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榜不下》 第1页 《霸榜不下》作者:念鲤【cp完结+番外】 简介: *熬过第一章,后面会很撩的,相信我 骆爻(明星)x宋庭弈(私人医生) 白马王子少女攻x混血美人温柔受 从一出道开始就霸占着热搜榜不放的骆爻又上热搜了。 而且这次,他在短短三分钟内直接冲上了热搜第一名。 原因是有人拍到了一位男性深夜进入他居住的酒店,并且一路无障碍地直接进入了他的房间。 骆爻头疼。 他承认宋庭弈很对他胃口,但人家好像不吃他这一套。 于是迷倒万千少女的骆大明星用尽手段引起宋庭弈注意,最后得到一句话: 骆先生,我是1。 大明星嘆气,我和老婆撞号怎么办? 骆爻(yao) #骆爻是1是1是1!!! #受为爱做0 #攻有前任,但是前任很好 #文中世界对耽剧包容度高,但对txl包容度不够 tag列表:1v1、he、、强强 第1章 #深夜幽会# 12月18日的凌晨一点半,微博热搜在这个神奇的时间点,爆了。 广大夜猫子网友一打开微博,就能看见那个常年霸占在热搜榜上的名字又一次冲上了热搜第一,风头甚至盖过了今晚12点卡点官宣结婚的大满贯影后苏俞。 #当红小鲜肉骆爻深夜幽会同性#的词条在微博各大页面上满天飞,就算是不关注他的人也能在自己的微博主页上刷到关于他的这条「花边新闻」。 这一词条仅仅花了三分钟时间就冲上了热搜榜一。 一切的来源都要从在滇南拍摄场地蹲守的狗仔队说起。 12月18日的零点五十分,就在狗仔队成员端着泡面吸熘地正香的时候,目标人物突然出现。他坐着一辆大众保姆车来到了《君心》剧组入住的酒店。随后,蹲守在酒店内部的狗仔发来了一段惊掉人下巴的视频。 目标人物背着一只运动款耐克包下车,鸭舌帽压得低低的让人看不清脸。紧接着,骆爻的贴身助理乘坐电梯来到地下车库,两人对视一眼,目标人物就这样跟着骆爻的助理乘坐电梯上了楼。接下来,刷房卡进房门,一路畅通无阻。 看完这条视频,狗仔队爆炸了呀,连夜整理视频内容发送给编辑。编辑在看到内容的时候也原地爆炸,当即提笔一顿勐写,在半小时内就把稿子交给了微博帐号管理人员。 结果可想而知,八卦在凌晨一点二十七分准时发布,造成了现在的这一局面。 至于为什么这一词条能在短短三分钟内冲上热搜第一,有两个原因。 一,当然是因为主人公骆爻的人气高。人家出生于艺术世家,祖父是现代有名的书画家,父亲是八九十红遍大街小巷的影视剧演员。现如今,骆老爷子早已驾鹤西去,但名气摆在那儿,仍被后人奉为大师。骆川海从演员成功转型为导演,拍了好几部票房不低的电影。而骆爻本人,毕业于上江戏剧学院配音专业,拍戏前就凭着可以让人耳朵怀孕的嗓音收穫了一大批老婆粉。没过两年,人家因为被喷嗓音和主角脸不贴导致粉丝吐槽电视剧观感差,一怒之下直接出道当起了演员。而人家也用实力向大众展示了,所谓的配音不贴脸根本不关他的事。因为他凭藉出道拍的那部戏直接拿下了「最佳男配角」奖项。除去实力不说,走起偶像派路线他也完全不在话下。身高187,男模身材,一张脸能符合几乎每个女孩的审美,少年感和男性的力量感并存。 可以说,骆爻从22岁那年出道以来,就是天时地利人和,一路顺畅,步步顺心。 第二个原因嘛,是这人从出道以来就一直演的耽剧。虽然他出道已有四年时间,但实际上,骆爻出演男主的电视剧电影,屈指可数。他担任过男一号的电视剧全是耽剧,而且演一部观众就嗑一对。无论是售前还是售后,他做出的服务都极好,好到cp粉不断,超话建了一个又一个,广大网友聊起骆爻,最喜欢谈论的话题不是哪位男演员可以做他后宫的正宫娘娘,就是他到底是不是弯的。 但就在这样的舆论浪潮被推到最高峰的时候,骆爻工作室突然官宣出演网文大ip《君心》男一号。要知道,《君心》可是彻头彻尾的bg大剧本!就在广大网友关于这条消息是否属实争论不休的时候,《君心》剧组的定妆照已经放出,骆爻又凭藉#这个沈凌慕我可以#的词条冲上热搜第一。 然而就在网上对于骆爻是弯是直的辩论打得正热的时候,他又在《君心》开拍不久爆出了今天这么重大的「花边新闻」。 这个词条冲上热搜,就好像完全坐实了骆爻是个弯男,但为了挽回自己在观众心中的形象欲盖弥彰地接了部有男女感情线的大ip剧本,却在开拍不久后原形毕露,深夜召同性幽会。 当网友在微博上不要命地吃瓜争论的时候,本次事件的主角却懒洋洋地靠在酒店沙发上,手里捏着一瓶多维元素片正反颠倒地晃荡着,满不在乎地看着面前被这条热搜愁得坐立不安的助理小林。 「骆哥,」林渐深捧着手机联繫一个又一个人,还要忙着编排应付骆川海质问的理由,看着骆爻这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有火不敢发,「你能不能也帮着一起想想办法?」 沙发上的人瞥了眼一旁坐着的「幽会对象」,笑着拧开多维元素片的瓶盖,倒出一粒来就着水吞了:「我来想办法?」 第2页 见骆爻终于有了反应,林渐深连忙点了点头。 大少爷翘起二郎腿,抬手打开电视,嘴皮子上下轻轻一碰:「那我养你干什么吃的?」 林渐深撇嘴。 他就知道,和自家老闆耍嘴皮子,他永远只有乖乖闭嘴的份儿。大部分时间是说不过,乖乖闭嘴;要是侥倖说过了骆爻,那他也得乖乖闭嘴。因为老闆输了,他饭碗就端不稳了。 所以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 看着自家老闆翘着二郎腿,欲盖弥彰地看着电视,其实那对眼珠早已转到了眼角,默不作声地盯着一旁坐得规规矩矩的宋庭弈。 他看了眼手机,手指飞舞着把公关刚刚发给他的初稿骂了个狗血淋头,忍不住摇了摇头。 大半夜打电话给宋庭弈让人家大老远从城市那一头的酒店赶过来,就为了送一瓶多维元素片。 真是离谱!林渐深背对着骆爻,暗地里龇了龇牙。觉得人家宋医生好看想多看几眼,直说不就行了?反正宋庭弈身上挂着「骆爻私人医生」的头衔,让他住进这个酒店,不是分分钟的事? 但这位爷偏不,他宁愿冒着出「花边新闻」的风险,也要让人家住得老远,还要让人家深夜前来,装成一副约会的模样。 刚吐槽完,手机又震动了两下。 林渐深打开微博,一眼就看见那条取代了骆爻深夜幽会的词条:#清北cp深夜再同框# 点进去一看,好傢伙,当代火眼金睛网友拿着放大镜又开始通过一些细节进行大胆猜测。 这不,人家明明是宋庭弈,硬生生被网友认成了另一位顶流:秦柏。 至于他们俩为什么会被称为清北cp,那是因为一年前播出的古耽大剧《折山河相送》。剧里骆爻扮演的祁上清和秦柏扮演的叶北落相爱相杀,在权力和爱情中游走不定,把观众虐得够呛,自然也成了观众心中的意难平。 林渐深偷偷瞄了眼宋庭弈,人家正垂着眼朝杯子里的热水吹气,浓密的睫毛像团小蒲扇一样在脸上投下两道柔和的阴影。 小助理认真打量起了眼前人。 要说身材,宋庭弈和秦柏还真是有点像,但算起脸来,不是他吹,他私心觉得宋庭弈和秦柏比起来不相上下。可能是因为混血的缘故,宋庭弈的骨相天生就比寻常亚洲人显得优越,但也没有显出过多的欧式长相来,只是眼窝微微凹陷,鼻樑挺拔了些许,整张脸的骨架偏小,加上那双圆圆的眼睛和又长又软的睫毛,还有那张看起来粉嘟嘟的嘴巴,不像个欧式帅哥,到更像个美人。 林渐深又细细回忆了一下秦柏。他长得和宋庭弈简直大相迳庭,一个是欧式美人,一个是标准的中式美人。他又想起第一次见秦柏的时候,那人一头长髮,拍古装剧根本不用粘头套,眉目如画的,要不是脖子上长了个凸出的喉结,他真觉得秦柏是个完完全全的美女。 那边沙发上的骆爻早就察觉到了林渐深盯着宋庭弈的眼神,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公关下来了没有?」 「没有。」林渐深下意识地回过神来,「刚刚把初稿给我了,但是写得太烂,被我驳回了。」 老闆又啧了一声:「把她开了,你来写公关文案,直接实话实说。」 他舔了舔上颚:「热度如果还不下去的话,明天剧组要开粉丝见面会,我到时候会说清楚。」 不用骆爻把话说得显山露水,林渐深已经知道了自家老闆的用意。 宋庭弈本来就是骆爻的私人医生,骆爻身体不适半夜来送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住在同一个酒店也是保护宋庭弈的个人隐私。只是现在狗仔队肯定蹲在楼下等着瓮中捉鳖,宋庭弈不得不先和骆爻将就一晚,而这将就的一晚也可以用照顾骆爻身体为理由掩盖过去。 「行了。」骆爻食指动了动,关掉电视,「你也早点回去吧。」 林渐深点了点头,在碰到门把手的那一刻停在了原地:「那个……老大。」 「有屁快放!」 「秦哥,也被牵扯进来了。」 「你说什么?」骆爻头秃。 林渐深看向自家老闆,脸色沉重地点了点头,按下把手熘了出去。 骆爻嘆气。 牵扯谁不好,为什么偏偏牵扯秦柏这个八卦之王? 他不知道自己明天会被秦柏扒得多干净,他只知道这几天都逃不过那人的各种打探了。 -------------------- 先浅发一章,还在囤文 这应该是一本沙雕的文,会玩梗 今天的梗咱就明白的人都明白 君心和折山河相送都是我的脑洞 秦柏(bai)骆爻朋友,不是情敌 然后因为不想让地点和现实一样而且带私设,所以改了名。 滇南→云南 上江→上海 第2章 #哥哥病了# 次日早上接近八点,骆爻翻身从床上坐起,习惯性地摸到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按亮屏幕。 那边沙发上的人轻轻哼了一声,然后拉起被子一角,把头往里面埋了埋。 他看着缩在沙发里的宋庭弈,默不作声地将手机亮度调到最低。 这座酒店是全滇南市最好的酒店,剧组给订的房间又是酒店最好的房间。整个房间就像一个小型的屋子,卧室床边的沙发也不算小,但宋庭弈好歹也是个一米八以上的男人,这样窝一晚上当然也不会舒服。 第3页 其实骆爻昨晚提议过一起睡,床是六尺大床,两个身高腿长的大男人躺上去也不至于紧紧挨着,但宋庭弈还是拒绝了。 虽然骆大明星很想和美人一起睡觉,但终究还是考虑到也要顾虑一个进度问题,没有多做挽留。 或许是被子里太闷,宋庭弈拱了拱,露出半张脸来。 床上的骆爻悄悄动了动,用手肘撑着头支起身子来隔着一道走廊的距离静静地看着美人。 沙发上并不舒服,宋庭弈睡得不深。没过多久,他就看见美人的眼睫毛轻轻颤了颤,然后睁开了眼睛。 对上那双暖棕色眼眸的时候,骆爻愣了愣,三秒之后,他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收回视线认真看起了手机。 林渐深本来就是做公关专业出身,昨天晚上发的那份公关逻辑缜密、语言清晰,一五一十地把宋庭弈是骆爻的私人医生,昨天晚上深夜前来只是因为骆爻临时身体不适,后续没有离开是为了进一步观察骆爻的身体情况,同时也把狗仔堵在楼下蹲人的举动委婉提出。既表达了媒体的小题大做,又谴责了他们为了八卦不择手段影响艺人正常生活。而昨天宋庭弈乘坐的那辆大众房车是骆爻为了拍戏特地租的,这样一来,倒也说的过去。 官方消息一经发布,一众嗑疯了的cp粉还没冷静下来,就被#骆爻带病拍戏#的词条压了下去。 一点进去,到处都是「哥哥病了,我好心疼」,「哥哥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注意休息」之类的留言评论。 骆爻的微博私信更是在当时被一众女友粉发爆。 他正看着微博上一长排的粉丝私信惊嘆这群人的夜猫子能力,微信突然弹出来一连串消息。 【秦柏:你小子啥时候有这么好看的私人医生了?】 【秦柏:我昨天都睡着了被我经纪人打电话吵醒跟我说我上热搜了,给我吓得。】 【秦柏:你昨天晚上发什么病了?不会是神经病吧?】 【秦柏:话说你那私人医生看着不错啊,你不会看上他了吧?】 【秦柏:你怎么不说话?你不会是还没起来吧?】 骆爻抿着唇,压下火气偷着空看了眼卧室门。 宋庭弈早就在他看手机的时候起身走了出去。 一阵水声传来,酒店里有一次性的牙刷毛巾,估计这个时候已经在洗漱了。 他没有犹豫,一个电话直接打了过去。 秦柏手忙脚乱地按下接听键,还没来得及张口说一个字,就被电话那头的人恶狠狠地打断:「你再八卦一个字,我立马打断你的腿!」 然后,电话里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秦柏:? 两秒之后,秦柏:完蛋了,这下八卦到真的了…… 今天的主要戏份是女主和她师父,骆爻一整天都空闲得很,只需要在十点的时候准时出现,出席个粉丝见面会就好。 当他悠哉游哉地从床上爬起来洗漱的时候,宋庭弈已经在电视机前的沙发上坐定,捧着一杯热水慢慢地喝了起来。 骆爻嘴里含着电动牙刷给林渐深发了消息,让他订两份早餐送到楼上,顺便再让他帮忙给宋庭弈在这里订一间房。 门铃响起的时候,骆爻正对着镜子往下巴上抹剃鬚膏。 宋庭弈坐在沙发上,扭头看了一眼骆爻,显得有些拘束。 「你去开一下门。」 宋庭弈放下手中的杯子,大大方方地走到门边按下把手。 门外是戴着口罩的酒店工作人员,她似乎是被面前这个混血帅哥的颜惊了一下,愣了两秒,才打开餐车,从里面掏出一只托盘:「请问是骆先生订的早餐吗?」 里面的骆爻正拿着剃鬚刀抬着下巴刮鬍子,闻言抖了抖剃鬚刀上刮下来的泡沫,从洗手间探出半个头,含煳地嗯了一声。 工作人员一下子受到两位极品大帅哥的美颜暴击,手一抖差点没把早餐撒了。 她连忙把餐盘放在入门左边的餐桌上,慌忙退了出去。 临关门的时候宋庭弈还客气地对她说了声谢谢。 她现在只想捂住心脏,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就这么撅过去。 「吃早饭。」骆爻三两下刮完鬍子,扭头看向站在茶几前喝水的宋庭弈,拿起餐桌上的水杯随意地倒了一杯水,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一杯温水下肚,他拿起餐盘上的蔬菜鸡肉色拉,随意搅拌了一下,看向对面安静地喝着粥的宋庭弈,没话找话:「你喝粥啊?」 对面的人不咸不淡地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我不是外国人。」 骆爻实在接不下去话,只能乖乖低头吃草。 沉默了半分钟之后,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杯豆浆。 他抬头,含着一口草,呆呆地看向宋庭弈。 对面的人放下手中的勺子,不客气地拿过那盘水果叉了一瓣橙子:「豆浆里有维他命,多喝点。」 骆爻差点没被嘴里那口草噎死。 宋庭弈这是在拐弯抹角地骂他今天凌晨让他送那瓶多维元素片来。 他无语地端起那杯豆浆,灌了一口,这才把嘴里的那口草咽了下去,干巴巴地说了声谢谢。 两人刚吃完早饭,门铃又一次响起。 这次是骆爻去开的门。 门外,林渐深拖着一只20寸行李箱对着他笑得抽搐。 第4页 「你又抽什么风了?」骆爻只觉得有些不妙。 「嘿嘿,老大。」林渐深踮了踮脚,凑近骆爻压低声音,「你的美梦实现了。」 「什么?」美梦将要实现的骆大明星一头雾水。 林渐深拖着行李箱进门,语气里是难掩的兴奋:「酒店说这段时间都没有多的房间了。」 骆爻傻眼。 「林助。」宋庭弈站起身来,对着门口的林渐深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唿。随后,他目光在那只熟悉的行李箱上转了一圈,不解道:「这是?」 「是这样的宋哥,」林渐深立马为老闆挺身而出两肋插刀,「因为昨天发生的事呢,我澄清了你是老大的私人医生。」他搓了搓手:「你也知道粉丝什么样的,他们肯定会想尽各种办法扒你的个人信息,所以你继续住在那个酒店里不安全。」 宋庭弈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应了一声,当即就要过去拿自己的行李箱:「那我房间号多少?我自己拿过去就好。」 「那个,宋哥……」林渐深立马拦住他,「这个,你也知道,剧组包了这个酒店的大半房间,然后呢,就是,就是现在没有空的房间了。」 宋庭弈哦了一声,皱了皱眉:「那我现在怎么办?」 骆爻清了清嗓子:「你和我住。」 「和你住?」宋庭弈的眉头皱的更紧,然后他看向一旁的林渐深,「不用麻烦您,我和小林住就行。」 被点名的林渐深立马站了出来:「宋哥,我房间小,住两个人,不方便。」 小林解释完之后光速离去,只留下一句提醒骆爻不要忘了最晚九点一刻赶到酒店楼下坐车前往拍戏地点便关上房门,深藏功与名。 骆爻转身看着宋庭弈,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耸耸肩:「特殊情况,宋医生克服一下。」 宋庭弈蹲下来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抽出充电器,给手机充上电,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他能说什么?骆爻毕竟是他老闆,他不能和钱过不去。 距离九点一刻还有二十多分钟的时间,骆爻看了眼手机,进了卧室。 宋庭弈独自一人蹲在行李箱前,一件又一件地拿出里面的东西。林渐深做助理多年,收拾东西还算仔细,他粗略地看了一下,小林应该没有把他的随身物品遗落在原先那家酒店里。 不出十分钟,骆爻换了一身休闲服从卧室走出来。 他理了理灰色毛呢大衣的衣领,把手机房卡揣进兜里,看向站在桌子边收拾东西的宋庭弈:「这几天你就先呆在酒店里别出去。」 宋庭弈转头看了他一眼,认真地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话,继续整理手上的东西。 骆爻清了清嗓子,还是解释了一番:「昨天那个八卦出来之后,肯定会有很多人想方设法来扒你……」 「我知道。这些骆先生都和我说过。我不会乱跑。」他打断骆爻的话,抬眼看了眼餐桌对面挂着的时钟,「九点一刻马上就要到了,你先去忙工作吧。」 下午的粉丝见面会并不难应付,大多数前来探班的粉丝关注的都是骆爻的身体状况,并没有对宋庭弈展现出过多的兴趣来,只是寥寥提到几句,顶多有些和骆爻混得熟的老粉调侃骆爻还没一个私人医生帅气。 骆爻听了也只是笑笑,顺带让林渐深提着他刚买的热奶茶给粉丝挨个儿分发,这件事便也就这样到此为止了。 -------------------- 咱对于娱乐圈没那么了解,不要太抠细节,看着开心就好。 然后就是说他们住一起了,嗯。 第3章 #慕年cp# ======================== 宋庭弈是被热醒的。 十二月的滇南不算寒冷,但南方有着一股特有的湿冷,就算气温一直徘徊在十度上下,也能把你冻得跳脚。 他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把胳膊暴露在空气中。 中央空调温柔地往房间里输送着暖气。他记得他昨晚睡觉前把温度调到了26c,这个温度睡觉应该正好啊。 他抬手,抹了一把额角细细的汗水,刚想往旁边蹭一蹭,把一条腿也伸出被子,一旁突然伸出一只手来,将他捞了回去。 当后背撞上那片滚烫的胸膛的时候,宋庭弈才突然反应过来今天早上为什么会这么热。 骆爻滚烫的气息就这样喷在宋庭弈的颈侧,那只手搭载他的腰上,滚烫的掌心就这样贴在他的小腹处。 宋庭弈闭了闭眼,努力压下早晨醒来的自然生理反应。 就不该答应和他睡一起。他想。 昨天晚上。 宋庭弈擦着湿漉漉的头髮从卫生间走出,骆爻正坐在沙发上读剧本。 剧本被列印成纸质版,骆爻把它们分成好多沓,在桌上堆成一座小山。他此刻正皱着眉盯着一段地方反覆看。 自从骆爻从剧组回来之后,好像就一直心情不佳,一言不发地洗了澡,就坐在那儿读剧本,除了期间倒了杯水喝,几乎没有动过。 宋庭弈便也识趣地没有打扰骆大明星工作,站在镜子前吹干了头髮,抹了爽肤水便进了卧室拉上门和他家小朋友打视频电话。 似乎是因为从来没有离开过宋庭弈那么久,小朋友在电话那头哼哼唧唧磨了半天,直到十点半,宋庭弈催着阿姨带他去睡觉才作罢。 视频电话刚刚挂断,他还没来得及暗灭手机屏幕,卧室门便被人推开。 第5页 骆爻叼着电动牙刷刷着手机走了进来,动作自然地坐在床边。 宋庭弈抱起沙发上叠好的被子,正抖着手腕把它铺平,就见对面的骆爻放下了手机。 「你睡沙发?」他含着泡沫口齿不清道。 宋庭弈点了点头。虽然骆爻同意了和他住一间房间,但在他眼里,这也并不代表着骆爻能接受和他分享一张床。 不乐意和他分享一张床的人走出卧室,片刻后,骆爻擦着下巴上的水珠走了进来:「你睡床上吧,这床也够大,沙发太小了,睡着怪不舒服的。」 闻言,宋庭弈看了看那张六尺的床,愣了愣。 骆爻说得也没错,沙发确实睡着不舒服,那张床也确实够大,他们俩躺上去也不至于肩碰肩,如果睡相好的话,完全可以做到井水不犯河水。 没人会和体感舒适过不去。 更何况他们不知道要这样一起住多久,睡沙发对腰和颈椎都不好,他思索了片刻,也就同意了。 此刻,宋庭弈昨晚抱上来的那床被子不知何时已经被挤到床角,大半条被子都耷拉在地上。 骆爻似乎也觉得有些热,眯着眼睛将盖在两人身上的那条被子也掀了开来。 宋庭弈有些忍无可忍地看着环住自己的那只手。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gay,虽然他知道骆爻这条件的就算和他是同类那也应该是撞了号,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尽管如此,他对骆爻这种类型的还是很有好感。 小腹处的温度逐渐升高,他再也忍不下去,准备叫醒骆爻,床边的闹铃便应景地响了起来。 手机主人轻哼了一声,那条横在他腰上的胳膊终于松了开来,转去拿起那只响个不停的手机。 闹钟终于被按灭,骆爻坐起身来,揉了揉凌乱的头髮,好像忘记了宋庭弈的存在一般,下了床将被子往床上随意一丢。 团成一团的被子直击宋庭弈的脸。 宋庭弈:…… 他拿着团成一团的被子重新展开,听着卫生间里传来的洗漱声舒服地窝在床上。 身边没了那个自动发热器,果然温度正好。 刚闭上眼准备补个觉,耳边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眯起眼偷偷看向身旁,骆爻拿着手机在衣柜里翻翻找找了一顿,拿出了一件高领毛衣丢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下一秒,骆大明星手一抬,把身上那件宽松的棉制长袖衫脱了下来,提在手里随意地抖了抖,然后站在沙发前停住,似乎是因为还没睡醒,一时间没有了动作。 从宋庭弈的角度看去,那饱满的背肌随着刚刚的动作鼓起,宽厚的背部线条在腰部处突然往里勐收,露出好看的背沟和两个浅浅的腰窝来。 面前的人晃了晃脑袋,似乎是清醒了些许,弯下腰去拿起沙发上那件高领毛衣套上。 宋庭弈还没来得及唿出一口气来,骆爻接下来的动作险些没让他直接呛死。 沙发前的人微微弓下腰,动作麻利地脱下了那条宽松的睡裤,侧着身子在一旁翻找起来。 黑色内裤包裹着里面的东西,拱起一个鼓鼓囊囊的小山包,随着弯腰翻找的动作,宋庭弈甚至觉得那玩意儿在骆爻两条笔直的长腿间晃荡。 他往被子里埋了埋脸,深吸一口气,重新闭上了眼睛。小腹处还没消下去的那股热流又重新奔涌了起来。 他悄悄露出一只眼来,看到骆爻终于停止了翻找,手里拿着一条秋裤往身上套。 噹噹事人终于结束了他的时装秀,往身上裹了件厚厚的羽绒服,转身从床头柜上拿手机的时候,和那只偷看的眼睛撞了个正着。 骆爻看着床上蜷成一团的宋庭弈和那只睁得圆熘熘的大眼睛,尬在原地三秒。 还没睡醒的大脑不允许他在清晨处理如此大量的信息,他清了清嗓子:「我去拍戏,要不要让小林帮你叫早餐上来?」 在那短短三秒里,宋庭弈几乎回顾了他这32年里所有的社死瞬间,然后得出结论:这绝对是他这辈子以来最社死的三秒钟。 他索性把被子拉下来,露出整张脸来:「麻烦林助了。」 骆爻点了点头,手指在手机音量键处来回摩挲了几下,转身走了。 「老大。」保姆车上,林渐深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拿着手机在屏幕上划了几下,放到骆爻面前,「你还记得昨天粉丝见面会都说了些什么吗?」 骆爻原本在闭目养神,闻言,懒懒地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合上眼:「昨天你不在吗?」 「不是,老大你看。」林渐深戳了戳他,指着微博热搜上的词条,「你快看啊,不知道怎么了,昨天这条词条还在下面的,今天刚要开拍你的戏份,这词条一下子就上来了这么多。」 骆爻睁眼,入眼就是排在热搜榜第三的词条#慕年cp成真了# 点进去就是昨天粉丝见面会的现场。 昨天骆爻和粉丝见完面之后就坐车回了酒店,至于旁边和之后前来的几位演员说了些什么他并不清楚。 视频里,杨冉昇对着镜头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他在翻阅粉丝提问的时候发现了一则书粉提出的问题:剧中沈凌慕和楚亦年是好兄弟,据说剧中戏份也不少,那么哥哥和骆爻的关系也一样好吗? 紧接着,杨冉昇好像投入了他毕生的演技一般,张口就来:「我和骆爻的关系也还不错,就像昨天晚上,他还帮我对了明天片场的台词。对,因为明天有我和他的戏份嘛,然后他确实是身体不太舒服,半夜里他私人医生确实来了。嗯,没什么大碍的。本来我打算挂掉电话的。嗯,我和他是云对词嘛,因为怕被拍到,哈哈,对,是他提出来的要求,骆爻毕竟也是我的前辈,还是很照顾我的,嗯。」 第6页 会照顾人,昨天晚上还在和新人云对词的前辈嗤之以鼻:「他这段演得就很好啊,一点都看不出是靠关系砸钱进来的嘛。」 昨天杨冉昇和周桉拍戏时ng一条加一条,让周桉陪着他跪在冰凉的石板上一遍又一遍地走戏,用完的血包都能堆满一只垃圾桶,粉丝见面会自然也就来得晚了些。 这下到正好如了他的意,趁着正主不在,随意编排捏造。 但是无奈他半年前出道时积攒的粉丝量不多,是他粉丝同时又是书粉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所以根本没人把他这段话当回事,实在坐不住的杨冉昇当晚就和金主爸爸拍板。 于是金主爸爸花大价钱帮他雇了人手写了八卦新闻,又哗啦啦砸钱帮他买了这条热搜,这才有了现在的场面。 但有幸的是,粉丝们虽然爱嗑cp,但也没有嗑到看到是颗糖就会往嘴里塞的程度,他们好歹也是会看看保质期和成分表的。 所以,根本用不着骆爻这个正主当场下场手撕杨冉昇,词条下面就是一片「阴阳师」。 「他说得对,那天晚上我也和我家哥哥视频通话来着了,嗯,对,他还叮嘱我天冷了要我穿秋裤呢。」 「哎呀,楼上这位姐妹真是巧了,咱们是不是在群里通话的来着,哥哥当时可照顾我们了呢!」 「就是就是,哥哥为了宠粉啊,可是特地给我们一个一个发私信提醒我们多加衣,不要来探班的呢!」 「可不是嘛,据说哥哥手指都发抽筋了呢,可把我心疼坏了呀!」 …… -------------------- 天冷大家一定要穿!秋!裤! 另,宋庭弈不是什么小白,他会变得会起来的! 第4章 #不耐乳糖# 宋庭弈拿着本书窝在沙发上,右手两指无聊地夹着书页来回翻了翻。 卫生间的门紧闭着,里面的人自从今天在剧组收了工,一打开房门便直冲了进去。 他抬头看了眼一旁的电子钟,那人已经在里面呆了一刻钟了。 骆爻捂着肚子瘫坐在马桶上。 自从今天下午起他的肠胃便一直咕噜噜叫个不停。在一顿难熬的胃胀气之后,他甚至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肠子在腹腔里蠕动的感觉。 卫生间的门被人敲了两下,磨砂玻璃后隐隐约约透出来个模煳的身影。 宋庭弈倚靠在卫生间的门框上,不咸不淡地问道:「你今天吃了什么?」 「喝了当地人给的本土牌子的牛奶。」明明已经拉空了肚子却还是一阵阵疼的骆爻按了按腹部,声音透过卫生间的瓷砖一反弹,显得更加虚弱。 门口的身影动了动,似乎是调整了一下姿势,继续问道:「你知道自己乳糖不耐受么?」 这一幕好像小时候嘴馋偷吃了太多冰激凌拉肚子后被爸爸带去医院当面戳穿谎言一般,骆爻不免觉得宋庭弈这句话好像上级逼问下级一般。 他反手按下沖水键,拿起遥控器按了几下,智能座便器便自动喷出了热水。 有了那股子热气,好像肠胃也舒服了许多,他慢悠悠地起身洗手,接着一把拉开了卫生间的门。 宋庭弈拿着杯水低着头靠在门边,刚刚似乎是在发呆,被他突然开门的动作吓到,微微抬了抬头,把手中那杯水递给他,语气依旧冷淡:「还疼吗?」 骆爻接过水杯捧在手里喝了一小口。 水温偏烫,但此时下肚只觉得一股热流从胃部发散开来流向全身,整个人瞬间舒服了不少:「还行。」 「当地人给你的牛奶是装在包装盒里的么?」宋庭弈重新绕回沙发上坐下,捧起那本书,垂下眼眸一行一行地读着。 「不是。」骆爻捧着杯子跟着坐到了沙发上。 身边的坐垫忽然凹了下来,宋庭弈指尖夹在书页之间合上了书,看着骆爻在旁边盘腿坐好,又顺手从一旁扯了个抱枕放在腿上,把捧着水杯的手搁了上去。 平日里一向看上去傲人十分的骆大少爷此刻像只乖乖的狗狗一样捧着水杯嘬了一口,小声道:「是装在玻璃瓶里的,好像他们自家的牛产的。」 声音越来越小,但宋庭弈还是听见了他的话,当即皱起了眉头:「为什么喝?」 「因为,」一阵响亮的肠道蠕动声音发出,几乎要将骆爻自己的声音掩盖下去,「因为是山上农户送给我们的。」 大狗狗轻轻扭了扭身子,颇有些低眉顺眼地看向宋庭弈:「人家当地人好心送的东西,我不能不给面子吧。」 宋庭弈拿着手上的书,盯着骆爻看了几秒。 被看的人有些不自然地舔了舔唇。 说实话,不知道为什么,宋庭弈就只是这样平常地看着他,就让骆爻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不是如坐针毡,也不是心里发慌,就是单纯的,心跳加速。 年纪轻轻的「最佳男配角」奖得主捧着水杯,用他自认为不错的演技收回目光,这才不至于让宋庭弈窥见他内心的那点小九九。 就在他僵硬地收回目光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声。 「是不是把整瓶牛奶都喝了?」 骆爻愣了愣,心想他刚才也没露出什么破绽,这是怎么看出来的?神医啊…… 其实根本不用骆爻说,宋庭弈猜也能猜出个大概来。 他入职的时候是骆川海面试的他。当时这位大老闆往他面前放了一张薄薄的纸,那是骆爻从头到脚的病例。 第7页 上面只有两行字:乳糖不耐受和慢性肠胃炎。 除此之外,骆川海还跟他说,骆爻乳糖不耐受的毛病是天生就有的,就连小时候喝母乳都时不时会有排斥的反应,更别说牛奶了,但这位祖宗从小到大没什么馋的,就馋一口牛奶。正所谓是吃不到的永远是最香的。 他小时候不记得痛,经常喝了牛奶又拉肚子,长大之后倒是收敛了很多,鲜少有这样的情况出现。 「先喝点水吧。」宋庭弈放下手里的书,拿起房间里的座机给前台打了个电话。 骆爻看着他打电话时微微侧过来的身子,宽松的居家衬衫有些长,挡住了他身体的线条,却在臀部被勾勒出一个饱满的曲线。 那人很快挂了电话向他看来。 骆爻收回眼神的瞬间像极了做了坏事后偷看主人被发现的大狗狗。 宋庭弈忍不住笑了一下:「明天我跟你一起去现场。」 「为什么?」他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宋庭弈接过他手里空掉的水杯放在茶几上:「我得看着你,不让你再乱吃东西。」 骆爻:…… 事实证明,宋庭弈并不是说着玩玩的。 第二天早上,林渐深看着背着双肩包跨上保姆车的宋庭弈愣了愣。 他转过头去,拉好安全带,摸出了手机。 不出三秒,骆爻叩在腿上的手机震了震。 他睁眼,带着些疲累地按亮手机,就看到林渐深发来的消息:「他跟来干嘛?」 他抬眼,透过后视镜看到林渐深正隔空对他挤眉弄眼。 然后,林渐深就看到自家老闆冷冷地动了动嘴唇,无声地说了四个字: ——关你屁事。 不得不说,昨天拍戏现场的当地民给他们热心送来的牛奶是真的高品质牛奶。 骆爻昨天喝了些热水,但还是没挡住肠胃里一阵一阵的刺痛和胀气。 但当他向宋庭弈投去求助的目光时,那人却舒舒服服地窝在被子里告诉他乳糖不耐受无药可治,只能注意清淡饮食多补充水分,后面的事全靠肠胃自己消化。 无奈的骆大少爷平躺着压不住肠胃里的翻滚,趴在床上又压不住那几个唿之欲出的人类排泄气体,最后只得合衣靠坐在床头迷迷瞪瞪地眯了一晚上。 但剧组一旦拍起戏来,他作为男主角几乎场场都有戏份,需要一早起床赶到片场去化妆换衣服做造型,所以现在就指着路上这段时间补补觉,自然不会允许林渐深拉着他聊「八卦」。 今天的戏是一场林中打戏,几人在常驻的宫殿内搭的棚子里化了妆便又坐车去了山里。 滇南的山路多不好走,更何况剧组为了效果选的还是座少有游客的「荒山」。车行到山脚便开不上去了,其他的路,便全要靠自己的一双脚。 骆爻到是没觉得什么,在戏服外裹了一件长款羽绒服,提着衣袍下摆便抬脚踏上了看上去颇有些年头的山石敲打出来的台阶。 宋庭弈背着双肩包,比起骆爻来虽然算得上是负重前行,但他穿着轻便的运动裤,全身的衣服加起来也不一定有骆爻身上那一件戏服外袍重,还是前面那位大演员更不容易。 他看着前面一步一台阶的骆爻,忍不住出声问道:「你撑得住么?」 骆大少爷几乎一晚没睡,今天早上又被宋庭弈盯着,连一份正经的鸡肉沙拉都不给吃,说是肠胃还没恢復好不能吃生冷食物,硬是逼着他吞下了一碗什么都没有的白粥。 少爷能确定,宋庭弈一定是故意的,因为他把那碟榨菜通通倒进了自己的碗里。 想到这里,骆爻脚步没停,咬着后槽牙恶狠狠道:「死不了。」 工作人员扛着摄像机,摺叠椅之类的重物走这样不好走的山路也依旧一声不吭,他不过只是昨天晚上闹了点肚子,又有什么好意思说爬不了的? 像他这么想的演员虽然不少,但也不能算多。 一队人才走出去不到一百米,队伍后面就有人哼哼开了。 杨冉昇抬头,看了看那看不到头的山巅,顿时连爬到半山腰的力气都没了。 又碰巧脚下那些原本粗糙的台阶不知什么原因断断续续,异常难走,这位只会用一张奶油小生的脸斩获粉丝,靠着背后金主爸爸买热搜上位的杨大明星脚下一软,直接踩到了山道边上的乱石上。 可能是因为这座山相对来说较为人烟稀少,山上竹林又茂密,附近的当地民都喜欢上山砍些竹子回家做手工用,又或者是山上竹子又是就着地势长得歪斜,挡了路,总之就是这条山道旁有不少竹子被砍后留下的竹墩,边缘也算是锋利。杨冉昇这一趔趄,一脚踩了乱石,一脚又踩了竹墩,结结实实地摔了下去,脚脖子又好巧不巧被竹墩锋利的边缘划开了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 娇滴滴的大少爷光是这一摔就摔出了不小的动静,身旁跟着的助理随从一看他捂着脚脖子,指缝间隐隐透出些血迹,几个小姑娘更是直接尖叫了开来,整条队伍上上下下听了个一清二楚。 宋庭弈皱了皱眉,停下脚步把着道旁不远处的一颗成年人小腿粗的竹子转过身去,就看到一群小姑娘蜂蛹似的凑到杨冉昇旁边,整条队伍彻底走不动了。 导演走在最前面,闻声扭头吼了一句。 杨冉昇的助理是个看起来刚毕业没几年的小姑娘,此刻看到他那满是血的脚脖子,吓得差点说不出话来,哆哆嗦嗦半天,还是杨大少爷回了话。 第8页 宋庭弈抬头看了眼骆爻略带不耐烦的脸色,说了句「我去看看」,便把着旁边的竹子,踩着山道旁凹凸不平的乱石走了下去。 骆爻皱着眉,微微伸长了脖子。奈何杨小花旁边围着的人实在太多,他一时间也看不出些什么来。 -------------------- 咱不太懂拍戏的事情,乱写,看的开心就好 写爬山这里突然就想起刘学义的爬山了,当时每天一遍真的要笑吐我 不过当然不是以他为原型写的,咱学长还是很不错的 第5章 #山脚留宿# 宋庭弈躺在睡袋里的时候还有些懵。 在酒店里他和骆爻睡一张床也就算了,怎么到了山脚下不得不找个地方凑合一下,还是他和骆爻一起睡? 骆爻身上还是那套繁复的古装衣袍。 他出门时穿得并不厚,只是在t恤外套了件毛衣又随手拿了一件长款羽绒服而已,还回这套衣服根本挡不住滇南山脚下露天夜晚的寒气。 剧组也没想到会碰到杨冉昇这样的情况,本就在十点半左右才抵达的山脚,又撞上那档子事,今天安排的戏份一时间要调整变化,纯纯计划赶不上变化。下午赶工拍了一条又一条,好不容易收工,却碰到了下山这一难题。常言道,上山容易下山难,一行人花费了老长时间才安全下山,偏还遇到天公不作美,下起了不大不小的雨,时间又显得有些晚,从山脚回宾馆的路还有一小半是没有路灯的,剧组冒不起这个险,幸好山脚下有稀稀拉拉十几座小竹楼,里面的村民还算热情,拼拼凑凑倒是也勉强接纳了整个剧组的人。 骆爻把村民收拾出来的几张床和像样的木躺椅让给了女演员和剧组的女工作人员,选择自己裹了睡袋躺在地板上凑合一晚,宋庭弈对他的做法自然也没有异议。 但好巧不巧,那村民偏偏将他俩安排到了屋角处,说是这里比较通风,躺在地上也不会太潮。 宋庭弈深吸了几口气,勉强闭上眼,强迫自己快速入睡。 但无奈他是个认床的人,虽然这种「怪癖」并不严重,但他相信,就算是个正常人,突然间睡了地板,还是用许多粗壮的毛竹拼接而成的地板,换谁都会不舒服。 偏偏他一睡不着脑子就容易活跃起来,这么一活跃,就又想起了杨冉昇那个作得不行的东西。 宋庭弈是一路踩着山道两边的乱石走下去的。 有些磕磕绊绊但也还算顺畅,但他万万没想到,他这辈子走过最麻烦的路不是这条根本就不像是给人走的山道,而是杨冉昇这娇气鬼给他制造的漫漫行医路。 昨晚他顺口问了一句骆爻今天的拍戏地点,得知是山里之后,就带了些酒精纱布之类的防患于未然。没想到患的确出现了,但却出现在了不应该让他来防的人身上。 剧组的戏服做得很走心,层层叠叠毫不马虎。宋庭弈看着杨冉昇捂着脚踝,有丝丝血迹透过戏服下摆渗了出来。 「松手。」他瞥了眼杨冉昇发白的脸,不知为何就是对他没什么好感。 娇气的小少爷哼了两声,见宋庭弈把双肩包递给一旁自己的助理,又从里面拿出了酒精和棉花在自己面前蹲下,知道了他应该是医生,也还算是听话地放开了捂着脚腕的手。 宋庭弈皱了皱眉,修长的手指将那些层层叠叠的戏服往上推了推。白布做成的长袜已经被血迹晕染开来,又因为杨冉昇之前一直紧紧捂着不松手,此刻已有些粘在皮肤上。 他抬头,不咸不淡地对娇娇鬼说了声忍着点,便拽着袜子的上摆小心翼翼地拉了下来。 脚踝处被锋利的竹墩边缘划开了一道一指长的伤口,或许是因为摔倒而划伤的原因,伤口并不算浅。 「这得送去医院缝合。」宋庭弈皱了皱眉,扭头对着正在往下赶的导演说了一句,又抬头看向杨冉昇,「我先给你消毒,可能会很疼。」 杨冉昇咬着下唇,那张白净的脸露出一副苦相来,含着泪点了点头。 说实话,棉花蘸了酒精涂在伤口上的感觉是真的不好受。 躺在地上的小少爷好几次都忍不住收了收脚,哼哼唧唧地哭了起来。 宋庭弈极轻地皱了下眉,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脚踝边的血迹被已经全都擦干净了,只不过那道伤口就这样大剌剌地暴露在空气中,还是显得有些吓人。 杨冉昇吸了吸鼻子,不知是不是因为消毒的时间并不长,一时间又让他忘了些疼痛,居然开始敬业起来了。 他看了眼正在打电话的导演,大言不惭道:「导演,我还能拍,让他帮我缝合一下伤口,我绝对不耽误进度的!」 被指到的宋庭弈一脸懵逼。 他愣了愣,先扭头看了看导演。似乎导演也被这样勇勐的行为惊呆了,一时间也没说什么。 宋庭弈嗤了一声,抓住杨冉昇因为想起身而乱动的脚腕往下按了按,冷声道:「剧组只有缝衣服的针和线。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那我也敢拿这些东西缝你的伤口。」 娇气小少爷似乎从出道到现在就没被人这样凶过,当即便红了眼眶,咬着唇一声不吭等着人把他送下山去。 月光透过竹楼的窗户洒进来,照得宋庭弈更加睡不着。 他往下轻轻拉了拉睡袋,小心翼翼地从里面伸出手来散热,生怕吵醒了一旁的骆爻。 第9页 但他手才伸了一半,耳旁便想起一道气声:「宋庭弈。」 他愣了愣,保持着手肘向上的别扭姿势嗯了一声。 身边传来一阵压着嗓子闷闷的笑声:「睡不着?」 他把手彻底抽了出来,又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我也睡不着。」骆爻裹在睡袋里朝他的方向笨拙地扭了扭身子,似乎是用肩膀轻轻碰了碰他的,「我们聊聊吧。」 宋庭弈抿了抿唇,沉默了片刻:「随你。」 「嗯……」耳边传来一阵沉吟,骆爻似乎真的在想聊什么话题。 宋庭弈把胳膊枕在脑后,扭头想要看看窗外的月亮。但似乎躺着的角度不够,他只能看到一片黑乎乎的林子。 他有些无趣地过转头来,正好撞上骆爻亮晶晶的眸子。 「你为什么要答应我爸来做我的私人医生?」 宋庭弈皱了皱眉。 为什么? 其实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就是单纯的为了钱。原本一个人无拘无束,赚的钱够养活自己就够了,但如今,家里突然多了个小的,又偏偏是个烧钱的主,不换一份工作依旧在那医院里呆着,恐怕根本养不活那小傢伙。 他冷冷地垂下眼皮,避开骆爻的目光:「不为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我爸这个人很难伺候吗?」得到这个不痛不痒的答案,骆爻似乎并不打算放弃,「你做我的私人医生,比做他的私人医生更难。」 宋庭弈又皱了一下眉头,蒲扇一样的睫毛在淡淡的月光下抖了抖,再抬眼时便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你……胃还不舒服吗?」 对方笑了两声,反问道:「你说呢?」 今天早上宋庭弈为了让骆爻好好养胃,硬生生逼着他生吞了一碗白粥。偏剧组今天又直到十二点才堪堪到达拍戏场地,骆爻随便啃了几口面包就忙着拍戏去了,自然是吃不饱的。晚饭虽说是这小竹楼的主人提供的,但碍于时间太晚了,滇南地区的人又习惯把糯米当成主食,宋庭弈又看着骆爻,没让他吃什么。 此刻他就算胃不疼里,但肚里空空的,应该也不好受。宋庭弈抿了抿唇:「那就是不疼。」 骆爻看着他又把头转了过去,抿唇笑了笑,拉开睡袋拉链搓了搓手里的冷汗:「你有热水吗?」 话音刚落,身边人便转了头看向他:「你不舒服?」 这次骆爻没有再作妖,而是老老实实的嗯了一声。 宋庭弈把睡袋拉链又往下拉了拉,撑起身子来摸索到了放在脚跟的背包。他刚刚趁着吃饭的时候问村民讨了杯热水,保温杯就放在背包里面。 他摸出保温杯,看着身旁的骆爻一身广袖宽袍从睡袋里摸索出来,又艰难地蹭着身子靠着背后的墙坐了起来,犹豫片刻,还是替他打开了杯盖。 骆爻接过杯子,放在面前捧着,低下头去轻轻吹了吹。 「有点烫。」宋庭弈看着骆爻转了转保温杯,将有字的那面正对着前方,嘴唇对上了他之前喝过的地方,难免有些口干。 那人已经浅浅抿了一口,闻言抬起头来,唇上沾染的水迹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水光。他轻轻咳了咳:「确实有点。」 宋庭弈没说话,只是默默转过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有点发愣。 骆爻也没说什么,捧着杯子又抿了两口便把保温杯还给了他。 二人撑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躺下,生怕发出的声音打扰别人的睡梦。 睡袋拉链慢慢拉上,宋庭弈裹着睡袋扭了扭,面朝窗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骆爻又叫了他一声:「宋庭弈。」 他想也没想便嗯了一声。 只不过那声音很轻,轻到甚至可以把它当成一声稍微重一些的唿气声。 他不知道骆爻有没有听见,维持着姿势放平了唿吸装睡。 只不过几秒后骆爻嘴里吐出来的那句话差点让他当场露馅。 骆爻问: ——你喜欢男的吗? 宋庭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时候睡着的,或者说,自己到底有没有睡着。 总之当他第二天睁眼的时候,外面天便已经泛着些朦胧的鱼肚白。 他拉开睡袋坐起身,沉默了片刻,朝身侧看了看,骆爻闭着眼,紧抿着唇,额上有着一层薄汗,似乎睡得不太安稳。 宋庭弈伸手在他额上探了探,似乎有些烫。 骆爻长长的睫毛抖了抖,迷迷煳煳地睁开了眼。 「冷吗?」宋庭弈收回手来,抓起一边的羽绒服披上,向他这边靠了靠。 他咳了两声,刚一开口,却一下子没发出声音来。 骆爻皱了皱眉,清了两下嗓子,声音依旧有些沙哑:「有点。」 -------------------- ps:宋庭弈没有孩子! 哆哆嗦嗦打下骆爻发烧四个字。 身在上海,我这个妈妈已经隔着屏幕害怕起来了。 第6章 #弱柳扶风# 「我发烧了吗?」骆爻蹭起身子,只觉得手上一阵发软。 他舔了舔起皮的嘴唇,觉得自己可能是饿的。 宋庭弈看着他略有些发白的脸,低低地嗯了一声:「应该是。」 他从睡袋里爬出来,将睡袋摺叠收纳好,又蹲在骆爻身边握着他的手捏了捏。 「你昨天晚上就开始不太舒服了?」宋庭弈摸了满手的汗,抬头就问骆爻。 第10页 骆爻往回抽了抽手,看着面前人紧皱的眉头,似乎有些心虚:「我以为就是单纯的冷。」 宋庭弈没说话,只是从边上拿起骆爻的羽绒服,又替他拉开睡袋的拉链,方便他穿上衣服。 骆爻抿了抿干得起皮的嘴唇,从睡袋里起身,老老实实地套上了羽绒服,一转眼就看见宋庭弈凑在那只拧开了杯盖冒着热气的保温杯杯口。 美人垂着眼皮看着里面的热气,把脸凑近了保温杯杯口探了探,这才把杯子递到他面前:「多喝点。」 经过了一夜,昨天晚上的小雨依旧没有停,反而还隐隐藏着些加大的趋势。导演看着天空嘆了口气,在群里发了消息,说天气原因,今天休息一天。 林渐深拿着手机赶来告诉骆爻的时候,宋庭弈点了点头:「那正好,不用找你帮忙请假了。」 「啊?」林渐深被这句话炸得有点懵,他看看宋庭弈,又看看骆爻,「骆哥,你生病了?」 那边骆爻钻进保姆车里,低着头伸手抚平戏服上压出来的褶皱,低低地嗯了一声。 片刻后,他抬头看向刚刚爬进副驾驶的林渐深清了清嗓子:「你一会儿帮我把衣服拿去服装组让他们帮忙熨一下。」 「哦。」林渐深应了,又从前面递来一只硬纸壳手提袋。 宋庭弈伸手接了,那是骆爻之前在服装组换下来的衣服,让林渐深收起来放在保姆车前面了。昨晚太冷,也不方便换回来,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是我的衣服吗?」骆爻停下手上抚着褶皱的动作,窸窸窣窣地脱了羽绒服,朝宋庭弈伸出手来,「给我,我换了。」 宋庭弈把手中的袋子递给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便被骆爻拿了袋子,自顾自地弯腰爬去后头宽敞的。 戏服是繁复的古装,一层加一层,更是有许多暗结束腰,保姆车不比房车,里面的空间并不大,骆爻一人施展不开,也摸不到那些暗结。十二月的滇南天亮得有些晚,保姆车车窗上又贴着些防窥膜,使得车里光线更暗了些。 五层的衣服已经脱掉了两层,但骆爻实在是找不到内里那条腰封的卡扣。他背着手摩挲了半天,累得额上浮了一层薄汗却还是没有成功解开扣子。 他把脱下来的两件戏服叠了叠塞进纸袋里,伸过手来拍了拍宋庭弈,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道:「我解不开腰封了,你来帮我看看。」 「什么?」宋庭弈没听清,回过头用气声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骆爻嗓子实在疼得难受,也不再回他,只是颇有些急切地拉了拉宋庭弈的衣领。 宋庭弈实在搞不懂骆爻想干什么,冷了脸钻到后排,没什么好气:「干什么?」 面前的人背过身去,艰难地指着后腰上的腰封,或许是因为发烧嗓子不舒服,原本就低沉磁性的嗓音此刻带着一股闷闷的感觉,听起来像是在撒娇:「解不开。」 宋庭弈背靠在车门处,微微弯下腰来看向他后腰处的腰封。 演员的戏服都是量身定做,更何况剧组这次请骆爻来,不仅是看中了他的颜值,更是看中了他的身材。腰封与骆爻的腰紧贴得严丝合缝,扣子质量也很不错,宋庭弈抬手轻轻拨了两下,居然没有拨动。 「你腰往前挺点。」两个大男人挤在这块逼仄昏暗的地方,宋庭弈显然有些不耐烦,没控制音量,猝不及防的一声吸引了前排林渐深的注意力。 但可怜的林助理还没来得及吃惊,自家老闆的一句话就让他惊掉了下巴。 骆爻抬手抓了车顶的扶手,一边吸腹一边努力往前挺着腰,声音自然带上了些许痛苦:「够了吗?」 林渐深震惊到吃手手。 老闆,咱不必这么饥渴吧?这还在车上,你还发着烧呢,怎么就干起来了?而且,老闆,没想到你居然是下面那个哇,呜呜呜…… 他忍不住探了头看向后排,奈何车里光线实在抓马,他只能看到宋庭弈的两只手从第二排的椅缝中露出,似乎还紧紧按着骆爻的腰。 林渐深脑海中已经浮现出自家老闆被宋庭弈禁锢着紧紧抵在车门上气喘吁吁的样子。 好像有点辣眼睛,他想。 骆爻虽然确实正在气喘吁吁,但绝对不是林渐深想像的那副样子。 腰封后的扣子似乎因为他昨天穿着睡觉压变形了些许,此刻卡得紧紧的根本弄不开。于是宋庭弈一手按着骆爻的腰,从腰封内部扣进去,另一手捏着扣子往外解。 骆爻快被勒得断气,只能祈求上苍能快点解开。 最后腰封松开往下掉落的时候,两人都热了一身汗。 里面的三层衣服没了腰封的束缚,此刻松松垮垮地挂在骆爻身上,露出两道若隐若现的锁骨来。 骆爻三两下除了衣物,从一边掏出早已因刚刚的激烈战况被压得皱皱巴巴的毛衣抖了抖,也不顾里头那件打底的t恤已经差不多湿透,兜头就套了上去。 宋庭弈捏了捏指尖,从后排钻回了原来的位置上。 副驾驶上的林渐深透过后视镜使劲瞄着两人,见宋庭弈从后排钻出,腹部的衣服带着些细碎的褶皱,登时觉得牙疼不已。 老大,你怎么就没坚守住阵地,被人给……了呢? 可惜骆爻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小助理眼中变成了什么样,只是在保姆车稳稳停在酒店门口的时候将那只塞满了厚重戏服的纸袋往林渐深怀里一丢:「送去服装组麻烦他们熨一熨。」 第11页 小助理包着那只纸袋努力翻看着里面的衣服,生怕自家老闆在……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把什么引人遐想的东西弄到了衣服上。这东西要是被服装组的人看到了那可就节外生枝了。林渐深尽职尽责地想。但那些衣服上,根本就没有他臆想出来的那些东西,如果非要说有些什么,那也只是他家老闆被闷出的汗味儿罢了。 骆爻确实顶着一身难闻的汗味儿浑身不舒服地刷卡打开了房门。 但就在他从房间里拿了睡衣毛巾开门走进卫生间的时候,宋庭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端着水杯叫了他一声:「骆爻。」 「嗯?」他没停下手中的动作,一手将换洗衣物往卫生间架子上随手一放,另一手带了门弯下腰去抓着裤腰带将那条长裤连带着内里的秋裤一道拽了下来。 腿上汗津津的,此刻褪去了衣物,明显比刚才舒服多了。 「你干……」宋庭弈没多想,拉开卫生间的门便往里走了一步,却在看见面前人的时候硬生生将口中的那个字憋了回去。 骆爻似乎出了很多汗,此刻又褪了裤子,那条黑色的内裤因为被汗濡湿,紧紧地贴在身上,几乎将骆老二的形状勾勒得一清二楚。 宋庭弈舔了舔唇,轻咳一声,反手带上了门:「你要洗澡?」 那边骆爻似乎并不愿意将裤子重新套上,只是有些不自然地嗯了一声。 他低下头拉了拉衣服下摆,企图遮住腿间的那个庞然大物,以为宋庭弈知道了他要洗澡就会转身离开。但没想到,这位尽职尽责的私人医生非但并没有走,还向前跨了一步,抬起手来贴在他额上。 骆爻的烧还没退,此刻覆在他额上的手掌本是带着些舒服的温凉,但那股随着宋庭弈的靠近而带来的味道却烫得他一激灵。 手掌与额头的触碰几乎一触即瞬。待骆爻回过味来,宋庭弈便从一边扯了浴袍将他下半身围住,皱着眉头开口:「烧还没退,先别洗了。」 面前人的手臂在他腰部虚虚围了一圈,将浴袍的袖子在他腰后简单系了一个结:「你先去床上躺着补一觉。」 宋庭弈说完,便自顾自往后退了一步,开门走了。 骆爻站在原地,手不自主地顺着自己的腰部往后摸去,摸到了身后那个结的时候,他只听到嗡的一声,头脑发晕,似乎烧得更厉害了。 于是骆大明星在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换下身上的衣物,穿上睡衣,躺到了床上。 待他回过神来,就听到宋庭弈在外面翻找着些什么。 他闭上眼睛努力装睡,却竖起耳朵实时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片刻后,房门被人轻手轻脚地推开,骆爻眯着眼,看到宋庭弈拿着一只医药箱走了进来。 「骆爻。」房间里的遮光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宋庭弈一下适应不过来,没法判断骆爻有没有睡着,便试探着轻轻叫了一声。 床上很快传来一声带着些嘶哑的应答声。 宋庭弈拧开床头上的小灯,从医药箱中拿出一支温度计来,不咸不淡地瞟了他一眼:「坐起来,量量体温。」 床头小灯带着橘黄色的光投在宋庭弈脸上,将他那头暖棕色的头髮照得更加温暖。骆爻的脸一半暴露在灯光中,一半掩藏在黑暗里,就着半明半暗的姿势,垂着眼眸看宋庭弈掏出一块酒精棉仔细地擦拭着手中的水银温度计。 宋庭弈抬眼对上骆爻的目光,随意甩了甩手中的温度计:「张嘴。」 乖宝宝骆爻张开嘴,宋庭弈就着这样的姿势将温度计塞进了他舌下。 -------------------- 就要男妈妈 第7章 #白茶香水# 骆爻翻了个身,鼻尖传来一股淡淡的香味,很淡,很好闻。就好像泡过茶叶的茶杯洗净之后的味道。 他睁开眼,看到面前那片亚麻色的睡衣。 宋庭弈腿上盖了被子,靠坐在床头,似乎已经睡着了。 骆爻轻轻将头往宋庭弈身边拱了拱,借着这个机会贪婪地嗅着宋庭弈身上的味道。 温度计从口中拿出来的时候骆爻积了一口口水。 宋庭弈没管他,只是拿着温度计转了转,抬手指向门口:「吐了。」 骆爻乖乖站起身来,去了卫生间。 但就在他端着一杯热水重新坐回床前的时候,宋庭弈放下温度计,突如其来地凑了过来。 那双暖棕色的瞳仁勐地在他面前放大,即使面对过许许多多的美人,拍过许多亲密戏的骆爻还是止不住地漏了一拍心跳。 面前的美人皱了皱眉:「张嘴。」 于是骆爻张开嘴,看着宋庭弈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只小手电来,往他喉咙里照了照。 片刻后,骆大明星顺利结束了这场「儿童医院式」的看病,乖乖坐在床前等着医生诊断开药。 「37度7。」宋庭弈拿着酒精棉片擦拭着那支水银温度计,翻起眼皮来看向床上的巨型小朋友,似笑非笑道,「你想吃药吗?」 「你有药吗?」骆爻反击。 宋庭弈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将水银温度计重新放回那只塑料盒子里,盖上医药箱的盖子,微微歪过头来看向他:「你说呢?」 二人此刻的距离并不远,应该是为了方便照顾骆爻,宋庭弈从卧室书桌前拉了张椅子坐在床边,时间久了,骆爻似乎又闻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带着股淡淡的花香,但又有些清爽的茶叶味。 第12页 「你用香水了吗?」短暂的沉默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 宋庭弈明显愣了愣,抬起手腕凑到鼻尖前细细嗅了嗅,沉吟片刻:「熏到你了吗?」 「没有。」骆爻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抿了一口,眼里突然泛起一丝狡黠的光,「很好闻。我喜欢。」 面前的人沉默了几秒,突然哦了一声,提起床头柜上的医药箱转身出了卧室,留下骆爻一人靠坐在床头一脸懵逼。 他哦了一声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拿起东西就走了?他在干嘛?他还会回来吗?我现在要干嘛? 就在生病的小朋友脑中浮现出一连串问题的时候,漂亮的医生哥哥突然推门进来。 他走到卧室的另一边,从窗前放着的那只单人沙发上拿起那套居家服:「我洗个澡,你先睡一觉吧。」 骆爻也确实困了,拧了床头小灯便乖乖躺了下去闭上眼睛。 但他实在睡不着。 失眠的原因有两个:浑身的汗干透后带来的粘腻感,还有,从卧室虚掩的门缝处传来的宋庭弈洗澡时哗啦啦的水声让他一闭上眼睛就忍不住遐想美人沐浴时的模样。 所以当宋庭弈吹完头髮带着一身仍未散去的水汽推门进来的时候,骆爻依旧大张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还没睡?」 骆爻愣了愣,撑起身子看向宋庭弈,瘪了瘪嘴:「没洗澡,睡不着。」 透过一丝微弱的光,骆爻能很明显地感觉到面前人站在原地怔愣了片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不一会儿,宋庭弈慢悠悠地走到床边,又一次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轻轻吐出一口气:「你……去擦擦吧。」 洗过澡之后,他身上原本就浅淡的味道变得更加淡薄,只是随着手臂的抬起掀起一股带着极淡极淡香味的风。 宋庭弈靠坐在床上,在睡眠的临界点游走,几乎下一秒就要陷入睡眠,但穿过卧室门缝传进来的那句话却生生将宋庭弈的睡意压下去大半。 ——「医生哥哥。」骆爻并没有刻意压嗓,做出一副娇滴滴的模样,而是用他与生俱来的那一副足以蛊惑人心的嗓音极其自然地喊出了口。 几秒后,似乎是因为得不到宋庭弈的回应,那位祖宗拉长了声音又喊了他一遍:「医生哥哥——」 这次的声音放软了些语调,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却也并不令人反感。宋庭弈翻身下床,几步走到卫生间门口隔着那扇磨砂玻璃门站定:「干什么?」 「我擦不到后背。」骆爻拿着毛巾拉开那扇磨砂玻璃门,赤着上身站在他面前,「你能帮我擦一下吗?」 那副锻鍊得恰到好处的身材又一次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宋庭弈眼前,不同的是,这次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近到宋庭弈都能闻到骆爻身上若有若无的味道。 和他身上的白茶香水味不同,那是一股带着些苦味儿又极其清爽的味道。 他皱了下眉,夹带私心地伸手推了一把骆爻的胸膛,向前一步,熟练地反手带上门:「不冷吗?」 肌肉的触感很好,皮肤细腻滑润,摸上去很有弹性。 当骆爻将毛巾递给他背过身去的时候,他忍不住悄悄搓了搓那只推过骆大明星的手,这才拿了毛巾耐心地擦拭起面前的那片宽阔的嵴背来。 不知是骆爻故意的还是凑巧,宋庭弈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的时候,在镜子中直直撞上了需要照顾的巨型小朋友略带玩味的眼神。 二人就这样隔着镜子对视了片刻。 宋庭弈低头将毛巾丢进装满了热水的脸盆里,隔着镜子对骆爻笑了一下,抬手狠拍了一把他的背:「擦好了,明、星、弟、弟。」 「没想到你这么喜欢这款香水。」骆爻抬头,见宋庭弈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但却没有动作,只是这样垂眸看着他,有些冷冷地从嘴里吐出这句话。 骆爻笑了一下,懒懒地翻了个身,撑起身子坐起来,扭头看似漫不经心地瞥了宋庭弈一眼:「宝格丽的白茶香水。」 那人没有搭话,只是微微曲了曲腿,缓解靠坐在床头睡着带来的酸麻感。 「女朋友送的?」骆爻低头看着宋庭弈伸手捏了捏腿,借着玩笑的语气将心底的问题说出口来。 宋庭弈依旧没有回答,想借着沉默让眼前这位难缠的主当成是一种默认。 遮光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替骆爻擦完背躺回床上的时候应该是九点左右,但宋庭弈不知道他们睡了多久,此时此刻也拿捏不准时间,正想扭头去摸手机,却被骆爻按住了手。 那人动了动,借着按着他手腕的姿势将他圈了起来,那张好看的脸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凑了过来。 他甚至都能感觉到从骆爻高挺的鼻子里唿出的热气,宋庭弈微微偏了偏脑袋,想要躲过那股喷薄在他脸上的灼热气息,却没想到这样的姿势却方便了骆爻攻略他的脖颈。 滚烫的气息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肤唿在他颈动脉上的时候,宋庭弈几乎要抑制不住地皱了皱眉。 「骆爻。」他压低了声音,警告似的叫了他一声。 那人却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又往前凑了凑。 就在宋庭弈忍不住想要推开他的时候,骆爻忽然抬手,曲起手指,食指侧腹在他鼻樑上轻轻刮过。 「怎么长的?真好看。」 第13页 宋庭弈一时呆愣在原地,微微低了头,不受控制地抬起另一只手来,不自然地轻轻挠了挠自己的鼻樑。 或许是因为混血的缘故,他的鼻樑高而挺,鼻骨中段微微凸起,形成一段线条流畅的驼峰。 「宋医生。」 宋庭弈下意识地嗯了一声,又突然有些后悔地抬起眼,带着些冷意看向骆爻那双在黑暗中闪着点点星光的眼睛。 他看到那双眼睛微眯了一下,似乎是骆爻浅浅地笑了:「你有女朋友吗?」 「你松开我。」他没有选择回答问题,而是颇有些不耐烦地动了动手腕,「你把我压麻了。」 骆爻微微松了松压着他手腕的劲,却并没有放过宋庭弈:「我做你女朋友好吗?」 「不好。」宋庭弈又扭了扭手腕。 「为什么?」骆爻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大狗狗一样,宋庭弈看见他眼里的光闪了闪,带上了些失落和无措。 下一秒,那双带着水光的眼睛勐地瞪大,瞳孔里的那张脸放大。 宋庭弈的鼻尖几乎要与骆爻的鼻尖相撞。他笑了一下,垂下眼眸微微偏过头,骆爻几乎觉得二人的嘴唇就要碰上。 面前的美人半阖着眼眸,长而卷的睫毛轻轻抖了抖:「因为,你是男的呀。」 胸膛被人不轻不重地推了一把,宋庭弈掀开被子脱身,站在床边伸手探了探呆愣在原地的大狗狗的额头:「退烧了,弟弟。」 他特意把那两个字念地很重,似乎在提醒骆爻,他宋庭弈就算是不喜欢女的,也对弟弟没兴趣。 宋庭弈站在窗前缓缓拉开窗帘,没有回头:「下午了,要吃点什么吗?」 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骆爻颇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头髮,坐直了身子:「下楼喝杯咖啡?」 宋庭弈转了转面前那只小小的咖啡杯,抬头对上了骆爻捧着果茶幽怨的眼神。 碍于他前天喝了牛奶造成的乳糖不耐受,宋庭弈没有允许他点咖啡,只是微微退了一步,让他点了杯冰果汁。 骆爻愤愤地咽下嘴里的果汁,看着对面的人抿了一口espresso(意式浓缩咖啡),优雅地叉起一小块蛋糕送到嘴里。 他从心底翻了一万个白眼:「我也要吃蛋糕!」 -------------------- 其实宝格丽的白茶香水是中性香,但是对于中国人来说,选择这款香水的大多还是女性,所以说骆爻猜测是女性朋友送的香水。 但是并不是,我们宋医生就是喜欢白茶。 最后,因为上次那章更新后有觉得骆爻是0的,所以我被哭唧唧的爻妹妹暴打了一顿。 现在我鼻青脸肿地告诉你们:爻妹妹,是1! 第8章 #手动剃鬚# 骆爻坐在休息间卸妆。 化妆师用棉签蘸着酒精涂在发套边缘,看着骆爻有些泛红的嘴唇和唇边那一圈淡淡的口红印,忍不住提了一嘴:「骆哥,这是ng了几条?」 骆爻看着镜子里略微带着些红的嘴唇,没有说话。倒是坐在一旁的宋庭弈有些不满地抽了抽嘴角。 林渐深像看到鬼一样战战兢兢地看了宋庭弈一眼,刚转过眼珠来,便隔空与骆爻那简直要吃人的眼神堪堪擦过。 他立马缩了缩脖子,收回眼神乖乖低头玩起了手机。 碍于杨冉昇受伤需要修养一段时间的缘故,剧组调整了拍戏的顺序,将男女主戏份的拍摄提前,这便也使得骆爻根本没来得及和饰演女主的周桉熟悉便直接进入了吻戏的拍摄环节。 这是一场唯美的吻戏。骆爻饰演的沈凌慕是在滇南之地探查的时候偶然间救下了遭人追杀的宁晚。他们一同经歷了无休无止的暗杀与阴谋,终得以交心。但此刻,沈凌慕即将回到京师,而宁晚则不知日后该何去何从。二人在湖心亭中静坐,相顾无言。最后宁晚浅浅微笑,二人相拥后沈凌慕在她唇上落下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这场吻戏按理说并不难,难的是酝酿各自角色心底的那种不舍与理解、怜爱与大义之间的矛盾感。 但骆爻和周桉都将那种矛盾感诠释地很好。镜头缓缓拉远,当二人相拥之后,骆爻微垂眼眸,缓缓凑了过去。 导演在机器后皱着眉,一手紧握成拳凑到嘴边。 结果,不知哪里出了问题,两人的唇就这样毫无美感地贴在一起,破坏了先前那段戏份所带来的氛围。 「卡!」导演原本紧皱的眉头皱的更紧,「沈凌慕你怎么能这样吻宁晚呢?」 骆爻抿了抿唇,松开虚扶着周桉手臂的手,扭头看嚮导演。 「你刚刚前面都很好啊。」导演是前年刚拿到最佳影片奖的《醉》的秦翡。她一边朝两人走去,一边抬起两手模拟着两人靠在一起的状态:「这个时候的沈凌慕心里是怜爱又深情的,这个吻要很温柔,很轻。你刚刚那么亲。」秦翡将两只手重重地怼到一起,「这算什么?宁晚脸都要变形了,不知道的以为你俩有仇呢!」 「知道了吗?」秦翡看了看两人,「从两人拥抱那里重来一条行不行?」 骆爻看了周桉一眼,点点头。 镜头拉远时二人拥抱的戏份已经储存完毕,现在的镜头就在两人身侧两米远。秦翡坐回显示屏前,戴上耳机,按下对讲机:「action!」 沈凌慕眼神中带着浓浓的爱意,又夹杂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怜惜。他摸了摸宁晚的脸,垂下眼帘,对准宁晚的唇,直直压了上去。 第14页 「卡卡卡!」秦翡拽掉头上的耳机,拿起对讲机,明显已经有些不高兴。 她站起身来,朝着湖心亭的地方大喊:「来,骆爻!你来看看你演的怎么样!」 显示屏里重新开始播放二人刚才的那段吻戏。 秦翡拍了拍骆爻的肩:「你看看你,是不是牛了掰了?」 和工作人员坐在一起的宋庭弈此刻闻声抬起头来,看着骆爻的侧脸轻笑了一声。 「你和姑娘亲过嘴吗?」秦翡扭头看向骆爻,扬了扬下巴。 骆爻愣了愣,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gay,他虽然说不上对女人有多接受不了,但就是没有感觉。包括刚刚和周桉站在一起的时候也是,他只想快点结束这场尴尬的吻戏。明明不管男人女人都是人,但是他压根儿不知道要怎么下嘴。 「哦——」秦翡突然拉长了调子意味深长地看了骆爻一眼,「我忘了,你以前剧里亲的,都是大小伙子。」 说完,她扭头在一群工作人员中扫视了一眼,抬手指了指宋庭弈:「那是你的私人医生对吧?」 骆爻愣了愣,迟疑着点了点头。 「那个,这位先生。」秦翡对上宋庭弈的眼神,叫了他一声,「麻烦你过来一下。」 无辜躺枪的宋庭弈抬手指了指自己:「我?」 秦翡点点头:「来帮个忙。」 导演仰头看了看身边的宋庭弈,没有避讳,张嘴就问:「有女朋友吗?」 「没有。」 「那就好。」秦翡一手拉过骆爻,一手拉着宋庭弈,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你现在对着他,能好好亲吗?」 宋庭弈:??? 「你对着他来一遍。」秦翡在圈内向来以说一不二的行事风格闻名,当即拍着骆爻的肩指着宋庭弈就开口。 宋庭弈还没来得及张口拒绝,下一秒,他就对上了骆爻那浓地能拉丝的眼神。 他下意识移开目光,紧接着,唇上覆上两片带着些温热的柔软。 他呆愣在原地,看着面前半阖着眼的骆爻。 这个吻一触即释,似乎带着浓浓的情意,却又蜻蜓点水一般小心翼翼。 「这不挺好。」秦翡看了眼天边,「你就照着刚才的感觉演,把宁晚看成是他就成。」 「行啊,太阳快下山了,咱抓紧点时间再来一条行不行?」雷厉风行的女导演拍了拍手,「演员就位,争取这次一条过!」 这一条真的就如愿以偿地过了。 秦翡好心情地摘下耳机,宣布下班。 从片场那场突如其来的「吻戏」结束后,除了观察他身体上的问题,宋庭弈就没有和骆爻再多说过一句话。 此刻,他拿着手里那柄电动剃鬚刀愣了愣。电动剃鬚刀的刀片似乎因为上次林渐深帮他搬行李的时候不小心磨损到了,这几天来他刮鬍子时总觉得有些卡顿感,今天更是直接失去了刮鬍子的功能。 他按下开关,将剃鬚刀放在下巴上半天,却实在是剃了个寂寞。 奈何这把剃鬚刀的刀片有特殊规格,又因为平时刀片的质量很好,所以他这次出来根本就没想到要带着些备用刀片。现在一时半会儿根本买不到刀片,他又一向不喜欢胡茬长出来的感觉。 一番权衡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问骆爻借他的那把救急。 骆爻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宋庭弈透过卫生间大开着的门看了他一眼,还是打算开口向他求助:「骆爻,你的剃鬚刀能借我用一下吗?」 沙发上的人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没有什么反应。 片刻后,宋庭弈看见那人站起身来,走进卫生间,从洗漱台旁边放着的那只小盒子里抽出那柄原始的剃鬚刀来递给他,有意无意地问了一句:「你会用吗?」 他有些不自然地抿了抿唇:「会。」 骆爻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身出了卫生间,重新坐到了沙发上。 宋庭弈确实对这种类型的剃鬚刀怀有一定的心理阴影。他以前青春期的时候,爸爸教他用的就是这种原始手动剃鬚刀,他总是会隔三岔五地把下巴上的皮肤割破。所以在电动剃鬚刀推出后,他根本不管当时情况下这类新产品的口碑如何,当即就把那柄手动剃鬚刀扔进了置物盒,买进了电动剃鬚刀。 事实证明,电动剃鬚刀这种更智能的东西比手动剃鬚刀适合他多了。 他洗了脸,又用清水沖了沖那柄剃鬚刀。骆爻的剃鬚膏就放在洗漱台镜子前的那只凸出的小台子上。他有些不熟练地打出泡沫,仔细涂抹在脸上。 紧接着就是最让他心慌的一步了。 宋庭弈拿起剃鬚刀,将脸微微凑近镜子,仰着脖子小心翼翼的刮下了第一刀。 似乎是因为青少年时期多次刮破脸皮所造成的心理阴影面积太大,他甚至连那层泡沫都没有刮干净。 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嗤笑声。 宋庭弈捏着剃鬚刀转头,就见到原本应该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的人此刻正靠坐在沙发背上,环着手臂悠哉游哉地观看他这一场「剃鬚表演」。 「不许笑。」宋庭弈耳根一烫,顿时觉得有些恼羞成怒。 骆爻抿起唇,却还是忍不住嘴角的笑意:「你不是说会用的吗?宋医生?」 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嘲笑不会刮鬍子是一种很丢面子的事情,更何况嘲笑他的还是个比他年纪小的男人。宋庭弈不想再和他说什么,只是扭过头,抬起手来欲盖弥彰地又往刚才的地方颳了一道。 第15页 这下泡沫是刮掉了,但力道不足,只是虚晃一枪而已。 「别动。」骆爻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几步走到宋庭弈面前,从他手里拿过那把剃鬚刀,「我教你。」 温热的指腹划过宋庭弈的侧脸,像适才在片场一般,他又一次呆愣在了原地。 骆爻半垂着眼眸,认真地看着他的下巴,将两边的泡沫匀了过来填补了刚刚被他刮去的地方。 下一刻,他在水下冲去手指上沾染的泡沫,食指一撩,轻轻抬起了宋庭弈的下巴。 宋庭弈能感到冰凉的刀片在他的下巴上从下往上刮过,温度和他那被骆爻食指抵着的地方形成鲜明对比,他忍不住轻轻缩瑟了一下。 「怎么了?」原本半垂着眼眸认真替他刮鬍子的人抬起眼,那双眼尾微微下至的狗狗眼对上他的眼睛。 「不舒服?」骆爻停下手中的动作,又问了一句。 宋庭弈莫名觉得有点恼。仍谁被另一个人用这种姿势帮忙刮鬍子,都会觉得不舒服吧? 但碍于他真的很怕把自己刮伤。这种伤虽然小得很,但处理得不好也会引起炎症。所以他抿了抿唇,只憋出一句:「你快点。」 骆爻乖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很快就将宋庭弈下巴上那些小小的胡茬清理得一干二净。 末了,他放在宋庭弈下巴上的食指抬起,故意挠了挠美人的下巴,却又在宋庭弈发作前放下剃鬚刀,麻熘儿地走出了卫生间,拿起手机一本正经地坐到了沙发上。 -------------------- *牛了掰了是《我是特优声》中张思王之说的边江批评他录音表现时候说的反话。原话是「之之你来听听你录的,牛了掰了!」 骆爻终于亲到宋医生啦! 刮鬍子方式源自观察我爸 另:开了新文 祖辈爱情小短篇,喜欢的来看看吧! 第9章 #把酒言欢# 12月27日晚九点四十分,原本寂静无波的热搜榜又一次炸了。 这次爆炸的原因是,安静了多日的骆爻,又一次登上了热搜,似乎是因为这次的时间并不阴间,这次冲上第一名的时间,比之上次的三分钟还要快了将近半分钟。 #骆爻 私人医生#的词条霸占着第一名不肯放。 而这条热搜中爆出的照片和文案可以说是极其让人不解。词条内的照片能大致分为三组。狗仔拍到的第一组照片是骆爻裹着大衣低头走进饭店大楼,宋庭弈紧跟着低头踏进的模样。照片右下角标着时间:19:38。第二组照片起就是这次的重头戏,宋庭弈微低着头跟在骆爻身侧走出饭店大门,而骆爻似乎发现了狗仔偷拍的镜头,抬手拉了一把宋庭弈,用身体替他挡住了镜头。右下角时间:20:05。这个时候,绝大多数的剧组成员都没有从饭店出来,在他们之前离开的,只有周桉一人。第三组照片就是骆爻颇为不善地看了狗仔的镜头一眼,将宋庭弈严严实实地挡在身后,纡尊降贵地替他的私人医生拉开保姆车车门,并且再一次挡住镜头,直到两人乘车离去,狗仔都没有拍清楚宋庭弈的脸。 于是,编辑紧抓骆爻替宋庭弈挡镜头的举动不放,当即提笔哗哗写下一大串文字:当红小生骆爻携私人医生参加剧组聚会,发现镜头后贴心为其阻挡偷拍。另,12月18日凌晨,其私人医生深夜造访骆爻所住酒店,此后再未离开。其后,骆爻工作室人员连夜发通告称骆爻身体不适,接来私人医生只为帮其看病。但其人究竟为私人医生,还是地下恋情? 骆爻看着小编的措辞,手指轻轻一划,点开照片,盯着宋庭弈的背影看了片刻,不怒反笑。 林渐深快被面前这两位又一次「荣登榜首」的正主给气傻了。这俩人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搁那儿悠闲品茶,另一个悠哉游哉地看着自己的八卦笑得灿烂。 「老大,」林渐深无奈地看向骆爻,「你能不能着急点?」 他家老闆暗灭手机向他看来,翘起二郎腿:「新的公关找到了吗?」 「还没。」 「那你通告写完了吗?」 林渐深哭丧着脸:「也没。」 「那你不着急,关心我着不着急干什么」骆爻拿起桌上那杯刚才软磨硬泡求着宋庭弈帮他泡的毛峰,轻抿了一口,「我着急什么?着急开了你?」 林渐深又一次哑口无言。 「你回去吧。」骆爻捧着玻璃杯,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时间,「我不过就是帮自己的员工维护一下个人隐私,有什么好八卦的?」 林渐深知道这是自家老闆在暗戳戳提醒他通告的核心内容,合上电脑,乖乖走了。 骆爻又抿了一口茶。毛峰泡出的茶水泛着些淡淡的青色,喝起来苦中回甘,闻着清香扑鼻,不禁让他想起了宋庭弈身上的香水味。 但不知为何,自从他那天提了一口很喜欢他的香水之后,宋庭弈就再也没有用过了。相反,他现在每天身上都带着一股骆爻剃鬚膏的味道。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扭头看向独自坐在餐桌前戴着蓝牙耳机对着手机打字的宋庭弈。 那人不知道在和谁聊天,脸上不时浮现出浅淡的笑来。 其实宋庭弈每日都如此,但骆爻并不是偷窥狂,也懂得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社交礼仪。他自己是个需要极大个人空间的人,自然也不会去干涉询问宋庭弈的私事。 第16页 十点整,他看着宋庭弈打下最后几个字,摘下耳机,抬起头来的那一刻,二人的眼神恰好对上。 宋庭弈没有逃避,反而带着些玩味地对他挑了挑眉。 骆爻更是不带怕的,当即反挑了回去:「看到热搜了吗?」 「我从不关注那些东西。」宋庭弈拿着杯子走到他面前,坐到了骆爻身侧。 两人之间隔得不远不近,是一种恰到好处的、让人舒服的社交距离。 「哦——」骆爻拉长了声音,「他们怀疑你打着私人医生的旗号当我的地下情人。」他看着宋庭弈歪了歪头,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地下情人?」宋庭弈似乎觉得有些好笑。 骆爻重重地点了点头,似乎在表达一种无可置非的肯定。 「哦——」他学着骆爻拉长了声音,捧着杯子凑近了骆爻,两只玻璃杯轻轻相撞,大明星听到宋庭弈慢悠悠开口道,「我从来不当地下情人。」 玻璃杯底部的茶叶随着碰撞轻轻晃动,骆爻看到宋庭弈轻抿了一口茶水,举着杯子抿唇朝他轻笑。 那一瞬间,他几乎觉得这不应该是两人端着茶杯相对而坐的画面,而应该是端着装了浅浅红酒的高脚杯,西装革履地在一场盛大的晚会上把酒言欢。 骆大明星当即端起杯子勐灌了一口,一下吞了半杯。并且赶在宋庭弈制止他之前提起水壶又给自己灌了满杯。 「医生哥哥。」骆爻伸手,那只巨大的手掌就这样撑在二人之间的空地里,支撑着他前倾的上半身重量,另一手横在宋庭弈身侧,抵到了沙发背。 宋庭弈轻轻皱了皱眉,端着杯子微微后退了几分。他坐下时没有注意,此刻一边是骆爻横着的手臂,一边是沙发转角,根本无路可逃,只能迎难而上:「怎么了,明星弟弟?」他摆出一副笑脸,看向骆爻的眼神却颇为不善。 骆爻似乎拿捏住了宋庭弈的退无可退,又得寸进尺地往前凑了几分,两人之间的距离此刻连一拳都不到,只要骆爻想,就能透过宋庭弈宽松居家服的领口看到里面一片白皙光滑的肌肤。 面前小了他六岁的弟弟扯起嘴角坏坏一笑:「哥哥说,从来不当地下情人。那我的地上情人,哥哥有没有兴趣当?」 「骆爻,」宋庭弈抬手抵住他的肩膀,正色道,「我是骆先生招来照顾你身体的。」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他是骆川海招来照顾骆爻身体健康的,并不是招来让骆爻谈恋爱的。 但宋庭弈暗示得再明显,也奈何不了骆大明星强大的魄力和神奇的脑迴路:「那宋医生说说,纾解我的生理需求,算不算对我身体的照顾?」 宋庭弈偏头躲开骆爻灼热的唿吸,深吸了一口气:「骆爻,我是1。」 这句话足以震惊骆爻八百年。以至于多年以后的骆爻再次提起仍然觉得心灵受到重创:我以为的老婆竟然是1,我居然和老婆撞号了,怎么办? 于是,骆大明星下一句说出的话足以让宋庭弈拿出来取笑他一辈子。 他看着宋庭弈推开他站起身来,在沙发上呆坐了片刻。最后,他委屈巴巴地盯着宋庭弈的背影,说出了那句他这辈子都不会后悔,但每次提到都会面红耳赤的话:「宋庭弈,我能接受你在我上面。」 他几乎是用尽了这辈子的脸皮说出这句话的。 所以,在他说完这句话后根本就没有发现,宋庭弈走向卧室的步子微微顿了顿。他只知道,那一晚,宋庭弈抱了被子睡到了沙发上。而他,因为刚刚又一口气闷了一整杯茶叶,精神地根本睡不着觉。 骆爻抱着被子悄悄地在床上滚了一圈,背对着宋庭弈闭上了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睡着,但是他似乎做了一个纷乱繁杂的梦。 梦里,宋庭弈时而捧着一杯热水,对他嘘寒问暖;时而乖乖倚在他怀里,仍由他捏着自己的下巴替他仔仔细细地刮去脸上那些泡沫;时而站在他面前,以各种理由替他挡酒;时而紧紧咬着下唇,眼中含满水汽被他压在身下…… 骆爻醒了,不知是热醒的还是被另一种方式唤醒的。 他小心翼翼地吸了口气,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 凌晨三点四十一分。 被窝里的热气蒸得他头昏脑胀,那处传来的不适感也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捏着手机深吸了几口气,却依旧压不下那股滚烫。 宋庭弈面朝着沙发靠背一动不动,安静地几乎听不见他唿吸的声音。骆爻犹豫了片刻,翻身坐起,轻手轻脚地去了卫生间。 明亮的灯光刺得骆爻眯了眯眼,他瘫坐在马桶盖上,突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卫生间的镜子反射着灯光,晃得人眼花。 但此刻,镜子里的人紧咬着下唇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左手撑在身后,另一手虚握着,掌心里掩藏着的仿佛是一件难以言喻的秘密。 骆爻眯着眼睛,透过一层水光,朦胧间看清了自己的脸。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不可告人的秘密在一瞬间被人捅破,如同暴雨后的泥石流一般汹涌而下。骆爻低下了脑袋,一边抽了纸巾擦了擦指尖,一边小心翼翼地抽着气缓解秘密终于被宣之于口之后的那股夹杂着一丝不甘又伴随着一丝兴奋的松弛感。 他轻轻闭起眼,明亮的灯光和突然放松下来的心情让他莫名有些犯困。 第17页 卫生间里明亮的光却让他忽略了那个磨砂玻璃门后静默无言的身影。 当他做贼似的暗灭那束亮光,缓慢适应了黑暗后轻手轻脚地摸回卧室的时候,宋庭弈依旧维持着刚刚的姿势躺在沙发上。 黑暗是掩藏的绝佳帮手。 正是因为黑暗,骆爻拼命掩饰着他的感情,宋庭弈被子上那几道不自然的褶皱也就这样被掩盖了过去。 -------------------- 爻妹妹当然还是1啦。 不过我觉得,只要相爱,做0做1没有区别。 小声逼逼:虽然原定宋庭弈是攻…… 爻妹妹:(哭唧唧)哥哥真的不能让我上吗…… 第10章 #郊区别墅# = 这几天两人之间的交流比起前几日来要少了许多,但宋庭弈却并没有睡太久的沙发。原因是,骆爻需要回上江参加12月30日的跨年晚会节目录制,还要参加1月1日的一起综艺录制。 飞机的头等舱位置不小,骆爻稍稍放低了些椅背,嘴里嚼着口香糖。 现在是下午三点半。 飞机起飞的时间和下午收工的时间之间卡得很紧,三人拖着箱子紧赶慢赶,终于在跑出了一身汗之后坐上了飞机。 骆爻是很不喜欢坐飞机的。他的耳压相对常人较为不稳定,上了飞机之后经常出现耳鸣和感觉胀气的情况,只能靠着一路上不停嚼口香糖来缓解。 要不是因为这次的跨年晚会需要在八点之前到达,骆爻更愿意乘坐高铁回去。高铁行得稳,又一路在平地上行驶,不会让他产生耳鸣这类的现象,还能一路欣赏窗外的景色,在他眼里,高铁比飞机舒服得多。 宋庭弈坐在骆爻身边,看着空乘推着小车朝他们走来。小姐姐先给后排的林渐深倒了果汁,盯着宋庭弈看了片刻后,用英语礼貌又温和地询问他们想要喝点什么。 骆爻皱了皱眉没说话,宋庭弈对空乘笑了笑:「两杯矿泉水,谢谢。」 空乘小姐姐愣了愣,似乎在为自己刚刚做的那件事感到尴尬,很快地给他们倒了两杯水,递了过去。 骆爻将水杯卡在小桌板上的凹槽里,没有喝。 宋庭弈抿了一口,也放下了水杯。虽然骆爻对随行人员很大方,一向是自己坐什么舱就给他和林渐深同等的待遇。即使头等舱的卫生间使用率比经济舱的卫生间少得多,这么一来便要干净得多,但是他还是不喜欢在飞机高铁这种公共运输上上厕所。 骆爻似乎怎么都不舒服,他微微直起身子,从口袋里摸出一小包纸巾来抽出一张,吐掉了嘴里早已没有味道的口香糖,拿起杯子小口抿着,用吞咽的动作代替嚼口香糖缓解耳鸣。 他似乎有些无聊,盯着宋庭弈看了一会儿,开口打破了这几日来两人之间那股无形的屏障:「你父母,哪一方是外国人?」 宋庭弈扭头看向他,也没有什么不虞:「我母亲。」 「哦。」骆爻点了点头,似乎不满这个话题就这样短暂地结束,「那你母亲,是英国人吗?」 可能是因为刚刚空乘小姐姐对宋庭弈问的那句英语突然间引发了骆爻对他身世的好奇,宋庭弈对这种好奇并不感到反感。毕竟这也并不涉及什么个人隐私。似乎是想到从小到大不少人看见他这幅长相,下意识都会先用英语和他交流,他笑了一下:「不是。她是义大利人。」 「义大利?」骆爻似乎有些惊讶,「我从没去过那里。」 宋庭弈扭回头,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半垂下眼眸,从窗口照进来的光打在他脸上,恰到好处地凸显出了他骨相上欧化的方面。眉骨和鼻骨的折角非常完美,长而卷翘的睫毛像蒲扇一样遮住他的眼眸。 「我也很久没去过了。」宋庭弈说。 可骆爻只觉得,光是看着面前人雕塑一般的侧脸,他就似乎已经来到了义大利,在博物馆里仔细端详那些文艺復兴时期的雕塑作品。 「什么时候,我们能一起去吗?」 宋庭弈抬起眼,扭头看向骆爻。但那人似乎一点都不像是在说笑的样子。那双眼尾微微下垂的狗狗眼此刻认真地看着他,不容置疑。 鬼使神差地,他很想答应骆爻的提议,心中的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仿佛在下一秒就要这样破开胸膛冲出来。 他扯起嘴角笑了笑,转过头去坐好,还是没有回应骆爻。 四个小时后,飞机平稳落地。 宋庭弈拉着行李箱,看着停车场里的两部车愣了愣。 骆爻从林渐深手里接过车钥匙,按亮了一旁的那台黑色卡宴,将手里拉着的拉杆箱往林渐深身旁一推:「我先走了。」 宋庭弈看着骆爻打开车门,发动车子,预热了片刻后搓着方向盘驶远,有些懵逼。 「他……去干嘛?」 「老大直接去电视台。」林渐深一手一只行李箱,向一旁的一辆七人座商务车走去,「我先带你去老大家。」 「去他家?」宋庭弈更加懵逼,只是下意识拖着行李箱跟着林渐深走到商务车后,「你不跟他一起去电视台吗?」 后备箱打开,林渐深提着箱子就往里放:「经纪人在电视台等他。这次回来只在上江住一晚上,老大的意思就是你就别回家了,他明天还有事情要找你帮忙。」 宋庭弈提起箱子,避开林渐深要来帮忙搬箱子的手,对他笑了笑,将三只行李箱整齐排放好,便也不再多说,跟着上了车。 第18页 既然只回来一天时间,也确实不必回家,免得家里的那个小朋友白高兴一场。 机场距离骆爻家居然不远。 宋庭弈只浅寐了片刻,便被林渐深叫了起来。 他拉着行李箱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晚上七点四十八分,在上江这座世界性大都市,这个时间点应该是人们丰富夜生活开始的时候,但此刻面前的别墅群里却少有人烟,周围也不见任何灯红酒绿的店铺,只有几家超市便利店和一些书店清吧。 他从义大利回国以后,定居在上江十几年,这块地方他却从未来过。 看起来,骆爻并不住在内环附近寸土寸金的繁华市区,反而住在这块公共运输相对不便,人烟稀少的郊区。 他跟着林渐深进了小区,一番弯弯绕绕后站在了骆爻家门前。 整座别墅有两层,外面围着一圈矮小的篱笆,在正对着庭院中间的地方开了一道小小的门。 林渐深输了密码,在玄关处翻翻找找了半天,才找出一双拖鞋来递给宋庭弈。 宋庭弈换了拖鞋提着行李箱进了客厅,林渐深却还站在玄关处。 「你不进来吗?」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林渐深摇摇头:「我回自己家。」 宋庭弈哦了一声,倒也没觉得哪里奇怪:「我住哪间房?」 玄关处站着的人愣了愣:「不知道,老大没说。应该除了他的房间都行吧,你要不先在一楼随便找个房间吧。二楼一般都是他的私人空间,平时我来一直都不让我去二楼。」 林渐深搓了搓手:「那个,我先走了。如果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吧。」 宋庭弈一时间也确实想不出什么来,便也点点头:「麻烦了,林助。」 骆爻的房子很干净,总体以白色灰色为基调,整座别墅很大,却丝毫没有乱七八糟的感觉,每样东西都收拾起来,显得整整齐齐。 整个一楼只有一间房间,宋庭弈推门看了,里面只摆着一张看起来很是復古的单人铁架床。 他把行李箱搬进房间,又进卫生间转了一圈,将自己随身带着的那些小瓶装洗漱用品摆了进去。 一番洗漱之后,他站在镜子前看了看下巴处又悄悄冒出头的胡茬,纠结了片刻,还是给林渐深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人接起。 「宋先生,有什么事吗?」 「那个,林助,」宋庭弈捏着电话,看了眼客厅的挂钟,「骆爻家里有电动剃鬚刀吗?」 「电动剃鬚刀?」林渐深似乎对他的这个问题很不理解。 「是这样的,我刚刚发现我的剃鬚刀刀片需要更换了,但是我没有带备用刀片。」宋庭弈选择说谎,没有把骆爻那天亲自给他剃鬚的事情说出,「所以我想来问一下。」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我不知道,老大几乎从来不让我去他家,所以我不知道他把东西都放在哪儿。」 宋庭弈哦了一声,正准备问问骆爻家门锁密码就换了衣服去小区对面的便利店里看看,却听电话那头着急忙慌道:「宋先生你千万不要自己出去买!老大家的门锁密码是临时的,用过就作废的那种,他家密码究竟是什么我们谁都不知道!」 宋庭弈捏着手机僵在原地片刻:「哦,好,麻烦你了。」 电话挂断,宋庭弈有些无力地瘫倒在那张灰色布艺沙发上。 头顶的吊灯样式简单,嵌在白色的天花板吊顶上,莫名显得有些孤单。 宋庭弈支起脑袋环视了一圈四周。偌大的客厅只放了一张简单的沙发和淡灰色的茶几,电视柜上的电视旁放着一只小小的「吾皇万睡」系列盲盒。餐厅处也只是放了一张不大不小的桌子,餐桌旁四张椅子整整齐齐地推在桌面下,只露出抱着深灰色皮革的椅背来。 按照林渐深说的话来看,骆爻不工作的时候,基本都是独自一个人住在这座房子里的。 宋庭弈突然觉得有些好奇。 他看到的骆爻是那个光彩照人,又有些小毒舌的形象,但他觉得,住在这座房子里的骆爻,才是那个被他藏在最深处,最像骆爻的那个人。 他是不是很孤单啊?宋庭弈想。 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宋庭弈是被关门的声音吵醒的。他皱了皱眉,扶着沙发靠背缓解了片刻腰部的酸麻撑起身子,就见骆爻解了衬衫衣领第一颗纽扣,带着些疲惫看向他:「怎么在这里睡?」 「哦,刚刚躺了会儿,不小心睡着了。」 骆爻嗯了一声,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顺便抓乱了用髮胶定型的头髮。 他灌了口矿泉水,看了看坐在沙发上没动的宋庭弈,试探着开口道:「你在等我?」 「嗯。」腰部的酸麻终于褪去,宋庭弈站起身来,「我想问问你家里有没有电动剃鬚刀。」 他看着骆爻放下水杯皱眉想了想:「应该有。」他说,「我去找找。」 不等宋庭弈制止,骆爻便几步走到他身旁,拉开了那只茶几的桌面。 他这才发现,这只茶几竟然是一只小型存储柜。 骆爻在里面摸出一只箱子来,翻出了一款几年前样式的电动剃鬚刀,又从旁边拆了一节电池装了进去,这才将剃鬚刀递给他。 「我倒是真没想到你还这么会收纳整理。」宋庭弈接过剃鬚刀,忍不住笑道。 第19页 「没办法。」骆爻脱下毛呢大衣挂在衣架上,「我是间歇性整理狂,去剧组前正好病发了而已。」 -------------------- 间歇性整理狂+1 第11章 #葱油拌面# = 宋庭弈悠悠转醒时,时间并不晚。他仰躺在床上深吸了几口气,又抱着被子在这张大床上滚了一圈。不得不承认,骆爻家的床垫,真的好舒服…… 昨天晚上他本来是打算在一楼的那个房间睡的。 但骆爻却在他拉开房门的那一刻制止了他:「你干嘛?」 「睡觉。」宋庭弈有些茫然。 「哦。」骆爻看上去似乎很累,他卷了卷衬衣袖管,「你上楼找间房间吧。这间好久都没人住过了,灰大。」 但楼上仅剩的有床的两间房间却让宋庭弈傻了眼。 面对着两间几乎一模一样的房间,他竟一时不知道是该赞赏骆爻的收纳天赋还是应该吐槽到底哪间房间才是他能选择的。 于是他只能呆愣愣地坐在唯一的那间书房里等骆爻洗漱完毕。 和他想像的不一样,骆爻在家里的洗漱速度和在酒店里的速度几乎一致,并没有像他一样因为在家中便能放慢速度,好好享受热水的浇淋。 书房的门正对着二楼那间卫生间。宋庭弈能很轻易地透过那扇磨砂玻璃门看到里面那道模模煳煳的影子。 所以当骆爻擦拭着头髮从卫生间里推门出来时,二人的眼神就这样猝不及防地直直撞上。 当事人皆是一愣。 最终还是骆爻选择打破了僵局:「你……还不睡?」 「我睡哪间房间啊?」宋庭弈看了看两间分别朝着南北的房间,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这两间房间还是有着区别。朝北的那间大一些,房间内带有卫生间。相反,朝南的那间就相对小一些。要是骆爻在房间内的卫生间里洗漱,那他自然知道那间小一些的是他能休息的。但骆爻却选择在房间外的卫生间里洗漱,这便难免让宋庭弈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自己选。」骆爻突然笑了一下,「其实两间房间我都睡,看每天心情而已。」 这个回答让宋庭弈更加手足无措起来。 一般来说,主人都会比较喜欢朝南的房间。但这栋别墅的设计很奇怪,朝南房间没有自带卫生间,反而朝北的那间更适合做客房的房间内带有卫生间。听骆爻的话,他一时间也摸不清这位少爷的套路和心情,又碍于自己是客人的身份,此时的宋庭弈呆愣在原地,不敢动。 最后还是骆爻指了指朝南的那间房:「你睡这里吧。」 骆爻的床上有一股淡淡的味道,和他身上带着的那种苦味儿一模一样,居然有着一种奇妙的、能让人感到安心的能力。宋庭弈本以为这股味道会让他不习惯,但昨晚他确实睡得很好。 他摸到床头的手机,按亮屏幕。 早上八点整。 宋庭弈其实是个很喜欢赖床的人。不是因为困,只是单纯地因为即使是清醒了,也不想起床。前几日在酒店和骆爻一起住的时候,碍于身边那个人,他不得不每天装模作样地醒了就起,给他造成了不小的火气。但是偏偏他又是个只要一起来就绝对不会再回到床上的人,也只能就这样被那层「早睡早起,从不赖床」的人设困住。 但一股不知从哪里飘出来的葱香味儿突然钻进他鼻腔,勾着他的魂一样,若即若离,若隐若现。 两分钟后,宋庭弈翻身坐起,看着对面房间紧闭的房门,还是选择轻手轻脚地下楼洗漱。 但当他含着牙刷刚刚从起床的不愉悦中恢復过来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这股葱香,不是从别的地方飘进来的,而是从厨房方向溢出来的。 当宋庭弈站在厨房门口,看见骆爻围着围裙爆葱油的时候,他是多么庆幸自己并没有含着牙刷就赶来,要不然他一定会把泡沫都咽下去。 或许是因为站在那里看了太久,也或许是因为开放式厨房能让骆爻更明显地感觉到背后那双眼睛,没过多久,穿着围裙的人就转过头来对着他笑了笑:「你起来得正好。」他一手捏着平底锅的锅柄,一手背过来对着宋庭弈招了招:「过来。」 宋庭弈皱了皱眉,还是老老实实走了过去。 他看见骆爻将锅里的葱油倒在碗里,又拿起筷子从一边的锅中捞出面条,放在准备好的凉水里过了一遍,最后将面条捞进碗里,又贴心地夹了几根炸好的葱段放在面条上。 从骆爻手里接过碗筷的时候,宋庭弈还觉得这一幕好像做梦。直到骆爻又盛好第二碗面条,关了油烟机,拿着筷子转身看向他,他才如同大梦初醒一般端着碗走了出去。 他拿着筷子,有些愣神地搅拌着面条。 不知过了多久,骆爻突然将他面前的那只碗移开,将自己早已搅拌均匀的那碗放到他面前,他这才从刚刚的梦境里回过神。 「你怎么了?」骆爻耐心地搅拌着面前的那碗面,抬眼看向宋庭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皱了皱眉,「你不吃葱?」 「没有。」宋庭弈有些不自然地舔了舔唇。他只是觉得,刚刚那一幕,太像结婚多年的老夫老妻了。他夹起一筷子面条吹了吹,吸熘了一口。 不得不承认,骆爻的厨艺居然出奇得好。葱油的量把握得刚刚好,不会过分油腻,但又有着那股恰到好处的油香。炸好的葱段带着一丝韧劲儿,咬开的那一刻,一股带着咸甜的香味在口中爆开。面条也煮的很有嚼劲儿,不软不硬,从凉水里过了一遍又拌上葱油,丝毫不黏牙。 第20页 「你居然会做饭啊?」宋庭弈咽下口中的面,抬头看向正低头嗦面的骆爻。 「很惊讶?」骆爻嚼着面,说话有些含煳不清。 宋庭弈点了点头。他不想掩饰自己的惊讶,毕竟在他眼里,骆爻这种级别的大明星,不应该有这样的做饭水平。 「我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少爷。」骆爻抬手替自己倒了一杯水,「我爸以前拍戏忙,到处跑剧组,只留我和爷爷在家。我想吃什么,总不能指挥爷爷去做吧?」 这句话种包含的信息量其实不小。比如,为什么爸爸不在家,妈妈也不在家?但是宋庭弈很少关注娱乐圈的事,虽然骆川海和骆爻都是娱乐圈的红人,生平事迹早就被人挂在百度上津津乐道到吐,但是他却对此知之甚少。 但宋庭弈不能问,无论他出于一种什么样的身份。于是他淡淡地哦一声,又称赞了几句骆爻的厨艺便乖乖低头吃面。 骆爻吃得很快,他放下筷子抽了纸巾擦嘴的时候宋庭弈还剩下小半碗。 做了一顿早饭的人将碗端进厨房,放进洗碗池里。从厨房出来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宋庭弈,斜倚在客厅与餐厅之间做隔离的那堵镶嵌了收纳柜的墙上:「一会儿你洗碗,可以吗?」 宋庭弈嚼着最后一口面条点了点头。他不仅住在人家家里,还让主人做了一顿早饭,再不做点什么实在是过意不去了。更何况现在看来,骆爻做这些似乎没有带着些什么不健康的思想,他帮忙洗个碗,也是分内之事。 但是他很快就后悔了。因为他发现,骆爻这个另类的大明星家里,居然没有洗碗机! 宋庭弈其实是个一向很懒的人,这一点从他只会用电动剃鬚刀就可以看出。但似乎是因为他在旁人面前表现出来的状态过于精英,几乎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觉得他是一个会认认真真把生活过得一丝不苟又井井有条的人。当然,和他熟悉的人除外。但他自从回国读高中一直到在上江医科大学担任助教起,似乎就没有过可以交心的朋友。 他往洗碗巾上挤上洗洁精,揉搓出泡沫之后认命地拿起碗仔细搓洗着。 身后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宋庭弈没有回头,绝大部分是因为他需要仔细擦拭手里的碗,不放过任何一处油渍,还有一小部分,是出于对洗碗这件事情的憎恨之情。 「还没洗完?」骆爻似乎像那些人一样,根本没有料到宋庭弈搞不定这些小小的碗筷。 宋庭弈闷闷地嗯了一声,稍稍加快了些手上的动作。 「我来洗吧。」骆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你先去换衣服。」 宋庭弈微微扭过身子,躲开骆爻的触碰,放下手中的碗扭头看了他一眼:「我洗完再去换。」 「行了。」骆爻从他手中拿过洗碗巾放在洗碗槽里,开了水头不由分说地握着他的手仔仔细细地将他手上的泡沫冲去,「一会儿我们就要出发去录制现场了,我洗得快。」 宋庭弈有些别扭地把滑腻腻的手从骆爻掌心中抽出,他低头轻轻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知道骆爻这两天上江滇南两头跑,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出了厨房。 事实证明,骆爻的动作真的比他快了不少。他只是换了个衣服又在卫生间里重新整理了随身洗漱用品,骆爻就已经将洗好的碗筷放进橱柜里,抽了纸巾擦干手上的水珠丢进废纸篓。 「好了?」骆爻搓了搓手指,笑着看向宋庭弈。 「什么时候出发?」 「九点半。」 宋庭弈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分针不多不少,刚好指向那个9。 早上八点四十五分。 虽然宋庭弈很明确地知道,骆爻只是找了个藉口让他不再痛苦洗碗,但是和洗碗比起来,他更讨厌准备好一切之后在一边坐着空等。现在他只想抡起行李箱砸到骆爻那张笑眯眯的脸上。 -------------------- 骆爻:就是不捨得让老婆洗碗ovo 爆葱油:隔离期间上海人dna里的技能满点爆发 第12章 #个人世界# = 骆爻今天参与录制的这个综艺的主题是医疗急救。他作为飞行嘉宾参与其中一期的录制。 因为要赶着回剧组,这次的综艺录制完成骆爻就要直接赶去机场飞滇南,所以才会带上宋庭弈一同参加。 九点十五分,宋庭弈拖着行李箱跟在骆爻身后出门。昨天晚上回来地比较晚,再加上跟着林渐深第一次到这里来,他并没有仔细观察过这里,以至于他现在才发现,在那圈小小的篱笆旁边有着一间车库。 「你自己开车去?」宋庭弈提起行李箱往后备箱里放的时候抬眼看向骆爻,今天第二次表达出惊诧。 「我喜欢自己开车去。这样我就能在工作结束之后自己开车回家。」骆爻抬手按下按钮,后备箱的门自动关上,他抬腿绕到驾驶座门边拉开把手,扭头朝宋庭弈挑了挑眉,「放心,我老司机了。」 拉开副驾驶门坐下,宋庭弈低头拉了安全带扣好。其实他根本没有担心骆爻的车技问题。他只是突然发现,骆爻似乎很注重个人空间和个人生活,和他固有观念中的明星大相迳庭。 后视镜前的储物盒被按开,骆爻从里面拿了一副眼镜,架在鼻樑上,这才挂上前进档,松开了油门。 宋庭弈看着他握住方向盘轻轻搓了一圈,黑色卡宴从车库驶出后直直转了个弯,没费多大劲儿就来到了小区门口。 第21页 他清楚地意识到,昨天林渐深带他走的,根本就不是这条路。这也侧面反映了,骆爻对私人空间应该是极其重视的,这才会导致连自己的贴身助理都不知道小区里的哪条路更方便快捷。他忍不住扭头看向骆爻,那人左手搭在窗框上,右手握着方向盘,在红绿灯前踩下剎车,挂了空挡。 「你近视?」宋庭弈看了看窗外,行人三三两两,大多裹着厚厚的羽绒服,闷着头一声不吭地走着,偶尔有一对小情侣,女生不怕冷似的穿着一条小短裙,蹦蹦跳跳地去拉男友的手。 骆爻似乎被这有些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问得愣了片刻。他笑了笑:「是啊,只不过度数不深。开车的时候才会戴眼镜。」 宋庭弈哦了一声,余光瞟了瞟那银色的眼镜腿,右手五指不自主地搓了搓。 这次的综艺录制地点是上江医科大学。林渐深站在学校门口,捏着手机冻得有些跳脚。 骆爻让他上了车,一路无阻地开进了学校。 元旦节放假,同城的大学生都卷了铺盖回家,学校里人并不多,骆爻在林渐深的指挥下搓了半圈方向盘,向左转弯。 他看后视镜的时候分心看了眼后排的林渐深:「等了很久?」 「没有。」林渐深愣了愣,立马开口道,「没等很久,就是天太冷了。」 突然收到老闆关怀的林渐深忙着开心,一时间连骆爻开过了一个路口都没有发现。 但当他叫住骆爻的时候,已经晚了。 这里接近学生的住宿区域,道路较之门口环岛处的要窄了不少,根本没有掉头的余地,林渐深又是个一向只会原路返回的人,所以此刻他坐在后排,两手紧紧扒着前排的椅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林渐深担心又要被骆爻一顿怼的时候,宋庭弈适时地开口「替」他解围。 「你们要去哪儿?」他问。 「实验楼。」 实验楼楼上有一层专门的医疗器械室,里面堆放着人体摸具供学生模拟救援。 宋庭弈想了想,扭头看了一眼宿舍楼墙面上的号码:「继续往前开,第二个路口右转。」 骆爻似乎有些不相信他,扭头看了他一眼,没有松开剎车。 「相信我。」宋庭弈明显看出了他的顾虑,便开始自行摊牌,「我在这里读的大学。」 上江医科大学的宿舍区道路四通八达。骆爻开着车听着宋庭弈淡淡的指路声,很快就顺利地到达了实验楼楼下的那片空地上。 那里已经停了三三两两的车,宋庭弈一眼就看到了上次机场的那辆七人座商务车,想必林渐深就是乘坐这辆车来的这里。 骆爻看着后视镜稳稳将车停进车位里。他摘了眼镜放回储物盒里,借着动作扭头看向宋庭弈:「走吧宋学长,一起去看看你的母校在这几年内有没有什么变化。」 宋庭弈看向骆爻的时候,那人朝车窗外歪了歪头,推门走了出去。 说实话,宋庭弈虽然出生在中国,拿的也是中国国籍,但是他在义大利生活了十几年,直到高一那年才回到国内。可能是因为他与众不同的长相,从那时候起他就是同学关注的中心点。但他不是个喜欢成为人群关注焦点的人,甚至他根本就不喜欢与不熟悉的人进行过多的不必要交流。但学校的学生不管是什么年级的都爱对着宋庭弈指指点点,给他的生活造成了严重的影响,让他不愿在人前展露自己。 虽然到了大学,无论是对新事物还是新现象的接受能力都有所提高,宋庭弈不再为这些问题而烦恼,一定程度上也逐渐开放了自己,甚至在研究生期间兼职了学校的助教。虽然大家不再对他特殊的长相指指点点,但这依旧没能阻挡广大女生对他明里暗里的谈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放弃了毕业留校任教的机会,选择去到医院工作以逃避继续面对大批不同的女生惊羡的眼神。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推开车门,时隔五年,再一次踏上了这块熟悉的土地,这块对他来说承载着他从小的梦想,但又并没有在他人生中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地方。 这里一直都没有变。实验楼三楼是一块巨大的房间,这块空地是提供给学生们进行急救演练的地方。 宋庭弈低着头跟在骆爻身后,一步一步踏上台阶。台阶不算新,是由拼接起来的瓷砖组成的。瓷砖之间的缝隙很大,很容易卡进各种各样的灰尘石子。此刻脚下的台阶就是如此,宋庭弈一直觉得这样的台阶与医科大学根本不相配。他眼里的医科大学应该是充满消毒水和碘伏味道的,是干净清爽的,而不是像脚下的这些台阶一样,看起来好像蒙着一层灰,卡着一层污渍。 前面的人突然停下了脚步,宋庭弈愣了愣,鼻尖几乎要碰到骆爻的发梢。 「你怎么了?」他不知道骆爻是怎么看出他的不对劲来,只知道原本背对着他站着的人突然转过身来,盯着他看了几秒,抬起手来虚虚扶了一把他的肩。 宋庭弈微微皱了皱眉,他没有抬眼看骆爻,只是一直垂着眼。 它们之间的距离很近,宋庭弈的睫毛又很长,两者相加,骆爻觉得自己甚至能数清他那些深棕色的睫毛。 周围没有人,林渐深早就进了那间演习室与导演组工作人员交涉。 宋庭弈沉默了片刻,突然伸手,轻轻握住了垂在骆爻腰侧的宽大衣摆。 第22页 骆爻愣了愣,垂眸看向宋庭弈。他依旧低着头,额头靠在骆爻肩上,却轻得让骆爻几乎没有感觉。 「骆爻……」宋庭弈的声音很轻,带着些微不可闻的颤抖,「我……」等到真的开了口,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觉得他的心里很复杂,但是他却无法将这种感觉宣之于口。那似乎只能是他一个人的「秘密」,他一个人的苦恼,他一个人的世界。 骆爻抬起手,那只手僵在半空。他犹豫着,还是缓缓摸了摸宋庭弈的头髮。 宋庭弈松了手,低着头往后走了一步,将微红的眼眶藏起来。 「宋老师?」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两人之间有些奇怪的氛围。 宋庭弈扭头,一个扎着高马尾,穿着白大褂的女生背着一只白色的帆布袋子,睁着圆圆的眼睛微抬着脑袋,又惊又喜地看着他。 他愣了愣,终于在尘封已久的记忆里找到了有关这个女生的内容。 「齐萌?」 「老师,你还记得我?」齐萌似乎更加惊诧。她的视线穿过宋庭弈看向他身后的骆爻,愣了愣:「你们……你们认识?」 宋庭弈没有说话,只算是默认。他并不想和齐萌开口说话,因为她多多少少也是他离开这所学校的原因。虽然她的行为没有什么错,但是对他而言,她的行为给他造成了巨大的麻烦。 齐萌是这次综艺节目请来的医疗顾问。 在她站上台的那一刻,宋庭弈就知道,他这个昔日的学生,根本没有变。 在被迫加班三小时后,宋庭弈瘫坐在飞机头等舱的座椅上,从空姐手中接过那杯矿泉水,仰头喝了个干净。 「你不喜欢。」旁边的骆爻沉默了一路,在他放下水杯的这一刻突然没头没脑地蹦出了一句话。 「什么?」宋庭弈忍不住笑了一下,他知道骆爻在说什么。 「你不喜欢被当作人们的焦点。」 宋庭弈从没想过骆爻能看穿他的想法。毕竟就连他教了一年多的齐萌都没有看穿过他的内心,而他和骆爻认识只不过短短半个月的时间。 宋庭弈一向喜欢以沉默当作一种无声的回答。 短暂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很久。 骆爻嚼着口香糖,说话的时候带出一股淡淡的果香味:「小林给你订好房间了,一会儿回酒店,你跟他走就好。」 宋庭弈嗯了一声,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些失落。 「你拿剃鬚刀了吗?」骆爻突然问道。 被问到的人愣了愣:「没有。」 旁边的人吐掉嘴里的口香糖,拉长了声音哦了一声:「那你记得来问我拿。」 -------------------- 其实宋庭弈已经有点离不开爻妹妹啦 第13章 #换我照顾# = 今天收工时间略微有些晚,骆爻看着宋庭弈坐在车里低着头昏昏欲睡的模样,微微皱了皱眉。 他觉得宋庭弈似乎有些感冒。 昨天晚上宋庭弈并没有来找他拿电动剃鬚刀,骆爻也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他不想把两人之间的关系拉近。毕竟之前他为了「勾引」宋庭弈做的事情也不算少。 但今天早上宋庭弈跟着林渐深下楼的时候,骆爻就从他的脸上看出了一丝不寻常的疲惫来。宋庭弈其实很擅长伪装自己,他会把自己害怕的、讨厌的、不好的一面统统藏在那副精心装扮的厚厚皮囊下面,不会轻易被人发现,更不会给人关心他照顾他的机会。 他不说,骆爻自然也识趣地不开口询问。他不知道宋庭弈想的究竟是什么,但是他能隐隐感觉到,面前的这个人,不喜欢将自己虚弱的一面展现在大家面前。如果可以,宋庭弈甚至会就这样一个人扛一辈子。 那天山上的戏还没拍完。秦翡虽然是个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导演,但也是个面面俱到的人。固然她再怎么不喜欢这个投资方金主爸爸硬塞进来的杨冉昇,她也并不会对他的身体过分要求。所以几天前杨冉昇基本拆线恢復,重新回到组里的时候,秦翡并没有立马安排拍摄林间的那场戏,补回因为上次的意外事件而导致的剧组拍摄进度损失。 但今天已经1月2日,秦翡大约是估摸着那细皮嫩肉的杨小少爷也该养好身体,又见天气预报说今日阳光灿烂,昨天晚上临时在群里拍板,补上那天缺了的戏份。 虽然这次上山途中并没有再出什么么蛾子,但娇气的杨大少爷似乎因为上次的意外吓破了胆,留下了心理阴影,在一众女助理的搀扶下花了足足一小时时间才哆哆嗦嗦地来到了拍摄地点。 骆爻站在一排机器和反光板之间,造型师给他整理衣物的时候,他分心扫了一眼跟着林渐深待在一群工作人员之中的宋庭弈。 因为这是一座鲜有人来的「野山」,山上的道路原本就崎岖不平,裸露的山石带有很典型的滇南喀斯特地貌特徵。整座山上几乎没有什么平地,剧组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块适合架起机器拍戏的地方,工作人员当然就没有什么好地方站。宋庭弈没有和林渐深站得很近,他只是随意找了个人少一些的地方,背靠着一株看起来颇为粗壮的竹子,垂着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 宋庭弈垂着眼睛的时候看起来很不一样,他天生带有的那些欧化元素在低头的时候体现得淋漓尽致。不同于中国人乌黑的头髮,宋庭弈的头髮带着些暖暖的棕色,骆爻觉得这是一种让人觉得很温暖温柔的发色。他的眉骨虽然没有欧洲人那么高,眼窝也没有那么深陷,面对面与人交谈的时候并不会让人将视线过于集中在他的眉眼处,但低头的时候,那比起常人来略高一些的眉骨显得异常明显。阳光透过竹叶斑驳地洒在宋庭弈脸上,虽然隔着不少距离,但骆爻还是觉得他看见了高挺的眉骨和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的那圈阴影。他站在宋庭弈斜前方,这个角度能轻易地将宋庭弈微侧着的脸看得清清楚楚。骆爻也最喜欢从这个角度欣赏宋庭弈的美貌。因为他能看到宋庭弈高挺的鼻樑,他最喜欢的部位之一就是宋庭弈那微微凸起的驼峰。在骆爻眼里,也正是因为这个部位,给宋庭弈的侧脸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让他在阳光下显得更加真实,不再像一个沉默不语的雕塑。 第23页 骆爻正盯着宋庭弈鼻樑的那抹弧度愣神,那人却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抬手在自己的鼻骨上摩挲了两下,扭头隔空对上了骆爻的眼神。也可能只是凑巧,因为二人眼神相触的时候,骆爻从他脸上看到了略带明显的错愕。 造型师抚平衣服上的最后一处褶皱,捏住骆爻的衣襟拉了拉。秦翡坐在显示屏后,因为这次的拍摄场地和导演场地离得很近,她没有戴耳机,也没有拿对讲机,而是探着脖子对着骆爻他们吼了一声:「准备好了吗?」 身边的周桉将一头长髮向后拢了拢,抬起头来对着秦翡比了个ok的手势。 「预备,action!」 下午四点半左右,天色逐渐发暗。 但这一整天他们就只拍了三条戏份。 原因当然无二,就是杨冉昇的演技实在是差。今天在竹林里的这三场戏份其实并不难。杨冉昇饰演的这个角色是女主宁晚的师父,这个师父修为高深莫测,能力超群,长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却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态度,喜怒皆不行于色,却一直都放不下这位由周桉饰演的关门弟子:宁晚。其实圈子里的这种人设不算少,大多数演技不够全靠颜值来凑的当红小生摆个扑克脸,装一装没有感情波动的ai也能煳弄过去,古偶的颜值到了,观众也不会揪着演技这一块死死不放,倒也鲜少有翻车的。 原本杨冉昇学着这些「前辈们」板起脸来,凭着他这张和原着师父人物形象八分像的脸,不一定会收到秦翡的破口大骂和观众的差评。但是这位靠着金主爸爸一路上位,连一线流量小生都算不上的杨冉昇却硬生生想要向大家展示他「精湛」的演技。 于是,原本庄重严肃的师父眯起眼,一副刚杀了人的奸诈小人模样,嘴里却铮铮有词地念着再刚正不阿的台词。秦翡坐在显示屏后,才是真的想杀人。 这个角色想要演好自然是不容易的,喜怒不行于色的人,往往都需要巧妙的眼神来化解表情上的不足,但杨冉昇的眼神,实在是太巧妙了!他的眼神戏恰到好处地把楚亦年演成了一个嗜血成性、人模狗样的变态。 骆爻和他对戏的时候甚至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虽然他没有受过专业训练,但是他业务能力还是相当不错的,一般情况下他不会笑,除非真的忍不住。 本来秦翡想借这次上山把除了杨冉昇那次拖欠的三条戏份拍完,还可以再准备准备,补拍一些上次由于种种原因没来得及拍完的戏份。但她可能真的是低估了这位靠着资本一路爬上来的小鲜肉,根本没想到杨冉昇的演技能差到这种地步。 下山的路不好走,秦翡冒不起这个险,最后一条戏份拍完,便让工作人员赶紧收视了东西,深一脚浅一脚,小心翼翼地下了山。 宋庭弈上了车便扣了安全带,靠在椅背上阖眼假寐。这在林渐深眼里看来或许只是因为在山上站了一天,疲惫不堪后终于放松下来的平常状态,但骆爻还是从他那略微带着些厚重感的鼻息中感觉到,宋庭弈似乎是真的不大舒服。 回酒店的路并不好走,弯势很多,宋庭弈被晃得有些头晕,轻轻掀起眼皮来就着靠坐的姿势透过车窗看向空无一人的道路。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这样盯着外面看了多久。车在酒店门口稳稳停下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就像个按部就班的机器人一样解开安全带,提包开门,浑浑噩噩地走进电梯,在长长的走廊里拐了几个弯,刷卡进了房间。 这种神游天外的感觉被一阵门铃声打断,宋庭弈皱了皱眉,似乎刚刚清醒几分。 待他开门看到眼前的那个人时,似乎才真正彻底清醒过来。 「你来干什么?」他看着门外的骆爻,还是觉得脑子里一阵昏昏沉沉。 但骆爻似乎并不打算认真回答他的问题,他伸手推了宋庭弈一把,毫不客气地带着他往里走了一步,顺手带上了门。 不同于骆爻的房间,宋庭弈的房间相对来说小了很多,没有划分开来的客厅,进门两侧便是卫生间和衣帽间,再往里走几步就能看到放在房间正中央的那张床。 衣帽间的门边上有一个小平台,上面的电热水壶正咕嘟嘟烧着热水。宋庭弈看到骆爻随手将一只塑料盒子放在那台子上:「你感冒了?」 宋庭弈吸了吸鼻子:「可能吧。」 其实他也和骆爻一样,不喜欢坐飞机。只不过骆爻是因为耳压不平衡,导致坐飞机时耳朵发胀,朦朦胧胧听不太清别人说话。他是另一种怪毛病,长时间的飞行会让他头脑昏沉,嗓子发干,这种毛病抽风一般地犯,这次大概也有滇南上江两地频繁跑,气温不同造成的正常身体反应,所以他根本没把这点事放在心上。 「什么叫可能吧?」电热水壶「咔哒」一声跳掉,骆爻一路推着宋庭弈,将他按在床上坐定,提起电热水壶往一旁的玻璃杯里缓缓倒了一些热水,对着卫生间洗漱台用这些滚烫的开水洗了洗杯子,这才重新将水灌进已经预热好的玻璃杯里,放到了宋庭弈手边的床头柜上。 宋庭弈看着骆爻拉了椅子在他面前坐下。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开口说些什么赶骆爻离开的话,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从床头柜上拿起酒店准备的矿泉水,看了瓶身上的生产日期,拧开瓶盖往灌了大半杯热水的玻璃杯里倒了些凉水。 第24页 骆爻拿起杯子放到面前吹了吹,蒸腾起来的热气扑到他脸上,温度略微有些高。他将杯子塞进宋庭弈手里:「你自己是医生,不知道自己生病了吗?」 「我没……」沉默许久再次开口,宋庭弈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在不知不觉中带上了几分沙哑,闷闷的,很不舒服,以至于一句话被硬生生分成了两句,「……生病。」 「有感冒药吗?」骆爻看了看一边的茶几,宋庭弈常背的那只双肩包放在上面,他看了看面前捧着热水愣神的人,起身就要去翻那只包。 但当他拿着两盒感冒药坐下,纠结应该是吃风寒还是风热的时候,面前一直沉默不语的人又开了口:「不吃感冒药。」 声音带着些闷和软,听起来就像撒娇。 实际上宋庭弈也确实不爱吃药。他指了指那只包:「小格里面,有泡腾片。」 他爱喝甜甜的橙子味泡腾片,就好像在喝一杯冒着热气的橘子汽水。 骆爻看着宋庭弈微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嘬着杯子里橙色的「汽水」,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一面。 似乎是因为那杯泡腾片带来的暖意唤起了宋庭弈体内的睏倦,他放下杯子,很听话地简单洗漱后,乖乖盖着被子躺倒了床上。 骆爻关了灯,只留门口那盏入门灯,细心地替宋庭弈调低了空调温度,免得晚上过热的空调让他鼻塞,又在卫生间轻手轻脚地洗了那只玻璃杯,将热水壶里剩下的那些温度正好的热水灌进了宋庭弈的保温杯里。 做完这些,他又小心翼翼地摸到宋庭弈床边。 床上的人唿吸长而平稳,带着些厚重的气息。骆爻弯下腰来,借着那束微弱的光看着面前人熟睡的模样。 半晌后,他屈指颳了一下宋庭弈的鼻樑轻声道:「我爸找你来是照顾我的,怎么现在看来,反倒变成我照顾你了?」 那人的睫毛似乎微微颤了颤。骆爻没发现,只是低头,认真而又轻柔地在宋庭弈唇边落下一个吻。 「晚安,医生哥哥。」 最后一盏灯被熄灭,房间门被人轻轻合上。 黑暗中,床上本该熟睡的人睁开眼睛,伸手摸了摸带着些许水汽的唇角。 骆爻在那个「不为人知」的吻里,悄悄伸了舌头。 -------------------- 咱就是说之前爻妹妹的撩是生理上对宋庭弈起作用,那现在,就是心理生理上都开始起作用。 第14章 #传统# = 次日早上九点,宋庭弈才从睡梦中悠悠转醒。喉咙里的疼痛感消失,唿吸也变得通畅了起来。 他翻了个身,皱着眉看着从窗帘缝隙中透进来的光,觉得似乎已经不早了。 床头柜上的手机因为昨天晚上忘记充电自动关机了,宋庭弈嘆了口气,拿出充电器插上。桌上摆放着的电子钟显示时间已经是早上九点零五分。 他能一觉这么安稳地睡到现在都没被吵醒,那多半是因为骆爻今天根本就没打算带他去片场。既然老闆都不来找他上班,那宋庭弈也不是什么非要跟在骆爻身边寸步不离,热爱工作胜于自己生命的勤恳打工人。相反,他的敬业只是为了让骆川海不要抓到能给他扣工资的把柄而已。宋庭弈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翻身下床洗漱。站在镜子前刷牙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下巴上冒出了些许细细的胡茬,但他没有去找骆爻拿电动剃鬚刀,身边甚至连一把最原始的剃鬚刀都没有。 吐掉嘴里的泡沫,拿着毛巾细细擦拭嘴边的水珠的时候,宋庭弈突然想到,昨天晚上骆爻似乎是拿着些什么来找的他。他探出卫生间,一眼就看到了那只被骆爻放在小平台上的盒子。那是一只专门用来放电动剃鬚刀的收纳盒。 他打开盒子站在镜子前,拿着那把属于骆爻的剃鬚刀,按下开关。剃鬚刀运作时嗡嗡的声音不免让他脑中有些乱,以至于拿着剃鬚刀细细刮着唇边的胡茬的时候,他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那个吻。 他其实并没有睡着,也不是故意装出一副熟睡的模样,只是骆爻的那句话让半梦半醒间的他清醒了几分。随后而来的那个带着些小心思的吻更是直接将他的意识彻底唤醒。 不得不说,他并不反感骆爻的吻,连着两次都是这样,夹带私心却又小心翼翼。 手机充足电量之后自动开机的声音将他飘散的思绪勾了回来。 宋庭弈关掉手中的剃鬚刀,低着头笑了一下。怎么清心寡欲了这么久,现在突然对这一款动心了?他觉得多半是因为自己也到了年纪,就连身体都在提醒他应该找个伴儿了。 开机后的消息并不多,只有林渐深发来告诉他这几天不用他再跟着骆爻一起跑剧组的消息和一张可爱的小猫表情包。宋庭弈并不是个喜欢社交的人,手机里的人虽然不少,但能说上话互相发上几条消息的却少之又少。他低头看着那只胖胖的和林渐深长得颇有几分相像的小猫走到茶几前顺手拿起了保温杯。保温杯的重量和昨天似乎不太一样,相比昨天他最后一次喝完要重了不少。他皱了皱眉,想起昨天半梦半醒重听见的倒水声,拧开杯盖吹了吹,水温正好。 虽然他见证过骆爻这位另类大明星的一面,但是他能做到如此细緻入微还是很让宋庭弈感到诧异。 他按照习惯喝了一杯热水,也不打算将这美好的一天耗在酒店里。滇南的美景美食很是出名,但他来这里半个月,却什么也没顾得上,一路上跟着骆爻呆在剧组里,不是吃酒店的自助饭菜就是啃剧组的盒饭面包。 第25页 衣柜里挂着一件他还未穿过的驼色毛绒大衣,之前跟着剧组一起拍戏,总是害怕弄脏弄坏了这件价值不菲的衣服便一直没穿。宋庭弈伸手取出大衣,又搭了一件高领黑色羊毛衫和一条内衬带了些绒的老爹裤,神清气爽地出了门。 酒店的早餐供应持续到十点。宋庭弈简单吃了些包子豆浆,便在手机上打了车去了不远处的小镇。 酒店本就建在小镇与山区风景的来往道路之中,无论是到小镇集市还是前往跋山涉水领略自然风光,所需时间都被大大缩短。 网约车的司机师傅是个住在小镇里的当地人,宋庭弈拉门上车的时候他便注意到了他与众不同的长相,微微愣了愣,用蹩脚的英语和他打了个招唿:「哈喽?」 宋庭弈坐在后排,低头按灭了手机,抬头对着司机笑了笑:「早啊,师傅。」 「啊,会说中文。」司机师傅长吁了一口气,「尾号2286?」 「嗯。」车里开了暖空调,宋庭弈将手机放进口袋里,抬手拉着毛衣的领子,往下折了半圈。 师傅搓了一圈方向盘,从酒店门口拐上了道路,从后视镜里扫了一眼宋庭弈,自来熟地开口问道:「热啊?」 「没事。」拉下了半圈衣领,闷热感少了许多,宋庭弈便也不想再让司机师傅调低温度,掏出手机查看起了当地美食。 但师傅却抬手关了空调,顺便打开了副驾驶的窗。 窗户开了一条小缝,透过副驾驶吹进来,宋庭弈坐在副驾驶后,温度正好。他抬头,透过后视镜和司机师傅询问的眼神对上,弯起眼睛笑了笑,算是回应。 得到了回应的司机师傅很高兴,天生社牛加上开了许久网约车,习惯性地与宋庭弈聊起了天:「来旅游的?」 宋庭弈抿了抿唇,看着手机上诱人的过桥米线图片,有些不好意思地又笑了笑:「不是,来吃的。」 司机师傅爽朗地笑了两声,一松一紧地踩着剎车放缓下坡速度:「哎呀,那就来对地方了!你是要去那边的小镇吧?那里有一家傣妹过桥米线,非——常好吃!」 那个非字被拉得很长,加上司机师傅略带口音的普通话,不由得把宋庭弈逗笑了,他点点头:「好的。」 「还有鲜花饼、宣威火腿、喜洲粑粑、砂锅鱼、乳扇。」司机师傅拐了个弯,眼前人来人往,比起半山腰处的酒店附近,多了几分人气,「乳扇要买美食街南州阿婆家的,他们家的,正宗!」 宋庭弈连忙拿着手机一一记下,再抬头时,车子已经停靠在美食街入口的路边,师傅小秘密地转过头来:「到了,一共22块7,零头抹掉,给20就好。」 「哦。」宋庭弈连忙切换到支付页面,正要输入数字,却被师傅再一次打断:「你下车再付吧,这里人多,不方便停太久。」 他愣了愣,连忙推门下了车:「谢谢师傅。」 美食街上人不多不少,来来往往倒也有不少外国人,宋庭弈穿梭于其中,看中了什么便买上一些来尝尝,不出一会儿也已吃过了七八样小吃。 他照着司机师傅的指点买了两盒鲜花饼,切了一袋宣威火腿肉,又拿着一只滚烫金黄的喜洲粑粑咬着,抬头看见了一张巨大的招牌:傣妹过桥米线。 他看了一眼手里那块吃了一般的粑粑,又粗略地估计了一下自己的胃容量,还是踏进了店门。 在他一阵吃吃停停,终于走出店门又前前后后逛了一遍美食街消食,顺便又买了许多小零食。虽然每样东西都不多,但扛不住宋庭弈买的种类多。他提着东西,看着将要落下的太阳,打消了吃完米线之后准备慢慢走回酒店的念头,还是拿着手机叫了车。 说来也巧,这次的司机师傅还是早上送他来的那个。 隔了老远就看到等在路边的师傅在宋庭弈开门钻进后排的时候就笑呵呵地转头和他打了个招唿。 「师傅,好巧啊!」半天下来,宋庭弈似乎被这座小镇里淳朴的民风同化,和上午比起来开朗了不少。 车驶进酒店门前的场地时,宋庭弈从袋子里取出一盒鲜花饼,伸手放到了副驾驶座上:「谢谢师傅,这盒饼给你留着垫垫肚子。」 师傅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宋庭弈便低头钻出了车厢,按下了付款密码。 但他还没来得及走出去几步,便被身后匆匆追来的师傅拉住。师傅皱着眉头,将那盒鲜花饼往他手里塞:「先生,我们不能拿乘客的东西。」 师傅絮絮叨叨着重复着这句话,发扬中华民族刻在骨子里的推诿技术和宋庭弈两人拉拉扯扯了一番。最后还是两人各退了一步,师傅从盒子里拿了两块饼出来,象徵性地接受了宋庭弈的好意,咬着饼对着他招了招手便钻进了车里。 宋庭弈一边感嘆着司机师傅的可爱,一边从口袋里摸出房卡,却在抬头看见面前人的时候愣在了原地。 骆爻穿着一身和他几乎一模一样的高领毛衣和灰色大衣,一脸阴沉地站在他房门口。 「骆爻?」宋庭弈对着他扬了扬手里的袋子,「我出去买了些当地小吃,你要吃点吗?」 面前人没说话,只是冷冷地上前一步,捏着他的手腕强硬地刷卡打开了房门。 宋庭弈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被骆爻推进了房间。 身后传来不轻不重的关门声,宋庭弈突然觉得,骆爻好像在生气。 第26页 骆爻看着他手里提着的那些吃的,眼前又一次浮现他透过车窗看到宋庭弈和那人拉拉扯扯的模样。怒气有些上头,他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是去买了些当地的小吃,还是出去觅食了?」 觅食两个字被咬得极重,一字一顿,似乎要将骆爻憋在心里的那股怨气宣洩而出。 宋庭弈自然知道骆爻是什么意思,但他显然根本就没把刚才的那件事往这个方向想,不免对骆爻的想法感到生气。所以他没有理他,只是往里走去,将那些东西一股脑儿放在茶几上,也不管骆爻接下来到底会做什么,自顾自在茶几前的小沙发上坐下就开始整理那些买回来的东西。 那头沉默了片刻,就在宋庭弈以为骆爻已经冷静下来的时候,门口传来骆爻闷闷的声音:「宋庭弈,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这句话和以往任何一次骆爻说话时的语气都不一样,带着些极力压制的委屈,以至于最后的那个字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气音。 茶几前闷头理东西的人抬头,看到门口站着的那只大狗狗垂下眼睛,一副忍不住要哭的表情。 宋庭弈一向不会哄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憋了半天,只好放软了语气:「怎么了?怎么都要哭了?」 门口的人倔强地抬头看着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蜷了蜷,吸吸鼻子,开口仍带着要哭之前的鼻音:「你是不是,喜欢那个类型的啊?」 「没有。」宋庭弈皱了皱眉,未免觉得骆爻有点无理取闹,他说服自己保持耐心,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好再说。」 -------------------- 下一章maybe亲亲 让我们谢谢司机师傅的助攻,大家一起说:谢谢司机师傅! 第15章 #因为你大# = 骆爻乖乖坐到宋庭弈旁边,离得近了,他才清楚地看到这只垂头丧气的大狗狗眼里含着的泪花。薄薄的一层眼泪,几乎笼罩了整只漂亮的眼球,在灯光下泛着盈盈水光。 宋庭弈扯了张纸巾递给他:「你觉得我今天出去干什么了?」 骆爻捏着纸巾没动,微微凝滞了片刻,眼里的泪花都压下去几分,不知道是羞于启齿还是什么,支支吾吾道:「不是去约,约炮吗?」 他确实是这么认为的。虽然骆爻近视不严重,但宋庭弈是从酒店侧面鲜有车辆的地方下的车,那块地方距离大堂门口偏远,骆爻根本看不清两人之间在拉扯着些什么,只能从他依稀辨认的肢体动作中脑补出一副情节离谱的故事来。 「骆爻。」宋庭弈早就知道骆爻将他和司机师傅之间的关系看得不简单,但没想到他脑子里想的更加龌龊,刚刚平息下来的怒火不由得又蹿了上来,「你觉得我是这样的?」 骆爻没了声音。其实在他眼里,宋庭弈不是这样的人,但是他就是忍不住要这样想。 一段冗长的沉默过后,还是宋庭弈先开了口:「骆爻,我不是那么需要短暂纾解的人。」 「我知道。」骆爻的声音很低,像犯了错后被抓住的小孩一样,怯懦着不敢说话,「对不起,我……」 「你听懂了吗,骆爻?」宋庭弈忍不住打断了他,一字一顿地重复了刚才那句话,「我不是那么需要短暂纾解的人。」 「什么?」骆爻的脑子停摆了一刻,但很快又恢復了运转。 ——不需要短暂纾解,是不是就证明着,他能接受长期的稳定? 这个念头出现在脑中的那一刻,骆爻觉得他的大脑又一次陷入了宕机。 宋庭弈没有对那句话多做解释,只是轻轻拉了拉高领毛衣的领子:「我父亲是个记者,我母亲是个无国界医生。」 骆爻愣了愣,但很快就发现了宋庭弈是在和他认真地讲述自己的背景,微微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我有个妹妹……」谈到妹妹,宋庭弈似乎有些难以继续讲述下去,他清了清嗓子,压住喉咙深处的颤抖,「她,生病去世了,所以我带着她的孩子生活。」 骆爻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不知道能做些什么,乖乖坐在原地没有动,只是看着宋庭弈,听着他继续把话讲完。 「我高中的时候决定回国读书。那时候所有人都觉得我长得很与众不同,我从回国以来就是学校里人群的焦点。长期忍受人们多余的关注让我很不自在,所以我很不喜欢在人群中展露自己。」宋庭弈掀起眼皮直直看向骆爻的眼睛,眼中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我之所以选择辞掉医院的工作来当你的私人医生,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我需要钱。」 「宋庭弈……」骆爻伸手,小心翼翼地将温暖的掌心覆在他微微发凉的手背上。 「不是为了别的。我需要钱,骆爻。」宋庭弈咬了咬唇,「我要养我的侄子。」他垂眸看了看骆爻覆在他手背上的那只手,「我承认,我对你的心思已经和一开始工作的时候不一样了。我不知道你对我到底抱有什么样的想法,但是我必须告诉你,我从一开始成为你的私人医生,一开始对你尽心尽力的照顾,不是因为喜欢,是因为我需要这份工资。」 骆爻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他看起来坚强、聪明,做每一件事都有着明确的原因和目标,似乎无懈可击,但此刻,他却突然褪去了那层保护壳,对他露出柔软的部分。 他抬手,轻轻拢住宋庭弈的肩膀,将头埋在他颈间:「我喜欢你。」 第27页 怀里的人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早看出来了,你就是喜欢我的脸。」 「我认识你才多久?不喜欢你的脸,喜欢你什么呢?」见宋庭弈没有要推开他的意思,骆爻大胆地环住他的腰,将他抱得更紧,大言不惭道,「你呢?你难道敢说你第一次对我动心不是因为我的脸?」 宋庭弈也抬手抱住骆爻,手掌在他背上缓缓摩挲着,沉吟片刻:「还真不是。」 靠脸俘获了一大批粉丝的骆大明星不由得被这句话噎住,哽了片刻,他缓缓摸上宋庭弈柔软的头髮,手掌在他后脑勺上揉了揉,有些好笑地问道:「那你因为什么喜欢我?」 宋庭弈微微仰起头,将下巴垫在骆爻肩膀上,朝他的耳边偏了偏,故意吐着气压低了声音道:「因为你大。」 骆爻愣了愣,一时间竟反应不过来宋庭弈话里的意思,刚出口反驳:「明明你才比我大……」话说到一半,这只笨笨的大狗狗才突然反应过来那个「大」形容的究竟是哪里。 「你……」幸亏二人现在是相拥的姿势,宋庭弈才看不见骆爻红透了的脸,但他还是看到了那人红得几乎要滴血的耳垂,大狗狗动了动嘴,放在他后腰上的手不老实起来,嘴里却说着再纯不过的话,「你怎么这样啊,宋庭弈……」 宋庭弈偏头,吻了吻骆爻的耳垂,故意反问:「我怎么样?」 怀里的人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轻到几乎听不见的「下流。」 「你在想什么?」宋庭弈松了手,抵着骆爻的肩膀轻轻推开他,带着满眼压不下去的笑意看着面前这只满脑子废料的大狗狗,「我说的是你的背肌很大。」 骆爻又一次噎住。 「你很天赋异禀哦。」宋庭弈突然凑了过来,偏头在他唇角落下一个吻,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女、朋、友。」 猝不及防被亲的骆大明星今天第三次愣住,他抬手摸了摸湿润的唇角,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宋庭弈!你骗我!昨天晚上你根本没有睡着!」 宋庭弈的举动明显证明了他昨天晚上在骆爻偷偷吻他的时候根本没有睡着,也直截了当地回应了骆爻之前那句能接受宋庭弈在上面的「不当言论」。 「我和你交了老底,那你呢?」宋庭弈适时转换了话题,「你就没有什么要告诉我的?」 「我?」骆爻偏过头想了想,「我没什么好讲的。」 宋庭弈伸手拿了一块乳扇咬了一半,盘起腿舒服地靠在沙发上,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你就没有……前男友什么的吗?」 骆爻这下总算明白了过来,面前这人是揣着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其实心里说不定早就吃起了飞醋,他摸了摸下巴,故作玄虚:「啊——这还真有一个。」 剩下的半块乳扇被丢进嘴里,宋庭弈抬手脱掉大衣随意搭在椅背上,略微有些紧身的黑色高领羊毛衫很好地勾勒出他的身材,露出了骆爻从未见过的一面。 面前人轻咳了两下:「我和他因戏生情,拍完之后很快就发现爱上的都不是真正的那个彼此,只是爱上了披着角色人设皮的对方而已,就自然而然地分了。」 宋庭弈知道因戏生情对于演员来说不算什么,大多数情况下,很多演员都会在相恋已久甚至结婚之后才会发现对方并非自己想像的那般,或许是因为职业关系,他们总是聚少离多,比起常人来说更难发现对方真实的一面。 「你俩是怎么发现的?」宋庭弈八卦上瘾,直接拿了那袋乳扇,做起了标标准准的吃瓜群众。 骆爻盯着他手里的乳扇看了片刻,有些艰难地移开眼来:「很简单,拍完戏之后他跟我回家了。那天晚上我们本来都应该滚床单了,但是他突然发现我并不是他想像中的那个人。很巧,我也这么觉得。」 骆爻试探着伸手去拿宋庭弈圈在怀里的乳扇,却被对方一巴掌拍了开来,他轻轻往宋庭弈那儿靠了靠,撒娇道:「哥哥,给我吃一个嘛。」 「我知道他为什么不要你了。」宋庭弈连忙将手中的乳扇塞进嘴里,眼疾手快地将那一盒美食藏到了身后,含煳不清道。 「为什么?」两人之间的距离本就不远,肩膀挨着肩膀,骆爻很容易便揽住了宋庭弈的腰,树袋熊一样靠了过去。 宋庭弈被迫抱住怀里那只体型巨大又爱撒娇的大狗狗,那只因为拿过乳扇而沾了油的手高高举着,无奈道:「因为他不喜欢你撒娇。」 「那你喜欢我撒娇吗?哥哥?」那声甜腻腻的哥哥矫揉造作,惹得宋庭弈忍不住浑身发麻,他低头,对上骆爻那双满是玩味的眼睛,也不正经道:「当然喜欢了,谁让你是哥哥的爻妹妹呢?」 骆爻打着哈哈,手却顺着宋庭弈腰侧一路向后摸去,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地从那只盒子里摸出了一块乳扇。 小心翼翼抽回去的手突然被人按住,骆爻知道了暴露了,抬头可怜兮兮地看了宋庭弈一眼。 「不可以。」家长斩钉截铁。骆爻的乳糖不耐受很严重,乳扇这种奶制品再加上油炸的制作方法保不齐会让他的肠胃炎也顺便发作。 小朋友乖乖松了手,看着宋庭弈将那块乳扇纳入囊中,显得可怜极了。「我能不能吃别的?」他小声问道。 家长点点头,如果什么都不让吃,那宋庭弈简直就是个暴君。 第28页 下一秒,身后的盒子被人随手扔在茶几上,面前原本可怜兮兮的人扑了过来将他压在身下,不由分说地堵住了他的唇。 骆爻似乎很会接吻,他很快便攻占了宋庭弈的城池,在他那里肆无忌惮地扫荡着。 两人互相纠缠着,带着情意的水声很快便充斥了整个房间。 黑色毛衣的下摆被撩起,骆爻的手游了进去,在宋庭弈小腹处揉搓着。 身下人偏头草草结束了这个吻,抬手握住他的手腕:「别乱摸。」 「宋庭弈……」骆爻埋头于他颈间,塌下腰来,唿吸变得沉重而滚烫,「我想要……」 宋庭弈身上一重,明显感觉到那团抵在他腿间的滚烫。 「现在不行。」他又捏了捏骆爻的手腕,皱着眉有些难耐道,「你别蹭我。」 -------------------- 之前谁说宋医生不会撩的,这不就撩起来了嘛! 至于车嘛,能不能看到就心诚则灵。 第16章 #柠檬撒撇# = 昨天骆爻没有回自己房间,只是在二人第一次坦诚相待之后抱着宋庭弈各种撒娇,终于软磨硬泡着抱得美人归,完成了这半个多月来做梦都要笑出来的事——抱着宋庭弈睡觉。 窝在一起睡觉的结果可想而知,宋庭弈时隔半个月,又一次被热醒。 只不过这次没有上一次的温柔和小心翼翼,宋庭弈抬脚,毫不留情地对着骆爻的小腿踹了过去。 被踹的自动加热器呜咽了一声,迷迷煳煳地睁开了眼。大狗狗是不记仇的,当即哼哼唧唧地挪了过去,伸手揽住宋庭弈的腰,浑身没骨头似的又凑了上去。 宋庭弈皱了皱眉,略带嫌弃地推开骆爻的脸:「你离我远点。」 抱着他的大狗狗立马睁开了眼,揽着他腰的手加了几分力道,勒地他有些疼,但骆爻脸上却根本没有手上的这副狠劲儿,刚睡醒的眼睛本就带着些朦胧,此刻耷拉下来,嘴巴一撇:「哥哥,你不能爽完就不要我,你这不是渣男行为吗?」 一大清早,宋庭弈本就不想和这个不讲道理的无赖多拉扯,只好无奈地松开手,任由骆爻将他拉进怀里。他抬手将被子掀开一个角,扭着头躲过骆爻凑过来的嘴唇:「你不热吗?」 身后人突然极轻极轻地笑了一声,下一秒,宋庭弈后腰处就抵上了一大团滚烫,原本老老实实放在他腰间的手也开始不听话地朝着不该去的地方摸着。 「骆爻!」宋庭弈按住骆爻的手,往前挺了挺腰,「你一会儿还要去拍戏!」 身后人消停了几秒,却又往前挪了过来,恶趣味地重新用那团滚烫顶上他的臀部:「哥哥,你知道现在才几点么?」 身后人紧紧抱着他的腰,变本加厉地在他后腰处缓慢地磨蹭起来:「凌晨四点半。」 「不准碰我。」宋庭弈闭了闭眼,放缓了语气,「我不想来,骆爻,我现在很累。」 略带着些鼻音和撒娇的语气让骆爻愣了愣,片刻后,他松开怀里的人往后挪了几寸。 他知道宋庭弈前天还因为感冒而不舒服,昨天两人第一次坦诚相见之后也是一副迷迷煳煳困意上头的样子。 他翻了个身,将手枕在头后,扭头看着旁边闭着眼装睡的人,时间仿佛又倒流回那天在山脚留宿的时候。 骆爻笑了笑,在黑暗中缓缓开口:「那天晚上,我问你是不是喜欢男人,你听见了吧。」 「听见了。」自打昨天晚上确定关系之后,宋庭弈就没打算再和骆爻藏着掖着。 「你当时……」身下的滚烫已差不多平息,骆爻翻了个身,侧身面对着宋庭弈,支起脑袋看着他的侧脸,「怎么想的?」 面前人洋娃娃一样长而卷翘的深棕色睫毛抖了抖,下一秒,那双琥珀一般的眼里映出黑暗里骆爻模煳的影子来。 宋庭弈舔了舔唇,索性也面朝着骆爻侧了过去。 那双好看的眼里似乎盛着点点星光,但说出来的话却并不浪漫:「我在想,骆大少爷怎么这么滥情,见到一个爱一个。」 明知道这是宋庭弈故意说着挖苦他的话,骆爻还是有些不爽,当即便回应道:「那宋大医生不也一样?别人给颗糖就紧巴巴凑上来了。」 宋庭弈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撑起身子抱住骆爻,下巴搁在他颈窝里懒洋洋地哄着这只幼稚的大狗狗:「我不一样,我只吃你给的糖。」 黑暗的房间安静了几秒,骆爻的手在宋庭弈背上缓缓摩挲着:「牛奶糖吃吗?」 宋庭弈:「……滚。」 林渐深承认,他在宋庭弈房间看见骆爻这件事对他来说是意料之中又五雷轰顶的。 意料之中是因为他相信自家老大的实力,迟早有一天肯定能将美人医生彻底拿下;五雷轰顶是因为他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完全分清这俩人的上下问题,不,准确来说是里外问题,但是他单方面认为,他老大,被睡了。 林助理一整天都显得有些魂不守舍,在骆爻拍戏的时候总是盯着一个地方发呆。 宋庭弈倚靠在一旁木屋的柱子上玩手机。 长腿向前伸去,显得随意又慵懒。 林渐深从远处收回眼神来,扭头又盯着宋庭弈看了一会儿。 那人暗灭手机屏幕,礼貌地看了过来。 林渐深对上那双温暖的深棕色眼睛的时候,说心里不虚是不可能的。 第29页 「林助,」宋庭弈一手插在兜里,收回斜伸出去的腿,站直了身子,「我和骆爻……我们选择试试。」 虽然早就知道他们会在一起,但是林渐深还是对正主口中说出这句话表示出了十二分的吃惊,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那……那,我要帮你们做什么?」 宋庭弈笑了起来:「这个你就要去问骆爻了。」 林渐深扭头看了眼正在拍戏的骆爻,捏着手机犹豫了半天。 他是真的很好奇自家老闆的是里还是外的问题,但是他是真的不敢问啊! 骆爻千万问不得,一不小心容易丢了饭碗;宋庭弈似乎还好说话一点,除了面对糟心事的时候看起来比较毒舌,应该还算是个温和的人。 于是,纠结了许久的林渐深还是被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扭头紧张兮兮地看了一眼宋庭弈的侧脸,豁了出去:「宋医生,你和老大,你们,怎么……」 宋庭弈扭过头来微低着头看向他,挑了挑眉:「怎么?」 「就是……」林渐深使劲地对着宋庭弈挤眉弄眼,他原本就有些微胖,脸也圆圆的很有肉感,加上这一系列的动作,活像一只长出了五官的胖汤圆,「就是,哎呀!就是你们怎么睡觉啊?」 宋庭弈没说话,只是看向林渐深身后,低下头努力掩饰嘴角的笑意。 「宋医生?」林渐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歪着脑袋去看宋庭弈脸上快要绷不住的笑。 脑后一记暴栗,骆爻不善的声音近在咫尺:「这么想知道?」 林渐深捂着后脑勺回过头,那张白白胖胖的脸皱成了一团。他朝骆爻扬起一个贱兮兮的笑,唯唯诺诺:「没有,没有,嘿嘿嘿。」 「别傻笑了,午饭吃了没有?」 林渐深摸了摸后脑勺无形的包,开始怀疑自家老大是不是被打昏了脑袋。毕竟他几乎从来不关心员工的温饱问题哇。 但当他终于看懂了骆爻对着宋庭弈那拉丝的眼神之后,他算是知道了,他家老大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关心员工,这是嫌弃自己夹在他们当中做发光电灯泡。 于是可怜的单身狗小林夹着尾巴灰熘熘地跑去吃盒饭了,只留下这对酸臭小情侣站在屋檐下的立柱旁含情脉脉地对视。 宋庭弈被骆爻看得不自在,从包里掏了保温杯出来,拧开杯盖,垂着眼睛细细地吹着里面滚烫的热水:「你总看着我干什么?」 「宋庭弈。」 被连名带姓叫的人抬头看向骆爻。他知道,骆爻一般不会这么规规矩矩地叫他的名字,开玩笑的时候、不正经的时候一般都会用一种撒娇的语气叫他哥哥。 他低头喝了一口热水,再抬头说话时嘴里吐出些透明的雾气:「怎么了?」 「刚刚林渐深问你的那个问题,」骆爻顿了顿,看向他的眼睛带上了些许不合时宜的犹豫,「如果我没过来,你会怎么回答他?」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他?」宋庭弈不答反问,打得骆爻有些措手不及。 面前人一身繁复的衣袍随风飘摇,眉头微微蹙起,美得像一幅画。 宋庭弈盯着这幅「画」欣赏了半晌后,画中人终于开口:「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宋庭弈低头将杯子放回包里,「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今天收工晚么?」 骆爻微微愣了愣:「应该不晚,今天没有晚戏。」 他看着宋庭弈掏出手机,自顾自迈开腿朝着他的那辆保姆车走去:「你要干什么?」 那人回头对他眨了眨眼:「带你去吃好吃的。」 一直到晚上收工,骆爻都不知道宋庭弈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他跟着宋庭弈在保姆车上呆坐,直到最后一个工作人员也收了东西回酒店,宋庭弈这才拉了骆爻下车,往影视城里面走去。 影视城最繁华的大街上,还有一两个剧组在拍夜戏。 宋庭弈带着他弯弯绕绕进了一条小巷子,站在了一家狭小的店面前。 「这就是你说的好吃的?」骆爻看了看只容两人堪堪并排走过的狭小店门,扭头看向宋庭弈。 宋庭弈抬眼看向招牌,嗯了一声,带着他就往里走去。 虽然已经是晚上接近七点,但老闆依旧没有打烊,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张桌子前看着那台小小的电视。听到有人光顾,老闆站起身,有些黑的面庞上带着淳朴的笑:「吃点什么?」 「两份柠檬撒撇。」 骆爻跟着宋庭弈随意选了个位置坐下,扭头看着墙面上贴着的菜单,红色底面,简单的粗体黑字,有一些还因为磨损或是换了菜色贴上便签。老闆的字似乎不错,看着很舒服。 「你说的那个柠檬……什么什么的,是什么东西啊?」他忍不住问道。 宋庭弈依旧卖着关子:「等上来了你就知道了。」 不一会儿,两碗米线被端了上来,汤里飘着些不知名的香料。 骆爻吸熘了一口,酸酸甜甜,还带着些许淡淡的辣味,好吃极了。 「你怎么发现这家店的?」骆爻塞了一嘴米线,说话有些含煳不清。 宋庭弈咽下嘴里的东西:「上次我出去逛,一家店里的老闆娘告诉我的。」 想来也是,这个地方偏僻得很,如果不是有人推荐,根本找不到这里来。 似乎是嫌汤里的辣味不够,宋庭弈掀开一旁放着辣椒的罐子,试探着往碗里撒了一些。他记得老闆娘提过一嘴,说这家店的辣椒很辣,吃起来得小心点放。 第30页 「咳咳……咳……咳咳!」他切身证明,是真的很辣。 骆爻放下筷子,倒了杯水递过去:「辣?」 宋庭弈眼里含着泪点点头:「咳……你别加。」 「我知道。」骆爻忍不住笑了笑,「没想到你是个喜欢作死的人。」 -------------------- 这个云南美食是塔洛斯太太告诉我哒! 然后就是这本文我有些卡思路,我还是不太擅长写过多的感情线。再加上考试周快到了,后面可能会延缓更新 第17章 #生日快乐# = 骆爻认为宋庭弈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个完美的恋人,他尊重骆爻,给了他极大的个人空间的同时也并不会对他的恋爱体验造成影响。 除了……宋庭弈不允许他进去。 他每天都面对着宋庭弈那张绝美的脸,却只能做一个只能看不能吃的苦行僧。 但骆爻也不是那么心急的人,他只知道,目前为止他在宋庭弈眼里应该也是个完美恋人。 可是两人之间的甜蜜却似乎在这一天被彻底打破。 1月14日,晚上八点。 1月1日骆爻参与录制的那场有关医学类的综艺剪辑完成在各大网络平台上开播完成。 当晚骆爻有一场要进行到很晚的晚戏,便没有让宋庭弈跟着一同前往片场。 现在他看到这条微博热搜的时候,突然觉得今天没把宋庭弈绑在他身边是一项明智的选择。 那天齐萌在楼道里撞见宋庭弈之后便没有放过这位昔日的助教老师,热情地邀请了他参与了综艺录制,成为了节目邀请顾问的一员。 似乎是因为宋庭弈根本不输节目邀请明星的颜值,摄影师给了他数不胜数的特写镜头,剪辑师小姐姐也「很给力地」给了他不少的出镜机会。 这无疑也给宋庭弈带来了两极分化的评论。 大多数观看这档综艺的观众都是些年纪较轻的追星族,见了宋庭弈逆天的颜值,弹幕上立刻滚动起了女花痴日常:「这个顾问小哥哥好帅」,「人帅又是医学高材生,我好馋」,「什么时候我去医院也能遇见这样一个小哥哥啊」,「三分钟内,我要这个男人全部的资料」…… 有花痴吹捧,自然也有花式抹黑。 一些节目常驻嘉宾以及飞行嘉宾的脑残粉直接抓着宋庭弈的镜头不放,喷他抢镜头,用尽一切方法往他身上抹黑,说他长着这么一张狐狸精的脸,一看就是潜规则上位,说不准学位都是假的,诸如此类。 但是这两极分化的态度却在最后通通归于一条路:想方设法人肉宋庭弈。 待到林渐深将手机递给骆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 #骆爻 宋庭弈#的词条已经在热搜榜上占据了极高的热度,霸占着第一名的位置,热度甩了第二名八百里。 「老大,热搜刚出来的时候我已经联繫了工作室了,我们也正在努力压热度。」见骆爻好不容易拍完了一条,林渐深连忙凑了过来将手机递到他面前,一张脸皱得不能再皱,直接戴上了痛苦面具,「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有对家在暗地里操控,热度根本压不下来。」 骆爻皱着眉点开词条,里面截图了宋庭弈参加节目的高清镜头,又附上了宋庭弈和骆爻在节目中的互动动图,另外又配上了前几次热搜中拍到的模煳不清的图一再放大,根据身形比对,言辞确凿地指出,宋庭弈就是骆爻的现任男友,而非是对外宣称的私人医生那么简单。而此次宋庭弈能上节目并且获得不少的镜头,就是因为骆爻的原因。紧接着又直指骆爻靠爹上位,跻身娱乐圈,手握上好的资源还不够,现在又要为了让情人进娱乐圈捞金,不惜以这么无耻卑鄙的手段在背后做手脚。 词条下还附加了许多人肉出来的宋庭弈的资料,几乎从小到大一应俱全,从宋庭弈高中回国读书开始,学歷以及各种资料更加详细,甚至有人根据他毕业时间倒推出宋庭弈年龄,暗暗嘲讽他老牛吃嫩草。 眼看着骆爻的眉头越皱越紧,林渐深的心里不由得悬上了一柄剑,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叫了一声:「老大?」 「嗯。」骆爻低低地应了一声,将手机还给林渐深,「别再把精力放在压热度上了,直接告她诽谤。」 「啊?」林渐深没想到骆爻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可是我们刚刚已经发了通告了。」 「通告里有写要告她么?」骆爻微微弯了腰,方便工作人员帮他脱掉那身繁复的古装。 林渐深愣了愣:「没有。」 「那就再发一条。」骆爻的脸色不太好看,他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拿过一边的衣物套了起来,「我能有现在的资源,根本就不是因为我爸。宋庭弈能有这样的镜头,也根本就不是因为我。」 林渐深点了点头。 这人发布的这条微博直接在骆爻的雷区上蹦跶:一、捏造他靠父亲获得资源。二、各种八卦人肉宋庭弈和他的感情。 骆爻是个极其注重个人隐私生活的人,当初选择出道当演员只是一怒之下的冲动举动,但自己做的决定,骆爻也没有说不干就不干,而是忍气吞声,面对着那些恶言恶语一路走到现在也从未和那些媒体个人大动干戈过,今天的这条热搜是真的上赶着挨打了。 保姆车驶离片场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二点,林渐深正在副驾驶上闷头打字编辑公关稿,根本没心思再关注别的,自然也不会注意到后排老闆不对劲的神色。 第31页 骆爻抿着唇,手机屏幕上是和宋庭弈的聊天页面,但今天两人之间却没有发过一条消息。 他就这样捏着手机,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他知道,宋庭弈和他一样,也是个极其注重个人隐私的人。虽然骆爻能确定,当时宋庭弈和骆川海签合同的时候,骆川海一定是将作为一个明星的私人医生会遇上的麻烦清清楚楚地告知于他。但是骆爻是明星,宋庭弈只是个普通人,被这样挂在网上供大众观看谈论,心底的感受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保姆车驶入地下车库,骆爻两手插在口袋里,低着头走进电梯。他的手指在一排案件上停顿了片刻,还是往下移了几分,按下了一个不属于他应去的楼层的数字。 房门外轻微的滴滴声和一声短促的解锁声让宋庭弈微微愣了愣。 他放下手机,带着一脸倦容翻身下床,从包里摸出了一把瑞士军刀。 骆爻没想到进门的时候能见到这样明亮的灯光,毕竟宋庭弈是个一向作息良好的人,自从两人认识以来,他就几乎没见宋庭弈熬过夜。 面前人和他一样,皆是一愣。 「还没睡啊?」骆爻反手轻轻关上门,背抵着门板,一时间更加手足无措起来。 面前人低了头,半长的头髮垂下,盖在眼前,让人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 不用宋庭弈开口,骆爻也知道他一定是看见了那条霸占着热搜榜的消息。 喉结上下滚动,骆爻再开口时不自觉地带上了些许难以捉住的颤抖:「你看到了?」 不需要点明。 宋庭弈点了点头,他也不想隐瞒什么。 「你不是说不看这些东西的吗?」骆爻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抬脚往前走了几步,却始终不敢过于接近宋庭弈。 宋庭弈原本挺着的肩膀倏地松垮了下来,他将手里那把瑞士军刀放在一边的书桌上,抬手对骆爻招了招:「没事,你过来。」 大狗狗得到了允许,向前紧迈了几步,抬手轻轻抱住了宋庭弈。 「骆先生给我打电话了。」两人身高相当,宋庭弈能很舒服地将下巴搁在骆爻的肩膀上。他抬手,从对方敞开着的大衣衣摆下钻了进去,隔着一层薄薄的卫衣摸着骆爻的背,「他叫我以后尽量少和你一起出现在大众眼前。」 「你怎么说?」骆爻偏过头,细细地嗅着宋庭弈颈窝里散发出来的淡淡香味,带着些花香,又有一股淡淡的茶叶清苦的味道,嘴唇轻轻磨过他的耳垂,问了一个傻问题。 「我还能怎么说呀?」宋庭弈的手从骆爻背上滑下,掀开卫衣衣摆,沿着细腻光滑的肌肤一路摸了上去,「我只能说好的。」 骆爻没动,只是把鼻尖往宋庭弈的颈窝里又埋了埋,传出的声音闷闷的:「你生气吗?」 宋庭弈偏了偏头躲过骆爻说话时喷出的热气,心情不知为何突然好了许多。说实话,看到这条热搜的时候他是生气的,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生气。但是他气的不是骆爻,更没有气骆川海的那一通电话,他更多气的是齐萌,还有他自己。所以他认真地想了想,最后得出一个不痛不痒的结论:「还好吧……」 骆爻似乎轻轻地嗯了一声,他听不真切。 半晌后,这只大狗狗偏头吻了吻他的侧脸:「你喷香水了?」 「嗯,这个味道能让我安心一些。」 骆爻便没有再说话,两人只是这样抱着。 不知过了多久,宋庭弈的手从衣服下摆里拿出,他的下巴依旧搁在对方的肩膀上:「骆爻。」 「嗯?」骆爻应了一声,抱紧了怀里的人。他能感觉到宋庭弈在抖,是那种极其轻微的动作。 肩膀被人不轻不重地推开,宋庭弈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吻了过来。 纠缠的声音很快便充斥着整个房间。 宋庭弈勾住骆爻的脖子,嘴唇在他唇角摩挲:「骆爻,占有我吧。」 床头灯散发着暖橘色的光,在黑暗中晕开一层温暖的圈。 宋庭弈抬手微遮着眼。 他眯起那双好看的暖棕色眼眸,透过指缝看到骆爻抬手掀起衣摆,露出他再熟悉不过雕刻般的躯体。 面前人俯下身,宋庭弈的嘴唇被人温柔地堵住,居家服的纽扣一颗一颗解开。 「呃……」宋庭弈咬住下唇,听见一阵粘腻的水声从下面传来。 骆爻俯下身,嘴唇在宋庭弈鼻樑的那段弧度上来回摩挲:「宋庭弈,生日快乐。」 -------------------- 我只想说:你们那啥快乐。 第18章 #家属查岗# = 宋庭弈睁开眼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恼人的嗡嗡声。 他皱了眉想翻身,腰和臀却酸软得不行。 昨天骆爻用半分钟的速度完成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却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一边哭一边身体力行地向宋庭弈展示了他到底有多行。 骆爻似乎也被那源源不断的嗡嗡声扰得头疼,他皱着眉头撑开眼,俯身从床下铺着的地毯上摸到了自己的手机。 屏幕上是三个方方正正的大字:骆川海。 宋庭弈瞥了骆爻一眼,不禁有些疑惑他为什么给自己父亲的备註名是骆川海的大名。 「餵。」骆爻按下接听键,声音还带着些因为早起而带有的喑哑。 「昨天怎么直接下律师函了?」骆川海那边的声音有些吵,应该也是在片场做着准备。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来,平淡无比。如果接到这通电话的人不是骆爻而是林渐深,那么可怜兮兮的林助理此时应该已经被骆川海的这种「喜怒不行于色」吓得尿裤子了。 第32页 但是骆爻不是那样的人,他太清楚骆川海是什么样的人了:「你不满意这种解决方式?」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片刻。骆川海似乎捂着话筒和身边人说了些什么,本就听不清楚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更加听不真切。 骆爻看了看一边睁大着眼睛看着他的宋庭弈,不客气地拉了被子遮住他的半张脸。 「你发律师函的原因不止是因为那人说你靠爹上位吧?」骆川海的声音很沉,以至于他笑起来也闷闷的,「你和我给你找的那个私人医生,是不是有点超越上下级的关系?」 房间里很安静,宋庭弈和骆爻之间的距离也很近,加上骆爻习惯性地将通话音量开到最大,宋庭弈几乎可以毫不费力地听见骆川海的话。他不由得唿吸一滞,两手抓着被子又往上拉了拉。 骆川海捏着手机站在棚外,塞北的风唿啦啦地吹在他脸上,但是他还是听到了从听筒那里传来的平稳的唿吸声。 「我今天凌晨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你知道吗?」骆川海没有生气,语气依旧不咸不淡,「十三个。」 骆爻承认,今天凌晨,他在宋庭弈身上辛勤耕耘的时候确实听到了络绎不绝的嗡嗡声。但床被撼动发出的吱呀声似乎比起手机在地毯上的震动来说更甚一筹。 「我睡着了,没听见。」他脸不红心不跳地和老爹打起了睁眼说瞎话的太极。 宋庭弈听见电话那头似乎又开始笑了。 骆川海背着风吹来的方向站着,不知为何一时间竟笑得有些停不下来:「小子,我信你没听见,也信你是在睡觉,但至于你有没有真的睡着,你老子我是真的不敢信。」 骆爻又不说话了。 电话那头也跟着沉默了片刻,但最后还是骆川海先打断了这段沉默:「你小子别给我装了,我知道你和宋医生在一起呢。」 骆川海清了清嗓子:「你把电话给他,我一会儿还有事儿要干,省的我再给他打个电话熘你们玩儿了。」 骆爻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捂着话筒看向宋庭弈。 宋庭弈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两声,这才慢吞吞地从被子里蹭起身,从骆爻手中接过手机,按下了免提键。 「骆先生。」他恭恭敬敬地叫了骆川海一声。 「嘿,」骆川海很爽朗地嘿了一声,又笑了起来,「别这么拘谨了。我也不知道这以后我是不是会变成你的公公啊,还是把我儿子嫁到你们老宋家去呢。」 宋庭弈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毕竟现在话筒对面的那个骆川海和上次和他签合同的那个严肃的中年人差得有点太多了。如果不是这个电话是从骆爻手机上接到的,宋庭弈真的会怀疑这个骆川海是不是别人假扮的。 「行了孩子,」骆川海咳了两声,「我也没什么时间再和你开玩笑了。我现在告诉你,你和骆爻谈恋爱,甚至走到以后结婚,我都不会管。但是你们俩都要想好了,骆爻他是个公众人物,一走出去几乎无时无刻都有着数不清的长枪短炮在明里暗里地对着你们。你要和他谈恋爱,你就得接受昨天的这些网络暴力。」 骆川海那边似乎有人叫了他一声,他含含煳煳地应了几句,又重新对着他们道:「你们俩都想清楚了就好。其他的我一概都不干预。」 宋庭弈张了张嘴,没有听到预想中气势汹涌的威胁或是解约,他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谢谢骆……叔叔。」 电话那头嗯了一声:「我先挂了,你们也好好工作吧,别太腻歪了。」 宋庭弈看着跳回锁屏页面的手机屏幕,有些呆呆地把手机递还给骆爻。 「怎么傻了?」骆爻凑过来,用鼻尖蹭了蹭他的侧脸,「我爸其实本身就这样,平时大众看到的他都是他演出来的。」 宋庭弈没动,只是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之中:「演出来的?」 骆爻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一边掀开被子坐起来从床上沙发上地上捡起自己的衣物穿戴一边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安全套丢进垃圾桶:「偶像包袱嘛,我爸在大众面前的人设就是不苟言笑。以前是个不苟言笑的演员,现在是个不苟言笑的导演。」 「嗯。」宋庭弈抱着被子滑下去重新躺下,眯着眼睛看骆爻洗漱烧水,「你今天回来晚么?」 骆爻叼着牙刷看向他,认真地想了想,含煳不清道:「应该不晚。」 宋庭弈看见他嘴里因为说话喷出的泡泡,抱着被子在床上舒服地滚了一圈:「那你今天会给我带礼物吗?」 骆爻没说话,转身进了卫生间。 宋庭弈听见他吐掉嘴里的泡沫后洗脸刮鬍子的声音。 片刻后,骆爻从卫生间出来,将热水壶中烧好的水灌进宋庭弈的保温杯里,捏着那只杯子走到床边。 床上人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了一只蚕宝宝,看着骆爻将那只保温杯放到他床头,又俯下身来在他鼻樑上落下一个吻:「我把我自己送给你,够不够?」 宋庭弈并不热衷于上班。 之前在医院中的朝九晚五固定的生活是他喜欢的样子,除了有时会突然出现加班做手术的情况之外,他都很享受这样一个人的规律生活。 虽然那场意外打断了他原本打算就这样过下去的生活,也打断了他的人生规划,但也在阴差阳错中带着他走上了一条他之前从未想过的道路。 第33页 他从前是个极其厌倦被旁人打乱生活节奏的人,但是这次,却是他在面对骆爻的时候自己打破了固有的生活节奏。 他在被窝里赖了很久,直到手机响起。 是家里的小朋友打来的视频电话。 宋庭弈抓了间衣服胡乱套了,按下了接听键。 屏幕那头的小朋友一头棕色的捲髮乖顺地垂下,白皮肤蓝眼睛,像一只洋娃娃一样,电话一接通,洋娃娃立马笑了起来:「auguri a te!」 「谢谢。」宋庭弈也回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紧接着却微微冷了脸,「以后要尽量和舅舅说中文,好吗?」 宋辛诚认真地点了点头,小奶音软得足以融化每一个人的心:「知道了,舅舅。」 洋娃娃沉默了几秒,捧着手机眨了眨好看得像玻璃珠一样的眼睛,中文说得有些磕磕巴巴:「舅舅,你,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宋庭弈皱了皱眉,12月他们从上江出发来到滇南以前,林渐深给他看过工作时间表,按照上面的进度来安排,他没有时间回上江过年。 他对着宋辛诚苦笑了一下:「对不起,舅舅的工作很忙,好像回不了家。」 「哦……」 「阿姨对你好不好呀?」宋庭弈及时岔开话题。 「好的。」小洋娃娃点头,透过屏幕,宋庭弈看到有一束光从窗口洒进来,将宋辛诚的头髮和睫毛染成淡淡的金色,看起来很漂亮,「阿姨对我很好的,每天都给我做我爱吃的,也会哄我睡觉。」 「那你在家乖乖的,想出去玩的话就和阿姨说,不要自己乱跑,好吗?」 洋娃娃点点头:「好的舅舅,我会在家乖乖等你回家的。」 电话挂断,宋庭弈呆坐了片刻。 他觉得这样的陪伴方式对于孩子来说无疑是失败的,但除此之外他似乎也别无选择。 原本宋辛诚的出生就是一个意外,他本就处于一个不健全家庭之中,又在小小年纪经歷了母亲的离世。 要想成功让持有义大利国籍的宋辛诚接受到和其他孩子同等的教育,宋庭弈就不得不将他送进价格昂贵的国际学校,但要承担这份学费又维持正常生活,目前看来成为骆爻的私人医生是最好的方法。他能拿到维持他们基本生活的工资,又能用多余的钱僱佣一个阿姨帮忙打理家中琐碎,帮忙看管宋辛诚。 他忍不住长长地嘆了一口气。 或许当初的选择不尽正确,但目前看来,他仍旧没有得到那个更好的办法。 -------------------- 二次元里马上就要过年啦! 是可以回家过年的。 第19章 #年关将至# = 今年的春节来得不早不晚,正好在一月底。 秦翡是个不愿意占用应有的休息时间加快工作进度的人,又加上骆爻、周桉和剧组其他演员的演技过关,几乎所有没有杨冉昇的镜头都能在短短两三次镜头中直接拍完,工作进度比规划表上的计划要提前了三天。 正好剧组冬季在滇南地区取的景已经完毕,接下来的王宫剧情需要前往餚东影视城取景。 于是秦翡导演大手一挥,宣布全剧组过年期间放假五天。 骆爻的车还停在机场的停车场里,所以无论他有多想坐高铁回上江,这也只是个只能放在脑子里想一想的想法。 宋庭弈看着面前的那份鸡肉义大利面,耳边传来泡泡破裂的声音。 骆爻将嘴里没有味道的口香糖吐到纸巾里,扭头对他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来:「怎么不吃?」 宋庭弈知道骆爻一定是故意的。 鸡肉义大利面里有着厚厚的奶油和蘑菇,他其实一直都很不喜欢这种搭配,总觉得吃完这一份义大利面之后会觉得很不舒服。但骆爻偏偏在鸡肉义大利面和猪排饭里替他选择了义大利面。 他斜睨了骆爻一眼,用叉子叉了做成蝴蝶结形状的面放进嘴里。 骆爻是在报復他前一天晚上逼着他喝「牛奶」的行径。 嘴里的义大利面刚被咽下,面前的那份就被人拿走。宋庭弈扭头,看着骆爻将那份鸡肉义大利面抽走,又把自己面前的那份猪排饭放到了他的小桌板上。 「哥哥的牛奶很好喝。」骆爻拆了餐具,靠到他耳边说悄悄话,「什么时候我也请哥哥喝我的。」 宋庭弈没有动作,只是拆开盖在饭上的锡纸,转头对着骆爻露出一个假笑:「谢谢弟弟。」 骆爻并没有吃很多,他避开了那层奶油,将底下没有沾到酱料的义大利面叉了出来,又将那几块鸡胸肉吃了便合上了盖子擦着嘴,扭头看宋庭弈往嘴里送饭。 「一会儿到了上江,林渐深会送你回家。」 「嗯。」宋庭弈一口吞掉一条猪排,但却没有狼吞虎咽的窘态,「我在机场要和你保持距离吗?」 骆爻撕了包装将一条薄荷味口香糖丢进嘴里,微微愣了愣:「嗯,尽量不要走太近吧。」 宋庭弈将最后一块猪排吃掉,合上盖子喝了一口水:「骆爻。」 「嗯?」 「什么时候请我喝牛奶?」 骆爻差点激动地把口香糖咽下去,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今天的航班似乎飞得比以往都要快一些。 宋庭弈跟在骆爻身后不远处,压低了鸭舌帽的帽檐,偷偷地看着他的背影。 第34页 行李很快拿到,宋庭弈推着行李箱一路失了神一般跟着林渐深来到地下车库,看着骆爻按下车钥匙坐进车里,预热之后便直接搓着方向盘离去,没有一丝犹豫,似乎连一个眼神都不曾分给他。 「宋医生,我们走吧。」林渐深提了行李箱绕到面前那辆商务车后,扭头看向宋庭弈。 他低着头,鸭舌帽帽檐投下的阴影几乎遮住了他整张脸,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 林渐深还在思考要不要上前安慰安慰他,下一秒面前人便抬起头来,没事儿人一样说了个「好」。 临近年关,上江路上的车流量明显减少,毕竟普通上班族几天前就开始放假,从全国各地来到上江这座大城市打拼的人早就整理了东西回家过年。 宋庭弈系了安全带,扭头看着窗外,不由得想起了他的父母。 宋渠和natalia向来活得潇洒,宋庭弈小时候他们还算收心,尽心尽力地陪着孩子,也给了他和妹妹一个美好的童年,他15岁时执意回国也没有遭到宋渠的反对,只是他拒绝了宋渠和natalia陪着他一同回国生活。他知道他的父母对于他和妹妹两人截然不同的选择很是苦恼,但不管怎么样,他们在宋庭弈眼里是很好的父母,因为他们给予了他和妹妹极大的尊重。 他拿起手机,看着宋渠两天前发给他的那张照片,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他一向很羡慕他们俩,情投意合,自从他和妹妹都成年之后便较少过问他们的生活,一心投入两人的浪漫世界之中。 有时候宋庭弈甚至觉得宋渠和natalia两人简直活得比他们还像年轻人。 同样是行驶在上江四通八达的道路上,骆爻的车和宋庭弈乘坐的车却正好背道而驰。虽然宋庭弈住的地方不及骆爻那么偏僻,但是好歹也是个靠近市中心西北部的「城乡结合部」,但骆爻却是完全靠近海边的郊区别墅。 骆爻捏着方向盘,顺手打开了车载音响。 广播里传来主持人活力满满的声音,这是个他最喜欢的电台节目,但不知为何,此时此刻他却连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电话铃声恰到好处地打断了主持人风趣幽默的话语。 骆爻按下接听键,骆川海的声音透过车载扬声器传了过来:「今年回家过年吗?」 「回。」骆爻打了转向灯下了高速,听到骆川海闷闷的咳嗽声,「你回来吗?」 「不回来啦。」骆川海又咳了几声,嗓音带上了一丝喑哑,「忙着赶进度呢,怎么有空回家过年啊。」 骆爻踩下剎车,无聊地等待着绿灯亮起:「爸,你少抽点菸吧。」 「没抽。」电话那头很快回復,听起来倒显得有些欲盖弥彰,他又咳了几声,「崑崙的风太大太干了,吹得人嗓子疼。」 「知道嗓子疼还抽菸啊?」骆爻看见路边一对父子提着大包小包的年货并排走着,视线不自觉地跟着他们走了一段。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下来,安静地骆爻只能听见崑崙唿唿的风声。 「你今年过年,去你姑姑家吗?」骆川海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红灯倒数三秒,绿灯亮起。 骆爻松开剎车轻轻踩下油门向前开去:「不知道,看姑姑来不来请我咯。」 骆川海似乎有些自讨没趣,干巴巴地哦了一声便没有说话,但也没有要挂电话的意思。 「爸,」骆爻打断了沉默,叫了他一声。 「嗯。」 「你在崑崙那边过年,年夜饭有桂鱼吃吗?」 骆爻从小到大,只要过年期间能一家人围在一起吃一顿年夜饭,桂鱼是餐桌上必有的一道菜。小时候是爷爷买了鱼清蒸给他吃,后来爷爷老了,便是他自己买了做。再后来,爷爷走了,骆川海和骆爻两人一年也见不了几面,但只要条件允许,骆爻都会在大年三十的晚上给自己做上一条清蒸桂鱼,哪怕其他菜一道都没有,也一定要吃上这条鱼。 骆川海笑了一下:「崑崙哪里来的鱼吃?」 「你多久没吃桂鱼了?」骆爻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问出这句话来,可惜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他抿了抿唇,打了转向灯。 骆川海又不说话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干巴巴地笑了一声:「你在开车吧?」 骆爻踩下剎车等着面前的老人过马路:「嗯。」 「那你好好开车,注意安全,我先挂了。」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骆爻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小区门口的保安厅屋檐上挂上了红灯笼,显出了几分年味儿来,骆爻挂了倒车档,熟练地将车倒入车库,看着空空如也的大门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刚换了鞋倒在沙发上,手机震动,是宋庭弈发来的消息。 宋庭弈住的地方离机场更近,对方应该是到家后掐着时间点给他发的消息。 骆爻坐直了身子,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 「怎么了?」宋庭弈温和的声音穿过听筒钻进骆爻耳朵里。 「没什么。」骆爻抬手拢了拢衣领,上江的冬天比滇南冷,刚才坐在车里不觉得,现在到了家里,反倒觉得丝丝寒意笼罩了过来,「你到家了?」 「到了。」宋庭弈似乎觉得有些尴尬,但又实在没有什么别的话要讲,「你也到家了吧?」 第35页 骆爻起身打开中央空调的总阀,闷闷地嗯了一声。 「晚饭吃什么?」宋庭弈扭头看了一眼在厨房里忙活的阿姨和围着阿姨团团转想要讨一口吃的的小馋猫笑了笑。 「啊……」骆爻轻轻嘆了口气,打开免提,切换到外卖软体,修长好看的手指在屏幕上上下翻找着,略带撒娇道,「没想好吃什么,但是不想自己做。」 宋庭弈那边传来一阵拉门的声音:「那……点外卖?」 「嗯。」骆爻点了份牛肉拉面,又加了个茶叶蛋和一份牛肉,刚要下单,却看见下面那五块钱的运费,不由得向电话那头的人抱怨道,「可是配送费好贵啊。」 宋庭弈刚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听见身价起码千万的大明星的这句话,差点没把水喷出来:「骆大明星还嫌配送费贵啊?」 「是啊。」骆爻打开中央空调,重新瘫回沙发上,「要不哥哥你给我转点钱呗?」 宋庭弈:???老闆问我要钱怎么办? 「多少钱?」 「五块。」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带着些喜悦,宋庭弈似乎能看到骆爻在他面前对着他眨眼。 电话挂断,骆爻果真收到了宋庭弈发来的微信转帐。 不过不是他要求的五块,而是五百二十。 他收下了这个红包,又立马回了他一个1314的。 -------------------- 爻妹妹:(拿着手机晃来晃去)我有520红包你没有。 我:(左勾拳)滚捏妈的!恶臭情侣! 第20章 #表哥表嫂# = 家里冰箱里的食材少的可怜,骆爻从来都没有花钱请家政阿姨前来收拾的习惯,更不可能有人特地在他拍戏回来之后用新鲜蔬菜将冰箱填满。所以他的冰箱里一向就只有几瓶矿泉水和几袋看起来要死不活的葱姜蒜。 骆爻还是点了外卖,因为家里仅剩的面条在上次做葱油拌面的时候用得差不多了,近一个月的时间一过,剩下的那一小把面条也已经过期。 他下了单后便瘫坐在沙发上,刷着手机思考明天大年三十要不要去超市买条桂鱼。 外卖来得很快,似乎外卖小哥也赶着送完这单回家好好休息一番为明天的大年三十做准备。 骆爻将那盒牛肉拉面放到餐桌上,面和汤是分开装袋的,但即使是这样那份面似乎都已经显得有些坨。他点单的时候没有要一次性餐具,只是从厨房里拿了一双筷子简单沖洗了一番便在餐桌前坐了下来,边看着手机边机械地搅动着碗里的面条。 其实手机上根本没有什么消息,但是他就是这样反覆刷着微信聊天框,企图会有那么一个人跳出来和他说句话。 拉面里面的牛肉切得很薄,一份牛肉都可能不及一块牛腩的厚度,骆爻将牛肉夹进面汤里浸泡着,放下手机夹起一筷子面放进嘴里。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放在餐桌上的手机震动了几下,屏幕跟着亮起,几条微信消息弹了出来。 骆爻放下筷子拿起手机,是章成砚发来的消息: ——明天过年来我们家吃饭啊。 他愣了愣。章成砚的母亲是他姑姑,从小到大对他的照顾不少,以前读书的时候,只要骆川海逢年过节时候赶不回来,骆岳林就会把他接去家里吃饭,以至于骆爻有时候都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谁的孩子。 他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几秒,打下两个字: ——好的。 骆爻放下手机继续吃面,没想到章成砚那边很快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明天饭桌上会多个人,你见过的。 一口面差点把骆爻噎死,他的大脑开始疯狂运转起来,努力想起近几年来在他表哥身边见过的那些人,然后将目标一一排除,成功锁定了一位。 他右嘴角扬起45°的笑容,手指在键盘上飞舞: ——是不是那个图书管理员? 章成砚没有回答他。 骆爻摸了摸下巴,张嘴一口咬掉半只茶叶蛋,又端起碗喝了一口汤。 第二天骆爻起了个大早,他去超市逛了一圈,提着一条桂鱼,一箱坚果向上拉了拉口罩,按响了章家别墅的门铃。 来开门的是骆岳林,她年纪也不小,早已过了半百,但从小就接受的诗书薰陶和成人之后的经歷在她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让她透出一股更不一样的美感来。 骆岳林从他手里接过桂鱼和坚果,眼尾的皱纹堆叠起来:「从小来就带这两样东西,你真是十几年如一日啊。」 骆爻一边弯下腰去换鞋进门,一边弯了眉眼笑起来,看起来和骆岳林七分像:「谢谢姑姑夸奖。」 别墅进门过了玄关便是客厅,骆爻看见一个穿着白色毛衣的年轻人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他两手搭在膝盖上,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章成砚端着洗好的水果从厨房里走出,骆爻看向他,对着他挑了挑眉,又朝那个坐在沙发上的年轻人努了努嘴。 对方却好像没看懂一样将那盘水果往他面前一递:「吃小番茄?」 「不先给嫂子吃吗?」骆爻接过果盘,丢了一颗小番茄咬着,嘴里却大声又含煳不清地说着。 章成砚从果盘上挑了一颗看起来鲜红饱满的草莓走到贺舒身边,将草莓递到后者嘴边,又俯下身在他唇上啄了一下:「他不吃小番茄,他吃草莓。」 第36页 骆爻:……呕! 于是骆爻捻起一颗小番茄丢进嘴里,端着果盘大摇大摆地走到章成砚身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八风不动地看着面前搂搂抱抱的两个人。 贺舒的头髮剪得短短的,看上去很清爽,刚刚被章成砚猝不及防地啄了一口,现在脸红得不像样子,看上去一副纯情小男生的样子。 骆爻皱眉想了想,看着贺舒水汪汪的狗狗眼:「贺……舒?」 贺舒的眼睛亮了一下,抬头看向骆爻:「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骆爻笑了一下:「小嫂子的名字当然要记得啦,毕竟我哥只把你带给我看过。」 「骆爻。」贺舒微微探头,目光越过章成砚直勾勾地落在他身上,脸更红了,「上次见面我没敢说,我是你偶像!啊不是不是,是我是你粉丝!」 「谢谢。」这还是骆爻第一次在寻常生活中遇到粉丝,他也有些不知所措,只好把矛头对向章成砚,「哥,你会吃我的醋吗?」 章成砚捡出一颗草莓咬了一半,若有所思地点头:「还真有点。」 骆爻回头看了眼在厨房里忙活的骆岳林,又看了看规规矩矩坐在章成砚身边的贺舒。 他知道,和骆川海比起来,他姑姑一向是个守旧的人,曾经因为章成砚出柜和他大吵一架,逼得章成砚之前一连好几年都没有回家过年。他不知道他们母子俩是怎么和好的,也不知道章成砚又是用什么方式让骆岳林接受了贺舒的,但是目前看来,他们似乎生活得很不错,除了贺舒看上去非常紧张。 「你昨天是不是和舅舅说了什么?」章成砚搂着贺舒的肩,开始对骆爻进行八卦轰炸。 想起昨天车上的那通电话,骆爻不知道为什么显得有些心虚:「没有。」 「你放心,我妈不会说你什么,舅舅昨天打电话来也没和我们说什么。」章成砚抬手将架在鼻樑上的眼镜往上推了推,「但是他话里话外好像都在说,你谈恋爱了啊?」 骆爻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到。 他爸和姑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为了开解姑姑,还是在他面前装老好人,实际上要借姑姑的手给他洗脑? 「我妈不会开解你的。」章成砚看着骆爻身形僵硬地站起来蹲在那盒坚果边拆包装,「舅舅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啊,他是在这里跟我妈炫耀呢。」 骆爻没说话,只是拿了一袋香瓜子来丢在章成砚面前,又给自己拿了一袋开心果。 章成砚撕开包装抓了一把瓜子,像小区里八卦的大爷大妈一样放到嘴边嗑了起来:「你男朋友,是不是前段时间热搜上总是提到的那个人啊?」 骆爻将开心果从果壳里挖出来,没有否定,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年纪比你大吧?」未老先加入老年人行列的章成砚将瓜子壳丢进垃圾桶,「我看他好像已经32岁了。」 骆爻扶额:「哥,你以后能别和小区大妈混了吗?」 贺舒低头,忍不住憋笑到抖,强忍着笑意也跟着抓了一把瓜子。 但章成砚并不打算放弃八卦,他在银行工作这几年,早就和各路大爷大妈们混同化了,根本不会放过过年期间八卦小辈的机会:「你和他,是你在上面还是他在上面?」 骆爻拢了拢茶几上那一把开心果壳,简直向直接抓起来兜头丢到章成砚脸上。 贺舒将瓜子壳丢进垃圾桶,掀起眼皮犹犹豫豫地看向他,然后弱弱开口:「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 骆爻:我就没过过这么无语的年。 -------------------- 章成砚和贺舒是另一本文里的联动角色(但是那本没写完) 然后就是来接受过年期间亲戚的洗礼吧! 第21章 #云看烟花# = 一顿饭吃得好像三足鼎立一般,缺了任何一方都无法维持饭桌上的平衡。简单概括而来就是骆岳林疯狂给骆爻夹菜,顺便疯狂八卦骆爻;骆爻受不了这波攻势,开口把炮火引向章成砚和贺舒;章成砚这个日日和大爷大妈厮混的老狐狸一次次成功把话题再次引回来。 晚饭结束的时候不早不晚,正好是晚上八点。 骆爻从骆岳林手中接过一堆打包好的滷味和香肠等充满年味的东西,裹了围巾,笑着和那一家三口道别。 骆岳林家和他家离得并不远,跨了半个区的距离,也不过半个多小时的车程。 小区里并不冷清,几乎家家门口都挂上了红灯笼,门口也贴着喜气洋洋的春联,还有不少带着孩子出来玩烟花的父母。 骆爻将车停入车库,提着一大包东西慢悠悠地晃到门前。 别墅前的院子里草坪早已枯黄,物业每周会提供草坪的维护服务,骆爻就是这项服务的vip用户。他的房子在一片喜气洋洋的红色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并不热衷于挂上大红灯笼,也不喜欢在门上贴春联,因为撕掉的时候会很麻烦,他不想自己在新年结束的时候站在门前刮个半天。 入门还是一样入骨地冷。 骆爻家里没有地暖,只装了暖气片。但是他实在是不想检查煤气炉,将取出的电池重新塞进去,然后挨个儿开启家里的暖气片。 他从嘴里唿出一口热气,换了鞋后将东西提到厨房挨个儿放好。 去骆岳林家里吃年夜饭的另一个好处就这样体现出来了,起码后面三天他不至于没东西吃。 第37页 原本空空如也的冰箱被填得半满,骆爻从隔层里取出一盒被他闲置了很久的西湖龙井,有些笨拙地替自己泡了一杯热茶。 他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已经九点多,现在春晚节目表演是极富民族特色的舞蹈。 骆爻捧着玻璃杯细细地吹着气,拿着手机给骆川海发了条消息。 整个房间空空荡荡,只有电视上的春晚节目播放着悠扬的音乐。骆爻窝在沙发里,厚厚的羊绒围巾依旧围在脖子上,捧着玻璃杯的手被烫得有些红。 他有点想他的母亲。 邱昭是个很温柔的人,骆爻依稀记得她好像是个作家,每天坐在书桌前对着电脑或者是稿纸写个不停。 但似乎也正是因为她的职业和骆川海的职业相差过大,邱昭几乎是十几年如一日地坐在家里写作,但骆川海也是十几年如一日地到处跑去拍戏。 现在想想,骆爻根本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恋爱结婚又把他生下来的。 他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邱昭就和骆川海离婚了。他也不知道骆川海是怎么争取到他的抚养权的,只知道有一天,妈妈拖着行李箱离开了,然后他就很少再能她,有时候是一周一次,有时候甚至隔了几个月都见不上一面,邱昭才会打电话来问问他的情况。 他当时不懂,以为是爸爸常年不回家把妈妈气走了,后来才知道,邱昭离开了他们之后在世界各地跑,写了很多书,成了知名的作家。 从他在书店里看到母亲的书的时候,他那时候似乎才明白过来,父亲和母亲似乎是一类人,他们都想在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留下自己的印记。骆川海用影像记录他的痕迹,邱昭用文字留下她的影子。 再骆爻眼里,他们两人都不能算是合格的父母,反倒更像是追求梦想的理想主义者。 但就是这样若即若离的家庭环境,反倒让他比同龄人更加成熟独立,但同时也没有脱离一个有爱的家庭氛围。 骆爻小时候,每隔几年还能等到一家团圆坐在一起吃饭,但自从他渐渐长大之后,他和骆川海还有邱昭之间的关系反而变得渐渐捉摸不透起来。 一方面是他和骆川海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忙于工作,邱昭虽然不再满世界跑着取材,但她获得了第二段婚姻,和她的现任丈夫过着甜甜蜜蜜的生活。 刚刚那段舞蹈节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结束,两个人站在台上说着相声。骆爻眯起眼睛,觉得这俩人有些眼熟,似乎是嘚吧社的新人相声演员。 他把玻璃杯里的茶水喝了一半,中央空调才堪堪将客厅里的温度升高。 骆爻解了围巾,起身去洗漱。 他不知道自己在沙发上看了多久的电视,但是春晚演了什么他却一点都不知道。 抬眼看钟,已经是十一点半。 手机上空空荡荡,除了骆川海嘱咐他早点休息的消息之外,什么都没有。 他无聊地关掉电视,手机却震动了一下。 宋庭弈给他拍来了一堆空盘子。 骆爻看着那一桌空盘子愣了愣,随即发了语音过去: 你这么能吃? 那边很快回了消息: ——吃了三个小时的成果。 骆爻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半天,在脑内勾勒了宋庭弈的模样,又细细地想像出宋庭弈说这句话的声音,是不是带着些吃饱后特有的慵懒呢? 他吐出一口气,按下语音键: 能打视频电话吗? 那边没有回他,只是很快打来了视频。 骆爻按下接听键,屏幕上很快出现了宋庭弈的脸,他被一个小娃娃抱着,那小娃娃正在拼命往镜头上凑。 骆爻愣了愣,忍不住挑了挑眉。 「舅舅,这是你朋友吗?」宋辛诚抱着宋庭弈的脖子,奶声奶气。 「是的。」宋庭弈似乎伸手託了一把宋辛诚,对着屏幕那头的骆爻扬了扬下巴,「叫叔叔。」 宋辛诚对着屏幕看了片刻,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害羞扭捏起来:「叔叔。」 「你好。」骆爻对着屏幕挥了挥手,他记得宋庭弈和他说过,他有个侄子。现在看来,他这个侄子除了眼睛的颜色,其他几乎和宋庭弈长得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他看到宋庭弈拍了拍洋娃娃的背,温柔道:「十一点半了,你可以去睡觉了哦。」 骆爻隔着屏幕看着舅侄两人进行了一场拉锯大战,最后以宋辛诚被家政阿姨抱走结束。 宋庭弈将手机架在什么东西上,向后仰躺在沙发上。 他看起来已经洗漱完毕,身上穿着松松垮垮的居家服,手机应该放在茶几上,此刻正从下往上以一种仰视的角度拍摄着宋庭弈,骆爻的眼神不由得落在他坐下时腿间鼓起的那团东西上。他还记得那天晚上宋庭弈以各种理由要挟着将漂亮的小医生放进他嘴里后挺着腰缓缓磨蹭的样子。 「咻——啪!」 一阵烟花声打断了他的思维。 屏幕那头的人将脸凑近了镜头,看上去有些兴奋:「你那边是在放烟花吗?」 骆爻拿着手机站起身,一路走到二楼的落地阳台处,拉开了窗帘。外面的天空上正一朵接一朵地绽放着各种颜色的烟花。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将手机镜头翻转:「对啊,你要看吗?」 手机屏幕那头很久没有说话,宋庭弈将脸凑近手机,方便了骆爻默默地看着他。 第38页 似乎是为了看清那些烟花,他微微侧了脸,露出那段恰到好处的驼峰,好看的淡色嘴唇微微张开,应该是刚刚喝过水,他的嘴唇看上去很是水润。饱满的额头上搭着几缕柔软的髮丝,看上去比平时梳洗整齐的模样要年轻一些。 骆爻的唿吸忍不住加重了几分,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沙哑:「你很久没看过烟花了吗?」 似乎是因为隔着听筒,宋庭弈没有听出骆爻声音气息里细微的变化,他对着屏幕笑了笑:「是啊,外环以内不准放烟花,你又不是不知道。」 「宋医生很有钱啊,买得起外环以内的房子。」骆爻在一边的懒人沙发上坐了下来,两条长腿懒洋洋地敞开着,宽松的居家裤被顶出一个巨大的小山包。 烟花停了下来,骆爻将摄像头重新对着自己,看着屏幕那头的宋庭弈垂着眼眸笑。 宋庭弈笑得很开心,以至于骆爻几乎觉得自己看到了他那些浓密长卷的睫毛都在跟着一起颤抖。 「怎么比得过你?」宋庭弈笑够了,抬起那双满带着笑意的眼睛看向骆爻,好看的暖棕色眼眸似乎透过手机屏幕倒映出骆爻的样子,他忽然顿了顿,将手机移远了一些,叫了他一声,「骆爻。」 「嗯?」骆爻回答得有些漫不经心。 宋庭弈拿着手机站起身来,应该是走进了房间里关上了门:「把手从裤子里拿出来。」 「你怎么这么想我?」骆爻一边打着哈哈嘴硬,一边将手覆在那座小山包上反覆摩挲着。 宋庭弈拉了拉居家服的领口,有意无意间露出了些看不真切的锁骨线条:「你早有反应了吧?」 骆爻盯着那流畅的肩颈线条,眼神不由得沉了几分:「宋庭弈,你故意的。」 屏幕那头的人弯着眼睛笑了起来,抬手解开了领口的第一颗纽扣,压低了声音:「骆爻,你想吗?」 骆爻没说话。 那人将镜头移远,缓缓向下,拉了拉裤腰:「你想我吗?」 骆爻的唿吸在看见宋庭弈腿间高昂着的东西的时候不由得乱了几分。 沉默几秒后,他喘着气命令道:「脱掉。」 -------------------- 每日一问:爻妹妹你老婆这么诱,借我玩一天好不好? 第22章 #反覆拉扯# = 窗外烟花绽放的声音不绝于耳,骆爻大敞着腿坐在懒人沙发上,透过手机屏幕看着宋庭弈的脸,他的眼尾泛着些淡淡的粉,骆爻第一次发现,他的眼睛又圆又大,看上去乖巧又撩人。 视频那头的宋庭弈压低了喘息的声音,动作突然加快,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和透过听筒传来的骆爻的唿吸声。 他从床头抽了一张纸巾,却听到话筒里沙哑的声音:「宋庭弈,对着我。」 骆爻一手拿起手机,另一手不停。他看到宋庭弈捏住自己,在手机前跪了下来,将手机的角度调整好,正对着他想看的地方,然后,他看到宋庭弈圈着那将要倒塌的堤坝,下一秒,汹涌的潮水倾泻而出。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宋庭弈什么也听不见,只是将纸巾随意揉了揉,又抽了一张新的缓缓擦拭着自己,拿了手机躺了下来。 「宋庭弈,看我。」手机那头的人命令道。 他乖乖看向屏幕,那双好看的眼睛带着些满足之后的迷离。 「张嘴。」 骆爻看着屏幕那头淡色的唇张开,将手机拿起,低声说了一句「我爱你」。 很久之后,宋庭弈每一次想起这场视频帮助都会觉得荒唐至极,同时也忍不住感慨自己怎么到了这个年纪遇上骆爻还和小年轻一样难捨难分。 大年初一,骆爻睡了个舒舒服服的懒觉,待到他完全清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一点。 他打开手机,宋庭弈没有给他发消息。 他忍不住想起昨天晚上,不,应该是今天凌晨的那场云看烟花。宋庭弈红着脸对他说出「我也爱你」的时候,骆爻变本加厉地问他什么时候想喝牛奶。 结果当然是宋庭弈毫不客气地将视频电话挂断,只在聊天框里丢下一句「新年快乐」就此销声匿迹。 骆爻并不着急,只是慢悠悠地披上宽松的针织衫,下楼给自己做点东西吃。 骆岳林给他打包的年货很多,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骆爻随便挑了个半成品烤鸡丢进烤箱,又个自己煮上一份粗粮饭,便悠哉游哉地瘫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电视上几乎每一个频道都在回放昨天晚上的春晚节目,骆爻放下手机,看着茶几上昨天被他遗忘的那杯龙井茶嘆了口气。 晾了一晚上,茶叶的叶片吸饱了水又在开着空调的房间里被慢慢蒸干水分,此时的叶片打着捲儿,有些淡淡的黄色。 骆爻拿着玻璃杯走进厨房,将茶叶倒出来扔了,随意沖了沖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他有点想念宋庭弈泡的那杯毛峰了。 虽然骆爻的爷爷是当代着名的书画家,对于茶叶的研究也不浅,但是骆爻似乎一点都没有继承到爷爷在这方面的学识,对于茶叶的研究微乎其微,也几乎品尝不出不同茶叶的区别,他只知道自己泡茶的手法很烂。 这个「不良基因」似乎是从骆川海那里遗传来的。和骆岳林比起来,骆川海可以说是除了遗传到骆老爷子的性格脾气之外其余一点都不像是骆老爷子的儿子,更像是个浪迹天涯的游子,而不像是个书香门第出来的少爷。 第39页 电视里的春晚重放到新年倒计时,烤箱滴滴叫了起来,打断了骆爻的思绪。他放下玻璃杯,戴上手套,将那半只香喷喷的烤鸡从烤箱里拿了出来,又盛了一碗粗粮饭。 坐在餐桌前拿起筷子,电视上正在表演小品,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年夜饭,其乐融融。 他盯着节目看了一会儿,拿起手机拍了自己的这顿早午饭,发给了宋庭弈。 那边很快回了消息: ——就吃这些? 骆爻忍不住笑了笑,打了个电话过去。 宋庭弈似乎就是在蹲守他的消息,电话响了两声之后就被接起,骆爻懒洋洋的声音穿过听筒传了过来:「没办法,家里没吃的。」 宋庭弈看了一眼对面狼吞虎咽吃得唿噜唿噜的宋辛诚,忍不住叫了他一声:「ivan,慢点吃。」 「ivan是谁?」电话那头的骆爻立马回了一句。 宋庭弈几乎能在脑中勾画出骆爻挑眉质问他的模样,打开免提放到宋辛诚面前:「ivan,说,骆叔叔好。」 「骆叔叔好——」宋辛诚嚼着一块笋,说话有些含煳,奶声奶气地把尾音拉得长长的。 「你就是ivan啊?」骆爻似乎也被小奶音萌到,不由自主地放软了声音。他的声音本就温柔好听,此刻又特意放软,显得更加温柔似水。 宋辛诚咽下嘴里的笋,笑着看向宋庭弈:「骆叔叔,你要不要来我家吃饭呀?我舅舅很喜欢你的。」 宋庭弈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宋辛诚,他听到电话那头传来骆爻极力压制的笑声:「你们家好吃的东西多吗?叔叔好饿哦。」 「molto!molto!」(很多很多!)宋辛诚突然兴奋,「叔叔快来吃,buono!」(好吃!) 电话那头的骆爻明显愣了愣。 宋庭弈关掉免提,将手机放到耳边,走进房间带上了门。 「他说什么?」骆爻应该是在嚼着些什么,说话带了些含煳。 「没什么。」 「欺负我听不懂义大利语?」骆爻扯下一只鸡腿,又抽了纸巾擦了擦手。 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宋庭弈便挂了电话。 但是他做梦都不会想到,骆爻居然真的在下午五点提了行李箱,按响了他家的门铃。 门外人提着一只黑色磨砂行李箱,鸭舌帽的帽檐压得低低的,黑墨镜黑口罩黑大衣,把前去开门的阿姨吓了一跳。 骆爻摘了帽子和口罩,对着玄关处的宋庭弈露出一个再标准不过的露齿笑。 宋庭弈伸手,拍了拍阿姨的肩:「没事,我朋友。」 骆爻对着他扬起眉毛:「怎么样,我来讨饭吃了?」 「你疯了,你怎么找过来的?」宋庭弈从他手中接过那只行李箱,压低了声音埋怨道。 骆爻却好像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弯腰换了鞋,垂下眼睛对着宋庭弈笑了笑:「你好。」 宋庭弈扭头,看到扒着墙探出半个脑袋的宋辛诚,这才发现骆爻刚才看得根本不是他,而是这个小傢伙。 宋辛诚圆圆的蓝色大眼睛盯着骆爻看了一会儿,似乎想起来昨天视频电话里的那个人,和昨天视频还有刚刚打电话的时候不一样,他怯怯地叫了一声「骆叔叔」。 阿姨盯着那只黑色行李箱看了一会儿,有些疑惑地看向宋庭弈。 骆爻站在门口,反手带上了门,也敏锐地捕捉到了阿姨眼中的不解,连忙笑了笑,解释道:「我是宋庭弈的工作伙伴,明天晚上我们要去赶高铁出差,所以我提前来,顺便也来蹭顿饭吃。」 阿姨年过半百,对骆爻这类长得好看又有礼貌的小伙子很有好感,立马笑着点点头,一边说着骆爻来得正好,一边走进厨房继续洗菜。 「明天晚上?」宋庭弈将那只行李箱推到角落里,看向骆爻,「秦导不是说放五天的假吗?」 「确实是五天。」骆爻弯腰在宋辛诚头上轻轻揉了一把,「但是第五天下午就得全部报到,我不想再坐飞机去,就让小宋买了明天晚上的高铁票。」 宋庭弈请的这个家政阿姨动作很快,骆爻被宋辛诚拉着玩了没多少时间就被招唿着坐到了餐桌前。 因为多了一个人,阿姨特意多加了两道菜,摆了满满一桌。 骆爻被安排坐在宋庭弈身边,此刻正啃着排骨对阿姨的厨艺毫不吝啬地称赞着,哄得阿姨开心极了,笑得几乎来不及吃饭。 宋庭弈借着桌子的掩护轻轻踢了踢骆爻的小腿,身边人这才终于闭上嘴老老实实地继续吃饭。 这顿饭吃得很快,宋辛诚人小肚子大,风捲残云着吃了满满一碗饭,此刻正围着洗碗的阿姨似乎也想帮忙一起搞卫生。 骆爻坐在宋庭弈身边,慢悠悠地喝着面前的那杯大麦茶,不由得感慨道:「你家还挺的。」 「嗯。」宋庭弈捂着那杯大麦茶暖手,「你怎么找到我家的?」 「你的入职资料上面有写。我就找过来了。」骆爻回头看了眼厨房,将手放到了宋庭弈腿上缓缓摩挲着,「你放心,我让小宋开车送我来的,没人发现。」 「就为了来蹭饭?」宋庭弈看着那只手缓缓滑倒他腿间,放到了不该放的地方。 「当然不是。」骆爻凑了过去,那只不老实的手在宋庭弈腿间揉了一把,压低了声音,「我怎么能白吃你家的饭?」 宋庭弈拍开他的手,朝后仰了仰头,面色不善地看向他。 第40页 「我来请你喝牛奶。」骆爻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大麦茶,对着宋庭弈眨了眨眼。 骆爻看着面前的棋盘,忍不住嘆了口气。 宋辛诚被宋庭弈哄骗着乖乖睡觉去了,他正要抱着宋庭弈兑现刚才的「诺言」,就被人撑住肩膀。 他也是被宋庭弈这张脸骗了,才会答应他和他下象棋,只要他赢了宋庭弈那今晚就什么都听他的。 于是现在,执黑棋的骆爻被宋庭弈围堵。 黑棋的将向左走了一步,正对着宋庭弈的车,而红棋的炮此刻却正隔着黑棋的车等待着走投无路的将退回原位。 成败一目了然,无论骆爻怎么走,宋庭弈执的红棋对他来说都拿捏着将军的优势。 骆爻向后瘫去,选择耍赖:「不玩了不玩了,你就是不想帮我。」 宋庭弈笑着看向和宋辛诚玩游戏输给他之后一般模样耍赖的骆爻,慢悠悠地收拾了棋盘。 骆爻斜着眼看到他把棋盘放回原位,又闭眼继续耍赖。 「骆爻,」宋庭弈拍了拍他的肚子,「起来。」 「不起来,我今天就睡这里了。」沙发上的大狗狗翻了个身,不看宋庭弈。 「爻妹妹——」宋庭弈俯身亲了他一口,一手伸过去摸了摸小小爻,「既然你不想听我的安排,那我回房间睡觉了。」 宋庭弈起身走进房间,却在将要关门的时候被一只手抵住门板。 下一秒,大狗狗摇着尾巴扑了进来,轻轻带上了门。 宋庭弈很快就对自己的决定后悔透顶。 因为他的嘴巴真的很酸。 -------------------- 大家六一儿童节快乐呀!!! 剧情也已经进行到一半啦! 第23章 #鹅毛大雪# = 大年初二的高铁上几乎空无一人。 上江到餚东的距离不短,即使乘坐高铁也需要四个小时的时间。 宋庭弈上了高铁就睡,除了提供晚餐的时间骆爻将他叫醒,他几乎没有睁开过眼。 林渐深坐在他俩旁边,看着「昏睡不醒」的宋庭弈,暗暗感嘆自家老闆的体力。 这才去了他家一天半都不到,就把人家宋医生折腾得睁不开眼倒头就睡。他啧了两声,低头继续玩手机,这体力真恐怖。 餚东在中国北方,跨过淮河,气温较之处于江南地区的上江低了不少,骆爻扭头看向窗外,高铁外气温极低,因为夜晚的缘故,风也很大,吹得沿路的草木不住摇晃。 骆爻嘆了口气,他似乎已经预见了到时候拍戏时寒冷难耐的感觉了。他翻了翻手机,扭头看了看睡得正香的宋庭弈,给林渐深发了条消息。 过道那侧的林渐深看着手机上弹出的消息愣了愣,下意识看了一眼骆爻。 点开消息,发现是老闆让他多买点暖宝宝。 他对着骆爻比了个ok的手势,便没有多说话,只是在淘宝下单了一箱暖宝宝。 骆爻虽然不会在冬天穿很多,但也不算是不要温度只要风度的人。相反,他的生活过得异常养生:气温低于十度就穿秋裤;平时一年四季只喝热水;因为肠胃不好日常饮食也较为清淡,几乎不碰辛辣刺激食物。 这次在餚东影视城里要拍摄的戏份故事背景是秋季,戏服并不厚,当然再厚重的戏服也无法抵御寒冷,骆爻的肠胃炎经常会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下小小发作,暖宝宝算是在这种天气下拍摄的必备用品。 这次在餚东影视城拍摄的剧组并不少,周边的酒店几乎都已经人满为患,剧组好不容易在影视城不远处找到了一家还留有空余房间的酒店。 骆爻相比剧组其他人来得都要更早一些,入住酒店的时间也显得非常阴间,内此刻酒店走廊内只剩下一片空空荡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一次在滇南的时候宋庭弈并不在工作人员表中,这次负责和酒店沟通的剧组工作人员也忘记了替他订一件单独的房间,只有骆爻和林渐深两人各有一间单人房。 宋庭弈拖着行李箱盯着前台小姐姐放在桌子上的两张房卡看了一会儿,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这一路上睡懵了,以至于把眼睛都睡花了。 他扭头,下意识看了一眼骆爻,那人从桌上拿了房卡,递给林渐深一张,拖着行李箱就往电梯处走。 林渐深显得有些不明所以,站在原地看着手里的房卡愣了半天,待到他反应过来急匆匆提着行李箱跟上去的时候,宋庭弈已经跟着骆爻走进电梯按下了按钮。 骆爻抬了抬鸭舌帽的帽檐,留给林渐深一个眼神,毫不客气地按下了关门键。 电梯缓缓上升,随着一阵舒缓的音乐,宋庭弈听见骆爻开口:「只有两间房,怎么办?」 宋庭弈看着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从6跳到7,不慌不忙:「我听老闆的,老闆说什么就是什么。」 骆爻没有说话。 电梯到达12层,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骆爻提起行李箱,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你睡过道。」 宋庭弈也没有生气,只是跟着提了行李箱走了出去。 他知道骆爻这是在和他赌气,因为这场赌气是他率先开启的。开启的原因很简单,骆爻昨天晚上很热情地请他喝了好几次牛奶,他怪骆爻不知节制,害得他今天腮帮子酸到不想说话。 虽然骆爻从他开始不和他说话起就不止一次道过歉,但是腮帮子过于酸爽,他还是懒得开口和他说话。 第41页 现在看来,爻妹妹应该生气了。 骆爻领先他几步,刷了房卡打开了房门,却只是在提着行李箱进门之后虚虚掩上了门,并没有关紧。 宋庭弈低头笑了笑,推门提了行李箱进去。 行李箱的最后一只轮子刚进房门,他甚至还来不及反手将门带上,骆爻气鼓鼓的声音就从卫生间里传来:「你不是说都听我的吗?我让你睡过道你怎么进来了?」 宋庭弈反手带上门,在卫生间门口站定,按下了卫生间门的把手。 骆爻刚刚放了水,此刻还没来得及反应,被宋庭弈的动作吓了一跳,还未整理好的衣摆和裤腰带就这样暴露在宋庭弈眼前。 宋庭弈斜倚在门口,看着骆爻有些手忙脚乱地拉上裤链,玩味地挑了挑眉:「我要是去睡过道了,老闆有什么需求,我怎么做到第一时间满足?」 骆爻脸有些红,打开水龙头洗手,正要张嘴反驳些什么,就见宋庭弈向前走了两步,将脸凑到他面前:「难道老闆喜欢在过道里,做给大家看,表演行为艺术?」 「宋……」骆爻还没来得及连名带姓叫完他的名字,就被宋庭弈打断:「你看看我的嘴。」 骆爻扭头,垂下眼睛仔细地看向宋庭弈的嘴。嘴角两侧带着些细微的开裂,那是为了承受他的小小爻硬生生撑开的。 「牛奶很好喝。」宋庭弈弯起眼睛对着骆爻笑,「但是下次不要再给我喝那么多了。」 骆爻微微偏了偏头,面上表情有些不自然。 宋庭弈却更近了一步,嘴唇轻轻擦过他的脸,像一片柔软的羽毛:「你太大了,我承受不起。」 骆爻往后退了退,脸不受控制地变粉。 男人被伴侣夸尺寸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骆爻现在除了高兴,更多的是羞耻。 因为昨天晚上刚开始的时候主动的一方是宋庭弈,但是在那决堤的洪水奔涌过一次之后,主权反转。他还记得他按着宋庭弈的后脖颈缓缓磨蹭的样子。 宋庭弈的眼睛因为含满了泪水,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很亮。他的眼尾很红,殷红的嘴唇张开,控制不住地在他面前小声呜咽着。 那天晚上,他把宋庭弈的床单弄得污浊不堪,让上面沾满了他们两人的味道。 「你害羞什么?」宋庭弈偏过头,微凉的鼻尖抵着骆爻的鼻尖轻轻蹭了蹭,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从喉咙最深处发出一声短促的低笑来,「我在夸你,弟弟,你不再是那个半分钟的……」 骆爻最不想听见的三个字被他堵在嘴里,他按着宋庭弈的后脑勺,一下又一下轻轻地吻着他的唇。 宋庭弈扭过头,骆爻的吻落在他侧脸上。 「所以老闆,我接下来,能睡在房间里吗?」 骆爻将头埋在宋庭弈颈窝里,声音听起来闷闷的软软的:「能。」 骆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宋庭弈哄好的,反正他现在正站在阳台门前,一脸兴奋地指着外面漫天的鹅毛大雪对着正在整理东西的宋庭弈大喊大叫:「看,下雪了!」 从小在义大利北部看过不少雪的宋庭弈似乎无法理解骆爻的欣喜若狂,有些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骆爻:「怎么这么激动?」 后者已经像个孩子一样推了门出去,静静地站在阳台上看着这场雪。 外面的气温低极了,顺着开着的门缝一路吹进来。 宋庭弈裹紧了羽绒服,跟着钻了出去。 骆爻伸手接了一片雪花递到宋庭弈眼前:「我从小在上江长大,几乎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大的雪。」 雪花很快融化在骆爻的掌心里,他搓了搓手掌,低头看着酒店外路灯照耀下的那片空地。 这场雪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已经在地面上积了不薄不厚的一层,骆爻将头探出阳台的屋檐外,等他新奇地欣赏了一圈后收回脑袋,长长的睫毛上已经挂满了洁白的雪花。 「宋庭弈。」他用肩碰了碰宋庭弈的肩,「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宋庭弈忍不住伸手替他摘下那些「雪白的睫毛」:「别文绉绉的装。」 骆爻没有说话,只是乖乖地低下脑袋让他帮忙拍去头髮上的雪花。 最后一片雪花落地融化的时候,骆爻看着宋庭弈的眼睛,认真非常:「23550,20407,27292。」 宋庭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串数字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一脸迷惑地看着骆爻,将那串数字默默念了好几遍,还是没有悟出里面的含义。 他抬手摸了摸骆爻的脸,应该没有被冻傻啊,怎么张口就说些他听不懂的呢? 「这是什么?」他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四角号码。」骆爻笑了笑,「以前用繁体字,查字典都靠四角号码。」 他拉了宋庭弈进房间,从桌上随意拿了纸笔,在纸上写下了那一串数字,又在那一串数字下方写了三个字:我爱你。 「你把你爷爷那时候向你奶奶表白的方法用在我身上?」宋庭弈看着那三个字,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 骆爻搂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我爷爷奶奶结婚可是七十年整,比金婚还要足足多出五十年。你想好了,你要是答应了,就要陪我七十年。」 「算了吧。」宋庭弈抵着他的脑门,「等你不行了,我就再找一个更年轻漂亮的去。」 第42页 骆爻直起腰来,认真地看着宋庭弈的眼睛,眼里的光一闪一闪的:「那不能,我长命百岁,你熬不过我。再说,还有谁比我更漂亮?」 -------------------- 鱼鱼小课堂:四角号码是根据方块型汉字四角的笔画进行分类标号的一种检索方式。数字串的最后一个数字代表的是汉字最顶端的笔画类型分类。 快要期末周啦,大家努力学习哦! 还有就是,端午节快乐呀! 最后的最后,提一句,文里的餚东指的是现实里的山东。 第24章 #前任男友# = 第二天的早饭是骆爻叫的酒店服务。这家酒店的设施比不上滇南的那一家,但早饭做得似乎更合骆爻的口味。 他和宋庭弈并排坐在书桌前吃早饭。 两人刷着手机,安静的咀嚼声充斥着整个房间。 骆爻吞下最后一口蔬菜色拉,手指不断向下划拉屏幕的速度突然放缓,上上下下地移动了片刻。 「怎么了?」宋庭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温水,瞟了骆爻一眼,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好像吃到瓜了。」骆爻的眼神透露出他此刻的欣喜若狂。宋庭弈看到他的手指往上划了一下,似乎在切换应用软体。 宋庭弈颇有些好笑地看着骆爻激情吃瓜的模样:「你们圈内人,也这么热衷于吃瓜吗?」 「也不是。」骆爻暗灭手机屏幕,扭头看向窗外还未融化的积雪,「我很热衷吃朋友的瓜。我自己放在热搜榜上挂那么久,好不容易有个朋友有瓜了,难道还不允许我这个常年霸占榜一的人去吃一下吗?」 宋庭弈没有再说话,只是整理了消灭一空的餐盘餐具,给酒店前台又打了个电话。 等到酒店派人上来取走了使用完毕的餐盘餐具,骆爻扭头看了一眼靠坐在床头玩手机的宋庭弈,回过头去对着屏幕敲敲打打。 宋庭弈掀起眼皮看向骆爻的背影,没过多久,那人又一次回头看了过来。 对上宋庭弈的视线的时候,骆爻承认他是非常心虚的。 「干什么?」宋庭弈不由得被骆爻那如同小狗一样试探的眼神笑到,暗灭了手机屏幕,朝着他坐的方向侧了侧身子。 骆爻见心思被宋庭弈看透,也没有再藏着掖着,干脆站起身来朝他走了过去。 面前无端站了一个接近一米九的人,宋庭弈不得不仰头看向骆爻,让他有些不习惯。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站着干什么,坐下说。」 「哥哥。」 宋庭弈知道骆爻应该是有什么怕他生气的事情要说,否则他不会这么叫他。 「怎么了,爻妹妹?」他笑着看着骆爻在他身边坐下,故意打趣着叫他,其实是在委婉地向骆爻表示自己现在的心情很好,有事就直接说,不必犹犹豫豫。 骆爻坐在他边上,手指不由自主地抠着手机边缘的音量键:「一会儿中午,有两个人要和我们一起吃饭。」 宋庭弈点了点头,有些摸不透骆爻。只不过是吃个饭而已,为什么他表现出这么一副犹犹豫豫难以启齿的样子。 「和我们一起吃饭的两个人里,有我的……有我的,」骆爻不自然地舔了舔嘴唇,说出了最重要的三个字,「前男友。」 宋庭弈忍不住笑了出来:「不就是前男友吗?这些我们之前不都已经早说清楚了吗?你怎么这么一副害怕我随时要生气的样子?」 骆爻看着他波澜不惊的样子,低着头,颇有些不满地小声嘟囔:「我以为你会吃醋。」 大狗狗做好了对方会吃醋的准备,并且也暗地里希望看到对方吃醋的样子,却没想到对方波澜不惊,表现得再正常不过。没有得到自己预料之中的表现,骆爻难免显得有些失落。 「你想看我吃醋?」宋庭弈扭头,垂着眼睛看着骆爻埋得很低的脑袋。 大狗狗沉吟了片刻,闷闷不乐地「嗯」了一声。 宋庭弈抬手,将手肘搁在骆爻肩膀上,面露难色道:「那……我努力装一装。」 酒店的餐厅里有着几间包厢,宋庭弈跟着骆爻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一路走进最深处的那间包厢。 工作人员朝他们微微躬了腰转身离去,骆爻抬手推门。 宋庭弈站在门边,入眼便是一头乌黑顺滑的如黑色瀑布一般的长髮。他微微愣了愣,以为他明明记得骆爻刚刚和他说今天要见的这两个朋友都是男的啊。 下一秒,那头乌黑柔亮的长髮被人顺手一拢,面前的长头髮「小姐姐」转身,一拳捶在骆爻肩膀上,开口是清亮的男声:「行啊你,什么时候也八卦到我头上来了?」 宋庭弈站在骆爻后方一步的位置,看不清骆爻面上的表情,盯着秦柏愣愣地看了几秒,被骆爻反手握住手腕摇了摇:「怎么了?」 「被我美呆了。」秦柏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支簪子来,三两下将头长髮挽起,毫不要脸地自夸道。 不过宋庭弈不能否认,秦柏的的确确有这种自夸的资本。 他的面相可以说是传统的东方长相,饱满的额头,三庭五眼异常标准,好看的凤眸眼尾微微扬起,配上那一头长髮,美得有些雌雄莫辨。 秦柏提起茶壶给骆爻和宋庭弈倒茶,那双手也和他的脸一样白皙,提着茶壶,手背崩起,指骨和淡青色的血管分明。 第43页 「男朋友?」秦柏拿着茶杯抿了一口,眼睛看着宋庭弈,却是对骆爻说话。 骆爻点头。 秦柏笑了一下,对宋庭弈伸手:「你好,秦柏,骆爻的朋友。」 「宋庭弈。」他伸手,和对方握了一下。 宋庭弈礼貌地笑了一下,端起茶杯心不在焉地抿了一口,还在想面前这人是不是骆爻的前男友,就听秦柏笑着打趣道:「这届网友的眼神是真不行。明明这么一个混血大美人,当初怎么还能硬生生给认成我了?」 骆爻挑了挑眉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那杯普洱茶。 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段空归摘下口罩,对着骆爻和宋庭弈扫了一眼,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来,绕过两人走到秦柏身边坐下,熟门熟路地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怎么到餚东来了?」 「你怎么到餚东来了?」骆爻把这个问题丢还给他,「明明最近发微博说没有工作休息半年,怎么还跑到餚东影视城来休息了?」 「你别八卦我。」段空归放下茶杯,抬手威胁似的指了指骆爻,「我警告你,和我说话的时候放尊重点,不然我就把你以前那些事通通告诉你男朋友。」 宋庭弈暖棕色的眼睛在骆爻和段空归之间来回移了几次,终于确定了骆爻前男友人选。 段空归对上宋庭弈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好,段空归。严格来说我应该只能算是和骆爻关系更亲密一点的朋友。」 「你好,我是宋庭弈。」 人都到齐之后,四个人凑在一起点了菜,边吃边聊起来。 骆爻和秦柏、段空归都熟,三个人凑在一起话也多,宋庭弈默默地吃着东西,听着这三人小学鸡式的打趣拌嘴。 秦柏和段空归两人一唱一和,很快就把骆爻的老底都翻了出来赤裸裸地展示在宋庭弈面前,宋庭弈严重怀疑要不是这俩人和骆爻认识得晚,他们俩能把骆爻扒得底裤都不剩。 吃了瘪的骆爻不甘示弱,趁机反击:「你们俩怎么好上的?我记得以前段空归总跟我说你的坏话来着。」 秦柏长得斯斯文文,吃起东西来却不是这样,他往嘴里丢了一块牛肉:「说起来怕你不信,我们俩打了一架。」 骆爻和宋庭弈对视一眼:??? 「就和你说的一样,他本来看不起我极了,觉得我就是个只有脸的娘炮。」秦柏愤愤地咽下那口牛肉,「都怪我长得太漂亮,之前演的都不是什么男人气满满的角色。」 段空归端起杯子喝茶,欲盖弥彰地躲过秦柏递过去的眼神。 秦柏抬手将垂下的髮丝别到耳后:「去年我去试戏,正好碰上他了,他明里暗里对我阴阳怪气的,我没忍住,就把他打了一顿。」 秦柏的肌肉量骆爻是知道的。当初他就是因为这张脸被选上了《折山河相送》的男主角,演了个蛇蝎美人。他在这部戏里打戏不少,但却一次都没有用过替身,全程靠着自己,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应该是正规练过的。段空归只是个常年锻鍊身体撸铁的人,充其量只能算是身体素质不错,真打起来根本不是秦柏的对手。 「然后他就对你芳心暗许了?」骆爻继续煽风点火。 秦柏刚要开口,就被一只鸡爪堵住了嘴。 段空归慢悠悠地放下了筷子:「没有的事。」 秦柏啃着鸡爪,说话有些含煳不清:「后来我们都选上了,在戏里演情敌,老是打架的死对头。他是男主我是男二,我天天被他打。」 段空归没忍住笑。 骆爻太知道这俩人的德行了。段空归长着一张清纯小白花的脸,其实心里比谁都毒;秦柏嘴毒得要死,谁也别想从他嘴上讨到好,但实际大大咧咧,并不记仇。这样两个人一定是面上打打闹闹你死我活,其实心里早就对对方好奇得要死。 秦柏看向默默听他们聊天的宋庭弈,端起茶杯和骆爻碰了碰:「到时候结婚了记得请我俩喝喜酒。」 「不请。」骆爻饮尽茶杯里的普洱,没有一丝犹豫,「有段空归在,你们准得给我整点活儿出来。」 秦柏扭头,朝段空归耸了耸肩:「完蛋,计谋被识破了。」 -------------------- 长发毒舌美人攻谁不爱啊! 第25章 端午节番外 ==================== (q版背景:骆爻6岁 宋庭弈12岁) (极度沙雕产物,和原文割裂) 请读者自行脑补央视纪录片语音:端午节是中国的传统佳节之一。其节日精神为纪念楚国爱国诗人屈原。公元前278年,屈原投汨罗江以身殉国,百姓嚎哭,以米投江中,望江中鱼类食米以保全屈原尸首完整。流传至今,演变为端午节吃粽子的习俗。除此之外,端午节更有挂艾草、饮雄黄酒、赛龙舟等习俗。(以上非来自百度百科,半古半今的语言为作者瞎编,念鲤吃手) 六岁骆爻看着电视节目上的介绍,圆圆的狗狗眼盯着画面上的龙舟,一眨不眨。 「爻爻啊,吃粽子啦。」骆爷爷端着一盘粽子从厨房里走出。 「好耶,吃粽子啦!」骆爻举起双手,从椅子上跳下,朝着书房喊道,「宋哥哥,吃粽子啦!」 宋庭弈放下笔,不紧不慢地从书房里走出,牵着骆爻一起站在骆爷爷面前。 餐桌前很快就围了一圈人。 第44页 骆爷爷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小朋友,微微弯下腰去,眼角的皱纹因为笑容堆叠起来:「这里一共有六个粽子,三个是蛋黄肉粽,三个是赤豆粽,爷爷和爸爸叔叔姑姑分别要问你们问题,你们谁答得好谁就能选自己喜欢的,好不好?」 骆爻眨了眨眼睛,没说话,宋庭弈也抿了抿唇,没出声。 「好,那爷爷先开始问啦。」骆爷爷拉开椅子坐下,「你们知道端午节是为了纪念谁的节日吗?」 「我知道,为了纪念屈原!」骆爻举手,奶声奶气地抢先喊道。 「嗯,爻爻真不错,那么,屈原有一首代表作,叫什么呀?」骆爷爷用眼神制止了骆爻看向盘子里的粽子的眼神,再次提问道。 委屈的骆爻可怜巴巴地低下头。 「《离骚》。」宋庭弈沉吟了片刻,抬头答道。 「好,谁能将《离骚》全文背诵,谁就能先选。」 骆爻:阿巴阿巴…… 宋庭弈: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挠头) 【念鲤】:换人问问题吧,骆爷爷欺负人了,我都背不出。 「算啦,不要为难孩子们啦。」骆川海接过话头来,弯腰看向骆爻和宋庭弈,「我来给你们出个题好吗?」 骆爻抬眼看向自己爸爸,乖乖地点头「嗯」了一声,小奶音糯糯的。 「好。」骆川海直起腰来,起范,「人人都知道端午节吃粽子是为了纪念屈原,那么,你们谁能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当年楚国破,屈原以身殉国时候的感情呀,不如来演绎一下吧。」 骆爻:我才6岁,现在叫我演出这种感情,还为时尚早吧? 宋庭弈:拒绝,我不会演。 【念鲤】:废物儿子!bushi 「孩子这么小,你让他们演屈原,这不是难为他们吗?」骆岳林忍不住开口道,「别听爷爷和爸爸的,听姑姑说。」 骆爻以为曙光就在眼前,忙不迭点头。 骆岳林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卷宣纸和笔墨砚台来,神神秘秘地铺在桌上:「大家都知道今天是端午节,要吃粽子、挂艾草、喝雄黄酒、赛龙舟。那么,只要你们能以中国水墨画的方式将这四种习俗画下来,就可以拿到优先选择权啦!」 骆爻:宣纸应该可以蘸着墨汁吃吧? 宋庭弈:绘画白痴,在线吐血。 【念鲤】:这个要求好像比前一个更加难以评价哈。这样吧,不如我来出个主意,你们俩自行挑选,就像抓阄一样,抽到什么吃什么。 骆爻、宋庭弈:举双手双脚贊成。 于是两个小朋友对着六只长得一模一样的粽子看了半天,最后宋庭弈谦让地让小了他6岁的骆爻弟弟先行选择。 骆爻快乐地选好了。 但是当他拨开粽子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直接消失,进而满满转变为哭脸,最后,大颗大颗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因为一共就三只赤豆粽,但是他面前很不幸,端端正正地摆着三只赤豆粽。 骆爻是个爱吃肉的小孩,他一点都不喜欢淡然无味要蘸着白砂糖吃的赤豆粽,自然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宋庭弈沉默了片刻,默默将面前的那三只粽子推到骆爻面前,然后弯下腰轻轻捧起骆爻的脸,大拇指笨拙地替骆爻抹掉眼泪:「别哭啦,你看,我愿意和你换的。」 小孩的眼泪还在不停涌出,面上却「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骆爻抱住宋庭弈,把脸埋进他怀里,声音里还带着些哭过之后的鼻音:「谢谢哥哥。」 爷爷爸爸和姑姑当然不会让两个小朋友分享得如此不公平,于是,骆爻和宋庭弈一人吃了两个粽子,一个咸香的蛋黄肉粽,一个甜津津的赤豆粽。 -------------------- 咻——端午节番外出现! 狂热咸口爱好者出现!粽子要咸的,豆腐花要咸的,大饼也要咸的! 当然甜的也很好吃!只不过我更爱咸的! 大家喜欢什么口味的粽子呀? 第26章 #打翻醋罈# = 大年初三,也就是秦翡导演说的放假五天的第五天下午,所有人都已经到齐。 秦翡在群里发了消息,通知明天一早就要开始拍戏赶进程。 最近在餚东影视城里拍戏的剧组不算少,少说也有起码四个剧组,但影视城一共就这么点儿大的地方,很多场景都需要大家轮着时间用,秦翡一拍桌板,下令剧组明天早开工一小时。用秦大导演的原话来说那就是「抢不过人家,咱们难道还早不过人家吗?」 原本在餚东影视城里取景的戏份就是骆爻饰演的男主角沈凌慕从滇南回京之后在中沉浮的剧情,含有大量的百官早朝取景,剧组人员要化妆、布置场景,即使是冬天时期早上日出时间晚,骆爻最迟也得四点就赶到片场,算起来他最晚也要在三点半前起床洗漱准备。 骆爻要早起赶到片场去准备拍戏,宋庭弈这个做私人医生的也得寸步不离地跟着一道准备,以防不时之需,同时也能帮忙着一起应对些突发情况。 今天已经是宋庭弈被早起折磨的第七天了。 和之前六天一样,他几乎天天晚上被骆爻折腾,一大清早又被骆爻的手机闹钟折腾,他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能直接在餚东影视城里殉职。 闹铃响了三声,骆爻将手机拿起,轻手轻脚地关掉闹钟,小心翼翼地看向身侧将脸埋在被子里蜷成一团的宋庭弈,刚想抬手拍拍他,告诉他要是实在不行就别天天陪着他一道去片场遭罪,待在酒店多补几个觉,身旁那把自己捲成一条蚕宝宝一样的人就勐地从被窝里伸出一条腿来,对着他的小腿就是不轻不重的一脚。 第45页 骆爻:我要是说我心里不害怕,你们相信吗? 他战战兢兢地看着宋庭弈一把掀开盖住脸的被子,又勐地坐起身来,脸上的不满简直唿之欲出。 不等骆爻开口说什么,宋庭弈已经利落地顶着那张臭到不能再臭的脸翻身下床,扬手把居家服脱了,狠狠地甩到骆爻脸上:「今天晚上你要是再敢折腾我,我立马给你下点药,让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做男人!」 骆爻把那件居家服从头上扯下来,刚凑近鼻子闻了闻上面那股淡淡的香气,就被宋庭弈那句话威胁地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 其实,他本来想告诉宋庭弈,今天不要去片场来着的。 因为,他今天……和女主角,有一场……亲密戏份。 下午四点,宋庭弈抱着胳膊靠着影视城粗壮的墙柱站着,颇有些玩味地看着骆爻将周桉压在不远处的房门上,低头凑了上去。 这是一场借位吻戏,骆爻完成的不错,并没有像上次一样不断ng。 秦翡盯着显示器看完了回放,满意地拍了拍手,拿着对讲机喊了声「卡」。 骆爻松开周桉,站在原地,颇有些心惊胆战地看向不远处的宋庭弈。 宋庭弈懒懒地抬了下眉毛,不说话。 然后,他看见秦翡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朝骆爻招了招手。 对方低了低头,看起来似乎有些犹犹豫豫地走了过来。 秦翡抬手拍着骆爻的肩,颇有些语重心长:「一会儿的那场戏,你能行吧?」 宋庭弈掏出手机,靠在柱子边,欲盖弥彰地低头摆弄起了手机,实际上却是竖着耳朵仔仔细细地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 他清清楚楚地听见骆爻愣了愣之后开口道:「应该没问题。」 宋庭弈盯着漆黑的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觉得今天早上说的那句气话似乎有必要考虑考虑是不是应该找个时间点具体实施一下了。 可怜的即将要在未来的所有时间里无时无刻面对着亲男朋友对他此后一生性福毒害的骆爻还不知道危险的来临,此刻正穿着那件白色的古装里衣坐在床边,乖乖地让造型师帮他整理着衣襟和髮型。 周桉正站在一边的角落里,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和谁发着消息。 秦翡似乎有些不满地看了她一眼,从摺椅上站起身,看似对着工作人员提高音量吼了一声:「场景和造型都准备好了没有?这都多久了,怎么动作这么慢?」 骆爻扭头看了看宋庭弈,那人在房间中找了个角落斜靠着刚刚被工作人员搬到一边的桌子站着,对着他眨了眨眼睛。 他知道,宋庭弈平常根本就不会露出这么「活泼调皮」的表情,一旦他露出了这种表情,那么除了是要给骆爻一个惊喜,就是要给骆爻一个大大的「惊喜」。 周桉自然知道秦翡那句话到底是说给谁听的,她皱着眉发完最后一条消息,将手机屏幕按灭后递到小助理手里,这才慢悠悠地走回到骆爻身边,看向秦翡,对着她露出一个歉意的笑来。 秦翡走上前,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转了转,不知道在看些什么:「都准备好了吗?」 二人点头。 「好,那我稍微讲一下。」秦翡手里拿着这场戏的剧本,她将那几张a4纸卷了卷,变成一根拿在手里的纸棍,此刻摇晃着纸棍道,「这场戏在原着中的描述还是比较唯美的,所以我们也打算拍得唯美一些。」 她挥了挥手,示意周桉躺上床:「一会儿开拍了呢,沈凌慕就要把这件里衣脱掉,然后去扯这个宁晚的衣带。注意,一定要扯得慢一点,一会儿会给这个镜头特写。」 秦翡拿着那根纸棍点了点骆爻的肩膀:「这次的戏份呢,都会隔着一层纱来拍,吻戏呢,你们可以选择借位,不过注意就是吻的次数尽量多一点,但是又拿捏好度,尽量做得蜻蜓点水。」 骆爻点头,借位的吻戏他一向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下半部分我们会选择用被子遮挡。」秦翡手中的纸棍又点了点放在床位的那套被子,「但是动作你得给出来,到时候一层被子遮着,又有一层纱隔着,动作不大或者是不够,可能会给不到观众信息,明白了吗?」 秦翡走到显示屏后坐下,戴上耳机,拿起对讲机:「好,演员现在准备一下。」 宋庭弈抬头,看到骆爻接了里衣的衣带,将那件薄薄的衣服交给一边的工作人员,转头和周桉低声说了些什么,两手撑在她身边,俯下了身。 工作人员抖开被子从盖住了两人的身体,又抖了抖床头挂着的那层纱帐。 宋庭弈看到骆爻的腰明显往下塌了塌。 「好。」秦翡按下对讲机,「action!」 隔着不远的距离,宋庭弈透过缝隙,看到了秦翡面前的显示屏。 骆爻不停地低着头,用后脑勺和后侧半边脸对着镜头,营造出男女主角二人缠缠绵绵的氛围来。 然后,另一边的镜头一摇,他看见那只修长好看骨节分明的手扯住周桉的衣带,极缓极缓地扯开。 衣襟散落,画面很是唯美。 秦翡拿起对讲机,跟摄影师对话:「动作那里,给个远景到近景的推进。」 然后,宋庭弈透过显示屏,清清楚楚地看到骆爻伏在周桉身上,有被子和纱帐的遮盖,动作并不明显,但又能清楚地将信息传递给观众。 第46页 「好,再给宁晚的脸一个镜头。」 镜头里,周桉面色带着些红,半眯着眼睛,看起来颇有些害羞地咬着下唇。 骆爻的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又一次低下头去…… 「卡!」秦翡满意地点点头,摘下耳机。 一条过! 骆爻撑起身子,对着周桉说了一句「不好意思」,便自顾自翻身下床,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里衣,忙不迭地套上。 宋庭弈在不知不觉中往前走了几步,盯着骆爻的眼神下意识向下面扫了一圈。 那里并无异样,安安静静,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应。 待他皱着眉抬起眼的时候,对上了骆爻小心翼翼试探的眼神。 骆爻自从秦翡喊了卡之后便一直注意着宋庭弈的一举一动。此刻二人眼神相交,他看见宋庭弈舔了舔唇,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转过身去。 从那之后到他们二人刷卡进房门,宋庭弈对骆爻的态度都让他有些捉摸不透。 听着卫生间里哗哗的洗漱声,骆爻坐在床头,有些不知所措地一下一下抠着手指。 宋庭弈已经有三个多小时没怎么和他说过话了。 他承认,他之前主动和宋庭弈提起段空归的时候,确实很期待看到对方吃醋的样子,但是今天宋庭弈这副样子,应该是吃醋了,他却慌得很,一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才好。 卫生间里的水声停下,宋庭弈拿着毛巾擦拭着头髮推门走出,面无表情地瞥了骆爻一眼,一句话不说,只是绕到另一边床头,掀开被子躺了下来。 骆爻不敢说话,只是默默把头顶灯关了,拧开了一盏床头小灯,也跟着一道躺下。 沉默片刻后,骆爻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面对着平躺着的宋庭弈,在被窝下试探着将手搭到了宋庭弈腰上。 对方没说话,也没推开他,只是就这样静静地躺着。 「你不要生气。」骆爻又往宋庭弈那儿凑了凑,那只手讨好似的揉了揉他的腰侧。 宋庭弈的睫毛抖了抖,却没有睁眼:「我没有生气。」 「有。」骆爻见人愿意搭理他,将头凑过去,将宋庭弈整个人揽在怀里,「你吃醋了,你不开心,你不愿意理我。」 宋庭弈沉默了片刻,淡淡地「嗯」了一声。 骆爻的鼻翼耸了耸,声音闷闷的:「哥哥,你喷香水了。」 「嗯。」宋庭弈沉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骆爻搭在他腰侧的手开始不老实地上下摸了摸,说话时却似乎是因为紧张显得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其实我不喜欢女生的,但是我今天早上没敢告诉你。」 宋庭弈没说话,只是翻了个身面对着骆爻,方便骆爻继续动作。 骆爻还在害怕宋庭弈生气,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宋庭弈的后腰,就没了动作。 宋庭弈皱了皱眉,伸手搭在骆爻腰上,闭着眼睛仰头轻轻吻了吻他的嘴角。 后者愣了愣,那只手试探着得寸进尺了一些。 「骆爻,下次要跟我说。」 终于听到宋庭弈松口,面前的大狗狗似乎终于得到了主人的允许,凑上去亲了亲宋庭弈的额头,那只手也不老实地朝着不该去的地方摸了过去。 …… 「宋……」骆爻还记得宋庭弈早上的话,此刻呆在原地,不敢动。 面前人那双好看的暖棕色眼睛睁开,盯着骆爻看了片刻,反手握住骆爻的手腕往外扯了扯,作势就要翻过身去躺好,却被骆爻搂住腰重新抱了回去。 「宋庭弈……」骆爻一下又一下轻轻地吻着他的额头,鼻樑,眼尾。 宋庭弈扭过头,声音低哑:「你不要就算了……」 -------------------- 无厨房,自脑补,嘿嘿。 还有就是今天的三次元是爻妹妹的生日!虽然二次元里还没到。 第27章 #不慎曝光# = 餚东影视城里需要拍摄的戏份很多,而且大多都是大段大段的朝堂纷争,台词冗长、演员聚集,一个人的失误就要让整条戏份从头再来。更何况剧组使用场景的时间还要和其他剧组分享,不像在滇南拍戏时那样,一个景想用多久就能用多久,拍戏进度直接被拉慢,起早贪黑才能堪堪赶上安排表上的进度。 从剧组来到餚东影视城开拍以来,直接过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气候也从刚开始的冷若冰霜变成了风和日丽的春天,透过酒店房间的阳台,都能看见那场曾经几乎在眼前的大雪覆盖着的场地两边开出了黄紫色的小花。 宋庭弈撑着伞站在剧组外围,和骆爻所在的拍摄点中心隔了十几米的距离。 如果不出意外,今天就是他们在餚东影视城里呆的最后一天。 这是一场雨景戏,似乎也是全剧的最后一个镜头。宋庭弈站在外围,根本看不清层层包围下镜头前的骆爻和周桉。 他只知道,这部剧似乎是个开放性结局。因为杨冉昇在此前的几场戏份中饰演的楚亦年为保护骆爻饰演的沈凌慕和周桉饰演的宁晚只身一人挡住了羽林卫,身中数剑,最后被羽林卫首领一刀贯穿胸腹,带着满身伤痕,快快乐乐地杀青了。 宋庭弈不知道现在的戏份是什么,自然也不知道原着中楚亦年满身伤痕身殒时读者哭得有多凶。 说起来也是惭愧,宋庭弈虽然全程跟着剧组,见证了几乎所有戏份的拍摄,但是因为剧组的戏份安排并不是根据剧情走向安排而下,而是根据场景和每个人不同的戏份混着安排而来,所以宋庭弈可以说是把剧情前言不搭后语地七七八八看了个遍也没能成功捋出完整的剧情来。他只能对前一天拍了打戏,用完了好几只血包的演员今天又身穿官服神采奕奕地站在朝堂之上直言进谏感到说不出的迷惑。 第47页 三十分钟后,秦翡中气十足的「卡」几乎要贯穿整个餚东影视城。 人工降雨的机器终于在连续工作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停了下来。宋庭弈收了伞,刚从人群当中挤进去,就看到骆爻接过林渐深递来的毛巾,一边擦着湿漉漉的脸,一边掀起眼皮,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后将眼神定格在他的身上,对着他眯起眼睛笑了笑。 餚东的戏份完成,现在还剩下一些春季需要在滇南地区取景的少量戏份。宋庭弈看过安排表,那些几乎都是些杨冉昇和周桉的戏份回忆杀,骆爻的戏份少之又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在启程前往滇南之前,骆爻还要回一次上江,完成一组杂志拍摄。 飞机票定的是今天下午十二点半的。宋庭弈扬起手腕看了眼手錶,现在是十一点,骆爻还要卸妆换衣服,满打满算也需要起码45分钟的时间,看来他们今天只能提着行李箱直奔机场,根本来不及吃午饭了。 现在这段时间里,高铁站里人不算少,毕竟早就过了年关的那段时间,大家或工作或出游,难免会聚集在一起,骆爻的工作又急,各个原因都註定了他不能选择高铁作为交通工具。 骆爻在飞机上问空姐要了一份蔬菜色拉。 他今天下午要去拍摄的海报需要露肉,所以这一周来他都很注重身材的管理,每天不管拍戏到多晚都要去健身房泡上一小时才肯回房间洗漱睡觉,自然也没什么精力用来折腾宋庭弈,让自封三十好几的宋庭弈偷得几日闲。 空姐很快将蔬菜色拉送了过来,骆爻扯了扯口罩,拆了餐具,面对着面前的这盆草根本没有食慾。 「加点色拉酱?」宋庭弈靠在一边的椅背上幽幽开口,不知道是不是骆爻想多了,他总觉得宋庭弈的这句话里夹杂着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骆爻拿着叉子拌了拌那些索然无味的蔬菜,斜着眼睛睨了宋庭弈一眼:「你给我加吗?」 「我?」宋庭弈直起身子来,靠在骆爻座椅的扶手上支了下巴,对着骆爻舔了舔嘴唇,「我现在给你加,大庭广众的,我不好意思啊。」 骆爻拿在手里的叉子差点掉进那盆草里。他觉得自己之前真的是看错了宋庭弈,才会以为他是个认真对待工作,一丝不苟大公无私的禁慾系,现在看来,宋庭弈那一套接着一套的荤话可真是有待开发。 他愣了愣,叉起一片生菜叶来面无表情地塞进嘴里,不知是不是和宋庭弈呆的时间久了,骆爻的脸皮厚度也跟着一起成倍增加。他嚼了嚼嘴里的菜叶,毫不费力地咽下,扭头凑到宋庭弈耳边,嘴唇轻轻擦过他的耳垂,压低了声音:「那我就等着哥哥以后私下给我加餐。」 宋庭弈却靠了回去,正经到不能再正经:「行啊,老闆喜欢什么口味什么牌子的色拉酱,我下班了一定去买了备好。」 三小时后,三人一前一后地从机场走出,停车场里驶进两辆车来,宋庭弈识时务地提着行李箱就要跟着林渐深一道拉开那辆商务车的门坐上去,却被骆爻出声叫住:「宋庭弈,你坐这辆。」 他扭头,骆爻刚将行李箱放进那辆suv的后备箱,驾驶座的门拉开,此刻正站在车边看着他。 宋庭弈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犹豫了一瞬,便走了过去,毫不客气地坐上了副驾驶座。 他拉过安全带扣上,看着那辆商务车驶离停车场:「叫我和你一起,你就不怕被狗仔拍到,又送你上一次热搜?」 「不会。」骆爻摘下墨镜放进一边的盒子里,「这辆车我之前从来没开过,狗仔应该不会注意到。」 宋庭弈看着骆爻挂上前进档,握着方向盘转了四分之一圈,很快就驶上了机场外的高速公路。 「你要带我一起去拍杂志吗?」看着骆爻从善如流地汇入车流,朝着市中心方向驶去,宋庭弈皱了皱眉,突然有些摸不透骆爻到底想要干什么。 驾驶座上的人打了转向灯,向右驶向高速公路出口,放慢速度后扭头对着他飞快地笑了一下:「不告诉你。」 宋庭弈看着路边逐渐熟悉的建筑物,心脏不由得跳地剧烈了一些:「你要带我去接宋辛诚放学?」 「对了一半。」骆爻打灯左转,「我顺路送你去接宋辛诚放学,给他一个惊喜嘛。」 不等宋庭弈继续说什么,骆爻便降速驶入学校区域:「你放心,我一会儿靠边停车把你放下就走,应该不会被人发现的。」 宋庭弈抿了抿唇,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暗暗搓了搓手指。 说实话,他真的不能保证他们到底会不会被拍到。他不是不相信骆爻,但是经歷了前几次的人肉之后,他是真的认识到不能对现在狗仔和网友的能力过于低估。 骆爻打了双跳灯,在路边靠边停下,他嘆了口气和骆爻说了声再见,便解了安全带,飞快地下了车。 这是一家占地面积巨大的国际幼儿园,能来这里上学的孩子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此刻正是放学时间,路边靠边停车的都是些最低都有六位数的豪车,再加上骆爻刚刚的说法,他们俩混在这扎堆的豪车之中,也能说是真的不起眼。 孩子们在老师的带领下按照班级为单位从幼儿园大门里蹦蹦跳跳着走出。 他看到宋辛诚对着左边阿姨常站的地方挥了挥手,伸手拉了肩上的书包肩带便朝她跑去。 第48页 宋庭弈混在一众家长助理中,对着宋辛诚喊了一声他的义大利语名,那小小的洋娃娃很快就扭过了头来,满眼惊喜地看向他的方向,视线锁定在他身上之后,宋辛诚笑着边喊他舅舅边朝他扑了过来。 抱着宋辛诚挤出人群的时候,宋庭弈的心感觉很满,那是一种被温情填满的感觉,以至于他过于快乐,忽略了不远处对着他们的那枚小小的镜头。 快门清脆的声音在宋庭弈的背后响起。 -------------------- 快接近尾声啦! 宋医生和可爱小侄子确实是被拍到了,下一章会吵架。 然后就是期末周快到了,歷史生开始秃头背书,下周更新可能会缺席,大家多多包涵。 第28章 #突如其来# = 那场杂志拍摄直接从下午五点持续到了九点,期间换了不少衣服妆容,也是个累死累活的苦差事。 十点之后,所有流程都已经走完,骆爻走出更衣室,一下子就对上了林渐深颇有些不安的眼神。 「怎么了?」他皱了皱眉,摊开手来勾了勾四指,问林渐深要他的车钥匙。 对方没有把车钥匙递给他,反倒是哆哆嗦嗦地把手机放到了他摊开的手掌中,那张胖胖的脸上夹杂着非常复杂的情绪,五分恐惧、三分担心,还有两分不知所措。 骆爻拿过手机,入眼就是热搜榜第一的词条,里面夹杂着四个重要元素「骆爻」、「宋庭弈」、「代孕」、「私」。 点进词条就是宋庭弈从他停靠在路边的车上下来的照片和宋庭弈身边跟着阿姨手里牵着宋辛诚的照片。 这次的报导和第一次第二次将他们二人送上花边新闻的狗仔是同一家公司的,就连小编的文笔都如出一辙的相似。 看着这条微博话题,即使是已经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了四年的骆爻都觉得,他真的是低估了狗仔捕风捉影的能力。 他今天为了送宋庭弈去接宋辛诚放学,还特地嘱咐工作室的人开来一辆新买的车,这辆车并不挂名在他工作室之下,相反,为了平时的安全起见,骆爻当初选择将这辆车挂在了和他关系很好的经纪人小姐姐名下。但是不知道这群狗仔是怎么调查的,居然将车辆的信息全盘调出,还指明了车辆属于骆爻工作室经纪人名下,暗讽骆爻为逃避狗仔的镜头故意将豪车写于他人名下。 这还不是最难听的。最体现人性阴暗面的话语都集中在宋庭弈和阿姨宋辛诚一同回家的那张照片上。不管是小编的猜测还是底下网友的评论,无疑都彻头彻尾地彰显出人性有多么的阴暗。 小编擦测这个孩子是不是宋庭弈的私生子,又猜测身边的阿姨是不是这个孩子的亲生母亲,甚至还指出宋庭弈可能就是个为了贪图骆爻身价的直男。 评论里面的网友甚至还有根据那张极其模煳的照片上不断放大所看出的宋辛诚的脸各种推测,有猜他是宋庭弈私生子的,还有猜测骆爻是不是早就和宋庭弈认识,二人瞒着大众早早地去做了代孕生下的宋辛诚,更有甚者,甚至指出宋辛诚是宋庭弈和身边阿姨两人的孩子,说宋庭弈恋母癖,接近骆爻只是为了从他手里骗取钱财来养活家中妻儿的。 骆爻按灭手机屏幕,将手机递还给一旁正看着他脸色慢慢阴沉下来的瑟瑟发抖的林渐深,拿起一旁放在桌子上的车钥匙转头就走,一句话都没有说。 骆爻人高腿长步子大,此刻又是加紧了步子走的,林渐深跟在他后面跑了几步,胆战心惊地喊了他一声「老大」。 骆爻走到电梯门外,按下下行键,这才松了身形,唿出一口气来,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压下去,发律师函。」 林渐深从来没见过自家老大这副样子,毕竟以往不管发生什么,骆爻都是一副云淡风轻毫不在意的模样,但是有一件事他却不得不告诉他:「宋医生他……已经看见了。」 电梯门打开,林渐深看到骆爻的身形僵了一下,有些后知后觉地走进电梯。他没有跟进去,只是在电梯门将要合上的时候,他看见骆爻低下头:「我知道了。」 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座,发动车子。 骆爻打开手机看了一眼,通讯录和微信都空空如也。宋庭弈没有给他发过一条消息,他忍不住皱了皱眉,身体也跟着缩瑟了一下。五月的天不冷不热,体感最为舒适,但骆爻还是打了个寒颤。他苦笑了一下,大概是因为晚上的地下车库安静得可怕吧。 飞机票是次日清晨的。 骆爻在机场看见宋庭弈的时候,那人穿着一身牛仔套装,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再也没有多给过他一个眼神,自然也不会开口和他说一句话。 临登机时,林渐深拿着那张骆爻趁着休息时硬要和他换的机票,眼神在二人之间打了好几个来回。 昨天晚上他连夜将通告赶出,还催着工作室的法务发了律师函,直接告了那家公司诽谤的罪名,也算是将热搜词条撤了下去,堪堪压住了热度,但是这条八卦已经在网际网路上传了开来,给宋庭弈和宋辛诚带来的负面影响无疑是巨大的。 登上飞机后,宋庭弈扭头看了一眼陪着笑脸,尽量把胖胖的身体缩成一团往他身边座位里面挤的林渐深,又扭头看了一眼在过道对面落座的骆爻,什么也没说,只是在落座之后拉了眼罩补觉。 第49页 滇南的拍摄地点没变,还是之前住下的那家酒店。 林渐深顶着骆爻要吃人的眼神,带着宋庭弈一道在前台又单独定了一间房。 从那之后,骆爻在这一天的时间里,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宋庭弈。 他也问过林渐深宋庭弈的房间号,甚至从前台手里要到了宋庭弈房间的备用房卡,但是他没有勇气去见宋庭弈。他不是害怕宋庭弈的指责,他害怕宋庭弈不理他,不和他说话。 如果说现在的这副场面,宋庭弈一不打电话二不发微信,他可以理解为宋庭弈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要做,没时间和他通话聊天。 但是如果他主动去找了宋庭弈,对方却还是这副态度,不和他说话不和他吵架,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施捨给他,那么他会觉得,他和宋庭弈之间会因为这件事就这样没头没尾地断了。 其实从二人确定关系的那天起,骆爻就知道宋庭弈不是个喜欢搞冷战的人,相反,他更喜欢的应该是双方把话都说开,靠沟通交流去更好地寻求共同解决问题的办法,但是他总是隐隐地觉得,这次的事件,明明是完全可以避免的。而这场完全可以避免的「闹剧」,却是他一手造成的。 所以他不敢面对宋庭弈。 凌晨三点。 骆爻从梦中惊醒,小心翼翼地在床上翻了个身,似乎害怕吵醒身边的某个人,却在抬手摸向身边的时候,突然想起,这是他一个人的房间。 而他身边的那个人,可能从今天起,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想到这里,他陡然清醒。 但不知道是不是午夜梦醒后给他带来的莫名的心思和勇气,骆爻伸长了手摸到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打开微信,看着那几天之前满屏的聊天记录,手指在屏幕上缓慢地,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打下了三个字:对不起。 从那之后他便再也没有睡着,而是支起身子靠坐在床头,捏着手机拼命下滑刷新。但是他等不到他想要的回应。 他知道对不起这三个字对于宋庭弈和宋辛诚来说太轻,轻得没有一点分量。但是他除了对不起这三字,其他的话他甚至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从凌晨三点到早上七点,窗帘后的天空从漆黑一片变成一片光明。 骆爻睁着眼,手里依旧捏着那部小小的手机,屏幕从始至终都亮着。 四个小时,等不到一个字。 他知道宋庭弈不会回復他没关系。因为这样的场面只是他的痴心妄想。但是他没想到宋庭弈什么都没有回覆,似乎在用这样的行为在向他证明自己的立场:让我们的关系慢慢淡漠吧。 -------------------- 因为快要完结啦,今天突然出现加更,小小刀一下,下一章继续~ 第29章 #山崩石裂# = 在第三次ng之后,秦翡终于忍无可忍地示意暂停所有拍摄任务,看向骆爻和周桉,颇有些无可奈何地对着他们招了招手。 骆爻和周桉对视一眼,他们两人今天的状态都不好,他们自己心里都一清二楚。 「怎么回事?」秦翡站在显示屏后,叉了腰,一头长髮用滇南地区的簪子在脑后挽成一个髮髻,皱了眉盯着他们,颇有一副他们现在说不清楚就别想继续再拍戏的感觉。 骆爻低了头,没说话。他不知道周桉是什么样的表情,不过感觉应该和他差不了多少,都是一副被老师抓来训话的乖乖学生样吧。 「行了。」秦翡抬脚挪了窝,走出几步之后扭头对着他们看了一眼,「过来,我要和你们说几句话。」 影视城小镇的一间无人的屋子里,秦翡将两手环在胸前,抬眼看了两人几眼:「我知道最近你们俩身上的八卦绯闻都不少,但是你们不能因为这个就把消极情绪直接代入到工作里来啊。」 骆爻忍不住悄悄斜眼秒了一眼身边的周桉。他这几天被宋庭弈的事情烦的精神都要恍惚了,每天就只能看着宋庭弈到点和他一起去剧组,下班后又一言不发地独自回房间,他感觉自己愁得头髮都要白了,却还是不敢主动打开话头。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周桉最近又发生了些什么事。 「你说说你们,」秦翡抬手将耳边掉下来的碎发撩了一下别到耳后,「我也是四十好几的人了,说一句是过来人的话不算过分吧。年轻人,还是不要把感情看得过重了。如果你觉得两个人呆在一起让你不舒服了,那么为什么不考虑考虑暂时先分开一段时间呢?」 骆爻和周桉没说话,秦翡顿了顿,继续说到:「你怎么就知道自己这一辈子就非他不可了?人这一生多长啊,怎么可能事事顺心,让你什么都满意?出现一些矛盾啊不如意啊误会啊,不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你实在处理不了的话,为什么就不能先暂时逃避一段时间之后再去细想呢,是不是?时间是解决一切的良药,它能让你淡忘,也能让你成长,何必在眼下能力不够的这段时间之内胡思乱想,到头来落得个两头空空是不是?」 骆爻抬起头,看向秦翡。 她今年已经48岁,但是看起来并不显年纪,反而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成熟知性女性的魅力。这或许和她那豁达的想法有关吧,骆爻想。 「听明白了吗?」秦翡放下手来,宽松的袖子随着动作从她手肘处滑下,又被她随意卷了卷撸起。 骆爻率先点了点头。 第50页 周桉过了好几分钟才重新抬起头来,骆爻似乎看到她的眼尾泛着些微红。周桉吸了吸鼻子:「秦导,我能不能……先去打个电话?」 「去吧。」秦翡笑了笑,「先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也行,今天是咱们最后一场戏了,拍完这条咱就杀青,明天摆杀青宴的时候可都得给我开开心心的。」 但骆爻没能等到明天晚上的杀青宴,却等来了宋庭弈提的分手。 他站在空无一人的楼道里的时候,甚至不知道自己听到了什么。 「分手」那两个字在他的脑海里盘旋不去,无数个相同的字眼旋转交织着占满了他所有的感官。 骆爻站在原地没有动,他只是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宋庭弈,嘴唇微微动了动,将「分手」那两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字眼在舌尖上滚了足足五遍。 「对不起。」骆爻开口,却仍是这三个字。这几天来,他每天都会主动和宋庭弈发消息,但是说来说去,终归绕不过那件事,也终归只能说出这一尘不变的三个字。 面前的人倚在窗口,微微侧着脸低下了头。 眼窝微微凹陷,鼻樑高挺,鼻骨中段有一个柔和的凸起。骆爻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喉结微动。在此之前,他曾经不知道多少次吻上这个人的睫毛,不知道多少次在宋庭弈体内辗转流连的时候吻着他的驼峰久久不肯退出,不知道多少次被他哄得面红耳赤…… 「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宋庭弈舔了舔唇,抬眼朝他看过来,「你没做错什么,是我自己心里过不去。」 「为什么?」 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骆爻心里后悔万分。他几乎是下意识就问了出来,根本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 他知道宋庭弈现在的状态就像秦翡说的那样,他不想和骆爻沟通,因为他心里过不去的那道坎并不是骆爻,而是他自己。骆爻知道,宋庭弈需要时间,时间能让他想明白,看透这件事,时间也能慢慢抚平宋庭弈心中的那道伤疤。在他自我疗愈之前,他不想和别人说话,更不想见到骆爻,以此不断一遍又一遍想起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面前人沉默了。 骆爻清楚地看到他的眼圈渐渐变红。宋庭弈的嘴角微微向上扯了扯,压抑着的声音带着控制不住的颤抖,他苦笑了一声:「为什么?」 骆爻从未看见过这样的宋庭弈,面前人此刻根本就不像平时那般温柔包容,反而像是一只失了群又丢了孩子的野兽,以至于骆爻想要安慰他的话语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宋庭弈重新开口打断。 「你就那么想知道为什么吗?」他一手紧紧捏着窗边的扶手,白皙的指尖变得通红,又透着一层苍白,「因为他们说宋辛诚是私生子!」 那双好看的眼睛里蓄着一汪泪水,骆爻看着那一颗又一颗的泪珠顺着宋庭弈白皙的面庞往下掉,心头勐然一顿,窒息感从大脑开始,很快便笼罩了全身。 他该有多痛?骆爻想。 「你知道在这之后幼儿园里的小朋友会怎么看他吗?你又知道在接受了这些恶言恶语之后他会怎么看他自己吗?」宋庭弈咬了一下下唇,极其用力,用力到只是那么一下,他的下唇便失血苍白,「他本身就是个私生子……」 宋庭弈缓慢地摇了摇头,忍不住脚下无力,彻底靠在了窗台边的扶手上:「我妹妹当年被人骗了,她怀孕之后,宋辛诚爸爸就消失无踪。她只能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又一个人抚养孩子长大。她害怕给父母添麻烦,就一个人跑到中国来,在上江附近租了房子,瞒着我们生活了整整三年。」 骆爻看到宋庭弈抬手抹了一把下巴上挂着的泪水:「直到她发现自己得了乳腺癌,她就快要死了的前几个月,我才知道她和宋辛诚的存在。」 「我当时在医院,怀里抱着不足四岁的宋辛诚,病房里就躺着我的妹妹。」宋庭弈搭在栏杆上的手暗暗握紧,「我是个医生,但是我救不了她。她去世前只给宋辛诚留下了这个名字和一套衣服。孩子本来就没有父亲,却又在四岁的时候失去了母亲。」 骆爻抬手,扶住宋庭弈的肩,却被他狠狠甩开:「他从来没问过我爸爸去哪儿了,妈妈又为什么突然消失了。他懂事得让人心疼……但是那张照片的曝光,那些言语,无疑不是在我心上,在他心上将我们埋藏得很好的那条伤疤找了出来,刨开,然后向所有人展示。」 「骆爻,我不想他小小年纪就受到这样的伤害。」宋庭弈抬起通红的双眼,他这些天应该也在不断失眠,脸都瘦了一圈,抬头时显得下巴更加削瘦单薄。 「我……」骆爻话还没说完,脚下的地面突然上下摇动起来。 他抬手握住栏杆,才堪堪稳住身形。 二人站在原地愣了几秒,宋庭弈抢先反应了过来:「地震!快跑!」 他们顺着楼梯飞快地往下跑去,脚下的上下震动很快变成了剧烈的左右摇晃,震得两人头晕目眩,几乎要吐。 他们合力将12层以下的每一层楼的消防通道大门拉开,以防地震严重之后门框变形,影响酒店里的人员撤离。 大地崩裂的声音越来越响,骆爻透过窗户,看到不远处那座山上的山石不断崩裂滚下,发出隆隆的巨大声响。 酒店建造在半山腰的一处平地之上,此刻随着山石的崩塌,整栋建筑发出一声巨响,也跟着倾斜了几分。 第51页 宋庭弈惊唿一声,差点就要随着裂开的地面倒下。 身后一双手扶了他一下,带着他朝距离楼道更近的餐厅偏门方向跑去。 摇晃感愈来愈强,他们能听见大堂顶上那盏水晶吊灯掉落在地的碎裂声。 又是一阵巨响,一楼的地面开裂,餐厅内做装饰用的巨大吊顶横樑的钢丝线断裂,重达百斤的木头连带着一堆砖瓦噼里啪啦地从天花板上直直掉落。 骆爻勐推了一把宋庭弈,将人安全送出酒店,自己就地滚了一圈,抬手护住重要部位,被一堆砖瓦砸中。 宋庭弈从地上爬起,连忙转身跑了几步伸手要来拉他。 一块巨大的山石从山上沿着主路滚落,重重地砸在酒店建筑上。 剎那间尘土飞扬,宋庭弈下意识抬手遮眼。 待到他放下手臂时,被撞击引起的尘埃飞舞仍未散去。 餐厅……塌了。 -------------------- 没想到我不仅存了稿还在期末周发刀子吧哇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下一章就好啦,不会刀很久的 第30章 #海枯石烂# = 那一瞬间,宋庭弈的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只能听到络绎不绝的嗡鸣声,万分刺耳。 脚下的土地仍在剧烈颤抖摇晃着,宋庭弈弯下腰,直直就要往那扇早已变了形的门框里冲去。 身后那些逃出酒店的人蜂拥着拉住他的手臂、肩膀,将宋庭弈拖了回来。 尘土依旧随着地面的不断摇晃飞扬在空中,耳边连绵不绝的刺耳嗡鸣声让宋庭弈似乎恍惚间听到骆爻喘息的声音。 地面的摇晃和颤抖似乎渐渐平息了下来。 宋庭弈跟着人群退到了山下不远处临时搭建的帐篷里。手机没有信号,他联繫不到任何人,此刻周围的人里,他只能依稀认出几张熟悉的面孔,应该是剧组的工作人员。他被围在一群人之中,仗着身高优势探着头在这个巨大的「避难营」里环视了一圈,终于找到了灰头土脸的林渐深。 待到宋庭弈好不容易一路挤了过去,只看到林渐深呆呆地混在人群之中,手里还举着一点信号都没有的手机,满脸的迷茫。 「林助!」宋庭弈被一群人围住,他一边低头轻声和身边人道歉,一边抬起手来,对着不远处的林渐深挥了挥。 林渐深很快就抬起头来,循着声音找到了宋庭弈的方向,也跟着下意识大喊了他一声宋医生,便闷头撇开人群朝他挤了过来。 「宋医生。」帐篷里人很多,林渐深好不容易穿过人群挤过来的时候已经显得有些气喘吁吁,他朝两边看了看,又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向宋庭弈,「老大呢?」 宋庭弈咬了咬唇,没说话。 现在距离刚刚那场突如其来的大地震只过去了两个小时不到。有过一次余震,不过强度不大,只是震下了一些山上本就碎裂了的小石块,应该对酒店造成不了什么威胁。 「老大没出来?」林渐深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声音都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丝丝缕缕的颤抖,嘴角往下一耷拉,似乎要哭。 宋庭弈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被压在餐厅偏门的地方……」 他的眉头忍不住皱了又皱,眉心不断不安地跳动着。 骆爻当时明明离跑出门就只剩几步之遥,但他却为了让他先逃出酒店,宁愿将自己留在这一片危机四伏之中。 「对不起……」宋庭弈紧紧咬住下唇,末了,才终于松开上牙,却只能说出这几个字来。 林渐深低垂着脑袋,摇了摇头:「不怪你,宋医生。」他沉默了片刻,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眶已经憋得通红:「这本来就是危急时刻,出现什么事情都是难以预测的。」 二人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宋庭弈不知道和林渐深两人这样相顾无言着环膝坐了多久。他不想看手机,腕上的手錶也早就在逃命的过程中不知砸到了什么地方而碎裂坏掉。时针停在了原地,分针只会在1和4之间来回做无效的摆动。 帐篷大门处的帘子被人掀开,几名穿着消防服和军装的消防员和士兵走了进来。 地震结束之后,滇南市消防员和驻守官兵全都动员了起来,他们把从酒店里和山下小镇里逃出来的人们聚集在一起,此刻正安排了汽车前来接他们离开。 宋庭弈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脚步顿了顿,从人群中脱离了出来。 他站在一名士兵面前,那人看上去很年起,二十岁左右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满面的尘土都盖不住的婴儿肥。 「这位同志,请你配合我们工作,尽快离开。」士兵站得笔直,见宋庭弈脱离了队伍在他面前站定,立马抬了抬手,一丝不苟地执行自己的任务。 「不是不是,同志,」宋庭弈有些着急,他伸出手来摆了摆,「那个,我是医生。我想,我是不是能留下来辅助你们的救援工作?」 面前的士兵愣了愣,和身边的士兵对视了一眼:「同志,麻烦你稍等片刻,我去向长官报告,稍后给你回復。」 宋庭弈跟着官兵一起往山上走去的时候,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地震之后的天空不似之前的滇南天空那般澄清湛蓝,反而带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黄色和飘散在空气中的尘土。 宋庭弈身上穿着刚才士兵长官递给他的和军人样式相同的,以便于区分,不至于让他被还在参与抢救中的工作人员当成混入现场的无关人员赶走。 第52页 宋庭弈临走之前看了一眼手机,上面显示的时间是下午三点。但是他不知道他们在路上到底走了多久,所以也就根本就不知道现在已经是几点,他只知道,距离骆爻被埋在那一堆废墟之下,现在已经过去了起码四个小时之久。 脚下原本平坦的柏油马路此刻早已开裂翻起,变得凹凸不平。 面前渐渐出现酒店倾斜的模样,一轮血红的太阳挂在山头,从宋庭弈的角度看去,酒店最高处的平台遮住了太阳的大半,整片天空和土地都笼罩在一股橘红色的光芒之中。 酒店门口不远处的平台上躺着不少刚被解救出来的倖存者,他们面上盖着毛巾,不知是不是身体什么部位受到了伤害,正痛苦又平缓地唿吸着。宋庭弈一眼就看到了躺在人群之中的秦翡,她的手握成一个拳,似乎将什么东西牢牢攥在掌心里。 还不等宋庭弈来得及细看,几个士兵就小跑着过来,小心翼翼地抬起担架,尽量控制着步子,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平稳地抬着担架往山下送去。 宋庭弈不知道他究竟帮忙照看了多少刚从倒塌的建筑物里救出来的人。 索性酒店的建筑材料相对牢靠,受到如此之大的毁坏也是因为山石的崩裂撞击所造成的。所以目前为止宋庭弈帮忙照看的倖存者大多只是身上有多处擦伤淤青和一些并不严重的压迫伤,对生命造不成太大的威胁。 但是最让他担心的是,他没有见到过骆爻。 宋庭弈不是没问过参与救援工作的士兵。但是刚刚把人送过来的那个士兵说,骆爻所在的那个地方是塌陷最严重的地方,加上那一层处于整个酒店倾斜压住的地方,救援工作实施起来非常艰难,一不小心就会造成整个建筑物的塌陷,危及到更多人的生命。 山头的那抹血红色的夕阳已经锤锤落下,电缆早在地震的时候就被震得七零八落,山里的晚上漆黑一片,只能靠着手电照明。 宋庭弈在黑夜中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到了餐厅侧门处。 他在一片黑暗中俯下身来,帽子上的手电发出微弱的光来,以免刺激到里面倖存者的眼睛。 「骆爻,骆爻?」他试探着轻轻叫着骆爻的名字,在那一片砖瓦之中,似乎看到了那个匍匐在地上的身影。 宋庭弈静静地伏在那里侧耳倾听着里面的声音。 片刻后,他似乎听见里面传来两声微弱的咳嗽声,随后,一声带着些嘶哑的声音犹豫着叫了他一声:「宋庭弈?」 听见这三个字的时候,宋庭弈感觉他浑身的血液都崩腾了起来,他咬了咬唇,极力忍住喉头的颤抖:「我在我在,是我,骆爻。」 宋庭弈几乎可以说是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起来的,他站起身,对着不远处的救援人员挥舞手臂:「这里!这里还有人!他还活着!快救救……」 宋庭弈弯下腰去,不知为何,最后那一个字却始终都说不出口来,只剩下喉头不断的颤抖和鼻腔内的那股酸涩,二者相融,翻涌着占据了他整个身体。 救援人员赶来的时候,宋庭弈抬手抹了一把脸,指了指那塌陷着的餐厅侧门,声音仍旧是止不住的颤抖:「那里,有人。」 餐厅侧门处的救援工作实施得最为艰难。 它处于酒店整座建筑的右侧,也是正对着山上的那一侧,被地震时滚落的山石巨大的冲击力撞击,墙面和内里都已经碎裂开来,几乎难以承重。 救援队不敢就这样进去锯断压在骆爻身上的那些建筑物残垣,只能慢慢靠着人力一点一点地将里面的东西搬运出来。 次日清晨六点,骆爻作为最后一名倖存者终于被解救了出来。 宋庭弈将早就准备好的那层毛巾覆盖在他的眼睫之上,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地低下头,极轻极轻地在骆爻满是尘土的唇上落下了一个吻。 -------------------- 不是很了解地震的救援知识,几乎可以说是半吊子里的半吊子一样的水平写的,大家不要太较真。 第31章 #噩耗频出# = 滇南原本就是个云川省的小城镇,如今整个市都遭到了地震的摧毁,医疗设备严重不足,骆爻从被救出来就被安排转运到了昆云市的医院里。 其实骆爻受的伤并不重,但是看上去却非常吓人。似乎是之前为了躲避从天花板上掉落的砖瓦,他抬手屈膝挡了一下,手臂和小腿上被砖瓦砸中,形成了许多的伤口和淤青。宋庭弈在转运的路上就已经都细细地检查过一遍了,大多都是些皮外伤,骨头都没事。再加上骆爻其实并没有被横樑压住,反而靠着横樑的保护窝在一块狭小的缝隙内,除了腰部因为卡在那块狭小的区域内而产生的一些青紫色,其余地方连一丝一毫的挤压都没有遭受到。他便先给骆爻简单做了消毒,又仔仔细细替骆爻将脸上的那些尘土给擦干净了。 骆爻躺在病床上,床边的输液瓶正在缓慢地滴着。 他扭过头,看到了靠在一边沉沉睡去的宋庭弈。他脸上还带着地震时扬起的尘土,不知后来是不是还出了很多汗,此刻整张脸看上去灰扑扑又脏兮兮的,刘海乖顺地垂下几缕髮丝,搭在他的额头上,显得疲惫极了。 其实被压在那堆残垣断壁之中的感觉着实不好受。骆爻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呆了多久,整个人只能维持着一个微微侧身的姿势趴在地面上动弹不得,手机早就在他摔倒在地的时候从口袋里飞了出去,此刻就在离他指尖不远的地方,但是却死活也够不到。餐厅侧门处安静无比,除了骆爻一人之外,空空荡荡,大多数受害者都聚集在大堂塌陷处,骆爻一人度过了最安静的这段时间。 第53页 他从白天等到黑夜,手机不知是不是摔坏了或是地震造成的信号破坏,期间骆爻的手机没有亮过一次,更没有响起过一声。 他在长期的安静中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明明之前没有工作的时候他也常常这么一个人呆坐在家里,手机关机,电视黑屏,骆爻只是一个人蜷缩在沙发上,或发呆或胡思乱想。这样的情况在他的生活中明明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但是他此时此刻居然无法安下心来。在这片无声的寂静之中,他想了很多。宋庭弈会不会离开他,他们这次拍的戏能不能顺利抢救下来,工作人员有没有安全逃生…… 直到他听到整齐的脚步声传来,救援人员分工安排的说话声和组织救援的脚步声、器械声不断。 直到那一刻,骆爻心中那股从嵴椎骨一路向上直到淹没了他的恐惧感才渐渐退去。 后来,后来啊,骆爻在黑暗中看见了那一束亮光,他听见了宋庭弈略带颤抖的声音。他不知道宋庭弈是怎么留在受灾地区的,但是他知道,宋庭弈没有不要他。 从对他的救援活动开始到他被救援人员从层层叠叠的废墟中拉出,面上被盖上厚厚的毛巾,唇上被人温柔地亲吻。一直到现在,骆爻才第一次重新见到宋庭弈。 宋庭弈斜靠在一边的那张简陋的塑料椅椅背上,嘴唇微微张开,唿吸声平稳又绵长,除去面上的那些尘土,和之前他靠在骆爻怀里熟睡的时候一模一样。 骆爻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宋庭弈,没有说话,没有乱动,小心翼翼地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生怕打扰到宋庭弈的睡梦。 病房的窗帘隐隐透出外面湛蓝色的天空,现在应该起码已经是上午九点左右的时间了。 骆爻扭了扭头,慢慢地打量着这间病房。 这是一间很小的单人病房,入门便是一张病床,没有单独卫生间,宋庭弈只是问护士要了一张椅子陪床,便将就着靠在椅背上入眠。 骆爻又重新将目光投回到宋庭弈脸上。 那人纤长的睫毛微微抖了抖,眉心突然皱了起来,紧接着,宋庭弈勐地睁开了眼睛,喘息着对上骆爻的视线。 二人就这样对视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小小的房间里只有宋庭弈不稳的唿吸声还昭告着里面有人。 不知过了多久,宋庭弈抬手,极缓极缓地抹了一把侧脸,开口的声音喑哑无比:「你醒了。」 「嗯。」骆爻眉心一抖,忍不住眨了眨眼,「有水吗?」 「我去给你倒。」宋庭弈探身从床头柜上拿了一只一次性塑料杯,起身朝门口走去。 「那个,」骆爻的眼神随着他的动作移动,此时扭头看着他,抬手指了指脸,「洗洗脸,变小花猫了。」 宋庭弈没有说话,只是急急推了门走出去,站在不锈钢饮水机前的时候,他透过不锈钢包装皮的反射,看到了自己沾满尘土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宋庭弈忍不住笑了一下,嘴唇微动,低声叫了自己一声:「小花猫。」 骆爻其实没有受什么重伤,喝了水又睡了一觉,状态已经和以往没有差别了。 宋庭弈坐在床边剥桔子,抬眼看向骆爻:「有些事情……我可能不得不和你说。」 骆爻原本盯着他不放的眼珠转了一下,随着宋庭弈的动作,慢慢对上了他温柔沉静的深棕色眼眸。 「剧组年后拍摄的内容,没有保住。」宋庭弈撕下一瓣桔子来,抬手递到骆爻嘴边,「秦导救出来了一张硬碟,但是里面的视频画质似乎有损。」 骆爻低头,张口轻轻咬住桔子,半晌之后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还有,」宋庭弈将掰成两半的桔子递到骆爻手中,两手扶着膝盖,低着头沉默了良久,「周桉,没有救出来。」 骆爻捏着桔子,愣在了原地。 周桉的房间和他在一层上,距离消防通道更近,按理说他和宋庭弈发现地震之后就从楼梯上一路往下跑,还在这个过程中帮忙拉开了所有消防门以防门框变形后难以打开。周桉如果是在地震发生的第一时间就从消防通道逃生的话,成功逃出酒店的机率起码能达到60%以上。 「周桉没有逃。」宋庭弈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递给骆爻。 屏幕上是林渐深发来的消息。 他皱着眉,看完了所有的文字。 周桉不是没有逃,她是被人拉住了,才会导致没能成功从酒店里逃生,甚至连房间门都没有跨出一步。 她的尸体被救援人员发现的时候,和一名男性压在一起。那是不久前和周桉纠缠不清的圈外人士。骆爻早就记不清这个男人的名字,只记得他当时在微博上通过各种手段放出了数不胜数的他和周桉的合照,其中不乏一些不雅的照片,对周桉造成了极度负面的影响。 「那是周桉从几年前一直倒现在的男友。」骆爻看到林渐深发来的聊天记录上说到。 二人似乎在最近发生过极为激烈的争吵,周桉自从年初起在餚东影视城就显得不太正常,而这个人更是在发生争吵之后採取了如此过激的方式将二人的关系拉到冰点以下。 似乎是为了道歉,也似乎是因为对方的神志已经有所不清,地震发生的时候,周桉应该是和那个人发生了剧烈的拉扯,对方为了向她表达爱意,居然拉着她做出了殉情的举动,让周桉白白丧失了逃生的最好时机,最后被随着震动和山石撞击而坍塌的墙面双双砸死。 第54页 骆爻的手忍不住抖了抖。 周桉年纪比他大,入行时间也更久,却因为拒绝潜规则和不屑于像其他人一样譁众取宠一直以来都不温不火。但是骆爻很清楚,周桉的演技很好,是个完完全全的好演员,但这样的一个有着无限未来前途的演员却就此丧失了性命,甚至连可以成为她遗作的这部剧都难以呈现在大众眼前。 「还有一件事。」宋庭弈将手机从骆爻手中抽回,看着骆爻另一手中被他无意中捏烂了的桔子,抽了纸巾垫在他手下,「你被救出来的那一刻,我吻了你。」 骆爻抬头看向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被拍到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 狗仔会隐藏在任何人之中,剧组为保证酒店内的安全,几乎包下了所有空房。但是仍然有着大批狗仔每天在酒店周围转悠,伺机获取那些能让他们获得大量关注的「劲爆资料」。 「应该是在现场记录救援进度的记者拍到的照片。」宋庭弈抬手拨了拨额前的碎发,「所有受伤的剧组人员都被转移到了这座医院,现在外面天天围着数不清的记者。林助在外面处理事件,骆先生让我们明天就出院,坐飞机赶回上江。」 医院外确实围着一层又一层的记者,长枪短炮和话筒从四面八方向骆爻伸了过来。他戴着墨镜低着头,脚步不停。 宋庭弈早就在前半个小时靠着素人装扮成功混出了医院,但是这个方案放在骆爻身上几乎可以说是完全行不通。他只能一言不发,尽量在人群中加快脚步向安排好的方向走去。 骆川海靠坐在副驾驶上,扭头冷眼看着不远处的人头攒动,眉头紧皱。 没过多久,骆爻突破层层人墙,在林渐深的「护送」下上了车。 司机眼疾手快地锁上了车门,一脚油门,在记者还没来得及将车辆紧紧围住的时候便蹿了出去。 「回上江之后你搬到我那套别墅里去住。」骆川海捏着手机发消息,连头都没有回一下,「东西我都会给你安排好。」 骆爻摘下墨镜,什么也没有说。 宋庭弈坐在骆爻身边,看见骆川海回过头来,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扫了扫:「宋庭弈,你去骆爻家里住一段时间,行吗?」 宋庭弈抬眼看向骆川海,还没来得及开口,骆川海便抬手摆了摆:「那天你和孩子的照片被拍到,你们的家庭地址已经暴露了,这段时间我给你家的阿姨和孩子安排了新的住处,就在我那套别墅里。」 宋庭弈知道骆川海这也是变相在用宋辛诚「要挟」他,也不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 后面就甜了,真的会甜的! 不要走!一点还有一章! 第32章 #霸榜不下# = 骆川海的别墅处于市中心地带,每天都有专人准时按响门铃,将採购的蔬果肉食放在门口。 骆爻和宋庭弈在这里住了半个多月。 阿姨已经被宋庭弈辞退,每天都有骆川海安排的专人接送宋辛诚上下学,滇南地震的新闻热度和剧组各种人员的热度也已经逐渐下降,快速进行的社会生活和网络已经将他们淡忘。 宋庭弈和骆爻在家负责着整座别墅的家务和一日三餐、鸡毛蒜皮的事物。 生活似乎慢慢回到了宋庭弈和骆爻在五月之前的样子,唯一的不同是,骆爻似乎不敢和宋庭弈接近了。他总是将带着浓烈情感的目光投射在宋庭弈身上,却又在对方想要给予回应的时候收回目光,刻意躲避着和宋庭弈的接触。 宋庭弈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他承认,宋辛诚的事情被曝光之后他的确很生气,或许那天在酒店楼道里和骆爻说的话骆爻还记在心里,认为他们二人现在的「和睦」只是地震之后所带来的假象。 但是宋庭弈知道,自己是真的原谅骆爻了。 那件事并非是他能阻止的,也并非是骆爻一手引起的。他当初选择成为骆爻的私人医生,又选择成为骆爻的伴侣的时候其实就应该预料到终有一天会有这样的结果。 骆川海也并非是想要靠着宋辛诚将宋庭弈圈起来。早在宋庭弈跟着骆爻去滇南的时候,骆川海就已经把阿姨和宋辛诚接到了这套别墅里,还为孩子转了学,确保这个国际学校里没有人再会如此关注孩子的身世问题。 宋庭弈早就在这半个月的时间内想通了一切。 一周后。 骆爻坐在德国航空的飞机上,扭头看着身边低头给宋辛诚擦嘴的宋庭弈,觉得这一切有些不真实地过了头。 前一天晚上,宋庭弈神秘兮兮地敲响了他房间的门,向他摇了摇手机,展示着三张电子飞机票。 上江机场直飞法兰克福再转机去佛罗伦斯。他不知道宋庭弈为什么突然要买这样一张机票,但是他还是鬼使神差地点了头,又在第二天大清早的时候朦胧间被宋庭弈从被窝里拖起,直接一路坐上了飞机。 走廊边空姐经过,礼貌地用英语询问他是否需要饮料。骆爻笑了笑,问空姐要了两杯气泡水,又小心翼翼地趁宋庭弈扭头和宋辛诚说话的时候将那杯气泡水放在他面前打开的小桌板上,便自己捏着那只杯子做贼心虚地一口一口抿着杯子里的气泡水,一边转移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过道对面的乘客。 「你帮我要的?」宋庭弈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第55页 骆爻下意识扭过头,看着宋庭弈那双带着笑的深棕色眼眸,吞吞吐吐地应了一声。 二人之间的气氛又归于诡异的沉默。 骆爻放下手中的杯子,有些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包口香糖,抽出一条来递给宋庭弈,又抽了一条剥开放进自己嘴里。薄荷的清新在口中绽开之后,他舔了舔唇:「我们这次,去干嘛?」 宋庭弈接过那条口香糖,但却没有拆开放进嘴里,而是拿在手上随意把玩着:「去旅游啊。」 「带着宋辛诚一起?」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等到骆爻意识到的时候,身边的宋庭弈已经低着头笑了起来。 「不是。」宋庭弈抬手,轻轻点了一下骆爻的侧脸,「我父母在佛罗伦斯,我们先去佛罗伦斯就是为了把宋辛诚託付给他们。」 骆爻觉得有些尴尬,但又实在难掩心底喷涌而出的喜悦,低低地「嗯」了一声。 「骆爻。」宋庭弈叫了他一声,他下意识转过头来看向面前人。 下一秒,嘴角印上一枚带着些湿气的吻。 「只有我们两个人。」宋庭弈的鼻尖在他鼻尖上旖旎地蹭了蹭,二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骆爻能感受到宋庭弈温热的鼻息打在他的脸上,近到骆爻能数清宋庭弈半垂的浓密睫毛。 他心中那根绷紧的弦似乎被人用极大的力量勐然间拉动了一下,登时松弛了下来。 十三个小时的飞行时间,他们终于从上江成功落地到法兰克福。 宋庭弈熟门熟路地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小朋友赶到海关处办理入境,骆爻牵着宋辛诚的手,低头对着他笑:「舅舅是不是很厉害?」 宋辛诚看着他,很久没说话,但就在骆爻站起身要上前过海关的时候,小孩突然开口:「是的,舅妈。」 骆爻前进的步子在那一瞬间一顿,差点被自己的长腿绊倒。 舅……妈……? 幸好从法兰克福到佛罗伦斯只需要一小时不到的时间,骆爻在这段时间内脸色一直不太好,僵着一张脸,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始作俑者倒是上了飞机就窝在宋庭弈怀里倒头就睡,直到下飞机都是哼哼唧唧一路被宋庭弈抱着走出机场,可怜骆爻一人拖着两只行李箱还提着一大包东西,看上去狼狈不堪。 但让他感到更狼狈的是,宋庭弈的父母居然就站在机场大厅里守候着他们。 宋渠的身量很高,带着些不符合年龄的精壮,看到宋庭弈抱着宋辛诚,身侧跟着拖着大包小包的骆爻,率先向他们挥了挥手:「domenico!」 骆爻愣了愣,看着那个和宋庭弈几分相像的中国男人,又扭头看了看宋庭弈。 他抱着宋辛诚,温柔地拍了拍孩子的背,背过一只手来想要从骆爻手中接过行李箱,却被骆爻轻轻挡了一下:「你去吧,我来拿。」 宋庭弈的母亲是个很有韵味的义大利人,一头长长的深棕色头髮打着卷垂在肩上,轻轻捏了捏宋辛诚睡得迷迷煳煳的小脸蛋,又抬手摸了摸儿子的脸,在宋庭弈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宋渠走到骆爻身边,从他手里接过那只最大的包,看着就这样跟着他往外走的骆爻,转头对着他笑了笑:「我和natalia带着宋辛诚回家,你和宋庭弈走,别跟错人了。」 骆爻头顶缓缓升起一个问号。 下一秒,宋庭弈就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拉过左边那只行李箱,和宋渠摆了摆手:「我们就先走了,你们照顾好ivan。」 宋渠和natalia没说什么,只是也朝着他们挥了挥手,natalia又朝着他们抛了个飞吻:「玩的开心!」 「走啊。」宋庭弈伸手,勾了勾骆爻垂在身侧的手,「傻愣着干什么?」 火车站里,骆爻看着满屏的义大利语,什么都看不懂,就好像在读天书。 他看着宋庭弈排在小窗口前,拿着两人的身份证件买了两张火车票后扭头示意他跟紧自己。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骆爻从检票员手里接过火车票,看着上面那个打过的圆圆小孔,扭头看向宋庭弈,眼里满是迷茫。 宋庭弈直直看向他的眼睛,半晌后丢下两个字:「你猜。」 骆爻被宋庭弈叫醒的时候,火车已经停下。 宋庭弈自然地站起身:「快起来了,我们到了。」 骆爻提着行李走出火车的时候只看到站台上一块大大的牌子,上面用英文字母写了大大的四个字:bari。 「这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宋庭弈看着那四个大字,嘴角弯起一抹好看又温柔的弧度,「这里很小,但是很漂亮。我从15岁回到中国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骆爻再没有说什么,只是拖着行李箱跟着宋庭弈一路走出了火车站,又稀里煳涂地上了一辆车。 车子在起伏不平的路上随着地形上上下下地起伏着,司机是个中年胖,操着一口义大利语连绵不绝地和宋庭弈聊着天。 骆爻根本听不懂他们二人叽里咕噜连珠炮一样的语言,只好扭头看向窗外。 巴里是一座沿海小镇,窗外是碧海蓝天,空气清澈,一望无际。 车程不长,也就二十分钟。 宋庭弈从钱包里掏出几张欧元递给司机,带着骆爻站在一座小房子前。 这是一间有着土黄色外墙的建筑,建筑带着浓烈的欧式风格,凹凸不平的石块摸上去粗粝但又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柔沉静。 第56页 宋庭弈不知从哪里翻出一把钥匙,插进了锁孔。 屋子里的陈设没有变化,很快就有一名老妇人笑着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佝偻着bei2站在那里,对着宋庭弈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站在宋庭弈身边的骆爻,笑着叫了他一声:「domenico?」 「nonna!」 裹着浓郁意式番茄肉酱的义大利面被端上餐桌,骆爻看着那正在忙碌的老妇人,那一瞬间好像恍惚间看到了自己的奶奶。 他记忆中的奶奶话不多,总是默默陪伴在爷爷身边,有着和这位老妇人一般温柔慈爱的眼神和同样佝偻的身姿。 宋庭弈拿起叉子,扭头看了看骆爻:「这是我外婆,我们接下来几天就住在这里,明天我带你出去逛一逛。」 小镇的风景很美,空气很清新,天很蓝,站在海边的时候几乎觉得面前的海天原本就应该是一体一色的,而不应该相隔万里。 宋庭弈从背后拍了一把骆爻,递给他一只甜筒:「想什么呢?」 骆爻接过那只淡青色的甜筒,伸出舌头舔了一口,看着宋庭弈跨上围墙在他身边坐下,也跟着看向那片湛蓝色的海天。 「没想什么。」骆爻抿了抿唇,细细回味着嘴里的味道,「这是什么口味的?」 「开心果味。」宋庭弈张嘴咬了一口那团圆圆的冰激凌球,「义大利独有的冰激凌口味,好吃吗?」 骆爻学着他的样子也咬了一口,淡淡的奶味混着开心果的香气在舌尖迸发:「好吃。」 两人就这样并排坐着,默默地吃着冰激凌看着不远处的海面,骆爻突然扭头叫了身边一声:「宋庭弈。」 「怎么了?」 「我想退出娱乐圈。」骆爻低头看着手里的甜筒,又抬眼看向远方,「累了。」 宋庭弈扭头看着骆爻看向远方的侧脸:「退出娱乐圈,然后去干什么?」 「继续干配音。」骆爻想也没想,直接脱口而出。 宋庭弈歪了歪头,曲起一条腿来,踩着围墙的边缘,一手环着小腿,将下巴搁在膝盖上认真地打量着骆爻的侧脸。他眉眼舒展,眼窝带着些微微的凹陷,鼻樑挺直,线条干净。 面前是湛蓝清澈的天空和一望无际的海洋,宋庭弈低头咬了一口冰激凌,动作和神情都懒散得很,说出来的话却异常认真:「无论你决定做什么,我都永远陪着你。」 骆爻扭头,略带惊诧地看向他:「你……你不,你不和我分手了?」 「我爱你,骆爻。」宋庭弈抬手,轻轻贴上骆爻的侧脸,那双温柔的深棕色眼眸带着浓浓的情意看向骆爻的眼睛,「你之前问过我,要不要一起来一次义大利,我当时没有回答你。但是现在我告诉你,我要和你,去世界任何一个地方,只要有你就好。」 宋庭弈贴在骆爻脸侧的手轻轻动了动,拇指缓缓摩挲着他的皮肤:「骆爻,你在我心里,霸榜不下。」 那一天,他们在海边的小镇城墙上接吻,融化的冰激凌煳了满手,骆爻嬉笑着将奶油抹到宋庭弈的脸侧。 小镇傍晚的落日余晖带着温暖的金红色,它见证了二人的「重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