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像人吗》 第1页 《你看我像人吗》作者：annyal【完结】 文案 癫子葵花凤头（受）与打工人（攻） 因为剧情需要，剧组租来了一只葵花凤头鹦鹉，而作为要与鹦鹉搭戏的演员，秦观止被要求休息时抽出时间与鹦鹉相处，增进人鸟感情方便拍摄。 鹦鹉会说话，会唱歌，还会跳舞，秦观止喜欢的不行，甚至自掏腰包买来一堆小玩具陪鹦鹉玩。 一日，秦观止突发奇想，教了鹦鹉一句话：你看我像人吗？ 鹦鹉很聪明，很快就学会了这句话，并时不时问秦观止：「你看我像人吗？」 秦观止配合回答：「像。」 本来以为只是一个玩笑，直到有一天，一个自称妖盟管理局工作人员的人突然出现，带走了鹦鹉。 此时，秦观止才知道，因为自己嘴欠教鹦鹉问别人自己像不像人，鹦鹉意外成功讨封，开启了灵智。 秦观止：感觉到世界观突然崩塌。 鹦鹉被带走后，秦观止的生活回归正常，直到有一天起床，秦观止看到窗户外面站着一只眼熟的蒜苗。 鹦鹉看到秦观止看过来，连忙用喙敲了敲窗户：「你好，可以放我进来吗？」 内容标籤： 灵异神怪娱乐圈萌宠 主角：葵小白，秦观止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不愧是葵 立意：谨慎养葵，邻里和睦 第01章 当葵初到剧组 九月，墨漳山。 山间气温较山下低，此时已是穿上薄外套的温度。 「好了，今天上午的拍摄到此为止，大家去吃饭吧。」 随着导演一声令下，剧组所有工作人员顿时放松下来，纷纷往装盒饭的纸箱处涌动。 作为男主角，连续拍了整整一上午，下了戏后，秦观止却并不着急拿饭。 接过助理汪乐递来的外套，青年边穿边往片场外走：「我买的快递到了吗？我看物流说是已经送到了。」 汪乐：「上午就到了，我已经送过去放好了。」 秦观止点头，面上不动声色，眼底却能看出隐隐的兴奋，甚至连脚步都默默加快：「那太好了，希望小白能喜欢。」 一直快要走出剧组拍摄范围。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 「大风~从树上刮过~~~」 「不管是西北风~还是东南风~~~」 「都是我的歌~ 我的歌~~~」 还未走进，高亢的歌声就已顺着风传来。 听见歌声，秦观止嘴角终于绽开一丝笑容，还未走近，就出声唿唤：「小白——」 前方停了一辆房车。 房车门打开，门外支起一个棚子，棚子下立着一个金属架。 架子上，站着一只拴着脚链的葵花凤头鹦鹉，正高耸黄色的羽冠、高昂着脖子引吭高歌。 听到唿唤，葵花凤头头顶的羽冠顿时耸得更高，转头往秦观止的方向看过来。 看到来人真是秦观止，葵花凤头显然很激动，连忙挪动着爪子转过身来面对着秦观止，如同弹簧一般上下伸缩着身子：「你好！你好！」 秦观止也配合着招手：「小白你好。」 房车门口小马扎上，原本坐着的刷手机的葵花凤头的训练员小刘站了起来：「秦哥你来了，那我先进去休息会儿，你和小白玩。」 秦观止点头：「辛苦了，我陪小白玩会儿，小刘你先去休息吧。」 「好嘞，那辛苦秦哥了。」得到赦令，小刘连忙拎着马扎躲回了房车。 「嘭——」 房车门被紧紧关上，好像生怕任何声音顺着门缝钻进去。 目睹小刘一套丝滑连招的秦观止：…… 好吧，辛苦小刘了，在这里听了一早上的「黄土高坡」魔音贯耳。 往棚子周围扫了一圈，秦观止很快发现被汪乐放在轮胎旁边的快递。 将快递包裹拎到葵花凤头面前，秦观止冲着鹦鹉笑吟吟：「小白，来看，我又给你买了什么好东西？」 听秦观止这么说，葵花凤头也配合着站在站杆上伸长脖子，够着看袋子里的东西：「什么？什么？」 这只叫小白的葵花凤头鹦鹉来自海市一家很有名的动物园，自出道多年来一直以「它好像真的能听懂我说话」着称，据园方统计，每年光是专程来看小白的游客所创造的效益都可以再养活一家小型动物园。 虽然同在海市，秦观止之前也听说过这只葵花凤头的大名，对「能听懂人说话」也曾好奇，但苦于演员繁忙的工作时间表，一直没能去动物园亲眼看看这只动物明星。 这次，机缘巧合之下，秦观止接下了一部名叫《白氏灵探》的现代灵异探案单元剧。 白氏家族作为末代王朝名声在外的灵探家族，在一夕之间突然消失得干干净净，所有人都以为白氏家族是被不知名的仇家灭门，或是在乱世中销声匿迹，但其实早在灾殃到来之前，消息灵通的白氏当代家主，便早已带着全部族人归隐山林，过起了渔樵耕读的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可惜，虽然白氏家主深谋远虑，人算却始终不如天算，白氏家族后代子嗣稀薄，到了男主白彬郁一代，除了他、他堂妹白谷秋和一只他父辈留下来的葵花凤头鹦鹉白大圣，竟是不再剩下任何亲族。 加之现代社会山林自然环境破坏严重、禁止私人持枪狩猎，渔樵耕读的避世生活是过不下去了，无奈，白彬郁只能带着白谷秋和白大圣重新出山，重拾老祖宗的灵探业务。 第2页 结果，刚刚下山，白大圣就因为没有官方饲养证书而被没收；白彬郁和白谷秋也因为没有完成九年义务教育，竟是连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都找不到；而灵探界，虽然还在流传着他们家族的传说，但没有人真正希望这两个自称白氏后人的重新踏足灵探界，与他们争夺在末法时代本就稀缺的生意。 出入人世，白氏兄妹的境遇可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破船又遇打头风，冷冷清清凄悽惨惨戚戚。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白彬郁和白谷秋偏偏能逢凶化吉，靠着自己过硬的实力在灵探界闯出一番天地。 秦观止，就是其中白彬郁的饰演者。 而小白，则饰演其中的白大圣。 并且，虽然在故事的开头就因为没有专门的饲养许可证书被收缴，但从第三个案子开始，白大圣就将在剧里担任极为重要的角色，无数次当主角团陷入难题时，都是白大圣率先发现线索；当主角团情绪低落时，也是白大圣承担了知心长辈的角色负责开导主角团；而在主角团步入险境时，也是白大圣施展神通，救主角于水火之中。 可以说，虽然不是人类，但白大圣确实是整部剧的灵魂角色之一。 同时，又因为白大圣是白彬郁父亲留给他的，整部剧中，与白大圣对戏最多的，也将会是秦观止。 动物演员不像专业的人类演员，即使两人上一秒还处于互不认识的状态，下一秒也能立刻眼神拉丝演绎恨海情天。 想要动物演员呈现出最完美的状态，最好的情况，就是在有动物的主人或是训练员陪同的同时，与之搭戏的人类演员与其能够足够熟悉。 秦观止在圈内素有「敬业」美名、在拍摄一部戏的时候基本全程跟组，又只是一个二线演员，咖位不大，剧组便理所当然地要求秦观止在不拍戏的时候多与动物演员小白接触。 对此，早就暗戳戳对小白心痒的秦某某自是不会拒绝。 不仅不拒绝，反而还很乐在其中。 只要有空，就往小白那里跑，只用了两天时间，就成功让小白认识了自己；五天后，在小白心中，秦观止就已经成为了比训练员还亲的人类了。 毕竟在训练员那里，只有学会新东西才有零食吃，而在秦观止这里，不仅不用训练，甚至他只需要随便应付几句话，就能获得各种新奇美味的零食。 两相对比，岂有不选秦观止的道理。 第02章 当葵吃果干 不仅秦观止掳获了小白的心，小白也成功掳获了秦观止的心。 仅仅两周时间，他已经自掏腰包给小白买了价值好几千的各种零食玩具了，甚至汪乐的主要工作更是已经从在片场照顾秦观止变成了不断下山去取陆续送来的各种包裹了。 而秦观止，则负责在汪乐将快递搬回片场后去找小白献宝。 与小白一起，一人一鸟一同翻看着新到的快递里都有些什么。 没办法，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他也不知道每天送到的快递里具体会是什么。 嗯……这怎么不算一种拆盲盒的快乐呢。 首先被抖落出的，是一些木制啃咬玩具。 鸟类用嘴探索世界，尤其是鹦鹉这种攀禽，平时更是没事就喜欢到处啃啃啃，而啃咬玩具，则能有效满足鹦鹉的啃咬欲望。 但这是留给小白独自一鸟的时候玩的，秦观止将其取出放到一边。 接下来，是一些分装小袋的各类零食。 是之前秦观止半夜刷z站刷到博主的沉浸式分装视频，评论区里介绍说这种每种零食都买一点是为了测试鹦鹉更喜欢吃哪种，避免直接买一大包结果回来鸟宝不吃的情况发生。 这种视频up主虽然只是在重复地称重、包装，但莫名地，就是有一种吸引人一直看下去的魔力。 秦观止也不例外，不仅一晚上连续刷视频两小时，最后还顺着up主的指路，切到了购物软体，激情下单豪华组合一份。 丝毫不考虑理论上鹦鹉小白和自己并无主宠关系的事实。 看到零食，小白立刻激动起来，头顶刚刚耷拉下去蒜苗羽冠瞬间耸立起来：「零食，我要！零食，给我！」 从善如流，秦观止挑出几样零食送到小白面前：「小白想吃什么？」 小白偏着脑袋，好像真的在认真挑选。 不知为何，鹦鹉这种生物，尤其是中大型鹦鹉，看上去总让人觉得分外睿智，而凤头鹦鹉，则属于其中的佼佼者。 就像现在，虽然小白看上去真的很认真，但站在人类视角，却显得格外呆萌。 半晌，小白看起来终于决定好了。 低头，衔起一袋水果干。 随后，举起没被安脚链的爪子，将零食包装抓住。 用喙灵巧地撕开包装，小白轻松地吃到包装袋中的果干。 只是，到底只是一只鸟，不可避免地，在只剩最后两片果干时，在拖出其中一片时，另一片也被顺着带了出来，迅速往地上落去。 不过，果干最后并没有落到地上。 因为在果干落出袋子的一瞬，秦观止已经迅速而熟练地弯腰，在半空中将果干截住。 没办法，鹦鹉都是漏嘴巴，虽然与小白接触的时间不长，但秦观止已经养成了习惯，只要有大块食物从小白嘴里漏出来，就条件反射地弯腰去接。 第3页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究竟是狗经过训练后一摇铃铛就会分泌唾液，还是巴普洛夫形成了条件反射一摇铃就来给狗餵食。 也难为秦观止一米九的个子，每次弯腰的幅度都格外的大。 有一次汪乐有幸见到秦观止弯腰去接小白掉落的食物的模样，都不禁感慨，不知道秦哥突然从一米九的海拔来到一米二会不会产生醉氧反应。 将果干放在掌心，等小白将嘴里的果干吃完后，他就将手掌伸到小白面前，等鹦鹉将其叼走。 谁知，小白看到秦观止手上的果干后，却并没有要吃的意思。 不仅没吃，身体还夸张地往后倾，大张翅膀、头顶的蒜苗也半张开：「不要！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声音之大，堪称聒噪。 对于小白的抗拒，秦观止显得并不意外。 以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小白拒绝吃捞回来的食物。 没有任何原因，就是突然不吃了。 刚开始的时候，面对小白这种突然抗拒大喊救命的行为，秦观止还手足无措，生怕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直到训练员小刘不在意地挥挥手：「小白不想吃就不给它吃就好了，它们葵花凤头是这样的，时不时就发个疯什么的，都是很正常的。」 秦观止：…… 是这样吗？ 一开始的秦观止，手里拿着零食，向左看是极力抗拒仿佛自己手上拿的是什么会出鸟命的毒品的小白，向右看是一脸无所谓的小刘，左支右绌左右为难。 但现在，在长时间和小白相处后，秦观止悟了。 确实，葵花凤头就是一种很容易发癫的品种。 比如现在，他就能很自然地将小白不要的果干塞到自己嘴里，边吃还能边品鑑。 嗯，这个牌子的果干还带点甜，什么牌子的记下来，下次还买。 「秦哥！你又在跟鸟抢吃的！」汪乐拿着饭一回来，就看到秦观止正往嘴里塞东西吃的画面。 旁边，小白站在站杆上，正歪着脑袋看秦观止吃东西。 不作他想，一定是秦哥又在吃小白不吃的零食。 毕竟秦观止也算是惯犯了。 将盒饭放到旁边的凳子上，汪乐气沖沖地来到秦观止面前，叉着腰仰着脑袋看着秦观止。 可惜，汪乐只有一米六，即使已经努力做出生气的模样了，和一米九的秦观止站在一起，还是可爱有余霸道不足。 秦观止最后嚼了两下，将果干彻底咽下去：「我没跟小白抢吃的，是小白不要的，我尝尝味道。」 汪乐：…… 更生气了！ 汪乐：「吃得那么认真，味道很好吧？」 谁知，秦观止思考片刻，竟然还点头：「嗯，是不错，和给人吃的果干比起来，外面没裹糖霜，但水果本身的清甜反而凸显出来了。」 听着秦观止一本正经地回答，汪乐眼前一黑：你看我是让你品鑑的意思吗？ 平时和鸟一起磕个瓜子吃个坚果就算了，现在已经进化到一起吃水果，这些果干确定人能吃吗？有商标吗？啊？ 秦观止在最后终于做了下人，侧身去取盒饭的同时拍拍助理的肩膀：「放心吧，都是大牌子，有保障的。再说了，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嘛，不要小看人类的消化啊。」 汪乐：…… 谢谢，并没有被安慰到。 见汪乐还想说什么，秦观止立刻拿起盒饭：「我看看今天吃什么……哇！有鸡腿诶！哎，小乐，我记得你喜欢吃鸡腿，要不要我把我的给你？导演说我这两天要稍微控制一下饮食。」 汪乐：你还知道你要控制饮食！ 汪乐怒气沖沖：「谢谢！不需要！」 秦观止：「哦……不要就不要，那么凶干嘛。」 说着，还端着盒饭蹭到小白身边：「小白，你说是吧？」 可惜鹦鹉并不能体会人类被骂时的心思，只会伸长脖子看秦观止饭盒里有什么：「我也要！我也要！」 秦观止拒绝：「不行，你不能吃这些，会掉毛的。」 小白惨遭拒绝，顿时吱哇乱叫：「不会！不会！」 说着，还扇着翅膀扑腾到秦观止肩膀上，低着脑袋就要叼秦观止盒饭里的鸡腿。 「哎哎哎，你不能吃这个，下去下去。」仗着身体长，秦观止垂着手臂，将盒饭放下去，不让小白够到。 这样做虽然有效，但代价也格外惨重。 小白没吃到人类的食物，自然生气，在秦观止肩膀上疯狂用翅膀拍打秦观止的脑袋。 毕竟是大型鹦鹉，小白的翅膀打在脑袋上，还被连续多次拍打，疼是肯定的。 秦观止半真半假地哀嚎：「疼疼疼，小白住手！再打脑花要摇匀了！汪乐救我救我！」 小白委屈，小白不停，小白一边疯狂拍打翅膀一边嚎叫：「坏人！坏人！」 鹦鹉给你分享食物，鹦鹉好；人不给鹦鹉分享食物，人坏。 一旁，汪乐默默拿起盒饭低头扒饭：呸，活该。 第03章 当葵在拍戏 与小白纠缠了好一会，终于，秦观止成功说服小白站回站架上。 好不容易让鹦鹉站回站架，这次秦观止终于学乖了，不敢再在吃饭的时候距离小白太近。 卡在小白脚链长度范围外，秦观止便端着盒饭往嘴里塞边沖小白嘀咕：「小白啊，真不是我不给你吃，这饭对你来说盐分太高了，不健康知道吗。」 第4页 小白：…… 低头，挠头，充耳不闻。 被秦观止念叨烦了，还会大叫：「别哔哔了！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秦观止：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復又开始新一轮的苦口婆心：「小白，说话要文明，说脏话是不好的习惯……」 …… 吃完午饭，又陪着小白说了会儿话，或者说，小白又陪着秦观止说了会儿话，导演助理便过来寻人。 该拍下午的戏了。 下午的戏，就需要秦观止和小白搭戏了，这也是为什么，今天小白会被一起带到片场来。 需要拍戏，小刘便从房车中出来了，准备一起去片场。 虽然秦观止与小白相处得很好，但拍戏这种需要动物做出特定动作的场合，还是需要专业的训练员在旁边指挥。 将小白爪子上的脚链取下，秦观止将手臂伸到小白面前。 从善如流的，小白从站杆上抬爪走到秦观止手臂上。 完全踏上去的瞬间，秦观止的手臂轻轻抖了抖。 「嘶——小白，你这几天是不是又重了？」半真半假，秦观止问道。 站在秦观止手臂上，小白头一摆：「呸！」 秦观止：…… 带着小白，一行四人往片场走去。 远远看到秦观止四人，导演笑道：「看来观止和小白相处很好啊。」 走在一旁的小刘道：「可不是嘛，小白现在对秦哥比对我亲多了。」 秦观止也抖了抖手臂，手臂上的鹦鹉也被带着上下颠了颠，张开翅膀保持平衡：「干嘛！干嘛！」 看着手臂上的葵花凤头，秦观止笑道：「怎么会，要说听话，小白还是最听刘哥你的话了。」 秦观止这话让小刘颇为受用，伸手接过小白，看嚮导演：「导演，这场戏小白要怎么做？」 导演从马扎上起身，来到小刘身边，指着已经布好的景：「我是这样想的……」 「take one，action！」 「哒、哒、哒——」 久无人居的昏暗房间中，擦得发亮的皮鞋一下一下踩在早已松动的木质地板上，白衣男子微微俯身，修长的手指捻起一根黑色的羽毛。 浅棕色的眼眸微微眯起，白彬郁直起身，沖半开的窗外轻声唤道：「大圣。」 「扑稜稜——」 窗外传来羽毛拍打的声音，一只葵花凤头从狭窄的窗户缝隙中飞了进来，精准降落在了白彬郁的肩膀上。 除了头顶的羽冠，整只葵花凤头全身雪白无一丝杂毛，即使月光是从沾满灰尘的窗户中透出，那一身白色羽毛也白得晃神。 白彬郁将指尖的黑色羽毛朝肩膀上的葵花凤头递去。 张嘴叼住，白大圣伸出舌头抵住羽毛，在喙和舌头灵活地搅动下，羽毛在喙尖完整走过一圈。 张嘴，羽毛掉到地上。 「渡鸦。」 白大圣做出精准判断。 得到想要的答案，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中的男人淡笑：「果然。」 说着，从腰间悬挂的袋子中掏出一颗夏威夷果递给白大圣。 接过夏威夷果，只见白大圣的喙上下一磕，坚硬无比的夏夷威果壳立刻裂开一条缝隙。 抬爪钳住一半的夏威夷果，将另一半夏威夷果衔在喙中，灵巧的舌头转动着，很快，白色的果仁从壳中被剥出。 下一瞬，两根手指突然伸出，灵巧地夹走了鹦鹉嘴里的果仁。 将果仁扔进嘴里，白彬郁一边嚼一边道：「谢了。」 突然被鸟口夺食的白大圣：…… 很明显的，白大圣整只鸟都愣了一下。 半晌，像是终于反应过来，鹦鹉竖起羽冠大叫：「坏人！坏人！」 「嘘——」食指竖立于唇前，白彬郁微笑，「大圣，安静。」 「呸！」面对人类这种行为，白大圣表示十分的蔑视。 抓着另外半颗夏威夷果，拍着翅膀，白大圣重新从进来的窗户缝飞了出去。 自己玩去吧你！ …… 「好！卡！」 骤然从戏中人的情绪中抽离出来，秦观止先是有些愣怔，随后朝导演的方向看过去。 随后就见，导演笑吟吟地从监视器后站起身来：「表现得很好，你和小白都表现得很好，我很满意。」 听到认可，青年脸上也扬起笑容：「多谢导演，还是小白配合得好。」 那边，似乎是明白坐在板凳上的男人喊「卡」就意味着工作结束，自己可以随意活动了，飞出窗外后在镜头外绕了一圈飞回小刘肩膀上嗑夏威夷果的小白也飞回了秦观止身上。 与别的鸟爪四只指头三前一后排列不同，作为攀禽，鹦鹉的四只指头呈两前两后排列，这种特别的排列方式，使得鹦鹉拥有更为强大的抓握能力和灵活度。 而现在，用这种特殊结构的爪子，小白正牢牢攀在秦观止的腰带上。 甚至还大张着翅膀，将秦观止的腰间遮挡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在确认无论从何种角度、无论何人都无法轻易打扰它后，小白叼住秦观止腰间口袋的盖子，灵巧一提，就将磁吸的盖子掀开。 然后，脖子一伸，将口袋里的夏威夷果叼了出来。 不是人类不给，是自己努力得到的更香。 感受到挂在腰间的鹦鹉的小动作，秦观止：…… 第5页 默默提裤子。 戏服质量不好，别给扯坏了。 如愿拿到夏威夷果，秦观止立刻失去吸引力。 拍拍翅膀，兀自飞到片场旁边的一棵树上，埋头，开啃。 一旁目睹全程的导演：「哈哈哈哈哈，小白真有意思。」 说着，又问身边举着单反的助理：「哎，刚刚那段拍下来没，多适合作花絮啊。」 旁边的助理点头：「放心吧，全都拍下来了。」 导演点头：「那就好，晚上剪出来咱就发出去，让那些在网上黑我们说我们为了效果肯定会虐待动物的黑子都看看，我们剧组有多和谐。」 晚上，白氏灵探官方微博发布动态： 【@白氏灵探剧组：剧中彬郁抢大圣的夏威夷果，剧外小白选择自给自足，还特意飞到树上防止辛苦得来的夏威夷果被抢\\[视频]】 剧组微博刚刚发出，秦观止迅速转发。 【@秦观止：小白挂在我腰上的时候，其实我一直在默默提裤子……[doge.jpg]\\@白氏灵探剧组：剧中彬郁抢大圣的夏威夷果……】 剧组发微博，关注的人并不多，但秦观止一转发就不一样了。 作为明星，秦观止自带流量，虽然演员粉丝没有流量粉丝战斗力强，但比起剧组，也依旧活跃得多。 很快，秦观止微博下就有闻着味来的粉丝留言。 【好可爱，看来秦哥和小白相处得很好呢】 【黑子们都来看看，要是剧组虐待小白，小白会敢直接抢秦哥腰带里的零食吗？】 【小白来自海市灵动物园，平时一天有三次机会出来表演，想看小白的朋友欢迎来我们灵龙动物园】 【动物表演？抵制抵制！果然是黑心剧组，还和这种搞动物表演的动物园合作】 【黑子不懂了吧，灵龙动物园还真是一家以动物福利为先的良心动物园。像那些训练时鞭打动物不给动物吃东西的动物表演灵龙动物园向来是抵制的，但鹦鹉不同，不说训练鹦鹉的时候依靠的是奖励机制而不是惩罚机制，鹦鹉尤其是大型鹦鹉是极为需要陪伴和玩耍的，这种训练甚至对鹦鹉的心理状态是有好处的，否则鹦鹉甚至会因为抑郁把自己身上的毛全部拔光】 【楼上解释那么多干什么，黑子能懂这些吗？咱们安安静静欣赏秦哥和小白就够了】 【笑死，确实】 【看，这是什么，新鲜的秦哥，我啃啃啃啃啃啃啃啃啃啃啃啃啃啃】 【@秦观止：？】 【哈哈哈哈哈哈老年人早点睡，别玩手机了，对眼睛不好】 第04章 当葵学舌 晚上，秦观止和小刘一起坐房车回宾馆。 宾馆走廊上，小白紧紧扒在秦观止衣服上，用喙叼着衣领，任小刘如何下命令都誓死不从秦观止衣领上下来。 甚至在小刘想伸手强行把它扒拉下来的时候，还会继续往秦观止怀里蛄蛹，抬起头委屈巴巴地看着秦观止，扯着自己的破锣嗓子大叫：「救命啊——！救命啊——！」 也不知道小白一张做不出表情的鸟脸上，到底是怎么做出委屈这种表情的。 反正，秦观止抵御不住这种直击心灵的进攻。 他抬起臂弯，将小白搂在怀里：「好了，既然小白想跟我多待会，就随它吧。」 小刘有些着急：「不是，秦哥，你不知道小白早上有多吵，多能折腾人，我怕影响你休息。」 秦观止却不以为意：「好啦，反正我明天也要早起，不妨事。」 见秦观止执意如此，小刘也只能无奈道：「唉……那好吧，秦哥要是想把小白送回来，随时联繫我。」 秦观止挥手送客：「会的会的。」 回到房间，小白立刻从秦观止衣服上下来，轻车熟路地飞到办公桌上，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平板！平板！」 秦观止笑骂：「就知道你来是想玩平板。」 说着，上前将放在桌上的平板打开，点开z站，立起来放在小白面前。 见人类听从自己的吩咐将平板打开，小白立刻上前，观察片刻，选择了首页一个封面也是葵花凤头鹦鹉的视频，用脑袋顶着屏幕点了进去。 过了一会，或许是看烦了，又支着脑袋碰了碰屏幕左上角的返回键，重新切回首页。 下拉，刷新，找到新刷新出来的鹦鹉视频，点进去。 甚至一边看，一边时不时还会附和着视频里的鹦鹉「嘎嘎」叫两声。 是的，小白是一只会玩平板的鹦鹉。 不仅可以选择视频，甚至能理解返回键和下拉刷新的逻辑。 秦观止第一次发现小白会玩平板，是他在中场休息的时候掏出平板看视频。那时，小白站在他膝盖上，从平板的背后勾着脑袋观察秦观止面前这个能从一片漆黑突然变得五彩斑斓的屏幕。 当秦观止看完一个视频想返回首页的时候，小白突然从后面够过来，用喙卡着平板的边缘，舌头伸长，精准地点在返回键上。 看着突然返回首页的平板屏幕，秦观止：…… 抬头，成功与一双看起来分外无辜的鸟眼对视。 偏偏，小白表现得好像刚刚并没有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还若无其事地眨眨眼睛：「嘎？」 从那次之后，秦观止就发现了小白好像会玩平板，而小白，也总是一找机会就扒着秦观止，让他带自己去玩平板。 第6页 并且，他还发现，小刘似乎并不知道小白会玩平板这件事。 也不知道小白究竟是和谁学的。 但秦观止很乐意作为这个秘密的独享者。 确认小白有在认真玩平板，秦观止拿上换洗的衣服，走进浴室。 好不容易时间充裕，他决定洗个头。 秦观止洗头的时候喜欢放点声音在旁边，不一定要是音乐，什么都可以，主要作用是听个响。 随便找了个短视频放，秦观止将手机放在洗漱台上，自己走进淋浴间中。 过了一会，水声停歇，拉开淋浴间的玻璃门，秦观止一边擦着头髮一边走出来。 「你们知道为什么在山东半夜行路要小心遇到狐狸吗？原来，东北的黄鼠狼修行需要向人讨口封，就是问行人：『你看我像不像人』，这个时候要注意，一定要回答：『像』，否则狐狸千年道行散尽修行只能从头再来，黄鼠狼报復心理极强……」 洗漱台上，不知道手机自动换到了什么视频，一股ai合成男音飘扬在浴室中。 没了玻璃和水声的阻隔，将视频内容听得一清二楚的秦观止：…… 什么乱七八糟的？ 一下山东一下东北，一下狐狸一下黄鼠狼的。 不过…… 视频中那句「你看我像不像人」，倒是引起了秦观止的注意。 世上没有会说话的狐狸和黄鼠狼，但他卧室里现在倒是有一只会说话的鹦鹉。 而且这只鹦鹉，真的很聪明，很多时候甚至秦观止都怀疑，真的没有什么人类的灵魂住在这只鹦鹉的身体里吗？ 不是有那种小说，一觉醒来就穿越到了什么小动物的身体里吗？ 怀着某种恶劣的心思，秦观止突然想把这句「你看我像不像人」教给小白。 他甚至都能想像，当别人怀着逗鸟的心思逗小白玩、惊嘆小白的聪明的时候，小白突然蹦出一句：「你看我像不像人」，效果会有多么喜剧了。 恶劣因子在秦观止的血液里流动，秦观止有些兴奋地搓搓半干不干的头髮。 差不多了，出去教小白说话去。 小白很聪明，如果认真教的话，很快就能学会一句话。 秦观止兴致勃勃地穿好睡衣，拉开浴室的门。 下一瞬，一阵悠扬婉转的唱段传来： 「为救李郎离家园啊」 「谁料皇榜中状元」 「中状元，着红袍，帽插宫花好吶好新鲜吶~~~」 秦观止：…… 甚至还用平板放着配乐。 秦观止站在浴室门口，看着桌子上站在平板旁边全心投入的小白，无语凝噎。 很好，甚至还学人家韩老师一边走一边摇头晃脑。 黄色的羽冠已经竖起来了，代替帽翅，在头顶一晃一晃的，别说，还真有点那个味道。 但是，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啊？ 他怎么完全不知小白还有这个技能？ 毕竟按照小白演唱《黄土高坡》的频率，他不应该没听过小白演唱《女驸马》才对。 只能说，估计是最近，甚至是刚刚才学会的。 秦观止：怎么办，更想教小白那句话了。 说做就做，秦观止走到小白面前，伸手将桌上的平板关掉。 「我考状元不为把名显，我考状元不为……嘎？」 配乐突然被关，小白一下愣住，抬头呆呆地看向秦观止。 在？为什么关我伴奏？ 秦观止不理会小白的问责，将手臂伸到小白面前：「小白，上来。」 然而，作为鹦鹉界有名的癫子葵花凤头，小白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听秦观止的话呢？ 只见他站在桌上，突然疯狂地上下抖动：「嘎嘎嘎嘎嘎嘎！！！！！！」 这是气秦观止关他伴奏气的母语都出来了。 秦观止才不管小白的发疯，两手一拢，就将小白整只鸟拢在手心。 双爪离地了，智商就占领高地了，小白顿时如同被装上了消音器一般，安安静静地任由秦观止抱着来到床边。 卧进床中，秦观止屈起膝盖，将小白放到凹陷下去的腹部。 然后，又拉开床头柜，掏出里面经过测试小白最喜欢的草莓果干。 看到果干，小白立刻兴奋起来，并大度地选择暂时性原谅秦观止不经自己同意就关了自己的平板。 张大嘴嚷嚷：「零食！零食！」 秦观止捻出一块果干递给小白，一遍递给一遍道：「小白，学一句话好不好？」 收下零食，小白暂时安静下来，站在秦观止腹部，抬爪夹着草莓果干啃。 没说不同意，秦观止就默认小白同意了。 字正腔圆的，秦观止道：「你，看，我，像，不，像，人。小白，跟着我念，你看我像不像人。」 「咔咔咔」吃完果干，小白又抬头往秦观止拿着果干的手望去。 还要！ 秦观止伸出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捏住小白的鸟脸，迫使它转头正面看着他：「你先说话，你看我像不像人？」 小白被秦观止捏得有些不舒服，晃着脑袋试图摆脱。 毕竟是不通人情世故的鸟，秦观止多少还是害怕小白突然发癫给自己来一口。 被那么大的鹦鹉叨一口，完全有可能被啃断骨头，即使幸运骨头没断，也是一口一个血窟窿。 第7页 害怕被叨伤，秦观止及时松手，但还是念念有词：「小白，说话，说话就给你吃。」 「跟着我说，你看我像不像人？」 嘴上一边说，还一边伸长手臂，避免果干被小白抢走。 最后，或许是终于被秦观止念叨烦了，小白嚷嚷：「像！像！」 一开始，秦观止还没反应过来：「没学全，不能吃。是『你看我……』」 「等等。」说到一半，秦观止眉头一皱，感觉事情不简单。 「小白！我当然知道我是人！我是让你学！」 …… 经过好一阵鸡飞狗跳，总之，最后秦观止还是没成功让小白开口，并且损失了一包果干。 看着飞到桌子上吃着果干的葵花凤头，秦观止：…… 累了。 算了，刷会手机然后睡觉吧。 就在秦观止刷手机的时候，原本站在桌子上专心吃着果干的葵花凤头突然眼珠一转，抓着果干的爪子默默放下。 「你看我像不像人？」 一声熟悉的、带着秦观止音色，却又有属于鹦鹉的非人感的音色突然在安静的房间中响起。 一开始，秦观止还没反应过来：「小白你说什么……」 话音刚落，秦观止便意识到小白刚刚说了什么。 所以刚刚不说果然是故意的对吧！ 秦观止勐地坐起来，盯着站在桌上的葵花凤头：「小白，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这次，葵花凤头很配合：「你看我像不像人？」 看着小白乖巧地说出这句话，秦观止哈哈大笑。 果然，是自己想要的效果。 一边笑，秦观止一边回答：「像，小白你可真是太像人了哈哈哈哈哈哈……」 丝毫没有注意到，就在自己回答的时候，小白那对本属于鹦鹉的、缺乏情感的黑熘熘的大眼睛突然转了转，一丝朦胧的、属于人类的情感在眼底开始酝酿。 第05章 当葵化妖 在小白说出「你看我像不像人」不久后，秦观止就关灯睡觉了。 没办法，虽然很兴奋，但明天还要早起工作，再不睡就来不及了。 「啪——」 灯被关上，房间陷入黑暗。 黑暗中，唯有一双浑圆漆黑的眼睛，目光炯炯。 鹦鹉的眼睛在黑暗中的视物能力并不好，但很精准的，小白的视线直指宾馆房间的窗户。 作为演员，为了防止狗仔偷拍，秦观止的房间窗帘自然拉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但到底不是遮光窗帘，还是有隐隐月光透过窗帘，洒向室内。 不知为何，小白觉得，这往日里最平常不过的月光，在今天，竟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一股从心底升起的渴望催促着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想要沐浴在月光下，那种感觉，一定像婴儿回归母亲的怀抱，是一种从内到外，从身到心的欢愉与舒适。 「扑啦啦——」 翅膀扇动，小白飞到窗边的地上。 从窗帘底下钻到窗帘靠墙的一面，小白抬爪勾上窗帘。 开爬。 很快，小白就从窗帘底部爬到了窗户的位置。 山间蚊虫多，宾馆的窗户上安装了纱窗。 小白先是扭头将喙尖勾进纱窗，然后松开抓着窗帘的爪子，整只鸟仅在喙的作用下吊在纱窗上。 最后，将两只爪子找地方扒好，就成功地从窗帘上转移到了纱窗上。 这样，整只鸟便如同鸟饼一样贴在纱窗上，洁白的腹部露出，完完整整地沐浴在了月光之下。 「舒服~」 安静的宾馆房间，一声喟嘆突然传出。 可惜，早已陷入熟睡的秦观止，并没有听到这一声喟嘆，否则一定会陷入疑惑：这种大扑棱蛾子似的姿势，舒服？ …… 第二天早上。 房间的宁静被一连串突兀的敲门声打破。 「咚咚咚——」 「秦哥？起床了吗？要起床了，再不起来不及了！」 门外，传来汪乐的叫早。 门内，秦观止将被子往上一拉，一翻身，继续熟睡。 窗上，扒了一夜的小白睁开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一夜没睡，但只要晒着月光，就仿佛有一股暖流游走于四肢百骸，即使不睡，也完全不会感到疲倦。 反而更加精神充沛了。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小白总觉得，自己的脑子也前所未有地清醒。 就仿佛此前一直笼罩着一层迷雾，而随着那股暖流的游走，这层迷雾也在逐渐地被驱散 。 拨云见月。 比如现在，他就能理解，门外一直敲门的那个……人类？是这么称唿的吧，好像和他房间里这个最近总和他一起玩的被称唿为「秦哥」的人类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关系，现在正在努力唿唤「秦哥」一起出去做事情。 哦对，人类好像管这个行为叫做拍戏，而拍戏完了，就能获得食物。 这似乎是他们的一种觅食的方式。 而且似乎，自己在他们的觅食中，担任了什么不可或缺的角色。 在人类的觅食过程中，他们会希望自己做出某些特定的动作，如果自己顺利做出，他们就能顺利获得食物；而如果他没能顺利做出人类想要自己做的事，他们就不能顺利获得食物，甚至要不断重复这段动作，直到他和人类都顺利做出所有动作为止。 第8页 那他也能理解了，为什么天刚亮就要过来唿唤「秦哥」了。 觅食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小白还记得，这个人类给自己带了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而且，他也能感受到，自己和这个「秦哥」之间，好像冥冥之中存在着某种联繫，这种联繫，促使着他想要为这个人类做点什么。 不知道能做什么，那就从叫早开始吧。 这么想着，小白从扒了一晚上的纱窗上下来，找准两片窗帘之间的缝隙飞出去，降落在了秦观止的被子上。 歪着脑袋看着床上这一大团白色，小白找到秦观止在其中黑色的脑袋。 嗒嗒嗒跑到秦观止脑袋边上，小白清清嗓子。 「咳咳——」 随后，开始扯着嗓子大叫：「起床了——！起床了——！」 声音之大，余音绕樑三日而不绝。 本以为躲过汪乐的催促可以继续再眯一会儿的秦观止：！！！ 一个勐子坐起来，秦观止睁大眼睛微微喘息。 吓得心率直飙两百，他需要缓缓。 「咔咔咔」 伴随着关节扭动的脆响，秦观止扭头看向站在枕头旁边正一脸无辜看着自己的小白。 看到秦观止起床，小白好像还很高兴，甚至羽冠都竖了起来，朝着秦观止一边点头一边道：「你好，早上好，你早上好吗？」 秦观止：…… 秦观止伸手将小白抓举到与脸平齐，一字一顿：「谢谢，我、一、点、都、不、好。」 「嘎？」小白疑惑歪头，「为什么？为什么？」 「不需要为什么，没有人会喜欢早起。」秦观止道。 「哦。」小白点头表示学习了。 原来人类并不喜欢天一亮就醒。 人类，真是一种懒惰的生物。 秦观止看着面前认认真真回答自己的小白。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小白回答得很认真，但总感觉它在嘲讽自己。 不确定，再看看。 就在秦观止眯着眼睛准备再仔细看看的时候，门外，又传来汪乐的唿喊声：「秦哥？起来了吗？时间真的来不及啦！」 听见汪乐的唿唤，原本老老实实被自己抓着的小白也不再乖巧，开始扭着身子想要从秦观止的手上挣脱出来，一边挣脱还一边吱哇乱叫：「救命啊——救命啊——」 门外，听见小白的叫声，汪乐立刻出声：「秦哥，醒了就起来了，我带了粥再不吃就凉了，别在里面玩鸟了。」 秦观止：…… 你才玩鸟。 女孩子家家的，说话文明点。 迫于小白的挣扎，秦观止只能松手放小白自由。 重获自由，小白立刻扑腾着飞到床位，看着秦观止：「起床！吃饭！」 秦观止无奈下床：「好好好，这就起来，这就起来，别催了。」 门外，听到秦观止起床洗漱的声音，汪乐还愣了一下。 今天的叫早，就，超乎想像的顺利。 居然只叫了两次就起来了。 感谢小白，她在门外都听到了，是小白在房间里勤勤恳恳地催促秦观止起床。 待会去了片场悄悄给小白奖励零食去。 * 海市，妖管局。 一间与人类监控室很相似的房间。 「咚——」 房间的大门被突然打开，只见一个满头白髮、面容却相当年轻的男人站在门口，看向正坐在房间中盯着显示屏的员工，神情中有些急切与激动：「报告确定吗？墨漳山地区突然出现强烈妖力波动，高度怀疑突然化妖？」 也不怪男人激动，身处末法时代，天地灵力浓度大幅消退，即使拥有成妖的天赋、按照正统的修炼方式修炼，在寿命穷尽之年都不一定能成功化妖，而现在，监测仪器却显示，可能有动物，原本并没有成妖的潜质的情况下，突然化妖，这怎么能不激动？ 因为这极有可能意味着，要么有此前从未发现的成妖方法出现，要么这只妖意外接受了一些因为末法而断代的传承，而这两种情况，无论是哪一种，对于新鲜血液极度匮乏的妖族来说，都极为珍贵。 毕竟，只有拥有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一个种族，才能长盛不衰。 房间中，一直负责监视的妖点头，整个脑袋在脖子上扭了一百八十度转过来看向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显示屏前的男人：「局长，这股妖力波动从昨晚出现开始，已经持续一晚上了，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虽然缓慢但呈现越来越强的趋势，并且在太阳出来后便停止了这种增强的趋势，维持在了一个水平线上。波动强度符合刚刚化妖的小妖的妖力强度范围，因此，基本可以确定，墨漳山确实有突然化妖的情况存在。」 「好，好，好……」听到报告，海市妖管局局长连说了三声好，随即，转头对一直跟在身后的妖道：「邓瑞，你去墨漳山一趟，务必将这个新生的同族平安带回来。」 局长身后，一身黑色板正西装的妖族点头：「好，我立刻就去。」 「嗯，快去快回。你办事，我放心。」局长摆手，随后又抬头看向屏幕上一闪一闪的红色光点，赞嘆道，「真是漂亮的红色，我喜欢红色。」 邓瑞在接到局长的任务后，便转身向外走去，边走，还边掏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第9页 那边，电话很快就被接了起来，话筒里传来一道与邓瑞有几分相似的声音：「喂，哥？怎么了？」 邓瑞边走边道：「邓杨，你现在在哪里？算了，现在在哪不重要，你现在立刻马上回局里来，有一个外勤任务要出。」 电话那头，邓杨显然还有些懵：「嗯？我刚刚出外勤回来，又有什么外勤要出？没听说啊。」 邓瑞：「昨天晚上，墨漳山地区高度怀疑有突然化妖事件，我们现在需要过去将这个新诞生的同族接过来。」 「什么？」那边传来突然剎车的声音，随后，邓杨惊讶的声音传来，「我立刻过来，等我五分钟。」 听到那边的剎车声，邓瑞皱眉：「好好开车，不要赶，注意安全。」 当然，主要是注意无辜路人的安全。 第06章 当葵演戏 与此同时，《白氏灵探》剧组。 今天的戏又是需要秦观止与小白配合的戏。 与往日一样，小白站在秦观止肩膀上、秦观止与小刘一起站在导演身边，听导演讲戏。 期间，小刘试图将小白抓回自己的肩膀，而不是一直赖在秦观止肩膀上。 可惜，秦观止实在太高，小白站在秦观止肩上，面对小刘，相当于占领了绝对的制高点。 以俯视的视角，小白将小刘的动作尽收眼底。 在左肩与右肩上辗转腾挪，折腾半天，小刘愣是没抓住小白的一根羽毛。 而在此期间，秦观止一直老老实实站在原地，尽职尽责地cos「柱」，让小刘尽情地「绕柱走」。 小刘抬头怒视小白。 已经麻烦人家一晚上了，快点下来，不能继续麻烦人家了。 该死，这种替鸟尴尬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好。 小白有恃无恐地站在秦观止肩上，甚至扑腾着爬上秦观止脑袋、站在秦观止脑袋上竖起羽冠上下抖动：「嘎嘎嘎嘎嘎——」 他只是一只葵花凤头，他能懂什么呢？ 突然被小白噪音攻击的秦观止：好吵！ 再多来几次，感觉就要提前踏出耳背行列。 但秦观止能说什么呢？小白只是一只什么都不懂的鸟罢了。 愿意和他待在一起，这不正是说明他们感情好吗？他欢喜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去指责小白呢。 于是，在多次努力无果后，最终才形成眼前这种秦观止低着头、头上站着一只葵花凤头鹦鹉也低着头，一人一鸟一起俯视着滔滔不绝讲戏的导演的画面。 被俯视的导演：…… 算了，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自己选的主演，还能离咋的。 跟秦观止和小刘讲完戏，秦观止去做妆造，小刘准备给小白讲戏了。 因为训练小白记住拍摄时的动作需要好一会，所以他们剧组一般都是先讲戏，再做妆造，等演员妆造作完了，小刘也基本跟小白掰扯清楚了。 小刘沖小白伸出手臂：「小白，过来，要工作了。」 这次，小白没再胡闹，乖乖地从秦观止的脑袋上飞到小刘的手臂上站好。 只有自己配合好了，大家才能早点吃上饭，这他还是明白的。 闹归闹，吃饭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耽误的。 已经做好要跟小白斗智斗勇好一会的小刘：？ 怎么突然又那么好说话了？ 葵花凤头果然是鹦鹉中出名的癫子。 不过无论为什么小白突然变得听话了，总之只要能好好配合完成拍摄，管它为什么呢？ 葵花凤头的事，不要深究。 按照往常的训练方式，小刘开始训练小白的走位。 小白虽然在鹦鹉中算是很聪明的个体了，但无论再怎么聪明到底也超不出葵花凤头智商的正常范围，在应对需要长时间基本不出错地完成演戏要求的时候，多少需要些时间反覆学习犯错。 甚至，有的时候还需要处理一些诸如「道具声音太大被吓到」、「突然发癫不配合」、「需要说话的时候不说，不需要说话的时候胡言乱语乱说一通」这种紧急事故。 总的来说，因为小白的难以预料，剧组的时间安排虽然紧张，但进度并不算太快。 正常情况下，小刘会事先训练小白学会看一些手势指令，在正式拍戏的时候，小刘会站在片场边相机拍不到的地方，通过下达一连串的指令让小白成功做出连续的符合预期的动作。 同时，因为主人就在旁边，拍摄的时候小白的情绪也能更加安定，即使发生了什么难以预料的突发事件，也能及时处理。 但今天，不知是不是错觉，小刘总觉得，今天的小白好像格外聪明。 不仅指令一学就会，甚至训练的时候，有的时候小刘反应慢了半拍，没能及时下达指令，小白都能自己将接下来的动作连贯起来。 可以说，如果正式拍戏的时候小白也能保持这个状态，其他演员也没掉链子的话，一条过不成问题。 小刘甚至开始痴心妄想，或许今天，小白终将成功摆脱「ng最多的演员」这个耻辱的称号。 又一次成功地一遍过，站在布景中的衣柜上，小白一侧头，就看到小刘这副正在做青天白日梦的表情：…… 怎么，他变聪明了，教练反而变痴呆了？ 是的，开启灵智后，小白拒绝承认小刘是自己的主人，并且在深思熟虑他和小刘的关系后，擅自给小刘安上了「教练」的称唿。 第10页 不过有一说一，这种变聪明的感觉，真好。 小白还记得，昨晚之前，每天面对这些复杂的动作，他觉得他的鸟脑时刻都处于过载的边缘，能够顺利完成拍摄，完全靠机械的记忆教练拆分出来的每个简单动作，有的时候还记不住，需要反覆返工练习。 这样一遍遍下来，无论是人还是鸟，都身心俱疲。 但现在，他不仅能很轻松地记下来这些动作，还能理解为什么要做这些动作，这些动作在他们演绎的故事中代表着什么。 嗯，都是早上导演讲戏的时候偷听到的。 他喜欢白大圣，他要扮演白大圣，他高兴。 嘿嘿。 因为今天的训练格外顺利，甚至他们这边结束的时候，秦观止的妆造还没做好。 很难得，千年等一回。 带着半分炫耀的心思，小刘带着小白，往秦观止的化妆间走去。 「秦哥，我们好了，你还有多久啊？」 简陋的化妆间里，身材高大的青年半躺在椅子上，仰着脑袋任由化妆师施为。 听到小刘的声音，秦观止原本闭着的眼眯开一道狭长的缝，藏在眼帘后的眼珠转过来，盯着小刘肩膀上站着的雪白的葵花凤头。 动物总是比人敏感的，何况还是成了精的动物。 感受到秦观止的凝视，原本站在小刘肩上埋头梳理羽毛的小白顿时一激灵，连忙转头顺着目光的来源回望过去。 一人一鸟的目光，就这么在半空对上。 见小白终于抬头看自己，秦观止的眼角微微弯了弯，艰难地在化妆师的毛刷下露出一个笑来。 「小白今天好棒，这么快就把今天的动作学会了。」 说着，原本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一翻，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把瓜子放在手心，递向小白的方向。 「瓜子！」看到零食，小白整只鸟都兴奋起来，顿时抛弃小刘，向秦观止飞去。 对小刘没有丝毫留恋。 虽然刚刚训练的时候小刘也有给他奖励的零食，但他想没有哪只鸟会嫌零食多。 还是秦观止慷慨，一给就是一把，不像教练，扣扣搜搜的，一次就给两三颗。 看着葵花凤头欢快的背影，小刘暗暗磨牙。 这个有奶便是娘的傢伙！ 但最后，也只能对着小白的背影大声提醒：「注意点，别蹭花了秦哥好不容易化好的妆。」 正准备找降落地点的小白头也不回：「知道了！知道了！」 随后，小白降落到秦观止之前搭手的扶手上。 低头，叼走秦观止手上的瓜子。 「咔——」上下喙的边缘轻轻一嗑，瓜子仁便掉了出来。 然后，喙一松、舌头一卷，瓜子皮掉到地上，瓜子仁却被吞吃入腹。 吃完一颗，偏头，去秦观止手上叼第二颗。 而秦观止，则任劳任怨地充当小白的瓜子盘。 毕竟有谁能拒绝一只大鹦鹉乖乖地站在你身边，对你充满信任，愿意在你手上取食呢？ 要不等这部戏结束了，他也去养只鹦鹉吧，看着小白，秦观止暗自琢磨，就是自己的工作特殊了，一忙起来几个月不着家的，这种条件，好像也不适合饲养鹦鹉这种需要人陪伴的宠物。 唉，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赚够躺平的钱退休啊。 真的好想、好想退休啊。 秦观止暗自嘆息。 另一边，见小白乖乖地站在扶手上吃瓜子，没有捣乱，小刘稍微安心，也不阻止秦观止和小白互动，只是叮嘱：「秦哥，瓜子也别餵太多了，毕竟是个高油脂的东西。」 关键时候，小白还是很听话的。 丝毫没有意识到，理论上小白并不能听懂他的叮嘱，而他作为小白的训练员，竟也是与旁人一般，下意识认为小白能听懂他说话、是能够无障碍交流的。 等小白将秦观止手上的一把瓜子全部嗑完，秦观止也正好化好了妆。 化好妆，就要正式开始工作了。 秦观止从椅子上站起来，小白顺势飞到秦观止肩头，将秦观止当作免费顺风车，一起向外走去。 又一次被小白无情抛弃的小刘：…… 默默起身跟上，内心嘀嘀咕咕。 不出预料地，因为小白的完美配合，今天的拍摄进行得格外顺利，甚至上午的拍摄都要比预期时间要提前了一个多小时结束。 虽然拍摄计划是提前结束了，但饭并没有提前送到，于是，这中间的一个小时，便成了难得的全剧组休息时间。 想到昨天汪乐带回来的包裹还有一些没拆，秦观止便又将小白拐走，往房车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说：「难有这么长时间的休息，走小白，去看看我给你买的玩具。」 已经开了灵智、现在觉得那些玩具都过于幼稚，还是平板最好玩的小白：…… 罢了，秦观止也是一片好心，就假模假样陪他玩玩吧。 生活不易，鹦鹉演戏。 第07章 当葵玩觅食玩具 房车前，一张支起的小桌子上。 小白站在桌上，歪着脑袋看秦观止将昨天汪乐取回来的快递袋子从房车中拖出来，然后在袋子里翻翻找找，找出一块板子一样的玩具。 板子上，有几条凹槽，凹槽中则放了一些绿色和蓝色的小盖子。 第11页 小白眼睁睁地看着，秦观止将一些平时常给他吃的零食塞进盖子里，然后推动盖子将顺序打乱，最后如献宝一般，将板子放到小白面前。 「小白，来试试？」秦观止放好板子后，抬头看向小白，眼睛亮晶晶的。 看完秦观止操作全程的小白：…… 我是鸟，不是傻子，这是什么弱智觅食玩具。 ……算了，他之前好像也确实对这种弱智玩具玩得津津有味。 拍戏的时候在秦观止口袋里掏了不少好吃的，小白现在不算饿，对这种费老大劲才能吃到一点点东西的觅食玩具更是没有兴趣。 但是，一转头，就能看到秦观止盯着他的、饱含期待的眼神。 小白：…… 既然你都这么期待了，那我就勉强陪你玩一会吧。 这么想着，小白抬爪随意按住其中一个小盖子。 然后，勾着盖子轻轻一推—— 「噼里啪啦」 是盖子下的零食掉落的声音。 小白将盖子彻底推开，露出掉落到凹槽中的零食。 松子，两颗。 「小气！」小白一边说着，一边低头艰难地将松子从凹槽中抠出来。 秦观止买错型号了，买成给中小型鹦鹉玩的了，小白想要吃到松子，还得找准角度，艰难地用上喙尖端的弯钩将松子从凹槽中抠出来。 那边，秦观止看见小白迅速找到零食，顿时表现得如同第一次听见孩子叫爸爸一般：「小白真棒，小白真聪明，这么快就找到零食了。」 磕着松子的小白：这嘴里的松子突然就不香了是怎么回事。 觅食玩具中不止这一处被放了零食，见小白将两颗松子嗑完，秦观止继续鼓励：「小白，继续，里面还有好吃的哦。」 小白：…… 看准另一个秦观止藏了食物的盖子，小白故技重施，将爪子搭在盖子上，用力推—— 推不动。 小白：？ 是哪里卡住了吗？ 小白低头凑近观察这个觅食玩具。 很快，小白髮现了其中的关窍。 原来，这些盖子下面有一些形状各异的塑料棍，只有沿着相对应形状的凹槽推，才能将盖子推开。 弄清楚这个玩具的原理，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 看准对应的凹槽，小白将盖子沿着凹槽推开。 「啪嗒——」 瓜子，两颗，从盖子中掉了下来。 「小气！」小白一边说着，一边将瓜子从凹槽中扣出来。 秦观止继续鼓掌吹捧：「小白真是太棒了！」 两颗松子并两颗瓜子下肚，虽然原本并不算饿，但小白的食慾还是被激了起来。 零食这种东西就是这样，一旦开始吃了，一时半会便停不下来。 小白知道，秦观止一共在三个盖子下藏了零食，现在还剩一个盖子下有零食。 可惜秦观止在放最后一个盖子的零食的时候，因为角度问题，小白只看到了大致方位，并未看清具体是哪个盖子。 绕着玩具，小白从一边走到另一边。 「扣扣——」 低头，用喙轻轻敲打盖子。 然后，侧耳仔细聆听盖子中的动静。 终于，在几番尝试后，一个盖子下发出了与众不同的声音。 找到了！ 小白眼睛一亮，连换爪都来不及换，直接张嘴叼住盖子的边缘，沿着对应的凹槽推了起来。 不过这次，比上次直接找到对应的凹槽就推要更难一些，因为这次，在盖子的既定路线前，还有好几个别的盖子挡路，如果想要将盖子推至掉落零食的程度，需先想办法将前面的盖子挪开。 小白将装有零食的盖子推动一点后，便松嘴准备去推前面挡路的盖子。 谁知，因为之前叼盖子的时候小白将弯钩状的喙尖伸入了盖子下方，起来的时候又太急了没有注意，盖子直接被勾着掀起来了一点，又因为被卡在凹槽中，无法完全掀起。然后，在小白喙离开的时候，被掀起的盖子发出「啪嗒」一声脆响，瞬间弹回了凹槽中。 葵花凤头，是一种你永远不知道它会被什么东西吓到的品种。 就算成精了，也一样。 小白被盖子回弹的声音吓了一跳，羽冠瞬间炸起，双翅微微张开，眼睛盯着盖子，身体向后仰去：「吓死了！吓死了！」 一旁全程目睹小白一系列操作的秦观止：「噗。」 小白：…… 小白愤怒转头，狠狠瞪了秦观止一眼。 可惜，因着葵花凤头本身的脸就呆呆傻傻的，即使生气起来在人类看来也是可爱的。 小白的生气凝视并不能成功让秦观止停止取笑，反而让他笑得更大声了：「哈哈哈哈哈哈——」 小白被秦观止气得「嘎嘎」大叫，最后越想越气，转头狠狠地咬在盖子上。 「咔嚓——」 一声轻响，是塑料盖子承受不住鹦鹉啃咬裂开的声音。 很快，盖子的裂隙越来越大，最后，整个盖子完全崩裂损毁，露出了藏在其中的零食。 目睹全过程的秦观止：笑声戛然而止。 另一边，小白像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昂首挺胸、羽冠耸立，低头看看盖子下的零食，抬头看看笑容僵在脸上的秦观止。 「嘎！」小白欢唿一声，低头将两个瓜子叼进嘴里，一仰脖子，就朝着秦观止飞去。 第12页 而秦观止，刚刚目睹了小白的暴力行径，现在还心有余悸，眼见这么一大团白色恶龙出山般朝自己飞来，竟是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想要躲开。 见秦观止往后躲，小白也不强求，在空中调整飞行姿势，落到了房车开着的门上。 正好与秦观止平视。 小小的鸟脑思考了一下，下一秒，竟是摇头晃脑地开始背诗。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 「嘎嘎嘎嘎嘎嘎嘎——」 抑扬顿挫，声情并茂。 秦观止：……谁教你这么背诗的？ 小白才不管秦观止怎么想，气完人，便兀自优哉游哉地嗑起了瓜子。 咔嚓咔嚓，瓜子真好吃。 * 山下，墨漳山旅游风景区停车场。 一辆suv驶入停车场，混在其他自驾前来的游客当中，毫不显眼。 从海市驱车来此，路上大概需要三个小时左右，上午八点出发，算上途经服务区休息的时间，正好十一点半到达。 墨漳山不止一座山，而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脉。 驾驶位上，邓杨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山脉，心里直犯憷：「这么大一片，要找到什么时候去？」 他只是一只妖力低微刚刚足够化形的守宫，神识外放直径不超过300米，为什么要承担这样艰巨的任务。 啊，真的好羡慕那些末法时代之前的大妖前辈，神识一出笼罩山野，瞬间就能揪出这只刚刚成精的小妖。 副驾驶上，邓瑞不理会表弟的嘀咕，兀自从口袋中掏出两块类似于手錶的法器。 将一块扣在自己的腕上后，邓瑞将另一块递给邓杨：「戴上，要开始工作了。」 这种类似手錶的法器可以增强佩戴者的神识强度，在扩大神识扫射范围的同时提高神识敏感度，在法器的加持下，哪怕是如邓杨这般法力低微的妖，都能敏锐发觉极为微弱的妖力波动。 一边戴，邓瑞一边吩咐：「待会先不着急进山，你先去打听一下，墨漳山上除了常规游览路线，还有没有什么地方是有人常年居住的。」 听邓瑞这么说，邓杨有些不解地偏头：「？」 家族年轻一代中，邓杨虽算不上顶有出息的，也不算聪敏，但绝对算听话肯干的，因此，在条件允许的时候，邓瑞也愿意提点他：「这只小妖，是毫无预兆突然成精的。一般这种情况，我们考虑有隐世传承现世或这只小妖自己有大机缘。」 说着，邓瑞将手机屏幕调转面对邓杨，上面显示的，赫然是墨漳山风景区游玩攻略指南。 「墨漳山上有千年道观存在，在妖管局的记录上，歷史上就没有大妖在此坐化留下传承，即使墨漳山上真有传承，也只会是道门传承。因此，我们考虑这只小妖有自己的造化。」 「而当代，天生地养的天材地宝几乎绝迹，墨漳山又不是什么人迹罕至的天险，就更不可能有我们没有勘探到的天材地宝了。」 邓瑞说到这里，短暂地停顿了一会，抬头看向车窗外如织的游人：「但是，有一种生物，确是天生灵智。」 「人类。」 邓瑞话到此处，邓杨便明白过来了：「所以，哥你是觉得，这只小妖的机缘，与人类有关。」 「正是如此。」邓瑞点头，「好了，明白了就开始干活吧。」 「是。」邓杨松开安全带，拉开门把手准备下车，「哥你就在车上等我，等我探明消息我们就进山。」 「嗯，去吧，等你的好消息。」邓瑞心安理得地坐在车上，看着邓杨下车，风风火火地往墨漳山下经营的民宿农家乐走去。 还算聪明，知道直接找当地居民打听，而不是傻不愣登地跑去风景区管理处打听。想到上次出外勤时带的糟心新人，邓瑞扶着脑袋长嘆一口气，希望这只新化妖的小妖能聪明点，到时候培养培养，抢到他们情报科来。 与此同时，站在房车门上磕完瓜子、正看着秦观止任劳任怨地收拾残局小白：突然鼻子有点痒，抬爪挠挠，阿秋—— 第08章 当葵被嘲笑 小白开启灵智的第三天。 经过整整两天对人类活动的观察，结合未开灵智时的记忆，小白对人类行为的理解又有了长足的进步。 比如，他理解了为什么人类即使不看视频也喜欢抱着手机戳戳戳，时不时还会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 又比如，他明白了人类世界解决食物问题好像不是直接觅食就可以了，而是要通过「工作」换取「金钱」，然后通过金钱换取食物。 再比如，他发现了人类真的是一种非常聪明的生物，虽然他们葵花凤头也会通过制作一些简单的工具来达成目的，但人类能制造的工具却格外精巧、功能也格外强大，更厉害的是，他们居然是根据一些复杂却普适的理论去建造这些工具的。 总之，经过这几天如饥似渴地观察与学习，小白对人类世界更加好奇了。 人类，真的是与他们鹦鹉，哦不对，真的是与他们其它动物完全不同的一种生物呢。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是在秦观止房间开启灵智的缘故，对比起其他所有人，包括小刘，小白天然地更加亲近秦观止，只要靠近他，就有一种倦鸟归林乳燕投怀的感觉，诱使小白只要有机会就总是想凑在秦观止身边。 第13页 幸而，秦观止对小白的热情主动不仅不厌烦，甚至欢迎备至。 今日一早，如前两天一般，秦观止肩上站着小白，两人一起在汪乐的三催四请（主要是因为秦观止起不来床，并且此人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免疫了小白的咆哮攻击）下终于走出房间，乘着房车匆匆赶到片场。 房车上，秦观止从柜子里掏出一把鸟粮放在桌子上给小白准备的饭碗中，随后自己接过汪乐带来的早饭，一人一鸟相对而坐，各自低头疯狂往嘴里塞饭。 这也是跟着秦观止唯一不好的一点。 秦观止早上起不来，总是卡着迟到点出门，连带着小白的早餐时间也被压缩在了短短的车程中。毕竟之前在小刘那里，他都是早上天亮就起床给鸟倒粮，让小白有充足的时间细嚼慢咽的， 鹦鹉是个漏嘴巴，吃饭快的时候掉得就更多了，转眼，桌面上就落满了各种从小白嘴中掉出的食物碎屑坚果外壳。 秦观止一边啃面包一边哔哔赖赖：「你看看你，吃饭撒一桌子，吃完又不清，到时候又得麻烦别人来帮你清理。你不羞愧吗？你不内疚吗？你不应该反省一下自己吗？」 正埋头苦干的小白：…… 说的就跟是你清理的一样。 小白抬起头，回怼：「跟你有什么关系啊？吵死了吵死了！」 人的恶劣因子就是，当他闹你的时候，你越反驳，他越来劲。 秦观止就是这样。他见小白终于理自己了，顿时更加来劲：「怎么跟我没关系？」 说着，指指小白碗里的食物：「鸟粮，我助理从山下运回来的。」 又指指桌上的一片狼藉：「桌面，我助理清理的。」 最后，指指默默坐在一旁的汪乐：「助理，我花钱请的。」 得出结论：「你说跟我有没有关系？跟我关系大着呢。」 被迫捲入风波的汪乐：…… 默默往旁边挪了挪，偏离了秦观止手指的方向。 看到汪乐的动作，秦观止勃然大怒：「好哇！你不站在我这边！」 小白髮出无情的嘲笑：「嘎嘎嘎嘎嘎嘎嘎——！」 宾馆与片场的距离并不远，很快，房车便行至目的地。 下了车，听过导演讲戏，秦观止与小白短暂分开，一个去上妆一个被小刘带着去训练。 其实经过两天的观察，小白现在已经可以直接理解导演想要自己做出什么效果来了，但一种直觉告诉他，最好还是不要表现出这种超乎常鸟的智慧，因此小白每天还是会被小刘带着训练一边，展现出他能如此配合都是小刘训练的结果的效果。 至于为什么会比此前的训练顺利许多，毕竟动物成精这种事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仅为志怪传说，人们自会为这种不太出格的「不正常」找好藉口。小刘就将此归结为，小白终于适应了片场的生活，展示出了它的正常水平。 毕竟原本小白在葵花凤头中就属于智商较高的类型，在动物园训练的时候就时常能很快记住新学习的动作或短语，因此小刘也只把这当成了正常情况。 完全不考虑，剧组要求的这种连续完成大量动作的训练难度实质上比动物园中的要求要高上很多。 总之，又一次的，小白完成训练比秦观止完成妆造的时间要早很多。 现在，小白已经不需要小刘带路了，吃完小刘奖励的坚果，小白拍拍翅膀，便兀自朝秦观止化妆的帐篷而去。 而剧组的工作人员，对于小白这种满剧组乱飞的行为也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们都知道，跟那些撒手没的鹦鹉不一样，小白是不会轻易飞丢的。 落到帐篷垂下门帘前的地上，小白在门前来回踱步两圈，随后竖起羽冠，礼貌地高声嚷嚷：「你好，你好，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很快，里面传来脚步声。 随后，帐篷的门帘被撩起，化妆师的一名小助理站在门口：「小白来啦，进来吧。」 小白从善如流地走进帐篷，一边走还一边朝小助理道谢：「谢谢，谢谢。」 小助理甜甜地笑，声音都不自觉地夹了起来：「小白不客气~」 面上，小助理笑容甜美，而内心，小助理已经化身为了尖叫鸡：啊啊啊啊啊小白它对我说谢谢诶！不枉我抢来这个来给小白开门的机会。 小白踏着左摇右摆的小鸡步伐，左右摇摆着来到秦观止脚边。 然后，抬爪抓住秦观止的裤子，嘴爪并用地沿着秦观止的裤子往上爬去，一直爬到秦观止的大腿上。 站好，抬头看向秦观止。 下一秒，小白羽冠大开，黄色的羽冠展开到极致，能完整看到每一根羽冠羽毛的形状，以及……小白有点秃的脑袋。 小白瞪大着眼睛盯着秦观止的脸，翅膀张开做出一副随时准备跑路的样子，喙也微微张开，整只鸟都在表达着自己被吓得不轻。 原因无他，秦观止脸上实在恐怖——满脸血煳拉擦的，看起来就像刚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样，而皮肤上没有沾血的地方，也格外苍白，跟失血过多即将撅过去了一般。 小白惊恐：怎么了怎么了，才多久不见怎么就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没办法，小白还是见识短了，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职业叫特效化妆师，有一种化妆叫做特技化妆。 第14页 看到小白露出这副表情，秦观止即使化妆还没结束不能大动，但还是忍不住闷声发笑。 最后，因为实在笑得太厉害了，又想要强行忍住，秦观止整个人都一抖一抖的，连带着腿上站着的小白整只鸟也一抖一抖的。 虽然秦观止竭力不想影响化妆老师上妆，但没办法，小白惊恐的模样实在太好笑了，秦观止真的忍不住。 无奈停下手头工作等待秦观止笑完再继续上妆并听到自己助理也在小声偷笑的化妆老师：…… 将手上的化妆刷放下活动手腕的时候，化妆师一错眼，也瞥见了秦观止腿上小白的模样。 这个化妆师在业内是出了名的严肃，只要进入工作状态，就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死人脸，秦观止甚至悄悄腹诽过，不知道整部片子拍摄期间，他能不能看到这个化妆老师的笑脸。 但这次，在看到小白的样子后，就连她，也再绷不住表情，唇角轻轻地提了起来。 看着被逗乐的一室人，意识到自己犯蠢了的小白：…… 默默收起羽冠，闭上嘴巴，收回翅膀，抬爪，顺着秦观止的裤腿爬回地面，一摇一摆地原路走出帐篷。 连雪白的背影，都莫名显现出几分沧桑来。 对于小白狼狈出逃的行为，秦观止不仅不抱以同情，反而报以嘲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除了秦观止格外突出的笑声外，帐篷中隐隐还传来几道清脆的笑声，显然来自于那些小助理们。 对于这群人装都不装地嘲笑，小白的心是沧桑的。 悲从中来，小白悲歌一曲：「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復还——」 一边唱，一边拍打着翅膀，唰啦一下飞离秦观止的视野。 突然发现小刘还是很好的。 「哈哈哈哈哈！」秦观止被小白一系列的行为笑得肚子疼，小白离开后还笑了好一会，好不容易止住笑，连忙回头问此前一直默默坐在角落举着相机准备拍摄秦观止第一次画战损特效妆作为花絮的汪乐，「都拍了下来吗？」 那边，汪乐也忍着笑，上下晃动镜头，表示全部都拍下来了。 秦观止笑道：「那就好，晚点把这段给导演，告诉他，一定要把这段完完整整地发出去，让大家都来看看哈哈哈哈哈哈。」 与此同时，墨漳山中某处。 一只趴在石头上、腰上还戴着一个形似手錶的东西的石龙子突然睁开眼睛，抬头看向片场的方向。 「终于找到了。」 第09章 当葵吃肉 与前两天一样，今天的拍摄也完成得很顺利。 但与第一天不同，今天上午众人依旧连轴转了一上午——因为导演调整拍摄计划了。 导演眼见连续两日的拍摄小白都几乎一次链子都没掉，随即便愉快地将原本放在后面的拍摄计划提前，从一上午可能只能磨一场戏变成了一上午拍三场，以期能更早结束拍摄。 毕竟对于剧组来说，多拍一天就多烧一天的钱，能早一天结束，就能省下更多的钱投入后期制作当中。 好不容易到中午休息吃饭的时间，随着导演一声令下，众人立刻作鸟兽散，如饿虎扑食乳燕投林一般奔向放饭的房车。 累死累活一早上，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就指着这一口吃的续命呢。 片场中，刚刚还乖巧蹲在站杆的小白也一扑腾翅膀，熟门熟路地往秦观止的房车飞去。 那边，汪乐早已经给小白准备好了午饭。 落到盛满鸟粮的专属饭碗前，小白头一低，便将自己整个脑袋埋了进去。 鸟都是直肠子，虽然拍戏中途秦观止和小刘都有餵他零食，但一点零食根本就不可能满足他的胃口，拍戏到现在，早就已经饿得打跌了。 葵花凤头专心致志埋头苦吃，却突然感觉爪子下的桌子发出一阵轻微的振动。 稍稍将脑袋从食盆中拔起来，就看到秦观止将领来的盒饭放在桌子上，正回头拖动摆在一旁的椅子，准备坐下吃饭。 小白：悄悄眯眼，暗暗锁定目标。 天天吃鸟粮，他早就对色香味俱全的人类食物垂涎已久了。 也不是真就诱惑那么大，主要是真的很好奇人类每天都在吃些什么。 那边，正专心思考将椅子摆在什么位置合适的青年完全不知道，一只鹦鹉正在暗落落地觊觎他的午餐。 他一脸虔诚地揭开盒饭的塑料盖子，将一次性筷子从包装中戳出来，准备开始享用。 突然，一阵白色旋风颳过，早就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小白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速冲上来，对着秦观止盒饭中的红烧排骨就是一口。 红烧排骨被炖得软烂，很轻易的，小白就从排骨上叨下来一大块沾满酱汁的肉。 「哎哎哎！」秦观止被小白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向后仰去，然后，就看到眼前这幅鹦鹉叼肉图。 众所周知，因为人类的食物中含油含盐量过高，大部分宠物都是不能吃人类的食物的，尤其还是红烧排骨这种典型的重口味菜餚。 秦观止在反应过来后，立马向小白叼着肉的喙伸出手去，妄图鹦口夺肉。 小白哪能让秦观止得逞，要是让他得逞了，岂不枉费他生着一对翅膀？ 在秦观止手还没碰上自己的时候，小白就灵敏地往后勐退几步，随后一个振翅飞到了附近的一棵树上。 第15页 飞上树后，还在树枝上调转身形，原本背对着秦观止调整成了面对着秦观止，定定地看着他。 在确认秦观止也看到自己后，小白一低头，将嘴里的肉换成用爪子抓住，然后低头细细啃咬起来。 不知是不是小白的错觉，他觉得，自从他变聪明后，他的味觉好像也变得灵敏许多，许多原本尝不出的味道也逐渐有了认识。 比如现在。 软烂的红烧排骨被鹦鹉的上下喙一夹，浓郁的汤汁瞬间从肉纤维中爆出，又被灰色的舌头一卷，顿时，鲜香充斥整个鸟喙。 好吃！！！ 小白眼睛一亮，低头又是一口。 很快，偷来的红烧排骨就被小白吃完。 将爪子在树枝上蹭了蹭，蹭掉沾在爪子上的油脂，小白低头，向树下的秦观止看去。 是的，在小白啃肉的过程中，秦观止已经从桌边走到了树下——他想试试，凭他一米九的身高，能不能把小白从树上抓下来。 可惜，并不能。 并且不知是否是故意的，这只葵花凤头很可恶地就站在秦观止头顶不远的树枝上，秦观止尽力踮起脚来伸手，却还是差了那么十厘米。 秦观止又不敢去搬椅子，那椅子只是拼夕夕上十几块钱买的钓鱼佬用的布面摺叠椅，他担心他那么一个大块头踩上去，鸟是没抓到，自己先来个人仰椅翻。 会不会因此摔伤影响拍摄先不说，他敢肯定，这只可恶的葵花凤头一定会站在树上，一边啃肉一边看自己的热闹，说不定还会发出「嘎嘎嘎」的嘲笑声。 小白看向树下一脸愤怒又无奈的秦观止，拍拍翅膀：「好吃！还要！」 秦观止一听，顿时光火：「要什么要？你不能吃人类的食物知不知道？」 小白选择性装聋：「还要！好吃！」 说着，就准备飞到桌上，趁着秦观止还没回去再叨一口。 和小白相处这么长时间，不说完全熟悉，至少对于他的某些动作，秦观止是了解的。 见小白摆出一副起飞预备的动作，秦观止赶忙从树下离开，回去守护自己的午饭。 端着午饭，秦观止谨慎地看了一眼小白，随后一转身，躲上了房车。 「嘭！」一声闷响，是秦观止关上房车门的声音。 树上，小白遗憾地抖抖羽毛。 哦莫，没有肉吃了。 遗憾地飞回小桌子，看着碗中还剩一大半的鸟粮，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但没办法，肚子还是饿着的，下午还要辛苦一下午。 生活所迫，小白低下头，继续啃这些没滋味的鸟粮。 唉，也不知道下次成功弄到人类的饭，是什么时候。 他昨天看他们吃的那个叫什么来着……蛋饺，看起来好像还不错。 想吃。 鹦鹉郁郁.jpg 吃完饭，将吃完的饭盒包好，秦观止终于打开房车门。 将饭盒交给汪乐一起带去扔掉，秦观止搬来躺椅，准备晒着太阳眯一会。 另一边，小白也吃完鸟粮，拍拍翅膀飞到秦观止臂弯中，准备一起休息一会儿。 一人一鸟闭上眼睛，享受午后难得的静谧时光。 仿佛刚刚的人鸟大战并没有发生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秦观止被一阵喧闹声吵醒。 睁开眼睛，此时小白早已清醒，正站在躺椅扶手上，警惕地往声源的方向看去。 秦观止皱皱眉，从躺椅上坐起来，问一旁守着他刷手机的汪乐：「那边发生了什么？」 汪乐头也没抬，不甚在意：「好像说是来检查我们剧组拍摄期间有没有违规对环境造成破坏，哥你知道的，之前有剧组也是在自然中取景，完了他们是拍了好看的镜头，结果对当地环境造成不小的破坏。有这个前车之鑑，国家现在又重视环保，所以查得严也是正常的。」 「这样，那还挺好的。」闻言，秦观止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见时间尚早，便又躺了回去，伸手去扒拉依旧站在扶手上的小白，「小白，没事了，过来我们继续睡。」 然而这次，小白却主动避开了秦观止的手，依旧抬头望着躁动传来的方向。 不知为何，心脏发紧，有种被压制的威胁感。 这种威胁感，令小白本能的感到不安。 那边，秦观止却依旧无知无觉，也只当是小白已经休息好了，不想再窝着了，便也没作过多的强求，甚至还有闲心猜测：「你说，这个检查要多久才能结束？如果时间长的话，我是不是可以梦一个下午放假我们原地解散？」 汪乐无情提醒：「今天晚上安排了夜戏。」 秦观止：…… 扫兴！ 秦观止一拉毯子，逃避地闭上眼。 然而这次，秦观止并没能躺多久。 因为检查员检查到这边了。 似乎是特地吩咐过，除了一名负责领路的导演助理，再无旁人跟着两名检察员。 检查员动静不小，秦观止也被这个动静逐渐弄得清醒过来。 虽然检查员检查他也做不了什么，但既然清醒了，再躺着就不好了。 从躺椅上坐起来，一把将小白薅进怀里，秦观止默默看检查员在周围检查。 秦观止没有发现，打从检查员过来之后，小白窝在自己怀里就格外安静，甚至仔细看看，还有点炸毛。 第16页 小白当然炸毛，毕竟这两人越是靠近，他感受到的压迫就越强，甚至自从这两人过来了之后，他就隐隐有种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锁定住他了一般。 一瞬间，小白想到小刘之前看短视频的时候自己蹭在旁边看到的剧情： 「这只小狐狸刚刚成精就遇到了下山除魔的道士，道士看见小狐狸了，二话不说，立刻抽出背上的桃木剑就要将小狐狸打得魂飞魄散……」 顿时一个激灵，小白又往秦观止怀里缩了缩。 救命，这两人不会是来除掉他的吧。 另一边，两个检查员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对视了一眼。 这两个检查员，自然就是邓瑞和邓杨。 随着人类科技的进步，妖物再无法如旧时代一般轻易隐藏自己，因此，妖族成立官方组织妖管局，并与少数人类高层机关合作共同保护妖族存在的秘密，避免引起普通人的恐慌。而邓瑞作为海市高管局高层之一，自然能弄来人类官方身份和相配合的检查指令。 借着检查的名义，邓瑞和邓杨轻易进入按理来说本该封闭的剧组，并成功找到他们的目标——鹦鹉小白. 但因着小白特殊的身份，接下来，邓瑞和邓杨就要想办法，如何合乎人类规矩的，将小白接走了。 因为害怕在他们接走小白之前出现意外，邓瑞特地分出一缕妖力将小白锁定，方便他实时监控小白的动向。 而这也是为什么，小白会感到威胁了。 其实按照正常来讲，对于小白这种刚刚化妖的小妖，甚至察觉不到邓瑞分出的妖力，但或许是因为小白是讨封化妖，借了人类的灵气，天生就比别的小妖敏锐，这才能隐隐察觉到来自邓瑞的妖力。 不过，现在对于妖族毫无了解的小白，并不知道这些。 他只知道，秦观止的怀抱，他从未这么喜欢过。 第10章 当葵被通知带走 秦观止原本还惊喜于小白主动地投怀送抱，但很快便发现小白愿意乖乖缩在自己怀里的原因似乎是因为恐惧。 这秦观止就不乐意了。 手臂往里收了收，秦观止扯过毛毯将小白裹在里面，一手将小白紧紧护在怀中，另一手轻轻抚过小白微微炸开的羽毛，低声安慰：「没事的，没事的，他们不是坏人，检查完就会走的，很快的。」 听说动物在狭窄的环境中更易产生安全感，秦观止希望以此削减小白的不安。 与现代流行的奶油小生不同，男人的手臂覆着薄肌，被这样一双手臂笼在怀中，按理来说应该是很有安全感的。 若是单纯的、因为看见陌生人类产生的恐惧，秦观止的方法确实有效，但很可惜，小白的恐惧来源于妖族间的实力压制和邓瑞用于监视的妖力，不是秦观止一个普通的人类能够消除的。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邓瑞和邓杨终于离开了。 待确认彻底看不见邓瑞和邓杨后，秦观止低声对小白道：「好了，人走了，没事了。」 虽然秦观止这么说，但那种监视的感觉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消去，小白躲在毛毯中不愿出来。 见小白半天不出来，秦观止误认为小白没听懂自己的话，以为检查员还没有走，便小心揭开毛毯的一角：「好啦，真的走了，不信你看。」 阳光从被揭开的一角中照射进去，照亮了小白黑得发亮的眼睛。 「咕咕……」小白上下磨了磨喙，喉咙里哼哼唧唧。 秦观止低头凑近：「小白你说什么？」 小白内心知道躲在毛毯里其实一点用都没有，又不愿拂了秦观止的好意，最终还是从秦观止掀开的角中探出一个脑袋，警惕地看向四周。 不知是不是错觉，空气中好像到处都瀰漫着刚刚那两个傢伙的气息，让小白感到有些不舒服。 他现在不想待在这里。 但秦观止好像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若是往常，小白不想待在什么地方，才不会管别人怎么样，肯定自己拍拍翅膀就走了，但现在不同，现在在小白看来，外面的世界充斥着危险。他就像一个还没断奶的孩子一般，无论去哪里，都希望秦观止能够陪着自己——即使知道如果真的有什么危险秦观止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 好在，秦观止这里基本就是检查的最后几站了，邓瑞和邓杨没有检查出什么纰漏，很快就离开了。 因为检查已经耽误了好一会儿了，他们走后不久，导演就叫人来喊秦观止回片场，准备继续拍戏了。 虽然不想上班，但秦观止本质是一个敬业的人，闻言，也只能无奈地站起身来。 没有松开抱着小白的手，秦观止单手将毯子团了团放在躺椅上，准备前往片场。 安静乖巧缩在秦观止怀中的小白：终于要离开这里了。 虽然即使到了片场监视感也如影随形，但至少，片场人多啊！ 人多，鸟就安心。连带着小白看嚮导演这个平时想一出是一出给他安排一堆动作的傢伙，小白看得都要顺眼不少。 小白顺眼了，拍摄的时候也要配合不少，不仅顺利地完成了既定动作，还没有像往常一样拍到一半闹脾气飞到树上，要秦观止和小刘哄半天才愿意下来继续拍摄。 以至于下午拍摄结束的时候，导演都在啧啧称奇，今天下午小白的状态简直太好了，如果每天就能像今天下午这样，他的拍摄计划还能再提前两天。 第17页 可惜，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虽然导演畅想得很美好，但邓瑞和邓杨带来的消息，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那次检查，离开的时候邓瑞和邓杨并没有说什么，似乎他们剧组的检查是过关了，导演也就放下了心，继续专心致志地拍戏。 剧组的运作也一切如常，仿佛这场检查只是拍戏途中一个很小的插曲，除了带来了额外两个小时的午休时间外，对剧组没有任何影响。 硬要说的话，就是自从检查过后，小白不知为何就变得格外配合，连脾气都不怎么闹了。 小刘一开始还有些担心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但一番检查下来，也没发现什么问题，便也就放心下来，只把问题归结于可能这两天小白属于葵花凤头的癫子基因比较消停。 然而，两天后的一大早，众人刚从宾馆来到剧组准备开工，就被早已等候在此的邓瑞和邓杨拦下。 看着去而復返的两人，导演有些迷惑：「怎么了？是我们检查出现问题了吗？」 「不是。」站在邓瑞身边的邓杨主动上前，将一份文件递给导演，「是和贵剧组的特殊动物演员葵花凤头鹦鹉有关。」 听到事关小白，导演心下一紧，连忙接过文件看了起来。 导演一边看，邓杨就在一旁解释：「是这样的，我们联繫同事后发现，贵剧组从灵龙动物园借来的特殊演员葵花凤头鹦鹉小白的饲养资格证存在问题，按照相关规定，我们需要将小白带走，交由专业人员统一饲养。」 导演一愣，连忙加快翻看速度：「怎么会这样？」 邓杨点头，做出一副遗憾的表情：「据我们调查，小白很有可能是通过偷渡进入我国境内的，经过几次转手后又被不知情的灵龙动物园园长买下。加上早些年国家对于这一块的管理并不是很严格，很多必要的手续小白都是缺失的，因此按照规定，我们才会需要将小白带走。」 邓杨这番话并不算完全地说谎，虽然这么多年过去，小白的来路早就不可考了，但他们确实查出，饲养小白所需要的必要证件，灵龙动物园有所欠缺。 缺少的并不是很重要的证件，按照正常情况，只需要补办就可以了，但邓瑞和邓杨的目的在于带走小白，自然不会给灵龙动物园这个机会。 不过，毕竟这对于灵龙动物园来说算是无妄之灾，妖管局也会对动物园进行适当的补偿。 当然，这些导演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们剧组的主演之一、整部剧的灵魂角色的扮演者，即将离他们远去。 若还没开始拍摄或者刚刚开始不久还好，但现在，整部剧拍摄已经过半，现在停下来找其他合适的葵花凤头，对于整个剧组来说，损失都相当的大。 导演不抱希望地问邓杨：「能申请延缓一段时间吗让我们把戏拍完吗？这你们也看到了，我们拍摄到一半，实在不好临时找别的合适的鹦鹉啊，剧组工作一天就烧一天的钱，我们实在没有多余的钱去这么耗着。」 听导演这么说，邓杨有些迟疑，转头看了一眼一直站在一旁不说话的邓瑞。 邓瑞轻轻摇头，拒绝了导演的请求。 邓杨转头，遗憾道：「抱歉，不行。」 「这……这可怎么办？」听到邓杨拒绝，导演有点着急上火。 就在这时，导演身后其中一名助理的兜里，传来手机的铃响。 听铃声，是导演的手机。 助理将手机从口袋中取出递给导演，接过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导演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后示意邓杨自己有电话要接。 邓杨摇摇手，示意导演随意。 导演转身走到僻静处，接起电话：「餵——」 「你好，这里是灵龙动物园，我是园长助理小陈……」 …… 半晌，导演接完电话，重新走了回来。 与接电话前不同，此时的导演神色明显轻松不少，来到邓瑞和邓杨面前，导演正色道：「既然两位同志需要执行工作，那我们剧组也不便阻拦，稍后秦观止和小刘就会带着小白过来，小白平时散养着可能有点难抓，到时候还辛苦两位了。」 说着，转头吩咐身后的员工：「好了，各自工作去吧，调整一下，我们今天先拍没有大圣的剧情。」 导演都发话了，虽然心中不舍，但剧组工作人员们仍乖乖散开，各自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毕竟给钱的才是大爷，打工人只有听从老闆安排的份。 而导演，也揉揉眉心，搬了个板凳坐下，开始研究准备将哪些没有鹦鹉出演的剧情搬到今天拍摄。 见导演在接完电话回来后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大翻转，邓杨便知道，是妖管局给灵龙动物园的补偿到了，而灵龙动物园为了不违反和《白氏灵探》剧组签订的协议，选择直接将补偿移交给剧组。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小白过来。 抓一只长了翅膀能满世界乱飞的鹦鹉，对于一般人来说或许是一件困难的事，但对他们来说，确实再简单不过了。 怀着任务终于完成的轻松心态，邓杨也不在意剧组众人对自己稍显冷淡的态度——来得罪人的，态度能好才有问题——自顾自地从旁边拖了两张小摺叠凳，先给邓瑞支了一张，然后又给自己支了一张。 在此期间，邓瑞始终双手抱着手臂，对邓杨的行径仿佛视若无睹。 第18页 凳子支好后，邓杨抬头，殷勤地看向邓瑞。 坐吧哥，你不坐我都不好坐。 邓杨看了好一会，最后，似乎终于被邓杨看得受不了了，邓瑞淡淡地撇了邓杨一眼，随后长腿一跨，坐了下来。 见邓瑞终于坐下来了，邓杨的眼睛弯成一条缝，几乎是在邓瑞坐下来的下一秒，便紧跟着坐了下来。 邓瑞：…… 丢人玩意。 就这样，剧组和邓家兄弟二人，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直到秦观止的保姆车驶进片场。 虽然众人的动作表面上并没有明显的变化，但是一瞬间，整个片场的氛围都变得微妙起来。 而车内，原本正在埋头苦吃的小白也停了下来，他抬起头，虽然车厢阻隔了视野，但还是准确地看向了邓瑞和邓杨的位置。 原本服帖的羽毛微微炸起，头顶的羽冠也向上展开，他能感觉到，前两天那股令人生畏的气息，又出现了。 桌子对面，秦观止虽然感受不到邓瑞的气息，但他能注意到小白的惶恐不安。 虽然不知道小白为什么会这样，但下意识地，秦观止还是伸手将小白从桌子上抱下来，如上次一般抱进了怀里，低声问道：「怎么了小白？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呜呜……」恐惧让小白忘记了切换语言系统，嘴里低低地发出恐惧的嘟囔声，配上半眯着的黑亮眼珠，看的秦观止直心疼。 到底是什么，会让小白这么害怕？秦观止一边安慰小白，一边望向四周，试图找出小白恐惧的根源。 可惜，自然是什么都找不到。 第11章 当葵突闻噩耗 很快，房车便行驶到往日停靠的地点。 没有办法，虽然小白明显受到了惊吓，但秦观止作为打工人，并没有权利要求整个剧组停工，该来还是得来。 他在心里琢磨着，等会下车去跟导演说明一下情况，告知导演小白的状态不是很好，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今天将一些只有人类演员的戏提前，让小白在房车里先休息一会儿看看会不会好一点。 与小刘商量了后，秦观止站起身来，将小白放到房车上专门为它安装的站杆上，叮嘱道：「小白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看看能不能去跟导演说一下让你今天先休息一会儿。」 说着，就要拉开车门下车。 本来小白被突然抱起来放到站杆上还有些懵，脑子一下没转过弯来秦观止为什么突然不抱他了，但眼下眼看着他走远，立时慌张地扑腾着飞上秦观止肩膀。 被小白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秦观止转过头来，伸手抚过小白背部的羽毛：「小白听话，就在这里乖乖等我啊。」 虽然往日里小白不会乱飞，但眼下它正处于受惊状态，秦观止不由得担心它会不会因为惊吓不受控制地乱飞。 山里还不比其他地方，先不说飞走了还能不能飞回来的问题，深山老林中可是有货真价实的勐禽毒蛇，小白作为一只宠物鹦鹉本身并不具备野外生存的能力。若是剧组周围还好，万一飞远了真碰上了可以说是十死无生。 秦观止伸手，想将小白重新抱回站杆上。 谁料，他刚一伸手，小白就立刻叼住他的衣领，一副恋恋不捨誓死不愿离开的样子。 看着这副模样的小白，秦观止眸光闪动。 大鸟依人，试问这谁能遭得住啊？ 好在，这时小刘及时上前。 手里拿着已经好几天没戴的脚链，小刘走到小白身边，仰着脑袋打商量：「小白，如果你一定要跟着去的话，就要戴上脚链，可不可以？」 秦观止肩上，小白转转眼珠，视线来回在秦观止和脚链间晃动。 显然，它并不想戴这种约束自由的东西，相反，还想让秦观止发话免除他戴脚链。 然而这次，秦观止并没有站在小白这边。 秦观止严肃道：「小白，如果你坚持要跟我一起出去，就必须戴上脚链。」 鹦鹉没有立刻回应。 一时间，两人一鸟陷入了僵持。 脚链戴上的感觉并不舒服，尤其是在经过那么长时间不戴脚链后，小白就更不想戴了，但显然，秦观止和小刘的战线这次很统一，他不戴上就不带他出去。 但小白又不想离开秦观止。 虽然心里明白，对于自己的恐惧源，秦观止恐怕并不能起什么作用，但莫名地，有秦观止在，小白会稍微好受一点。 他不想离开秦观止太远，这个认知仿佛刻入了他的本能一般。 虽然秦观止眼看着是要往他感应到的危险源的方向去。 犹豫半晌，终于，小白伸出一只爪子。 四只爪子蜷缩在一起，俨然是一副允许可恶的人类为自己戴上脚链的妥协样子。 见到小白肯配合了，小刘和秦观止都松了一口气。 将脚链套上，再将脚链的另一端递给秦观止，小刘殷殷嘱託：「如果小白实在受到惊吓要跑，秦哥你……还是及时松手吧。」 大型鹦鹉力气不小，之前就发生过鹦鹉因为挣脱脚链把自己的爪子拉断的事情，因此在小白受伤和小白逃跑之间，小刘最终还是选择了让小白逃跑。 毕竟小白那么聪明，万一就能自己回来呢？ 实在不行……大不了他赔上自己几个月工资、从此不再担任鹦鹉训练员好了。 第19页 捏着小白脚链的另一端，秦观止轻轻晃晃脚链，小声与肩膀上的小白商量：「这是你自己要跟着一起去的哦，乖一点，站在我肩膀上千万不要乱跑哦。」 小白不说话，但默默又往秦观止脖子的方向挪了挪，用行动表示自己明白了。 见小白这样，秦观止心下微松，虽然还是不太放心，但也只能将就着往片场的方向去了。 然而，刚到片场，还没来得及与导演打招唿，秦观止却脚下微顿。 无他，片场里的气氛实在是太奇怪了。 在秦观止待过的所有剧组中，他们剧组氛围算是比较好的那类，平时只要不是在拍摄，气氛都比较轻松，他作为主演、还总跟小白一同出没，平时出现的时候，总是会收穫工作人员友好的招唿。 但今天，没有一个人跟秦观止打招唿。 他们就像没发现秦观止的到来一般，都在各自忙着自己的事。 但又不尽然。 这些同事表面上是在工作，其实各个都悄悄地睨着秦观止，表情古怪。 看得秦观止一头雾水。 今天怎么怪事这么多？ 他向来是个想像力充沛的人，一瞬间，就从今天是不是左脚踏出房门联想到他的同事是不是全体变异了而他即将展开一场以片场为主题的副本。 但下一刻，他就打消了自己天马行空的想像。 因为他顺着其中一名同事的目光，看到了邓瑞和邓杨。 秦观止的记忆力还算不错，很快想起，这两个人，就是前两天来检查并把小白吓得炸毛的检察员。 难道，今天小白，就是在害怕他们？ 想到这里，秦观止有些惊讶地看向肩头的鹦鹉。 反覆确认，小白只是一只普通的葵花凤头鹦鹉，没长狗鼻子。 那它是如何在车上就感受到检察员的到来的？ 一些影绰的想法，朦胧地浮现在秦观止的脑海中。 然而，还不等秦观止想明白，邓瑞和邓杨就走上前来，打断了秦观止的思绪。 小白鸟都已经见到了，眼看着胜利在望了，邓杨整只守宫都变得阳光开朗起来。 他来到离秦观止五步左右的距离。 抬头，刚准备开口告知情况，然后发现他和秦观止之间的海拔差距实在太过明显。 遂又后退五步。 终于，退到一个比较满意的位置，邓杨左瞄瞄右瞧瞧：「啊，这只鹦鹉的训练师呢？怎么没看见？」 秦观止并不喜欢这两个检查员。 他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捏着小白的脚链的手却默默收紧：「请问二位是有什么事吗？」 虽然询问了小刘为什么没有跟上，但邓杨本身似乎并不在意小刘是否到了，见秦观止问了，便也就从善如流地回答了：「是这样的，我们通过调查发现……」 将刚刚通知导演的内容复述一遍，邓杨不顾秦观止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最后总结：「所以，我们今天是来带走小白的。」 说完，看到秦观止发青的脸色，顿了顿，微笑补充：「放心，我听导演说灵龙动物园马上会派遣来另一只葵花凤头弥补小白的角色，不会让你们耽误太久的。」 听完邓杨似安慰又不似安慰的话，秦观止脸色更不好了，他颇有些意味不明地道：「是吗？」 虽然只是普通人，但奈何秦观止长得高、气场足，生气起来也是相当唬人。 面对秦观止的怒火，邓杨虽面上不显、依旧保持微笑，内心却在暗暗吐槽。 这么看着他干什么，他也只是秉公行事，你有火朝邓瑞发去啊，又不是我决定要这么干的。 我也只是个底层打工人，我能决定什么？ 秦观止肩头，听完邓杨的话后，小白已经被吓得晕头耷脑的了。 什么叫晴天霹雳，这就叫晴天霹雳。 将自己交给这两个人，这和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小白挪动脚步，站得距离秦观止的脖子更近了。 感受到小白的动作，秦观止也向上伸出手，半拢住小白的羽毛，聊作安抚。 那边，导演见这边隐隐有剑拔弩张的气氛，担心秦观止莽着与检查员起冲突，无奈之下，只能走了过来：「小秦，我知道你捨不得小白，我们都捨不得小白，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秦观止：…… 秦观止深吸一口气，摇摇头，表示自己知道。 他低头看向邓杨：「小白缺什么手续，是不是后期补办好了就可以还回来了？」 邓杨保持微笑：「这恐怕不行，后期我们会将小白安排至统一饲养的官方机构，我保证，他在那里会生活得很好。」 言下之意，是不会还回来了。 废话，小白被带回去后他们就要为他选择合适的师父、他即将过上白天九年义务教育晚上妖族夜校的生活，怎么可能还给这群人类继续当什么劳什子动物演员？ 当然，至于小白毕业后怎么想，他们确实管不了。 毕竟，以优异成绩毕业后转头就找个保护区一钻当回野生动物的情况也不是不存在。 但那都是很多年之后的事情了，至少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邓杨扫了眼秦观止肩头的小白，吓得小白直接从秦观止肩头翻了下去，靠着爪子扒在秦观止后背衣服上，只探出一个脑袋悄悄睨着邓杨——因为小白特殊的化妖方式，他被带回去后十有八九还要参与一些相关的研究，想要再与这群人类碰面就更不可能了。 第20页 不过，这些都是属于妖族内部的事情，邓杨当然不会与秦观止这群普通人类明说。 第12章 当葵被带走 邓杨自觉通知到位，现在应该可以带走小白了。 哦对，小白这个明显属于宠物的名字回头大概率也是要改的。 见秦观止手里拿着小白的脚链，邓杨在心里默默点头。不错，还省去了他抓鸟的麻烦。 「把小白交给我们吧。」邓杨上前，伸手讨要秦观止手上攥着的脚链。 「……」秦观止一时没有动作，只是攥着脚链的手又收紧了一些。 他还是无法接受，突然地，小白就要离开自己的事实。 就在两方僵持的时候，突然，异变突生。 原本始终老老实实待在秦观止肩膀上的小白突然发狂，振翅起飞，想要逃走。 然后自然地，被脚链限制住了活动范围。 但小白似乎是铁了心要逃，在猝然被伸长到极限的脚链绊了一下后，立刻重新调整姿势，继续势头很勐地往天上冲去。 戴着脚链的那只爪子被铰链拉着坠在后面，整只腿都被拉伸到了极致。 担心小白这样挣扎会伤到自己，下意识地，秦观止的手松了。 秦观止的手松开的一瞬间，小白立刻往高处飞去。 很快，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小白就飞到了片场旁边最高的那棵树的树顶。 苍翠的树冠中藏着一抹雪白，小白炸着毛、羽冠也竖着，惊魂未定地沖树下的众人嘶鸣：「嘎——！嘎——！嘎——！」 如泣如诉。 秦观止等人听不懂小白的鸟语，只觉得小白叫得悽惨，邓杨可是能听懂的。 听懂了小白在嚎什么的邓杨：…… 骂得真脏。 这都跟谁学的？ 回去以后要好好教育一番，小妖随便说脏话是不好的习惯。 同样仰头看着树顶的小白的秦观止：…… 现在该怎么办？ 他不得不承认，在看到小白起飞的一瞬间，秦观止内心是小小地雀跃了一下的。 他希望小白的逃走能破坏邓瑞和邓杨带走小白的计划。 但很快，秦观止就恢復了理智。 小白很明显是受惊飞走的，他最近休息时间补习了很多养鸟的知识，明白无论平时再亲人再乖巧的鸟，一旦在户外受惊飞走，都极有可能就此走失、然后因为没有野外生存能力很快死亡。 显然，与小白被带走相比，他更不愿意看到的是小白逃脱后死在外面。 秦观止担忧地皱了皱眉，转头对邓杨道：「你们能站远一点吗？小白怕你们，你们靠得太近了它不愿意下来。」 邓杨只当是小白怕生，从善如流地站回了树下。 然而，始终面无表情站在树下的邓瑞在听到秦观止的话后，却挑了挑眉，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兴味的笑容。 确认邓杨已经走远后，秦观止从口袋里掏出一粒夏威夷果，用手捏着夏威夷果，秦观止朝小白的方向伸长手臂，唿唤道：「小白，下来啦，下来有你最喜欢吃的零食。」 「没事的，你看，坏人都走远了。」 听到秦观止对自己的称唿，邓杨：…… 算了，坏人就坏人吧。 反正最后都是要跟着他这个坏人走的。 然而，作为一只开启了灵智的鹦鹉，小白显然不可能上这个当。 甚至从一棵树扑腾到了另一棵树，距离片场更远了。 就在秦观止有些束手无策的时候，房车那边，眼看着这边情况不对，小刘也赶了过来，在简单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后，虽然同样不满，但也只能来到树下，试图通过他们之间已经默契十足的指令让小白从树上下来。 结果显而易见，小刘同样鎩羽而归。 放任小刘和秦观止倒腾了半天，邓杨看够了戏，走上前来：「还是我来吧。」 邓杨话音未落，便收穫了好几道不信任的目光——除了秦观止和小刘，其余几道均来自其他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剧组工作人员。 「你行吗？」小刘对邓杨颇为不信任。 「试试呗。」邓杨耸肩，来到小白现在躲藏的树下。 树上，小白居高临下地打量着邓杨，做好了他万一真的能靠近自己第一时间逃走的准备。 邓杨不急着动作，只是转头沖邓瑞喊：「哥！」 下一瞬，一股妖力从邓瑞身上爆发，直冲树上的小白而去。 霎时，秦观止他们虽然感受不到妖力，但在他们眼中，邓瑞似乎突然变成了一个惹不起的存在。 尤其是秦观止，与旁人不同，他甚至隐隐能感受到邓瑞周身似乎有一种莫名的气场，一种似乎真的能隔空给人造成伤害的气场。 秦观止甚至有些荒谬地觉得，如果邓瑞愿意，他可以瞬间杀死这里的所有人。 然而，还不等秦观止深想，下一刻，就见一道身影「倏」地窜上了树。 窜天猴都没这么快的。 邓杨四肢并用，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情况下，以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速度来到了树冠、小白站立的树枝身边。 而小白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对逐渐靠近的邓杨没有任何反应，就跟傻掉了一样，任由邓杨拽住了垂下来的脚链的另一端。 事实上，不是小白不想逃，而是在邓瑞的妖力威压下，他根本动弹不得。 第21页 别说扇翅膀逃跑了，他甚至连爪子都抬不起来、树枝都有些抓不稳了。 便也只能任由邓杨拽着脚链一点点地将自己拖过去，塞到外套的帽子里。 确认小白稳稳地被塞到帽子里后，邓杨拍拍帽子，沿原路返回树下。 下树的过程同样很快，让人怀疑这个人是不是人生的前二十几年天天练习上树下树了。 安全返回地面，一直关注着的众人都松了口气。 毕竟这棵树真的很高，他们虽然没上去，但光在下面看，就觉得危险万分了。 虽然不满邓瑞和邓杨要带走小白，但他们也同样不希望看到什么血腥的画面。 邓杨站稳后，将小白从帽子中掏出来抱在臂弯里，看着这群人类，挑眉：「怎么？没爬过树？」 小刘的嘴因为惊讶还是处于半张状态，喃喃：「见过爬树，没见过爬这么高这么快的。」 小刘说出了众人的心声。 邓杨挑眉，很满意自己表演这一出的效果。 是的，他是故意爬这么快的。 接过提前就放在树下的笼子，邓杨将小白塞进笼子：「工作必需的专业技能，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言下之意，他们是专业的，小白交给他们就放心吧。 毕竟小白化妖的原因尚不清楚，万一以后研究还要跟这群人接触呢？还是要适当地抚慰。 他们底层打工人是这样的，时时刻刻瞻前顾后。 自从秦观止感受到邓瑞气场变化后，小白好像整只鸟就蔫巴了，即使被关进笼子里，也只是蔫蔫地趴在笼底，睁着一双圆润漆黑的眼珠子向秦观止和小刘的方向看去。 小白不说话，秦观止也没有从一张鸟脸上看出情绪的本领，但莫名地，秦观止就是觉得，小白是还在希望自己能神通广大说服检查员将自己放出来。 但很可惜，秦观止并没有这种神通敢于公然反抗执法人员——即使已经在内心十分不满了。 他走上前询问正在检查笼子是否锁好的邓杨：「那如果森·晚·之后灵龙那边把手续补齐了，是否能够申请领回小白？」 或者，他行不行？他能不能领养小白。 确认笼子锁好了，小白不能跑出来了，邓杨提起笼子：「不行哦。」 …… 总之，虽然秦观止内心对于邓杨就这么带走小白极不情愿、看着小白蔫头耷脑地缩在笼子里的样子也极为心疼，但还是无法阻止小白被带走的命运。 导演知道秦观止和小刘和小白感情深，特地允许他们俩跟着邓瑞和邓杨长亭十八里相送，几乎一直送到游客爬的山道上去了。 不能再往前了，秦观止虽然这么多年来一直不瘟不火，但好歹也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粉丝基础还是有的，出去容易引起山道堵塞。 山里还不比市区，上下山道就这么宽，一旦堵塞极容易发生事故。 站在一棵树后面，秦观止遥遥的目送笼子中的小白。 而小白，也从笼子后面挪到了前面，弯钩状的喙伸出笼门缝隙，一双漆黑的豆豆眼紧紧地盯着秦观止和小刘的方向。 双方都知道，这一别，很有可能就是永别。 但谁也没有出声，似乎都不忍打断此时离别的氛围。 很快，邓杨的身影就被往来如织的游人淹没，经过一个转角，便彻底没了影子。 即使看不见了，秦观止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目光依旧看向小白最后消失的方向。 最后，还是小刘先发的话：「秦哥，走吧，回去吧。」 听到小刘的话，秦观止终于有了动作，嘴里吐出一口浊气，深唿吸两下，秦观止终于转身：「嗯，回去吧，今天还有戏要拍。」 说着，便大步流星踏上回去的路。 从面上看，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就是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 只有秦观止自己知道，对于小白的离开，自己内心是有多么翻江倒海。 第13章 当葵有了替身 小白走了，但工作依旧要继续。 在灵龙动物园没有送来新的动物演员前，导演将没有白大圣的戏份全部提前，专注拍摄只有人类演员的部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就好像他们这个剧组只是一个普通的现代灵异探案剧组一般。 唯一不同的，就是秦观止的状态。 虽然依旧兢兢业业地完成工作，但看得出来，他的状态并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 最明显的表现，就是秦观止不拍戏的时候不再与工作人员说笑，只是一个人坐在旁边，腿上摆着摊开的剧本，默默发呆。 整个人萦绕着一股「独」的氛围，与整个剧组都格格不入。 秦观止的这种状态，让工作人员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都有些小心翼翼，至于小白，是完全不敢在他面前提的。 所有人都知道秦观止有多喜欢小白，甚至现在汪乐偶尔还能在手机上收到秦观止给小白买的东西到货的消息，在秦观止面前提小白，不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吗。 万一男主角情绪崩了戏拍不好，这个责任他们可承担不起。 直到几天后，灵龙动物园来消息，新送来的鹦鹉已经到了山脚下，要小刘下山去接回来。 就像一根绷了很多天的弦，已经到达临界点，现在只要有任何扰动，都有可能完全崩裂。 第22页 但也有可能，新的鹦鹉的到来将会是转机，能帮助秦观止从这种状态中走出来。 至于到底是哪种可能，就像是薛丁格的猫，没人知道。 小刘跟导演汇报自己要下山接鸟的声音不算小，导演扫了一眼坐在身后不远处一棵树下发呆的秦观止，心中有些忐忑。 距离不远，秦观止十有八九已经听到了即将有新鹦鹉来的这件事。 但无论如何，剧是肯定要拍的，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 没有直接同意小刘的下山申请，导演清了清嗓子，走到秦观止面前：「小秦啊……」 还没开口，一直默不作声的秦观止突然开口打断导演的话。 刚刚结束的一场戏秦观止有大量的台词，尤其是这场戏还因为失误重拍了两次，也就是说，那么长的台词，秦观止一共说了整整三遍。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的后果就是，现在秦观止的嗓子已经有些嘶哑。 秦观止：「没事的导演，演员基本的职业素养我还是有的，不会把私人感情带到工作中的。」 导演讪讪：「啊……好，行，你心里有数就好。」 说完，还叮嘱道：「多喝点水润润嗓子啊，让小汪帮你准备点冰糖雪梨之类的。对了，小汪呢？」 秦观止不在意：「下山了吧，这个点她一般都在山下。」 至于在山下干嘛，替秦观止採买和拿快递。 拿陆续送到的给小白买的快递。 过去这些快递是秦观止在拍戏空隙中放松的良药，现在却变成了烫手的山芋。 汪乐不敢问秦观止这些快递怎么处理，不敢私自退货或是扔掉，只能和之前买的一起，先全部堆到房车的柜子里藏起来。反正秦观止每天早出晚归的拍戏那么忙，也没有时间在房车里翻箱倒柜。 很快，小刘就从山下回来，手里提着的，是正是灵龙动物园送来的新的葵花凤头。 在小刘下山的时候，剧组终于要迎来新的葵花凤头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剧组。 现在，随着小刘走进片场，无数双眼睛从片场四面八方注视过来，硬生生地让小刘体会了一把红毯明星的感觉。 只是…… 众人看着正站在小刘手中手提式站架上的鹦鹉。 明明葵花凤头应该是一种很呆萌的品种，这只怎么……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就好像，那双黑色的豆豆眼中，写满了「尔等凡人，见森·晚·到朕还不跪下？」。 在所有人中，似乎只有秦观止，对新来的鹦鹉一点兴趣都没有，一直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膝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你越不理他，他就越想热脸贴冷屁股。 站架上，洛兰一眼看到那个坐在树下、异常高大的人类。 这就是那个据说跟小白化妖有关的人类？ 洛兰的黑豆豆眼看着秦观止，瞬间被勾起了好奇心。 是的，同邓瑞与邓杨一样，洛兰也是一只妖二代，还是一只土澳与华国混血的妖二代。 但与他们不同的是，在从夜校毕业后，洛兰对于做人一点兴趣都没有，他更想跟着他爸一起回土澳老家。他爸在那里经营着一家很大的农场，他想过去当农场中散养的鹦鹉。 可惜，这种想法还没来得及付诸实践，就被他还在华国的母亲镇压了。 相比起平平无奇的父亲，洛兰的母亲来头就要大得多——她是真正的从未法时代存活下来的大妖、海市甚至于整个华国妖族战斗力顶尖的强者，游隼樊月。 至于樊月为什么会看上洛兰父亲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葵花凤头小妖……很简单，因为樊月女士奉行的是阶段性一夫一妻，而洛兰的父亲，只是她很久以前心血来潮找的「繁殖季限定款」伴侣，在成功将那一窝孩子全部抚养出窝后，她洛兰母亲拍拍翅膀，便很轻易地宣布他们的关系结束了。 很难说，洛兰的父亲后来长居土澳、再也没有踏上过华国土地，这其中没有樊月的缘故。 樊月的孩子很多，其中成功化妖的也不在少数，光是洛兰知道的，就有将近十个了。 或许是因为孩子众多，加上本身实力太过强悍足以庇护孩子，樊月对孩子们的要求并不高，从夜校毕业后，爱当野生动物当野生动物去、爱当宠物当宠物去、爱工作工作去，只要不干什么违法乱纪让她过来擦屁股就行。 至于洛兰为什么出国投奔父亲会被镇压……这就纯属意外了。 要怪就只能怪，小白化妖化得太及时了，而整个海市除了小白，只有洛兰这么一只葵花凤头妖。 妖管局高层找到樊月，战战兢兢向这位大佬请示，其核心思想就是： 啊我们把人类动物园一只化妖的小动物掳走了，现在急需为他们补偿一只新的葵花凤头，能不能借你儿子一用？ 对于这群妖管局的小辈，樊月向来宽容，闻言大手一挥，就将已经买好机票准备跑路的洛兰薅去了灵龙，然后再被灵龙送到了剧组。 反正你也不想做人，那做鸟在哪里不都是一样吗？ 全程没说一句话的洛兰：…… 唯一能聊作安慰的，就是洛兰能亲眼见到秦观止这个传言中与小白化妖有着千丝万缕联繫的普通人类。 是的，虽然小白化妖这件事在妖族内部并没有公开，但作为大佬的儿子、被打发过来当做补偿的当事鸟，洛兰多少知道一些内部消息。 第23页 一双漆黑的豆豆眼观察着秦观止，洛兰心中默想，这个人类看上去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要不凑近点看看？ 洛兰想着，抬头去看小刘：「那边，我要去那边。」 一边说，还一边努力往秦观止的方向伸展，全身都在努力地让小刘明白自己想要去哪里。 因为洛兰的突然出声被吓了一跳的小刘：！！！ 不是大哥，你都安静一路了，我还当你天生不爱讲话呢。 洛兰突然发癫，原本安静的剧组顿时迴荡起葵花凤头声嘶力竭的吶喊声。 振聋发聩，绕樑三日。 一瞬间，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聚焦了过来。 小刘：我这替鸟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大抵是洛兰实在嚎得太过撕心裂肺，就连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秦观止都被吸引着抬头看了过来。 秦观止抬头的一瞬间，洛兰与秦观止对上了目光。 看着秦观止的眼神，洛兰的毛微微炸了一下。 为什么，他好像在这个人类眼里看到了嫌弃？ 不是，他，嫌弃我？啊？ 我洛兰从出生到现在没受过这种委屈！！！ 洛兰气得就差在笼子里上蹿下跳了。 然而，小刘却把洛兰的这种行为理解成了激动。 顺着洛兰的意思，他快步走到秦观止面前，将洛兰提得更高一些，努力与秦观止的脸平齐：「没想到新来的小鸟也这么喜欢秦哥，秦哥真的很受小鸟的喜爱。」 洛兰：你眼瞎吗？！ 然而，令洛兰更生气的，还在后面。 只见秦观止抬头注视了洛兰半晌，从嘴里轻轻吐出一句：「……宛宛类卿。」 虽然声音很小，但还是被就站在秦观止脸前面站着的洛兰听到了。 并且，只有洛兰听到了。 洛兰：？？？！！！ 妈！妈你在哪！我要回去！我不做这份工作了！！！ 洛兰激动地在有限的站架位置上上蹿下跳，张嘴大声发出「嘎嘎」的母语。 葵花鹦鹉骂得很脏.jpg 可惜，在场没人听得懂鸟语。 甚至因为紧张秦观止过来的导演都笑呵呵道：「小秦你真的很招这些小动物喜欢啊，你们能好好相处我就放心了。」 洛兰：…… 谢谢，瞬间连生气都没力气生气了。 一个两个，是都眼瞎吗？ 第14章 当葵遇见大妖 在墨漳山取景的剧情大多与白大圣有关，只有人类演员的部分并不多，即使已经尽力调整了，在洛兰来之前，拍摄进度也已经被拖后了。 向小刘确认洛兰状态尚好后，导演立刻大手一挥，让小刘立刻带着洛兰开始训练。 得知自己一来就要开始工作，洛兰：…… 今天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洛兰是天生的妖族，智商比起刚刚开灵智的小白只高不低，也没兴趣照顾这群人类的感受。 因此，就表现出了一种诡异的、不符合葵花凤头种族的高智商。 具体表现在，训练时需要学习的动作一教就会甚至不教也会、在拍戏的时候按照自己的想法自己给自己加戏、导演一喊「咔」绝不多在镜头前呆一分钟、甚至还会有意思地躲避拍摄花絮的摄像头。 总之，聪明得不像一只鹦鹉。 但或许是因为之前受到了小白的影响，虽然洛兰表现得实在过于聪明了一点，众人竟然诡异地觉得，就，似乎也……还好？ 拍摄推进得出乎预料的顺利。 甚至比小白在的时候还要顺利。 虽然工作进行得顺利，但莫名地，就是有一种不得劲的感觉。 看着显示器中的片子，导演紧锁眉头。 明明表现得很完美，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产生同样感觉的，除了导演，还有与洛兰搭戏最多的秦观止。 虽然秦观止这几天一直沉浸在小白被收走的悲伤中，但作为一名称职的演员，该他工作的时候，他也能完全从情绪中抽离出来，兢兢业业地工作。 虽然他与洛兰配合得也很好，但，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和小白搭戏的时候的感觉。 一开始，秦观止觉得是因为洛兰刚来的时候他看到的那个睥睨天下的眼神，但后来，秦观止渐渐发现不是这样。 就好像，只有小白，才能得到他想要的感觉，换成别的鹦鹉来，即使做得再好，也不是那个味道。 很玄妙，但这就是事实。 但很可惜，小白是不可能回来了，就算再怎么不得劲，也只能继续往下拍。 …… 另一边。 逮着小白后，邓瑞和邓杨直接下山驱车往妖管局赶。 与来时一样，邓杨开车，邓瑞坐副驾驶，唯一不同的就是，后座上多了一个装鹦鹉的笼子。 葵花凤头是一种吵闹的鸟，但这次，后座的小白一直没发出一点声音。 别问，问就是被满车的蜥蜴味熏到了。 小白缩在笼子的最角落，心下惴惴。他不知道这两个人要带自己去哪里，也不知道他即将面对什么。 万一这两个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办？这两个人突然来抓自己是不是因为发现了自己的异常，准备把自己带回去切片研究？那他会不会遭受一些非鸟的虐待？如果这样的话，他希望能给他个痛快…… 第24页 虽然没出声，但小白的脑子里一直翻滚着各种关于邓瑞和邓杨的阴谋论。 邓杨当然不知道后座的鹦鹉自己吓自己已经快把自己吓死了。 因为终于完成任务，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他将迎来长达五天的休假，邓杨的心情相当的好。 他一边调试车在广播寻找音乐，一边随口与笼子里的小白闲聊：「小白？虽然他们估计会给你改名字，但我暂时还是叫你小白好了。介绍一下，我叫邓杨，坐在副驾驶的这位是我表哥，邓瑞，同时也是咱们海市妖管局情报科的科长。等待会到了妖管局，估计就是他带你去见局长了。」 小白：！！！ 你们果然不是什么所谓的检查员！！！ 笼子里，小白睁大眼睛，豆豆眼中满是错愕。 还什么妖管局，一听就不是什么正常机构，不会真的和自己想的一样，是准备把自己切片研究吧？？？ 虽然邓杨是怀着善意地搭话，但小白反而更加不敢回答了。 半晌，没听到想要的回应，邓杨疑惑：「小白？……小白你有听到吗？」 小白：「……」 见小白还是不回答，邓杨刚准备再叫，却被副驾驶上的邓瑞伸手阻止了：「专心开车。」 邓杨多少有些憷这个表哥，闻言也不再开口，集中精力默默开车。 邓瑞阻止了邓杨再搭话，但自己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一时间，除了车载广播中播放的音乐，整个车厢内竟是安静了下来。 好在墨漳山距离妖管局并不远，今天路上也不算拥堵，很快，车就开到了妖管局楼下。 邓杨级别不够，即使进去了也没权限参与后面的工作，干脆不下车，准备等邓瑞带着小白下车后直接开车回家。 已经好多天没好好休息了，他现在只想回家睡他个天昏地暗。 邓瑞也没强求邓杨下车，提上装着小白的笼子，便兀自下车走进了妖管局。 邓瑞没看笼子，因此也不知道，自从车开到了妖管局附近，笼子里的小白便躲得更加靠近笼子后壁了。 简直恨不得整只鸟都化作一张纸片，紧紧的贴在笼子上，再也不分离。 原因无他，只是小白在靠近妖管局的时候，感受到了妖管局中散发出来的、比邓瑞身上更加沉重的压迫感。 而且，来源驳杂，仿佛能散发出这种压迫感的不止一个人。 这让鸟怎么能不害怕？ 可惜，邓瑞并不能体察小白的这些小心思。 毕竟在他看来，小白一个刚刚化妖、连妖力都微薄到趋近于无的小妖，是根本不可能察觉他们这些大妖的气息的。 提前和局长打好招唿，邓瑞提着笼子直奔顶层的局长办公室。 「叩叩。」邓瑞敲响局长办公室的门，「是我，邓瑞。」 很快，里面传来一道女声：「进。」 听到声音，邓瑞原本平静的眼眸终于有了波动。 这件事竟然把那位也引来了吗？ 心中闪过一丝讶然，邓瑞推开局长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内，局长并没有坐在办公桌前，而是陪着一名极其高挑的红衣女子一起，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正举着茶壶为红衣女子面前的茶杯中添茶。 邓瑞走上前，将装着小白的笼子放到远离茶杯一端的茶几上，随后来到局长侧前方：「局长，墨漳山上意外化形的小妖就在这里。」 邓瑞汇报完后，局长并没有第一时间发话，而是抬眼看向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也就是洛兰的母亲、常居海市的大妖樊月，双腿交叠靠在沙发上，一双锐利又不失风情的眼睛转向笼子：「看我干什么？你是局长，当然是按你说得来。」 樊月都发话了，局长也不再犹豫，直接吩咐道：「把笼门打开，把人家放出来啊。」 邓瑞默默地绕回去，将笼子门打开，然后垂手站在旁边，等待小白出来。 一秒，两秒……十秒，二十秒…… 整整一分钟，笼子毫无动静，里面的鹦鹉完全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咳。」局长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问邓瑞，「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吓到孩子了？」 刚刚化妖的小妖，在他们眼里，可不就是孩子吗。 听到局长的质问，邓瑞似乎有些困惑，仔细回忆一番后非常理直气壮：「没有啊。」 局长：…… 知道自己手下是个什么德行，局长无奈挥手：「你先下去吧，去通知一下其他人，接到我通知后来我这里集合。」 「好。」邓瑞转身，毫不犹豫地走了。 邓瑞走后，局长挪动身子，来到笼门口：「孩子，别害怕，出来吧，这里是妖管局，不会有危险的。」 从这个被邓瑞称为「局长」的傢伙身上感受到了比邓瑞更可怕的气息的小白：我信你个鬼！ 局长说完后，又过了一分钟，笼子里依旧没传来任何动静。 一时间，空气中都瀰漫着一丝尴尬。 「噗。」最终，打破沉默的，是樊月的一声嗤笑。 笑过，樊月俯身至笼门口。 两米多的身子俯下，脸几乎贴在茶几上，与躲在笼子里的小白对视。 这样的姿势，可以保证视线与被对视者平齐，避免造成紧张压迫感。 与此同时，樊月将周身的妖气全部收敛，看起来，就跟一个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第25页 樊月一边回忆着自己漫长妖生中为数不多的亲子时光，一边尽量做出一副慈祥的表情：「好孩子，出来吧，放心，这里没有危险。」 躲在黑暗中的小白：…… 默默又往里贴了贴。 看到小白的动作，樊月丝毫不以为忤，好脾气地继续劝解：「我是樊月，是海市妖管局的特招顾问。你刚刚化妖可能不知道，妖管局是现代妖族成立的官方组织，是为了帮助妖族更好地在人类社会中生存的。不久前我们检测到你在墨漳山突然化妖，所以才会将你接过来。」 「你应该也感受到了妖力威压，那么应该知道，如果我们真想对你不利，你是反抗不了的。」 「出来吧，没事的。我们还要给你安排带你的师父，给你办理夜校和九年义务教育的入学手续，趁现在时间还早争取一天之内办完，办完你就能好好休息了。」 一套话术，恩威并施。 樊月说完后，便不再开口，但依旧没有撤开与小白对视的眼睛，试图通过视觉信号向小白传达他们是值得信任的。 另一边，在听到樊月说小白应该感受到了威压时，局长眉毛轻轻动了动，眉眼间闪过一丝兴味。 按理来说，像小白这种刚刚化妖的，充其量就是比普通野生动物聪明了一些，连妖力都趋近于无，一般情况下是不可能感受到比自己实力更高的妖族所产生的威压的。 难道，这跟小白的化妖方式有关？ 第15章 当葵初建信任 笼子中，小白权衡犹豫半晌，深吸一口气，终于决定从笼子中走出来。 当然，并不是完全相信樊月的话。 但他能看出，虽然自称顾问，但以局长对樊月的尊重，恐怕樊月的身份地位其实远在局长之上。 而且她说得对，若他们真想把他怎么样，他根本就没有反抗的机会。 正如他不想被抓过来，却也一样被抓过来了一般。 至少，这个所谓的局长办公室，看起来和他在电视剧里看到的人类世界的官方组织的办公室差不多，看起来的确不像是什么三无组织。 见小白在往外走了，樊月便从茶几上起来，重新靠回来沙发上。 茶几太矮，樊月太高，趴久了实在累得慌。 一摇一晃，小白迈步走了出来。 往左转头，看见一个鹤髮童颜的年轻男人，对着他笑得瘆鸟，一边笑一边道：「小白，欢迎加入海市妖管局这个大家庭，不用紧张，随便找个地方坐。」 往右转头，樊月姿势闲适地靠坐在沙发上，带着笑看着他，并不说话。 小白在光滑的茶几上划划爪子，最后选择走到靠近樊月一边的茶几边缘。 起跳，扑腾两下翅膀，成功在沙发上着陆。 看着毫不犹豫抛弃自己的小白，局长：…… 蹦到沙发上，小白小心翼翼地抬头往身前的樊月望去。 刚才在笼子里视野受限，现在距离近了才发现，樊月真的……好高啊。 小白默默在心中与秦观止这个他曾经见过的几乎是最高的人类做对比，樊月好像……比秦观止还要高一点。 在小白动作期间，樊月一直随着小白的动作移动自己的视线，因此在第一时间，樊月就发现了小白窥视的目光。 对上小白疑惑的豆豆眼，樊月却并不打算解释什么。 她的原型是游隼，作为勐禽，雌性普遍比雄性强壮，而她又是雌性中的大体型个体，因此化作人形自然会高得夸张。 这种东西属于妖族的常识了，小白未来都会在夜校中学到，樊月并不打算现在就给小白科普。 倒是小白，在窥视被发现后，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脑袋，并不算长的尾羽在皮质沙发上拖过半圈，小白转到一个与樊月和局长差不多都呈三十五度到四十五度角左右的角度，半蹲坐好。 皮质沙发是黑色的，小白一只白色的鹦鹉坐在上面，就会显得格外明显。 樊月看着小白的动作没忍住，伸手在小白脑袋上薅了一把，离开的时候，还顺手揪了一把小白脑袋上的黄色蒜苗。 猝不及防被撸的小白：「啊？」 羽冠微微竖起，下意识歪头看向樊月。 看着小白呆呆的模样，樊月摇头失笑。 果然葵花凤头这个品种就是又癫又呆的。 一旁的局长：…… 他还能说什么呢，他什么都不敢说。 樊月撸过鹦鹉后，抬头看向局长，暗示他可以开始了。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总算能开始给工作，局长在掏出妖管局统一编册的《新生妖物指南》的时候，甚至都感动得有些热泪盈眶。 不容易，真的很不容易。 《新生妖物指南》的编写初衷，就是为了帮助如小白这般意外化妖的小妖快速了解现代妖族局势所用，其中详细地解释了妖管局的作用、妖族与人类和平共处原则及非必要不暴露原则、妖族夜校和九年义务教育的重要性、妖族毕业后如何生存、什么是妖管局委託任务及积分以及妖族协助妖管局完成工作的义务…… 指南写得很详细，几乎算得上傻瓜教程，可以说，只要能认字的，就没有看不懂的。 但也因此，这本指南也格外的厚重，甚至拿去装裱一番还可以放在书柜中滥竽充数地装门面。 第26页 当然，事实上很多妖也确实是这么干的。 时间有限，怕小白不识字，局长将指南翻到速通常识板块，开始亲自给小白宣讲。 「妖管局成立的初衷是管理群妖、与人类有关机构配合防止妖族存在的事情暴露、为一代小妖提供免费夜校及义务教育……」 即使是速通常识版，局长也念了将近十分钟。 念完后，局长抬起头来，看向小白，问道：「可都明白了？」 然后，就看到一只悄咪咪半合上眼睛打瞌睡的葵花凤头。 更过分的是，此葵花凤头还欲盖弥彰地将羽毛蓬了起来，欲意遮住自己的眼睛，掩盖自己被念困了的事实。 局长合上指南，提高声音：「所以，明白了吗？」 被吓一跳的小白：！！！ 羽冠上下开合，小白晃晃脑袋，抬眼看向局长：「明白了。」 真不怪他，实在是局长讲话真的很像念经。 他已经神经紧张了一早上了，在初步判断妖管局并不是什么危险组织后，心有懈怠，又被局长这么一念，可不就困了吗。 要怪就只能怪邓瑞和邓杨，小白心中默默为自己开脱。 局长挑眉：「那你说说，你都明白了什么？我们待会要干什么？」 小白抖抖羽毛，仔细回忆。 幸好，大概是知道自己写的内容真的又臭又长，编者将最重要的部分放在了一开头的位置。 但是，或许是局长念书的声音实在是太催眠了，一开口，一股莫名的困意就涌上脑子。 简单来说，虽然醒着，但魂已经没了一半。 一边回忆，小白一边道：「要去信息科录入身份，办理夜校和学校的入学手续，最后寻找师父。」 听到小白至少把今天要做的事记清楚了，局长点头：「行吧，算你过关。」 说着，伸出手臂，示意小白飞上来站好。 见局长放过自己，小白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虽然在动物园训练时他经常一言不合就大吵大闹装作睡觉不配合训练员，但到底是第一次来妖管局，还是表现得好一点为妙。 幸好樊月哄自己出来的时候把今天要做的事情说了一遍，不然小白还真不知道今天要干什么。 感谢樊月。小白抬头，看向依旧坐在沙发上没有起身的意思的樊月。 见小白望向自己，樊月露出笑容，伸手摸摸小白的脑袋：「跟着局长去吧。」 樊月没有一起出门的意思，小白乖巧飞上局长小臂，爪下力度适中，在保证自己不会掉下去的情况下不抓疼局长：「我站好了。」 确认小白站好后，局长抬臂拖着小白，走出办公室。 一出门，小白就看到办公室外的墙边靠着几道人影，而每一道，都隐隐散发出妖力威压。 和小白在邓瑞身上感受到的相差无几。 哦，定睛一看，邓瑞确实在这几人当中。 小白默默抖抖翅膀。 虽然最后是邓杨抓的他，但他却更讨厌邓瑞——傻子都看得出来，邓杨不过是在奉邓瑞的命令行事罢了。 那边，局长不知道小白与邓瑞之间以小白单方面展开的恩怨，对小白介绍道：「这几位是海市妖管局六科的科长，你以后只要是在海市办事，都绕不开他们。」 说着，局长向小白介绍起来： 「信息科，负责统筹归档所有资料、发布委派任务，这是科长陶堰，你待会就由他带去录入信息。」 「情报科，负责收集信息交由信息科处理归档，这是科长邓瑞，想必你应该已经认识了。」 「安全科，负责维持妖族内部和谐，也负责处理人妖冲突，这是科长姜谷蓝，希望你没有需要他们出马的一天。」 「医药科，下分医科与药科，分别负责治疗与灵药採集培养，这是科长缪玉。」 「教育科，负责夜校及九年义务教育，这是科长孔云韶，你之后就要在她手下学习直到完成所有必要学业。」 「后勤科，负责统筹分配物资、组织活动，虽然平时不太起眼，但却是其他所有科能够顺利运转的基石，这是科长瞿川。」 丝毫不觉得向一只刚刚化妖的小妖详细介绍海市妖管局全部高层有什么不对，简单介绍一番后，局长走到陶堰面前：「好了，你现在跟着他去录信息吧。」 听到局长的吩咐，陶堰举起手臂，示意小白从局长小臂移到自己小臂上：「小白，走吧。」 眨眨眼睛，小白听话地挪到陶堰手上。 确认小白站稳了，陶堰向局长示意后，转身走向电梯，一边走，一边同小白道：「你现在可以想想待会录姓名的时候叫什么，都成精了，总不能还盯着小白这个名字对吧。」 陶堰走后，局长看向余下几人，转身走回办公室：「都进来吧。」 身后，其余五位科长跟着局长的步伐鱼贯而入。 他们即将商讨的，是关于小白离奇化妖的具体情况。 毕竟在此之前，邓瑞已经传回消息，确认小白理论上是不具备化妖潜质的。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成功化妖，对于末法时代的妖族来说，有极大的研究价值——万一小白的化妖之路能够復刻，那么许多登记在案的距离化妖只差一口气的潜在同族，它们的命运，将会得到彻彻底底的改变。 第27页 第16章 当葵取名 作为妖管局中安保等级最高的科室，信息科就处在局长办公室正下方。 而陶堰的办公室，就在信息科最外面。若有心存不善者想窃取信息科的机密，陶堰的办公室，就是第一道防线。 带着小白，陶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陶堰的办公室中，除了办公室中央的实木办公桌上摆着一台电脑，进门处还有一张小桌，上面也摆着一台电脑。 只不过，进门这台明显没有办公桌上那台配置高级，同样地，权限也比办公桌上那台要低很多。 办公桌上那台，几乎有信息科所有权限，同样的，其上也附了陶堰最高级的防御法阵。 而进门这台，则只有最基础的权限，大多时候只做信息录用之用。 比如现在。 陶堰将小白下放到桌子上，自己坐到桌前，晃动滑鼠唤醒屏幕。 点开信息录入界面，陶堰一项一项地问过去。 「姓名？」 「葵小白。」 刚开始填第一项，陶堰打字的手就顿了顿。 神色有些犹豫，陶堰转头看向小白：「你确定吗？这个我提交上去就不能更改了哦。确定不想一个更……有意义的名字吗？」 葵小白，这也太像宠物了。 小白点头：「确认。」 他是白色的，又是葵花凤头鹦鹉，葵小白这个名字简直太适合他了。 见小白坚持，陶堰也不能说什么，只能按照小白的意思，将「葵小白」三个字打了上去。 希望他未来某个时刻不要后悔现在的坚持。 小白，现在应该叫葵小白了，虽然认字不多，但却认识「葵小白」三个字，见陶堰的确把自己决定的名字打进去了，葵小白满意地点点头。 确认名字后，信息录入工作继续。 好在，这之后都是一些既定事实的信息，葵小白没有再创陶堰，两者配合得很和谐。 「生日？」 「不知道。」 「化妖日期？」 「xxxx年九月二十一日。」 「性别？」 「雄。」 …… 直到最后。 「化妖经过？」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陶堰连语气都不自觉严肃了起来，原本看着电脑屏幕的眼睛也不自觉看向站在桌边的葵小白。 不过，葵小白似乎没意识到陶堰的态度转变。 刚刚开启灵智时，他的心智尚未达到现在这般程度，虽然过去的时间不长，但记忆却已经有些模煳。 微微扬起脑袋，葵小白做出沉思状。 陶堰心中虽然着急，但面上却不显，只宽慰道：「别紧张，慢慢想，时间还很充裕。」 葵小白梗着脖子想了老半天，才最终开口：「好像是，有一天晚上，秦观止他教我说话……」 身为信息科科长，陶堰对重要信息有天然的嗅觉，他立刻意识到，秦观止教葵小白的这句话很重要，不自觉追问：「教你什么？」 好在，学舌是鹦鹉的天赋技能，小白虽然对那晚的记忆模煳，但学会的话却不会忘记：「你看我像不像人？」 「然后，秦观止回答了『像』？」陶堰眯起眼睛，终于明白小白到底是如何化妖的了。 是讨封。 只是，与一般讨封不同。 一般妖物都是在修行到了一定程度才会去找人类讨封，葵小白不同，他是藉助人类讨封化妖。 这种讨封方式，陶堰此前闻所未闻。 收集到重要信息，陶堰一边快速记录，一边追问：「后面呢？然后发生了什么。」 见陶堰不復一开始相对有限的状态，十个指头在键盘上飞速敲击，葵小白意识到，他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信息科科长对他化妖的这件事很感兴趣，说明海市妖管局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下意识地，葵小白在桌子上后退两步，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陶堰打了一会字，发现葵小白没有再开口。 他停下敲击键盘的手指，转头问道：「怎么了？是不记得了吗？」 葵小白依旧没有回答陶堰的问题，只是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想从中看出陶堰眼神下暗藏的真实目的。 但葵小白到底化妖不久，在陶堰面前就如稚子在成人面前，心中的一点小计较无处遁形。 对于妖族来说，有警惕心当然是好事，甚至如果葵小白真的没什么警惕心，他们反而还要教导他培养警惕心。 不过，现在是对于他们，倒是没必要那么警惕。 事实上，能够成功在妖管局中担任高位的，除了自身实力强悍，都签署过契约，一旦他们有于妖族不利的举动，就会受到契约的严惩。 不过，这一点倒是没必要让葵小白知道。 陶堰对葵小白道：「放心，我询问这个绝对没有任何的恶意。这只是信息录入的必要环节。而且因为你化妖情况的特殊，按照要求，我们需要掌握完善的情况。」 陶堰没完全说实话。葵小白依旧看着陶堰，得出这个结论。 他虽然对现代妖族的具体情况还不完全了解，但好歹是在人堆里长大的鹦鹉，对人类的一些面部表情还算敏感。 陶堰现在是以人形在他面前，虽然是妖族，但与人类的面部表情却有共通之处。 第28页 见葵小白还是不答，陶堰知道，是自己透露的信息还是不足以取信于他。 没有参与其他几个科长和局长的回忆，陶堰不知道对于葵小白的事情他们商议的最终决定是什么，也不敢贸然将全部情况都告诉葵小白。 心下思量着尺度，陶堰道：「你之前应该看过仙侠电视剧吧。事实上，很久以前，我们妖族确实如电视剧上所说的一般，有通天彻地之能。但是，随着一场被我们称为『末法』的浩劫降临，世界灵气枯竭，我们也不再如过去一般能够翻江填海。」 「与过去一心修炼不同，我们大多数族人最后选择融入人类社会，在平时就和你平时见到的人类没什么两样——工作、学习、生儿育女……」 「但是，这仅仅是针对已经成功化妖的妖族来说。」 「事实上，随着世界灵气的愈发稀少，我们新生的同族也越来越少。而一个族群，想要保持繁荣，只有头部力量是不行的，新生血液同样重要。」 「你属于自然成精，在现代并不多见。因而每一份自然成精的数据，对于我们来说，都不容错过。」 简单给葵小白说明情况，陶堰看向葵小白：「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你放心，每只妖的化妖经歷都是高级保密内容，我保证不会有任何一个不相干的妖知道，好吗？甚至你如果还是不放心，待会儿我可以带你去局长那里，我们签订契约。」 把陶堰的话津津有味听完的葵小白，歪头：「啊？」 到底化妖不久，葵小白对于「妖族」这个身份并没有什么认同感，也尚未培养出什么妖族一家亲，为同族提供帮助是每个妖族应尽的义务这种想法。 对于葵小白，他的世界观尚处于他是葵花凤头，除了葵花凤头其他都是异类，但必要时可以将同类的范围扩大到其它品种的鹦鹉及人类这种状态。 比如原来在动物园时住在他隔壁的那对金刚鹦鹉夫妻，又比如小刘和秦观止。 不过，至少通过陶堰的解释，葵小白明白了一件事——妖族祖上真的阔过，但现在正处于一种即将完犊子的状态。而他化妖的经歷，或许能够对即将完犊子的妖族起到那么一点作用。 本着日行一善的原则，葵小白想了想，决定将化妖的后半段如实相告。 见葵小白终于肯开口了，陶堰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转回显示屏面前，重新开始跟随葵小白的叙述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其实葵小白化妖的后半段与寻常小妖成精并没有什么不同，陶堰没等葵小白说完就能断定，对于他们来说，真正有用的，就是秦观止教小白说的那句话。 化妖经过就是信息登记最后一项，登记完成后，将信息上传资料库，关闭页面，陶堰从椅子上站起来。 这个时间，局长他们应该已经商议完成了吧。 倒不是不愿意让葵小白知道他们想做什么，只是葵小白到底刚刚化妖，对于妖族世界还有很多东西不了解，他们不敢贸然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他。 就跟家长不会告诉刚刚上幼儿园的孩子家里银行卡保险柜密码一样。 伸手示意葵小白站到小臂上来，陶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见属于局长和科长的小群中，他们确实已经达成共识了，便转头对小白说：「好了，我们回去吧，接下来孔云韶，就是教育科科长会带你去办入学手续。然后不出意外的话缪玉会把你带到医药科做一遍全身体检。」 「好哦。」小白听话地站到陶堰手臂上。 接下来的事情，就如陶堰说的一般，回到局长办公室，孔云韶将小白从陶堰手上交接过来，带到教育科办理入学手续。 办理入学手续倒是不需要询问小白什么问题，孔云韶没有像陶堰一般亲力亲为，而是将事情交给助理，自己带着小白坐在一旁等待。 等待时间中，孔云韶顺嘴跟小白科普：「我们教育科同时负责管理夜校和日校。在日校里你将会接受和人类孩子一样的九年义务教育，目的如果你之后要在人类世界生活的话能有基础的教育水平。当然，如果你足够优秀，从日校毕业后，我们也有途径让你继续学习。不过那个时候你将会进入人类的学校，和人类一同读书。日校与人类学校相同，分为春季学期和秋季学期，你来得巧，秋季学期刚刚开学不久，从明天开始你就能直接进入一年级学习。」 「至于夜校，则负责传授一切与妖族相关的知识。包括但不限于妖族史、修炼心法、法术运用及常识。与日校不同，夜校每隔三月开启新的一期，一期时长三个月，三个月后会对你们进行考核，合格了就能成功升入下一级，否则留级。不过与日校相同，夜校也被分为了九个年级，从夜校成功毕业后，在正常情况下，在妖族正常生活便不成问题了。」 孔云韶说得轻巧，但葵小白却从孔云韶的话中听出了一丝危险的意味。 他试探着问道：「如果没成功从夜校毕业……会怎么样？」 第17章 当葵体检 在听到葵小白的问题的一瞬间，孔云韶和负责办理入学的工作人员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一时间，在这片小区域内，气氛陷入一片寂静。 意识到气氛不对，葵小白心生惶恐，他后退几步，撞上了办公桌上的半透明挡板。 「啊？」葵小白抬头看向孔云韶，豆豆眼中满是迷茫。 第29页 本来就呆的鸟脸一时间变得更呆了。 看着葵小白傻不愣登的样子，孔云韶终于憋不住笑了出来：「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孔云韶笑得这不齐腰来伸手扶着挡板的模样，小白：？ 丞相何故发笑.jpg 孔云韶笑了好一会，等终于笑够了，方才直起身子：「咳咳——」 一本正经的模样，仿佛刚刚笑得前仰后合的不是她一般。 挂着雷厉风行的面容，孔云韶向葵小白解释道：「若是在之前，能力低微的小妖是很危险的，外有专业除妖师，内有想通过吞噬同伴提升实力的同族，稍有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但自从各地妖管局成立、与人类组织建交后，这些问题就得到了极大地改善，普通小妖也无需太过担心生存问题了。」 「虽然偶尔还是会有作奸犯科者存在，但在安全科的全力保护下，恶性事件发生的频率已经降低了近百分之九十了。说实话，我在所有科长里，最敬佩的就是安全科科长姜谷蓝，她的工作应该算是我们之中最危险的了。」 「所以，尽情地享受全新的生活就好啦。」 姜谷蓝，葵小白还记得，是一个剪了短髮的女子，一身紧身制服，看上去分外干练。几乎从头到脚都在展示「我不好惹」这个讯息。 也不知道她的原型是什么。 就在葵小白暗自猜测今天见到的这些妖族的原型都是什么的时候，他的入学信息已经被录好了。 取出印表机吐出的入学证明，孔云韶对葵小白道：「小白，放松。」 葵小白：？ 虽然不知道孔云韶要干什么，但葵小白还是下意识地放松了羽毛。 下一秒，孔云韶伸出一根手指从戳在葵小白胸口的羽毛扇。 看着将整个指尖都埋进去的白色羽毛，孔云韶笑道：「好厚的毛毛。」 很快，孔云韶的手指就从葵小白的羽毛中抽出。 而随着孔云韶手指的离开，小白感受到心脏突然空了一瞬，就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身体中被抽走了一般。 小白低头，灰色的喙埋入孔云韶刚刚碰到的位置，又左右扫了扫，将胸前的羽毛都扫的支棱出来几根。 除了正常的体表羽毛被拨动的感觉外，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小白抬头看向孔云韶，奇怪歪头，希望她能给出解释。 只见孔云韶将戳进小白羽毛中的手指按在入学证明中本该粘贴证件照的位置，一边按一边对葵小白解释道：「你现在还不会使用妖力，因此我替你抽取了你经脉中一小缕妖力附着在入学证明上以便确认身份。就跟人类的指纹一样，没有哪一只妖的妖力是相同的。对于妖族来说，独属于自己的妖力就是最好的身份证明，比什么证件照身份证都要好使得多——这些你之后上夜校的时候都会学到的。」 「嗷。」得到答案，葵小白满意地点点头，学着原来刷视频的时候看到的老学究一般，背着翅膀摇头晃脑，「原来如此。」 「好了，现在该把你送到缪玉那里让她给你做个全身体检了。」孔云韶说着，「对了，你给自己取了什么名字呀？」 葵小白骄傲抬头，羽冠高高竖起：「葵小白。」 一副等待夸奖的模样。 听到答案的孔云韶：…… 葵小白等了半天，没听到想要的夸奖，疑惑看向孔云韶：？ 作为教育科科长，孔云韶绝对是海市妖管局中最有文化的妖之一，面对这么个名字，她实在夸不下嘴，最后也只能勉强挤出一句：「嗯……挺好的。」 或许，这就是文盲的自信吧。 这时候，葵小白又好像完全没有刚刚在陶堰那里展现出来的察言观色的能力了，仿佛一点都看不出来孔云韶话语中的勉强：「嘎嘎嘎嘎嘎！」 上下摇摆，对孔云韶的夸奖极为称心的模样。 孔云韶：…… 算了，反正不是她叫这个名字。 回到局长办公室，将葵小白交给缪玉后，孔云韶质问默默坐在沙发角落的陶堰：「葵小白取这个名字，你不拦着点？」 面对孔云韶的质问，陶堰默默摊手：「拦了，没用啊，他执意要叫这个，我能有什么办法？」 孔云韶：…… 另一边，刚刚从葵小白口中得知他新出炉的名字的缪玉，同样陷入了和孔云韶一样的沉默中。 不过她与其他几位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她对其他人或妖的想法并没有什么探究欲，因此，在听到葵小白的名字后，也只是无语片刻便恢復如常：「嗯，好的。」 到了医药科，缪玉将葵小白带进一间房中。 房间以蓝白装修为主，与葵小白此前在短视频中刷到的人类医院的配色很相似。 房间中进门靠墙的位置放了一台显示屏，但并没有连接主机，而是与房间中央一台巨大的机器连接在一起。 这台机器状如蛋壳，蛋壳的周围缠绕着如血管一般的灯带，灯带中发出淡蓝色的光芒，随着唿吸的频率一明一暗。 看上去，更像是电影中的全息游戏仓，而不是医疗器械。 缪玉带着葵小白走到蛋壳前，伸手按在蛋壳表面一处凹陷处，一阵齿轮转动的声音后，蛋壳表面打开一道舱门：「识别成功，缪玉科长。」 启动机器后，缪玉示意小白从开启的舱门中进去，并对小白解释道：「这是全自动经脉检查仪，你进去后在蓝色区域站好就行了，剩下的交给我。」 第30页 葵小白转头看了一眼缪玉，随后听话地跳进机器中。 机器内部倒是看不出什么复杂的，只是一个大小适中的金属小房间，葵小白按照指示走到中央的蓝色区域站好：「我好了。」 机器外，确认舱门关好后，缪玉来到进门处的显示屏前坐下。 不知缪玉在外面进行了什么操作，原本金属房间中光滑的墙壁上突然从左右上下墙壁出现五个小洞，从小洞中伸出五个前端带着探头的金属臂。 金属臂在不算大的中挪动，很快五个探头分别贴到了葵小白两只爪子、两只翅膀和头顶。 随后，葵小白只感到一股温暖的能量从探头中探出，在体内顺着某种奇妙的方式流转遍全身。 「咕……」葵小白舒服地喟嘆出声。 外面，盯着显示屏，缪玉一双温润的黑眸目光闪动，瞳孔中倒映出显示屏上逐渐成形的葵小白的经脉图。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葵小白全身的经脉图谱全部分析完毕，同时机器自动分析的检测报告也同步出现在了显示屏左边。 缪玉一边滑动查看着自动分析报告，一边结合自己输入进机器的妖力反馈回来的感受，眼睛盯着经脉图，秀眉微微皱起。 不是有什么问题，而是，葵小白的经脉实在是……太正常、太普通了。 没有任何特别之处，资质也不算太好，不仅经脉距离修炼需要的强度还差一截，而且经脉瘀滞堵塞，妖力流转不畅，这般修炼下来只会事倍功半。 可以说，葵小白是她见过的这么多妖中，经脉条件比较差的那一档了。若是放在过去灵气充沛的时候还好说，但放在现代，本来根本没有化妖的可能性。甚至，缪玉还要找人给他洗筋伐髓，增强他经脉的坚韧程度和通畅度，才能放心让他去夜校学习修行。 结合陶堰问道的化妖经歷……所以说，问题的关键的确是在神识上。 将葵小白的报告列印出来，缪玉按下显示屏上的按键，将仪器的舱门打开：「好了，可以出来了。」 「扑啦啦——」 听到缪玉的允许，葵小白从舱门飞出来，落到桌子上。 看着缪玉手上拿着的报告单，小白伸长脖子：「怎么样？怎么样？」 就跟每个前往医院体检的人类一样，关心自己的检查结果。 缪玉实话实说：「经脉情况一般，在你去夜校之前需要安排洗筋伐髓；资质也不算好，预计最多也只能达到化形的程度。森·晚·」 如同每个严谨的医生一般，缪玉也不会把话说死：「当然，不排除洗筋伐髓后资质得到提升的情况。虽然还没检查你的识海情况，但说不定你可以走主修神识的路线，若能成功实力也不容小觑。」 毕竟是先开启灵智再带动整个身体化妖的，说不定就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呢？ 「好哦。」缪玉原本是担心葵小白得到结果失望才在宣布结果后又被补充了这么一段话的，但葵小白似乎并没有被结果影响，只是问道，「那我们接下来是不是应该要检查识海了？」 毕竟文盲，缪玉刚刚说的话对他来说就跟天书没什么区别。 听不懂一点，于是无知者无畏。 看着葵小白清澈的豆豆眼，缪玉明白了，这傢伙刚刚根本没有听懂那些关于经脉啊资质啊的东西意味着什么，自己算是白安慰一通了。 轻轻嘆了口气，缪玉点头：「对。接下来我想探查你的神识，你愿意吗？」 「嗯？」葵小白歪头。 「探查神识我需要释放我的神识进入你的识海，这需要你完全放松，不抗拒我的神识，否则很有可能导致神识损伤。神识损伤的后果，就跟人类脑袋损伤一样，后患无穷。」缪玉耐心解释。 「嗷。」葵小白点头，一副傻乐的样子，「我同意了。」 第18章 当葵被检查识海 正如葵小白承诺的那样，他对缪玉的神识没有做任何抵抗，缪玉很成功地进入了葵小白的识海内——事实上，以缪玉与葵小白的实力差距，缪玉完全可以在不徵求葵小白的意见的情况下毫髮无损的七进七出，只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一旦激起葵小白识海的自我保护机制，葵小白的识海就极有可能出现损伤。 刚进入葵小白的识海，缪玉就有些惊讶地挑起眉毛。 无他，只是相比于葵小白并不突出的经脉情况，葵小白的识海情况简直好到出乎缪玉的意料。 她预料到了葵小白的识海或许比同水平的小妖要好，但没想到他的识海会这么好。 几乎要与即将化形的小妖的识海差不多大了。 但想到讨封原本就是部分修行法门中即将化形的狐精黄鼠狼精化形的关键步骤，缪玉觉得也不是不能理解。 稍稍震惊后，缪玉敛下浮动的心神，继续在葵小白的识海中检查。 嗯，足够广阔，也足够坚韧，说不定她之前还真说对了，葵小白是少数可以主修神识的精怪。 在缪玉检查完毕即将从葵小白的识海中退出的时候，突然，一道闪烁着淡黄色的光团引起了缪玉的注意。 这是什么？ 若是已经踏上修炼的妖族，缪玉绝不会这么莽撞地直接上前探查。毕竟识海是一名修者神识之所在，往往隐藏了修者的许多秘密，缪玉并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癖好。 第31页 但是，葵小白，一个连修炼方法都没掌握的小妖，缪玉就没那么多顾虑。 就好比正常人都不会去看别人用了好几年的手机，但对于刚刚到手开机的新手机却没什么顾虑一般。 她担心的是什么别有用心的傢伙趁着小白什么都不知道在小白识海内提前植入什么不好的东西，早发现早拔除，避免到时候真的与葵小白的识海融为一体，后患无穷。 然而，缪玉的神识还没完全挨上那团淡黄色不明发光物质，只是刚刚凑近，那团东西就突然极速闪烁起来，连身上的光都从淡黄色逐渐变成了明黄色。 是即将展开进攻的迹象。 不知道这东西威力如何，缪玉放弃探查，很快从葵小白的神识中退了出来。 感受到在脑子里游荡的东西离开，葵小白睁开眼睛，抬头看向不知何时额角浸出几滴冷汗的缪玉：「嘎？」 缪玉从入定的状态脱离，睁眼看向葵小白，温柔笑道：「识海情况很棒，超乎想像的棒。具体情况等你正式开始修炼就可以自己内视感受了。」 「嗷。」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内视，也不知道缪玉以什么作为标准判断的，但小白听得懂缪玉话语中的肯定。 兴奋地拍拍翅膀，不禁期待起从来到妖管局所有妖一直挂在最边上的「修炼」到底是什么东西。 听起来很神奇的样子。 「嗯。」缪玉点头，从显示屏前站起身来，「可以回去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 小白乖巧地蹦到缪玉的小臂上，顺从地被带走。 若是秦观止在这里，看到小白在妖管局的表现，一定会觉得小白是不是被夺舍了。 毕竟他在剧组，可从来没有这么乖巧过，甚至很多时候都要他哄着才肯勉强配合一下。 看着小臂上乖巧的葵花凤头，缪玉不自觉想到葵小白识海中的那道光团。 事实上，不仅仅是因为缪玉无法估计这个光团的威力才不进行下一步动作直接干脆地退出来的，还有一点很重要——缪玉从光团中，感受到了一股很强烈的、带着浓郁人味的守护气息。 单纯地守护，缪玉自然没必要去破坏。 只是不知道，这股人味来自哪里，会是那个记录中帮助葵小白成功讨封的人类演员吗？ 体检结束后，今天所有葵小白需要做的事情就算全部完成了。 将葵小白带回办公室，此时除了陶堰和局长外，其他科长已经都已相继离开了。但令妖意外的是，樊月居然还在。 回到办公室，缪玉将小白放回到茶几上，对樊月点头示意：「前辈。」 樊月沖缪玉点点头，随后问局长：「所以我的提议怎么样？」 不知道在自己离开期间发生了什么，缪玉和葵小白也转头看向局长，露出疑惑面容：？ 局长解释：「在葵小白确认师父之前，樊前辈想将他带回去。」 闻言，缪玉有些惊讶地看了葵小白一眼。 除了她自己的孩子，缪玉从未听说过这只大妖前辈收养过弟子，这似乎还是第一次樊月主动提出让小妖住到自己家中。 一旁，已经惊讶过一次的陶堰沖缪玉小幅度耸耸肩。 唯有葵小白，是一副尚在状况外的模样：「啊？」 毕竟想将鸟拐回自己家，樊月很有耐心地解释：「像你们这种祖上没有化妖记录的小妖，按照规定，在正式独立之前，出于保护目的，会给你们安排一个师父，负责照顾你们的生活以及提供夜校之余的教导。当然，你们和师父是双向选择的关系，妖管局不会强制你们绑定。」 葵小白：「嗷。」 樊月：「不过也正是因为这种双向选择的关系，加上现在妖族数量本就不多，因此这个选择的过程往往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而在此之前，小妖将会由当地妖管局统一安排临时住宿。」 「所以，」樊月看向葵小白，「在找到师父之前，你愿不愿意去我家住一段时间？」 看着樊月，葵小白罕见地陷入沉默。 他虽然是文盲，但也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的道理。 尤其是，他看到了在听到樊月的想法时缪玉惊讶的表情和陶堰的小动作。 脑容量不大的鸟脑袋中紧急进行了一场头脑风暴，最终，葵小白给出答案：「算啦，我听妖管局的统一安排好了。」 听到葵小白的拒绝，妖管局其他几妖：嗯？ 很惊讶，完全没有想到葵小白会拒绝樊月的邀请。 看着葵小白呆头呆脑的模样，所有妖心中都不禁浮现一个猜测，这只鸟，不会不知道在海市樊月的邀请意味着什么吧？ 倒是樊月，在听到葵小白的拒绝后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殊的表情，只是一侧的眉毛微微挑了一下，然后便起身：「那好吧，那我先走了，后会有期。」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樊月说的不是「后会有期」而是「后悔有期」。 看着樊月离开时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葵小白转身，抖抖翅膀，高声送别：「拜拜~！」 送走樊月，葵小白回头看向局长。 然后，一回头就看见了局长略显无助的目光。 葵小白：？ 「嘎？」 算了。局长捏捏眉心：「走吧，我带你去给你安排的房间。」 「好哦。」葵小白跳上局长的肩膀，开心地抖抖尾巴。 第32页 这么一天的折腾下来，他已经非常疲倦了，现在只想窝在床上美美地睡上一觉。 小妖们的集体宿舍被安排在另一栋楼中，局长托着葵小白来到一间空房。 刷卡刷开房门，局长带着葵小白走了进来：「在没找到师父前，你暂时就先住在这里好了。」 说着，将一块指节大小的圆形卡片挂到小白脖子上：「这是门禁卡，你进出的时候刷一下门就能开了。」 低头看着挂在胸前、已经半截藏进羽毛的蓝色门禁卡，葵小白晃晃胸脯，将门禁卡从羽毛中晃出来：「好哦。」 「我听孔云韶说给你安排了明天就开始上日校，你今天晚上早点睡好好休息，明天会有人来接你的。」局长说着看了眼腕上的手錶，「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有什么需要的话床头有一个红色的按铃就行。」 葵小白乖巧点头：「好哦。」 局长放心地走了。 房门刚刚关上，神经放松下来，葵小白立刻跳上房间中央的软床，高兴地在床上蹦来蹦去：「嘎嘎嘎嘎嘎嘎嘎——」 葵花凤头蹦跶起来的时候两只爪子是伸直没有弯曲的，看上去，就像是一台打桩机在以小幅度高频率打桩。 蹦跶一阵，葵小白觉得累了，便又直接往床上一躺，将背部翻下去，以一种两只爪子朝天的姿势躺在床上。 妖管局准备的房间确实不错，而且看起来是专门为禽类准备的，除了床之外，在墙上还挂着各种尺寸的鸟窝和巢箱，角落里还摆着一个装了细沙和小石子的纸盒，看起来是给需要通过吃沙土或者胃石来辅助消化的鸟类准备的。 总的来说，除了没有电视平板手机以外，确实是一间很不错的屋子。 但葵小白是谁，葵小白可是一只会玩平板自己找视频看的鹦鹉。 这种没有电子产品的生活，忍受不了一点。 葵小白翻身，蹭到局长说的红色按钮前。 伸喙，按下按钮。 「叮叮叮叮叮——」 按钮上方，嵌在墙上的扩音器中传来唿叫铃的声音。 如局长所料，很快，那边就有人回应了唿叫：「你好，这里是妖管局后勤处，请问有什么需要？」 葵小白真挚地看着按钮，一双豆豆眼中盛满了深情：「你好，我想玩平板。」 第19章 当葵独自过夜 电话那头，听到葵小白的要求后：…… 见半天没有回应，葵小白困惑地歪歪脑袋：「餵？听得到吗？」 唿唤半晌，终于那边传来回应：「你好，检测到你明天开始就要正式开始上学了，经过评估，我们无法为你提供平板。」 紧接着，那边又道：「这边建议早点睡觉，为明天上学养足精神呢。」 说完，利落地切断了通讯。 站在按钮前的葵小白：…… 眼神呆滞，遗憾离场。 被挂断电话很久，葵小白才像突然反应过来，羽冠耸立，羽毛炸起：「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骂得很脏。 可惜，对面并听不到。 发泄完情绪，葵小白愤愤飞到进门的洗手台前，用嘴叼着水龙头的开关，伸长身体，将水龙头打开。 「哗啦——」葵小白将开关打到最大，水柱从水龙头出口处喷涌而出，砸在洗手池中，溅起的水珠打湿了葵小白的爪子。 往旁边躲了躲，葵小白重新叼着开关，一边缓缓往下压，一边豆豆眼盯着水柱。 等将水流调整到自觉满意的强度后，葵小白来到水池边。 噗通跳入洗手池，鸟背正好位于水柱的下方。 葵小白用爪子将洗手池的水槽扒拉关上，让水无法流下，逐渐在洗手池中积蓄。 待水逐渐漫过腹底，葵小白微微俯身，控制着全身的羽毛蓬松起来，开始在水中抖着翅膀扑腾。 水珠被葵小白扑腾着四下飞溅，不多时，葵小白表面的羽毛就完全被打湿。 在水中滚过几圈，葵小白从洗手池中蹦回了洗面台上。 将下水重新按开，关上水龙头，葵小白在洗面台上疯狂抖动羽毛，将自己的羽毛抖干。 原本附着在羽毛上的水珠以葵小白为圆心被抖得到处都是，临近的镜子上更是沾满了水珠。 遍布水珠导致成像不太清晰的镜子不知出发触发了葵小白什么笑点，看着镜子，葵小白突然笑起来：「嘎嘎嘎嘎嘎~」 边笑边继续抖动翅膀，试图将隐藏在不易抖落的地方的水珠全部抖到镜子上。 镜子上沾了更多水珠，在重力的作用下，水珠逐渐融合，顺着镜子流下，在镜子上形成一道道水痕。 「嘎嘎嘎嘎嘎——」 除了被抖得四处都是的水珠，还有部分水顺着腹部的羽毛落下，在洗面台上形成一个个小水洼。 确认再无法抖出更多的水珠，葵小白踩着水洼，走到镜子面前。 当然，他知道镜子中的和自己如出一辙的葵花凤头就是他自己。 葵小白歪着脑袋，似乎是在观察着这面镜子。 过了一会，仰着又凑近了些。 灰色的喙往镜子伸去，直到上喙的弯钩碰上镜子。 「咯吱——」 喙在镜面上划过，留下一道弯折的横线。 画完，葵小白退开一点，观察着自己在镜面上留下的水痕。 第33页 似乎觉得很满意，葵小白重新上前，继续用喙抵着镜面勾勾画画。 很快，一个扭曲的人形在葵小白的喙下逐渐成型。 其实说是人形还有点辱人了，毕竟就这扭曲的模样，若是不说，很难看出这是一个人形。 但葵小白似乎很满意。 踱步到洗手台的边缘，葵小白竖着被水打湿后显得稀稀拉拉的羽冠，满意地点点头。 自我感觉相当良好。 但看着看着，原本竖在脑袋上的羽冠却逐渐耷拉下来。 白天尚且还好，有别的事占据心神，现在到了晚上，独自一鸟的时候，葵小白就止不住开始想秦观止。尤其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葵小白晚上都是和秦观止一起休息的，他渐渐已经习惯了晚上睡觉的时候秦观止在旁边了。现在整个房间只有自己，葵小白就像产生了戒断反应一般难受。 不知道秦观止现在在干什么呢？是在房间里休息呢，还是在片场拍夜戏呢。 葵小白一边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一边将脑袋转到背后，叼着羽毛开始一根根地梳理。 哦对，之前他洗完澡之后，都是秦观止帮他用浴巾裹着一点点擦干的。 梳理完羽毛，葵小白拍打着翅膀飞到柔软的床榻上。 虽然墙上也有鸟窝，但睡过软绵绵暖唿唿的被窝，没有鸟会选择硬邦邦的鸟窝的。 葵小白刚一落在白色的被单上，立时，两只由水渍构成的爪印便被印在了被单上。 哒哒哒——随着葵小白的移动，一串爪印出现在被单上。 在被子上行走对于鸟类来说并不容易，很快，葵小白就累了。 然后，很随意地往被子上一趴。 趴了片刻，又像觉得不舒服一般，一个翻身，变成了仰卧在被子上。 仰卧在被子上，葵小白歪着脑袋看过去，一眼便看到了被他窝出来的椭圆形水渍。 黑色的眼珠盯着水渍看了半晌，葵小白张开鸟喙，一声略显幽怨的叫声从喙中飘出：「嘎~」 之前秦观止从来不允许他湿着上床，说是湿着上床对身体不好，还容易让床上长一种小虫子。这种小虫子会从床上爬到身上，然后全身就会变得非常痒，但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般想着，葵小白又反覆在被子上滚了两圈，直到把身上的羽毛几乎完全蹭干。 葵小白的羽毛恢復了往日的油光水滑，而代价则是，被子上原本椭圆形的水渍，变成了一道长方形。 重新从被子上站起来，抖抖因为滚动变得四仰八叉的羽毛，葵小白从床的这一头蹦跶到了另一头。 远离水渍，小虫子就找不上他了。 葵小白用喙叼起被子的一角，然后将自己挪进被窝。 松喙，被子便完美地盖在了身上。 趴在暖和轻薄的被子里，葵小白张开喙打了个哈欠。 累了，睡觉。 …… 第二天早上，葵小白被是被突然吵醒的。 「你好，我们收到通知你今天要上学，请尽快起床，避免上学第一天迟到。你好，我们收到通知你今天要上学……」 机械的女声，在葵小白的房间中循环播放。 「咕咕……」被子里的葵小白不耐烦地晃晃脑袋，弯钩状喙的尖端在床单上划出一道道痕迹。 终于，葵小白在连绵不绝的催促声中睁开了眼睛。 艰难地从被子中钻出来，看着窗外已经大亮的天色，葵小白晃晃脑袋。 说起来，睡懒觉这个行为，也是秦观止带出来的。 这个人平时自己起不来，在被葵小白强行□□几次后，很快发现葵小白平时是随着窗台的阳光起床的。 狡猾的人类于是想了一个办法，每次睡觉的时候将葵小白强行抱到被窝中，一起盖好被子。 这样，即使太阳升起，葵小白也依旧不会醒过来了。 一人一鸟一起赖床，很好，秦观止很满意。 葵小白从被窝中爬出来，抖抖被被子压塌的羽毛，怒气沖沖跑到床头传出魔音的红色按钮前。 果然，他就知道，这个按钮放在这里没安什么好心。 要平板没有，不要上学有闹钟。 呸！ 「别吵了！起来了！」葵小白冲着按钮扯唿。 然而，对面的魔音不为所动：「你好，我们收到通知你今天要上学……」 葵小白：！！！ 思索片刻，葵小白抬爪按下按钮，继续扯唿：「别吵了！起来了！」 这次很有用，很快，绕樑三日不绝的魔音就停了下来。 随着一声「叮」的声音，那边似乎切换了什么东西。 「你好，感谢你的配合。请在房间稍等片刻，我们很快派人来接你上学。在我们到来之前，你可以先进行简单洗漱。 」 听声音，是昨晚拒绝给葵小白提供平板的那位。 听到声音，葵小白就来劲了，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张开大嘴刚准备狠狠输出，结果就听到对面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显然，通知完后，对面就挂断了通讯。 已经准备好了的葵小白：…… 一口气，就这么赌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 差点没把葵小白噎死。 最后，也只能愤愤地将已经炸起来的羽毛重新缩回去。 第34页 惹到我，你真是惹到棉花啦！ 愤怒，遂理毛。 如对面所说，很快，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是葵小白的房间吗？我是后勤处的工作人员柴听，今天由我来接你上学。」 将最后一根羽毛摆放到合适的位置，葵小白大声鸟叫：「进来！」 门那边，似乎是静默了一瞬。 随后，随着一声「叮咚」，葵小白的房门被刷开。 柴听站在门口，左手提着一个大型鸟类的站架，右手提着一个帆布包。她并不进来，只是在门口扬扬手中的架子：「走吧，我送你去上学。」 该是他的总是逃不掉的，再说葵小白其实对于人类的「上学」还挺感兴趣的，见柴听举起架子，便乖乖地飞到架子上站好。 站架是磨砂材质，很方便葵小白抓握。确认站好后，葵小白抬头对柴听道：「我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确认葵小白站好后，柴听用教将房门关上，随后提着葵小白往电梯走去：「上学的第一周妖管局后勤处会提供接送服务，你在这一周里需要记下上学的路线，之后我们就不再提供接送服务了。」 葵小白乖巧点头：「嗷。」 「放心，学校距离妖管局不远，周围也会有安全科的同事巡逻，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危险。你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也可以直接去找他们寻求帮助。」 葵小白继续点头：「好的。」 并在内心暗自类比，这就是妖族的「有困难找警察」吗？ 第20章 当葵上学 还需要接受九年义务教育的小妖大多尚还未曾化形，因而妖管局专门创办了一所专供妖族接受教育的学校，仿照人类的取名风格，取名「灵溪路小学」与「灵溪路初级中学」。 而葵小白从今天开始，就将进入灵溪路小学成为一名光荣的小学一年级学生。 虽然对于葵小白来说今天是上学第一天，但对于大部分小妖来说，他们已经上了十几二十天学了。 葵小白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个插班生。 还在读一年级的，不管实际年龄多大，心理年龄总归不会太大。担心葵小白被抱团欺负，柴听还特地去找了葵小白的班主任，让她帮忙看着点，免得葵小白被欺负了去。 虽然以柴听的级别并没有权限知道葵小白的具体事情，但她知道这只小妖极受妖管局高层看重，要是在她手下发现葵小白上个学还被欺负了，她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然后，一回到班上，就看到葵小白正压着一只同学，翅膀大张，羽冠竖起，眼看着就要叨。 柴听：…… 同行而来的班主任：…… 葵花凤头的两只眼睛长在脸的两侧，所具有的视野范围比人类要大得多，立刻，葵小白髮现了窗边柴听的身影。 因为对妖管局具体的架构不算清楚，因此虽然柴听只是后勤科中一名普通的员工，但在葵小白眼中，柴听与昨天见到的局长和科长并无太大的不同。 葵小白心中对邓瑞的惧怕和对邓杨的厌恶，很自然地发生了移情。 尤其是做坏事的时候——是的，葵如果在做坏事，那么他一定是故意的。 在柴听的视角里，葵小白在看到她后，仿佛耗子看见了猫——柴听敢发誓，她在葵小白的眼睛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心虚。 只见站在桌子上的葵先是悄悄放下了耸立的羽冠，然后将踩着同学的爪子缓缓撤下，翅膀也收了起来，羽毛也耷了下来，喙也乖乖合上了。 假装无事发生的，往后退了两步。 而被葵小白踩住的那只同学，在葵小白撤爪的一瞬间，立刻从桌子上翻了下来，连滚带爬地飞回自己的座位。 柴听：头一次见识牡丹鹦鹉狼狈出逃的样子。 与人类不同，妖族对于正常的打打杀杀司空见惯，见葵小白并未吃亏，柴听便也懒得管，不久便从窗户离开了。 除了接送葵小白，她还有不少工作要做，并不能在学校里待太久的时间。 而班主任，在柴听走后，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嘴角微笑的弧度，便推门走进了教室。 仿佛没有看见刚刚的闹剧一般，班主任走上讲台：「好了，上课时间到了，想必同学们已经知道了，我们温暖的大家庭今天即将加入一位新成员。那么现在，让我们掌声有请新同学上台介绍一下自己好吗？」 见识了葵小白刚刚的样子，小妖们哪敢不从。 只是一年级的小妖还不能成功化形，也无法做出「鼓掌」这种动作。 不过，他们自有办法。 禽类用坚硬的喙敲击实木的桌面；兽类则用指甲去碰撞桌子前端的金属条；至于鱼类，则用尾巴在水面搅动，制造出「哗哗」声代替鼓掌；而植物类，虽然本身无法发出声音，却一个个扭得跟蛇精似的，看样子恨不得当场来一段秧歌。 虽然发出的声音和鼓掌八竿子打不着，但其动静的响亮程度足以证明，这群小妖是真的用尽全力在表达对葵小白的欢迎。 如自然中大多数动物一般，将欺软怕硬发挥到了极致。 看着讲台下的小妖们，班主任笑道：「很好，看来大家都很欢迎新同学呢。」 底下的小妖：…… 对对对，老师说得都对。 而葵小白，在柴听走后，很快便又恢復了趾高气扬的模样。 第35页 他站在桌子上，就像一个皇帝，接受着臣子的朝拜。 等欣赏够了，才施施然地飞上讲台，准备进行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葵小白……」 …… 总的来说，葵小白的上学之旅进行得还算顺利。 同学相处和睦，学业进展顺利。 就是一年级的课业本身不重，夜校又还没开始，但后勤又坚决不同意给葵小白提供平板，使得漫漫长夜略显无聊。 第无数次，葵小白站在窗前的站杆上，看着窗外发呆。 也不知道秦观止现在在干什么？如果有夜戏的话这个点应该还没下戏吧。 他记得他走之前白大圣应该是还有戏份的，不知道剧组会不会找别的葵来顶替他的位置。他记得，他老家灵龙，就养着好几葵花凤头鹦鹉。当初只是他是其中最聪明的一只，才会选他过来，但他不在了…… 只要一想到秦观止有可能接下来都会跟那几只傢伙一起搭戏，甚至秦观止对待它们会像对待自己一般，将它们带回房间、休息的时候陪它们玩耍互动、甚至连给他买的玩具和零食都要变成它们的……控制不住的，一股强烈的嫉妒情绪冲上葵小白的心头。 如果他还在，他一定会把其它所有的葵花凤头通通赶走。 没办法，鹦鹉就是这么一种嫉妒心旺盛的鸟类。 事实上，葵小白上学的第一天那只牡丹鹦鹉之所以会来挑衅他，就是因为他觉得葵小白对自己来说是个会分走同学和老师的威胁。这对于一只鹦鹉来说，简直是一件无法接受的事情。、 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葵小白心中。 他可不可以……悄悄地去找秦观止？ 从妖管局偷跑出去，回去找秦观止，这个方法一旦产生，就像侵入身体的超级细菌，在体内迅速增殖扩散，直到整个循环系统都充斥着这些细菌。 现在，这个看上去有些荒诞而大胆的想法，就在葵小白的脑子里，久久盘旋不去，直到将葵小白的整个思维全部侵占。 不想待在这里……晚上不想独自待着……不喜欢上学……想去找秦观止…… 葵小白本就不大的鸟脑子里，几乎要被这些想法全部占据。 但是…… 看向集体宿舍楼下时不时经过的妖管局巡逻队，葵小白暂时将这个想法压在了心底。 他不认为自己现在有能力从这里不被发现地逃走。 但是…… 总有机会的。葵小白心想。 平静的生活还在继续，今天和明天和昨天并没有太大不同。 柴听连续三天接送葵小白，在确认葵小白完全记住了上学放学的路线后，掏出一块木质的牌子，与门禁卡串在一起，挂在了葵小白的脖子上。 「为了避免普通人类误入学校，看到一些并不适合他们看到的东西，学校周围设置了阵法，这是阵法的钥匙，你带着它，就能正常通过不受阵法影响了。」柴听解释道。 葵小白微向前倾着身子，脑袋往前拉伸，乖乖让柴听带上木牌：「好哦。」 除了开学第一天就试图殴打同学，这几天葵小白的表现一直还算不错，柴听对葵小白也逐渐放下心来。 虽然化妖不久，但葵小白本体确实是一只成年多年的葵花凤头，最基本的生存本能还是有的。 带好木牌，柴听从柜子里取出一袋鹦鹉粮倒入给葵小白准备的食盒中：「医药科那边给你安排了今天晚上的洗筋伐髓，你先吃晚饭，过会儿应该会有人来接你。」 葵小白继续乖巧点头：「好哦。」 柴听的原型是一棵百年樟树，身为一棵树，对鸟类的喜爱几乎是天生的，她看着葵小白乖巧的模样，终于忍不住趁葵小白不注意的时候薅了他不自觉半竖起来的羽冠一把。 突然被rua的葵小白：？ 一双豆豆眼黑亮黑亮的，疑惑地歪头看向柴听。 柴听笑道：「从明天开始我就不过来啦，而且刚刚收到消息，明天我就要去洪城出差，还不知道要去多久。说不定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你啦，所以走之前，让我摸一把吧。」 直到此时，柴听才完全卸下工作时严肃的气场，露出属于少女的灵动。 树木是纯真的，几百年一直扎根于一处，看遍世间无常，但即使年岁再大，都保持着独属于他们的单纯。 柴听说完，看了眼时间：「好了我要走了，你赶紧吃晚饭，不要空着肚子去洗筋伐髓，会很难受的。」 葵小白歪着脑袋，羽冠不知何时又重新耷拉了下去：「噢……拜拜~」 柴听站在门口，门已经被半拉开，闻言回头沖葵小白笑道：「小白拜拜~」 随着「嘭」的一声，带了拉杆的门自动合上，房间里只剩下葵小白一鸟。 葵小白又看了一会柴听离开的方向，一双豆豆眼中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过了一会，又低头看了看半掩在腹部羽毛中、和门禁卡挂在一起的木牌。 抬起一只爪子抓了抓木牌，将木牌从羽毛中揪出来，葵小白又盯着木牌看了一会。 木牌并不是单纯的木头，在木纹之间，有着细密的、错综交缠在一起的红色与黑色的线条，甚至注视的时间长了，还会让注视者感到微微眩晕。 不再盯着木牌看，葵小白转头去向柴听临走前给自己倒的晚餐。 第36页 听妖劝吃饱饭，葵小白决定在医药科来之前解决自己的晚餐问题。 就是为什么都化妖了还要吃鸟粮？葵小白表示不满，他想吃色香味俱全的人饭。 可惜，这件事他给柴听提过一次，被柴听毫不留情地否决了，用的理由就是在没经过洗筋伐髓之前葵小白的体质还是更偏向于寻常葵花凤头，不适合大量食用人饭。 第21章 当葵翘课 洗筋伐髓，听上去容易，实际上并不简单。 葵小白的洗筋伐髓是由缪玉亲自进行的。 缪玉本体是一块埋藏在地埋中的千年暖玉，由地脉滋养开启灵智化形，天生能够温养修者灵脉。 即使是这样，葵小白的第一次洗筋伐髓也进行了整整一晚上。 期间遭受的辛苦，更是不足为外鸟道也。 早上六点半，缪玉从入定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缪玉本是不易流汗的体质，可现在，一滴汗珠却从缪玉的额角流下。 缪玉对面，一只玉制圆盘中，葵小白正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地趴在盘子里，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然而，一身被染的血唿啦擦的白色羽毛却显示，葵小白这天晚上过得并不轻松。 将搭在盘子两边把手上的手撤下，缪玉长舒一口气，在原地坐了片刻后站起身来，走到房门口，向门外等候的小妖道：「去取一盆清水来。」 吩咐完，缪玉回到玉盘前，伸手轻叩葵小白的喙：「醒来了。」 鸟类用喙探索世界，喙上的触碰，对于鸟类来说，属于敏感的动静了。 在缪玉的敲击下，葵小白睁开眼睛。 虽然外表已经变成了一副汗血宝鸡的模样，但睁开的眼睛却罕见得乌黑髮亮，一看精神头就特别足。 洗筋伐髓确实神奇，虽然在进行的过程中吃了不少苦头，但结束之后，葵小白只感到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有什么原本堵塞在体内的东西被沖开了一般，从天灵盖到爪子尖无一不舒畅。 而且，葵小白第一次清楚地感受到，体内的妖力，在顺着经脉缓缓流淌。 看向眼底略有疲色的缪玉，他站起身来，沖缪玉点头：「谢谢。」 「不妨事。」此时，缪玉要求的清水已经送到。她将水盆放到葵小白面前，「先洗个澡吧。顶着这副样子出门也不方便。」 此时，葵小白才发觉，自己全身上下的羽毛都沾染了红色的血迹，甚至已经随着血迹的干涸结成了一缕一缕的模样。 葵小白：！！！ 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鹦鹉惊讶的样子，缪玉解释道：「你的经脉条件不好，体内杂质也多，帮你沖开经脉的过程中难免出血，不过放心，下次就不会再这样了。」 葵小白勐然扭头看向缪玉：还有下次？ 虽然结束之后的通体舒畅是真，但过程中的剧痛难忍也不是假的啊！ 他心有余悸。 然后，就被缪玉下了通知：「是的，一共三次，昨晚是第一次，之后每周一次。」 葵小白：qaq。 可惜葵小白鸟微言轻，缪玉决定好的事并不容他反对。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洗干净，然后乖乖去上学。 …… 时间这个东西就是这样，偶尔觉得漫长，但时时觉得迅速。 转眼，葵小白就完成了三次洗筋伐髓。 不得不说，洗筋伐髓是真的非常非常非常神奇（原谅葵小白刚刚上小学一年级文化素养不高，他只能想到这种形容）。在经歷了三次彻彻底底的洗筋伐髓后，他只觉得全身上下无一不舒服通畅，用gg里的台词说就是，腰也不疼了，腿也利索了，感觉全身上下的隐疾都消失了。 他觉得，现在的他，完全能够以鹦鹉之躯，比肩勐禽。 更令鹦鹉惊喜的是，在完成第三次洗筋伐髓后，当葵小白如前两次一般在塑料盆中将自己洗干净后，缪玉送来的一样东西。 是一只镶嵌了一颗红色宝石的小环，看起来就跟他此前戴的鸟类的脚环一样。 不过，之前灵龙动物园给他上的脚环，早就在来到妖管局的第一天就被暴力拆卸了下来——葵小白亲眼看到，那个他曾经努力多次都岿然不动的金属脚环，被局长轻轻一掰，就扭曲变形，从脚杆上脱落了下来。 看着缪玉手上的小环，葵小白歪着脑袋有些疑惑，难道妖管局也要给他戴脚环吗？ 倒也不是不行，在这么多年里，葵小白早就习惯了脚环的存在，但他也知道，这种脚环是属于人类对动物的一种标记，可按照妖管局的说法，他们难道不是平等的同类吗……？ 见葵小白目露疑惑，缪玉耐心解释：「这是后勤科那边给你制备的储物法器，因为你还不能化形，所以制成了脚环的样子。等你化形了，可以再去找后勤科换成你想要的样子，不过那个时候，你就要靠任务点换取了。至于任务点的具体情况，夜校老师会详细告诉你的。」 葵小白歪头：「嗷。」 海市妖管局六名科长中，缪玉绝对是脾气最好的一个，依旧不紧不慢地向葵小白解释：「这个是免费提供的，因此里面的储物空间也不大，也不能储存活物。内部空间大概就相当于一个小挎包那么大，虽然装不了什么大件东西，但放一些重要证件之类的是绰绰有余的。」 第37页 葵小白明白了，也对这个神奇的小东西充满了好奇。 他主动抬起一只爪子，向前伸去搭在了缪玉的手上。 意思很明显，要缪玉给自己带上。 缪玉顺着葵小白的意思，单手掰开脚环给葵小白扣上。 脚环除了中间的红色宝石，整体呈现出一种亮银色，在葵小白灰色的脚杆上不算太明显，但在光线照射的情况下，脚环上的细密刻线上却能反射出一道道彩虹的色泽。 脚环比他之前戴的脚环稍微重一点，葵小白低头看了片刻，终于受不住脚环布灵布灵的诱惑，抬起爪子，将脚环举到胸前，低头用喙叼住脚环。 在鹦鹉灵活的舌头的配合下，脚环被葵小白动作地在脚杆上转了一圈又一圈。 缪玉站在一旁，任由葵小白自己研究了一会儿。 等葵小白将脚环的外观研究得差不多了，缪玉适时开口：「你可以尝试把你脖子上挂着的门禁卡和通行证收进去，里面应该还放了陶堰给你做好的妖族身份证。你把妖力输进去试试。哦不过通行证倒是不着急，你马上去上学的时候还要靠它通过法阵。」 这也是为什么，一直等到三次洗筋伐髓之后，缪玉才将这个脚环交给葵小白。 不完成三次洗筋伐髓，葵小白甚至不能完全掌控妖力，更别提将妖力精准地从体内引出，注入脚环中了。 三次的洗筋伐髓，缪玉不仅仅只是帮助葵小白疏通了淤堵的筋脉，更是用自己温润的妖力包裹着，引着葵小白的妖力在体内进行了多次完整的周天循环。 如此这般，也算是带着葵小白初步入门了。 回忆着缪玉带领自己走过数遍的歷程，葵小白试着引动体内的妖力。 到底是新手，葵小白又害怕走错道，憋了好一会儿，葵小白才成功从体内引出一丝妖力。 整个过程，就像学渣对着试卷苦思冥想，明明考前一天老师还讲过原题，考试的时候就是想不起来答案到底是什么。 好像选a？但b也有印象。 纠结极了。 在穿过无数个眼熟又不熟的体内岔路后，在终于成功从体内引出一丝妖力的时候，葵小白的兴奋肉眼可见。 如他的毛色一般，葵小白的妖力也是乳白色的，在空中轻轻飘摇的样子，就像是白练在水中翩翩起舞，又像是一缕青烟扶摇而上，转眼就消散于天际。 葵小白低着脑袋，一脸沉思地看着从爪尖凝练出的那一小缕妖力，看起来一副很凝重的样子。 但头顶高高耸立的羽冠却暴露了的内心世界。 盯着这缕缥缈的妖力半晌，葵小白突然一低头，将冒着气的爪尖塞入口中。 紧接着，葵小白一顿暴风吸入，将爪尖的那点妖力全部吞了下去。 一旁一直默默看着的缪玉：…… 这是在干什么？原汤化原食吗？ 有的时候，真的有点不理解鹦鹉这种生物的脑子里每天都在想什么呢。 将妖力吞入腹中，葵小白将不再冒气的爪子放下，一边砸吧砸吧上下喙，一边回味着刚刚吃进去的妖力。 坦白说，没什么味道，吃进去的感觉就跟喝了一口风一样。 但和喝风又有点不同，葵小白从中，还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有些缥缈，不像是感觉器官直接感受到的，更像是在神识上感受到的，是属于葵小白独有的气息。 有点好玩。葵花凤头鹦鹉对此下了定义。 品尝完自己的妖力，葵小白想起正事。 重新从体内抽出一缕妖力，这次，比起上次，葵小白要熟练得多，连带着抽出的妖力也比上次多了一倍有余。 看着重新冒气的爪尖，葵小白试着将妖力往脚环上的红宝石上牵引。 在体外牵引妖力，又比在体内要难上不少，葵小白经常牵着牵着就断了线，好不容易牵引到一半的妖力顿时重新退回原点，葵小白只能重新来过。 磕磕绊绊好半天，终于，葵小白将妖力引到了红宝石上。 下一刻，红宝石上传来一股吸力，将葵小白的妖力吸入。 而随着妖力的吸入，葵小白的神识好像也在这一瞬间与红宝石内部的储物空间连接上了。 一片漆黑中，葵小白看见了缪玉所说的妖族身份证。 绕着身份证看了两圈，葵小白想将身份证取出来仔细观察。 但缪玉没告诉他如何将东西取出来或者放进去。 葵小白眨眨眼，陷入沉思。 他该怎么把身份证取出来呢？ 葵小白还没想出办法，然而下一瞬，一道白光一闪，一张身份证就这样突兀地凭空出现在葵小白爪子上方，随着自由落体运动砸在了葵小白爪子上。 葵小白被这动静吓了一跳，神识下意识从储物空间中脱出。 出来后，一低头，就看见正压着自己爪子的身份证。 葵小白：？ 葵葵疑惑眨眼。 低头叼起身份证的一角，葵小白拖着身份证将其翻了个面，正面朝上摔在桌子上。 身份证的材质与人类的身份证很像，右边证件照的位置清晰地印了两张照片——葵小白鸟脸的正面观和侧面观。 旁边，则记录着葵小白的基本信息： 【姓名：葵小白】 【性别：雄】 【种族：葵花凤头鹦鹉】 第38页 【化妖时间：20xx年9月7日】 【登记单位：海市妖管局信息科】 而除了这些基本信息外，在身份证最下面一栏，还有一项特殊的登记： 【妖力：■■■■■】 妖力一栏，没有登记任何文字信息，而是一连串的黑色方框，仔细看去，方框上还有银粉状的细碎纹路，看起来似乎是按照一定规律绘制而成。 「这里面记录了你的一缕妖力，作用就跟人类的指纹一样，用以识别。」缪玉在一旁解释道，「和人类指纹一样，我们妖族每只妖的妖力都是独一无二的，因而可以用以区分身份。」 「嗷。」看完稀奇，葵小白上学的时间也快到了。 类比将身份证拿出来，葵小白研究了一会，便顺利地将身份证和门禁卡收了回去。 看着脖子上仅剩的通行证，葵小白抖抖羽毛：「那我走啦。」 缪玉点头，起身将房门拉开放鸟出门：「嗯，一路顺风。」 葵小白拍拍翅膀，轻车熟路地飞了出去。 但他今天并不打算去上学。 是的，洗筋伐髓后，葵小白觉得他行了。 他计划翘课，去履行他的找人大计。 他都算好了，今天是周五，即使是妖族的小学，也跟人类一样是有双休的，顺利的话，他完全可以周五找到人，一起共度一个愉快的周末，周一再赶回来上课。 经过这段时间在妖管局的生活，葵小白对妖管局和现代妖族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也不像刚刚被邓瑞邓杨抓来时一样对妖管局充满敌意和不信任了。 因此在顺利找到秦观止并共度周末后，最后他还是会选择回来继续上学。 但他无法接受继续过如现在一般几乎与外界隔绝的生活。他要知道秦观止在哪，知道小刘在自己走之后怎么样了，要能在有时间的时候能去找他们。 或者最好能住到秦观止家里去。妖管局不是说要找妖来当他的师父负责他的成长吗？他看也不用找那些不认识的去麻烦别人了，秦观止就很不错。 离开妖管局，顺着已经熟悉了的路线飞行，一直到进入法阵的范围，葵小白都表现得与往常无异。 就连在附近巡视的安全科成员，都没发现这只表面看上去正在赶往学校的小学一年级学生，心里正暗戳戳地计划着逃跑计划。 飞入法阵中后，在学校外面不远处的一棵树上，葵小白停了下来。 站在树上，学校门口的景象葵小白一览无余。 黑犬精的父母松开牵引绳，在狗儿子的屁股上拍了一下，狗儿子顿时撒丫子地冲进校门，一边沖还一边疯狂摇着他那浓密的竖在背后的大尾巴。 提着盖着蓝布的笼子的母亲将蓝布揭开，打开木制的笼门，一群脑袋上被染了红橙黄绿不同颜色的小麻雀叽叽喳喳地从笼子里涌出，一边吵昨天看的动画片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反派一边飞进学校。 门口的志愿者左手从家长手中接过装着一条斗鱼的积木箱，右手臂弯捧着插着一根枝条的花盆，转身带着学生走向各自的教室。 这样有些诡异但又似乎很正常的一幕，几乎每天都在灵溪路小学门口上演。 看了一会，葵小白往树枝后面退了退，借着繁茂的树叶将自己的身形完全遮住。 然后，伸长脖子，低头。 因着重力，通行证从葵小白的脖子上垂下来。 葵小白挪动着爪子，将通行证挂进一根分叉的树枝中。 然后，用力，往后拉—— 没拉动。 妖管局提供的绳子质量忒好了，葵小白拉的脖子都疼了，脖子上的绳子除了稍稍变形之外一点要断的意思都没有。 葵小白又努力了一阵，然后身体力行的证明了，他刚刚做了一番无用功。 鹦鹉有些烦躁。 脑袋一垂，葵小白张嘴叼住绳子，然后上下喙一合—— 「嘣」的一声，绳子就这么断开了。 看着断面整整齐齐的绳子，葵小白眨眨眼，在心里皱了下眉。 眼下的情况，和他设想的稍微有些出入。 但事已至此，葵小白决定摆烂。 后退两步，通行证从脖子上落下。 葵小白重新上前，用喙和爪子调整着通行证的位置，力图造成一种通行证是意外掉落的假象，但又要确保通行证不会真的掉下去之后找不到了。 将通行证摆好后，葵小白满意的点点头，拍拍翅膀，从树上飞了出去。 在飞出去的一瞬间，鹦鹉眼前的场景瞬间发生变化。 学校的大门、门口络绎不绝的父母同学通通消失，呈现在葵小白眼前的，变成了街边随处可见的老城区的街道。 葵小白知道，这是在失去通行证的作用后，阵法起作用了。 现在，他只需要随便找一个方向，然后一路往前飞就可以了。阵法会把他送出去的。 是的，这就是葵小白的计划——假装通行证意外丢失，在阵法的作用下找不到上学的路，被阵法送出，最后无措迷路，并一路迷到了秦观止家里。 一个很睿智的计划。 不仅葵小白这么觉得，后来找到葵小白后得知葵小白想法的妖管局众妖也是这么想的。 当然，他们对睿智这个词的理解并不一致。 没过多久，葵小白就被阵法成功送了出来。 第39页 阵法传送的位置并不固定，被传送出来后会随机出现在阵法附近任意一点。 幸运的是，葵小白被传送出来的位置，和妖管局的位置，相距一整个圆形法阵的直径。 因为距离妖管局和学校的距离都比较远，甚至安全科在这里安排的巡逻频率也明显降低，一时半会儿也发现不了这里有一只故意迷路的葵花凤头。 于是，葵小白心安理得的迷路了。 最后回头看了妖管局的方向一眼，雪白的鹦鹉头也不回的振翅离开了。 他要去找秦观止去了。 事实上，自从上次缪玉探查过他的神识后，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就有一种隐隐的感觉——他似乎知道往那个方向能找到秦观止。 葵小白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他选择相信这种感觉。 同时，也正是这种感觉，无时无刻不在诱惑他去寻找秦观止，并最终促使葵小白将这种想法化作行动。 顺着这种冥冥中的感觉，葵小白一路飞去。 而与此同时，教室里，葵小白的班主任看着明明已经到了上课时间却依旧空着的葵小白的座位，不禁有些头疼。 到上课时间了，但是，鸟呢？ 第22章 当葵咚咚咚 洛兰加入后，剧组的拍摄重新步入正轨。 本来剧情就剩得不多，加上洛兰的配合，很快，拍摄任务就完成了。 与常规电视剧不同，《白氏灵探》剧组经费本身有限，又因为是灵异片的缘故，需要将大量的经费投入后期特效的制作中。为了保证不会亏得裤衩子都没了，最后导演组决定採取分季拍摄播放的形式，先拍一季出来看看口碑再说。 因此，墨漳山剧情结束后，秦观止便暂时性地杀青了。 秦观止虽然算不上大红大紫，但也不算差钱，《白氏灵探》杀青后，秦观止暂时没有给自己安排工作，而是决定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秦观止是海市本地人，杀青后，便直接回了市区的房子。 回到家后，短暂地休息两天，将拍摄期间缺的觉补足后，秦观止简单将自己收拾一番后，来到了他房子中的一个房间。 房间里，靠着窗户摆着一张办公桌，桌上放着一台高配桌上型电脑、桌子后摆着一张人体工学椅，而在椅子前，前面还支着一个麦克风。 看起来是一套直播设备。 而除了直播设备，房间里还摆了一个书柜，上面从《演员的修养》、《成功学》到《二十四史》、《小王子》，乱七八糟林林总总摆了一堆，也不知道秦观止到底看过没有。 而另一边的墙上，又挂了把吉他，吉他下面，则架着一个电子琴。但仔细看去，无论是吉他还是电子琴，似乎都有点新得过头了，很怀疑是主人买来摆在这里装门面的。 跟对面的书架起到相同的作用。 秦观止走进房间，轻车熟路地忽略左手边的书柜和右手边的乐器，一屁股坐到了人体工学椅上。 在微博上发布开播信息，秦观止按开电脑，点进熟悉的直播网站。 不是出于公司要求，秦观止开直播，完全属于个人爱好。甚至秦观止做直播，比他进娱乐圈的时间还要早上那么几个月。 虽然家就在海市，家人也全部都在海市，但除了必要的年节，秦观止平时并不会回家与家人团聚。没工作的时候，他一个人在家，如果他想，甚至完全可以做到一整天都不说话。 但秦观止做不到。事实上，与之相反，他很喜欢找人聊天说话。 周围找不到这样的人，也不好意思没日没夜去打扰朋友，最终秦观止找上了看起来每时每刻都很闲的网友。 就这样，秦观止一播，就播了这许多年。 这天，如往日一般，秦观止打开直播间。 开播的一瞬间，密密麻麻的弹幕瞬间塞满秦观止的留言区。 【喜报！失踪人口终于回归了！】 【哟，你还记得你有一个直播间啊？】 【怎么样怎么样？拍了啥题材？拍戏发生什么趣事没有？快呈上来让朕听听】 …… 是的，和寻常明星的直播间不同，秦观止的直播间弹幕氛围，看起来不像粉丝与明星，反而更像主播和水友。 粗略扫了一眼弹幕，秦观止开口：「之前进剧组了，每天忙工作呢，没时间直播。」 「题材的话……现代灵异探案吧，应该是。」 「在山里待了好久，山里能有什么趣事，每天不就是片场宾馆的往返跑。」 「要说的话，我们这次请的一个动物演员还挺有趣的，你们看过花絮的话应该知道，是一只葵花凤头鹦鹉，叫小白。」 说到小白，秦观止眼眸不禁微敛。 算起来，他已经有好久没见到小白了。 原本还想着拍完之后想见面的话还可以私下去动物园见面，结果谁能想到，居然会整出这么一出出来。 也不知道小白现在过得怎么样。 秦观止的情绪有一瞬间的低落。 但作为专业演员，秦观止最懂得如何隐藏自己的情绪，当他重新抬起眼的时候，眼底的失落已经一扫而空。 展现在直播间观众面前的，又是那个积极阳光、喜欢热闹的秦观止。 直播间有不少人都看过秦观止转发过的片场花絮，很快，就有人在弹幕里刷了起来。 第40页 【说的是转发弹幕里的那只吗？】 【听说这只葵花凤头是灵龙动物园里的明星动物，之前就是因为聪明火起来的，想问一下是真的吗？】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灵龙动物园发公告说小白因为有关证件问题暂时不能展出了，秦哥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看灵龙发公告的时间，那个时候戏还没拍完吧，后面是怎么处理的啊？】 关于小白的事情，倒是没什么好隐瞒的，而且也隐瞒不住。 秦观止：「就如灵龙那边说的，养葵花需要证件，小白的证件不齐全，所以不能出来营业了。至于剧组，后面灵龙那边重新送来了一只新的葵花凤头，叫洛兰，协助我们完成了拍戏。」 「洛兰也很聪明，你们应该不久之后就能在灵龙看见它了。」 【难以置信，小白展出这么长时间，居然才发现手续不齐全，服气。】 【私人动物园就是这样的，而且我现在怀疑小白是通过一些不正规渠道进来的，就是不知道灵龙有没有参与其中】 【前面的能不能不要随便怀疑啊，灵龙我也去过好多次了，里面的丰荣之类的是真的做得很不错，看得出来是真心在为动物服务的，你这平白污别个的清白的行为真的不可取】 【真心为动物服务就不能参与这些了？前面的什么逻辑？这两件事之间有因果关系吗？】 【阴谋论一下，如果小白是……那新来的洛兰……】 …… 网络就是这样，隔着一层屏幕，人们很容易就能相互吵起来，明明连对面是谁都不知道，却能争个脸红脖子粗。 而作为主播，秦观止森·晚·有维护直播间氛围的义务。 而且，他也不想直播间是在这种氛围下讨论小白和小白的老家灵龙动物园。 同样地，他也并不想讨论洛兰。 虽然经过这么些天的拍摄，他和洛兰配合也算是默契，但秦观止始终觉得，和洛兰在一起，完全没有和小白在一起来得舒适自然，总感觉有哪里怪怪的。 比起小白，洛兰要高冷很多，闲暇的时候不会主动来找人玩，总是喜欢独自一鸟待在站架上，冷冷地注视着片场的人来人往，在当有人想要来撸撸它的时候，又会灵巧地躲开。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秦观止总觉得，在不工作的时候，洛兰看他们的眼神，总有一种在看愚蠢的人类的感觉。 感觉自己被一只鸟鄙视得很彻底。 摇摇头，将脑子里奇怪的想法甩出去，秦观止点开之前下好的一款沙盒经营类游戏，一边操作一边道：「希望大家不要在没有证据的时候就胡乱猜测，我们要相信官方，官方都没说灵龙有问题，我们就也不要妄加揣测了，这样不好。」 「这款游戏是我之前在网上看到别人推荐的，据说很好玩，好不容易工作结束了，今天就来玩一下吧。」 成功地，秦观止将观众们的注意力拉走。 【啊，这个游戏啊，主播快上快上，期待主播造的鸽子笼】 【小tip：可以把卖给游客的饮料的甜度拉满，游客就会因为喝饮料不解渴疯狂买饮料，然后就会疯狂上厕所，再给厕所收个费，两块钱一次，这样贼赚钱】 【前面的，你……奸商啊！】 玩游戏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时间很快来到了凌晨一点。 秦观止将最后一间建筑建好，看了眼时间，惊讶于怎么这么快就那么晚了：「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直播间的朋友们也早点休息吧。」 说完，就毫不犹豫地下了直播，甚至没给观众们道别的机会。 猝不及防显示器黑屏的观众：…… 彳亍吧，他们能说什么呢？ 下播后，秦观止起身伸了个懒腰，嘴角挂着因为聊天的欲望获得满足的笑容，一边哼着歌一边走进浴室。 洗澡，睡觉。 * 第二天一早，秦观止是被一阵敲玻璃的声音吵醒的。 「咚咚咚——咚咚咚——」 睡眼惺忪，秦观止头重脚轻地从床上坐起来：「谁啊？」 说完才意识到，对方敲的是玻璃，而不是门。 他家住在二十五层，那么，是谁会在外面敲他的玻璃？ 一瞬间，秦观止清醒过来，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过往看过的各种恐怖片如走马灯一般排着队从秦观止眼前闪过。 颤颤巍巍，秦观止摇着睡了一晚有些僵硬的颈椎，将视线投向窗户处。 阳光透过窗帘，洒在木制的地板上，将空气中细小的灰尘晒得纤毫毕现。 窗外，艷阳高照。 很显然，秦观止一觉睡到了九十点。 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秦观止眼前闪过一丝疑惑：究竟是何方妖魔鬼怪，居然胆敢在阳光下公然骚扰平民？ 或许是充足的阳气给了秦观止底气，秦观止赤着脚下了床，一步步走到窗前。 「咚咚咚咚咚！」 随着秦观止走近，窗外敲击窗户的声音更急促了，秦观止很怀疑，他家的窗户到底时候足够坚固，能够抵挡得住窗外的东西，防止它破窗而入。 第23章 当葵敲窗 屋子里，秦观止深吸一口气，一手抄过手机，搜出不动明王咒公放，一边一把拉开了窗帘。 何方妖孽，胆敢在此作乱？ 第41页 秦观止睁着一双锐利的眼睛，扫视窗外。 然而，窗外除了蓝天白云，什么都没有。 他眯了眯眼睛，那么短的时间，躲哪去了？ 眼珠微微转动，秦观止试图扩大视野。 就在这时—— 「咚咚咚」 敲窗声再次响起。 这次，秦观止准确地捕捉到了声音的来源。 顺着音源看去，他看到了—— 一只熟悉的葵花凤头。 窗外，葵小白见秦观止终于注意到了自己，开心地抬起头来，脑袋上的蒜苗也随着主人的心情高高耸立。 看看是谁来找你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因为身高差，秦观止清楚地看到鹦鹉脑袋上蒜苗竖立起来的整个过程。 看着眼前得意洋洋的鸟，秦观止：…… 秦观止：！！！ 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眼睛微微睁大，手里的手机也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苟延残喘地发出唱道的声音。 窗外，葵小白等了好一会，却依旧不见屋内的人有什么动作。 葵小白疑惑。 秦观止不放自己进去吗？ 「咚咚咚——」 又敲了几下玻璃，这次，敲完后，葵小白抬头向秦观止看去：「你好，请问可以放我进来吗？」 嗯，真有礼貌。葵小白在心中自我评价。 同所有会学舌的鸟一样，葵小白说话带着一种非人类的无机质感，但莫名的，秦观止一听就知道，窗外这只，就是小白。 嗯，毛色光滑，看起来还圆了一圈，看来在动保局的日子过得还不错。 只是不知道，小白是怎么跑出来的，还准确地找到了他家。 他也是看过科普的，因为现代都市住宅每家每户从外观看上去都大差不差，很多家养的小鸟不慎飞出去后，便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对于这个问题，秦观止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将其归咎于他与小白之间具有极深的缘分，使得小白随便找个落脚点都能找到他家。 否则总不能真是小白一路找过来的吧，哈哈哈。 在葵小白提出想要进屋的请求后，秦观止回过神来，立刻准备开窗放葵小白进屋。 卧室的窗户是左右推拉式的，想要将窗户打开，就必须往另一边推拉窗户。 刚一动手推窗户，秦观止就意识到了问题之所在——窗外的空间太小了，一旦将窗户推过去，那么就会几乎完全覆盖小白现在站的位置。 可惜，在秦观止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已经动手了。而且，因为是高档小区，即使是左右推拉的窗户，推动起来也并不滞塞。 相反，滑动得相当顺畅。 顺畅到秦观止几乎来不及反应，窗户就已经将小白的落脚之处完全占据。 面对突如其来的窗户，为了避免爪子被窗户碾压的悲惨命运，葵小白当机立断，倒退着跳下本就不宽的窗沿。 秦观止：！！！ 别走！！！ 看着小白展翅高飞的潇洒背影，秦观止内心深处闪过一丝绝望。 他对小白能在飞走后再精准找到他的房子并乖乖进来仅抱以一丝渺茫的希望。 都怪他，手太快了。 秦观止心中气恼，伸出左手在自己推窗户的右手上狠狠拍了两下。 烂手。 一边惩罚自己不经大脑同意就擅自行动的手，秦观止一边紧盯着鹦鹉半空中的背影。 万一呢？万一能回来呢？ 盯着盯着，秦观止发现，奇蹟，好像真的出现了。 只见小白跳下窗沿后，在空中飞了一大圈，然后如同迴旋镖一般，转身重新朝秦观止的方向飞来。 死去的心好像突然又活过来了。 为了防止小白找不到他家，秦观止弯腰，将半个身子探出窗户，一手撑在窗沿上，一手向外伸出，想让小白降落到自己手臂上。 半空中，看到从窗户中支出半个身子的秦观止，葵小白：…… 因为是在家里的缘故，秦观止穿的是睡衣，一身褐色的棉质睡衣，别说，远远看去，还真挺像一根光秃秃的树杈子的。 迎风招展的，想不注意到都很难。 从善如流，葵小白绕过一圈后降落到秦观止的手臂上。 在家里的时候，秦观止不喜欢穿太过贴身的衣服，选择的家居服也是偏宽松版的。这种家居服很舒适，但对于葵小白来说，就有些不友好了——猝不及防下，爪子容易打滑。 大型鹦鹉的爪子力量都很强，因此在与信任的人类相处的时候，为了不让人类被自己的爪子抓疼，在停在人类身上的时候都会刻意地放松爪子，仅轻轻搭在人类身上。 葵小白此前与秦观止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早就将秦观止视为值得信赖的人类，因此刚刚落到秦观止身上时，还是如往常一般，爪子轻轻搭在了秦观止手臂上。 一落爪，葵小白就感觉不对劲。 爪下触感不对。 仿佛一爪子抓在了老年兽类松弛的皮肤上。 不对，比松弛的皮肤还要松垮。 滋熘—— 一个站不稳，鹦鹉就要从胳膊上滑熘下去。 秦观止：！！！ 关心则乱，一瞬间，秦观止甚至开始担心起小白会不会掉下去摔死。 第42页 手臂上，葵小白在站不稳的一瞬间就张开了翅膀开始努力扑腾，爪子也条件反射地收缩，试图抓紧秦观止的手臂。 虽然葵小白最后也没能成功抓住秦观止的手臂，但他成功抓住了秦观止的睡衣。 前二后二结构的爪子紧紧扣在一起，睡衣被攥在爪子中间，攥起了一个小揪揪。 带着小揪揪，葵小白从秦观止手臂上掉了下去，整只鸟倒吊着悬在了半空。 突然以倒置的角度看世界，甚至还觉得有些新奇。 弯折身子努力将喙往秦观止手臂够去，葵小白试图重新爬上秦观止手臂。 在葵小白努力期间，秦观止默默看着鹦鹉，大气都不敢喘，整个身体也僵硬得一动不敢动。 然而，突然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葵小白放弃了努力。 它脖子往下一仰，整只鸟攥着秦观止的睡衣，重新将自己倒挂了起来。 然后，收缩全身肌肉，在秦观止手臂上盪起了鞦韆。 好玩诶。 不要问葵为什么突然这样，葵只是突然想玩罢了。 葵小白这样吊着玩是玩开心了，秦观止却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 「小白，要玩进来玩好不好？」他小心翼翼地商量着，话语中含着一丝卑微。 森·晚·正晃得高兴的鹦鹉听见秦观止的声音，终于屈尊降贵地转头看了身边高大的男人一眼。 虽然还没玩够，但大度的鹦鹉还是决定满足人类的请求，等进房间再玩。 毕竟与秦观止勉强算是久别重逢，葵小白决定还是不要一见面就吵吵。 顺着秦观止的意思，葵小白躬身用喙叼上秦观止的睡衣，又抬起一只爪子重新选择位置抓住了秦观止的手臂。 因为要借力，这次，葵小白抓得很紧。 紧得秦观止都下意识「嘶」了一声。 叼着秦观止的衣服，葵小白全身肌肉收缩发力，轻松地将自己从下面举回了秦观止的手臂上。 比在现代生活中被腐蚀的连一个引体向上都做不完整的人类强多了。 重新在秦观止手臂上站好，葵小白抖抖翅膀，抬头看向秦观止：「走吧！」 确认小白是真的站稳了，秦观止小心翼翼地从窗户退了回来。 在最后一节指节都全部进入房间后，秦观止一个转身，站着葵小白的手臂弯折着，将鹦鹉举到面前，另一只手则伸到背后，快速将大开的窗户封上。 葵小白：看看你防贼一样的表现。 葵葵指指点点.jpg 关好窗户，秦观止小心翼翼问道：「小白，是你吗？」 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和小白居然能在这种情况下重逢。 他之前是真的觉得，自己这辈子都要看不到小白了的。 手臂上，葵花凤头听到秦观止的问话后，懵懂地歪歪脑袋，一双豆豆眼有些疑惑地看着秦观止。 刚刚不是还叫他的名字让他进来吗？怎么现在又问他是不是小白呢？ 你到底认出来没有啊。 鹦鹉沉思片刻，骄傲地挺起胸脯：「不是！我是葵小白！」 人类，来赞美我的新名字吧！ 在听到小白说「不是」的时候，秦观止整颗心都提了起来，然后，便听到了那句「我是葵小白」。 一瞬间，心神归位，秦观止长舒一口气。 还好还好，确实是他的小白。 至于前面那个「葵」字，可能是动保局那边为了方便统一管理加上的。 秦观止很顺利地说服了自己。 他沖葵小白笑道：「好，我知道了，叫葵小白。」 葵小白点头，继续目光灼灼地看向秦观止。 赞美呢？赶紧呈上来。 可惜，这次，秦观止并没有对上葵小白的脑电波。 秦观止：「飞了那么久，小白累不累，要不要吃东西？水呢？渴不渴？想不想玩玩具？我这里有好多小白喜欢的玩具。」 是的，在拍摄结束后，秦观止将之前给小白买的，吃的喝的用的，通通都拉回了自己家。 现在秦观止的家中，几乎完备了饲养一只葵花凤头所需要的全部装备。 听到秦观止说家里有吃的还有玩的，葵小白的眼睛亮了一瞬。 但是，秦观止还没有赞美自己的名字。 他可是一来就告诉秦观止自己改名字了的事情、期待秦观止的反应期待了好久的！ 葵小白不回答秦观止的问题，只是重复道：「我是葵小白。」 秦观止点头，估计这句话也是动保那边教的吧，为了分清几乎一模一样的葵花凤头各自都是谁。 不像他，一眼就看出这是小白。 秦观止在内心嘀嘀咕咕，面上依旧保持微笑：「嗯，我知道，是葵小白。」 葵小白：…… 可恶啊！ 第24章 当葵再次被抓 最终，葵小白放弃了试图让秦观止意会自己想要获得赞美的心思。 他要打直球。 「我的名字，好听！」葵小白说完，顿了顿又看向秦观止，重复道，「好听？」 牢记老师教导的，小妖在和普通人类相处时不能暴露自己是妖怪的事实，葵小白试图用最简单的语言让秦观止明白自己的意思。 电光石火间，秦观止终于与葵小白对上了脑电波。 不谈秦观止内心对葵小白新名字的真实想法，面对葵小白，秦观止嘴里当然全是好话：「好听，好特别的名字，又标明的种族又体现了身体特点，还彰显了可爱，葵小白这个名字，取得妙极了！」 第43页 秦观止夸的谄媚，葵小白听的昏聩。 他就知道，秦观止一定能明白自己的名字妙在何处！ 果然，他们就是最配的。 葵小白对秦观止的品位感到满意。 葵满意了，就会发癫。 葵小白竖起羽冠，爪子抓着秦观止的小臂，开始上下快速抖动。 一边抖，一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嘎嘎嘎嘎嘎嘎——」 将葵小白举在面前的秦观止：耳朵承受了本不应该承受的重创。 摸摸将胳膊降到小腹的位置，另一只手揉了揉遭受了蹂躏的耳朵，秦观止诚恳发问：「飞了那么久，小白累不累呀？要不要喝口水或者吃点东西呀？」 先把嘴给你堵上。 很悲伤，秦观止和葵小白重逢的第十分钟，算计就已经开始产生了。 可惜，刚刚上一年级的葵并不懂得人类世界的险恶，他只觉得秦观止是在关心他。 从早上逃学到现在，葵小白已经几乎不间断地飞了三个小时了，虽然上学前吃过早饭，但鸟类都是直肠子，现在早就饿得先胸贴后背了。 嗓子也有点干了。 对于秦观止的提议，葵小白从善如流：「好哦，喝水，吃饭。」 葵小白停止了魔音贯耳，秦观止在心中松了口气。 再笑，他真的会心律失常。 秦观止走出卧室，来到储物间。 将葵小白喜欢的鸟粮倒了一把在食盆里，又从厨房临时拿碗装了水，秦观止将准备好的东西放到餐桌上，又将从刚刚开始已经转移到肩膀上的葵花凤头取下来也在餐桌上放好：「你就乖乖在这里吃，我先去洗漱。」 葵小白来到餐桌上后，立刻上前两步，一头扎进碗里：「好哦。」 见葵小白已经开始努力干饭，秦观止便默默退回到卧室的卫生间里。 一大早被葵小白的鬼敲门吵醒，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刷牙洗脸。 已经有点受不了了。 洗漱完，秦观止又进到厨房，将之前就买好的饭糰放进微波炉中叮热。 拿着热好的饭糰，秦观止坐回餐桌前，准备开始享用早餐。 一边吃，一边看着对面桌子上依旧在埋头干饭的葵小白，不禁感嘆。 终于，他们又这样在一起，在一张桌子上共享早餐了。 只是不知道，动保那边，会不会再找上门来。 如果真找上门来，他可不可以，去办理相关证件，申请领养小白，哦不是，葵小白？ 毕竟，葵小白自己找上门来了诶，人类也要适当遵循动物的意思对不对。 一边看着葵小白，秦观止脑子里一边漫无边际地想着。 吃完早饭，秦观止又将之前买的玩具从储物室中全部拖到客厅来：「小白想不想玩玩具？」 葵小白站在茶几上，居高临下看着秦观止箱子里的玩具。 抖抖毛，抬爪挠挠头。 坦白来说，不想玩。 想玩手机，想玩平板。 见识了电子产品的好，就再也回不去了。 但是，葵小白看到秦观止将玩具从箱子里取出来时看向他的殷切眼神。 算了，陪人类玩一会儿也不是不行。 葵小白跳下茶几，踱步到秦观止面前。 秦观止手上拿的，是一个槓桿结构的打地鼠游戏盘。 游戏盘的底部有一些带把手的木桿，操作的人按下木桿，游戏盘上方的洞口就会钻出木制的老鼠模型。本质上是一个主宠互动的弱智小游戏玩具。 这个玩具本来是做出来给猫玩的，但秦观止觉得葵花凤头也跟小猫差不多大，说不定也能玩，就一併买了回来。 秦观止将玩具放到地上，自己也不甚讲究地往地板上盘腿一坐，伸手招唿站在旁边看着的葵小白：「来，玩玩具。」 好久没和葵小白玩玩具了，他迫切想要重温这段快乐的时光。 葵小白低头，默默地看着这个被涂装的花里胡哨的人工打地鼠玩具。 一眼就看穿这个玩具的原理了呢。 葵小白一扭一扭走到游戏盘前，抬起一只爪子搭在游戏盘上。 陪你玩一把，然后你把你的平板给我，说好了哦。 见葵小白准备好了，秦观止嘴角挂笑，低头选择起槓桿来。 「咻。」一只木制小老鼠，从其中一个孔洞中探出脑袋。 葵小白歪头观察了一会，够着身子往前倾，试图用喙去叼小老鼠。 然而，在喙刚刚碰上小老鼠时，秦观止便果断松手，小老鼠又「咻」地落回了地洞中。 葵小白：…… 下一瞬，另一只小老鼠从地洞中探头。 正好，这只小老鼠就在葵小白脸旁边。 葵小白立刻掉头去叼。 甚至在那么一瞬间，爆发出了亲戚隼行目的速度。 然而，即使这样了，还是败给了早有准备狡猾多端的人类。 于是，葵小白眼睁睁地，看见这只小老鼠落了回去，身边另一只小老鼠又探出了脑袋。 葵小白：！！！ 我还不信了！ 斗志被秦观止的挑衅点燃，葵小白渐渐沉浸到了这种一开始完全看不上的弱智小游戏里面。 甚至连平板都忘了玩。 直到中午，秦观止家门口传来了门铃声。 森·晚·　听到门铃声，秦观止与葵小白面面相觑。 第44页 秦观止既没有点外卖，经纪人也没说有工作要找上门，那么现在这个点，大中午的，是谁会在外面按门铃呢？ 一瞬间，秦观止有了一些不妙的预感。 门外的人似乎知道屋内有人，只要秦观止不来开门，门铃就可以一直响下去。 虽然秦观止的住宅是一梯一户的形制，但总这么任由门铃一直响下去也不是办法。 最终，秦观止嘆一口气，妥协似的站了起来，往大门走去。 而葵小白，远远地，就感知到了门外那股气息。 之前不知道，但现在葵小白知道了，那股气息，就是别的妖的妖力。 还是老熟人，邓杨。 只是今天，邓杨身边好像并没有跟着邓瑞。 没有邓瑞，葵小白眼珠一转，心思就活泛了起来。 趁着秦观止还没来得及开门，葵小白翅膀一展，飞回了秦观止的卧室，落到了窗沿边上。 站在窗沿边上，葵小白努力伸长脖子，试图将窗户拉开。 喙叼住窗户的开关，用力一夹，开关就打开了。 拖着打开的开关，葵小白努力将窗户拉开一条缝。 而在葵小白努力开窗试图逃窜的时候，秦观止已经将门打开。 门外，正是套着动保局制服的邓杨：「你好先生，很抱歉打扰你，我们检测到，我们局里的葵花凤头鹦鹉逃窜到你家了，麻烦配合一下，让我们将其重新抓捕，可以吗？」 官方出面，作为普通公民，秦观止显然没有拒绝的权利。 而且，就客厅里明晃晃摆着的鸟食盒和玩具，说家里没鸟，恐怕都没人相信。 因此，虽然不情愿，但秦观止还是将人放了进来。 他想过动保局会不会找上门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在进门地垫上换好鞋套，邓杨踏进秦观止的屋子。 一边走，一边嘆气。 他刚刚结束一次外勤工作，本来满以为能够回家休息睡觉的，结果刚一踏进家门，就听到葵小白逃跑的消息。 于是，苦逼的社畜就只能再次出门，按照上面发下来的定位追踪找鸟去。 只是让邓杨没想到的是，葵小白居然能精准地找到秦观止的家。 毕竟在正常情况下，别说葵小白这种刚刚化妖什么都不会的小妖了，即使是已经能化形的妖族，想要在偌大一个城市找人，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进入房间，邓杨先装模作样地环视了秦观止的客厅一圈，然后直奔卧室而去。 他早就感受到了，葵小白就在那里。 卧室里，听到邓杨的脚步声，葵小白推窗推得更用劲了。 因为质量足够好的缘故，秦观止家的窗户也挺沉的，而且结构对于鹦鹉来说并不友好。加上窗沿是光滑大理石的，葵小白无处抓握，因此推窗工程显得有些艰巨。 明明早上秦观止推得那么顺熘！还差点压到他的爪子了！ 葵小白一边努力，一边在心中愤愤。 终于，窗户被葵小白推开了一道可以容纳他过去的缝隙。 而在此时，邓杨也已经到了卧室门口。 一鸟一蜥，一个站在窗沿上，一个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葵小白：！！！跑啊！ 邓杨：！！！站住！ 葵小白匆忙往窗外扑腾，邓杨加速往窗边飞扑。 一番鸡飞狗跳，最终，葵小白成功飞出窗户，邓杨成功将手伸到窗外，抓住了葵小白一边的翅膀。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最后以成功化形的邓杨大获全胜。 被拎着翅膀的葵小白：…… 鹦鹉骂骂咧咧.jpg 而秦观止，因为事情发生得太快，当他跟着赶到卧室门口的时候，也就只能扶着门框，默默看着邓杨一手拎着葵小白，一手打开带来的航空箱，往航空箱里面塞鸟。 没办法，谁叫他只是一个四体不勤的人类呢。 最后，眼看着邓杨提起航空箱准备离开了，秦观止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出声拦下了邓杨：「你好，我想谘询你一件事可以吗？」 已经准备好将葵小白送回妖管局就能开心下班睡觉的邓杨：？？？ 千万别又有什么么蛾子，他不想加班。 第25章 当葵再次咚咚咚 秦观止：「请问，如果我将所有证件办理齐全，我能收养小白吗？」 邓杨隐约记得，秦观止似乎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当时，自己好像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秦观止。 但是这次，邓杨犹豫了。 虽然按照邓杨的职位等级，他并没有权力接触任何涉及机密的事情，但作为妖，他有直觉。 正是因为这种不知从何而来的直觉，邓杨没有直接拒绝秦观止：「这件事我没有权限。这样吧，我回去向领导询问一下。」 没有拒绝，那就是有希望。 秦观止眼睛一亮，立刻掏出手机：「我们能加个联繫方式吗？」 邓杨：「……啊，好吧。」 所以这是，人类明星主动要求交换联繫方式？ 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说自己在娱乐圈认识人了？ 扫码交换联繫方式的时候，邓杨不着边际地想。 交换联繫方式后，邓杨提着葵小白离开了。 虽然获得明星私人联繫方式的经歷很奇妙森·晚·，但邓杨眼下最迫切的事情是将葵小白押送回去后回家补觉。他已经好几天没睡个好觉了，这对于一只守宫来说，简直称得上灾难。 第45页 前往停车位的路上，邓杨的表情极为沉着冷静，再配上一身标准的动保制服，看起来就像是专业人士。 但上了车后，邓杨没急着开车，反而是掏出手机，将秦观止的主页截图，又点进联繫人列表，在列表中找到了一个头像是一根灰色羽毛的联繫人，将截图发了过去。 【邓杨：[图片]】 【邓杨：看看我加了谁的联繫方式？】 那边似乎在忙，没有第一时间回邓杨的消息。 邓杨也不着急，发完消息后就将手机一扔，启动车子，准备回妖管局交付任务。 回到妖管局，不出意外，葵小白收到了情报科科长邓瑞亲自下来迎接的礼遇。 感受到邓瑞妖气的葵小白：…… 顿时怂了。 如果说在妖管局中葵小白最怕谁，非抓他时用了妖力压制的邓瑞莫属。 而局长，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特地派了邓瑞下来接鸟。 从邓杨手上接过葵小白，邓瑞将航空箱提起来，门的那一侧面对向自己。 突然被邓瑞突脸的葵小白：！！！ 默默在航空箱中转过半周，用屁股对准笼门。 邓瑞：…… 嗤笑一声，邓瑞将举起的手放下。 邓瑞也不准备跟葵小白多说，接过葵小白后，就直接将其扭送到了学校。 已经逃学一上午了，下午不能再继续逃学了。 航空箱里趴在底部瑟瑟发抖的葵小白：你押运就押运，一路上不停地散发妖力是几个意思！ 呸！坏蜥蜴！臭妖怪！ 可惜，葵小白虽然内心骂骂咧咧，却是个敢怒不敢言的怂蛋，一路安安静静地任由邓瑞将其拎到了座位上。 在葵小白进来的一刻就开始围观的同学：哇哦，刺激。 头一次看到逃课被这样押送回来的。 邓瑞还有别的工作，将葵小白送到教室后便离开了。 邓瑞走后，原本只是偷偷窥探的小妖更加大胆了，从悄悄观察变成明目张胆地瞅。 葵小白从航空箱中走出来，一爪将航空箱踢到地上，兇巴巴的炸毛耸立羽冠。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逃学失败被抓回来的？ …… 周六，清晨。 昏暗的卧室中，房间中央的大床上，秦观止裹着被子睡得正香。 「咚咚咚——咚咚咚——」 窗外，再次传来熟悉的敲玻璃声。 「唔……」在窗外坚持不懈的敲窗声中，秦观止逐渐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秦观止从床上坐起来，用手撑着脸醒神。 刚醒，脑子还不是很清醒。 很快，随着窗外不间断的敲窗声，秦观止意识到了什么。 应该……不会吧？ 虽然心里希望自己所想成真，但如果真的是真的，那就意味着动保局的监管，实在很有问题。 这样监管疏漏的动保局，秦观止可不放心将葵小白丢在那里。 葵小白还不知道，自己的越狱行为，在无形中让海市动保局背了好大一口黑锅。 他只知道，秦观止明明已经醒了，却不来给自己开门。 「咚咚咚咚咚——」 葵小白敲窗敲得更快了一些。 快点放他进去！ 在葵小白的催促下，秦观止终于趿着拖鞋走到了窗边。 拉开窗帘，一人一鸟在晨光中对视。 秦观止：还真是你。 葵小白：惊不惊喜？我又来了。 沉默片刻，秦观止开窗，将葵小白放了进来。 登堂入室过一回，这次，葵小白显得轻车熟路。 从窗户进入卧室，蹦跶到床头柜上，葵小白大声提要求：「吃饭！喝水！」 看到葵小白活力满满的样子，秦观止笑了，伸出手臂：「好，一起吗？」 看着秦观止伸到自己面前的手臂，葵小白歪着脑袋想了想，便从善如流地踱步攀上秦观止的小臂。 昨天葵小白走后，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秦观止并没有将食盆和水碗收起来，现在直接拿出来添粮加水就可以了。 如昨天一般，伺候好葵小白，秦观止便回到房间去洗漱，然后再去厨房给自己热早餐。 然而，吃完饭后，秦观止没有像昨天一般拿出弱智小玩具试图和葵小白一起玩。 他打了个哈欠，跟葵小白商量道：「小白，你能先自己玩一会吗？我补个觉。」 不是他不想多跟葵小白互动，只是他真的实在太困了。 从昨天听到邓杨松口开始，秦观止整个人就处于一种莫名的亢奋状态中，甚至已经开始幻想如果最后他成功收养葵小白，他们将会展开一段多么美好的生活。 然后，秦观止就开始在网上搜索各种养葵的注意事项——虽然之前在剧组已经看过不少，但这种事情一旦开始，就会变得完全停不下来。 最后，秦观止从养葵的注意事项，一路刷到了国内外各种葵花凤头的视频，再从葵花凤头扩展到各种鹦鹉，最后扩大到各种动物。 成功把自己作到快凌晨五点才睡。 然后，在六点多的时候，被葵小白敲窗叫醒。 这不困才怪。 事实上，秦观止现在已经感觉自己走路的时候都有点头重脚轻了。 葵小白原本正歪着脖子梳理背上的羽毛，听到秦观止的话后，立刻扭过头来，提出自己的诉求：「平板！」 第46页 你睡觉，我玩平板，我们和谐共处，互不打扰，多好。 秦观止是知道葵小白会拿平板自己找视频看的。小鹦鹉又不像人类小孩一样有学业的压力和近视的烦恼，秦观止自然一口答应：「好，等我去拿平板。」 在动保局里肯定没有人给小白玩平板吧，小白大概是憋坏了。 秦观止一边想着，一边将平板拿出来，解开设备锁、支好，给葵小白打开它常用的视频软体。 秦观止去取平板的过程中，葵小白蹦到地上，始终跟在秦观止脚边。 别问为什么不飞，问就是走地鸡。 等秦观止将平板支好后，葵小白立刻叼着秦观止的睡衣，沿着睡衣一路爬到支平板的桌子上。 平板！我来了！ 秦观止平板上的视频软体和手机登录的是同一个帐号，葵小白一刷新，首页便从原本五花八门的内容变成了清一色的葵花凤头视频，只在一些犄角旮旯里，会夹杂一点别的鹦鹉或是其他种类的动物的视频。 已经弄明白这种视频软体刷新的时候会根据客户喜好推送的葵小白：…… 默默转头，凝视秦观止。 你不准备解释一下吗？ 这首页满屏的其它鹦鹉是怎么回事？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拍戏那段时间，他还没开启灵智喜欢刷同类视频的时候，首页上都没有那么多葵花凤头的视频。 顶着葵小白质疑的眼神，秦观止咽了口唾沫：「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话音未落，葵小白已经一个飞扑向秦观止亮爪：「不听不听不听！」 又是一阵鹦飞人跳。 好不容易，秦观止才将葵小白从身上扯下来，重新放到平板面前。 当然，其实是葵小白闹累了，不想闹了，否则单凭秦观止，根本无法阻止一只发癫的葵花凤头。 葵小白用喙上方那块区域抵着屏幕，然后俯身，屏幕就被拖动着下拉刷新。 一连刷新好几次，终于，满屏的葵花凤头消失了，屏幕上终于推送了点别的东西。 葵小白盯着屏幕看了半天，最终，选择了其中一个封面看上去感兴趣的视频。 没办法，字还没认全，暂时还不能通过视频标题筛选自己想看的内容。 一点开，一段ai男声迴荡在客厅：「注意看，这个男人叫小帅……」 第一次点开这种视频的葵小白：嘎？ 已经走到卧室门口的秦观止：嗯？ 怎么说呢，作为影视行业从业者，听到还是多少有点尴尬， 但在回头看到葵小白看得聚精会神的样子的时候，秦观止最终还是嘆了口气，没有上前切换视频，而是转身走进了卧室。 只不过，在睡觉之前，将门给带上了而已。 平板前，正专心看视频的葵小白对秦观止的小动作一无所知。当然，就算知道了，葵小白也并不会在意。 人类是个什么东西？有视频好看吗？ 第26章 当葵玩平板 此时，海市妖管局。 经过昨天葵小白逃走事件，虽然葵小白不知道，但情报科已经默默将葵小白列入了最近需要比较密切观察活动轨迹的名单。 因此，其实在葵小白再次出逃的第一时间，情报科就已经注意到了，并将此事上报给了情报科科长邓瑞。 而邓瑞，也在第一时间，将这件事上报给了局长。 得知葵小白再次潜逃后，局长却没有立刻下达命令，而是命人将葵小白的活动轨迹转过来。 如人类的天眼系统一般，妖管局也通过法器在城市中布下妖气追踪系统，方便监控管理群妖——毕竟就比例而言，妖族犯事的概率比人类要高得多——当然，也如人类警察一般，只要遵纪守法不犯事，没妖有这个闲心天天盯着你看。 其实若是修为足够强大，能够隐匿自身妖气，妖管局这套系统便对其并无效果。但可惜，葵小白只是一只刚刚学会使用妖气的小妖，想做到收放自如，简直是天方夜谭。 因此，葵小白的行踪，在妖管局看来，简直与裸奔无异。 收到下属转来的葵小白连续两日的行踪轨迹，局长和邓瑞都陷入了沉默。 半晌，局长开口：「如果我没看错，连续两日，葵小白都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直奔那个叫……秦观止？的人类的家。」 邓瑞点头：「从妖气追踪上来看，确实是这样的。」 局长用手支着下巴：「我记得，缪玉报告过，葵小白神识内有一团不属于葵小白的不明神识？」 对于与情报相关的内容，邓瑞如数家珍：「是的，而且在缪玉想要进一步探查的时候，对缪玉展现了攻击意图。」 说完，邓瑞就明白了局长的意思：「你是说，这团不明神识，或许与秦观止有关？但是……秦观止，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啊。」 局长：「但他是使得葵小白成功讨封的人类。」 邓瑞：「我明白了，我会去调查清楚。但是，如果真的与秦观止有关，您要怎么处理？」 局长：「若真与秦观止有关，那秦观止不仅本身就与葵小白沾染上了不浅的因果，而且，说不定，他其实也同样不是普通人类，只是此前从未发觉罢了。毕竟按道理来说，葵小白本不应能够化妖。」 邓瑞：「好，我明白了。」 第47页 局长将播放葵小白行动轨迹的平板交还给邓瑞，摆手道：「明白了就去工作吧，我相信你的分寸。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 「是。」邓瑞接过平板，恭敬地从局长办公室中退了出来。 从办公室离开后，邓瑞联繫邓杨：「睡醒了没有？下午来局里一趟。」 * 中午十一点。 秦观止终于补足了觉，再次从床上爬了起来。 不知道葵小白现在在干什么。秦观止一边拉开房门，一边想，不会还在看视频吧。 「眼前这个女人叫小美……」 一打开房门，熟悉的ai解说就迎面朝秦观止泼来。 秦观止：…… 怎么还在看啊！？ 客厅，葵小白见秦观止出来，也只是对着秦观止一侧的眼珠转了转，就没有更多的表示了。 废话，活人哪有视频里的人有意思。 算下来，这还是葵小白第一次看到这种介绍电影的视频。 这种新奇的东西，几乎在一瞬间就成为了葵小白的心头好。 毕竟，没有谁能拒绝，在十几分钟的时间里，就听完一部两个小时左右的电影所讲述的故事。 尤其是葵小白这种，既以前没吃过好的，又不识字的鹦鹉。 看着葵小白一副沉迷网络的样子，秦观止颇有些无奈，甚至有些理解那些家有网瘾少年的父母的感受了。 真就，完全不理人。 但是，面对一只鹦鹉，秦观止能说什么呢？小鹦鹉又没有学业压力，每天的任务不就是吃吃喝喝玩玩睡睡吗？ 秦观止想了想，最后回房拿了手机，打开摄像头，开始找角度给葵小白拍摄照片。 「咔嚓——」 快门声响起，照片定格。 而在快门声响起的同一时间，葵小白面前的平板中毫无感情的ai男声戛然而止。 平板突然黑屏，葵小白从屏幕上看到属于自己的倒影。 怎么回事？平板怎么突然不亮了？葵小白歪头，葵小白不解。 上前两步，用喙顶着黑屏的屏幕， 敲敲。 他之前看过，人类在修理坏掉的东西的时候，总是会伸手拍一拍，然后那件东西就会神奇地起死回生，重新开始工作。 鹦鹉没有手，所以选择用喙敲敲。 然而，敲过之后，屏幕并没有如葵小白的预期一般亮起。 是敲得不够吗？葵小白再次伸喙，在屏幕上敲来敲去。 而在一旁，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秦观止已经悄然将手机从拍照模式调整为了摄像模式。 不知道平板被自己用没电了的小鹦鹉也好可爱。 葵小白在屏幕上敲了半天，屏幕却始终没有如预期般亮起。 终于，在确认自己无法修好平板后，葵小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秦观止。 然后，就看到这个可恶的人类正一边拿手机录视频，一边疯狂压制唇角的笑容。 脑中一阵火花带闪电，不知哪根神经接对了路，葵小白突然明白过来，平板根本就没坏！ 否则秦观止这个坏人为什么一点都不担心，还笑得那么开心？ 明白过来的葵小白生气地转身，面向秦观止，张开翅膀竖起羽冠：「啊——！」 那边，秦观止并不着急上前帮忙，一边拿着手机继续录像一边笑道：「小白怎么了呀？为什么不继续看了？是觉得无聊了吗？」 无事夏迎春有事钟无艷，他才不要一叫就过去。 真男人绝不当舔狗。 看着拱火的秦观止，葵小白：…… 你敢拱火，我就敢发火。 葵发癫，不需要理由。 葵小白一个振翅直奔秦观止面门而去，在半空中调整姿势，两只灰色的爪子大张开来，向秦观止的手机袭去。 拿来吧你！ 葵小白的动作太快，秦观止虽然在拱火的时候一直提防着葵小白的突然发难，在葵小白起飞的时候就将手机往回收，但又因为要护着脸，一片混乱之下，还是让手机脱了手，垂直从一米八几的位置摔到了地上。 秦观止：手机！！！ 日常的鹦飞人跳后，葵小白落到地上，一只爪子踩着缴获的手机，昂着脑袋，盯着秦观止。 一手交板，一手交机。 很公平且合理的交易。 看着被葵小白踩在爪下、当做机质的手机，秦观止无语片刻，最后选择遵从葵小白的安排，将桌子上没电的平板拿到了沙发边。 身后，葵小白松开踩在手机上的爪子，哒哒哒地跟在秦观止身后。 让他来学习一下，人类碰到这种情况都是怎么处理的。 只见秦观止来到沙发边，从沙发后掏出多功能插线板，在上面选择了一根白色的线，对准平板的接线口，往里一插。 很快，原本漆黑一片的平板屏幕上便出现了充电动画。 站在身后准备偷师的葵小白：……？ 嗯？ 原来仅仅是没电了吗？ 葵小白仔细回忆，好像应该大概确实……看到过低电量提示来着。但因为那个时候电影正解说到最高潮，葵小白想都没想，根本没仔细看弹出来的是什么，就将低电量提示给叉掉了。 葵小白：是我愚蠢了。 难得的一丝羞涩攀上葵小白的脸颊，可惜，因为脸上覆盖着一层羽毛的缘故，从外表上，秦观止并不能捕捉到这一丝羞涩。 第48页 给平板插上电，秦观止一回头，就看到几步远处站着的葵花凤头。只是不知为何，显得有些呆呆傻傻的样子。 秦观止走到鹦鹉面前，蹲下身，伸手在葵花凤头面前挥了挥：「小白？小白听得到吗？……葵小白？」 突然被叫全名，葵小白从愣怔中回过神来，然后就看见面前不断挥舞的人类爪子。 一伸脖子，就准备给这肉色的人类爪子来上一口。 幸好秦观止在与葵小白互动的时候总是时刻保持着警惕，很及时地收回了手，否则，一旦鹦鹉没轻没重，秦观止一双修长完美的手上立时就会出现一个血窟窿。 将手收回去，秦观止伸出脚轻轻地踢葵小白的腹部：「不可以随便咬人知不知道。」 葵小白猝不及防之下腹部挨着秦观止的脚背，被秦观止带离了地面一小段。 爪子勾着秦观止的拖鞋，葵小白张开翅膀保持平衡。 看着脚背上似乎玩得还挺开心的葵花凤头，秦观止挑眉，又抖着脚颠了颠。 果然，虽然葵小白没吱声，但他头顶越发耸立的羽冠出卖了主人的内心。 可惜人类没有进化出长时间单脚站立的技能，更何况还要在带着一只大型鹦鹉的情况下不断动作。秦观止颠了几下就有点难以维持平衡，只能将脚放回了地面。 虽然秦观止将脚放下了，但葵小白似乎一点想从秦观止脚背上起来的意思都没有，依旧整只鹦鹉扒在秦观止脚背上，还因为秦观止停下动作抬头看他，似乎在催促他继续这个游戏。 秦观止这回不打算惯着葵小白——他手机还躺在地上呢。 秦观止晃晃拖鞋：「小白，起来。」 可惜鹦鹉一身反骨，听到秦观止的话，反而趴得更紧，还用喙叼住了秦观止睡裤下摆。 见鹦鹉一副不动如山的样子，秦观止无奈，只能带着鹦鹉迈步，远看上去，就像一只脚穿了一个巨大的毛绒拖鞋一般。 带着这只毛绒拖鞋，秦观止艰难走到手机身边，刚想弯腰捡起手机，手机屏幕就自动亮了起来： 【动保局-邓杨：秦先生你好，请问你现在有时间吗？】 第27章 当葵忐忑 看到消息的一瞬间，秦观止下意识看了一眼还挂在自己脚上、一无所知的葵小白。 邓杨应该是想要询问葵小白是不是又跑到他家里来了，他方不方便现在过来将葵小白再次捉拿归案。 秦观止捡起手机，开锁，在对话框中输入：【不好意思，不方便……】 还没发送，对面又发来消息。 【动保局-邓杨：是这样的，昨天你说的事情，局里同意了。但是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到你家里来一趟，有些事情需要告知。】 秦观止紧急删除输入框中的字。 【秦观止：好，我现在就有时间，我们在哪里见面？】 【动保局－邓杨：我们上门吧，葵小白现在应该在你家吧？我们顺便来把它接走。】 就算能够□□，现在秦观止也还没有证，因此，在证件办理下来之前，动保局依旧要把鹦鹉接走，秦观止能够理解。 【秦观止：好的，我在家等你们。】 【动保局－邓杨：ok/[玫瑰]】 结束对话，秦观止将手机放到沙发上，然后一把撸起脚背上的葵小白：「小白！告诉你一件好事！」 被秦观止卡住翅膀根，无奈将翅膀张开的葵小白：「嘎？」 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发病了呢。 秦观止将葵小白举到面前，背着往后走了几步，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小白，刚刚动保局给我发消息了，等我去办一个养殖许可证，就可以把你接回家啦。」 葵小白：？ 动保局？这件事和动保局有关系吗？他怎么听不明白？ 秦观止将手机解锁递到葵小白面前：「看！」 邓杨的头像就是他本人的大头照，因此，虽然葵小白认不全字，但并不妨碍他认出是谁在跟秦观止聊天。 联想到昨天被带走的时候秦观止与邓杨的对话，葵小白终于明白过来了。 所以，是妖管局那边，同意让秦观止抚养自己？ 但是这怎么可能？ 「人妖有别」，在小妖怪尚未化成人形之前，这几乎是一条需要牢记于心的铁律，妖管局又怎么会同意让秦观止照顾自己？而且，葵小白记得，前几天后勤科还通过房内内线联繫过自己，说已经找到了几名合适成为葵小白师父的妖，不日就将带领葵小白进行双向选择。 对于葵小白这种自然化妖的小妖来说，师父的意义，就与人类的家长类似。那现在这样，他们是想要怎么办呢？ 葵小白不大的鸟脑子想不出所以然来。 最后，他选择摆烂。 反正妖管局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是有办法的对吧。 那就是他能和秦观止待在一起了对吧！ 葵小白高兴地耸起羽冠，左右晃晃脑袋：「嘎！」 很快，邓杨便驱车到了秦观止楼下。 昨天因为穿着动保局的制服，小区的保安在了解情况后就放人进去了，今天邓杨是来告知真相的，便没有穿制服，楼下的保安自然也就不放行了。 无奈，邓杨给秦观止发信息： 【动保局-邓杨：我到楼下了，能麻烦告知你们小区的保安一声，我是你同意放进来的吗？】 第49页 在接到消息后，秦观止便一直守着手机，很快，一个视频电话就弹了过来。 邓杨下意识选择接通，下一秒，秦观止的脸就出现在邓杨的手机屏幕上。 秦观止：「你把手机递给保安。」 邓杨听话照做。 作为高档小区的安保，保安对每个常住于此的住户都熟记于心，在看到秦观止的脸后，简单地沟通了两句，确认邓杨确实是秦观止的客人，保安便不再为难，让邓杨和坐在副驾驶的邓瑞登记后便放行了。 即使已经驶进了小区，邓杨依旧觉得有点恍惚。 昨天还是过来抓鸟的，怎么今天就变卦了呢？ 果然领导心，海底针，苦的还是他们这些社畜。 秦观止家是一梯一户的制式，想要到达对应的楼层，就必须有业主的房卡。 昨天是来抓鸟的，为了不惊动葵小白，邓杨的选择是硬生生从消防安全通道爬上二十五楼。但今天就不一样了，今天有电梯可以坐。 到秦观止楼下的时候，秦观止已经等在了单元楼的大堂里，见到邓瑞和邓杨，便热情地招唿他们上了电梯。 邓杨：这才是我辛辛苦苦修炼化形应该享受的待遇。 到了秦观止家，穿上鞋套，秦观止将邓瑞和邓杨引到沙发上坐好，自己转身去给客人沏茶——至于葵小白，在感受到邓瑞气息的第一时间，便已经躲进了卧室中。 接过秦观止泡的茶，邓瑞示意邓杨将准备好的资料交给秦观止。 很厚一沓文件。 接过的时候，秦观止还暗自疑惑，葵花凤头养殖许可证需要这么厚一摞文件吗？ 然后，低头一看，只见文件抬头巨大的粗体标黑：《人类知情同意书》。 秦观止：？ 什么玩意。 秦观止内心困惑，继续往下翻。 然而，越往下看，秦观止的疑惑不仅没有得到解答，反而更加迷惑了。 《人类保密协议》、《现代**通识》、《**和谐共处指南》…… 这都是……什么东西？ 除了前两份知情同意书和保密协议，后面的文件秦观止不仅看不到完整的标题，连下面的内容都是一片空白，仿佛邓杨只是递过来了一沓中间夹杂着几个星号的标题的白纸。 秦观止快速翻完邓杨递过来的厚厚一摞文件，有些迷茫地抬头看向二人。 是他记忆出现紊乱了吗？还是这是什么新型的捉弄人的东西？或者其实他还在做梦，并且把之前拍的戏和现实在梦境里混淆了？ 不然他明明是想要给葵小白办理饲养许可证的，为什么会收到这些东西？ 见秦观止看完了，邓杨转头看了邓瑞一眼，邓瑞沖邓杨点了点头。 得到许可后，邓杨看向秦观止，目光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秦先生，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事情，可能会让你有些无法接受。建议你先考虑清楚是否想要了解，若确认想要了解，请在知情同意书和保密协议上签署自己的姓名。」 听到邓杨的话，秦观止陷入沉默。 卧室内，葵小白在邓瑞和邓杨在沙发上坐下后，就悄悄跳到地板上，一点点挪动到半开的房门后面。 将脑袋凑近门缝，尽力想要听清楚客厅都发生了什么。 在听到邓杨让秦观止签署知情同意书和保密协议的时候，葵小白的心不自觉紧张起来。 很显然，邓杨是想要告诉秦观止关于妖族的事情，并且若是秦观止拒绝，那么妖管局就不可能允许秦观止照顾自己。 那么秦观止他……会签吗？ 咚咚——咚咚—— 葵小白感觉自己的心脏就要跳出胸腔。 秦观止怎么还不说话？到底签还是不签，给个准话啊。 葵小白躲在门后兀自着急。 终于，客厅传来秦观止的声音。 没说签还是不签，秦观止询问邓杨：「是不是我签了，才能领养葵小白？」 邓杨毫不犹豫：「没错。」 「好吧。」秦观止舒了一口气，「我去找笔签字。」 然后，就是秦观止从沙发上站起来的声音，以及穿着拖鞋靠近卧室的脚步声。 很快，秦观止就出现在卧室门口。 随着房门被推开，葵小白顺着房门往后退了几步。 看到正在地上蠕动的白色的一团，秦观止愣了愣：「小白，你怎么在这里？」 葵小白：「昂！」 秦观止将葵小白从地上抱起来，一边抱着葵小白一边走到卧室的桌子边：「小白等等，等我办好手续，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啦。」 到了桌子边，葵小白从秦观止的怀里挣脱出来，跳到桌子上，然后哒哒走到笔筒边，从笔筒中抽出一支签字笔，叼着送到秦观止面前。 看葵小白献殷勤的模样，秦观止「噗」地笑出了声。 伸手揉揉葵小白的脑袋，将那几根黄色的蒜苗揉得七拱八翘，秦观止接过签字笔往外走：「好了，知道你也迫不及待，我这就去签字。」 看着秦观止的背影，葵小白：「啾！」 说话就说话，不要揉他脑袋！知不知道他想整理脑袋上这几根黄毛很困难的！ 葵葵骂骂咧咧.jpg 回到客厅，秦观止坐到沙发上，接过知情同意书和保密协议，在邓杨手指的位置唰唰签上自己的大名。 第50页 在收笔的那一刻，秦观止只感觉在他身边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悄然改变了。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他有感觉，接下来要知道的事情，自己恐怕无法对身边任何一个人说出口。 「好了，现在你可以阅读后面的内容了。」邓杨提示道。 秦观止顺着邓杨的话将文件往后翻，只见刚刚还什么都没有的文件现在已变成了寻常见到了印满了文字的模样，之前标题中的「*」号也变成了汉字。 《现代妖族通识》、《人妖和谐共处指南》…… 秦观止：？？？！！！ 继续往下看。 《现代妖族通识》： 为保障自然化妖类小妖能够顺利融入现代妖族生活，特作此指南。 在所有需要了解的知识中，最重要、最需要牢记的一点就是，「人妖有别」，尤其对于尚且不能成功化形的小妖。请务必不要让人类知道妖族的身份，若不慎泄露，请立刻联繫当地妖管局寻求帮助。 …… 《人妖和谐共处指南》： 1，不要轻易招惹人类，不要轻易伤害人类； 2，不要在人类面前暴露妖族身份； 3，在人类世界拿东西需要付出金钱报酬（人类投餵不在此列）； …… 一条条的，写的跟真的一样。 或许，也确实是真的。 秦观止大致扫完后，抬头看向邓杨。 在，解释一下？ 第28章 当葵被收养 听完邓杨的解释，秦观止整个人处于一种愣神的状态中。 身在这片土地，每个人从小都耳闻目染过不少妖魔鬼怪的故事，网络上也有不少人宣称自己曾有过玄妙的经歷。但事实上，秦观止从未在现实生活中真正遇到这种事或这种人。 因此，对于世界上是否真的有妖精鬼魂，秦观止一直持半信半疑的态度——这也是大部分人所持有的态度。 但现在，邓杨明确地告诉他、用事实给他证明——是的，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妖族。 妖族都存在了，鬼怪还会远吗？ 一时间，知道世界真相的秦观止有些沉默。 卧室里，葵小白将脑袋上的毛理顺后，就悄悄跳下桌子，踱步回到卧室门后面，继续偷听外面的动静。 葵小白虽然表面不说，但对秦观止知道真相这件事还是有些忐忑的。 他不知道在秦观止知道自己化妖后，还愿不愿意接受自己。 毕竟人类总是自诩万物灵长，真的会愿意家里养的小宠物和自己拥有同样的智商同样的思考能力吗？ 但是，他又想跟秦观止在一起。而想要跟秦观止在一起，秦观止知道这些，就是必需的。 「咚哒咚哒咚哒——」 葵小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快速跳动。 邓杨都说完话好久了，秦观止为什么还没有动静？是不能接受真相吗？ 还是单纯的……不能接受自己想养的鹦鹉是小妖怪？ 但是他能化妖，完全是因为秦观止啊。他怎么能……怎么能不接受自己呢？ 终于，在难熬的等待中，秦观止出声了，声音有些艰涩：「所以，动保局是假，证件缺失也是假。」 邓杨：「是。」 秦观止：「所以，妖管局是真，你，你身后那位……邓瑞先生，还有小白，都是妖。而这，也是你们让我签署知情同意书和保密协议的原因。」 邓杨继续点头：「是。」 邓杨的接连承认，让秦观止再次陷入长久的沉默。 半晌，终于再次开口：「我明白了。」 闻言，邓瑞挑了挑眉，终于开口说了进入秦观止家中后的第一句话：「秦先生，你现在可以考虑，是否选择成为葵小白的监护人了。」 秦观止思考片刻：「我能先问一下，小白他，是什么时候成精的吗？」 邓瑞：「今年九月二十一日。」 顺着日期，秦观止回忆了一下，正是剧组拍戏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但是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却是不记得了。 见秦观止有些迷茫的模样，邓瑞提醒：「那天，你教了葵小白一句话。」 「你看我像不像人？」 秦观止想起来了，随即便有些惊异地看向邓瑞和邓杨。 就因为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吗？ 然而，邓瑞显然不准备跟秦观止多讲这些事情。而邓杨，他也就是刚刚和秦观止同时得知这件事的，此时心中的震惊不比秦观止小。 但至少，秦观止确认了一件事，葵小白不是在拍摄之前就成精了。 而且成精的原因还与自己有关，或许，这也是他们愿意让自己成为葵小白监护人的原因。 想明白后，秦观止点头向邓瑞和邓杨确认：「我愿意成为葵小白的监护人。」 秦观止说完这句话，一直躲在门口偷听的葵小白：好耶！ 葵葵跳踢踏舞.jpg 葵想要冲出去飞扑新任监护人，但外面有邓瑞这个洪水勐兽，葵不敢。 外面，在确认秦观止接受后，邓杨开始给秦观止介绍身为一个小妖的监护人，秦观止都需要做些什么。 只是越听，秦观止的表情越怪异。 在他的想像中，葵小白这种无法化形的小妖就应该找个山旮旯一钻，闭关苦修个几十年，直到能够化作人形。 第51页 即使是现代，秦观止认为自己的任务也就是让葵小白住在自己家里好好，自己给他提供充足的物质条件和安全的庇护所，让他能够专心修炼。 但现在，他都听到了什么？ 上小学？九年义务教育？甚至还有每天玩电子产品不能过度？ 秦观止转头，默默扫了一眼悄悄踏出房门半步的葵小白。 正对上一双无辜的豆豆眼。 秦观止：…… 低头扶额，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有些荒诞。 那边，将最后的意定监护协议给秦观止签字后，邓瑞和邓杨就起身准备离开了。 在走之前，邓杨叮嘱秦观止：「后天，也就是周一，秦先生记得送葵小白去上学，地址我待会儿会发给你，葵小白那里有通行木牌，上学期间秦先生可以凭通信木牌去妖管局后勤科再领取一块。哦，妖管局的位置我待会儿也会一併发给你。」 秦观止无力摆手，表示知道这件事了。 「咔嚓。」门被关上，邓瑞和邓杨离开了。 在他们离开的第一时间，葵小白便如同一阵白色的旋风从卧室中沖了出来，直奔秦观止的怀抱而去。 葵超兴奋，葵需要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 秦观止熟练地往后拉开脸与鹦鹉翅膀的距离，任由葵小白在自己怀里一通胡闹。 等葵小白闹得有些累了，秦观止才开口：「小白？」 站在秦观止大腿上，葵小白抖抖有些乱的羽毛，歪脸看向秦观止：「昂？」 下一秒，秦观止问出一个灵魂的、每个正在上学的学生都不愿意听到的问题：「天天往我这里跑，作业写完了吗？」 葵小白：…… 你这就让葵不高兴了。 见葵小白装傻不回答自己的问题，秦观止继续灵魂发问：「你昨天是不是逃学了？」 葵小白：…… 葵小白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并飞到了空调上，居高临下看着秦观止。 秦观止家客厅的空调是柜式空调，见葵小白站在空调顶上，秦观止嗤笑一声。 随即站起身，抬步来到空调前。 一米九的身高，使得秦观止直接和站在空调上的葵小白面对面对视。 葵小白：大意了。 葵小白：「嘎嘎嘎嘎嘎嘎！」 试图假装自己只是一只普通鹦鹉。 见葵小白装傻，秦观止挑挑眉，转身走向充平板的地方。 因为是快充，在与邓瑞邓杨商谈的过程中，平板已经充好了电。 秦观止一边将平板从充电线上拔下来，一副准备收起来的模样，一边嘆气：「今天上午我睡觉的时候你已经玩了够久了，今天的平板时间用光了哦。」 葵小白：！！！ 秦观止！坏人！ 枉我一遍遍出来找你，没想到你竟与他们是一丘之貉！ 葵小白从未想过，秦观止知道自己的妖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没收平板。 眼看着就要痛失平板，葵小白连忙起飞，唿啦一下降落到平板上。 灰色的爪子紧紧踩着平板边缘，葵小白昂着脑袋看向秦观止，眼神中尽是谴责。 「干嘛？」秦观止挑眉看向葵小白，抖了抖拿着平板的胳膊，试图把这只恬不知耻的葵花凤头抖下去，「知足吧，你在妖管局肯定连平板都没得玩，现在能让你每天玩一小会儿已经算不错了。毕竟都已经上，小、学、一、年、级了，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葵小白：「嘎嘎嘎嘎嘎！」 仗着秦观止听不懂，大声谴责。 秦观止眼帘微垂，看向葵小白：「小学生不可以骂人哦。」 葵小白：？？？ 葵小白一秒变脸，做出一副楚楚可怜小鸟依人的模样，歪着身子在秦观止身上蹭：「啾啾！」 秦观止不为所动：「撒娇也没用，别跟我说你都好几周没玩了，学生本来就不应该玩。」 葵小白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秦观止：！！！ 这人真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那以后岂不是没法仗着语言不通暗搓搓骂他了？！ 看着葵小白震惊的模样，秦观止终于绷不住：「哈哈哈哈哈哈！」 笑了很长时间，笑得腹部肌肉都开始抽痛。 葵小白：笑够了吗？我请问呢？ 好不容易止住笑，秦观止一看葵小白的表情，顿时：「哈哈哈哈哈哈哈！」 葵小白：累了，毁灭吧。 最终，秦观止解答了葵小白的疑惑：刚刚签署的知情同意书，其中附带的一条，就是在协议生效后，秦观止能够听得懂妖族的语言及葵小白个鹦的鸟语。 秦观止安慰葵小白：「没事没事，这也是为了方便我以后能够更好地胜任你的监护人这一职责哈哈哈哈哈哈。」 葵小白沉默片刻，倔强地开口：「谢谢，但没必要。」 「好了。」秦观止也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哄着葵小白，「所以你到底有没有作业？一年级的作业应该不多吧？这样吧，你把作业写完，今天还能玩一个小时，好不好？」 葵小白恹恹：「哦。」 总的来说，比之前在妖管局住着的时候啥都没有要强。 签署了保密协议，秦观止现在就相当于半个妖族编外人士了，虽然他不能向外透露妖族的存在，但不妨碍和其他知情者聊。 第52页 将平板放回桌面，秦观止重新坐回沙发，将葵小白捧回怀里：「小白，这段时间在妖管局过得还好吗？吃得好吗？休息得好吗？」 虽然看邓杨几次来的架势，秦观止估摸着应该不会太差，但在没听到葵小白亲口讲述之前，秦观止还是忍不住会担心。 葵小白想了想，开口：「嘎嘎嘎，啾啾，啊啊啊——」 鹦鹉虽然能学舌，但毕竟还是母语最舒适，尤其是在进行长篇大论的时候。反正现在秦观止也能听懂，葵小白干脆一连串的鸟叫起来。 葵小白一边叫，秦观止一边认真地凝视着葵小白，时不时接话：「这样啊，原来如此，小白真棒。」 一人一鸟都没觉得不对，但若是此时有外人在场，定会觉得画面异常的诡异。 第29章 当葵有监护人接送 周一，葵小白又要上学了。 定好闹钟，秦观止到点准时起床，并看了一眼身边枕头上窝成一团睡得正香的葵小白。 「上学」这件事就仿佛有什么魔力一般，平时明明都能早起，只要今天要上学，那么必然是怎么也睡不够怎么叫也不想起的。 葵小白也没能逃离这一铁律。 将自己收拾好、航空箱中放好葵小白的早餐，秦观止回到卧室，一把撸起还沉浸在睡梦中的葵花凤头。 风水轮流转，在剧组的时候葵小白天天骚扰秦观止叫他起床，现在也轮到他叫葵小白起床了。 「小白，起床了，要上学了。你这个年龄段，你怎么能睡得着觉啊！快起来，要迟到了！」秦观止大力摇晃葵小白。 然而，众所周知，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也同样叫不醒一只装睡的鹦鹉。 最后，眼看着再不出发时间就要不够了，秦观止只能将这一团鹦鹉往航空箱中一塞，提着航空箱就往楼下停车场去。 按照邓杨昨天给的定位，秦观止七拐八绕，终于绕到了法阵最外围。 为了隐匿，再往里，就是小道了，车子是开不进去的。『 在被放进车里的时候，葵小白就知道了，装睡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因此在半路上，就已经从航空箱中翻起来，将秦观止准备的早餐吃了个干净。 停好车，秦观止提着航空箱走了出来，就像所有带宠物出行的人一样，匆匆走进阵法范围内。 进了法阵范围，秦观止就打开航空箱，将葵小白放了出来。 葵小白出来后，站到秦观止肩上，从脚环中取出通行木牌叼在嘴里，含煳道：「走吧，我给你带路。」 通行木牌只能对一只生物起效，想要用一个木牌同时带两个，就必须身体紧密接触。 在葵小白的带路下，秦观止不知几次穿墙而过，又不知绕了多少个弯，终于，一所小学逐渐展现在秦观止眼前。 终是在成年后体验了一把九又四分之三站。 看来这就是葵小白所说的妖精小学了。 看着一个个各式各样的飞禽走兽在人形家长的带领下来到学校，秦观止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却依旧感到奇异。 秦观止已经算卡点出门了，到了校门，葵小白将通行木牌扔给秦观止，自己就急匆匆地往学校里面飞。 学校是整个法阵的阵眼所在，也是唯一一个不需要木牌也能不受干扰的地方。 接过木牌的一瞬，秦观止只感觉眼角余光中老旧的小区街景在逐渐模煳扭曲，最终完全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这是秦观止第一次切身感受到这种超自然力量。 很神奇。 就在秦观止晃神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低低的交谈声。 「这个人是谁，怎么以前从未见过？」 「不知道，但他送的那个孩子我知道，前不久突然插班进来的，说是突然化妖。」 「我怎么在这傢伙身上感受不到妖气？」 听到这里，秦观止突然皮一紧。 不知道这群妖家长如果发现这里混进来一个纯种人类会怎么样。 这邓杨昨天也没告诉他啊！ 低低的交谈声继续传来。 「难道是什么此前一直隐居的大妖前辈吗？」 「不知道，但如果是的话，那只葵花凤头什么来头？竟然能够请动闭关多年的前辈？」 「不知道，但说到葵花凤头我倒是想起来了，海市是不是有一家原型是葵花凤头的来着？好像是那位的某一任丈夫和他们的孩子？这只会不会也有关系？」 「要不上去问问？」 「你去？我不太敢。听说那种大妖各种稀奇古怪的脾气的可多了。」 秦观止汗颜。 可能这些妖族家长也想不到，竟然有人类可以堂而皇之地在法阵里活动吧。 眼看着有胆子大的就要过来了，秦观止连忙转身，沿着来时的方向离开了。 带上通行木牌后，法阵里的建筑恢復原本的模样，路线并不复杂，很快，秦观止就成功走了出来。 他还要去妖管局领取属于自己的通行木牌。 妖管局与灵溪路小学隔得并不远，顺着邓杨给的地址，秦观止很快找到妖管局。 与遮遮掩掩的灵溪路小学不同，妖管局大剌剌的建在马路边，周围用铁艺栏杆围了一圈，上挂牌匾：「灵溪路实验动物繁育有限公司」。 看到牌匾的秦观止：……？ 第53页 有那么一瞬间怀疑导航的定位错了。 将门口连同牌匾一起拍进去，秦观止将照片发给邓杨。 【秦观止：是这里吗？】 那边似乎一直在等，几乎是秒回消息。 【妖管局-邓杨：是的，稍等，我出来接你。】 很快，妖管局的门口便出现邓杨的身影。 来到门口，用职工卡刷开铁门，邓杨对秦观止道：「把车开进来停吧。」 听从邓杨的指挥，秦观止将车开进了院子。 将车停好，下车后，邓杨一边带着秦观止往一楼后勤科的服务窗口走，一边跟他讲解：「你这两天在家看了那些资料吧，和人类社会部门职能划分细緻不同，我们划分没那么细緻。以后葵小白有什么事情，基本上直接去一楼后勤科的服务窗口去就好了，大部分都能直接办理。如果不能，他们也会告诉你该往哪里去。」 或许是因为妖族妖口不丰的缘故，整个后勤科只开了两个窗口，外面更是除了秦观止一个办理业务的妖都没有，两个工作人员正一个抱着手机打游戏，一个戴着耳机看视频。 按照邓杨的提示，秦观止坐在其中一个窗口前。 直到秦观止完全坐下了，窗口中的工作人员才像反应过来似的，收起手机，抬头看过来：「你好，请问办理什么业务？」 秦观止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转头看向邓杨。 做惯了基层工作人员，邓杨很贴心：「要领取一块学校那边的通行证，前天在后台打过申请了。」 秦观止记得，他并没有打过申请。看来是邓杨帮他打的。 「好，稍等。」工作人员在面前的电脑中查询一番，确认申请通过后，抬头看向秦观止，「你就是秦观止秦先生吗？」 看起来，这个工作人员对娱乐圈并不感兴趣，并不认识秦观止。 秦观止点头：「对，我是。」 然而，工作人员并没有起来去拿通行证的意思，一双黑沉沉的眼睛上下打量了秦观止一下，转而问道：「普通人类？」 秦观止：？ 这是什么意思？ 秦观止点头：「嗯，对。」 秦观止不知道，正常情况下，妖管局是不可能受理人类的业务的，但秦观止的这份申请同意书，是邓瑞审批同意的。 海市妖管局所有妖都知道，邓瑞是局长身边最得力的部下，很多时候，邓瑞的意思，就是局长的意思。 因此，工作人员想了想：「身份证带了吗？」 虽然是局长同意的、邓杨带进来的，但为了保险起见，工作人员还需要核实秦观止的身份。 普通人类无法像妖族或者修士一般直接靠独一无二的气息确认身份，身份证就是最好的方式。 秦观止将身份证掏出递给工作人员。 妖管局与人类政府有合作，化作人形的妖也同样拥有自己的人类身份证，妖管局中自然也有能够检测身份证的设备。 确认过身份，工作人员取来一块木牌递给秦观止：「通行木牌仅限个人使用，严禁借用转赠。」 秦观止收下木牌：「我明白。」 取过木牌，秦观止便准备回家。 就在秦观止一只脚已经迈出妖管局大门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温润的女声：「你好，请问是秦观止秦先生吗？」 秦观止疑惑回头，身后电梯处，站着一位气质温和的女性：「你好，我是，请问你是？」 来人笑了笑，自我介绍道：「我是缪玉，医药科科长。我们想给你做个身体检查，想询问一下你是否方便。」 秦观止注意到，这个缪玉，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 那么，这个检查，也很有可能是妖管局管理层的一致意见。 秦观止收回踏出的脚，抬步走到缪玉面前：「在检查之前，我能询问一下，为什么要做这个检查吗？」 缪玉化作人形后只有一米六五左右，此时秦观止距离近了，她不得不仰着头与秦观止对视。 缪玉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思考能否将事情告诉秦观止，告诉又能告诉多少。 最后，似乎是拿捏不准尺度，道：「我们上去详谈，可以吗？」 听到缪玉的话，邓杨自觉后退。 很明显，这意思就是他们这种等级的职工没权限听到下面的对话的意思了。 虽然明白这些妖族、包括面前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缪玉，都一定有碾压自己的实力，但秦观止并不害怕：「好，我没问题。」 毕竟通过之前的事情，这些妖物的作风秦观止也大致了解了。当他们想做一件事的时候，你是没有办法阻止的。 何况，在真正的实力面前，如果他们真的包藏祸心，也完全没必要对自己实施诓骗这一套。毕竟，从踏进妖管局这一刻开始，秦观止就已经踏进他们的地盘了。 听到秦观止的同意，缪玉如释重负般笑了笑，伸手按开电梯：「那秦先生，请吧。」 秦观止也不扭捏，抬步踏入电梯中。 缪玉紧跟着秦观止，也走了进来，伸手按下最高层的按钮，一边按，一边对秦观止道：「你不用紧张，为了葵小白，大概率，我们以后会进行长时间的合作的。」 第30章 当葵争宠 就算对自家鹦鹉的滤镜再深，秦观止也不认为，妖管局，会因为一只普通成精的小妖，一而再再而三地出动科长级别的人物——他可是看了妖管局简介的，局长下面，就是科长了。也就是说，科长就相当于这个地界妖族中除了局长以外地位职权最高的妖了。 第54页 同样的，虽然在人类社会中自己还算有点知名度和社会地位，但妖族显然不吃人类那一套。再结合今天妖管局中的见闻，秦观止斗胆猜测，或许自己和葵小白身上，有什么异于常妖的地方，引起了妖管局的注意。 不过，这种异常，多半是正面的，否则妖管局也不至于对他们这么和颜悦色。 「叮咚——」电梯门开了。 这次，缪玉没有让秦观止先出，而是选择在前面带路。 很快，缪玉在一间房门口停下脚步。 「咚咚——」指节扣在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进来。」门内很快传来回应。 缪玉将门推开：「走吧。」 在进去之前，秦观止看了一眼门口挂的牌子：「局长办公室。」 还真挺有牌面。秦观止在内心自嘲。 进入办公室，除了老熟人，哦不，老熟妖邓瑞，还有一名正坐在沙发上泡茶的年轻男人和一名剪着短髮靠墙站着的女子。 见秦观止进来了，年轻男人抬头，伸手示意秦观止坐到对面的沙发上：「来了，坐吧。」 秦观止猜测这就是妖管局的局长。 顺着他的意思，秦观止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 见秦观止坐定了，局长招唿站在一旁的邓瑞：「你来说说情况吧。」 邓瑞点头：「前天去秦先生家的时候已经初步与秦先生说明情况了，现在请容许我为你进一步说明……」 邓瑞虽然平时安安静静不喜欢说话，但真要说起来条理也算相当清晰，很快，就将大致情况告知了秦观止。 因为签署了保密协议，他们并不担心秦观止泄密，加上秦观止的心智相对于葵小白也更加成熟，邓瑞告知的内容也就更加细节具体。 听完后，秦观止总结：「所以，你们是想找到，为什么小白能通过这么特殊的方式化妖。而且你们猜测，这或许与我也有关系，所以想要我配合实验？」 局长点头：「对。」 秦观止皱眉思索片刻，问道：「那这个实验，会不会对小白或者我造成什么影响？还有，小白知道这件事吗？」 缪玉：「他知道，并且也同意了。放心，不会有什么不良后果的。不出意外的话，对你们应该还有好处。」 秦观止看向缪玉，希望她能解释得更清楚一点。 缪玉如他所愿：「我们的实验会基于修炼展开，弄清楚原因，有助于小白的修炼。至于你的话，具体的情况需要我带你去做检查才能知道，但至少也能延年益寿。」 秦观止点头，某种程度上，他是个相当利落的人。 他站起身，沖缪玉道：「我同意了，那走吧。」 跟着缪玉，秦观止来到之前小白做检查的屋子。 同样的流程，很快，检查结果便出炉了。 打开舱门，秦观止走到缪玉身边：「结果怎么样？你们得到想要的结果了吗？」 看着电脑上显示的结果，缪玉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半晌后，突然对秦观止说道：「我帮你引荐人类修士吧。」 秦观止：？ 缪玉：「我看你的体质，似乎是达到了人类修士的门槛，虽然天赋一般，但应该是可以修行的。不过你年纪大了，比起那些年少入门的终究有些差距，估计也就能达到个身体康健延年益寿，或许还能施展一点小仙术的程度。」 秦观止今年刚满二十五周岁，平时见到的人都要说他一句年轻有为，这还是第一次，秦观止被说年纪大了。 偏偏，缪玉还要补充一句：「哦，是对于人类来说年纪大了。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修行有所小成，增长个几百岁的寿命还是不成问题的。你不是娱乐圈的吗，应该还挺有钱的吧，实在不行，还可以花钱买丹药堆嘛。」 秦观止：…… 谢谢，但你其实可以不补充的。 不过，在此前二十五年人生中，即使真的领养了一只小妖，秦观止也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也能亲自踏足这个往日中仅存在于仙侠小说中的世界。 试问，哪一个华国人小时候没有做过仗剑当空侠肝义胆的梦呢？ 虽然被缪玉说了年纪大，但对于缪玉的提议本身，秦观止还是欣然接受：「可以啊。」 只是没想到，到了现代，妖族居然会跟人类修士也有联繫，还能帮忙引荐。 毕竟在大多数小说中，妖族和人类修者都是不共戴天势不两立的，甚至许多修士的职责使命就是除魔卫道。 见秦观止同意了，缪玉立刻给信息科科长陶堰拨了电话，让他去寻找交涉。 陶堰接到电话，自然满口答应。 接下来的事，就不是秦观止所能操控的了，缪玉让秦观止回家安心等消息就好。 不知是妖管局将这件事很放在心上还是他们工作效率确实高，下午，秦观止刚刚从学校接到葵小白坐上车，邓杨的消息就弹了过来。 【妖管局-邓杨：本市一位居家修行的修士愿意收你为徒，你看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安排你们见一面？】 【妖管局-邓杨：放心，这个修士的修为在海市算是不错的，其实我想你应该听说过他的名号，他好像经常来给你们娱乐圈的人看风水啥的。】 【妖管局-邓杨：[名片-爱吃鱼的菠萝]】 第55页 看着邓杨弹过来的名片上的菠萝头像，秦观止嘴角抽了抽。 邓杨说对了，他确实认识这个人。 不仅是之前他刚刚进入娱乐圈的时候公司想要找人给他算一个艺名的时候他见过这个头像，之前他家里搬新家的时候，他也见过他爸请了这个人帮忙算风水。当时他还在他爸忙着接工作电话的时候帮忙回了两条消息，只不过后来他爸搬新家后他并没有跟着搬去新家，而是自己一个人住在旧屋。 没想到，这人竟然真是个货真价实的修士。 也没想到，兜兜转转去，秦观止居然还是逃不出和这个搭上。 通过邓杨发来的名片，秦观止申请添加这个修士的好友。 一旁，看秦观止上了车不开车也不来路他却捣鼓了半天手机，葵小白好奇地问：「你在干什么？」 好友申请没有立刻通过，秦观止放下手机，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跟葵小白简单解释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 听完秦观止的一番话，葵小白最后提炼出了两个重点——不一定是重点，只是他在意的两个点。 「好耶，那你以后就可以陪我很多年了！」 以及 「什么，有可恶的人类修士要来跟我抢你的注意力？」 葵是一种很嫉妒的生物，绝不允许有除了自己以外的生物和自己抢夺主人的注意力。 秦观止耐心哄道：「只是跟着他学习，我不学习，怎么能延长寿命和你在一起？」 葵小白歪头想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好吧，但你心里第一重要的一定要是我。」 小动物就是这样，对于内心的喜怒爱恨的表达，从来都是如此直白。 秦观止被葵小白的话说得心里一撞。 虽然各种类型的剧本演过不少，其中也不乏自己或相方喜欢打直球的角色，但在生活中，被这般直接地表达喜欢和占有欲，秦观止还是第一次经歷。 算下了，今天有好多个第一次了。 秦观止趁着等红灯的时候，一把薅上葵小白的脑袋：「好，我答应你，我心里第一重要的一定是我们小白。」 「哼哼。」得到秦观止的承诺，葵小白满意了，随即张口就要叨秦观止，「别动我脑袋上的毛！」 「哈哈哈。」秦观止笑着，熟练地缩回手，还倒打一耙，「别闹，开车呢。」 到家吃完晚饭，那边终于通过了秦观止的好友申请。 【爱吃鱼的菠萝：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秦观止拿起手机刚想回復，那边似乎设置了什么自动回復程序，很快又弹过来一条消息。 【爱吃鱼的菠萝：选吉日取名字300元/次，测八字看命盘500元/次，看风水开道场根据实际情况定价，10000元起步，暂不接其他业务，需要先付款，支持各种付款方式，非诚勿扰~】 秦观止：…… 有那么一瞬间，秦观止想直接右转删除联繫人。 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虽然这个人看起来很像江湖骗子，但海市妖管局看上去还算正规。凭着对海事妖管局的信任，秦观止暂时决定继续接触看看。 【秦观止：你好，我是秦观止。】 那边似乎空闲下来了，这次回消息的速度很快，堪称是秒回。 【爱吃鱼的菠萝：你好你好，我已经听妖管局那边说了，也看过你的检查报告了，你是想跟着我学习修行对吧。】 【秦观止：嗯，对。】 【爱吃鱼的菠萝：好的好的，就是我这边是要交学费的，六万一年，你看看你可以接受吗？】 秦观止：…… 虽然对于他来说六万一年不算贵，但这位大师的观感实在奇妙。 【秦观止：嗯，可以接受。】 【爱吃鱼的菠萝：okok，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来我家一趟，我们把拜师流程走一下吧。】 【秦观止：森·晚·我最近都有空。】 那边似乎很怕那么痛快就愿意一年出六万学费的优质客源跑掉，立刻回覆： 【爱吃鱼的菠萝：那就明天吧，明天早上十点，你到我家来。】 【爱吃鱼的菠萝：[地址连接]】 【爱吃鱼的菠萝：为师在家等你哦~】 秦观止打开手机搜了一下导航，早上十点，正好是他早上送完葵小白再赶过去所需要的时间。 第31章 当葵嫉妒 第二天，秦观止如约来到这个新鲜出炉的师父家中。 如秦观止在网上聊天时感觉的那样，在现实里，这个师父依旧散发着浓浓的不靠谱的气息。 也不知道是怎么诓着他公司和他爸来找他做生意的。 拜师流程也很简单，探过脉、敬完茶，就算正式拜师了。 甚至，连师父「行云子」的法号，也是拜完师才想起来告诉秦观止的。 拜完师后，行云子将秦观止拉进了一个名为「和谐友好互助群」的群聊中。 在秦观止进来前，群内除了行云子，只有两个人。 行云子一边介绍，说这是秦观止的大师兄和二师姐，一边在群里发消息： 【爱吃鱼的菠萝：欢迎三师弟今日起正式加入我们师门！】 秦观止挑眉，没想到，行云子看上去一副只要有钱谁都收的样子，在此之前门下居然只有两位弟子。 第56页 大师兄而二师姐看上去已经被告知了即将有新入门的师弟的事情，行云子一发，下面立刻弹出宛如复制粘贴一般的欢迎。 【爱吃菜的土豆：欢迎三师弟今日起正式加入我们师门！】 【爱吃肉的萝蔔：欢迎三师弟今日起正式加入我们师门！】 看着聊天页面的菠萝土豆萝蔔，秦观止嘴角抽动，最后选择礼节性回覆： 【秦观止：师兄师姐好，我是新入门的弟子秦观止，请多多指教~】 然而，或许是各自有事在忙，秦观止的消息发出后，土豆和萝蔔都再没回復。 对此，行云子却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相互赛博会面结束后就拉着秦观止走进一间房间。 与凌乱的客厅不同，这间房干净整洁，内部除了点着燃香的供桌和蒲团，就再没别的东西，很符合秦观止过往对于修道之人的遐想。 拉着秦观止在蒲团上坐下，行云子道：「你大师兄二师姐都是我从小培养的，你与他们不同，你这个年纪才入门，现代灵气稀薄，日后达到的高度恐怕有限，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秦观止点头，这件事缪玉昨天就告诉他了：「嗯，我知道的。」 行云子：「行，那我先教你一套吐纳方法，你先按照这个练着，等能感知到灵气了，就算入门了。」 秦观止：「好。」 不得不说，虽然行云子大部分时间看着不靠谱，但认真起来确有仙风道骨之气，也无怪乎能接到那么多大客单了。 跟着行云子，秦观止一练就是一天，直到下午到了要接葵小白放学的点，方才离开。 而此时，秦观止已经能感受到空气中浮动的灵气了，甚至已经开始尝试将灵气引入体内了。 秦观止走后，行云子坐在客厅的摇椅上嘆息：「可惜了，是个好苗子，就是被发现得太晚了。」 回到家后，将葵小白赶到卧室中完成作业复习功课，秦观止走进直播专用房间。 最近几天忙着折腾葵小白的事，已经好几天没开直播了，今天好不容易忙完了，是时候该开播了。 一打开直播软体，很快，弹幕就刷了起来。 【失踪人口回归？】 【你还记得你有个帐号？】 【最近忙什么去了，哪哪都不吱声】 秦观止往椅背上一靠：「最近忙着休息呢，没时间理你们。」 秦观止一石激起千层浪。 【生产队的驴都没你这么休的】 【别说了哥，我还在加班，尸体有点不适】 【合适吗？你觉得你说这话合适吗？】 秦观止气人目的达成，回归直播正题：「好了，今天晚上我们继续玩上次的游戏。不过今天十一点就下播啊，要睡觉。」 【？你公司发出来的行程你明天又没工作睡那么早干嘛？】 【变了，你变了，你变得不像你了】 【？？？十一点我还没下班，你居然敢睡觉？？？】 秦观止兀自打开游戏，并不理会弹幕的谴责。 今天行云子交代过，夜晚尤其是午夜，是月华最浓郁的时候，也是每天最适合修炼的时候，秦观止一定要在那个时间静心打坐。 主卧里，葵小白正在努力完成家庭作业。 题目：5+5=（ ） 葵小白用喙在等号后面卡卡啃十个孔。 题目：在a、b、c、d四个选项中选择注音正确的一项， 葵小白在题号前卡卡啃三个洞。 题目：请将单词对应的图片连接起来。 葵小白用爪子抓着炭笔，歪歪扭扭地画下蚯蚓一般的线条。 很快，作业就全部做完了，作业本也千疮百孔了。 做完作业，葵小白高兴地「啾」了一声，声音高亢，在向秦观止炫耀自己的高效率。 然而，期待中的回应并没有响起。 葵小白：？ 人呢？去哪里了？ 葵小白飞下桌子，在地板上哒哒踱步。 巡视整座屋子，最后在一间房门紧闭的房间前停下脚步。 化妖后耳力有所增加，葵小白能听到房间中秦观止时不时传来的声音。 「不要瞎说，哪里像养殖场了？」 「嗯，接下来可以养孔雀，孔雀开屏还是很好看的。」 「不要，养企鹅还要买扩展包，没钱，不买。」 门外，葵小白听墙角听得羽毛炸开、羽冠倒竖。 秦观止！你！在干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昨天才承诺我要把我放在第一位，今天就在房间里躲着不知道和谁聊得那么开心，还要养孔雀？？？ 葵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房门虽然是关着的，但这并难不倒葵小白。 扑腾着翅膀贴着门往上飞，看准位置，收拢翅膀，整只葵呈自由落体降落在门把手上。 爪子抓住门把手，依靠着冲量将门把手沖得往下一按，门就这么被葵小白打开了。 秦观止，我要进来捉姦了！ 顺着光滑的把手落到地上，葵小白抖抖羽毛，用喙顶着门将门推开，昂首挺胸地走进房间。 让他来看看，是什么孔雀吸引了秦观止的注意力。 屋内，秦观止戴着耳机，并未听到葵小白开门的声音。 但秦观止没听见，不代表直播间的观众没看见。 第57页 【门怎么突然开了？我记得刚刚是关好了的吧？】 【也不见外面有人，奇怪】 【主播主播，你在吗？看看门！】 可惜，秦观止正沉迷于基建，并没有看到弹幕。 于是，后果就是，秦观止正拖动滑鼠将石块调整到固定位置时，一只葵花凤头从天而降，一爪踩到外连的机械键盘上。 秦观止：！！！ 被吓了好大一跳。 「你在干嘛！」葵小白扑腾翅膀，沖秦观止愤怒嚷嚷。 这下，弹幕炸开了锅。 【从天而降了一坨白色的什么东西？？？】 【这是葵？主播家里养葵了？什么时候的事？居然不告诉我们，太见外了吧】 【哥哥是因为上一部戏所以才想养葵的吗？】 不知葵小白在键盘上乱踩按到了什么键，弹幕从小窗变成了全屏，还开启了自动朗读模式。 一条条滚动的弹幕在秦观止耳机中迴荡，这下，秦观止就不仅是因为葵小白的突然从天而降而受到惊吓了。 他担心葵小白不知道直播是什么东西，在镜头面前露出端倪。 谁都不知道直播间里的观众现实中是做什么的，万一就有对葵花凤头很了解的资深人士看出了什么呢？ 手忙脚乱地将葵小白从键盘上抱下来按在怀里，秦观止应付着弹幕：「是的，养了一只葵花凤头，不久，周六才到家的。嗯，朋友送的，因为是新手，就没从幼鸟从小开始手养。」 被按在怀里的葵小白见秦观止不理自己，反而忙着对着电脑屏幕里的不知道什么人哔哔，顿时更加生气，挣扎着就要从秦观止的臂弯中爬出来。 葵小白挣扎得很用力，整只鸟脖子都在一挺一挺的。 眼看着就要制不住葵小白了，秦观止连忙掏过桌面上的手机，随机点开一个输入框，在里面打字：【小白别闹，我在直播，有很多人看着。】 秦观止的手机和平板，早在知道需要送葵小白去上小学的时候，就将字体调整成了「手机必备标准拼音字」，本意是希望葵小白能在玩平板或者手机的时候潜移默化地学一点，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如果只有文字的话，葵小白会看不懂。 打好字，秦观止将手机屏幕送到葵小白面前。 但嫉妒生气中的葵，表示自己拒绝观看。 依旧继续在秦观止的臂弯中一挺一挺，努力向外钻。 并且，因为秦观止一只手拿着手机，只剩下一只手桎梏葵小白，葵小白钻得更轻松了。 手忙脚乱间，葵小白最后一个蹦跶，从秦观止臂弯中彻底挣脱出来，一个翻身站到了秦观止手臂上。 在此过程中，不知何时碰到了，原本在对话框中的消息「咻」地发了出去。 飞速弹上对话框的消息，终于吸引了葵小白的注意。 虽然还在生气，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应该是胡搅蛮缠秦观止，但是可恶，真的好在意刚刚「咻」过去了什么东西。 算了，就看一眼。 顺从本心，葵小白转头看向秦观止的手机屏幕。 见葵小白突然愿意看屏幕了，秦观止下意识地也跟着看了过去。 然后，就惊喜地看到，原本应该躺在输入框中的文字突兀地出现在了聊天对话框中。 再往上看，联繫人：爸。 秦观止：…… 想起来了，之前退出软体之前，页面正好停留在了联繫人页面，刚刚着急没仔细看，正好点进按照拼音顺序排在第一位的聊天框里了。 而在这条消息之前，秦观止上一条和自己父亲的聊天记录，是在半年之前。 就三个字加一个句号：【不回了。】 第32章 当葵被监督修炼 秦观止沉默，伸手准备将发出去的消息撤回。 而葵小白，不知是感知到了秦观止在一瞬间下沉的心情还是看清了屏幕上的字知道收敛了，总之是安静了下来，乖巧了站在秦观止手臂上，甚至还在秦观止动作时自觉往内挪了两步，方便秦观止动作。 然而，对面不知什么情况，秦观止还没来得及撤回消息，对面的消息就弹了出来。 【爸：小白是谁？你对象？有时间带回来我见见，认个门】 看着父亲的消息，秦观止面上不动声色，却在内心嗤笑了一声。 毕竟对于他爸来说，对于他，也就只剩下这么一件还需要关心的事情了吧？ 早完事早解脱，他一直都知道他爸是怎么想的。 既然消息已经被看见了，再撤回就没有意义了，秦观止抬手回覆： 【秦观止；不是，圈子里的朋友】 秦观止发了消息后，便将手机搁回了桌上。 他清楚，他爸是不会再回他了。 在秦观止回消息的期间，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沉郁，弹幕都要安静了不少。 一直到秦观止将手机放回桌上，重新将视线投回屏幕，弹幕才重新开始活跃起来。 【哥哥怎么了？怎么感觉哥哥不太高兴？】 【感觉是看到什么令人不愉悦的消息了……】 【笑死，身为明星就这点表情管理？直接在观众面前甩脸色？】 顿时，弹幕又变成一片腥风血雨的粉黑大战。 秦观止这时候并不想与弹幕打嘴仗，直接唿叫房管：「把那几个扰乱直播间氛围的封一下。」 第58页 然后，又对直播间其他人敷衍道：「没什么，家里催婚呢。被我拒绝了。」 【拒绝的好】 【没想到男神和我有一样的烦恼】 【催婚啊，那理解了】 被他爸这么一扰，秦观止直播的好心情都被扰乱了，看着屏幕上的游戏，一时间也有点进行不下去了。 将游戏存档保存退出，他想了想，从大腿上将从刚刚起就一直安静如鸡的葵小白抱到了镜头前：「给大家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家的新成员，葵小白。」 【果然是葵！！!】 【羡慕，想身穿这只鹦鹉，我也想被哥哥抱在怀里介绍】 【葵小白？小白？不会是灵龙被动保局送走了那一只吧？这是又给要回来了？为什么不还给人动物园？】 葵小白之前在网上玩耍的时候也是看到过直播的，自然知道直播室什么东西，也知道这些一排排刷过的文字叫做弹幕，是直播间的观众用来讨论交流的。 弹幕刷得很快，虽然葵小白歪着脑袋努力辨认，但依旧看不过来。 秦观止一手撸着葵小白背部的羽毛，一边任由弹幕刷了一会。 不过，在看到其中一条弹幕的时候，还是解释了一下：「不是灵龙那只，是我一个土澳的朋友送的，他之前就叫葵小白了。」 一边说，秦观止一边悄悄将撸毛的手从背部转移到了脸颊上，看着葵小白脸颊上的羽毛因为舒适而微微张开。 不得不说，鹦鹉毛真的很好撸，尤其是鹦鹉乖巧的时候，撸起来格外解压。连带着连秦观止原本有些紧绷的心情都有所疏解。 或许是出于对直播页面的好奇，葵小白也一直都很配合地站在镜头前展示自我。 不过，因为实在看不懂弹幕上飞速刷过的都是些什么，他很快就腻了，转身就要拱回秦观止怀里。 见葵这般主动投怀送抱，秦观止嘴角微勾，抬头沖直播间的观众们说：「不好意思，今天要提前下播了，我要陪我家鹦鹉去了。」 他可还记得，葵小白刚刚还吃了好大一口醋。 【？？？有的鹦鹉忘了粉丝是吧？？？】 【回来！说好的十一点呢？】 【今天也是嫉妒鹦鹉的一天呢】 可惜，青年冷血无情，不顾观众们的哀嚎，毫不留恋地关闭了直播间。 关了直播间后，秦观止抱着葵小白回到主卧的办公桌前坐下。 「小白作业写完了没有？让我检查一下。」 「啾！」葵小白大叫一声，从秦观止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对秦观止的不信任表达不满。 抱了一路的鸟跑了，秦观止无意识地搓了搓指尖，仿佛在回味羽毛的触感。 哒哒—— 葵小白在桌子上踏了两圈，回头将作业本翻开：「看！写完了！」 「好。」秦观止其实也好奇，葵小白会怎么写作业。 然后，一低头，就看到满纸的坑坑洼洼。 秦观止：…… 辛苦改卷子的老师了。 见葵小白在每一道题上都留下了痕迹，秦观止默默关上作业本。 嗯，监护人只负责检查作业，至于答案的正确性应当交由老师评价。 检查完作业，一抬头，秦观止就看到葵小白正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 秦观止：？ 他又哪里惹这个祖宗了？ 见这个可恶的人类一头雾水衣服不知悔改的模样，葵小白更加生气，却也不得不提醒他：「孔雀！」 秦观止：什么孔雀？ 思忖片刻，方才明白，葵小白说的是他准备在游戏里养孔雀的事情。 顿时，有些啼笑皆非。 他知道鹦鹉的嫉妒心重，但没想到葵小白会跨过次元壁直接去嫉妒一团电脑里的数据。 本来也不是必须要养孔雀，秦观止从善如流，逗弄道：「好，那不养孔雀了，养大红鹳好不好？」 大红鹳，又叫火烈鸟。 秦观止本以为按照葵小白的知识储备，或许会知道火烈鸟是什么，但不一定知道大红鹳。 但他忘了，葵小白是动物园出生。 尤其是，作为条件较好的私人动物园，灵龙动物园常会开展一些线上直播活动，而葵小白，作为经常出席的鸟类云导游，陪着直播员走遍了整个动物园，不下百次地经过火烈鸟的园区、听直播员提起大红鹳这个名字。也就理所当然的指导，秦观止所说的大红鹳，分明就是另一种鸟类。 葵小白更生气了。 好哇，孔雀不行，就换一种鸟来敷衍我，还妄图通过使用不常见的名字忽悠我，是不是到时候被我发现了还可以无辜地说是我同意的？！ 葵小白决定不惯着秦观止了，直接一个鹦踏朝秦观止扑去，长大鸟喙，一口叼住秦观止的手指。 可恶的人类，想要得到我的时候看起来那么诚心诚意，转头就又要养别的鸟，还要给它们修建屋子？他都没给我建过屋子！ 不愧是演员，真能演！ 大型鹦鹉的咬合力极为强悍，全力之下甚至可以一口咬断成年人的小臂。 眼下，虽然葵小白有意控制了，秦观止还是被咬得天灵盖一激灵——十指连心，被咬的疼痛沿着神经从指尖直奔颅顶。 半真半假，秦观止勐地甩手试图将葵花凤头甩回桌面上：「疼疼疼疼疼！小白你讲点道理，我都答应你不养孔雀了！」 第59页 小惩大诫，葵咬了一会后松开了喙，退回到桌子上。 秦观止连忙低头去看被咬的手指。 很好，连个血口子都没有，顶多只有两道凹陷下去的白痕。 「哼哼。」站在桌子上，葵小白睥睨地看着秦观止。 看我对你多好，结果呢，你不思感恩，还要去养别的鸟。 见鹦鹉如此神态，秦观止也是明白了，葵小白知道大红鹳就是火烈鸟。 对此，他颇有些哭笑不得。 这叫什么，这叫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他以为像葵小白这种文盲应该不懂这些的。 面对葵小白，秦观止向来能屈能伸：「好了不气了啊，我就是逗逗你，你说不养咱们就不养了好不好。这样吧，下次我玩什么，你来选好不好？」 一边说着，秦观止一边伸手，试图通过顺羽毛的方式抚慰葵小白。 面对秦观止的示好，葵小白一开始还拿着架子，左突右闪试图避开秦观止的手指，但躲着躲着，不知是否是因为挠在脸颊羽毛上的手太舒服，总之，等葵小白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眯着眼睛用脑袋拱在秦观止手心里了。 脸颊的羽毛微微翻起，显示着主人的舒适与享受。 逐渐从被撸羽毛的快乐中回过神来，葵小白悄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迎面对上的就是秦观止含笑的眼眸。 都说秦观止的五官属于硬朗型，在如今遍地飘零的娱乐圈中是为数不多的偏攻型长相，但莫名地，葵小白就是从秦观止微弯的眼眸中品出了一丝魅惑。 葵小白：…… 唰的一下再次闭上眼睛。 没事笑那么好看干什么？讨厌的人类。 然后，葵小白就听到，脑袋上方传来一声有些闷的轻笑，仿佛是将手掌捂住嘴唇透出的。 下一秒，葵小白勐地从秦观止掌心中挣脱，抬头朝秦观止的脸看过去：你是不是在嘲笑我？ 为了避免再次被咬的悲剧发生，秦观止连忙伸手将葵小白抱进怀里，一边起身朝书房走去一边道：「小白，我好像从来没有看到你修炼过？」 原本在被抱进怀中时，葵小白还想要挣脱，突然听到秦观止这么一问，顿时整只鸟的身体僵硬了起来，腹部羽毛下的两只爪子相互抓握在一起，一副心虚的模样。 秦观止家的书房有一个飘窗，飘窗上垫了床垫，完全可以当成一张小床使用。 拉开窗帘，秦观止爬上飘窗，将葵小白放到床垫上。 葵保持着全身僵硬成一只鸟条的样子仰躺在床垫上，装死。 秦观止伸手推推鸟条。 顺着秦观止的力道，葵小白向旁边滚去。 秦观止：…… 秦观止重新将葵抱起来，强势分开葵小白的爪子，将葵正面放在垫子上：「不要逃避，来和我一起修炼！」 第33章 当葵陪人类直播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除了每天晚上多了一项拉着葵小白修炼的日常活动以外，与过去并无差别。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秦观止的错觉，自从跟着行云子开始修炼后，秦观止总觉得自己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过往生活中不良作息留下的一些小毛病也都消失殆尽了。而且，虽然每晚的修炼会挤占睡眠时间，但秦观止却感到精力比过去更加充沛了。 询问过行云子，得知这是正常情况，甚至修到后来，修士能昼夜不歇，累了只要打坐片刻便能恢復元气。 不过，对于不睡觉这件事，秦观止表示敬谢不敏。 他花十几万买回来的床，不是放在那里摆着好看用的，总要睡够本才行。 还有一件事，就是现在秦观止直播的时候，如果葵小白作业写完了，他也会带着葵小白一起直播。 事情还要从被葵小白突袭的第二天说起。 第二天，秦观止再次登上直播间。 昨天播到一半跑路放了观众们的鸽子，秦观止在帐号上说了今天会把直播时长补回来。 因此，一吃完晚饭，将葵小白赶去写作业，秦观止就重新上了播。 然而，不知道是今天作业太少了还是怎么的，秦观止刚开播没一会，身后的房门就如昨天一般，鬼祟地打开了。 弹幕当然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一点。 秦观止看到弹幕，摘下耳机回头看过去。 只见一只雪白的身影，一摇一摆昂首挺胸地从门后走了出来，看见秦观止看过来，还得意洋洋地挺起胸部，抖了抖身上的羽毛。 我来监督你，是不是遵守承诺不去养那些乱七八糟的孔雀和大红鹳。 葵小白走到秦观止脚下，用喙叼住秦观止的裤腿，嘴爪并用地往上爬。 秦观止岿然不动，默默看着葵小白将自己当成人体树杈子，一步步爬了上来。 爬到腰腹部的位置，葵小白在秦观止身上辗转腾挪，挪到了后背部，接着顺着更加宽敞的后背部往上，一路爬到了秦观止肩膀上。 不仅要站在秦观止肩膀上，还要使劲往颈边凑，整只毛茸茸都贴在秦观止的脸上。 葵花凤头的大小和人的脑袋差不多大，整只贴上来，秦观止只觉得从眉梢到下巴，小半张脸都要埋进了羽毛中。 秦观止：！ 平时刷视频的时候也曾看过，主人将整张脸埋进宠物的毛毛里，然后长吸一大口，抬起脸后就会呈现一脸飘飘然而欲登仙的表情。 第60页 秦观止对此一直感到好奇，可惜葵小白一直不愿意让他埋毛毛尝试一下。 而现在，虽然葵小白靠过来的动机心怀叵测，但秦观止依旧隔靴搔痒地感受到了那种令无数两脚□□罢不能的感觉。 默默地，秦观止不动声色地将脸更凑过去了一点。 可惜，或许是因为毛被翻起来挡住了视线，在秦观止悄咪咪靠过来之后，葵小白很快往旁边挪了一下，始终与秦观至保持着一个近水楼台得不到月的距离。 最终，在再往下葵小白就要走出肩膀的时候，秦观止放弃了努力。 秦观止动作幅度不大，但在直播镜头下却无所遁形异常明显。 【笑死我了主播，听哥一句劝，舔狗到头一无所有】 【啊啊啊换我！哥哥来蹭我，我保证不躲！】 【啧啧啧，败犬，啧啧啧】 秦观止重新拉了下椅子调整姿势，凑近了电脑屏幕。 看到满屏乱七八糟的弹幕，秦观止眉梢一挑：「别乱说，小白可喜欢我了。你说是吧，小白？白白？」 白白：…… 白白顺着秦观止的胳膊熘了下来，踱步到桌面上，凑近去看秦观止的电脑。 秦观止将弹幕缩小，给葵小白展示电脑页面上的游戏：「你看，我没玩养小动物了，我造游乐场去了。」 说着，用滑鼠拖动游戏页面，全方位给葵小白展示自己刚刚造出来的旋转木马和跳楼机。 游乐园还很简陋，但里面确实除了人类游客之外，再无别的电子动物。 葵小白满意地点点头。 为了防止秦观止在自己离开后又跑去找那些莺莺燕燕，葵小白蹭到滑鼠垫上，往下一趴，准备在这里监督秦观止的动作。 葵小白：盯—— 因为葵小白窝在了滑鼠垫上，直接将滑鼠垫子占了大半，导致秦观止使滑鼠都不太方便，滑动间总会蹭到葵小白胸口的羽毛。 然后，就被葵小白不轻不重地叨一口。 秦观止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有一天要练成无情铁手。 再次躲开葵小白的喙，秦观止无奈：「让让，你趴在这里，不碰到你是不可能的。」 葵小白摇头：「不要。」 这就是不愿意挪了。 秦观止嘆气：「我们讲点道理好不好，你又不让我碰，又要待在这里，那我怎么可能不碰？」 葵小白把脑袋往翅膀里一埋。 葵葵不知道啊，这种事情不是应该人类自己解决吗？ 秦观止的直播间分了三个镜头，平时放到最大的当然是电脑屏幕，还有两个小的一个是脸一个是手。 而手那个，正好能将葵小白框进去。 秦观止将属于手的那个镜头拉到最大，指着装无辜的葵花凤头：「你们看看，这像话吗？被叨了这几口我可真是太冤枉了。」 【怎么能这样，真是太过分了，建议把葵葵送到我家，我来亲自谴责他】 【葵叨人，葵好；人占葵的位置，人坏】 【好可爱好乖巧的葵葵，过来给姨姨亲亲】 看着弹幕，秦观止一脸不敢置信：「你们还讲不讲道理了？」 【人类，大度一点，那可是葵葵诶】 【鸟鸟不是在叨你，那是爱你的证明，不然它怎么不去叨别人呢】 显然，观众们并没有如秦观止担心的那般怀疑葵小白是否聪明过头。毕竟作为名声在外的高智商鸟类，无论葵小白做出什么，人类都能找到方法自圆其说。 抢不过鹦鹉，又得不到观众的声援，秦观止恼羞成怒：「不给，一个个不安好心，小白是我一个人的，不给你们看。」 一边说着，一边又拿出来一个滑鼠垫，将滑鼠换到了左手。 秦观止大学的时候右手骨折过，为此特地练习过用左手使用滑鼠，这些年虽然不用了，但技艺并没有生疏。 悄悄将脑袋从翅膀下面抽出来的葵小白：早这样不就好了。 就这样，葵小白窝在滑鼠垫上，陪秦观止一直到下播。 然后，第二天，葵小白就对秦观止说，自己昨晚的妖力好像比以往涨了不少。 秦观止将情况上报妖管局，不久得到回覆，要秦观止放了学后带葵小白来妖管局一趟。 经过检查，妖管局推测，可能是因为葵小白化妖的方式类似于讨封，可以参考北方保家仙的修炼方式，虽未飞升封神，却可以靠信仰获取妖力。而秦观止的直播，阴差阳错地促成了这种修炼方式。 同时，也告诫了葵小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希望葵小白不要被这种终南捷径迷了眼，最终最牢靠的还是自己一点点修炼来的。 虽然葵小白的本意是来陪伴顺便监督秦观止有没有背着他偷偷在电脑里养别的鸟，但却阴差阳错地发现了这么一件好事，因为自从那天之后，每次秦观止直播，只要葵小白没事，就总是会跑过来和秦观止待在一起。 而秦观止，也乐得葵小白主动投怀送抱，自然也就由着他去了。 又这么过了几天，秦观止手机上收到了一条简讯： 【尊敬的葵小白家长，你好： 新一期夜校开班在即，收到简讯后请在三天之内前往妖管局一楼窗口领取入学证明和通行证，另请备好学费六千元。 海市妖管局教育科】 第61页 同时，邓杨也发来了消息： 【妖管局-邓杨：给葵小白选定的师父都到了，最好能在夜校开始之前选定，你明天有时间吗？等放学了带葵小白来局里见一面？】 看到邓杨的消息，秦观止挑眉： 【秦观止：我看指南上说像小白这种情况很快就会选定师父，怎么小白拖到了现在？】 【妖管局-邓杨：因为葵小白情况特殊，我们需要等具体的报告出来、等合适的妖应徵，中间还出了你的事情，总之杂七杂八的，就给耽误到了现在。】 【秦观止：好，我明天带小白过来一趟。】 与此同时，经纪人也发来了消息。 【李哥：有一个解密游戏类综艺邀请你去，你去不去？是推柚子游戏新合併的工作室下的主打游戏的，叫《迷城》，我看过了，这游戏口碑不错，而且是解谜向的，你不是喜欢这种类型吗？】 柚子游戏，是柚子娱乐旗下的游戏分公司，同时也是国内第一大游戏公司，出过不少风靡一时的精品游戏。 秦观止挑眉，并没有打开台本，直接按动键盘准备回绝。 虽然与家庭关系疏远，也插手不上家里的生意，但秦观止手里有母亲留给自己的股份，每个月靠分红就能领到不少钱，本质上并不差钱。至于进娱乐圈，也全凭着自己的爱好，经纪人和公司对他的约束力并不大，大多数时间他都是相当自由的，因此，他绝少出现在综艺中。 他喜欢演戏，是因为他喜欢通过剧本体验那些他在现实生活中一辈子都无法体验的人生，但他不喜欢上综艺，他不想对着镜头演绎属于「演员秦观止」的喜怒哀乐。 也因此，李哥常常扼腕，秦观止明明有火的实力，但每次稍微有点要爆的迹象，这哥们就开始给他玩人间蒸发，硬生生地把火给搓没了一次又一次。 只能说，有些人他不火真的是自作孽。 知道秦观止的尿性，李哥很快赶在秦观止还没回绝的时候又补充了一条： 【李哥：先别忙着拒绝，这个节目组号称不给嘉宾设置剧本，不需要你为了节目效果刻意去表演什么，你考虑一下？】 第34章 当葵拜师 最终，秦观止决定先看看经纪人发来的台本。 看完之后，秦观止有些心动。他回復李哥： 【秦观止：具体什么时候开拍说了吗？我要看我时间】 见秦观止有松口的迹象，李哥连忙发来消息： 【李哥：计划是十二月份第一期拍摄，赶在寒假上映。】 十二月，秦观止掐指一算，没什么重要的事情。 【秦观止：好，我接了。】 * 第二天，接了葵小白，秦观止带着葵小白前往妖管局。 路上，听闻妖管局要给自己找师父了，葵小白一百个不乐意。 他生活上有秦观止了，学习可以上夜校，为什么还需要一个鸡肋师父？ 这不是抢占他和秦观止共处的时间吗？ 葵小白很生气。 倒是秦观止，还能安慰他：「这就跟人类研究生选导师一样。你知道人类的研究生制度吗？」 葵花凤头睁着一双清澈而贫瘠的大眼睛：「不知道诶。」 秦观止无奈笑笑，一边开车一边跟他解释什么是研究生导师。 解释完，又补充道：「你看，你刚刚上小学，就能享受人类研究生才能享受的待遇，是不是很好？」 葵小白：…… 葵小白沉思片刻：「好像是哦。」 秦观止：「这就对了嘛，再说我也开始修炼了不是吗，我们会有很长很长的时间一直在一起，所以就不要纠结眼下这些得失了。说不定，到时候还是你主动想要摆脱我呢。」 葵小白立刻反驳：「不可能，我不是这种鸟！」 秦观止笑笑：「好好好，相信白白。」 眼底却有一层拂不去的落寞。 「我会永远在你身边」，这种承诺，不少人对他说过，但最后，事实证明，无论如何做，被抛下的，永远是他。 那句话怎么说的？我是选项e，我是nb，我是五排里第六个队友…… 有点好笑的一句话，但秦观止看的时候却往往是笑不出来的。 同样，他也不知道现在信誓旦旦的葵小白，最后能陪自己多久。 小动物的感知总是敏感的，葵小白似乎感受到了秦观止的笑容下掩盖的压抑着的情绪，趁着红灯的时候从副驾驶蹦到秦观止怀里一通闹，气势汹汹：「质疑我？」 秦观止被葵小白飞扬的翅膀抽了好几个嘴巴子，心头的一点烦闷也被抽到了九霄云外：「没有没有，我怎么会质疑你呢？好啦好啦不要闹了，绿灯了，回去了啦。」 葵小白这才气哼哼地回到了副驾驶上。 钻进扣紧的安全带里，坐好。 看着乖乖坐在一旁的鹦鹉，秦观止轻轻摇头，算了，考虑这些做什么呢？至少现在小白是在自己身边的。 到了妖管局，这天邓杨不在，出来接人的是之前负责过一周接送葵小白的柴听。 见到葵小白，柴听表现得很高兴：「小白，没想到又见面啦。」 葵小白也很给面子，站在秦观止肩头沖柴听开花：「你好哇！」 跟葵小白打过招唿之后，柴听才与人形鸟站架秦观止伸手打招唿：「秦先生好，久仰大名。」 第62页 秦观止礼节性地与柴听握了握手。 相比起邓杨，柴听要更为健谈一些。她一边带着秦观止往电梯的方向走，一边闲聊：「说起来我还看过你演的不少电影呢，你之前演的《鸳鸯赋》我就很喜欢。」 闻言，秦观止有些惊讶：「你居然看过？」 柴听：「？我不能看吗？你在影视里还挺常见的吧。」 秦观止赧然：「之前我来的时候你们都表现得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我还以为妖族不喜欢看影视剧。」 毕竟作为艺人，秦观止已经习惯了即使伪装得严严实实出门依旧被时不时认出来的生活，妖族这种正常态度，反而让秦观止有些不习惯。 柴听：「那些化妖好多年的高层是不太喜欢了啦，他们说现在流行的什么古装剧仙侠剧跟真实情况完全不一样，看得尴尬。不过我还挺喜欢的啦，我喜欢看电视剧给我展现的我所不能触及的世界的其他面。」 秦观止懂了。 这就跟职场人看不了职场剧一样，真实经歷过那些漫长岁月的妖族也看不下去现代人臆想的浪漫多情的古代王朝。 「而且啊，你们人类演员更新换代太快啦，我都还没记住，就老了不见了，因此大部分时候我们都是记不住脸的。」柴听说着，嘆了口气，「听说也有同族在娱乐圈混过，即使时时注意用术法老化面容，也不小心混成了个不老女神的称号，最后还是因为再活跃对于人类的年龄来说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才假死脱身。」 柴听最后点评道：「人类，好麻烦哦。」 秦观止：…… 活得不够久真是不好意思。 一想到自己曾经共事过的同行有可能是个妖族，秦观止内心就颇为奇异。 柴听将秦观止和葵小白带到了二楼一处会客室门口，将会客室的门拉开，柴听道：「符合条件且有意向的师父们都在此处了。」 秦观止向柴听点头，随后带着葵小白走进房间：「谢谢。」 会客室中，总共坐着三名妖族。 虽然刚刚踏入修行一途不久，但秦观止能还是能感受到，这三只妖周身的气息，比邓杨柴听，以及一楼大多数后勤科的工作人员都要强上不少。 见秦观止进来，三只妖相互对视一眼，最后，坐在中间的妖伸手指了指对面的两个单人沙发：「请坐。家属坐左边。」 秦观止依言坐下，葵小白从肩膀上跳下来，也站在了右边的沙发上。 与另外两妖不同，中间那妖面容深邃，看上去是一副洋人长相。他主动开口：「小白你好，我是oliver，你可以叫我樊李尔。我跟你一样，也是一只葵花凤头鹦鹉成精。」 葵小白：好怪的名字。 倒是秦观止，一听樊李尔的名字，再加上其本体，很快联想到，这不会是一只土澳来的妖吧。 果然，下一句，樊李尔就道：「为了见你，我特地从土澳赶回来了，我希望你能选择我当你的师父。」 葵小白看着樊李尔，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那你认识樊月吗？」 樊李尔闻言一愣，随后笑道：「樊月是我前妻。」 葵小白点头：「嗷。」 一旁的秦观止看着两人，一头雾水。 他们在说什么东西？ 倒是樊李尔回答完葵小白的问题后，主动向秦观止搭话：「说起来，我有一个儿子还在跟你共过事呢。」 秦观止：？ 脑海中浮现出一只眼神睥睨的葵花凤头。 不是吧…… 秦观止试探：「是洛兰吗？」 樊李尔欣喜点头：「没错，就是他，没想到你还记得。」 秦观止：…… 一只看起来不那么睿智的葵，确实很有记忆点。 樊李尔继续向秦观止和葵小白安利自己，其态度热情似火，弄得一人一鸟都有点左支右绌。 而另外两只妖，则全程不发一言，似乎是将展示完全让给了樊李尔。 但有一点他说得很在理，通过列举的条件，他看上去确实是最适合葵小白师父的人选。 指南有云，若能找到同种妖族为师，是最好不过的。 沉吟片刻，他问道：「我们能私下详谈吗？」 只他和这个樊李尔，连葵小白都不要。 樊李尔知道秦观止这是动心了，但又在犹豫，笑道：「可以啊，我们去隔壁？」 来到隔壁会客室，秦观止便也不客气了：「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让樊先生从土澳奔赴回来，也要收小白为徒。」 樊李尔一副瞒不过你的表情：「是这样的，我的几个孩子中，还有两个至今没有能够成功化妖的迹象。海市妖管局承诺我，如果我愿意教导葵小白，就能跟他们共享研究成果，说不定对我孩子也是有用的。」 秦观止明白了。 坦白来说，他觉得这是一项不错的交易。 为了孩子，樊李尔一定会尽心尽力教导葵小白，而小白，也能因此获得最好的资源。这是一项双赢。 他沉吟片刻：「好，我同小白商量一下。」 樊李尔笑了：「好，期待你的好消息。」 回到会客室的时候，另外两只妖已经离开了。 秦观止问不知何时已经蹦上空调顶的葵小白：「另外两位前辈呢？」 他既已入修炼一途，叫声前辈便也是使得的。 第63页 葵小白摇头晃脑：葵葵不知道哦。 虽然明白拜师的好处，但就私心来讲，他是一点都不想拜这个师的，自然对这件事也不甚关心。 秦观止心下无奈，却也不能把葵小白怎么样，只是朝葵伸手：「小白，下来。」 看这个架势，葵小白就明白了，这是已经给自己找好了师父。 虽然不情愿，但他还是乖巧地飞到了秦观止手上。 看出葵花凤头并不诚心，秦观止将鸟带去了隔壁的会客室陈明利害。 这种掺杂了私人目的的事情，还是由监护人亲自来说的好，否则以秦观止对其的了解，葵小白很有可能借题发挥，撒泼打滚不愿拜师。 也不是没想过瞒着他，只是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葵小白总有知道的一天，还不如一开始就讲好。 好在，这次，葵小白还算讲道理，很快就接受了安排。 然后，就是正常的拜师流程：奉茶，结契。 用喙叼着装好茶水的水桶形状的茶具，雪白的葵花一颠一颠地走到樊李尔面前。 接过茶具，喝了一口茶，樊李尔凭空画咒，将咒文融入双方识海，至此，二人的师徒关系便是成了。 只是，在结契后，樊李尔有些诧异地看了秦观止一眼。 秦观止被樊李尔看得困惑：？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吗？ 然后，下一刻，这只老葵花就语出惊人：「你们平时双修吗？」 第35章 当葵上夜校 「什么？」面对樊李尔的提问，秦观止头一次怀疑自己的阅读水平出现了障碍。 双修？他们想的是一个双修吗？他当他是畜生吗？就算他是……秦观止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一脸懵懂的葵小白，这也没有任何可操作性吧！ 看到面前的青年一脸震惊又困惑的表情，反倒是樊李尔先奇怪了起来：「你们不双修，我怎么会在你们体内感受到同源的气息？」 「或许是因为讨封的缘故？」秦观止艰难猜测, 「不是。」樊李尔笃定摇头，「我看过你们的资料了，讨封不会造成双方这般灵肉合一的效果。」 面对秦观止和葵小白身上任何一点异常，樊李尔都表现出了别样的执着。 在细细盘问完这一人一鹦，樊李尔最终得出猜测，是因为他们每天晚上修炼的时候靠得太近，再加上讨封的缘故，才会造成这种类似于双修的效果。 闻言，秦观止内心大松一口气，暗嘆自己成功保住了清白。 至于葵小白，他对秦观止脑子里的双修根本没有概念，甚至还大剌剌的提问：「这是好是坏啊？」 樊李尔的视线在人和鹦鹉之间转悠两下：「当然是好事，双修能使二者修为交相汇聚、齐头并进，修行起来也是事半功倍。我的建议是，你们可以继续保持。」 傻不愣登的葵花凤头一听双修是能让修为齐头并进的好事，连连点头：「好！」 一旁，已经开始神游天外的秦观止：…… 这只傻鸟。 完成拜师后不久，夜校就要开始正式开学了。 月华对妖族的修炼颇有裨益，因此夜校也设置在每天晚上七点天色黑下来的时候开始，半夜十一点的时候结束，正好够小妖们放学后吃完晚饭赶过去上课，然后下课后赶着回家吸收午夜十二点的月之精华。 上夜校的第一天，按照通知上给的地址，秦观止开车送葵小白上学。 一路上，葵小白坐在座位上长吁短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我这么悲惨的鹦鹉，白天要上课，晚上还要接着上课，我真是好可怜。」 自从化妖后，葵小白的说话能力突飞勐进，从原本只能说些短句，稍长一点就会显得艰涩，很快就到现在这样，已经可以哌唧哌唧长篇大论了。 同时，这也意味着秦观止的耳朵开始了新一轮的受罪——从原来的复读机式受罪变成了现在的滔滔不绝式受罪。 面对葵花凤头的抱怨，秦观止不为所动：「不上学你怎么学习新知识？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 鹦鹉摇头抱怨：「你见过谁家一年级的孩子要上那么长时间的课的？没有。一年级的小朋友都应该是放了学回家玩耍的。」 「但是你成年了。」秦观止戳破葵小白的遮羞布，「虽然你表面上上的是小学，但你其实上的是扫盲班，对自己的认知要清楚一点。」 「啊啊啊啊啊——！」葵小白大喊大叫，试图掩盖秦观止的声音。 就算葵小白再怎么不愿意，车子还是很快行驶到了目的地。 比之白天上的灵溪路小学，妖族夜校要更加隐秘。 竟是隐藏在一家酒吧中。 进了酒吧，给前台工作人员验过通行证，就有服务生过来，带着秦观止和葵小白上到二楼。 而二楼走廊的最后一间房，就是夜校的入口。 刷了通行证进入房间，一阵头晕目眩之后，一人一鸟出现在一片空旷的木质广场上，而广场的前方，则竖立着几排庐舍，看上去就像是古代的书院一般。 身处此间，秦观止和葵小白俱是精神一振。可以明显感觉到，这里的空气中，灵气含量远超外界，而且越靠近书院，灵气浓度便越高，在此修炼，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此时，广场上，除了他们，还站着不少妖族家长和孩子。 第64页 与灵溪路小学仅负责海市及其周边地区不同，夜校仅此一所，负责教授全国各地的小妖。 据说，这里其实是一处稳定秘境，妖管局在全国各地开设秘境入口，将夜校建在秘境当中，无论身处何地，都能通过当地的秘境入口进入夜校学习。 也因此，此时广场上的妖族，要比往日灵溪路门口要多上很多。 上课时间还没到，秘境入口还能时不时看见有妖从外面进来。 有一部分的人形或原型小妖进来后，便直奔书院而去，而那些看起来是由家长带进来的、没一个能化形的小妖，则都跟随着家长等在广场上。他们之间，相互认识的妖也三五成群站在一起，互相交谈着什么。 不知是不是秦观止的错觉，他总觉得间或会有一些四面八方的视线在不经意间扫过来。 演员对视线是敏感的，但和妖族在一起，秦观止又不能确定，自己的感受是否是对的了——实在是妖管局的妖给他造成的印象太深刻了。 「咚——咚——咚——」 钟鸣三声，响彻整个秘境，寓意着夜校上课的时间到了。 广场上的妖停止了窃窃私语，全都转头往书院的方向看去。 「怎么了？」见大家都迟迟没有动作，站在秦观止肩头的葵小白悄悄在他耳边问道。 「发的通知你还真是一点都不看。」秦观止也悄悄谴责葵小白，「要等你们的带教老师出来，统一登记之后，再带你们进班。」 葵小白低头挠脑袋，葵葵不识字嘛。 「别扮无辜，我念给你你也不听。」秦观止毫不留情地戳破鹦鹉的欲盖弥彰。 就在一人一鸟窃窃私语的时候，一只游隼从书院中飞了出来，一路从书院飞到了广场中央莲花雕塑的顶端。 一阵光华闪过，红衣高挑女子出现在莲花中心。 女子出现得格外耀眼，就跟她大晚上的以原型飞出来格外不显眼一样。 顺着光芒，葵小白抬头望去。 哟，熟人。 红衣女子站在莲花台上，左右环视一圈，跃至一瓣盛开的莲瓣上坐下：「大家好啊，我是樊月，是新一期夜校的带课老师。」 底下稍微安静了一瞬。 突然，「哎呦！」一声轻唤，打破了安静的氛围。 顺着声音，葵小白和秦观止扭头看去。 发出声响的，是一个身形娇小、正揉着自己腰的……男人。 而在他身边，还有一个身形同样不高，但却依然比男人高半个头的女人。此时，靠近男人一侧的手还半伸出来，看起来刚刚就是用这只手在男人腰间狠拧了一把。 而在他们脚下，两只比成人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鸟，大一点的一只全身褐色麻衣眼角带黑色泪痕，小一点的一只脑袋蓝灰下半身褐红半点羽毛。两只小鸟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正相互梳理着羽毛，比之父母，完全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灵龙动物园中并未饲养这种鸟类，葵小白认不出来这是什么鸟类，只知道他们虽然体型小但喙呈弯钩状，大概率是一种小型勐禽。 葵小白悄悄询问秦观止。 可惜秦观止在养葵小白之前对鸟兽并无太大兴趣，也就认识点城市常见的麻雀鸽子喜鹊之类的，自然不认识这是什么鸟。 就在这时，一道低声交谈随风被送了过来：「这对红隼夫妇，什么情况？」 「你不知道吗？那只雌隼名叫边栗，是梧城的大妖，当年对那只雄隼称得上一见钟情。谁能想到，后来桐城和海市举行联谊活动的时候竟发现，那雄隼当年之所以会出现在桐城，竟是因为在樊月那里受了情伤。」 「反正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之边栗也没抛弃他，直到现在感情还挺好的，只是樊月算是他们家的禁忌了，平时是提都不能提，结果现在好了，居然在夜校撞上了，还好巧不巧成了孩子的老师。」 将这段对话一字不差地听到的一人一鹦：…… 最后只得感嘆一句，贵圈真乱。 而樊月，显然是看到了下面这个前不知道多少任丈夫和他的现任伴侣，但脸上却是一副一切如常的模样，只是道：「时间到了，我来点个名，看看是否都到齐了。」 点完名，确认所有报了名的都到了后，反而让小妖们在莲台下集合。 一期班的小妖就没有能化形的，于是，就看到，各种飞禽走兽从各自父母身边走来，在莲台下集中。 不仅如此，秦观止还看到有本体是植物的小妖将自己从花盆中连根拔起，立着两根根茎鬚鬚，如人类用双腿走路一般，一摇一摆地走向莲台。 还有本体是鱼的小妖，带着鱼缸中的清水鱼跃而出，空游至莲台下，在空气中微微摆尾，就如同在水中一般。 这些在小学那边都是见不到的。 看来还是灵气浓度的原因，要不然我待会就在这里打坐等小白下课？秦观止暗想。 见小妖们都站好了，樊月从莲台上跳了下来：「好了，走吧。」 说着，便带领小妖们往书院走去。 边走，边跟小妖们讲解：「一期课程属于最基础的课程，教授内容包括如何运功修行、妖力外放控制以及一些最基础的小法术，我想你们中的很多应该在来之前已经有过这方面的基础了，因此在教学方面我大概会扩展深挖一点，你们能跟上就跟，不能也没关系……」 第65页 站在广场上，如所有第一次送孩子上学的家长一般，秦观止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葵小白，看着雪白的鹦鹉紧紧跟在樊月脚后，一摇一晃地一路小跑，在欣慰中又不觉有些惆怅。 想起了一篇名叫《目送》的文章。 第36章 当葵去上课了 秘境中似乎有什么特殊的阵法阻碍了眼睛的极限视力范围，很快，秦观止便看不清那个一摇一摆的白色背影了。 确认彻底看不见后，秦观止长嘆一口气，左右看了看。 他想留在这里等葵小白出来，但不知道可不可行。 就在他纠结要不要找其他家长询问的时候，一道声音从背后响起：「你好，请问你是秦观止吗？当演员的那个？」 秦观止转过头，看见是一个剪着短髮的女孩：「是我，请问有什么事吗？」 在承认身份的一瞬间，他清楚地感觉到，四周有不少带着探究的目光落了过来，比之刚刚到这里的时候更胜。 见秦观止干脆利落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女孩有些惊喜，拉着身边的小姐妹道：「哇，真的是诶，我没认错。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见到你诶！」 女孩的表情，秦观止很熟悉——一种粉丝在街上偶遇正主还搭上了话的激动。 只是，这里居然也会有粉丝吗？ 他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 倒是女孩，似乎是觉得偶像问了个什么很蠢的问题：「这话说的。为什么不能？妖不能追星吗？」 秦观止解释：「只是我之前在妖管局的时候，里面的妖看起来都不怎么关注娱乐圈的事情。」 「哈哈，妖管局那些傢伙啊，那正常。」女孩听闻，笑了起来，「能在妖管局混的，要么就是资歷够久，也就是活得够久，年轻一代的话大都是……人类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哦，卷王，除了修炼和工作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那种，不了解也是正常。哪怕私下有关注的，工作时间，他们也不会展示这一面给你看啦。」 说着，女孩突然生出疑问，似乎是从见到偶像的喜悦中清醒过来了一点：「不对，你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呢？难道你是人类修士？」 「人类修士」这四个字，让秦观止皮下一紧——得益于网络上各种仙侠小说的荼毒，往往这句话之后，就是主角被群起而攻之。 但问题意识，不像小说中的天龙人主角，可怜的秦观止，只是一个刚刚踏上仙途的萌新，其真实水平大概和刚刚被樊月带进去的那些小妖半斤八两，根本不可能打得赢这些已经能够化形的妖族。 见到眼前的青年整个人身体都紧绷了起来，女孩很快意识到偶像是误会了什么。 她「噗嗤」一下笑出来，摇手解释道：「不用那么紧绷啦，现在妖与人修的关系没电视剧中演得那么水火不容了啦，人类修士坐下灵宠成精都是常有的事。」 「不过我只是比较好奇，你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事情呢？」 女孩问得理所当然，秦观止意识到，自己似乎是犯了一个对于现代妖族和人类修士来说常识性的错误。 「咳咳。」思维高速旋转，他努力在脑子中寻找藉口，「我天赋一般，除了例行打坐之外过的日子和寻常人没什么两样，故而接触这些不是很多。」 「这样啊。」女孩似乎接受了秦观止的解释，转而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本子和一支笔，「对了，你能帮我签个名吗？」 「当然。」秦观止心下暗松一口气，终于到了自己最擅长的环节了， 青年本是丰神俊朗的容貌，垂眼提笔签字时，平日里稍显锋芒的眼神被浓密的眼睫掩住，细细看去竟有一丝柔和。 「好了。」直到秦观止将签好名字的本子和笔递还过去，女孩才勐地回过神来。 拿着签好名字的本子，上下前后左右地欣赏一番，女孩又掏出手机：「可以合影吗？放心我不会传到网上去的，我就自己收藏。」 「当然。」秦观止很好说话。 从和女孩的对话中，秦观止隐隐触及了一些此前从未接触过的，属于现代社会普通小妖们的日常生活。 他对此很感兴趣，想要打听到更多的信息。 顺利合影后，秦观止询问状似不经意询问道：「你们在人类社会都还适应吧？」 谁家粉丝不想跟偶像多聊几句呢？尤其还是偶像主动挑起的话题，话题主题又是她拥有切身体验的部分。 女孩本来就属于外放的性格，秦观止这么一问，立刻就侃侃而谈了起来。 而周围尚还未走的家长们，见女孩与秦观止交谈甚欢，在观望半晌后，也有部分无法按捺好奇，缓缓地靠了过来。 或是同样想要秦观止签字合影，或是加入聊天，表现得就与寻常所见的人类无异。如果非要说有哪里不一样，那也就是比起不少人类粉丝面对明星时狂热的态度，妖族要显得更加镇定与矜持一点了吧。 妖族与人类明星相互好奇，一聊起来就没完没了，秦观止听了满脑子的「小妖人类世界生活日常」。 诸如什么人类上司真的很讨厌，都已经下班了还要被拉回来加班啊；什么城市生活很方便，唯一不好的就是想要变原型的时候不方便，尤其是原型是一些大型野生动物的；什么可恶的小说作者小说写到一半藉口奶奶去世跑路了，结果自己化成原型跑过去一看人正在家激情四排的…… 第66页 诸如此类，不一而足，让秦观止不禁感嘆，这些新时代妖族的「社会化」真的做得很好。除了不是人、能施展些术法外，每日所忧所愁，所喜所乐，与人类青年倒是别无二致。 午夜十一点，秘境中再次响起钟鸣。 听到钟声，秦观止才反应过来，此时居然已经到了夜校下课的点钟。 很快，书院那边就传来嘈杂的声音。几间书院的木门陆续打开，各种能化形的不能化形的小妖从中鱼贯而出。 这些准点放课的小妖大都年级较高，许多也没有家长来接，放了学后都是自行通过通道离开。也有少部分会对广场上以秦观止为中心攒成的一团投以好奇的注视，甚至还有小妖蠢蠢欲动想要加入他们。 毕竟这可是人类明星诶！活的诶！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家里的弟弟妹妹一样好盘。 可惜，在秦观止注意不到的地方，那些家长们总是会回头沖这些小妖们龇牙咧嘴地恐吓，让这群化形都化不利索的小东西速速回家修炼。 周围已经没位置了，夜校都没毕业的小鬼赶紧回家去。 迫于他们的威胁，小妖们虽然有心上前，但最后也只能默默进入通道各回各家。 见小妖们出来得越来越多，秦观止不禁往书院的方向看过去。 葵小白怎么还没出来？ 见秦观止一副翘首以盼还有些疑惑的模样，有妖主动解释：「他们第一期第一堂课没那么快啦，总有些要交代要注意的事情，按照往届情况，大概还得个十几分钟吧。」 「原来如此。」秦观止点头，对主动解释的妖表达谢意。 「哼，就爱整些没用的，是觉得我们自己教不好吗？」突兀地，一声有些暴躁的女声响起。 闻声望去，正是樊月出现时掐了自己伴侣一把的边栗。 那边，边栗察觉到秦观止的目光，顿时扬眉看过来：「看什么看？海市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竟然还将人类放进来。」 她身边，体态娇小的男人一言不发，只是站在妻子身边，间或帮妻子顺背平气，一副老婆说什么都是对的的模样。 边栗的话很不客气，秦观止听得不禁皱眉。 然而，边栗在刺了秦观止一句后，便扭头不再看秦观止，反而朝着书院的方向走了一段，看着像是想在孩子出来的第一时间接走他们。 「哎呀，不要生气，边栗就是这么个性格，其实是个好妖啦。」身边的妖看到秦观止皱眉，也不想同族被人类误会，向他解释道，「我猜，她是看到樊月了，又看到你带来的小妖是一只葵花凤头，才看你不顺眼的。」 说完，还感嘆道：「你呀，也算是倒霉，踩到人家的雷区啦。」 秦观止：？？？ 秦观止大惑不解，葵花凤头，和樊月，和边栗，又有什么关系？ 还是说，红隼和游隼和葵花凤头鹦鹉之间，只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种间矛盾吗？ 见秦观止一副真的不知情的样子，那妖嘆了口气，凝音成线，小声同秦观止讲着八卦：「樊月和边栗，一个是海市的大妖，一个是桐城的大妖，按理说应当是相敬如宾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的。」 「可坏就坏在，边栗的伴侣，是樊月的前……也不知多少任伴侣。」 「樊月哪里都好，就是前任太多了。而她有一任前任，是一只从土澳来海市做外贸生意的葵花凤头鹦鹉。」 「不巧，这只葵花凤头，顶替的，正好是边栗那伴侣的身份。」 「边栗一方面心疼丈夫，一方面恨樊月在自己之前捷足先登，因此与樊月很是不对付。」 「结果好巧不巧，边栗的孩子正好上的就是这一期，她当然不爽了。」 听完解释，秦观止面上不动声色，内心：……精彩。 没想到，这妖族之间的风流韵事抓马起来，一点都不输他在娱乐圈看到的精彩。 同时，秦观止也明白了边栗为什么会看自己不爽——他是一只不幸躺枪、被恨屋及乌的可怜乌鸦。 想起樊李尔的话，樊月想必也是想从葵小白身上挖掘一些化妖的线索，方才来担任讲师的——可见虽然桃花债不少，但到底也是个疼孩子的。 「不过……」他尚有疑问，「如果是大妖的话，自己教养孩子也是没问题的吧？边栗要是真的不高兴的话，办理退学回家自己教就好了吧。」 第37章 当葵被发现 秦观止问完，却感到与他传音入密的妖神态有些奇异。 顿时，冷汗就又要下来了。 他不会又犯了什么常识性错误吧？秦观止暗自思忖。 好在，那妖并没有深究，依旧很有耐心地解释：「妖族大多不驯，尤其是这种刚刚化妖的小妖，总有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豪迈，格外刺头，也格外容易闯祸。」 「成立夜校一方面是帮助本身实力一般工作繁忙的家长，一方面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统筹新生妖族。因此妖管局下令，强制所有新生妖族入校学习。」 「边栗就是当年维持秘境稳定和促成夜校建立、定下相关规则的大妖之一，自然不能带头违反规则。否则，妖管局威信何在？」 一番解释，秦观止明白了。 同时，也从中窥见了掩盖在和平下面的一丝暗潮涌动。 统筹只是美化过的对外说法，夜校真正的作用，应该叫做抄底。 第67页 通过夜校，妖管局可以将所有新生小妖的脾性、天赋、弱点等等摸排得一清二楚，一旦未来有需要的时候，就能立刻根据这份资料，定制出一份具有针对性的解决方案。 只是……看着眼前真诚解惑的妖族，秦观止眸光暗了暗。 也不知道，他们是真的不知道，还是知道了却不在意。 扑稜稜—— 几声翅膀拍打的声音响起。 虽然这一批小妖中不止葵小白一只鸟类，但莫名的，秦观止就是能从中辨认出，这其中有自家鹦鹉拍打翅膀的声音。 即使在妖族中，秦观止的身高也算高的那一批，此时一抬头，视线便能轻易地越过群妖，看到从半空中飞来的白色身影。 夜校第一堂课，樊月并没有教授过多的内容，甚至有半堂课的时间，什么都没讲，只是站在讲台上，单纯地，给台下的小妖们炫技。 各式各样的妖术在指尖缤纷跳动，金木水火土遵循着生克规律萦绕羽主人周身相互变换，光与影的辉映，构筑起了一幅未见识过绝无可能想像的视听盛宴。 见微知着，樊月的表演展现了其绝对的实力，同时又勾起了小妖们对修行的嚮往。仅这么一场，就让班上的小妖们对樊月服服帖帖，之后整堂课，都全神贯注，恨不得将每个字都刻到脑子里去。 而葵小白，在看到这么一场后，脑海中蹦出的第一个想法，便是要将眼前这场瑰丽无比的表演分享给秦观止听。 因此，在樊月宣布下课后，他第一时间冲出教室，在广场上寻找那道熟悉的身影。 秦观止人高马大，加之他与葵小白之间有着特殊的感应，对于葵小白而言并不难找。 只一眼，他就看到了被群妖环绕的目标。 也只一眼，葵小白感觉自己就要被气炸了。 好哇，我在里面勤勤恳恳地上课，一下课就来找你，你在外面拈花惹草招蜂引蝶？ 葵要吃醋了！ 于是，在秦观止的殷殷注视下，葵小白从半空降落，直奔他的面门而来。 又是一阵熟悉的人跳鹦飞。 狠狠出过气之后，雪白的大鹦鹉方才在秦观止肩上站定，半张着喙，胸膛起伏，正微微喘息。 一边调息，葵小白一边狠狠瞪着秦观止周围这一圈狂蜂浪蝶。 还不走？ 一双呆萌的豆豆眼中，愣是闪现出一两分属于亲戚隼行目的精光。 爪下，秦观止一边伸出一只手抚摸葵小白，试图平息这位祖宗的怒火，一边用眼神示意，你们的孩子都放课了，你们不去找他们吗？ 最终，在秦观止眼角几近抽搐的暗示下，周围吃瓜吃得津津有味的「狂蜂浪蝶」们终于遂了他的愿，散去各自找各自的孩子去了。 赶走了令葵不爽的存在，葵小白炸起的毛耷下来，往秦观止颈边挪了挪，用翅膀和脑袋上的羽毛去搔刮秦观止的脸。 确认一下，讨厌鬼人类四肢是否都健在，有没有哪里少了一块肉。 鹦鹉的主动亲近令秦观止扬起了唇角，将大鸟从肩膀上取下来抱在怀中，青年低声道：「回去？」 「昂。」羽冠被胸壁弄得有些弯，葵小白在秦观止怀中抖动脑袋，企图将羽冠抖出来。 最后，羽冠没能成功抖出来，反而蹭了秦观止一身的羽粉。 看着胸前一片片的白色，秦观止深吸一口气。 自己养的，还能怎么办呢？ 踏过秘境出口，回到车上，秦观止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半是关心半是好奇地询问葵小白：「今天课上得怎么样啊？」 「哼！」秦观止这么一问，就让葵小白想起来，自己本来是想要一下课就出来与秦观止分享，结果就看到秦观止被团团围住的一幕。 顿时又生气起来。 暂时不想看到这个讨厌的傢伙。 葵小白从安全带中挣了出来，扑腾着蹦去了车后座，还特地挑了秦观止背后的座位坐下。 「秦司机，开车！」座椅遮挡了视线，但葵花凤头的大嗓门还是在车内迴荡。 秦司机：…… 无奈启动车辆，决定回家再收拾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葵花凤头。 …… 与日校相同，夜校也保持着双休制度，而自从葵小白开始上夜校后，秦观止也将原本并不规律的直播时间变成了每周末的晚上。 至于工作日的夜晚，若没有工作，秦观止都会自带一个小蒲团，在广场上一边修炼一边等葵小白下课。 而那些妖族家长，一开始还有过来看新鲜的。但就算是再大的明星，时间久了也就不稀奇了，最后也就恢復了寻常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这天，秦观止正在直播。 也不知道最近葵小白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变得爱学习了起来，寻常没事的时候就抱着秦观止的平板在卧室中自学，还不让秦观止在旁边看——他当然怀疑过葵小白会不会是打着学习的藉口偷偷玩平板，但经过数次突击检查，都只看见雪白的大鹦鹉乖巧地站在书桌前特地为他支的站架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立在书桌上的平板。 当然猜测过这只鬼精鬼精的鹦鹉是不是时刻支棱着耳朵听他这边的动静，但转念一想，葵小白没有手，换视频页面是一件麻烦的事情，而且葵花扑腾起来的动静不小，他没听到动静，那应当就是真的在认真学习了。 第68页 看到游戏中的小人想要吃葡萄，秦观止想起来，前两天似乎助理汪乐给自己送水果的时候，似乎其中有一提阳光玫瑰。 「你们等一下，我去给小白洗个葡萄。」秦观止摘下耳机，沖弹幕说道。 【？？？？？？】 【好好好，体会了一把什么叫人不如鸟】 【所以我们也是你们y的一环是吗？】 秦观止才不管弹幕都在谴责些什么，自觉通知到位后，就毫不留恋地去厨房洗葡萄去了。 洗完葡萄，拨了几颗包在餐巾纸中，秦观止轻轻推开卧室虚掩着的门。 然后，就看到一道白色的虚影迅速地从平板前窜回了葵花凤头的身体中。 听到开门声，鹦鹉似乎被吓到了，羽毛微微炸开，扭头向门口看来，企图倒打一耙：「你干嘛！」 一副十足的心虚模样。 像极了他初中借着学习的名义去同学家打游戏，同学妈妈突然推门时，同学脸上欲盖弥彰的表情。 秦观止挑眉，将门完全推开走了进来，一副什么都没发现的模样，扬扬手上的几颗葡萄：「看你学习辛苦了，来给你送水果。」 葵小白在站杆上转了半圈，狐疑地盯着秦观止，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那么好心？」 「给你送水果还怀疑我，真令人伤心。」秦观止将手掌摊开，几颗饱满的阳光玫瑰乖巧地窝在手心，递到葵花凤头面前，「你自己看嘛。」 葵小白抬头看看秦观止，又低头看看手心里几颗还带着水珠的葡萄，低头叼起一颗，「那好吧。」 不像巨嘴鸟，是直接将葡萄整颗吞下，鹦鹉是用一只爪子举着葡萄，一点一点地啃的。 秦观止一手在葵小白喙下，接着从鸟喙中流淌下来的汁水，一边道：「最近学习情况怎么样？」 面前，雪白的大鹦鹉身形微不可察的一僵。 随后又故作没事的样子：「学得挺好的呀。」 假意没注意到鹦鹉的不自然，秦观止夸奖道：「这么厉害的呀？那最近都在学什么？」 「学……」葵小白磕磕巴巴，「学了古诗。」 说着，像是要证明自己一般，葵小白摇头晃脑起来：「春眠不觉晓，处处蚊子咬。夜来风雨声，花落落落落。」 念完，还丝毫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仰着脑袋看向秦观止，一副求夸奖的模样。 秦观止：……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首诗，你还在动物园的时候就会了吧。灵龙官方号上还有不少你背这首诗的视频。 而且，好像那个时候，你最后一句话还是对的，而不是现在的「落落落落落」。 眼睛一转，秦观止将葡萄放到站架自带的食盆中，转手拿起了桌子上的平板。 「干嘛！你干嘛！」见秦观止拿起平板，葵小白慌了，立刻就要上前来阻止他的动作。 可惜，最终还是秦观止技高一筹，在葵小白扑过来之前打开了视频播放记录。 看着视频记录中琳琅满目，但就是与学习无关的视频，秦观止挑眉。 随后将屏幕转过来，怼到自知暴露、已重新回到站架上、正背对着他站着的葵花凤头面前：「来，解释一下，学校里的哪门课会教《解说\超热血弹珠争霸赛》？」 葵小白：…… 葵葵不知道，葵葵是无辜的。 第38章 当葵拉扯 不好晾直播间的观众们太久，收缴了平板后秦观止便离开了。至于教育鸟的事情，等下播后也不迟。 这段时间，就让这只不知从谁那里学了阳奉阴违的鹦鹉好好反思一下。 可惜，家里这只鹦鹉，显然并没有足够的定力。 再一次地，秦观止直播间的房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好吓人，门怎么突然打开了？】 【哟，好几次直播都没见到小白了，终于过来了】 【楼上新粉吧，解释一下，是秦哥家里养的鹦鹉，会自己开门的】 猜到葵小白不可能忍得住老老实实地待着，但也确实没想到，居然连一会都待不住。 秦观止虽然知道葵小白来了，但却仍旧做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自顾自地直播着，就连与弹幕的互动，都跳过了所有讨论葵小白的。 一扭一扭的，葵小白蹭到秦观止脚边。 仰着脑袋看过去，秦观止正一脸认真地拖动着滑鼠，时不时和屏幕那边的观众对话，一副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样子。 毕竟是自己惹了秦观止生气，葵小白也不敢像往常一样，因为秦观止的忽视就大喊大叫引人注意。 他想了想，这次连裤腿都没扒，而是直接扑腾着翅膀飞到了桌面上。 然后走到秦观止面前，从正面钻进了他的怀里。 本来是一个示弱加示好的举动，但可惜…… 秦观止眼睁睁地看到，随着葵花凤头踩过键盘，显示屏中的小人以一种鬼畜一般的抽搐姿势跌倒在地，再起不能。 秦观止：…… 转头看到这一目的葵小白：…… 谟哦。 几乎要被这只鸟气笑了，秦观止狠狠用手在鹦鹉的脑门上揉了一把：「尽添乱！」 站在秦观止大腿上，从桌子下面探出一个脑袋，葵小白仰头望向依旧艰难地在地板上扑腾的小人。 这是什么游戏，看上去好难。 第69页 随即又有些愤愤，凭什么秦观止就能整宿地打游戏玩电脑，自己不过是偷偷玩一下平板就要被骂？这不公平。 他知道人类小孩会被家长管控玩电子产品的时间，但他是鸟！而且他成年了！ 看一下视频好大个事哦！ 这般想着，葵小白心中仅存的一点愧疚也随之烟消云散。 想了想，干脆从秦观止身上跳了下去。 不让我玩平板，我就去客厅看电视去。 温热的鹦鹉突然从怀中熘走，腹部骤然一凉，秦观止愣了一下，心中油然而生一股空落落的惆怅。 本来也没有真的很生气，看到鹦鹉自己跑过来讨好赔罪的样子，更是生不起气来。害怕一开口就露馅，让鹦鹉未来更加猖狂，只能在心中暗自喟嘆，享受着能抱满怀的毛茸茸，面上却依旧绷着一张脸。 谁知，这傢伙的愧疚好像只能存在三分钟，老老实实待了还没一会儿就又跑了。 并且不关门。 甚至临走之前，还咬了自己衣摆一口，将真丝的睡衣都给拉出了丝。 这可恶的鸟。 葵小白走出房间，直奔客厅的电视柜而去。 蹦上电视柜，来到挂壁电视的侧面，瞪着眼睛寻找电视的开关。 然后，用喙咬着电视边缘，喙尖正好杵上开关的按钮，轻轻一磕，电视便被打开了。 满意地看着电视的开屏动画，葵小白跳下电视柜，从沙发缝中将电视遥控器拖了出来。 熟门熟路地，葵小白找到了动物世界。 「春天到了，又到了动物□□的季节……」 电视机中，传来熟悉的念白。 葵小白站在沙发上，想了想，抬爪按在了音量上键上。 电视音量被勐地拉高。 房间里，秦观止被突然响彻整个房子的念白声吓得整个人一震。 随后即意识过来，是熘出去的葵私自开了电视。 秦观止听到了，直播间的观众自然也听到了纪录片的声音。 【是我的错觉吗，我好像听到动物世界的声音了】 【我也听到了】 【哥哥家里还有其他人吗？好大的声音，都把哥哥吓了一跳】 看着飞速刷过的弹幕，秦观止长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冷静，他只是一只鹦鹉，他什么都不知道。秦观止努力给自己洗脑。 等心情重新平静下来了，秦观止对弹幕解释道：「应该是小白开了电视。」 【小白好聪明！居然还会自己开电视！】 【不愧是葵】 【不愧是葵】 【不愧是葵】 秦观止站起身来：「我去客厅把电视声音调小，稍微等我一下。」 然而，话音刚落，不知道是葵小白在客厅听到了秦观止的话还是怎么，电视的声音骤然降低，回落到了正常看电视的声音。 秦观止：…… 这只鸟。 无奈坐回座位，重新开始直播。 而实际上，与秦观止所想的不同，葵小白会主动降低音量，纯粹是因为自己吵到自己了。 因为家中除了葵小白以外只有自己一个人，因此秦观止并不习惯将音量调得太高，往往是听得清就好。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声音太高了他的心脏会突突地跳。 因着这句话，往日葵小白虽然觉得声音不够大不得劲，但也始终迁就着这位疑似未老先衰人士。 但今天，心存报復的葵小白，决定直接将声音拉满。 颤抖吧！心脏！ 结果，震没震到秦观止的心脏不好说，反正他森·晚·的耳朵是差点被震聋了。 或许这就叫，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吧。 计划流产，葵小白受不了地将声音调整成了正常大小。 又直播了两个小时，十点钟，秦观止准时下播。 此时，葵小白已经从动物世界看到了鸟类星球，并最终得出结论：鸟好，其他一切都坏。 秦观止关了设备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只鸟正站在地板上，摇头晃脑，与电视中的雨伞巴丹一唱一和。 雨伞巴丹：「啊啊啊嘎嘎嘎——」 葵花凤头：「嘎嘎嘎啊啊啊——」 可惜，秦观止并听不懂这两只鸟在相对唿喊什么。 他只能听懂妖语，听不懂鸟语。 地板上，葵小白对着秦观止那一侧的眼睛骨碌碌转了两圈，显然是看到秦观止了。 但葵没有任何动作，依旧沉迷于和电视中的雨伞巴丹互动。 显然并没有觉得自己哪里有错，甚至还认为秦观止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现在正在单方面闹脾气。 秦观止来到葵小白身边，蹲下：「小白……」 葵小白展开翅膀扑腾，将羽粉扑的到处都是：「嘎嘎嘎嘎嘎嘎！」 等葵发疯发够了，秦观止试图继续：「我们来谈……」 葵立刻继续发癫：「我家住在黄土高坡~」 秦观止嘆了一口气，隐约明白了为什么那些家长即使那样喜欢自己的孩子，还是会忍不住动手打孩子。 他现在也很想脸一拉，开始斥责。 那边，葵小白虽然一直在装疯卖傻，但其实也一直注意着秦观止的表情。 眼看着此人有要黑脸的趋势，连忙大跳着远离，免得遭受一些可能会发生的皮肉之苦。 第70页 小视频里说了，人类最喜欢的教育方式就是体罚了，不得不防。 看着葵小白警惕的动作，秦观止在内心发出今天第不知道多少声长嘆。 但是面对鹦鹉这种聪慧敏感的动物，是不能随意打骂的，否则主人很有可能因此丧失鹦鹉的信任。 秦观止不想与葵小白离心离德。 他张开双臂，沖已经爬上窗帘的葵花凤头道：「小白，过来。」 经过特殊训练的声线低沉而温柔，又不显油腻，正是传说中的低音炮。 葵小白被秦观止的声波攻击撩了一下，整只鸟拽着窗帘布晃了晃。 但是，他很快就清醒过来了。 这莫非就是，三十六计中的美人计？ 晃晃脑袋，葵小白又往上爬了一点。 此时，他已经无限接近天花板了。 这个高度，即使是秦观止，也还差一线。 果然，还是高空让鸟产生安全感。 吃一堑长一智，空调顶不安全，但是天花板安全。 见葵小白丝毫没有下来的意思，秦观止无奈，只好自己走到了窗帘下面。 然而，秦观止一过来，葵小白就连忙扒拉着窗帘往旁边挪去，甚至逼急了还会贴着天花板到处乱窜。总之就是坚决不让秦观止站在自己正下方。 人家一米七几的蹦一下都能蹦到两米多高，万一秦观止也给他蹦一下呢？ 追了两次，秦观止果断放弃继续浪费体力。 稍微走远了一点，确保无论鹦鹉在哪片窗帘上他都能看见，秦观止耐心道：「没有要骂你，也没有要打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跟你沟通一下。」 扒在窗帘上的葵小白狐疑地看着秦观止：不信。 夜校第一课，樊月：人类是一种狡诈的生物，单纯的小妖很容易被骗，所以在与人类接触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对于在人类社会中摸爬滚打几百年的大妖的教诲，葵小白铭记于心。 秦观止也不管葵小白信不信，只是从房间中拿出平板，点开z站：「我理解你想玩平板，你也可以跟我说，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但你万不该撒谎骗我在学习。」 葵小白疑惑地歪脑袋。 为什么不能？达到目的才是首要的，至于用什么手段，不重要。 至于为什么要撒谎，纯粹是因为看出来秦观止并不愿意让自己玩太长时间平板，为了达成目的选择了一条最省力的途径罢了。 去找秦观止，也不是觉得自己错了，只是单纯地去哄人罢了。 不知错，不改，但可以示好求和。 妥妥的一副渣鸟作态。 看葵小白好像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秦观止：…… 没有注意对葵小白的道德教育，是他的疏忽。 而显然，由妖开办的学校，也不能太指望他们会按照人类的价值观教授小妖。 秦观止嘆气：「下来，我不生气，也不打你骂你，我来跟你讲讲为什么不能撒谎。」 第39章 当葵被教育 鹦鹉对人类的情绪是敏感的，感受到秦观止真的不生气了，葵小白想了想，最终还是从窗帘上飞了下来。 只是还是没靠近秦观止，而是站在沙发的扶手上，遥遥看着秦观止。 能下来就是进步，秦观止也不再强求。 在输出自己的观点之前，秦观止想先知道葵小白是怎么想的。 不同于真正的稚童，葵小白本质上已经成年，很多观念早已形成，想要纠正，就必须先找到问题的癥结所在。 在秦观止的循循善诱之下，葵小白终于将他那一套观念说了出来。 听完，秦观止下意识就想批：「歪理邪说。」 然而终究是忍住了。 因为仔细一想，葵小白这套理论，是完全符合没有道德约束的动物的生存的。 他想了想，问道：「小白，你以后想在人类社会生活吗？就是化形之后，融入人类社会，成为其中的一员。」 葵小白歪着脑袋想了想，他对融入人类社会无甚兴趣，但却对人类发明的高科技产品很感兴趣，并且，人类社会还有秦观止。 他大概是不想单纯作为一只鹦鹉的，他想。 「我想。」他回答道。 秦观止点头：「既然想的话，那你就必须学习和适应人类社会的规则，不能由着自己性子。」 「咕噜？」葵小白歪头看着秦观止，似乎依旧不是很明白。 秦观止也不指望一下就说明白，他沖葵小白招手，示意他过来。 思忖片刻，葵小白飞进秦观止怀里，窝好，做好促膝长谈的准备。 秦观止一手拢着鹦鹉，一手在雪白的羽毛上腹抚摸：「不同于任何一种动物，人类之所以能够以并不见长的身体素质站在食物链的顶端，是因为除了智力外，人类还学会了合作。」 「不同于其他动物的合作只能存在于拥有血缘或伴侣关系的成员之间，人类可以跟任何一个，甚至是此前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合作。」 「而这一切，都基于人类会遵守一些最基本的、共同认同的守则。」 「这些共同的准确，经久流传，变成了道德法纪。而你想要融入人类社会，就必须遵守这些准则。」 秦观止说完，目光炯炯地看着葵小白。 怀中，鹦鹉低垂着眼，似乎是在思考。 第71页 半晌，终于压出一句：「嗷。」 看似接受了教导，实际心中却是想着，若是只有这般才能留在人类社会，才能跟秦观止生活在一起，那他也不是不可以按照秦观止所期待的那样，遵守这些所谓的道德法纪。 至于内心是否认同，那是另外一码事。 秦观止知道葵小白兽性难消，虽然表面看上去是同意了，内心怎么想的却还不一定。 但这没关系，他们之间还有很长的时间。 何况就连人类自己内心都不一定完全认同每条规则，秦观止没有要将葵小白教养成圣贤的意思，他也没有这个能力。他对葵小白的要求，就是面上过得去就好。 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少完人。 拉扯到现在，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到了平日应该修炼的时候。秦观止一边在心中将葵小白的思想品德课提上日程，一边抱着鹦鹉向书房走去。 本以为能够逃掉今天的修炼的葵小白：「唉。」 坐上飘窗上的蒲团，摆好姿势，正准备开始修炼，秦观止脑子里突然闪过当时他去看葵小白时的画面。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只是当时只顾着揪这只鸟的疏漏，没顾得上，现在想起来了，秦观止越想越在意。 最终，他决定牺牲一点修行的时间现在就问葵小白。 现在问损失的是一点时间，但如果现在不问损失的就是一晚上的修行时间了。 「小白。」秦观止看向对面已经摆好姿势的葵花凤头，「问你件事。」 「昂？」几乎是秦观止一发声，鹦鹉就立刻抬起了头，「什么事？」 「我当时进房间的时候，看到你好像收回了什么东西，那是什么？」秦观止问道。 「嗷。」葵小白明白了，「是外放的妖力，我前几天刚刚学会。」 说着，一层朦朦胧胧的白色雾气自葵小白身上弥散开来。然后，在积累到一定浓度时，雾气形状变化，变成了一根触手的模样，亲亲热热地凑到秦观止面前，在他身旁半挨不挨地蹭着。 看着这勾勾缠缠的触手状妖力，秦观止不禁有些好奇地伸手去碰。 虚无缥缈，好像碰到了，但又什么都没碰到。 突然，与指尖接触到的部分雾气更浓，好像凝实了一般，触之好像碰到一团凝胶，又好像陷入了一团柳絮当中。同时，一股若有若无的温热感也自指尖传递到神经中枢。 秦观止惊奇地睁大眼睛：「这是？」 葵小白骄傲：「是夜校老师教的一种体外凝聚妖力的方法。这样就可以更灵活地使用触屏了。」 本来一学会就想过来炫耀的，没承想在炫耀之前先发现了暂时保密的理由。 葵小白抖抖羽毛，决定善意地向秦观止隐瞒这个真相。 又陪着秦观止玩了一会儿，葵小白收回了外放的妖力。 虽然用老师教的方法更加省力，但葵小白毕竟本身修为不济，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看在秦观止实在感兴趣的情况下努力的结果了。 收回妖力，葵小白当机往飘窗上一趴，又滚了半圈露出肚皮，灰色的爪子在半空中蹬了两下，大声嚷嚷：「累了！累了！要休息！今晚修习取消！」 秦观止本来还因为葵小白突然收回妖力而愣了一下，然后就听到葵又开始无理取闹。 果然是乖巧不过三分钟的惯犯。 伸手将葵小白翻回来，又贴着背输了一股灵力过去，秦观止笑得温柔：「不可以哦。」 较之他人，秦观止的灵力与葵小白更有一种水乳交融之感，用以调息恢復，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几乎是秦观止的灵力进入葵小白的经脉的一瞬间，葵小白就感到丹田中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渴望，瞬间将秦观止渡入的灵力裹挟着强势收作己用。 灵力如同源泉一般，在经脉中四处扎根，继而催生出更多的妖力。 很快，葵小白就感到原本干涸的经脉中重新流淌起了妖力。 葵小白：…… 可恶啊。 那边，秦观止自然也是感受到了葵小白体内的变化，有些惊讶地挑眉。 本来只是因为电视剧小说中常有通过渡入灵力的方式来帮助力竭者的桥段，因此想着要验证一下，没想到效果居然比想像中的还要好。 一瞬间，秦观止想到拜师时樊李尔曾经问过自己是否与小白双修过的事情。 当时他和葵小白只是在修炼的时候相对而坐，就能互相影响以至产生同源的气息，樊李尔还建议他们继续保持这种修炼方式，那现在这般…… 秦观止倒吸一口凉气。 他让葵小白拨通了樊李尔的电话。 大晚上突然致电，接起电话后樊李尔的情绪却相当稳定，没有被打扰到的不虞，略带关心地问道：「小白？怎么了？是修行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葵小白将刚刚发生的事告诉了樊李尔。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话筒中就传来樊李尔兴奋的声音：「你再详细描述一遍，起因经过结果，完完整整地说一遍，不要遗漏任何一丝感受到的变化。」 问完葵小白，樊李尔又让秦观止从他的角度又叙述了一遍。 两边听完，樊李尔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葵小白是个急性子，等了一会儿便有些不耐烦：「到底是怎么回事嘛，有话就直说嘛。」 第72页 樊李尔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你们两个，简直是天生一对，合该一起双修。」 或许是尚且对「双修」的概念懵懂，或许是因为对于动物来说许多事情并不需要如人类那般遮遮掩掩含羞带怯，总之在听完樊李尔的话后，葵小白只是简单地「哦」了一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反而是秦观止，在听完樊李尔的话后登时激动了起来。 一把夺过电话，将免提转为听筒模式，秦观止对着话筒对面的樊李尔道：「你在瞎说什么？」 面对秦观止的指责，樊李尔不以为意：「我说什么了？小秦，你这样反而不行。正所谓大道三千，双修也不过是其中非常常见的一种，你应该摆正心态才是。」 秦观止皱眉：「我知道，但小白他才刚刚……」 樊李尔打断秦观止的话：「小白成年了，他不小了。」 秦观止：…… 虽然总说葵小白上的是扫盲班，但其实在秦观止内心，于他而言，小白就像是个有些淘气的孩子一般，他一直将自己放在保护者和监管者的地位，这是第一次，有人告诉他，要将小白放在与他相同的位置来对待。 一时间，秦观止不禁有些哑然。 樊李尔颇有些语重心长：「若论骨龄，小白也有二十岁了，换成人类都已经是大学生了。只不过因为化妖时间尚短加上……种族原因，有时会显得有些不靠谱，但你不能总觉得他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雏鸟。」 「何况，我说的双修，指的是气息交换，内力相融，是素双修，和你想的荤的那种并不相同。啧，也只有你们人类，什么事都要往下三路去想，也不看对方是否有这个条件。要我说啊，要论思想污浊，你们人类才当排第一。」 秦观止：………… 说事就说事，怎么还带拉踩的呢？ 第40章 当葵餵鸟 「之前缪玉跟你说了没有，在检查小白的识海的时候，曾在他的识海中发现并不属于他的不明神识。现在想来，那应该是你的神识，或是因讨封的牵绊，才会出现在小白的识海中。只不过那时候你并未开始修行，自然并不知晓此事。」教育完秦观止，樊李尔让秦观止将免提打开，解释道，「或许是因为这种特殊的牵绊，你们的灵力与妖力才能够这般相辅相成互相生发，因此我才说你们是天生的一对，合该一起双修。并且，我也希望你们之后能更多地通过双修的方式进行修炼。」 「原来如此。」听完樊李尔的解释，葵小白点点脑袋，一副真的在思考的模样。 而秦观止，虽然樊李尔看不见，却依旧因为误会了他的话而赧然，像根柱子般杵在一旁不吱声。 好在，樊李尔并不介意秦观止的沉默，在确认葵小白没有其他疑问后，便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在挂电话时，一两声鸟叫顺着话筒飘了过来，葵小白和秦观止瞬间辨认出，这正是葵花凤头的声音。 甚至，葵小白还听出，那两声鸟叫的意思是：「怎么这么快就挂电话了？我还想再玩一会。」 如此看来，樊李尔的夜生活也是格外丰富。 挂了电话，秦观止和葵小白重新坐回飘窗上。 因着刚刚的误会，再面对葵小白时，秦观止难得有些手足无措，似乎不知道从哪里开口为好。 最后，还是葵小白主动开口：「要开始修炼嘛，马上就要到十二点了。」 十二点，是一天中月华最盛的时候，也是妖族修炼效果最好的时候。 秦观止深吸一口气，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平常心面对就好。 将平板支在玻璃上，点开樊李尔发过来的双修功法的文件，按照功法所说，双手掌心向上搭在膝头，葵小白伸出翅膀，翅尖搭在秦观止手心，一人一鸟同时闭上眼睛，各自运转体内的灵力和妖力。 灵力绕过大周天从左手连绵流入鹦鹉的体内，同时，右手又接收到不绝的妖力，两具身体逐渐融为一体，仿佛天生就从未分开。 感受着妖力与灵力在体内完美融合的奇异感受，秦观止内心喟嘆一声，原来这就是樊李尔口中「最契合的双修」吗？果真奇妙非凡。 他感觉，这一晚上下来，足以赶上往日四五日整宿修炼的积累。 或许，只要控制自己不要往奇怪的方向想，他和葵小白确实可以经常以这种方式修行。 …… 日子很快到了十一月中旬。 这期间，除了每晚的修炼方式变了、偶尔被行云子拉去上上课之外，秦观止和葵小白的生活方式没有任何改变。 周六早上。 阳光照射到眼皮上，葵小白动动眼珠，逐渐清醒了过来。 下意识地，肚皮贴着枕头，葵小白往旁边蹭去。 然后蹭了个空。 并成功从枕头上翻了下来，砸进了柔软厚重的被子中，彻底将自己给砸清醒了过来。 葵小白：？ 站起身，抖抖睡了一晚上被压塌的羽毛，看了一眼床头的电子钟，葵小白蹦上床另一边的被窝。 左右踩踩，确认被子里面没人，葵小白甩甩脑袋。 大清早的，人跑哪里去了？ 蹦上桌前的站架，对着等身镜仔细梳理一遍羽毛，将每一根羽毛都摆放到合适的位置，然后拍拍翅膀，飞出了卧室。 一路滑出卧室，穿过客厅，最后停在厨房门口。 第73页 果然，秦观止正繫着围裙，洗手做羹汤。 看到站在门口的葵小白，秦观止一边将头顶的柜子拉开，伸手进去找着什么，一边道：「小白等等，马上就好了。」 「咕噜咕噜——」 灶台上，锅里传来香味。 葵小白羽冠开屏，对早餐很是期待：「吃什么？」 秦观止从橱柜中拿出一袋挂面：「吃面条。」 又从冰箱里拿出两个蛋：「煎蛋还是整鸡蛋？」 葵小白思忖片刻，最终觉得煎蛋容易弄脏爪子：「整鸡蛋。」 「好。」又取出蒸鸡蛋的蒸锅，顺便伸脚将已经一只爪子踏进厨房的鹦鹉支出去，「别站在厨房里，油烟重，到时候粘在羽毛上又要洗半天。」 顺着脚尖，葵小白往后蹦跶了两步：「面条什么汤底？我要鸡汤。」 「嘶——」一边将罐头包装递给鹦鹉看，秦观止一边吐槽，「你一只鸟，为什么会沉迷于喝鸡汤？吃鸡爪鸡翅的时候真的不会觉得奇怪吗？」 「昂？」葵小白不理解，「那人还吃猴脑呢。」 秦观止：…… 好有道理，竟然无言以对。 没有等早餐弄好，在厨房巡视一圈后，葵小白便扑腾着翅膀去了阳台。 到了阳台，扒开角落的纸箱子，里面正是一袋拆封了吃了一半的鸟粮，是之前秦观止买来葵小白吃到一半的。 鸟粮本身没什么问题，甚至还是国外很有名的一家专门生产鹦鹉粮的品牌，但自从尝试了人类的食物、体会了调味料的神奇后，葵小白就再也不愿意吃这些干巴巴的东西了。 但是，虽然自己不吃，他却开发了另一项新的爱好——餵鸟。 顺便借着这群吃白食的小鸟听听最近外面都有些什么八卦。 对此，秦观止表示，随他去吧，多跟同族交流一下也有好处。 蹦上纸箱边缘，用喙勾起放在鸟粮袋子中塑料杯子的把手，提着杯子顺着边缘挪动一段，半插在鸟粮中的杯子中便装上了半杯子量的鸟粮。 将杯子提起来，叼着杯子，葵小白蹦到窗沿上。 窗户被拉开了一半，钻出窗户，葵小白飞到了空调外机隔板上。 「哗啦啦——」 杯口倾斜，杯子中的鸟粮被倾泻到空调外机上。 「叽叽喳喳，啾啾啾——」 操着一口流利的「方言」，葵小白仰头唿唤着新交的小伙伴们。 很快，一些长期居住在这附近的鸟雀便闻声而动，聚集了过来。 长时间的投喂，即使葵花凤头鹦鹉比它们大很多，但它们也早就不怕这只「撒粮仙人」了，甚至因为在低头进食时葵小白会帮它们盯梢是否有勐禽出没，反而吃得更加恣意。 有秦观止做的饭，葵小白并不吃鸟粮。在这些小鸟雀埋头苦干的时候，葵小白来到空调外机的边缘，仰着头帮忙盯着周遭，避免红隼一类的突然出现搞空袭。 其实大部分时候都是安全的，但今天，还真被他逮到了。 经过妖力的加持，葵小白的视力变得比之前更好，远远地，就看到半空中有一道悬停着的黑影。 虽然是悬停在半空，但头仿佛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一般岿然不动，只有身体在随着翅膀的拍打上下移动。 在阳光下，看不清具体是哪一种，但大概率不是红隼就是黑翅鸢。 无论是黑翅鸢还是红隼，都属于小型勐禽，平时多是逮逮耗子麻雀一类的，作为大型鹦鹉，即使没有化妖，面对他们，葵小白也并不会怂，何况是现在。 葵小白：别拦着我，我要当莽夫。 扑稜稜—— 羽翼伸展，白色的大鹦鹉直奔半空中的小圆点而去。 厨房，秦观止下面的时候不小心被飞溅而出的热汤烫了一下手，连忙到洗手台前，用冷水冲去手上的汤。 洗手台前开了一扇窗，洗完手秦观止下意识抬头，正好从窗户中看到一道往空中掠去的白影。 秦观止：好眼熟。 能不眼熟吗，这不是自家鹦鹉吗？！ 虽说现在不担心葵小白会飞丢了，但往日里葵小白并不喜欢独自飞出去玩，顶多就是跑到空调外机上喂喂鸟，秦观止很好奇，是发生了什么事让葵小白一大早就火急火燎地往外飞。 葵小白的动作很快，顺着他飞行的轨迹找过去，秦观止只看到了一道掉头离开的黑影。 黑影很小，看不清是什么鸟。 虽然鹦鹉气势汹汹，但并没有乘胜追击的意思，在确认目标离开后，便折返飞了回去。 窗户视野有限，看不到自家鸟后，秦观止敛眉，重新回到锅前，守着面条。 赶走不怀好意的掠食者，葵小白飞回空调外机。 此时，第一批食客已经进食完毕，正站在边上一边梳理羽毛一边等待同伴。 「小湖边的斑鸠夫妇这次进步啦，搭窝用了整整四根树枝！」 「公园里的餵鸟器又被松鼠霍霍了，听说他们准备下次换个据说是能直接把松鼠甩出去的款式。」 「紫藤树上那个八哥被游隼吃掉了，上次我吃饭的时候它还友情帮我拉过警报，不是它我现在早就不在了，这次怎么它自己反而没躲过去呢。」 小鸟们叽叽喳喳地闲聊，葵小白表面不动声色，其实竖着耳朵听得津津有味。 第74页 就跟都市中的人们总是嚮往小说中快意恩仇的武林江湖一般，对于从未独自在野外生活过的葵小白来说，这些小鸟们胡天海地的闲扯，就是它了解那个他从未亲身体验过世界的重要渠道之一。 而且不同于来自人类的观察记录，它所听到的，都是第一手资料，绝无中间商赚差价。 不过，葵小白将尾羽翻到前面来仔细梳理，这种听上去野趣十足的生活，还是存在于小鸟们的口中就好，他一点都没有亲身体验的兴趣。 又不是真的傻子，是酷暑的空调不好吹，寒冬的暖气不舒服，还是电脑平板不好玩，秦观止对自己不好，他要想不开去过飢一顿饱一顿还时不时有生命危险的生活。 这般想着，葵小白又叼起杯子，盛了半杯鸟粮出来。 今天也是做慈善的一天呢。 第41章 当葵看游戏实况 煮面并不需要多久，很快，客厅里就传来秦观止唿唤葵小白吃饭的声音。 鸟都是直肠子，即使化了妖也一样，一晚上没吃东西，葵小白早就饿了，一听到唿唤，便立刻抛弃这群小鸟，顺着窗户钻了回去。 鸡汤面，我来啦~ 鸟喙鸟爪终究没有人手方便，秦观止吃完的时候，葵小白依旧在埋首奋斗，脑袋顶上的黄色羽冠也随着主人的动作一晃一晃的，看的秦观止心痒。 终于忍不住，秦观止悄悄伸手揪了揪那几根黄色的毛毛。 然后在下一瞬，就如未卜先知般，立刻将手收回桌面下。 果然，下一刻，沾着汤汁的灰色鸟喙大张着勐地从碗面下抽出来，眼看着就是一副要咬人的模样：「干什么？」 秦观止拿起放在一旁的干净筷子：「我来帮你吧？」 好吃的就在眼前却吃不进嘴里，葵小白也心急，此时此刻，看着一脸谄媚（个鹦理解）的秦观止，他歪着脑袋想了想，最终同意：「好吧。」 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用筷子挑起面条，沿着碗壁卷了一圈，面条便在筷子上被捲成了纺锤形。 将卷好的「纺锤」上多余的汤汁在碗沿上擦去，秦观止将筷子送到葵小白嘴边。 面条被卷在一起，极大地方便了葵小白，一口下去，整卷面条就全部入腹。 蹲下一口后，葵小白砸砸上下鸟喙，以一种望穿秋水的眼神盯着秦观止。 没有人能拒绝小动物期待的眼神，秦观止也不例外，立刻任劳任怨地继续帮自家鹦鹉卷面条。 很快，一碗面条见底。 最后，按照葵小白的要求用汤勺餵完汤后，鹦鹉蹦去洗面台，用爪子拨开水龙头洗嘴巴，秦观止则端着面碗去厨房洗碗。 各自洗完自己要洗的东西，一人一鸟在沙发上重相会。 一步一步，葵花鹦鹉横着平行移动到腿边趴好，仰头看向打开了电视正在平板上找着什么的人类。 因为很多电视剧电影直接用电视看需要额外充一份电视会员的钱，秦观止虽然不缺钱但大多数时候也没有瞎花钱的习惯，因此常常是使用平板找到片子后投屏到电视上。 周末，葵小白有不用学习可以愉快玩耍的权利，他期待发问：「看什么？」 头顶，秦观止很快选好片子，将平板放到了一边，又将鹦鹉抱上了膝盖：「解密游戏实况，就是看up主玩游戏的视频。小白要一起看吗？可能会有点恐怖。」 恐怖？葵小白歪着脑袋。 他知道人类世界有恐怖电影、恐怖小说、恐怖游戏，而且还有着数量不少的拥趸，但此前他却从未真正见识过。 究竟怎么样，才能被冠以恐怖的名号？ 葵小白有些好奇。 「我要看。」他回答得格外坚定。 活脱脱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 葵小白要看，秦观止自然不阻止，甚至还饶有趣味地想，待会这只整日叽喳的鹦鹉会不会因为害怕，瑟缩着收敛全身羽毛，将脑袋埋进翅膀根还不够，还要顺着腹部衣衫爬到他的怀里，让他用手臂抱住自己，以获取心理安慰？ 怀揣着这种不可告鸟，告鸟要被叨的想法，秦观止愉快地按下投屏。 一边操作，还一边贴心地向葵小白解释：「我接了个综艺，帮忙宣传一个游戏公司新合併的工作室的游戏《迷城》。那个游戏是一个解密向恐怖游戏，准备趁着综艺的热度推第三部。」 「虽然我没什么包袱，但也不想在节目里出丑，所以打算先了解一下这个工作室出游戏的风格。」 葵小白眨眨眼：「为什么不自己玩？」 秦观止：「第一部和第二部我打算自己玩，但他还有好几部前传和别传，我没法全部都玩完。但是别传又和主线剧情存在交互，我需要在综艺开播之前全部了解一遍。」 「哦。」葵小白表示明白了秦观止这种薛丁格的爱岗敬业。 话音落下，投屏也加载好了，葵小白的注意力被电视吸引了过去。 「大家好，我是路易五十六，今天我们玩的是最近小火了一把的《迷城》的前传，《向河底而去》。工作室自己的评价是，这是一部稍显稚嫩的作品，今天就让我们来见识一下，这部游戏到底怎么样吧。」 随着路易五十六略带津城口音的开场白，游戏画面逐渐从黑暗变得明晰。 「我的太奶奶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过世了，但听我爸爸说，他小时候被太奶奶抱着的时候，从来没有感到太奶奶胸膛的起伏……」 第75页 「啊——！」 游戏一开篇，画面尚且没有完全清晰，一道有些悽厉的少女惨叫声就透过屏幕响彻了整个客厅。 葵小白一开始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惨叫吓了一跳。 虽然鹦鹉不愿在秦观止面前露怯，极力掩饰自己，但在瞬间微微炸开的羽毛还是出卖了主人的真实心思。 葵的一举一动自然逃不过上方一直留了一只眼睛注意着他的秦观止，但他好心眼的并没有戳破鹦鹉的伪装，只是微微挑眉，另一只手悄悄背到身后摸索着手机。 「她妈是小三，她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书上说了，这种人就应该沉塘。」 「走，沉塘！」 接着，是少女的挣扎声、众人的脚步声，以及最后落水所溅起的水花声。 「真的……要死了吗？」 随着意识逐渐昏沉的心音响起，游戏正式开始。 「我之前看简介说这一部的女主是《迷城》故事线里面照片上那个已经过世的太奶奶，而《迷城》中神秘的、纠缠了主角一家三代人的神秘诅咒的由来，也将会在这一步中揭露冰山一角。」 游戏中，少女被同学以「恶作剧」的名义抛入水中。然而，本来水性很好的女孩却始终没有浮起来，如同一颗入水的石子，在激起一阵水花后便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岸上，随着时间的流逝，原本满怀恶意的同学逐渐变得慌张，甚至还有人斥责女孩是不是又在耍什么鬼把戏，实际上早就游到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上岸了。 黄昏，最终还是没有等到女孩的同学们开始慌张，为了逃避责罚，他们一致决定隐瞒今天所发生的事，各自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回了家。 而在河底，昏迷中女孩被映入眼皮的光亮刺醒，睁开眼睛，她意外地发现，自己虽然身处水下，却仿佛不需要唿吸了一般。 远处，有一座一大半被埋在淤泥中、仅留下一点屋顶和一座塔楼的建筑。而此前唤醒她的光亮，正是塔楼顶端发出的。 如同受到蛊惑一般，女孩一点点站起来，一步步向着塔楼的方向走去…… 即使经过后期的剪辑，等到路易五十六将游戏通关，也已经过去了五六个小时的时间。 看着歷尽千辛万苦终于从诡异的河底神庙逃出来回到家，天真地以为一切都已过去，全然不知诅咒已经开始在家族中蔓延，正陷入酣睡的女孩，无论是视频中的up主，还是电视机前的秦观止和葵小白，都深深长嘆了一口气。 这种成功了却又失败了的、将心吊在半空的感觉，并不好受。 「好了，那么这就是《向河底而去》这部游戏的完整版本。虽然出品方那边自称是一部稍显稚嫩、还有很多不足的游戏，但坦白来讲，在我玩的这么多解密游戏中，这部游戏绝对能称得上名列前茅，尤其是它的故事叙述方面。但要论缺点的话……就是解密环节的部分内容处理得还是不算很好，有的地方的解密思路稍微有点强行了。」 「但总的来说还是一部非常优秀的作品。如果大家对这个系列感兴趣的话，可以自己下载体验一番。如果数据好的话，我还会继续更新《迷城》系列和别传《向半山而去》的游戏实况。最后，大家不要忘记一键三连哦，比心！」 视频结束，电视陷入黑屏。 客厅恢復安静，此时，就显得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格外明显。 葵小白勐地回头，色厉内荏：「你在干什么！」 将手机压在后腰与沙发靠背的夹角，秦观止举起双手以证清白：「我什么都没干啊。」 也不过是，在看视频的间隙，拍了那么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张鹦鹉炸毛的照片，录了那么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分钟的像。 这些都是未来压箱底的宝贝，可不能让葵小白髮现给他删了。 唯一可惜的，就是虽然中间被jump scare吓到好几次，甚至有次还差点从腿上翻下去，这只比驴还倔的鹦鹉却始终不愿意投怀送抱。 秦观止在心中默默嘆息，并转移话题：「都两点了，小白饿不饿，中午想吃什么？」 葵小白：…… 虽然还是觉得秦观止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但奈何不争气的肚子及时传来咕咕的收缩声。 这种情况下，没什么事是比干饭还重要的。 「我要吃鸡蛋灌饼。」葵小白提要求。 秦观止：这鹦鹉，怎么天天想的不是吃同类就是吃同类的蛋呢？ 见秦观止没有第一时间吱声，葵小白以为他不愿意给自己做，立刻开始撒泼打滚模式：「说好的我跟着你你带我吃香的喝辣的，你现在竟然连我一个小小的心愿都不愿满足，呜呜呜我好伤心啊，果然男人都是得到了就不珍惜，啊啊啊啊啊——」 鹦鹉的控诉情真意切字字泣血，闻者伤心见者落泪，仿佛真的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 秦观止满头黑线：这又是什么时候在网上看了这么些乱七八糟的。 第42章 当葵继续看游戏实况 最终，抵不过鹦鹉的撒泼打滚，秦观止还是给葵小白做了鸡蛋灌饼。 还加了根火腿肠。 将鹦鹉的那一份用小刀将鸡蛋灌饼切成方便入口的大小，用盘子装好放到茶几上，秦观止：「来，吃吧。」 葵小白从沙发上蹦到茶几上：「好哦，爱你哟~」 第76页 秦观止扯扯嘴角：「得嘞，受不起。」 说着，自己拿着属于自己的、被捲成卷饼模样的那一份鸡蛋灌饼，坐回了沙发上：「我要继续看《向半山而去》了，你要不要继续陪我一起看？」 茶几上，雪白大鹦鹉转转眼珠。 毕竟是鸟生第一次看恐怖题材，他其实现在还有点没缓过来。 正想着要不要拒绝，让秦观止把另一台旧平板支起来放到卧室里自己去玩，就听到秦观止继续道：「如果你害怕就算了。」 葵小白：！！！ 鹦鹉才没有害怕！ 怀着莫名被激发的好胜心，葵小白在沙发上转了半圈，雄赳赳地面向电视屏幕：「好看，我要继续看！」 秦观止也不戳穿鹦鹉，直接按下了投屏。 「大家好，我是路易五十六，今天我们来玩《向半山而去》。这部是我们之前玩过的《迷城》系列的别传。而且，之前很多人说《迷城2·恶煞》很恐怖，这部《向半山而去》和《迷城2》是同一个主笔，让我们来看看，这部是否也和2一样恐怖吧。」 熟悉的津味开场响起，葵小白却被这么短短的一段话激得打了个寒战。 他觉得《向河底而去》已经很恐怖了，居然还能更恐怖吗？ 一瞬间，退堂鼓在心间咚咚作响。 要不还是去玩别的吧，这视频也不是非看不可。 就在葵小白即将开口的时候，他感觉一道目光带着鬼祟的不经意落在了自己身上。 如芒在背。 呸！退什么退！他，堂堂妖精，会怕这虚拟的鬼物？ 葵小白狠狠低头，叨起盘子中最后一块鸡蛋灌饼，力度之大，不仅撕裂了鸡蛋灌饼，坚硬的喙还在盘子上敲击出「铛」的一声响。 见鹦鹉生气了，秦观止默默收回偷偷观察的目光。 这怎么还生气了呢，他又没做什么。 这次，葵小白也不窝在秦观止腿上了，而是选择很英勇地站在茶几上支着的小型站架上，选择独自面对风雨。 然后，半小时后。 「嘎嘎嘎嘎嘎——！」 一路鬼哭狼嚎撕心裂肺，葵小白扑腾着翅膀连滚带爬地沖向秦观止怀里。 这什么东西啊！不带这样的！ 将鹦鹉从脸上撕下来，看着屏幕中逐渐放大、甚至带着点3d效果，就像是即将从电视中爬出来的鬼脸，秦观止毫不吝啬自己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 这没见识的鸟。 缓过这一阵，听到秦观止肆无忌惮地嘲笑的葵小白：…… 也不挑位置，当即一口咬下去。 要你笑！笑得真开心啊！ 下一秒，秦观止脸上的笑容陡然凝固：「疼疼疼！小白，不准咬那个位置！」 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递过去，卑微请求：「咬手，咬手好不好？」 毕竟手被葵咬多了，已经修成了无情铁手，轻易不会痛，和脆弱的胸大肌不可同日而语。 那厢，葵小白也觉得此处滑熘熘的，又平坦，不好下口，于是从善如流地松口，转而一口叨住秦观止的虎口。 秦观止的脸上浮现出坚毅的表情。 心字头上一把刀，忍。 又啃了两口，葵小白方才愤愤地松开嘴，蹦到一旁：「呸呸呸！」 葵小白一松口，秦观止立刻将手举到半空疯狂甩动，等疼痛稍微缓解了，又将手上被咬的地方贴上胸口被咬的地方，轻轻滑动安抚。 两处疼痛聚合到了一点，一时间大脑反而有些辨认不出到底是什么地方在作痛了，只觉得虎口和胸口的疼痛延绵到一起，最后一路烧到了心口。 「小白啊——」秦观止无奈地看着重新窝到自己腿边的鹦鹉。 葵花凤头头顶的黄色蒜苗开花几次，充分体现了其主人「听见了，但不想搭理」的意志。 秦观止对此也不作强求——游戏一共有5p，这才刚刚放完1p，他们还有很长时间。 果然，不出他所料，随着视频的推进，恐怖桥段的增加，这只外表坚强的鹦鹉逐渐以一种以为所有人都察觉不到的龟速缓慢地辗转腾挪，重新回到了秦观止腿上。 在腿上趴好后，葵小白悄悄松了口气。 然后，就听到头顶这个记吃不记打的该死的人类揶揄：「一下不见，小白怎么上来了？」 葵小白：…… 不说话会死是吧。 葵小白继续假装听不见的样子。 任何事情都是过犹不及，好不容易引物回来了，秦观止也担心惹恼了到时候鸟真的跑了，变也不再出声逗弄葵小白，只是放松地往后靠了靠，将腹壁与大腿之间的空间拉的更大，让鹦鹉能呆的更加舒适。 等全部视频播放完成，已是晚上八点。 揉了揉看了一整天视频有些酸涩的眼睛，秦观止将鹦鹉从腿上抱起来：「晚上想吃什么？」 被拦腰抱起来，葵小白动动窝的有些酸的爪子：「都可以。」 中午已经听自己的吃了鸡蛋灌饼了，晚上就让秦观止安排他想吃的吧。 秦观止想了想，最终选择了点开外卖软体。 算起来今天还没有锻鍊，那从家走到小区门口的路程，就算今天的锻鍊吧。 点的餐厅距离并不远，秦观止卡着时间带着葵小白出门，拿到餐的时候，正好八点半。 第77页 一手提着饭，一手架着鸟，秦观止慢悠悠踱步在回家的路上。 甚至路过小区的景观湖的时候，还能闲情逸緻地附庸风雅：「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者耳。」 葵小白纠正：「闲鹦。」 秦观止大笑：「好，闲鹦，哈哈哈。」 一人一鸟气氛很好，如果一直如此，今天便可以算得上是一个美妙的周末。 可惜，天不遂人愿，这种时候，总有人要来煞风景。 「叮叮叮——」 刺耳的电话铃声划破安静的夜色，秦观止的心脏莫名地漏跳一拍。 听到铃响，葵小白自觉蹦到肩上，方便秦观止掏手机。 将手机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就一个字：「爸」。 秦观止嘆气，预感这种东西，果然好的不灵坏的灵。 嘆了口气，暗道一声煞风景，秦观止接起电话：「爸。」 对面，秦父没有与这个儿子过多寒暄，开门见山道：「下个周末，你回家一趟。」 下完命令后，也不管秦观止是否同意，便直接挂了电话。 听着话筒中传来的忙音，秦观止嘆了口气。 看这模样，是知道了他下下周要忙工作，所以提前预订了最后一个周末。 而意图也很明显，秦观止甚至不用去猜就能知道——无非是又找到了他自认为门当户对的女孩，急着让他回去相亲。 自从母亲去世、继母进门又生下一对儿女后，父亲对自己态度便一直都是这般。 就像一个必须负责的累赘。 他会给他股份，送他接受最好的教育，支持他的事业。 但他不关心他会不会拿着钱花天酒地，在学校有没有学到东西，工作的内容又是什么，甚至还暗自松了口气，至少进入娱乐圈，秦观止就不会来抢他留给自己一双儿女的家族企业了。 至于现在，秦观止学业有成，事业看起来也还不错，较之圆满的人生，似乎也就剩下最后一项了——找个合适的人结婚，生下自己的后代。 秦观止知道父亲心急的原因，毕竟只要自己结婚了，他便算完成亡妻的遗愿，将孩子培养成人了。 所谓父子夫妻一场，也不过就是一次交易。 将电话收起来，秦观止嘆了口气。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沉默。 熟悉的沉郁的气息自秦观止身上散发出来。 肩膀上，对情绪敏感的鹦鹉抖抖翅膀。 他可不惯着这些没事就喜欢自怨自艾的人类。 伸出翅膀，鹦鹉薅了薅秦观止的脑袋：「回家了！再不回去饭都要凉了！」 秦观止的脑袋被葵小白拍的唿唿作响。 面对鹦鹉这种有些冒犯的举动，秦观止却并不生气，反而笑了起来：「说得对，回家。」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吃完饭，洗过澡，修过炼，秦观止躺到床上，抱着平板刷着什么。 葵小白好奇秦观止看什么看得那么津津有味，便也跟了过去：「在看什么？」 然后 ，一眼就和看到白天看的视频画风如出一辙的「鬼图。」 葵小白：…… 什么爱好。 看着鹦鹉无语的样子，秦观止笑着解释：「刷刷《迷城》的超话，学习一下这个游戏都有些什么梗，免得到时候接不上。」 行吧，爱岗敬业，他还能说什么呢。 葵小白默默挪远了一点，挪到属于自己的枕头的边缘，趴好，将脑袋埋进翅膀里。 葵葵要睡觉了，不要跟你玩了。 晚安晚安。 或许是因为白天太累了，葵小白睡得很快。 确认了鹦鹉已经熟睡，秦观止悄声放下平板，将房间的大灯关掉，只留下一盏昏黄的小夜灯。然后又将手伸到腹底，托着无知无觉的鹦鹉挪到靠近自己一边的枕头上。 垂眸注视片刻，确认自己的一系列动作没有吵醒鹦鹉后，方才重新拿起平板，继续刷了起来。 半夜。 睡前窝成一团的鹦鹉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散成了一瘫，四仰八叉睡得正香。 突然，摊在枕头上的翅膀开始抽动拍打，两只支在半空的爪子也开始不安地在半空胡乱踢蹬，试图抓握住什么东西。 「啊——！」 最终，伴随着一声惨叫，葵小白彻底从梦魇中清醒过来。 第43章 当葵做噩梦 葵小白做噩梦了。 梦里，无限放大的鬼脸从层层迷雾中破出，带着诡异的笑容，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无论他怎么在半空中辗转腾挪，都无法甩掉这个可怕的东西。 眼看着就要被追上，猩红的口腔已经张开，就要将他一口吞入腹中，葵小白终于清醒了过来。 一睁眼，入目的，便是床头正散发着微弱黄光的小夜灯。 但就是这一点光线，驱散了沉沉夜黑，让刚刚从梦魇中挣脱出来的鹦鹉得到了一丝安慰。 「咚咚咚咚——」 心跳连成一片。 葵小白仰躺在枕头上，大口喘着气，眼睛死死盯着那盏小夜灯。 小夜灯是一只圆滚滚的葵花凤头鹦鹉，是葵小白和秦观止一起选的。 当时秦观止还调侃他，让他每天少吃一点，别到时候变得和这盏小灯一样，圆滚滚的。 盯着小夜灯看了一会，葵小白感觉自己缓过来了，便从肚皮朝天的姿势翻了回来，重新在枕头上窝好。 第78页 一时没法重新入睡，葵小白歪歪脑袋，看向身旁的秦观止。 也不知道他是几点才睡的，刚刚那么大的动静，愣是没被吵醒。 葵小白展开一侧翅膀，用翅尖戳了戳秦观止的脸颊。 不同于醒着的时候自带攻击性的型男模样，睡着的男人脸颊很软，被坚硬的飞羽戳下去一个小坑，收回翅膀，小坑又自动回弹，除非大力地揉搓，几乎留不下什么痕迹。 往上看，绕过挺拔的鼻樑，往日神光内敛的眸子紧紧闭合，浓密的眼睫如扇子般投下一道弧形的阴影，将整个人的气质再一次淡化。 重聚后，葵小白很少看到睡着的秦观止，即使看到了，也从未如现在这般，仔细地观察着。 盯着看了片刻，熟睡的青年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眼底微微转动，引着眼睫也轻轻扑动，眼睑上的阴影边缘不规则地晃动着。 颤动的眼睫勾得鹦鹉想要为同伴梳理羽毛的欲望蠢蠢欲动。 通过爪子的划拉，葵小白一点点地将自己移动到秦观止的脸前。 伸长脖子，小心翼翼地用喙尖咬住一小点睫毛的边缘，认真地替从不注意梳理自己的人类理顺每根眼睫的位置。 沉睡中，秦观止感受到眼前隐隐的痒意。 昨晚在网上游荡的时间太长，睡得太晚，他本应醒不过来的。 奈何这股痒意仿佛找定了他一般，他动作一番方能消停片刻，等重新安静下来，便会再次找上门来。 终于，秦观止被闹醒了。 一睁眼，就看到一张巨大的鸟脸怼在眼前。 鬼鬼祟祟，半张着的喙甚至还没来得及闭合。 强忍着困意，秦观止含煳询问：「小白，大半夜不睡觉，这是在干什么？」 葵小白长长嘴，想要解释。 但是解释什么？解释他被噩梦惊醒？太丢人。解释他大半夜不睡觉来给人梳毛？众所周知人类除了脑门上有两根不知道能不能保到中年的毛，其他地方是不需要梳毛的。 好在，秦观止也没强求葵小白的解释。 他整个人往上面挪了挪，长臂一伸，将葵小白搂进了怀中，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睡吧。」 秦观止一直有健身的习惯，手臂上覆着一层匀称的薄肌肉，搂着鹦鹉的时候，显得格外的有安全感。 窝在臂弯中，葵小白晃晃脑袋调整了一下姿势，将羽冠从夹缝中扒拉出来，开合两下确认，每根毛毛都完好无损，然后将下巴搁到秦观止的臂上充作枕头。 闭眼，睡觉。 昨晚秦观止睡得晚，葵小白又被噩梦闹了一通，结果就是，第二天，一人一鸟双双起晚。 从睡梦中醒过来，葵小白髮现，自己依旧老老实实待在秦观止的臂弯中。 感受了一下，精神饱满，体力充沛——估计不早了。 蹬蹬爪子，葵小白想从臂弯中出来，去看看床头柜上的时间。 然后，一转头，就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秦观止，正枕在枕头上，一落不落地看着他。 眼底的柔和，更是藏都藏不住。 烧得葵小白心脏一颤。 腻歪死了。 见葵小白髮现了自己，秦观止笑道：「醒了？」 一听声音，显然早就清醒了，就是不知道出于何种心态，一直没起床，也不知道在这里看了多久。 莫名地，葵小白感到一丝尴尬。 葵葵不回答，葵葵选择努力把自己拔出来。 那边，看着鹦鹉在努力将自己拔出来的过程中整只鸟身向上蛄蛹着一挣一挣的模样，秦观止忍不住笑了。 并且坏心眼的，不仅不松开胳膊放鹦鹉出去，甚至还悄悄收紧臂弯，让鹦鹉爬得更加艰难。 葵小白现在大半个身子已经挣了出去，即使感觉到了秦观止悄摸悄收紧的臂弯也不能动作，只能更加努力地将自己拱出去，整只鸟都变成了一条鸟鸟虫。 鹦鹉是一种记仇的鸟类，所以，当葵小白重获自由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勐地回头，张嘴就要咬在秦观止的小臂肌肉上。 一天不犯贱就浑身不舒服是吧。 而在长久地与葵花凤头的斗智斗勇的过程中，秦观止自然也熟知自家这只的脾性，早在葵小白重获自由的一瞬间，他就瞬间收回手臂，用被子裹的严严实实的。 葵小白一口叼在棉被上，当即怒不可遏，眼看着就要上房揭瓦。 秦观止熟练地抄起靠枕往脸前一挡：「小白饿不饿，吃不吃午饭？想吃什么，我去做。」 葵小白：…… 顿时，一口气不上不下地憋住了。 他怀疑他被cpu了。 「不吃！」鹦鹉怒气沖沖地飞出房间。 他决定，今天……算了，这一顿，他要去啃鸟粮，坚决不吃这个可恶的人类做的东西。 葵小白没说想吃什么，秦观止便做了最简单的汤面。 等他端着面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餐桌上半个量杯倒在一旁，桌面上撒满了鸟粮，而葵花凤头正昂首挺胸地站在桌上，挑拣着混合粮中自己爱吃的部分。 秦观止：…… 将面碗放到电视柜上避免待会被殃及池鱼，秦观止走到餐桌前，幽幽道：「小白啊……」 小白不理他，自顾自地在桌上挑挑拣拣。 秦观止：「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像我小时候在院子里养的鸡。他们在地上啄米的模样，就跟你现在一模一样。」 第79页 葵小白：！！！ 乱说什么呢你！把我跟鸡比？ 葵小白炸起羽毛，眼看着是又要生气。 真是的，感觉最近生气的频率都变高了好多。 都怪秦观止。 秦观止哄道：「小白想不想吃面条？今天除了鸡肉还有香肠。」 葵小白不答，依旧是一副炸毛的模样。 但到底没有直接扑上来施展鹦踏了。 实在是，面汤的滋味太香，两相比较，桌子上干巴巴的鸟粮顿时失了滋味。 秦观止继续：「我刚刚下面的时候不小心多下了，吃不下，小白帮我分担好不好？」 这就是主动递台阶了。 两只爪子搓了搓，最后本着助人为乐的精神，葵小白点点头：「那好吧。」 得到应允，秦观止找来迷你扫帚，将散落满桌的鸟粮全部都扫到一边，腾出空位，然后将面端了过来。 像昨天一样，先自己吃，吃完后用筷子卷着餵给葵小白。 吃完饭，顺手将碗洗了，秦观止走进直播的房间：「我要直播了，小白你来不来？」 「什么？」吃完饭后，葵小白跑到洗面台上洗嘴巴，远远地听到秦观止的问话。 「我准备直播玩《迷城》，小白你要跟我一起吗？」秦观止一边开电脑一边大声重复了一遍。 用爪子关掉水龙头，扯着秦观止的毛巾擦擦嘴，葵小白抖抖身上的羽毛。 或许无论是哪种生物，天生都有一种犯贱的本能吧。虽然昨晚他被噩梦吓醒了，但现在回想起来，隐隐却能感受到一丝恐怖片带来的刺激，心下竟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还是过得太安逸了啊，闲着没事干要自己给自己找刺激，葵小白感嘆一声，一边向房间飞去一边沖秦观止嚷嚷回去：「要！」 自从葵小白偶尔会过来陪着秦观止直播后，直播间座椅旁边就摆了一个落地站架，桌子上也放了一个棉绒材质的窝，方便葵小白无论是想站着还是窝着都有合适的地方——毕竟直播打游戏是要操作键盘和滑鼠的，要保证鹦鹉既能够陪伴又能够不影响自己的双手灵活度。 当然，虽然事实证明，鹦鹉会不会过来干扰打游戏，并不取决于是否有站架和窝。 但也并不是全然没有好处，比如因为自己菜导致游戏失败的时候，还可以犟嘴说是因为鹦鹉的干扰。 因为提前直播熟悉游戏也算是为综艺造势的一部分，故而秦观止昨天就早早地预告了今天的直播时间和内容，等到了直播的点钟，直播间中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了。 【迷城！！！我的宝藏游戏要被看见了吗呜呜呜】 【好耶，解密游戏，我的最爱】 【解密游戏应该没有操作要求吧，终于不用看主播残疾人一样的操作了】 【啧啧啧，不好说，明星的智商……说不定还不如看残疾人操作，至少残疾人操作下饭啊】 【楼上这就贷款嘲上了？以前人参加综艺的时候表现得可一点都笨，我倒是想知道这位自己打通关用了多久】 …… 一点开直播间，便是毫不意外的鱼龙混杂的弹幕。 秦观止挑眉，先将葵小白放到站架上站好，然后在还没打开摄像头的时候便先声夺人：「房管，房管呢？来把这个评论禁言一下。」 在娱乐圈中，秦观止算是相当有个性的一挂，面对黑粉，从来都是重拳出击，甚至亲自下场。 在他看来，他粉丝喜欢他护着他，他当然不能做只躲在粉丝身后的娇花，当然也要站出来护着这些粉丝了。 毕竟喜欢他的，都是有品位有鑑赏能力的（自吹自擂）。 第44章 当葵陪玩游戏 《迷城》游戏本身内存并不大，即使是现场下载，也很快就下载好了。 与竖版第一人称视角的《向河底而去》和《向半山而去》不同，《迷城1》是横屏第三人称游戏，通过键盘或屏幕上的行动摇杆控制角色的移动。 虽然玩法变化，但好在美术风格一脉相承，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就是同一个工作室出品的游戏。 点击屏幕中央，游戏正式开始。 画面中，穿着小洋装、脸色苍白的小人迈着小短腿，遵照着秦观止的操作左右上下的跑动。 「这跑得好慢啊，乌龟都比这个快吧。」秦观止自言自语。 【友情提示，设置里面可以调速度】 直播间的观众心地善良，出声提醒。 「是吗？」按照观众的指示，秦观止点开设置，「不是，谁家好游戏初始速度是最低啊？」 说着，秦观止拖动滑鼠，将速度调整到最高：「勐男当然要快。」 【？你在说什么东西】 【确实勐，速度调最高】 【现在我相信你是第一次玩这个游戏了】 调整好速度，秦观止退回到游戏界面。 然后，就看到，原本慢成ppt的人物，在一瞬间仿佛踏上了风火轮一般，咻地直接窜出了屏幕。 之后，不知道在屏幕之外发生了什么，只听啪叽一声响，然后便是一滩暗红色的血液从屏幕边缘蔓延过来。 「游戏失败，你已被黑暗中的未知吞噬。」 看着屏幕上用血写成的游戏失败几个大字，秦观止：…… 神经病啊！ 哪有视角不跟着角色移动的？ 第80页 不是，昨天看到实况里好像也没有这一趴吧？ 面对这一幕，弹幕中当然投以了放肆的嘲笑： 【笑死我了，经典开局杀，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勐男你好，勐男再见】 【烫知识，速度太快了视角会跟不上哦】 而与弹幕同时响起的，还有身边鹦鹉声嘶力竭的笑声：「嘎嘎嘎嘎嘎——！」 秦观止：…… 将鹦鹉从站架上薅下来，狠狠蹂躏了一把脑袋毛。 对此，葵小白表示，由于秦观止给他提供了笑料，作为回报，给他薅薅毛也不是不可以。 点击屏幕，屏幕上的血字变成了「重启游戏or返回上一存档点」。 正常情况下，游戏死亡是可以直接保留进度回到上一存档点的，但由于秦观止刚刚的操作算是开门杀，因此这两个选项并无本质差别。 重新进入游戏，这次秦观止学聪明了，在设置里一点点调整速度，直到调整为最合适为止。 「这样就舒服多了。」一边操作着小人在房间中寻找线索，秦观止一边为自己刚刚略显傻缺的行为挽尊：「第一次玩对这个游戏不熟悉发生这种事都是很正常的情况对吧，你们不要笑。」 《迷城1》与昨天看的两部游戏的谜题设计师是同一人，在解谜上，颇有些一脉相承，而且作为整个系列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部，谜题还没有提难度，因此秦观止玩得还算轻松。 直到第三幕快要结束的时候。 突然，一个全身流淌着淤泥的人形怪物从水塘中爬了出来，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向主角扑了过来。 第一次，秦观止死于开门杀，直接被怪物拖下了水塘。 读档重来，第二次，秦观止死于逃跑的时候被地图上的大水缸卡了一手走位，被怪物瓮中捉鳖。 再次读档，第三次，秦观止死于跑得不够快，被怪物追上。 秦观止：怒摔滑鼠。 这不是一个解谜游戏吗，追逐战是什么意思呢？ 【哈哈哈哈哈，朋友们，我笑得好大声啊】 【看后面，鹦鹉把脑袋埋到翅膀里了，鹦鹉都看不下去了哈哈哈哈哈哈】 【好聪明，好有灵性的鹦鹉】 【说不定鹦鹉上都比某人强】、 【啧啧啧】 现在，秦观止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不同于常规的步速恆定的解谜游戏，这个游戏的设置中能调整人物速度了。 重新读档，记住了待会逃跑路线上出现的各种障碍物，调整好速度，秦观止再次向淤泥怪人发起挑战。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了问题所在：「哎等等等等，这怎么还越跑越快啊？不带这么玩的啊。」 很快，迎来了第四次死亡。 重新读档，看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女孩，秦观止：…… 深吸气，唿气，吸气，唿气…… 不行，还是有点生气。 将杯子里最后一口气泡水喝完，秦观止站起身：「我去接个水，等我一下。」 秦观止走后，房间中只剩下葵小白一只鹦鹉。 他朝门的方向歪歪脑袋，又朝电脑屏幕的方向歪歪脑袋。 一颗心蠢蠢欲动。 他也想玩。 刚刚已经忍了很久了。 很敏锐地，葵小白听到秦观止烧开水的声音。 那就是短时间内回不来了。 天赐良机，葵小白从站架蹦到桌面上。 虽然因为识字不多的缘故，每次有文字类线索出现的时候，如果秦观止不念出声，他就不知道游戏给了什么线索，但好歹也是全程跟下来的，他也有自己的思考。 尤其是，现在的追逐战环节，本质上和解谜关系并不算大，算是内置的一个独立的小跑酷游戏。 就在刚刚看着秦观止一遍遍去世的过程中，他已经逐渐有了一点思路。 用爪子握住滑鼠，两根向前的指尖分别搭在滑鼠的两个按键上，向后的两根爪子分开抓握着滑鼠固定。 脚下滑动，光标跟着在电脑屏幕上移动。 很好，很丝滑。葵小白满意地点点头。 直播间，看到鹦鹉的动作，观众们纷纷表示好奇。 【小白这是也想玩游戏吗？】 【好聪明，居然知道用滑鼠控制屏幕】 【送孩子去上学吧，别耽误它了】 那厢，鹦鹉并不理会弹幕，自顾自地努力拖动滑鼠。 虽然认字不多，但大多简单的字还是已经会认了，且已经看过那么多次秦观止操作，葵小白轻车熟路地点开设置。 没有试图去调整人物移速，葵小白将光标拖动到设置栏的边缘。 他记得他之前看过，电脑上这种小框框，只要按住边缘，就可以拖动到别的地方去。 用左边爪尖按住滑鼠按键，葵小白尝试着将占据了游戏屏幕绝大部分的设置框往旁边拖去。 【！！！】 【巧合？这是巧合吧？】 【我的妈，小白是不是要成为最快发现这一关通关方法的？】 就在这时。 「小白，你在干什么？！」门口，传来秦观止惊讶的唿声。 仔细听去，这唿声中还带着一丝崩溃。 「啪嗒。」葵小白被秦观止吓了一跳，整只鸟勐地往旁边一窜，爪下的滑鼠飞了出去，连带着设置框也跟着被拖出去一大截。 第81页 扑稜稜飞到书柜上，葵小白大声嚷嚷：「干嘛！干嘛！」 秦观止并不理会聒噪的鹦鹉，径直走向电脑前。 因为想着直播间还有观众等着，秦观止这次没有选择在水壶旁边等着水完全烧开，而是在确认水烧上后便准备回到直播间。 然而，不承想，一走到房间门口，就看到自家鹦鹉正愉快地玩着电脑。 一瞬间，秦观止冷汗都要冒出来的。 直播间这么多人，这要是一着不慎被看出端倪来了可怎么是好？ 这该死的鸟！ 急匆匆冲到屏幕前，目光直奔弹幕区域。 【？？？】 【好哇，发现鸟比自己聪明玩不起了是吧】 【鸟帮人找到通关方式，鸟好；人不感恩反而骂鸟，人坏】 【主播真的不打算送孩子去上大学吗？别拘着孩子了，他比你有出息】 【你这鸟不对劲啊，真的不是人装的吗，建议寄过来我给你检查一下】 见弹幕基本以调侃自己为主，没人质疑葵小白是否聪明过了头，秦观止稍松了一口气。 也是，虽然很离谱，但如果是葵的话，一切就又变得合理了起来。秦观止在内心这般安慰自己。 在摄像头照不到的地方，秦观止狠狠瞪了葵小白一眼。 好在这次是没闹出什么大乱子，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 雪白的鹦鹉后退着往书柜深处藏了藏，躲避秦观止的视线：「哼哼。」 我有分寸！ 秦观止：你有个*的分寸！ 顺顺气，秦观止重新坐回电脑前。 「我看看，嗯？设置栏怎么被移到这么个旮旯子里去了？」将滑鼠从桌子边缘拖回来，青年终于注意到了屏幕上的不对劲。 试探着将光标挪过去，发现设置栏竟然真的能够像其他电脑小窗一般拖动。 「什么啊……」盯着屏幕，秦观止有些无奈地笑道，「还真是不走寻常路啊。」 难怪这个游戏的设置ui设计得这么奇怪，调整参数的东西全部都是定格放，切换页面反而弄到犄角旮旯里去了，原来是方便追逐战的时候将设置栏拖到角落中去，只露出调整速度的位置，不遮挡主要视角。 将设置框拖到合适的位置，光标移动到随时可以调整速度的位置，秦观止长舒一口气，准备重整起鼓开始新一轮的挑战。 「扑稜稜——」 书柜上，看到秦观止开怪了，葵小白又从上面飞了下来，直接落到了秦观止头顶。 这里高，视野好。 感到脑袋突然一沉的秦观止：…… 想伸手把鸟干下来，但奈何怪已经开了，只能全神贯注操作游戏。 这只该死的鸟。 好在，在弄明白游戏设计师的小诡计后，这场追逐战并不难通过，很快，秦观止就成功地将淤泥怪物遛到了提前准备好的陷阱中。 看着游戏进入加载下一p的画面，秦观止长舒一口气，然后抬手，将鹦鹉从脑袋上薅了下来：「踩哪里呢你？」 葵小白在秦观止双手围成的囚笼中高声唿救：「救命啊——！救命啊——！」 可惜，家中只有他们一人一鸟，观众隔着网线力有不逮，没人能成功救下他。 第45章 当葵提示线索 游戏玩到后面，解谜的难度也逐渐增加，尤其是最后一p，难度明显增加。 要是放在平时自己玩的时候，他早就选择去网上找攻略或者看gg获得提示了，但这次不一样，若是他在直播的时候疯狂地看gg找攻略，对后期综艺的影响并不好，观众只会觉得他不敬业、没有能力担任综艺嘉宾。 晚上七点，在于其中一道谜题纠缠四十分钟后，秦观止有些崩溃地往椅背上一靠，双手用力地在脸上揉搓：「这都是什么鬼东西啊？」 一早提示了不要在弹幕剧透，后来有人恶意提示也都被房管禁言了，因此此时弹幕中呈现出一种哑巴着急的美感。 【啊啊啊，就差一点点啊，就一点点】 【建议把得到的线索再好好捋一捋】 【这里我记得路易也卡了好久，但其实想通了很简单，我记得当时路易解出来后气得想锤墙】 【要不然让鹦鹉来看看，说不定人家已经想出来了呢】 【臣附议】 秦观止长嘆一口气，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先点个外卖，我要换换脑子。」 家附近的外卖基本上都被点过一轮了，正常情况甚至不太需要思考就能迅速完成点单，但今天，本着拖延时间的目的，秦观止选择再看看距离更远的店。 犹犹豫豫十分钟，终于选好晚餐，一看运送费，十二块。 肉痛。 点完外卖后，秦观止继续将视线投向屏幕。 怎么办，已经有点生理性反胃了。 长嘆一口气，秦观止选择伸手将站在站架上的鹦鹉薅下来：「小白，有什么想法没有？」 看上去，好像真的在认真询问鹦鹉的想法。 实际上，也的确是认真地在询问鹦鹉的想法。 看半天了，是时候该发挥一点作用了。 好不容易理顺的羽毛又被揉乱，葵小白生气地抖抖脑袋，张开翅膀奋力扑腾。 「啪啪啪——」 成年鹦鹉矫健的翅膀唿在秦观止脸上传出啪啪的声响。 第82页 【哦豁，叫你手贱，被扇了吧】 【疼不疼啊，听着声音好响】 【你该庆幸人家没有动嘴】 奋力从秦观止的魔掌中挣脱出来，葵小白蹦上桌面，抖抖羽毛：「嘎嘎嘎嘎嘎——！」 鹦鹉骂骂咧咧.jpg 好不容易骂完，葵小白扇扇翅膀，颠颠地跑到电脑面前。 看了半天，他确实有一些想法。 往日上夜校的时候，除了教授心法与妖术，还有一部分很重要的内容，就是学习各种妖族通识，其中包括妖族歷史、各地风俗民俗、人族修士派别等等等等。 因为年级较低，樊月上课时也没有往深处讲，大多是以讲故事的形式做简单的科普，不求多么精通，但求有个印象。 恰好，葵小白喜欢听故事，这种方式真的让他记下了不少东西。 而《迷城》这款游戏，其中一大特色，就是在许多谜题中暗藏了各种神话传说风俗异闻，虽然在游戏中都会有解释，即使是零基础也并不妨碍游玩，但因为信息太过生僻驳杂，许多人玩着玩着就容易错漏或思维走偏，导致卡关。 眼下，秦观止就犯了这个错误。 「南海之帝为儵北海之帝为忽，中央之帝为浑沌。儵与忽时相与遇于浑沌之地，浑沌待之甚善。儵与忽谋报浑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窍以视听食息此独无有，尝试凿之。」日凿一窍，七日而浑沌死。」[1] 葵小白够着脖子，用喙敲击场景中放在桌上被夹在各种书册中间的一卷羊皮纸。 按照鹦鹉的指点，点开羊皮纸，便是这么一段话。 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文字，秦观止皱皱眉。 他想起来了，这是好早之前探索新场景时点开过的，但后来因为很长时间都没有用到这个线索，他逐渐把这个线索给遗忘了。同时因为这卷羊皮纸并不显眼，后来秦观止也没再注意到这卷羊皮纸。 【！！！】 【终于看到了啊，不容易不容易】 【好好好，恭喜秦某某终于在鹦鹉的指引下发现关键线索】 无论弹幕怎么猜测，葵小白确实起到了重要的提示作用，在看过这卷羊皮纸后，秦观止脑子中隐隐有灵光闪现。 「啾啾啾。」心里尚且念着不能在观众面前露馅，在敲完屏幕后，葵小白又装模作样地到处捣鼓一番，装作刚刚只是无意间碰到了重要线索的样子。 一边捣乱，嘴里还一边发出各种鸟叫。 只是，这种声音在观众们听来是意味不明的鸟叫，在秦观止耳中却是逻辑清晰地分析。 「去神庙，用凿子凿中间那个神像的眼睛。正好不是缺一个圆形的凹槽没填上吗，应该就是把眼球扣下来放进去。」 按照葵小白的建议，果然，神像的两只眼睛被凿了下来。 【获得道具——神像的眼球，材质：黄琮】 有了重要道具，这一p终于顺利通关。 「啊——」看着过场动画，秦观止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嘆，「终于过了。」 正好这时，外卖到了。 虽然游戏还剩下最后一p，但秦观止已经很饿了，告知观众自己要去拿外卖，秦观止便带着葵小白离开了。 秦观止不在，无聊的观众们开始自己给自己找乐子，在直播间里聊起了天来。 【我没看错吧？刚刚真的是小白敲屏幕给提示？】 【应该是的，好聪明的鹦鹉】 【就算再怎么聪明，这是不是也有点离谱了？】 【小白不会是真的成精了吧？哇，我是不是亲眼见到妖精了】 【巧合吧，它后面不是还敲了别的地方吗？】 【笑死，说不定是作秀，提前训练过，条件反射地去敲屏幕罢了】 【？？？还有人不知道秦哥的直播从来本色出演吗】 …… 一人一鸟并不知道自己离开后直播间都讨论了些什么，倒是偶然点进去的邓杨看到弹幕风向不对被吓了个半死，连忙招唿同事过来一起浑水摸鱼，将观众们的注意力引开。 见粉丝开始集火自己和同事，邓杨长舒一口气。 葵小白、秦观止，你们两个真该给我磕一个。 敢想敢做，邓杨将直播间页面库库截图发送给秦观止： 【妖管局-邓杨：[图片][图片][图片]】 很快，邓杨就收到了回信： 【秦观止：！！！】 【秦观止：对不起我错了！】 【秦观止：[转帐待你接收]】 【秦观止：一点小小的赔罪！我保证我下次注意orz】 邓杨愤怒谴责： 【妖管局-邓杨：干什么干什么，我是拿钱可以收买的吗？】 【你的转帐已被接收】 【妖管局-邓杨：是的我当然是。】 按照妖管局的规定，若有妖在人类面前暴露身份需要妖管局出面处理，则该妖需要承担妖管局处理事故的全部费用。而按照秦观止的体量，若真的轮到妖管局处理，绝对是一笔不菲的费用。邓杨此举，既是将隐患掐灭在了摇篮里，也是帮了他省下了一大笔钱，他感谢一番也是应该的。 甚至于，通过提前掐灭隐患获取报酬，也算是邓杨他们赚取外快的一条合理途径，对此，在娱乐圈这个人情场摸爬滚打的秦观止自然不会这般不懂事。 第83页 吃完晚饭，继续直播最后一p。 相比起前几p，最后一p显然又提升了难度，最后在某个地方卡了半个小时后，秦观止还是在不得已之下看了gg才最终通关。 看着结算动画，秦观止终于长舒一口气：「总算是通关了。」 【只看了一次提示，已经很棒了】 【两次，小白提示了一次】 【打算什么时候直播第二部？】 通关时时间已经不早了，秦观止简单扫了一眼弹幕：「照常啊，下周六，顺便下周日我有事，就不播了。」 说完，也不理会弹幕中的哀嚎，兀自关了直播。 不过……秦观止挠了挠跳上肩膀的鹦鹉的脑袋，好像确实，自从养了葵小白后，他直播的频率确实下降了不少。 毕竟之前，在没有工作的情况下，他一周平均会直播三到四次。 也不是多么喜欢直播，只是长夜漫漫，自己又常年一个人住，他需要找人来说说话，证明自己的世界不是仅仅只有自己一个人——某种程度上，他是一个对陪伴的需求极为强烈的人。 而现在，葵小白取代了这些直播间观众的位置，成了那个每天贴身陪伴的对象。 不过，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从架子上取出盆子，在里面装了半盆温水，将鹦鹉扔进去，秦观止这般想着。 洗过澡，双完修，一人一鸟双双躺到床上。 从床头柜拿起平板，秦观止准备去网上搜搜关于《迷城1》更加深度的解析，看看有没有自己玩的时候忽略的一些小细节之类的。 看着看着，就感到手边期期艾艾蹭过来一只毛茸茸。 斜着眼睛瞥了一眼，看鹦鹉蹭过来似乎没有突然发难的意思，秦观止将时间移回来平板上。 那边，见青年没有反应，葵小白继续动作起来： 两只爪子蹭着床单划过，直到来到秦观止手掌边缘。 将爪子塞到手掌下面，葵小白抖抖羽毛，蹲了下来。 孵。 感受到手背突然被鹦鹉腹部柔软的羽毛包裹，秦观止放下平板，侧过身来，用另一只手骚刮鹦鹉脸颊边的羽毛，直把鹦鹉羽毛挠得片片翻起。 葵小白享受地半眯起眼睛，偏着脑袋配合秦观止的手指走势。 享受片刻，鹦鹉想起正事，从温柔乡中艰难地抽出脑袋：「商量一件事。」 顺势停下动作的手指，秦观止挑眉，一副就知道你无事献殷勤绝无好事的神态：「说吧，什么事？」 葵小白：「我想跳级。」 第46章 当葵想要跳级 「我想要跳级。」看着似乎真的一脸认真的葵小白，秦观止：？？？ 秦观止大惑不解：「好端端的，为什么想着要跳级？」 见青年一副不理解自己的模样，葵小白摇摇脑袋，站起身来。 莫名地，从葵小白黑色的眼睛中，秦观止读出了一种类似于「你傻啊」的嘲讽。 蹦到另一只枕头上，站直甚至，鹦鹉很严肃认真道：「我想快点学会识字，不然都玩不了游戏。」 今天之前，葵小白一直不觉得自己的文盲有什么不好，反正这么多年不都是这么过来了吗。 但今天，在无数次想踹开秦观止自己坐到电脑前操作，却无奈因为不识字，并不具备独立操作的能力，仅存的一点参与感还要依靠秦观止不断将游戏中的线索念出来才行。 整整一天时间，葵小白受够了这种来自于文盲的折磨。 因此，在经歷良久的思考后，他决定，他要奋起，他要学习。 现在学校教授的内容都太简单了，他要跳级，要学习更高年级的知识。 妖管局关于教育板块的指南他有详细看过，里面明确写明了，与人类学校不同，在九年义务教育阶段，若小妖觉得当前教授的内容太过简单，可以随时跳级，他们完全贊成小妖根据自身情况合理缩短教育年限。 在听完葵小白的剖白后，秦观止：…… 想要学习当然是好事，只是理由有些不能让人接受罢了。 有些艰难地开口，秦观止问道：「除了因为想玩游戏，还有没有别的原因？」 睁着一双清澈的黑色眼珠，葵小白骄傲回答：「没有哦。」 沉默良久，秦观止扶额：「我觉得你因果理解错了。」 葵小白：？ 秦观止：「跳级是因为知识储备满足了跳级的条件，而不是因为想要学更多的东西所以跳级，你明白吗？」 葵小白点头：「我知道。」 想要跳级还有一个原因——等从学校毕业了，秦观止就没有藉口阻止他愉快地玩耍了。 ……不，你不知道。 虽然觉得他们之间沟通出现了问题，但难得葵小白如此求知若渴，秦观止想了想，道：「这样吧，你先跟着z站里面的视频学，如果能跟得上，我就给你申请调跳级。」 葵小白将信将疑：「z站，靠谱吗？」 这不是一个娱乐网站吗？ 秦观止信誓旦旦：「当然靠谱，z站大学生都能教，还教不了你一个小学生？你知道每年期末有多少大学生靠z站续命吗？」 葵小白不知道，但葵小白对秦观止说的话表示充分的信任：「那好吧。」 说着，站起身来，模仿着电视剧中掉书袋的书生一般摇头晃脑起来：「我已经二十岁了，相信我的智商，我肯定跟得上。」 第84页 秦观止摇摇头，从枕头滑进被窝，然后将鸟抱过来压在胸前：「嗯好，相信你。睡吧，已经很晚了。」 被强行位移的鹦鹉不满地伸爪踩踩身下已经舒适地躺下的人类，不满地嚷嚷：「你敷衍我。」 秦观止试图自证清白：「绝无此事，我从来都是相信你的。」 确实，秦观止没说谎，他一直相信葵小白是聪明的——聪明而没有学习动力的。 而刚刚这么说，也不过是想要进一步激发葵小白的学习动力，让他进步得更加明显罢了。毕竟，虽然他自忖有足够的实力养鹦鹉一辈子，但他并不想就此将鹦鹉养废。他希望葵小白能够即使离开他，也有能力养活自己。 好说歹说，总算将炸毛的鹦鹉哄好，一人一鸟制定计划，从寒假开始，除了正常上夜校的时间和晚上修炼的时间，其余休息时间秦观止只要没工作，就要陪着葵小白一起，提前学习更高年级的内容，方便下半学习开学参加跳级考试。 至于跳到几级……葵小白摩拳擦掌：「三年级！」 不低不高，自认为是一个非常合适的数字。 对此，秦观止表示：他不干预葵小白的任何决定，只要他只要能通过测试，他就没有意见。 总之，双方达成共识，现在总算是能够安安心心地睡个好觉，明天早起开始新的一周上学生涯了。 但很显然，秦观止低估了葵小白想要玩游戏的决心。 在第二天放学，秦观止来接葵小森·晚·白放学的时候，就听这只鹦鹉说：「我今天去问了老师，老师说我这个阶段想要认更多的字可以去妖管局买他们开发的学习机。并且这种学习机是允许被带进学校使用的。我都不敢想像，如果我有这么一台学习机，我有多少在学校的休息时间可以用来学习。」 鹦鹉站在方向盘上，对秦观止发表重要讲话。其气质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其承诺是信誓旦旦不思其反的。 秦观止：…… 你们妖管局的业务，还真是广泛。 最终，被葵小白闹得没办法，秦观止同意，等明天白天就帮他跑一趟妖管局，去买那个什么鬼学习机。 学习机不贵，即使是最好的一档，也只需要三千多块。本着苦什么不能苦学生的想法，在检查完学习机中只能安装学习软体后，秦观止果断给葵小白选购了最高配置的一款——日后若是发现这只鸟用学习机不务正业或是买来吃灰，他就可以藉此来道德绑架，反客为主，督促葵小白学习。 人类阴暗的笑容.jpg 可惜，后来据秦观止观察，拿到学习机后，葵小白确实是有在认真地使用，从中学到了不少东西。 欣慰是欣慰的，但秦观止总觉得，自己满腹技能没有了发挥之处，多少有些遗憾。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便又到了周末。 周六，花了一天的时间打完《迷城2》后，秦观止有些恍惚地躺回到床上。 用脑有些过度了。 刚准备闭目休息，突然，放在枕头边的手机传出「叮咚」一声响。 是事项提醒的声音。 明天是有什么事吗？秦观止一脸困惑按开手机屏幕。 【事项提醒-周日-去爸那边】 啧，差点忘了还有这件事。 秦观止咂咂嘴，感觉本来就有些消耗过度缺氧的脑子更疼了。 真的不想去。 那边，正站在站架上梳理自己羽毛的葵小白感受到了不远处青年全身上下散发出的不情愿的气息，隔空关心道：「怎么了？心情怎么突然不好？」 秦观止无奈地沖鹦鹉摇摇手机屏幕：「看来你也忘记了，明天我要去我爸家里一趟。」 「昂。」葵小白点头，飞到秦观止脸颊边，雪白的羽毛轻轻从脸上刮蹭过去，「我知道啊，但是为什么会这么不开心呢。」 青年半垂下眼睫：「不是什么有趣的故事，小白想听吗？」 鹦鹉歪歪脑袋，很是善解人意：「虽然我很想听，但是如果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的。」 事实证明，毛茸茸果然有治癒人心的力量，秦观止被葵小白这么一蹭，心中的郁结不自觉消散了不少，他低声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是很常见的妻子去世丈夫娶了续弦，前妻生的孩子随着弟弟妹妹的出生地位逐渐变得尴尬的故事罢了。」 回忆起来，父亲确实有那么几年是一副慈父的形象，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在父亲口中听到的最多的，变成了「你是哥哥，要让着弟弟妹妹」、「家中的产业是留给弟弟妹妹的，但是放心，我会给你留下足够你潇洒挥霍的股份的」，以及「你母亲生前最希望看到的就是你成家立业，你现在事业有了，就当尽早成家」。 秦观止不愿多说，只简单地给葵小白概括了一下家中的情况，说完还自嘲道：「你看，我就说很无聊对吧。事实上，我觉得比我之前演的任何一个剧本都无聊。」 葵小白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秦观止。 坦白来讲，作为一只出巢后就再也没见过父母的鹦鹉，他对于秦观止的感受并不能完全感同身受。 但有一个道理他是明白的：现实里的生活虽然没有电视剧那般波澜壮阔，但这并不代表，平凡的生活就不配有七情六慾了。 第85页 这里没有人是主角，但这里的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喜怒哀乐。 唯微末处，方易迁动人心。 他一定是在无数次攒起希望却又失望的过程中，才逐渐对悲伤麻木，甚至能以开玩笑的口吻讲述这一段晦暗往事的吧。看着秦观止的眼睛，葵小白默默地想。 鹦鹉是一种极度渴望陪伴、对情绪格外敏感的动物。葵小白以己度人，自忖明天秦观止独自一人回家，面对所谓的亲人，孤立无援，一定会非常希望自己能够陪在身边。 「要不要我明天陪你一起回家？」葵小白友善地提出建议。 「嗯？」秦观止抬眼看向面前雪白的大鹦鹉。 演员最是擅长揣摩情绪，虽然本次观察对象并不是人，但凭着对对方的熟悉，秦观止还是很轻易地感知到了葵小白的担忧。 「哼——」控制不住，将嘴唇埋进被子里，秦观止闷笑一声。 会真心实意担心自己，出谋划策想要帮助自己的小白……好可爱。 让人忍不住，想要抱进怀中，好好揉搓一番，将鹦鹉好不容易整理好的羽毛全部揉乱，然后再在鹦鹉发火叨人之前主动道歉，一根根亲手重新梳理好。 这般想着，秦观止也就这般做了。 那边，还一心等着秦观止的回答，就突然被拽进被窝的葵小白：干什么啊！ 但是……算了，看在你今天心情不好的份上，原谅你好了！ 第47章 当葵陪着回家 第二天一大早，将还在被窝里酣睡的鹦鹉扒拉出来，秦观止便驱车赶往父亲家。 按照规定，他要回家与家人一起吃早餐，然后等待与父亲安排好的相亲对象见面。 虽然住在同一个城市，但秦观止与父亲一个住在城南一个住在城北，海市又是一个特大型城市，因此即使是开车，想要准时赶到早餐时间，还是得一大早便出发。 秦观止的开车风格属于比较平稳的，大清早路上也没什么车，葵小白躺在座椅上，跟着车身一晃一晃的，就跟躺在摇篮上一般，不知不觉间，睡得更熟了。 一路酣睡，甚至还在睡梦中磨起了喙。 「咔咔咔——咔咔咔——」 若是他开车的时候有别人在他身边睡觉磨牙，秦观止高低要去把人摇醒，掐断噪音的源头。 但是……转头看向两爪朝天的鹦鹉，秦观止的内心柔软了下来。拜託，这可是他家的鹦鹉诶，可爱的葵葵当然做什么都是正确的。 磨喙怎么了？睡着了情有可原嘛。再说声音又不大，也吵不到人嘛。 等红绿灯的时候，秦观止伸出手指，轻轻搔动葵花凤头被压在坐垫上的黄色羽冠，将羽毛搅到手指上，然后看着羽冠一点点从手指上弹开，重新变成直熘的模样。 如此反覆多次。 睡梦中，鹦鹉感受到骚扰，但并未醒过来，只是两只爪子在半空中踢蹬几下，以为这样就可以赶走扰人清梦的烦鸟傢伙。 恰好此时，绿灯亮了。 秦观止收回手指，转头继续认真给葵小白当司机。 八点半，秦观止准时到达父亲家楼下。 并不急着下车，停好车后松开安全带，秦观止侧向副驾驶座。 伸手推推睡得四仰八叉的鹦鹉，低声唿唤：「小白，到了，快起来。」 「呜——」鹦鹉并不理会秦观止的唿唤，反而顺着秦观止手掌的力度往侧面翻了个身，继续蒙头大睡。 秦观止想了想，手又换到葵小白正面推搡他：「起来了起来了，去吃早饭了。」 「不吃。」从坐垫这头滚到那头，鹦鹉举起翅膀遮住眼睛。 「啧，昨天是谁说要陪我的。」秦观止嘴上谴责着，一手将葵小白抱进怀里，一手提起给继母带的礼品下了车。 下了车，距离房门还需要穿过一个入户花园。 这片别墅区建在一个内陆湖附近，秦父家更是紧邻湖边，甚至一部分湖岸也被圈进了院子的范围。为了方便观湖，别墅也坐落在靠近湖岸的位置，因此别墅距离入户花园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院子景色很美，看得出来是有专业人士设计并定期保养的——哦，这其中貌似还有他师父行云子的一份功劳，他被请来做过风水局。 从别墅院子的大门到房子门口，是一条由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路的两旁，种植着各色山茶，一路争奇斗艳，簇拥着来往其间的主人和客人。 秦观止自认属于客人的范畴。 毕竟这是父亲买给继母的婚房。 半路，臂弯中的葵小白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入目就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一瞬间，葵小白警觉地完全清醒过来，要不是感受到身后熟悉的气息，恐怕下一秒就要振翅逃离：「这是哪里？」 「我父亲和继母的家，你忘了，昨天你说要陪我来的。」葵小白醒来的第一时间，秦观止便注意到了，「你早上一直叫不起来，我只好抱着你出门了。」 哦，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葵小白晃晃脑袋，从清晨迷濛的记忆中勉强扒拉出来秦观止叫自己起床的画面。 好吧，勉强原谅这个不经过自己允许就把他到处抱的事了。 因为一只手拎着东西，秦观止只用了一只手抱着他，为了防止他掉下去，手臂夹得有些紧，葵小白有些不舒服。 第86页 从臂弯中挣脱出来，用喙叼着秦观止的衣领，葵小白手脚并用地爬上青年的肩膀。 抖抖羽毛，看看秦观止另一手拎着的东西，葵小白顿时不满：「海参？燕窝？你要送给谁？你爸和继母？他们那么有钱不会自己买吗？你干嘛要送他们！」 雪白的大鹦鹉生气的毛也炸起来了，头顶的羽冠也竖起来了，简直是一副怒髮冲冠的模样。 「嘘，嘘。」秦观止无奈安抚，「小白，小点声，这种话咱们私下说说就好，别被听见了。别忘了，你不能在普通人面前暴露身份。」 「哼！」葵小白头一扭，生气地哼哼。 「好啦，不生气。」鹦鹉为自己鸣不平，说实话秦观止心里还挺高兴，「再怎么说我也没跟他们撕破脸，名义上还是一家人，那么久不过来，是该带点礼品。」 「而且我也不爱吃海参和燕窝，幸好昨天看见了，不然等我下次想起来，估计都要过期很久了。」 哦，即将过期的啊，那还稍微好一点。 葵小白收敛羽毛，哼哼两声，在秦观止的肩膀上蹲了下来。 来到房子门口，将礼品放到门前的台阶上，秦观止伸手敲了敲门。 很快，门后传来脚步声：「谁啊？」 很熟悉的声音，是秦家聘请多年的老阿姨王姨。 算起来，王姨确实已经在他家很多年了，记忆里，秦观止小时候，因为父母忙于工作，他有很大一部分时间都是那时尚且年轻的王姨在带。 清清嗓子，秦观止朗声：「王姨，是我。」 门内很快传来了开门声，一个穿着围裙，身形有些佝偻的女人出现在门后：「是观止啊，你怎么来了？外面凉，快进来。」 说着，抢着要去接秦观止手上提着的礼品：「早餐刚刚做好，我正准备去叫老爷夫人呢，正好，你也来一块吃。」 顺着王姨的意，秦观止将礼品递了过去，进门后一边套鞋套一边道：「好，那我去叫父亲和……孙夫人下来吃饭。」 孙夫人，正是父亲的续弦。 「好，好。咱们观止就是孝顺。」王姨将礼品摆到最显眼的位置，力求两位主人一下楼就能看见。 「小白，你在这里等一会儿。」上楼前，秦观止将葵小白从肩上摘下来放到餐桌椅子的靠背上。 「哟，好大的鹦鹉，观止，这是你养的吗？」放好礼品，王姨一回头，就看到了葵小白。 至于之前为什么没看见，纯粹是因为秦观止长得太高了，加上开门的一瞬间葵小白这只窝里横从肩膀上转移到了背上，将自己完全挡住了。 进门后，王姨又忙着琢磨礼品的摆放，自然就更没有看见葵小白了。 面对这个将自己带大的阿姨，秦观止显得特别信任，点头道：「是的，前几个月养的。今天要出门小白非要跟着，就带过来了。」 「这样啊，这样也好。你常年一个人住，养只宠物陪着你也挺好的。」王姨点点头，试探着伸出一根手指到葵小白的面前，「你这鸟养得好啊，带出来居然也不飞，见到陌生人也不害怕。」 椅背上，葵小白整个身体都歪成了45度，躲避着王姨伸过来想要碰他的手指。 他不是很喜欢陌生人随便碰他。 但他看得出来，秦观止对面前这个五十多岁的矮小女人心存眷恋，很是依赖与信任。正因如此，虽然不是很满意女人的动手动脚，但他既没有飞走也没有炸毛张喙威胁，只是在椅背上左右位移，躲闪着女人的手指。 毕竟出门在外，葵小白自觉承担了一部分秦观止的面子问题——横眉冷对秦观止所厌恶，亲近秦观止所喜爱，至于上蹿下跳撒泼打滚更是不可以的，会丢秦观止的面子。 也不知道葵小白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一套，但他正努力地将之实践。 忍笑看了一会鹦鹉左支右绌的样子，秦观止终于良心发现，走上前道：「小白不是很喜欢陌生人碰他，不过放在平时他早就发飙咬人了，看来小白还是很喜欢你的。」 「哦哦。」听从秦观止的话，王姨收回手指，因为脸上带着笑，眼角的皱纹越发的深了，「还挺有个性的这小鸟。」 见王姨与葵小白相处得还算和睦，秦观止便放心地往楼上去了。 别墅的隔音效果不错，没听见他是怎么喊人的，但是很快，楼梯上便下来了三个人。 椅背上，葵小白悄悄斜着眼观察这两个别墅真正的主人。 虽然只是早上八点半，但秦父与孙夫人已经穿戴整齐，一副随时都能出门办公或参加贵妇们的茶话会的模样。 仿佛其实一早就准备好了，只是一直在拿乔等着秦观止亲自上去叫人才下来一般。 葵小白：不爽。 那边，秦观止的面色倒是正常，像是已经习以为常了一般，明明一米九几的大个子，走在秦父与孙夫人身后，硬是看出了几分乖巧，和往日里嘴贱手欠惹鹦鹉的模样一点都不一样。 秦父家的餐桌是长方形的，来到餐厅后，秦父顺其自然地坐到了主位上，孙夫人则坐到了秦父右手边的座位上。 正常情况下，秦观止此时应当坐到秦父左手边的空位上，以示家庭和睦。 但他并不想这样做。 毕竟他从来不认为自己和二婚的父亲以及孙夫人是一家人。 第87页 走到餐桌前，秦观止扫了一眼，最后选择坐在葵小白旁边，距离秦父亲空了一个位置。 主人全部到齐后，王姨开始上菜。 孙夫人早年曾在海外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为了照顾孙夫人的口味，这边的早餐从来都是经典的西式早餐。 但偏偏秦观止生了一个中国胃。 只要条件允许，他的早餐只会是油条豆浆包子面条一类。 面对西式早餐，秦观止没吃几口便放下了餐具，转而拿起一个牛角包，掰碎了开始餵鸟。 一早就注意到了，这只嘴馋的傢伙刚刚已经盯了半天了。 只是，餵到一半，上位却突然传来刀叉撞击盘子的声音，一道刻意压低的男声传来：「秦观止。」 第48章 当葵想起了什么 随着秦父不满的声音，青年的眼睫轻轻颤了一下。 将剩下的牛角包放到葵小白面前王姨特意为鹦鹉摆的餐盘上，秦观止扭头看向秦父。 主位上，秦父明显有些不悦：「你看看你，像话吗？一大早的，不好好吃饭，在这里餵鸟。」 「你也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不知道找点正经事做，偏学古代纨绔一般提笼架鸟？」 「你这样，让我怎么跟你妈妈交代？」 秦观止没有反驳秦父的话，因为知道反驳了也没有用，只是轻巧地转移话题：「不是说相亲吗？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安排的？」 一边说，一边给葵小白打手势，让他从桌子上下去。 秦父对谁能上桌吃饭这件事还残存一点封建余孽的思想，至少畜牲是肯定不配上桌的。 听懂秦观止的暗示，葵小白抓着牛角包，转身就扑腾到了餐桌旁边的窗台上。 旁边，就是孙夫人买回来的鲜切花。 鹦鹉特意往花瓶的方向蹭了蹭，将自己和花瓶的距离缩小到了自己一个展翅就能将花瓶扫到地上去的程度。 然后，假意自己一下没站稳，伸出翅膀试图保持平衡。 看着孙夫人骤然紧张起来的脸色，鹦鹉恶劣地笑了起来：「桀桀——」 那边，秦观止虽然注意到了鹦鹉明显故意的行为，但并未阻止。 他明白，葵小白是想帮他，也帮自己出一口气。 虽然行为有些幼稚就是了。 成功将孙夫人恐吓一番，欣赏了一会这个贵妇人脸上的表情，葵小白收回了翅膀。 他是一只有分寸的鹦鹉。 举起爪子，开始卡巴卡包地啃牛角包。 鹦鹉都是漏嘴巴，面包的碎屑很快顺着开合的喙撒满了窗台和地板。 葵小白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最终选择不管。 葵葵没有手，葵葵管不了哦。 如果一开始就让我在盘子里吃就没事了。 主位上，葵小白下桌后秦父就没有再管他了。 只要不在桌上和主人一同用餐，他就懒得管，反正最后也不是他打扫卫生。 「这次是卓华集团郑叔叔家的小女儿，比你小三岁，刚从外国留学回来，学的小提琴，我看你们正合适。」打开手机，找到郑董发来的女儿的照片，秦父递给了秦观止，「你看看。」 屏幕中，是一个留着长捲髮的年轻女孩，正站在聚光灯下，眼神专注地拉着肩上的小提琴。 是一个很漂亮、很娴静的女孩。 或者说，一看就很符合秦父对儿媳的审核标准。 但很可惜，秦观止先天不喜欢女生。 可惜秦父是不可能接受自己的儿子是个同性恋、未来大概率也不会有自己的亲生孩子这件事的。 站在客观角度，秦观止给出自己的评价：「很漂亮，即使放在娱乐圈也是好看的。」 就是不知道是否和此前那些相亲对象一般好说话，能够商量好共同做戏，将秦父煳弄过去。 见秦观止这么说，秦父满意地将手机收回去：「那你这次就好好表现，别跟以前一样，相一个黄一个。」 秦观止状似认真：「好，我努力。」 说着，又似自言自语：「其实我也不想的，但人家看不上我，我也没办法啊。」 秦父不乐意了：「净胡说！」 秦观止耸肩，故意自我贬低道：「谁不知道娱乐圈水深啊，找个明星玩玩还行，真到了结婚，谁不想找个安定的？」 毕竟在这个圈子里，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些门当户对的富家小姐多少都在各种场合见过这些在粉丝眼里被捧上神坛的明星们是如何卑微地在投资商们的膝下承欢、费尽心机捨弃尊严地讨好对方的，早就对这些精緻漂亮的男人或女人去了魅，更别提真的和他们结婚了。 秦父皱眉：「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是秦家的孩子。」 说罢，似是不想再跟秦观止纠结这个问题，挥挥手道：「你去准备一下，打扮得郑重一点。十点半郑叔叔就会带着她女儿来了，到时候你们去花园聊聊天，先接触一下再说。」 接着，眼神又扫向葵小白：「还有，把你的鸟收起来，第一次见面，装你也给我装正经一点。」 听到秦父的话，葵小白顿时炸起羽毛，沖这个说一不二的男人大声嚷嚷：「嘎嘎——！」 ——你有病吗？在说什么鬼话？我们鸟怎么你了？怎么那么讨厌小动物不会是因为从小讨小动物的喜被伤透了心吧？我看你还是反思反思你自己，天天做出一副大家长的样子给谁看？溥仪来了都得感嘆一句「朕的大清比你开放」！…… 第88页 不带停的，葵小白骂了一连串。 最后，连秦观止都一头黑线快要听不下去了，站起身来主动将鸟接到胳膊上往楼上带。 虽然秦父听不懂葵小白都吱哇乱叫了一通什么，但他听得懂啊，所以葵小白骂这一通，最后受伤的只有他罢了。 至于其他人，他们只会觉得吵闹。 不是，这都是跟谁学的啊？ 他对天发誓，他在鹦鹉面前说话都有注意，用词那是相当的文明。 虽然常年不往这边来，但鑑于秦父喜欢将相亲局安排在自家花园，别墅的衣帽间中一直都备着秦观止尺码的正装。 与秦父和孙夫人的房间一样，衣帽间在二楼，因为主要放的就是秦父与孙夫人的衣服。 至于孙夫人生下的一双儿女，他们的衣服都是放在自己房间的小衣帽间中。 虽然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但秦观止还是不太适应当着葵小白的面换衣服。 将鹦鹉放到地上，秦观止嘱咐：「就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出来。」 歪歪脑袋，葵小白点头同意：「好哦。」 虽然别墅房间与房间之间、楼层与楼层之间的隔音效果不错，但房门与走廊的隔音效果很是一般，加上修行极大地增加了五感的灵敏程度，很轻易地，葵小白就能够听到秦观止进入房间后的动静。 衣帽间中铺了地毯，即使是拖鞋踩上去也没有什么声音，只能听到滑门被推开的撞击声、将衣服从防尘袋中取出的簌簌声，以及更加微小的衣料摩擦的声音。 或许是因为二楼实在太安静，或许是因为伪装成一只普通鹦鹉的时候实在太无聊，又或许是因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更容易激发想像力，总之，门外的葵小白听着听着，脑海中就开始浮想联翩。 至于素材，则来自于平时洗完澡穿着浴袍出来的秦观止。 为求舒服，秦观止的浴袍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真丝材质，只要稍微沾湿一点就会紧贴着肌肤。因此，虽然隔着一层布料，但是葵小白还是清晰地见过秦观止的胸肌和腹肌——并不夸张，是一种锻鍊出来的恰到好处的匀称，属于动物们天生就会喜欢的强健体格。 再一回想，又能想起这具身体在各种时候将自己抱在怀里的触感。 紧绷，但又具有弹性，陷在里面极具安全感，并且口感也还不错…… 等下，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 一瞬间，一副自己一口叨上秦观止胸肌的画面突兀地闯进葵小白的脑子里。 下嘴的时候不觉得，但现在想起来……怎么那么奇怪呢！ 一定是最近无良漫画看多了！ 「啊——！」葵小白尖叫一声，转身扑腾上了走廊上的壁灯。 可恶啊，奇怪的画面，快从我的脑子里滚出去！ 雪白的大鹦鹉站在壁灯上，拼命摇晃着脑袋，将羽粉甩得漫天飞舞，连带着脚下的壁灯也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突然，试衣间的房门被勐地推开，房间中的秦观止急匆匆地沖了出来：「小白？发生了什么事吗？」 条件反射一般，葵小白顺着青年的声音看过去。 因为出来得太匆忙，秦观止身上的衬衫还差几颗扣子没扣好，于是，刚刚还在脑子中徘徊的某些画面，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真实呈现在了眼前。 甚至半遮半露，让鸟的脑子在一瞬间情不自禁地补全了画面。 葵小白：…… 「啊啊啊啊啊啊！」 眼不见为净地转过身去，将脑袋抵在墙面上，葵小白髮出有些崩溃的嚎叫。 人类！为什么！身上不长毛！ 他感觉，从这一刻开始，他的世界不再纯洁了。 小白避嫌一般的行为，让已经伸出手臂的秦观止动作一僵。 低头，看向颇有些衣冠不整的自己。 啧，确实，有碍观瞻。 在确认了鹦鹉没事后，秦观止选择默默地退回房间，待将衣物配饰全部穿好后方才出来。 袖扣、胸针、领结……所有配饰一应俱全，如果再打个髮胶，下一步就能直接奔赴红毯现场了。 秦观止从试衣间中走出来，看向依然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尚且还在自闭的鹦鹉。 在心中嘆了口气，秦观止上前两步，试探着唿唤：「小白，小白？走了，下去了。」 回应他的，是一只无动于衷、仿佛变成了别墅摆件一部分的葵花凤头。 秦观止想了想，试探着往楼梯口走了几步：「你想独自待在这里就待着吧，只是待会我爸可能会和那位郑小姐的父亲一同上来到书房谈事情。」 身后一片寂静，并没有传来熟悉的羽毛扇动的声音。 这怎么还害羞上了呢？秦观止皱眉，无奈地转身回到葵小白身边：「好啦，又不是没见过，怎么还突然害羞上了。」 这回，鹦鹉终于开了尊口：「你不懂。」 秦观止：……？ 我不懂？我不懂什么？有什么是你懂了我不懂的？ 算了，现在不是和这只鸟争长短的时候。 秦观止将掌伸到葵小白身边：「待会相亲，我想你陪我，好不好？」 第49章 当葵求偶 对于秦观止的邀请，葵小白表示很困惑。 「你求偶，为什么要我陪着？」鹦鹉终于转过头来看向秦观止，一双乌黑的眼睛中，盛满了疑惑，「怎么，看你如何向一只雌性人类展示自己的魅力吗？」 第89页 说着，上下扫视对面的男人一圈：「还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跟那个开屏的雄孔雀似的。」 心中一阵暗落落的不爽, 凭什么啊，明明是他先来的，是他一直和秦观止生活在一起，凭什么秦观止的注意力要放在别处，甚至还要向对方求偶？ 求偶还不算完，按照人类的习惯，求偶之后就会住在一起，每天缠缠绵绵，就连晚上上床睡觉也要在一张床上！来抢他的位置！ 他不允许！ 虽然理智上明白，秦观止对于来到秦父家里是持牴触心态的，估计对相亲这种事也不是很感冒，但是……万一呢？ 人类不是有句话，叫做，爱情来了，挡都挡不住吗？ 葵小白酸熘熘地想。 旁边，秦观止无奈道：「小白，我们讲点道理好不好。你看我都让你陪我了，你觉得我是诚心相亲的吗？」 葵小白不讲道理，葵小白胡搅蛮缠：「什么！你的意思是你以后会甩下我，独自一人去约会？」 秦观止：…… 虽然……但是…… 正常人也没有谁约会带鸟的吧？ 见秦观止一时没有回答，葵小白仿佛不可置信一般，沿着壁灯勐地像旁边滑了几步：「你你你，你怎么能这样！」 秦观止：？我又怎么样了？ 秦观止一副榆木脑子不开窍的样子，气得鹦鹉肝疼。 突然，一阵灵光闪现，仿佛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一个（葵小白自认为）绝妙的主意出现在了脑海中。 只见鹦鹉突然转身，硬生生拔下了尾巴正中央的一根羽毛，叼着就要往秦观止手上递。 熟读鹦鹉饲养指南的秦观止当然知道，当家里养的鹦鹉突然将自己身上的羽毛送给你，代表什么意思——它在向你求偶。 行为是明白了，动机却不是很明白。 秦观止想不通，他们不是在讨论自己和郑小姐相亲的事情吗？为什么葵小白会突然对着自己求偶？ 按照正常情况，这种时候秦观止应该将葵小白送来的羽毛丢掉，避免鹦鹉出现某些奇怪的错误认知。 但是……葵小白毕竟和普通的鹦鹉不一样，秦观止觉得，他需要知道，这只鸟的脑子里每天都有的没的在想什么东西。 而且若是直接将羽毛丢掉，难保小白不会突然发癫。这里毕竟不比家里，秦观止不想让秦父或是孙夫人看到葵小白的那一面。 思考片刻，秦观止上前取下葵小白送过来的羽毛。 这是一根很漂亮的、完整的尾羽。并且，得益于主人的精心保养，当对着光的时候，还能清楚看到羽毛表面反射出的光华。 捏着羽毛的根部轻轻转动几圈，秦观止将其收到了西装上衣口袋中。 口袋的深度不足以装下整根羽毛，因此，最漂亮的尾尖部分，便从口袋中露了出来，在深色的西装上，装点出了一抹极其出挑的亮色。 看着秦观止将自己送的羽毛装饰在如此显眼的位置，葵小白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跳上了他的肩膀，还用自己的脑袋去蹭了蹭秦观止的脸。 仿佛刚刚的别扭完全不存在一般。 感到肩膀突然一沉，秦观止嘆了口气：「小白，我们聊聊？」 尚还沉浸在秦观止接受了自己羽毛的兴奋中的葵小白：「昂？」 想聊什么？ 他现在可好说话了。 秦观止看了一眼手机，现在已经是九点半，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这里并不是谈话的好地方，秦观止决定带葵小白去花园中谈，那里比较开阔，就算有人靠近，也能及时发现。 带着葵小白下楼，楼下只剩下正在打扫卫生的王姨和孙夫人，秦父不知道去了哪里。 看到秦观止下来，王姨顿时笑了：「少爷还是一如既往的帅气。」 在孙夫人面前，王姨从来不会称唿他为「观止」，从来都是一本正经地叫「少爷」。 但即使是这样，王姨眼底的慈爱也是藏都藏不住的。 沙发上，孙夫人也顺着看了过来，随后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观止这么穿很好看，不枉你父亲昨天晚上就让我提前帮你搭配好，这样一走出去大家就知道是名门少爷。」 坦白来讲，孙夫人对秦观止还算不错，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但至少表面功夫做得相当到位，无论何时都是一副温和模样，平日里也不会出么蛾子来妨碍秦观止的生活，也不会对秦父与秦观止之间的事情发表任何意见，将自己透明人的身份扮演得相当到位。 秦观止沖孙夫人点了点头：「谢谢。」 随后对王姨道：「我先去花园里了。」 花园中有一个凉亭，带着葵小白，秦观止走进凉亭中，背对着别墅的方向坐下。 因为中间有绿植遮挡，加上距离足够远，别墅中的人并不能清楚看到凉亭中都发生了什么，当然也更不可能听到凉亭中的对话。 葵小白自觉跳上了凉亭中的石桌，转过来看着被打扮得格外精緻的青年。 在知道这身衣服并不是秦观止主观意愿上为了相亲特意打扮的之后，葵小白现在已经能站在一个比较公平公正的角度欣赏今天的秦观止了。 不得不说，孙夫人的审美还是很在线的，秦观止今天这一身，确实好看。 所有配饰都完美唿应了秦观止本身的外貌优势，同时又不喧宾夺主——当然，自己送的那根羽毛，绝对是最锦上添花浓墨重彩的一笔。 第90页 葵小白满意地点头。 鹦鹉欣赏的时候，秦观止并没有阻止，甚至特地调整了坐姿，将自己全身的配饰全部都调整到了最合适观赏的角度。 欣赏完，葵小白收回视线，看向青年的眼睛：「不是说有话要和我说吗？是什么？」 突然，鹦鹉眼睛一眯：「难道你收了我的羽毛却想反悔？」 秦观止发誓，有那么一瞬间，他从这双呆萌的鹦眼中看到了属于鹰眼的锋芒。 但是，哪怕葵小白把自己的眼睛眯成了镭射眼，该说的秦观止还是要说。 斟酌片刻，秦观止开口问道：「小白，你为什么突然给我送羽毛，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求偶呀，还能是什么意思。」没想到，鹦鹉就这么轻松地承认了，仿佛完全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样子。 甚至看起来还很想反过来质问秦观止，为什么他会觉得奇怪。 秦观止：…… 好像在教导葵小白如何更好地融入人类社会的过程中的确忽略掉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比如说，性教育。 想到这里，他有些头疼地扶了扶额。 扶完额，问题还是要继续面对。 秦观止揉揉脸，从椅子上坐起来，倾身向葵小白的方向：「你知道求偶意味着什么吗？」 不管知道还是不知道，都不能这么随便啊。 「知道呀。」葵小白歪歪脑袋，向秦观止输出自己的观点，「求偶，就是，我向你发出配对申请。你同意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对了。」 嗯，看来还是明白的，至少不用从头教起。 秦观止心下稍松。 「你和我是一对了，我们以后就能住在一起，相互梳理羽毛，不过你没有羽毛，但我可以帮你梳理头毛……不是，头髮。我们晚上可以在同一个巢穴里睡觉，白天能共同分享食物，没事就可以待在一起。等到条件合适的时候，还能踩背，生蛋，共同抚养雏鸟……」葵小白继续大放厥词，「我仔细一想，除了我们都是公的，就算踩背了也没有小鸟可以养，所以踩背这一项可以不考虑之外，我们现在的状态，和配对之后，好像也没什么差别。」 「这么一想，也就是差一个正式流程的事情。电视剧里管这个叫什么来着，哦，先上车后补票。」 一口气叭叭这么一串，葵小白要全部都用人类语言说出来实在很辛苦，因此说着说着，最后就切换成了鸟语，冲着秦观止叽叽喳喳了半天。 听完葵小白的谬论的秦观止：…… 不得不说，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 他们现在，他会帮葵小白梳理羽毛（当然手欠的时候也会去揉乱鹦鹉的羽毛），他们晚上在一张床上、一个被窝里睡觉，他会做饭给自己和葵小白吃，他们会在一起看电视或者直播…… 好像的确，每一条都对上了。 但是，但是——被葵小白列为不用考虑的那一条，才是最重要的啊！ 这只该死的鸟，差点把他都给绕进去了。 秦观止道：「那我问你，你这样，你和我和你最好的朋友之间，有什么差别呢？」 葵小白很奇怪地看向秦观止，仿佛他问了一个什么很愚蠢的问题：「既然都是最好的朋友了，如果可以的话，当配偶当然也是没有问题的。不然，如果不是喜欢，为什么会成为最好的朋友？」 秦观止：…… 他觉得，他一个月无语凝噎的次数，都没有今天一天多。 「好吧，或许你的理解不一样。但我要告诉你的是——」秦观止严肃道，「在人类的世界里，伴侣和其他人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他们之间可以……踩背。不一定是为了繁衍，仅仅是因为他们相爱，他们能从这种行为中感到快乐。你觉得不重要的东西，恰恰就是最重要的东西。」 「嗷。」葵小白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然后在下一秒，语出惊人：「如果你想的话，我们也不是不可以进行这项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的活动。」 第50章 当葵纠结 看着面前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鹦鹉，秦观止：…… 有些崩溃。 鸡同鸭讲，对牛弹琴。 并且，换位思考一下，站在一只鸟的角度，好像，似乎，大概，还真没什么问题。 秦观止头一次体会到，跨物种间的代沟，到底有多么大。 毕竟，对于大多数动物来说，某些过程仅仅只是单纯地为了繁衍，其中并无快乐可言。因此，或许，在它们之间，对于同性之爱，某些东西也确实变得不重要了。 不对。秦观止突然想到自己曾经在网上刷到的视频。 虽然视频的主人所饲养的并不是葵花凤头鹦鹉，而是更为常见的玄凤鹦鹉，但既然他们同属凤头鹦鹉，那应当多少也是能够借鑑的。 他记得，他刷到过不少主人吐槽自家鹦鹉对异性完全不感兴趣，天天和同性厮混在一起的视频。 这里面，无论是雄性和雄性，还是雌性和雌性，均有踩背行为的出现。 这可跟葵小白口中「无意义的行为」完全不同。 「哈……」像是抓住了葵小白话语中的漏洞，秦观止短促地笑了一声，「满嘴跑火车。」 说着，秦观止还亲自从网上找到了视频作为物证，摆到葵小白面前。 第91页 来，现在再看你怎么解释。 谁料，葵小白只是看了一眼，然后便抬起头来，眼神有些奇怪地看着秦观止：「你喜欢看这个？」 秦观止：？ 鹦鹉用翅膀尖指了指屏幕：「还三连了。」 秦观止：…… 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给葵小白看这种视频，对于葵小白来说，和公然播放那啥有什么区别。 不仅公然播放了，还外放，还点赞，还分享。 秦观止嘴角狠狠抽了抽。 都怪这是该死的鸟，说起踩背这么自然。 关上屏幕，秦观止将手机狠狠地塞回了口袋：「不，我只是让你解释一下，你所谓的『并没有什么意义的活动』，为什么你的同类看起来并不是这么想的。」 葵小白：？ 鹦鹉一副看傻子的模样看向秦观止：「这么简单的问题，你怎么这都想不明白？」 「这些鹦鹉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它们尚未开启灵智，还有繁衍的本能在作祟。但我化妖了，所以我已经不会被这种本能奴役了，我是一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追求精神世界的鹦鹉。」 葵小白说得头头是道，一副很有道理的样子。 至于事实上是不是这样，秦观止也没法去考证，毕竟是葵小白是鸟而不是他。 嘆了口气，秦观止放弃了这条赛道，转而选择另一条赛道：「好吧，就算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小白，我们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葵小白不解，「你都接受我的羽毛了，不就是接受我了吗？」 秦观止：「……不要纠结羽毛。」 「哦……」葵小白垂下脑袋，连头顶的羽冠都耷拉了下来，「渣男。」 面对鹦鹉扣下来的一顶大帽子，秦观止眼角青筋狠狠地跳了跳。 「小白，你要知道，人鸟殊途，我们在一起，」秦观止思考了一下措辞，「我从心理上，不是很能接受。」 从小到大，在他设想的无数种人生中，与心爱的人共度一生也好，遭遇背叛最后封心锁爱也好，还是单身一辈子也好，至少，对象从来都是人类，而不是鸟类。 当然，与动物共度一生的设想也不是没有，但是这些动物，都是以宠物的位置出现的，而不是伴侣。 秦观止看着葵小白，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但很显然，葵小白不明白：「为什么不能接受，你们人类多少年前就开始yy人妖相恋了，你好像还演过这种题材的电视剧，为什么到我们这里，你就不能接受了？」 「那你要不看看，人妖相恋，在《聊斋》里，有几个是好结局的？」秦观止反问。 谟哦…… 鹦鹉惭愧地低下脑袋。 葵葵不知道，葵葵没文化。 见唬住了鸟，秦观止心下稍松，现在就剩下相亲的事情要处理了。 刚刚准备掏出手机看看时间，突然，葵小白的声音再次响起：「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要接受我的求偶，我们物种要相同对吗？」 秦观止：…… 他怎么觉得，葵小白现在陷入了某种纠结的状态。 现在的小白，明显已经脱离了不管是什么的初衷，而是陷入了「要让自己答应他」的执念当中。 秦观止警觉起来。 无论是行云子，还是葵小白夜校发的教材上，都详细介绍过在修炼的过程中心魔的可怕之处。 他担心，葵小白再这么纠结下去，会产生心魔。 毕竟心魔这东西到底因何产生，谁也说不好。过去还有大能因为战乱导致某种炒制瓜子的手艺消失而产生心魔，最后导致千年修为尽失的呢。 想着反正自己和葵小白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变成同族，秦观止毫无心理负担道：「嗯，你要是我同族，我也不是不能考虑。」 「好，一言为定。」葵小白看着秦观止，眼神格外坚定，好像背着秦观止下了什么决心。 秦观止：后背一凉。 一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稍微寻根问底一番的时候，王姨端着托盘走了过来：「观止，我给你做了点点心，你待会和郑小姐一起吃啊。」 王姨的出现，打断了秦观止的计划，也将他和葵小白之间莫名有些剑拔弩张又纠缠不清的氛围沖淡了一些。 秦观止往后靠了靠，顺手也将鹦鹉从桌面上摘了下来放到身边的椅面上：「好，谢谢王姨。我看看，是我最喜欢的杏仁酥，王姨你真好！」 「哎，你这孩子，嘴还是那么甜。」王姨笑眯眯道。 将托盘中的东西取出来摆好，直起身来，王姨看向葵小白：「观止啊，刚刚先生吩咐我，等郑小姐来了，小白还是不要出现得好。」 秦观止垂了垂眸，王姨说的话肯定是经过了艺术的加工的，实际上，他都能想像出来，他父亲是如何长吁短嘆，一副他要是再这样下去整个人生就要被毁掉了的样子。 一座名为失望的大山沉重地压来，逼迫着被压在山下的人不得不按照被设定好的人生轨迹一步一步地前行。 秦观止曾深受这座大山的迫害，在这份沉重的压力下，他痛苦，绝望，难以唿吸。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想开了——或许是眼界不一样了，心界也就跟着开阔了吧——虽然接到电话心情依旧会不好，也依旧不愿意过到这边来，但这些情绪，都不再能在他心底留下什么深刻的痕迹。 第92页 实在不行，他也会在心底劝说自己，他踏上了修行的道路，寿数相较于自己的父亲要长不知几何，他终究只能影响很小一段自己的人生。 很难不说这是一种精神胜利法，但只要有用，秦观止并不在意。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有葵小白，他不是一个人了。 他沖王姨笑了笑：「好，我知道了，我会的。」 说着，视线还透过凉亭，看向别墅的二层。 果不其然，在书房的窗前，他看到了秦父的脸。 别墅二楼的书房，是整栋别墅唯一可以看见一半凉亭内部景象的房间，过去秦观止回来相亲的时候，秦父偶尔就会在这里看着他，告诉他，他就在这里，不要耍小心思。 秦观止的目光并没有在秦父那里做过多停留，很快便转了回来。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很近了，秦观止将葵小白捞过来，指着凉亭外的一棵树：「小白，上去等我。」 说着，便将葵小白抛了出去。 突然被扔出去的葵小白：…… 嘴里虽然骂骂咧咧嘀嘀咕咕，但还是拍着翅膀飞到了树杈上。 还特意找了个不高不低的树杈，保证自己待会能看到凉亭中的全部景象。 秦观止没有管葵小白到底停在了何处，他父亲下来了，他现在要和父亲一起去小区门口接客人。 开车到小区门口，没等多久，郑董的车便出现了。 四人从车上下来简单寒暄一番，便又由秦观止开着车，带着郑董的车来到别墅前的停车位上停好。 秦父的公司与郑董的公司过去就存在不少商业上的合作，今天过来，不仅是为了两个小辈，秦父与郑董之间，也有不少生意上的事要谈。 因此，在别墅门口，四人便分开了，秦父带着郑董去书房谈生意，秦观止则带着郑小姐去凉亭相亲。 等秦父与郑董完全消失在了门后，秦观止转身看向郑小姐：「那我们也走吧？」 与秦观止一样，郑小姐也为了今天的相亲精心打扮了一番，看上去，竟是比照片还要漂亮几分。 但与照片不同，现实中的郑小姐性格还挺活泼，秦观止邀约，她便大大方方应承了下来：「好呀，我们走吧。」 在带着郑小姐前往凉亭的途中，秦观止感到上方的树叶突然簌簌地抖动了一下。 眼角余光扫过去，果然是某只不安分的鹦鹉。 不过，看到葵小白，秦观止倒是想起来一件事。 刚刚他好像被葵小白的胡搅蛮缠绕进去了，忘了问他一件很重要的事：这只鸟，到底是出于一种怎么样的心态，突然对着自己求偶的？ 好像是自己在说让他来陪自己相亲的时候？ 嘶，不会是鹦鹉那可怕的嫉妒心和独占欲发作了，不想让自己相亲，就想着提前把伴侣的位置给占了吧？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这种事，可不就是葵小白这傢伙能干出来的吗。 这么想着，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走在身旁一无所知，正在欣赏花园造景的郑小姐。 唉，造孽。 或许，他应该找个时间给他父亲摊牌了，让他不要再给他找异性相亲了。 第51章 当葵监工 秦观止带领着郑小姐一路来到凉亭坐下。 坐下的瞬间，他偏头往书房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秦父与郑董在书房靠窗摆放的座椅上坐下，一副准备促膝长谈的架势。 秦观止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放回郑小姐身上来，思考着如何开口。 没等秦观止考虑好，反而是郑小姐率先发起了话题：「你口袋里装着的，是羽毛吗？小白的？」 这下，倒是秦观止有些惊讶了：「你知道小白？」 郑小姐以手掩唇，低声笑了两声：「之前偶然刷到过你的直播间，看到小白陪你一起打游戏。」 并且还坏心眼地发了不少「嘲讽」的弹幕。 当然，这件事郑小姐自然不会告诉秦观止。 「原来如此。」秦观止点了点头，顺手将羽毛从口袋中取出来，捏着羽毛根展示给郑小姐看。 只是简单看了一眼，郑小姐就笃定道：「你将小白养得很好啊。」 说着，便顺势聊起了自己曾经在家中院子里养的蓝孔雀，说他们开屏的时候有多么好看。 边说，还边掏出手机，将照片翻给秦观止看。 「啾——！」正当秦观止要接过手机的时候，树上传来一声鸟鸣。 声音悠扬婉转，不知是学了哪种鸟的叫声，和往日在自己面前扯着的破锣嗓子一点都不一样。 只是，声音虽然好听，内容却绝对不友好：「干什么干什么？接人家的手机，还要看别的鸟？！」 听到葵小白的谴责，秦观止伸到一半的手硬生生地僵在了半空中。 停顿片刻，最终还是默默放下了手，很不绅士让郑小姐全程举着手机看完了那几张孔雀开屏的照片。 见秦观止似乎对自己的孔雀并无太大的兴趣，郑小姐很快便略过了这个话题，转而开启另一个话题：「我之前看你在玩《迷城》，你也喜欢这个游戏吗？」 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秦观止道：「一开始是接了一个工作，需要玩一下熟悉内容，不过玩过之后我也觉得还不错。」 「对吧，」郑小姐的眼神很亮，仿佛找到了同好一般，「我可喜欢这个游戏了，可惜，之前推荐给我的朋友们，她们大多一听是恐怖主题就直接拒绝了。啊，好期待下一部啊，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才能上线。」 第93页 秦观止：「恐怖确实会劝退一些玩家。」 说到这，秦观止想起自家鹦鹉：「不过也有一边被吓一边欲罢不能的。我家小白就是这样。」 闻言，郑小姐有些惊讶：「小白吗？我看他之前还帮着你过关，我还当只是巧合呢，竟然不是吗？」 秦观止摇头：「应该确实是巧合，但小白也确实这个游戏。我之前看实况的时候，他全程都陪着我，看得比我还专注。」 …… 别墅书房中，秦父与郑董刚刚商定好合同中的意向条款。 起身添茶的时候，看到凉亭中的两个孩子，郑董笑道：「看来小秦和我家姑娘很聊得来啊。」 顺着郑董的话，秦父也往凉亭看了一眼，不自觉地，嘴角带上一丝浅笑：「他们聊得来，我们做父亲的也高兴。」 「是啊，呵呵。」将茶杯重新添上，郑董道。 花园中。 闲谈片刻，二人都有些口干。 在郑小姐倒茶的时候，秦观止找准时机开口：「郑小姐，商量一件事？」 那边，郑小姐似乎对于秦观止的突然开口毫不意外，反而举手止住了秦观止的话头：「你先不要说，先让我来猜猜，你想跟我商量什么事。」 「嗯……我猜，你是想让我配合你做戏，假装接触一段时间，然后再去告诉你父亲，我们不合适，是吗？」 秦观止有些诧异，在不久前做出要去找父亲开诚布公之前，他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见秦观止眉眼间明显的异色，郑小姐笑道：「怎么这么惊讶，其实我在过来之前，我就知道你要这么做了。」 秦观止：…… 这下，反而让秦观止更加不好意思起来：「抱歉。顺便，我想问一下，你是怎么知道的？」 郑小姐能知道，他有些担心，到时候还没等他去找秦父，秦父反而先从别处知道，他此前一直相亲失败的原因是什么。 对此，郑小姐倒是没有什么隐瞒的意思：「都是同一个圈子里的，我们女孩子私下当然也会聚聚啦。我有两个朋友之前也在秦叔叔的安排下跟你相过亲，你不都是这么和她们商量的吗。」 说着，似乎看出来秦观止的顾虑，郑小姐有些俏皮地眨眨眼：「放心，秦叔叔不会知道的。我们私下其实也不想那么快结婚的，不然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答应陪你演戏不是吗？」 秦观止：…… 两个同是被家长压着出来相亲的苦命人对视一眼，纷纷从彼此眼中看出了相同的无奈。 终于，秦观止笑出声来：「竟是如此。不过郑小姐误会了，我今天并不打算这样做。」 郑小姐：「诶？」 秦观止正色道：「实不相瞒，我这辈子就没考虑过结婚的事情。并且因为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我想了想，与其每次都与对方商量着演戏，倒不如去和父亲坦白。毕竟，万一碰到真的想结婚的姑娘，这不是平白耽误人家的时间吗。」 听完秦观止的话，郑小姐陷入沉思。 并不催促对方，秦观止兀自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 王姨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地好，等待会走的时候找个盒子把剩下的打包走吧，小白不尝一点可惜了。等待郑小姐思考的过程中，秦观止一边用余光寻找树冠上的鹦鹉，一边有的没的思索着。 啊，找到了。 微微侧脸，秦观止与换了棵树蹲的鹦鹉对上视线。 树上，见青年突然看向自己，葵小白想了想，张开翅膀扇了扇，算是做了个回应。 与平时展露在外面的雪白的羽毛不同，葵花凤头鹦鹉的翅膀内侧的羽毛在白色的基础上还带着淡淡的黄色，全部展开时，就像是一张在半空中飘舞的淡黄色丝绸，格外好看。 秦观止给葵小白回了一个浅笑。 正好，下午的阳光斜着穿透树叶间的孔隙，照在秦观止的脸上，仿佛特意为他的五官打了一层光一般，将他的五官刻画得更加立体。 葵小白被这个笑容晃了一下脸。 随即，立刻反应过来，羞恼地扑腾了几下翅膀：「嘎嘎——！」 会做表情了不起啊！看你这不值钱的样子！ 秦观止：？ 不是，笑一下也有问题啊？ 我还是对着你笑的！ 这只该死的鸟，果然还是炖掉吧。 就在秦观止脑海中已经开始思考老罐煨汤的做法的时候，对面，郑小姐终于出声了：「你说得对，或许我也应该去跟我父亲坦白了。」 全心倾听别人说话是一种尊敬的表现，秦观止不再看葵小白，转身看向郑小姐，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啊，其实我有一个交往了好几年的女朋友，不过一直没有对外公布，之前一直只有我几个比较要好的朋友知道。」郑小姐耸耸肩，「我女朋友一直挺理解我的，表示如果可以的话她是接受我形婚来应对家里的压力的。其实我今天过来本来也是想找你商量一下这件事的。」 郑小姐吃了一口桌上的点心，「嗯，你家点心还挺好吃的——不过其实我因为这件事一直觉得有些对不起我女朋友。而且，一旦结婚了，接下来面临的就是催生、催生二胎……之类之类的。倒不如一开始就坦白真相。」 秦观止：「……嗯，你说得对。」 郑小姐看了一眼腕錶，抬头道：「时间还早，父亲和秦叔叔应该还要一段时间才能结束。那我们现在干点什么打发一下时间呢？聊聊你家小白怎么样？或者可以的话，我能见见它吗？」 第94页 秦观止：？ 郑小姐指指头顶：「我早就听到了，小白在树上吧？」 不愧是玩音乐的，这听觉确实够灵敏。 秦观止嘆了口气，准备伸手将葵小白招下来。 然而，还不等秦观止发出指令，一直在树上关注着凉亭中情况的葵花凤头便自己飞了下来，落到了桌面上。 知道秦观止和郑小姐都没有要和对方在一起的意思，葵小白现在的心情无比的舒畅，连带着看什么——秦观止他爹除外——都觉得无比舒畅。 雪白的鹦鹉在桌上转过半圈，正面面向郑小姐，歪着脑袋，一脸审视的表情。 放下偏见，葵小白不得不承认，郑小姐确实在雌性人类中属于很漂亮的那一档。 也不知道郑董那副模样，是怎么基因突变生了个这么漂亮的女儿出来。 哒哒，葵小白主动往郑小姐那边走近了两步。 看着鹦鹉主动靠近，郑小姐有些受宠若惊，但同时她也知道这种大型鹦鹉的咬合力不是开玩笑的，因此只敢稍稍伸手摇了摇：「葵小白，你好呀。」 虽然秦观止大多数时候都称唿他为「小白」，但在直播介绍时说的是他的全名「葵小白」。郑小姐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在第一次打招唿的时候使用全名。 嗯，声音也不错，是葵葵喜欢的声线。 葵小白点点头，也抬起一只爪子，脑袋上的蒜苗微微张开：「你好，你好。」 听到葵小白回应自己，郑小姐的眼神越发明亮起来，她抬头看向秦观止：「小白好乖啊，我能拍张照给我女朋友看吗？」 秦观止看了一眼葵小白，见鹦鹉没有牴触的意思，点头道：「当然可以。郑小姐请便。」 第52章 当葵帮忙盖被子 原本郑小姐是想自己起身蹲到葵小白身边拍照的，但没想到，刚刚掏出手机，葵小白竟然自己飞到郑小姐肩膀上，配合着她拍照。 雪白的大鹦鹉在肩膀上踩了两下，找到最合适落脚的地方，然后将自己的脑袋向郑小姐的脑袋蹭过去，做出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 看到葵小白的样子，郑小姐很惊喜：「小白好配合呀。」 一边说，一边调整表情，举着手机咔咔一顿自拍。 在这个过程中，葵小白始终很配合，既不会乱动，也不会过于呆板，甚至还会根据郑小姐的表情同步调整自己的动作，惹得郑小姐惊喜连连，整个人都瀰漫着一层欣喜的情绪。 拍完照，郑小姐低头给女友发照片，葵小白则自觉从肩膀上下来，在石桌上哒哒踱步，时不时歪头睨一眼秦观止。 面对葵小白的视线，秦观止毫不犹豫地瞪了回去。 看什么看，刚刚我看你和人家玩得挺开心的啊，现在来看我干什么？ 碍于郑小姐还在场，秦观止瞪得并不明显，但眼神中的情绪却传达得相当到位。 「小白真的好乖啊，秦哥你平时都是怎么训练的啊？」一边在手机上戳戳点点，欣赏自己和鹦鹉的合影，郑小姐一边问道。 秦观止：啊这。 这要怎么说，说人家听得懂你说话，还是说刚刚都是故意的，就是来我这里找刺激的？ 想了想，秦观止：「小白在来我家之前在土澳一家私人鸟园工作，或许是在那时候训练得如何配合拍照吧。」 虽然理论知识足够丰富，但他毕竟没有真实训练一只普通鹦鹉的经验，秉持着多说多错的原则，秦观止选择胡天海地的瞎扯一通，将功劳全部推出去。 至于那个所谓的土澳鸟园，那确实是真实存在的——是樊李尔农场产业的一部分，专营葵花凤头鹦鹉的养殖和出口生意。 而葵小白，也在妖管局的一番运作下，成为了从樊李尔鸟园中出口的宠物鹦鹉之一，以此应对不知情的人类政府的检查。 发完照片，郑小姐放下手机，看到桌面上的一小碟瓜子仁，心下微动，问道：「我能喂喂小白吗？」 撸毛、餵食，面对可爱的小动物，这是大多数人都想要做的两件事。 刚刚的合照勉强算是撸过毛了，郑小姐一颗餵食的心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郑小姐提出的请求合情合理，正常情况下作为一个大度的主人秦观止不会拒绝。 但莫名地，看着站在桌子边上一睨一睨的葵花凤头，他突然不是那么情愿了。 「最好不要，餵食的话小白可能会突然咬人。你知道的，这种大鹦鹉咬人很疼的，一咬就是一个血窟窿。」 充分演绎了什么叫睁着眼睛说瞎话、捏着鼻子哄嘴巴。 「啾啾——」面对秦观止的污衊，葵小白不满地叽喳了两声。 「啊，好吧。」郑小姐有些悻悻地收回手。 那边，秦观止装作听不见葵小白控诉的样子，伸手从碟子中抓了一把瓜子仁，自顾自地磕了起来。 瓜子仁是直接剥出来的，没有加过多的人工添加剂，即使是普通鹦鹉也可以吃一点。 看着秦观止磕的欢，葵小白不高兴地喳喳两声，沿着桌沿从郑小姐那边绕了过来，跑到秦观止面前，伸长脖子去够他手中的瓜子仁，表示自己也要吃。 弯钩状的喙尖勾着秦观止手掌的边缘，半颗脑袋从下方探出来，黑灵灵的眼珠盯着眼前的人，一副无辜又可怜的模样。 早就对这只白皮黑心的鹦鹉扮可怜的惯用手段产生了一定免疫力，秦观止不为所动，甚至将手掌抬高了些许。 第95页 修行者的身体强度非一般人可比，即使是刚刚踏入修行门槛的人亦是如此。 随着秦观止手臂的抬升，鹦鹉的喙并没有松开，依旧勾在手掌边缘，靠着这一点支点将整只鸟拉到了半空中。 葵小白脑袋仰着，脖子被拉长，翅膀和两只爪子紧紧贴在身上，整只鸟被拉成了一根鸟条。 秦观止的手掌晃晃，挂在上面的鸟条便也随之在半空中，像是大座钟的钟摆一般左右晃了晃。 晃了半天，见秦观止半点没有投餵自己的意思，葵小白只好自力更生——下半身用力往上躬，两只爪子在空中踢蹬两下，成功抓住手掌边缘，最后松开喙，靠着爪子的力量将自己往上送。 待半个身子都要高出手掌边缘后，葵小白用力往前一栽，将喙狠狠戳进掌心的瓜子中。 咔吧咔吧，味道还不错。 「哐当——」 别墅书房，看着又跟鸟玩上的儿子，秦父生气地将茶杯放回桌上。 好好地相亲，看看秦观止现在是在干什么？ 这成何体统？ 就在秦父掏出手机，准备远程遥控儿子的时候，对面的郑总乐呵呵地阻止了他：「哎，老秦，你看他们两个孩子，聊得多开心啊。」 秦父皱眉，不是很认同地道：「提笼架鸟，纨绔做派。」 郑总：「总归是两个初次见面的孩子，能有个共同语言也是不错，方便日后培养感情。好了，小孩子的事情就由着他们去吧，我们继续刚刚那个项目。」 提到工作，秦父才终于将注意力收了回来，继续与郑总商讨起合作的细节。 …… 中午，按照原定计划，郑小姐和郑总应当留在这里吃完午饭再走。 但是，不巧，在午饭开始前，郑总接到电话，公司里出了一点意外需要他亲自前去解决。 到底只是第一次见面，郑小姐也不方便单独留在秦家，便随着父亲一同离开了。 郑小姐离开了，秦观止今天的任务自然也就完成了。 没有必要的事情，他不想在这里多待一秒，于是，在郑小姐走后不久，他便也换回了衣服，跟着开车离开了。 离开之前，还被王姨塞了一大袋子各种零食。 秦观止是趁着秦父还没从书房出来时离开的，有些话他虽然已经决定要告诉秦父了，但却并不想当面去说。 原因无他，只是到底是血脉至亲，面对面时，他并不能保证，他能抵御得住父亲失望的眼神或是恳切的语气。 车内，现在只剩下葵小白和秦观止了，他们之间也不必再伪装。 副驾驶上，雪白的鹦鹉扭着身体试图将翅膀上一根岔出来的羽毛理顺，一边发问：「所以你不和她在一起吗？」 正好，前面的指示灯由绿变红。秦观止停下车，伸手替葵小白将羽毛顺好：「嗯。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她在一起。」 说完，不知作何心理，又补充道：「实际上，我不准备和任何人在一起。我原本就不喜欢女人，对男人也兴致平平。何况现在也算是个修士了，还是不要去霍霍他人为妙。」 葵小白抖抖羽毛，确认每根，包括秦观止帮自己理的那根，都回归到了正确的位置，深以为然地点头：「是的。不要和任何人在一起。」 但可以和鸟在一起，比如说我。 这般想着，葵小白的目光又转向秦观止的外套口袋。 秦观止将相亲时穿的衣服配饰尽数留在了别墅，只将葵小白送的羽毛留了下来，现在正放在外套口袋中。 伸着脖子，葵小白将羽毛从外套口袋中叼了出来，扭头就要往自己背后插。 正在开车，秦观止双手不方便，只能任由鹦鹉将羽毛收走：「不是送给我了吗？为什么要拿回去？」 羽毛遮掩下，葵小白的眼珠转了转：「你没答应我的求偶，我当然要收回去了。」 秦观止：…… 行吧。 无懈可击的理由。 有点可惜，这么好看的羽毛，本来还想着能不能联繫人做成胸针的。 快到家的时候，秦观止的手机震了两下。 划开屏幕，是郑小姐发来的消息——虽然他们并不准备进一步发展，但作为基础社交礼仪，他们依旧交换了联繫方式。 【mrs.zheng：我想把今天和小白的合影发微博可以吗？初步选定的是这几张/[图片][图片][图片]】 扩展知名度对葵小白的修行有好处，因此秦观止在简单地检查了一下，确保不会暴露任何隐私后，便同意了郑小姐的请求。 回到家，吃完午饭，睡完午觉，秦观止点开与秦父的聊天框，开始斟酌用词。 【秦观止：父亲，我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决定将这件事告诉你。我想我大概要让你失望了，我并不喜欢女人，这辈子也不打算和女性结婚生子，所以，以后就不用给我安排相亲了。我不想耽误对方的时间，也并不想诓骗她，这有悖于我从小受到的教育。想必，若是妈妈泉下有知，也不希望看到我成为一个卑劣的骗子吧。】 发完消息，秦观止将手机往旁边一甩，自己仰躺在床上，有些愣愣地看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旁，从发消息开始就一直陪在旁边的葵小白在等了片刻后，见秦观止没有起身的意思，最终无奈地拍拍翅膀，降落到床上，探着脑袋叼住被子的一角，奋力拉扯着，折腾半天，最终成功将被角盖在了秦观止的肚脐上。 第96页 盖好后，还满意地在被子上左右踩了踩，确认被子完整地遮住了肚子：「不要着凉哦。」 低垂着眼眸，秦观止看向站在自己肚子上的鹦鹉，半晌，嘴角终于溢出了「噗」的一声轻笑。 伸手将鹦鹉从肚子挪到颈窝边上，秦观止含着笑：「谢谢小白。」 第53章 当葵被寄养 秦父没有回覆秦观止的坦白信息。 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彻底对这个儿子失望不想回復，还是想给秦观止认真反思认错的时间。 凭着对自己父亲的了解，秦观止倾向于后两种，但并不确定具体是哪一种。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都无所谓了，反正他已经表明自己的态度了。 而且，现在，秦观止也确实没有时间去思考自己父亲的心思了——他即将启程去拍摄一早接下的关于《迷城》的综艺了。 综艺拍摄地点最后定在全国知名的娱乐大省，拍摄时长为周六晚上加上周日一整天，拍摄期间嘉宾将会统一居住在节目组安排的别墅中。 这就意味着，他不能带着葵小白一起去了，他需要找个地方将鹦鹉寄养两天。 送去有寄养服务的宠物店或是宠物医院肯定是不现实的，当然更不可能送去经纪人那里或是秦父那边，思来想去，也只剩下葵小白的师父樊李尔可以作为放心的寄养对象了。 对于秦观止的请求，樊李尔自然是一口答应。在商量好周六早上由秦观止将葵小白送过来之后，樊李尔将地址发到了秦观止的手机上。 原本，秦观止以为葵小白在得知自己要被寄养一个周末的时候会不开心，甚至大吵大闹地作妖，他都已经想好该怎么哄鸟了。 但是，葵小白，在听完秦观止的安排后，只思索了几秒，便点点头同意了。 秦观止：这跟我想得不一样啊！ 看着站架上雪白的鹦鹉，如往常一般，每根毛都被打理得油光水滑，服服帖帖地各自就位。秦观止小心翼翼：「小白，你真的同意啦？」 鹦鹉站在站架上，抖抖尾羽，又转身梳理了一下背部羽毛：「对啊，我同意了。」 语气相当平静，情绪相当稳定。 看着一脸不敢相信的秦观止，就像在看什么无理取闹的孩子一般。 我都这么懂事了，你就不能也懂事一点吗？ 盯着葵小白看了片刻，秦观止突然两只手一拢，将鹦鹉拢着抱了起来，一路提熘到与自己视线对齐。 「啊啊，干什么，你干什么！」秦观止抱的有点紧，葵小白扭着脖子挣扎着，两只爪子在半空中乱蹬，想从秦观止的手中挣脱出来。 努力片刻，见秦观止依旧凝视着自己，没有松手的意思，葵小白闭了嘴。 眼珠滴熘转了两圈，找到一个好下口的地方，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勐地低头叨了下去。 快点把我松开！ 待会毛都被你薅掉了！ 见鹦鹉总算恢復正常了，秦观止长舒一口气，忍着痛，顺从地将葵小白重新放回站架上：「还好，没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夺舍。」 葵小白：…… 葵小白选择转过身，背对着秦观止。 并在转身的同时，伸出一侧翅膀「啪啪」勐扇秦观止两下。 神经。 总之，经过顺利的磋商，周五一早，秦观止便开着车将葵小白送到了樊李尔的住所。 与葵小白想像中的妖族需要在人类世界中低调行事不同，跟着秦观止，一人一鸟一路开车来到了海市一知名高档小区大门口。 看看小区门口统一穿着类似于皇家卫队制服的保安，再看看金碧辉煌的小区大门，葵小白不禁陷入沉思。 他师父原来这么有钱的吗？ 好歹跟着秦观止在人类社会混了这么久，葵小白也逐渐掌握了不少常识——至少他知道，无论是秦父住的独栋还带大院子的花园洋房，还是面前这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我很贵」的小区，都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 相比之下，自己家算是最寒酸的了。 「唉——」自觉懂事的鹦鹉长嘆一口气，瞥了驾驶座上的人一眼。 算了，穷点就穷点吧，自己选的人，还能离咋的。 对此，月薪两千多的邓杨表示：%#&@%￥ 除非得到业主许可，否则非录入车辆一律不允许进入小区。 一般情况下，业主可以提前联繫保安亭放人，但这次樊李尔选择亲自来门口接人。 在见到秦观止的车后，樊李尔从小区门后走了出来，拉开后座车门坐了上来。 有了业主的带路，保安很轻易地放了行，秦观止在樊李尔的指引下将车开进了地下停车场中。 停好车，又跟着樊李尔一路去了他家。 毕竟是要将葵小白放到别处过一个周末，虽然樊李尔也不是外人，但秦观止终究是不放心，想要跟上去看看。 对此，自诩颇懂人情世故的樊李尔当然不会阻止。 小区是一梯两户，虽然一层楼只有两户人家，但中间的公共区域却是相当的宽敞，不仅装了能看风景的落地窗，落地窗旁还有一套不知是物业还是业主放的休闲藤椅。 对此，早早出来独立生活并【虽然每个月有分红可以拿但还是依靠自己努力工作买房】的秦观止只有一个想法：好大的公摊面积。 第97页 樊李尔敲了敲自家大门。 很快，屋内传来了走路声。 听声音，来人穿着拖鞋，并且每一步似乎脚都没有完全离地，导致拖鞋与地板触碰产生啪嗒啪嗒的声响。 打开门，门后是一个有着一头白色短髮的少年。 少年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打开门后身体就随即往后一倒，靠在了入户花园的墙上，顶着一张有人欠了八百万并且不还的臭脸审视着跟在樊李尔身后进来的秦观止和葵小白。 不知为何，面对这名少年的臭脸，秦观止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好像曾经就遭受过类似的职场霸凌行为。 进入家门后，樊李尔一边在鞋柜中找一次性鞋套一边踹了门口的少年一脚，向秦观止与葵小白介绍道：「这是我儿子洛兰。」 樊李尔这么说，秦观止顿时反应过来，他那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是从何而来的了。 洛兰，正是当时葵小白被带走后接替葵小白的动物演员。 弄清楚少年的身份，秦观止主动沖洛兰笑道：「原来是你啊，好久不见。」 洛兰从鼻孔出气：「哼。」 然后，就认为自己完成了打招唿的任务，又趿着拖鞋转身走掉了。 洛兰走后，秦观止连忙转头，沖站在自己肩膀上并正在叨自己胳膊肌肉的葵小白快速解释自己与洛兰之间是如何认识的。 原本对秦观止背着自己在外面偷偷认识别的鹦鹉的行为颇为不满的葵小白，在听完秦观止的解释后，方才松开了自己的喙，还欲盖弥彰地歪头用喙的侧面蹭了蹭自己刚刚叨过的地方。 给你擦擦就不疼了哦。 葵小白自欺欺人的治疗行为是否有效尚不得而知，但秦观止的努力修炼却是成效斐然的，至少他的疼痛阈值确实提升了不少。 跟着樊李尔走进客厅，秦观止惊讶地发现，樊李尔家中，竟还有一个熟人。 只见一身红丝绒质地长裙的樊月正倚靠在沙发上，手上端着一杯咖啡，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品着。她的身边，还坐着另一个同样有着一头白髮的少女，正百无聊赖地调换着电视台；沙发扶手上，则另站着两只葵花凤头鹦鹉，正在争抢一条彩色丝带。 见客人到来，樊月随手将咖啡杯放到茶几上：「你们好，小白，又见面了。」 一旁原本正在争抢丝带的两只鹦鹉，见樊月将咖啡杯放下，登时放弃丝带，从扶手上蹦到茶几上，探头探脑地试图将喙伸到杯子中，却不料被樊月伸手隔开，轻轻扫到了一旁。 见到樊月，秦观止显得有些拘谨，一时拿不准应该怎么做，倒是葵小白，面对樊月时亲亲热热的，扑腾着翅膀就从秦观止肩膀上飞下来，头也不回地朝着樊月飞去。 秦观止下意识想伸手去抓，却连片羽毛都没抓到。 然而，虽然秦观止没抓住葵小白，葵小白却依然没能成功靠近樊月——他被另外两只鹦鹉拦了下来。 原本正绕着咖啡杯鸟鸟祟祟绕圈、偶尔还相互踹两脚的两只鹦鹉，在见到葵小白飞来的时候，瞬间放下彼此间的仇恨选择一致对外，在半空中将葵小白给拦截了下来。 三只白色的羽毛球在半空撞到一起，一时间，叽喳乱响，羽粉乱飞。 秦观止：…… 樊月：…… 樊李尔：…… 沙发上，白髮少女默默地将电视声音又往上调了一点。 三只鹦鹉在半空中纠缠在一起，最后在一片混乱中从半空中砸到了地上。 幸好，不知是否是因为某些先见之明，地板上铺着一张厚地毯，即使摔到地上也不会受伤。 看着地毯上互相锁着对方爪子导致动弹不得的三只鹦鹉，秦观止倒吸一口凉气，旋即悄悄望向樊李尔和樊月。 之前樊李尔曾与自己说过，他的孩子中尚有几只未能化妖，想必就是眼前这两只了。 没有化妖，就依旧属于普通动物，顶多是比较聪明的普通动物，并算不上妖族，但……他们却有一对妖族父母。 秦观止一时不知是否应该上前将地上三只拉开。 倒是樊李尔动作相当利索地低下身，直接硬拽着三只鹦鹉的爪子将其从地上提了起来，还在半空中抖了抖：「鹦三鹦四，松开。」 极不情愿地，两只鹦鹉松开了自己的爪子。 秦观止连忙上前将葵小白接了下来，免得猝不及防之下又给摔着了。 被秦观止抱在怀里，葵小白忿忿的叽喳了几声，沖秦观止控诉面前这两只鹦鹉的行迹之过分。 当着对方父母的面，秦观止不便与葵小白一唱一和，只轻轻用手抚了抚葵小白的后背权作安慰。 倒是樊月，说话相当直接：「它们还未化妖，小白别和两只畜生计较。」 樊月此话一出，效果斐然，不仅葵小白安静下来了，家中所有生物都安静下来了，只剩下电视剧中男女主对白的声音：「有你这么做妈妈的吗？哪有这么说自己孩子的？」 第54章 当葵寻求帮助 秦观止订的是中午的机票，因此没在樊李尔家待太久便离开了。 只是终究有点放心不下葵小白，走之前还拽着他的爪子反覆叮嘱，有空就跟他发消息，晚上记得视频通话，受了委屈要告诉他不要自己憋着云云，直念的葵小白一顿小鸟踢腿，将秦观止给赶出了大门。 第98页 「越老越啰唆！」 「你说谁老了？！」 一人一鸟隔着门嚷嚷，最后还是秦观止实在是时间来不及了才结束了这段幼稚的对话。 站在樊李尔家入户花园的站架，一直听到秦观止走进电梯、电梯门关上的声音，葵小白才抖抖翅膀，飞回了客厅。 此时，刚刚和葵小白扭打在一起的两只鹦鹉已经被关进了客厅角落的鸟笼里，正扒在金属网格的笼子上，瞪着眼睛向外看去。 葵小白不理他们，径直降落到了茶几上，站在了樊李尔面前：「师父！想你哦！」 然后，又哒哒转身，冲着另一边的樊月道：「老师，想你哦！」 面对晚辈，大妖们总是要仁慈一些的，仅凭几句话，葵小白就将樊李尔哄得心花怒放，大手一挥就准备传授葵小白一门独家法门。 「哼！」就在葵小白樊李尔这对师徒享受天伦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冷哼。 葵小白回头看去，正是之前开完门之后就消失不见的洛兰。 而此时，他正倚在关着两只兄弟姐妹的笼子边上，一只手搭在笼门的锁上，一副正准备「开门放兄弟」的模样。 笼子中，两只葵花凤头也正兴奋地窜上窜下，好像只要洛兰一将笼门打开，它们随时都能扑出来继续与葵小白战个痛快。 葵小白：！ 震惊得羽冠都竖了起来：「卑鄙！」 最后，还是樊月随手一道术法，将笼门给彻底锁上，才算了事。 而面对母亲这种强势行为，洛兰显然没有胆子挑衅，最终也只能哼哼两声，转身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樊月好像只是趁着周末没事过来看一眼孩子们，中午吃过午饭便准备要走。 眼看着她已经站起身开始收拾东西，葵小白左思右想，终于鼓起勇气，哒哒跑到了樊月脚下，仰头看着她：「老师——」 一看，就是一副有所求的模样。 樊月低头，看向站在地上的鹦鹉：「小白，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樊月实在太高，葵小白必须将脑袋极力仰着才能勉强看到她的下巴，闻言左右踩了踩自己的爪子，又抖了抖背上的羽毛，将羽毛抖得更加彭松了一些：「就是……嗯……」 竟是犹犹豫豫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嘴里一边吞吞吐吐，黑灵灵的眼珠还一边转向餐桌旁尚未离开的洛兰与他的姐妹，显然一副不想让他们听见的模样。 可惜，不管表面上表现得再沉稳或是傲娇，他们终究是葵花鹦鹉，骨子里就有一种贱兮兮的探究劲。 见葵小白这么一副遮遮掩掩的模样，就自然更要一探究竟了。 他们凑上前来，一把将葵小白从地上薅起来，随手放到了家中随处可见的站架上，团团围住他：「有什么事，是我们不能知道的呢？」 「是的，妖多力量大，遇到什么难事，我们一起帮你想想办法呗。」 你一言我一语，用以掩饰八卦之心的藉口相当冠冕堂皇。 这时，将用过的碗筷收进了洗碗机里的樊李尔也走了出来，一把挥开自己的一双儿女，自己凑到了葵小白身前：「小白有什么难事，跟师父说说？」 葵小白不说话，只是继续看虽然被挤到后面但还是忍不住找缝隙凑上来的洛兰二人。 其实也不是什么不能让他们听的事情，只是一想到他走后是洛兰接替了自己的位置和秦观止拍完了剩下的戏，葵小白潜意识里就对这只傲慢的鹦鹉没什么好感。 似乎是明白了葵小白的意思，樊李尔一把将葵小白抱起来，看了樊月一眼示意她跟上之后，就大步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在确认樊月进来后，还顺手关上了门，并在门上施加了一道隔音术法，避免外面两只鹦鹉在门上上演一出隔墙有耳。 确认只有樊月和樊李尔能听见他接下来说的话后，葵小白一扭头，从背上抽出来一根羽毛。 「这是……」樊李尔一眼认出来，这根羽毛分明是一根尾羽，而且看上去并不是刚刚掉下的，反而像是之前就被拔了下来，一直插在背上保存的。 吊着这根羽毛在嘴中转了一圈，葵小白抬爪将其握住，语出惊人：「我之前用这根羽毛向秦观止求偶，但是他没答应！」 语气相当委屈，就像是一个被渣男狠狠抛弃的小姑娘跑回来找家长告状一般。 莫名地，正在赶飞机的秦观止停了下来，伸手捂住口鼻，打了个喷嚏。 谁在念森·晚·叨我呢？ 这边，看着葵小白爪子上的尾羽，一时间，樊李尔与樊月都有些沉默。 虽然秦观止是葵小白的监护人，但鹦鹉对朝夕相处的同伴产生感情好像属于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虽然秦观止是葵小白的监护人，但其实葵小白也没有比秦观止小很多啊； 虽然秦观止是葵小白的监护人，但他都送出尾羽了啊，正好秦观止自己也没有伴侣不是吗； 两只大妖，陷入了某种逻辑陷阱中，在反覆的思量中，越发觉得「秦观止和葵小白在一起」这件事乍一听好像很不可行，但仔细想想又没什么不可行的地方。 至于那个所谓的监护人…… 葵小白这种情况在妖管局成立这些年来属于孤例，且他们口中的监护人与人类口中的监护人的意义完全不同，甚至秦观止的「监护人」这个身份也是当初在考虑秦观止应当用何种身份照顾葵小白时随口安的，基本上完全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第99页 所以现在的问题好像只剩下…… 樊月看向葵小白：「所以你希望我们帮你想办法让秦观止同意吗？」 竟是完全没考虑葵小白是否真的懂得伴侣的意义——不过让樊月这种傢伙来思考这种问题，也属实是有些强隼所难。 而至于樊李尔，他在樊月面前，向来话语权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樊月发话了，他便不会发表自己的意见。 谁料，葵小白摇了摇头：「不是。」 这倒是让樊月有些惊讶了：「嗯？难道你已经想好该怎么让秦观止同意你了？」 「是的。」葵小白点点头，抬起爪子，将爪子上抓着的羽毛向樊月递过去。 樊月却不接，笑眯眯道：「这我可不能随便接的。」 听到樊月的话，葵小白立刻将爪子收了回来，避免这只荤素不忌的隼误会他一只清清白白好鹦鹉。 一旁，传来「啧」的一声，但当葵小白顺着声音望过去的时候，却只看到一只正襟危坐面无表情的樊李尔。 樊月见状也不逗葵小白了，敛了笑容，做出一副认真为学生排忧解难的好老师的模样：「说说看，你想到了什么方法，又想让我怎么帮你？」 见樊月正经了起来，葵小白也整肃面容，从储物脚环中取出一本书来。 同人类学校一般，妖族夜校中也设有图书馆，其中所有书籍都可供学生自由取用阅览。 甚至，为了帮助一些半文盲学生们也能够没有阻碍地摄取书籍中的知识，妖管局在每本书上都设置了语音朗读的术法，只需注入少许妖力，就能听完整本书的内容。 自从葵小白第一次进入到这里后，他就发现，相比起人类那些科普期刊小说名着，他更喜欢读这些关于妖族的书籍，也因此成为了图书馆的常客，在空闲时间看了不少书。 同时，也借着朗读功能，识了不少字，算是与日校的学习相辅相成。 这些妖族书籍，所包含内容多如繁星，从妖族歷史到常见术法，从人族修士势力介绍到丹药炼制，几乎所有寻常妖族想要了解的知识，都能在其中找到。 而葵小白，也是在阅读过程中，偶然见到了一样东西。也正是这样东西，让他想出了一个自诩精妙的点子，用以再度对秦观止发起求偶攻势。 用喙和爪子努力倒腾，葵小白将书翻到了正确的位置，用喙抵着往前推了推，给樊月和樊李尔看书上的内容。 樊月拿起书，见到书上的内容，有些惊讶地挑眉：「不错的想法，不过我觉得你没必要那么心急，只要你稳扎稳打，不需要藉助这个的。」 葵小白一听，就知道樊月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他连忙又将自己的尾羽举了起来：「反啦，反啦。」 虽然一开始误解了葵小白的意思，但在看到再次举起的尾羽后，樊月登时明白了过来：「啊……倒是新奇的想法。」 说着，她伸手接过葵小白的尾羽：「好的，我会去帮你找医药科帮忙的，只是，我能冒昧问一句，你为什么想要这样吗？」 葵小白想了想，觉得自己既已找了樊月帮忙，那么就没什么不能对她说的，因此，他原原本本将当时秦观止拒绝自己的话复述了一遍给樊月听。 「如此……」樊月若有所思，脸上露出些许兴味，「好，我帮你这个忙，不过，这之后，你要给我反馈，秦观止是什么反应，可以吗？」 葵小白思忖片刻，想着到时候就算丢脸也不是自己丢脸，眼下当务之急是让樊月同意帮忙，于是连连点头：「好呀好呀，我一定及时反馈。」 第55章 当葵坑人 樊月的效率很高，第二周周五夜校放学的时候，她叫住葵小白，往他面前放了一个小盒子：「给，你要的东西。」 小盒子并不怎么精緻，只是普通的木盒，上面还刻着海市妖管局的戳，一看就是批发定制来的。 葵小白绕着盒子走了两圈，又低头用喙在盒盖上咚咚敲了两下，听到里面传来骨碌碌的滚动声。 樊月适时提醒道：「因为是用你的羽毛作为原料，本身妖力不强，加上考虑到秦观止毕竟是个人类，所以效果大概只有两天的时间，你到时候注意着点，也别耽误人家工作。」 葵小白美滋滋地将盒子收入自己的储物脚环中：「当然，我有分寸，放心吧。」 樊月：…… 突然就不是那么放心了呢。 …… 秦观止觉得最近几天鹦鹉的表现都有些奇怪。 具体是哪说不上来，仔细一想那些奇怪之处似乎也都有着合理而正常的解释。 就比如： 秦观止将手机上的日程表调出来支在葵小白面前，第十七次像鹦鹉确认这周从周五到周日他都没有工作。 再比如： 做饭的时候，鹦鹉第三十六次要求秦观止帮忙将冰箱打开，确认周五晚上一起看电影的时候准备的快乐水完好无损地放在冰箱中。 诸如此类，似乎都是在确认周五晚上约定好的一同看电影以及秦观止两周之前答应的配葵小白去公园玩的计划能够顺利实施。 好像没什么不对。 但又好像哪里都不太对。 葵小白似乎对这周周末的时间抱以一种极为强势的占有欲，甚至有些病态地焦虑着一切的安排。 看上去就像是背着秦观止偷偷搞了什么小动作。 第100页 还是在人堆里滚的时间不够久，还是太稚嫩了点，难得想隐瞒什么都东一缕西一缕地漏出一堆狐狸尾巴毛来。 秦观止嘆了口气，最终选择看破不说破。 葵小白的本事他是清楚的，左右翻不出什么天来。 周五晚上。 今天夜校进行了一场小测，根据抽籤决定测试顺序，樊月作弊，将葵小白的顺序排在了第一个。 因此，很快，葵小白就结束了测试，跟着秦观止回家了。 按照计划，他们今晚要在一起看一场电影。 天上飞的总是比地上走的要快，秦观止打开家门后，葵小白先他一步飞到了沙发上，一爪子按开电视遥控器，然后，又叼着遥控器飞到秦观止面前，将遥控器强硬地塞到了他手中。 看着手中已痛失所有权许久的遥控器，秦观止挑眉：「怎么？」 葵小白：「今天你来选片子。」 对此，秦观止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今天怎么捨得让给我了？」 要知道，按照正常情况，和葵小白一起看电视，秦观止是一定只能看葵小白想看的内容的，否则，就会遭遇一波强势魔音灌耳。 而且，这只遭瘟的鹦鹉很多时候还不愿意自己一只鸟自娱自乐，硬要拉着秦观止一起看那些他此前一点都不感兴趣的内容。 也因此，秦观止被迫知道了许多或许他一辈子也用不上的、诸如猎镰勐蚁居然有眼睛而且视力还不错这样的乱七八糟的知识。 对于秦观止的疑问，葵小白表现得像一个古代面对宠妃的帝王：「今天心情好！」 说着，又忙不迭地飞向厨房，去取厨房中走之前秦观止提前从冰箱中取出来倒入杯子中放好的肥宅快乐水。 眼下气候已经逐渐转凉，秦观止不愿葵小白直接喝冰箱中拿出来的冷饮，但又架不住鹦鹉嚷嚷没有冰冻的快乐水是没有灵魂的，于是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水还是放在冰箱中，但在喝之前要先拿出来放一段时间升升温。 而且，因为鸟嘴不方便从狭窄的塑料瓶子中取水，所以都会提前倒进宽口的玻璃杯中，倒是意外给生活增添了一些「画蛇添足」的小资情调。 放在往常，这种「如冷」的冷饮定然会惹得鹦鹉抱怨一波，但今时不同往日，秦观止的这种习惯，反而方便地葵小白做小动作。 只见鹦鹉鬼鬼祟祟地蹦到杯子边，低头将小盒子从脚环上放了出来，用喙轻轻磕开盒盖，露出鸟脑袋中蓄谋已久的阴谋诡计。 盒子中，是一颗莹润如玉的丹药。 叼起丹药，「咕咚」一声，鹦鹉将其投入了其中一个杯子中。 也不知丹药中到底有些什么成分，几乎是在进入快乐水的瞬间，水花都没来得及消失，便立刻消融于无形之中。 鹦鹉歪着脑袋观察着这杯被投了药的快乐水，细小的气泡从杯底泛上来，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无辜与无害。 满意地拍拍翅膀，使了个托物法诀，葵小白托着两杯快乐水扑腾着飞到了茶几上。 秦观止默契地在半空中接下了两杯快乐水，将其稳妥地放在茶几上。 此时，他已经挑好了电影，是一部上世纪的经典老片。 因为担心葵小白不喜欢又闹腾自己，秦观止向鹦鹉徵求意见。 若是放在平时，葵小白对这种片子当然没有兴趣，但今日不同，今日电影只是个添头。 在看到电影名叫《情满榆林》的时候，还美滋滋地想，这部片子还挺符合今日主题的。 于是大翅一挥，同意了秦观止的选题。 电影开场，趁着尚未进入主题，鹦鹉用喙卡着属于自己的大敞口杯子，将其往自己身边拉了一点。 他和秦观止用的杯子并不相同，秦观止的杯子是标准的直筒形玻璃杯，他的则是口大得快像一个碗的玻璃杯，形状上天差地别，只要长了眼睛，定然不会寻错。 但秦观止是个看电影时容易沉迷于其中的人，万一一不小心拿错了呢？ 他倒是不介意秦观止用自己的杯子喝水，但坏就坏在秦观止这傢伙每日饮水量就跟被定了个死线似的，又不知修过什么苦行，竟能抵御住快乐水的诱惑，每天只是配葵小白喝上那么一杯就罢。 还是一次性喝完一整杯的那种。 因此，若是不慎喝错了杯子，葵小白就没有理由让他再去喝另一杯原本属于他的快乐水了。 甚至还会因为「居然没有要求把自己的那杯赔给他这实在是太可疑了」而导致秦观止对自己产生怀疑。 他要确保秦观止一击即中。 毕竟喝下这杯快乐水，是他整个计划中最核心的一环。 那边，秦观止倒是注意到了鹦鹉鬼鬼祟祟的小动作，但也没有多想，说不定这只是这只鹦鹉闲来无事占有欲突然爆棚了呢。 还是那句话，鹦鹉的心思你别猜。 本着对「自家人」的信赖，虽然秦观止对葵小白察觉了葵小白最近一段时间的怪异，但还是没有往更深层细想。 然后就被这只该死的鸟坑了个人仰马翻。 电影放到一个多小时的时候，秦观止终于在葵小白的殷切期盼下，拿起了杯子。 然后，如往常一般，将杯子里的快乐水一饮而尽。 看着秦观止仰起的脖子上滚动的喉结，喝完自己那份快乐水后缩到秦观止怀里的鹦鹉眼睛黑亮黑亮的，兴奋得想要立刻奔出去高歌一曲「我家住在黄土高坡」。 第101页 按照樊月的说法，丹药起效还算快，大约一刻钟之后，就会见效。 未免待会摔着自己，从秦观止怀中熘出来的葵小白盯着墙上的挂钟，嫌弃秒针走得实在太慢，恨不得自己上前去将分针往后推十五小格。 放下玻璃杯，秦观止当然注意到了鹦鹉的心不在焉，不过依旧没有多想，只是认为鹦鹉对电影不感兴趣，看着看着跑神了罢了。 他还体贴地询问葵小白，要不要将平板支出来给鹦鹉玩。 鹦鹉善解人意地强行将眼珠子从挂钟上扣下来，矜持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 还是看电影吧，又能打发时间又不至于沉迷进去没能及时关注到秦观止……嗯，等等，这两个人是怎么滚到一起去的，刚刚不是还在吵架闹离婚吗？ 正当葵小白转头准备询问时，一双大手就伸过来遮住了鹦鹉的视线，还大公无私地解释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葵小白：…… 行吧。 装作与平时没什么两样，葵小白一口咬在了秦观止的手掌上，试图将这只阻碍视线的碍事玩意扒拉到一边去，好让自己一窥秦观止眼中「成人的世界」。 而在心中，葵小白一直掐着表，等待着漫长的十五分钟的结束。 时间的流速这种问题果然相当唯心，终于，葵小白看到挂钟上的分针颤颤巍巍地抖动了一下，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终于跳到了掐算好的药效发作的时间。 他勐回头，朝秦观止的方向看去。 然后，看到一个不动如山的高大人影。 感受到鹦鹉灼热到几乎要烫伤人的视线，秦观止疑惑转头：？ 又怎么了？ 葵小白：…… 葵小白尴尬地转过头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抖抖羽毛。 医药科不会找了个坑货给我炼了个假冒伪劣药丸吧？ 鹦鹉阴暗地揣测，不会是因为我没给钱吧？不对啊，不是说钱会自动从秦观止提前交过去的教育资金里扣吗？ 就在这时，一片阴影突然兜头罩了下来，将猝不及防之下没能成功躲闪的鹦鹉完完全全裹在了其中。 突然被剥夺视线的葵小白：「嘎？」 就在葵小白努力寻找衣服出口、把自己扒拉出去的时候，身边不远处，也传来了一声相似的「嘎？」 一听到这声音，葵小白瞬间兴奋起来，也顾不上自己还没成功从衣服中脱身，欢快地啁啾了一段。 然后，就勐地被什么突然扑过来的东西压住，将他在衣服中闷成了一瘫鸟饼。 第56章 当葵变身 秦观止是隐隐察觉到今晚葵小白是有些反常的。 但直到他上演大变活鸟的前一刻，他都是保持着一种稳坐钓鱼台的心态的。 因为他相信葵小白是有分寸的。 但现在…… 在短暂的蒙圈后，秦观止开始打量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 抬头，看看在自己面前仿佛放大了无数倍的家具；低头，看看被白色羽翼取代的手臂，反应过来自己被葵小白变成了一只鹦鹉的秦观止：…… 这只该死的鸟！他有个*的分寸！ 他有没有考虑过，这样不通知他就自作主张，万一有什么急事怎么办？ 本就生气，甚至又听到了衣服下传来罪魁祸首庆祝的号角，这无异于火上浇油。 盛怒之下，虽然尚未学会如何协调这幅新鲜的鸟身，但秦观止还是往葵小白那一团扑了过去。 看来还是他之前一直表现的太好说话了，这傢伙现在已经胆大包天如此了。 或许是因为人身高大的缘故，即使变成了鹦鹉，秦观止的体型也比葵小白要大上一圈，很轻易地，他就将在衣服底下嘎嘎乱笑的葵小白压在了身下。 或许是因为变成了鸟，一些属于鸟类的本能被激发，秦观止很想一嘴巴下去泄泄愤。 但是，举喙到一半，他犹豫了。 大型鹦鹉的力气不是开玩笑的，而他现在显然并不能很好地控制这个度，他怕一不小心真伤到葵小白了就不好了。 打又打不得，气又是真气，秦观止胸膛起伏着，深唿吸想要平復一下心情。 爪下，被压制住后安静了一会的葵小白开始蛄蛹，努力想从衣服堆中蛄蛹出来。 下意识地，秦观止抬爪按住了葵小白。 正好按住的是葵小白拉长的脖子。 或许是心中有愧，被秦观止按住之后，葵小白竟真的老实安静下来，一动不动。 「咯啾—咯啾—」安静半晌，衣服下传来葵小白不知从哪学来的叫声。 听上去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事实也确实如此。 葵小白的叫声中并没有什么能够组成词句的意义，他此时的鸣叫就如同自然中普通的鸟类一样，通过声调传递自己示弱求和的意思。 或许也是因为自己现在是鸟身的缘故，秦观止听懂了。 犹豫片刻，他放下爪子，从葵小白身上滚了下去。 罢了罢了，他都道歉了，就暂时先原谅他吧。 毕竟小白还不算真正融入人类社会，在他的世界里，或许当一只鸟和当一个人并没有那么大的差别，无知者无罪，无知者无罪。 还没学会如何操控这具身体、两只爪子和两只翅膀还在打架的秦观止努力将自己挪到一边，在沙发上站好，看着葵小白一点点将自己从衣服中拱出来。 第102页 和秦观止共同生活了那么久，葵小白自认为对秦观止还算了解，从他从自己身上下去开始，他就知道，秦观止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暴怒了。 葵小白欢快地从衣服中拱了出来，竖着羽冠，扭头往秦观止的方向看去。 然后，看见了一只黑着脸的葵花凤头鹦鹉。 虽然鸟类脸上做不出表情，但其面上的压顶黑云已经快要具象化了，很难看不出对方其实依旧处于一种生气的状态。 蔫哒哒的，葵小白脑袋上的羽冠又怂了下去。 他一步一步的挪到秦观止身边，凑近贴了贴这只比自己大一圈的鹦鹉，将自己的喙在秦观止胸口的羽毛中来回摩挲：「啾—！」 在鸟类中，哪怕在鹦鹉中，与牡丹鹦鹉或是虎皮鹦鹉相比，葵花凤头也实在算不上可爱那一档，站在人类视角，它们应该与哈士奇有着深厚的血缘关系。 但今天，莫名其妙的，秦观止就是从这只鹦鹉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小鸟依人」的既视感。 秦观止低头看向葵小白的鸟脸。 虽然用在这里并不合适，但莫名地，换个视角看葵小白，秦观止竟有一种过往不知妻美的错觉。 此前从来没发现，但此时站在一个客观的角度评价，葵小白确实在葵花凤头中属于很好看的了。 当然，秦观止不知道，他现在会这么想，也全是因为吃了葵小白融进快乐水中的药丸的缘故。 那药丸其实也不是什么别的东西，不过是一个最基础的化形丹罢了。 只不过，一般的化形丹都是供给尚且不能化形的小妖以短暂化作人形的，而葵小白特别定制的这颗，因为加入了他的羽毛作为原材料，是一颗将别的生物化为葵花凤头鹦鹉的化形丹。 也正因为其中加入了真正的鹦鹉的羽毛作为原材料，因此，在药效尚未代谢完的时候，服药者可以短暂地获得一些属于鹦鹉的「视角」。 比如他能很好地领悟葵小白的鸣叫的意义，比如他现在能够站在鹦鹉的审美发现葵小白其实在葵花凤头中属于相当好看的那一挂。 低头盯着在自己胸口来回作弄的葵小白，秦观止一时没有出声。 直到—— 他被葵小白拱来拱去拱得重心不稳，身体一歪扑倒在了沙发上。 很狼狈，非常狼狈。 不仅被扑倒狼狈，爬不起来也很狼狈。 被扑倒的时候，秦观止下意识将翅膀伸展开来，因此现在他仰躺在沙发上，也只能无用地扑打一下展开的翅膀，扭着身子左右晃动，两只爪子在半空中胡乱扑腾，就是起不来。 而葵小白，这只罪魁祸首，在秦观止倒下的时候就后退三步，蹦上了沙发扶手。 现在，正低着头，盯着沙发上爬不起来的秦观止。 看着一脸无辜的鹦鹉，秦观止：…… 他就没在葵小白面前这么丢脸过。 这下，尴尬掩盖了愤怒，他现在只想自戳双目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可惜，翅膀被压住了，他的翅尖够不到眼睛。 「嘎嘎嘎嘎嘎——！」一开口，一串鸟叫丝滑地从秦观止口中蹦出来。 别看热闹了，下来帮我起来！ 秦观止一开始被自己嘴里发出的鸟叫吓了一跳。 他捋着舌头，试图张口讲人话。 可惜，大概是和鸟的身体磨合还不够的缘故，捋了半天，秦观止都没成功找到讲人话的诀窍，只能发出鹦鹉最原始叫声。 不过他想表达的意思还是顺着体内的灵力完完整整传达给了葵小白。 站在扶手上的葵小白：好诶，他唿唤我了，他需要我！ 乐颠颠的，罪魁祸首鹦从扶手上蹦了下来，来到秦观止身边。 左右观察片刻，葵小白俯下身，将自己的喙插入秦观止背后，试图帮助秦观止翻过来。 只要翻过来了，站起来就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不知道是过于兴奋还是鸟的脑子容量有限不能多线程思考问题，葵小白降落的地方是靠近沙发背的一侧，他要翻秦观止，自然是往对侧翻。 然后，眼睁睁地，秦观止看着自己距离沙发边缘越来越近。 「啊啊啊——！」他大声嚷嚷，试图阻止葵小白。 「咚——」可惜，晚了一步，葵小白成功的将秦观止翻了过来，也成功的将他翻下了沙发，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板上。 听着地上传来的实心的声音，葵小白罕见地愣了愣。 半晌，从嘴里蹦出来一句：「这瓜保熟？」 地上，秦观止好不容易支棱起来，乍然就听到了这么一句。 秦观止：…… 「葵！小！白！」 气得舌头都捋直了，人话都会讲了。 「在！」被叫全名真的是一件很恐怖的事，葵小白一激灵，连滚带爬地扑腾下沙发，乖乖地来到秦观止面前。 看着面前鹦鹉一副小媳妇作态，秦观止的满腔怒火就如同一个气球，今晚第不知道多少次轻易将其中填满的气给放跑了。 他果然就对这只鸟硬不起心肠。 面上维持着生气的样子，秦观止在内心嘆了口气。 算了，这点他也是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顶多，顶多他要多叫两声「这只该死的鸟」。 试着在地板上走了两步，爪子尖和地板碰撞发出「哒哒」的声响，秦观止找到最终在茶几下方停了下来。 第103页 虽然变成了一只鸟，但对于做了二十几年人类的秦观止来说，对自己能飞这件事还是抱着一种并不信任的态度，但按照鹦鹉的身高，他此时也只能在地上活动活动了。 转头看向葵小白，秦观止：「来吧，解释一下，今天晚上都是怎么回事？」 该来的总要来，何况在做这件事之前葵小白就已经想好了说辞。 本想如刚刚一般蹭到秦观止身边再开口，但刚抬起爪子，葵小白便被秦观止一个眼神钉在了原处。 看着鹦鹉露出震惊和委屈的眼神，秦观止不禁有些心软。 但是，他也不想再被蹭倒半天爬不起来了。 而葵小白，显然是认为秦观止的意思是在他解释清楚之前不要再靠近他，于是他想了想，开口道：「是你说，只要我们物种相同，你就可以接受我的求偶的。」 细听之下，语气还有些委屈。 秦观止：…… 啊这。 葵小白一开口，秦观止就明白了葵小白闹今晚这一出的原因。 但是，虽然这话确实是他说的，但他真的不是这个意思啊！ 无师自通地抬起爪子搔搔脑袋，秦观止感觉自己的头又疼了。 他开口：「我觉得，我们之间有一些误……」 说到一半，他就有些难以为继了。 无他，只是看到面前这只鹦鹉脑袋低垂、羽冠耷拉、翅膀也拖在地上，整一个「美鹦自闭」的样子，他就说不出话了。 若是平常，秦观止还能接着说，但现在…… 该说不说，颜值确实是一大杀器。 第57章 当葵努力追求 或许是被保护的太好的缘故，即使跟着秦观止在人间混了这么久，葵小白也没有学会人类说话弯弯绕绕的那一套，依旧是有什么说什么、直来直去的说话风格。 一方面是想着木已成舟，自己计划达成再无隐瞒的必要，一方面是葵小白之前不知道从哪本恋爱经上看来，说情侣之间应当坦诚，否则就有可能造成嫌隙，因此，当着秦观止的面，葵小白完完整整地将他的作案动机、作案手法以及从犯樊某交代了一遍。 听完整件事来龙去脉的秦观止：…… 长本事了啊。 「所以，」秦观止下意识想伸手揉揉眉心，然后想起来自己现在没有手，「你现在是想要怎么样呢？」 葵小白假装听不出秦观止话语中的无奈，快活道：「放心啦，这个药周日晚上就失效啦，这两天，你就安心当鸟，我会带着你的。」 难怪这傢伙前几天反覆确认自己这周末是否空闲，秦观止心道，他是不是还要夸一句，考虑得真周全？ 不过…… 想到葵小白所谓的「你说过我们物种相同就能接受我的求偶，虽然我总有一天能化形，但这毕竟是太过久远的事情了，所以只好把你变成和我同物种了」这种作案动机，秦观止觉得有些话必须要提前说清楚才行。 他此前一直认为，之前在秦父别墅时葵小白向自己求偶只是在不得其法地表示自己的占有欲，没心没肺的鹦鹉经过一番解释后应该已经放下这件事了，没想到，不仅没放下，还在这里憋了个大的。 虽然他确实没有找别人当对象的想法，虽然小白对他来说确实是特殊的存在，但是……他也没有拿小白当对象的意思啊！ 他之前是将葵小白当成一种特殊的宠物来养，后来经过提醒后又将葵小白当成弟弟，但无论是宠物还是弟弟，虽然特殊，但也没人会把他们当成对象吧！他又不是变态！ 「小白……」秦观止向面前看上去格外兴奋，不知在跃跃欲试什么的鹦鹉开口。 「你说。」葵小白停下不间断的小动作，转头专注地看向秦观止，显得格外绅士。 「小白，我想你有些误会，我没有……想将你当成伴侣的意思。」秦观止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一边说还一边关注葵小白的神情，害怕话说重了会伤鹦鹉的心。 果然，鹦鹉流露出受伤的神色：「这可是你答应我的。」 秦观止也有些懊恼于那天的随口一说，果然任何时候承诺都不能轻易许下：「我那时——」 还没想好如何解释，葵小白突然打断他：「没关系，没关系，现在是我在追求你，被追求的那一方一开始都没有将追求者当做对象来看待的。」 葵小白这么说，反而让秦观止更加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他不是很适应这样「懂事」的葵小白。 「没关系，樊月老师说过啦，只要在你心里我是特别的那个，我就是有机会的。」见秦观止一副哑然的样子，葵小白又颇为善解人意地安慰道。 秦观止：…… 一记直球，打得秦观止眼冒金星。 若是别人来这般死缠烂打，秦观止早就当面甩脸子走人、完事删除一切联繫方式了，但葵小白不是别人。 因为，秦观止知道，在葵小白的心中，自己也是特别的那个。 甚至是最特别的那个，特别到，葵小白希望他的世界里只有自己。 而秦观止，虽然难以启齿，但必须承认，在经歷了漫长的被所有人当成「第二选择」的岁月后，他曾无数次从葵小白「你是我的唯一」的眼神中汲取心灵的慰藉。 如饮鸩止渴，却又欲罢不能。 他满足了他渴求多年的欲望。 第104页 虽然他或许永远不会将这件事告诉葵小白，但在他心中，他确实从葵小白这里不告而取了许多。 它们没有实体，无法估量其价值，也就无法计算他到底欠了多少债，又应该还多少回去。 仅凭这一点，他就无法断然拒绝葵小白——即便他知道他现在应该这么做。 是他先说出物种不同的，现在葵小白努力打破了这一层障碍，他又还能说什么呢？ 一向精明、在葵小白面前从来都是站在引导者位置的秦观止，罕见地有些迷茫。 思来想去，想来思去，最后只能想到一种方法：只要自己不松口，经歷失败后，葵小白自然知难而退。 或许有点卑劣，但或许这样，此事揭过，他们还能恢復往日的关系？ 最终，面对葵小白的追求宣言，秦观止选择沉默以对。 而作为一只大部分时候没心没肺的鹦鹉，葵小白自然认为秦观止这是默认了自己的追求。 葵葵兴奋的羽冠又不自觉地支棱了起来，给对面内心阴暗的白糰子表演了一个头顶开花。 时间卡得精妙，在葵小白头顶开花的一瞬间，电视上的电影迎来了大结局。 液晶屏上，男主和女主在海边吻在一起，浪漫的钢琴曲响起，为液晶屏下，两只鹦鹉的影子逐渐靠近，平添几分暧昧。 其实葵小白靠近秦观止，脑子里并无任何污秽亵渎的想法，他只是在按照鸟类的方式，在试图与同样是鸟形态的秦观止亲近。 小心翼翼地凑到身前，脖颈交错，灰色的喙插入对方的羽毛中，开始替对方梳理刚刚一通折腾后有些凌乱的羽毛。 葵小白的动作很轻柔，比他给自己梳理羽毛的动作还要轻柔，要是比较的话，更像是秦观止平时用手骚弄他的时候的力度。 「咔咔。」 葵小白帮秦观止咬开藏在羽毛下的羽冠，将蜷缩起来的羽毛碾开。 从葵小白将喙插入他后颈的羽毛开始，秦观止就像僵住了一般动弹不得了。 在葵小白轻轻帮自己梳理时，秦观止只感到一阵电流从接触的位置直窜天灵盖。 好……好舒服。 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后颈的羽毛，早已违背主人的意志，擅自蓬了起来。 配上微眯的眼神，就跟葵小白平时被他用指尖搔脑袋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怪不得往日葵小白一见他有空就要跑过来，歪着脑袋让他帮自己挠痒痒。 秦观止心中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嘆。 除了梳理颈部羽毛，葵小白还顺便帮秦观止将背部也梳理了一番，直至他要帮忙梳理胸腹部时才被秦观止叫停。 鸟脸上厚重的羽毛，掩盖了他一瞬间的羞窘。 「好了，」秦观止拍拍翅膀，「也差不多是时候修炼了。」 「啊……」没想到，即使这样了，秦观止还能不忘记修炼。 若在往常，每晚修炼之前，葵小白定然是要想尽方法与秦观止闹上一闹的。 但是现在不行。 人类恋爱经里说了，平时撒撒娇可以，但在正事上，一个靠谱的伴侣一定需要有一个正确的态度。 因此，他不能逃避，反而要表现出积极的一面来。 权衡利弊，葵小白乖乖跟着秦观止走向往常修炼的飘窗处。 等来到飘窗，秦观止方才发现问题——对于他现在的身高来说，飘窗实在是太高了。 他回忆往日葵小白都是怎么上来的。 然后很绝望地想起来，平时，若不是自己将鸟抱上去，就是葵小白自己拍着翅膀飞上去的。 而他，尚未掌握飞行这项技术。 人，不，鹦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很难得的，秦观止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葵小白。 现在应该怎么办？ 接收到秦观止的求助，葵小白抖抖羽毛，顿感现在就是自己一展神威的时候了。 果然，选择修炼不停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黑灵灵的眼珠转了转，葵小白飞向房间外。 很快，又拖着什么东西飞了回来。 定睛一看，葵小白是将他放在平时直播房间椅子上的毯子给拖了过来。 知道秦观止有一些薛丁格的洁癖，葵小白飞得很高，避免毯子末端拖到地上。 似乎是故意炫技，葵小白在空中的飞行走位相当风骚，连带着对于一只鸟来说有些沉重的毯子都在空中甩出一道道优美的弧度，看得人眼花缭乱。 终于，葵小白飞到了飘窗上方。 一个利落的折返，毯子从半空飘落，一半搭在了飘窗上，一半从飘窗边缘垂落。 滑翔一段距离，葵小白丝滑地降落在秦观止身边。 看着眼前垂下来的「绳梯」，秦观止：「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 葵小白点头：「昂。其实很简单的，我来教你。」 说着，真像个教练一般，哒哒来到垂落的毯子前，从喙叼住毯子，再用指甲勾住毯子，一点点爬了上去。 等爬到顶了，又从飘窗上一跃而下，回到秦观止身边：「看，很简单的，你试试。」 秦观止看了葵小白一眼，最终走到毯子前，学着他的样子，张嘴叼住了毯子。 试着爬了两下，秦观止发现，确实没有他想像中的困难。 鹦鹉不愧是攀禽。 第105页 下面，葵小白看了一会儿，见秦观止爬得还不错，便拍拍翅膀，飞上了飘窗。 因为是第一次尝试，力道掌握不好，上方的毯子被拖动，已经有一截往下漏去了。 葵小白上前两步，叼住了滑动的毯子。 下面，感受到毯子的移动被遏制，秦观止愈发放开了手脚，很快，就爬上了飘窗。 在他在飘窗上站稳时，旁边的葵小白高兴夸奖：「好棒，第一次就成功了呢。」 书上说了，要充分给予爱人鼓励与肯定。 葵小白昂昂脑袋，觉得自己学得还不错。 秦观止：…… 这种夸奖幼儿园小朋友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第58章 当葵秋后算帐 总之，无论如何，秦观止是成功上到了飘窗上，可以正式开始每日的修行功课了。 走到自己往日坐的位置，学着葵小白平时修炼时的样子趴下来，秦观止就要闭目修炼了。 还没等入定，耳边传来一阵窸窣声。 重新睁开眼睛，果然，是葵小白熘达了过来。 月光下，体型更大的鹦鹉歪头，看向体型稍小的鹦鹉，表达自己的疑惑。 葵小白相当冠冕堂皇：「人类经脉走向与鸟类不同，我来带着你吧。」 这话确实，哺乳类和鸟类之间的差异实在是大，即使此前探过葵小白的经脉，秦观止也不敢保证，换成自己，会不会行差就错。 万一不小心走错道了，到时候轻则偏瘫卧床，重则走火入魔，实在不算美妙。 他答应了葵小白的提议。 由一方主导另一方的双修，必须产生身体接触。 得到许可，葵小白美滋滋地往秦观止身边一趴，挨挨蹭蹭的，两只鸟半边身子便都贴在了一起。 白色的羽毛相互杂糅在一起，远远看去，就是一个浑然一体的雪白圆球。 秦观止被葵小白蹭得半边身子一烫。 相较于人类，鸟类的体温本身就要更高一些，加上现在他们体型差急剧缩小，导致秦观止几乎一半的身体都被这种热意裹挟。 不知是不是因为变成鸟后自己体温也升高了的缘故，秦观止感觉那种热意在顺着翅膀蔓延，很快就占据了大半身体。 咚咚——咚咚—— 怪异的感觉仿佛化成了某种无形的锁链，沿着血管抵达心脏，细细密密地将心脏绞紧。 他感觉有些窒息。 身体的应激反应被激发，在葵小白伸着脑袋过来的时候，秦观止整只鸟都往旁边闪了一下。 被突然躲开的葵小白：「昂？怎么了？」 稍微远离了这个浑身散发热量的热源，秦观止感觉好多了。 他摇头：「没什么，就是有点热，别靠那么近。」 「好吧。」虽然惋惜不能继续与秦观止贴贴，但葵小白还是善解人意地同意了，「那我们继续？」 深唿吸几口，缓和了过速的心率，秦观止点头：「嗯，继续吧。」 葵小白眨眨眼睛，调整了一下姿势，继续将脑袋凑了过来。 在双方足够信任对方的情况下，接触位置越接近心脏，修行效果更好。 知道秦观止对自己并不设防，葵小白直接将脑袋凑到了秦观止胸口前。 灰色的喙埋进白色的羽毛中，葵小白晃晃脑袋，带着喙也在羽毛中左右扫了扫。 感受到坚硬的喙在自己胸前来回扫动的秦观止：…… 为什么他感觉心脏又开始不受自己控制了？ 不过，这次，还没等到他发表什么意见，葵小白就从自己体内引出了一线妖力，扎入了秦观止的经脉中。 也因此，秦观止只好暂时放下心中怪异的感觉，调动着自己体内的灵力，配合着葵小白修行。 即使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以鸟类形态双修，但或许是因为此前他们的灵力与妖力早已对彼此的气息格外熟悉，一个周天下来，竟进行得相当顺利。 或许是今晚月色格外好，也或许是因生理结构上的相似，他们今晚修行得比此前一人一鸟时还要圆融，一时间，竟是都沉浸了进去。 等到再度睁眼，已是凌晨五点，月色将落，天边开始逐渐泛白。 从入定的状态脱离，秦观止眨眨眼，有些惊讶地看向飘窗外。 已经这么晚……不是，已经这么早了吗？ 要知道，按照往日，他们至多修炼到晚上三点多，便会结束修炼上床睡觉的。 就在秦观止讶然时，胸口的一阵摩擦感将他的神志唤回。 一低头，正对上睁着一双豆豆眼无辜看着他的葵小白。 或许是知道自己这副模样对秦观止的杀伤力比往日还要大，见到秦观止看过来，他非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往秦观止怀里蹭了蹭，一副撒娇讨好的模样。 秦观止：…… □□，举报了。 极力稳住自己的心防，秦观止做出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 这一退，差点呻吟出声。 不是别的，主要是，太舒服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全身淤堵多时的肌肉被技艺高明的按摩师傅完全疏通开来、堆积的乳酸在一瞬间消磨殆尽，如同重获新生。 左右摇晃两步后站稳脚跟，秦观止暗暗惊讶，就算因为物种的改变，效果也不至于这么好吧。 第106页 但他肯定是不会问葵小白的，问了这傢伙岂不是越发要借题发挥了。 事实上，也确实不完全是同物种双修的缘故。 主要还是炼制化形丹的时候，炼药师听说了秦观止即将遭遇的事情，不禁心生同情，炼丹的时候顺手加了一把温养滋补的草药。 也不是什么名贵草药，但因为秦观止此前从未吃过丹药，这次算是第一次尝试，效果才如此立竿见影。 眼下时间还早，加上这个周末本来就没事，秦观止想了想，决定在起来之前再睡一觉。 只是…… 看看不远处的床，秦观止磨了磨喙。 想要回到床上，有两个办法，一是爬下飘窗再爬上去，二是直接飞过去。 二首先排除，但是若是选择爬来爬去…… 等爬上床了，恐怕他已经彻底清醒了，那还睡个什么？ 权衡片刻，秦观止选择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躺下，就在飘窗上睡一觉。 反正鸟类睡觉总是窝着的，飘窗上也铺了垫絮，虽然不如床上的乳胶垫舒服，但勉强还算过得去。 这么想着，秦观止叼着窗帘拉上，在飘窗中间窝了下来。 一旁，葵小白看了看已经趴下来准备睡觉的秦观止，想了想，叼着旁边的毯子走上前，拖着毯子的一角将秦观止裹了进去。 身上突然被盖了被子，秦观止只是眼睛眯开一条缝看了一眼，便接着合上了眼睛，对葵小白讨好加照顾的行为不发表任何意见。 但很快，他就感觉到，那团热源也掀开被子的一角钻了进来，然后亲亲热热地又贴上了自己。 秦观止：…… 好在，或许是因为一晚上双修的缘故，这次他的心没有再吱哇乱跳了。 反而因为毯子的存在，营造了一种安全而私密的氛围，让困意袭来得更快了。 很快，秦观止便陷入了睡梦中。 另一边，挨挨蹭蹭好不容易蹭到鸟的葵小白，见秦观止彻底睡着了，终于也安心地闭上了眼睛，扭过头将脑袋埋在翅膀下面，闭上眼睛睡了。 …… 第二天早上十点。 秦观止从睡梦中清醒。 满室的阳光将他的眼睛晃了晃，他眯了眯眼，下意识想伸手掏手机看时间。 然后，在看到自己伸出来的是一只长满白色羽毛的翅尖的时候，陷入了沉默。 他想起来了，昨天看电影的时候，葵小白这只该死的鸟给他的水里加了点料，导致他这个周末都只能用这副鸟的形态生活。 秦观止：…… 仿佛延迟了很久的怒火，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一般，一点点蔓上秦观止心头。 尤其是，在醒来后发现找不到罪魁祸首的时候，就仿佛是在沸锅中浇了一勺热油，油星子嘎嘣乱跳。 站起身，背上盖着的毯子从背上滑落，看着这个原本应该在直播房间中的毯子，秦观止磨牙。 他本来还答应直播间的观众这周末抽时间直播的，现在好了，直播也直播不了了。 哦对，他还答应这周末带葵小白出门玩的，现在，两只鸟，怎么出门？！ 各种事情砸下来，终于，秦观止抛弃身为公众人物的矜持，扯着嗓子大叫：「葵！小！白！滚出来！」 正在厨房灶台上，叼着一块烤好的面包、试图将其盖在煎好的培根上的葵小白：！ 惊吓之下，喙一松，面包掉到了地上，溅起一片面包屑。 灶台上，看着结结实实摔在地上的面包，，葵小白：…… 若是在平时，别说是弄掉一片面包，他就算是把一整包面包撕得到处都是，秦观止都不一定会生气，甚至还会一边笑一边拿出手机录像。 但现在…… 秦观止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生气。 怎么回事，昨晚不是都已经不生气了吗？ 鹦鹉到底见识得少，不知道人类有一个成语叫做「秋后算帐」。 左思右想之下，葵小白先是飞下地，将面包叼起来送到空调外机上给窗外的鸟雀加餐，然后干净扑腾着往卧室飞去。 然后，就在他飞到卧室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似乎是等得不耐烦的秦观止从飘窗上一跃而起，展开双翼一路从飘窗滑行到了卧室门口。 葵小白：！！！ 这怎么，都被气得会飞了。 赶忙调整姿势，葵小白降落在秦观止面前。 「对不起，我错了！」 书上说了，对象生气的时候，甭管为什么生气，总之先道歉就对了。 别的不说，至少要先有个态度。 看着面前低垂着脑袋、一双眼珠骨碌碌偷看自己的鹦鹉，秦观止甚至来不及惊讶自己在久等葵小白不应时意识慌乱居然真的靠着翅膀体验了一把飞行的感觉。 又来这套装可怜！ 秦观止恨恨地想。 偏偏，自己就吃这套！ 对着葵小白这副模样，他就算有天大的怒火，却怎么都发不出来。 一时间，不知道是气自己还是气葵小白，秦观止低头，将喙重重往地上一磕。 听到清脆一声响，葵小白吓了一跳，连忙抬头向秦观止看去。 然后，看到卧室木质地板上被磕出一个坑的葵小白：！！！ 慌乱上前，似乎是想检查秦观止脑袋有没有被震到：「生气沖我来啊，不要磕地板啊，你变得不是啄木鸟！」 第107页 第59章 当葵准备节目 一通兵荒马乱之下，葵小白凭藉其良好的认错态度（当然也有可能是一番啄木鸟言论导致秦观止情绪断层），好不容易将人（鸟？）哄好，带着他前往客厅。 到了客厅，秦观止闻到飘散在空气中的淡淡香味。 他顿了顿，看着身前的鹦鹉，问道：「这是什么味道？」 葵小白：「早餐。太复杂的我做不好，做了培根三明治。」 一时间，秦观止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算起来，这好像还是葵小白第一次掌勺做早餐。 他在心中嘆了口气，他算是发现了，无论如何，他对这只鸟的怒火都维持不了三分钟。 网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被拿捏了。 今天葵小白似乎不打算在餐桌上吃饭。 他将秦观止带到了阳台上。 秦观止：？ 这是准备干什么？吃个早饭还要营造个意境出来？ 问题是，窗外这天天看的景致，也营造不出什么意境啊。 葵小白故作神秘，只是让秦观止在这里等着他，然后又自己跑到厨房将摆着两块简易三明治的盘子端了出来，摆在放在阳台的柜子上。 「啾啾——」站在柜子上，葵小白唿唤秦观止上来。 与许多人家里一样，秦观止家的阳台上也堆放了一堆鸡零狗碎的杂物。 这些杂物，现在变成了攀登的阶梯，让秦观止一路扑腾着爬上了柜子。 柜子的高度与阳台窗户高度一致，站在上面，能感受到风从开着的窗户吹拂进来，将胸部较为柔软的羽毛吹得微微颤动。 低头看看盘子里两块三明治——其中一块的顶还失踪了，独留下培根鸡蛋孤零零地躺在下方的面包上——再抬头看看面前的鹦鹉，秦观止静候葵小白接下来的动作。 葵小白并不急着吃早餐，而是自己又蹦了下去，如往日早晨一般，跑到装着鸟粮的袋子中舀了一杯鸟粮，然后又带着鸟粮从窗户蹦了出去。 共同生活那么久，秦观止当然知道葵小白每天早上都会跑出去接济那些生活在野外的鸟雀——其实他现在用的早就不是当时买回来剩下的那些了，而是秦观止在知道这件事后默默新买了补充进存放鸟粮的箱子中的。 如往常一般，葵小白将鸟粮撒到空调外机上。 或许是因为刚刚已经给过一片面包的缘故，这次，鸟群来得比往日更多、更快。 很快，大群的鸟雀唿啸而至，秦观止甚至在其中见到了一些除了麻雀八哥喜鹊之外城市中较为罕见的品种。 并且，鸟群并不是直接降落到空调外机上就开始抢食，相反，它们看上去并不着急。 明明美食当前，它们却像约定好了一般，在阳台前的空中一圈一圈地飞着，花花绿绿如炫技一般组成了各种阵型，一眼望去，颇为壮观。 上次看到类似的场景，还是在纪录片中看到的海中沙丁鱼群的群游。 所有鸟雀整齐划一地组合在一起，仿佛在空中形成了一个更为庞大的生物，正在随着风起舞。 虽然这些鸟类叫声并不一致，但组合在一起，却形成了一曲动听的自然交响乐。 一时间，秦观止看得有些愣怔。 就在这时，葵小白从开着的窗户中钻了进来。 见秦观止似乎完全沉浸在眼前的景象中，葵小白并未出声打扰，只是默默挪到了秦观止身边，陪着他一起看他为他准备的惊喜。 这个惊喜他筹划很久了，为此，甚至答应了每天早上的口粮从一杯变成两杯鸟粮。 当然，秦观止并不知道属于鸟类之间的小小交易，他只是稍微疑惑过，为什么感觉这段时间鸟粮的消耗速度变快了许多。 秦观止在葵小白从窗户摸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 又看了一会，等鹦鹉蹭到自己身边，他开口询问：「这是你给我准备的吗？」 秦观止主动询问，葵小白自然没有扭捏的道理，他重重一点头：「昂！准备了好久呢！」 鸟类群飞并不需要他额外排练，主要的时间花在谈判与等待它们到处唿朋引伴凑足足够的阵仗上。 秦观止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便不再答话，只是默默的、专注的，看完了一场来自自然精灵们的表演。 等到表演落下帷幕，群鸟争先恐后落到空调外机上啄食后，才调转身形，走到餐盘边。 看了一眼盘中两块三明治，他来到没有盖的那一个前面，低头准备吃早餐。 在他心中，虽然被科普过葵小白已经成年，但他一直将他放在了一个需要去教育、去引导、去包容的角色位上，此前从未想过，他会收到一份这样的礼物。 不得不承认，无论是站在何种角度，这份礼物都既诚心又浪漫。 或许是本能察觉到某个堤坝即将溃决，一股不知何起的恐惧从脚底蔓延而上。 而夹杂在恐惧中的，还有绵绵密密的感动。 或许说感动并不准确，但实在很难有一个合适的词语去形容他此时的感受。 他第一次觉得即使五千年歷史创造出来的语言在表达上还是太过匮乏。 各种思绪暧昧不清地混合在一起，从鼓动的心脏喷射而出，沿着血管奔向四肢百骸。 好几次，他都感觉难以唿吸，似乎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压在胸口，阻止着他的胸腔扩张。 第108页 就在他试图理清自己乱作一团的脑子的时候，突然身体被一团雪白撞了一下。 一时没站稳，他被撞开了好几步。 扭头看去，只见葵小白霸占了自己刚刚的位置，一口叨上了那个没有盖子的三明治：「那个才是你的，这个是我的。」 秦观止：…… 他顺从地站到另一个完好的三明治面前，低头默默吃了起来。 相较于人类手和嘴的良好配合，鹦鹉吃东西要麻烦许多，不仅一边吃一边掉渣，还只能採用一层一层的「分尸」吃法，总之，吃得既不浪漫也不优雅。 好不容易将三明治吃完了，看着身下掉得到处都是的面包渣，秦观止在内心嘆了口气。 等药效过了，要记得过来清理掉，不然放着容易招虫。 然后，秦观止一抬头，看到对面葵小白身下，同样也洒满了面包渣。 本来这对于秦观止来说已经是一个习以为常的事情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个时候，看到这个熟悉的场景，他却忍不住笑了：「嘎——」 然后，在听到自己的公鸭嗓后，立刻住嘴。 这种声音，实在是，有损形象。 不过，葵小白却并不在意秦观止的这点小心思，毕竟这种声音，算起来，他发出来的并不少。 鸟是不会嫌弃自己的母语的。 他将盘子拖开一点，然后振翅一挥，翅膀充当了扫帚的作用，将所有面包渣扫到了一处。 面包渣堆成了小山，吸引来了一只挤不进核心进食区的麻雀。 小麻雀站在阳台窗户口，怯怯地探头探脑，似乎很垂涎那一小堆面包渣，却碍于旁边杵着的秦观止这只陌生大鸟，不敢进来。 秦观止看了那小麻雀一眼，转头跃下了柜子。 自从滑翔过一次，短暂地体会到了飞行的乐趣，他便对这种感觉念念不忘。在这种保证安全的情况下，自然是跃跃欲试。 那边，看秦观止离开了，葵小白点头示意小麻雀可以进来后，便赶忙也跟着秦观止的步伐跳下了柜子。 刚刚他感觉到了，秦观止对于自己的礼物是有触动的，此时不趁热打铁，更待何时？ 秦观止从阳台离开后，去了浴室。 他想洗个澡。 然后， 「啾啾啾——」 听到了葵小白紧跟着过来的声音。 叫声婉转多情，听上去像是直接抄袭了别的品种的鸟类的求偶情歌。 可惜，秦观止现在虽是鸟身，但或许因为灵魂还属于人类，能听得懂葵小白的鸟鸣，却并不能听懂别的种类的情歌想表达什么。 在他耳朵里，也仅仅是一段颇为婉转的乐声罢了。 将洗面台下面的抽屉拉成阶梯状，跃上大理石台面，关上洗手池的下水口，叼着水龙头的把手拧开，秦观止看向飞进来后停在洗衣机上的鹦鹉：「我要洗澡了，出去。」 鹦鹉抖抖羽毛，表示：「那正好我一起洗一个。」 秦观止：…… 秦观止跃到洗衣机上，一脚踹过去：「出去！」 葵小白被秦观止踹得连滚带爬滚出了浴室。 他就是想洗个鸳鸯浴，又不做什么，他有什么错！ 将葵小白赶出去后，水也基本放好了，秦观止关上水龙头，跳进了水槽中。 整个身体浸润在适宜的温水中，感受着水流一点点侵略羽毛深处，秦观止闭上了眼。 人在两种时候最适合思考：洗澡时和睡觉前。 一边泡澡，秦观止一边试图理清自己乱糟糟的思绪。 从变鸟后以一只鸟的视角看葵小白开始，到刚刚对别的同类展现善意结束。 不可否认，在第一眼见到葵小白时，他歷经娱乐圈众多帅哥美女千锤百鍊的色心还是不可抑制地动了动。 没有狎昵的心思，只是纯粹对美好事物的赞美。 但也是因此，他错失了从苗头掐断一系列事情的机会。 然后，立刻，晚上又经歷了一场灵魂的交融。 他们是那么圆融，好像天生就该在一起。 再然后，是一大早起来做早餐。 葵小白之前可从来不会起这么早，是因为知道他不适应现在的身体特意起来的吗。 之后，是那场群飞表演…… 情绪就像是逆流而上的叠瀑，一层一层被推着向上跃进累加着，最后达到不可忽视的地步。 而蛛网上的飞蛾，在发现时，早就为时已晚。 秦观止暗自磨牙，美色误人，古人诚不我欺。 第60章 当葵开花了 纵使心中有千头万绪，葵小白也并没有给他留足够的时间一条条捋顺。 没过多久，一阵熟悉的指甲撞击地板的哒哒声传来。 鹦鹉这次没有直接进来，似乎是无师自通了一些属于人类的羞耻感，当然，也可能只是在照顾秦观止的心情。 他站在门口，问道：「洗了半个小时了，好久啦，洗好了吗？」 听到葵小白的声音，秦观止兀地从自己的思绪中脱离出来。 居然已经半个小时了吗？ 作为一个平时连澡都不泡的人，没想到，在变成鸟了之后，居然，在一个洗手池里，泡了半个小时。 啧。 翻了个身，秦观止在洗手池中站了起来，抬爪想要走到檯面上。 第109页 第一步，没走上来，并成功爪下一滑，滑回了水中。 秦观止：咕噜咕噜咕噜…… 听到哗啦的落水声，门口的葵小白急了，也不装什么君子了，着急忙慌地就拍着翅膀落到了水池边：「怎么了怎么了，没事吧？」 洗手池再怎么蓄水水也不会很深，很快，秦观止就重新站稳了脚跟。 低头踩开下水，他甩甩脑袋将上面滴滴答答的水珠甩下去：「我没事。」 只是一时忘了，让水完全打湿了羽毛。 相较于平时干燥的状态，吸饱水的羽毛给身体带来了不小的负重，他一时不察，没能习惯这份重量，力道把握不足才滑了回去。 放干水后，秦观止从洗手池中扑腾了上来。 此时，葵小白早就叼来了毛巾铺在檯面上供秦观止下脚，避免湿漉漉的爪子在光滑的檯面上打滑。 站在毛巾上左右踩了踩，秦观止一偏头，对上了洗手台前的镜子，看到了镜子中自己此时的模样。 羽毛全部被打湿，变成了一缕一缕的贴在身上，露出羽毛下灰色的皮肤，狼狈得仿佛一只落汤鸡。 嗯，仔细闻过去，确实有一股鸡味。 秦观止：…… 救命，好丑。 他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 此时，葵小白已经自发地蹦到了浴室的角落，正站在一个正面透明的机器前。 那是他为葵小白买的烘干机。 而此时，葵小白正在为他开启机器。 直到秦观止有包袱，很善解人意地不去看他，尽管算起来秦观止看他这副模样看过不少次，他自己也不觉得这副模样有哪里不好的。 但是，尊重和理解，是维持一段长久关系的秘籍。 葵葵明白的。 将机器打开后，葵小白叫了秦观止一声，便如来时一般，伴随着哒哒的声响走出了浴室。 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抓着毛巾勉强将身上擦了一遍，至少不一路走一路滴水后，秦观止扑腾着翅膀一步一步沿着上来时的抽屉从洗手台上蹦到了地上。 在光洁的地板上又学着葵小白平时的样子抖了抖毛，之后，才施施然走进烘干机中。 很快，就是一只羽毛蓬松光滑的崭新葵花凤头了。 现代人难得独处的时候没有手机为伴，站在烘干机中，以一种全新的视角看着浴室的景象，热风吹着吹着，秦观止的思绪又飘远了。 说起来，变成鸟后，他意识到，人类和鸟类的审美却是存在差异。在鸟类眼中，葵小白算是顶顶好看的了——啧，或许这也是为什么无论是樊月还是樊李尔对葵小白的态度都那么和善吧，突然莫名有点不爽——那按照小白的审美，自己怎么样呢？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颜值按照人类来算自己算是好看的，不然也不能够在娱乐圈中混了，但是，按照鸟类的角度来看呢？ 在鸟类眼中，自己全身上下没有漂亮的羽毛，还长着一对长度并不协调的上下肢，脸也是扁平的，会不会，很奇怪？ 秦观止第一次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并很绝望地得出结论，他不知道。 毕竟不是生来就是鸟，他属于人类的灵魂不会让他失去作为人类的审美，他也不知道在葵小白眼中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样。 或许，这个问题，只有亲自问葵小白才能得到答案。 但是亲自去问葵小白……这也太羞耻了。 罕见的，秦观止有些焦虑地在烘干机中转圈。 就在秦观止转过第十八圈的时候，烘干机传来工作结束的「滴滴」声。 烘干机中狭小的空间实在算不上舒服，思绪暂时被打断，秦观止顶开烘干机的门，往客厅走去。 走进客厅，并没有看见葵小白的影子。 一边走，秦观止一边转着脑袋左右寻觅着。 长待的架子上没有，沙发上没有，阳台上也没有。 奇怪，鸟呢？ 就在这时，一阵羽翼扇动声传入耳中。 顺着声音，秦观止抬头看向天花板。 雪白的鹦鹉平展双翼，沿着天花板从门口一路滑行而来，而在他灰色的喙上，叼着一根沾着水珠的红色玫瑰。 鸟类的动态视力都不错，葵小白很快看到了站在地上的秦观止。 绕着坠着装饰珠串的灯饰飞了一圈，灯光将玫瑰上的水珠折射出粼粼的光华，葵小白盘旋着落在了秦观止面前。 上前两步，俯着身子，昂着脑袋，将玫瑰递到了秦观止面前。 葵葵送你花花哦。 秦观止没有第一时间接花。 抬头，看看目露期待的葵小白；低头，看看面前鲜嫩欲滴仿佛刚从花园中摘下的玫瑰。 半晌，终于抬爪将花接了过去。 握着花瓣紧凑攒成最完美的弧度的鲜花，秦观止试探着张嘴咬了一下。 枝叶鲜嫩，看着就像是刚刚快递来的。 将爪子放下，玫瑰压在爪下，秦观止问道：「哪来的钱？」 葵小白：…… 啊这。 像是掩饰自己的心虚，葵小白扭着身子靠近秦观止，整只鸟贴在秦观止洗过澡后格外顺滑的羽毛上蹭来蹭去。 花前月下……日下，良辰美景，适宜谈情说爱，不要谈钱。 谈钱伤感情。 见葵小白一副迴避的模样，秦观止干脆叼着花自己探明真相。 第110页 在沙发上找到昨天变鸟后便被遗忘的手机，艰难地用脑袋顶着输入手势密码，进入外卖软体，果然，看到了最新的支付记录——正是花店购买记录。 秦观止：…… 所以这是，用他的钱买花，然后再用来送给他？ 这就是所谓的羊毛出在羊身上吗？ 一旁，追着秦观止过来的葵小白：啊，这就被发现了啊。 看到秦观止有些无语地看过来的眼神，葵小白神色躲闪：「等我赚钱了，以后我保证不让你花一分钱，工资全部交给你！」 语气相当信誓旦旦，都让秦观止不禁自我怀疑起来，他堂堂（快）两米男儿，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要靠小鹦鹉努力外出打工赚钱养家的样子吧？ 退一万步说，他真的每天宅在家里什么都不做，全职与葵小白吟风弄月，就凭家里每月的分红，也是一笔不小的数额了。 不过……算了。 小白能有什么错呢，还不是怪自己，想着他们总在一起的，有什么需要直接花他的钱就好了，忘记了给小白零花钱。 将手机屏按灭，秦观止转向葵小白：「谢谢你的花……我很喜欢。」 话音还未落下，秦观止就看到，原本神色忐忑的鹦鹉眼神顿时亮了起来，头顶的羽冠「噗」地直立起来，又给秦观止开了一朵花：「真的吗？」 看到葵小白这么开心的样子，秦观止便也忍不住想笑：「嗯，真的。」 说着，左右看看，最终在茶几上看到一个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 跳上茶几，将矿泉水瓶盖拧开，秦观止将玫瑰插了进去，然后盯着玫瑰，口中念念有词了一段。 只见水瓶中原本被叼着搓来搓去有些弯曲的玫瑰逐渐挺立了起来，原本闭合的花瓣也随着灵力的滋养逐渐盛开，变成了怒放的模样，和葵小白脑袋上盛开的葵花一红一黄，相得益彰。 透过玫瑰的花瓣，秦观止看向葵小白：「看，花开了。」 葵小白虽然平时吵吵闹闹一副很不靠谱的样子，但意外地，在谈恋爱这件事上，所展现的情商相当的高，几乎立时，他便明白了秦观止的意思。 一瞬间，头顶的葵花开得更热烈了。 秦观止觉得，他几乎快要从正面就看到羽冠下面藏着的那一小块秃顶了。 有这么兴奋吗？ 越过玫瑰，葵小白啪嗒啪嗒朝秦观止跑了过来。 玫瑰是人类的意象，但不是鹦鹉的。 鹦鹉有独属于自己的表达方式。 在秦观止的注视下，葵小白一路跑来。 这是想要贴贴了吧？秦观止想着，微微张开翅膀，已经做好了迎接的准备。 然后，就看到葵小白目不斜视地从自己身边绕了过去。 绕了……过去。 秦观止：？？？ 他转头，看向在茶几上一路狂奔的鹦鹉。 然后，就看到葵小白一路跑到桌上的零食箱子边，用喙灵巧地叼着箱子，上下一磕，将盖子卡扣打开了。 并从中翻出一包全新未拆封的瓜子。 仔细一看，还是焦糖味的。 这是要干什么？ 秦观止一脸疑惑地看着葵小白。 爪喙配合，鹦鹉灵巧地撕开了瓜子的包装袋，袋子中的瓜子从袋子中争先恐后地涌出，撒成了一摊。 葵小白低头，从瓜子堆中叼了一颗起来，灵巧地给瓜子剥了壳。 秦观止：？ 这是干什么，正事办到一半突然想吃零食了？ 果然葵花凤头就不能正经超过三分钟。 正当他在内心暗戳戳腹诽的时候，就看到，将瓜子仁剥出来的鹦鹉，并没有将瓜子吃下，而是含着瓜子，又直愣愣地朝自己跑了过来。 看着依旧雀跃的鹦鹉，秦观止：！！！ 第61章 当葵诉说本能 面对鹦鹉的横冲直撞，秦观止是想避开的。 然而，站在光洁的茶几上，他的动作到底没有葵小白灵活。 冲到秦观止面前，葵小白拉长身体，将自己的喙横着凑到了秦观止嘴边。 意思很明确，想要将嘴里剥好的瓜子餵给秦观止。 这才是属于鹦鹉追求讨好伴侣的方式——通过餵食展示自己优秀的觅食技巧，向伴侣承诺在未来的育雏季自己有能力为家中所有成员提供足够的食物。 他和秦观止不会有孩子，但原理都是一样的。 秦观止被怼到嘴边的喙怼得往后退了两步。 倒不是嫌弃葵小白不愿意吃他口剥的瓜子，之前鹦口夺食的事情他也没少干，只是…… 看着眼前殷勤的鹦鹉，心中总有一种略带荒谬的错位感。 不管关系如何变化，事实就是，在平日的生活中，都是秦观止照顾包容葵小白要更多一些。如今就算关系再次发生了一些堪称脱轨的变化，在他心中，他们之间，他依旧将自己放在了「上位者」的位置。 而餵食这种行为，按照人类的价值观来看，与「上位者」无异。 他有些别扭。 一种仿佛关系错位的别捏。 然而鹦鹉并不能理解他的这种别扭。 毕竟在鹦鹉这种两性差别并不大的鸟类中，雌性与雄性的差别只是职能的不同，并没有那么多人类之间弯弯绕绕的心思。 甚至，在不少鹦鹉中，雌性都比雄性性格更加暴躁，也更加兇残。 第111页 他现在只是疑惑，为什么秦观止不接受自己送的瓜子？ 小鸟脑袋中经歷了一场头脑风暴，最终，他低头将瓜子仁放在了桌面上，自己踱踱往后退了两步。 秦观止：？ 虽然让他接受投餵是有那么一点不情不愿，但你这样就退开了吗？ 但凡再磨一磨呢？ 看着被放在自己爪子边上的瓜子仁，秦观止歪歪脑袋，准备自己将瓜子叼起来吃掉。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就在这时，一串清脆的鸟啼声传来。 与往日的大烟嗓不同，这次的叫声宛转悠扬，清脆欲滴。 正在思考怎么下嘴才能将瓜子仁叼起来的秦观止愣了一下，连眼珠都微微睁大了一瞬。 这种叫声，与他平时在视频网站上刷到的玄凤鹦鹉的花叫很像。 他抬起头来，看向不远处站在零食盒子上引吭高歌的鹦鹉。 看到秦观止看过来，葵小白更加兴奋了，连带着口中的叫声都如同上了盘山公路，一路九曲十八弯。 此时，窗外阳光正好。 斜斜射进来的阳光笼罩着白色的鹦鹉，在光晕下，就像是一只正在鸣唱的自然之灵。 或许，妖精，本来也就是得天地之造化的精灵。 秦观止想。 唱过一段，葵小白从零食盒子上蹦下来，又重新剥了一颗瓜子，啪嗒啪嗒送到了秦观止嘴边。 这次，秦观止张嘴接下了瓜子。 果然，焦糖味的瓜子口感天下第一。 见秦观止吃了自己送的瓜子，葵小白眼神一亮，连忙又跑回去，要剥新的瓜子仁送过来。 鹦鹉来来回回跑得相当殷勤，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投餵了秦观止十几颗瓜子仁。 直到沙发上的手机没眼力见地响起铃声，才打断了两只鹦鹉你侬我侬的亲密。 低头将从刚刚起好像就一直被遗忘在茶几上的第一颗瓜子仁吃掉，秦观止扑腾回了沙发，来到手机身边。 手机屏幕一闪一闪，上面显示来电联繫人：师父。 看到电话备註，秦观止略微有些惊讶。 毕竟行云子秉持着放养原则，平时除了偶尔教导他一下功课，完全不过问他的生活，像这种主动联繫的情况更是少之又少。 接通电话，将话筒开成免提，秦观止开口：「师父，早安。」 行云子很快回话，听声音就知道是个红光满面中气十足，还能向天再借五百年的老头：「观止，早上好啊，吃早饭没啊？」 秦观止有问必答：「吃了。师父吃了吗？」 行云子：「吃了吃了，观止啊，师父找你，是想问你一件事。」 秦观止：「师父请说。」 行云子语出惊人：「观止啊，我昨天夜观星象，看到你红鸾星动啊，这是怎么回事呢？」 秦观止：…… 秦观止想有问不答。 什么鬼，这比真实进度还要快人一步吧？ 见秦观止不出声，那边，行云子问得更详细了：「对方姓甚名谁啊？生辰何时？家住何方？是男是女？是我辈中人吗？」 一连串的提问，就差扒小徒弟对象的裤衩了。 一时间，不知道行云子究竟是真有什么正经事还是夜观星象突然发现能近距离吃瓜，才会在第二天一大早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打电话过来了。 秦观止：…… 师父也是父，最终，秦观止还是开口了，没有一条条逐一回復，只是道：「是小白，师父你应该知道他的。」 行云子：…… 这回，轮到他沉默了。 他当然知道葵小白，毕竟他和秦观止之间还是妖管局牵的线，他怎么会不知道葵小白呢。 只是没想到，最后，他们竟然会搞到一起去。 还那么迅速。 终于，磕绊半天，行云子：「啊……好吧……难怪，难怪……」 秦观止：不是很想知道对面在难怪什么。 好在，行云子到底活了那么多年，很快就恢復了往日的作态：「既然如此，那师父支持你们。你们什么时候结契，记得通知师父一声，到时候给你们包个大红包。」 秦观止在心中弯了弯眼角：「好的，我知道了，忘了谁都不能忘了您老人家，到时候肯定第一时间通知您。」 行云子：「哎，好，好。」 又寒暄了一阵，师徒二人结束了通话。 电话一挂断，一直在旁边安静如鸡的葵小白就沖了上来。 他刚刚可是听到了，秦观止说未来会和自己结契！ 这和订婚有什么区别？ 没有！ 鹦鹉蹦跶到秦观止面前，将身体弓成了v字形，尾巴高高翘起，紧紧贴着秦观止，歪头去梳理对方的尾羽。 梳理两下后又抬起头来，窜过来对着秦观止脸颊的羽毛轻啃两口。 然后又转身去叼他的尾羽。 周而復始。 而秦观止，在葵小白的带领下，也不自觉地做出了类似的动作。 当葵小白去叼他的尾羽的时候，他便也转身去叼对方的；当葵小白抬头的时候，他们就喙对着喙，状若亲吻。 两只鹦鹉配合默契，身形和谐，直到——葵小白一爪踩上了秦观止的背。 变成鹦鹉后，秦观止背部也变得格外敏感，几乎是在葵小白上爪的一瞬间整个身子就抖了一下。 第112页 秦观止：！！！ 我跟你亲热，而你在干什么？ 说好的「都是公的，踩背了也没有小鸟可以养，所以这一项可以不考虑」的呢？ 现在呢？你的爪子在干什么？ 果然雄的都是渣男。 秦观止一边抖羽毛，一边急速后退从葵小白身边退开。 期间，因为动作过于急促，一不小心，还将手机从沙发上摔了下去。 然后，他就看着，自己这个平时从二楼一路滚到一楼都没什么事的手机，从右上角开始，到左下角为止，出现了一片蛛网一般的裂痕。 秦观止：…… 秦观止缓缓转头，看向还在惊讶于他为什么会突然跑开的葵小白。 突然被死亡凝视的葵小白：嘎？！ 秦观止深吸一口气，努力发出和颜悦色的声音：「小白，过来，我们聊聊？」 葵小白：…… 葵葵不想聊，葵葵想继续刚刚没做完的事情。 可惜，这种事不是单方面想就能做成的，最后，在秦观止的强制下，葵小白还是乖巧来到了秦观止面前。 蹲下，缩成一团，仰着脑袋看向秦观止。 他知道秦观止最喜欢从什么角度看自己，眼下正在充分利用这个优势。 果然，看到这个样子的葵小白，秦观止顿时什么重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沉默良久，最后终于开口：「刚刚，你想干什么？」 歪着脑袋看着秦观止的葵小白毫不掩饰地开口：「生命大和谐。」 秦观止：…… 不是，鹦鹉连【 】都没有，做这种事又不会感到快乐，为什么会表现得那么急色啊？ 还是说，这就是刻在基因里的本能，无论前面表现得多浪漫多靠谱，最后的目的都不过是为了繁衍？ 那他和小白，小白对他，究竟是本能更多，还是情感更多？ 或许是被葵小白的直白影响了，秦观止竟然直接将心中的问题问了出来。 然而，在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的一瞬间，他就后悔了。 他不想听到自己不喜欢的那个答案，而只要他不问，这个回答就不会存在。 但木已成舟，眼下，秦观止盯着自己面前的鹦鹉，等待着达摩克利斯之剑落下的那一刻。 倒是葵小白，在听到秦观止的问题后，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仰着脑袋仿佛在认真思考着。 他这边思考得越久，秦观止那边就越焦急。 如果……那他真的很像一场自我感动的笑话。 好在，没过多久，葵小白就开口了：「葵葵不知道。」 秦观止的心顿时凉了一半，而另一半，正七上八下地吊在半空，等着不知是解药还是毒药的降临。 不过这次，葵小白没让秦观止等太久，或者说，他们这种小动物，一旦想清楚了，就会变得相当直接。 葵小白看着面前的大鹦鹉，很认真地、一字一句道：「我不知道，因为和你在一起，就是我的本能。」 秦观止：…… 啪叽，一朵黄色的小花绽放在心头。 第62章 当葵闯了祸 总之，最后那踩在背上的一爪子就被这么不明不白地煳弄过去了。 在结束这段不尴不尬的对话之前，秦观止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凑到葵小白耳边，鸟鸟祟祟一副见不得人的模样：「鸟……没感觉……等变成人……」 秦观止越说越尴尬，葵小白越说眼镜越亮。 等秦观止说完，他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对方：「那说好了，一言为定哦！你等我化形！」 秦观止：「……嗯，好，我等着你。」 * 混乱的、在秦观止和葵小白生命中堪称里程碑的周六终于过去，周日一早，看着经飘窗投射进来的阳光，秦观止眯了眯眼。 按小白所说，他今天晚上就能恢復人形了。 经过周五一晚上加周六一整天，秦观止已经逐渐习惯了以鸟身活动，除了还不会飞，走路攀爬滑翔已经相当利索。 从床上爬起来，秦观止抖了抖身上的羽毛——他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葵小白平时只要有时间就会抽出大量的精力来梳理羽毛，四仰八叉的是真的不舒服。 从触觉到视觉到心理都是。 简单将毛捋平整后，秦观止准备下床找葵小白。 他们昨天晚上是窝在一起睡的，但今天一早起来床上就只剩下他独自一人了。 在确定关系的第一个早晨，这只鸟，留他一个人在床上。 果然鸟脑袋里的罗曼蒂克只有那么一点，昨天已经算是超常发挥了。 山不就我我来就山，秦观止决定自己下床去找葵小白。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翅膀拍打声落入耳中。 听到声音，秦观止啪地窝了回去，幼稚地装出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 很快，葵小白就回到了卧室。 他直接降落在了秦观止身边。 闭着眼睛装睡的秦观止感觉到身边的床垫陷下去了一点，然后又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动静。 他能感觉到，葵小白在看自己。 在鹦鹉灼热的视线几乎要将自己的羽毛烧出一个窟窿、他忍不住要睁开眼之前，葵小白动了。 先是绕着他走了几圈，然后停在侧面的某个位置，俯下身，像一条毛毛虫一般，一拱一拱地拱进了秦观止的翅膀下面。 第113页 秦观止配合着张开半边翅膀，将葵小白揽入怀中。 他从鹦鹉身上闻到了一股烤面包的香气。 看来鹦鹉又是提前起床准备早餐了。 嗯，相比起罗曼蒂克，自家鹦鹉好像更偏向实干派呢。 不过天天吃三明治也不好，以后还是他起来准备早餐吧。 在秦观止翅膀底下趴了一会儿，葵小白又钻了出来，拱到了秦观止脸边上。 一边伸着喙轻轻梳理秦观止脸边的羽毛，一边小声叫早：「起来啦。吃早饭了，待会就凉啦。」 鹦鹉声音放得很低，和往日堪称五雷轰顶的闹钟相去甚远。 但鹦鹉可以勾起人起床的欲望，闹钟却只能让人烦躁地想要摔手机。 秦观止从善如流地睁开眼睛，张嘴打了个哈欠，假装自己是刚刚被葵小白叫醒的模样。 自然地又抖了下羽毛，他看向一旁乖巧等待自己的鹦鹉：「走吧。」 吃过早饭，秦观止来到沙发上按开手机。 看着手机上贯穿整个屏幕的裂缝，秦观止在内心嘆气。 看来恢復人身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修手机屏幕或者换一个新手机了，算起来，这个手机已经用了三年多了，也确实该换了，但是手机用了这么长时间，各种软体已经被调教得很好了，换了还要重新弄，好麻烦…… 按开屏幕，排名第一的就是助理汪乐发过来的一串消息。 正常情况，汪乐都会在周日的时候将秦观止这一周的工作安排重新整理好发过来，防止老闆忘记一些很早就签约的工作。 但是今天……秦观止疑惑地解锁手机，就算发工作安排，怎么连着发那么多条？ 而且还一直有新消息在弹出来。 一般这种消息轰炸，意味着他上了一些计划外的热搜。 但他左思右想，怎么都想不到他最近干了什么事值得上热搜。 尤其是他这两天因为变成了鸟可都是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的。 就在他准备仔细查看消息的时候，一种奇妙的感觉突然从爪子窜上天灵盖。 这种感觉，和他当时变成鸟的时候的感觉一模一样。 秦观止：！！！ 来不及多做什么，他只来得及沖刚从厨房出来的葵小白大喊：「退回去！」 但是，鹦鹉怎么可能完全听人的话呢？ 尤其是秦观止那么着急的语气，他就更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于是，不仅没有退回厨房，葵小白反而加速从厨房跑了出来：「你怎么了？没出事……吧？」 话音未落，就见一道白光闪过，沙发上的鹦鹉大变活人。 嗯，还是cos大卫版本的。 葵小白：！！！ 秦观止：！！！ 在手出现的一瞬间，秦观止眼疾手快，捞过了沙发上周五晚上的睡衣，挡住了身体隐私部位。 一边挡，一边气急败坏：「让你回厨房呢！」 葵小白：…… 鹦鹉默默后退，悄无声息熘回了厨房。 还自认为贴心道：「好了叫我哦。」 秦观止：…… 秦观止捂住脸，感到有些崩溃。 在鹦鹉没开灵智之前，在宾馆中的时候，他洗完澡也都是披了浴袍或者穿了睡衣才会出来，后来知道鹦鹉开灵智后更是小心，这还是第一次，他在鹦鹉面前如此坦诚相对。 虽然关系改变了，但一些矜持还没来得及放下，他觉得他现在有些要裂开的趋势。 但很可惜，时间类术法属于极为深奥高端的类型，即使是末法时代之前掌握此类术法的修者都屈指可数，更别提末法时代的现在了。 时间还在往前，生活还要继续。 一边在内心用「早晚都得习惯」来安慰自己，秦观止一边快速地将衣服套上。 穿好后，俯身，捡起再次被摔倒地上的手机。 或许破窗效应同样适用于手机屏幕，这次，命途多舛的手机屏幕从左上角开始，延伸到右下角，裂开了一道新的裂缝。 和原本的裂缝形成了一道大大的叉，宣判了手机彻底报废的命运。 秦观止：…… 这下好了，不用纠结了，直接换新的吧。 幸好，他记得床头柜里还有一个备用机，是之前代言手机的时候品牌方送的，此时可以直接拿出来用。 听到拖鞋声响起，一直乖乖待在厨房的葵小白忍不住发问：「请问，我可以出来了吗？」 秦观止：「……出来吧。」 得到赦令，鹦鹉立即快步跑了出来，也不飞，就在秦观止脚边绕来绕去，让正在走路的人还得分心注意不要踩到他了。 翻出备用机，将旧手机的电话卡插进去，秦观止一边给手机充电一边启动手机。 也不知道汪乐一早上那么着急找自己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手机坏之前他看到汪乐已经开始给自己打电话了。 果然，手机一开机，汪乐的电话便跳了出来。 俯身将扒在裤腿上爬到一半的鹦鹉捞起来抱进怀里，秦观止点击了接通：「餵？」 电话一接通，对面的汪乐立即开启了滔滔不绝模式，仿佛要将一辈子的话在这短短几分钟内全部说完：「哦我的哥啊你终于接电话了，你这么长时间都干什么去了啊，发消息也不回打电话也不接热搜也不看的，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你家地址泄露了，刚刚我开车到你家附近熘了一圈，草草看了一眼就看到好几个狗仔，一堆堆装作路人的粉丝，幸好你家小区安保好，他们还没进去……」 第114页 越听，秦观止眉头皱得越深：「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就泄露了？」 汪乐：…… 汪乐：「不是哥，你还真没看热搜啊。」 秦观止：「嗯，这两天陪葵小白呢，就没怎么看。」 汪乐：「好吧，就是葵小白不是会去餵鸟吗，昨天早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就飞来了一大群鸟，因为太壮观，就被你们小区的人拍下来传到网上去了。」 「然后他之前也拍过葵小白从阳台钻出来餵鸟的视频，然后养葵花凤头鹦鹉的在国内并不多，就被人扒了一下，发现这只鸟出现的时间你开始养葵小白的时间差不多。加上哥你之前在家里直播的时候展示过客厅和卧室，他们找来小区的户型图对了一下，发现很类似，所以——」 「所以，他们据此猜测出了，我住的小区地址。」秦观止接上了汪乐的话。 「嗯，没错。」汪乐有些焦急，「李哥让我来问问你，打算怎么办？」 秦观止接电话不避着葵小白，他和汪乐之间的对话被怀里的鹦鹉完完整整地听了去。 鹦鹉有些忐忑，仰着脑袋目露担忧地看着秦观止。 他好像……给秦观止惹麻烦了。 而且听起来，麻烦还不小。 注意到鹦鹉的眼神，秦观止伸手薅了一把他的脑袋作为安抚：「所以说，他们其实并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住在这里是吗？」 汪乐点头：「是的，但即使是这样，小区也已经围了不少人了，一旦让他们拍到哥你从小区出去……」 汪乐有些慌，这还是她跟着秦观止以来遇到的最大的危机。 助理慌了，作为老闆，他就不能慌了。 秦观止沉声道：「没事的，交给我吧。」 或许是秦观止的声音实在是太冷静，汪乐成功被安抚住：「那好，那哥，你有什么安排，就在群里告诉李哥一声，我们这边看看怎么配合。」 秦观止：「嗯，放心吧，不是什么大事。」 第63章 当葵别扭 挂断电话，秦观止一低头，就看到一脸紧张的葵小白。 鹦鹉小心翼翼地仰着脖子，好像很害怕秦观止再不愿意抱着自己一般，爪子紧紧攥着人类的睡衣：「我是不是闯祸了。」 难得看到鹦鹉这样的神情，秦观止忍不住逗弄：「是啊，很严重呢，说不定，我们以后都不能回家住了。」 葵小白：！！！ 即使涉世未深，他也知道，现在买一套房子是很贵的，有很多人辛辛苦苦一辈子，最后赚到的钱全都还了房贷，平时连生病的勇气都没有。 而他，那么轻易地，就让秦观止损失了一套房子。 一瞬间，葵小白感到天旋地转，天崩地裂，天雷轰顶。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葵花负责未半而中道惹祸。 该怎么办，怎么样才能弥补错误？ 葵葵着急焦虑，葵葵挠头。 秦观止虽然逗葵小白，但很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毕竟他也不忍心看太久小鹦鹉真的着急焦虑的模样。 双手拢着将鹦鹉抱到与自己视线水平，屈起一根手指挠挠鹦鹉脸颊上的毛：「放心啦，没事的，我有办法解决。」 鹦鹉依旧惴惴：「真的吗？」 秦观止点头：「真的。」 说着，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有办法，他让鹦鹉站在肩膀上，自己点开手机，先是用小号逛了一圈简单了解了一下这件事，然后从通讯录中扒拉出一个联繫人，一边打电话一边跟葵小白解释：「刘经理是我们公司专门负责舆论管理的，我有事也会找他。」 很快，那边电话接通，是一个中年男性的声音：「小秦先生。」 在秦氏，员工们称唿秦父为秦董或秦总，孙夫人的儿子为小秦总，女儿为秦小姐。而少部分知道秦观止存在的员工，因为他并不在公司就职，因此称其为小秦先生。 秦观止简单将事情告诉了刘经理：「我的想法是公司找个人来我家拍点小白和他之间的互动，证明这是他家养的鸟，表示现在这些狗仔和粉丝严重影响了小区居民的日常出行，注意引导一下风向，要是还有不识趣的就告一下，顺便还能帮我爸刷一下企业形象。」 搞舆论他们是专业的，刘经理很快想好了具体的操作方案，反正秦父对外一直带的都是孙夫人的一双儿女，不了解实情的人只当他只有两个孩子，完全不知道他其实还有个前妻留下的大儿子，只要稍微操作一下，完全不会有人想到秦氏企业和秦观止之间会有关系，只会当成一个巧合。 又细化了一下方案细节，挂断电话，秦观止重新将葵小白从肩膀挪到怀里。 直到此时，他还有些发愣：「就完了？」 专注处理事情的人类很帅，他还没看够事情就处理好了。 秦观止挑眉：「就完了啊，今天教你一件事，这个专业的事情呢，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他们总比你一个外行做得好。」 「哦，」他又补充道，「到时候会有人来我们家里演一齣戏，到时候你配合一下就好。」 听到有需要自己的地方，葵小白点头：「放心吧，我好歹也是演过电视剧的！」 想到之前在墨漳山中的时光，秦观止笑了笑，揉了一把葵小白的脑袋：「嗯，咱们小白可是专业演员。」 第115页 葵小白被夸得鸟脸一红，羽冠悄悄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安抚完鹦鹉，秦观止将自己的计划告诉经纪人李哥。 【李哥：……所以你都决定好了，来找我干嘛？】 【秦观止：通知，或者如果你想好受一点多，可以理解成报备。】 【李哥：……】 【李哥：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这个小区暂时是住不了了的吧？】 【秦观止：嗯。我在郊区还有一栋别墅，很早之前买的了，也住过一段时间，准备先去那边暂住两天。】 【李哥：？你什么时候买的别墅，我怎么不知道？】 【秦观止：出道之前，你当然不知道。当时刚刚离开家，拿着那么多分红却什么都干不了，心里憋屈，就每天到处找地方花钱，买了不少房子。】 【李哥：我跟你们有钱人拼了！】 秦观止不准备回復经纪人的仇富言论，他站起身，从柜子中拖出行李箱准备收拾行李。 就在他正纠结把家里哪种鸟站架拆了带走的时候，李哥似乎调整好了心态，再次发来消息。 【李哥：之前有人给过我一个综艺台本，主题是带着自己养的小动物去节目组提供的地方住三天，项目经费有限，请的都是一些三线明星和网红，你个二线算是他们最大的腕了。我就没回復。现在想来，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秦观止：？】 【李哥：他们节目主要拍摄的就是主人和宠物之间相处的日常，每一期只录制一个人，最后一期会把所有这一季的嘉宾集中，我不是很看好，就给你拒了。现在想想，分开录制好啊，分开录制谁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录制的，到时候直接说视频时间你在外面录制节目不就好了。】 秦观止挑眉，认为经纪人出了个馊主意，抬手就准备拒绝。 这次，不知人到中年的李哥是不是突然学会了如何语音打字，很快又噼里啪啦发来一大串： 【而且我刚刚看网上，不知道是谁开始带节奏，说你养鸟不关窗很容易飞丢，已经开始讨伐你是个不负责任的主人了，还说葵小白之所以总飞去外面是因为你在家根本不管它虐待它，说葵小白跟着你简直是最大的不幸。】 一击必杀。 在秦观止这里，怎么骂他都无所谓，但他不能容忍有人把他的宝贝鹦鹉给捎上了。 那就上个节目让他们看看，他和小白之间关系亲密着呢。 【秦观止：好，我同意了，他们什么时候拍。】 【李哥：最新一期是明天，本来是定了一个小网红的，不过他们表示只要我们有时间随时可以协调。】 【秦观止：好，我知道了。你记得后续关注一下那个小网红，如果节目组后续没有补偿的话，我们私下补偿一下。】 …… 因为第二天就要拍节目，秦观止放弃了去居住别墅的想法，并紧急让刘经理安排人来家里拍摄视频——最后因为催得实在太急了，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人，刘经理直接提了自己刚刚从国外出差回来还没来得及回家放行李的得意门生过来。 为表歉意，秦观止亲自点了一份豪华外卖并从自己腰包掏了加班费犒劳二人。 送走二人，秦观止继续清理行李，不过这次要整理的是出去拍摄节目的行李。 一边清，秦观止一边跟葵小白商量：「以后尽量不要自己出去餵食了，我买个全自动餵鸟器挂在外面好不好？」 葵小白很好商量：「好哦。」 答应完，鹦鹉仰着脑袋，看着重新变成一米九的人类，葵小白深感遗憾。 明明说好了药要到晚上才失效，为什么早上就失效了呢？ 好不容易体型差不多了，现在又变成这样，仰着看人真的好累啊。 因为只住三天，需要的东西并不多，秦观止很快整理完行李。 将行李箱竖起来，他注意到了眼睛滴熘熘不知在思考什么的鹦鹉：「怎么了？」 葵小白：「在想你为什么这么早就恢復人形了。」 刚刚恢復人形就忙着处理事情，现在经鹦鹉这么一说，秦观止才意识到这件事。 医药科的水平他还是相信的，即使药效时限稍有误差，也不至于差距那么大，那到底是什么因素导致的呢？ 想到之前直播之后葵小白突然增长的妖力，自己这次，会不会也跟网络有关？ 因为网络导致修为增长，加快了药物的代谢，才导致了化形丹的提前失效。 拨通行云子的电话，秦观止诉说了自己的猜测。 行云子当然没有隔着电话诊脉的能力，他让秦观止稍等一会，简单为小徒弟卜了一卦：「祸兮福之所倚，你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这就是认可了他的猜测。 明白了原因，秦观止不禁讶然。 自己家被堵了，还造成了不太好的影响，美好的假期节外生枝，还为此接了额外的工作，但是修为涨了，还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明白了医药科的确没有给自己卖假冒伪劣产品，葵小白却依旧不太爽。 整整一个白天！都是鸟形亲密的时间！就这样！没有了！ 一人一鸟，就算举止亲密，也没人会认为他们是情侣，只会认为他们是主宠！ 没有人！ 看到鹦鹉蔫头巴脑的模样，秦观止不禁失笑，将鹦鹉揉在怀里哄：「好啦，这么想，我们天天双修，你修为肯定也增长了，距离化形也更近了一步，到时候我们用人形亲密也可以啊。」 第116页 鹦鹉撇撇嘴，那一点都不一样。 秦观止继续哄：「我收集了不少你换下来的羽毛，打不了到时候再去订一批化形丹，只要空了我就陪你变鸟好不好。」 葵小白瞪大眼睛，他知道他偶尔掉的羽毛会被秦观止捡走，但他没想到这个人居然全部都收集起来了。 这人还专门带他去看他的收藏，各种羽毛按照掉落部位摆放在相框中，几乎已经能重新拼出一副鸟形出来了。 一看就知道是攒了好久。 「不过，」秦观止又道，「毕竟攒了好久，我还有点不捨得呢。要不我去问问化形术如何施展，到时候就自己也能变了？」 一边说，这人还一边拨动相框中的羽毛，将原本展翅滑翔的模样改成了敛翅俯冲的模样。 秦观止手指修长，拨动起羽毛也分外好看，葵小白却怎么看怎么觉得浑身别扭。 他张开翅膀煳了秦观止一脸：「别玩了！」 第64章 当葵录节目 第二天一早，将鹦鹉从床上捞起来放到外套帽子中，秦观止托着行李箱出了门。 没让节目组来，无论是狗仔还是逛了粉丝，都仿佛在身上装了雷达一般，能够准确从各种车中找到属于娱乐圈的车辆。而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就能通过一些降低存在感的小法术，无知无觉地从小区离开。 一路顺利开车离开小区，看着小区门口徘徊的狗仔和粉丝，秦观止长舒一口气。 一路驱车，来到节目组租的别墅。 别墅在一个尚未开放的农家乐内部，除了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一路开进来，再没看到别的人。 录制内容也很简单，就是通过和宠物一起完成农家乐中设置的各种游戏，获得每餐所需的食材和宠物所需的宠物粮，与大多数综艺比起来不算有新意。 唯一称得上新意的，可能就是，节目组不会帮忙清理上一位住在这里的嘉宾的生活痕迹，上一位走的时候是什么样，下一位接手的时候就是怎么样。 本来这也没什么，毕竟最终是要放在网上去的，私下再怎么不讲究的人也不会做得太过分，但前提是，前一个人养的不是哈士奇，更不是整整三只哈士奇。 扛着鹦鹉走进别墅，刚一踏进大门，左右环视一圈，秦观止脚步微顿，怀疑自己是不是进错地方了。 看向身边跟着的主持人，他迟疑道：「确认是这一幢吗？」 主持人面带微笑，点头确认。 秦观止：…… 好干净，好整洁，好家徒四壁。 和节目组发过来的别墅的照片一样又不一样的。 有餐桌，没有桌布，也没有装饰的花瓶；有沙发，没有沙发垫，也没有靠枕；有厨房，没有汤碗，盘子也只剩下两个了。 看着在厨房低着头拿着仅剩一个的独苗饭碗的秦观止，主持人于心不忍：「那个……上一位嘉宾已经尽力收拾了，只是有些东西已经彻底损坏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之前其他业内与这位合作过的都说他脾气好配合工作，但眼下实在是有点…… 秦观止放下碗，转身上楼往卧室走去。 幸好，因为最后一期所有嘉宾都要在这里聚集，节目组为每名嘉宾都准备了单独的卧室，因此卧室里还算舒适，不至于晚上要睡什么都没有的硬板床。 行吧，秦观止嘆气，出来工作总不会和家里一样舒服，比起往日拍戏钻的山旮旯，现在这个居住条件算是很不错了。 简单熟悉了别墅内部，将行李放好后，便正式开始了节目录制。 主持人送来三个信封，上面分别写着「紫菜蛋花汤」、「番茄炒蛋」和「土豆炖牛腩」三道菜。 「信封上的菜代表完成相应任务后我们将提供的原材料种类，菜越简单，对应的任务也就越简单。」主持人向秦观止解释，「当然，我们只提供原材料和菜谱，完成任务拿到原材料后嘉宾还需要自己动手制作哦。」 伸手让站在肩膀上的鹦鹉挪到手臂上，看着面前的三个信封，秦观止问道：「只能选一个吗？」 这种节目套路都大差不差，万一到后面没有完成任务是真的有可能拿不到菜，如果前期能多攒一点，到时候还能拿出来应个急。 之前的嘉宾倒是没人问过这个问题，主持人愣了一下，回答道：「当然可以，不过如果接了任务又完不成的话是会有惩罚的哦。」 「好。」秦观止点头表示明白，随机抽走了主持人手中写着「紫菜蛋花汤」和「番茄炒蛋」的信封。 倒不是对自己格外有信心，他敢于直接拿两个，主要是对葵小白有信心。 毕竟他的「宠物」和别人的都不一样。 节目组的任务要求一定要带着宠物一同完成，而事实上在完成任务的时候大多数宠物都不太会是助力，相反，主人需要一边完成任务一边控制宠物，这就会极大程度降低工作效率。 而节目组想看的，正是当宠物制造了破坏，甚至导致嘉宾遭遇得不到食物之类的困境的时候，会选择如何与宠物相处。 他们之前就有拍到，在网络上立温柔人设的小网红，在没完成任务吃不上晚饭的时候对自己养的柯基大发雷霆的场景。 但是，葵小白跟这些宠物是不一样的，即使因为形态限制无法成为助力，至少绝对不会成为阻力。 第117页 怀着这样的信心，秦观止将两个信封一併拆开。 【紫菜蛋花汤：樵夫a上山砍柴，路上遇到果农b和渔民c，三人决定结伴打牌。樵夫a将砍下来的柴火忘在了路边，请帮他将柴火运到指定地点，作为回报，他会将祖传的紫菜蛋花汤料理包赠与你。地图见后。】 【番茄炒蛋：果农b在果林摘桃，突然想起上次樵夫a赢了自己一百块，他决定找渔民c一起再战樵夫a，因此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工作。请你前往果园，帮他摘满一筐桃子，果园地址、桃子採摘标准见后。】 秦观止：…… 这不务正业的樵夫、果农还有渔民。 果然如他所料，任务本身不难，难的是在任务过程中控制住宠物不要搞破坏。 比如运送柴火，就要在行走过程中控制宠物不要到处乱跑；比如摘桃子，就要一边摘合适的桃子一边注意不要让好奇的宠物将好不容易摘到的桃子弄坏。 对比了一下地图，运送柴火的终点与果园的位置并不远，秦观止拿着地图，将葵小白重新放回肩膀上，开门就准备往外走。 然后就被主持人叫住了：「等等，确定不给鸟戴上链子之类的吗？」 毕竟鸟不像大部分嘉宾带来的猫或者狗，鸟要是半路飞了，那是真的很难抓回来，节目组虽然想看乐子，但并不想成为乐子。 秦观止摇头：「不用，放心吧。」 说着，便带着葵小白出门去了。 节目组给的地图是一张简笔画地图，跟着地图，一人一鸟一路来到了一片树林前。 看着面前郁郁葱葱的树木，秦观止：…… 所以，光找到地方还不够，他还要在树林中找到这一捆柴火。 果然所有综艺的宗旨都是折腾嘉宾！ 就在森·晚·他扫视树林，尝试能不能直接找出柴火的时候，肩膀上的鹦鹉突然飞了出去。 「啊！」身后跟着的摄影师惊唿出声。 鸟飞了本来就难抓，在树林里就更难抓了，他眼前甚至已经浮现出了秦观止因为丢了鸟对节目组大发雷霆的模样了。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秦观止似乎并没有因为鸟飞走而特别焦虑。 他甚至找了个突出来的树根，拍了拍灰，然后坐下了。 摄影师：？ 这是什么操作？ 很快，他的疑问就得到了解答。 雪白的鹦鹉从枝叶间钻了出来，准确地落回主人的肩膀，神气地发号施令：「直走！」 而秦观止，就像是肩膀上的鹦鹉的人肉私家车一般，听话地站起身，笔直朝树林中走去。 跟在后面的摄影师，亲眼见证了这神奇的一幕： 伴随着鹦鹉时不时发出的「左转」、「右转」、「笔直走」的命令，一人一鸟几乎是按照最短路程，径直来到了柴火所在之处。 节目组没有将柴火放在地上，而是坏心眼地将其捆在了树上，既增加了嘉宾的寻找难度，也增加了嘉宾的获取难度。 摄影师及时送来用以剪断绳子的剪刀。 看着头顶这个明显是根据自己身高计算过、让自己没办法跳一下够到的柴火，秦观止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然后，伸手，将剪刀的两个环分别卡进了鹦鹉的上下喙中，手一扬，放飞了鹦鹉。 动作相当潇洒。 仿佛扔的不是鹦鹉，而是鹰隼；目标也不是树上的柴火，而是草原上奔跑的野兔。 摄像头跟着鹦鹉飞行的轨迹向上移去，鹦鹉在空中的转身相当潇洒，似乎产生了某种和主人类似的幻觉。 轻盈落到树干上，这只聪明的过分的鹦鹉卡着剪刀，歪着脑袋，「咔嚓」一声剪断了捆着柴火的绳索——它还知道要剪的是绑在树上的那根而不是将柴火捆在一起的那根！ 伴随着节目组工作人员因为惊讶而瞪大的双眼，整捆柴火完整地从树上掉了下来，被守在树下的秦观止伸手接住。 将柴火背到肩上，小臂接住飞回来的鹦鹉，秦观止伸手薅了一把他的脑袋：「好宝宝，做得真棒。」 葵小白：！！！ 一双豆豆眼慌张地看向跟着的工作人员，见他们脸上都没有什么异色，方才松了一口气，随即佯装生气地张嘴咬了一下脸颊肉。 大庭广众之下，那么腻歪，要点脸不要！看看你身边的机位，再近一点都要怼着脸拍了！害不害臊啊！ 可惜，完全没有惩罚力度的警告并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反而还被某人借着机会在脑袋上亲了一口：「好啦，走啦，还有任务要完成。」 葵小白：…… 沉默良久，最后，脑袋上默默开出来一朵灿烂的小葵花。 真是，真是，大胆又私密，开放又内敛。 葵葵害羞，但是葵葵喜欢。 所有人都认为秦观止是很常见地在对自己的宠物表达喜爱，但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之间是情人间的亲吻，是爱人间的缠绵。 「啾啾——」葵小白飞回肩膀上，用自己的脸颊往对方的脸颊上狠狠蹭了蹭。 看在你那么努力为我们两个赚取食物的份上，今天就原谅你了，回家给我做炸鸡腿，我馋好久了。 第65章 当葵继续录节目 将柴火一路挑到指定地点，还没走进小院，院子中振聋发聩的「叫地主」声便已经顺着篱笆迎面轰来。 第118页 啊，这么一看，背着柴火的冤种更像长工了。 一路走过来，麻绳将肩膀勒得生疼，将柴火从肩膀上退下来放到门边，秦观止抬手敲了敲院门：「柴送来了，有人出来接一下吗？」 「顺子！要不要！」 秦观止：…… 见院子中始终没人应声，肩膀上的鹦鹉不干了，直接越过院墙垂直落到牌桌上，翅膀刮起来风吹翻了堆在牌桌上的扑克。 雪白的大鹦鹉威风凛凛地环视一圈，冲着樵夫打扮的npc大声嚷嚷：「柴到了！出门接一下！」 人类出门在外需要讲究素质，但动物不需要，毕竟，他只是一只小鹦鹉，他又能懂什么呢？ 三个npc被天降飞鹦的一嗓子吓了一跳，相互对视一眼，最终，樵夫npc在鹦鹉的凝视下起身向院门口走去。 本来按照节目组的要求他还应该挑挑刺刁难一番的，但他左看右看，除了捆绑的麻绳稍微松了一点，这捆柴火跟自己绑到树上去的时候完全一模一样，最终，还是不情愿地奉上了紫菜蛋花汤的材料包和菜谱。 将菜谱交给工作人员带回别墅，秦观止继续前往果园。 摘桃子的过程同样顺利，葵小白在桃树间辗转腾挪，为秦观止挑选合适的桃子，秦观止就负责将桃子摘下来送到筐中，很快，就摘满了一筐桃子。 桃子不需要运送到别的地方，只需要重量和质量达标就行，很快，秦观止就拿到了番茄炒蛋的原材料和菜谱。 此时，也才刚刚中午十一点。 秦观止准备打道回府，弄完午饭上楼睡午觉。 刚刚参观房间的时候感受了一下，节目组准备的床很舒服，很适合躺在上面享受人生。 之前的嘉宾哪个不是鸡飞狗跳一上午，直到一点多钟才勉强完成一项任务，此时看到秦观止那么轻松就准备打道回府了，主持人连忙跳了出来问道：「时间还早，考不考虑把最后一个任务也做一下呢？」 看着主持人递来的信封，秦观止笑了笑，然后在主持人期待的表情中，断然拒绝：「不要。」 早上起那么早，早就困了，他才不要再折腾不知道要弄多久的任务。 回到别墅，将紫菜蛋花汤收进储物柜中，炒好番茄炒蛋，从节目组领取一人份的米饭和一鸟份的鸟粮，秦观止与葵小白在餐桌上相对而坐，风捲残云地吃完午饭。 吃过饭洗过碗，回到属于自己的房间，将门关上，一人一鸟都放松了下来。 秦观止还好，毕竟习惯了镜头下的生活，倒是难为了葵小白，扮演了一上午「比较聪明的普通鸟」。 趴在床上，将鹦鹉放在枕头上，秦观止替他将新长出来的羽管掐开：「节目就录两天半，忍耐一下，回家给你点好吃的，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好哦，那我要吃炸鸡。」鹦鹉完全不讲客气，火速提出自己的要求。 炸鸡高油高盐，为了健康考虑，秦观止平时都不准他吃。 狠狠揉了一把鹦鹉的脑袋，秦观止笑骂：「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鹦鹉目光炯炯：「那你买吗？」 「买买买，给你买。」 「好哦！」鹦鹉一个飞扑煳人一脸，「嘬嘬，爱你哦。」 「好了好了。」将鹦鹉从脸上扒下来按在怀里，在床上滚了半圈翻过来躺着，掀起被子盖好，「睡午觉了，下午还不知道有什么折腾人的等着呢。」 得到承诺，葵小白满意地在秦观止肩窝蹭了蹭，展开一半翅膀盖住身边人类的脖子，一人一鸟就这样相拥着睡了过去。 中午两点，节目组准时过来敲门。 被节目组敲门的声音吵醒，葵小白有些迷濛地睁开眼睛。 一睁眼，就看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被整只鸟翻了过来，仰躺在床上，身边，早已清醒的秦观止正抓着自己戴着脚环的爪子放在手上揉来搓去，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爪子被别人捏在手中的感觉很奇怪，葵小白动了动，想将爪子抽出来。 抽爪子的动作惊动秦观止，他眼睫动了动，看向鹦鹉的眼睛：「你醒了。醒了就起来吧，节目组的人来催了。」 「哦。」葵小白将爪子缩回腹部的羽毛中，翻过身来抖羽毛，试图掩盖住爪子上奇怪的触感。 那边，秦观止也从床上翻下来，走到厕所的镜子前简单整理了一下睡乱了的头髮，便来到房门口打开了门。 一开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新的信封，信封上写着豪华单人火锅套餐。 「只有一个，没有选择了吗？」接过信封，一边拆秦观止一边问道。 「没有哦。」主持人表示肯定。 将信纸展开，秦观止与飞到肩膀上的鹦鹉一同阅读。 【你从房东那里得知过几天有一批朋友将要来此举行篝火晚会。他们决定在晚会上玩剧本杀。为了保证晚会的顺利进行，你需要为剧本杀的角色制作相应的道具。道具制作完成，你将会获得房东准备的豪华单人火锅一份。】 看完信，秦观止看向主持人：「所以，我们应该怎么做？」 主持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带着一人一鸟向外走去。 虽然地处海市郊区，但农家乐面积并不小，甚至还有两座不高的小山。 沿着缓坡一路爬到其中一座山的山顶，正前方，一名工作人员已经等在了那里。 第119页 定睛一看，正是早上斗地主斗的欢的樵夫。 秦观止：…… 樵夫：…… 葵小白：ovo 走上前，樵夫身边，是一道连接了两座山的滑索。 两座山之间，是一大片波光粼粼的湖水。 主观忘记早上的事情，樵夫化身专业工作人员，尽职敬业地念台本：「在山的那边隐居着一个擅长草编的世外高人，为了成功制作出剧本杀的道具，你必须要使用眼前的滑索进入山中，找到高人隐居的小屋，跟着他学习草编技艺。」 一边说，樵夫一边将挂在一旁的防护服取下，做出一副要帮忙穿上的架势。 那边，秦观止没应声，只是站到安全线边上，伸着脖子往下看。 好高，他感到微微一阵眩晕。 他自认没有恐高，但两座山中间这一湖水，倒映着天上的白云，看不清底下的深浅，无端给人一种深不见底的感觉。 不是害怕，反而有一种往下跳的冲动，但这种冲动本身就令人发憷。 他转过身问道：「不可以坐船吗？我来的时候看到岸边停着好几个竹筏。」 樵夫摇头表示拒绝：「想要找到高人隐居的小屋，只有这一条路。」 这就是非用不可的意思了。 秦观止闭闭眼，转身来到樵夫面前，一展手，做出一副英勇就义的姿态——一部分为了综艺效果，一部分是真的发自内心。 "稍微蹲下来点，你太高了。" 昂首挺胸英勇就义的氛围被打破，勇者迫于现实弯下高贵的膝盖，让黑色的枷锁加诸己身。 「咔哒」，防护衣背后的锁扣被扣上滑索，樵夫拉了两下确认稳固：「好了，可以出发了。」 睁开眼睛，秦观止走到山崖边缘。 肩上的鹦鹉蹭蹭他的脸颊，用鸟语小声安慰：「不用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秦观止有些囧。 他不想在小白面前露怯。 深吸一口气，他对伸手已经摆出推人姿势的樵夫道：「我准备好了了了了——」 似乎是对设备的安全性很放心，秦观止话音还未落下，樵夫便伸手将人推了出去。 在双脚离地的一瞬间，鹦鹉从肩上振翅而飞，配合着滑索的速度，始终翱翔在主人的身侧，似乎一架忠诚地为主机保驾护航的僚机。 滑索看着高，其实当真正身处其间时才会发现，实际高度并没有那么恐怖，反而因为滑轨的高速化形生出一股冯虚御风的快意。 人类伸展双臂，想像自己是一只滑行在半空的飞鸟， 鹦鹉平展双翼，假装自己是共同在空中起舞的同伴。 他们共同奔向远方的骄阳。 身后，摄影师手持镜头，忠实地记录着眼前的一幕。 滑轨速度很快，几乎一个眨眼，就来到了终点。 双脚重新踩上坚实的地面，结束了短暂的空中旅程，一直等在此处的果农上前帮助秦观止脱下防护服。 脱下防护服，答对果农的脑筋急转弯获得地图，一人一鸟很快找到学习草编的小屋。 知道秦观止是新手，教草编的老师傅并没有故意刁难，只简单教了一把草枪、一只蚂蚱和一个小手提包。 但就是这三样东西，让秦观止从中午编到天色擦黑，编得一度想要怀疑人生。 明明没用力，草怎么就变成了一缕一缕的了？ 明明只是拉了一下，怎么就会断了呢？ 明明方向没错啊，怎么编出来就和标准样式完全不一样呢？ 万万没想到，阻碍他完成任务的不是乱跑的宠物，而是自己的一双笨手。 最后，不知是急着下班回去吃饭还是实在看不下去了，师傅搬了个板凳坐在旁边，一步一步盯着秦观止手上的动作，才勉强让他编出了三个丑不拉几但至少不会散架的草枪、蚂蚱和手提包。 看着手上丑萌丑萌的成品，秦观止长舒一口气：「终于，终于结束了。」 完全无视了当他拿着这三个丑东西去兑换豪华单人火锅的时候工作人员的表情是有多么的狰狞与纠结。 第66章 当葵布灵布灵 第二天晚上，再又被节目组折腾一天后，秦观止正准备抱着已经昏昏欲睡的葵小白上楼休息。 在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神出鬼没的主持人再次出现，伸手拦下了秦观止：「还不能休息哦，我们现在需要做一个快问快答形式的採访。」 疲倦的、现在只想回房间洗澡睡觉的秦观止：…… 「是採访完就可以休息了吗？确认没别的事了吗？」虽然很想说有什么事都等明天早上休息好了再说，但终究还是敬业之心占据了上风，他最终决定配合节目组的么蛾子。 在确认这是今天最后一项环节后，他上楼将鹦鹉放到床上盖好被子，随后起身跟随主持人下楼到一楼靠近后院的房间，那里已经被布置成了採访室的模样。 主持人和嘉宾各自就位，採访正式开始。 「第一个问题，是为什么决定要养一只鹦鹉呢？」 「之前拍戏的时候和一只鹦鹉演员相处了一段时间，回来后有朋友说能送我一只，问我要不要，我就答应了。」 「第二个问题，喜欢自己的宠物吗？」 「当然。之前家里就我一个人，休息的时候就会感到很寂寞，但他的到来填补了这份寂寞。」 第120页 「第三个问题，平时会因为小动物不懂事闯祸生气，产生弃养的想法吗？」 「怎么会？生气当然是会有的，但从来没有考虑过不养了。毕竟当初要养的时候是自己做的决定，就应该想到后续可能带来的一系列麻烦。」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自己的宠物能够有哪方面改变？比如说更加听话、更加温顺、更加活泼之类的。」 「嗯……都不用吧，我觉得都挺好的，我希望白白能在我这里生活得快乐自由，而不是按照我的意愿去重塑自己。我觉得我既然喜欢他，那就会喜欢他所有的特点，无论是优点还是缺点，毕竟这些优点和缺点无论没了哪一项，都不是我喜欢的那只了。」 「在你心中，葵小白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呢？或者说，在你心中，它属于一个什么样的地位呢？」 「是我不可替代的家人。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能一直在一起。 」 …… 快问快答要就在听到问题后立刻给予解答，即使思考也不能超过五秒，因此嘉宾的回答基本可以代表其内心的真实想法。 秦观止自诩磊落，根本不怕暴露内心的真实想法，反正他们再怎么猜，都不会猜到他和葵小白的真实关系究竟是什么。 「最后一个问题，是我们额外加的问题，我们想请问一下，在节目中我们看到葵小白大部分时候都真的非常乖，带出去也不会出现飞出去了喊不回来的情况，甚至有的时候还能帮助完成任务。能不能告诉我们，平时是经过了什么样的训练，才能做到这个样子的呢？」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若是详细阐述平时是如何训练的，很容易被人曲解出虐待宠物的意思，若是说没怎么训练，那就明显是在胡说八道了，毕竟再聪明的鹦鹉，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都不可能达到葵小白现在这种程度。 面对这种明显有坑的问题，秦观止只是笑笑，从容道：「看过我直播的都知道，其实白白到我家来的时候已经很大了，我的朋友开的是专业的葵花凤头养殖基地，在送来之前就进行过一些训练，当然都是科学的、被证明最适合葵花凤头鹦鹉的，也就是通过零食诱导和寓教于乐一类的正向奖励机制进行训练。然后来到我家之后，我发现白白确实非常聪明，他平时会观察我在干什么，然后会有意识地模仿学习我的一些行为，我看着有趣，就也教了他一些。」 「然后因为我家平时只有我和他嘛，也没别人，我们相处的时间就会很多，白白他也会说话，很多时候我就会觉得，他不是一只只会学舌的鸟，而是真的能跟我交流，我就也会跟他说很多话，久而久之我们之间就越来越有默契了。」 秦观止的回答不能说完美，但自觉至少挑不出什么错来。再说，就算依旧有人鸡蛋里挑骨头，他和葵小白的相处日常就摆在镜头里，他说的话是假的，他们之间的亲密无间总不能是假的吧。 结束採访，他起身上楼回到卧室。 一推开门，就看到走的时候已经昏昏欲睡的鹦鹉正站在床头柜上，盯着自己的手机看。 听到他进来，立刻目光炯炯地看过来：「你回来啦！」 「是呀，怎么不睡了？」关上门，秦观止一边将外套脱下来挂在椅背上一边问道。 「有人找你。」鹦鹉敲了敲手机屏幕，「我没看是什么哦。」 即使在一起了也要给对象足够的隐私空间，他明白的。 走到床边捞过手机，是邓杨发过来的消息。 【邓杨：当然可以，变换形态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你付钱，我们都可以制作。】 【秦观止：钱不是问题，只要能做就行。我现在在录节目，过两天过来给你们提供原石。】 【邓杨：《钱不是问题》，呵！】 没再回邓杨的消息，秦观止抓起在床上跑圈的鹦鹉：「洗澡，去不去？」 在农庄灰头土脸折腾了两天，表面雪白的小鸡羽毛里已经藏了不少灰尘，明天录制内容很轻松，此时正适合洗个澡。 鹦鹉的眼神立即亮了，连眼底最后一丝困意都散开了：「去！一起洗吗？」 狠狠揉了一把鸟头：「当然不！先跟你洗，洗完我再洗！」 葵小白一副很可惜的模样：「啊……好吧。」 秦观止：…… 真是一只又色又大胆的鸟。 等…… * 经过一番操作，加上节目组配合声明视频拍摄时秦观止正和葵小白正在录制节目，制造了不在场证明，节目录制结束时，小区门口已经没有围堵的粉丝和狗仔了——当然，还有一个扎心又真实的原因，秦观止还不够红，不值得狗仔为了一个不确切的消息浪费那么多时间蹲守。 回到家后，除了每天接送葵小白和晚上的修行，秦观止先是什么都不干地瘫了两天，每天享受着床上度日月的美妙生活。 其实也不是累到职业耗竭的程度，就是，结束了一份工作，就觉得可以理直气壮地休息了，那自然是怎么过分怎么来。 第三天，休息够了，要开始办正事了。 早上将鹦鹉送去学校后，秦观止驱车来到海银行总部。 这里的地下装配了安全系数极高的保险柜，并面向群众提供租赁服务。当年他母亲去世前，就在这里租了一个保险柜，将她这么多年攒下的珠宝首饰统统存了进去，确保即使她不在了、秦父变了心，秦观止也能有一份属于自己的保障。 第121页 不过，虽然秦父后来娶了孙夫人，又生了一双儿女，但对于秦观止，基本的供应和应分得的股份也并没有缺斤少两，这些珠宝他便也一直没有动过。 不过，现在倒是确实用上了。 他记得母亲之前某次从拍卖会回来的时候跟他说过，她从拍卖会拍回来一颗价值不菲的钻石原石，准备留着以后给儿媳做结婚戒指用。 现在，儿媳是没有了，倒是多了一个儿婿，相信开明的母亲并不会介意这点小事。 一边默念，秦观止一边将原石取出。 他准备将原石送到妖管局去炼成一件可以变换形态的储物法器替代葵小白爪子上现在戴着的这个，他是鹦鹉形态的时候就是脚环的样子，等到时候化形了就变成戒指的模样。 至于他自己，到时候就去珠宝公司，定制一个能够相互搭配的就行。 拿到原石，本来准备直接送去妖管局，但半路上秦观止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说是要他来公司一趟，看看最近送过来的剧本，顺便给工作室的员工开个会，做个季度总结。 是的，虽然咖位不大，但凭着钞能力，秦观止是有自己的工作室的，这两年还尝试着签了两个小网红，试图扩展业务。 现在，小网红已经变成了大网红，甚至在某些特定的网站知名度比他这个老闆还要高，不过介于工作室给出的福利待遇实在太好，暂时还都没有跳槽的想法，稳定地当着工作室的摇钱树。 秦观止是个讲究绅士礼仪的人，不会让员工等自己太久，因此便转道先去了公司处理工作。 等处理完所有事情从公司出来，又到了去接葵小白上夜校的时间。 好在因为妖族原型众多，妖物作息并不相同，即使到了晚上妖管局依旧会开放一个后勤窗口，因此即使等将葵小白送去夜校后再去送原石也是来得及的。 车上，一人一鸟一如既往随后聊天，从天南侃到海北。 突然，副驾上的鹦鹉道：「今天我们数学老师给我们看她手上的戒指，说是她未婚夫向她求婚的时候送给她的，是天然钻石，花了一两万呢。」 驾驶座上，秦观止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是吗？」 「嗯嗯！」葵小白点头，好像很兴奋的模样，手舞足蹈地给秦观止描述那颗钻石在阳光的折射下到底有多闪多好看，看上去很喜欢很羡慕的模样。 完全不知道此时车后座不起眼的灰色小盒子中正摆着一颗价值几百万的钻石原石。 静静听着鹦鹉的叽喳声，待鹦鹉讲累了，秦观止方才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小白很喜欢钻石吗？」 第67章 当葵即将化形 鹦鹉尚未体味到人类的良苦用心，点头：「喜欢呀，闪亮亮的，好看。」 「不过——」 「嗯？」正好红灯，秦观止转过头去看向葵小白。 只见鹦鹉站在座位上，也正歪着脑袋看着他：「我更喜欢莫桑石。秦观止，如果之后我们也要买婚戒的话，我想买莫桑石的。」 秦观止：？？？ 秦观止：「能说说为什么吗？」 鹦鹉很认真解释道：「因为我们老师说，相比起天然钻石，莫桑石的火彩更好，更闪。」 …… 那确实。 但是，这就显得车后座那块钻石原石十分的小丑。 秦观止：「但是莫桑石很便宜，成吨的买都值不了多少钱。天然钻石却很贵，我们的婚戒，我觉得，或许用更贵一点的东西更好？不是有一句gg吗，钻石恆久远，一颗永流传。」 鹦鹉摇头，一副痛心于对方怎么落入了资本家的消费陷阱的模样：「再贵都是炒出来的，不是经常有新闻吗，一两万买的钻戒回收的时候就值几百块钱，还是看在戒圈是贵金属的份上。钻石不就是一堆碳元素吗，拿火一烧就没了的东西凭什么代表永不变质的爱情？」 还不如妖族的结契好使。 当然，鹦鹉并不知道，如果天然钻石足够大、品质足够好，那么依旧是确实值钱的。 他只是切实地认为更加璀璨的莫桑石比钻石要更好，并在照本宣科一些新时代婚恋价值观试图说服从小被gg洗了脑的男朋友。 面对这么一套理论，秦观止无话可说。 并紧急撤回了一颗钻石原石。 或许以后可以雕刻成葵花凤头的模样作为化形纪念日结婚纪念日一类的礼物送出去，但如今确实不再适合作为婚戒了。 将葵小白送去夜校后，秦观止联繫家里是做电子领域的髮小，询问他手头是否有足够大的莫桑石。 很快，发小发来消息：【？】 【你想干什么？我听说你们娱乐圈挺乱的，你不会是想做一堆不值钱的饰品出来，到时候拿去跟发传单一样对那些女孩子见一个送一个吧？】 【反正大部分人凭肉眼都看不出来这玩意跟钻石的区别】 对于发小的无端揣测，秦观止很无奈：【我不是这样的人。】 【是我对象，一定要用莫桑石做戒指，他觉得钻石不够闪，没莫桑石好看。】 隔了好一会儿，发小：【……6】 【你现在来我家吧，我书柜上放着好几块，你来看看想要哪个。】 发小倒是并没有惊讶秦观止作为娱乐圈的人为何偷偷搞起了地下恋情，毕竟在他看来，秦观止是属于海市富二代圈子的，虽然在母亲去世后就比较边缘化了，但依旧有联姻的价值，这个岁数也确实差不多该结婚了——之前对方可没少向他吐槽不停给他找相亲对象的爹。 第122页 发小家住市中心，距离夜校的位置并不远，没有耽误多少时间，秦观止便从他家拿走了最大的一块莫桑石，驱车前往妖管局。 邓杨知道他今天晚上要来，下了班后没有走，特地留在妖管局等他。 今晚后勤窗口的值班妖族是缪玉的同族，一只古建筑上的汉白玉栏杆成的精。 接过秦观止递过来的莫桑石，她一侧眉毛高高挑起：「不是说钻石的吗？怎么变成莫桑石了？」 同出一脉，不用专业仪器检测，她只消看一眼就知道手上拿着的不是之前说好的钻石，而是一块完全不值钱的莫桑石。 亏她听完邓杨的描述，还以为真要碰到什么绝美人妖之恋，结果现在看来，竟然是渣男骗婚！ 都是妖族，未免尚未进入社会的单纯同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蒙受狡诈人类的欺骗，她今晚就要替天行道，戳穿骗子的谎言。 或许是眼眸中的中二之魂太过炙热，即使没多说什么，秦观止依旧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面前这位妖族的企图。 秦观止：…… 不得已，他只好再次将葵小白更喜欢莫桑石，指定了婚戒就用莫桑石制作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听完秦观止的叙述，汉白玉妖：…… 一颗拯救失足少妖的正义之心，就这么「啪」地碎了。 「啊，原来如此。」汉白玉妖点点头，收下莫桑石，着手开始查询妖管局中擅长炼器的妖的时间安排，「很幸运，最近没什么很重的任务，不出意外的话一个月就能完工。」 说着，汉白玉妖列印出一份炼器委託协议递给秦观止签名：「明天上班后就会分配任务，到时候炼器师会加你的联繫方式沟通后续细节。」 又递给秦观止一份价格表：「炼器师根据资歷和水平分为五档，这是基础收费标准，你看看想要选择哪一档？」 简单扫了眼价目表，秦观止很豪迈地表示：「要最贵的那一档，对了，这笔钱我额外出，不从之前存的资金里扣。」 葵小白也能看到教育资金的流水，他想给他一个惊喜。 …… 对于赚钱的项目，妖管局的效率向来都是很高的，第二天一大早，几乎是刚刚到上班时间，秦观止就收到了分配的炼器师的好友申请。 根据炼器师的自我介绍，他们一家世代都是炼器师，而他本人，曾经就读于国内最好的艺术类院校的雕塑系，当年的毕设作品还卖了五万块，获得了优秀毕业生的荣誉。 简单来说就是，这份工作交给他，包甲方满意。 不知是出于赚钱的热情还是天生就是急性子，中午的时候，对方就已经发过来了三份设计草图。 秦观止一一点进去看，觉得每一样的设计都深得他心。 看来现代艺术还没有后继无人。 又与炼器师磋商了细节，确定了款式，秦观止看向窗外，只觉得阳光都格外明媚。 正在这时，汪乐的电话又打了进来：「哥，你去看看，你又上热搜啦！」 秦观止：「嗯？」 他点进大眼仔。 原来是前几天录的综艺放出来了。 不得不说，这个综艺真的很草台班子。 没有成熟的宣传，没有知名的嘉宾，甚至连剪辑都有些粗糙，感觉像是因为赶着更新，随便剪剪便传上去了一般。 也无怪乎经纪人在最初看到项目书的时候便会直接pass掉。 这次的热搜也是一场意外，既不是节目组买的也不是工作室买的，一开始只是秦观止的粉丝和直播间水友出于礼貌去看了一眼，之后意外地发现节目中一人一鸟相处的格外和谐，配合採访，甚至有点好磕。 于是综艺就小爆了一把，他也在热搜上挂了个车尾。 虽然没过多久就掉下去了，但他和葵小白的cp却吸引了不少粉丝的注意。 尤其是cp粉。 她们就跟嗅觉敏锐的警犬一般，能从浩如烟海的网络垃圾中扒拉出「他们是真爱」的证据。 就算没有证据，通过鬼斧神工的剪辑、妙笔生花的同人文、精妙绝伦的同人图，也能炮制出海量的山盟海誓来生离死别情意绵绵来。 更关键的一点是，磕两个明星的cp，会被双方的唯粉围剿，但磕人和鸟的cp，却能招摇过市。 于是这股歪风邪气愈发猖獗。 而秦观止，也在等待戒指出炉的日子里，培养出了定时潜入超话窥屏截屏的爱好——他还会在直播和採访的时候主动提供素材，然后等到直播结束或者採访播出的时候去超话看看这群粉丝有没有磕到他主动递到嘴边的糖。如果没有，就会一边失望嘆气，痛斥这届cp粉业务能力不足，一边主动在超话中发言，亲手将糖餵到她们嘴边。 不得不说，秦观止这番操作确实成效显着——这从他和葵小白不断增长的修为就能看得出来。 甚至连樊李尔都打来电话，告诉秦观止做好准备，根据他们的体检，葵小白现在随时都有可能化形。 秦观止没想到，自己这番操作竟然让葵小白这么快就达到了化形的水平。 他有些担心，询问樊李尔这样是否会根基不稳。如果有这方面隐患的话，需要如何操作，才能稳固修为。 樊李尔：「因为末法时代，妖族化成人形所需要的修为其实并不算高，不像之前，凡是能化出人形的都是大妖。而且虽说你们借用了供奉的力量，但一方面这本来就是修行的一种方式，一方面现在供奉的力量同样被大幅度削弱了，所以你们只要跟之前一样保持每日双修，问题就不大。实在担心的话，也可以去后勤买一点固本培元的丹药作为辅助。」 第123页 秦观止：「好的，那我就放心了——」 「不过……」 「什么？」 「不过，毕竟是走了捷径，到时候化形的时候可能会出一点小问题。放心，不是什么大事。」 樊李尔说得轻描淡写，秦观止却不能因此放下心神：「到底是什么事，方便具体说说吗？」 樊李尔状似为难：「这，每只妖的具体表现都不同，不好一概而论。哎呀，等到时候你自然知道了。」 秦观止：…… 樊李尔有意卖关子，秦观止也无从追问，行云子对于妖族化形也不甚了解，最终，也只能选择静观其变了。 至少，按照樊李尔所说，不会是什么影响很大的事情，秦观止如此安慰自己。 很快，一个月到了，炼器师通知秦观止戒指制作完成了，他带着证明直接去后勤处领取就行。 全程不与秦观止接触，一副很社恐的模样。 不过只要合作进行得愉快，秦观止并不是很在意这种无足轻重的小细节。 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制造一个浪漫而郑重的氛围，将戒指/脚环送出去。 第68章 当葵结契 葵小白有感觉，最近秦观止在背着自己偷偷摸摸做一些事情。 偶尔是对着手机一脸诡异的笑容，并在自己靠近的时候快速切换页面；偶尔是打电话的时候特地躲到阳台上，面前还要摆着一个平板，十分严肃的样子；偶尔也会问一些诸如「你最喜欢什么花」、「喜不喜欢蓝色」这种问题。 虽然人类自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但是熟读恋爱宝典的鹦鹉已经明白，这是在准备惊喜。 鹦鹉善解人意地并不拆穿人类，并暗暗开始期待人类精心为自己准备的惊喜。 他喜欢这种未知的爱。 妖族融入人类社会多年，别的没学会多少，倒是创造各种节日找藉口放假——并且他们不调休。 毕竟生命何其漫长，调休多工作的那几天除了平添怨气以外，并不会工作或是生活产生什么重大的影响。 比如现在，在上完最后一节课后，他们就将迎来为期五天的妖神节，用以庆祝传说中世界上第一只妖的诞辰。 秦观止早就瞄准了这个为期五天的小长假，准备趁此机会将礼物送出去，然后一起腻歪五天。 因为身份的原因不方便到处跑，在外面订餐厅给一只鹦鹉送戒指又会很奇怪，最后干脆决定将之前那套别墅利用起来。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秦观止全心扑在别墅的装饰上，按照心中的想法，加上旁敲侧击打听出来的葵小白的喜好，将别墅装修成了他心目中最适合奉上戒指的地方。 放假第一天，白天的时候，一人一鸟如往常休息日一般，一起瘫在沙发上看电视。 直到晚上五点。 从市区开车前往别墅大约需要两个小时，等到达别墅，正好是黄昏时分，正适合开启一顿浪漫的烛光晚餐。 关了电视，秦观止抱着鹦鹉下楼。 他告诉葵小白，难得的小长假，自己又正好没有工作，正适合前往郊区的别墅度假。 郊区是真的郊区，小区中连个人毛都见不到，到了晚上，就能看到，成片成片的别墅都一片漆黑，可见平时这里根本就没多少人住。 在一片黑暗中，唯一的灯火通明就显得格外显眼。 当初秦观止买这里就是看重这里人少方便他自闭，因此买的也是联排的边户，三百平的院子，经过一个月的修缮，从原本的杂草丛生变成了现在的小桥流水，院子的正中央还做了个小亭子，此时正在小彩灯的装点下一闪一闪地亮着，一眼看去，就像是一座发光的圣代。 但现代工业产物与人类几千年建筑学智慧并不能吸引一只鹦鹉，从车窗中飞出来，他被人造小溪中的游鱼吸引了视线。 与一般人养锦鲤不同，秦观止在做小溪的时候模仿了山上野生溪流，不仅在岸边水底铺设了鹅卵石种植了水草，连养的鱼也一併换成了鳑鲏和观背青鳉一类。 这让从小被人工饲养的葵小白很感兴趣，此时他就站在岸边的石头上，歪着脑袋盯着水中一群一群闪过的小鱼。 趁着鹦鹉专注观察小鱼的时机，秦观止进入别墅，快速检查了一番布置是否都好，提前请的厨师是否将饭菜按照他的要求摆盘。 确认一切都好，他松了口气，出门将鹦鹉叫了进来。 一进门，葵小白就被眼前的景象闪了一下。 整座别墅被各种饰物装扮成了一个以白色为主、黄色为辅的世界。雪白的绸缎缠绕着楼梯一路盘旋而下，客厅中央铺成了一只展翅的飞鸟，白色的花瓣随意又巧妙地散落四周，像是更远处化作白点的鸟群，从静态的地板上飞越而出，绕着客厅上空盘旋——不是错觉，而是客厅墙壁四周确实被投影出了各种鸟类的剪影，正绕着天花板上下盘旋。 「啪——」客厅大灯被关上，暖黄色的灯光从绸缎下透出，蜿蜒出一条温暖的光路，一路往临窗的餐桌而去。 桌上，蜡烛不知何时已被点燃，为桌面上摆放的各色美食打上了一层柔光滤镜。 「是烛光晚餐！」鹦鹉睁大眼睛，盯着桌上跃动的火苗，「和电视剧上一模一样！」 「……」 秦观止并不意外自己的一番辛苦只获得了鹦鹉一句「和电视剧一模一样」的评价，毕竟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男朋友没文化。 第124页 「喜欢吗？」摸着鹦鹉背上洗过澡后光滑柔顺的羽毛，他问道。 「当然喜欢！」葵小白转着脑袋左看右看，一副想要将这座房子的布置全部映入脑海的模样，「秦观止，我真的好喜欢！」 虽然猜到了这人最近在为自己准备惊喜，但他也没想到，会准备得那样好。 "喜欢就好。"将鹦鹉放到桌子对面，自己拉开椅子坐下，「先吃完饭吧，今天中午也没好好吃饭。」 烛光晚餐吃的当然是牛排意面，为了避免一整块牛排鹦鹉的嘴不方便吃，秦观止还特地先将自己的那一份切成了适合一口吞的小块，然后将餐盘对调，给葵小白吃切好的那一份。 平时葵小白与秦观止吃饭速度都很快，但今天，或许是因为气氛太好，或许是因为餐前的浓汤实在太浓郁，或许是因为搭配的红酒需要细细品味，又或者是因为窗外的夜景实在太美，总之，这顿饭，从完整的烛火，吃到了烛台尖端初现端倪。 将特质给鹦鹉品尝葡萄酒的水碗中的最后一点酒液喝掉，葵小白突然看到，在跃动的烛火下，似乎有什么在闪闪发光。 「这是什么？」鹦鹉好奇地凑过去。 这似乎……是一个水晶环？ 表面被切割雕刻出了精美繁复的图案，一看就不像是烛台组成的小部件，反而像是被刻意藏在其中的。 鹦鹉转头，看向桌子对面的人类。 见葵小白总算是看到了，秦观止这才从容不迫地站起来，走过来拿起了烛台。 手指往顶部一捞，跃动的烛火便转移到了指尖。攥着烛火，秦观止将烛台斜了过来，小心地对着底部的蜡烛烘烤。 待蜡烛被烤得软化，便将指尖的烛火掐灭，将脚环从蜡中取了出来。 「是我送你的，莫桑石做的脚环。」他转身看向葵小白，眼眸深沉，「这是顶好的莫桑石，在光线下会比钻石闪很多。」 莫名的，鹦鹉从中读出了一丝暗藏的偏执，就好像一旦自己带上了，就要被这个脚环锁住一辈子似的。 但是那又如何，鹦鹉很愿意。 「这是求婚戒指吗？」鹦鹉还是那么直接。 对面，人类很明显愣了一下。 「你希望是吗？」 「如果你希望，那么我也希望。」 「……」 「我希望是。」 老天开眼，人类终于坦诚了一回。 拉进度条拉的咻咻的，嘴巴跟个锯嘴葫芦一样。 葵小白点头：「那好的，你的求婚，我同意啦。」 说着，飞到秦观止小臂上，将原本带着脚环的爪子抬起来：「帮我换上，秦观止。」 秦观止没说话，默默地将鹦鹉爪子上原本的脚环取下，换上了自己送的这个。 鹦鹉喜欢亮晶晶的东西，葵小白飞到灯下，抬着爪子欣赏这件甚合心意的饰品。 突然，他放下爪子，问视线始终追踪着他的秦观止：「你的呢？」 「什么？」 「你的戒指呢？」 「啊。」秦观止反应过来，「我计划等你化形了，我们去外国领结婚证，那个时候再戴。」 「也就是说，你还没买？」 「……」 这个月光想着怎么布置别墅和与炼器师商讨细节了，自己的确实还没来得及弄。 反正是他向葵小白求婚，至于他有没有戒指这并不重要。 看着面前这个理直气壮的人类，葵小白在心中嘆了口气，扬扬翅膀：「你过来。」 秦观止听话地走到面前。 「抱我起来。」 人类一个指令一个动作。 被抱到胸前的时候，鹦鹉从双手的桎梏中挣脱出来，站在手上，拉长身子，将自己的脑袋碰上人类的额头。 妖力从鸟的头顶泄出，顺着人与鸟的连接处，丝丝缕缕地与人类的灵力勾缠在一起，进入人类的身体。 人对鸟并不设防，人类的身体也早已习惯属于鸟的妖力在经脉中涌动的感觉，对这股熟悉的力量也并不排斥，很顺利地，妖力中裹挟着的妖灵就进入了人类的灵台，与人类的识海纠缠在一起。 在秦观止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识海中，一人一鸟的灵魂便纠缠在了一起，以极快的速度形成了一道繁复的咒文。 秦观止很快认出来，是道侣契。 对于修者来说，道侣契，是比结婚证更加有约束效力的东西。 而葵小白给自己的，是道侣契中等级最高的一档。 现在，只要他在这道契约中烫下自己的神识，从今以后，他们将寿数共享、修为共进、运势共担，甚至只要愿意，还能共享识海。 秦观止抬眸：「小白，你……」 偏偏鹦鹉一副平常模样，甚至还在催促：「你给我了戒指，这是我给你的回礼，你快签啊。」 「……」 「你是不是不愿意？你还想反悔？」见人类迟迟没有动静，鹦鹉开始道德绑架。 「我不是，我只是……」 怕你反悔。 他栽了，他认了，但他们毕竟寿命还长，小白化妖不久，对这个世界的繁华了解尚浅，要是他之后看得多了，知道得多了，还会愿意一直被他捆着吗？ 能结婚就能离婚，即使未来小白真的厌倦了自己，他也绝不会纠缠，那样太难看。 第125页 但是，这个等级的道侣契一旦签订，就完全没有了反悔的余地，除非一方主动崩毁识海。 但就算他主动崩毁了识海，小白也同样要经受识海的重创。 这太惨烈了。 他犹豫着，一方面，能永久和自己的鹦鹉绑在一起的阴暗欲望蠢蠢欲动，另一方面，却又不忍一点转圜的余地都不留下。 看着人类犹豫的模样，鹦鹉长嘆一口气。 虽然契约尚未完全落成，但他的妖灵确实已经在对方的识海中了，那一缕蠢蠢欲动想要提笔落款的灵识逃不过他的感知。 人类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坦诚，真是教也教不会，一不注意就会故态復萌。 所以关键时刻，还是要看他。 更多的妖灵闯入识海，裹挟着那一缕蠢蠢欲动的灵识，鹦鹉强硬地胁迫着人类在契约上落了款。 至此，再无反悔的可能。 看着手上一脸单纯，根本看不出来刚刚干了什么霸道的事情的葵小白，秦观止心中嘆息。 如果自己不愿意，又怎么可能真的被胁迫呢，终究还是他的半推半就。 「你……」 刚刚开口，突然，一阵灵光闪过，眼前的鹦鹉凭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漫天遍野遮挡视线的白色羽毛和手上有些滑腻的触感。 「啊？」一道清脆的、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第69章 当葵赏日出 虽然视线被突然出现的巨大羽翼遮挡，但凭藉着手上突然变得沉重的重量与光滑的触感，加上提前做好的心理准备，并不难猜出发生了什么。 只是没想到，偏偏会挑在这个时候。 似乎被自己的变化吓到了，葵小白久久没有出声。 感受着手臂上所承受的真实的重量，秦观止陪着葵小白安静了一会，轻声问道：「去沙发上吗？」 眼前巨大的翅膀前后拍打了一下，葵小白挣扎着想要自己下地：「我自己能走。」 是很清脆的，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音色，很好听。 视线被蒙蔽，但秦观止还是能感觉到，蹭在自己腿上的触感，似乎不太对。 相较于正常的人类来说，似乎有点细，指尖也似乎过于锋利了。 想到之前樊李尔说的「小问题」，秦观止拒绝了鹦鹉：「告诉我，沙发怎么走，我们先过去。」 葵小白当鸟的时候被秦观止抱习惯了，现在也并未感到尴尬，只是体型体态的变化带来了些许的不习惯。他扭头，找到沙发：「直走。」 就像是在综艺中那样，一步步地，秦观止一点点在指引下来到了沙发边坐下。 在沙发上坐定后，面前的白色羽翼方才挪开，葵小白顺势一滚，从秦观止怀中滚了出来，坐在了他身边。 此时，秦观止方才能够仔细观察他化形后的样子。 一转头，还没来得及看见脸，入目的就是一双巨大的、折拢在身前的白色羽翼。 羽翼从肩膀处生出，取代了原本手臂的位置，将光洁的躯体掩盖得严严实实。 顺着肩膀往上，是精緻的锁骨和喉结，再往上，撞入眼中的，则是一对漆黑的、深深凝视着人的眼眸。 与鹦鹉相同，人形的葵小白眼睛极黑，这样黑的一双眼睛，却生在一张很白的脸上 ，被额头上垂下的奶白色碎发盖了一半，从上往下看，是极为无辜又真诚了。 秦观止一时被这样的眼神给摄住，他伸出手，轻轻抚过面前这张他曾设想过无数次、却还是不能及眼前一二的脸，喃喃：「小白？」 葵小白明显还不习惯自己这副模样，他有些不自在地转了转头：「嗯。」 「你化形了。」 「我知道。」举起一边的翅膀，「而且似乎化得不是很好。」 力量掌控得不是很好，翅膀又煳了秦观止一脸。 为了满足飞行的需要，鸟类翅膀上的肌肉都是相当发达的，被这么猝不及防地唿一下，秦观止感到脸上一痛：「嘶——」 听到声音，葵小白连忙试图收手，然后因为错估了翼展，再次在秦观止的腰间唿了一下。 看到对面的人的表情明显变了，葵小白急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一激动，另一侧的翅膀也伸展了出来，又在腰间对称的位置拍了一下。 葵小白：…… 秦观止：…… 秦观止默默伸手，捏着对面鸟人的两只翅膀尖尖拢在了手心。 动作间，原本被羽翼遮挡的身体露了出来。 这时，秦观止好像才意识到，葵小白此时并没有衣服。 他眼神游移了一下，然后迅速捞过身后沙发上装饰用的绸缎盖在葵小白的身上：「先披着，小心着凉。」 胡扯，哪有那么容易着凉。葵小白在心中默默想着，却还是配合着秦观止的动作盖住了上半身。 绸缎垂落处，一双灰色的鸟腿从中露了出来，爪子相互纠缠在一起。 更上面一点，晶莹剔透的脚环正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在灯光的照射下辐射出璀璨的光芒。 见秦观止帮自己整理好绸缎后便一直垂着头，葵小白疑惑地歪歪头：「秦观止？」 难道是看到自己的爪子觉得奇怪了？毕竟人类的设定中有天使，看到人长着翅膀不会觉得奇怪，但长着爪子却并不常见。 第126页 「没事。」听到葵小白的唿唤，秦观止抬起头来，「你师父说，因为你修为上涨得太快了，化形的时候可能会出现一点小问题，我想这就是的了吧。」 「可能吧。」看看自己的翅膀和爪子，葵小白点点头，突然又问，「秦观止，我这算不算变成人了？」 秦观止没有第一时间跟上葵小白的思路，只是又扫视了一遍眼前这只鸟人：「嗯……算吧？」 「那，那那——」葵小白激动起来，扑腾着翅膀就要往人怀里扑，又因为还没有适应如何用鸟类的爪子支撑人类的身体，身体斜斜往前歪着，吓得秦观止连忙弯腰搂住了一点都不怕摔的男友，「那你答应我的事情，是不是可以兑现了！」 「？」 见秦观止还是一副不开窍的模样，葵小白有些着急：「那天，你明明答应我的，等我化出人形，我们就——」 剩下的话，被意识到葵小白是在说什么的秦观止及时堵住，没能说出口。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抵住对方的嘴唇：「我明白了。」 被止住话头，葵小白只好仰着脑袋，用一双漆黑的眸光注视着面前的人。 被这样的目光看着的人，会下意识觉得，拒绝他，是一件罪大恶极的事情。 作为演员，这种眼神他当然是见过的，甚至还见过不少，但那些都是演出来的，是技巧的堆砌。 从来，从来没有谁，是发自本心的，这样看着他。 也没有谁的眼睛有眼前这一双这样黑，这样真诚。 最终，终究是秦观止先败下阵来，如过去的每一次，亦如未来的每一次，他嘆了口气：「等我先问问你师父。」 毕竟是刚刚化形，秦观止还是不放心。 万一事情进行到一半，箭在弦上，鸟人变鸟…… 但事实证明，妖族的开放，远超人类的想像。 在接到秦观止的电话后，樊李尔很快下达指示：「愣着干什么，赶紧双修巩固修为啊！对了，既然你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小白又成功化形了，那就不要跟之前一样隔靴搔痒了！」 秦观止：…… 挂断电话，秦观止看向虽然依旧老老实实待在沙发上，一双眼眸却迸发出比脚上的脚环还要闪亮的灵光的葵小白，轻嘆一口气：「你确定你想好了？」 「嗯嗯！」点头点得毫不犹豫，仿佛晚一秒都是对期待的亵渎。 看着面前迟迟不动作的人，葵小白有些疑惑，曲起双腿用翅膀抱住：「怎么啦？」 「哦，我明白了，是不是你没有准备东西？我看书上——」 「不是。」秦观止低头看向因为动作在脚上叮噹摇晃的脚环，「东西是有的。」 「那你还在犹豫什么？」 「……」 最终，在万千期待下，人类终于走上前，用绸缎裹着面前这个过分主动的礼物，打横抱了起来，一边上楼，一边轻轻在耳边道：「你还有最后反悔的机会，一旦开始了，我不能保证我能停下来。」 然后，就被爪子轻轻抓了一下。 「嘶……老实点，我是个传统的人，第一次，我还是希望在比较常规的地方。」 …… 夜色渐深，连蝉都隐去了鸣声，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永昼的一隅。 精心挑选的、雪白的床单上，巨大的羽翼平展着伸展开来，铺满整个床铺所有能利用的空间。 原本光滑整洁、细密排列的羽毛此刻有些凌乱，微微支在半空中，被过分的潮气打湿，一缕一缕地，随着窸窣的动作轻轻颤抖。 顺着小动物面对危险时的本能，翅膀下意识地想要摺叠着收起来，挡在没有任何掩体的身前，想要聊作心理安慰。 可惜敌人实在恶劣，不仅要剥夺身体的自由，还要强制人质面对精神的摧残。 他压着鸟类羽翼动作的关节，强势地要求对方接受任人宰割的现实。 灰色的、如钳子一般的爪子此时也像是失去的力量，无助地在空中张合几次，却只能抓住早已变成一团乱麻的绸缎。 丝质的绸缎很脆弱，很快被抓出了道道抓痕，彻底报废成了一块破布。 「秦观止……」 声音有点委屈。 也确实该委屈，毕竟他从未面对这样的人类。 人类应该是永远温柔、永远可靠、永远予取予求的才对。 才不是像现在这样，就想着欺负自己。 特别恶劣！ 又大又黑的眸子逐渐泛出泪花，原本的清澈被迷濛取代，就连眼尾，也染上了一丝飞红。 像是蔼蔼晨雾中突破层层阻隔的一抹红霞，明媚得摄人心魄。 秦观止伸手，拇指重重碾过，以期拨云见日，更好地窥见平日里难得一见、只有经过彻夜攀登方才能天之将晓时于群山之巅欣赏到的惊鸿美景。 就这样一直看着，一直看着，直到鱼肚翻白、群鸟开始鸣唱、日出时分染红的半片晴空彻底隐去，方才恋恋不捨地收回目光。 得见寻常难得一见的美景，即使是后续繁琐的收拾，心中也是满足的。 等因为彻夜攀登而流下的汗液被洗净，有情人一身清爽，方才满足地相拥睡去。 没设闹钟，睡得很沉。 应当是这么多年睡得最沉的一次了。 第70章 当葵欲与君相知 第127页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葵小白从床上睁开了眼，即使拉了窗帘，也依旧被从窗帘缝隙中透出来的阳光闪了一下眼。 他下意识地想把脑袋扭过去，往翅膀里埋。 然后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不是一只鹦鹉了。 但本该是手臂的位置却还是羽翼。 翅膀很难将上半身撑起来，葵小白在床上滚了半圈，从仰卧变成俯卧。 「嘶——」肌肉牵一髮而动全身，瞬间，昨晚运动过度的后遗症显现出来，葵小白只感到全身上下泛起一股因乳酸堆积过量而产生的酸痛，以及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传来的牵拉痛。 而这种时候，秦观止竟然不在身边！ 甚至身边的被窝都凉了！ 他保持着趴着的姿势，大声嚷嚷：「秦观止！秦——观——止——！」 很快，楼下传来上楼的脚步声。 门被推开，秦观止端着餐盘出现在门口：「你醒啦。」 鸟人趴在床上，两只翅膀支棱出被子平展开来，艰难地仰起脖子：「你去哪里了？」 「想着你醒来会饿，去给你弄了点粥。」秦观止走过来，将餐盘放到床头柜上，低头看他：「要起来吃吗？我抱你？」 在自己家里，秦观止没穿那么正式，只是简单穿了件浴袍——浴袍领口大，俯身时更是领口大开，能看到饱满的胸肌上残留着各种红痕，甚至还有明显来自于鹦鹉前二后二的爪子所留下的抓痕。 看得葵小白面上一热，又将脸埋进了床单里。 偏偏人类像是无知无觉一般，将手伸进被子里，托着葵小白的腰将人半搂了起来：「先洗漱，然后吃点东西？」 葵小白：「嗯……」 完全没有平日里直白狂放的模样，似乎一夜之间知晓了何为人类的羞耻心。 倒是秦某某，仿佛经过一夜，完全丢掉了羞耻心。他拿起放在床边椅子上的一件无袖t恤：「没准备你的衣服，先将就着穿一下我的？」 「嗯……」 翅膀没法做出抓握的动作，因此即使是穿衣这种小事，也需要秦观止亲力亲为。 化作人形的葵小白比秦观止要矮不少，穿上秦观止的衣服，就像是穿了一条裙子。 将葵小白完整从被子里挖出来，秦观止这才发现：「小白，你腿现在不是爪子了。」 「嗯？」 顺着秦观止的话，葵小白也低头朝自己的腿部看去。 果然，与昨天不同的爪子不同，现在取而代之的，是两条莹白光洁的腿。 「看来是昨天双修巩固修为的功效。」伸手在葵小白腿上捏了一把，确认确实是人类肌肤的触感，秦观止点头道。 葵小白被秦观止摸的一瑟缩，昨晚的一些记忆不合时宜地涌上脑海，忍不住恼怒地踹了他一脚：「别碰！」 秦观止又恢復了往日百依百顺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昨晚的强势，要他不碰，就真的不碰了，老老实实地将人抱到浴室，又是给挤牙膏又是给洗脸的，这般折腾一通后，又将人抱回床上，拿着勺子一点一点地给人餵饭。 昨晚的体力消耗太过，喝完粥，葵小白又迷迷煳煳地想睡觉。 但是身边讨厌的人类并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他。 明明平时看上去挺靠谱的一个人，需要的温存时间却格外的长，下楼收拾好碗筷，便又上来钻进了被子里，也不嫌羽毛热，搂着葵小白，在他脸上一下一下地亲着。 并不深入，只是浅尝辄止的蜻蜓点水，比起满足欲望，更像是抚慰怜惜。 可惜葵小白并不领情，他现在最想要的是睡觉。 于是，在下一次，秦观止亲到的，便是一嘴的羽毛。 秦观止：？ 低头看去，翅膀变成了人类的手臂，但原本精緻漂亮的脸颊却变成了一颗鹦鹉的脑袋。 现在葵小白还不能完整地化形，身上总要有一部分不属于人类，之前是手臂，现在则是脑袋。 变成鹦鹉头的葵小白转过脑袋，声音重新变回了鹦鹉的那种无机质感：「睡觉！」 秦观止：…… …… 五天后，海市妖管局一楼。 一辆不起眼的车从侧门开进院中，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 那人沖等在院中的邓杨点点头，转身绕道副驾驶的座位，低头弯腰，亲自为坐在副驾驶上的白髮青年拉开车门。 与男人相衬，白髮青年穿了一身白色西装，他们挽着手，跟随着邓杨，一同走进妖管局。 一楼，999号房，专门为登记结契的妖族办理相关证件的地方。 此时，房间中，除了主持仪式的后勤部人员，还有秦观止的师父行云子、妖管局局长、葵小白的师父樊李尔，以及海市大妖樊月。 他们来此，共同见证这只他们亲眼看着从一只普通的葵花凤头鹦鹉到意外启灵化妖，最后一路成功化形成人的小妖的结契仪式。 对于妖族来说，纸质的证件什么的都是虚的，识海中的契约才是真的，但因为葵小白的抢跑，他们今天也不需要结契，只需要在所有长辈的见证下完成一个象徵性的仪式，算是给他们之间的关系过了明路。 因为是一人一妖结成道侣，宣读誓言的部分便是葵小白说妖语，秦观止讲人话，连同誓言内容也跟着进行了适当的修改： 第128页 「妖神在上，始祖在上；」 「今我二者在此结契，从今往后，寿命共享，气运共担；」 「只愿海枯石烂，此心不改，此情不渝；」 与传承五千年的汉语相同，妖语同样古老而神秘。此时，两种世界上最古老的语言正念着同一段誓言，带着从蛮荒时代留存的遗蹟，郑重地向着未来许下诺言。 「愿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