。免得以后她被金戈门利用,为祸人间。到时,我们对付起来就更困难了。”白影显得很急躁,对若兮充满恐惧。 “他是我的女人,不是敌人。我只是想彻底了解她而已,你下去吧。”东方逸仙叹了口气,白影一下消失。 东方逸仙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想到若兮在他面前,从不敢说一个“不”字,但是又能怎样?这熊孩子哪里是真怕他,一道梦符就让他闭嘴,闭眼。潇潇洒洒的溜出去了。这要是娶进门,还不飞上天,哪里管得住呀。想到若兮手里就有十两银子,还不肯接受他的银票。 三更半夜跑出去备货,一种挫败感油然而生。东方逸仙手指轻扣着桌子,自言自语,道:“小刺猬,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药?一夜之间,当真长出三头六臂不成?” “阿苏”东方逸仙唤道,阿苏忙跑进屋,躬身,道:“大少爷,您有何吩咐?” “明日辰时,沙子的药店开业,你通知东方家所有药店都去订货买药,去给沙子捧场。”东方逸仙微微一笑道:“我倒要看看沙子备了多少货?这么有底气。” “是,我马上就去。”阿苏疾步跑下楼去。 若兮出府就唤来小黑,连夜发动所有后山猪队,乌鸦,小飞蛇,白虎、大猩猩,只见漫山遍野的动物们集结在一起,闲置在各处的大竹筐也被乌鸦叼来暂时征用。 若兮望着自己声势浩大的阵容,抱拳道:“各位兄弟姐妹,明日若兮的药店开张,估计大少爷会发动他的影响去捧场。这是药店的第一桶金,机会难得。还请各位帮忙,多多备货。” 若兮很了解东方逸仙,她故意不接受银票,他必生疑惑,少不了发动他东方家的药店去捧场,看看她的进货渠道,存货量,这样的话,小店一开张就会先赚一笔,东方逸仙不动声色的收了她的思甜布衣,若兮心里当然很想找回一点面子来。 若兮声音清亮道:“在出发之前,乌鸦前去打探城里所有药店现在最缺的品种,计算出采购的最大量,再去备货。如此一来,哪怕东方逸仙计划有变,我们也会很快脱手。猩猩姑娘们都留下,跟我一起回东方沙环整理药材。”若兮分配完任务,就带着十几只大猩猩回药铺,动物们四散奔忙去了。 若兮坐在椅子上,望着楼上楼下,屋内屋外,猩猩姑娘们矫健的身姿,利落的忙碌着,在草药没到之前,她们又彻底的清理一次卫生,在小黑的监督下,楼梯底下,厨房后面,院里房间又扫出很多垃圾,若兮用小手蒙着眼睛,嘟着小嘴,跺脚道:“小黑,我这都打扫完了,你又扫出这么多垃圾,真是让我羞愧的无地自容了。” 猩猩姑娘们把各处打扫的一尘不染,小黑见她们做完卫生,又将她们都支出去了,若兮不解的问道:“小黑,一会就来草药了,你让她们干什么去?” 小黑摇着小尾巴,圆滚滚的大身子晃动着,它的小猪蹄踏踏的在房里几个地点踩出标记,若兮立即明白他的意思,高兴道:“真好,我心里正为难大半夜的也没处去买些鲜花和植物来装点,小黑真棒。” 只见不多时候,猩猩姑娘们就抱着一盆盆花树盆栽从后院进来,有若兮见过的清香木,雾松、蓬莱松,高高的凤尾葵,红豆杉,绿萝,更有蓝玫瑰,绿百合,还有一大缸五颜六色的睡莲。 若兮不可思议地望着猩猩姑娘们送来的贺礼,笑道:“谢谢你们,太美了,我还没见过蓝色的玫瑰花呢?” 猩猩姑娘在小黑的指导下,很快摆放好,若兮见店铺立即焕然一新,生意盎然。一个猩猩姑娘捧来一大盆色彩嫔纷的干花,里面还夹杂着各种水果干,有红红红的覆盆子,黑色的蓝莓,紫红的葡萄,黄桃干等等,若兮望着猩猩姑娘,猩猩姑娘就将干花水果放在桌上,去厨房取了一只空碗,抓了一把干花放进去,又从后厨的炉子上烧开水,给若兮沏了一碗花果茶,才又跑去干活。 若兮端起果茶,就觉一股股花香、果香扑鼻而来,轻轻喝一口,滋味甘美迷人,她很快喝完一碗,连水果干也吃了下去。 若兮抓起一把花果茶,喂给小黑,小黑大鼻子指指碗,若兮笑道:“我忘记了,小黑先生很讲究的。”她将花果茶放在碗里,沏茶给小黑,道:“猩猩姑娘就是天天喝这花果茶吗?” 小黑不住点头,望着一个在旁边插花的猩猩姑娘,咧嘴笑笑,胖胖的脸颊一动一动的,猩猩姑娘立刻就跑出去,一会就又跑回来,抱着一大包干果酥饼放在小黑面前,也咧嘴露出雪白的牙齿笑笑,拍拍自己胸脯,若兮笑道:“谢谢猩猩姑娘把自己的美食给我们分享,等明日店铺开张赚了钱,我一定好好请大家吃一顿。” 猩猩姑娘闻言,高兴地双手摇摆起来。 这时后院已经不断到货,野猪、乌鸦、飞蛇、白虎陆陆续续都拿着自己的草药回来,猩猩姑娘和若兮忙碌起来,小黑指挥着群兽有序的摆放药草,分门别类的存放好,不知不觉间天已蒙蒙亮了。 若兮见库房,院子,前面的展示台都已经归置好,就道:“大家也回去休息吧,把借来的竹筐都还回去。” 小黑喝了半碗桌上放凉的花果茶,见若兮正等着他回府,就急忙赶过来,若兮笑道:“你喝完再走不迟。” 小黑回去又将碗里果茶喝完,将水果花瓣都吃完,摇着小尾巴,才心满意足的走过来,若兮抓了一把花果茶,拿了几个干果酥饼揣在环里,这时,小黑突然注意到若兮小手,它望着若兮,小尾巴摇来摇去,若兮下意识看看自己那只被东方逸仙踩过的小手,惊异道:“小黑,怎么了?我的手有问题吗?”若兮仔细观察,也看不出异样。 小黑跑过来,伸出舌头舔了两下,若兮忽然发现自己的手一下发出荧光,不由惊叫道:“大少爷怀疑我了,他发现我隐身术了吗?这是他踩的,我的天呀,我要死了。我出来的时候,还给他用了一张梦符。” 小黑拱着若兮小手,将她手上粉尘舔舐干净,若兮忐忑不安的去厨房打水洗手,自言自语道:“我要不要回去呢?哎,生死有命吧?他是我的主人,就算他让我去死,我也去死吧。早知道这样,我就不给他用梦符了,他会善罢甘休吗?” 若兮走来走去,自言自语,把小黑的脑袋都晃大了,最后,若兮像是下了最大的决心,望着小黑,道:“我们回华府吧,天快亮了。”若兮骑上小黑返回华府。小黑不安的望着若兮消失在夜色里,小飞蛇突然落在小黑背上,道:“若兮是疯了吗?她不可救药的爱上了东方逸仙,这是连命也不要了吗?” 小黑难过的趴在地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它担心若兮又要被罚了,它可怜的小若兮。 “东方逸仙不会对她怎样的?小黑,你别苦着一张猪脸,难道你以为他是傻子吗?会放若兮自由?倘若如此,就不会逼着咱家傻若兮发毒誓了。”小飞蛇摇着头,腾空而去,小黑也跟着飞奔进山林。 若兮知道梦符的效力这个时候,应该差不多了。东方逸仙很少清晨不去练功,她要是晚了叫醒他,就会被训斥责罚。若兮跑到楼上时,春喜已经端了水盆在门口等候,若兮忙端了脸盆进去伺候,她还是那式古梅盘枝侍奉,东方逸仙坐在书案前看书,就像没看见她一样。 若兮不敢喊他,心道,莫非他早醒了?他想出用这特殊的粉尘破解自己的隐身术,就是已经怀疑自己来无影去无踪的秘密了。他这是故意惩罚我呀,哎,谁让自己昨晚弄晕他,报应来得可真快。 第一百一十四章 药铺开业 若兮最怕东方逸仙默不出声的惩罚,就算是斩杀毒龙的时候,心里都没有这般惊惧,她进退两难,东方逸仙已经看到她来了,她没有退出去的理由,等待是漫长的折磨,尤其是古梅盘枝侍奉,若兮下盘功夫不弱,是华府小厮里面站桩最厉害的人,连梁振飞都赞不绝口。 可是,若兮已经快站了一柱香时间了,东方逸仙根本就不抬眼看她,若兮无论体力还是心理都频临崩溃边缘,她汗流浃背,浑身筛糠般的哆嗦,若兮心里默念法咒,咬紧牙关绝不在东方逸仙面前倒下去,她在脑海里幻想自己变成了一棵大树,枝叶茂盛,一个小水盆挂在树枝上,轻飘飘没有一丝分量,晨起的凉风,吹拂面颊,带着草叶跟玫瑰的芬芳,一阵阵黄鹂的叫声,缭绕枝头。若兮将注意力转移到鸟语花香之上,调整呼吸,法咒的力量充遍全身,疲劳渐消,双腿恢复如初,气息也均匀下来。 春喜实在看不下去,她想不出大少爷为何要这般惩罚若兮,当下也不顾任何后果,高声道:“大少爷,您该洗漱,练功了。” “这般呱噪,你想飞上天吗?”东方逸仙抬头瞪了春喜一眼,道:“屡教不改,后山领罚去。” “奴婢知错了,这就去后山。”春喜望了一眼若兮的背影,不知她还能坚持多久?也不知大少爷究竟要做什么?无奈的退下去。 “大少爷若是不洗了,奴婢也跟春喜姐去后山领罚吧。”若兮见春喜又因她被罚,将水盆放在地上,跪地请罪。 东方逸仙放下手里的书,走过来,不耐烦的道:“是把你惯坏了吗?一柱香的时间都等不了。” 若兮忙起身,重新服侍,心道:“这么长时间,您怎么不试试?”她双腿、胳膊都肌肉酸痛。东方逸仙一踢她腿,若兮单脚独立,反臂抱水盆,脚下受到攻击,身体猛地一晃,就要倒下去,侍奉了这么长时间,东方逸仙从没考教过她功夫,若兮后撤一步,怎肯倒下去,也不能洒水。那水盆宛如一只笛子在若兮手里随身形舞动,若兮变换身法、步型,以退为进,不疾不徐的跟东方逸仙周旋几招,换了一式燕子捧心侍奉,逼停东方逸仙攻击,她捧着水盆伺候,东方逸仙盯着若兮,慢慢洗手,道:“药店备完货了吗?” “是,已经准备妥当。”若兮轻轻道,下盘稳如磐石。东方逸仙拿起若兮脖颈上的巾帕擦手,道:“日后,我会每日考教你功夫,今日勉强算合格吧。先吃饭,还要去药店开业。以后,我们跟逸辰一起练功。” “是。”若兮望着东方逸仙,以为他会责问她隐身之事,但见他并没有提及,而是突然关心起她练功来,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怎么了?你有话要对我说吗?”东方逸仙打量着若兮,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仿佛今早的一切对他来说很正常,没什么特别。 “奴婢疏懒练功,害春喜姐受罚,还请大少爷宽宥春喜。只罚沙子就好。”若兮跪地求情。 “好,开业回来之后,你就去后山陪她一起跪着反省,在府里这么久,连最起码的规矩都记不住,罚她还委屈吗?身为奴婢,就要遵从主人立下的规矩。”东方逸仙盯着她,道:“主人面前高声语,撒谎,都会受什么处罚,你清楚吗?” “高声语,掌嘴三十,撒谎,杖五十。”若兮在做小厮的时候,就知道了。她匍匐在地,心惊胆寒的道。 “那我罚她跪省是不是太轻了?”东方逸仙望着若兮,道:“你还有何话说?” “没有了。”若兮很快的说,唯恐东方逸仙变了主意,给她们更严重的惩罚。 “沙子。”东方逸仙盯着若兮,若有所思,道:“开业之后,你交往的人必然多起来,若是有人问起你的本领师从何人?你可想好怎么说了吗?” “我·····”若兮一时语塞,她还真没想,不过,一旦经营生意,被人询问打听师门是很正常的事情。 东方逸仙望着若兮,微微一笑,道:“你就是个小丫鬟,这些事情不想也罢。” “是,谢谢大少爷教诲。”若兮磕头,心道,大少爷心思缜密,他发现我的隐身术,必然会调查,那御云风天门规矩森严,他定是怕我被发现后,有杀身之祸,才包揽在自己身上。自己的一切,都是他所赐予。未来的一切风险,也都由他承担。 若兮心里一阵感动,暗暗道:“大少爷,您为何对我这么好?我再也不用梦符对付您,下次若兮真会老老实实,按摩到您睡着了。”她起身出去,洗漱完,换了干净衣衫,陪东方逸仙吃饭。 东方逸仙看着若兮恭谨的站在他旁边,满眼都是感激的神情,心道,她很聪明,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微笑道:“坐下,吃饭吧。” “是,谢谢大少爷,赐食。”若兮从怀里拿出一包花果茶,找了一个杯子,沏茶放在东方逸仙手边,又拿出几个干果酥饼,怯怯的望着他,道:“大少爷,您尝尝吧?” “你做的吗?”东方逸仙望着若兮,道:“是贿赂我,不要考教你功夫吗?” 若兮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道:“我是觉得好吃,您试试。”若兮道:“以前在王家我伺候一家子人,现在只伺候大少爷一个人,一点都不累。都是我不好,其实只是等了一柱香功夫。我以后勤加练习,再不害春喜姐为我受罚了。” 东方逸仙听了,心里涩涩的,心道:“她是这般善良,逆来顺受,从不怨恨别人,天坑屠龙之后,就有人总是在跟踪调查她的师承来历,这御云风天门跟青雪狐王门都是法界的大门派,出了这样一个人物,怎会不调查清楚呢?我也不愿奴役你,若兮,可是除了这个办法,又能怎么办呢?” 东方逸仙拿起若兮的干果酥,吃了一口,赞道:“真香,好吃。” 若兮忙端茶给他,东方逸仙喝了一口茶,道:“这花香、果香并存的滋味美极了,在王家时,你也给她们做这个吃吗?” 若兮摇摇头,她望着东方逸仙,脸颊微红道:“我只给您吃过。”若兮从不跟东方逸仙生气记仇,即使刚被他责罚了,她看他的眼神,也像是梦境里遇见了神仙,无论他们之间发生什么?若兮只会觉得自己不对,做的不好,在她心里,东方逸仙从来没毛病。 东方逸仙听着若兮的话,看着她的眼神,感觉漫步云端一般,空气里都充满了芬芳的气息。昨夜梦符的气恼也瞬间消失无形。他情不自禁的握起若兮的小手,道:“你以后管厨房好吗?我的胃也交给你了。” “是,只是·····”若兮不安的望着他道:“华府的厨子都很厉害的,我做的都是寻常人家的普通饭菜,您能下咽吗?” “我只吃你做的饭菜,也只让你一个丫鬟伺候,你要尽职尽责,否则少不了受罚,知道吗?”东方逸仙凝视着若兮,若兮温柔的望着他,道:“是,大少爷。” 若兮吃完早餐,就向东方逸仙告退。 这时,婉玉、雪菲、豆花都早在门口等候,昨晚她们就接到东方逸仙的通知,今早去帮若兮看店,若兮见三人,就笑道:“久等了,我们过去吧。” 雪菲道:“姐姐,你真是太神速了?真的要开店了吗?我有些恍惚呢?” 豆花道:“若兮妹妹多厉害了,你个小破孩有什么恍惚的,以后咱们就跟着若兮吃香的喝辣的,好日子在后面呢?” 若兮望着豆花,笑道:“香的、辣的还不知能不能吃上,豆花姐先尝尝这干果酥吧。”说着将身上的干果酥分给婉玉、雪菲、豆花一人一块,四人坐上东方逸仙准备好的马车一起去店铺。 雪菲几口就吃完了,馋的伸出小手,道:“若兮姐姐,还有没有?” 若兮道:“店里有,管你够。” 豆花道:“若兮,我就想那荷香鱼吃,都快犯馋病了。婉玉给了我一块,我发现,你的美食不能尝,尝一口就吊着半条命啊?” 若兮笑道:“大少爷今早让我管厨房,借机可以先满足一下豆花姐的胃口,我多做些荷香鱼怎样?” 豆花拍手道:“你管厨房最好,你不知他家那厨子把我家二少爷都快吃吐了。” 若兮见她说东方逸辰的时候,脸泛红霞,声音都温柔了,跟之前无赖骄横的模样判若二人。 若兮道:“我会调整菜谱的,哪有一个菜单吃一辈子的。我来这几日,也发现这个情况,别看每顿菜很多,但是从来不变样。每顿饭都是一模一样的。数量、味道、颜色,甚至餐盘款式。我是闭着眼睛,都能夹到想吃的菜,而且味道,口感都是一模一样,从不改变的。” 豆花道:“还是妹妹观察的仔细,真就是这个样子。” 婉玉道:“若兮妹妹,你初来乍到,凡事小心,小锅小灶的给大少爷做些好吃的就行了,小心东方家水深。凭啥人家一个菜单混一辈子呀,能把少爷们吃吐了,也不换厨子,你想过吗?” 若兮道:“婉玉姐姐知道些什么?不妨给妹妹提个醒?” 婉玉道:“这大厨是东方太老爷二弟的儿子,你们想去吧。据说,他脾气古怪,谁也不敢惹他。大少爷、二少爷都不是好脾气吧?谁也不敢招惹他去,还不是他做什么?他们吃什么?” 豆花道:“二少爷还为了总去笙歌醉要吃的被老爷骂了呢?我也想学做饭,若兮妹妹抽空教教我,我若是学会了,天天变着花样的给他做好吃的。” 婉玉道:“看来豆花姐现在跟二少爷,琴瑟和谐呢。”言语间竟有些酸涩。 豆花道:“我是想和谐呀,他不上我,我也不敢上他呀。” 豆花此话一出,就把若兮逗乐了,心道,豆花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从来不知避讳,东方逸辰身边的女子,都是谨小慎微,知书达理的闺秀,豆花夹在中间,东方逸辰不知有多少啼笑皆非的事情。 若兮道:“先耐心等待吧,后日慕容晴不是就要来了吗?他跟二少爷一完婚,就轮到你们了。”若兮说完这话之后,突然感觉心里无比荒凉。 豆花道:“是啊,不然能有什么办法呢?你们不知道他院子里其实比大少爷院子里规矩还大,那些女子都是李婆婆亲手带出来的,日日背诵《女诫》,女子要逆来顺受,要把丈夫看的比天还大。” 婉玉道:“丫鬟们说很少看见他的妾妇们出来,不知她们平日都在房里做什么?” 豆花道:“手抄《女诫》、《孝经》、《金刚经》,从早上三点半起床,除了每日吃点素斋,一直抄写到凌晨。一日就睡三个小时,我也跟着她们学习,他娘的,一提这事,我就想骂街,早知道出家好了,尼姑也没这么狠的,总然要给睡足了觉吧。” 若兮惊道:“东方逸辰这么对她们?” 豆花道:“她们自己发心这么做的,二少爷每日舞刀弄枪,一门心思练武,才不管她们干什么?也很少看她们去,所以,如夫人都这样了,你想通房丫头还不是臭狗屎吗?” 婉玉、雪菲都哈哈大笑起来,道:“我们可都不觉得豆花姐臭啊?” 说话间四人已经到了店铺,婉玉、雪菲、豆花一抬头,见门楣上的牌匾“东方沙环”四个字,就道:“这牌匾是大少爷花了高价,给你请人写的吧?” 若兮打开门,请三人进去,道:“还真不是,那日有个书生口渴讨了杯茶,我请他写的。”若兮总不能跟她们说,“我的猪写的,不错吧?” 雪菲、婉玉、豆花一进门,就啧啧称叹道:“真美,好漂亮。这镇上还没见过这么美的药铺呢?” 若兮望着她们道:“今天你们主要的任务就是招待客人,如果有订货的客户,就安排送货。” 婉玉道:“雪菲招待客户,我记账,豆花姐看着伙计送货可好?” 若兮笑笑道:“婉玉姐姐,咱们还没有伙计呢?” “我来给你当伙计,你看行不行?”只见东方逸辰从外面大笑着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东方逸仙、李正元,他俩正站在门口说事情。 东方逸辰打量着若兮的展示厅,挑起大拇指赞道:“不错,布置的很有品味,这要是不知道的人一看,绝对想不到老板竟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 若兮、婉玉、雪菲、豆花忙敛衽行礼,若兮笑道:“谢谢,二少爷亲自莅临小店指点,您看看哪里还欠考虑?” 东方逸辰拉着若兮走到一边,道:“带我去看看你的备货?” 第一百一十五章 结缘济世堂 “好,二少爷请随我来。”若兮说着,将东方逸辰引至后院,东方逸辰打量着若兮买的这院子,各处打扫的干干净净,就连地上的石板路都擦洗的一尘不染。这么大院子,打扫这么干净,若兮要费多大力气呀。 若兮打开库房,东方逸辰眼前一亮,一下震惊了,难以置信的望着若兮,道:“这么多药材,何时进来的?不是昨天才买下房子吗?” 若兮一连打开了七八间库房,每间库房都满满的,草药整齐的晾晒着。东方逸辰拍拍自己的脸颊道:“若兮,这可不是一日之功,你先前就做这行是不是?” 若兮道:“不是,我先前什么样子?在哪里?干什么?二少爷是清楚的。” 东方逸辰拍拍脑袋,道:“是啊!我都看的恍惚了。这么多货,你今天要发财了,大哥定会给你捧场的,恭喜发财。”东方逸辰笑着抱拳道。 这时就听外面李正元招呼,道:“沙子姑娘?沙掌柜?” “哎,来了。”若兮高声应着,跟东方逸辰忙从后面走出来,若兮从厨房拎着一壶开水,拿着一摞茶碗过来,婉玉忙接过若兮手里的茶碗,若兮指指桌上的水果茶,婉玉会意,给客人沏茶。 若兮迎上去,对李正元、东方逸仙敛衽施礼,道:“大少爷、李掌事清安!” 东方逸仙道:“李掌事知道你今天开业,特来支持,将明德医馆的伙计马车都调过来,给你送货用。” 若兮忙抱拳,道:“谢谢李掌事,沙子感激不尽。” 李正元望着若兮,道:“沙子姑娘,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绝非池中之物,若非让少东家捷足先登,我李正元绝对会将姑娘请到明德医馆来。” 东方逸仙笑道:“正元兄,外墙角是可以挖的,当面挖就不地道了。何况还是自家墙角,你没见门口那匾额吗?东方莎环。” 李正元哈哈大笑,道:“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凭啥我发现的供货商,就成了你的丫鬟了呢?”随即正色道:“沙子姑娘,你这匾额的字是谁提的?可真漂亮。” 若兮还没说话,就听豆花道:“可不是吗?我家妹妹说是一个书生口渴了,进来讨杯茶喝,她请人家写的。您看看,一杯水换来一幅墨宝,五十两银子,买了个大铺面,咋啥好事都能碰上呢?下次你出门也带着我,没准地上还能捡到大元宝呢。” 东方逸辰看着豆花,真是哭笑不得,李正元大笑道:“沙掌柜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这时若兮就见东方逸仙正在望着自己,笑道:“都是托大少爷的福,这辰时快到了,我们出去放鞭炮吧。” 东方逸仙笑道:“你这话说的,今天要是不给你介绍成几庄生意,都不好意思了。一会,东方家的药店,会过来捧场的。开业卖货才吉利。” 若兮点燃一支香,递给东方逸仙道:“谢谢大少爷关照,您来点燃鞭炮吧。”东方逸仙不接,道:“你是掌柜,你来。” 若兮将香放在东方逸仙手中道:“您是掌柜的主人,您来吧。” 东方逸仙也不再推辞,拿着长香走出去,点燃鞭炮。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令人振奋又激动。随后就见门口聚集的客人们,一拨拨络绎不绝的开始进来了,与东方逸仙、东方逸辰打躬作揖,寒暄一阵就进来订货,若兮亲自接待,雪菲、婉玉站在旁边记录,就见一个客人问,道:“掌柜,可有山银花吗?我们紧缺这味药,很多地方都进不到货。” 若兮道:“有的,您需要多少?” “五十斤有吗?”客人大喜,旁边的客人一听有山银花,也忙叫道:“我也要五十斤。” 他俩比较激动,声音大些,惹得后面的客人也听到了山银花,于是就炸锅了一般,纷纷道:“我们也要,不要都卖给他们啊,这药断货,好歹大家都分点。” 屋里的客人拥挤成一团,外面的客人进不来,听着里面再抢山银花,这是继断了治伤药之后,城里再次断了清热解毒,疏散风热的草药。这次断货,乃是源头断供,听说是外面打仗,过不来。 今天来的多数是东方药业的掌柜,来捧东方逸仙的场,其它药店没接到若兮的邀请函,都不知道有这么个店铺,但是一听新药店开张,有山银花,都关了店门,去抢药。 若兮虽然做了准备,但还是没想到场面居然失控,赶紧让婉玉写了草药的名字,价格,立在门口,让雪菲维持秩序,有序排队,让豆花去安慰排队的人,告诉他们有大量存活,每人都限量供应,三十斤,保证人人有份。才将人群疏散开,有序的在院子排队,一直排到大街上。 东方逸仙和李正元饶是见多识广,也极少见药店出现哄抢场面,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见若兮很快就将场面稳住,不由暗暗佩服她的应变能力。 李正元悄声道:“少东家,您这是哪里寻的宝呀,这可是个财神爷,以前我只见她做人仗义,处事大气。今日真是大开眼界,她的掌控能力出乎意料的好,她储备的货,都是城里最紧缺的药材,今日不需要咱们捧场,她也会赚得盆满钵满了。” 东方逸仙道:“我也纳闷了,她身上就你给的六十两银子,昨天花了五十两刚买了铺面,这十两银子,怎么备了这么多货?” 李正元看着东方逸仙,心道:“这可是你不地道了,这六十两银子,可是我看着小姑娘自己背着大药筐挣得,敢情你一分钱没出?今天是来看热闹的。” 李正元道:“少东家,我过去帮忙,药我熟。”说着就走到若兮身边,道:“沙子姑娘,你歇歇。我来替你一会。” 若兮擦擦汗,见客人们都是满头大汗,就将座位让给李正元,道:“有劳李掌事。”李正元逐一登记,他是附近有名的大夫,态度温和,医术高超,人缘非常好。他一来,药店的老板们都跟他聊天唠嗑,气氛一下就轻松下来。 若兮将花果茶放进大锅里煮了两大锅,找伙计抬出去,放在院子里,若兮盛了花果茶送到客人手上,道:“各位老板,天气太热了,都喝点小店里自制的花果茶消消暑吧。” “谢谢掌柜。”众药店老板道:“东方家的店铺开一家火一家,真是名不虚传。” 若兮笑道:“谢谢老板们捧场,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若兮盛了果茶端到一位老者手上,只见这老者突然捂住胸口,脸色煞白,额头冷汗直冒,眼瞅着身子就往一边倒,口眼抽搐。若兮急忙将老者扶出人群。 众人都是医药行的,一看此状,忙道:“金老爷是不是脑卒中?” 只见若兮扶住老者,默念法咒,按压住他的穴位,双手在他头上压了几下,老者一下就清醒过来,若兮在他脸颊上捋了一把,只见他口眼立刻端正。 老者望着若兮,一下跪地,抱拳道:“掌柜的,您真是神医啊,我金家世代行医,不曾见过您这回天妙手啊,我这老命被您救回来了。” 李正元看的眼睛都快直了,他行医多年,金老爷的病多么难治,他心里最清楚,就在金老爷要倒下的一刹那,他没冲出去,就是怕冲出去也治不好。 若兮急忙扶起老者道:“金老伯言重了,沙子才疏学浅,与医道更是稀松平常,不然就开医馆,不开药店了。您老先回家休息,您需要什么药?我派人给您送到府上。” 老者握住若兮的手道:“金家给姑娘开家医馆,您每天去坐诊一个小时,收入二八开,姑娘占八成,金家二成,造福百姓可好?” 若兮不知这金老爷在凤翔医界的声望,远高于明德医馆,而金老爷又是出名的严苛,连他自己的亲儿子,四十多岁了,还只是每月拿月薪呢?这是什么条件?众人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众人纷纷道:“沙掌柜这医术,开药店可糟蹋了,还是跟金老爷去开医馆吧。” 若兮为难道:“金老伯,您先养病,咱们以后再说。” 金老爷固执道:“掌柜的嫌少,那二成金家也不要了,您只要答应坐馆,让我的小孙儿拜您为师,跟您学习医术就行。” 东方逸仙见这金老爷大有若兮不答应,就不罢休的气势,他乃是本地医药界的泰斗,谁敢跟他谈条件呢?只是,这老爷子今天怎么溜达到这里来了呢?难道也是听见有山银花,来一探究竟? 东方逸仙忙上前,深深一揖,道:“晚辈东方逸仙,拜见金老先生。” 金老爷只想马上就让若兮答应,发现宝藏一样兴奋,哪里有时间搭理东方逸仙,就是平日,像东方逸仙这样的小辈,想拜见他,也是不一定有没有空呢?老爷子孤傲得很,根本不搭理他。 东方逸仙看了若兮一眼,道:“你还不回家做饭去,杵在这里做什么?” “是,大少爷。我马上去。”若兮对金老爷敛衽施礼,道:“金老伯,沙子还得回家做饭,先告辞了。” 金老爷这才回过神来,看着东方逸仙道:“这位沙子姑娘,是贤侄的?” 东方逸仙道:“她是我的丫鬟,平日差事繁忙,这小店她也没多少时间打理,所以开医馆的事情,小丫头肯定是做不成的。” 金老爷看着东方逸仙道:“她真的仅仅是贤侄的一个丫鬟吗?” 东方逸仙道:“金老先生大病初愈,小侄安排马车送您回去。” 金老爷道:“不麻烦贤侄了,多谢贤侄。若我也有这么厉害的丫鬟,我也藏起来,理解理解。”老爷子说着就径自走了。 东方逸仙目送金老爷离开,就上楼找若兮,若兮正躲在楼上独自发呆,感觉有些尴尬,这种情况,走也不是?店里这么多客人呢?不走也不是,大少爷吩咐了,到底走还是不走? 若兮见东方逸仙上来,忙站起来,道:“大少爷,金老爷走了?” “嗯。”东方逸仙道:“你怎么还没走?” 若兮道:“店里还有这么多客人呢?等忙过这一阵子,再回去行吗?”她语调里已经有些恳求的意味了。 东方逸仙道:“若是事事都要你亲力亲为,婉玉、雪菲她们就没必要来了。回家做饭去吧。”他转身就走。 “是。”若兮看东方逸仙脸色不是很好看,也不敢再说话,就跟着他下楼,吩咐雪菲、婉玉、豆花忙完客户,锁好门,晚上对账。 若兮临走,特意给李正元沏了一杯茶,道:“辛苦您了,李掌事。大少爷让我回去做饭,我的先走了。明德医馆缺少的草药,您给婉玉留下药单,我晚上去采,明日就给您送到。” 李正元双手接过茶碗,道:“不急,不急。您太辛苦了。快去忙吧,这里有我,您放心。” 若兮微笑着点头出门,望着东方逸仙正骑马上等她,疾走两步,跃上马背,抱着东方逸仙的腰,东方逸仙道:“磨磨蹭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等八十岁的老太太呢。” 若兮道:“那您还等?嫌弃我像八十老太太,不如卖了吧。” “刚被金老爷子一捧,又心花怒放了。”东方逸仙纵马狂奔,道:“你小脑袋里又想什么歪主意呢?” 若兮紧紧抱着东方逸仙,虽然他很霸道,总是想什么时候拎她走,就什么时候拎她走,却一点也恨不起来。但是她真的很心动金老爷条件,她心想若是自己能有一家医馆的话,可以治疗很多疾病,让那些贫苦的人,根本不用破费什么银子,就能解除他们的痛苦,该多好? “医馆的事情,你想也别想,我的丫鬟怎能去别人的医馆。”东方逸仙很快就猜到若兮心中所想。 “嗯。”若兮闷闷不乐的,轻轻应了一声。 “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吗?”东方逸仙高声道:“以后金家无论怎么纠缠,此事绝对不行,你记住了吗?” “是。”若兮小声道。 “怎么?还不情愿吗?”东方逸仙在一片树林边勒住马缰,放慢步伐,不悦道:“你还真想跟金家开医馆?” “没有。”若兮骨子里是惧怕东方逸仙的,早晨刚被罚了,怎么还敢惹他。 “下马。”东方逸仙声音冰冷,表情严肃。 若兮跃下马背,望着他,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东方逸仙又要做什么?急忙解释,道:“大少爷,奴婢真的没有其他想法。” “你跪下,发誓。”东方逸仙正色道:“日后绝不跟济世堂有任何瓜葛。” “是。”若兮望着东方逸仙,跪地道:“奴婢发誓,没有大少爷恩准,绝不跟济世堂有任何瓜葛。若违此誓,任凭大少爷处置。”若兮发完誓,站起身来,望着他道:“这样行吗?我先前已经发了背叛您,永不超生的毒誓。实在想不出比它更恶毒的话。” “上来吧。”东方逸仙语气温和下来,道:“我只是让你记忆深刻,这件事很危险,济世堂的金百万并非善类,虽然金老爷子悬壶济世,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好医生,但是金百万却是金戈门的人。” “啊?怎么会这样?”若兮跃上马背,抱住东方逸仙的腰,道:“我刚才就在想,大少爷不让做的事情,肯定是有原因的,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济世堂居然跟金戈门勾结。” “你那么信任我?”东方逸仙纵马疾驰,笑道:“你回去跟春喜她们好好准备明日的茶会吧,院子里的玫瑰花开的正旺盛,也该修剪了,扔了诚然可惜,你制成玫瑰精油,送给明日茶会回门的丫鬟们做礼物,今年我就不准备别的东西了。所以,才将你带回来。” 若兮闻言一下开心起来,明日的茶会汇集了东方华府所有出嫁的丫鬟,大江南北,****,这玫瑰精油送出去,就是对仙莎莲奴精油坊最好的宣传,这些都是最优质的客户资源。 若兮心里无限喜悦,情不自禁的将脸颊紧紧贴在东方逸仙后背上,抱着他的腰,道:“我一定会将今年的礼物做的最别致,不辜负大少爷所托。” 第一百一十六章 冰透白瓷 每年一度的茶会,是东方华府最忙碌的时刻,除了安防之外,厨房、宴会环境布置、招待细则、礼物等等琐碎的小事,每一件都要东方逸仙监督过问,府里的两位夫人,向来懒得管理,除了埋怨唠叨二位少爷的婚事不省心之外,其余事情,无论大小,都依赖东方逸仙操办,这一天,东方逸辰也难逃清闲,要负责华府的安全。就是一只蚊子飞进来,也要在腿上打上标码,做到有据可查。 若兮一到华府,跃下马就飞奔到后山去找春喜。 阿苏、东方逸辰在院子里忙碌着,做好最后的检查,分配小厮们各自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监视好每一个不易发现的死角,负责招待的小厮,负责宴会卫生、食品检验,传送菜品的小厮都出列各自忙碌,剩下的是潜伏在各种掩体下的射手,只要一丝风吹草动,随时射杀刺客。并在最快的时间里处理干净,他们也在东方逸辰一声口哨下,飞鸟般散去。 东方逸仙牵马走过来,满意的望着东方逸辰,阿苏跑过去,接过东方逸仙手里的马缰,逸辰问道:“大哥,沙子药店那边没事了吗?你们怎么回来这么早?她匆匆忙忙的做什么去了?” “她去找春喜了,我让她们赶制一批玫瑰精油,送给明天茶会上的丫鬟们做礼物。”东方逸仙拍拍东方逸辰肩膀道:“准备的不错,我这有份新设计的机关,还可以在这些地方布控。”二人说着,并肩走进大厅筹划。 一味山银花,意外引爆凤翔整个药业前来哄抢,药店有了一个美好的开端。眼下最令若兮头疼的就是玫瑰精油店了,可就在这个时候,东方逸仙大开方便之门,若兮怎能不心花怒放。她步履轻快的跑上“听风亭”只见春喜正在跟醒儿、雾妳商量玫瑰精油的事情,若兮笑道:“春喜姐,这次我们不用偷偷摸摸的了,可以放心大胆的准备,并且用府里的玫瑰花,大少爷交代,今年茶会的礼物用玫瑰精油。” “真的吗?”春喜惊喜的叫道:“大少爷,真的这么说的吗?” “当然了。”若兮拉起她道:“快跟我一起下山准备吧,我们时间紧迫。要在明天天亮之前准备齐了。” 春喜马上站起身来,吩咐醒儿,雾妳道:“我们留下五个人当差,其余全部去采花,千万手脚利落点。” 若兮道:“发动府里的仆妇们加入到采花的队伍中来,这样会更快一些,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若兮带着春喜、雾妳、醒儿飞快的下山,她很快的说道:“我们要先出府安排一下,春喜姐去染坊,告诉云婶连夜赶制扎染的布袋,图形用云朵纹配蓝玫瑰。 若兮一边掏出身上的纸笔,一边很快画出图形,花色,尺寸,她边走边画的样子,把雾妳、春喜、醒儿都看得呆住了,谁能健步如飞?一心二用?她手里的纸张普通没什么稀奇,那支竹子笔却是小巧别致,十分特别。它不是毛笔的笔尖,只有很小的细头,流畅的书写出墨色,若兮的图案很快画完,交给春喜。 “沙子,你太帅了。”春喜望着若兮,不可思议的看着手里的图画与设计赞叹道,她刚想问若兮那支笔的玄妙,若兮已经在交代醒儿事情。 只听若兮道:“醒儿,你先去绸缎庄买锦缎,再找木工制作一批锦盒。”若兮画出锦盒尺寸,拿银子交给醒儿道:“你把这图纸连同绸缎都交给木匠,他一看图就应该会制作了。告诉他,我们凌晨三点去取货。” “好,沙子姐放心。”醒儿将图纸、银子都装好,问道:“沙子姐,木盒上锦缎用什么颜色?” “颜色素雅即可,你看着选就行。”若兮道,她收起纸笔,一卷放在怀里。春喜道:“沙子妹妹,你那支笔真是特别,方便好用,在哪里买的?”她一提,雾妳、醒儿才发现,都说道:“是呀,我们也在纳闷呢,怎地这笔不用墨汁,不盖笔帽,墨色如新,简直太神奇了。” “呵呵,这个以后再说,你们喜欢,一人送一个好了,都快去忙吧。”若兮笑道。 “真的?沙子我们可记着了。”春喜欣喜道,她拉着醒儿飞奔下山,争分夺秒。 “沙子姐,我做什么?”雾妳满脸梦幻的望着若兮,这时,她已经分不清楚自己的感觉,她感觉若哥哥就在她眼前。 “你在家里监督仆妇们采花,制作玫瑰精油,一定要注意品质,千万别出差错。我要去找一个烧瓷瓶的窑口,赶制一批精致的精油瓶,这样包装起来的玫瑰精油才更有显珍贵。”若兮望着雾妳道:“我们做的一切,都是要你的玫瑰精油更出色,所以,你一定要特别用心才行。” “沙子姐放心。”雾妳望着若兮道:“我一定做出最好的成绩,特别特别用心。” “好,那我先走一步。”若兮说完,几个起跃就把雾妳甩在身后,转眼不见踪影。雾妳疾步下山,追赶上春喜、醒儿,跟她们聊了几句,春喜心下诧异,明明若兮在她们后面,雾妳追上来了,她们竟谁也没看见沙子的影子? 到了晚餐时分,东方逸仙变成了孤家寡人,若兮不见踪影,春喜、醒儿也消失无踪,雾妳就在提炼炉旁干活,寸步不离。东方逸仙吃了点晚餐,一肚子火,心道,若是以后若兮忙生意,估计就会把我抛到九霄云外吧?这可恶的小刺猬,又跑到哪里去了? 若兮去哪里了?她隐身回桃溪村密室,找父亲藏书里有关烧瓷器的技艺,若兮将秘方抄录下来,揣在怀里,就快速离开,她很早之前就跟雪菲说过,烧瓷器不难,自己想烧一窑瓶瓶罐罐,原因就是她看了这书无数次,真心觉得不难,只是没有条件而已,现在她身上有银子,想做什么都可以尝试。 若兮找到镇上最大的一个瓷器窑,她曾经偷偷来过这里看他们烧瓷器,今天终于可以不用隐身,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这里了。 若兮进入沈家窑厂的时候,沈掌柜正在接待一位贵客,若兮自然就要在门厅等候,她等了一个多时辰,急的百爪挠心,她的时间太宝贵了,不能再耽搁。可是沈掌柜实在无暇分身,若兮三番五次催促伙计通禀,依然没有结果。 若兮不得已,转身离开,一到僻静处就隐去身形,潜入沈掌柜的会客大厅,她必需马上就办妥这件事情。 沈掌柜不是店大欺客,不招待若兮。而是实在出不去,今天来找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小霸王宁强,宁公子。 宁强在沈掌柜窑厂里订了一批高档茶具,配方乃至图案花型都是宁强提供的,制作出来的样品也合格,符合宁强的标准,可是,真正大批制作的时候,却出来一窑跟样品完全不同的茶具,沈掌柜以身家性命赌咒发誓,绝不是窑口的问题,是宁强提供的原料有问题,宁强拒不承认,让沈掌柜赔偿损失,非但一文钱不付,还要砸了沈家瓷器的招牌。 沈家瓷器在凤翔历史悠久,也不是没有根基的人,两家剑拔弩张,会客厅里,各自属下都把手放在了刀柄上,若兮拿起桌子上的样品跟这批货仔细做了对比,又看了看他们的原料,顿时发现里面的一个小细节,想到书里的记载,烧制瓷器的气候,温度,对原料的影响,在诸多工序里最难把握,若兮想到此处,觉得这批货其实成色还是不错的,不至于一文不值,像宁强贬斥的那样。 只听那宁强大骂道:“姓沈的,做瓷凭良心,做人靠品德。你这沈家瓷在凤翔也有上百年历史,怎地到了你这一代就这般无耻?自己手艺不精,还倒打一耙埋怨我的原料?若是我的原料不行,为何你做出的样品是好的?你误了工期,耽搁了我的生意,今天不补偿我的损失?就谁也别想干活。” “不干就不干,要打要杀你尽管来,我沈腾活了半辈子,不曾做过一件亏心事,被你堵着门骂了一上午,怎么着,不想活了,大家就拼了,一起上西天。”沈掌柜也被他逼急了,眼睛血红。 若兮在门口现出身形,笑道:“沈掌柜,我这都等您一个多时辰了,你们的事情,我在门口听了,这点小事不至于大动干戈吧?” 若兮声音清美,她的话更是摄人心魄,众人目光一下都被若兮吸引过去。望着这小姑娘,只听沈腾抱拳道:“对不住了,小姑娘,让你久等了,只是我今天真没工夫干活,再说我就是想干,宁公子也不会同意的。” 宁强打量着若兮,道:“小姑娘,我怎么听着你这话里有话呢?这点小事?你能解决吗?没办法解决,对不住,这沈掌柜哪里也不能去,什么活也不能接。” “就是那个样品的质地吗?”若兮道:“我觉得很一般,你要多少,我给你做一批,条件很简单,我要用沈老板的窑跟工人,你不能在这里闹事了,回去或者在这里安静地等着,普通制作需要七十二道工序,你的原料是上等高岭土,没有问题。沈掌柜从造型、拉胚、晾晒、素烧、上釉、自然窑变,每一步都很踏实,也没问题,问题出在气候上,我有办法让你们用时二十八天完成的货,在十二个时辰里完成,不会耽搁你交货,你看可好?” “小姑娘,这根本不可能。”沈腾脱口而出道:“气候怎会影响到这个品质,就是陶土的缘故呀,再说,怎么可能在十二个时辰里完成这一系列的工艺,没人可以做得到,时间就不允许。” “有点意思。”宁强咧嘴笑道:“我不闹了,就在这里等,你若是能烧制出这批货来,我给你一半利润做酬金,沈掌柜,你有意见吗?咱俩两清,各不相欠。” “我没意见,我也不相信。我烧了一辈子瓷器,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沈腾疑惑地望着若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你是谁家的姑娘?是凤翔人吗?可不能出来招摇撞骗?我跟宁公子虽然有嫌隙,但是我们都是商人,眼里可不揉沙子?” 若兮微笑道:“我是谁?叫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事,你们不可能自己解决现在遇到的瓶颈,沈掌柜不信,可以把烧瓷的师父喊过来,我给他写个方子,若是他觉得对,你们就用,觉得不好,就当我没来过,我去找别的窑做生意,两位老板接着打可好?” 沈腾从没见过这般自信,有趣的女孩子,手下人一听,早就去找烧瓷师父,只见一个满头银发的老者,被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扶着进来,小伙子一进门就道:“小姑娘,你有什么法子,快跟柳师傅说,他就是我们沈家窑烧瓷的祖师爷。” 若兮微笑着,掏出纸笔在上面画了一组流程,递给老爷子一看,那老者“噗通”一下就给若兮跪下,颤抖道:“高人,高人啊!小老儿烧了一辈子瓷器,今日栽在这里,姑娘这是救了沈家瓷啊。”说着咚咚磕头。 “这可使不得,老人家,您快请起。”若兮跪地扶起老者,拿出自己需要的玫瑰精油瓶图纸,里面原料、配方一应俱全,她放在老者手中道:“老人家,我急需这些瓶子,三更就要取回去,您看可以吗?” 老者看完后,又跪地道:“老夫一定准时给姑娘交货,可否告诉小老儿这秘方姑娘从何处得来?能否跟沈家合作?将此方传承下去。” “老人家,您别总是跪呀,折煞晚辈了。”若兮也跪地道:“您老喜欢,就送给您好了。”若兮又一次扶起老者。 沈腾、宁强全都傻了,屋子里的人都知道这老者可是沈家瓷的祖宗啊,这小姑娘究竟拿出了什么杀手锏,让老祖宗跪了两次啊! 沈腾的态度一下就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了,立即设宴招待若兮,宁强也立即变得斯文起来,谦谦如君子。跟沈腾称兄道弟,若兮不敢久留,交代清楚注意事项,辞别二人暂时回府,她回去时,雾妳的玫瑰精油已经提炼好,春喜、醒儿也准备就绪,只等三更时分去取货,回来包装。 若兮想到出去忙了一天,此刻时辰已晚,赶紧回房伺候,东方逸仙正在暗暗生气,心道,从上午回来,就跑出去,晚餐也不做,深夜也不回,这是要上天吗?若不是自己允许她制作玫瑰精油,回来非好好教训一顿不可。 东方逸仙想到,这么晚了,若是她见我还没睡,一定又会吓坏了,即使我睡不着,也装睡吧,她辛苦一天了,别再吓她了。 东方逸仙脱衣躺在床上装睡,若兮小猫似的悄悄溜回来,见东方逸仙睡着了,就在他床榻下展开床单,这些日子,她一直睡在东方逸仙房里,除了东方逸仙喝醉那晚,她也一直都睡在他床榻下。 若兮躺在地上,心里却是无比兴奋,她哪里睡得着,想到那一窑冰透白瓷瓶,若兮就兴奋的想跟东方逸仙分享,她坐起身来,望着东方逸仙,小手轻轻摸着他的头发,月光下东方逸仙睡熟的脸,轮廓美的像雕塑,若兮情不自禁的轻轻挨着他,东方逸仙感觉她兰花般的呼吸缭绕在自己脸颊上,真想将她抱在怀里,又恐她惊慌失措。暗暗道:“若兮,你这害人的小妖精······”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东方磁窑 若兮轻轻挨着东方逸仙,趴在他床头又睡着了,东方逸仙微微睁开眼睛,看着若兮依赖他的模样,刚想起身将她抱到床上睡,就见若兮猛地睁开眼睛,一下从地上跳起来,又蹑手蹑脚的悄悄溜出去。 东方逸仙闭着眼睛被她一惊一乍的吓得心“砰砰”直跳,顿时困意全消,起身走到窗口,手指敲敲窗棂,那条如烟如雾的白影,飘了进来。这影子就像随时都守候着东方逸仙,他跪地抱拳,道:“主人,沙子姑娘白天去了沈家窑,制作了一批玫瑰精油瓶,三更取货,还帮沈腾解决了跟宁强的纠纷。” “宁强也在那里?”东方逸仙披上衣服,喊道:“阿苏,备马车,我们出去一趟。” 若兮、春喜、醒儿一起出府,夜色中匆匆上路,各自取货去。 沈家瓷厂灯火辉煌,就连沈腾四岁的幼子都跟着母亲、祖母、祖父,哥哥、姐姐们一夜未眠,在他的记忆里,沈家过年也不会这么热闹兴奋。所有人都在等待开窑的时刻,宁强中间吩咐属下买了两次食物分发给窑厂里每个人,他看好若兮,更看好沈家窑厂未来在这个配方下的前景,他的周到与康概,立刻就消除了沈腾的反感,想到既然不是宁强陶土的问题,心中也很惭愧,二人此刻心中所想同一件事情,同舟共济,相处的颇为融洽。 沈腾盯着沙漏里的白沙,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看着将要漏尽的沙子,他跟宁强几乎同时站起身来,二人对视一眼,刚想出去查看,就听外面一阵欢呼,伙计捧着刚出窑的茶具跟若兮定制的冰透白瓷玫瑰精油瓶,兴奋的跑进来。他身后跟着一脸红光的老师傅。 “掌柜的,宁公子,你们快看看,这成色真是太好了。”伙计大声招呼,疾步冲进屋来。 沈腾、宁强迎上去,宁强一看自己的茶具,光洁莹润,比样品成色更胜出三分,不由喜上眉梢,道:“所有成品都这样子吗?” 老师傅笑道:“宁公子放心,这批货都是这样的,您可以去查验了。” “这小姑娘,真是神了,太神了。”宁强激动的两眼冒光。 “这是我们窑里烧出来的吗?这居然是用陶土制成?陶瓷怎么可能是透明的,这硬度堪比宝石了。”沈腾拿着那雪白冰透,小巧可爱的玫瑰精油瓶,爱不释手的望着老师傅,道:“叔公,您老可见过这种瓷器的记载,我完全懵懂了,这要不是自己家制作的,放在外面,绝不敢想象是白瓷呀。” 宁强这才开始打量沈腾手里这件稀罕物,宁强道:“妙呀,天下居然有这等技艺,这小姑娘究竟是何来历?沈掌柜,我愿意出资,发动宁府所有客户,去推广这款产品,你可愿跟我合作?” “这是小姑娘的技术,我们怎敢妄用?”老者出言道:“小姑娘心思巧妙,这鬼斧神工般的技艺,老夫闻所未闻。看它莹润剔透装上玫瑰精油,颜色就更美轮美奂了。” “谢谢老师傅夸奖。”只听若兮清脆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人儿像一阵风似的进屋。 “小姑娘,你快看看。”沈腾忙将手里的瓶子递给若兮,若兮拿在手上打量,满意的点头道:“就是这个样子,很好。下次我们再制作的时候,还可以加入更复杂精美的图案,那样会更完美。”她从怀里掏出银子,给沈腾,道:“沈掌柜,这是工钱。” “不、不,银子您拿回去,这些瓶子都送给姑娘,您帮我解了燃眉之急,避免了跟宁公子的纠纷,不知怎么感谢你才好?”沈腾坚决不收,若兮望着宁强道:“那宁掌柜就把酬谢我的银子给沈掌柜吧,受累的是他,生意可不能做亏了。” “小姑娘放心,我宁强岂是不讲道理的人,沈掌柜的工钱我照付,你的酬金也一分不少。 你可愿意与我们一起推广这冰透白瓷?这里面可是蕴藏着大生意,市场上从没出现过这样的物件呢?”宁强热切地望着若兮。 沈腾也迫切道:“只要姑娘同意合作,这冰透白瓷窑,你占股六成,我跟宁掌柜各占两成。您提供技术,当这大掌柜。我负责生产,宁掌柜负责推广销售。你看可好?”沈腾说完,不好意思的看了宁强一眼,道:“宁掌柜,我私自这么提议,您有异议吗?” “没有,没有。只要姑娘同意,宁强占一成就很好。”宁强是个生意人,他当然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沈腾见若兮不发话,忙道:“宁掌柜占一成,我也一成就好,小姑娘,你占八成股份,你看如何?” “就是个包装瓶而已,二位真对这冰透白瓷感兴趣?”若兮颇感为难,她也没料到这两个老板居然想跟她一起做瓷器。 “小姑娘,你家是哪里的?若是不敢自己做决定,我们去找你父母长辈谈。”宁强看若兮面露难色,猜测她年纪尚小,这么大的事情,一定要家长同意才敢答应。正在纠结之时,就见阿苏跟窑厂的伙计,一起进屋来,那伙计道:“掌柜,这小哥说找小姑娘,我就让他进来了。” 若兮一见阿苏,就知道大少爷肯定也来了,只听阿苏道:“沙子姑娘,你的瓶子都做好了吗?公子在外面等你呢。” “做好了,这就走。”若兮忙对沈腾、宁强抱拳道:“二位掌柜,这事日后再议吧,我家主人来接我了,我得赶紧拿货回府去了。” “好,我们给您送到车上去。”若兮跟着沈腾、宁强、老师傅一起去库房装箱,阿苏紧随若兮左右,沈腾、宁强都是很精明的商人,见此情形,都不在说话。他们将白瓷瓶装进樟木箱子里,沈腾、宁强两位掌柜居然没用伙计,亲自抬着给送到马车上。 东方逸仙见状,忙下车来道谢,宁强一见这小姑娘的主人竟是东方逸仙,顿时明白,他的大鲤鱼衣服,可能也是出自她手,他张口结舌的望着东方逸仙,一揖到地,道:“东方大哥,我们又见面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小弟跟您赔罪了。”宁强说着居然跪地就磕头。 “宁公子,您快起来,都是小事情,不必挂在心上。”东方逸仙忙扶起宁强。 沈腾也惊道:“东方公子,原来这小姑娘是您的丫鬟?素闻东方华府的丫鬟个个了得,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心里暗暗想道,难怪给小姑娘开出那么优越的合作条件,她都不答应,原来是这么回事。 “小丫鬟不懂事,深夜打扰沈掌柜,还望多多海涵。”东方逸仙抱拳道。他看了若兮一眼,道:“沙子,你跟沈掌柜结好账了吗?” 若兮刚想回话,就听沈腾道:“结好了,结好了,以后,还请东方公子多多关照,今年茶会,我也想参加,去华府报备提亲,不知公子能否给这个机会?”沈腾平日跟东方华府交集不多,因为东方家也有窑厂,只不过规模要比沈家小的多,烧瓷技术也一般,走的是大众瓷,专供平民的路线,像宁强这样的客户,东方家的窑厂,就算想做也没技术去承揽。所以,在瓷器行,沈家窑占据制高点,从没将东方窑厂放在眼里过。 这蓦然间出来这么个小丫鬟,怎能不让沈腾汗流浃背,若是东方逸仙用了此人,沈家还有活路吗?是以,沈腾马上就想到跟东方华府结亲。 “好说、好说。只是我今晚身上没带帖子,您过去时报一下名字就行。”东方逸仙微笑道。 “东方大哥,我也想去。”宁强急忙道:“仰慕华府丫鬟已久,我也想去提亲。” 东方逸仙还从没见过宁强着急的模样,跟在宁府判若两人。微笑道:“好,您也报名字就好,我回去交代一声。二位掌柜,咱们就此别过。”东方逸仙抱拳作别。 若兮忙走过去,扶着东方逸仙的手,侍奉他登上马车,自己才蹬车,向二位挥手告别。 宁强望着若兮消失在夜色里,恍如一梦,他望着沈腾道:“沈掌柜,今天真是开眼了,这小姑娘居然是东方华府的丫鬟,难怪天下商家对东方华府每年的茶会这般上心,求娶一个丫鬟竟比娶个大家闺秀还难?原来是这么回事?我一定要娶回一个,就要这沙子姑娘。” “呵呵,君子相见略同。我明日也去给长子提亲,沙子姑娘那般神仙人物,我就不敢奢望了,但是跟东方华府结亲的愿望还是希望不要落空才好。”二人各怀心思,宁强心满意足的拉着他的茶具回去,沈腾也为得了若兮的配方,即兴奋又担忧东方窑厂崛起,辗转反侧,夜不能眠。 若兮见又是因为自己,没让东方逸仙休息好,心里无比自责,垂着头,低声道:“大少爷,对不起,打扰您休息了。” 东方逸仙此刻真是有点困了,折腾了一夜,他倚在车厢里打盹,也没回若兮的话,若兮以为东方逸仙生气了,忙起身,跪在他脚下。车子颠颠簸簸的向前行驶,东方逸仙早已睡得熟了,若兮得不到东方逸仙的恩准,也不敢起身,她也迷迷糊糊的跪伏在地,头压在东方逸仙靴子上就睡着了,东方逸仙感觉脚被压的发麻,睁眼一看,若兮睡着自己脚上了。想来她请罪,自己没听到,她不敢起身,东方逸仙心里自责万分,看看马上就快到华府了,忍着又麻又疼的腿脚,不忍弄醒她,他抚摸着若兮的头发,车子在转角处,突然“咣当”一声,辗轧在一块大石头上,猛地一颠,若兮一下醒过来,她见东方逸仙正望着自己,忙道:“对不起,大少爷。我·····” “你把我脚压麻了,还不快起来。”东方逸仙蹙眉道:“沙子,你真是不虐死我不罢休,一晚上折腾不让睡觉,好不容易眯一会,你还压我。” “我给您捶捶吧,我真不是故意的,大少爷。”若兮忙给东方逸仙捶腿,东方逸仙拉起她道:“你的腿也酸麻了吧,我睡着了,是真心困了,又没罚你,用这么自责吗?” “我······不知道您睡着了,以为您生气了。”若兮道:“后来我也睡着了。” “我看看你做的小瓶子,让这俩个大老板这么惊异?”东方逸仙见宁强那狂妄小子给自己下跪认错,就知道一定是若兮的东西将他震撼折服了,若兮忙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冰透白瓷瓶给东方逸仙看。 东方逸仙拉开车窗的帘子,晨光透进来,车子已经进入华府停下来。东方逸仙望着那有着珠宝般硬度,洁白透明的白瓷瓶,忍不住惊叹道:“难怪宁强震撼到了,这等绝妙工艺,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若兮微笑道:“所以,他们提出给我八成股份,他俩各占一成,一起做这生意,我没敢应,因为不知道大少爷意思,没有您恩准,沙子不敢擅作主张。” “嗯,我们东方家自己也有窑厂,只是无论从规模和技术上都无法跟沈家窑比肩。所以,一直走低端路线。”东方逸仙摸摸若兮的头,道:“你不用跟别人合作,我把这个窑厂交给你管理,冰透瓷不错,一定会有市场的。” “哦,原来我们也有窑厂,我真的不知,不然就不去沈家窑了。”若兮见东方逸仙没有怪罪自己,心想,真是好险,若是应了他们的生意,大少爷一定会生气了。 东方逸仙握住若兮的小手,温柔的注视着她,道:“你还会什么技艺,越来越让我惊奇了,下次不敢放你单独出门,免得被凤翔的商家给绑架了。” “大少爷,您又取笑奴婢·····”若兮羞涩的垂下头,轻声道:“我要去包装玫瑰精油了,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去吧,包装完交给春喜她们就行了,你去我床上,好好睡一觉。别在地下睡,女孩子怕凉的。”东方逸仙附在若兮耳边,轻轻道:“你敢在地下睡,我就敢抱你上床。” 若兮羞红满面,忙起身跳下车子,东方逸仙笑着看她背影,心道:“小刺猬,每次都趁我睡觉亲我,让你上床睡倒是害羞起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哑女之谜 若兮带着阿苏跟家丁一起抬着樟木箱子,来到后院的大槐树下,雾妳、醒儿、春喜都在等她的瓶子,见若兮回来,一拥而上,叽叽喳喳小燕雀似的,道:“沙子,早就等你了,快看看瓶子怎样?我们的扎染布袋和锦盒可漂亮了。” 春喜、醒儿各自拿出成品,给若兮看,若兮笑道:“真不错,云婶的手艺是越来越好,这木匠也不赖,锦盒做的精致,下次咱们就用他了。” “快让我们看看瓶子。”春喜、醒儿、雾妳着急的围上来。 “有我的份才行。”阿苏按住箱子,笑道:“大半夜就被少爷拎起来,给你们抬箱子,要怎么感谢我?” “感谢你个大鬼头,大少爷拎你,你敢不去吗?”春喜上来就推开阿苏,骂道:“你个大男人家凑什么热闹,玫瑰精油你也要,你送给谁去?不害臊。一边呆着去,别在这捣乱。” 阿苏笑着抓住春喜的胳膊道:“我又不是现在要,你们看看若是剩下了,给我留一瓶就好,我送给我娘。我娘今年六十大寿。” “呵呵,这是好事。就算剩不下,我们也给伯母准备一份。”若兮笑道:“你就放心吧。” “谢谢沙子姑娘。”阿苏打开箱子,阳光下,那些洁白透明的小瓷瓶发出柔和的光芒。 “太美了,这是什么做的呀?”众人惊奇的望着若兮,若兮笑道:“这就是冰透瓷瓶,我们赶紧灌装好,不然时间真的来不及了。” 阿苏也动手跟着大家一起包装,他见这小瓶子装进玫瑰精油后越发梦幻,芬芳的香气,娇艳欲滴的深红,散发着令人捧在掌心,不忍放下的感觉,他一个大男人尚且有此心情,何况女子?他侧目打量春喜,见春喜爱不释手的模样,想到今年茶会,会有很多人提亲,心里不由一阵失落,他中意春喜由来日久,只是春喜心里只有若若,好不容易若若失踪了,这又要面对一大堆提亲的富商,自己这贴身小童,只能是想想罢了,癞蛤蟆吃不到天鹅肉。 “沙子姐,我都舍不得放下来,真美,好想也收藏一瓶。”雾妳感叹,若兮道:“等茶会过后,我再做一批,人人有份,这些就是陶土烧出来,很便宜。” 若兮一边说话,一边封好玫瑰精油的盖子,放在锦缎木盒里,外面又套上扎染着蓝玫瑰的布袋子,一只精致的玫瑰精油礼盒就包装完毕了。 “太精致了,沙子姑娘。”阿苏感叹道:“这下华府丫鬟的名声更响亮了,你们未来都是豪门贵妇,掌柜夫人,到时可别忘了提携阿苏。”阿苏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打量着春喜、雾妳、醒儿等人。 “你不说话会死吗?”雾妳冲口而出,道:“我是除了若哥哥谁也不嫁,就算给若哥哥做小,也不嫁那些油头粉面的大掌柜,看着就恶心。” 醒儿也笑道:“我也不嫁,这府里丫鬟多得是,谁爱嫁人谁嫁人,我也等若哥哥,不稀罕做贵妇人。” “这些话你们可敢跟大少爷说?不害羞的小妮子?你看人家春喜姐就不跟你们一般没见识。”阿苏笑道,其实他就是想听她们不会嫁给那些掌柜的,这些丫鬟里,春喜、雾妳、醒儿算是最出色,也是长的最好看的,其余的丫鬟模样一般,人也不太精灵,阿苏心想就算春喜大丫鬟不敢高攀,那雾妳、醒儿若是对他有意,再去求个恩典,没准也能成。 春喜嘻嘻笑道:“我们三个商量好了,一起跟了若哥哥,只要他愿意,我们不分大小。都等他回来,他不回来,我们谁也不嫁,就跟沙子一起过日子,相伴一生。” 若兮真的没想到她们居然对若若用情至深,忙道:“各位姐姐,这可使不得,我哥哥失踪也有些日子了,生死不明,你们千万别犯傻,为他耽搁了终生,婚姻大事不能儿戏,都要听从大少爷安排。” “真是个忠心耿耿的小奴才。”春喜笑着掐若兮脸蛋,嬉笑道:“你就踏实跟大少爷,休要管嫂嫂们的事情了。” “咦”阿苏叫了一声,摇着头撇嘴道:“疯了,你们这些丫头都疯了。”心里却是暗暗叫好,他知道这若若准是出事了,回不来了。这些傻丫头们,日子一长就自然忘却了,只要不被那些富商娶走,自己就还有机会。 “大家快去忙吧,我的任务完成了,要回去休息了。”若兮打了一个哈欠,心里却在想,如何解开春喜她们的心结,不能让虚无的若若耽搁她们的终生幸福。或者,她们万一是开玩笑呢?她们跟若若相处时间不长,怎会生出这般生死不移的爱情,于情于理都不通呀,若兮心里也想不明白。 春喜、醒儿、雾妳跟阿苏将包装好的玫瑰精油整齐的摆放在樟木箱子里,春喜望着若兮道:“沙子,你快休息去吧。莲舟到后,我再去喊你,咱们几个找机会说会话。” 若兮伸了个懒腰,感觉眼皮好沉重,真的有些困倦了,想到东方逸仙的话,心里泛起一缕甜蜜的柔情。 “好,那我先去休息。”若兮说完,快步走向睿智院。她经过假山时,隐隐听见山洞里传来一阵微弱的抽泣声,心里疑惑道,丫鬟们都忙着准备茶会去了,谁在这里哭泣? 若兮隐去身形,进入山洞,就见两个女子正拥抱在一起哭泣,其中一个若兮认得,正是那日扔旧衣服的小丫鬟,她娇娇小小的没力气,还是若兮帮她将那十几筐旧衣服抬上垃圾车,她怀里抱着的女子身上衣服都破了,像是还受了伤,她咿咿呀呀的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急的满脸都是泪水、汗水,头发一缕缕贴在惨白的脸颊上,格外憔悴。 那华府的小丫鬟,安慰的拍着女孩肩头,轻声道:“阿珍,你别哭,这个山洞很少有人进来,你先躲两日,我想办法送你出府,只要逃离凤翔,她再大的本事,也找不到你了。” 那女孩惊恐的摇头,推开小丫鬟,想在地上找个树枝、石块之类的东西,她拿起一块石子,在地上写字,“我要见大少爷,清霄小姐,已经不是人了。”若兮看得一惊,小丫鬟忙摇手道:“阿珍,你疯了吗?绝对不行,大少爷若是知道我私自收留清霄小姐的丫鬟,会惩罚我的,我可不想挨板子罚跪。” 阿珍绝望的拍着自己的胸膛,捶胸顿足,小丫鬟气道:“你若是这个样子,我就走了。我好心救你,你却要害我。”小丫鬟扭头就走,阿珍一下拉住她的胳膊,就跪在地上,若兮看着她焦急的神情,知道一定有重大事情,就在山洞口现出身形,道:“小妹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我在外面听见你说话了,我可以带她去见大少爷。” “沙子姐姐,您真是救命的活菩萨,我都快被阿珍缠死了。”小丫鬟扶起阿珍,道:“这是大少爷的贴身丫鬟,你跟她去,就能见到大少爷,只是今天有茶会,大少爷特别忙,就是见你,也到晚上了。” 阿珍怯怯地望着若兮,若兮温和的走过来,牵着她的手,道:“跟我走吧,她还要当差,一会李婆婆找不到人,又会受罚了。” “谢谢沙子姐姐。”小丫鬟千恩万谢,不住给若兮作揖。 若兮微微一笑,道:“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小雨。”小丫鬟飞快的说,道:“我娘生我的时候,正好下小雨,我爹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好的,小雨。阿珍的事情,你不要跟任何人说。”若兮微笑道。 “我知道厉害,沙子姐姐放心,阿珍就拜托你了。”小雨说着匆匆离开山洞。 若兮从怀里掏出纸笔,飞快的写道:“我们要等到晚上,没人的时候再出去,不能让人发现你,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先跟我说吗?” 阿珍望着若兮手里的笔,眼睛里都是焦急与好奇,若兮微笑道:“这只笔很方便,送给你用吧。”若兮将纸笔都给阿珍。 “给我了。”阿珍很快的在纸上写字。 “给你了。”若兮点点头,望着阿珍在纸上飞快的书写,她的字还可以,没有春喜的字娟秀,却也字迹工整。 若兮看着阿珍奋笔疾书,纸上的内容,将若兮骇出一身冷汗。意思大概就是一年前的七夕之夜,她陪着袁清霄在院子里拜月,忽然一阵风起,将她们卷到半空,在黑风里,她看见一道白光紧紧缠绕在袁清霄的脖颈,直到清霄双眼滴血,气绝而亡。之后,她们跌落下来,晕死过去。 再醒来时,小姐安然无恙,手里拿着一把匕首,不由分说按住她的头,生生割下了她的舌头,威胁她敢将此事告人,必将挫骨扬灰。 这女子像恶魔一样,非但割了她的舌头,为了杜绝一切流言蜚语进入东方逸仙少爷耳里,府里全部伺候她的丫鬟仆妇,都被割了舌头。整个将军府阴风恻恻,一到夜里鬼哭狼嚎,都是她在虐待侍女们。有一日,清霄还没起床,突然被仇家突袭,一下子现出原型,竟是一只硕大的老鼠精。 这一日,我们房里逃出来七八个丫鬟,我不敢回家,就跟着二少爷的车子说要看望小雨,二少爷认识我,就将我带进来。我一进府就藏进山洞,怕被老鼠精捉回去,就是死路一条了。 若兮暗暗道:“不知大少爷可知此事?这太离奇不可思议了,我相信阿珍的话,可是别人会信吗?” “沙子姐姐,你相信我说的话吗?”阿珍望着若兮,在纸上写道:“我跟小雨说过很多次,我每次一说,她就跑,不肯听,也不信。我跟小雨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姐妹。她尚且不信,这天底下,谁还能信我呢?” 若兮心道,没想到那袁清霄竟是老鼠精,若是不将她降幅,让她现出原型,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让别人相信的。何况她身份特殊,即是大将军之女,又是大少爷的未婚妻,谁敢质疑她呢? “我信你。”若兮坚定地望着阿珍,道:“你也要信我,我认识一个特别厉害的咒术师,一定可以降服她,也可以医治好你的病,让你重新生长出舌头,可以说话。” “真的?你真的认识这么厉害的神仙吗?你是大少爷贴身丫鬟,一定知道屠龙菩萨,她可以斩杀毒龙,一定可以对付袁清霄的。我信你,我信。求你,救救我。”阿珍快速的书写。 “闭上眼睛,按我说的去做。我就求屠龙菩萨救治你。”若兮望着阿珍,道:“你会睡一觉,醒来时,一切都将恢复如初,但是今日之事,你要守口如瓶,你醒来就骑上一只神猪,它会送你回家。” 阿珍梦幻般听着若兮的话,期待着神迹降临,也不知为何?她就是特别信任若兮,居然没有一丝怀疑。阿珍依言闭上眼睛。 若兮掏出梦符贴在她头上,阿珍昏睡过去。若兮将骷髅生肌符塞入阿珍口中,默念符咒,她已经用这个办法,医治好了被欣桐姨母割下舌头的村民,她知道阿珍一定会恢复的,看着她被折磨的惨状,心里升起一股无名之火,心道,这可恶的老鼠精,杀害了大少爷的未婚妻,还要霸占着她的身体,再嫁过来祸害大少爷,有我若兮在,岂能让你得逞? 若兮医治好阿珍,一道隐身符,将她带出华府,阿珍在一片树林里醒过来,身边真的有一只大花猪,默默地守着她,阿珍欣喜的发现,她的舌头真的长出来了,她望着大花猪,泪流满面的拜谢,道:“谢谢菩萨救命之恩,谢谢神猪。”说着爬到猪背上,大花猪载着她飞驰而去。 若兮看着阿珍离去,也返回华府。心想一定找个机会,去将军府会会这老鼠精。她刚到门口,就见华府车水马龙,客人们陆陆续续进府来。若兮隐身在客人们中间,跟着他们一起踏过门槛,进入院子。 这时,就听一阵马嘶,只见,外面进来七辆豪华马车,车子鱼贯而入,直接驶进院子,这在华府太不常见了。除了主人自己的车子,任何贵客都要下车进府,这般长驱直入,莫非是华府的亲族? 第一百一十九章 闭门捉鼠 若兮好奇的跟着进来,只见那些马车在睿智院门口停下,马车上先是下来十几个侍女,随后是二十几名亲兵,都身穿官兵服饰,带着佩刀。 若兮打量着那些侍女,她们衣着华丽,款式非常眼熟,忽然想到阿珍身上的衣服,虽然刮破了,满身灰尘。可是衣服的款式还是清楚明晰的,难道是她? 这时,只见侍女们列成两队站在马车旁边,两个侍女打开车帘,一个侍女跪伏在车下,车上先是下来一位年轻女子,穿着一双玫红色绣牡丹的锦缎鞋,踩在侍女背上,被左右侍女搀扶下来。紧接着下来一位中年夫人,两位都是一袭名贵的苏绣锦缎衣装,头戴珠宝翠玉,满脸高傲,眼角眉底一幅蔑视一切的神气。 她们一下车子,东方逸辰就迎上来,抱拳道:“袁伯母、清霄小姐,大哥在里面招待客人,让我前来恭候,我们过去吧。” “逸辰,今天你也躲不了清闲吧?”袁夫人笑道:“逸仙肯定又忙坏了,如妍妹妹也太懒了,这若在袁府,我可舍不得事事都累孩子。” “母亲跟姨娘都不愿打理这些俗事,倒真是辛苦大哥了。”东方逸辰笑着将袁夫人母女引至洪武院,若兮心下奇怪,茶会设在睿智院,逸辰将她们带到洪武院去做什么?她心下好奇,也顾不上困倦了,跟上前去看个究竟,只听袁清霄问道:“逸辰,今年的茶会设在洪武院了吗?” “是啊,今年茶会,大哥将女宾单独设在洪武院,方便夫人们在一起聊天,母亲、姨娘跟姑娘们说体己话的时候,也不愿意外人在旁边。”东方逸辰望着袁夫人,道:“姨娘交代,要跟袁伯母多亲近些,亲自布置了客房,这次就不要在睿智院书房将就了。” 袁清霄一听就不乐意起来,道:“母亲,您去跟如妍伯母一起住吧,我就在书房。离着逸仙哥哥近些,随时都能找他聊天。”袁清霄吩咐丫鬟、侍从道:“你们先去如妍伯母的院子。”她斜睨着东方逸辰道:“该不是你大哥院里有什么人了吧?我可听见些风言风语,但我相信逸仙哥哥的眼光,就算要纳妾,也会选个名门淑女,怎会喜欢一个丫鬟?再说,没我点头,他想跟谁都不行。” “清霄,快别说了,让逸辰笑话了,哪里能这样说话。”袁夫人轻轻训斥道:“逸仙就算要收个通房丫头,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若去睿智院,别难为逸仙,他那般稳重老实的孩子,你可不能欺负他。” “母亲。”袁清霄娇嗔道:“我是您亲生的吗?您总偏向着逸仙哥哥,你们俩才是亲娘俩。” 若兮见这袁清霄来者不善,大少爷房里就自己一个丫鬟,这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吗?心道,那就较量较量吧,若兮跟在她们后面,发现洪武院的摆设,还有扫地小厮,跟平日大不相同,一进月亮门,两边墙角各立着一丈多高的大竹篓,竹篓上插着鲜花,两个眼生的青衣小厮,恭谨的侍立在竹篓旁,见她们经过,躬身行礼,高声道:“袁夫人、袁小姐到。” 若兮打量着他们,心道,我日日在府里,都没见过他们,莫非是今天新来的,他们怎么认识袁家人呢?再看回廊处也摆着鲜花竹篓,都是一色的青衣小厮,没有一个是若兮认识的,若兮猛然想到东方逸仙掌握着东门雪狐,难道会是他们,若兮默念法咒,在一个竹篓前停下来,就见那青衣小厮身上灵光闪耀,若兮立刻明白,原来大少爷早就知道此事,这是布下阵法要对付袁清霄吗?自己还是不要生出是非,先看看这东门雪狐的手段。 若兮数了数,从进洪武院,几乎每道门口都有鲜花竹篓跟礼仪小厮,总计大约有九处布控,她仔细观察这竹篓里都有机关,当真是捕捉老鼠的利器。这最后两个竹篓是摆在茶会大厅门口的,两边立着春喜跟雾妳,这是一路走来,唯一的礼仪丫鬟。 若兮还注意到院子小池塘边打扫卫生的居然是两个仆妇,这两仆妇身材瘦弱,双目炯炯有神,其中一人若兮认得,乃是黄白大仙,那另一人,估计跟她是一伙的。原来大少爷非但动用了东门雪狐,还请了她们,看来这老鼠精并不好对付,若兮想到此处,心道,我还是赶紧回去看看羊皮经卷,也准备些符咒,万一这老鼠精不好降服呢?若兮想到此处,不再跟着他们,忙返回房间去做准备。 东方逸辰领着袁夫人、袁清霄走进茶会大厅,只见里面已是宾朋满座,都是华府出嫁的丫鬟,她们衣着光鲜,打扮合体,穿戴的都不比袁清霄母女差,可见夫家都是极重视这次茶会,给了她们人前炫耀的体面。 贺兰夫人、如妍夫人一见袁家母女进来,忙迎上来,如妍夫人喜形于色,挽着袁夫人胳膊道:“袁姐姐,就等你们了。” 贺兰夫人拉着袁清霄的手道:“清霄,这又一年没见你了,越发端庄美丽了。” 大厅里的丫鬟们也都站起来,敛衽施礼道:“袁夫人,袁小姐,清安!” “诸位夫人们快请坐,让你们久等了。”袁夫人微笑道,并不还礼,在她心里,这些丫鬟再怎么嫁得好,也不过就是换了衣服的奴婢。 袁清霄更是将这种情绪表现得淋漓尽致,她一眼就看见莲舟,莲舟当然也看见她了,在莲舟没出嫁的时候,袁清霄就经常以各种理由,蹿腾东方逸仙处罚她,不是茶太烫了,就是声音太大了,走路铜铃铛响了,反正是变着法子的折腾,她见莲舟一身金丝刺绣,衣裙上镶缀着翡翠宝石,在诸多丫鬟里鹤立鸡群,自己这套特别定制的锦服,在她面前黯然无光,不由怒火中烧,她一坐下,就盯着莲舟,道:“这新不如故,莲舟,还是你伺候我喝茶吧。” 诸夫人一听,心里立刻反感,只听一个年岁稍长的夫人,站起来道:“袁小姐,这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莲舟可不是小丫鬟了,她可是贺家银号的大少奶奶,那是咱们凤翔有头有脸的人物,就是将军府袁老太爷也夸赞的贤德夫人,即使袁清美做出那等龌龊之事,莲舟都披麻戴孝的给她守灵,您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该让贺少奶奶伺候您了,这与理不合?与规矩也不符合吧?” 袁清霄“啪”的一拍桌子,怒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辱骂袁府的人,你们这些贱奴,换了身衣裳,就认不得主子了,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不成。” “清霄,你这是什么话。”袁夫人冷声道:“这华府丫鬟嫁出去翅膀就硬了,怎还会听凭你差遣,你不愿用这些小贱婢,就用自己的丫鬟,何苦大动肝火。” “谁让清霄妹妹生气了。”东方逸仙从外面笑着走过来,道:“袁伯母,清霄妹妹,逸仙来迟,招呼不周,给您赔礼了。”东方逸仙抱拳道。 莲舟忙走过来,跪在东方逸仙脚下,道:“奴婢的错,大少爷请责罚。都是奴婢惹清霄小姐生气了。” “贺夫人,快起来,这可使不得。”东方逸仙忙扶起莲舟道:“贺寒正找你,你去睿智院吧,那边有几个陕北的客户想跟你订玫瑰精油。” “逸仙哥哥,我今天就想让贺夫人伺候喝茶,别人沏茶我还不喝呢?”袁清霄一扬眉毛,眼睛怨毒的盯着莲舟。 袁夫人冷笑道:“算了,清霄。别让你逸仙哥哥为难了。” “呵呵,清霄妹妹,我来给你沏茶喝如何?”东方逸仙笑着坐下来,他向莲舟摆手道:“贺夫人快去忙吧。” 莲舟见大少爷为了自己,这般哄袁清霄,心里酸涩,忙拿了侍女手里的茶杯走到袁清霄面前,跪地奉茶,道:“清霄小姐请喝茶。” “贺夫人,这怎么可以。”诸位夫人一下站起来,脸上都有愠怒之色。她们都端着手里的茶盏走到东方逸仙面前,跪地道:“大少爷,请喝茶。”她们一起跪地奉茶,来避免莲舟单独被袁清霄羞辱的尴尬。 “这都是干什么呀,都快起来。”贺兰夫人、如妍夫人见状着急道。 袁清霄见此情形,更是越发气恼,拿起莲舟手里的茶杯,就将一杯热茶劈头盖脸的泼了莲舟一脸,莲舟早就料到她会如此,擦都没擦,一声不吭,隐忍的垂下头。 东方逸仙忙拿出手帕递给莲舟,道:“你先下去处理精油的事情,别在这里惹清霄生气了。” “是,大少爷。”莲舟起身就走,诸位夫人见状,也忙起身,道:“我们也去帮忙,莲舟家的玫瑰精油,我们都趋之若鹜呢。” “都过去吧。”东方逸仙起身道:“今年的礼物你们一定会喜欢,世所罕有,大家都不曾见过。” 贺兰、如妍见清霄又发火,恐一时半会过不去,就拉着袁夫人道:“我们先回去,让逸仙哄哄她就好了。”贺兰夫人手里拿了两份玫瑰精油礼袋,跟如妍、袁夫人也撤了,都知道清霄的脾气,越有人越闹得厉害,没人后,在东方逸仙面前像小猫一样听话。 袁清霄见众人一走,果然就由阴转晴,噗嗤一笑,拉着东方逸仙的手,道:“逸仙哥哥,你不会生我气吧?这些奴婢都是些忘恩负义之人,尤其是这莲舟,我看就是她害死清美表姐,你为何还袒护她。” “怎么会?莲舟素来老实,都被你清美表姐虐待成人猪了,还不告诉贺寒,今天我才知道这事情,你表姐的事情,你以后真的不要再说了。”东方逸仙脸色阴沉下来。 “我才不信,你定是被她们骗了。”袁清霄道:“这些丫鬟我最清楚,都是阴险无比的货色。” “清霄,我要去前面招呼客人了?你要一同前往,还是在这里稍候,等大家喝茶聊天时,我就过来陪你。”东方逸仙温和地望着袁清霄。 “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袁清霄听闻东方逸仙一会就回来陪她,不由心花怒放,心道,今日你怎这般温柔?莫不是真的院子里养了人,怕我责备不成?望着东方逸仙离去的背影,心道:“这等翩翩公子,若是抱到床上,夜夜销魂,真是妙不可言。” 袁清美见东方逸仙一走,心想,我先去你院子里看看那个丫鬟活得不耐烦了,敢偷吃我的人,她刚踏出门槛,就见门口的大竹篓一下飞到空中,漫天落花如雨夹杂着,一道道寒光,铺天盖地向自己扣下来。 第一百二十章 诸仙斗法 袁清霄蓦然间措手不及,竹篓闪电般就将自己扣住,她急拔剑劈向竹篓,她的“斩云剑”削铁如泥,何惧区区竹筐,奈何连劈数剑,那些竹编纹丝不动。袁清霄收起斩云剑,口施法咒,只见竹篓里的结界依然无法撼动分毫,急的大叫道:“东方逸仙,你放我出去。你敢公然囚禁将军府的小姐,我们跟你没完。” “孽畜还不快现出原形?东方公子已经给你留足了颜面?”黄白大仙手持降魔令,叮铃铃摇晃,袁清霄顿时觉得头疼欲裂,竹篓里瞬间就像着火一般炙热,她浑身冒汗,身体筛糠般颤抖起来,咒骂道:“黄白大仙,你休要张狂,今日你敢伤我,我家主人定要你满门陪葬。” “呸,你个老鼠精落到这般境地,还敢张狂?”黄白大仙目中精光一闪,弹指一枚透骨降妖钉就刺穿袁清霄额头,袁清霄惨叫一声,倒下身去,只见她四爪着地,身体立刻变形,一只硕大的老鼠吱吱乱窜起来。 黄白大仙心里暗暗高兴,道:“孽畜,今日怎这般熊了?萧索仙人的笼子舒服吧?你就······”她话没说完,就见竹篓里精光一闪,老鼠精消失无踪。 “孽畜,哪里走?”黄白大仙厉喝一声,拇指一点两眉间,就见黄白大仙的眉间顿时睁开一眼,她只觉眼前一道强光闪过,还没看清什么,就被阵飙风猛吹上屋顶,院子里的大竹篓也四面八方的飞起来,片刻之间,飞沙走石,满院花瓣飘零,青衣小厮列阵围住一股旋转的花瓣,这花瓣从上到下形成一个漩涡,放出无数道刺眼的红光,砰的一声,猛地向青衣小厮炸裂,青衣小厮手持竹篓,瞬间扔出,扣住花瓣,只见那些花瓣在竹篓空隙,一串串,一条条,一片片,一丝丝,一缕缕钻出来,又钻进去,发出一阵阵清亮的笑声,道:“回去告诉萧索仙人,她的竹篓对我没用,都是老相识了,谁也不要找谁麻烦,东方逸仙是我的人,谁也别想染指,否则,杀无赦。”她话声刚落,就见那些大竹篓一下飞在空中自燃起来,青衣小厮也被那阵飙风尽数卷上屋顶,那卷住黄白大仙的飙风,跟这股飙风合成一股绳子,将众人悬挂在屋檐,只见一道白光落地,袁清霄赫然立在众人面前。 黄白大仙此刻已经被转的头昏目眩,虚弱道:“高人乃是何方神圣?请恕小仙眼拙,那老鼠精是您家的?” “你是个什么东西?”袁清霄一把捏住黄白大仙的脖子,冷声道:“也敢来坏本尊的好事,把舌头伸出来。”黄白大仙被她捏的呼吸困难,情不自禁的张大嘴巴呼吸,只见袁清霄手里白光一闪,一把匕首赫然握在手中,就要割下黄白大仙的舌头。 “住手。”只听一个小妇人大叫着冲上来,手里端着一盆粪尿,猛地泼在袁清霄身上,袁清霄勃然大怒,挥剑就劈那小妇人,小妇人非常灵巧,拿着粪桶格挡袁清霄的长剑,在她胳膊底下溜走,这小妇人就是刚才跟黄白大仙一起在小池塘边打扫卫生的女子,她是黄白大仙的师妹,青姑子。 她听从师姐安排,隐蔽在暗处,万一有变,要去给东方逸仙送信,眼见师姐命在旦夕,青姑子正不知如何施救,这袁清霄太强悍了,自己根本不是对手,正在焦急之际,就见一盆粪尿送到她手中,青姑子知道越是仙力高强之人,越惧怕污秽之物,也不及细想,端了粪盆,冲上去就泼了袁清霄一身。 她一把抱住黄白大仙,就觉得那条束缚师姐的白光,在无形中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打开,青姑子背着黄白大仙跃上屋顶扬长而去。 袁清霄被泼了一盆粪水,顿时性情大变,狂躁至极,只见她双目放光,长剑一挥就要斩杀这些青衣小厮。剑光如虹,横扫过来。青衣小厮眼看命在旦夕,突然他们手里现出一包梧桐叶,梧桐叶里包了密密麻麻一包痒辣子,这虫子又名褐边绿刺蛾,头小,通体碧绿,背中线黄绿部位有刺突,其毒毛有刺,伤人痛痒最是难忍。 青衣小厮们眼见性命难保,手里有什么自然就招呼什么,他们一同掷出痒辣子的同时,剑光已到眼前,本以为此命休矣。却是安然无恙,且见那系缚住自己的白光突然消失,袁清霄一身屎尿本就狼狈不堪,这被十几包痒辣子爬了一身,顿时心神大乱,又疼又痒,她似乎特别怕这虫子,吓得哇哇大叫,在地上翻滚咒骂。 青衣小厮眼见刚才青姑子救走黄白大仙之时,就觉得一定有高人相助,此刻更是确定无疑,皆抱拳道:“我等拜谢菩萨救命之恩。”说完,四散而去。他们知道袁清霄法术厉害,怎敢恋战? “什么人?快给本尊出来,偷偷摸摸害人,为仙界所不耻。”袁清霄一下又站了起来,她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又更换了,地上的痒辣子,粪尿衣服莫名燃烧殆尽。 空无的院子,静无声息,袁清霄一挥手,一切变回原来的样子,就连残败的花朵都光鲜如常,青衣小厮还是站在那里彬彬有礼,黄白大仙也已然在小池塘打扫卫生。 袁清霄返回房间喝茶,若兮看得冷汗直流,心道,自己虽然救了黄白大仙跟东门雪狐,可是根本不是这老鼠精的对手,且她仔细观察,附在袁清霄身上的也不是先前那个老鼠精,而是比老鼠精更厉害一百倍的东西,也不知是何方精怪?看样子是缠上大少爷,吃定了他。居然连萧索仙人都不怕,这可如何是好?若兮担心东方逸仙安危,腰间别着毒龙杵,心道,你若敢伤害大少爷一根汗毛,我就跟你拼命。 若兮心里牵挂东方逸仙,赶紧离开洪武院,去茶会找他。黄白大仙险些丢了性命,逃出去后就派弟子赶紧通知东方逸仙行动失败,自己侥幸不死也幸亏有高人相助,嘱咐东方逸仙去请上次天坑屠龙的菩萨,这袁清霄身上非但有老鼠精,更有比鼠精厉害百倍的东西,她敢说跟萧索仙人是老相识,可想而知,二人应该是同等辈分之人。 东方逸仙得到消息,心里一紧,他没料到袁清霄身上居然附体了这么厉害的角色,且这个东西,对他虎视眈眈,看来这次真的需要若兮帮忙了。 若兮知道袁清霄对她怀有恶意,她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在东方逸仙身边伺候的丫鬟,她故意羞辱莲舟就是让东方逸仙心里知道,只有她才是他该重视的人。所以,为了不让东方逸仙为难,也不让自己受辱,若兮没敢现身,进入茶会大厅,只见满室商家都在围着莲舟赞美仙莎莲奴玫瑰精油坊的玫瑰精油,莲舟脸上洋溢着从未有过的自信与幸福,签完订单合同,贺寒牵着莲舟的手,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喝着茶,注视着妻子,低声道:“弄出这么大动静,最后一个知道的居然是你的丈夫,今日,你一定要给我引荐一下这位沙子姑娘,她每一次出手,都惊艳到我。” 莲舟莞尔一笑,柔情似水地望着贺寒,道:“我怎敢跟你说,刚出了袁清美之事,家里的生意不只你一个人,贺家的长辈都有股份,我若是向你伸手要钱,不是让你为难吗?再说 我们也不知道这玫瑰精油会这么火爆,今天到会的几乎人人都订了玫瑰精油,这下要招募工人了,你若是给瞧得上我们这小生意,何时入股,我们都欢迎。” “你是我的夫人,日后需要我做什么?就直接说,贺家银号给你做后盾,不要再前缀逸仙公子名号,后缀奴了。”贺寒刚才喝茶的时候,已经听到夫人们讲起莲舟被袁清霄羞辱之事,心里很是不舒服,望着莲舟百般怜惜道:“贺寒不会再让夫人受任何委屈。” “没有,老爷。我很好,没事的,袁清霄为人嚣张跋扈,由来已久,她想怎样就怎样吧,我跟大少爷还有这些姐妹们都知道她秉性,都让着她,哎,将军府的人不都这样吗?”莲舟无奈的笑笑,小声道。 “莲舟,你一会悄悄出去找沙子姑娘,请她去贺府住几日,你们小姐妹之间多亲近几天可好?”贺寒道:“我刚才在门口听见宁公子、还有济世堂的掌柜都指名道姓的求娶这沙子姑娘,你猜负责登记的阿苏怎么回答?” “怎会说的?”莲舟问道。 阿苏说:“二位先看名册,在册的可以登记,沙子姑娘已经是大少爷的通房丫鬟了,各位对不住了。” “啊?阿苏真这么说的。”莲舟捂住自己嘴巴,低声道:“那袁清霄还不活剥了沙子妹妹。”莲舟这才明白贺寒的用意,忙起身道:“多谢老爷,我这就去找沙子,你跟大少爷说一声好吗?这件事情,一定大少爷恩准,沙子才能离府。” “那是自然,你快去吧。”贺寒走到东方逸辰、东方逸仙席上,东方逸仙笑道:“贺兄,今天莲舟可是赚的盆满钵满哦,你们的订单都签完了吗?莲舟去哪里了?” “她去找沙子了?”贺寒笑着,附在东方逸仙耳边,小声道:“恭喜逸仙兄,这收房了沙子姑娘,这么大的喜事,也不跟兄弟们提起呢?只是,袁清霄还不吃了沙子姑娘,让她跟莲舟去贺府小住几日,你先处理一下吧。” “什么?”东方逸仙惊愕地望着贺寒,一脸无辜道:“哪里有的事情呀,你听谁说的?” “阿苏,你的亲随,亲口向来提亲的宁公子、济世堂掌柜说的,说她已经是你的通房丫头了。”贺寒没想到东方逸仙这个反应,一下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一定是阿苏随机应变,自作主张说的,东方逸仙根本不知道,贺寒结巴,道:“你们,没,没有?” “哦,有,就是这么回事。一个通房丫头而已,多大点事。”东方逸仙笑着道:“总要跟主母相处的,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让她好好伺候着,哪里也不能去。准是莲舟求你来说的吧,她们感情最好。”东方逸仙说话时候,并没有压低声音,在坐的很多人都听见了。 当然,若兮也听见了。心道,这根本就是躲无可躲的事情,我必须跟大少爷一起面对,在没摸清袁清霄底细,找到对付她良策之时,我要寸步不离保护大少爷。 若兮在门口故意跟莲舟相遇,莲舟惊喜道:“沙子姑娘,我正要去找您呢。” 春喜、雾妳见到她们,忙将二人拉至僻静处道:“沙子、莲舟,你们快快出府,千万别让袁清霄给捉住了,我们俩在洪武院当差·····”春喜就将刚才袁清霄跟青衣小厮,黄白大仙的那场恶战,以及发生的惊异恐怖之事都详细说了一遍,两人描述的时候,就冷汗直流,浑身发抖了。 莲舟更是惊恐万分,拉着若兮的手,道:“沙子妹妹,你这就跟我走,千万不能留在这里。” “没事,莲舟,你们先回去吧,我要跟大少爷在一起,怎能在他最危险的时候,离开他呢?你放心,我们都会没事的。”若兮微笑着安慰莲舟。 “沙子妹妹,你真能对付她吗?”莲舟想到她妙手医术,神仙般的手段,若是她也不行,大少爷就真的没救了,活生生落在妖怪之手。 “放心。”若兮笑道:“你们赶紧撤退。”若兮说着就挽着莲舟的手,走进大厅。 东方逸仙见若兮过来,跟众人交代了一下,让东方逸辰招待客人,尽快打发他们离开,自己跟若兮走出大厅。 “沙子,我们长话短说,我未婚妻袁清霄一年前遇害,现在她身上附体了一个很厉害的妖孽,今天,我请了黄白大仙斩妖降魔,她失败了。这府里还有一位高人,你跟我去见她,我们想办法处理这件事情?”东方逸仙拉着若兮小手,急匆匆奔向训诫房。 第一百二十一章 雅安的发箍 若兮跟着东方逸仙,进入训诫房,这个地方她并不陌生,她在这里超度过长青姑娘的魂魄,在这里看过婉玉、雪菲被桑皮纸刑讯,她对这个地方十分厌恶,觉得整个东方华府最黑暗的地方就是这训诫房,她跟着东方逸仙穿墙而入,她只知道这里的停尸房有机关,看见东方逸仙、逸辰钻进墙壁里去,没想到在进院的墙壁里还藏着暗道,这暗道金碧辉煌,闪闪发光,虽然狭窄只容纳一人独行,东方逸仙在前引路,若兮紧跟其后,她打量着墙壁上的壁画栩栩如生,异常精美。 只是这个时候,若兮也不敢多问,暗道不算太长,走了一段时间,就见前面宽阔起来,东方逸仙在一扇雕龙画凤的大石门前停下来,他将手掌放在龙尾上一转,大门洞开,里面出来几个青衣小厮,正是若兮在洪武院救过的人,只听其中一人道:“主人,雅安姑姑正在房里等您。” “好。”东方逸仙牵着若兮小手,进入房间。雅安的房间很素雅,到处一片洁白,所有家具都是纯白色的,从墙壁、屋顶、地面都是白色岩石筑造,非常宁静安逸。 她一袭淡紫色的衣裙,挽着高高的发髻,正在榻上半倚着身子看书,见东方逸仙跟若兮进来,忙起身道:“逸仙,你来了。” “逸仙拜见雅安姑姑。”东方逸仙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快起来。”雅安扶起东方逸仙,打量着若兮,道:“你就是沙子姑娘吧?” “沙子拜见雅安姑姑。”若兮跪地磕头。 “快起来,早就听说沙子姑娘法术了得,聪慧过人。”雅安和蔼可亲的拉起若兮,将她拉在小榻上与自己同坐,望着东方逸仙道:“仙儿,你也坐下,东门雪狐回来之后,将袁清霄的情况都跟我说了,我也去打听了萧索仙人,萧索仙人说,想不起什么旧相识,但是这样的功力仙法可绝不是什么修炼成精那么简单了,她的光锁困住黄白大仙、东门雪狐,应该是仙界赫赫有名的人物,想要擒住她也不是没有办法。”雅安叹了口气,沉吟道:“只是······” “既然有办法,无论多难,总要一试?雅安姑姑,快快请说。”东方逸仙急忙道。 雅安道:“那就是让她毫无防范的情况下,穿上一套萧索仙人制作的喜服,你们尽快完婚,只要她穿了这套衣服,立即就会被擒住施展不出法力,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这个······”东方逸仙沉吟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也有。”雅安望着若兮,道:“沙子,你先母欣竹仙姑亡灵屠杀毒龙之事,在法界也算人尽皆知,这次你跟逸仙两个商量吧,是用萧索仙人的法衣囚禁袁清霄,还是,你想办法?” “事关重大,威胁到大少爷安全,一切听从雅安姑姑跟大少爷安排。”若兮站起来,道。 “真好,快坐下。这姑娘懂事,难怪能得逸仙青眼。”雅安姑姑望着东方逸仙道:“袁清霄已经将洪武院复原,里面的人与物,都是虚幻不实的了,你身上的玉佩从这一刻起,决对不能离身,还有沙子,你要保护好逸仙。” “雅安姑姑放心。”若兮坚定地说道:“沙子会片刻不离随时保护大少爷,并求祈先母亡灵降妖除魔。” “你的隐身术很厉害,我们都破解不了,现在这个才是对付袁清霄的利器,在喜服之前,沙子可以去试试这个发箍,你只要将它戴在袁清霄头上,就大功告成,我要看看她的法术究竟厉害到什么程度。”雅安走到妆台前,拿起一个发箍递给若兮,轻声传授密咒,道:“就算她是铜头铁臂,这发箍一戴上也如羔羊一般,到时给萧索仙人送来,看看是哪个老相识?” “是,雅安姑姑。”若兮将发箍揣在怀里。 雅安望着若兮,微笑道:“沙子,若是你能成功,就不用喜服了,逸仙不太喜欢这个法子。” “沙子尽力一试,但愿不负所托。”若兮恭谨行礼道。 东方逸仙也起身道:“雅安姑姑,我们先告退了,请代逸仙谢谢萧索仙人。” 雅安姑姑望着他们匆匆离去,立即安排东门雪狐布控,严密监视睿智院的一举一动。保护东方逸仙安全。 东方逸仙握着若兮小手,道:“沙子,委屈你了,这妖孽生性残暴,诡计多端,你要小心谨慎,伺机而动。” “奴婢知道。”若兮望着东方逸仙道:“我们进去吧,别让她等急了,又闹出什么事端。” “好。”东方逸仙松开若兮的手,大步走向洪武院,若兮跟在身后,他们还没进院子就听见豆花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东方逸仙忙冲进去,若兮紧随其后,就见豆花正被袁清霄拷问,双手拶指,鲜血淋漓,疼的脸色惨白,满头大汗。 “住手,清霄,这是做什么?若兮可是逸辰的通房丫头。”东方逸仙忙上去推开袁清霄带来的侍女,拉起豆花,给她松开刑具,若兮扶住豆花,豆花眼前一黑就昏死过去。 “大少爷,小姐晕过去了。”若兮故作惊吓的大声呼救,趁机将止血符塞进豆花衣服里。 这时,在睿智院招待客人的东方逸辰也冲进来,他刚送完客人,正想坐下喝杯茶,就见小厮慌慌张张进来求救,说袁清霄在刑讯他的通房丫头,东方逸辰急忙跑来,可还是晚了一步,豆花都昏迷了。 东方逸辰抱起豆花怒视袁清霄道:“清霄姐跟我的通房丫头有何仇恨?下这般毒手?” “逸辰,快带她进屋治伤,我想清霄一定有原因的,一个丫头而已,不必大惊小怪的。”东方逸仙压抑着愤怒,声音冰冷的打量着袁清霄。 东方逸辰狠狠瞪了袁清霄一眼,就抱着豆花进屋去,侍从早就招呼了大夫在旁边等着,主人不来,大夫看着干着急,也不敢上前阻止,他刚才就见豆花已经濒临崩溃边缘,这袁清霄恶毒残酷,估计连监狱里的拶指刑具,都不会有铁刺的,这哪里是拶指,分明就是切割。他拎着药箱迅速跟进屋去。 “逸仙哥哥,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才过来呀?这丫头嚣张得很,我问她话,居然还敢支支吾吾,真不知逸辰留她做什么?这等废物,死一个,少一个。”袁清霄打量着若兮冷笑道:“你就是她的丫鬟,你家小姐对你还真是有情有义,手指头都夹断了,就是不肯告诉我你是怎么勾引逸仙哥哥的,让我好生好奇。” “胡闹,这般任性可还行?你让我怎么面对逸辰,跟若兮小姐的家人。”东方逸仙一脸愠怒的望着袁清霄,冷声,道:“跟我回睿智院。”转身就走。若兮跟在他身后,也不敢多说,其实,她非常牵挂豆花的伤情,也不知华府的大夫能不能医治好她。好在只要豆花清醒了,发现那张止血符,贴在手上就没事了,她懂得。 袁清霄娇笑道:“逸仙哥哥,你别生气吗?”她被东方逸仙训斥,非但没脾气,还颠颠的跟着追上来,道:“逸仙哥哥,我可听说了,你收了个通房丫鬟,就是这逸辰通房丫头的丫鬟,你说是不是?你怎会看上个婢女?” 东方逸仙停下脚步,阴沉着脸,盯着袁清霄道:“是的,因为这婢女顺从,规矩,颇和我意,我此生最不喜女子像乌鸦一样聒噪,你是不知道,还是忘记了,每年都要我提醒一回吗?” “逸仙哥哥,人家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袁清霄立刻收起气焰,小声道,她望着东方逸仙,眼中满是喜爱,眼神流露出馋涎欲滴的表情。伸手拉起东方逸仙的手,娇滴滴道:“逸仙哥哥,你若是还生气,就打清霄几下出出气吧。” 东方逸仙急忙抽出手,冷冷道:“真知错了吗?下不为例,等你嫁过来后,绝不允许再出现类似情况,否则我会严惩不贷。” “逸仙哥哥,你说什么?”袁清霄眸子里闪耀着兴奋的火苗,开心道:“你同意娶我了吗?真的吗?” 若兮发现这女魔头的脸上居然飞起一阵红霞,心中不由奇怪。这妖精模仿的可真是惟妙惟肖。原来,袁清霄在大少爷面前也是这般温柔,这般期待跟他在一起。 “父母催得很紧,就先把婚事办了吧,若是依着生意忙碌,就是七老八十也还在路上奔波呢,岂不是浪费了你的青春。”东方逸仙温和的望着袁清霄。 “逸仙哥哥,你真好。”袁清霄眼中有泪光闪烁。 东方逸仙望了一眼若兮,道:“沙子,还不快来拜见主母,以后要听从主母管教,好好服侍。” 若兮知道东方逸仙要撤退了,留给她时间跟袁清霄独处,伺机将发箍给她戴上。若兮忙跪地行礼,道:“奴婢沙子,拜见主母。” “沙子妹妹休要多礼。”袁清霄居然伸手扶起若兮。 东方逸仙道:“沙子,你服侍好主母,我要出府看看东方窑厂的情况,这回莲舟订出很多货,客户都要这冰透白瓷瓶,我们自己做一批,让沈腾帮我们做一批,有钱大家一起赚。你把图纸配方给我。” “是,大少爷。”若兮从怀里掏出纸笔,很快书写绘画,袁清霄打量着她,心道,这贱婢居然还有这本领,难怪逸仙喜欢她,我若是把她虐傻了,逸仙还会喜欢吗?想着此处,唇边浮起一丝恶毒的冷笑。 第一百二十二章 无极光鼎 东方逸仙一走,袁清霄脸上倏然变色,面具一摘,又恢复嚣张跋扈的模样,她盯着若兮,阴沉道:“你跟我来,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只要有一丝隐瞒,就让你跟逸辰的通房丫头一样,十指皆断。” “是。”若兮低声道,跟在袁清霄身后走进睿智院,春喜,雾妳、醒儿见袁清霄气势汹汹,满脸阴暗犹如乌云密布的天空,她们急促的脚步声,就像隐隐的雷声,而袁清霄的眼光,更像是阵阵骇人的闪电,丫鬟们不敢直视,即使偷偷一眼,也会胆战心惊。 春喜见只是袁清霄带着若兮回来,大少爷也没跟着,心里更是慌得要死,吓得脸色惨白,心道,她若是人还好,这家伙就是恶魔,这府里谁能逃过一劫,沙子有机会也不跑,真是太傻了。 “清霄小姐,金安。”春喜、雾妳、醒儿齐齐跪地道。 “起来吧,都在外面候着,不招呼不许进来。”袁清霄盯着她们道:“无论听见什么动静,都不许离开房间,否则杀无赦,听清楚了吗?” “是,奴婢遵命。”春喜等人颤抖道。 “沙子,进来吧。”袁清霄声音就像丧钟一样沉闷,若兮在门口一迟疑,一下撞在门框上,“咚”的一声,磕的可不轻,袁清霄回头一看,只见若兮脑袋肿起一个大包,笑道:“这是什么礼节,我这还没问呢?你就怕成这个样子吗?” 若兮脸色苍白,垂眉低目的跟着袁清霄进入书房,袁清霄坐在榻上,身边的哑巴侍女们立即各司其职,有趴在地上,给她放脚的,有捶腿按摩的,有捏肩的,有沏茶的,大家围着她忙碌起来。 若兮不安的站在袁清霄面前垂着头,袁清霄抬眼望着她,道:“你不觉得比我高吗?”手指一点,示意她跪下来。 若兮跪下,目光游移不定,根本不敢看她。袁清霄捏住她下巴,道:“你一直都这么蠢吗?逸仙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女子。”她猛地抬手一巴掌抽在若兮脸上,若兮身体一下倒下去,这一巴掌很重,打的若兮嘴角流出血来。 “跪直。”袁清霄厉声道:“说,你是怎么勾引的大少爷,如何上的他的床?敢隐瞒一个字,我就活剥了你。”她话音一落,哑巴侍女就端上一盘刀具,大大小小的刑具,琳琅满目。 若兮挣扎着爬起来,跪直身体,吓得哭泣,身体筛糠般的颤抖,结结巴巴,道:“我·····我没上大少爷的床,我一直都是在地下睡的。” “你在地下睡?”袁清霄满脸怀疑的望着若兮道:“他居然不让你上床吗?” 若兮摇头,道:“没上过。” “你们在房间里都干些什么?”袁清霄看得出若兮不像在撒谎,她心里顿时高兴起来,心道,这算什么?逸仙不过是看重她的手艺了,不想将她嫁出去,就留在身边使唤,居然连床都不让她上,哪里会是什么通房丫头,哪个男人会舍得让自己心爱的女人睡在地上? “给大少爷按脚,一直按到他睡着了,伺候他洗漱,做的不好就罚跪,奴婢愚蠢经常被罚。”若兮战战兢兢的说。 袁清霄冷笑道:“长青活着的时候,也干这活,现在她死了,你就是洗脚丫鬟了。逸仙有这习惯,他一直都这样。你还真是挺老实的,他说你顺从,规矩,看来不假。你不会勾引他,所以,他就留你在身边了。你给我记住,你敢对他有一丝非分之想,我就让你做下一个莲舟,浑身长满猪毛,恶臭难闻,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奴婢不敢。”若兮匍匐在地,袁清霄得意的大笑道:“我谅你也不敢,我问你,你在王家这些年,可曾看见过欣竹仙姑仙灵?她女儿若兮可会什么法术么?” 若兮摇头道:“老爷行医,若兮小姐在旁帮忙,夫人打理家务,一家人都不会法术,我没见过欣竹仙姑显灵,在王家我也不能进屋,只能在院子外面的草垛里过夜,所以,主人家的事情,并不清楚。” “你很诚实,跟我看到的一样。”袁清霄向端着刑具的哑巴侍女,一摆手道:“你们下去吧。留着她这张皮,给逸仙使唤吧。” 她盯着若兮叹了口气,道:“我倒是真想有个女子做我情敌?折腾折腾她出气,可是你,哎,算了吧,你在王家就被虐的体无完肤,连欣桐那狐妖都不屑一顾的蠢丫头,我怎会有兴趣?你下去给我准备一箱玫瑰精油,我回将军府送人。” “是,奴婢这就去采花制作,只是暂时没有包装的冰透白瓷瓶,要等大少爷那边生产出来才能包装。”若兮起身道。 “那就等逸仙的瓶子做好再包装,我也倦了,你下去吧。把走廊里那几个丫鬟也弄走,我不用华府的丫鬟,看着恶心。”袁清霄刚说疲倦了,就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 “是,奴婢告退。”若兮恭谨行礼退下去。 “你们也全出去,我要睡一会。”袁清霄打发走哑巴侍女们,她今天恶战黄白大仙,东门雪狐,本就累了,关键是被那一盆粪水泼的法力大伤,不然,谁又能破的了她的无极光锁? 若兮一旁观察着她制作的傀儡纸人若兮,并没有引起袁清霄的怀疑,心里暗暗窃喜。这是继胭脂唇兔之后,若兮的又一个傀儡产品。 傀儡纸人沙子,从书房走出来,就召唤春喜、雾妳、醒儿一起出去采摘玫瑰花,制作精油。哑巴丫鬟们也都退出来,隐形的若兮悄悄走到袁清霄身边,望着她,心道:“伤害豆花,十指皆断,当我若兮是吃萝卜的兔子吗?”她掏出雅安姑姑给的发箍,就扣在袁清霄脑袋上。 袁清霄睡意朦胧之中,只觉头上一紧,刺痛入骨,一下从榻上跃起,大叫道:“萧索贱人,你敢害我。”只见袁清霄身体突然变成一束白光,从头上紧扣入骨的发箍上穿出去,发箍掉在小榻上,若兮拔出毒龙杵,猛扫白光,那白光“啊呀”一声惨叫,从空中落下一个香囊,就消失不见了。 若兮捡起香囊揣在怀里,追了出去,外面安静如常,毫无踪影。她也不知这袁清霄倒底如何?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就听府里一阵骚乱哀嚎,只见训诫房方向火光冲天,若兮忙奔过去,她知道定是这妖孽大发雷霆,找雅安拼命去了。 若兮赶到训诫房时,就见训诫房已然是一片火海,只是非常奇怪,这火焰居然只是围着训诫房燃烧,其它地方安然无恙,显然这妖孽不想跟东方逸仙撕破脸皮,火焰中雅安、李婆婆,被吊在空中,身上的衣服上都是火苗,只听袁清霄愤怒嘶吼道:“萧索贱人,你给我出来,暗箭伤人,岂是青雪狐门做派?”她大叫三声,那萧索仙人一声不应,并未现身。 若兮默念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万魔退后的“无敌金刚墙咒”走进大火中,护住雅安、李婆婆,雅安被打伤了,身上一直流血,李婆婆早就失去意识,若兮拿出两道止血符,给二人贴上,又拿出身上小剪刀,按照二人形状剪出纸人,剪了二人头发,最后拿出隐身符给二人贴上,就在她们身形消失的同时,若兮扬手一抛纸人,就见两个傀儡,雅安、李婆婆立即活灵活现的从空中咆哮着冲向袁清霄。 这一列的操作快如闪电,都在袁清霄眼皮子地下完成,袁清霄没有察觉,只是因为若兮操作的太快,她准备好了,隐身符法咒,跟扬手抛出傀儡纸人,几乎同步进行,火焰硝烟中根本无法分辨。 袁清霄大惊,怒骂道:“好个贱婢,你主人不出来,我就弄死你们。” 袁清霄手掌一翻,手心里现出一个小宝鼎,这宝鼎精光四射,巨大的虹吸之力,傀儡雅安、李婆婆毫无招架之力,就被吸入宝鼎烘炉之中,惨叫着化成灰烬。 若兮看得冷汗如雨,身上衣衫顿时湿透了,心道,这妖孽居然有无极光鼎,莫非她就是无极光世界主送到百合王世界主身边避难的姝女公主,她对百合王痴迷,由来已久,羊皮经卷显现出来的记载,正有此物。 这宝鼎虹吸万物,熔化一切,神魂俱灭,羊皮经卷里根本没有任何可以破解的办法。 袁清霄一挥手,训诫房的火焰就熄灭了,只听她长笑道:“逸仙怎么会缺一窝狐狸的保护,就算他现在肉体凡胎,也还有我在身边,谁敢伤害他一根汗毛,就在这宝鼎里灰飞烟灭吧。”说着狂笑而去。 袁清霄一走,训诫房立即回复如初,就像在洪武院里一样,那些火中丧命的仆妇,一个个都复活了,栩栩如生,但是若兮知道,这些不过都是幻想,都是给东方逸仙看得,她对东方逸仙还是非常顾忌的。 若兮见她离开,忙将雅安、李婆婆扶回密室,雅安握着若兮小手,垂泪道:“好孩子,今日真是多亏你了,否则我跟李婆婆早就化成灰烬了,这妖孽今日露了家底,她不是妖精鬼怪,但是比任何妖魔更可怕,我们青雪狐门惹不起她,所以萧索仙人才没出面,即使出面,也不是她对手,何况萧索仙人······”雅安没有说下去,眼中暗淡的神情,极度颓废,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跟第一次见她时判若两人,若兮心里一沉,暗暗道,对手强大到不敢去触碰,甘心被宰割,才是最大的悲哀。 “雅安姑姑,你们先好好养伤,这里有我,我跟大少爷会慢慢跟她周旋,我见她对大少爷还是颇为客气的,不知是何缘故?”若兮疑惑的问。 雅安在床头的首饰盒里拿出一颗莹润的小珠子,放在若兮手里道:“沙子,保护逸仙跟东方家的重任,雅安就拜托你了。这颗珠子是逸仙降生时,稳婆在血盆里捡到的,它当时嵌在逸仙佩戴的那块玉佩上,逸仙的身世绝不平常,他携带这块美玉降生人间,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不知何方神圣渡劫,我没有将此事告知萧索仙人,保守这个秘密至今,这颗珠子一定有玄机,你拿回去跟逸仙一起研究,在没找到破解无极光鼎良策之前,不要再跟她正面冲突,神魂俱灭可不是闹着玩的。” “是,沙子知道了。”若兮将这颗珠子揣在怀里,心里惊奇道,这颗珠子怎么跟我降生时带来的珠子一模一样呢?她情不自禁的摸了一下自己脖颈上挂着的小珠子,突然觉得内心一阵激荡,血液沸腾。雅安姑姑给的那颗珠子,咕噜噜竟自己爬上若兮脖颈,跟她颈上的珠子粘连成一体。 第一百二十三章 神珠如意瓶 若兮不敢多想,也不敢跟雅安多说,她知道此刻东方逸仙一定知道,她也失败了,心里一阵难过,出府就唤来小黑,直奔桃溪后山去找小飞蛇它们商量对策去了。 此刻,洪武院的大夫走马灯一般,一波刚走,一波又来,李正元在屋里转来转去,望着昏迷不醒,流血不止的豆花,思虑半晌狠心道:“逸辰,截肢吧,若兮姑娘的两只手都保不住了,避免感染蔓延,唯有此下策。”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东方逸辰绝望的看着脸色惨白的豆花,心疼万分。 李正元突然想起东方莎环开业那日,沙子救治金老爷脑卒中时的手段。忙问道:“沙子姑娘呢?她看过了吗?” “她······哎·····也没办法。”东方逸辰苦涩道,心想,若兮陷入此等境地,袁清霄连挫东门雪狐、黄白大仙。若兮生死未卜,怎有时间顾及其它?豆花只能靠我们了。 “正元兄,一切拜托你了。”东方逸辰看了一眼,豆花惨不忍睹的双手。 “你回避吧。”李正元叹了口气,无奈的从药箱里取出刀子,命丫鬟将豆花用绳子捆敷在床上,免得手术时移动,丫鬟下手很重,绳子紧紧捆住豆花双腿,腰身,正要固定双肩时,就听豆花虚弱的叫道:“沙子,欣竹姨母,救我·····”她大叫着惊醒,猛坐起身来,望着自己断指,绝望的哭泣道:“让我去死吧,我不要做没手的残废。”她心疼如绞,捂住自己胸口,突然摸到若兮塞进怀里的符咒。 “豆花,听话。若不截肢,你会没命的。”东方逸辰忍着眼泪,深沉道:“即使没手,我也会照顾你,疼爱你一辈子。” “二少爷。”豆花一脸泪痕地望着东方逸辰,她从没听过逸辰说过这么温暖的话,感激的泣不成声。 豆花艰难的从怀里,用双掌夹出若兮给的符咒,望着东方逸辰道:“我先试试这个,若是不行,就听二少爷的话,截肢。” “嗯。”东方逸辰用力点头,望着豆花,这一瞬间,她在他眼里突然变得美丽起来,就连平日那双最看不上的小眼睛,都格外娇俏清亮起来。 豆花双手合十,只见符咒在豆花双掌之间神奇的演绎着止血,续断,修复的功能,李正元、东方逸辰惊奇的望着豆花的手,从恶劣到必须截肢的境地,眨眼间恢复如初,宛若从没受伤一般,二人惊的目瞪口呆,豆花也未料到居然会这般神奇,心里想到继母欣桐、婉玉、姨丈死而复生,一定也是若兮,她才是真正的活菩萨,她昏迷时,感觉到了若兮在她怀里放了东西,虽然不知是什么? 豆花松开手,那张符咒落在床上,豆花忙折叠收好,望着李正元道:“李大夫,您给我包扎一下就好,真的不需要截肢了。” 东方逸辰见状,忙道:“对,包扎就行了。”他没想到在那种情况之下,若兮离开时,还安排好了豆花,一颗心总算踏实下来。 “不用包扎,你·····你已经好了呀。”李正元张口结舌道。 “正元兄,此事万万不可跟任何人提起,否则有性命之忧。快给她包扎吧,别让袁清霄发现。”东方逸辰严肃又焦急地说道。 “好,好。”李正元连应了两声,忙给豆花包扎,他在来的路上,就听在现场的大夫说了当时的情形。 那大夫道:“李大夫,我赶到洪武院的时候,只见二少爷的通房丫头正被鞭挞,袁府的小姐,那叫一个狠呀,抽的浑身是血还不完,逼问那丫头,她的丫鬟沙子,究竟是如何勾引大少爷?被大少爷收房的,就为这两句话,二少爷的通房丫头急了,骂道:我家沙子清白正直,绝不会勾引大少爷,也就你这口蜜腹剑的恶妇,才会脏心烂肺的冤枉好人。那袁小姐拿出铁刺拶指刑具,夹得她手指“咯咯”作响,十指骨碎昏死过去,都没说沙子姑娘半个“不”字,这样感情深厚的主仆,我还真是第一次看见。” 李正元听东方逸辰讲过沙子的过往,他们是无话不谈的好兄弟,比跟东方逸仙更随意,关系也更密切,所以,知道这豆花在家里是霸道任性,手段恶毒之人,经常虐待沙子姑娘,正因如此,东方逸辰才将她纳进房里,为的就是解脱沙子的苦难。她居然会为了护着沙子受这酷刑,还真是稀奇事,更稀奇的是她身上居然有道这么神奇的符咒。 李正元包扎好豆花的伤,就把东方逸辰拉到一边,道:“你必须跟我说,那道符咒是谁给她的?否则就太不够意思了。我忙活半天,都快担心死了。” 东方逸辰附在李正元耳边,道:“你要保守秘密,我才告诉你。” 李正元举手道:“我对天发誓。” “沙子。”东方逸辰小声道。 李正元点点头道,道:“嗯、嗯,应该早就猜到才是。她呢?不会也被那女魔头捉走了吧?” “她会有办法应付的,你别担心了。”东方逸辰内心深处,对若兮的法术是非常信任的。在他心里,没有若兮降服不了的妖魔鬼怪。 这次,若兮却真的碰到硬茬上了,她刚到后山,就见小飞蛇、黑乌鸦,都在焦急的等着她,小飞蛇见到若兮,如释重负道:“若兮,小祖宗,你可算逃出来了,再也不能回去了,知道吗?” “怎么了?小飞蛇,你的头怎么破了?”若兮抚摸着小飞蛇的脑袋,拿出止血符给它贴上,见小飞蛇身上也是伤痕累累,蛇皮破裂,像是受了毒打,再看小乌鸦的羽毛也是沾满血迹,若兮立刻察觉到出事了,紧张道:“袁清霄找上你们了?” “她没找我们,找了御云风天门的大公主,调查欣竹仙姑显灵之事?”小飞蛇蜷缩在若兮掌心里,道:“我跟小乌鸦被大公主刑讯,抵死不说你会法术之事,她要羊皮经咒,我说在欣桐那里,你只是东方逸仙的使唤丫鬟,跟普通女孩没有任何不同,他让我们带你去见她,才留下我们性命,否则就杀无赦了,大公主脾气暴躁,嗜杀成性,老祖关了她很多年,这次放她出来,就是因为,你做的这几件事情,实在太醒目了,天坑毒龙若不是用的毒龙杵,还真就遮掩不过去了。这些起死回生,骷髅生肌之术,除了御云风天门的法术,也找不出其它解释,让他们不好对法界交差。尤其是袁清霄,附体的可是你想都不敢想的大人物。” “无极光姝女?”若兮弹了一下小飞蛇的脑袋,道:“我们交过手了,她用了无极光鼎,我没干过她,回来找你们商量对策?” “你想跟她干?”小飞蛇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般,道:“我们可没办法,这无极光鼎是无极光世界的法宝,就是御云风天老祖也没有破解它的法术,何况这宝鼎跟主人共生,她不使用时宝鼎在身体里,你拿不到,她使用时,谁能抵挡那虹吸之力,早就进入炉火中化成灰烬了。” 若兮叹了口气道:“那天底下谁也拿她没办法吗?她为何死缠着大少爷不放手呀,这么厉害的神仙,却偏偏要嫁给凡人,还要附体在人家未婚妻身上,不委屈吗?” 小乌鸦猛然醒悟一般,叫道:“若兮,你真是太聪明了。我们查不到东方逸仙的前生来世,如此看来,他不正是对付姝女的利器吗?如果我推断的不错,这姝女中意之人,法界唯有百合王,这百合王当年被亲弟弟九鼎王害死,神魂俱灭,没准只是个传说,他那么厉害的世界主,怎会不给自己留余地?” “什么?你说大少爷的前世是百合王?”若兮忙拿出羊皮经卷翻看,只见在诸世界主传奇的记载里,唯独缺少百合王,他的页面上只有一颗闪闪发光的小葫芦,若兮仔细盯着这小葫芦,觉得这莹润洁白的小珠子跟自己脖颈上挂着的珠子及雅安给的珠子何其相似?除了形状不同,颜色、形状、光泽一看就是一种东西。 若兮赶紧摘下自己脖子里的项坠,小飞蛇大叫起来,道:“若兮,你脖颈里的小珠子怎么变成两颗了?老主人说你含珠下生,身世不凡,让我们守候着你跟这颗珠子,等待它时机成熟,示现天机。” 若兮道:“这颗珠子是雅安姑姑给我的,说是大少爷下生时跟他腰间美玉一起带来的,这颗珠子镶嵌在美玉上,产婆在血盆里捡到,交给雅安。雅安一直保守秘密,未曾对任何人说过,今日她受伤,差点丧命,被我救起,才托付此物。只是不知为何,我将它揣在怀里,它竟自己与我的珠子粘连在一起了。” 若兮将项坠放在羊皮经卷的小葫芦上,这两颗珠子突然一跃而起,飞到空中旋转,发出阵阵“嗡嗡”声,若兮惊愕的望着它们,片刻功夫,两颗珠子重新塑造了形状,“啪”的一声,落在经卷上,跟经卷上的小葫芦一模一样? 第一百二十四章 逸仙的前世 小飞蛇惊叫道:“若兮,原来你竟是他的人,你是从百合王宫投胎下凡的,这两颗珠子本就是一体的,名曰:冰魄如意乾坤葫芦瓶。乃是百合王世界主的法器,就像无极光鼎一样厉害。若是猜测的不错,你就是他的梳头小侍女,传说,百合王最宠爱的女子就是他在雪地里捡回来的一个小女孩,这女孩十一二岁的时候,做了他的梳头侍女。百合王遇难,灰飞烟灭。九鼎尸首不全,冰魄如意跟这小侍女一起不知所终,已经成为法界不解之谜。” “原来大少爷真是百合王?”若兮一阵眩晕,内心无比震撼,暗暗道:“难怪我骨子里都在惧怕,服从他,原来就连前世,他都是我的主人。”若兮握紧小葫芦,看着两颗珠子都变异成一体的葫芦瓶,通体莹润洁白,仔细观察,葫芦瓶里有乾坤,里面像是无穷无尽浩大,混混沌沌漫无边际。 “为何我对前世的事情一点没有感觉,我什么也看不见,听不到,也无法驱动这瓶子,我是他的小侍女,那姝女就是他的王后了?”若兮沮丧的将葫芦瓶挂在脖子上,道:“这就是宿命吗?我还想打跑了姝女,跟大少爷永远在一起,生生世世相守。” 小乌鸦见若兮颓丧的模样,就像斗败了的大公鸡,耷拉着脑袋,一副活不起的模样,哈哈大笑,道:“你现在是凡人,你的大少爷也是凡人,你俩一无所知,最明白的就是姝女,她却是附体在死人身上。这辈子的事情还理不清,上辈子跟下辈子的事情,就别多想了。你快想办法解救你的主人才是,人鬼殊途,这附体之魂怎能跟大少爷成婚,想害死他不成?” “是呀,小乌鸦。谢谢你点醒我,我管她是谁?我只保护主人的安危就是。”若兮心里顿时觉得豁朗,她盯着羊皮经卷良久,见不再发生任何改变,知道它暂时没有线索,继续翻看无极光世界记载,她看到了无极光鼎的解释,这法器原是依靠无极光世界特有的强光能量修炼而成。 一旦离开无极光世界,这种能量就会逐渐消亡,补充能量的办法,就是找到各种强烈的光源,日光、雷电、火石、流星,只要够耀眼刺目,强烈到无法忍受,都是无极光内丹收集的源泉,反之,一切黑暗、潮湿之处都是无极宝鼎所不能容忍之地。 若兮看着光源分布图,结合眼下周边的地形地势。陷入沉思,心道:“这些地方,必有一个是姝女要去的炼丹之地,我提前埋伏,在她炼丹之时,用大量青苔布局,引水围困。那无极宝鼎受不了阴寒之气,姝女自然元气大伤,宝鼎一坏,她恼羞成怒,拼死一搏,那时就会离开袁清霄的尸体,没有这个尸体,她还找什么理由,让大少爷娶她·····”若兮想到此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小飞蛇见状,笑道:“若兮,你想到什么破解的办法了?” “没有。”若兮笑道:“但是可以尝试一下,不至于束手无策,我们可以在这些地方布控。凡是有飞鸟和蛇类的地方都躲不过我们的眼目,所以,她只要寻觅光源,炼丹补充能量,就是我们的机会。”若兮拿出纸笔,画了一张大图,指着光源点道:“你们去准备大量青苔,无极光鼎最不喜欢潮湿之物。我制作一批傀儡授予他们法术,让他们偷袭姝女,即使失败,我们也没有损失。只要将姝女逼出袁清霄身体就算大功告成。” 若兮拿出雅安给她的发箍,交给小黑道:“这里面的机关很精妙,比我小时候制作的捕兽器厉害多了,你拆开研究研究,她把豆花手指都夹断了,咱们送她几个老鼠夹子不过份吧?” 小黑叼了一根树枝,放在发箍里,只听“啪”的一声,发箍猛地收拢,一下夹断了树枝,小飞蛇骇道:“这么厉害的暗器都对付不了姝女?” “她惨叫一声,变成一束白光,从发箍里钻出去,所以,我们再制作的时候,最好能更精细一点,比如,触发暗器之后,会打开一个密不透风,没有空隙的袋子。”若兮若有所思,自言自语。 小黑用力点头,小猪蹄子塔塔的在地上踏出一个大口袋,若兮喜道:“小黑,你也这么认为?你还能找到特殊的布,加持金刚网咒语?做一个魔法大口袋?” “太妙了。”小乌鸦拍着翅膀围着小黑旋转。小飞蛇也称赞道:“小黑真是个鬼才,你跟若兮搭配,可真是对手的灾难。” “就这么定了,口袋里用绿苔垫底。”若兮一拍小黑脑袋。随后,她望着小飞蛇道:“你带我去见大公主吧?毕竟她是我父母师门里的人,擅自偷练法术是我不对,她怎么处罚我,我都不反抗,也不用法术。免得她总找你们麻烦?” “真不用,若兮。”小飞蛇道:“你不了解她们,老祖一生三个女儿,嫁的女婿都对御云风天门虎视眈眈,老祖视你父亲沐风子如同己出,非但是风天门首徒,更是下一任门主,她们在你父亲生前就是百般刁难,背后杀招不断,其实,你就算不会法术,她也不会让你活着见到老祖的。”小飞蛇叹了口气,道:“这里面的事情,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的多。你就踏实跟在大少爷身边伺候,我们把一切都推给青雪狐门。”它停顿了一下,望着若兮,道:“若兮,暂时收敛锋芒,别招惹是非了。尤其,不能再公然救人,这些事情虽小,可也最容易被盯上。” “我知道了。可是,她还会再找你们,再打你们,真的不用我去吗?”若兮望着小飞蛇、小乌鸦。 “不用。”小飞蛇、小乌鸦异口同声道。 “好吧,那我送你们点东西。”若兮拿出剪刀,很快的剪出一条蛇、一只乌鸦、一只猪。抛在空中,落地就跟小飞蛇、小乌鸦、小黑猪一模一样,若兮望着它们道:“我教给你们这傀儡术法咒,这个是我自己在老祖的基础上改进的,以后,你们遇到危险,就用它们脱身。” 小飞蛇感动的缠住若兮手腕,用它的小脑袋贴着她的手指,道:“若兮,你真是太好了,太贴心了。” 小乌鸦立在若兮肩头,道:“我们有了这道护身符,就敢放心大胆的干了。不用再怕被大公主毒打了。” 小黑感激的望着若兮,眨着它清亮的大眼睛,拱拱若兮小手,就又琢磨起那发箍来。 若兮道:“小黑,回来在研究吧,先送我回府,出来这会功夫,还不知那傀儡沙子现在如何?”若兮将羊皮经咒收在怀里。 若兮忽然想起姝女遗落的一个香囊,忙掏出来交给小飞蛇道:“这是袁清霄在打斗中遗落的,你拆开研究研究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吗?” 小飞蛇叼住香囊点点头,道:“放心,若兮。你去吧,这些小事都交给我们。” 华府一切如常,宁静的夜晚就像一潭波澜不惊的湖水,每个人都是演戏的高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袁清霄单挑训诫房,大骂三声,那萧索仙人不敢应战,她一气之下,灭了训诫房的雅安姑姑跟李婆婆,望着她们在无极光鼎里神魂俱灭,烟消云散,不禁心情舒爽,一脸得意。心道:“逸仙,你还有什么帮手,能与我对抗?在百合王宫时,你法力无边,我只能隐忍做你有名无实的王后,被你冷落,现在你肉体凡胎,我一定要跟你做成一对夫妻,彻彻底底拥有你一次。” 东方逸仙傍晚回来后,就带着袁清霄跟父母家人一起聚餐,为袁家母女接风洗尘。席间贺兰、如妍、袁夫人就开始称赞沙子、莲舟的玫瑰精油,袁清霄还大方的将傀儡沙子喊过来赏赐饮食,东方逸仙想起在王家时,欣桐当面羞辱若兮的情形,跟今晚家宴上何其相似,心里不禁抑郁,但是他发现今晚沙子很反常,她眼神中波澜不惊,没有一丝感觉,眼中也没有他平日熟悉的温情,东方逸仙异常敏感,他熟悉若兮,无论她遭遇什么?或是被他惩罚,她看他的眼神,永远都是充满感**彩的,无论是仰望,感激,羞涩还是祈求,从没这般冷漠如水,她怎么了,她真是若兮吗? 用完晚餐,夫人们都去花园里听绿绮唱曲,东方逸仙带着袁清霄,沙子回睿智院,一路上袁清霄心情非常好,只听她试探的问道:“逸仙哥哥,你晚上还要忙着理账吗?” “是的,今晚要理清千华茶园的账目,亏损三年了,真是头疼。”东方逸仙回头望了一眼跟在他们身后的沙子,道:“沙子,你把精油的事情,交给雾妳、春喜,晚上在我房里伺候。” “是,大少爷。”沙子轻声道。 袁清霄笑笑道:“逸仙哥哥,我来帮你如何?这长夜漫漫,我也百无聊赖,无事可做。” “理账的事情枯燥乏味,清霄妹妹在书房里看书吧,我今年又添置不少新书,你可以一饱眼福了。”东方逸仙笑着道:“或者,我吩咐绿绮、陆媛姑娘伺候你听曲喝茶也好。” “我不要她们,不如你把沙子给我使唤吧,她按脚的手艺比长青如何?”袁清霄见东方逸仙拒绝她,直接掐住他七寸,她知道他绝不会将沙子给她用。 “沙子粗陋不堪,手艺不如春喜好,让春喜伺候你,她唯一的优点就是制作技艺高超,我还有很多制作冰透白瓷的细节要跟她商讨,你请自便。”东方逸仙在书房门口,望着袁清霄,冷漠道:“清霄妹妹,明天见。” 袁清霄被他堵得胸口窒息,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她望着垂头跟在东方逸仙身后,永远默默无声的沙子,恨得咬牙切齿,暗暗道:“东方逸仙,明天你一出府,我就弄死她。” 若兮见东方逸仙跟傀儡沙子一进门,她就趁东方逸仙不留神之际,将纸人收起来。服侍东方逸仙脱下外衣,跪地给他换下鞋子,东方逸仙望着若兮,道:“你怎么了?就算暂时找不到好的办法,也不是你的过错。晚宴上,委屈你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姝女王后 若兮并不知道晚宴上发生了什么?她也没来得及盘问纸人当时的情形,但是,她知道姝女法力高强,被东方逸仙拒绝之后,心里肯定气不过,像她那样的神仙,天眼通都是很正常的,若兮也不敢跟东方逸仙说什么?可是,她必须要把葫芦瓶给他,以大少爷的聪明,或许会发现些什么?何况,这东西本来就是他的法器。 “大少爷,您累一天了。奴婢,服侍您洗脚可好?”若兮望着东方逸仙,东方逸仙点点头,道:“好,今天走的路是多点了,有些累,你去打水吧。” “是。”若兮,退下去,春喜将玫瑰汤盆端到若兮手边时,小声道:“袁小姐在书房发飙呢?她房里刚才出来的哑巴侍女,鼻青脸肿,满嘴是血,想来是大少爷没理睬她,生气了,你要格外小心。” “我知道了。”若兮轻声道:“你也小心。” 春喜点点头,看着若兮进去伺候,心里一阵难过,心道,若哥哥与沙子妹妹都这般心灵手巧,若不是在人屋檐下,与人为奴,凭着手艺,会有多么美好的人生呀,偏偏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想到袁清霄一脸傲慢,晚宴上,说是奖励沙子,喊她去赐食,沙子跪地谢恩,本以为她会将食盘给她,却不料她将食物扔在地上,沙子在地上捡起滚了一身灰尘的糯米糕吃了下去,这才没被袁清霄抓住把柄,否则就会被惩处。 当时,春喜跟雾妳就在沙子身边,她们都觉得难堪的生不如死,若当时沙子不吃那糯米糕,若是被袁清霄惩罚,她们就一起跟她同生共死,大不了被那妖精杀了,还能怎样? 春喜心里也是暗暗佩服沙子能伸能屈,她平静地没有一丝表情,就像受辱的人根本不是她,就像那糯米糕从未被沾染灰尘,她从容谢恩,不卑不亢,吃着肮脏的糯米糕,也没有一丝嫌弃厌恶,那一刻,春喜在心里怀疑,沙子究竟是不是人?她怎么可以那么能忍? 东方逸仙仔细观察若兮,见她眼睛清亮,伺候他洗脚的时候,话语温柔,如往常一样,见她恢复正常,一颗心也就放下来。 “沙子,这是你新发明的按摩手法吗?”东方逸仙何其聪明,若兮在他脚底写字,他闭目仔细感受,立即就明白若兮的意思,若兮将小葫芦跟按摩穴位的玉棒都装在布袋里,套在手指上按摩东方逸仙的脚底,道:“是呢,而且用玉棒按摩不同的穴位,感受也不同,若是按得重了,您就告诉我。” 东方逸仙被若兮按摩的飘飘欲仙,一种从没有过的奇异感觉贯彻全身,突然,东方逸仙浑身一阵震颤,若兮吓得忙停下手,伏地请罪道:“奴婢该死,是不是弄痛您了?” “没事,你继续。”东方逸仙额头微汗淋淋,望着若兮手里的两只小布袋子,道:“只用那只按摩就好。” “是。”若兮心里暗自窃喜,大少爷已经对这小葫芦有感觉,若兮在水底又给他按摩了一阵子,东方逸仙额头、脸上、身上大汗淋漓,一下踩住若兮的小手,道:“今日,就到这里,明天继续。” “是,大少爷。”若兮端下水盆,回来在书案前研磨,伺候他理账,那一大摞陈年账目,东方逸仙一丝不苟的仔细审阅,若兮默默侍立,一会研磨,一会伺候茶水,看得姝女都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心道:“原来他真的不曾骗我,若是陪他一起看,早就心烦死了,也就那个木头人似的沙子能伺候得了他。” 姝女躺在床上,看着他们一直理账,心急道:“就不能干点别的吗?这些破账,难不成要看到天亮吗?” 这时,只听若兮轻声,道:“大少爷,夜深了,您该休息了。” “你困了?”东方逸仙看了若兮一眼,道:“困了就先去睡吧。” “奴婢不困。”若兮沏了一杯花果茶,跪侍东方逸仙,东方逸仙端起杯子,边喝茶,边看账册,若兮就跪在他身边,端着茶托等候。 东方逸仙放下杯子,站起身来,道:“既然你不困,剩下的账册,你来批阅吧,找出里面纰漏,怎会三年连续亏损?” “是,大少爷。”若兮服侍东方逸仙上床休息,就坐在书案前挑灯夜读起来,她看得非常仔细,脸上虽然写满疲倦,可是不敢丝毫懈怠。 姝女觉得心情舒畅,暗暗道:“好好享受你的最后一夜吧,明日我就会让你像露珠一样蒸发在空气里。”她看着立在她床前睡着了的哑巴侍女,心里恨道,这些蠢货,抽筋扒皮也褪不尽骨子里的懒惰。 姝女拿起枕头就扔到侍女头上,侍女一下醒过来,吓得跪地自扇耳光,姝女眼皮也不抬的听着侍女“噼噼啪啪”抽打耳光的声音,不一会,就见那侍女,双颊青紫,口角流血。 姝女却没有任何让她停手的意思,那侍女实在打不动了,不住磕头求饶,姝女冷哼一声,道:“这等蠢物,留着有碍观瞻。”拿出无极宝鼎就收进火炉里焚烧成灰烬。 外面侍立的哑巴侍女,吓得裤子都湿了,袁清霄杀人不眨眼,袁府丫鬟更替迅速,那些进府不久的丫鬟,就像露珠一样蒸发,谁也不知她们去了哪里? 姝女望着无极光鼎,看着里面火焰泛红,心里暗暗道:“我要尽快补充能量,这萧索仙人太阴险,不肯光明正大的跟我较量,尽耍些下三滥的手段,这被粪水泼了之后,宝鼎的颜色都暗淡了。”她起来披上衣服,揽镜自怜,心道:“逸仙,你就是个大傻子,本尊这等美人你都不放在眼里,袁清霄这样的货色,你又怎会珍惜,又或者,这浩瀚天宇之中,就没有一个女子能让你心动?” 姝女手指轻轻在铜镜上一拂,就见若兮还在看账目,那东方逸仙睡得深沉,深邃的轮廓,英俊的让人窒息,姝女望着他,情不自禁的摸着铜镜,低低梦呓般的叫着他,道:“王上······” 东方逸仙一袭白衣,在柔和的灯光下,仿佛整个身体都在发出圣洁的光芒,姝女看得**焚身,她知道,即使已经是肉体凡胎的百合王身体,也散发着迷人的幽香,看到沙子居然能跟他同室而居,还能睡在他地板上,就嫉妒的发狂,想到她在百合王宫贿赂大宫女将王上的巾帕隐藏起来,放在枕边,每夜轻轻嗅着他的芳香入睡,日子便是无限美好,可是这样的美好,也与她无缘,百合王渡劫,被九鼎王毒害,神魂俱灭,她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他的线索,为了跟他在一起,她不惜屈就在一个凡女的身体里。 “王上······”姝女内心狂喊着,痴痴地凝视着东方逸仙,恨不能马上就跟他完婚,她呼吸急促,捂着胸口不住喘息。只见她附体的袁清霄一阵感伤,泪流满面。 袁清霄的身体忽然变得透明,像云雾一般,在这薄薄的云雾后面,一张绝世美艳的脸,若隐若现的浮现出来,她的身体曼妙多姿,这景象只持续了一刹那,瞬间消失,只听姝女轻轻啜泣,道:“你这折磨人的冤家,我独守空闺数万年,就想能拥有你片刻,哪怕就是拥抱一下,姝女也死而无憾了。” 这时,就听见楼下有仆役们晨练的声音,知道此刻已经三更了。 姝女瞟了一眼铜镜里的若兮,见她还在看账目,整整一夜未眠未休,白天采玫瑰花,炼精油,不见她有片刻休息,晚上又看了一夜账册。心道:“这沙子真是能干。她若不是东方逸仙的丫鬟,我留在身边使唤也不错,可惜了。”她看着若兮放下账册,起身悄悄在一个小柜子里拿出一张床单,铺在东方逸仙床边的地板上,也没有枕头,也没有被子。就像小猫似的蜷缩成一团睡着了。 华府仆役三更起床晨练,主人四更也要起床去练功房,东方逸仙醒来时,若兮还没醒,他轻轻咳了一声,若兮忙爬起身来,跪地告罪道:“大少爷,您醒了,奴婢贪睡了。” “很晚才睡?”东方逸仙望着若兮道:“账目看得怎样?” “奴婢整理了全部账目细节,发现亏损都发生在每月初一、十五这两日。表面原因是茶师父操作失误,原本很好的茶,在这两日不是欠了火候,就是炒焦了,茶农也会出现状况,让大批好茶受潮,遇水,霉变,这样一来,一个月的辛苦全部徒劳,让本来盈利的订单,全部亏损掉。”若兮望着东方逸仙,道:“所以,我认为只要查清这两个日子,茶农们发生了什么情况,就能找到持续亏损的症结了。” “不错,知道去寻求事情背后的真相了。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处理。”东方逸仙道:“今日正好是初一。” 若兮折叠好床单,道:“奴婢伺候您洗漱后,马上就去千华茶园调查此事。” “去厨房吃点饭再去。”东方逸仙吩咐,他早餐要跟袁清霄一起吃,当然不能让若兮在身边,免得若兮又被袁清霄羞辱虐待。 第一百二十六章 千华茶园 “是,大少爷。”若兮默默退下。 姝女望着铜镜,抚摸着自己如云般的长发,嗤鼻道:“沙子,也不过就是个奴婢,逸仙怎会真的中意她,这木头似的贱婢,除了说,是。还会什么?”她精心梳妆打扮一番,就去找东方逸仙。 若兮去厨房拿了一个白饼,匆匆离开东方华府,赶赴千华茶园。 话说这千华茶园,三年前还是东方茶业旗下的第一大茶园,地域比九凤茶园大一倍,出茶量最高,后来经营不善,茶品质量不均衡,就完全被柏楚管理的九凤茶园取代。 千华茶园离桃溪村不远,整个茶园在桃溪村后面的山坡上,是若兮采药的必经之路,她对那里地形非常熟悉,它地势最高,环境优美清幽,加之三年来,各种传闻,都有妖异之事发生,所以,也是若兮布控光源地点之一。 若兮来到茶园时,太阳刚刚升起,朝阳似火,霞光满天。郁郁葱葱的茶园,青翠欲滴,山间野花灿漫,小黑叼下一朵山茶花,用它的大鼻子拱着若兮。 若兮拿起山茶花,低头闻了一下,道:“好香。”用小手拍拍小黑的大耳朵,道:“谢谢小黑。”她随手就将茶花插在头发上。 小黑高兴地围着若兮的腿,一圈圈的跑。这时,若兮就听前面茶庄里传出一阵阵敲锣打鼓声,若兮轻轻道:“小黑乖,自己去玩。”说着隐去身形,进入茶园。 若兮走进茶园,就被眼前的景象着实吓了一跳,只见茶园里跪满了茶农,他们正在虔诚礼拜自己母亲的画像,而在前面设坛场做法事的人正是自己的两位姨母,还有雪菲,只见雪菲头戴面纱,一身雪白衣衫,将身体容貌都捂得严严实实,唯恐露出破绽。 欣桐姨母手里拿着锣鼓敲打,只见欣惠姨母口中念念有词,细听之下没有一句咒语,都是歌词,只因念诵得太快,谁也听不清楚到底是些什么?她唱的非常好听,那些茶农们犹如醍醐灌顶,如痴如醉。虔诚的磕头礼拜。拿出自己身上仅有的银钱供养,只见欣桐,逐一收取银钱,装进口袋,说道:“你们得罪了龙王三太子了,以后非但初一、十五这两日会瞎,若是不做法事解决,就是常年累月也见不到光明了,那时可就不是卖不出茶叶,赚钱多少的问题,那是要活活饿死了。” “菩萨大慈大悲,我们若是全瞎了。真会饿死得呀,您老快请菩萨做法救救我们吧?”一个茶农哭道:“师父慈悲,在求求您家菩萨吧,我们已经把吃饭的钱都拿出来了呀?若是再不好,就只能等死了。” 只听欣桐道:“各位想想,你们这三年里请了多少法师来看,就是东方大少爷,也请来不少人吧?可是有效果吗?你们初一、十五,不还是瞎吗?你们上下苦守秘密,不敢将真相告诉主家,不就是怕土拨鼠大人报复,降灾给你们瞎一辈子吗?我们敢管你们的事情,就是要费心费神的去求土拨鼠大人,让他开恩,放过你们,你们只供养这么点钱,让我怎么去打点呢?” “师父慈悲,我们实在是拿不出银子了,这些都是棺材本,吃饭钱了,只要您治好我们的病,该多少是多少,我们卖茶慢慢还您,求您快救救我们吧。”茶农们不住哀求,磕头,若兮见他们全部瞎眼失去光明,心道,难怪总是出错,原来是根本看不见东西,又怕此事泄露遭遇报复,勉强上工,必然全体出错了。 “哎,也罢。我们姐妹就当是做好事吧,这哪里能赚着钱呀,你们若是好了,可千万不能赖账呀。我们拖家带口,也是指望银子吃饭呢。”欣桐包好银子,收拾供台,道:“大家也别太着急了,这坛场怎么也要七天七夜才能奏效,你们这么多人,多大的菩萨能一下子都治好呀,今日先到这里,等我们回去之后,会继续做法,你们就在家里安心等候,没准一觉醒来,眼睛就都好了呢。下个十五再也不用担心眼瞎误事了。” 茶农们听此言纷纷磕头致谢,道:“我们信得过菩萨灵验无比,连毒龙都能收服了,我们这点眼疾又算什么?辛苦二位师傅了,辛苦若兮姑娘了。” “不谢,不谢!修行人,降妖伏魔,为民除害都是应该的。”欣桐、欣惠拉着雪菲,背着包袱就匆匆下山,离开千华茶园。 茶农们起身长吁短叹的摸着路,各自回家。若兮跟着几个茶农回家看看,真的已经是山穷水尽了,一家老小坐在空空如也的屋子,抱着水瓢喝井水,米缸都见底了。一个瘦得皮包骨头的小女孩,哇哇大哭道:“我饿,娘亲。我好饿·····” 若兮一下想起儿时的珠儿妹妹,心里酸涩,眼泪就流下来,心里恨恨道:“怎么可以骗这些可怜人的救命钱呢?姨母们已经有了屠龙赚的百两黄金,还有祠堂工作的月奉,婉玉、雪菲也有月奉,难道不比以前的日子强千万倍吗?为什么还出来骗钱?” 若兮看着被欣桐拉扯着,极不情愿,又毫无办法的雪菲,心里一阵难过,心想,雪菲心里会多难过呀,她自幼善良,最见不得别人受苦,让她骗这些人的钱,真是比杀了她还难过。 若兮走出茶农的家,立在茶山的最顶峰,远远望去,山下云雾缭绕,忽听林间一阵骚动,树上的飞鸟,惊起扑棱棱尖叫着飞走,地上的野兔、野狐、都四散而逃。 若兮急忙爬到一棵大树上,双手紧紧搂着树干,凝神屏息,看看到底是何妖孽,只见山峦间飞出一群黑蝙蝠,蝙蝠后面是一只巨大的土拨鼠,土拨鼠手里拿着一只细长的白棍子,这棍子生的奇特,雪白细长,棍子的顶端还盛开着一朵毛茸茸的紫花。 若兮心道,这土拨鼠也成精了吗?努力搜所这几日背诵的经咒里并没有土拨鼠成精的记载啊,若兮灵光一闪,心道:“老鼠精是有记载的,管它是不是一类,先收了再说。” 若兮从身上拿出毒龙杵握在手里,刚想施法念咒,就见一条瘦小的黑影闪过,那人一落地就与土拨鼠站在一处,只听那人道:“孽畜,还不快快束手就擒,真要黄白姥姥扒下你的皮来吗?” “黄白大仙?是大少爷请来的吗?”若兮隐身观察着他们,伺机而动。 黄白大仙口施法咒,只见一道白光罩住土拨鼠,那白光变换成一道道光圈,一圈圈束缚住土拨鼠,土拨鼠大怒,口吐人言道:“黄白大仙,你要是识趣就快快滚开。否则别怪大爷不客气。” 黄白大仙嘿嘿笑道:“我何时怪你了?有什么招儿尽管使出来?就是你要唱歌跳舞给我看,我也不介意。” “你也配欣赏土拨鼠大爷的歌舞?”土拨鼠轻狂一笑,道:“小老太太,我看你也不傻啊,毒龙那趟浑水都不去趟,何苦来此搅和。还是快回家去吧。”土拨鼠奋力一挣,那白色的光圈一下碎掉。 黄白大仙大惊失色道:“土拨鼠,有两下子。”只见黄白大仙,一抖手中飞出一条黄色的烟笼,那笼子像云烟一样飘到土坡鼠脑袋上,土拨鼠一低头,只见一群黑蝙蝠一下钻进烟云笼去,一阵惨叫挣扎,笼子里的黑蝙蝠羽毛尽落,瞬间化成烟雾,一股股烧焦肉的味道弥漫开来。 “过分了啊!”土坡鼠道:“你现在滚,我还能留你一条性命,再过一会,就是叫爷爷,也救不了你性命了。”话间只见土拨鼠拎起手中的白棍子,一指黄白大仙的眼睛,只听黄白大仙一声惨叫,瞬间失明。 黄白大仙捂着眼睛,痛不欲生的叫道:“土拨鼠,你这无耻妖孽快杀了我吧。” 土拨鼠道:“我从不杀人,你快滚吧。回去一传十,十传百,把你黄白门里子子孙孙都变成瞎子,岂不更有趣。” 黄白大仙悲愤道:“今日是我技不如人,要我回去祸害子孙,把我黄白大仙看成什么人了。”说着黄白大仙一刀割断自己咽喉,气绝身亡。 若兮看的心惊胆战,掌心都出汗了。刚想下去施救,只听土拨鼠道:“你以为死了就完了,简直太天真了。蝙蝠,送她回家。” 一群蝙蝠叼起黄白大仙腾空而去,土拨鼠拿着白棍子指指点点道:“土地小儿,快出来汇报,今天谁来这里了,怎么有陌生的气味呢?” 若兮就见一个小矮人从地里冒出头来,一动不动地望着土拨鼠,道:“土拨鼠大人,您有何吩咐?” 土拨鼠道:“刚才谁来过?” “若兮姑娘和她的两位姨母,坛上供奉的是降服毒龙的菩萨,那菩萨生前可是御云风天门的弟子,你就快不能愉快地玩耍了·····”小矮人说完就钻到地里不出来了。 土拨鼠大笑道:“我还当谁呢?原来是庄氏姐妹,销声匿迹这么多年,终于还是忍不住蹦出来了,很好,金戈门正找她们呢。” 第一百二十七章 百毒符咒 小矮人一下从地里冒出头来,急声道:“土拨鼠大人,你敢打屠龙菩萨姐妹的主意?她们跟金戈门有什么关系?” 土拨鼠拄着他的白棍子,铛铛的敲着地面,道:“小老头,我说你是不是太闲了,打听这些做什么?她们本就是金戈门的人,还曾是我训练出来的歌姬。只是,年轻时就很蠢,上了年纪,更愚不可及。居然敢跑到这里来,真是要钱不要命啊,难道不知,凡是被我这丧门棍指点的人,都会一传十,十传百,乃至无数的,这丧门棍上的紫芸花毒,剧毒无比,蕴藏在空气里,受体的身体,毛发、衣服,乃至呼吸,无孔不入。除了迦楼罗王的眼泪,无药可解。试问天下,谁能让迦楼罗王掉眼泪?” 若兮一听此言,顿时吓得浑身冰冷,马上拿出百毒符咒贴在身上,心道,不知管不管用,先贴上再说,若是我也瞎了,就自己躲起来,千万不能传染给别人了。也不知这土拨鼠之言,是真是假?反正眼下茶园的人都瞎了,黄白大仙双目失明,自杀而亡,无论如何要阻止姨母她们回家,免得感染了家人,病毒扩散出去,一旦蔓延,后果不堪设想。 小黑知道事情紧急,风驰电挚一般奔向桃溪村,路上还是没有遇到欣桐、欣惠、雪菲三人,她们提前在山下雇了马车,很快就到了家。 欣桐、欣惠拿着银子,兴高采烈,心想有欣竹仙姑这块招牌,赚钱简直太简单了。只有雪菲闷闷不乐,觉得自己太可恶了,跟着母亲去骗这么可怜的瞎子,他们都快饿死了,还骗他们的钱,雪菲心里难过,眼中流下泪来,忽然只觉眼前一黑,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吓得惊叫起来,哭道:“娘,我瞎了,我什么也不看见了。”雪菲捂住双眼,崩溃大哭。 这时,欣惠、欣桐也尖叫起来,捂住眼睛,大哭大叫道:“子谦、仕奇,快来人啊····” 郭子谦、王仕奇、婉玉、豆花四人正在吃晚饭,就听欣惠、欣桐、雪菲三人大声哭喊,四人忙起身跑出去看,就见欣桐、欣惠姐妹和雪菲,被一阵无形却是强大的力量席卷到空中,身体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钟摆般摇晃,很快她们被挂在院子里的大树上,欣桐、欣惠、雪菲大声尖叫,吓得魂飞魄散。 王仕奇、郭子谦、婉玉、豆花,吓得面色土灰,豆花失声哭求道:“欣竹姨母,救救我们。” 婉玉也双手合十,脸色惨白的哭求,道:“若兮妹妹,快来救救我们啊!” 这时,只见欣惠、欣桐、雪菲身上被卷上了一层草席,又被蒙上了一层棉被,然后就都消失不见。 若兮没现身,她怕吓坏姨丈他们,给三人贴了梦符,她们立即停止叫喊,昏睡过去。若兮像拖死狗一般将她们拉到后院猪圈里去,用绳子捆住三人手腕,现出身形,拍拍三人脸颊,轻轻唤道:“夫人,您快醒醒。” 欣惠悠悠转醒,随后是欣桐,最后是雪菲。三人听到若兮声音,一睁眼仍是漆黑一片,吓得尖叫道:“沙子,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雪菲惊喜道:“若兮姐姐,快救救我们。” 欣桐、欣惠拼命挣扎,手脚被捆缚,动弹不了,只听圈里母猪哼哼直叫,骂道:“小贱人,你居然把我们弄到猪圈里来了。” 若兮忙道:“夫人们请恕罪,沙子情急之下,实在不知到何处去?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为了钱出去招摇撞骗,那千华茶园里的茶农中的是土拨鼠的丧门棍,丧门棍上的紫芸花毒,传染性极强,整个茶园的人无一幸免,你们已经被传染了,若是不隔离,老爷们、婉玉、豆花,都会被传染,然后会传染给坟场、东方华府,乃至于整个凤翔百姓都会变成瞎子。您教教我,该怎么办?”若兮黯然道:“如果我也被感染了,日后,咱们就在这猪圈里度过余生吧,只求这头母猪不要嫌弃我们才好。” 雪菲一听,吓得魂飞魄散,哭道:“姐姐,我不要变成瞎子,你快救救我吧。” “呸呸呸,死沙子,快放了我,否则我饶不了你。”欣桐愤怒的大叫道:“你放屁都没味,撒谎都编不圆,土拨鼠哪里有什么紫芸花毒,我们比你更了解他,他手里的白棍子不过就是装瞎眼婆婆的物件罢了,你休要骗我们。快放了我们,不然我就喊人了。” 若兮道:“我言尽于此,你们好自为之。尽情喊吧,我走就是了。” “若兮姐姐,你不要雪菲了吗?”雪菲绝望的哭道:“若兮姐姐你不要走,雪菲害怕·····”雪菲嚎啕大哭起来。 “臭丫头,你有点志气行不行?”欣桐恶狠狠的咒骂道:“沙子,你这忘恩负义的逆子,就是这么哄骗你死去的娘吗?这样对待我们,你会下地狱,下油锅,万劫不复的。” 若兮叹了一口气道:“大家都在黑暗的地狱里,即使我下油锅,也与您没什么益处,何况若兮早已不是若兮,而是夫人家的沙子奴婢而已,您就大声喊人吧。” “沙子,我们错怪你了,你别走。”欣惠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用胳膊肘碰触欣桐道:“欣桐,你可能不知道,土拨鼠的白棍子上的紫色花蕾,真的就叫“紫芸花”,是瞎眼婆婆米氏之物,我信沙子说的都是实情,我们真的不能将紫芸花毒传染给别人。” 欣桐急道:“那也不能将我们扔在猪圈里呀,沙子,咱家有地窖,你叫姨丈们收拾收拾,给我们些生活用具,我们就在地窖里不出去还不行吗?” “好,夫人们稍候片刻。”若兮道:“沙子这就去让老爷安排。”若兮转身就走。 欣桐脱口而出,道:“若兮,我·····我们一辈子都会这么瞎了吗?” 若兮回头望了她一眼,道:“夫人,您喊错了,我是沙子。我不知道去哪里讨迦楼罗王的眼泪,除此之外,土拨鼠说无解。” 欣桐感觉心里咯噔一下子,冰凉冰凉的,像瞬间沉入湖底。无尽的黑暗,包围着她,她心里竟是无比落寞,她想死死地捉住若兮,一刻也不想让她离开身边,她想欣竹姐姐马上就能解救她们。 若兮回到家,现出身形。就见姨丈们、婉玉、豆花正急得团团转,婉玉一见若兮,立即扑上去,想去牵若兮的手,若兮一下避开,躲到一边,道:“不要过来。” 婉玉望着若兮,哭道:“若兮妹妹,我娘和姨母,还有小雪菲没了,不知被什么给带走了。” “她们去千华茶园做法事,染上了紫芸花毒,双目失明,这病传染迅速。”若兮黯然道:“整个千华茶园两百多人无一幸免,且是无药可医。虽然只有初一、十五两日失明,但谁也不知惹怒了土拨鼠后,会不会永远都失明了呢?” “啊!这可如何是好。”王仕奇后退几步,捶胸顿足,道:“早就劝说过她们,这样的钱,坚决不能碰,就是不听,落得如此下场。” 郭子谦忙关切的问道:“若兮,你没事吧?你怎知道的这样清楚?” 若兮道:“大少爷派我去千华茶园查账,正好遇见她们,我也怕自己感染发病,你们速去打扫地窖,放好必备的生活用具,每日给她们送饭,戴上面巾,用轻纱蒙住眼睛,在我没找到救治的办法之前,不要让她们出门,免得传染他人。” “好,我们这就去收拾地窖。”郭子谦、王仕奇急忙带着婉玉、豆花布置地窖,若兮回去解开三人绳索,道:“夫人,我们回去吧。” 欣桐、欣惠互相搀扶,欣桐扯着若兮的衣襟走出来,若兮拉着雪菲冰凉的小手,她身体筛糠般的哆嗦,若兮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张百毒符贴在雪菲头上,心道:“我的符咒应该是解不了紫芸花毒的,只是,我到现在也没发病,会不会多少管点用呢?有胜于无,权当安慰小雪菲吧。” “若兮姐姐,姐姐····”雪菲一下抱住若兮,仰头望着她,若兮见她泪光浮动,满脸惊喜,不由一怔,道:“雪菲,你看到了吗?” 雪菲用力点头道:“是的,姐姐,我看到了,我又见光明了。”雪菲跪地磕头道:“谢谢姐姐,求姐姐也医治母亲、和姨母吧。” 欣惠、欣桐一听,忙也跪地哀求道:“若兮,我们错了,你不要怨恨我们,求求你娘亲也救救我们吧。” 若兮拿出两张百毒符,贴在二人头上,二人只觉一道金光闪现,眼前的黑暗尽失,一下恢复光明,就在这一瞬间,若兮将三人的符咒都收藏起来,装作若无其事又无比欣喜的样子,道:“我娘显灵了,我娘显灵了。” “欣竹姐姐显灵,欣竹姐姐又管我们了。”欣桐抱住欣惠狂喜,道:“我们重见光明了。” 若兮拉起雪菲,道:“我们回去吧。家人们都急坏了。” 欣桐扶着欣惠起身,在她耳边道:“大姐,我们一定要把若兮弄回身边来,欣竹姐姐一直跟着她,今日没她在,咱俩这一辈子就完了。” “从长计议。”欣惠点点头,心道:“豆花算什么?若兮在身边,才是护身符。”她跟欣桐对视一眼,心中所想都明白了。跟着若兮、雪菲快步回家。 庄氏姐们站在院子里,望着王仕奇、郭子谦已经将地窖收拾好,里面铺了柔软的被褥,放了食物和清水,还有水果、点心,欣桐、欣惠心里一阵感动就放声哭出来,若兮道:“我娘亲显灵治好了她们眼睛,这地窖用不着了。” 郭子谦、王仕奇、婉玉、豆花一听,立即跪倒在地,大呼欣竹仙姑保佑,一家人拥抱在一起。 若兮想到茶园还有那么多饥饿的瞎眼茶农,趁着一家人相拥哭泣之际,默默离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怒斩土拨鼠 百毒符咒,居然能破解紫芸花毒,着实让若兮欣喜若狂,她一离开王家,就去集市上买了很多馒头、包子、馅饼,整整买了两大筐,将身上的零散银子都花光了,才跟小黑返回千华茶园,她抱着小黑的脖子道:“小黑,原来土拨鼠是个大骗子,什么迦楼罗王的眼泪,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我的百毒符咒就可以破解它,你的老鼠夹子做的怎样了?” 小黑忽闪着大耳朵,若兮笑道:“这么聪明,已经布置好了?你们也觉得千华茶园有古怪,原来三年前就被姝女控制了?乌鸦和小飞蛇都调查清楚了?她为什么总是破坏大少爷生意呀?难道是想逼迫大少爷屈服她,最后求助于她吗?” 小黑点点头,若兮叹了口气道:“真是太霸道了,她以为这样大少爷就没办法了吗?等我先救了茶农,再找他们算账。” 小黑很快来到千华茶园山脚下,它望着若兮,看看竹筐里的食物,眼神忧郁,若兮明白小黑的意思,它哀悯那些瞎眼的茶农,若兮摸摸小黑的大脑袋,道:“小黑,你放心。我若兮虽然上辈子就是个小丫鬟,这辈子还是个小丫鬟,处处受虐,无人待见。”若兮语调里有些伤感,原来在来的路上,她复原了纸人若兮在晚宴上的全过程,心里异常悲愤,那一刻,若兮看见纸人代替自己在东方家所有人面前,跪地吃下姝女赏赐滚满灰尘的糯米糕,竟无一人出来制止,仿佛,一个奴婢就该如此被羞辱,无论主人做任何事情都是理所应当,虽然,她看见东方老爷不淡定了,愠怒的想去阻止,被贺兰夫人拉住,东方逸仙则根本无动于衷,他只是见纸人若兮吃完糯米糕,说了一声,“你退下吧。” 若兮知道东方逸仙心里会无比难过,只是装作淡定而已,可是,还是很伤心,她在想,无论如何都要干掉姝女,替东方逸仙解围,然后,远走高飞,归隐山林。 小黑关切的望着若兮,用大鼻子拱着若兮小手,见她神色凄楚,有些反常,知道定是在华府被姝女虐待了,无比心疼,若兮眼中闪着泪光,道:“我不管姝女是谁?什么身份?她敢残害百姓,我就替天行道。”若兮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很坚定,虽然姝女法力比自己高强数倍,根本不在一个等级,可那又怎样?宁可战斗而死,也绝不屈服。 小黑从若兮眼睛中看到那种像老主人沐风子一样的坚定,它摇着小尾巴,小猪蹄子在地上踏出一行字,“我们一起战斗,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嗯、嗯。”若兮展颜一笑,道:“你先去忙,我给他们送吃的去。”若兮现出身形,挨家挨户送下食物,告诉他们,这是东方逸仙少爷给她们送来的,将百毒符贴在他们头上,茶农们重见光明,纷纷跪地拜谢大少爷的恩典。 若兮特意在那个小女孩家多逗留了一会,她抱起小女孩,将一个梅菜肉包子放在她的小手里,柔声道:“快吃吧,有姐姐在不会饿着你的。”她将百毒符放在小女孩头上,小女孩听着美如天籁之音的声音,小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她睁开眼睛,看着若兮道:“姐姐一定是神仙,神仙才能让我重见光明。” 若兮爱怜的看着小女孩,道:“快吃吧,我会把你的家人都治好。” 小女孩用力点头,大口大口的吃着梅菜包,欣喜满足的笑容挂在眼梢。 若兮指尖夹着百毒符,默念法咒,在他们一家人头上摇晃几下,只见这家人,立即恢复了光明,家中有一老者,惊奇的望着眼前这布衣女孩,眼角眉底像极了欣竹仙姑,就问道:“姑娘是欣竹仙姑的什么人?相貌好像呀。” 若兮见老者提到了母亲,心中酸涩,一转身消失不见,也不敢自报家门。 老者一家跪地拜谢欣竹仙姑显灵,若兮身上的百毒符已经用完,心道:“一定要降服土拨鼠才能真正救下茶园乡亲,不然纵使百毒符管用,他拿丧门棍一指,也还是会瞎的。”想到此处,若兮念咒唤出土地,只见那小矮人,一下钻出来,四处张望,道:“谁?谁叫我?” 若兮蹲下身子,柔声道:“土地公公,打扰您老清梦了。” 小矮人抬头一望,是个布衣女娃,生的美丽如花,欣喜道:“你真是好看,是若兮姑娘吧,跟你娘亲一样美丽。找我有什么事情?” 若兮道:“我想去会会土拨鼠,还请土地公公指点。” “土拨鼠大人可不是好惹的,黄白大仙都不是对手,你一个小姑娘还是不要去招惹他吧。”小矮人围着若兮转来转去,突然发现她腰间的毒龙杵,笑道:“往前走十里地,下山坡,向右有个山洞就是了。” 若兮站起身来,抱拳道:“谢了!” “小妮子真厉害,比你娘亲还猛。”小矮人一下钻进地里,只露出一个脑袋,嘻嘻笑道,望着若兮骑上小黑呼啸而去。 若兮按照土地公的指点很快就找到了土拨鼠藏匿的山洞,隐身钻进洞中,只见这土拨鼠的山洞还真是别有洞天,金银珠宝堆砌成山,珍馐美味罗列成排,席间美女成群,个个国色天香,穿的绫罗绸缎,戴的珠冠翠环。 土拨鼠左拥右抱,正挺着大肚皮吹嘘,道:“那黄白大仙为了东方逸仙的百两赏金就敢来挑战老子,怎么着?自杀身亡,可惜那一身功夫了,可惜了。” “看谁还敢替东方逸仙卖命?”说话的人正是土拨鼠搂在怀里的美人,只见这女子生的相貌诡异,一张圆圆的脸庞上,细眉弯弯,小眼睛细细的就像刻了一条缝,眼珠绿豆般大,鼻子翘翘的,也很小,嘴就更小,大概一颗樱桃都吃不下吧。只见她端着酒杯一杯接一杯的灌酒给土拨鼠,土拨鼠来者不拒,喂酒就喝。 只听他舌头都有些打卷道:“土地小儿说,让我躲躲那降服毒龙的欣竹仙姑,别说她已经死了,就是她活着的时候,老子也能治的她尿裤子。” “真的呀?那可是斩杀毒龙的真神,土拨鼠大爷,您快给我讲讲,您是怎么整治仙姑的?我们从来不知,你俩还有这么一段艳史呢,快说来听听。”那美人娇笑着,不失时机的喂酒给土拨鼠。 若兮心里这个气呀,听着这猥琐的土拨鼠居然背后败坏母亲,就想一降魔杵结果了他。但她仔细观察,就觉得他身边的俩个美人也不对劲,这不是同乐,是要灌醉他的模样,只见一个美人细长的指甲轻轻在酒杯上点了一下,若兮借着灯光,看见一缕细粉末落入酒杯。 只听土拨鼠道:“欣竹是仙界人人梦寐以求的美人,仅次于蔷薇仙子之名,年轻时候的我,也是一表人才。”说着土拨鼠一下站起来,他的手一撩就将下药的酒杯碰洒了,只见他手舞足蹈道:“论舞姿,试问谁能跟我媲美?欣竹的妹妹,就是那两个招摇撞骗的傻婆娘,欣惠、欣桐,都是我徒弟,她们的歌舞都是跟我土拨鼠大人学的······” 那俩个美人一见药酒洒了,脸色顿时大变,忙脱衣擦拭,只见土拨鼠一脚踩在美人手上,那美人惨叫一声,手掌整个变得漆黑,衣服里冒出黑烟来。 土拨鼠手中的丧门棍一指另一个美人的眼睛,那美人一下抱住双眼,惨叫道:“土拨鼠,你这败类,还是快杀了我们吧。” 土拨鼠哈哈大笑道:“你俩也不照照镜子,长成这个模样还敢出来使美人计,我呸,你当我土拨鼠没见过女人吗?告诉你,老子见的美女多了,还没有哪个能迷惑住老子呢?”土拨鼠一挥手,几个喽啰兵扑上来就将这二位五花大绑捆上,土拨鼠拿着酒坛子,捉住瞎了眼睛的女子的脖子,往她嘴里咕嘟咕嘟灌酒,道:“你俩是黄白大仙的徒弟吧,我早就看出来了。我现在告诉你,从前的两个大美人是怎么尿的,她们干了你们今天同样的事情,那叫一个销魂啊,人美,酒美,美不胜收,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下手。” 土拨鼠说着,让手下又抱来几坛子酒,尽数灌进二人口中,若兮只见二人的肚子都快要涨破了,地下水迹斑驳,土拨鼠一下一下不轻不重的锤击她们小腹,哈哈大笑道:“怎么样?还没有我土拨鼠治不了的女人吧?” 若兮气的已经两眼发黑了,母亲在她心中就是神一般的存在,没想到却是被这厮祸害,抽出毒龙杵狠命往土拨鼠脖子上一划,土拨鼠连一声都没叫唤出来,一颗硕大的脑袋就飞了出去。 若兮现出身形,口持法咒,只见她足尖一勾,踢起一个酒坛子,土拨鼠的子子孙孙,叽里咕噜,连滚带爬的被吸进坛子里,那土拨鼠的尸体连头脑袋一起飞进酒坛,若兮掏出一张符咒,封印在酒坛上,若兮拿起丧门棍,刚想掏出身上的火石焚烧,就见棍子上的紫色花冠一下掉下里,落在地上一滚,变出一个瞎眼老婆婆,这瞎眼婆婆跪地,道:“菩萨饶命啊,老身也是被这土拨鼠拘役,无奈才害人。” 若兮道:“你是何人?” 第一百二十九章 火焚紫芸花 瞎眼婆婆,道:“我乃是迦楼罗王的乳娘,米氏。王宫里的规矩,一旦被选中给太子做乳母,就会被毒瞎双眼,永世不见光明。掌管这丧门棍上的紫芸花,直到太子继承王位,乳娘就会被钉在紫芸花上,身体穿满银钉,用血液供养紫芸花,直到血尽人亡。” 若兮怒道:“天下还有这样对待乳娘的?真是闻所未闻?莫非迦楼罗都是如此冷血吗?” 米氏道:“这规矩并非迦楼罗王祖上传下来的,而是迦楼丽苑大公主所定,缘起一位皇子跟乳娘情同母子,倒是疏远了亲生母亲,她震怒之余,立下这规矩,历代传承下来,每一位王后都乐此不疲,一开始迦楼罗丽苑并未处死乳母,只是终身失明,掌管这紫芸花,囚禁在炼丹房里,后来王后们为了让皇子心里只有唯一的母亲,不断加码,才一代比一代狠毒。 正因如此,乳母弑杀皇子之事,常有发生,反正一死,拉一个垫背的也好,我被选中之后,也是抱着必死之心,可是看着怀里的孩子,那般依恋我,我不忍下毒手,就只能做好赴死的准备。 谁知天不绝我,在一次宴会上,我认识了土拨鼠,他歌舞冠绝三界,是迦楼罗王的座上宾,我答应带着紫芸花投靠他,做他的马前卒,他花重金买通行刑官,留我一口气,钉身的时候,避开要害,我藏匿在土拨鼠的月琴里,逃离迦楼罗,下界在人间。” 若兮道:“原来如此,你可知道这紫芸花毒的解法?为何土拨鼠说只有迦楼罗王的眼泪才可以解它的毒,而我的百毒符咒,居然也能破解它呢?” 米氏道:“这是因为老身自己眼瞎,深知奇苦,不想中毒之人跟我一般,永世不见光明,所以改良了药性,加入了蛇毒,这种毒药不会永久失明,只有初一、十五两日,完成土拨鼠大人命令,搅乱千华茶园的生意,令东方逸仙陷入困境。所以你的百毒符才会立竿见影。” “土拨鼠跟姝女勾结,干这伤天害理之事,可知给茶农带来多大的灾难与痛苦?”若兮冷声道。 “老身罪该万死。”米氏跪地,神情凄然道:“仙姑既然连姝女娘娘都知道,又能瞬间斩杀土拨鼠,一定是屠龙菩萨了,不知欣竹仙姑降临,老身任凭处置。” 若兮听她提及先母,看她年老目盲,身世甚为可怜,心生怜悯道:“我不是欣竹仙姑,我是她女儿,若兮。” “当真虎父无犬子,一代更比一代强。”米氏感叹道。 这时,就听黄白大仙的弟子,哀哀哭泣,道:“仙姑快救救我们吧。” 若兮看了她们一眼,问米氏道:“这里可有黄纸,笔墨、朱砂?” “有、有的。”米氏应着,急忙取来,放在桌上,道:“若兮仙姑小小年纪,法力竟如此高强,我见您这法术,已经胜过了当年的欣竹仙姑了。” “婆婆谬赞了。”若兮一边画咒,一边道:“您认得家母?” 米氏扶起黄白大仙的两位弟子,解开她们身上的绳索,道:“当年你的母亲和姨母,就是老身偷偷放走的。不然,土拨鼠就要拿欣竹仙姑做压寨夫人了。当年欣竹仙姑为了讨回欣惠、欣桐与土拨鼠殊死搏斗,用尽法术也无法取胜,最后无奈与姐妹们假装降服,准备最后一击,谁料此计早被土拨鼠看出,才会有他今日得意之事,他不知检点出言败坏欣竹仙姑,被若兮仙姑雷霆手段,连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就神魂俱灭了,也是罪有应得。” 若兮见这米氏知道的事情甚多,但是长辈之事,不好在人前打听,画了符咒,放在黄白大仙弟子手中,那瞎眼弟子,一下重见光明,感激的跪地痛哭。 那中毒的女子,整条手臂都已经黑了,若兮也给了她一张,道:“应该也会管用吧,你们这是下得什么毒呀?” 那女子握着符咒,顿时感觉疼痛减轻,漆黑的手臂也渐渐褪色,看着毒液一滴滴从指尖排出去,哽咽道:“多谢仙姑,这是我师父的眼镜蛇毒,即使我回去也是无药可医,为报师仇,我们根本没为自己留后路。” 若兮将一叠百毒符交给二人道:“回去救你们同门吧。”又从怀里掏出一张“起死回生符咒”道:“这张救你们师父。”她望着二人道:“至于,还能不能行,就看她自己造化了,我们只能尽人事而听天命。” “谢谢仙姑救命大恩。”二人磕头,收好符咒,匆匆离去。她们心急如焚,就恨自己没长出一对翅膀来了。 “那黄白大仙已经死了,若兮仙姑也能救活?”米氏心里不禁诧异,她虽知自己的毒无人可解,可还是希望有奇迹发生,只是自己罪孽深重,仙姑能饶一命,以是法外开恩,怎敢更多奢求。 若兮见她模样,欲言又止,知她想说什么?就道:“我也给你画道百毒符咒,迦楼罗王的眼泪,我找不到,先试试百毒符,万一有点效果也是好的。”说着又画了一道百毒符咒,放在米氏手里。 “多谢若兮仙姑,大恩大德,老身定当结草衔环相报。”米氏激动地握着符咒,焦急的等待奇迹降临,时间慢慢流逝,一分一秒都格外漫长,慢慢的米氏脸上的欣喜就被绝望完全覆盖,她脸色惨白的哽咽道:“这紫芸花毒,唯有迦楼罗王的眼泪才可化解。这对我来说,是永远都没有可能的事情了。” “哎”若兮也叹了口气,捡起丧门棍,放在米氏手里,道:“如果此生复明无望,也就不要多想了,珍惜眼前,过好当下的日子吧。这紫芸花太毒,危害人间,婆婆还是让它消失吧。” “全凭若兮仙姑做主。”米氏将紫芸花交出来,放在地上。 若兮燃起火石,投在紫芸花上,只见紫芸花一下燃烧起来,一缕火焰飞扑向米氏,米氏“啊呀”一声,头发、身上都被点燃起来,顿时惨叫连连,紫芸花火星四溅,若兮也被溅了一身火星,她急忙脱下衣服,再看米氏,眨眼间变成了一个火人。 若兮叫道:“婆婆,地上打滚。”说着拿衣服拍打米氏身上的火苗,米氏听从若兮的话,在地上翻滚,若兮口念咒语不停,拿出一张止血符贴在米氏身上,止住她烧伤疼痛。片刻功夫,米氏身上的火焰被熄灭,地上的紫芸花化成了灰烬。 米氏被烧的灰头土脸,却是浑身一点也不疼,若兮忙从地上扶起她,她一把抓住若兮的手,突然欣喜若狂的大叫道:“我看见了,我能看见了。”她挣脱开若兮的手,跪地“砰砰”磕头,哭道:“谢谢若兮仙姑相救,老身也能看见了。” “真的吗?”若兮惊喜的摸摸头,不敢相信地望着米氏,道:“这简直太好了,只是,这是怎么回事呢?” 米氏道:“若非仙姑焚烧紫芸花,天下永远无人知晓,原来破釜沉舟毁了紫芸花也会获得重生,不靠迦楼罗王的怜悯之泪也能重见光明。” 若兮欣喜,道:“婆婆既然重见光明了,您就保佑这一方茶农健康平安吧。” 米氏激动不已,道:“我造的孽,我一定偿还,好好补偿茶园百姓,他们太苦了。” “是啊!实在是太苦了。”若兮感伤,道:“很多茶农,家里米缸都空了。”她想到自己看到的茶农现状,又拿起笔画起符咒来,道:“失去工作,没有经济来源,对他们就意味着饥饿、更严重的就是死亡。像姝女那样的神仙,永远无法知道我等贱民,为穿衣、吃饭苦苦挣扎,每一日辛苦劳作有多困难?” “仙姑说的是,我也不能理解,她为何缠着一个凡人不放?”米氏道:“这姝女娘娘,据说是无极光世界的公主,无极光世界被暗夜之母吞噬,进入黑劫之前,姝女被送去百合王世界避难,这百合王世界主原本是和彩草世界主有婚约的,只是这彩草世界主也跟无极光世界一起对抗暗夜之母,不幸遇难。就再无消息,后来百合王抵抗不住姝女四处请人提亲,只得给了她一个王妃名誉,相约各自修炼,秋毫无犯。这是法界里众所周知之事,那姝女为了得到百合王喜爱,无所不用其极,落下很多笑话,据说,百合王遇难,被自己的亲弟弟设计陷害,跟这姝女也有莫大关系。” “婆婆,快给我讲讲。”若兮放下笔,望着米氏,心道:“米婆婆,真不简单,知道这么多事情呢?” 米氏笑笑道:“别说这件事情我不知道,就是诸位神仙、阿修罗、阿罗汉,也不清楚啊,否则就不是法界悬案了?” “哦”若兮有点小失望,她拿起百毒符咒,放在一个大海碗里燃烧,将纸灰装进瓶子,递给米氏道:“婆婆将这纸灰倒进水桶里,让茶农们喝水就行。” “这样也能解毒?”米氏惊异的望着若兮。 第一百三十章 金蝉脱壳 “当然了,饮用符水效果也是一样的。”若兮道:“我来时已经医治了一些茶农,只是这两百多人,我一时半会哪里画的完呢?刚才给黄白大仙弟子画符咒的时候,就在想这法子了,里面加持了咒术,应该没有问题。” “真好,那就简单多了。”米氏将瓶子收起来。 若兮想起土拨鼠之事,见山洞里只剩下她们二人,问道:“婆婆可知道,我欣桐姨母跟土拨鼠的渊源?” 米氏道:“具体情况我也不知,我只知道,当年欣竹、欣惠、欣桐都被金戈门捕获,那金戈将她们送来土拨鼠门下学习歌舞。欣竹不堪受辱,跳下山崖,据说是被御云风天门的沐风子所救,欣竹拜沐风子为师,学了一身好法术。后来他们结为夫妻,一起降妖除魔,威震三界,名扬四海。 欣桐、欣惠则是在土拨鼠魔鬼般的训练中,练成轰动京师的歌喉与舞技,她们当年学艺时,受尽折磨······你母亲三番五次救她们回去,怎奈不多时候,这姐俩就又被金戈捉回来,送到土拨鼠身边。 最后一次,我看你母亲竟是被欣桐骗来给土拨鼠做压寨夫人的,不想你母亲刚烈不阿,抵死不从,那土拨鼠郁闷极了,喝得酩酊大醉,我才有机会偷偷放走她们。 多年之后,土拨鼠告诉我,他是故意喝醉,让我放走她们的,他说她们离开他才是悲惨的开始,有他护佑的日子,才会风平浪静。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她们消息了。” “原来是这样。”若兮望着米氏,道:“米婆婆,谢谢您告诉我这些事情。” 米氏这辈子见的修行人多了,还没有哪一位,法力高强,又这般温和平易近人的,她望着若兮,跪地道:“若兮仙姑,老身承蒙大恩,无以为报,愿意鞍前马后效劳。” 若兮赶紧扶起米氏,面露难色道:“不瞒米婆婆,若兮现在寄人篱下,与人为奴。等日后有了落脚处,再接婆婆同住可好?” 米氏一听,鼻子都酸了,看着若兮,道:“仙姑一身本领,怎能这么委屈自己,这土拨鼠泼天富贵,如今都是仙姑的了,要添置多少庭院都可以。只要仙姑一声令下,老婆子就会把一切都安置的。哪里需要屈居人下?” 若兮道:“这些都是土拨鼠的呀。” 婆婆笑道:“天下器物,强者居之。土拨鼠大人岂不是也是这样获得财富?他除了歌舞名满天下,搜刮诸仙的本事更是炉火纯青,哪个不是敢怒不敢言,如今他一死,仙界必会掀起轩然大波,那黄白大仙的弟子更会到处宣扬仙姑的厉害?您扬名立万的机会就在眼前。” “那可不行啊!”若兮紧张道:“米婆婆有所不知,若兮父母早亡,我这点法术都是自己琢磨,窥探父母秘籍所得,一直不肯露头就是怕给父母惹上麻烦,御云风天门规森严,不是亲传弟子,偷看一眼就是死罪,我估计死八百回也抵偿不了罪孽吧。” “原来是这样。”米氏见若兮着急,忙道:“这件事就交给老身吧,我明日一早就启程去黄白门,交代那俩闺女,想要不被土拨鼠家族追杀,不被金戈门盯上,就三缄其口,永不泄露仙姑身份,这样于大家都好。” “有劳米婆婆。”若兮抱拳道致谢。 “应该的,无论仙姑有任何差遣?米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米氏跪地叩头。 “您老快快请起,您就叫我若兮吧。”若兮搀扶起米氏,见她认主心切,铁了心要跟随自己,也就不再推脱,就道:“米婆婆,你就掌管我的院子。咱们先在凤翔买些店铺和庭院,您老先安顿下,我会想些营生给您做。” “是,谢谢仙姑信任。”米氏欣喜道:“若兮仙姑,我先带你看看土拨鼠的家底。”若兮跟着米氏进入山洞深处,清点土拨鼠家当,转了一大圈,足足用了一个时辰,她们行至山洞一处连接外面的出口处,见有一束强光从上面射下来,这个时候,正好是中午,这束阳光异常强烈,若兮见山洞里收拾的非常干净,中间有一个锦绣蒲团,那阳光照在蒲团上,上面的金丝玫瑰耀耀生辉。 “这就是姝女的炼丹之地吧?”若兮笑着问道。 “仙姑怎知?”米氏惊奇的望着若兮。 “无极光鼎需要补充光源,而这里正是地势最高,最隐蔽之地,若非跟婆婆来此,还真找不到她的老巢。”若兮没多说什么,跟米氏返回原地。这土拨鼠的宝贝数不胜数,金银成山,珠宝堆砌,令人眼花缭乱。 “仙姑聪慧过人,心细如发。”米氏赞道。 若兮道:“米婆婆,你用法术封上山洞,拿出一半财宝给这土拨鼠的子孙,我一会放他们出来,让他们自己分这些宝藏,贪欲所致,最后留下什么都是土拨鼠自己家族的事情,与外敌无关,你看如何?” 米婆婆拍手道:“妙呀,我正在琢磨如何善后才妥当,这主意简直太妙了,别说外人不知道土拨鼠发生了什么?就是土拨鼠家族也不会再纠缠,仙姑非但法术高强,这智慧更是继承了沐风子先生的八瓣玲珑心。” “米婆婆,我哪有那么厉害?”若兮娇嗔道:“您快别夸我了,还不是惹了祸,怕被土拨鼠纠缠,才想出这金蝉脱壳之策。” “仙姑过谦了,只看您手里的毒龙杵,就知道多厉害了?”米氏笑道:“萧索仙子的毒龙杵,乃是她三大法宝之一,居然能在仙姑手中,恐怕您那些御云风天门的师叔们也惧上三分吧。” “他们还会怕这个吗?”若兮道:“听说,御云风天门的法术非常厉害的,我只偷学了一点点而已,恐怕日后狭路相逢,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逃都逃不掉呢?” “敢招惹毒龙杵的人,法界可没几个,萧索仙人的法器毒霸天下,仙姑是怎么得到此宝物的呢?”米氏微笑道:“御云风天门虽然名震四方,但真正厉害的唯有老祖一人,除此之外,你爹爹沐风子就是里面的顶尖高手,其他人不足为虑。” 若兮坦言道:“不瞒婆婆,这毒龙杵是我在一家铁匠铺子里捡的,当日想一文钱买把快刀去狩猎,结果在破烂堆里没翻到合适的刀具,就发现这降魔杵不错,老板很好,说是他家小儿捡的,玩了几日扔在那里,他嫌占地方,就送我了。” “天啊,还有这样的事情?仙姑多有福气才能捡着这宝贝呀。”米氏不可置信的望着若兮,心里暗暗道:“这孩子宅心仁厚,对我这一面之缘的人,非但施以援手,救我性命,还能推心置腹,毫无隐瞒。当真难得。” 若兮望着米氏道:“机缘巧合,或许是冥冥中的定数吧。米婆婆,我要回去复命了,您也忙去吧。” “好,我这就去封住山洞。”米氏身形一闪,消失不见,若兮就见山洞里一阵晃动,山石移位,硬生生隔出一道石壁,将土拨鼠的宝库一分为二。心道:“米婆婆好手段。”若兮看米氏返回来,就口念咒语将土拨鼠的子孙放出来,隐身而去。 米氏一见土拨鼠子嗣,就嚎啕大哭起来,哭的气息都快断了,那些子嗣都是米氏看着长大的,対米氏很尊重,都道:“米婆婆,我们一定会给大王报仇的,您看清楚那杀手的面目了吗?” 米氏哭道:“我到死也不可能看清啊,老身是个瞎子啊,你们这些孩子莫不是都吓傻了吗?” 众土拨鼠才记起米氏确实是瞎子,都哭道:“米婆婆,这可怎么办?” 米氏道:“大王留下了泼天的富贵,总要推选出个贤者继承,家族不可一日无主啊?”米氏带着众人观看财宝。 土拨鼠的眼睛都红了,叽叽喳喳吵成一团,不多时就互相厮杀起来,且是越杀越红眼,直杀的天昏地暗。米氏见剩下的也都受伤严重,一地死尸,就哭道:“大王一定不愿意看到这个结果,钱财都是身外物啊,你们一起继承也胜过为财殒命啊。” 两派土拨鼠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哪里还能打得动,见米氏如此一说,马上就同意平分财宝,轮班称王。一场翻天覆地的内斗,总算平静下来。 两派土拨鼠都极力挽留米氏,米氏婉言谢绝,说只在此洞中给土拨鼠大王守灵,土拨鼠王后、妃嫔各自跟着儿子,扛着财宝回到自己封地上去,这霸凌仙界,风流倜傥的歌舞之王土拨鼠大人,死于家族纷争。着实令法界唏嘘不已,纷纷感叹,财富乃是万恶之源。 米氏处理完土拨鼠家族纷争,立即就将符咒纸灰投入水桶注满井水,召唤茶农们来喝水,众人开始半信半疑,有人试了一碗,一下复明,茶农们忽的一下子围上来,围着水桶咕嘟咕嘟喝起来,很快大家都见到了光明。 米氏将银钱分发给茶农,叮嘱他们好好生活,日后一定能做出好茶来,茶农们感激涕零,纷纷跪地拜谢大恩,米氏摇身一变没了踪影。 第一百三十一章 生擒姝女 想到若兮身份之事不能泄露,米氏片刻不敢耽搁,赶往黄白门,通知黄白大仙严守秘密。 那黄白大仙起死回生,听弟子们讲起若兮仙姑斩杀土拨鼠,化解蛇毒,让她们重见光明的经过,恍然大悟,心里暗暗,道:“原来那斩杀毒龙之人,就是将自己从姝女手里救走的恩人,东方逸仙的丫鬟若兮姑娘。” 黄白大仙心生惭愧,想到自己跟东方逸仙谈价钱的事情,脸上发烫,无地自容,心道,东方公子身边有这样的能人服侍,哪里还需要自己这样的废物,自己三番两次被若兮姑娘搭救,情何以堪? 这时,黄白大仙听弟子来报,若兮仙姑门下米氏求见,顿时激动地从床上跳下来,光脚连鞋子都没穿,就跑出去迎接,将米氏迎进大堂。米氏见黄白大仙如此热情,颇为感动,道明来意,黄白大仙跪地发誓道:“米婆婆,黄白门深受若兮仙姑大恩,定会死守秘密,绝不给仙姑惹麻烦,烦劳您老人家回去告诉仙姑,从此,黄白门任凭仙姑调遣,誓死效忠。” 米氏紧紧握住黄白大仙的手,扶起她来道:“我理解你,我也是深受仙姑大恩,粉身难报。” “仙姑现在何处?东方华府危机四伏,那袁清霄身上可不止附体的老鼠精啊?”黄白大仙担忧的望着米氏。 “相信仙姑会有办法的,你就踏实养伤。”米氏安慰道,心里却是异常担忧若兮的处境,她比若兮更了解姝女,那个拥有无极光宝鼎,法力无边,不择手段的娘娘,是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敢跟她作对的人。 姝女的高傲是印刻进血液与骨髓里的,没人可以冷落、无视她的存在,所以,当她独守空闺,落寞寂寥之际,心生无限怨恨,铤而走险,答应了九鼎王用无极光鼎自残,并服用了九鼎王的毒药,以此来挽回百合王的怜悯。 百合王倾尽法力化解无极光鼎虹吸之力,将服毒**的姝女挽救回来,不料却被姝女下毒。姝女很单纯的认为,只要百合王投胎做人,自己就会有机会控制他,让他服服帖帖,跟自己做一世夫妻。 东方华府的早餐,依然中规中矩,只要若兮不亲自打理,厨房是不会有丝毫改变的。东方逸仙坐在上首,姝女在对面落座,她望着东方逸仙,美目流盼,万种风情,柔声道:“逸仙哥哥,昨晚可休息的好吗?千华茶园的账目看完了吗?” “还好,已经看完了,很快就能解决,都是小事情。”东方逸仙微笑道:“清霄妹妹,快吃早餐吧?” “解决?”袁清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道:“逸仙哥哥真是厉害,不是说都亏损三年了吗?若是这么容易解决,为何要等到今天?你不要瞒我,有需要将军府的地方,一定别客气。” “谢谢清霄妹妹,真的不需要。这些都是小事情。”东方逸仙边吃饭,边说道:“我一会要出府打理生意,就不能亲自送你跟伯母了,下月初一是个好日子,我亲自送聘礼到将军府,你看可好?” 姝女一听喜出望外,忙道:“全听逸仙哥哥安排。”只见袁清霄红霞满面,低头吃起饭来,她偷偷瞄着东方逸仙,心里快乐的百花齐绽,心道,王上总算开窍了,我马上就能嫁给他,拥有他,跟他一生一世了。” 东方逸仙微笑着跟袁清霄闲聊些家常琐事,袁清霄满心欢喜,频频欢声笑语,听得门外伺候的春喜浑身爬满了鸡皮疙瘩,心道,大少爷可从没对沙子妹妹这样好过?将军府的人就是不一样?可是这哪里是袁清霄啊,就是一个妖精啊,大少爷难道是害怕她,才讨好她吗?” 东方逸仙吃完饭,起身沏了两杯竹叶茶,拿起一杯茶,递给袁清霄,袁清霄笑道:“逸仙哥哥,这是什么茶,这般碧绿可爱。”说着伸手接,东方逸仙手一滑,一杯热茶忽的洒在袁清霄身上,袁清霄“哎呀”一声,东方逸仙惊道:“烫到了吗?”一把将她揽在怀中,姝女一阵恍惚,就觉身上忽的一阵冰凉,只见那无极光鼎从自己怀中,跑到东方逸仙手里,东方逸仙一推姝女,道:“姝女,这无极光宝鼎,若是用于杀人害命,祸乱百姓,就太可惜了,我不追究你这三年里的罪行,你跟袁夫人回去之后,速速离开清霄的身体,否则可别怪我无情。” “你?你居然知道我的身份?”姝女惊愕的望着东方逸仙,宛如晴天霹雳,气急败坏道:“凭什么?你一界凡人,还敢跟我颐指气使?还我宝鼎来。”说着挥袖一指东方逸仙,她法力高强,根本不将东方逸仙放在眼中,心道,无极光宝鼎,也是你能拿得住的,我的法器怎会听你使唤?她这一指有破石惊天之力,乃是驾驭无极光宝鼎之术,虽然她无心伤害东方逸仙,但姝女此刻已经急眼了,撕破脸已是必然,当然不能束手就擒,听一个凡人指挥。 东方逸仙也不躲避,看也不看她一眼,就将腰间玉佩挂在无极光宝鼎上,那束极光射在东方逸仙身上就像一缕晨光,只是映照的他更加丰神俊朗,不曾有丝毫伤害。 只听姝女一声惨叫,浑身通红,宛如被烈火炙烤一般,她挣扎着满地打滚,求饶道:“王上,姝女知错了,您快放过我吧,我这就回百合王宫。” “无论是在前世的百合王宫,还是今生的东方华府,你要牢牢记住,我都不是你可以摆布的人。”东方逸仙将玉佩摘下,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姝女,道:“你走吧。” 姝女怨毒的盯着东方逸仙,道:“王上,好狠毒的心,真不打算将无极光宝鼎还给妾身吗?” “我回去的时候,自然会还给你,免得你为非作歹,玷污无极光世界清名。”东方逸仙慢慢道,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将杯子放在桌上,就径自走出房间,仿佛姝女就是空气,就像她根本不存在一样,他不怕她偷袭,也不听她说话,他的话就是命令,姝女只能遵从。 姝女气的头昏眼光,紧握的拳头在空中挥舞,却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她一下消失无形,她要立刻,马上去找土拨鼠,她简直不敢相信东方逸仙今天的表现,明明就是个凡人,怎会一下子就变成百合王?他知道前尘往事不难,怎么可能一下就收走自己的内丹? 姝女忽然想到百合王前世不惜身命在无极光宝鼎里将她抱出来的最后一句话,“姝女,好自为之。”这无极光宝鼎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他能驾驭宝鼎是自然不过的事情了,姝女恍然大悟,暗暗道:“难道,王上那时就预知今日之事了么?”想到这里,不由心惊胆寒。 姝女回到土拨鼠的山洞,见山洞格外冷清,居然寂无一人,暗暗道:“大事不好,王上说这是小事,已经解决了,难不成已经灭了土拨鼠?”姝女急忙抽身想要离开,只听一声厉喝道:“妖孽,哪里走?” 只见山洞一下幽暗下来,一股汹涌的污水,从洞口涌进来,大片湿滑的青苔诡异的从四面八方围住姝女,姝女弹指发出一颗颗流星火,大骂道:“是谁?快出来?看本娘娘不扒了你的皮?” 山洞里只有姝女自己的回声,并无人回话,姝女拼命摇晃,用尽法术也无法从这潮湿软滑的青苔里冲出去,突然她就知道谁在跟自己对垒,破口大骂道:“萧索贱人,这算什么?没想你堂堂法器之王,居然如此卑劣。” 若兮、小黑、小飞蛇、小乌鸦,听见姝女越骂越凶,却是真被小黑利用萧索仙人发箍的机关,创新演变成的金刚网给困住,动弹不得,小飞蛇叼着姝女的香囊,飞到若兮手心里,将里面一粒闪闪发光的三角石子放在若兮手中,只见小乌鸦叼来一把稻草,放在小黑在地上摆起的一个方阵里,若兮掏出烈焰符咒,口施咒语,只见一道火光点燃符咒,火舌席卷稻草跳跃着,在三角石子上瞬间变成一片蓝色的火海,飞入金刚网里,姝女没了无极光鼎,身体极度虚弱,法力在阴暗潮湿的青苔网里无法施展,被这火焰猛地侵袭,不由惨叫连连,若兮、小黑、小飞蛇、小乌鸦,忙跑出山洞,只听空中传来姝女惨烈的叫骂声,道:“烈焰天妃,你也帮萧索贱人一起害我,我姝女对无极光发誓,今日之仇,必会百倍讨回,让你们在无极光鼎永世不得超生。” 若兮心道,这是真急了,小乌鸦在空中盘旋,就见一缕耀眼的红光从金刚网里软绵绵挣脱出来,随即就见袁清霄尸体横陈在金刚网里,烧成了一团灰炭。 小乌鸦情急之下,“噗噗”对着那缕红光拉屎,小飞蛇,小黑,若兮也跑进来,只见那那缕红光被小乌鸦喷粪之后,虚弱的就剩下一条细细的红线,若兮忙将一叠傀儡乌鸦放出去,一片黑乌鸦猛扑姝女,小乌鸦见援兵到,立即撤回到若兮身边,他们隐身在石壁后面,看着傀儡乌鸦成群压住红线之光,疯狂叼啄,眼见姝女已无招架之力,马上性命不保,就听洞外一个洪亮的声音传进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无极光公主贫僧带走了。”话声未落,就见一个红衣喇嘛忽的进来,一把抄走姝女,飘然而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绿裙子 “解锁法师?”小飞蛇惊叫道:“他怎么来了?这个老怪物,千年不死,万年不化,亦正亦邪,谁也拿他没办法?” 小乌鸦道:“我去追,这姝女若是反过头来,不挖坟掘墓,灭了我们才怪?” “算了吧?就让她去吧。”若兮收起烈焰咒,道:“反正她已经离开了袁清霄的身体,我们也算大功告成了。” 若兮看着袁清霄烧炭的尸体,想起姨丈郭子谦当日的情形,心里一阵感慨,从怀里掏出符咒就要施救,小飞蛇道:“若兮,没用了,她死了太久,神魂俱灭,姝女手下怎有活口?这具尸体靠姝女法力滋养,如今就像一层败絮。” “哦,是这样。”若兮望着小飞蛇,道:“那你们好生安葬她吧,我要回去复命了。” “你回去吧,这里有我们善后。”小飞蛇望着若兮背影,回头悄悄跟小乌鸦,道:“我怎么感觉今天这姝女的法力好像弱了许多,是不是有点太容易了呢?不会是东方逸仙请解锁法师暗中相助了吧?” “是容易了些,我也纳闷呢?”小乌鸦深感忧虑道:“这姝女活着一天,咱们若兮就不安全。” 小飞蛇吩咐手下将袁清霄尸体掩埋,看着山下风景,道:“就算姝女恢复了元气,不能善罢甘休,可也需要恢复不是吗?你见过变成线状的灵魄吗?她伤的真的很重的。” 若兮跟姝女交过手,当然也感觉得出今日姝女情况异常,只是,好不容易将她驱赶走,心里还是很喜悦,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她回到东方华府时,东方逸仙还没回来,春喜一见若兮就拉着她的手,道:“沙子,有件事情,我不知该怎么对你说。”她从置物架上拿起一套淡绿色的衣裙,道:“这是大少爷吩咐给你准备的,要你穿上等他,他跟逸辰少爷去接慕容家的车队去了,说是被关隘的守军扣住了,他们去了有些时候了?” 若兮认得这是通房丫鬟的裙子,那日豆花为此暴打小丫鬟她也在场,若兮接过衣服,道:“好,春喜姐,我先回书房了,今日有些累了。” 春喜点点头,她当然知道若兮心里不痛快,那日东方逸仙向若兮求婚,做如夫人,被若兮拒绝,今日直接就给她一套绿裙子,别说是若兮,就是自己也会难过呀。 若兮拿着绿裙子走进书房,心道,如今姝女、袁清霄,走的走,死的死,若兮在您心里难道就没有一丝位置吗?若兮叹了口气,默默换上衣服,她自言自语,道:“我前世今生都是他的丫鬟,就不该有其它想法。” 若兮只难过了三秒,就穿上绿裙子,在书房里看起羊皮经咒来,将这事抛到九霄云外。 夜幕降临之时,慕容家的车队才浩浩荡荡进入院子,一阵喧哗声,将若兮从法术世界里拉回到现实中来,若兮忙收好羊皮经卷,就听春喜敲门道:“沙子,大少爷唤你呢。” 若兮忙出来,道:“大少爷在哪里?” “他在房间,你过去就行。”春喜望着若兮一袭绿色纱裙,挽着发髻,斜插着一支碧玉梅花簪,格外清新美丽,就像森林里的花仙子,眼睛不禁为之一亮,笑道:“沙子妹妹,你真是天生丽质,气韵天成,能将这绿裙子穿的这般超凡脱俗,美若天仙。” 若兮笑道:“春喜姐姐就别取笑沙子了,什么衣服都比我之前的好太多,能遮体就好。”若兮匆匆走进东方逸仙房间。 春喜望着若兮,心道:“沙子妹妹的心真是太大了,要是我,这会眼睛不哭成铃铛才怪?”春喜心里奇怪,暗暗道:“今天为何所有人都奇奇怪怪的,那袁清霄不知为何一声惨叫,一天不见踪影?她去哪里了?沙子平日小心谨慎,今日怎会这么踏实的去她房间,发生了什么?” 东方逸仙见若兮穿着绿裙子进来,一颗心总算踏实下来,他不是没想过若兮会一怒之下一走了之,但他更愿意赌她伤心一下,就会服从他的安排。 “大少爷,清安。”若兮敛衽施礼。 “嗯,挺好看的。”东方逸仙打量着若兮,微笑道:“沙子穿什么都很美,今日委屈你了,实在情非得已,一来要挡一挡慕容家求亲,二来,你下手太重,袁清霄的尸体化成了灰炭,怎么给将军府交差,即使出事,也不该在东方华府出事,这个你懂吗?” 若兮垂着头,不敢发声,听东方逸仙教训,东方逸仙见她模样,道:“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你用傀儡术马上制作一个袁清霄就好,等她们回去后,再出个事故,就顺理成章将此事了结了。” 若兮心惊,暗暗道:“大少爷怎知我会这傀儡术,又怎知山洞里的事情,莫不是那解锁法师真的是大少爷请去,暗助我们降服姝女?” “还磨蹭什么?莫不是只会用胭脂唇兔对付我?”东方逸仙见若兮发愣,轻声训斥道。 “奴婢马上就回书房去做。”若兮慌张地望着东方逸仙,挠挠头道:“大少爷,您原来都知道了呀,我······” “你什么呀?还不快去。”东方逸仙瞥了若兮一眼,若兮马上跑了出去。 若兮心怦怦狂跳不止,回到书房,就剪了一个纸人,小榻上的枕头边,正好有两根清霄的发丝,若兮将发丝缠在纸人上,口施咒语,扬手一抛,纸人落地活脱脱一个飞扬跋扈的袁清霄。若兮带着她出门,就见东方逸仙已经在走廊里了,望着她两人道:“一起去客厅吧,估计慕容老太太跟袁夫人都等急了。” “是,大少爷。”若兮退到东方逸仙跟纸人清霄身后,跟随下楼,向贺兰夫人的庭院走去。 慕容老太太来到华府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向贺兰夫人提亲,这大大超出贺兰夫人跟东方老爷的意料,就连如妍夫人和袁夫人都被她惊到了,只听袁夫人道:“慕容老夫人,这沙子姑娘,我们昨天也见过了,玫瑰精油确实做得不错,可是不管怎么有本事,毕竟身份低贱,您不是开玩笑的吧?怎能求娶一个婢女做慕容家大少奶奶呢?” “身份岂是衡量一个人的标准,像沙子姑娘那神仙般的人物,慕容家若能高攀上,定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一切都仰望贺兰夫人成全,能让逸仙公子割爱。慕容府必有重谢!”慕容老太太起身,对贺兰夫人抱拳作揖。 “老夫人太客气了,都是自家人,这些都是小事。”贺兰夫人也起身还礼,笑道:“我对这沙子姑娘印象也很好,正想······”她刚想说要给沙子姑娘找一个好人家的话,就见东方逸仙带着袁清霄跟沙子进来,而且沙子身上穿的是华府通房丫鬟的绿裙子。这话到嘴边硬生生吞下去,贺兰平生还是第一次。 “逸仙给慕容伯母,袁伯母请安,让伯母们久候了。”东方逸仙对客人作揖行礼,然后就向父亲、母亲、如妍夫人行礼,道:“逸仙,给父亲、母亲、娘亲请安!” “快过来逸仙,就等你们了。”贺兰夫人慈爱的望着东方逸仙,他虽不是她亲生的儿子,但是她对他的倚重与爱戴丝毫不比逸辰少。 慕容老太太也笑道:“逸仙,就等你把这沙子姑娘给我们带过来了,我这些日子就是做梦都梦到姑娘呢。” “清霄给东方伯父、贺兰、如妍伯母请安!”袁清霄根本没看慕容老夫人,就径自走到母亲旁边坐下来,她虽是纸人傀儡,可是性情却跟原主一模一样。 袁夫人瞟了清霄一眼,道:“这位是慕容老夫人,还有,慕容晴、慕容白日后都是一家人,还不快问安?” “各位好!”袁清霄微微一笑,神色间根本就没把慕容家当回事。 慕容家都是江湖人,你不把他当回事,他能把你当回事,众人也都微微点点头,话也没回一句,可谓也是傲慢之极,当下袁夫人甚是尴尬。 东方逸仙此刻也以落座,跟东方逸辰坐在一起,他看了一眼被闪在一旁的沙子,吩咐道:“沙子,还不快请安。” 若兮对众人敛衽施礼,道:“沙子给东方老爷、贺兰夫人、如妍夫人,慕容老夫人,袁夫人,请安!” “好孩子,快到老太太身边来。”慕容老太太招呼道:“我这几日夜不能寐,就是牵挂着你。” 若兮看了东方逸仙一眼,东方逸仙道:“过去吧。”若兮才走到慕容老太太身边,慕容老夫人握着若兮的手道:“沙子姑娘,这几天又瘦了,比我见你时还瘦,这得多累呀。自从听逸辰说了你的身世,就想立刻带你走,再也不让你受一丁点委屈。” 贺兰夫人知道华府规矩森严,东方逸仙向来死板,一丝不苟,这沙子姑娘既然穿了绿裙子就是逸仙房里的人了,忙问道:“逸仙,你收了沙子姑娘做通房丫头了?她身上的衣服?” 第一百三十三章 新月令 慕容老太太闻言,脸色立变,握着若兮的手,情不禁的颤抖了一下。 东方逸仙淡淡道:“是,这事清霄妹妹知道,儿子一直未提,不过就是个通房丫头,也不是纳妾,没跟母亲禀报,是儿子的不是?” 东方老爷大喜,激动道:“逸仙,你这是多少年了呀?我就琢磨着,就是铁树它也该开花了,通房丫头太委屈沙子姑娘了,就纳为妾室吧。” 东方逸仙道:“等完婚之后,再议此事不迟。” 袁夫人闻言脸色顿变,低声问袁清霄,道:“清霄,你早知此事?” “当然,不就是个通房丫头吗?多大点事,昨晚她不还跪在地上捡我赏赐的糯米糕吃?跟养条狗有何区别?母亲放心就是。”袁清霄声音很小,可是在座的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昨晚之事,除了慕容家不知道,在座的每个人都是清楚的。 若兮虽知东方逸仙、傀儡纸人都是应付局面,可是此情此景,人非草木,岂能完全不受感染,心里悲凉,慕容白,慕容老太太都察觉了若兮的表情,其实即使是东方老爷也看在眼里,心道:“哎,可惜了沙子这好姑娘,真还不如跟了慕容白。” 东方老爷是个惜才如命的人,自从昨晚见沙子被袁清霄羞辱后,就叫过阿苏仔细问了睿智院里关于沙子的全部情况,包括她创建的东方莎环药店,东方莎奴成衣店,仙莎莲奴玫瑰精油坊,冰裂白瓷等等,听得东方老爷激动神往,就想这几天找东方逸仙谈谈,要给沙子一个大恩典,留住人才的不二法则,当然就是厚恩与礼遇。 可是,这一切都被儿子打乱了,居然给沙子姑娘这能工巧匠穿上了绿裙子?哎,东方老爷叹息不已,但想到毕竟沙子成了自己家人,也是东方家的幸运,心里还是暗暗高兴。 慕容老太太可沉不住气了,一下起身,沉声道:“逸仙,有句话,伯母本不该讲,可是不吐不快,咱们俩家是故交,又是亲家,所以,你可别怪伯母唐突,说话直来直去,不会拐弯抹角。” 东方逸仙道:“伯母但讲无妨?逸仙洗耳恭听。” 慕容老太太道:“慕容家祖上的规矩就是男子成年之后,会将自己喜爱的女子抱上马背,这不是普通的表达,是一见钟情。”慕容老太太何等聪明之人,她一早就料到东方逸仙不会轻易将沙子拱手让人,她设想了很多种可能,其中最难办的就是这个状况,可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吧,才如此说。 东方逸仙赶紧拦住她的话,唯恐她说出决斗的话,慕容家动刀动枪都是稀松平常之事。 东方逸仙深深一揖,道:“伯母,这沙子姑娘身世可怜,我将她从火坑里救出来,她为报答恩情,以身相许。已经是逸仙的人了,就等娶妻之后,纳为妾室,实在是对不住了。” 若兮见状,忙跪在老太太面前道:“谢谢慕容伯母、慕容公子,沙子福薄命浅,担不起您的厚爱。” “哎,傻丫头啊!”慕容老太太拍着大腿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是我慕容府没有福气,担不起您啊。”说着急忙将若兮拉起来。 慕容老太太盯着东方逸仙,跟袁清霄道:“逸仙,昨日之事,老太太没在场,也不追究了,从今日起,无论谁欺负沙子姑娘,就是瞧不起我慕容镖局。”慕容老太太盯着袁清霄道:“清霄小姐也是知书达理的人,我跟袁老太爷的交情颇深,他还欠老身一条性命的人情?你可以回去问问太爷爷有没有这事?” 袁夫人忙道:“慕容老太太,您就放心好了,清霄一定不会欺负沙子的,您的恩情,袁府一直铭记在心。” “那就好,希望袁老太爷送给我的这块“新月令”,永远没有用武之地。”慕容老太太从腰间摘下一块玉佩,这玉佩造型别致,就像一弯新月,漆黑如墨。她将玉佩放在若兮手里道:“沙子,老太太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是袁老太爷的新月令,你可别小瞧了这令牌,只要你出示此令······” 若兮不等她将话说下去,就忙将玉佩塞回慕容老太太手里,跪地道:“老夫人快将此物收好,沙子身份卑贱,绝不敢拥有此物件,以免被主母猜忌,无法在公子面前服侍。” 袁夫人见状,心道,这沙子还真的挺懂事,难怪东方逸仙喜欢,这般温顺伶俐的人,着实也不多见。 “哎,你这孩子,你怕他们·····”慕容老太太见若兮这般恐慌,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紧紧握着若兮的手,哽咽道:“沙子,我的好闺女,你咋让我这么揪心呢?我就是怕你被欺负,你跟我回慕容府该多好·····”慕容老太太垂泪道:“我这心里舍不得你呀?” “您老放心,谁也不会欺负沙子的。”东方逸仙见慕容老太太这般喜爱若兮,就道:“慕容伯母,沙子从小没了爹娘,您要是喜欢她,就收她为义女,让她伺候您老人家。” 慕容老太太闻言高兴的望着若兮,道:“可以吗?能这样吗?” 东方逸仙道:“沙子,还不快给义母磕头。” 若兮心里对慕容老太太一见如故,见老太太如此爱惜自己,也是十分感动,忙磕头道:“沙子拜见义母。”说着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慕容老太太泪流面满,一把将若兮揽在怀里,哭的是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这情景知道的是义母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真母女呢。 慕容老太太拉着慕容白的手道:“从今之后,你就是沙子的大哥,谁要是欺负她,你就格杀勿论,一切后果老太太兜着。”慕容老太太见若兮不肯收新月令,才如此说,就是给袁清霄听得。 这话相当狠,江湖上却没人敢不信,这慕容老太太可不是一般人,也是一口吐沫一个钉的江湖侠女。当年,袁老太爷遇难被仇家围堵,是走镖的慕容老太太将他救下来,藏在镖车里才保住性命,那一路封杀,若不是“慕容镖局”在江湖的影响力,无人敢拦,真是插翅难飞。所以,后来袁老太爷重振旗鼓,打出一片江山来之后,亲自送上这新月令给老太太。 江湖上都知道新月令一出,无论对方是谁?都会人头落地,从无例外。 袁夫人也算半个江湖人,大将军去世后,帮着袁老太爷,打理杀手团后勤,她望着新月令心里瑟瑟发抖,暗暗道:“这沙子丫头究竟使了什么手段?看她怯怯懦懦,规规矩矩的模样,怎会让慕容老狐狸如此心动,我家女儿这回可有对头了。决不能让新月令在老太婆手里了,万一她兴风作浪,杀手团可是只认令牌不认人。” 袁夫人见若兮拜完慕容老太太,又起身对慕容白跪下,磕头道:“沙子,拜见大哥。” 慕容白扶起她就哭了,哽咽道:“沙子妹妹。”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慕容白也算是一条硬汉,他得多伤心难过,才能当众失控,泪流满面。难道那夜,慕容白真的一眼就对若兮情有独钟了吗? 若兮又拜了慕容晴,二人相拥,哭在一起。若兮对慕容晴的感觉无人能懂,当慕容晴跪下身子托起她满是泥土的脚,给她穿上绣花鞋的时候,若兮心里无比感动,当时泪流满面,夜色深重是最好的面纱,她悄悄擦去眼泪,未曾让慕容晴看到。 慕容晴是江湖儿女,快意恩仇,她从没对任何人,包括家人,像爱惜若兮那样,仿佛把命给她都不心疼。 有时候,两个惺惺相惜的人,真的不需要有太多的交集,珍惜你,就是珍惜你,那不珍惜你的人,付出多少都枉然。 袁夫人见此情景,心里不是滋味,那袁清霄更是耐不住性子,起身道:“逸仙哥哥,我们先回将军府了,下月初一,等你来。” “也好,我送你们出府。”东方逸仙也觉得袁夫人颇为尴尬,众人客套一番,东方逸仙送袁家母女出府,望着袁家的车队浩浩荡荡出去,东方逸仙也松了一口气。 慕容老太太见袁家母女一走,就开心起来,仿佛空气都清新了,其实不止是她,在座的东方家的人,也是如此。东方老爷望着若兮,微笑道:“沙子姑娘,逸仙这孩子倔强古板,脾气大,认死理。跟谁也不通融,若是他犯浑欺负你,你就来跟我说,我给你做主,让训诫房打他屁股板子。” 东方老爷话音刚落,东方逸仙就进门来,当然听得清清楚楚,他笑着走过来,看了若兮一眼,若兮忙垂下头,道:“谢谢老爷,大少爷待我很好的。” “哈哈,那就好。”东方老爷见若兮双颊微红的模样,心里暗喜,看来沙子对逸仙有情,这样最好,不然就真委屈了。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名分并不重要。 东方逸仙道:“沙子,你下去准备晚餐吧,亲自做几道菜,让长辈们尝尝你的手艺。” “是,大少爷。”若兮敛衽施礼,她望着慕容老太太,道:“义母,今晚沙子给您包韭菜饺子吃可好?” “好、真好。老太太有福了。”慕容老太太看着若兮,就像看花一样美,眼神里满是慈爱。 第一百三十四章 菊花豆腐 慕容晴、慕容白二人道:“我们也去帮妹妹。”说着二人也退出来,东方逸辰见状,也跟了出来。 若兮长长吁出一口气,见慕容白、慕容晴、东方逸辰跟出来,就笑道:“白哥哥,晴姐姐,莫不是要来帮忙做饭?” 东方逸辰道:“岂能只累沙子妹妹一人,你都拜他们做了哥哥。姐姐,就闪我孤苦伶仃一个,我都快伤心死了。” 若兮笑道:“我确实不能拜你做哥哥呀,我是你大哥的人,我拜了你做哥哥,你大哥怎么称呼你呢?” 东方逸辰道:“那你怎拜我晴儿妹妹做姐姐?” 慕容晴道:“各论各家的辈分,沙子妹妹在慕容家是我妹妹,在东方家是我嫂嫂有何不可?” “我们快去做饭吧。”若兮笑道:“晴姐姐,我做道荷香鱼给你尝尝。”她岔开话题,心里不愿触及婚嫁之事,她对东方逸仙敬重痴爱,自从东方逸仙命她穿上绿裙子之后,若兮就不再存任何非份之想。 “妹妹害羞了?”慕容晴嬉笑着,道:“要拿荷香鱼堵住我的嘴么?” 众人大笑着,进入厨房,就见大师傅正在准备晚餐,东方逸辰进门就道:“二叔公,我们来厨房做几个菜。” “小兔崽子,又来捣乱,滚出去。”二叔公举起菜刀就剁在案板上。 “我们给慕容老太太包韭菜饺子。”东方逸辰道:“您别太过分啊!” “小王八羔子,你会个屁。”二叔公骂道:“老子做菜的时候,你还洒尿和泥呢?”然后他瞪着铜铃一般的大眼睛,指着慕容白道:“你会做菜?瞅你像会做菜的人吗?” 慕容白笑道:“我真不会,我会切人。” 二叔公哈哈大笑道:“不愧是慕容家的大少爷。” 二叔公又指着慕容晴,道:“你会煮个面就不错了。” 慕容晴苦笑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姑娘那手,是拿剑的手,拿得了锅碗瓢勺吗?”二叔公道:“你们四个人是来厨房里捣乱的,哪来的回哪去。沙子丫头一个人留下就好了。” 二叔公说完话,就不再搭理他们,自顾切手里的豆腐,若兮见他是想拿豆腐雕刻菊花,只是几次放进碗里就散掉了,二叔公不由心烦气躁起来,见他们都在看着他还没走,就吼道:“小兔崽子,看什么看?还不快滚蛋。都是你们几个在旁边添乱,我这菊花豆腐都弄不好了。” “我来试试。”若兮走过去,从盆里拿出一块豆腐,在刀架上取下一把刀,二叔公见状,哈哈大笑道:“沙子,你切个土豆丝还可以,这活你可干不了?若是你能雕出菊花豆腐,今晚,你来指挥,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若兮笑道:“沙子哪敢指挥您老人家呀,您不嫌我们捣乱就好。”说着,挥刀“刷刷刷”快如闪电,只见寒光闪闪,在豆腐上“嗖嗖”旋转,片刻若兮就将手中豆腐,放在一个汤盆里,豆腐就在水中绽放成一朵洁白饱满的菊花。 “厉害!我老二服你了。沙子姑娘,你说做啥,我做啥。”二叔公拍手叫好道。 若兮放好刀,笑道:“谢谢二叔公,今晚大少爷吩咐我做几样菜品,您老觉得荷香鱼、酱香骨、一口酥、红焖牛肉,如何?” “不错,这些菜我都会做,只是不知你需要什么口味的?”二叔公望着若兮。 若兮从衣袖里拿出菜谱递给二叔公,二叔公一看挑起大拇指,赞道:“这菜谱是你的?” 若兮道:“除了吃,我对其他事情也不感兴趣。还请二叔公多多指教。”二叔公一听这话,眼睛立刻就亮了,哈哈大笑道:“沙子姑娘,真是同道中人。” 若兮道:“二叔公,您烧菜,我们包韭菜饺子,这个没难度。”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叶包给二叔公,道:“这干果酥,给您老下酒。” 二叔公打开荷叶,拿起一个干果酥,咬了一口,香脆可口,惊喜道:“沙子姑娘,你真是我这辈子遇到最懂吃的人,这个干果酥可不是一般人做得出来的,改日你教教老头子,我也交给你一个绝活,咱俩谁也不占谁便宜。” 若兮道:“这个简单,就是榛果、松仁、山核桃、蜂巢蜜砸碎了,在火上炒制,加上树莓、枸杞子等物搅拌,放凉收存即可。” “妙,妙啊!”二叔公抚掌大赞。火红的炉火映照着老头兴奋地像孩子一样的脸,只听他道:“沙子,你天天到厨房来,大少爷不是让你给他做饭吗?我特别喜欢跟你唠嗑。” “二叔公不嫌沙子烦就好。”若兮笑道。 慕容晴笑着问道:“沙子妹妹,你那干果酥还有吗?也给我们尝尝?” 若兮道:“药铺里还有很多,吃完饭,我带姐姐过去拿,顺便再给义母拿些花果茶喝,老人家肯定会喜欢的。”若兮挽起衣袖,洗手和面。 慕容晴就坐在旁边摘韭菜,慕容白、东方逸辰也过来帮忙,慕容白道:“沙子妹妹,在城里开家药店得投入多少钱?我这次送镖,遇上了幼时一起学艺的小师弟李苦寒,他也下山了,家境贫寒,生活落魄,我叫他去我镖局,他还不肯,可惜了一身武艺,他会些医术,尤其擅长跌打损伤,接骨按摩。我就在想,帮他开家药铺什么的?” 若兮道:“我这药店投入了五十两银子,除了门店用钱,就是去山上采药的人工费了,其余的没什么花费。若是令师弟擅长医术,开家正骨按摩的诊所,就更不费钱了。有钱就租个小店,一张床,一桌一椅就足够了。” “这么简单?”慕容白瞪大眼睛,一脸惊讶道:“你的药铺才投入五十两银子?我还以为逸仙大哥一掷千金呢?” 若兮道:“我那日去明德医馆送药,就赚了六十两,多了也没有,我还有十两银子,你那师弟要是没有去处,我就在旁边给他租个门面吧,我看上一个小铺,很小。现在是放着杂物的,主人家租不出去,就当了仓房,估计会非常便宜,我店里有床铺、有桌椅,他什么也不用投入,就能安身立命了。” 慕容白忙起身,作揖道:“如此我就替师弟多谢妹妹了,只是这钱我出。”说出从怀里掏出一张百两银票,塞进若兮衣袖里,道:“妹妹看着安排,我之前是请人做过预算的,投入不少呢?本想跟母亲商量之后,再做打算。如今这点小钱,我是可以自己做主的。” 若兮正和面,腾不出手来,忙道:“大哥,真的不需要。这些小本生意,用不了那么多钱,您快收回去,做其他用途。昨天大少爷给银子,我也没要。您说我卖个草药,漫山遍野都是,就是费个功夫去采,您师弟给人正骨按摩,他靠力气手艺,哪会花费那么多。” 若兮爽朗的笑着,她很快和好面就过来跟他们一起择韭菜,把银票放回慕容白手上,道:“走镖赚钱不易,都是刀口舔血的生计,这钱用在该用的地方,您回去告诉师弟,他何时来都行。明天我就把那小铺租下来。” “我师弟跟妹妹非亲非故的,怎么能让你破费呢?”慕容白坚决不收,二人推辞起来。 若兮道:“他是大哥的师弟,自然跟妹妹就不是陌生人,这点小忙,不足挂齿。他若是过意不去,让他日后赚了钱再还我不迟。” 慕容白见若兮坚决的样子,知道再争执下去也不好,就抱拳道:“如此多谢妹妹了。”心下更是感激,心道:“沙子姑娘非但医术高明,更是侠肝义胆。想到东方逸仙给她钱,她也是推辞。何况自己?慕容白越同若兮接触,就越发觉若兮的美好,哪怕只是静静的看着她,都甘之若饴。” 若兮择菜很快,她不大一会工夫就择完,慕容晴望着她利落的洗菜,切菜,拌菜馅。叹道:“沙子妹妹真是以一当十,我们几个加在一起,也没她利落。”她看了一眼东方逸辰,眨眼睛暗示他出去,二人来到院子里,慕容晴道:“逸辰大哥,晴儿有一事相求?要是我想带沙子回慕容府住几天,你大哥会同意吗?” “那肯定不行啊!”东方逸辰道:“大哥那么小心眼,一刻也离不开沙子,以前每晚都应酬到很晚才回家,现在是很少天黑才回来。” “啊?逸仙大哥不应酬,很早回家?是不是真的?”慕容晴不敢置信道:“这可不是他风格,这么多年,他都是生意第一位的呀。” 东方逸辰道:“前两日我听小厮说,沙子药店开业时,救了脑卒中的金老爷,金老爷要给沙子开家医馆,只要沙子同意带他孙子学医就行,大哥一口拒绝,就把沙子带回来了。你不知药店买药的人都排到大街上去了,人家沙子姑娘刚开业,他就能说拎就拎回来,你想想,你带走沙子,还不要他的命吗?” 慕容晴听了,忍俊不禁,道:“看不出来你大哥还这么霸道?我看沙子很怕他的样子,他不会欺负她吧?” 东方逸辰道:“我大哥从不欺负人,只是严厉罢了。当日在王家,大哥发现沙子境况糟糕,备受虐待。就将她带出来,沙子感恩大哥,才在他房里做丫鬟伺候。不然凭她本事,估计吹口气,我大哥就灭了吧。” 慕容晴瞟了他一眼道:“沙子医术高明,有目共睹。为人又知恩图报,你们东方家真是福泽深厚。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沙子必须要跟我回慕容府。” 东方逸辰道:“你有何难事?” 第一百三十五章 温馨的厨房 慕容晴满面愁苦之色,道:“我爹爹就是脑卒中,已经病了一年多了,越来越重,我本想派车去接他,又恐他受不了长途颠簸,所以,请逸辰大哥无论如何想想办法。” 东方逸辰道:“一会晚饭时,你跟家父恳求可好?家父若是发话了,大哥不敢违逆半分。” 慕容晴一颗心才放下来,道:“谢谢逸辰大哥,这下家父的病有救了。只是他现在,哎,就只剩下眼珠能动了,话也说不出来。” 若兮见慕容晴跟东方逸辰出去,想必有什么事情要谈,慕容白落单在一旁,局促道:“沙子妹妹,我帮你干点什么?” 若兮笑道:“大哥肯定也不会包饺子,您什么也不用做,就跟我讲讲走镖路上的风土人情吧?” “呵呵,这活都让妹妹一个人干怎么行?你教我,我学着做就好。”慕容白爽朗地笑着,挽起衣袖,帮若兮按压饺子面团,若兮擀饺子皮,两人一边包饺子,一边攀谈起来。 慕容白讲述走镖路上的奇闻异事,若兮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问上两句?尤其对于各地货物的价格,听到特别便宜的东西,若兮就兴奋道:“呀,这么便宜,大哥若是带回来贩卖,定是一桩好生意。” 慕容白从点点滴滴的记忆碎片里提取一件件便宜货物的信息,有些地方,堆积如山的翡翠原石,都被山民们铺路盖房子了,根本不知其珍贵。有些地方妇人们在用沉香木烧火做饭·····若兮仔细倾听,很快就将这些商机串联在一起,给他逐一分析,这一路走来,若是用点心,可比走一趟镖赚的银子多多了。 若兮是个很有感染力人,她一渲染,慕容白直后悔不迭,两人一唱一和,听的厨房里二叔公,跟一帮厨子都像开了窍一般,道:“慕容公子,下次您走镖路过那里,一定给我们带些回来。” “那是当然,我一定不会空手而归了。”慕容白兴奋地两眼冒光,他望着若兮,恨不能时光停滞,他觉得沙子身上有一种魔力,一种让人兴奋快乐,充满无限憧憬与遐想。在未遇到她之前,他的人生是一条直线,就是走镖的起点跟终点。听若兮一席话后,慕容白觉得自己突然长出了翅膀一般,再也不想固步自封了。 慕容白望着一手面粉,熟练地包水饺的若兮,美的像神女一般耀耀生辉,整个人都弥漫着一层唯美的光晕之中,慕容白从不下厨房,长这么大,没去过慕容府里的厨房,更别说下手做面食,他觉得天底下真的没有比厨房更温馨的地方,也没有比若兮做饭时更美的女子了。 若兮包完饺子,二叔公的菜也炒好了。二人彼此品尝菜品,互相赞美一番,高高兴兴的看着丫鬟们端菜送去餐厅。 若兮跟慕容白走出厨房,慕容白心里无限留恋,心中酸楚,暗暗道,那晚若是自己带着沙子一路狂奔,不曾停下来,不曾放她走该多好。如今只能是妹妹了。 东方逸辰与慕容晴在院子里的蔷薇花下聊天,见他们出来,忙走过来道:“我们快去吃饭吧。” 若兮迟疑一下,道:“二少爷,饭菜做好了,沙子也该告退了。您回去跟大少爷说一声,我去药铺看看·····” 东方逸辰忙道:“大家都在等着你呀,若是大哥知道你回药铺了,也会不开心吧?” “这是东方家的家宴,大少爷想必也不需要奴婢服侍了吧?”若兮笑笑道:“开业那天我回来很早,没看药铺收账。这两日也没过去,实在不放心,你们快去吃吧。”说着转身就走。 慕容晴看着东方逸辰道:“快让你大哥去请呀,人家若是去了,你大哥还让沙子妹妹按照通房丫头的身份,在旁边站着伺候,赏赐饮食,还得跪着吃,是我也会躲开的。” 东方逸辰忙进屋找东方逸仙,东方逸仙正与父亲、慕容老太太聊天,就见东方逸辰急急忙忙的进来道:“大哥,你快去叫沙子姑娘,她做完饭,就回药铺了。我说什么?她也不肯进来。” 慕容老太太看着东方逸仙道:“快去请,我慕容家的二小姐不到席,我老太太就不吃饭。” “快去呀,别总是跟人家姑娘板着个脸。”东方老爷也催促道。 东方逸仙忙起身,道:“是,儿子这就去。” 东方逸仙没回睿智院,直接就到大门口等若兮,他刚问守卫,看见若兮姑娘出府没有?守卫还没回话,就见若兮手里提着一个食盒,匆匆走过来。 若兮一见东方逸仙,忙上前敛衽行礼,道:“大少爷,是饭菜做得不合口味吗?您怎么来了?” 东方逸仙脸一沉,望着若兮,道:“都要吃饭了,你去哪里?” 若兮垂头小声道:“奴婢想去药铺看看,大少爷跟家人一起吃饭,还需要沙子服侍吗?” “让你给长辈们做几道拿手菜伺候,你面也不露一个就走,慕容老太太说,慕容府的沙子小姐不到席,她就不吃饭,你是诚心让我为难吗?”东方逸仙语气并不严厉,他盯着若兮,心里清楚她的想法,都是绿裙子若得祸,她开始极力摆脱一切跟他家庭有关的事情。不再对他有任何非分之想。 “奴婢不敢。”若兮忙将食盒放下,跪地请罪道。 “起来吧,跟我回去吃饭。”东方逸仙转身就走,若兮跟在他身后,怯怯道:“大少爷,吃完饭,我能去药铺看看吗?” “明日再去。”东方逸仙淡淡道。 “是。”若兮垂头跟在东方逸仙身后,她感觉整个人都空虚起来,就像东方逸仙走进了她的身体里,完完全全主宰她一般。脑海里一片空白,除了服从,再无其它。 东方逸仙道:“沙子,三日后,袁家有一次狩猎,清霄会陪袁老太爷打猎,意外就发生在那一刻吧,你的纸人真像法界传说的那样,能挺到三日之后才化成纸片吗?” “这个纸人能在地下埋三月,风化腐败完全跟正常死尸无异,奴婢在御云风天老祖傀儡术的基础上加了尸虫术法咒,将军府比较难缠,定会严查死因,奴婢已经考虑到了。”若兮小心谨慎的说道。 “厉害呀!”东方逸仙回头望了她一眼,赞叹道:“沙子做事越来越严谨了。” “承蒙大少爷教诲。”若兮恭谨有礼道。 东方逸仙放慢脚步,等她一起走,若兮更慢,就不跟他同行,只跟在他后面,东方逸仙无奈,只得快步走进宴客大厅,他知道众人都在等着他们了。 慕容老太太一见若兮,立即就高兴起来,赶紧把若兮拉在自己身边,大家这才开席。 席间东方逸仙、东方逸辰频频敬酒慕容老太太,慕容白也彬彬有礼,敬酒东方夫妇。若兮几乎没有什么话,都是东方逸仙让她敬酒,她就敬酒,让她说什么,她就说什么。 她的温顺与恭谨,让东方老爷看得无比心疼,心里暗暗骂道:“逸仙这混小子,怎跟沙子姑娘这般霸道,这样的能工巧匠,宝贝着还来不及,真拿人家当丫鬟使唤,也真是难为了沙子,对他这般恭敬温顺·····” 这时,只见慕容晴端起一杯酒,道:“晴儿敬东方伯父酒。祝伯父,身体安康!” 东方老爷微笑着,道:“谢谢,晴儿。”说着一饮而尽。 慕容晴放下酒杯,就走到东方老爷面前,跪地道:“晴儿还有一事求伯父成全。” 东方老爷忙道:“快起来,晴儿。无论何事,伯伯给你做主。” 慕容晴道:“家父从去年突发脑卒中,时至今日,瘫痪在床,唯有眼珠可以转动,其余都不能动了,身体虚弱消瘦,奄奄一息。我想请沙子姑娘前往慕容府医治,不知可能成行?” 东方老爷懵懂了,望着慕容晴道:“晴儿,沙子姑娘,是能工巧匠,这个我知道,她还会治病吗?” 慕容老太太道:“亲家有所不知,老身的绝症就是沙子姑娘妙手回春,赐予一条性命。”就将当日遇见沙子姑娘的经过讲了一遍,听得东方老爷犹如梦境,望着沙子惊若天人,虽然他听阿苏讲过东方莎环药店,但是阿苏当日不在现场,根本不知沙子医治金老爷脑卒中的事情,东方逸仙、逸辰也都没跟东方老爷讲过此事,所以,老爷子一直不知道沙子医术比制作玫瑰精油、烧瓷手艺更令人瞠目结舌。 “沙子姑娘的医术你俩早就知晓?”东方老爷看了一眼东方逸仙、东方逸辰,道:“像沙子姑娘这样的活神仙,你俩瞒着我,放在府里做丫鬟?还任凭袁清霄欺负,你俩是不是欠揍,都去训诫房领五十板子,老夫一生礼贤下士,从不愧对任何一位效忠东方家的能人异士,今日,这是要被你们活活气死。” 东方老爷起身对着若兮就深深一揖,道:“沙子姑娘,犬子无礼得罪之处,还望姑娘海涵。” “父亲息怒,这都是儿子们的不是。”东方逸仙、东方逸辰见东方老爷真发火了,赶紧起身跪地请罪。 若兮忙也跪地,道:“东方老爷,奴婢深受公子大恩,无以为报,心甘情愿一生为奴,服侍公子,您要责罚,就责罚沙子吧。” 第一百三十六章 逸仙敲门 “犬子真的不曾亏待你?沙子姑娘,快快请起。”东方老爷忙扶起若兮,东方老爷虽然气恼,但是碍于沙子已经是逸仙的房里人,也不能表现的太过激烈。 “公子对奴婢很好。”若兮望着东方老爷,恳求道:“还请老爷收回成命。” 东方老爷看了东方逸仙一眼,道:“沙子姑娘给你们求情,这次就算了,逸仙,你要好好待沙子姑娘,不要辜负了姑娘的情意。” “儿子知道,父亲放心。”东方逸仙知道老父亲大发雷霆,不是一日之火了,自那日清霄羞辱若兮就已是临界点了,被贺兰夫人压制,今日知道沙子医术之事,一下被点燃,爆发在所难免,父亲爱惜人才,甚过生命,若兮之才,世所难遇,此情此景,理所应当,对于东方逸仙来说,毫无意外。 东方老爷望着东方逸仙道:“逸仙,你明日亲自护送沙子姑娘去慕容府给伯伯治病。一定要照顾好姑娘。” “儿子谨遵父命。”东方逸仙、东方逸辰这才敢起身,落座。东方逸辰心里乐道:“大哥,这回你撞枪口上了吧?也就爹爹能治得了你。” 东方逸仙看着大家都无比喜爱若兮的情景,心里也暗暗高兴,他看了若兮一眼,道:“沙子,你今晚去药铺看看吧,明天我们去慕容府给慕容伯伯看病。” “是,大少爷。”若兮恭谨道,起身对众人敛衽施礼,就退了下去。 慕容晴见若兮退下,也起身道:“我说好跟沙子妹妹去药铺看看,晴儿也告退了。” 慕容白见姐姐出去,看着母亲,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慕容老太太笑道:“去吧,你也去吧,看看你沙子妹妹的药铺,小小年纪,都会做生意了。”慕容白也起身告退。 “你俩也去吧,好好陪着慕容姐弟。”东方老爷看着东方逸仙、逸辰兄弟道。 “是,父亲。”东方兄弟得到父亲恩准,才敢离席。 若兮心里挂念药铺,早就归心似箭,好不容易东方逸仙让她去看,一出屋就隐去身形,唤来小黑,飞也似的没了踪影。 话说慕容晴、慕容白、东方逸辰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这前后脚的出来,硬是连影子也没看见,三人不由惊得面面相觑。东方逸仙就知道追不上,也不着急,慢悠悠道:“去药铺找她吧,快着呢,你们哪里追得上。” 若兮这两日都没顾上药铺,心里自然牵挂,她来到药铺的时候,李正元还没走,正跟婉玉、雪菲、豆花一起对账。豆花是傍晚才过来,她伤手恢复后,就想找若兮当面道谢,在府里没找到,就跑到药铺里等她。 李正元见若兮手里拎着一个食盒走进来,忙放下账册,笑道:“沙掌柜,您这是来给我们送饭吗?” 若兮道:“这是今天做的荷香鱼,拿给你们尝尝,不管饱的,你们先吃两口,我请你们出去吃饭。” 豆花叫道:“荷香鱼,我的最爱。”迫不及待拎过若兮手里的食盒,拿出一盘荷香鱼来,她先给李正元,道:“李掌事,您尝尝,我妹妹的手艺可好了。”然后就分给,婉玉、雪菲。自己拿了两包鱼,吃一个,拿一个,若兮见她两只手都好好地,恢复如初,就放下心来。 婉玉望着若兮,欣喜道:“妹妹,你真该好好请客,知道这两天进账多少钱吗?” 李正元打开荷叶,吃了一口荷香鱼,赞道:“鲜美,沙子姑娘真是全才啊?做什么都厉害?”他看了一眼婉玉,笑道:“咱不告诉她,让沙掌柜猜?” 婉玉不住点头道:“对,对,妹妹猜?” 若兮笑着,看看剩下的存货,道:“大概有三百七十两银子?” 李正元瞪大眼请,急忙放下鱼,坐下来,将账册最后几笔加起来,目瞪口呆道:“沙掌柜,给您做账房不容易啊?您是一分也不让吃啊。” 若兮故作惊讶,道:“难不成猜对了?”其实若兮一进门,就已经把帐算出来了,她见李正元也快算完了才现身出来。 若兮过目不忘,心算能力极强。根本就不用算盘。 雪菲跳起来,道:“姐姐太厉害了,一分不差。” “赚钱了,请你们去笙歌醉吃饭。”若兮笑道。 李正元拿着鱼,道:“下次吧,沙掌柜,我都出来一天了,明德医馆那边我得赶紧回去看看。” 若兮将提盒下层的荷香鱼也都给李正元拿上,道:“那下次再请李掌事,这鱼您拿着吃。” 李正元接过,抱拳道:“我就不客气啦,这等美味,我再推辞,就显得虚伪了。” 豆花道:“人有时还是虚伪点好。” 李正元哈哈大笑着走出去。 雪菲道:“豆花姐,你都吃两块了,还不知足。我跟婉玉姐姐,才吃一块。肚肚还饿呢。” 若兮关上店门,这时就听外面一阵马蹄声,若兮手指一弹,熄灭灯火,就见慕容白、慕容晴、从车上走下来,后面是东方逸辰、东方逸仙。 若兮道:“别出声,跟我走,我带你们吃饭去。”雪菲、婉玉、豆花都屏住呼吸,谁也不出声。 东方逸辰望着紧闭的店门,里面漆黑一片,道:“药铺打烊了,黑着灯呢?沙子没在啊?” “她去哪里了呢?”慕容晴急道。 “莫不是她还没到,我们走在前面了?”慕容白仔细打量着药铺,没发现一丝可疑之处,就是寂无一人的模样。 “店里应该有人,去敲敲门看。”东方逸仙道。 慕容白上前敲门,瞧了几下,一点反应没有。 东方逸辰道:“大哥,您留人看店了?”他望着慕容白道:“我来敲门,要是雪菲那丫头睡着了,打雷都听不见。”东方逸辰说着,“咚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 这时,旁边邻居都被吵到了,出来张望,道:“这么大声敲门,以为都是聋子吗?有人早就被你砸出来了。” “没人,我们回去吧。”慕容晴失望道:“沙子妹妹也不知去哪里?” 东方逸仙叹了口气,走上前去,轻轻敲了两下门,也没人回应,眉头微蹙,沉声道:“沙子,开门。” “大哥,别敲了,真没人。”东方逸辰话音刚落,就见房里的灯突然亮了起来,门一下子打开,若兮窘迫的望着东方逸仙,敛衽施礼道:“大少爷,清安。”后面雪菲、婉玉、豆花都敛衽施礼。 慕容晴、慕容白面面相觑,不由笑道:“还是逸仙兄厉害,我们都以为沙子妹妹真不在呢?” 若兮脸颊微红,道:“刚打烊,正想带姐妹去吃饭,听见有人敲门,不知各位大驾光临,多有怠慢,还望兄姐,二位公子恕罪。” “不知者不罪。”东方逸仙微笑道:“不是要去吃饭吗?大家都上车吧,咱们去笙歌醉酒楼。” 若兮道:“您等我一会,我去拿些干果酥和水果茶给义母带着。”匆匆回后院准备。 东方逸辰看了一眼豆花道:“豆花,还不快拜见主母。” 豆花走上前去,对慕容晴跪下磕头,道:“豆花拜见主母夫人。” 慕容晴打量着豆花,道:“那晚就是你让沙子在车后面跑的吧?”她虽是第一次见豆花,可是对于豆花的为人,以及对若兮的所作所为却并不陌生,是以声音冰冷,眼光像刀子一样严厉。 “我不是人,我知道错了。妹妹已经原谅我了,也请主母原谅吧。”豆花吓得自抽耳光,不住认错。 若兮从后院拿了花果茶回来,就见豆花跪地“啪啪”自抽耳光,双颊红肿,嘴角都流出鲜血来,知道是慕容晴训斥她,忙道:“晴姐姐就看沙子薄面,让豆花姐起来吧。” 慕容晴道:“你当日在车子后面跑,谁给你求情来。” 东方逸辰道:“罢了,晴儿。别让沙子为难,毕竟是她姐姐呀,让她心里难过,也不是你愿意的事情吧。再说,豆花已经痛改前非了,你就原谅她吧。” 慕容晴看了豆花一眼,道:“起来吧,你要时刻警醒自己,若是再敢欺负沙子,我可不会饶你。” “是,谢夫人恩典。”豆花吓得浑身发抖,磕头起来,身体都打晃了。婉玉、雪菲扶住她,雪菲可怜兮兮的望着若兮,道:“姐姐,我们先跟豆花姐回去了。” “嗯,你们回吧。”若兮也不想豆花难堪。看着姐妹们离去的背影,心里一阵难过。 忽然,就听东方逸仙在门口喊住她们,道:“等等,我先带你们去吃饭,然后再回府。”他回头望着若兮,道:“你先陪着慕容姐弟聊天,我回来时带些好酒好菜,咱们继续喝?” “谢谢!大少爷。”若兮望着东方逸仙,眼圈又红了。这个男人,总是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给她解围。刚才若兮熄灭灯火,就是不想给他们开门,想溜走的,可是东方逸仙一敲门,她就顶不住劲了,老老实实出来,虽然她害怕东方逸仙责罚,可是没办法,他的声音,他的话,她从来都无法抗拒。 慕容晴望着若兮道:“就没见过沙子妹妹这么心软的人,她那样对你,你都能原谅。” 若兮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日后,还望晴儿姐姐和二少爷能够多多海涵包容。” 东方逸辰忙道:“她脾气收敛许多了,跟着妾室们多学习些礼仪规矩,就知道深浅了。不管她怎样,看你面子上,我也不会为难她的。” 慕容晴见状,也道:“沙子妹妹放心好了。我们的好恶,不都是看你吗?你不忍罚,我们也不会跟她计较。” “谢谢晴儿姐姐。”若兮忙下去给众人烧水沏茶。 慕容白要参观一下若兮的药铺,得到若兮同意后,自己楼上楼下,前院后院的走了一圈,若兮在厨房烧水,慕容晴只要一见到东方逸辰就有聊不完的话题,东方逸辰不善言辞,话也很少,就听慕容晴滔滔不绝的讲。 慕容白回来,就忍不住赞叹道:“逸辰大哥,东方莎环药铺,这么大面积,这么多药材,真不敢相信是五十两银子置办的?” “你沙子妹妹点石成金,神奇着呢。”东方逸辰笑道,他见若兮烧好水,来沏茶,就问道:“沙子,拢账了吗?这两日收成如何?” 若兮给三人斟茶,道:“一共收了三百七十两银子。明日、后日还要按这个数量送货,只是我们的存货有些跟不上了,我见还有些订货单,李掌事没敢签订,只填了意向,要等我核实。” “这么火爆?这哪里像是药铺啊!”东方逸辰一激动,端起茶碗的手一滑,热茶洒了一手。 “快擦擦,烫着没有?”慕容晴忙拿出手帕给他擦拭。那份情不自禁的心疼,让东方逸辰颇为感动,忙道:“没事,没事,晴儿。”他拿过手帕自己擦擦手,揣在怀里,望着若兮道:“沙子,我可没见过药铺这么忙的,你都是卖的什么药啊?” “我进的货都是市面上紧缺的,唯有这样,才不愁卖呀?”若兮望着东方逸辰道:“不好意思,二少爷,我这里没有茶盏,用的都是婆婆以前卖米线的大碗,您可能不习惯,烫伤了吗?我去给您买点药吧?” “没事,我哪有那么矫情啊!你以为我是大哥呢?”东方逸辰哈哈大笑道。 慕容白道:“市面紧缺就意味着进不到货呀?你的货都是在哪里找的呢? 第一百三十七章 恒久青竹笔 若兮见东方逸辰手背只是红了一点,并无大碍,也就放下心来,笑道:“我五岁就上山采药了,附近山上没有不熟悉的地方,这些草药都是大山的馈赠。还不曾去药商那里进过货呢。” 她话一出,东方逸辰、慕容姐弟都沉默了,这些药都是她在山上采的,慕容白心道:“这得多久才能攒这么多呀?想到逸辰说起她在王家备受虐待的处境,不由万分心疼,沙子妹妹真是太不容易了。” 若兮端来一盘干果酥,放在桌上,道:“二少爷,白哥哥,晴姐姐,你们尝尝干果酥,喜欢吃的话,多带些回去。” 慕容晴在厨房看二叔公吃时就羡慕坏了,那酥脆的声音,醇香的味道,加上二叔公享受的表情,看得慕容晴馋涎欲滴,她拿起来就咬了一口,干果酥在唇齿间的酥脆甜美,带着浓浓的水果芬芳、干果浓香,一下就征服了她的味蕾,慕容晴眉飞色舞的赞道:“真好吃,沙子妹妹,你一定要教我做这个小食,配茶极好。” 慕容白和东方逸辰吃着干果酥,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道:“沙子,你赶紧把配方写下来······”二人见对方都是这个意思,不由相视而笑起来,东方逸辰笑道:“君子相见略同,呵呵,在厨房沙子跟二叔公说时,我没怎么留意,也不知这干果酥居然如此美味,难怪二叔公那般享受。” 若兮掏出纸笔给二人写好配料与制作的方法,慕容白看着若兮的笔很是奇特,青翠欲滴的绿竹杆上镶嵌着一支小巧可爱的椭圆状笔头,用铜丝缠的细细密密,竹竿上娟秀的刻着两个小字,“恒久”。目测笔头材质坚硬。书写流畅,颜色漆黑。不由好奇道:“沙子妹妹,你这笔好生奇怪。” 东方逸辰只关心干果酥的配料了,听慕容白一说,才发现若兮的笔根本不用墨水,奇怪道:“沙子,这是什么原理?这般奇妙?快给我看看。” 若兮将笔递给他道:“这笔尖是一种不知名字的碎石片打磨成的,我小时候无意中在山上发现它漆黑如墨,可以用来计数,而且字迹清楚,长久不变,就收集起来,闲暇无事的时候,都打磨好,夹在细竹竿里,用来写字。” “居然会有这样神奇的石头?”慕容白、东方逸辰震惊的望着手里的笔,不可思议道。 若兮道:“非但这种石头可以制成笔,软些的金属也能制成笔芯写字,我试过银在纸上的划痕,但都不如这石头效果好,更接近墨色。”若兮起身从厨房里端来一盆水,将一块巾帕放在水中,道:“其实这笔最好玩的地方是在水底写字,字迹也不会消失,二少爷可以试试。” 东方逸辰不可思议地望着若兮,道:“沙子,这“恒久”二字是笔的名字吗?” “呵呵,算是吧,这字是春喜姐刻的,因为这笔永远都可以使用,估计用到我们百年之后,它也还历久弥新,故取名恒久。”若兮笑道。 “能用那么久?”东方逸辰震惊的望着若兮,道:“那还不成了传家宝吗?这笔在水下写字?不会泡坏了吗?”东方逸辰犹豫着不敢下水。 “没事的,您写吧。”若兮笑着道。 “那我真下水了。”东方逸辰说着就在水底的巾帕上写了“恒久”二字。只见墨色如新,根本不溶于水,众人惊呼道:“沙子,真是太神奇了。” 若兮笑道:“更神奇的还在后面。”她拿起一只瓷碗,递给东方逸辰道:“二少爷画两笔,我们烧一下看看,这笔的字迹会发出琉璃般的颜色,十分明艳。我想若用此笔作画,用于烧瓷,定会美艳绝伦。” “还不怕烧?这是什么神奇的笔呀?”东方逸辰完全被若兮这支恒久笔颠覆了认知,忙画了一只简单的玫瑰花递给若兮,道:“要烧多久,字迹才会变成琉璃色?” 若兮掏出火石点燃灯烛,拿碗轻轻将画玫瑰花的一面放在火上烧,不大一会,就见那黑色的玫瑰花,逐渐变色,耀耀生辉,五彩斑斓。这回东方逸辰、慕容白、慕容晴都忍不住惊叫起来。 “太美了,这笔简直就是世所稀有的珍宝啊!”东方逸辰赞不绝口,道:“沙子,这笔我没收了,你自己再做一支去吧。” “二少爷喜欢就好。”若兮打开抽屉又拿出两支笔分给慕容姐弟,道:“上次春喜、雾妳看了这笔,就央求我做,我让她们做的笔杆,我安装的笔尖,做工不是很精细,各位就先将就着用吧。” “啊?”东方逸辰瞪大眼睛,望着若兮,委屈的抱怨道:“沙子,这样的好东西,她们都有了,你才给我看见。” 若兮忙道:“奴婢不知这样粗陋的竹竿笔,也能入得了二少爷的法眼。” 这时,东方逸仙从外面拎着酒菜进来,道:“沙子,什么宝贝入了二少爷的法眼?” 东方逸辰笑着拿着竹竿笔道:“大哥,您睿智院里可到处都是好东西,沙子的恒久笔,真是妙极了,您经常签字,最应该收藏一支。” 若兮心道,这逸辰少爷怎能得了便宜还卖起乖来呢?我还不曾给大少爷看过,他会不会生气呀。 东方逸仙看了若兮一眼,微笑道:“有我的份吗?” 若兮局促不安地望着东方逸仙,笑笑道:“是奴婢自己制作的小玩意粗鄙不堪,难登大雅之堂,没敢给大少爷看,您不嫌弃,奴婢改日给您精心制作一支可好?”若兮忙从抽屉里又拿出一支竹竿笔双手呈给东方逸仙,道:“笔尖不会变动了,笔杆可以用金玉替代青竹,就会更加恒久。” 东方逸仙拿起若兮的竹竿笔在纸上画了几笔,赞道:“真不错,这支就很好,沙子制作,件件不凡。谢谢你,我收藏了。”说着揣在怀里。 “原来大哥也是第一次见?”东方逸辰哈哈大笑道:“我心里突然就舒服很多。” 东方逸仙笑道:“华府的好东西都是从丫鬟们手里流行起来,竹竿笔之前的玫瑰精油不也如此,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们接着喝吧,刚才在家里,我看你们都没喝好,主要是沙子没怎么喝酒。”他望着若兮,眼中都是宠溺,道:“沙子,我把她们三个都喂饱了,还打包了明天早晨吃的,你放心好了。” 若兮一听姐妹们都好,心里就踏实了,见东方逸仙并没有怪罪她,脸上的笑容也灿烂起来,道:“谢谢,大少爷。” 慕容白、慕容晴都是江湖儿女,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非常豪爽,在家宴上都很拘谨,若兮就更拘谨。 东方逸仙给众人满上酒,拍开一坛酒,放在若兮手边,轻轻道:“我们几个喝一坛就都差不多,你酒量好,自己随意。” “奴婢服侍公子们,跟兄姐饮酒就好。”若兮起身将酒坛放在自己身边。 “难得大家欢聚一堂,你就不要拘谨多礼了。”东方逸仙温和地望着若兮,就像兄长一样,若兮心里顿时倍感温暖,他极少对她这样温和,平日都极严厉的,难道是今日东方老爷的话,起作用了吗? “沙子妹妹的酒量这么厉害?”慕容白、慕容晴吃惊的望着若兮。 东方逸辰笑道:“沙子的酒量,是可以一直喝,等会咱们爬回去的时候,她还可以去散步。” “女中豪杰,我以为家姐的酒量就是最好的了。没想到沙子妹妹酒量更厉害。”慕容白望着若兮,道:“沙子妹妹,哥哥敬你一杯。明日家父的病,就全拜托你了。” “大哥这话就见外了,沙子一定会竭尽全力救治义父的。”若兮说着抱起酒坛抱,道:“沙子敬大哥。” 慕容晴没见过若兮的酒量,只见若兮,抱着酒坛子,咕噜咕噜一通灌下去,就像喝水一样,不由万分担心,暗暗道:“这一坛子酒下肚,明日还能上路吗?” 东方逸辰见她脸上有担忧之色,就道:“沙子酒量我最清楚,一点也没事,放心。” 慕容晴点点头,她相信东方逸辰的话,他向来都是有一说一,从不打诳语。 “慢点喝,沙子。快吃点菜。”东方逸仙见若兮坐下来,放下酒坛子,赶紧给她夹菜。 慕容晴看着东方逸仙对沙子的温柔溺宠,心道,“难怪沙子妹妹这般死心塌地的跟他了,真会疼人。” “逸仙大哥,明日就辛苦您了。晴儿敬您一杯。”慕容晴起身,端酒敬东方逸仙。 东方逸仙也起身,道:“都是一家人,晴儿不要客气。”言罢,一饮而尽。慕容晴也将杯中酒饮下,俩人刚坐下,就听外面有人敲门,非常急促。 若兮忙起身,问道:“谁呀?” 只听外面人道:“是沙掌柜吗?我是金府济世堂的大掌柜金百万,先父蒙您出手相救,特遣小人来致谢。” 若兮望着东方逸仙,东方逸仙道:“你陪大家喝酒,我来应酬他。”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箱赏金 “是,大少爷。”若兮知道金百万跟金戈门勾结,来者不善,无论他们给出什么条件,自己都不能答应,所以,大少爷出面最恰当。若兮笑着坐下来,陪着慕容姐弟继续喝酒。 这时,只听店门打开,外面的人进来,除了济世堂的金掌柜,居然还有若兮的两位姨母,欣桐、欣惠,她们的声音很特别,软香温玉,格外好听,若是不见其人,定会以为是两位美丽的少女,这声音都是经过严格的训练而来。 “大少爷,万福金安。您家的生意真是开一家火一家,这凤翔城,金老板说就没有比您这东方莎环更赚钱的药店了。”欣桐、欣惠一边请安,一边四处打量。 “二位伯母夸奖了,不知深夜前来,可有什么急事?”东方逸仙望着她们道:“家里人生病了吗?需要什么药,我给您取来。”他打量着她们,装作根本不知她们跟金百万是一起来的。他对金百万,道:“金掌柜稍候,我先给她们抓药。” “大少爷,您别忙,我·····我们跟金掌柜一起的,是来看望沙子的?”欣桐脸色极不自然的东张西望,叫道:“沙子,你干嘛呢?知道我们来了,还不快出来。” 若兮忙起身,望着东方逸辰、慕容姐弟道:“沙子先出去一会,你们慢慢喝酒,真是对不住了。” 慕容晴也站起来,拎起长剑,她虽不知来者何人?但是直觉,来者不善。关切的问道:“沙子妹妹,这是什么人?要不要我们跟你一起出去。” “不用,晴姐姐快坐下,你们继续喝酒,是王家的主母来了,我去应酬一下。”若兮走了出去。 慕容晴知道这是沙子的家事,不知该如何是好,东方逸辰道:“我们喝酒,有大哥呢,晴儿放心好了。” 若兮望着气势汹汹,一脸不悦的姨母们,敛衽施礼,道:“沙子给二位夫人,请安。”然后就站在东方逸仙身边,稍后一点的地方。 “哎呦,这才离家几天,翅膀就硬了?”欣桐上前就抓住若兮胳膊往自己身边拽,东方逸仙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欣桐只觉疼入骨髓,忍不住尖叫一声,松开手,东方逸仙顺势就将若兮揽在怀里,道:“伯母不要冲动,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沙子现在是逸仙房里人,有何不妥之处?我来教训。” “沙子,你这不要脸的贱货,谁允许你勾引大少爷了?有你这样的陪嫁丫鬟,真是丢尽王家人的脸面了。”欣惠冲上来,身形快如闪电,利爪如钩,扑向若兮。东方逸仙护住若兮,一挥衣袖,就化解了她的狠招,欣惠一个趔趄,心中大惊,暗暗道:“这东方逸仙的武功何时这般厉害,竟比东方逸辰的内力还深厚数十倍,自己跟欣桐,加上金百万也不是他对手。” 东方逸仙微笑道:“伯母不要误会沙子,沙子品行端庄,跟她家小姐一样温柔雅顺,是我见她勤快懂事,收在房里做通房丫头的。” “你,你们已经·····”欣桐结巴道,她盯着东方逸仙,知道他武功厉害打不过,势力强大惹不起,遂也不敢造次。 金百万见状,狠狠瞪了她们一眼,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既然要来看沙子姑娘,怎这般无礼?早知你们这德行,就是求着我,也不会带你们来的。” “大少爷,我们不知·····”欣桐结巴着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她跟欣惠都怵头东方逸仙,要不是金百万胁迫,她们可不愿招惹他。 “伯母既然来了,逸仙就不专程跑一趟了。您们养沙子这么多年,劳苦功高,这些银子是逸仙的一点心意,还请笑纳。”东方逸仙从怀里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放在欣桐手里,欣桐脸上立即现出笑容,道:“大少爷,这沙子在王家就是个笨丫头,您这不嫌弃收在房里,还给这么多银子,真是不知怎么感谢才好。” 欣惠看着欣桐手里的银票,也乐的眉飞色舞,道:“沙子,你一定要好好服侍大少爷,给大少爷开枝散叶,报答大少爷的恩情,不然,就你这粗鄙的下贱坯子,就是找个村夫也难。”欣惠从心眼里瞧不上若兮,若兮在她跟欣桐眼中,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使唤丫头,木木讷讷。让人看了就厌烦的蠢货。 归根结底就是若兮从小顺从听话,从不违逆她们,所以,在她们认知里,若兮被践踏才是正常的,粗陋的连村夫都配不上,婉玉给若兮的鞋子,才会被欣惠夺去,若兮要是踩一脚,那鞋子就只能扔了,欣桐则是,雪菲的床,若是被若兮睡了,那床就不能要了,才会暴打若兮,这两人的心里,对若兮都是极度鄙视的。 “奴婢谨记夫人教诲。”若兮垂头道:“会好好服侍大少爷的。” “瞅瞅,沙子可比在家那会懂事多了。”欣桐瞟了若兮一眼,赶紧将银票揣在怀里。 金百万看着她俩的模样,气的七窍生烟,暗暗道:“这俩缺心眼的玩意,难怪教主喜欢折腾她们,实在是又贪婪又愚蠢。” “二位伯母,我还有些事情跟金掌柜谈。”东方逸仙微笑着望着她们。 “大少爷请便,我们先告退了。”欣桐、欣惠看着金百万,金百万道:“你们去车上等我。” 欣桐、欣惠点点头,转身走出去。对于金百万,她俩还是心有余悸的,他乃是金戈门的三堂主,对于她们有生杀予夺的权利。 东方逸仙看了若兮一眼,道:“你也下去吧。” “是,大少爷。”若兮敛衽施礼,退下去。 金百万望着若兮纤弱的背影,心道:“小姑娘真有那样的本事吗?模样很不错,只是这怯怯弱弱的人,可真不像有什么大才干?爹爹老眼昏花,莫不是被东方逸仙家的狐狸精给迷惑了吧?定是找这小丫鬟出来顶包,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若是真像外面传言的那么神奇,又怎会在这两狠婆娘手里活下来?气也气死了。”金百万印象中凡是本事大的人,脾气也都大。 “逸仙公子,这三百两黄金是家父的一点心意,希望您高抬贵手,给沙子姑娘一个自由身,无论她是不是你房里的人,至少让她有自由行动的权利,这不难吧?”金百万打开手里的箱子,里面装满了黄澄澄的金子。 东方逸仙微微一笑,道:“金掌柜觉得我东方逸仙像缺三百两黄金卖丫鬟的人吗?何况华府的规矩,历来后院女子不出门,更别提抛头露面了,老爷子的心意我们领了,金子拿回去吧。” “若嫌三百两太少?逸仙公子,开个价吧?我济世堂相中的人,还没有得不到的。”金百万听东方逸仙一口拒绝,没有丝毫回旋余地,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 金百万受金老爷之命务必将沙子姑娘请到济世堂坐诊,所以,才会如此执着,只听他 道:“逸仙公子,别忘了,就是你明德医馆顶尖的大夫,也有在我济世堂坐诊的,我们有办法,有耐心,种下梧桐树,引来金凤凰。” 东方逸仙淡淡,道:“那些大夫是外人,你们可以花高价挖走,可以用手段逼走,可是沙子是我的人,你们不必浪费心思了。” “逸仙公子,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吗?”金百万很胖,胖人都怕热,他圆圆的脸上,汗光淋淋,他嘴唇很薄,眼睛也小,眉毛短而淡,鼻头圆,鼻梁扁平,组合起来,模样实在是减肥良方,看着他,很少有女子还会感觉饿,所以,自然就苗条了。 东方逸仙想到楚梦给他取的绰号,“瘦乐宝”心里一阵酸楚,可惜了,楚梦那么美好的女子。 金百万放下手里的箱子,拿出袖子里的折扇,扇风道:“逸仙公子,我家老爷子实在是太喜欢这沙子姑娘了。其实,他老人家已经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别说娶她做妾室,就是娶她为正妻,也是凡夫俗子八辈子烧高香的福气。” 东方逸仙微微笑道:“回去告诉老爷子,逸仙也有同感。” “可是,无论她是什么身份?跟一个医者治病救人有什么关系吗?老爷子只不过就是想请沙子姑娘坐诊济世堂,治命救人,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逸仙公子都不该横加阻拦吧?” 东方逸仙笑笑道:“她可以在明德医馆的坐诊,我们自己有医馆。金掌柜也是生意人,不用逸仙多说什么了。” “呵呵,也是。”金百万叹了口气,道:“那我就不打扰逸仙公子了,这三百两黄金是家父赠送给沙子姑娘的,感谢她的救命之恩。烦请转告沙子姑娘,济世堂的大门永远为她而开。” 金百万笑咪咪的举手作揖,道:“逸仙公子家教严厉,沙子姑娘不方便出来相见,咱们就此别过。”说着扭身就走。 “金掌柜慢走,不送。”东方逸仙当然知道他们要打什么主意,望着金百万肥胖的身躯钻进马车,就听车里传出一阵“噼噼啪啪”的耳光声,想必是金百万不爽,把一腔怨气都撒在欣桐、欣惠身上了吧?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醉方休 东方逸仙关上店门,无奈的摇摇头,拎着一箱金灿灿的黄金走向后堂。 若兮见东方逸仙进来,忙站起来,给东方逸仙斟酒,道:“大少爷,您辛苦了。快来喝酒。” 东方逸仙笑着将一箱金子,放在若兮面前道:“金老爷谢你的。” “哈哈,沙子发财了。”东方逸辰笑着道:“这么多金子,金老爷可是以吝啬著称的人呀,就是金百万也是挂着济世堂掌柜的名号,只拿薪水的。” “沙子妹妹有起死回生之能,那金老爷亲身体验,当然知道厉害,别说三百两黄金,就是三千两能买回一命,也是便宜的。”慕容晴双颊绯红,口齿不清的感叹,她已经喝醉了,摇摇晃晃的端起酒杯又敬若兮道:“沙子妹妹,晴儿再敬你一杯,祝东方莎环药店,蒸蒸日上,生意红红火火。” “谢谢晴儿姐姐,借您吉言。”若兮抱起酒坛又喝了一通,她酒坛里的酒已经快没了,却是脸不变色,神情自若,真不知那些酒喝到哪里去了。 慕容白早就趴在桌子上了,他酒量不如慕容晴跟东方逸辰,若兮一边跟他们喝酒,一边将外面的谈话听的清清楚楚,心里暗暗佩服东方逸仙料事如神,早就将济世堂看透,今晚金百万登门还带着姨母们,不是明目张胆的挑战是什么?若不是大少爷几招化解了她们的攻击,今晚劫人对她们来说,也是正常的。拉拉扯扯拽走,一颗银针插进后颈,自己又将落入魔爪。 若兮想到东方逸仙又一次化解她的危机,手捧酒坛,站起身来,道:“沙子,敬大少爷一杯。谢谢您,帮我挡灾。您给姨母的银子,我来出。药铺这两日也赚了三百七十两银子,东方沙环开始给大少爷带来财运了。”若兮说着,将黄金推在东方逸仙面前。 东方逸仙举杯望着若兮,微笑道:“钱财对我来说,向来都是小事情,你的平安才是最重要的。你要记住,下次再遇到类似的情况,若我不在身边,第一要紧之事就是保护自己的安全。” “谢谢大少爷,奴婢记住了。”若兮望着东方逸仙,眼眶儿又红了。 慕容晴醉眼迷离的望着东方逸仙,口齿不清道:“逸仙大哥,说心里话,起初沙子妹妹跟您,我还不放心,现在我放心了。” 东方逸仙微笑着看着慕容晴道:“晴儿,今晚也喝了不少酒吧?” “没有?我还能喝呢?”慕容晴趴在桌子上,眼睛都睁不开了,抓着东方逸辰的手,道:“逸辰大哥,你去拿酒,我还要跟沙子妹妹喝。” “下次,呵呵,我们下次在喝。”东方逸辰看着若兮,道:“我们都喝多了,你还是一点没事,真是服了你。” 东方逸仙见众人都喝多了,就道:“天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明日一早启程。” “好,我们回去了,明天还要上路呢。”慕容晴一下站起来,又坐了下去,东方逸辰急忙扶住她,慕容白也挣扎着起身,手里的长剑此刻就当成手杖了。 “小白,你喝多了,若是母亲见你拄着盾云剑当拐杖,信不信,打得你屁股开花。”慕容晴咯咯笑着,被东方逸辰托着手臂站起来。 慕容白眨着眼睛笑道:“姐姐不说,母亲怎会知道?”众人互相搀扶着走出去。 若兮望着东方逸仙道:“大少爷,你们先行一步,我收拾一下再回行吗?”若兮看着一桌子狼藉的酒菜,她素来干净整洁,不愿麻烦别人,就想收拾干净再走。 “一起回去,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东方逸仙道:“这几天,我让李正元来帮忙,你放心就好。” “是,大少爷。”若兮道:“这么多金子放在店里也不安全,大少爷您收好。还有药铺的收入,我拿出五十两,其余您都收了吧。”若兮将银子也放在木箱里,交给东方逸仙,东方逸仙笑道:“你这是让我赚的盆满钵满呀。” 若兮锁上店铺门,忙跑过去搀扶慕容晴上车,只听,慕容晴道:“沙子妹妹,我俩继续喝,这辈子从没喝的这般痛快过。” 东方逸仙坐在车里,听着慕容晴一路醉话连篇,兴奋的像孩子一样,东方逸辰跟慕容白的话也多起来,高兴地在车里唱起歌来,唯独若兮面无表情,淡薄如水,东方逸仙仿佛又看见了那日被袁清霄羞辱的沙子,他闭目沉思,摇了摇头,知道若兮定是不放心两位姨母,趁着扶慕容晴上车的功夫,用纸人沙子替换了真身。 东方逸仙心里不悦,暗暗道:“沙子,你敢在我眼皮底下耍花样。” 东方逸仙的观察力即使在没有任何法力的时候都细致入微,何况那夜若兮拿着神珠如意瓶给他按摩,他逐渐恢复了一小部分神识,并打开了记忆之门。在红衣喇嘛解锁法师的帮助下,用无极光宝鼎反制住姝女,其实,东方逸仙除了解锁法师教授的内功修为,以及对前世的洞悉,最受益的就是如意瓶传输的法力了。他抓住姝女的心理,跟对无极光鼎的了解,一步步将她击溃。若是没有如意瓶的护佑,他以凡人之身是无法取出姝女身上的无极光宝鼎的。 自从千华茶园第一次出现纰漏,东方逸仙就开始调查,留意姝女的行动,跟解锁法师一起研究破解的办法,直到姝女霸占了袁清霄的身体,东方逸仙跟解锁法师才下定决心降服她,不然,以姝女在法界的地位,无论是解锁法师还是东方逸仙,都不敢轻举妄动。即使如此,在姝女将要命绝之际,他还是放过了她,让解锁法师救她一命。 若兮好奇二位姨母跟金百万的关系,为何会一起来药铺找她,难道是被胁迫了,若是如此,金戈门定是给她们施展压力,那样的话,真正危险的不仅仅是她,还有婉玉、雪菲,甚至豆花,或是,华府精于按摩的丫鬟,都有可能被制作成胭脂唇,所以,她一定要去弄清楚。 若兮早就派小乌鸦严密监视着他们的行踪,跟小黑抄近路,直奔金戈在青龙巷的院子,金百万被欣桐、欣惠气的两眼发花,将她们从车里拽出来的时候,两人的脸已经被打的红肿淤青,若兮心里一紧,心道:“姨母们为何来这里?难道,欣惠姨母不害怕吗?她就是在这个院子里被凌迟的。” 欣桐、欣惠跌跌撞撞的跟在金百万身后,进入院子,若兮紧随其后。 只见金百万将她们带进一个房间,就有侍女捧了衣服进来,衣服乃是轻纱长裙,透明柔软仿若无物。 若兮从没见姨母们穿过这样的衣服,二人脱了身上的布衣,在侍女装扮下,穿上纱衣,头发梳成高高的灵蛇发髻,只是她们脸颊红肿,看着非常诡异。金百万从身上掏出一瓶药膏,涂在手上,像揉面团似的揉搓二人的脸颊,道:“这副鬼模样,还不把教主恶心坏了。” 若兮惊奇的发现,这金百万的药膏还真是不简单,涂在姨母们脸上,非但立刻消肿,还白皙柔嫩顿时年轻了十岁,侍女给她们画上红妆,二人风韵犹存。 若兮更加诧异,心道:“见金戈那粗鄙之人,还要打扮成这样吗?” 这时,就见一位挺着大肚子的女子走进来,若兮认得她,正是自己搭救过的梅姑。欣惠、欣桐一见她,立即跪下,匍匐在地道:“婢子,叩见梅护法。” 梅姑看了她们一眼,对金百万敛衽施礼,道:“三堂主,教主正在等你们呢?” 欣惠一听金戈,吓得就哆嗦起来,颤声道:“梅护法,我能不去吗?” 梅姑道:“你说呢?” 欣惠乖乖跟在梅姑身后,进入后院,众人才踏入后院的月亮门还没进屋,就听见一阵诡异的笑声,欣惠、欣桐、梅姑、金百万一下消失不见,若兮骇然,回头望着身后那道门,心道,幸亏跟的紧,再晚一步就进不来了,他们居然设了结界。 金戈还是带着半截生铁面具,旁边的人,若兮也见过,就是魔医馆的盅杉,那晚他去偷长青尸体,他的声音太过特别,令人听见一次就终身难忘。他一身黑衣,连头脸都蒙住,除了眼睛,什么也看不见。 “你俩别来无恙啊?”金戈大笑道。 “婢子,拜见教主。”欣惠、欣桐双双跪地磕头。 金戈看着欣惠道:“不错,你欣竹妹妹真有俩下子,刮得那么干净,都恢复的跟没事人似得,这法术高明?太高明了。” “教主饶命。”欣惠吓得裙子底下水迹斑斑。 “这么怂?”金戈蹙眉道:“这点出息·····”不屑的道:“收拾干净。” 欣惠慌乱趴在地上拿衣袖擦地。 金戈道:“说罢,若兮是怎么回事?沙子又是怎么回事?这丫头传得神乎其神,是她杀了毒龙吗?你们生活在一起,见过毒龙杵吗?” “若兮就是沙子。”欣桐道:“我姐死后,留下这丫头,可谓倒霉星转世,一举克死我的女儿,又害大姐遭了千刀万剐之刑。” “什么?”金戈冷哼一声,道:“你先把舌头捋顺了,再说话。她怎么害你的女儿,又怎么害你大姐遭刑罚?你与欣惠私逃,背叛本教,都是千刀万剐之刑,跟若兮有什么关系,你脑袋清不清楚啊?” 第一百四十章 人心鬼蜮 欣桐一听“若兮”二字,就神经质似的发狂,她们在车上已经被金百万狠狠打了一顿,就是因为在药铺对若兮出言不逊,让金百万脸上无光。 金百万认为若是她们彬彬有礼,不是上去就动手,又打又骂,自以为是的撒泼,仅凭若兮长辈的身份,将小丫头哄骗出来,再下手捉拿,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岂会这个结局?是以,金百万将一腔怒火全撒在她们身上。 欣桐听金戈教主又提若兮,心里想到一沾若兮边的事情,就倒霉透顶,害她们受罪,歇斯底里道:“若不是她拿了大姐的铜铃跑到山上去玩,大姐怎会被发现?若不是她回来得晚,我女儿怎会吃小表哥的苹果,都是她,都是她害的,我恨她,我恨她。”欣桐叫着发狂般的不能自已。 “你有病吧?你们姐妹三个,只有一个头脑清楚的,可惜就是那个最明白的人,最早死了。她怎么就有你们这样的姐妹,活着还没被祸害够,死后还显灵救你们,救你们继续虐待她女儿?她怎么这么欠你们?”金戈冰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愤怒,他豁然站起身来,走过去拽着欣桐的头发,拎到餐桌前,掐着她的脖子,端起一碗辣椒油就往她嘴里灌,道:“你需要清醒一下,我可不愿跟个疯婆娘说话。”灌完抓着她的后颈一抛,就将欣桐扔出去。 欣桐重重的摔在地上,咽喉被辣椒油呛得说不出话来,惊恐的望着金戈,吓得瑟瑟发抖。 金戈看着碗里的辣椒油还剩下一个底,拿着一个酒葫芦放在里面沾满,看着欣惠道:“你过来。” 欣惠爬到金戈面前,哭求道:“教主,我什么都听您的,求您放过我吧。” 金戈道:“把你们家里的女儿们都交出来吧。模样都还不错,年纪也是我们想要的。” 欣惠道:“若兮,我把若兮给您。” 金戈道:“她、婉玉、雪菲、豆花一个都不能少。” 欣惠大哭道:“教主慈悲,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求您放了她吧?” “嘿嘿·····谁不是一个女儿?难道长青就不是性命吗?”只听盅杉突然出声道:“教主要你们的女儿制作胭脂唇,是你们的荣幸。” “不要,我的女儿决不能被制成怪物,只留下一张嘴,婉玉、雪菲都不可以,若兮、豆花都给你们行不行?”欣惠大哭道:“华府里善于按摩的丫鬟多得是,春喜就是好手艺,人也生的美,婢子马上就给您带来,放过我家婉玉吧。” “毕竟还是自己的孩子才会当回事,老规矩,你懂得。”金戈拿着辣油葫芦,放在欣惠手里。 欣惠惊恐的拿着葫芦,浑身筛糠般的颤抖,只听她惨叫一声,雪白的轻纱裙子,被沾染一片红艳艳的辣椒油,欣惠昏死过去。 欣桐失魂落魄的看着金戈,喃喃道:“给你豆花,给你若兮,雪菲是我的,我不给,死也不给。” 金戈冷笑道:“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 欣桐道:“我有欣竹姐姐的羊皮经咒,是御云风天门的秘籍。” “拿来。”金戈对此还是非常感兴趣的。 “在,在若兮身上。”欣桐道:“我拿她和豆花给你们,换婉玉、雪菲。” 金戈道:“那也要看是不是有价值的东西?” “豆花现就在家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若兮在东方逸仙院子里做丫鬟,我弄不出来。”欣桐想到东方逸仙的功夫,跟戒备森严,设了结界根本进不去的东方华府,坦言相告。 “你回去按照盅杉的叮嘱,将豆花尸解带回下巴即可,不用带活人来这里,至于若兮,我会自己想办法弄来,不用你们操心。”金戈冷冷道。 “是,婢子马上去办。”欣桐扶起欣惠,跪地道:“求教主放过姐姐······” 金戈一摆手,讪笑道:“晚上郭子谦就销魂了,他会感谢我吗?” 若兮看到这里突然觉得豆花也很可怜,没有娘的孩子,就像没有根的浮萍一样。 “还不快滚?愚不可及,俗不可耐的傻娘们。”金百万一把拎起昏死过去的欣惠,一拳捶在小腹上,只听葫芦“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谢谢三堂主。”欣桐抱起欣惠就走,欣惠又是一声惨叫,这会她醒了,整个身体就像烧着了一般疼,鬼哭狼嚎的惨叫着,消失在夜色中。 若兮看着这一幕,头晕目眩,心道:“这可怎么办才好?这金戈门就是个魔窟,一入此门,万劫不复。二位姨母居然都是金戈门的人,难怪这么狠毒。自己被虐待,也狠心虐待别人。” 若兮心里一阵悲戚,手里握住降魔杵就想给他们一个了结,只听金百万道:“教主,您可听过东方华府的传闻?那东方逸仙的祖上救了一只狐狸精,这狐狸历代护佑了他们家的事情?我觉得这若兮姑娘,就是他们推出来,掩饰这件事情的,今晚,我见了那小丫头,就是个本分柔弱的婢女,怯怯懦懦的伺候在东方逸仙身边,根本就不像会什么法术的人。若是她有传闻的那些本事?又怎会让欣桐、欣惠这俩娘们毒打虐待这么多年?教主不要被她们哄骗了。” “哼,我岂会不知?”金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道:“我们之所以不去招惹华府,还不是惧怕跟萧索仙人结仇?那仙人的法器,连魔君祖师都惧怕,借力打力才是好办法?他推出若兮在前面招摇过市,可知那御云风天门也不是吃素的,魔君那边已经送来消息说,御云风天门的大公主已经在调查此事了,让她们互掐起来,才是一出好戏。” 若兮听闻御云风天门的大公主还没回去?仍在调查自己,就按捺下来,心道,先留你们几天,等消停一下,再取你们狗命,免得为祸人间。 若兮想到豆花的安危,迅速离开,唤来小黑,直奔桃溪村,她必需要赶在欣桐、欣惠姨母之前到家,带走豆花。 若兮心道,豆花今晚为何自己回家了呢?定是被慕容晴惩戒一番之后,心里委屈,想要找娘亲寻求安慰,岂知欣桐姨母今夜回去之后,就会杀了她,将她交给盅杉,制成胭脂唇。 若兮回到家时,家里特别安静,王仕奇跟郭子谦的房间已经熄灯,豆花房里的灯亮着,她正坐在床上给东方逸辰绣香囊,一见若兮,惊道:“妹妹,你咋来了?” 若兮望着她,不知该怎么说,豆花从小没娘,欣桐一手养大,平日又娇惯,这豆花对欣桐就像自己亲娘一样。 若兮犹豫了一下,道:“豆花姐,二少爷叫我来接你回去。” “他不是跟慕容晴在一起吗?若兮妹妹,你从不会撒谎,肯定不是二少爷,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豆花望着一脸为难的若兮,从小一起长大,豆花察言观色,感觉若兮反常,一定有重大事情,否则绝不可能让她那一身本事的人恐慌。 若兮叹了一口气,拿出一张隐身符,道:“你娘跟大姨一回来,你就吃下去,然后磕个头,什么也别说,咱们就走吧。她们看不见咱们,彼此谁也不难堪。”若兮话音刚落,就听院子里有响声。 欣桐扶着欣惠步履蹒跚的进屋,只听欣桐低声叫道:“豆花,你睡了吗?” 豆花赶紧将符咒吞下,跟若兮站在一起,就看欣桐扶着欣惠进来,骂道:“这死丫头人呢?不知浪到哪里去了,大姐,你先躺下,我去打水给你洗洗。” “没用,别去了。”欣惠道:“我今晚跟你睡,千万不能让子谦知道。” “不会的,他们喝了我的药酒,昏睡到明天能醒就不错了。”欣桐在床边坐下来,望着疼的脸色惨白的欣惠,垂泪道:“姐姐,你我少女时就被金戈百般作践,连牲畜都不如,本想逃出生天,隐姓埋名抚养孩子长大成人,谁料又被金戈门找到,金戈教主心狠手辣,我们不交出豆花和若兮,雪菲、婉玉必然难保全。” “哎,在婉玉和雪菲之间,当娘的没法选。希望欣竹不要怪罪我们才好?”欣惠蹙眉隐忍,望着欣桐,道:“豆花不知去哪了?自己身边长大的孩子,你下的了手吗?” “我下不去手,难道要雪菲、婉玉去死吗?”欣桐凄然道:“豆花是我一手养大,我多想给她个痛快,让她少受点罪。可是盅杉的规矩谁也不能更改,否则就制作不成胭脂唇,所以,一会她回来,你要跟我一起动手,先刺瞎她眼睛,你拽住她舌头,我要切割下她的下巴·······” 若兮看着豆花惊愕的望着欣桐、欣惠,听着她们的话,吓泪流满面,嘴角不住颤抖,若兮示意她磕头拜别她们,豆花惊恐的直摇头,拉着若兮就走,若兮从身上掏出一张止血符,放在欣惠腿间,握着豆花冰凉的手,仓皇逃出鬼蜮般的家门。 第一百四十一章 慕容府降妖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若兮妹妹,我该怎么办?”豆花骑在小黑背上,紧紧抱着若兮的腰,崩溃大哭。 若兮安慰道:“没事的,豆花姐,你不要再回家了,就在二少爷身边,她们进不去华府,只要你不出门,她们就伤害不了你,有事情,就去睿智院找我。”若兮将豆花送回洪武院,道:“我要回去当差了,豆花姐,你自己多保重。” “嗯,若兮妹妹,你也要小心,千万别被她们抓到了。”豆花心有余悸的望着若兮,哽咽道:“她们不再是我们的亲人,她们是魔鬼。” 若兮耳边都是豆花的呜咽声,她知道豆花有多难过,因为她不止一次被这样伤害过,直到麻木。 若兮隐身悄悄进入东方逸仙的房间,灯影下,纸人沙子正伏案写字,东方逸仙已经入睡,若兮看着纸人沙子写了一大叠纸张,每张纸上,都是训诫房的家规,“欺主驱逐,撒谎,杖五十。” 若兮暗暗叫苦,心道,大少爷竟然真的识别出这纸人沙子来了吗?忙收回纸人,坐在书案前亲自书写起来,她刚写了几张,就听东方逸仙道:“沙子,你写完了吗?” 若兮忙起身,收拾纸张捧着走到东方逸仙床前,跪地道:“奴婢知错,这就去训诫房领受杖责。” 东方逸仙坐起身来,盯着若兮,道:“原来是真主回来了,你的纸人不错,马上就能以假乱真了。” “奴婢不是有意要欺骗您,实在是不放心家人,才去调查清楚,请主人责罚。”若兮匍匐在地。 “告诉豆花不要再回家了,东方华府还能保她周全。”东方逸仙叹了口气,又躺下道:“明天还要去慕容府,你也睡吧,这次就算了,若有下次,非狠狠教训一顿,你好自为之。” “谢大少爷不惩之恩。”若兮抬头望着东方逸仙,道:“豆花姐,已经回洪武院了,大少爷已经知道这事情了吗?” “你塞个纸人给我就跑了,我能放心吗?当然会暗中保护,自然就知道了。”东方逸仙低头看着若兮,道:“上床睡觉。” “是。”若兮不敢违逆东方逸仙的话,脱下鞋子,和衣而卧在床边,东方逸仙见状吩咐道:“脱衣服,里面睡去。” 若兮起身脱下外衣,从东方逸仙脚边过去,挨着墙边像一条小鱼一样紧紧贴着墙壁。 东方逸仙笑道:“我又没罚你面壁,你想当穿山甲不成?” “奴婢怕挤到您。”若兮小声道。 “睡吧,你怕什么?我知道。”东方逸仙闭目睡觉,不再理睬她。 若兮睡在东方逸仙身边,心潮彭拜,哪里还能淡定下来,她在黑暗里,眨着明亮乌黑的大眼睛,小心翼翼的不敢翻身,不敢动,就这样幸福的盯着东方逸仙看,东方逸仙也不敢动,心道,小东西,你真的不要睡觉吗?这样直直的盯着人看,真的太不好了。他不敢责备她,即使不睁眼看她,也能感觉得到她灼灼热烈的目光。 次日一晨,东方逸仙、若兮就乘马车,跟随慕容府的镖车踏上行程。 他们二人单独一车,慕容老太太跟女儿一车,慕容白骑马在前面开道。 车子摇摇晃晃,东方逸仙昏昏欲睡,若兮起身道:“大少爷,您再睡一会吧,车里窄,我出去坐会。” 东方逸仙伸手拉住她,道:“哪也不许去。”若兮只得坐下。 东方逸仙半躺在车上,若兮忙将靠枕放在他背后,东方逸仙道:“金戈门对你虎视眈眈,御云风天门也在调查你,你就不能消停点?婉玉唱歌特别好听,犹如天籁之音。你会唱歌吗?路上无聊,你给我唱歌听吧。” “奴婢不会唱歌。”若兮垂头道:“奴婢给您按脚可好?” “也好。”东方逸仙道:“你们一起长大,她唱歌那么好听,你们几个应该都不赖。” 若兮跪地给东方逸仙脱鞋,将他双脚放在自己腿上,上面盖上长巾,轻轻按摩,道:“婉玉姐姐从小练歌,得欣惠夫人真传,我漫山遍野采药,活脱脱像只野猴儿,即使放声歌唱,也是吼给小黑猪听听罢了,真的一首曲子也不会。” “你按摩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东方逸仙舒服的轻轻**起来,望着若兮温和道:“你也可以唱给我听,你唱什么?我都喜欢。” “奴婢制作的胭脂唇兔按摩的功夫才是真正销魂。”若兮说完就后悔了,忙道:“大少爷,您就当奴婢什么也没说·····” “让它来也好,你可以休息一会。”东方逸仙望着若兮道:“你也眯一会吧,路途遥远。” “真的行吗?还是奴婢亲自服侍您吧。”若兮垂头道:“它的力道有点猛。” “没事,来吧。让我看看它,上次被它按摩晕了,没见模样?”东方逸仙盯着若兮道:“沙子的小玩意,每件都是精品。” 若兮从怀里取出胭脂唇兔,扬手抛出,一只可爱的小白兔,一下钻进长巾里,吸吮起东方逸仙的脚趾,牙齿轻叩,按摩起来,东方逸仙掀开长巾,抚摸着它洁白的皮毛,望着若兮道:“这小兔子真是太可爱了。” “大少爷喜欢,就送给您吧。”若兮将法咒轻轻念给东方逸仙听,东方逸仙重复了一遍就记住,舒服的无与伦比,不大一会就沉沉睡去。 胭脂唇兔见他睡着了,就趴在他脚边,红红的眼睛望着若兮,若兮道:“胭脂兔,以后你就是大少爷的了,好好服侍主人。” 胭脂兔听话的点点头,道:“主人放心。”叼起一条长巾盖在东方逸仙腿脚上,若兮微微一笑,就从车上跳了下去。 慕容白猛地一抬头,忽见若兮从车上跃下,吓了一跳,忙调转马头,跑过去,道:“沙子妹妹,你怎么下来了?” 若兮道:“昨晚,晴儿姐姐说义父的病症,我仔细想了一下,怕去晚了来不及救治,马车太慢,我们走山道抄近路可好?” “逸仙大哥知道吗?”慕容白望着若兮,见她比自己还着急,心里无比感动。 若兮摇摇头道:“大少爷睡着了,我不敢跟他说·····” “上马,沙子妹妹。等他醒了,我亲自向他请罪。”慕容白望着若兮道。 若兮道:“我有坐骑,你跟上我就行。” 若兮一下窜进树林,只听她一声急口哨,小黑呼啸而来,若兮一跃骑上,在崎岖的山坡上飞奔而去。 简直就像梦境,慕容白眼看着若兮骑上一头黑猪,飞驰而去,他跟在后面,拼命抽打马匹,也没追上,只是眨眼功夫,若兮的背影,就消失无踪。 慕容白常年走镖,山路也熟悉,这条路却实是近路,匆匆在后追赶。心道:“沙子就像神一般的存在,还有多少惊奇等着我?” 若兮知道慕容白也跟不上她,抱着小黑的脖子吟唱起法咒来,她的声音是极好听的,虽然她不会唱歌,但是听到她吟唱法咒的动物无不驻足,就连飞鸟也会在空中聆听。小黑最喜欢听她吟唱法咒,一听若兮的法咒声,它就身形如飞。若兮只觉一阵风似的就到了慕容府。 从小到大,若兮只要想让小黑用极速带她到某个地方,就会给它吟唱法咒。 若兮隐身进入慕容府,她不怕慕容老爷子死了,她是怕慕容家的人看见她起死回生。她知道御云风天门的大公主还没回去。所以,更不敢轻易施展法术,尤其是起死回生符,最招摇,除此之外,其余法术并不特别明显。 若兮来到慕容老爷子的卧室,只见一个小丫鬟正从房里端着饭碗退出来,托盘上的饭根本没动,他什么也没吃。 若兮望着骨瘦如柴,眼睛深深塌陷下去的老爷子,躺在床上就像是一副被风干的骨架。 若兮刚走过去,就觉一股阴风扑面而来,若兮随手拨出毒龙杵,刷的一下划过去,只听“砰”地一声,一条双头蛇斩为两段,落在地上。 那双头蛇在地下挣扎两下,就死了。 若兮看着老爷子稍微动了一下,心道:“原来是妖孽作祟。” 若兮手结法印,念诵法咒,只见老爷子床上忽然升起帐子来,里面魅影摇晃,发出阵阵怪异的声音。 若兮剑指一点,帐子忽的被挑开,床上老爷子直挺挺站了起来,身后是一只黄鼠狼趴在他脖子上,咬着他的咽喉,急急道:“你别过来,否则我咬死他。” 若兮冷声道:“你威胁不了我,活人死人我救起来都一样。”她指着地上的双头蛇,道:“你愿意跟它一个下场,就咬死他试试?” “仙姑饶命。”黄鼠狼放下老爷子就跪地磕头,道:“是他打死了双头蛇的儿子,烧了我的黄鼠狼窝,我们才折腾他偿命的。” 若兮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今天超度双头蛇一家,还有你的家人都去投胎,你可能放下这段恩怨,自己回山修炼去。” 黄鼠狼道:“投啥胎?能做人吗?” 若兮道:“可以,我助它们投胎人道,偿还枉死的冤屈。” “仙姑带上我。”只听那黄鼠狼叫道,猛地撞在墙上,自戕而亡。 第一百四十二章 借力打力 若兮望着黄鼠狼的尸体,深感痛心,暗暗道:“你这样果决,也是根器厉害,修炼千年,只为人身,今得人身,千万珍惜,莫像世间人,恣意作恶,人面兽心,投胎为野兽,轮回往复,永无休止。”她盘膝而坐,口持法咒,超度双头蛇、黄鼠狼,只见两族之人,连同亲眷都化成一阵青烟,袅袅然,百般形状,在空中叩谢若兮超度大恩,欢天喜地投胎去。 若兮做完超度,站起身来,走到床前看慕容老爷子,只见其已经陷入昏迷,魂魄正被黑白无常拘役着走上奈何桥。 若兮隐身过去,刚想摸腰间的毒龙杵,劫走慕容老爷子,但是想到自己若是公然抢劫黑白无常手里的人,一定会给东方逸仙惹上麻烦,毕竟阎王爷若是追究起来,毒龙杵是萧索仙人的法器,想到东方华府跟萧索仙人的渊源,若兮松开握住毒龙杵的手,从身上掏出两张“黄鼠狼放屁符”贴在黑白无常身上,一念咒语。黄烟滚滚,臭气晕天。呛得黑白无常喷嚏连连,捂着鼻子就跑,若兮趁机取下黑白无常鬼身上的钥匙,打开老爷子魂魄的锁链,一张隐身符贴在身上,就给领回去。 黑白无常被熏得差点背过气去,慌张逃离奈何桥,全然不曾留意魂魄何时逃跑的,看着两张落在桥上的放屁符,气的哇哇大叫,道:“黄鼠狼,我跟你没完。” 若兮救回老爷子魂魄,念咒安魂,片刻老爷子缓缓睁开眼睛,一见若兮,茫然道:“我····我在哪里?是死是活?” 若兮微笑道:“您感觉怎样?我叫沙子,是慕容老夫人的义女,专程赶来医治您的脑卒中病症的。” 慕容老爷子坐起身来,看着若兮道:“我能动力了,我好了?我真的好了吗?”他激动地一下站起身来,“噗通”一下就跪地给若兮磕头道:“菩萨显灵了,您真是神医啊,谢谢!谢谢!” 若兮扶起老爷子,道:“万万使不得,您是我义父,我的长辈。”若兮忙跪地给老爷子磕头,道:“沙子拜见义父。” 慕容老爷子扶起若兮,道:“我不是在做梦吧?我何德何能?能收的您这神仙女儿,我······”老爷子激动的涕不成声。 若兮扶着老爷子坐下道:“义母她们估计下午才能到,我还有些其它事情要办,您先吃点东西,好好保养身体。”若兮拿出花草茶,干果酥放在桌上,道:“这些是我孝敬二老的,晚上再回来看您。” 慕容老爷子感激的直点头,道:“闺女,晚上一定回来啊。” 若兮笑道:“我一定回来。”若兮说着就走出去,隐身不见。 慕容白赶回家的时候,已是正午。他一进门,门童就牵过马缰,高兴道:“大喜呀,公子,老爷能下床了,病全好了,您快去看看吧。” 慕容白急跑进屋,就见父亲正坐在明堂喝茶,慕容白瞬间泪目,冲进去,就扑倒在父亲怀里,哭道:“爹爹,您终于好了。” 慕容老爷子抱住儿子道:“沙子姑娘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她救活了我,没用一针一药,简直太神奇了。她叫我义父,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快给我讲讲。” 慕容白激动万分,就将跟沙子相遇的经过,跟老父亲仔仔细细讲起来····· 东方逸仙一觉醒来,就见胭脂兔趴在脚边,若兮早没了踪影,他念咒收起胭脂兔,揣在怀里,蹙眉敲敲车窗,那白影一闪进来,跪地道:“主人,沙子姑娘跟慕容白抄近路去慕容府医治病人了,我们没有阻拦,请主人责罚。” “你们受了沙子大恩,被她从姝女手里救出来,知恩图报是好事。但这不是违背我命令,袒护她的理由,万一她出事了,你们又如何?”东方逸仙蹙眉道,心里暗暗生气,昨夜才刚放她一马,今天又跑了,这是明目张胆的挑衅吗? “沙子姑娘,其实就是想早点治好慕容老爷子的病,去汉中的药材市场看看,她的药店生意火爆,订单太多,草药供不应求,她想进货,唯此而已,姑娘一心想多赚钱报答主人。” 白影跪地申辩,对若兮的态度跟之前大不相同。 “派人盯着就好,保护好她,才是报答她的恩情,不是跟她一起胡闹。”东方逸仙轻轻责备道:“下不为例,否则你就不必跟着我了。” “是,主人,属下再不敢擅作主张。”白影匍匐在东方逸仙脚下。 “去吧。”东方逸仙淡淡道,他望着车窗外,自言自语道:“这个地方再不设埋伏,很快就要到家了,既然慕容白不在,就剩下老太太跟晴儿,你们在前面把路障处理了吧。” “是,主人料定,那袁夫人一定会对慕容老太太痛下杀手吗?”白影疑惑道:“这一路平安无事,马上就要进入慕容镖局的地盘了,他们······”白影的话没说完,就像一道烟雾从车窗钻了出去,他感觉到了杀气,山林间的飞鸟扑棱棱惊起,只听一声狼嚎,林间数道银光射向慕容老太太的马车,车夫惨叫一声,中箭跌下马车,那马车受惊,拉着车子慌不择路冲向山崖,只见那条白影,一下拉住马缰,硬生生将车子勒住。 慕容晴跟慕容老太太在车里惊得面无人色,晴儿看着车子立在悬崖边,一点点退回去,都快吓得晕过去,颤声叫道:“沙子妹妹,快救救我们。” 袁家的杀手营蝗虫般从山林里冒出来,他们一身黑衣,蒙头裹面,只露出眼珠,这眼珠子异于常人,都是碧绿的,闪着妖异的光芒,东方逸仙心道,这些绿眼杀手都是蛮夷之人,野蛮彪悍,今日集中火力攻击慕容老太太,正好借力打力,让他们有去无回,否则日后亦是劲敌。 东方逸仙跳下马车,来到慕容老太太的马车前,道:“伯母、晴儿,你们受惊了,这些伏击我们的杀手,都是碧眼黑衣人,伯母可知道来历?” 慕容晴扶着老太太从马车里下来,只听慕容老太太道:“多谢逸仙公子相救,这是新月令惹的祸呀,这东西不吉利,您看着扔了吧。”慕容老太太将新月令交给东方逸仙,老太太不糊涂,一看碧眼黑衣杀手,就猜到是袁夫人截杀。 “也好,不吉利的物件留在身边,早晚是祸害。”东方逸仙接过新月令就走。 “娘,你为何将新月令给逸仙大哥?”慕容晴望着镖局的几十个镖师,还有东方逸仙的十几个青衣护卫跟碧眼杀手营的黑衣人激烈的战在一起。 慕容老太太望着这场惨烈的搏杀,这些碧眼杀手就像野兽一样,根本不像正常人,镖师们很快就落败下来,若不是东方逸仙的青衣护卫武艺高强,这会杀手营的人早就冲过来,慕容老太太,语气镇静道:“逸仙公子是借力打力的高手,这新月令在他手里,今天碧眼杀手营会全军覆灭在这里,一个也回不去,我们慕容镖局要扬名四海,代替袁老爷子的江湖地位了。” “啊?为何呢?”慕容晴惊道,只见一个碧眼杀手突然举着新月令,大叫一声,道:“斩杀叛逆,清理门户。”他话音一落,就见杀手营的碧眼人一下乱了,像是一面大旗,撕成了两半,两派互撕起来,手段残忍,丝毫不留情面。 慕容晴惊愕的望着眼前的情景,不解的问道:“娘亲,晴儿完全糊涂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慕容老太太拉着晴儿的手,道:“逸仙公子已经回车里去了。晴儿,我们回车上去吧。” “娘亲,他们为何自己人杀自己人?”慕容晴实在想不明白,东方逸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很简单,新月令,只认令牌不认人,东方逸仙拿着令牌,下达清除异己的命令,那些杀手自然都不想死的是自己人,最后,他们杀急了眼,就不会剩下一个了。”慕容老太太道:“袁夫人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太低估我慕容老婆子了,我这把年纪了,岂是怕事的人?” “娘亲自己拿出新月令,这些杀手也会听命,不追杀我们了吗?”慕容晴疑惑道。 “他们是袁夫人派来杀我们灭口的,就是要抢走这新月令,我们拿出来,就是找死。逸仙公子拿出来,用清除叛逆的理由,实在绝妙,这些碧眼杀手,最怕的就是内部出叛徒,他利用这一点击破他们,看来功课不止做了一天。如此,沙子跟他,我也是踏实了,是个厉害角色。”慕容老太太撩开车帘,望着外面的战况,果不其然,碧眼杀手真的杀红眼了,满地死尸,那些抵死挣扎的杀手,也被镖师们斩杀干净,只听镖师们举刀振臂高呼,道:“慕容镖局,威震天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第一百四十三章 牡丹花下死 慕容晴望着满地碧眼杀手的尸体,跟高昂亢奋的镖师们,担忧道:“娘亲,袁家怕是要寻仇慕容镖局了吧?” “那又如何?慕容镖局不是一直都干着刀口舔血的营生,你弟弟已经大了,该是扬名立万的时候了,不能总是靠我们的余荫庇佑。”慕容老太太语重心长的道:“看来逸仙公子是有意送他一份大礼,日后,你嫁到华府,要格外敬重这位大哥,他心机之深,实在不是你我能够想象。” “女儿记下了。”慕容晴道:“怎不见沙子妹妹跟慕容白呀?我去找她们。”说着就要下车。 “小白给我传信,沙子提前回家给你父亲治病了。”慕容老太太把拉住慕容晴,将一张纸条塞给她。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呢?”慕容晴难以置信的看着纸条上,慕容白的笔迹,上书:“沙子忧心父病,先行一步。”他们真的是抄近路,回家了。 慕容老太太抚摸着晴儿的头发,爱怜道:“你在车上睡着了,这会她们估计都到家了。沙子真是太好了,慕容家这辈子也报答不了她的恩情。” “嗯,有沙子妹妹在,我就永远不会失去你们。”慕容晴抱住母亲撒娇道。 镖师们重整旗鼓,在前面开道,浩浩荡荡的队伍又有序的向前行进,东方逸仙坐在车子里,闭目养神,想着若兮一定不在慕容府,肯定是去了汉中药材交易市场,唇边浮起一丝微笑。 若兮果然就如东方逸仙所料,从慕容府出来,就急奔汉中的药材交易市场,这才是她最想去的地方。东门雪狐时刻监视观察着她,对她的一切了如指掌,若兮真的就是一门心思想多挣钱,经营好药铺,做好每一件东方逸仙交代的事情,用她的全部心血精力回报东方逸仙。 若兮昨晚被东方逸仙唤到床上睡觉,整整一夜,彻夜难眠。她痴痴地望着他,想着他可能会做的事情,可是东方逸仙一件也没做,就那么平静如水的睡着了,仿佛她就像空气一样不存在。 若兮迷茫了,像是被困在重重迷雾里,找不到任何方向,她在他面前无处遁形,她的纸人他能甄别,她的隐身术也被破解,她知道他的法力在无形中,逐渐恢复,他是她前世今生的主人,她们的距离即使没有今生的袁清霄、前世的姝女,也是天地之别。所以,若兮更加自惭形秽,只想全部身心都投入到生意里去,她恐惧跟东方逸仙独处,恐惧自己胡思乱想,对东方逸仙充满幻想,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从东方逸仙身边溜走,像跳跃的小猴子,眨眼就不见。 若兮来到汉中的药材市场,挤进人群里,看着南来北往的客商们比手画脚的交易药材。 她惊奇的发现,这些药材商居然都不像自己的药店一样,明码标价,清清楚楚。他们的草药只展示不标价,进货的客商看上货,有意购买,就跟药商拉拉袖子握手,在袖子里比划出数字,最后成交。 若兮好奇的蹲在商户胳膊底下,看看他们袖子里都比划了什么?或是翻出他们的小册子,看看进货底价,上跳下窜,玩的不亦乐乎。若兮一下翻出一个药草商七本账单,这账单记录的是同一批药,但是却有七个价位,一下就把若兮看迷惑了,心道,这哪个才是真的?账单给自己看的,为何还要这么多价位? 这时,就见那药商的小伙计,气喘吁吁的跑进来,道:“老爷,大夫人、二夫人,跟大公子过来了,一起安排还是?” “老规矩,我带大夫人去喝茶,让二夫人对账,大公子你带出去验货,每个账簿上都有香味甄别,别拿错了。这些人都要心里有数,老子挣钱不容易,难不成还能随心所欲的花钱?”那掌柜一脸不悦的望着伙计道。 “老爷,都是自家人,难不成你不给她们银子,她们还敢说个“不”字吗?我都替您累。”小伙计摇头道:“也不知我爹给我看了多少假账,一年到头,只见他们忙忙碌碌,从没见银子。” 若兮这才明白,原来这掌柜的假账是做给家人看的,心里好笑,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放好他们的账册就跑出去,若兮钻进几个大商户的仓库里转了一圈,想看看他们囤积的都是什么货?什么成色?看了一圈,都不是自己想要的草药,正要出去,就听两个管仓库的小子,其中一个瘦小单薄的男子,道:“秋生,老板娘刚出去偷人了?你要不要趁机敲她一竹杠。” “你是说咸鱼哥又来了?”那叫秋生的男子,一摸下巴,呲牙笑道:“咱俩一块怎样?” “她要是喊人,咱俩工作丢了不说,弄不好性命难保?你当咸鱼哥是吃素的吗?” “她喊人?老板知道了,还不活剥了她的皮。”秋生道:“看我的,你只管恣情享受就是。” “咸鱼的货怎么办?我们装还是不装?里面都是沙子,老板娘吃里扒外,坑自己老公,肥相好的,真是心狠手辣。” 秋生道:“咱不管那个,咱也管不着。俩个月没碰女人了,正好拿她开荤。” 这时,就见一个妖娆的女子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捏着一方绣花帕子,指着二人骂道:“见鬼,你两杵在这里做什么呢?还不快去卸货,咸鱼哥快等急了。” 只见秋生一下冲上去,勒住女子脖子,捂住嘴巴,低声道:“你跟咸鱼的奸情我们都看见了,咸鱼急不急我们不知道,我们急了,急的都快涨破裤子了。” 老板娘脸色聚变,红一阵,白一阵,低声道:“这算个啥事呀,就是急也得找个背人的地方,咱们后面去。” 那秋生一看有门,就拉着女子去仓库后面,若兮一看这等龌龊之事,也懒得管,就走出去,刚到库房门口,就听两声惨叫,若兮忙跑进去看,只见老板娘手里握着一把匕首,杀死了秋生跟那个瘦男子。她将匕首放在秋生手里,急忙提上裤子,就跑出去,若兮只见二个男子都衣衫不整,老板娘可不是他们想象的那般柔弱,她下手又狠又准,都是一刀毙命。只见她边跑边叫道:“不好了,死人了。快来人啊。” 若兮摇了摇头,心道:“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恩怨风流债,就让他们自己去纠缠吧,若兮离开库房,将整个市场转了一遍,对药材的品类,价格,产地都了解一番。 看看天色,已近黄昏。就溜达着往回走,她在街上买了一串冰糖葫芦,边吃边想,自己送给东方逸仙一只胭脂兔了,他一路上都会舒服的****,应该不会责备自己了,毕竟自己的手艺还不如胭脂兔呢?就算在他身边也没什么用处。 东方逸仙跟慕容老太太、慕容晴回到家中,就见慕容老爷子已经恢复的跟好人似得了,老爷子从慕容白口中知道逸仙公子要纳沙子为妾,自然是更加高看一眼,远接高迎。挽着东方逸仙的手,道:“贤侄啊,多亏你的夫人,若非沙子姑娘,老夫此刻还是个活死人呢。” 东方逸仙笑道:“这些都是晚辈们应该做的。沙子呢?她不在吗?” 老爷子道:“沙子姑娘说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晚上回来。这天也黑了,估计快回来了吧?” 正在大家念叨的时候,若兮回来了,慕容老爷子、老太太无比高兴,慕容晴、慕容白设宴,一家人共同欢饮。 只见若兮被老两口宝贝着,坐在上座,老两口一边一个,给若兮夹菜,老太太拉着若兮的手,就舍不得放下,道:“沙子,我跟你义父商议了,一会吃完饭,带你去看看这后面的新宅,你跟姑爷以后就住在那里,我老两口也没什么好送给你们的,这宅子就算是一点心意吧。” 东方逸仙道:“伯父、伯母,这个千万使不得,我们能回来几趟,不要破费,也别浪费。” 若兮道:“就是,我喜欢跟义母和姐姐住在一起。” 老爷子道:“沙子,那我就给你在凤翔买个宅子吧,我们是你的娘家人,等你出嫁时,不能在东方华府呀。” “我·····我没想过·····”若兮脸红道。 东方逸仙见状,忙道:“看义父多疼你。不过,真的不要破费,沙子现在生意做得很好,什么也不缺。” 老爷子道:“沙子赚的钱是沙子的,老爷子的心意是老爷子的,你们再推辞,我就生气了。”老爷子说着拿出一张一千两黄金的银票,放在若兮手里,道:“沙子,你拿着。在凤翔置办个院子,好歹我们先有个家。” “这怎么行?义父,您老的心意,沙子领了,我真的不需要院子,我只是大少爷的·····”若兮刚想说,我只是个丫鬟,用不着这些。 第一百四十四章 栀子花香 东方逸仙知道若兮想说什么,截住她的话,道:“沙子,长辈赏赐,你就不要推辞了。不然义父该生气了。” “就是,还是逸仙贤侄最懂老夫。沙子要听夫君的话。”慕容老爷子笑着望着若兮。 这时,慕容老太太从怀里掏出慕容镖局的大印交给若兮,道:“沙子,这慕容镖局的掌门印你拿着,从今而后,你就是咱们慕容家的当家人,哥哥、姐姐都听你号令。” “义母,这万万不可。”若兮忙推辞,刚拿了银票,还心神不定呢,她求助的望着东方逸仙不知所措。 东方逸仙也没料到慕容老太太居然将镖局大印给若兮,心道莫非是在路上受了惊吓,怕袁府日后寻仇,给慕容白找个依靠?但以慕容老太太雷厉风行,快意恩仇的性格,应该不会呀,无论什么原因,此事不妥,东方逸仙忙起身道:“伯父馈赠房子给沙子,我们收下了。伯母这镖局大印,一定要留给慕容白兄弟,我们万万不能接。” “逸仙公子,有道是举贤不避亲,如今慕容家能担起大任来的,只有沙子姑娘了,她德才兼备,我只对她放心啊!”慕容老太太起身,就对东方逸仙深深一揖,道:“还望逸仙公子恩准,成全。” “义母,此事万万不可,您老放心,沙子日后肯定会相助大哥的。我们已经聊了很多镖局的事情。”若兮起身拉着慕容老太太的手,望着她道:“我今日去药材市场转了一圈,看中间商抽取了很大一部分利润,我们镖局各地行走,有先天便利,可以试试药草批发,从原产地拿货,减少流通环节,直运客户手中。这种没有风险的生意,附加值很高,虽是随手捎带的事情,可是利润非常可观。” “好呀!这想法太好了。”老爷子抚掌大赞,拉着慕容老太太坐下,道:“有沙子姑娘帮着小白,你不要担忧了。” 东方逸仙也没想到若兮居然会利用镖局南来北往的便利,将草药附加上去,的确是个好主意。也跟着赞道:“这个好,成本低,运转快。” 若兮看着慕容白,道:“白哥哥,可否将慕容家分布在各地的镖局给我一份详细名录?我琢磨一下匹配的草药商,看看如何才能价格最低,品质最好,又不耽搁时间。” 慕容白忙起身道:“我马上去拿。”兴致勃发的跑出去。 慕容老太太笑道:“小白可是对做生意最没兴趣的人,从没见过他这样兴奋过呢?” 若兮笑道:“其实白哥哥聪慧干练,在生意上就差一点想法而已。我们明日就可以在汉中批些药材随镖发走,让镖局提前给当地药铺送下拜帖,请大家过去看看货。我们的药材要比他们从批发商手里拿货还便宜,而且没有运费成本。由镖局直接送货到家,若是此事能行,这千两黄金,很快就能见利润,到那时,沙子在凤翔买个大宅院,接二老和哥哥、姐姐同住可好?” 慕容老爷子,老太太高兴地直点头,乐的拢不上嘴,道:“好、真好。慕容家有你,我们就放心了。” 慕容晴举杯频频敬酒给东方逸仙、若兮,一家人其乐融融,慕容白拿了镖局的分布图,递给若兮道:“沙子妹妹,你看看。” 若兮揣在怀里道:“我晚上仔细研究,白哥哥,我们明天去药材市场看货可好?” 慕容白道:“随时恭候妹妹,您是行家,有您点拨才敢下注。” 若兮道:“那我们明日一早就去,今晚大家早休息,义父大病初愈,义母和哥哥姐姐车马劳顿,我们就不多叨扰了。” 东方逸仙、若兮起身告退,慕容白将二人领进府里招待贵宾的客房,道:“逸仙大哥,沙子妹妹,你们早些安歇。” “白哥哥,晚安。”若兮微笑着望着慕容白道:“若是我们能以镖局为载体,打通周边药草市场的脉络,就不会再出现奇货可居,经常断药的情况了,那将是所有药材商的福音。” “有沙子妹妹的奇思妙想,我们一定会将这网撒下铺开的。”慕容白兴奋的两眼冒光,他渴望能跟若兮多聊一会。 “嗯、嗯。”若兮望着慕容白,似乎也有很多点子,想跟慕容白分享,可是,她不敢再多说话,跟在东方逸仙身后,进入房间。 慕容白怅然若失的叹了口气,落寞离开,就在他转身之际,眼前突然飘过一股阴风,那风里带着栀子花的香味,慕容白心里奇怪道,府里没有栀子花呀,这股风是哪里吹来的呢?真香啊,他摇摇头,心道,明天一早就能跟若兮一起去进货了,一定好好努力,不能让她失望。 东方逸仙一进房间,就打开了窗户,若兮关好房门,也闻到一股栀子花香,陶醉道:“好香的栀子花,要不要我采些来煮水,伺候大少爷洗脚,您坐了一天车,辛苦了。” “坐了一天车,哪有你辛苦。”东方逸仙盯着若兮,道:“沙子,你何时才能记住我的话,昨晚我跟你说过什么?” “奴婢知错。”若兮望着东方逸仙阴沉下来的脸,慌忙跪地,她不敢解释,也不敢看他眼睛,心道,他这是想跟我算账,我擅自离开,将他自己留在车上的事情,他想要个说法吧。 “知错从来不改,是欺我管教不严吗?”东方逸仙从花瓶里取出一根鸡毛掸子,若兮从没被东方逸仙亲自责打过,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哭道:“沙子该死,惹大少爷生气。” 东方逸仙将手里的鸡毛掸子放在若兮手里,道:“我今夜不打你,明早还要出门。但是,你给我记住,这顿打是逃不掉的,双手举过头顶,跪着给我反省。” “是,大少爷。”若兮眼中的泪珠像断线的珍珠一串串滑落,她双手高举着鸡毛掸子,只见东方逸仙将腰间的玉佩解了下来,放在鸡毛掸子上,道:“沙子,你最好不要偷懒,若是玉佩落地,你就不必再跟我了。” “奴婢知错了,求主人饶恕。不要赶沙子走。”若兮哭泣道,心想,大少爷这玉佩从不离身,他从没打过丫鬟,自己虽然惹他生气了,可是也不至于驱逐呀,想到那股奇怪的栀子花香,若兮顿时明白,一定事出有因。 东方逸仙没再理睬她,就径自熄灯上床。若兮跪在黑暗里,第一次感觉巨大的恐惧,像一阵阵汹涌的海浪将她淹没,她又闻见那股栀子花香,袅袅然落地一个紫衣女子,一手拎着她的小飞蛇,一手持刀将它一刀刀切割,小飞蛇血肉模糊,紧接着是小乌鸦,被女子拔了一地羽毛,然后是小黑,倒在血泊中,肥肥的大脑袋被割下来,放在她面前。 若兮顿时知道这紫衣女子的来历,也知道,这些都是她给护法们用的纸人替身,可惊惧并没有一丝一毫减少,那紫衣女子就在若兮面前,她伸手就想拎走若兮,若兮跪着不敢移动丝毫,她感觉鸡毛掸子上的玉佩发出阵阵鸣叫,仿佛在呼唤她脖颈里挂着的如意葫芦瓶,那紫衣女子一靠近,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振飞,身体像断线的风筝,从窗户被扔了出去。 只见东方逸仙翻身就从床上下来,关上窗户。弹指点燃灯火,将地上的若兮拉起来,系上自己的玉佩,道:“昨晚就告诫过你,还是肆意妄为,被人盯上了吧?这御云风天的大公主,可不是好打发的,今夜是这法器护你周全,来日恐就没这么好运了。” “谢谢大少爷。”若兮轻声道:“她真走了吗?” “估计伤的不轻,应该是走了。”东方逸仙望着若兮道:“空气里已经没有栀子花香了。” “大少爷早就发现她了?”若兮崇拜的望着东方逸仙,道:“谢谢大少爷又救了奴婢一次。” “若非你不辞而别?在黑白无常手里夺下慕容老爷子,又怎会被追踪上,不是教过你,做事之前要经过我允许吗?”东方逸仙责备道。 “奴婢怕老爷子死了,若是用那起死回生符,就暴露的更快了,所以才抄了近路。”若兮轻声道:“奴婢见胭脂兔将主人按摩睡了,就没打扰您······” “哼,你心里怎么想的,我还不知道吗?”东方逸仙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递给她道:“这是全国各地药草商的价格报表,你想了解什么?都可以问我,火急火燎的跑出去,不就是想给老爷子治完病,去看看汉中市场吗?” “大少爷·····”若兮一下被东方逸仙戳中要害,连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她可怜兮兮的望着东方逸仙,跪下道:“我错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爱上墙的鱼 东方逸仙低头看着若兮,道:“你看账册上有没有你想要的信息?” 若兮忙翻开手里的账册,上面详尽的记录着汉中市场的药材价格,跟自己打探到的居然一丝不差,不由暗暗称奇,心道,大少爷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一定是东门雪狐提前做了功课,早知如此,直接请教他就好了。 若兮小声,道:“这册子上的价格,跟奴婢打探到的一模一样。” 东方逸仙语调温和道:“沙子,我不气你提前去给老爷子治病,也不气你去看市场,我气你不辞而别,出去怎能连声招呼都不打?” “奴婢错了。”若兮聚精会神的看着账册,任东方逸仙嘀嘀咕咕教训,她看完汉中市场的价格,又翻阅其它地区的价格情况,越看越感兴趣,开始还应和东方逸仙,最后,东方逸仙自说自语,若兮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从怀里拿出慕容白给她的镖局分布图,趴在地上,对照着东方逸仙的草药批发路径,在脑海里迅速匹配起来。 东方逸仙见她模样,心里又气又怜,夜也深了,想早带她休息,谁知若兮着魔似的只关心慕容白的镖局分布图,跟药材批发的路径。非但将刚才差点被御云风天大公主抓走的危险忘到九霄云外,就连对他随口的应承也免了,不由恼火,冷声道:“沙子,我说了这么多,你听进去一句了吗?” 若兮猛然一惊,抬眼望见东方逸仙气的脸色发青,吓得手里账册一下掉在地上。颤声道:“沙子错了,请大少爷责罚,求您别生气好吗?”若兮忙从地下捡起鸡毛掸子,举到东方逸仙面前。 “脱衣服。”东方逸仙盯着若兮,拿着鸡毛掸子,这次是真想教训她了。 “不脱行吗?大少爷·····”若兮想到大少爷曾经要打她屁股板子的情形,难堪又恐惧的望着东方逸仙,哽咽道:“沙子不好,总惹主人生气,您还是杀了我吧。” 东方逸仙震撼的望着若兮,见她是那么的恐慌,瑟瑟发抖,哀求的望着他,心疼的扔下鸡毛掸子,扑过去,一把抱住她,就吻上若兮的嘴唇,堵住她的嘴,低沉道:“你想气死我吗?沙子,你这磨人的小妖精。” 若兮一阵眩晕,感觉东方逸仙好威猛,好用力,他的吻摧毁了若兮全部防线,痛且快乐,窒息且美好着。这一刻,她身体里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神经,都背叛了她,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只要是他吩咐的,她都愿意无条件的服从。 东方逸仙感觉自己的怒火平息在这一吻间,那个不听话的女孩,小心翼翼的,用她全部的心灵,默默迎合着他愤怒的惩罚。 若兮满眼是泪,可怜兮兮地望着东方逸仙,咬着嘴唇,开始解衣服,哽咽道:“大少爷,您责打奴婢吧,求您不要生气了。”若兮说着眼泪一串串落下来。 东方逸仙拢上她的衣服,握着若兮的小手,眼中无限爱怜的目光,将若兮融化,只听他温和道:“这次也算了,你别再让我生气了,行吗?” “嗯。”若兮点点头,眼中泪珠扑簌簌往下掉,她无法控制那般幸福又惭愧的感觉,只想立刻就死在东方逸仙怀里才是最完美的一生。她感觉东方逸仙的手柔软而温暖,被他握着就不想再被松开。东方逸仙拉起她,就松开她的手。并没有若兮期待的那样,紧紧握着她手,将她抱上床。 若兮脸颊微红,心怦怦直跳,只听,东方逸仙道:“沙子,早休息吧,明早还要去市场批发药材呢。” “是,大少爷。”若兮垂头服侍东方逸仙宽衣,就像在东方华府一样,若兮继续做自己的小穿山甲,溜在墙边,做一条爱上墙的鱼。她无限渴望东方逸仙的怀抱,留恋被他吻着的感觉,若兮不知天堂的模样,但若没有主人,她是绝对不会向往的。 次日一晨,若兮早早起床梳妆,伺候东方逸仙洗脸,东方逸仙低头看着若兮,手指在她唇上拂了一下道:“还疼吗?” 若兮羞红满面,默不作声。 东方逸仙擦完手,笑道:“哑了?吓的连话也不敢说了吗?” 若兮端下水盆,返回来道:“大少爷,我昨晚有一事费解,若是两个地方临的很近,但是价格却差别很大,若非战祸,说明什么?”若兮答非所问,找个话题将东方逸仙的话头岔开。 “小傻子,那还用问吗?垄断,当地供货商完全垄断了价格。”东方逸仙抚摸着若兮的头发,道:“就是欺行霸市呀。” 若兮垂头道:“谢大少爷教诲,昨晚沙子想了好久都没想明白。”她很喜欢东方逸仙抚摸她的头发,感觉亲切又温暖,整颗心灵都舒展开,像干涸的小草,突然吸吮到甘露,内心无比喜悦。 “晚上睡得好吗?”东方逸仙温柔的望着若兮。 “很好。”若兮低声道,她抬起头,水雾蒙蒙的大眼睛,望着东方逸仙,道:“谢谢您屡次宽宥,沙子一定努力做好生意,加倍回报您的恩情。” “我只要你平安喜乐!”东方逸仙将若兮拉在怀里,若兮一阵感动,情不自禁的摘下自己颈项上的神珠如意葫芦瓶,跪地系在东方逸仙腰带上,道:“这葫芦瓶最初的模样是奴婢降生时含着的一颗明珠,另一颗是雅安姑姑给我,说是主人降生时跟玉佩一起找到的,这两颗珠子一模一样,我收下之后,它们就变成这样,我查阅了一下,这如意瓶是主人前世的法器,现在完璧归赵了。” “谢谢你,若兮。”东方逸仙从衣袖里拿出一条心形的紫晶项坠,挂在若兮脖颈里,道:“这项坠是你的,前世在百合王宫捡到你时,它就在你脖颈里,直到我遇难,你将它送给我,这么多年,我们相依为命,相互陪伴,今日,我的法器物归原主,你的宝贝也该回到主人身边了。” “谢谢!大少爷。”若兮仰望着东方逸仙,只觉一阵眩晕,脑海里涌现出前世种种情景,她忙默念诵清心咒,抵挡住这排山倒海般的回忆浪潮,怕自己被淹没而失态。 “前世之事已成追忆,我们尽力而为把握今生就好。”东方逸仙望着若兮,显然他知道紫晶石对若兮的影响。 “奴婢会竭尽全力,助力主人恢复。”若兮听得出东方逸仙的无奈,知道他作为一个凡人,却了解全部前世之事的悲哀。 “不去强求这些事情了,随缘就好。”东方逸仙扶起若兮,望着她的眼睛,温柔道:“有你的地方处处是天堂,你就是我最美好的世界。” “我也是。”若兮泪目,东方逸仙居然说出她的心声,她就是这般想的,原来他像自己痴爱他一样,爱着自己吗? 这时,就听慕容白叩门道:“逸仙大哥,沙子妹妹,你们醒了吗?” “哎,我们马上出发。”若兮忙应道。 东方逸仙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给若兮,道:“汉中的药材还是不错的,我批些回去。你的药铺也批些吧,给你些资金。慕容老爷子的银子,你收好就行了,他要感谢你,你不收,他岂能心安,过段日子,等他生辰时在送回去就是了。” “是,大少爷。奴婢记下了。我这有五十两银子,够用了。没有便宜的,我暂时不买。”若兮将银票塞回东方逸仙手里,道:“我这次就给白哥哥看看药材。”其实,若兮心里另有盘算,她在账册上看见有比汉中更便宜的药材,就没将汉中放在第一选择上。 “进货五十两银子可不够,你不要银子,待会没钱买药可别着急上火,爷可过期不候。”东方逸仙揣好银票,捏了一下若兮的小鼻子,笑骂道:“欠打的小奴才。” 若兮轻轻抱了一下东方逸仙,就倏然跳开,去开门,慕容白站在门口等他们,见他们出来,忙道:“逸仙大哥,我们先去吃早餐,用完早点再去药材市场吧?” “回来再吃不迟,汉中市场交易的时间很早,晚了时候,好货都会被挑走了。”东方逸仙道:“我们快走吧。” “哦,那就回来吃,听大哥的。”慕容白道,三人骑马出了慕容府直奔药材市场。 清晨的药材市场是最热闹的,各地的药草批发商天不亮就赶过来,聚集一起,南来北往的车子,川流不息。来此买药的都是批发商,一买就是几车,东方逸仙看药眼睛很毒,一上手就知份量。然后跟批发商拉拉手,只听那批发商杀猪般的叫道:“大爷,大爷哎,您这价压得太狠了,您再长长,给小人口粥喝行不行?” 东方逸仙道:“对不住了,掌柜您再想想,我也是刚来,还没转一圈呢?我看看行情,您掂对掂对价格,咱一会再见。”说着东方逸仙转身就走。 这时,就听一女子妖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声音不大,若兮却听得很清楚,并且一下就听出,这女子正是在库房杀人的女子,咸鱼哥的姘妇。只听那女子道:“当家的,客人出价了吗?” 第一百四十六章 假药风波 掌柜叹了口气,心有不舍的摇摇头,道:“价格低了点,让他们先去转转吧,刚来。” 女子娇嗔道:“多少是高呀,大清早的,开开张,一天都是好兆头。”只听她高声叫道:“客官,您的生意我们做了,就按那价格。” 东方逸仙微微一笑,看了若兮一眼,道:“这家草药成色很好,价格到底了。” 若兮拉了一下东方逸仙衣角,道:“大少爷,我们转一圈再回来看吧?” 东方逸仙道:“没什么好犹豫的,慕容兄弟感觉这家药材如何?” 慕容白拱手作揖道:“逸仙大哥是行家,全凭大哥做主。”他昨晚回去之后,就听母亲讲起路上遇刺,差点丧命,被东方逸仙搭救,东方逸仙助力镖局将碧眼杀手团歼灭的情况,听得慕容白热血沸腾,对东方逸仙更加佩服。 若兮道:“小心总没错吧?” 东方逸仙道:“现在回去,是这个价格。转一圈回去,老板很可能坐地涨价,没有回旋余地。” 若兮见状,不敢再多言,唯恐被东方逸仙训斥。垂头不语,跟着东方逸仙回去。 若兮打量着老板娘,正是昨日杀死两个库房伙计的女子。她涂脂抹粉,画的分外妖娆,满脸笑容,一点也看不出昨日刚刚杀了两个人,内心崩溃的模样。 老板一身裁剪合体的古铜色长衫,干练利落,见东方逸仙一行人折返回来,抱拳道:“客官,您看看这药,您的价格,我真是亏大了,奈何夫人就想开市大吉,早晨头一桩生意讨个吉利,您要多少?我这就给您出货?” 东方逸仙从衣袖里掏出一张草药单子,道:“按这上面的草药发货就行。” 老板一看单子,忙一揖到地,道:“小人眼拙了,不只是东方大少爷莅临小店,真是有失远迎。” 东方逸仙也抱拳道:“掌柜客气了。” 老板道:“明德医馆常年用我们药,最近几天没来进货,我还在纳闷呢?没想到是大少爷亲自来了,都是一家人,啥话也不说了。”老板转身将药单给夫人道:“快去库房备货。”老板娘拿着单子就一溜小跑去了。 东方逸仙掏出银票,刚想交给老板,若兮就拦住,指着筐里的展品,道:“老板,您家的药材都跟这样品一样吗?不会良莠不齐,掺杂尘沙,弄虚作假吧?” 老板一听,脸色顿变。东方逸仙、慕容白也惊住了,东方逸仙脸色一暗,训斥道:“你这是说什么呢?” 老板脸色铁青道:“我一品堂药房在汉中有百年历史,还没有被人指过脊梁骨,做那坑蒙拐骗的龌龊之事。姑娘是何人?” 东方逸仙训斥道:“沙子,还不快快给老板赔礼,哪有这样说话的。”东方逸仙忙道:“掌柜勿怪,这是我身边的一个小丫鬟,第一次出门,没见过世面。” 老板笑笑道:“无妨,无妨。” 若兮却是紧追不放,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大少爷您一次进这么多货,万一被骗了,里面一堆沙子假药,您是让病人吃土?还是让明德医馆的大夫都择药去?” 东方逸仙这个气呀,心道,昨晚白教育了,一点也没长记性。骂道:“一边呆着去。” 若兮怕他打,一下躲到慕容白身后,慕容白忙道:“逸仙兄,沙子姑娘也是好心。” 老板盯着若兮,板着脸道:“像这么质疑一品堂的人,姑娘是开天辟地头一人,我不卖货可以,但也不能受侮辱。待会装好货,你来验货,若货没问题,你必须磕头道歉。” 若兮道:“那是自然,若是货有问题呢?” 老板道:“别说一品堂卖假药材?就是里面夹带尘沙树枝,不干不净,我指天发誓,有多少算多少,白送你如何?” 若兮道:“你敢立字为证吗?我见的奸商多了,都能指着亲娘发誓,照骗不误,我家大少爷见得都是好人,不知人心险恶。” 东方逸仙看着这老板都快被若兮气死了,心道,自己做的孽,自己还吧,你就等着磕头赔礼吧,训斥道:“沙子,你这是自己讨打,等着回去杖责吧。” 老板回到柜台上,就写了一张字据,签字,按上手印。他拿给若兮,道:“你敢签吗?” 若兮拿过来就签上了字,按了手印,给东方逸仙道:“大少爷,我做错了,就是磕头赔罪,挨顿板子。您做错了,不知多少人跟着受牵累。” 老板见状苦笑道:“大少爷这丫鬟也是真厉害,我算见识了。” 东方逸仙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下不来台,苦笑道:“欠管教,欠管教。”他见若兮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心里的火蹭蹭往上窜。 老板躬身道:“请大少爷先进屋喝茶,一会贱内就装完货了。” 东方逸仙随老板进屋,若兮也跟着进来,东方逸仙怕她管不住嘴,又不知说出什么话,瞪了她一眼道:“去外面候着。” 若兮也不生气,转身就出去了,慕容白有点尴尬,正不知该留,还是该走。就听老板道:“慕容公子,可是稀客。慕容老爷子可还安好?” 慕容白道:“老板认得我?恕我眼拙,没想起您来。” 老板道:“我去府上送过药,这一年多来,老爷子的药都是小人亲自送的,我在慕容府见过公子几次,没说过话,您老不认得我也是情理之中。” 慕容白抱拳道:“原来如此,托您的福,家父得病,已经痊愈了。” 老板惊得像见了鬼一样,难以置信的道:“这、这怎么可能······”随即觉得自己失态,忙道:“真是太好了,老爷子这病可真是有日子里,不知请的何处神医啊?医的好老爷子这病的人,可不简单。” “也不是什么神医了,就是我明德医馆的大夫。”东方逸仙将这话茬接过去了。 若兮被东方逸仙赶出门,立即就隐身去了库房,她去时就见老板娘正附在伙计耳边窃窃私语道:“赶紧将咸鱼哥的货都垫在底下,每辆车的最里面下三层,其余的货正常铺。” 伙计道:“装多少?” 老板娘道:“买的没有卖的精,贪便宜还想买好货,尽管装,只要藏得严实,手边上的,放在最上面的,有几口袋好货就行了,一来方便咱自己人前做戏,第二方便老板们回家自己交代。至于后面的事情,就是下人们自己想办法去吧。” 若兮一听,真是最毒妇人心,这心黑的煤炭似得,她见咸鱼的口袋上都有标记,伙计们搬来藏在下面,只听一人道:“老板娘,是不是参的有点多了,这万一找回来,老板查起来可就麻烦了。” “找个屁,我给的都是真药,就是分量不对,他还能挨着口袋都倒出来称称,再说这夹杂在行里就算少得了,谁像咱家老爷这么实在,我若再不掂对着,大家都喝风去呀。”老板娘叹气道:“最愁人的就是那十几口袋假药,不好往外配,配给懂行的就是砸自己生意,配给不懂行的,这年头哪里去找傻子呀。” 只听那伙计道:“这个好说,每个客户的口袋里参些个,慢慢就都卖了。这样的货,单卖不行,掺和着卖,就是行家也只有肚子里骂娘的份。” 若兮就见伙计们抬出一口袋假药掺和在几袋真药里,若兮心想,这假药可是害人,我得都搬上车,免得她去祸害别人。 若兮跟在他们后面扛着药口袋,趁他们搬药的功夫就偷梁换柱了。那十几口袋假药全都搬上了车。若兮盯着伙计们装完车,清点了数量。才溜出去,拍拍身上的尘土,老老实实立在门口等候东方逸仙。 老板娘带着车队走过来,笑着招呼道:“当家的,我这货可装齐了,你快带着客人出来验验货。” 东方逸仙、慕容白与一品堂老板相谈甚欢,听见招呼,三人起身出去,东方逸仙道:“老板为人,我信得过,不必验了。” 老板娘笑道:“就是您不验,我们也不能哄骗您,这一手钱一手货的,出门两清,是规矩。您还是快看看吧。”说着解开几个药袋子,让东方逸仙看。 东方逸仙瞅了一眼若兮道:“你看去吧,看完过来给老板磕头赔礼。” 若兮敛衽施礼,道:“是,大少爷。”忙跑过去看药。 慕容白也跟过去看,只见口袋里的药,成色很好,跟样品一样,甚至比样品更干净新鲜。 慕容白为难道:“沙子妹妹,这次哥哥也护不了你。” 东方逸仙瞪着若兮道:“还不过来。” 若兮看了慕容白一眼,叫道:“大哥······” 慕容白见若兮的模样,心都碎了,他道:“妹妹放心,哥哥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慕容白心道:“就算我代替沙子给掌柜磕头赔礼,也不能让妹妹受委屈。”心里注意一定,就要过去。 若兮一看慕容白理解错了她的意思,忙道:“大哥,你帮我多打开几袋看看。”若兮附在慕容白耳边,道:“里面三层都翻出来,还有旁边十几个口袋。” 慕容白飞身上车,将若兮要的药袋子都扔下来,老板娘顿时脸色大变,叫骂道:“有这么折腾的嘛?不想要,我们还不卖了呢?” 第一百四十七章 柔情似水 若兮解开一口袋草药倒出来,老板娘扑上去,歇斯底里大叫道:“你干什么?你想干什么?我不卖了,我一根草也不卖给你。” 若兮一把捉住她的手,扭住她手腕道:“你的匕首呢?库房伙计是不是死的有点冤枉啊?” 老板娘一听,吓得魂飞魄散,浑身发抖,道:“你····你····” 若兮道:“你老实认罪,我并不想多说什么,也懒得管你的事。” 东方逸仙走过来,看着地上的药,脸色聚变,他抓起来看了一眼,扔在地上,质问道:“掌柜,这是什么药?”然后,解开其它口袋,倒在地上,只见里面除了沙子,草梗,还有碎石。 老板震惊的望着这一幕,脸色顿时铁青,张口结舌,道:“这、这·····” 若兮将十几口袋假药都倒在地上,道:“掌柜,卖假药可是会害死人的呀。” 老板一见假药,更是怒火攻心,一口鲜血“噗”的喷出来,指着夫人道:“别人说你跟咸鱼的赃事我还不信,如今铁证如山,你还有何话说?那库房伙计竟也是你杀的,想必是撞破了你的奸情,杀人灭口!” “老爷,您听我解释····”老板娘一见事情败露,再也无法遮掩,脸色惨白,才真害怕起来,跪地哭求,道:“是他们胁迫我,要跟我······” “住口吧,你还嫌不够丢人吗?”老板一巴掌抽过去,将老板娘打翻在地。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老板悲愤的仰天嘶吼,双腿灌铅似的走到若兮面前,噗通跪下,道:“姑娘,老夫给你磕头赔礼。” 若兮忙扶起他道:“掌柜快起,我·····我只是怕我家少爷受骗,决没有针对您的意思。” 老板起身凄怆道:“这些药,都是你得了。你愿意喂猪就喂猪,愿意烧火就烧火,赶紧拉走吧。” 若兮从身上掏出五十两银子,道:“我一个小丫鬟,身上只有这些银子,就算个车费吧。我帮您把这些假药处理了,免得流出去害人。” 老板伸手就甩了自己一记耳光,跺脚道:“我就够羞愧了,小姑娘就别再损老夫了。收起你的钱,快走吧。”说着,对东方逸仙抱拳道:“对不住,大少爷,小人改日,亲自登门赔罪。”说着拎起老板娘的头发,托着进屋,“咣当”一声就把门关上。 若兮看着一地零落的草药,将五十两银子交给药店的小伙计,道:“你交给掌柜吧,我把这些药运走,免得祸害人,有伤声誉,更损阴德。” 小伙计拿着银子不知如何是好,若兮笑笑道:“你收了吧,这些药除了假药必须扔掉,其余捡出掺杂还是能用的。” “姑娘,您人真好。若不是您揭穿老板娘,我们老板还被蒙在鼓里,一品堂的生意越来越差,都快被她做绝了,您真是一品堂的救星啊!”他固执的将银子还给若兮,道:“我们老板是绝不会收姑娘的银子的,我若是收了,他也一定会给您送回去,姑娘就别为难小人了。” “也罢,下次进货时再说吧。”若兮揣好银子,将地上的草药打扫起来,让伙计们重新装上车子,对车夫道:“全送去慕容府。” 东方逸仙、慕容白看着若兮,除了震惊找不出第二种感受。 东方逸仙道:“你拉些假药回去烧火喂猪?” 若兮点点头,道:“掌柜已经带了绿帽子,还亏了钱,这些东西看着扎心,我替他摆平也是好事,下次进货时关照一下他生意就好了。” “原来你早就知道?”东方逸仙瞪了若兮一眼,道:“哪家货好,带我们去。” “是,大少爷。”若兮微笑着带二人去她提前看好的商家进了货,直到中午才回慕容府。 众人回府时,慕容老爷子、老太太早就备好了酒菜,一家人高高兴兴吃完午餐,依依惜别,东方逸仙、若兮带着草药启程。 二人到了车上,东方逸仙就问若兮道:“你昨天就发现了这老板娘的秘密,今早买药一见是她,才不让我进货是吧?” 若兮道:“是。” “说说吧,仔细点,别三言两语打发我。”东方逸仙道。 若兮道:“没什么好说的,一段奸情,引出血案,我刚巧看见,知道她药里掺假。” “没了?”东方逸仙道。 若兮道:“没了。” 东方逸仙道:“可知道我为何赶你出去?” 若兮道:“大少爷是想我调查清楚,无凭无证,翻不出假货,就会自取其辱。” “聪明。”东方逸仙摸了一下若兮的头,道:“其实一品堂的货还是不错的,出了这样的事情的确是家门不幸啊!倒是便宜了你,分文不费拉回这么多车药材?老实跟我说,能用的多吗?你打算怎么处理?” 若兮道:“除了十几袋假药,其余都能用,不过需要择捡,奴婢听大少爷示下。” “你自己处理,若是我事事都管,你就更委屈了。”东方逸仙望着若兮,眼中都是柔情。 “奴婢才不委屈。有主人时刻呵护着,沙子倍感安全。”若兮注视着东方逸仙,道:“我听晴姐姐说了你们路上被伏击的事情,我们也得严加防范吧,袁家岂会善罢甘休?” 东方逸仙揽着若兮的肩膀,道:“没事,袁府的碧眼杀手对我们造成不了伤害?姝女伤的颇为严重,不能胡作非为,袁府就像一只没有獠牙的野兽,徒有其表而已。”若兮温顺的像小猫一样偎依在东方逸仙怀里,闻着他身上迷人的气息,小手紧紧抱着他,道:“后天就是袁家狩猎的日子。” 东方逸仙抚摸她的头发,她的发丝乌黑顺滑,长长的睫毛,樱红的小嘴,都让东方逸仙遐想,慕容府的那一吻,也让东方逸仙夜不能寐。他捧起她的脸,轻轻吻了一下她额头,注视若兮的眼睛,道:“若兮,等事情过后,逸仙就迎娶你可好?” 若兮意乱神迷,心脏狂跳不止。她仰望着东方逸仙道:“真的可以吗?主人会娶我?奴婢愚蠢会天天犯错的。” 东方逸仙的嘴唇,轻轻滑过她鼻尖,落在她樱红的嘴唇上,柔声道:“那就天天惩罚,直到小奴长记性为止。”他轻轻吻她一下,若兮呢喃,道:“主人,就让我这么死去吧,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丫鬟。” 若兮喘息的唇,热烈的渴望他的吻,东方逸仙却是点到即止。温和地望着她,道:“若兮,绿裙子的事情,当时实属无奈,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你会是我的妻子,东方逸仙此生唯一的女人。” 若兮的情感如洪水冲破河堤般一下崩溃,她扑进东方逸仙的怀里,哭泣道:“主人,无论是妻、是妾、是丫鬟,只要能跟您在一起·····”她情不自禁的抱着东方逸仙的脖子,热烈的吻他,东方逸仙被动的细腻温柔的吻着她,感觉若兮身体火炭似的热,若兮此刻的心情,就是立即死去,也毫无顾忌遗憾。她**如焚,像一只饿了半个月不曾吃饭的小花豹,眼睛里炙热的光芒,仿佛要将东方逸仙融化。东方逸仙轻轻推开她,在她耳边温柔道:“若兮,等大婚的时候,好不好?” 若兮一下冷静下来,羞涩的小脸通红,埋在东方逸仙胸膛上,道:“是,大少爷。” 东方逸仙抚摸着若兮的头发,道:“逸仙不敢轻薄姑娘,虽然早已无限渴望若兮。” 若兮听见东方逸仙用了“无限渴望”四个字,心里第一次明白东方逸仙是多珍爱,尊重她。她抬眼望着他道:“若兮从没这般幸福过,大少爷赐予了奴婢一切美好。” “若兮,以后你就叫我逸仙。不要在以奴婢自称了,你是我的夫人。”东方逸仙握紧若兮的小手,若兮点点头,道:“逸仙,若兮幸福的快死掉了。” “傻姑娘。”东方逸仙望着若兮,心里隐隐作痛,暗暗道:“日后,一定好好疼爱她,这一路走来,若兮太苦了。” “逸仙,我想去看看小黑他们,不知大家是否还好?那大公主回去之后,不知会不会请救兵,这傀儡术本就是御云风天门的秘术,她若是识别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若兮望着东方逸仙担忧道。 “他们已经在华府等你了,我早就派东门雪狐接他们过去,华府有青雪狐王的结界,大公主的法力还差些火候,你不要担忧。”东方逸仙揽着若兮,道:“以后就让他们在睿智院吧,只要不吓到人就好,免得你牵挂。” “逸仙。”若兮望着东方逸仙,眼中含泪,哽咽道:“谢谢您!” “小傻瓜,跟我不用客气,你是我的人,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东方逸仙揽着若兮的肩膀,道:“昨晚估计也没休息好,你靠着我睡一会吧。” “嗯。”若兮偎依在东方逸仙怀里,闻着他身上芳香的令人陶醉的气息,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东方逸仙揽着她,见她可爱的小嘴,在梦境里露出微笑。知道她做了好梦,东方逸仙唇边也浮起一丝笑意,他感觉到她对他的依赖,想到她迫不及待的像小豹子一样的模样,东方逸仙心里不由一阵春情荡漾。 车子徐徐进入东方华府的时候,东方逸仙就见李婆婆跟雅安姑姑不同寻常的在睿智院门口侍立等候,他忙唤醒若兮,道:“若兮,到家了。” 若兮揉揉眼睛,起来道:“逸仙,我睡了一路吗?”她心疼的揉揉东方逸仙的胳膊道:“压疼您了吧?我很沉的。” 东方逸仙小声道:“雅安姑姑极少露面,估计府里来了什么客人?若兮,你猜是什么人?”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万界降魔仙姑 “我·····我猜不到,逸仙,会是御云风天门的人找上门来了吗?”若兮紧张道。 “若是御云风天门的人找上来,你还是要以小丫鬟的身份跟我配合,隐藏锋芒。决不能被她们带回去,以大公主的作风,捉回去就是被处决的命运。”东方逸仙弹指间召唤出白影,那白影跪地禀报,道:“主人,是萧索仙人亲临,正在训诫房等候你们。” “她·····”东方逸仙脸色骤然聚变,望着若兮道:“你将纸人给我一个,隐身起来,不要露面,一切有我打理。” “是,大少爷。”若兮忙掏出纸人,纸人若兮一落地,就跟东方逸仙下车,若兮隐身跟在后面。 雅安姑姑、李婆婆见他们一下马车,立即迎上前去,东方逸仙拱手作揖,道:“雅安姑姑,您老怎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情?” 雅安姑姑忙拉着纸人若兮的手,道:“沙子姑娘,萧索仙人被姝女跟御云风天门的大公主投诉,纵容毒龙杵下届肆意妄为,双方的人都来了,萧索仙人身患眼疾,目不能视,所以才任由那姝女一顿辱骂,如今更是变本加厉,请来天玉帝君下届主持公道。今日之事,姑娘凶多吉少,还是快逃命去吧。我与李婆婆深受姑娘大恩,才在此处拦截,特意告知。” 东方逸仙一听,震惊道:“居然惊动了天玉帝君?区区一个小丫鬟何至于此,沙子,你实话实说就好,生死有命,华府世代深受萧索仙人大恩,决不能让萧索仙人为难。” “是,奴婢知道。”纸人若兮垂首跟在东方逸仙身后,雅安姑姑见东方逸仙跟沙子根本不去躲避祸患,又急又怕,心里无比感动,心道,东方家男儿都是好汉,不枉萧索仙人多年护佑。 东方逸仙带着纸人若兮,进入训诫房大厅,就见大堂上坐着一位天衣冠服的男子,他沉稳端庄,贵气临人。那不怒自威的气势,格外醒目。他身边坐着一位华丽娇俏的仙子,这女子生的极美,一见东方逸仙就眼睛冒光,她就是脱离开袁清霄尸体的姝女。 姝女旁边是一位紫衣仙子,这女子脸色苍白,眉眼如画,高傲的表情,仿佛天地之间,唯她独大,其余一切都是陪衬。她就是昨夜要捉走若兮的御云风天门大公主采薇,只是她已被如意瓶所伤,法力尽失,跟姝女一样,也仅仅一息尚存,勉强支撑罢了。 若兮只对萧索仙人感兴趣,只见她孤零零坐在一旁,双眼蒙着白色纱巾,一袭白衣。消瘦憔悴,她眉目轮廓很深,脸上面无表情,声音冰冷如铁。只听她冷声道:“逸仙是百合王投胎转世,我怎不知?姝女娘娘,不会是春梦渺无痕,才恍惚错乱吧?” “你眼瞎了,看不清也是情有可原,本宫不跟你一般见识。”姝女怒道:“逸仙的事情,我不想追究,我只要他身边的沙子丫鬟,这小贱婢今日必须处死,不然难解采薇公主之恨!” “一个小丫鬟惹得姝女王后,采薇公主,天玉帝君亲临凡间,我真不知华府的奴婢里还有这等厉害角色?”萧索仙人冷笑道。 东方逸仙带着纸人若兮,来到大厅,跪地行礼,道:“逸仙拜见萧索仙人,仙人万安。” “好孩子,快起来。”萧索仙人那张冰冷的脸,一下温和起来,道:“逸仙,你带沙子丫鬟来了吗?” “是,逸仙带她过来了,请萧索仙人处置。”东方逸仙起身,对天玉帝君、姝女、采薇抱拳,道:“各位有礼了。”说着走到萧索仙人身边坐下来。 纸人若兮匍匐在地上,一声不吭,吓的瑟瑟发抖。 “你就是沐风子的女儿若兮吗?抬起头了。”天玉帝君威严的声音,有种令人不敢抗拒的魔力。 “奴婢,沙子。”纸人若兮抬头望着天玉帝君,天玉帝君一眼望见她可怜兮兮,水雾蒙蒙的大眼睛,心里就拂过一丝哀悯,道:“你的事情,采薇已经跟我说了,你不是什么沙子?欣桐给你易名的事情,我已知晓。我问你,可是你偷了萧索仙人的毒龙杵,屠杀了毒龙?” “毒龙杵是在一家铁匠铺子里发现的,我当时没钱买刀,给了老板一袋肉干,他送给我的。”纸人若兮,道:“奴婢不知毒龙杵能杀死毒龙,当时被姨母虐待,只想跳进天坑自杀,结果落在毒龙身上,这毒龙杵恰巧就扎在他身上,我被甩进湖里捡回一条性命,奴婢实在不知这法器是萧索仙人的。”纸人若兮将身上的毒龙杵放在地上,道:“萧索仙人要杀要剐,奴婢没有半句怨言,即使要奴婢立即去死,奴婢也遵从命令。临死之前,奴婢要替坟场所有村民拜谢萧索仙人大恩,毒龙杀害无数百姓,是您的毒龙杵为民除害,还小民们一个清平世界。”纸人若兮说着向萧索仙人磕头。 天玉帝君望着纸人若兮,微微一笑,心道,这小丫头是真会说话呀,这马屁把萧索仙人拍得极舒服吧。 “若兮,你休要狡辩,即使毒龙杵如你所说,可是你擅自偷练御云风天门法术可是不争的事实吧?”采薇怒气冲冲道:“你医治济世堂的金老爷,跟慕容家老夫妻的事情,又该如何解释?” “这个她真解释不了,采薇公主昨晚不也见她被责罚了吗?”东方逸仙起身对天玉帝君、萧索仙人一揖道:“逸仙自幼受雅安姑姑教诲,习得一点法术跟医术,必要的时候,会出手救人一二,这事不能张扬显露,就让小奴承担,没想此事给她带来祸害,若兮自幼父母双亡,饱受姨母虐待,我见其可怜收在身边伺候,她不会任何法术,也没做过任何非分,有违奴婢规矩的事情,若是各位有何指摘,就对我来吧,我是她的主人,理应承担一切后果。” “逸仙,你别被她欺骗了?”姝女道:“她跟风天门秘籍护法一道围攻我,差点令我魂飞魄散,这点谁也替她辩护不了。” “就是,她若不会法术,又怎会将我弄成重伤?法力尽失?”采薇道:“她是我沐风子师兄的后人,于情于理都该被我带回风天门处置,逸仙公子对此没有异议吧?” “她是你师兄的后人没错,可是欣桐已经将她卖给逸仙做通房丫头了,她是生是死都是逸仙的人?”萧索仙人冷冷道:“天玉帝君既然亲临,只要不将此婢女带出华府,就随意处置吧,也别说我萧索仙人偏袒自己人,一个使唤丫头而已。”萧索仙人将主动权交给天玉帝君。 “这······”天玉帝君有些为难,道:“姝女,采薇,你们都觉得被若兮伤害了,她主人又说她不会任何法术,若是我试探一下她的法力,验明正身,你们可愿就此息事宁人,不再纠缠?” “帝君,你不要被她迷惑,这婢子狡猾的狠。”姝女、采薇同声道。 东方逸仙见状,起身叹了口气,道:“即是帝君亲自莅临,又是姝女王后,采薇公主同声所指,若兮,你不要让我们为难了,自证清白吧。” “是,主人。”纸人若兮磕头,道:“主人,保重。”拿起地上的毒龙杵就刺入腹中,天玉帝君、萧索仙人几乎同时出手相救,太快了,纸人若兮求死之心,没有一丝犹豫。谁也不曾料到,姝女、采薇都震惊地望着纸人若兮倒在血泊中,鲜血变成墨绿色,气绝身亡。 “这是做什么?谁能证明她就有罪了。”天玉帝君抱起若兮的尸体,突然感觉心痛万分,望着姝女、采薇道:“她会法术吗?她就是凡女,你们这是逼着本帝君杀人害命来了。”说着就施展法术,要给纸人若兮起死回生,只听萧索仙人叹了口气道:“帝君,没用的,我毒龙杵下向来没有活口,神魂俱灭。这小丫鬟命太苦了。” 东方逸仙凄怆的走过去,抱起纸人若兮的尸体,望着众人道:“大家都满意了吗?她自证清白了。”说着头也不回的就走出去。 姝女凄声叫道:“逸仙,她死了,她神魂俱灭,再也活不过来了,你为何还放不下。”跟着跌跌撞撞的跑出去。萧索仙人衣袖一挥就将姝女拽回来,打翻在地。 萧索仙人冷声,道:“帝君,姝女神智不清楚,不是来我青雪狐王门撒野的理由?您今日是否要给若兮一个说法?小丫鬟的命也是命,萧索仙人的地盘也不是任由谁都可以践踏的吧?” “萧索仙人,手下留情。”天玉帝君忙道:“你好歹给本君一个面子,放了她吧,若兮的事情,我也深感遗憾愧疚,可是你的法器太毒了,根本无解,本君只能册封她为万界降魔仙姑,纪念她斩杀毒龙为民除害的功绩。” 萧索仙人微微一笑,道:“君无戏言吧?” 天玉帝君道:“那是自然。” 萧索仙人仰天长笑,道:“那我就替这万界降魔仙姑谢谢帝君赐号了。” “萧索贱人,你不是说毒龙杵神魂俱灭,根本无解吗?”姝女气急败坏的叫骂道,她法力尽失,被萧索仙人摔在地上,骨软筋酥,动弹不得。 “我若不如此说,帝君会册封若兮吗?”萧索仙人自负的微微一笑道:“毒龙杵是我制造的,我能下毒当然也能解毒,这么简单的事情,还用去想吗?”她扶着雅安的手臂,道:“各位恕不远送,我要看看若兮那苦命的孩子去了。” 雅安清脆的笑道:“是看看万界降魔仙姑去,帝君这封号真好。” 若兮在旁边盯着姝女跟采薇铁青的脸,还有天玉帝君尴尬的表情,两位自视甚高不可一世的仙女都对他怒目而视。 “帝君,您这封号给了她,从此天地不宁,万界难安,这小妮子是天地间最难缠的祸害。”姝女喋喋不休的仰天大叫着,望着拂袖而去的天玉帝君,跌坐在地,痛哭流涕。 “姝女王后,我采薇会永远跟你站在一起,不信我们法界两大门派对付不了东方逸仙跟若兮两个肉体凡胎,外加萧索仙人一个瞎婆娘。”采薇话音未落就被一股劲风卷上高空,只见她跟姝女两个在风里像两只断线的风筝,越飞越远,若兮望着她们,轻轻道:“二位,一路走好。” 若兮收起法咒,急匆匆返回睿智院,来到东方逸仙的房间,就见萧索仙人正在给纸人若兮解毒,东方逸仙一脸焦急,若兮心里暗暗道:“逸仙这戏演的跟真的一样,真是情真意切。” “逸仙,你别着急,若兮一定不会有事的,这孩子命苦,以后苦尽甘来,就再也不用躲躲藏藏害怕御云风天门找她麻烦了。”萧索仙人让雅安喂了若兮解药,安慰东方逸仙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不是早就在计划这一天吗?你怀疑我的药不灵吗?” “逸仙不敢,萧索仙人勿要多心,只是若兮不醒来,甚是焦虑。”东方逸仙黯然道。 若兮见时机成熟,趁众人说话不留神之际,迅速替换了纸人,嘤咛一声,苏醒过来,东方逸仙知道是真若兮来了,激动地抱着她,垂泪道:“若兮,你终于醒了。” “大少爷。”若兮虚弱地望着东方逸仙,道:“她们肯放过我了吗?” “若兮,你以后可以放心大胆的使用法术,降妖除魔了,天玉帝君已经册封你为万界降魔仙姑了。”雅安姑姑欣喜的望着若兮。 “真的吗?”若兮装作惊讶的模样,不敢相信地望着东方逸仙。 “是真的,若兮。还不快谢谢萧索仙人救命之恩。”东方逸仙配合若兮的表情。 若兮忙起身跪地拜谢萧索仙人救命之恩,萧索仙人扶起若兮,道:“好孩子,快起来。你救东门雪狐、救雅安的事情,我都清楚,这毒龙杵是我遇害时遗落凡尘的,我知道不是你偷的,若是想责备你用毒龙杵,就不会容许你跟在逸仙身边了。” “谢谢萧索仙人,您赐我新生,若兮试试医治一下您的眼睛吧。”若兮话音未落,突然从身上拿出火石,施展法咒,在萧索仙人眼前一划,那火焰一下点燃白纱,只见那白纱里忽的飞出一支紫芸花,若兮法咒不停,紫芸花被焚烧起来,萧索仙人只觉眼睛剧痛,眼中猛然现出光明,地上的紫芸花燃成灰烬。 雅安姑姑难以置信地望着若兮,萧索仙人一下跪地,哭道:“若兮仙姑,你赐我光明,给我新生,请受萧索一拜。” 若兮忙跪地相扶,道:“萧索仙人,您是逸仙的恩人,也是我若兮的恩人,快快请起。” 东方逸仙也惊愕了,他也想不到若兮法术居然如此厉害,萧索仙人喜极而泣,道:“若兮,你死而复生,大病初愈,先跟逸仙早休息,明日我设宴,我们一家人好好聚聚。” “萧索仙人,您也好好休息。”东方逸仙、若兮恭送萧索仙人,雅安姑姑离去。 “若兮。”东方逸仙展开双臂,若兮扑上去,东方逸仙一把抱起她,道:“你的纸人清霄也可以寿终正寝,完成使命了。” “现在吗?”若兮望着东方逸仙道:“不是要在狩猎大会上出意外吗?” “没有人知道意外何时会来临,我也不知。”东方逸仙放下若兮,道:“刚才东门雪狐来报,袁家的碧眼杀手突然反叛,杀了袁老太爷,血洗袁府,你的纸人清霄不知所终,我以为就让她葬在那里也很好。” “怎么会这样?”若兮蹙眉道:“碧眼杀手怎么连主人也杀啊?” 东方逸仙道:“碧眼杀手只认令牌不认人,袁老太爷成也萧何败萧何,当年他叛教时,也是这般情景,今日轮到他了而已。” 若兮叹了一口气,施展法咒,将纸人清霄安排在被火焚烧的屋梁底下,想到纸人若兮刚刚替自己死过一次,心里暗暗感谢风天老祖的傀儡术,为她立下汗马功劳。 “已经办妥了,逸仙。”若兮温柔的望着东方逸仙,就在这时,只见一道白影忽的窜进来,跪地道:“属下拜见主人,拜见若兮仙姑。” “事情处理的怎样?”东方逸仙轻声,道:“得手了吗?” “是,魔医馆的盅杉已经被我们收了,其祖上真是一个纸人。”白影捧出一颗纸心递给东方逸仙,道:“这是我们焚烧他后剩下的。” 东方逸仙将纸心脏地给若兮,道:“你好好研究研究,纸人跑出一个器官就能自立门派,为非作歹这么多年,你以后制作傀儡时,一定要慎重,再慎重。” “是,大少爷。”若兮接过纸心脏见其还有余温,起起伏伏,喘息不停,忙用法咒将其封印,夹在一本书册里。 白影继续禀报,道:“魔医馆的老巢就在济世堂的地下室里,跟主人推测的一丝不差,我们已经放了被他们捉住做实验的女子,金百万跟金戈暂时被我们扣押,如何处理,听主人示下。” “发配到荒蛮之地,永远不要让他们回中原,自生自灭去吧。”东方逸仙道:“你退下吧。” “是。”白影闪身消失无形。 若兮崇拜的望着东方逸仙,欣喜道:“逸仙,这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您一定要跟我讲讲,是如何将他们一网打尽的。” “这没什么好说的,我之所以一直没动手,就是在琢磨这纸人心脏应该不会成妖自立门派,但是经过多重调查,还真就是这个迹象,所以,我请教了很多人,包括你的护法神,小飞蛇它们,才知道用三昧真火对付它,才可以令它无处逃匿,也就拖到今日才得手。”东方逸仙温柔的抚摸若兮的头发,道:“若兮,今天委屈你了,若非如此,你将永无出头之日。” 若兮望着东方逸仙,越发崇拜喜欢,她撒娇的抱住东方逸仙的腰,娇嗔道:“那您就狠心赐死人家,现在要如何补偿?” 东方逸仙低头吻着若兮嘴唇,道:“逸仙罪无可恕,愿以身相许仙姑,如何?” 若兮痴迷沉醉在东方逸仙的热吻里,梦呓般呢喃道:“主人说话算数吗?不可以反悔。” “永不反悔。”东方逸仙迷醉道。 若兮突然一把扛起东方逸仙,道:“现在就以身相许。” 东方逸仙做梦也没想到若兮如此火爆大胆,吓得在若兮肩上挣扎,叫道:“若兮,你敢······”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