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到高冷学神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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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钓到高冷学神后》作者：江也盼【完结】

    文案

    裴知班上来了个转校生，是人尽皆知的高冷学神。

    裴知毫不在意，决定把学神当做普通同学，井水不犯河水。

    但是嘴有自己的想法：「你好，可以交个朋友吗？」

    高冷学神：「可以，先包三年。」

    其他同学：学神好高冷！好难钓！

    裴知：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吗？很难吗？勾勾手指就来了。

    -

    裴知没想过会再遇到池川，直到十年后被人拉去了同学聚会。

    甚至相遇时，直接被对方拉进怀中。

    十年过去了，他还是那么糟糕，和十年前离开时一样。

    但是池川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跟在他身后。

    裴知知道自己该心狠一点，应该拒绝他，却直接被抱紧。

    裴知发誓要推开，却又被拉进了酒店。

    这回嘴硬了：拒绝拒绝拒绝！

    身体：是他拽着我走。

    心：狠不下来啊！

    后来，裴知才知道因为一个背影池川就冒着风雪从京西追到了圳北，为的就是能再见他一面。

    裴知问池川：「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跟以前也不一样了，你是怎么确定那个背影是我的？」

    池川偏头笑着说：「因为是你。」

    因为是你，即使十年没见我依旧能在人海中一眼就找到你。

    ps:

    1.口嫌体正直受（裴知）x温柔忠犬攻（池川）

    2.双向，双向粗箭头。

    3.受有心理疾病，性格割裂很大，后面会被攻宠回原来的性格。

    4.开篇重逢，倒叙，偏日常，慢热，向，酸甜口，回忆重逢各占一半，n-现在，p-过去。

    ——————

    内容标籤： 花季雨季 成长救赎

    主角视角裴知互动池川配角预收《偶然回程【重生】》求收藏呀

    其它：完结小甜饼《你怎么还没喜欢我》

    一句话简介：他居然这么好钓！！！

    立意：不忘初心

    第01章 n-偶然重逢

    临近年关，机场被围得水泄不通，裴知一只手紧紧的稳住行李箱，另一只手飞速的在通讯里上滑动翻出一个已经很多年没有打的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里传来的女声清脆又冰冷，「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听到这个声音，是在裴知的意料当中的，他看着电话自动挂掉，然后把这个号码删掉了。

    裴知转头看了一眼窗外，零零星星的白色小雪花刺入眼中，他为自己刚刚的举动感到可笑。

    他从人群中艰难的挤了出来，因为下雪的缘故飞机延误了两个多小时，又赶上春运，来机场接人的比下飞机的人还多。

    裴知边等车边拿出手机想把一些无关紧要的号码删掉，点开通讯录看到第一个名字的时候突然愣了两秒。

    一个少年的身影猝不及防的出现在脑海中，他的指尖停留在这个名字上，正犹豫要不要删掉。

    突然，裴知被人拍了下肩膀，他莫名地被吓了一跳，连忙退出联繫人的界面，把手机按息屏，像是被发现秘密般的心虚。

    「裴知？」

    裴知转过头一个穿着厚厚的白色羽绒服，戴着粉红色绒帽和口罩的人映入眼帘。

    「真的是你啊？」眼前这个女生一直盯着他，像是不敢相信一样。

    裹得这么严实，裴知一下没认出来，这时另一个人开门从车里下来，他才认出这是他的高中同学江雪和许宸。

    他正疑惑他们俩怎么在一起的时候，忽然想起来四年前他曾收到过一封邮件，是许宸发来的，邀请他来参加他跟江雪的婚礼。

    只是他看到那封邮件的时候已经是半年以后了。

    许宸也认出了裴知，满眼的不可思议，绕着裴知走了一圈，还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确定自己不是做梦后才给了裴知一个熊抱，「回来怎么不说一声？」

    裴知愣了一会，眼底才浮现出一抹笑意。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差不多有十年没见了。」许宸的语气有些激动，又有生气埋怨的情绪在里面，「你小子跑到国外就完全没消息了。」

    江雪在旁边附和着，「是啊。」

    许宸看着裴知，他其实是很生气的，他想问裴知当初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走了，但他看着裴知消瘦的脸颊话到嘴边怎么也问不出口了，改口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赘肉横飙了你跟十年前没什么区别啊。你现在穿上校服去三中熘达一圈杨主任估计都犯迷煳，哈哈~」

    裴知看着眼前满脸喜悦的江雪和许宸，他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笑了笑。

    江雪察觉到裴知的变化，推了推旁边的许宸，小声的说了句什么，许宸脸上的喜悦这才收敛了许多，对着裴知说：「现在打不到车，我送小雪回去送年货，正好顺路要不载你一程？」

    裴知其实回来过一次，那次他一个熟人也没有遇到，等爷爷的葬礼结束后又走了。

    这次他也打算一个人回来办完事情就走，没想到会遇到熟人。

    他下意识地握紧行李箱的杆子正准备拒绝，他正想着怎么开口。

    许宸就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行李箱放进了后备箱里，然后把他推进了车里，一气呵成没给裴知半点拒绝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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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雪和裴知是一个小区的，从小就在一起玩，许宸是初中转过来的，在裴知家里没出事前他们的关系一直都挺好。

    许宸开着车，时不时的从后视镜里看裴知。裴知样貌跟以前一样没变多少，只是太瘦了加上皮肤白，再加上留了长发的原因，看着像是生病了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圳北太冷了的原因。

    又或者是裴知还没从十年前的那件事里走出来。

    三个人就这么沉默了很久，还有一半路程的时候许宸忍不住开口了，他本来就是个急性子的人，憋了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这次回来还打算走吗？」

    裴知心不在焉地靠在车窗上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场景，心里五味成杂，被许宸这么一问回了神，随口说了句，「还没考虑好。」

    裴知的声音如同他现在的状态一样，语气很轻，病恹恹的。

    这还是三人重逢之后裴知说的第一句话。

    车在小区门口停下，许宸把裴知的行李箱从后备箱里拿了出来。

    裴知在门口站了一会，然后转身接过了行李箱，他看着许宸和江雪沉默了一会后露出了笑容，「新年快乐，有时间一起吃饭。」

    「这可是你说的。」许宸拿出手机递到了裴知面前，「给我留个电话号码，不然我到哪里跟你讨帐。」

    裴知接过输了一串数字。

    「你手机号没变啊？」许宸说，「怎么这些年就没打通过。」

    出国前裴知把社交软体的帐号都註销了，但去註销号码的时候犹豫了，最后脑子一热就留了下来。

    他垂着眼，脸上的笑容又消失不见，江雪以为许宸说错了什么话，勾起了裴知不好的回忆连忙岔开了话题，柔声说：「回来就好。」

    裴知看着许宸和江雪离开，他这才拉着行李箱走出了小区。

    圳北的冬天真的很冷，风吹在脸上像刀割般的痛，雪也越下越大，他站在路边，没一会身上就沾满了雪。

    等到车的时候他的耳朵鼻子都已经冻红了，司机见状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一些，转身递了一包纸给裴知，「小伙子，下这么大的雪你也不找个地方躲躲。」

    车上的温度很高，落在头上的雪一下就融了，裴知额前的刘海都湿了，他从后视镜里看到自己的模样，确实挺狼狈的。

    「谢谢。」裴知接过纸，擦了一下头髮。

    司机又问：「去哪啊？」

    「麻烦你送我到离这远一点的酒店吧。」

    司机还准备问什么，转头看了一眼裴知后到嘴边的话说不出口了。

    这大过年的，估计是跟家里吵架赌气出来的吧，有什么事至于大过年把人从家里赶出来的啊！

    裴知在车上眯了一会，很快就在一家酒店前停了下来，准备付钱的时候他才打开手机看见了通话界面，心里咯噔一跳，直接愣在了原地。

    他这才反应过来刚刚他把电话打出去了，而且对方一直没有挂断。

    后面的车按着喇叭催促着，裴知才把电话挂断付了钱。

    直到刷卡到了房间，他都还没缓过神来，靠在门上连灯都没来得及开，盯着那三个多小时的通话记录，心里莫名的慌乱。

    他已经有很久没有主动回忆起这个名字了，他烦躁地抓了抓头髮，心情没由来的低落。

    没过一会儿，裴知就感觉到了胸闷，头也开始晕了起来，他的唿吸开始急促，他不记得上一次发病是什么时候了，好像已经是几个月以前了。

    他站了好一会后才缓过神来从行李箱里翻出了药直接吞了下去。

    药很苦，裴知觉得有些反胃。

    他艰难的从门口移到了床上，拿着手机浏览着回去的机票，本来回程的机票是年后的，现在他只想办完事情赶紧走。

    药效上来后裴知没坚持几分钟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他准备点个外卖，打开手机註册了半天帐号也没弄好。

    他好久没回来了，国内好多东西他都不知道。

    酒店这片是个商区，从窗外看出去，外面人潮涌动，灯火通明，很热闹。

    要是在国外的话，他宁可饿着，也绝对不会出门。

    可是现在他忽然就想出去吃了。

    圳北晚上很热闹，街头有很多小吃，虽然还在下着小雪，但人们的热情却分毫不减。

    他看见一家很熟悉的店名，鬼使神差的走进去了。他本以为只是名字一样而已，没想到进去之后看到了熟悉的面孔，老闆娘、收银员和服务员都没有变。

    他像十年前那样点了菜，送菜的时候老闆娘说，「过年搞活动送两份蔬菜，米饭免费。」

    裴知习惯性地笑了笑，「谢谢。」

    「我越看越觉得你眼熟，以前是不是经常来啊？」

    「来过，当时店还在老福街。」

    出国前裴知最后一顿饭就是在这家店吃的，只不过那时候店还没搬到这边来。

    「奥，我想起来了。是不是还有一个男生。」老闆娘忽然就记起来了，「当时店里搞活动你们是不是帮我发过传单，那天生意很好，我记得第二天好多人来问你们俩怎么没在了。」

    店里生意很好，陆陆续续地来了不少人，老闆娘也没有继续聊下去，又端了一盘菜过来，「你看看还是不是原来的味道。」

    过了十年这里味道一点都没有变，可他却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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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顿饭裴知吃得不知味。

    付完款之后刚准备走，裴知就又碰到了熟人，这次还是一堆。

    前台瞬间就被人挤满了，他在人群中看见了许宸，许宸也看见了他。

    许宸给裴知使了个眼色，示意裴知从后门走。

    裴知接收到许宸传过来的信号后想转身悄悄离开，不知道是谁突然说了一句，「裴知？」

    「哎，你们觉不觉得那人好像裴知啊？」

    所有人的视线随着说话那人的目光聚集到了裴知身上，裴知假装没有听到艰难的往门那边移了一步便听见许宸说：「怎么可能是裴知？你看错了吧。」

    裴知暗暗松了一口气，忽然他的去路被人堵住了，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旁边的人语气有些激动，「裴知真的是你啊，你变化怎么这么大，差点没认出来。」

    这下所有人都认出来了，都朝他走了过来。

    裴知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有点不知所措。他想找个理由离开，但却招架不住一群人将他拖进了包厢。

    进了包厢之后许宸才坐到了裴知旁边，「我没想到你会来这，早知道刚刚就打电话告诉你了，你也能避开。」

    「没事。」裴知笑了笑，「江雪没来吗？」

    「她怀孕了，有七个月了，到了晚上就犯困，我把她哄睡着了才敢出来。」许宸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幸福藏都藏不住，「都是一群男的，她也不爱来。」

    「那不是快生了。」裴知无奈地笑了，白天的时候他居然没有看出来，「等孩子出生，我包个大红包。」

    「放心，满月酒你肯定逃不掉。」

    裴知正准备说不逃，忽然想到他可能在国内待不了这么久了，等走的时候一定要包个大的红包，许宸和江雪结婚的时候他都没来，这次一起补上了。

    他俩没说一会，众人的话题就扯到裴知身上来了，他们都很好奇，裴知那年为什么突然就走了，一走还是十年，这期间一点消息都没有。

    面对众人的询问，他只是笑了一下，说了句：「出国了。」

    「当年你为什么退学啊？」

    这个问题一出来，裴知和许宸都沉默了一会，许宸转眼看了一眼裴知，拿起面前的酒倒了一杯，「菜都上齐了，来干一个？」

    话题被顺利的转移，裴知松了一口气，接下来众人也只是问问他现在做什么工作？还出国吗？

    他好久没有出现在人这么多的场合了，都有些忘记了热闹的感觉。

    吃得差不多了后，不知道怎么就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到第三轮的时候瓶口对准了裴知。

    许宸在去厕所前伸手动了一下把瓶口对准了他，立刻引起众人的不满，最后裴知抽中了大冒险。

    纸牌上写着——跟穿黑色风衣的人拥抱两分钟。

    裴知环视了一圈，发现没有穿黑色风衣的人，他松了一口气，众人也觉得失望，但也只好放过裴知。

    裴知松了一口气正当他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时候 ，身后包厢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众人一脸惊讶的往门口看，连许宸都没有想到他会来。

    裴知喝了杯酒反应有点慢，他还没来得及回头看来的人是谁，就被人从椅子上拉了起来，没给他反应的机会就被人紧紧的抱住了。

    不止是裴知，包间里所有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纷纷睁大了双眼。

    他正准备挣扎便听到身前的人说了句，「我来接你了。」

    听见这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裴知感觉到他的大脑空白了几秒，然后心脏开始疯狂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了一样。

    裴知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喝醉了在做梦。

    这时许宸从厕所回来，语气有些惊讶，「池川？」

    裴知的心脏忽然一紧，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池川知道他所有的过往与不堪。

    第02章 p-盛夏晚风

    十年前，圳北的夏天又闷又热。

    教室里风扇飞速转动，翻开的书本被吹得唿唿作响，即使这样也挡不住盛夏的燥热挤进教室。

    虽然还没正式开学，但教室里的学生却坐得整整齐齐，都在奋笔疾书。

    窗外太阳刺得晃眼，随着下课铃声的响起，吵闹声陆续传进教室，裴知停下手中的笔转眼朝窗外看去。

    对面一楼大厅公示栏那边挤满了人，教室里也有人陆陆续续地出去，裴知看了一会转头时余光瞟到了三楼教务处门前有一抹白影。

    他正眼看过去是一个穿着白色t恤的男生，在一群灰色短袖中那抹白色格外惹眼。

    或许是有点引人注目，走廊上很多人的目光纷纷转到了那个穿白t的男生身上，在裴知要看清楚那个男生的脸的时候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看什么呢」

    许宸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裴知的身后，手里拿着两根冰棍笑着看他。

    裴知收回了目光心不在焉地答了句：「没什么。」

    等他再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刚刚那个穿白t的男生已经转身走进了楼梯间，留给他的只是一个背影。

    许宸递了一根冰棍给裴知，手里捏着另一根转头看了一圈在找什么人，等许宸转过头的时候情绪明显失落了很多，「江雪人呢？去看分班名单了吗？」

    「她今天没来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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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这句裴知拿起桌上的冰棍就往外走，教室除了他俩其他人不是在刷题就是补觉整个教室显得死气沉沉的。

    许宸也跟了出去，「她怎么没来学校呢？还有我早上给你发消息怎么没回我。」

    裴知靠在走廊的栏杆上盯着手里的冰棍看了会，撕开包装纸咬了一口冰棍蹙起了眉头，「下次买巧克力味的。」

    「本来也不是特意给你买的，有的吃还挑？」许宸见裴知那嫌弃的表情，伸手便要去抢，「不喜欢还我，五块一根呢？」

    裴知退了两步又咬了一口冰棍后才想起刚刚许宸问他的问题，「手机被我妈收了。」

    「对哦，你每天只能玩半小时手机。」想起裴知的妈妈许宸不自主一阵心悸，忍不住感嘆道：「你都快十八了又不是三岁小孩，你妈管你管得这么严不知道你怎么受得了的。」

    裴知笑了一下，他闭着眼感受着穿堂风从他脸上吹过，「习惯了。」

    「不对。」许宸声音提高了几分，「假期你妈不是不限制你吗？怎么假期都还没结束就收你手机？」

    「不是有分班考试吗？」裴知早就习惯了，所以对他来说早一天晚一天没什么区别，他睁开眼睛看向别处，眼底的笑意瞬间淡了下去。

    「差点被你岔开话题。」许宸也靠在了栏杆上，撕开包装纸咬了一大口冰棍，牙齿冷得打颤但嘴也没停，「你还没跟我说江雪怎么没来学校啊？」

    「她这次没考好，她妈又给她报了补习班，估计要正式开学才来学校了。」

    「我刚刚去看分班名单了，她第八名，不是比上次进步了两名吗？」许宸摇头嘆了一口气，「这叫没考好啊？」

    「总分比期末少了十二分。」

    许宸摇了摇头，看向裴知想起了什么又说：「你这次总分也比上次少了两分，你妈没为难你吧？」

    裴知没有回答许宸的问题，伸了个懒腰，勾起嘴角笑了，眉宇间散发着少年人的朝气，「晚上八点老地方。」

    「行。」许宸松了一口气，裴知妈妈一向管裴知管得很严格，除了恶劣天气晚上八点是裴知雷打不动的运动时间，「晚上见。」

    裴知回到教室感觉教室里的气氛又低了几度，每次分班名单出来教室里都死气沉沉的，有的人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搬座位了。

    他刚回到座位上，杨渺就转身还他错题集，嘴角都快列到耳根了，「我太幸运了，刚好第四十五名，生死就在一分，太刺激了。」

    「裴知，要不你这个错题集卖给我吧。」杨渺又说：「多少钱我都买。」

    「二十。」裴知合上笔记本，又递了出去，「楼下列印店自己复制一份。」

    「谢谢裴哥，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哥。」

    杨渺拿起笔记本笑得合不拢嘴，当即就要给裴知一个大拥抱，裴知躲了一下婉拒了。

    **

    午休时间，一班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刷题，在上课前十分钟睡觉。

    「裴知裴知。」裴知刚趴在桌子准备眯一会，刚要睡着就听见许宸的声音，一会功夫他就被许宸摇醒了。

    「你猜我刚刚听到了什么。」

    裴知被吵醒脸上的困意没有散去，「怎么？一中要被炸了？你这么激动？」

    「不是，我听说你们班要来人了。」

    裴知抓了一下被睡乱的头髮，抬眼看许宸一眼，又趴了下去。

    他还以为许宸要跟他说什么重大的消息，结果就这？

    一中是圳北最好的高中，一班是一中的重点班，实行的是『滚动制』，按成绩排名，每个班四十五个人。

    一个学期会『滚动』两次，分别在开学和期中，每次分班一班都有人流动，有人走自然就有人来，所以这并不稀奇。

    「你还睡呢？」许宸语气有点激动，「是空降。分班考试不是前天就结束了吗。那小子没参加考试，今天刚来报导，是杨主任亲自领着去报名的。」

    听到这裴知才抬了抬眉，语气没什么情绪，带着困意，「你听谁说的？」

    「我们班张淼，他舅不是教务处的吗。昨天张淼跟他舅吃饭才知道点消息。好像是找了点关系，不过那小子特别牛逼，参加好多竞赛都是第一名。这才空降你们班的。」

    见裴知还趴着，许宸还以为裴知没有听见他刚刚说了啥又重复，「那小子『参加了很多竞赛都是第一名，你之前装病没考的那个物理竞赛就是第一名，当时考场不是我们学校吗。说不定那时候就想转过来了。」

    见裴知在发愣，许宸又重复道：「我说那小子参加了……」

    「我没聋。」

    「这小子居然转来一中了。」许宸拍了一下裴知的肩，看向裴知的眼神有点担忧，「我记得因为你没考试你妈被气得不轻，整整一个假期都没让你出门。现在这小子又转了过来，你妈……」

    许宸顿了顿又继续说：「没事，我相信你，下次考试把他甩到身后，说不定你妈能让你休息几天。」

    裴知垂在身侧的手忽然蜷缩了一下，语气没什么情绪，「谁甩谁还不一定呢？」

    「也是。」许宸沉默了两秒又说：「不过你要是下次考试排第二，估计炸的是你妈吧。」

    说完这句许宸见裴知脸色不太对，他连忙岔开了话题，「下午我们班跟四班那几个约了球，你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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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不是约的我们班我去干嘛？」裴知脸上的神情又恢復如初，嘴角勾起露出了笑容。

    「我倒是想约你们班。」许宸无奈地摊了摊手，环视了一圈，「你看他们是想打球的样子吗？」

    裴知点了点头，「我还是刷题吧，不然下次考试第二回家没法交代。」

    许宸微微一笑，咬牙切齿地说：「卷吧，谁能卷得过你。」

    见许宸一脸怨气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裴知笑出了声，「我去。」

    消息很快传到了一班，原本沉闷的教室一下就变得吵闹起来，话题基本上都围绕着这个空降兵。

    杨渺连忙跑回了座位，气都还没喘匀，「咱们班来了个『空降兵』你听说了没，那不就是四十六个人，完了完了，我不会『滚』出一班吧。」

    「明天就开学典礼了，学校不会这么无情吧，我刚和我妈说我留在一班了，明天我妈来见到是二班不得打死我。」

    「完了，完了……」

    裴知刷着题安慰着他前桌杨渺，「分班名单出来了应该就不会流动了，最多就是在教室里加张座位。」

    听到这话，杨渺安心了一点。

    见裴知关上了习题集，准备起身，杨渺问：「你要回家了吗？」

    裴知从课桌里拿出球服，套上了身，「打球去。」

    「我也要去。」杨渺忽然就来了兴致，刚刚还愁眉苦脸，现在仿佛把空降兵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圳北的夏天太阳总是毒辣辣的，即便是下午也没有减弱分毫，篮球场在太阳的暴晒下，像一个大火炉，可依旧很热闹。

    裴知接过球余光瞟到一抹白，不由得走了神。

    许宸把球传给裴知见裴知在发愣，怕球砸到裴知忽然大喊了一声：「裴知，你发什么愣啊！」

    裴知迅速的反应过来，接住了球往上一跃。

    篮球便离开指尖，飞了出去。

    「砰!」篮球嗑在了篮筐边缘然后弹在篮板上，顺着网窝扎了进去。

    许宸笑着拍了一下裴知的肩膀：「漂亮！可以啊，裴知。」

    打完一场后，裴知气喘吁吁的坐在了地上，许宸扔过来一瓶水。

    「看见那小子了没有？」许宸指了一下篮球场旁边长廊坐着的那个男生，「我去买水听人说那就是『空降兵』，刚刚过来瞟了一眼，长得挺帅的。」

    裴知顺着许宸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一个穿着白t的男生站在长廊里，偏头看向食堂方向好像在等什么人。

    不知道为什么，裴知觉得那抹白很刺眼，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抓起一旁的水，朝长廊那边走过去。

    许宸见裴知气势汹汹地朝长廊那边走还以为裴知要找『空降兵』干架。他想着不至于吧，视线扫到裴知握住矿泉水的手青筋暴起。

    「靠……不是吧。」许宸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赶紧追了过去，他已经准备好了在裴知把水瓶砸到空降兵头上的那一瞬间推开裴知。

    谁想到裴知靠近空降兵的时候把那瓶水递了出去，「你好，我叫裴知，可以交个朋友吗？」

    许宸松了口气默默地剎住了脚步，停在他俩旁边。

    突然听到有人跟他说话，池川把目光转了回来。

    眼前的这个少年逆着光，俊逸的五官，柔和的眉眼，明媚的笑容，仿佛像海边夏日的晚风一样，轻轻一吹，所有的烦恼和燥热全都不见了。

    池川怔了两秒，鬼使神差地接过了那瓶水，答了一句，「我叫池川。」

    第03章 p-交易关系

    池川的反应好像跟裴知想像中的不一样，裴知以为池川不会理他的。

    不知觉间裴知嘴角的弧度上扬了几分，没有抽回手，而是说了句：「我知道，关注你很久了。」

    听到这个答案池川有些意外，抬眼看着裴知，满眼都是疑惑，一直保持着接水这个动作像是僵在那里了一样。

    裴知没忍住笑出了声。

    旁边的许宸也是一脸懵逼，看向裴知的眼神都有点奇怪，心想：「这货今天吃错了什么药？」

    他还没来得及跟池川说些什么就有人往他们这边走，隔着老远他就听到有人叫了一声『池川』。

    裴知闻声看过去，发现来的人是教务处主任老杨，还有一个穿着非常干练的女人，眉眼脸型和池川有点像，应该是池川的妈妈。

    等杨主任和池川妈妈走过来裴知和许宸才不约而同的说了一句：「杨老师好。」

    杨国严见到他俩也点头示意，政教处的老师平时担任值班的重大责任，尤其是杨主任、无论颳风下雨校园门口永远有他的身影在。

    他平时没有少抓逃课的学生，许宸就是其中之一，至于裴知平时跟许宸在一起翻墙出去买小吃的事情也没有少干，但是一次都没有被抓到过。

    裴知成绩好长相也是比较乖巧的类型，在老师眼中是典型的的三好学生，每次批评早上迟到的学生杨主任就把裴知挂在嘴边。

    「天天迟到，你们就不能早起半小时吗？你们看看一班的裴知，永远是来学校来的最早的一个，你们现在才到，人家英语单子都背完两页了。你们这个年纪睡得着觉吗？」

    所以裴知见到杨国严还是有点心虚的，毕竟他只是表面乖巧。

    不知道为什么裴知抬头的时候发现有道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他转头一看发现是池川的妈妈在盯着他看，眼神很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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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被这么盯着裴知觉得有点不自在刚要移开目光就听见池川妈妈轻嘆一声，最后摇了摇头，像是在否定什么一样。

    裴知也有点疑惑，还没等他细想，就被一道手机铃声打乱了思绪。

    池川妈妈接了电话后跟池川和杨主任交代了几句后就走了。

    许宸见状本来想拉着裴知离开谁知道他刚碰到裴知的肩膀杨主任就转过身来看他俩，杨主任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而许宸却看得发毛，这么看他俩肯定没有啥好事。

    结果下一句，杨主任就跟池川介绍起来裴知，「裴知是一班的学习委员，性格开朗热心，你刚来学校有什么想了解的可以多问问他。你们俩也是一个班的，可以互帮互助，裴知同学各方面都很优秀的。」

    等介绍到许宸的时候，杨主任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许宸同学在运动方面还是挺不错的，要是能把打球的干劲放在学习上那成绩肯定飞速进步。」

    许宸对杨主任对他的评价非常不满意，杨主任走后很久他还在吐槽，「我的成绩比起你们这么怪物来说已经很突出了，上个一本还是没有问题的，在这死气沉沉的一中要是还不能打球，这是要把我最后一点精神支撑摧毁啊。」

    许宸正说得激动转头一看刚刚还在附和他的裴知不知道怎么跟池川走到一排去了，他这才想起来他跟裴知还肩负起了带池川熟悉校园和领校服的担子。

    杨主任主要是想让裴知带着池川去了解，至于他嘛，就是顺带的。

    许宸是个话多的人，一分钟不说就闲得慌，看着池川和裴知走着一言不发，他嘴痒得非常难受，憋了半分钟后他终于忍不住问裴知，「你刚刚说的话啥意思啊？」

    「你什么时候关注他很久了？」许宸指了一下旁边的池川觉得有点不礼貌后，又笑着把手收了回来，撞了一下裴知的肩膀。

    声音不大但是他们几个距离比较近，再加上附近没什么人，这句话也落进了池川的耳中。

    池川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在这一刻也终于有点情绪了，他悄然转眼看向了裴知，似乎也想知道一样。

    裴知被这两道目光注视着，忽然笑了一下，「是关注很久了，初三的时候吧，全省联考。」说到这裴知转眼去看池川，又说：「你物理比我高五分。」

    听到这个答案池川没说话，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又恢復如初仿佛对什么不感兴趣也不想了解的样子。

    只有许宸吐槽了一句，「不就五分吗？你居然记到了现在？我还以为是之前竞赛的锅呢？」

    听到这池川终于侧过脸来，语气不解：「竞赛？」

    被池川这么盯着，许宸解释说：「说起来你俩也挺有缘分的，虽然不在一个学校但凡参加竞赛其中一个都会参加。」

    许宸笑了笑又说：「你参加他不参加，他参加你又不参加了，虽然没有正式比较过，但是重大比赛都有你的名字，裴知妈妈早就把你研究透了。」

    提到妈妈的时候裴知的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会，很快又恢復正常，裴知解释说：「家里看我成绩比较紧，但凡比我分数高的，我妈都会多留意一下。她对所有人都这样。」

    池川这时才终于了解了一点状况，轻声道：「所以你把我当竞争对手吗？」

    这句话一出，裴知微微一怔，「在我看来所有人都是竞争对手，因为第一名只有一个。」说完这句裴知笑了笑，转眼看向池川：「或许当个竞争对手也不错，至少在一班还能有点乐趣。」

    说到这许宸忍不住插话：「别的不敢说，一班在『死气沉沉』这方面简直无敌了？无论什么时候进教室都安静的可怕。教室里最吵的时候估计是老师上课。」

    「你俩都是学霸，可以互相学习啊。1+1＞2，说不定成绩还会提高。」许宸朝裴知笑了一下，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谁知道池川点了点头，沉默一会后突然非常正经地说了一句：「找我讲题是要收费的，五道题起收，包月打折。」

    这句话一出，裴知和许宸先是一愣随后都笑了出来。

    池川转眼看过来，眼神带着不解又有点严肃。

    好半天后许宸和裴知才缓过神来。

    裴知是真的笑了，转过头看池川时眼底都还藏着笑意，他拍了一下池川的肩膀，「包年打几折？」

    池川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会，伸手比了一个『八』，「这是最低优惠。」

    「行，那你留个联繫方式，晚上十点我准时加你，到时候转你钱。」

    池川本来想问裴知不问一下价钱吗？他刚准备开口就看见裴知抬手看了一下表，脸上露出了烦躁的表情，没等他开口裴知转脸过来，脸上笑容依旧明媚，「到点了，我该回家了。」

    许宸：「这不还有十分钟吗？」

    裴知指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我得回教室换衣服，再跑到校门口，最少也要七分钟。」

    「行吧。」许宸也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说：「那晚上八点，球场等你。」

    「十点，我准时上线。」裴知又转头对池川说，说完这句后裴知就转身离开了。

    许宸在后面解释，「他妈妈对他的时间管理比较严格，没有特殊情况六点之前他必须坐到餐桌上吃晚饭。八点运动，十点玩半小时手机，十点半刷题，十二点准时睡觉。」

    池川没有说话，转眼朝裴知刚刚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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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再陪你逛逛？一中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来一中要记住一点，吃饭一定要积极，稍微慢一点队能从食堂排到操场上，尤其是一班的那一伙，平时也不运动看着柔柔弱弱，一到饭点跑得贼快。」

    说完许宸自己笑了起来转头看池川发现池川一脸不感兴趣，他的笑容又收了回来。

    他正准备找点啥话题缓解这个尴尬的气氛就听见池川说：「谢谢你带我熟悉学校，如果有需要的话，讲题借作业给你打八折。」

    等池川走后，许宸才反应过来，他立马给裴知发了信息，「难怪你对池川这么感兴趣，这哥们真的挺逗的。」

    裴知回到家，客厅里空无一人，这段时间他每次回家他妈都坐在客厅里等他。

    没看见人裴知悬起来的心放下了，他以为他妈妈有事不在家，结果刚打开卧室的门就看见他妈妈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张纸，正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这一瞬间裴知心里涌上一阵心慌，没等他开口，桌前的女人率先开口了，「我说过很多次了，住校没有家里方便，学校十一点熄灯，住家里你能多学习一个小时。」

    「裴知。」女人的声音带着愠怒，仿佛耐心要被耗尽一样，声音提高了几分，「你为什么老跟我吵反调呢？我管你不是为了你好吗？」

    「有专门的司机送你去学校，来回的路上还能背会书刷会题。再说，学校里的伙食哪有家里好，在家我都是给你做营养餐……」

    裴知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任由指甲陷进手心的肉里，仿佛这样的痛感能减小此时耳边喋喋不休的唠叨一样。

    「我给你找了新的补课老师，你的物理还有进步的，下周开始上课。我等会要出去，饭做好了准时吃饭。今天运动取消，桌上有张试卷记得做了，明天我拿给补课老师，他好摸摸你的底，给你制定刷题技巧。」

    裴知的目光停留在被撕毁的那张住校申请表上，看着那张纸被他妈妈扔进了垃圾桶，窗外蝉鸣刺耳，炎热的晚风沿着窗边吹进来，裴知却被吹得一颤，手脚冰凉。

    吃完晚饭他去了一趟江雪家，借江雪的手机跟许宸说不去打球了，没等许宸回復他就回了家，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天边渐渐暗了下来，裴知没有开灯，他走到床边蹲了下去，然后伸手沿着床边摸了一会，拿了一个白色的药瓶出来。

    他打开瓶盖，抖出两颗药，直接咽了下去，又把药瓶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

    吃完药后裴知坐在了桌前拿出试卷开始刷，试卷不难，不到一个小时他就刷完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抬起来头往窗外看去，窗外屋里早已黑成一片，只有隔壁房子和路灯亮着光。

    四周都黑漆漆的，像要把他溺亡在黑暗中一样，裴知唿吸开始加速，放在桌上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突然他桌子上的闹钟响了起来，裴知抬头一看，距离十点只有一分钟了。

    他忽然想起了池川，在一刻他好像缺氧的鱼在这一刻得到了水的救赎。

    他抱着闹钟走到了门口，在指针指向十点整的时候推门而出，从书房拿到手机之后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房间，打开微信搜索了池川留下的电话号码，留了自己的名字后没有一丝犹豫便发送了好友请求。

    几乎是同一时间对面就同意了他的好友请求，池川没有设置微信暱称，裴知看着这个空白的头像框和空白的暱称一时间有点走神，对面很快就发消息过来了。

    ：按照外面家教市场价，包年1480，给你打八折，1184。

    裴知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刚准备给对面转帐，池川便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如果有困难的话，支持分期付款。

    看见这句话裴知忽然笑出了声，随即便把钱转了过去。

    f：随时都可以问你吗？

    ：嗯。

    裴知看着对话框上面一直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中，不自觉地笑了一声。

    最后池川发过来一句：听许宸说你平时不在学校上晚自习，这样的话你比较亏，如果你想退款的话，可以退给你。

    不知道为什么裴知脑海里忽然想起了下午池川的话，他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f：不退，有个竞争对手挺好的。

    他还在打字，对面就回了一条。

    ：现在我们不是竞争关系了。

    f: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

    ：交易关系。

    裴知愣了两秒后忽然笑了起来，从意义上来说这样解释也没有错，只是这几个字组合起来意思很奇怪。

    裴知忽然想起下午池川一本正经地说包月打折的神情，脸上的笑意更浓烈了。

    池川跟他想像中的不一样，好像还有点有趣。

    他点进空白头像给池川改了一个备註『交易对象』。

    第04章 p-意料之外

    圳北的夏天又热又闷，早上裴知被照进房间的阳光刺醒，他昨晚又失眠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手和腿早麻了裴知忽然起身瞬间便感觉到手脚传来如针扎般的痛感，站在原地缓了几秒后便一瘸一拐的进了厕所。

    床头的闹钟响个不停，他加快了洗漱的速度把闹钟关掉了。

    已经立秋了，但是温度却丝毫没有下降，甚至比盛夏的时候更闷热。

 第8页

    裴知隔着玻璃看着外面晃眼的烈阳，直到眼睛被太阳刺得睁不开他才把目光移开，缓了一会后转身看了眼身后的行李箱，嘆了一口气便往门口走。

    楼下他爸妈吵得面红耳赤，这种场景他从小到大不知道经歷了多少次，等他走完台阶到客厅的时候，他爸已经走了，只剩他妈双手撑着头坐在客厅里。

    裴知捡起地上的抱枕放在沙发上，然后递上了一张纸轻声提醒道：「妈，马上八点了。」

    听到裴知的声音梁烟才回过神来，用手抹干了眼角的眼泪，连忙朝楼上走去，「丁叔在外面等着，你先上车，我去洗个脸五分钟后来。」

    裴知欲言又止，看着他妈的背影消失在了楼梯口，始终没有开口。

    一中的开学典礼十分热闹，今年又赶上校庆，不少家长都会去，裴知知道他妈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因为开学典礼他都会作为学生代表演讲，梁烟每次都会把裴知的照片发到家族群里，这次也不例外。

    五分钟后，梁烟准时上了车。

    他妈妈在时间管理上简直有强迫症，绝不会迟到一秒。

    裴知拿出单词出来背，他刚看两分钟，梁烟就开口说：「单词得读出声来，不然怎么记得住。」

    「我能记住。」

    梁烟眉头微皱，转头看裴知，似乎有点生气，「把单词读出来不单单只是记，同时也要锻鍊口语，练语感。」

    「补习老师也是这么教你的吗？」梁烟还准备继续说，裴知就马上大声的读起了单词。

    车上的气氛马上低了好几个度。

    丁叔通过后视镜看着裴知，轻轻嘆了口气，然后踩了油门加速行驶。

    一中外停满了车，丁叔饶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停车位，梁烟看了眼窗外拿出把伞，「就停这吧，我们走过去。」

    梁烟跟丁叔说了几句便和裴知朝校门口走。

    一路上两人没说话，路上遇到几个同班同学的家长梁烟都面带微笑打招唿，唯独到了他这里却冷了脸。

    手里的单词必背已经被捏变形了，裴知觉得自己挺糟糕的，即使做得再好，分数考得再高，也得不到肯定。

    每次考试结束，梁烟都会查阅，只要不是满分梁烟永远只有一句话，「还有进步空间，下周给你找个补课老师。」

    眼前忽然一片黑暗，情绪上来后裴知忽然觉得自己喘不上气来，像有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他大口的喘着气，手里的单词必背也手手里掉落。

    窒息感越来越强烈，裴知本能的想抓住些什么，忽然他感觉手上传来一阵温热，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裴知从情绪中走了出来，唿吸有些急促，额头冒汗，眼前的场景慢慢变得清晰，他不知道自己抓住了谁的手。

    抬头一便撞上了一双眼睛，像一汪清泉，清澈宁静。

    池川看着裴知额头细细密密的汗珠，问了句：「你没事吧？」

    他这时才看清楚池川的脸，跟昨天一样，池川穿着一件白t，挎着一个黑色的单肩包，看向他的眼神有点担忧。

    裴知心上一跳，忽然甩开了池川的手。

    「没事。」说完就往旁边退了一步抬脚往前走。

    裴知脚步虚浮，池川看了一会有点不放心跟了上去。

    他老远就看见裴知站在原地手不停的抓些什么，手里的书也掉了下来，身体往前倾像是要晕倒一样。

    他连忙跑了过去，才看见是裴知，看症状裴知应该是中暑了。

    池川快速追上了裴知，从书包里翻出一把伞递给裴知。

    裴知没有接。

    这时梁烟察觉到身后的人似乎没有跟上，她转头就看见裴知和一个男生僵持着，她喊了裴知一声。

    裴知这才抬起了头，应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池川总觉得今天的裴知和昨天的不一样，尤其是看到裴知抬起头毫无生气的眼神后。

    池川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接了电话四下看了一眼。

    还没等梁烟走到裴知和池川那，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我看见你了，挂了。」

    池川挂了电话转过了头笑着叫了声：「妈。」

    后面的声音有点喘似乎是跑着过来的，「我还以为赶不上了。」

    梁烟僵在了原地，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觉得不可思议又不敢相信，迟迟不敢转头，直到她看清了经过她身边的女人的侧脸，心勐地一跳。

    「怎么还在这啊？今天起迟了吗？」

    「没有。」池川说：「学校这边堵车，走着过来的。」

    「这样啊。」

    池川的妈妈跟昨天一样穿得很干练，只是今天的妆容比较淡，看起来很温柔。

    或许是裴知站在旁边太显眼了，她跟池川说完话就把目光转到了裴知身上，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你跟池川一个班的吗？」

    裴知点了点头，「嗯。」

    「你好，我是池川的妈妈，很高兴认识你。」黎欢看起来很高兴，池川转了很多次学，没什么朋友，再加上性格很闷，又是一根筋，社交基本为零。

    昨天她就注意到了裴知，一方面是因为裴知的眉眼跟她的朋友长得很像，另一方面是她看见了裴知递水给池川，而且池川还接了。

    她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或许池川在这里能交个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有时间的话可以来家里玩。」

 第9页

    裴知一愣，看了眼黎欢又看了眼池川，池川看着比他还懵逼，不知道为什么裴知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很多，他笑着答了一句：「我叫裴知，有时间的话一定来玩。」

    「你姓裴？」听到他的名字黎欢的反应有点大，又盯着他看了一会试探性地问，「那你方便告诉我你妈妈叫什么名字吗？」

    还没等裴知回答，后面就传来了声音。

    「梁烟。」

    「她妈妈叫梁烟。」

    听到这个声音黎欢瞬间转过了头，在看见梁烟的时候，鼻子瞬间酸了，嘴边张张合合想是有很多话要说，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笑着说了一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梁烟的声音有点哽咽，她仔细的端详着黎欢的脸。

    差不多有十八年没见了，她们都老了很多，笑起来眼角都有了皱纹，黎欢的鬓边都有了白髮。

    或许是太久没见，两人都有些不知所措，相视无言。太阳有些大，黎欢被晒得皱起了眉头，额头也出了细汗。

    梁烟见状往前走了几步把伞往黎欢那边偏了偏。

    学校开始放音乐，杨主任拿着话筒在国旗下组织着秩序，「各位来参加开学典礼的家长请移步大礼堂，广场右转……」

    两人听见杨主任的声音之后便默契地朝校门口走。

    裴知和池川跟在黎欢和梁烟的后面。

    裴知盯着她俩的背影走神了，他妈居然跟池川妈妈认识，难怪昨天池川妈妈会盯着自己看。

    只是，这么多年了，在他的记忆里，她妈妈的朋友很少，少到几乎没有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

    更别说像这么挽着手走了。

    他想从池川那里找答案，偏头看池川，似乎也是一脸迷茫。

    两人在前面有说有笑，他和池川都在状况外，只能跟在后面走。

    「怎么突然回圳北了？什么时候过来的？」

    「上个月来的，被调到这边工作了。」

    「还在设计院工作吗？」

    「嗯。」黎欢说：「都在说我了，你呢？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梁烟说这话的时候都没敢看黎欢，连忙岔开了话题，「你一个人过来工作吗？池砚呢？没过来？」

    「他……」黎欢表情有些不自然，沉默片刻后说：「他没过来。」

    「他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过来？」梁烟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就被黎欢打断了，「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跟我儿子一起过来的。」

    梁烟这才想起来裴知和梁烟的儿子在她们后面，她回头看了一眼池川，长得倒是跟黎欢不怎么像，五官轮廓更像他爸池砚，「这是你儿子吗？」

    「他叫池川。」黎欢笑了笑，对池川说：「叫梁阿姨。」

    池川叫了一声，「梁阿姨。」

    梁烟应了一声感嘆道：「都长这么大了啊，今年多少岁了？」

    「快十八了。」黎欢说：「十月份满十八岁。」

    「是吗？」梁烟对裴知招了招手，示意裴知过来，「那跟裴知一年的，裴知小两个月。」

    「这是我儿子，叫裴知。」梁烟又问黎欢，「池川在几班啊？」

    「一班。」

    「太好了，跟裴知一个班。」梁烟说，「那正好，有个伴。」

    说完她又转身对裴知说：「裴知，叫哥哥。」

    裴知一愣，看起来及其不愿意，把头别到一边去了，牴触的情绪很明显，垂在身侧的走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黎欢察觉到裴知的状态，情绪似乎有点奇怪，她帮着解围说：「他们都是是同岁叫什么哥啊，就叫名字就好了。」

    「大一天也是哥哥，况且以前我们就说好了。」梁烟似乎对裴知的态度很不满意，语气很强硬，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裴知，懂点礼貌，叫哥哥。」

    裴知这才把头转了过来，抬眼看了一眼池川，松开了手，最终他还是妥协了极其不愿意的叫了一声：「哥哥。」

    池川也察觉到了裴知的情绪，跟刚刚抓住他的手的时候一样，眼睛里没有了情绪，像一潭死水。

    他就这么看着裴知。

    梁烟见池川没反应又催促着池川答应，池川这才转眼看了眼黎欢。

    黎欢温柔的笑了一下，「既然叫了你就答应吧。」

    梁烟说：「赶紧答应吧，你们本来就是兄弟。以前我跟你妈就说好了的，都是男生就做兄弟，是女生就做姐妹，一男一女就当兄妹。」

    池川这才应了一声，「嗯。」

    「这就对了嘛。」梁烟满意地笑了，然后挽着黎欢的手，往大礼堂那边走，又对裴知和池川说：「我们先去大礼堂了，你们俩要好好相处啊。」

    第05章 p-翻脸无情

    校门口的人不算很多，但他俩这么站在那一动不动还是引来了很多人的目光。

    池川被这些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而裴知像没有感受到这些目光一样，直到音乐停止才回过神来。

    开学典礼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校领导发言，学生代表发言等一众人员发言后开始励志演讲最后颁发奖学金，然后散场。

    学校不是强制性让学生参加，除了领奖的学生外每个班只要有学生代表就行了，如果不是要作为学生代表发言，他现在估计已经跟许宸熘出去了。

    裴知松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攥紧的手，这才感觉到手心传来的刺痛感，他抬起手錶看了眼时间，即使再不喜欢他也得赶过去了。

 第10页

    裴知调节完情绪抬起头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表情看了池川一眼后便往教室那边走。

    池川也跟了上去。

    才走了几步，裴知就突然停了下来，池川差一点就撞了上去。

    「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距离有点近，池川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开口说：「什么条件？」

    裴知的声音有点懊恼，又特意压低了声音，像是不想让旁边的人听见一样，「以后不准让我叫你哥！」

    「？」池川愣了一秒，转眼看裴知。

    现在的裴知眼睛里有些情绪了，带着朝气，跟刚刚死气沉沉的眼神完全不同。原本眼睛就大，因为生气又大了几分，眉头也皱了起来，就像一只炸毛的小猫一样，充满了生气。

    跟昨天的裴知一样。

    池川本来是想说好的，不知道怎么了他忽然改了口嘴角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我也没让你叫。」

    「可是你刚刚答应了。」即使自己不占理，但也是他吃亏了，裴知越想越生气。

    他觉得池川好像在故意气他一样，可是看着池川那张脸又觉得不是故意的，「我不管，以后我是不会叫你哥的，所以拜託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跟我妈面前。」

    他到不是对池川有什么意见，只是他很讨厌被他妈妈安排，跟所有叛逆期的少年一样，总喜欢和家长唱反调。

    就像他妈每天早上都逼他吃他不喜欢的鸡蛋一样，他会面无表情的吃完，然后去厕所吐掉。就像每次压迫他吃蔬菜，等到丁叔送午饭的时候，他会把蔬菜全部扔掉。

    就像他妈不让他吃零食一样，课间，放学他就会跟许宸翻墙出去，去小吃摊买一大堆回来。

    从小到大都是他妈妈帮他选择，所以越长大他越牴触他妈帮他做的一切决定。

    所以当他妈妈说要让他跟池川好好相处，他下意识地反应就是——

    我偏不！

    「不管你答不答应我以后都不会叫了。」见池川没有回答，裴知有点急躁，「你听见了吗？」

    池川沉默不语。

    裴知觉得沟通无果，只要以后减少见面他妈就不会强迫他叫池川这个称唿，他刚要转身走就听见池川说：「嗯，我答应你。」

    这就答应了？

    裴知半信半疑地看着池川，他盯着池川看想从池川表情上看出些勉强，可池川反而还笑了一下。

    这个表情忽然让他觉得熟悉，就像他第一次见到池川的时候池川就骂他有病一样。

    即使他是真的有病，但也觉得莫名的不爽，于是裴知转身就走了，还故意走得特别快。

    他刚走两步书包带就被人拽住了，他一脸不爽地回头看池川，「还有事？」

    池川递给他一本单词必背，是他刚刚掉在地上的那本，他伸手去接，这才看到他的手掌心被指甲掐破。掌心手指上的血都干涸了。

    裴知连忙把手收了回来，烦躁地说了句，「我不要了。」

    说完他就朝教学楼那边跑，听见池川在后面追他不得不加快脚步跟上的喘气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挺高兴的。

    教学楼里校门口有段距离，一下爬到四楼，虽然不累但唿吸还是有点急促，但是身后的池川好像一直没啥变化。

    他不想跟池川一起进教室，准备在进教室之前甩开池川，谁知道他刚出楼梯间许宸的声音就传过来了，「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我都等你半天了。」

    一会功夫许宸就窜到他面前，笑得特别谄媚。

    裴知没好气说：「等我干嘛？问江雪消息？」

    一看许宸那表情就知道他下句话要说什么，笑成那样，不知道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我今天运气太背了，被叫去大礼堂充人数了，所以等你一起去啊。」

    被许宸这一睹，池川很快就到他身后了，而许宸还笑着对池川打招唿，「池川早上好。」

    池川也答了一句，「早上好。」

    等许宸转过头发现裴知沉着一张脸，瞪了他一眼就进教室了。

    许宸有点惊讶，挠了挠头，没搞懂裴知为什么生气，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转眼看了池川，「你俩不会一起来的吧？」

    池川「嗯」了声。

    许宸又问：「裴知在生你的气？」

    这下池川没应声了。

    许宸瞬间来了兴趣，「你们吵架了？」

    「没有。」

    「肯定吵了。」许宸觉得太神奇了，尽管他平时那么不要脸，但裴知也没对他黑过脸，能让裴知生气，池川还是有点本事的。

    能看到裴知生气许宸还挺开心的，裴知过得太压抑了，如果换成是他生活在那个家里，估计早就疯了。

    裴知这人平时看着笑脸盈盈看着很好相处的样子，其实还是很难相处的，想要接近他了解他就会感觉到他对你的疏离感。

    许宸之所以能成为裴知的朋友之一就是因为他足够不要脸。

    「我认识裴知那么久了，还从来没有看见裴知生气过呢。」许宸满意的看着池川，「走，我去帮你搬课桌。」

    裴知回到座位上后，翻出了他写好的发言词，一转头就看见许宸帮着池川搬桌子，看他俩一个扛着桌子一个扛着椅子径直朝他这边走，是准备搬到他后面。

    他把椅子往后一拖，似乎在宣告他后面的那块空地的拥有权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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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许宸没理他，抵着椅子的后背把他往前一推，瞬间就把池川的桌子放在了他的后面。

    裴知忍着脾气转头说了句，「后边位置那么多，他就不能搬到别处去吗？

    许宸抢先一步说：「为什么啊？你不是包了他吗？当然要坐近一点，不然你们怎么探讨问题，共同进步啊。」

    说完许宸还朝他眨了眨眼，像是在说，交给他他搞定。

    裴知一瞬间有点无语，丧失了沟通欲，抬眼看池川，「你换一下吧。」

    谁知道池川扭过了头装作没看见他递过去的眼神，淡淡地说：「不换，我想靠着窗，空气好。」

    好你大爷！

    不到两分钟，许宸就帮池川收拾好课桌了，班上被抽中去充人数的人陆续离开，许宸问池川：「你去大礼堂吗？」

    「不去。」

    「行，那你熟悉熟悉班级，我先过去了。」许宸说：「记得去一楼领课本，我们之前就领过了。」

    看着他俩一唱一和，裴知被气笑，拿着发言稿就走。

    等许宸转过头发现裴知已经走得没影了，他才后知后觉地喊了一声，「裴知，你等我一下啊。」

    「那我先过去了。」说完这句许宸就往门口跑，边跑嘴巴还说个不停，「靠。裴知属兔子的啊？跑这么快，一眨眼都没影了。」

    池川去一楼领了课本回来后班上的人已经走了一半，剩余的一半都在刷着题，每个人的桌子上都摆满了习题集，走道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收纳篮，里面也是习题集。

    只有裴知的桌子上干干净净的。

    池川整理了一下课本，把自己带的习题集也拿了出来，他不知道一中的进度，也不太知道一班的水平怎么样，也准备像一班的众人一样刷会题。

    他刚翻开习题集，课桌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拿出来一看，是他妈妈打过来的，他去走廊接了电话，可传过来的确实梁烟的声音。

    「小川，我是梁阿姨。」

    池川应了一句，「梁阿姨好，找我有什么事吗？」

    梁烟笑了笑，「也没什么事，我刚刚看见裴知一个人过来的，你没有跟他一起过来吗？」

    「没有。」

    「怎么不过来呢？」梁烟又说，「你刚来一中，过来熟悉一下环境嘛，等开学典礼结束让裴知带你熟悉熟悉校园。」

    「谢谢阿姨，不用了。」

    见池川还是不肯过来，梁烟又问：「是不是跟裴知相处得不愉快啊？」

    「我们相处得还挺好的，是我想在教室待一会。」

    「裴知是不是欺负你了？」

    「不是。」池川顿了顿又说：「那我现在过去吧。」

    梁烟的语气这才缓和很多，「好，那你赶紧过来吧。」

    池川过去的时候裴知刚好结束髮言，裴知刚从后台出来就跟池川打了个照面。

    裴知还在生气，然后说了一句，「骗子，我就不该相信你。」

    池川眸光一闪，刚想开口解释就被身后的声音打断了，「你俩杵在哪干嘛呢？」

    他俩扭头一看，是杨主任。

    还没等杨主任走进裴知就开口了，「池川同学迷路了，我在给他指路。」

    杨主任：「你带他进去不就行了吗？」

    裴知马上拒绝了，「我等会还要上台演讲。」

    「你不是刚讲完吗？」

    「我是说领奖。」

    「校长还在发言呢，看着架势，没个半小时结束不了。」杨主任没有给裴知拒绝的机会，「你带着池川进去也不耽误什么。」

    「好。」裴知表面带着微笑，转过去看池川的时候后槽牙都咬碎了，「这边。」

    池川突然觉得有点想笑，但他忍住了，如果他这时候笑出了声，裴知肯定会直接炸毛。

    家长区和学生区是分开的，裴知他们的位置刚好在家长区的后面两排，裴知本来不坐这一块的，但是许宸非要坐江雪的后面。

    他要带池川去座位就得从走旁边的走道，他妈和池川的妈刚好坐在走道旁边。

    他们又不能从正中间的过道走上去，太显眼了。

    想到这裴知心里莫名窜出一股火气，他转头瞪了池川一眼，硬着头皮带着池川从梁烟和黎欢的旁边走过去。

    梁烟见到裴知和池川一起，脸上泛起了笑意，「裴知如果欺负你的话，一定要记得跟阿姨说。」

    池川没有说话，礼貌地笑了一下，转过头的时候裴知已经坐在位置上，眉头都要皱成一条线了。

    看见梁烟对池川的态度，许宸像见了鬼一样，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坐在梁烟旁边的人是池川的妈妈。

    两人看着似乎关系很好的样子，他往裴知那边靠了靠，问了句：「你跟池川什么关系啊？」

    裴知本来就恼，被许宸这一问就更恼了，「我跟他没关系！」

    这句话刚好落在了池川的耳中，本来他是打算坐许宸旁边的，听到这句话他脚步一顿，直接坐在了裴知的旁边。

    第06章 p-些许顺眼

    裴知整个上午情绪都不佳，一直到领完奖梁烟和黎欢都走了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开学典礼结束就代表正式开学了，他刚走出大礼堂就听见下课的铃声，一会功夫操场上就乌泱泱的一片。

    他像往常一样，去了学校后门，丁叔已经在那里等他了。

 第12页

    从他记事以来丁叔就在他家了，还有丁叔的老婆刘姨，好像在那个家丁叔和刘姨比他爸妈更在乎他的情绪。

    裴知一上车丁叔就把饭盒递给他了，「今天你妈不在家，你刘姨给你做了红烧肉，糖醋排骨，土豆炖牛腩，全是你喜欢吃的。」

    饭盒打开的一瞬间，香气瞬间瀰漫了整个车厢，裴知终于露出了微笑，「好香啊，刘姨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吃到一半，裴知忽然发现前座还有一个跟他手里一模一样的饭盒，他觉得有点奇怪，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还是开口问了丁叔：「怎么还有个饭盒啊？」

    丁叔通过后视镜看了裴知一眼，他装作没听清裴知的话，「红烧肉有点咸？下次我让你刘姨少放一点盐。」

    红烧肉确实有点咸了，裴知没有吃几口，他今天没啥胃口。

    他知道丁叔是故意岔开话题的，他又吃了几口后就把饭盒还给了丁叔。

    见他吃好了，丁叔才开口说：「你妈妈特意交代的，这个是带给池川的，你拿过去给他。」

    裴知轻笑了一声，心情瞬间不好了，又是池川。

    「我不拿。」裴知像赌气一般，说完就下车了，一口气跑了好远。

    五分钟之后他又回去了，丁叔早就料到了他会回去，见了他嘆了一口气，「不想拿，就不拿，我去送就行。」

    「我去吧，我们一个班。」

    最终他还是把饭盒接过去了，他不想为难丁叔。

    中午的太阳很大，连花坛里的草都被晒蔫了，丁叔觉得现在的裴知跟花坛里被晒蔫的植物没什么区别，他既心疼又无奈。

    裴知其实挺倔的，看着要强又倔，其实内心比谁都脆弱。

    午后的校园很安静，裴知犹豫好久后才从楼梯间走出来，教室里很多人在午睡，靠窗那排最后的那个座位上没有人。

    他把饭盒放在了池川的椅子上，然后下楼去三班找了许宸，许宸已经睡得死沉，他没有叫醒许宸又回教室了。

    那个座位上的人还是没有回来。

    反正饭他带到了，至于池川吃不吃没什么时候吃就不管他的事情了。

    昨晚差不多整晚没睡，早上又遇到一窝火的事情，现在情绪降下来，裴知觉得自己的眼皮在打架。

    困意瞬间卷了上来他走到座位上就睡了。

    裴知隐约听到了上课的铃声，他挣扎了好半天才睁开了眼睛，一睁眼他就看见池川站在他旁边，卷着习题集正在做。

    见他这边有动静，便转过头来看他。

    头顶上的风扇飞速地转动着，池川额前的刘海被吹得有些乱，他戴着一副银色的眼镜，看起来浑身写满了生人勿扰。

    被这么一盯，裴知忽然有点不自在，他揉了揉眼，有点不爽，「看什么看？」

    谁知道池川回了他一句，「看你。」

    裴知一度觉得在做梦，他还伸手掐了一下自己，发现不是梦后，看向池川的眼神似乎在说你有病吧！

    「我知道我长得好看，但是你也不至于趁我睡觉这么盯着我看吧，你是不是有病？」

    池川淡定地写了一个答案，「刚刚我还没说完。」

    不知道是不是裴知的错觉，他看见池川唇边带着笑，「我是说，看你什么时候离开我的座位。」

    ？

    裴知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他抱着饭盒在池川的座位上睡着了。

    靠。

    裴知暗暗骂了一句，都怪许宸。

    「我习惯坐最后。」裴知的声音有点大声，像是只要声音足够大，听着就有底气一样，「我跟你换换。」

    池川沉默片刻，「行。」

    于是他俩莫名其妙地换了位置。

    池川比他高一点，坐在位置上坐得笔直，裴知的视线被池川的后脑勺挡得严严实实的。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池川现在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次了。

    池川刷着题，感觉后脑勺莫名有股凉意，他忽然笑了笑，然后继续刷题。

    预备铃很快就想起了，裴知犹豫再三，戳了一下池川的背。

    「有事？」

    池川回过头来看他，还是那副生人勿扰的表情，裴知嘀咕了一句，「搞得我想搭理你似的，甩脸给谁看啊。」

    「嗯？」

    裴知把饭盒推到了池川的面前，「我妈让我给你带的，吃不吃随你，反正我给你了。」

    他本来以为按照池川的性子肯定不会把饭盒接过去，谁知道池川不仅接了，还对他说了句：「谢谢。」

    裴知没有应声，趴在了桌子上，一会后他余光瞟到池川好像还没转过身去，他偏头看了一眼，「还有事吗？」

    池川从背包里拿出了两块创口贴递给了裴知，什么都没说就转过去了。

    裴知看着这两块被强塞进他手里的创口贴，忽然觉得糟糕的心情莫名好了一点，他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对池川太过分了。

    毕竟池川也没做错什么，在他跟他妈的这场对弈中，池川只是个受害者。

    这时上课铃声响了起来，老师很快进了教室。

    裴知盯着池川的后脑勺，嘴角露出一抹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意。

    那以后就对你好一点吧。

    这节课是物理课，物理老师叫杨芸飞是个女老师，有点胖，看着很祥和，其实是个很严肃的老师。

 第13页

    同时杨芸飞也是他们的班主任。

    从一进教室杨芸飞就绷着一张脸，低头翻阅着试卷。

    教室里静悄悄地，底下的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当做出头鸟。

    杨芸飞把试卷分成了两份，抬眼表情愠怒，「这次物理足足比期末平均分下降了五分，有十多位同学没达到班级平均分。」

    「放个假把学的东西全都忘了吗？你们已经进入高二了，高二是整个高中最重要的一年，也许班上有些同学会走竞赛保送这条路，但是这不代表你就不学习物理了……」

    杨芸飞足足讲了五六分钟，才让物理科代表把试捲髮下去，班级人员变动不大，所以班委这些都没有变。

    「我们先讲最后一道大题。」

    一班的学生底子都很好，为了提高讲题的效率比较简单的题目杨芸飞都是只讲知识点和公式，重点放在容易丢分的那几道那几道大题上。

    池川没有试卷，还好杨芸飞会念题目，他也不至于太被动。

    忽然，后面响起一阵拉凳子的声音。

    一张试卷出现在了他桌子上，身边也多了一个人影，杨芸飞听见动静停止板书，还没等她问裴知就先回答了，「他没试卷，我跟他一起看。」

    杨芸飞也没有说什么确实是她的疏忽。

    裴知一转头就发现池川在看他，不知道是不是距离近的原因，他觉得池川身上似乎没有那种生人勿扰的疏离感了。

    「谢谢。」

    第二次听见池川说谢谢了，裴知其实心里有些高兴，但他嘴上却没有表现半分，「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就是看你可怜。」

    池川『嗯』了声，顺着裴知的话接了句，「那你可怜可怜我。」

    接下来的两节课，裴知都像这样跟池川一起看试卷，两人没怎么说话，但气氛却十分和谐。

    很快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声响起了，裴知回到座位收拾着东西，一中的晚自习属于补课，不出意外这个学期他妈妈应该也帮他申请了不上晚自习。

    其实也没什么东西收拾的，他象徵性的放了两本习题集进书包，收拾好后他抬眼看了眼池川，最后还是选择不打招唿。

    到了校门口他没有看见丁叔来接他，他觉得有点纳闷，也许是路上堵车丁叔来晚了，可他等了四十多分钟还是没有见丁叔的影子。

    没有人来接他，他也出不去。

    于是裴知又折回了教室。

    这个点很多人都吃饭回来了，裴知刚进教室发现池川还坐在位置上，跟他走的时候没什么区别，饭盒看样子是没有打开过。

    他回到座位嘆了口气，准备趴一会。

    他刚闭上眼，桌子就被扣响，池川的声音随即响起，「梁阿姨说已经帮我们请好假了，等会来接我们去吃饭。」

    什么？

    裴知几乎是从桌子上弹起来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刚刚打电话给我了。」

    「说什么时候来？」

    「六点半吧。」

    裴知抬头看了眼教室里的时间起身把放在池川桌子旁边的饭盒拿起打开放在桌子上，然后催促着池川，「那你把这些吃完。」

    池川疑惑地看着裴知，裴知也来不及解释了，从自己的抽屉里掏出两双一次性筷子，递了一双给池川，「这么多你一会也吃不完，我俩分着吃吧。」

    池川刚开始还细嚼慢咽，最后在裴知不停的催促下两人狼吞虎咽的吃完了。

    看着空空的饭盒裴知松了一口气，如果让他妈看见给池川的饭都没有动，肯定会不分青红皂白的把错误算在他的头上，这个锅他可不想背。

    梁烟和黎欢一起过来的，梁烟先是去黎欢的单位接了黎欢然后才绕到学校这边来接他俩。

    梁烟带着他们去了一家高级餐厅，裴知也是第一次来，算起来他还是沾了池川和他妈的光，不然梁烟这辈子都不会带他来这种地方吃饭。

    梁烟特意定了个包间，她就想跟黎欢好好的吃顿饭，可是吃饭的过程中并不顺利，黎欢的手机一直在响。

    接了个电话回来后黎欢就要走，说是要去加班。

    「这么晚还要去加班吗？」梁烟似乎很不高兴，但还是放黎欢走了，她们俩好不容易重逢，她不想又因为一些琐事吵架。

    黎欢走后包厢里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气氛中，裴知也没管这么多，把他喜欢吃的菜都吃了个遍。

    吃完饭后，梁烟才问池川，「你爸爸呢？这次怎么没有跟过来？」

    池川沉默片刻才开口说：「我爸爸他已经去世了。」

    梁烟没有反应过来，反覆琢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像是不敢相信一样，愣在原地好久后才开口说：「什么时候去世的？」

    「七年前就去世了。」

    第07章 p-约法三章

    梁烟听见这句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觉得有点站不稳，后退了一步扶住了椅背，才勉强站稳。

    「这些年你们……」她本来是想问池川，他跟黎欢这些年过得好吗？

    要是过得真的好的话，黎欢看着也不会这么显老，鬓边都有白头髮了。她觉得很生气，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黎欢都没有想联繫过她。

    即使吵架了她们仍然是最好的朋友。

    可生气之后梁烟心里都是后悔与自责，如果知道事情会变得像现在这样的话，当初她一定会听黎欢的话，那么她们也不会大吵一架，十多年都没联繫。

 第14页

    包间里静悄悄的，安静的连唿吸声都听不见。

    裴知在这瞬间在池川的脸上看见了难过的情绪，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提起爸爸的事情依旧会很难过。

    他想如果是他的话，绝对不会难过，应该是洒脱的。

    他其实挺羡慕池川的，至少他爸爸是爱他和他妈妈的。

    不像他，从小到大，他爸爸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甚至连话都没有跟他说过几句。

    不知道过了多久，梁烟才缓了过来，她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后跟池川说：「我去等你妈妈下班，你跟裴知一起走吧。」

    「这几天你先住在阿姨家。」梁烟声音哽咽顿了顿又说：「我想跟你妈妈好好聊聊。」

    没等池川拒绝，梁烟就交代裴知，「我这几天不回家了，你要跟池川好好相处，回去让刘姨把你隔壁的屋子收拾出来，让小川住那。」

    梁烟没给他俩拒绝的机会，交代完后就直接走了，留下裴知和池川面面相觑。

    两人站了一会后，裴知先开口了，脸上挂着尴尬的笑，「走吧。」

    出了餐厅后他俩在门口站了好半天也没有人来接他们，裴知又去地下车库转了一圈也没有看见他家的车。

    他没有手机身上也没有带钱，难道要让他们走回去？

    他家到这里开车都要一个多小时，等他们走回去怕是腿都要走断了。

    裴知看了池川一眼，语气有点僵硬，「你带手机了吗？」

    「带了。」

    「可以借给我打个电话吗？」

    「可以。」池川把手机递给裴知，「没密码。」

    裴知打给了丁叔，打了好几个丁叔才接了电话，「餵。」

    丁叔那边声音比较嘈杂，裴知放大了音量，「丁叔，我是裴知，你现在可以过北区这边来接我一下吗？」

    「小知啊。」那边语气一顿，声音又传了出来，「我到东区这边来了，来接你爸，暂时过去不了。你自己打个车回去吧。」

    「好。」

    挂完电话后，裴知觉得有点烦躁，难道真的要走回去？

    他把电话还给了池川，然后又站了一会，他开始和池川搭话，「你为什么不设密码。」

    听见裴知跟他说话，池川有点意外，他偏了偏头答道：「我记性差，怕忘了。」

    「你记性差？」裴知瞟了池川一眼，记性差成绩还这么好，连个密码都记不住那数学物理化学密密麻麻的公式怎么能记住的。

    他在心里吐槽着，嘴上却答了句，「哦。」

    两人又站了几分钟，裴知彻底没了耐心，直接摊牌：「我身上没带钱。」

    池川偏过头去看他，唇边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所以？」

    「借我。」

    裴知说这话语气特别僵硬，耳根子都红了，但还是直直地盯着池川。

    「好。」池川低头掏钱的时候笑了。

    裴知家是两层小别墅，他带着池川从大门进去，客厅还亮着灯。

    他们到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刘姨都已经下班了，现在家里就他们两个人。

    「你在这坐坐，我去看看刘姨把房间收拾好了没有。」

    没等池川回答，裴知一熘烟就没影了。

    池川四下看了一眼，然后走到了客厅的落地窗前，院子铺满了石头，一点绿化都没有。

    房子的装修风格很干净，就是有点太干净了，仿佛不像家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跟池川单独待在一起有点尴尬，还有点诡异，短短几天时间，他跟池川的关系就变得这么复杂。

    他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在楼上漫无目的的转了两圈后，还是硬着头皮下楼了，「刘姨已经把房间收拾好了，出了楼梯右拐第一间。」

    裴知其实是不知道怎么和人相处的，小时候他很闷，不太喜欢和人交流，后来梁烟也发现了他这个毛病。

    有段时间她经常带裴知去里小区不远的商场里，他很想去玩，但梁烟让他主动跟人打招唿才会让他完。

    还给他报名各种讲故事比赛，逼着他去跟别人交流，逼着他做一个外向爱笑学习又好的孩子。

    梁烟不喜欢他的性格，就逼着他改，但是性格不是说改就能改的，所以裴知学会了装。平时裴知都是戴着乖孩子的面具，看着非常好相处，但只要你多接触几次就会发现他藏在礼貌后面的冷淡。

    面具戴久了，裴知都不知道怎么主动跟人示好。

    他的朋友并不多，许宸算一个，江雪算一个，他们俩都是比较阳光的类型，所以遇上池川这种对人冷淡淡的类型他并不知道怎么相处。

    而且池川现在好像也不是想理他的样子，他轻声嘆了口气。

    反正今天也没有人在家，他去了书房，想去拿手机，却被桌子上的照片吸引了他的目光。

    照片看着有些年头了，但是保存得很好，照片上的人清晰可见。

    尽管跟现在的样子大不相同了，但裴知还是认出了照片上的人，是他妈妈和池川的妈妈。

    背景是圳北大学，落款是1996年.09.01.

    这张照片比他还大几岁。

    如果不是五官变化不大，裴知绝对认不出来这是他妈妈，他从来没有看见过梁烟像这么开心的笑过，笑得眼睛都快没了。

    池川的妈妈跟现在变化不大，看着干练又温柔，只是苍老了很多。

 第15页

    相框后面的木板有点松动，他旋转相框上面的黑色卡板，木板就弹了出来。

    他看见照片后面写着一句话。

    to全世界最好的阿烟：希望你永远幸福快乐，希望我们的梦想都能实现，最重要的是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你最最最好的朋友黎欢。

    裴知把照片放回了原处，回到房间把门关上了，没有开灯一个人抱膝坐在门前坐了很久。

    他妈妈明明是会笑的，为什么不会对他笑呢？

    -

    裴知的房间布置得很简单，中间是床，开门左手边做了一排柜子，柜子上做了一个隐形门，门后是厕所还有一个小阳台。

    靠窗放了书桌，书桌旁边是书柜。

    窗外漆黑一片，隔壁江雪家没有亮灯，只有路灯的光芒零零散散。

    他对着窗外走了神，窗外有颗枯树，以前这颗树也曾枝繁叶茂过，后来梁烟说挡光就把树的枝丫砍了，树也慢慢枯死了。

    前几天他在树上发现了一只蝉，今天看只剩下蝉壳了。

    忽然他听见隔壁池川似乎也打开了窗，一个黑影倏然从他眼前闪过，他还没反应过来看见的是什么，就听见一声蝉鸣，在房间里这声蝉鸣显得格外的悠扬。

    裴知很快就找到了这只蝉，这只蝉没什么活了，仿佛刚刚那声蝉鸣已经用尽了它全部的力气。

    他用纸包住了蝉，然后踩在了板凳上，把这只蝉放在了那颗枯树上。

    他来到窗前偏头看了眼隔壁房间的窗户，房间里灯光很微弱，也不知道池川现在在干嘛。

    裴知在池川房门前踱步好久，终于敲响了池川的房门，他听见一声拉凳子的声音后，房门被打开了。

    池川刚洗完澡，肩上挂着一条毛巾，头髮上的水就顺着发梢滴在毛巾上，他戴着眼睛，眼睛上有雾气。

    「找我有事？」池川问。

    「有。」裴知从背后拿出习题集，「我有道题不会，想来找你讨论一下。」

    池川偏了身体，让出了一条道，示意让裴知进来。

    裴知给自己找了无数个来找池川的理由，最后才想起他跟池川之间的交易，现在终于进到了池川的房间里。

    房间里只有一颗小灯亮着，显得非常暗。

    裴知正疑惑着是不是灯坏了，下一秒随着『啪嗒』一声，整个房间瞬间亮了起来。

    这个房间比他那间小一点，布局跟他的差不多，裴知走到书桌前坐下。

    池川随意的擦了一下头髮，然后就走到了裴知的身边，「哪道题？」

    是道竞赛题，裴知找了很久才找到一个他做不出来的。

    池川从书包里拿出草稿纸和笔，把眼镜擦干净之后，就开始做了起来。

    他靠在床头，一只腿弯了起来放在床上，就这么低着大腿写题。

    池川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很快草稿纸上就被密密麻麻的公式填满了。

    十五分钟后，池川把整理好的解答过程递给了裴知，「这到题的难点主要是电磁场……」

    在所有科目中，物理是裴知的弱项，就连语文都比物理学得好，所以梁烟才要给他找了好多个物理老师，希望能补足这个短板。

    可越是强迫他，他的逆反心理越重，以至于这一年多以来物理没有半点进步，还是所有科目中最差的。

    但今天池川给他讲题他不仅听进去了还听懂了，池川给找了一道类似的题目给他做他居然做出来了。

    裴知满意地看着自己写的答案，忽然觉得好像物理也没有那么难学嘛，他沖池川笑了一下，「原来学物理还是有点乐趣的。」

    他把椅子搬到了池川的旁边，两人本来就隔得近，他这么一笑。

    池川眸光一闪，然后把目光偏开了。

    裴知笑起来很好看，两眼弯弯，就像海边温柔的晚风一样，温暖使人心情愉悦。

    「池川。」裴知忽然开口说：「我想跟你约法三章。」

    没等池川回答，裴知就自顾自地说像是给了池川回答的时间池川就一定会拒绝他一样。

    「第一，不准让我叫你哥。」

    「第二，不准跟别人说我们的关系，包括许宸。」

    「第三，在我妈面前要表现兄友弟恭的和谐场面。」

    池川对最后一条提出了疑惑，「兄友弟恭？」

    裴知想了想又说：「就是表面兄弟。」

    看到那张照片裴知心里的疑惑已经解开了，他跟池川之后见面的次数只会越来越多，况且他又不讨厌池川，只是不想被强加兄弟关系。

    与其被他妈强迫着跟池川相处，他还不如主动出击。

    「那私底下呢？」池川又问。

    「交易关系。」裴知说，「毕竟我包年了，这一年你都归我了，你就帮我补物理吧。」

    池川忽然脸上有了笑意，低声应了一句『好』。

    第08章 p-脸红心跳

    翌日，裴知是突然惊醒的。

    他梦到了他迟到被杨国严抓住了，要让他周一在国旗下念检讨还要通知他家长，裴知忽然就惊醒了。

    这个梦对他来说妥妥是噩梦啊。

    他睁开眼第一反应是偏了偏头看窗外，发现没有看到窗外那颗枯树，他勐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这熟悉的环境，明明是在他自己家啊。

    他正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忽然他余光瞟到桌前有个身影，他转头一看，是池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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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才反应过来他在池川的房间里睡着了。

    他仔细地回忆了一下昨晚的事情，好像是他拉着池川刷题，要比谁刷得快，然后他就没印象了。

    等等，他是怎么爬上床睡觉的？

    他转头看了眼池川，该不会是池川把他抱上床的吧？

    他又想了一下池川是怎么抱的，公主抱？

    靠！

    他一个男的怎么能被另一个男的公主抱，这也太丢脸了吧！

    在他胡思乱想的这几分钟里池川也醒了，趴了一晚上，手麻了。

    他一醒就感受到手臂的刺痛感传来，他把手伸直疼得『嘶』地一声。

    裴知瞬间回了神，表情有些不自然，「我昨晚不是趴在桌子上睡的吗？怎么到床上来了？」

    池川还在活动手臂，他下意识地躲避了裴知看过来的眼神，回了句，「你自己爬上去的。」

    「真的？」裴知有点不信，以前他也经常刷着题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会主动爬床还是第一次，他还想问些什么池川便抢先开口了。

    「你本来是趴在桌子上睡的，后来上了个厕所就上床睡了。」

    「那你怎么不叫醒我呢？」

    「叫了。」池川说，「你没理我。」

    好吧，虽然有点勉强但是好像也挺合理的，只要不是池川把他抱上床的就行了。

    如果这时候裴知转头去看池川的话，一定会发现池川红透了的耳尖。

    听见裴知关门的声音，池川才松了一口气，他不擅长说谎，如果裴知再多问几句他肯定答不上来了。

    裴知回到房间又被吓了一跳，已经七点钟了，他们快要迟到了。

    他赶紧换上了校服，以最快的速度刷牙洗脸，然后从抽屉里拿了零钱，背着书包飞速下楼。

    都走到门口了，准备穿鞋他才看见了不属于他的那双鞋，他想起池川还在楼上，他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池川，你搞快点，要迟到了。」

    池川听见应了一声，然后快速下了楼。

    见池川还是穿着昨天那身衣服，裴知问了句，「你校服呢？」

    「没有。」

    「你没去领吗？」

    「去了，没开门，叫我今天去领。」

    现在也没时间纠结这些了，裴知看了眼手錶，已经七点零八分了，还有七分钟就上早读课了，从这过去开车至少也得十分钟。

    他拉着池川就往门外跑，这时刘姨刚好从厨房出来，看见裴知抓着一个男生急匆匆地跑，桌上的早餐也没拿。

    她拿起早餐边喊边追，「裴知，把早餐拿着啊。」

    裴知没有回头，边跑边喊，「来不及了，要迟到了。」

    刘姨追了几步裴知就从大门跑了出去，等她到大门口的时候车已经开走了。

    到了车上裴知才松了口气，但还是催促着，「丁叔开快点，要迟到了。」

    看他这么着急，丁叔安慰道：「你别着急，我抄近路过去。」

    裴知是真的着急，他从来都没有迟到过，他也不是怕迟到，他就是怕他迟到这件事传到梁烟的耳朵里，「丁叔，你早上怎么没来叫我啊。」

    「刘姨说你房间没人，我还以为你打车走了。」

    平时他最迟六点半就出门了，刘姨早上上去叫他看见床上没人就以为裴知已经走了，她也没想到裴知会去另一间房间睡。

    「昨晚我在隔壁睡的。」

    说完这句话裴知不自然地瞟了池川一眼，丁叔也觉得稀奇，不过现在也不适合说话，他专注着开车，走了一条小路，到学校的时候刚好七点十五分。

    车刚到校门口裴知就碰见杨国严正在训斥着被关在校门外的学生，他赶紧低下了头，怕被逮到。

    「丁叔，从这边绕到后面去。」

    杨国严正在训斥着迟到的学生，看见门口停了车就瞟了一眼。

    这一眼刚好被裴知看见，他第一反应就是把头底下了，见旁边的池川没有反应。

    裴知一瞬间就慌了，一把把池川拽了过来。

    等离开校门口裴知才松了一口气，他听见扑通扑通的声音，还以为自己被吓得心脏跳得这么快。

    正准备摸自己的胸口，忽然感觉到手上传来的温热。

    等等！

    这好像不是他的心跳声。

    他低头一看，刚刚在情急之下他把池川扯到了他的怀中，然后他趴在了池川的背上。

    现在这个姿势真的有点不堪入目了。

    池川趴在他腿上，而他把池川抱得死死的。

    裴知愣了片刻，才从池川的背上起来，然后放开了池川。

    池川一张脸通红，一直红到了耳根，不知道是不是被闷的，起身就把头扭过去了。

    裴知觉得有点抱歉，解释说：「刚刚情况太紧急了，抱歉。」

    「没事。」

    池川背对着他，他也不知道池川现在脸上是什么表情，看着池川泛红的耳尖，他心跳也快了起来。

    还没等他多想，他们就绕到了实验楼这块。

    「丁叔，就在这停吧。」

    实验楼这块是最冷清的地方，早上一般不会有人来，裴知摇下车窗确定没人后他才下了车，准备翻墙进去。

    他一下就翻了上墙，丁叔在后面有点担忧地说：「小心点。」

    他刚准备跳下去余光瞟到池川还没动，他催促着池川，「你愣着干嘛？赶紧啊，你不会翻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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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川用行动回答了他，两手一撑一跳，动作干净利落，非常标准的翻墙动作。

    他也很的跳了下来。

    见他俩都进去了，丁叔这才松了口气，转身把车开走了。

    进了学校裴知瞬间不慌了，带着池川准备从实验楼绕到教室那边去，谁知道他刚刚出楼梯间就听见从旁边传来的声音，「你们俩哪个班的？」

    裴知头也不回就抓着池川跑，这声音一中没人听不出来，不是杨国严还能是谁。

    不过杨国严刚刚不还在校门口吗？怎么一下就跑到这边来了，专门来逮他的吧。

    刚刚那一眼肯定看见了他们，不然也不会马上就跑到这边来了。

    后面杨国严还在喊，「还跑？让我抓到你俩就完蛋了。」

    「许宸和张淼是吧？我还想你俩今早没迟到有点进步，原来翻墙进来了。」

    听到许宸的名字裴知绷不住了，边跑边笑，他就这么拉着池川的手一口气跑到了四楼，沿着廊道绕到了班上。

    到了教室裴知才放开了池川的手，他回头看池川，有点喘，因为跑得太快刘海被吹乱了，脸上泛着红晕，看着似乎心情不错。

    这好像还是裴知第一次看见池川笑，「你以前经常翻墙吧。」

    看池川翻墙动作那么标准，裴知觉得池川肯定不是第一次，谁知道池川摇了摇头，「第一次。」

    裴知有点惊讶又问，「那什么感受？」

    池川顿了顿，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还挺刺激的。」

    早读课已经开始十多分钟了，一班早读课其实挺自由的，为了不打瞌睡很多人都选择在楼下或者走廊上站着背书。

    当然还有少部分人在教室打瞌睡或者赶作业，杨渺就是其中一个。

    看见裴知迟到，杨渺愣了片刻，觉得太稀奇了，瞌睡瞬间就没了。

    裴知气都还没喘均，就听见杨渺说：「裴知，你迟到了。」

    「小点声。」

    杨国严现在还没处抓人呢，估计刚刚被他俩气得不清，估计现在正在监控室看监控呢。

    不过监控肯定拍不到他们的脸，他跟许宸踩过很多次点，许宸被拍n次之后才找到这一条全是监控死角的路线。

    杨渺隔着池川跟裴知说话，「你居然迟到了，头一次啊，起迟了吗？」

    稍微熟悉裴知一点的人都知道裴知妈妈管他管得有多严格，是绝对不允许迟到这种事情发生的，七点十五上早读，裴知基本在六点半左右就到学校了。

    所以杨渺太好奇了，「你快跟我说说。」

    裴知嘆了口气，如果他不说按照杨渺这性子估计要逮着他问一天，「我妈不在家，没听见闹钟。」

    「你跟空……　杨渺瞟了池川一眼改口说：「你跟池川怎么一起来的啊？」

    裴知他没有想到杨渺会问他这个，愣了两秒开口说：「就碰巧遇见了。」

    「那真的好巧啊，你们住一个小区吗？」杨渺又问。

    裴知『嗯』了一声，显然是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的，他随便拿起一本书边读边往外跑，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教室。

    这时池川也把身子坐正了，杨跟池川对视了一眼，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把头转了回去。

    他看着池川冷淡的表情心想，一班又多了一个很闷很冷漠的人。

    下了早读课许宸来找裴知，刚进教室他就看见裴知趴在桌子上用手戳池川的背，池川转过头很自然的就接过了习题集看。

    他挑了挑眉。

    这是和好了？

    他走了过去故意咳了一声，裴知听见这鬼动静就知道是许宸，他刚转头就看见许宸看着他笑，眼神还在瞟池川。

    「才过一晚上，你俩就和好了？有句话怎么说的来说，什么吵架床什么……和来着。」

    他还没说完裴知就忍不住开口了，「你闭嘴吧？是不是欠打？」

    许宸干笑了两声，然后开始抱怨，「今天我太倒霉了，难得我今天心情好想着刷几道题吧，结果杨国严莫名其妙的把我和张淼交出去骂了一顿，我冤死了。」

    「哦，是吗。」裴知有点心虚，朝许宸笑了笑没说话。

    「你早上去哪了？本来还想找你给我讲几道题，等了你好半天都没等到。」

    「早读去了。」裴知岔开了这个话题，「题呢？现在给你讲。」

    说到这许宸的脸『唰』地一下红了，他有点不好意思的绕了绕头，眼神还往江雪位置瞟，「江雪给我讲了。」

    「瞧你出息的。」

    裴知觉得好笑，许宸喜欢江雪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平时在他面前特不要脸啥话都敢说，只要江雪在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就你有出息。」许宸见江雪没在教室后说话也大声起来了，「你现在是还没遇见喜欢的人，要是遇见了你肯定比我还怂。」

    裴知笑了笑，语气非常肯定，「我要是有喜欢的人肯定会主动出击的。」

    「我不信。」许宸撇了撇嘴，「那你现在出一个。」

    「出什么，对谁啊？」

    许宸四下看了一眼，然后把目光放在了池川的身上，「你不是要主动出击吗？就对着池川出击啊。」

    裴知白了许宸一眼，「你有病吧？我的意思是如果，如果！」

    「你急什么啊，我又不是说你喜欢池川，就是举个例子，至于这么激动吗？」

 第18页

    裴知没好气说道：「班上这么多人，你怎么不拿其他人举例。」

    「就近原则。」

    裴知被气得闭上了眼，他实在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跟许宸争辩了，「滚吧，不然我喊江雪了啊。」

    「别。」许宸赶紧朝江雪那边看了一眼，见江雪真的回来了立马认怂，「我这就滚。」

    等许宸走后池川才把习题集还给了裴知，池川的字写得很好看，而且写得特别整齐。

    看到最后两排公式，裴知皱了皱眉，怎么最后两行要歪上天去了。

    第09章 p-秘密基地

    很快便到了周末，梁烟不在家，他爸十天半个月都不回来一次的，没有人管裴知。

    他这天他睡到了十一点才起，以前他的周末总是被各种补习班占据，想像今天这样睡到这么晚才起床他想都没有有想过。

    梁烟不在家的这几天裴知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轻松的同时又有点失落，因为梁烟连一个电话都没有给他打过。

    裴知一转身就被太阳晃得闭了眼，他睡觉的时候不喜欢关窗帘，但是梁烟说太亮影响睡眠，让他关上。

    虽然关上了，但他每次都会掀起窗帘的一角，让屋外的路灯或者月光照进来，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做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这样会让他安心。

    天气渐渐转凉，但今天的太阳还是很耀眼，裴知把窗户打开了，炎热的空气一下就扑面而来，顺着窗户挤进了屋里。

    小区里的绿化不错，他家后面就是一个公园，他目光收了回来，就看见空荡荡的院子。

    他家的院子里连一棵草都没有，他记得小时候院子里种了很多花，刘姨经常带着他去浇花。

    他那时候太小了，不知道院子里种了什么花，只知道花落的时候整个院子都是花，五颜六色的。

    后来，梁烟让人把这些花都拔了，改成了石板地。

    原本他房间窗前的那棵树也被砍了，后来又发了新芽，再后来又被砍了，就变成了一颗枯树，之后就再也没长过新芽。

    裴知本来想看看之前那只蝉还在不在树上，结果还真的在，拿了张草稿纸搓成了长条去戳了那只蝉，发现还活着。

    被他这么一戳，那只蝉飞到了另一枝丫上，裴知本来想再逗逗那只蝉，谁知道距离有点远。他手一松纸条掉了下去。

    他连忙往下看，这才看到池川靠在这颗枯树上，正在打电话。

    那根纸条刚好掉在了池川的头上，在池川抬头前，裴知瞬间就把身子收了回去。

    不对，他躲什么啊？

    裴知抓了抓头髮，觉得自己有点傻。

    现在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不用脑子想都知道是他丢的。

    周末刘姨和丁叔都不在，裴知觉得家里空荡荡的，很冷清。

    他有点饿了，拿出手机想点外卖但门外有监控他怕被拍到，他去厨房发现保温罩里放着粥和包子。

    难道刘姨早上来过？

    裴知摇了摇头，应该不可能，周末刘姨都在家带孙子，不可能过来。

    他咬了一口包子，偏头通过透明的玻璃门看了眼还在打电话的池川。

    也不知道池川在跟谁打电话，怎么打了这么久。

    不自觉间裴知就走到了客厅的玻璃窗前，他听见池川说：「我知道了，妈。」

    原来是在跟黎欢打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裴知忽然觉得有点难过，手上的粥好像也没有那么香了。

    池川余光瞟到裴知，等他转过头去的时候却没有看见人，挂了电话后，他看见桌上那份没吃完的粥，他往二楼看了一眼。

    犹豫片刻后端起那碗粥上了楼，他敲响了裴知的门，但是没人回应他。

    -

    裴知有个秘密基地，除了他谁也不知道，他其实是不喜欢那里的，只有一扇小小的窗，白天都有点黑，像一座囚笼。

    小时候他爸妈很喜欢吵架，一吵架就会把他关在房间里，每次他都会跑到阳台上去躲着。有一天他发现阳台上有个开关，他按了才知道他家有个阁楼。

    他怕黑从来没有进去过。

    有天他爸妈又吵架了，这次很严重，他爸爸发脾气在砸家里的东西，花瓶的碎片都飞到他脚上了，他的脚趾被玻璃碎片划破，流了很多血。

    他害怕到眼泪在眼里打转，梁烟只是大吼让他回房间。

    回到房间后楼下摔东西的声音还有他爸妈的吼声还是一清二楚，于是他拿着画画本躲进了漆黑的阁楼里。

    阁楼的空间不大，很黑，只有一小扇窗户，他就坐在那小扇窗户前画画。

    后来他爸妈每次吵架他都会躲进阁楼里，慢慢地躲进阁楼的次数多了，裴知觉得阁楼还挺好的，很安静。

    阁楼有一个小窗，从里面望出去是一副画，他在里面看了很多个春去秋来，他把这些全部都画了下来。

    一年四季不同，每天的景色也不同。

    他给这组画取名为『向生。

    裴知喜欢画画，还抱了学校的绘画班，梁烟知道后很生气，把他的画纸都撕了，颜料也全部冲进了马桶。

    那段时间之后，他又悄悄买了工具，江雪和许宸帮着他打了好久的掩护他才把那些东西都搬进了阁楼里。

    梁烟不准他画，他只能躲在漆黑的阁楼里悄悄的画。

 第19页

    裴知刚进阁楼就被灰尘呛到，他也很久没上来过了，画架上都落了灰。

    自从进入高中之后学业越来越重，他能够自由支配的时间越来越短，他看着画架上那副没有画完的画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

    他画的是窗外那片枫林，画上的枫林还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模样，可是他一抬头看向窗外现在枫叶都要黄了。

    好久没用有些颜料都干了，裴知给那些干了的颜料加了点水，然后去厕所提了一通干净的水到阁楼来，继续画那副没画完的画。

    他这么一待就是一下午。

    直到天慢慢黑了下来，他才从阁楼下去，一开门就看见池川站在他的门前，也没开灯，吓了他一跳。

    裴知捂住胸口，打开了走廊上的灯，「你站这干嘛，吓我一跳。」

    池川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把目光停留在了裴知的手上，「问你要不要吃饭。」

    「你会做饭？」

    「不会。」池川说，「我只会煮面。」

    裴知有点失落，一天下来他只啃了个包子喝了几口粥，一听到吃饭这两个字，肚子就不争气的叫了一声，他尴尬一笑，「那就吃面吧，我饿了。」

    他不会做饭，平时梁烟连厨房都不准他进，有时候饿得睡不着会悄悄翻冰箱，但冰箱里没什么吃的，能吃的最多是水果和酸奶。

    刘姨有时候会偷偷给他留吃的，被梁烟抓到几次后，刘姨被训斥了一顿，裴知就不让刘姨给他留了。

    池川在厨房里忙活着裴知就在旁边看。

    见池川煎蛋切菜的手法都很娴熟，他问了句：「你真的只会煮面吗？」

    「嗯。」

    「那你刀工怎么这么好？」

    「我妈平时工作很忙，下班时间很短，我就会帮着备菜。」

    裴知『哦』了一声，又问，「黎阿姨是做什么工作的啊？怎么这么忙啊？」

    他虽然没跟黎欢见几面，但每次见面黎欢不是在打电话就是在不停的发信息，连吃饭的空隙都会盯着手机。

    「她是做建筑设计的，项目比较多，所以经常加班。」

    这几天的相处下来他跟池川熟了很多，但是平常他俩除了讨论题目还没说过其他的，其实池川这人吧，虽然看着不爱理人，但是你跟他说话他都会理你。

    像许宸天天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地说，他有时候都会觉得吵，可每次许宸说话池川都听了还会回话。

    他觉得池川就是长了一张冷漠的脸，性格没有那么冷。

    「你为什么要转来圳北上高中啊？」

    这个他其实好奇了很久。

    圳北是高考大省，单独出卷，分数内卷很严重，很多本地人都想转出去，可池川还转了过来，他想不通。

    虽说池川成绩很好，但也太任性了吧。

    他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池川一句话就把他从他的世界里拉了出来。

    「我妈调到这边工作了，所以我也跟了过来。」

    对哦，开学典礼那天他好像听到过，只是他那个时候听不进去话，就自动忽略了，之后也没想起来。

    忽然一阵香味飘了过来，裴知感觉肚子更饿了。

    很快面就煮好了，裴知也凑了上去，「好香啊，你煮的什么面啊？汤怎么这么白？」

    「鲫鱼面。」池川边捞面边说，「我看冰箱里有炸好的鲫鱼，就做了，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看着卖相挺不错的，还没等池川捞完，裴知就拿勺子尝了一口，汤很鲜，他忍不住夸赞，「汤很好喝，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手艺，可以去开店了。」

    突然被夸池川的手突然抖了一下，差点把汤洒出来。

    裴知足足吃了两大碗，池川收拾好厨房出来他还摊在沙发上，一脸餍足。

    池川坐在了他的旁边，然后收拾了一下桌子，下午他在这刷题，现在桌子上放的都是他的草稿纸。

    裴知见这一桌子草稿便问：「你刷了一下午题吗？」

    「嗯。」池川把草稿纸理好夹在习题集里偏头看裴知问了句，「你今天也在刷题吗？」

    「没有。」裴知说，「我妈难得不在家，我不想刷题。」

    池川『嗯』了声，又说：「下午我敲了几次门都没人应，你没在房间吗？」

    说到这，裴知才犹豫了一下，他坐起了身，盯着池川看，但眼睛又没有聚焦，不知道在想什么。

    池川就安静等裴知开口。

    大约过了几分钟，裴知才缓缓开口，「看在你给我做这顿饭的份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除了我谁都不知道的秘密。」

    「不过……」裴知停顿了一下，忽然很认真的看着池川，「你不准告诉别人奥，只能烂在肚子里。」

    池川很认真的说了一句，「好，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

    裴知还有点不放心，「你发誓，如果你告诉别人的话，你就……」

    他还没说完，就被池川打断了。

    「我发誓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如果我告诉了别人的话，我这一辈子都赚不到钱，穷一辈子。」池川的神情很严肃，像是怕裴知不相信，盯着裴知的眼睛又补了一句，「我不会骗你的。」

    被池川这么盯着，裴知觉得有点不自在，他下意识地躲了池川的目光，「我相信你。」

    说完他就带着池川上了楼，来到厕所前的阳台上，把去阁楼的梯子放了下来。

 第20页

    阁楼没有灯，很黑，裴知先上去把檯灯打开了。

    阁楼的空间并不大，整个空间呈三角形，裴知把檯灯挂在了顶上，然后对着下面喊了句，「你可以上来了。」

    池川这才沿着楼梯爬了上了，灯光有点暗，他看见正中间摆了一个画架，周围堆着一些画，还有一些颜料。

    裴知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尽量让这里看着不要那么乱，「这就是我的秘密基地，怎么样？看着还不错吧？」

    「挺不错的。」

    池川环视了一圈目光停留在窗下的一副画上，他多看了几眼。

    裴知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然后把那幅画收了起来，又说，「从现在开始，这里就是属于我们两人的秘密了。」

    第10章 p-另类关系

    这个周末裴知过得很愉快，他已经好久都没有像这样过一个周末了，以至于他觉得不真实，仿佛像在做梦一样。

    可是当他开门走到楼下看见已经收拾好坐在沙发上等他的池川时，他才确定不是梦。

    因为他的梦不可能这么美好。

    刘姨今天早上给他们做了煎饼果子，裴知迫不及待地咬了两口，然后就开始狼吞虎咽。

    「你慢点吃。」刘姨端了热牛奶过来，「别噎着了。」

    梁烟很注重裴知的饮食，梁烟给刘姨的那份食谱每个搭配里都有水煮蛋。吃了水煮蛋七八年他现在看见水煮蛋就生理反胃，他每次都是强忍着噁心吃完，然后回房间去厕所里吐掉。

    看见牛奶裴知皱了皱眉头，然后把面前的牛奶推给了池川，「多喝牛奶，看你那么瘦，得多补补。」

    刘姨见状摆了摆头，笑着揭穿他：「是你不想喝吧，你天天喝牛奶怎么还瘦的像个猴一样。」

    「刘姨。」裴知不高兴地撇嘴，「他才来几天啊，你就向着他了啊。」

    「你要是跟池川一样不挑食，我还能说你吗？」刘姨给裴知拿来了酸奶，「等放常温了再喝。」

    说完刘姨像是不放心一样把酸奶递给了池川，「小川你监督一下他，大早上的喝这么凉的东西对脾胃不好。」

    「好。」池川接过酸奶就放进背包里了。

    裴知『哼』了一声，像是在表达不满。

    丁叔今早又去东区了，准确来说应该是昨天去的，昨天刘姨买菜过来裴知听见刘姨跟丁叔打电话了。

    他觉得有点奇怪，丁叔最近去东区真的去得好频繁。

    最奇怪的一点是刘姨跟丁叔打电话都背着他，像是再瞒着什么。

    裴知也没有多想，知道的事情多了他只会更累，本来他光活着就已经很难了。

    他们住这片是圳北最大的自然公园，一中也是围着这片自然公园建立的，一边靠山，一边靠河风景很好。

    早上等公交的人很多，裴知和池川去的时候已经排了很长的队了。

    公交车还没来，池川靠在栏杆上，盯着池川的背包。

    他还在惦记着那瓶酸奶，他慢慢靠近池川，他刚准备动手从池川书包里把酸奶拿出了就被人拍了肩膀，他被吓得一哆嗦。

    然后抓住了池川的书包带子，由于使劲过大，池川都被他拽得往后退了一步。

    他正想看看是谁吓他声音就从后面传了过来，说话的人有些喘，「哎呀妈呀，累死我了。」

    他一回头就看见江雪顶着两个大大黑眼圈，估计江雪去演大熊猫都不用画眼妆了，「你家养鹰了吗？」

    「什么东西？」

    裴知又说：「我还以为你周末跑公园熬鹰去了，顶着这么大两个黑眼圈，你现在混进熊猫园都能以假乱真了。」

    江雪正扭开瓶盖大口地喝着水，听见他说的话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我倒还真的想变成大熊猫，国宝谁不想当呢，可惜我不配。」

    裴知一直抓着池川的书包带子没放手，反正他也手痒索性就这么抓着了。

    池川被他这么抓着，便测了身体，把带子放长了一点不至于勒他的脖子。

    「你昨晚到底干嘛去了？」裴知问。

    「别说了。」江雪闭了眼仿佛做了非常恐怖的噩梦一般，「我妈给我找的那个补习老师太兇了，两天让我做了五套试卷，你知道我昨天熬到几点吗？」

    裴知摇了摇头。

    江雪伸出了手比了一个数字，「三点半啊。」

    很快江雪就注意到了站在裴知后侧方的人，好奇地问了句，「他是谁啊？」

    裴知说：「我的补课老师。」

    「怎么可能？」

    裴知偏头递了一根眼神给池川，「给你介绍一下，池老师。」

    池川也很配合地『嗯』了一声。

    补课老师有这么帅的吗？为什么她遇到的不是严肃的地中海就是魔鬼啊，她的视线往下扫，看到池川身上穿着跟她一样的灰色校。

    「好啊，裴知你骗我。」她刚刚光顾着看脸去了，「我就说怎么会有这么帅的补课老师嘛。」

    「没骗你。」裴知笑了笑，「他真的是我的补课老师，我都包年了。」

    江雪还是不信，但下一秒裴知很自然的从池川的书包里拿出了手机，然后把他跟池川的聊天记录翻了出来。

    「你自己看。」

    江雪接过手机划了一下屏幕，她看着转帐记录，好傢伙有零有整的。

    她又看了两眼，在准备接受这个事实的时候裴知忽然笑了，「不逗你了，不过你这几天睡眠情况确实有点堪忧，人家来我们班上都快一个星期了，你还问他是谁？」

 第21页

    「池川。」江雪偏头不确定地叫了一声。

    池川也答了一声，「我是。」

    这几天江雪出了上课课间基本都趴着睡觉了，连大课间都逃掉了。她知道班上来了个转学生，但她这几天困得要死只是匆匆扫过几眼，一直也没有仔细看过池川。

    她也没有想到池川居然长得这么好看，现在跟裴知站在一起简直太养眼了，她没控制住然后笑出了声。

    裴知摇头感嘆，「你不会学傻了吧。」

    江雪笑了笑，然后反驳道：「你都还在健在呢。」

    很快公交车就来了，连着来了两辆，他们住这块小区比较大，离学校又近所以学生也特别多，挤了满满一车。

    裴知还是第一次坐公交车去上学，这边转弯比较多，他紧紧地捏着池川的书包带子。

    池川背的是斜挎包，很快池川脖子旁就被勒出了一道浅色的印子。

    在下一站停车的时候池川往后挤了挤，然后转头对裴知说：「你站不稳的话，可以抓我的胳膊。」

    裴知本来想说不用的，下一秒他就因为突然开车站不稳整个人都扑进了池川的怀里。

    池川一只手扶着手把，一只手扶住了裴知，还顺便抓住了江雪的书包带子。

    江雪个子不高，一米六左右，她够扶手太吃力了所以就抓住裴知的书包，谁知道裴知站不稳她也跟着摔了出去。

    江雪本来以为会摔的，结果被池川拉住了，然后抬头看见裴知扑到池川怀里后彻底绷不住了，笑了好久。

    被江雪这么一笑，裴知耳根子都红了，他这才放开了池川的书包带子，牢牢的抓住了池川的胳膊。

    从他们小区出发公交车会小饶一圈，没一会又到下一站了。

    许宸从后门挤了上车，他站在门边刚把钱从口袋里掏出来想让旁边的同学递上前去，谁知道他刚一转头就看见了裴知和池川。

    他赶紧把钱递给了旁边的人，然后使出浑身解数往裴知那边挤，中途他不知道说了多少句抱歉才挤到了裴知旁边。

    「我还以为我眼花了，居然真的是你。」

    许宸才刚开始说前面几个字裴知就已经知道是谁了，他连头都懒得回，然后说了一句，「你看一下我后面是谁。」

    「后面？」许宸转头看了一下，疑惑道：「没谁啊。」

    还没等裴知回答，江雪的声音就从下面飘了上了，「低头。」

    这一秒许宸简直想扇自己两巴掌，动作瞬间变得侷促起来，他开口解释，「不好意思啊，江雪。我眼……眼睛有点问题。」

    「不怪你，谁让我自己长得矮呢。」

    江雪周围全是男生，都在一米七以上，她站在里面不注意的话确实看不见还有一个人，见许宸来了她很自然的把手放在了许宸的带子上。

    许宸就像被封印了一样，裴知偏头笑出了声，忘记了他自己现在也被封印着。

    没几分钟他们就到站了，裴知这才把手从池川的胳膊上拿了下来。

    学校距离公交站还有几百米距离，从岔路口拐进去很多路边摊，裴知瞬间被吸引住了，他小跑了两步停在了一家油条摊前。

    很快他就抱着几份豆浆油条回来了，一人给塞了一份，江雪闻到油的味道瞬间觉得有点反胃，她熬夜熬老火了现在胃很不舒服。

    打开豆浆喝了一口，然后把油条给了许宸。

    许宸受宠若惊，等江雪走远后，许宸才拿起油条在裴知面前炫耀。

    裴知看见他那欠打的样子白了他一眼，然后转头对池川语重心长地说：「恋爱使人降智，你可千万别学他。」

    「嗯。」池川垂眸看裴知，一本正经地说：「我会很理智的。」

    「理智点好，不然……」裴知顿了顿又偏头看了眼正在傻乐的许宸，「你看许宸就像照镜子。」

    学校旁边是一条河，紧挨着河是一个沿河公园，淡淡地桂花香从公园里飘了出来，裴知觉得心情很好。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走在上学的路上会很开心。

    他们走得不算慢，江雪先一步走了，裴知问：「你刚刚怎么不跟江雪走一块？」

    「不了。」许宸摇了摇头，「杨国严在校门口呢，要是让他看见我跟江雪走在一起误会了怎么办，现在抓早恋这么严。」

    「你又没跟江雪谈恋爱你怕什么？」

    「你不知道，学校这些老师一个个的跟火眼金睛似的，我还是继续暗恋吧。」许宸看着江雪的背影嘆了口气，「我怕给她添麻烦。」

    「看不来啊，你居然是个贴心的人。」裴知感嘆。

    「你还没跟我说今天你们三怎么在一块啊？」

    裴知目光闪了一下，「就等公交的时候就碰见了。」

    「我信你就有鬼了。」许宸之前放学跟池川一起走过，都不是一个方向怎么遇见？

    「真的。」裴知还想挣扎一下，「我骗你干什么？」

    「我只是成绩不好，我又不是傻的。」见裴知不肯说实话，许宸选择当成揭穿，「池川家明明要往西区那边走，怎么可能坐108路公交车。」

    「还有，那天放学我跟池川一起走的，亲眼看见他坐的b12路。」许宸笑了一声，「想骗我，你还欠点火候。」

    裴知觉得许宸在炸他，偏头看了眼池川，谁知道池川点了点头。

 第22页

    裴知在心底嘆了口气，看来这件事瞒不住许宸了，他忽然想到了刚刚跟江雪开的玩笑，「他现在是我的补课老师，跟我一起住。」

    「？」许宸眉头皱起，努力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好久才反应过来，「你妈同意了？」

    「怎么不同意？你没看见开学典礼那天我妈对他很满意吗？」

    许宸还是觉得不可相信这神奇的走向，他走到了池川这边，「他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池川偏头看了一眼裴知，低笑一声，「私下他都叫我池老师。」

    听见这句话裴知差点被油条噎住，他急忙偏头看池川。

    让你承认，也没让你添油加醋地承认啊。

    第11章 p-好运时间

    许宸虽然很震惊，他仔细地想了一下又觉得挺合理的，毕竟但从池川可以空降一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他有多牛逼了。

    一中一向按成绩说话，更别说一班了即使砸钱也是打水漂，基本都是一轮游。正因为这样，很多人挤得头破血流都想进一班。

    一班的学生压力也很大，为了防止自己掉出一班，就拼命地学，他每次下课去，一班都睡成一片，只能利用课间十分钟补课。

    快到校门口的时候许宸买了两个水煮蛋递给裴知，下一秒裴知就直接反胃了差点就吐了出来。

    池川见状从包里拿出一瓶水递给裴知，裴知喝了几口才把那阵噁心感压了下去，他缓了一会才对池川说了句：「谢谢。」

    「你这是什么反应？」以前裴知都是在家里吃完早餐再来，也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许宸愣了愣，把手里的鸡蛋藏在了身后。

    「如果你从小学开始每天早上一个水煮鸡蛋，你也会有这种反应的。」裴知说话的时候有点难受，捂了一下胃，手中的油条一瞬间就不香。

    许宸也没有想到这两个鸡蛋会给裴知照成这么大的威力，他声音都小了很多，「抱歉啊，我不知道……」

    「行了，打住。」裴知把没吃完的油条和豆浆收了起来，「你给我鸡蛋干嘛？」

    「我看见江雪眼下的黑眼圈，就想着买两个鸡蛋给她滚滚，本来是想让你帮我带的。」许宸顿了顿说，「还是算了吧。」

    裴知也想帮他这个忙，但是他实在是有心无力，在家里他还可以忍一忍，在外面这种噁心感根本忍不住。

    「给我吧，我帮你带给她。」

    裴知忽然偏头看了一下池川，似乎有点意外。

    许宸也没有想到池川会帮他，「真的？」

    池川『嗯』了一声，他的脸上基本都是没什么情绪的。

    「够兄弟。」许宸又恢復到那个大大咧咧呲着牙傻笑的状态了，「以后在一中有人敢欺负你你就报我许宸的名字。」

    「得了吧，你看他那一身肌肉，这一中也没人敢欺负他。」裴知笑着打趣道。

    虽然池川看起来瘦瘦的，但是他无意间瞟到过池川换衣服，虽然他也没咋看清但就凭今天他能一手扶着他还能拉住江雪就知道他力气有多大了。

    许宸那小身板，虽然比他高了两三厘米吧，但是体力都还没他好。

    九月份早上的太阳还是很大，伴随着微风，风中夹带着花香，他们三人就这么吵吵闹闹的一路往教学楼走去。

    -

    裴知最讨厌的就是周一了，周一大课间比平常长十五分钟，因为要升国旗，结束后还是得跑操，这强度都快赶上一节课了。

    每次周一他都祈祷着下雨，可惜圳北这个地方晴天居多，他的祈祷没有一次成功的。

    这节课是语文课，语文老师是个年纪比较大的男老师，他说话的语调有点慢，声音又很温柔所以格外催眠。

    他抬头看了一眼周围，很多人手上都被掐了很多痕迹，还有的用风油精抹在眼下。

    不得不说一班的人对待学习是真的很认真，虽然平常下课都睡成一片，但是上课每个人都拼命让自己保持清醒。

    裴知把目光收了回来，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无聊地转笔，池川整个人都往左靠，但还是坐得笔直。

    他忍不住戳了戳池川的后背，池川只是轻微的偏头，然后继续刷题，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在池川背后写了几个字，池川都没有什么反应，还是在不停的刷着题，裴知觉得无聊就把手收了回来，然后趴在了书上。

    好像比起他池川更能融入这个班。

    也可能是语文老师的声音太催眠，也可能是他太困了，眼皮不停在打架，秉持着上课不能睡觉的原则，裴知撑到到下课铃声响起的那一秒。

    听到铃声他才放心的趴着睡了。

    裴知睡得正香，忽然桌子被人撞了了一下，一声抱歉传入他的耳中。

    他一睁开眼睛就看见放在桌子上的酸奶和小饼干，瞌睡瞬间没了，他揉了一下眼睛坐了起来。

    池川测着头趴在了桌子上，额前的刘海被头上吊扇吹下来的风吹开了，露出了额头，他没有摘眼镜，比起平时多了几分柔和。

    裴知的视线往下，忽然他看见了池川脖子上的红痕。

    看那个痕迹应该是早上他扯着书包带太用力而划破的，已经结了一层疤了。

    手里的饼干被他捏碎发出『沙沙』的声音，在这瞬间裴知也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好像跳得有点快。

    忽然他感觉到桌箱震动了几下，他悄悄把手机拿出了看了一下，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没有备註的电话号码，归属地显示的是京西，被标记为骚扰电话。

 第23页

    裴知没有挂，把手机调成了静音，这是池川的手机，早上他没来得及还给池川公交车就来了，手机放在他书包里他一时也没有想起来。

    很快电话就自动挂断了，他这才注意到有十多个来电显示，都是刚刚那个号码。

    裴知觉得有点奇怪，现在骚扰电话都这么执着吗？

    他站起来走到池川旁边准备把手机还给池川，这个电话又打了过来，他盯着看了一会，然后接了，没等那头说话他就先开口了，「不买房，不办卡，没有钱，穷光蛋一个，再打过来拉黑。」

    说完这句后他就把电话挂了，然后把这个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他偏头看着池川，嘆了一口气，连个骚扰电话都不拉黑，你脾气是有多好？

    第一道预备铃响起裴知看见池川动了动应该是要醒了，他赶紧把东西放回原位然后趴下假睡。

    池川听见身后有动静他转头看见被捏得凹陷一角的饼干还有裴知微红的耳尖，用手扶了了一下眼镜勾唇笑了。

    上课上到一半，天忽然黑了下来，裴知转头看窗外，外面黑压压的一片，树枝被风吹得乱舞，随着一声雷声的响起，天空中开始下雨。

    裴知望着窗外，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真的下雨了。

    雨下得很大，沿着窗台渐到了裴知的脸上，他刚反应过来要关窗就看见池川伸手把窗关上了。

    好像遇见池川之后，他的运气开始变好了，比如今天的这场雨还有梁烟不在家之后他享受了久违的自由。

    这场雨一直到中午放学都还没停，丁叔还是像往常一样给他送午饭过来，只不过这次他没有在车里吃，而是跟池川一起在教室里吃。

    他和池川刚走到教室坐下，许宸就抱着饭来找他们了。雨下得很大，许宸的衣服被淋湿了大半，「这才九月，怎么突然下这么大的雨啊。」

    「你没带伞吗？」裴知问。

    「带了啊，这雨会拐弯。」许宸拿了张纸擦了一下头髮，裴知这才注意到池川的左半边肩膀也淋湿了。

    裴知眸光一垂，心底涌上一股情绪，他也说不上是什么，只觉得心底暖洋洋的。

    许宸把打包好的饭放在了裴知的桌子上，然后朝江雪那边看了一眼，「她多会睡的啊？」

    「放学就开始睡了。」

    裴知打开饭盒一看，瞬间没有了食慾，又变成了以前的营养餐，裴知逆反心理一下就上来了。

    他皱着眉头把饭盒关上了，发出非常响得一声『砰』，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梁烟回家了，不然刘姨是不会按照食谱做饭的。

    许宸被他吓了一跳，转头问池川，「他怎么了？」

    「裴知。」

    裴知眸光一闪，抬头看池川。

    池川对他笑了一下，温声说：「不喜欢吃就不吃，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点外卖。」

    裴知怔了几秒，才从刚刚的情绪里缓过来，他看着池川，沉默片刻后才开口，「我想吃炸鸡，蓝滨广场的那家。」

    池川笑着说了一句，「好，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随后池川就拿出手机点餐，许宸抬头看了看监控，然后移了一下位置挡住了池川的手机。

    「虽说你们班深得杨国严的信任，但是……」他忍不住提醒，「池川，你胆也太大了吧。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敢这么正大光明的玩手机的。」

    池川把手机放了下来，目光不解缓缓开口，「不可以带手机吗？」

    「当然不可以了，你要是在我们班早就被抓到了，检讨估计都念得会背了。」许宸见池川一脸天真又说，「你之前读得学校可以带手机？」

    「嗯。」池川点头，「我之前读的是借宿学校，准许带手机的，只要上课玩不被逮到就行了。」

    「这是什么神仙学校？京西那边的教育这么人性化吗？」许宸一脸羡慕，「我在圳北这是过得什么苦日子啊。」

    许辰嘆了一口气，然后把菜分成了两份，把一份推到了裴知的面前，「要先垫着点吗？外面估计还要一会。」

    裴知准备说不，但是他偏头看见那个大鸡腿后，他又改变了注意。

    池川偏头看着裴知，他感觉裴知的眼里好像又没了生气。

    尤其是打开饭盒的那瞬间，他看见裴知眼里的情绪一下就消失不见了，就像在正午往操场滴了一滴水一样，在水接触地面的那一刻瞬间被蒸发了。

    他不想再从裴知的眼睛里看见这种情绪了。

    -

    裴知一下午心情都不怎么好，虽然炸鸡很好吃，但是他一想到等会放学回家他妈会在家里等他，他就感觉浑身发冷，像进入了冰窖一样。

    时间如白驹过隙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铃也响起了。

    从教室到校门口的这断路裴知走得很痛苦，仿佛光脚走在玻璃渣里一样。他现在的心情和早上完全相反，早上有多开心，他现在就有多痛苦。

    但是即使他走得再慢这段路他也会走完，很快他就停在了他家的车前，他迟迟不肯上车。

    丁叔摇下车窗连续叫了好几声裴知都像没听见一样。

    忽然裴知被人抓住了胳膊，回头他就看见池川用着非常温柔的语气对他说：「裴知，跟我回家吧。」

    第12章 p-晦暗不明

    整个天都灰濛濛的，还在下着小雨，路边的灯也一盏一盏亮了起来，像是被这天气迷惑了一样，裴知怔怔地看着池川。

 第24页

    最后一节课是物理课，下课后池川被杨芸飞叫去办公室了，裴知看着池川从座位上离开然后从门口消失，他觉得很失落。

    今天，池川不会跟他一起回家了。

    他没有等池川，一个人先走了，他站在车门前，视线落在门把手上。在他决妥协接受现实的时候落在他头上的雨好像停了，他刚准备抬头就被人拉住了胳膊。

    裴知回头发现池川把伞往他这边倾斜，身后的路灯也随着池川的出现开始亮了起来，一盏一盏不停在闪，跟他现在的心情一样，晦暗不明。

    池川应该是跑着过来的，还在喘气，眼镜上挂满了了水珠，头髮也被淋湿，被随意地抓了上去露出了额头。

    明明看着那么狼狈，可裴知在转头看见池川脸上的笑容这一刻，好像天都晴了。

    裴知愣了片刻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纸递给池川，池川抽了一张擦脸，结果粘了一脸纸屑。

    许宸买东西这水平真的是一言难尽啊。

    裴知没忍住笑出了声，池川抬眸看他眼睛迷茫又不解，他伸手拿掉了池川脸上的纸屑，然后转头对丁叔说：「丁叔，我今天不回家了。」

    没等丁叔回答，他就跟着池川走了。

    丁叔撑着伞站在车门前，看着黑伞下两个单薄的身影慢慢靠近，他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只是觉得一直孤单的人，现在好像不再孤单了。

    裴知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就被池川一把伞就骗走了，雨越下越大，他跟池川之间的距离非常近，他甚至能感受到不经意间的碰撞池川身上传来的温热。

    这一路人来人往，雨滴在伞上的『啪嗒』声绵不断，他烦躁的情绪慢慢被抚平。

    忽然间裴知偏头偷瞟了一眼池川，他觉得下雨天也挺好的。

    他们在公交车站前停了下来，池川站在他前面，他看着池川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很安心。

    他忽然开口说，「池川，我可以叫你哥吗？」

    池川垂了垂眸，本来就单薄的嘴唇现在更是抿成了一条直线，最后轻嘆了一声才开口，「你不是不愿意叫吗？」

    裴知偏头一笑，看向池川的时候眼睛里仿佛有了光，「就是忽然觉得有个哥也挺好的。」

    至少他会有个依靠，也许就不会孤单了。

    这次池川没有说话，只是淡淡一笑。

    池川家住在西区临近南区这边，距离学校也不是太远，西区那边是圳北老城区，池川带着裴知穿过纵横相交的小巷，路灯发出淡黄色的光，把他们的影子拖得很长。

    裴知低着头，从这个角度看，他的影子好像靠在了池川的肩上，一直以来他低头从来都只有自己的影子，他鼻头忽然一酸。

    真没出息，裴知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很快他们便走进了小区，走到了一栋六层居民楼前停了下来。

    输了一串数字后门发出『滴』地一声后便开了，池川收了伞抵住了门示意他先进去。

    裴知进来之后才感觉暖和了许多，因为这场雨圳北的温度一下就降了下来。他本来就穿着短袖现在又淋了雨室内外温差太大他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

    池川抖了抖伞上的水才关门进来，他看着裴知抱着手臂冷得发抖，不禁加快了步伐，裴知也跟了上去。

    他们在三楼停下，池川从挎包里拿出了钥匙开了门。

    进去之后池川径直去了厕所，裴知站在客厅里环视了一圈，客厅里收拾得很干净沙发上还放着几个玩偶。

    裴知拿起一个丑萌丑萌地兔子忍不住捏了几下，剩下的几个玩偶也都是丑萌丑萌的，他每一个都捏了一下，觉得很可爱。

    池川拿着毛巾出来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裴知把沙发上的那几个玩偶摆成了一排，然后挨个戳，戳完之后眼睛都亮了。

    他走了过去把毛巾递给裴知，「你如果喜欢的话都可以带走。」

    「真的？」听见这句话裴知的嘴角不可控制的扬了起来，偏头看了一下玩偶后嘴角又塌了下去，有些失落地说，「算了吧。」

    就算他带回去也会被梁烟扔掉的，从小到大无论他喜欢什么到最后都会被梁烟干预。然后把她喜欢的强加在他身上，也不管他是不是喜欢，能不能承受得住。

    他接过池川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头髮，池川又从卧室拿来一套衣服给他，「先去洗个澡吧，一直穿着湿衣服感冒了就不好了。」

    裴知接过了之后打开看了一眼，是件白色长袖，还有一条灰色的休闲裤。

    他抬头看了一下，池川身上的那件也是白衣服，好像每一次遇见池川他都是穿着白色的衣服，一次是白色卫衣，一次是白色t恤。

    他想池川真的很喜欢白色。

    洗完澡换上衣服之后他觉得有点大，池川也就比他高了五厘米，怎么衣服会大这么多。

    裴知在厕所里待了很久，等他出来的时候厨房里已经传来香味了，他顺着香味走了过去，池川已经在炒菜了。

    他正疑惑他记得池川不是跟他说过不会炒菜吗？

    等他走近之后才看见池川摆在柜上的手机，放着的是土豆炖牛腩的视频，菜板上还切着肉，裴知没有看出来是什么肉。

    见这么多菜，他靠在门边问，「你妈今天要回来吃饭吗？」

 第25页

    池川擦了擦手，把手机收了起来，「不回来，出差了。」

    裴知这才反应过来，难怪梁烟今天回家了，他没有告诉丁叔他要去哪里，梁烟没有看见他肯定会为难丁叔的。

    想到这，裴知又内疚了起来，他想着现在回家还来不来得及，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走，就听见池川跟他说：「别担心，你妈跟我妈一块走了。」

    裴知抬头，「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中午。」

    「那你怎么没有跟我说？」

    裴知既生气又开心，梁烟走了自然就不会管他丁叔也不会因为他而被为难，但是池川早就知道了居然不告诉他害他白白担心了一下午，病都差点犯了。

    中午他们吃完饭后，池川看见手机里的未接来电，他有点担心就去厕所给黎欢打了电话，黎欢那个时候已经出发了，梁烟也在她的身边。

    知道他妈妈没事后，他才放心了。

    黎欢接到了一个新项目要去实地调研，一般像房地产这种项目她出差时间会比较长。

    她本来是想一个人去的，但是梁烟也要去，说是已经快十年没有离开过圳北了，要出去散心。

    梁烟非要跟着去，她也没有办法。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黎欢觉得梁烟和裴知之间的相处方式有很大的问题，她管裴知管得太严了。

    这几天她光听梁烟对裴知的教育方式都觉得窒息，也不知道裴知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所以池川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才会跟池川说：「裴知这些年过得很辛苦，既然他叫你哥哥，你就多照顾他一点，多让着他一点。」

    「如果作业不多的话，周末带裴知出去玩吧。」

    「嗯，好。」池川说，「妈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的。」

    挂完电话后，池川本来想第一时间告诉裴知这个消息的，他回到教室就看见裴知在刷题，他叫了好几声裴知都没有理他。

    一个下午都是这样，完全听不进去任何声音。

    「抱歉，下次我一定早点告诉你。」池川边说边把调料放进锅中。

    裴知正准备对池川生气，可听见池川说抱歉还有锅里牛腩的香味不断地传入他的鼻子中，他的火气一下子就散了。

    看在池川给了做饭的份上，他决定就暂时不跟池川计较了。

    「梁阿姨经常出差吗？」

    「嗯。」

    「一般会去几天啊？」

    「看项目吧。」池川说，「有时候一两天，有时候一个周。」

    「那这次要去多久呢？」

    「说是三四天。」

    裴知脸上终于挂了笑，「你以前都是住校吗？」

    「嗯。」

    黎欢经常出差，经常不在家，池川一个人在家她又不放心，所以就把池川送去了寄宿学校。

    池川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

    「黎阿姨平时管你管得严吗？」

    池川切菜地手慢下来了，「她平时很忙，所以不怎么管我。」

    裴知就像有问不完的问题一样，嘴就没有停过，脸吃饭都堵不住裴知的嘴巴，无论他问什么池川都笑着回答了他。

    吃完饭后，裴知提出要洗碗，但是他在厨房捣鼓了半天不知道怎么下手。

    池川看他手忙脚乱的样子笑了笑，然后把他从厨房里推了出来，把他塞进了厕所里，最后往他手心挤了洗手液。

    裴知不情不愿地洗了手，他在客厅里转了几圈又去厨房看了几眼，见池川不需要他帮忙后，他闲得无聊又跑去跟沙发上的那几个玩偶对弈。

    等池川洗好碗出来的时候裴知抱着玩偶在沙发上睡着了，尽管有一米八的个子但是因为瘦，抱着玩偶也不占多少地方。

    池川垂眸看了一会然后从卧室抱来被子给裴知盖上，他蹲了下来，把裴知的鞋脱掉了。

    裴知感到了他的动作哼唧了一声，没有醒换了个姿势。

    他怕裴知抱着玩偶睡不舒服就想把裴知怀里的玩偶拿出来，可是裴知抱得太紧了，他只是拽了一下，裴知便抱得更紧了不肯撒手。

    池川笑了一下，屈膝坐在了沙发前的地板上。

    裴知的睡姿很乖巧，他的鼻樑上和右眼睛下都有一颗痣，所以他看见池川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这么多年过去了，裴知一点都没有变，只是和以前相比变得不爱笑了，还藏了很多心事。

    他希望裴知过得开心，每一天都开心。

    裴知这一觉睡得不踏实，一直在做噩梦，一直以来他都像一只小舟一样一直在漂泊，他拼命地划动船桨，希望能找到一个能停泊的小岸。

    可是他的四周全是白雾，他看不见方向，也不知道自己改往哪里走，只能一个劲拼命向前划。

    忽然他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他朝着那个声音传来的地方划了过去，迷雾渐渐散去，他终于看见了一个岛屿。

    他忽然觉得好累好累，想把船停在岸边，上岛休息一会。

    池川的手被裴知紧紧抓着，嘴里还在说，「我真的……真的好累啊，想休息。」

    「那就歇会吧。」池川给裴知拉了拉被子，温声说，「裴知，辛苦了。」

    第13章 p-偏执占有

    裴知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醒过来的时候客厅里的灯很暗，看到陌生的天花板，他惊了一跳，又想起来这是在池川家，他才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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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川坐在沙发前的地板上，茶几上放着一个小檯灯发着淡黄色的光，把他的侧脸衬非常温柔。

    察觉到他的动作，池川停下笔偏头看他，目光柔柔，「醒了？」

    「嗯。」裴知有点没敢看池川的眼睛，下意识地避开了，「我睡了多久啊？」

    「三个多小时。」

    「那完了，我今晚估计要睁眼到天亮了。」

    裴知有点绝望他本来就失眠现在又睡了这么久他已经开始担心他明天的精神状态了。

    他连忙翻了一下书包，都把书包掏空了也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他记得他带了的啊，怎么找不到呢，又翻了一遍后他嘆了一声气，果然没带。

    以前他也会失眠，有时候能从天黑坐到天亮，然后去学校，有时候他会在班上睡一天，有时候困意全无，然后晚上接着失眠。

    裴知觉得自己糟糕透了。

    「那我陪你。」

    「？」听见池川的声音，裴知一下从情绪里走了出来，他像没有反应过来池川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

    因为刚睡醒的原因，他的眼睛有点红，睁得大大的正迷茫的看着池川。

    池川从地上起身坐在了沙发上，他垂着眸子，唇边带着淡淡的笑，「睡不着的话，我陪你。」

    不知道为什么裴知忽然觉得鼻头一酸，眼睛更红了。他眨了眨眼睛，抱着膝盖埋下了头好一会后才偏头露出了眼睛，「池川。」

    池川应了一声，「怎么了？」

    裴知的声音带着一点鼻音，「你对谁都这么好吗？」

    「为什么这么问？」

    经过这两个多星期的相处池川也慢慢融进了一班，他感觉池川对每一个人都很好，有人跟他搭话他都会回，问他作业他也会讲解。

    对许宸和江雪也很好，会帮许宸给江雪带东西，会给江雪打掩护，还会借作业给江雪抄。

    裴知有点不高兴，每次看见池川跟其他人走得很近的时候，他心里就会默默窜出一股子火气，明明他才是花了钱的。

    裴知想了好久，最终到嘴边的话变成了疑问，「为什么你给班上其他同学讲题不收钱，给我讲题就要花钱？」

    池川忽然笑了笑，「因为这个？」

    「嗯。」裴知声音有点委屈，「我觉得我亏了。」

    池川靠在沙发上，偏着头似笑非笑地看他，「那你要退款吗？」

    裴知怔了一秒，又把头埋在了膝盖上，最近他真的好奇怪啊，明明跟池川才相处了两个星期，可他却觉得过了好久好久，久到他已经形成了习惯。

    他很自私，只想池川对他一个人好，甚至有点偏执了。

    如果他某天早上起床没有看到池川的话，他可能会犯病。

    只是人一旦养成了习惯，就很难改掉的。

    裴知闷了很久，最后才嘟囔道：「你就不能只对我一个人好吗？」

    池川眸光忽然一闪，似乎带着笑意，偏头看裴知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说：「裴知，你有点贪心。」

    裴知想是的，他很贪心。

    -

    其实裴知一直都有个疑问，就是池川一直都在刷题好像都没有听过，他记得开学第一天他看见池川课桌里放了一叠a4纸，他中午看的时候已经所剩无几了。

    他本来是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的，但是当他进入池川房间看见他桌子上的那足足有十多厘米厚已经用过的a4纸他才把脑海中的记忆拼凑完成。

    裴知翻了一下，每张纸上都写着整整齐齐的解题步骤，有的题还会给出三、四种解法。

    池川真的很努力。

    池川的房间不是很大，一张床，一张书桌还有一排柜子就占了大半，剩下的空间就剩两条走道了，其中一条还堆满了东西。

    他打开柜子看了一眼，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池川的所有东西好像就在走道上放的这两个行李箱还有一个大纸箱里了，还有桌上的那堆习题和写过的a4纸。

    这时池川也洗完澡走了进来，他看着裴知站在柜子面前一动不动，对着他的行李箱发呆，连他走到身后了裴知都还没发现。

    「想什么呢？」

    池川的声音一出来裴知突然抖了一下，是被吓的。他转头瞪了池川一眼，如果十二生肖有猫的话，池川一定属猫，走路都没声的。

    他从柜子边离开，坐在了书桌前，无聊地翻着池川的习题集。

    池川蹲在行李箱前，不知道在找什么，他看见池川把衣服拿出来又放回了行李箱，他有点疑惑就问了句「你之前为什么不把衣服放在柜子里啊？这样拿衣服不是很不方便吗？」

    「还没来得及收拾。」

    「怎么来不及……」话说到一半裴知就知道了原因，开学第一天梁烟就让池川住进了他家，连衣服都是丁叔给池川拿过来的，今天好像也是池川第一次回来。

    裴知扯着嘴角尴尬一笑，把话题转开了，「你什么时候来的圳北啊？」

    「27号。」

    是开学典礼前两天，难怪会来不及收拾。

    他又四下看了一眼，虽然没收拾不过房间还是整整齐齐的，连放在床头的衣服都叠得很整齐。

    裴知忍不住问了一句，「池川，你是不是有洁癖啊？」

    池川摇了摇头，「没有。」

    裴知眯了眯眼睛疑惑的看着他，笑着说：「没有吗？那你为什么连打草稿都这么整齐呢？」

 第27页

    池川瞟了一眼桌上的那堆a4纸，知道裴知是在说什么，「那不是草稿。」

    「那是什么？」

    池川沉默片刻才开口说：「你知道『题帮』这个app吗？」

    「搜题软体？」

    「嗯。」

    裴知虽然没有用过，但是他经常看见许宸用这个软体搜题，还推荐给他过，只是他一天都碰不了多长时间的手机下载了好像也没用，「为什么突然提起『题帮』啊？」

    池川说：「我在上面做兼职，写整齐一点方便上传。」

    「你为什么要做兼职啊？做了多久啊？还有能赚多少钱啊？」裴知一连串问了很多问题，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池川看，原本就大的眼睛因为好奇睁得更圆了。

    池川一个一个慢慢的回答裴知，「这是我跟我爸的约定，我答应了我爸好好照顾我妈。」

    「自从我爸走后，我妈我妈一个人赚钱很辛苦，经常加班到半夜，早上又早早出门。所以我想，我要是能够赚一点钱能够解决自己的日常开销，她是不是就可以轻松一点了。至少我想她有个周末，能够睡到自然醒。」

    池川做过很多兼职，还在京西的时候会在小区小超市看店，一边看店一边写作业，他还做过补习班老师。

    『题帮』这个兼职就是他做补习班老师的时候有人介绍给他的，他会利用空余时间解题然后拍照上传，难的题目一道题5~10块，简单的题目1~4块。

    这个兼职他已经做了两年多了，他的房间里经常都备有大量的草稿纸，看着一张张纸上面写着整整齐齐的解题步骤，他就特别满足。

    因为『题帮』这个兼职他的生活费基本能够自己解决，还能存下不少钱。

    「你从多久开始做兼职的啊？」裴知又问。

    「中考结束那个暑假，是给我妈上司的儿子补课，教了一个月，赚了不少，我用赚来的钱给妈妈买了个电瓶车，这样她早上就可以晚起床几分钟了。」

    池川说的时候很开心，目光柔柔，可裴知却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有点喘不过气来。

    他看着池川站在桌前随意翻动桌上的那一叠a4纸，檯灯把他的影子照在墙上显得孤独又坚强。

    「以前我从来不觉得成绩好有什么可骄傲的，但现在我觉得我挺自豪的。」说完这句话，池川偏头笑了一下，「所以啊裴知，你可以为自己学的，仅仅是为了自己学。」

    裴知愣了愣好一半天才反应过来池川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好像从小到大都是梁烟要他学，要他优秀，所以他那么做了。

    因为梁烟只有在他拿第一名的时候才会对他笑，他想让梁烟多关心他一点，希望他跟梁烟能像一对普通的母子一样。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梁烟一直把他当成一个筹码一样，一个因为利益才养着的筹码。

    梁烟总是说是为了他好，可是他觉得很窒息。

    裴知家庭关系很复杂，他爸爸和妈妈是因为利益而结婚的，在外人眼里很和睦，其实两人都恨不得对方早点死。

    在他小的时候梁烟一心只扑在公司上，都是刘姨照顾他，后来梁烟不去公司了每天都在家里，可是她还是不管裴知，每天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直到有一天，她在裴知身上看见了希望，她爬不上去了，但裴知可以。

    梁烟希望裴知成为一个优秀的人，将来能继承他爷爷的公司，所以裴知走的每一步她都要精心规划。

    梁烟把一切希望都放在了裴知身上，她希望裴知是最优秀的，她把裴知的未来都规划好了。

    将来要上国内最好的大学，留学要去全球顶尖的院校，只要她好好管裴知，让裴知按照自己的计划长大，未来裴知一定可以成为裴式的接班人。

    刚开始的时候裴知觉得很开心，因为梁烟终于会陪他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裴知逐渐长大，内心的挣扎越来越强，他好像被困在了一座囚笼里，一切都让他好窒息，他甚至都不能自己做住选一双袜子。

    他就好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一样，而梁烟就是程序设定者。

    因为梁烟给他计划得详细了，比如。周末七点起床，七点十五吃早餐，七点半出门去补习班。五点半回到家吃晚饭，八点去运动，九点半回家，十点半刷题，十二点睡觉。

    裴知几点起床，几点吃早餐，早餐吃什么，吃什么有营养，穿什么衣服，什么时候开始干什么，甚至连裴知是什么性格梁烟都要控制。

    这十多年来裴知就像一个机器人一样的生活，他的时间被梁烟安排得严丝合缝。

    想到这裴知忽然笑了笑，眼睛有点发酸，他向上眨了眨眼睛，努力让自己的眼泪不要掉下来，「为了我自己吗？」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努力的意义是什么，这十多年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让他为了自己而学。

    「裴知，你有想过未来吗？」

    裴知刚从思绪里走出来，他刚抬头又听见池川问，「有想像过十年之后的自己吗？」

    第14章 p-满怀希望

    未来？

    裴知觉得新奇，在他的世界里这个词彙好像是第一次出现。

    他试着想了一下，可是无论怎么想他都看不见，大脑要么是一片空白，要么是一片黑暗，他好像看不见自己的未来。

 第28页

    他站在这片空白里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迷茫。

    裴知忽然觉得胸闷胃有点难受，他避开池川的目光起身去接了杯水，勐地往胃里灌水，希望这样能缓解疼痛。

    灌了两杯水后还是没有任何效果，他的胃还是一阵一阵抽搐着的疼，鬓角边都疼得冒了汗。

    在他准备灌第三杯水的时候被池川阻止了，客厅里的灯很暗，他看不出池川脸上是什么表情。

    池川把他手里的水放在桌子上，然后转身进了卧室，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件外套，随即他感觉到眼前一黑，池川就这么把外套套在了他身上，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拉着他往门外走。

    池川走得不算快，时不时回头观察他的状态，裴知在强忍着，尽管已经痛到不能走路了，他还是强忍着跟着池川下了楼。

    走出居民楼裴知才发现雨已经停了，风还是有点大，小区里的树被风吹得唿唿作响。他被吹得打了一个冷颤不自觉地拉了衣服的领口。

    他们在小区门口站了一会，池川一直边看着手机边注意路上有没有计程车，现在已经十点多了，路上没什么车。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池川像是不放心一样，又把裴知拉到一旁的保安亭旁边，他怕他一走裴知就晕倒。

    裴知『嗯』了一声，声音有点虚弱，他靠在墙边顺着墙边蹲了下去，手捂着胃，使劲压着，像是这样疼痛就会缓解一样。

    以前他胃痛的时候要么就吃止痛药，要么吃安眠药直接睡一觉，所以他不知道原来胃痛这么难受，不仅疼，他还犯噁心，随时都可以吐出来一样。

    池川骑着电瓶车过来的时候裴知就这么蹲在墙边，看着很小的一只，很孤单。他的心勐地一揪，他忽然知道了当初池川看他的感觉了。

    他把车停在了裴知前面，然后在裴知面前蹲下，轻声询问，「还能站起来吗？」

    听到池川的声音裴知才抬起了头，用着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句，「能。」

    可是下一秒他就被池川直接抱了起来，双脚腾空他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还没等他挣扎他就已经坐在了电瓶车上，池川揉了一下他的头说了一句，「不舒服就靠在我背上吧。」

    裴知没有动往后移了一下和池川隔了些距离，他手捂着胃，表情有些难看，像是对池川刚刚的行为感到不爽。

    还没等他挣扎几秒就因为惯性靠在他池川的背上，他都怀疑池川是不是故意的，如果他还有力气的话肯定要给池川一拳，可惜他现在连握紧拳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现在他也没有力气去思考了，把头靠在了池川的背上，他从来没有感觉过这么温暖，他觉得很安心。不觉间他就把眼睛闭上了，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到医院门口了。

    他看见医院愣了愣，本来就紧锁的眉头现在更是成了一条线，脸色也很不好，他用力很大力气才挤出来一句话，「可以不去医院吗？」

    「不行。」池川把车停在了门口的停车场里，然后半蹲在了裴知的面前，「别怕，我背你。」

    裴知眸光闪了闪，池川的背看着很宽，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趴了上去。

    池川走得很快也很稳，背着他去急诊挂了号，很快他就被推进去检查去了，等医生检查完后一阵噁心感涌了上来，他一下没忍住直接吐在了垃圾桶里。

    吐完后他感觉胃痛好像缓解了许多，池川递给他一瓶水他漱了漱口然后重新进了诊室，他一向不喜欢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这种味道让他浑身都不舒服。

    「最近不是压力很大？」

    医生见他没有回答又问了句，「最近饮食怎么样？有没有吃寒凉、刺激性的食物？」

    裴知摇了摇头，最近他的饮食其实挺规律的。

    「你这是胃痉挛引起的噁心胸闷胃痛，除了饮食刺激长期处于紧张压力过大的情绪或者抑郁症患者导致的神经功能性紊乱。」

    裴知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嘴唇都发白了，胃开始痛，他的手下意识就捂住了胃。

    医生见状又说：「知道现在你们学习压力大，但是也得注意身体，开药是能缓解症状，但是还是要放松身心才不会经常復发。」

    裴知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接下来的话，裴知没有听清，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池川扶着他坐在了走廊里的长椅上。

    池川蹲了下来安抚着裴知的情绪，「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药房取药，很快就回来。」

    裴知很轻的应了一声，然后就看着池川消失在了他的视线范围里。

    刚刚医生说的话裴知很在意，他不知道池川听到那几个字了没有，如果池川知道他有病会不会嫌他麻烦，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对他好。

    今天简直糟糕透了，先是忘记带药，又是胃痛发作，原来雨天也没这么好，他觉得这天气跟现在的他一样糟糕透了。

    为什么他糟糕的一面总是让池川碰见。

    裴知烦躁的抓头髮，他在想要不要趁池川没有回来之前走掉，他怕从池川的眼睛里看到对他不耐烦的情绪，毕竟没有人愿意跟一个精神病做朋友。

    他正想着，忽然他的手被一只温暖的手覆盖上了，温热不断的从那只手传过来，他抬头一看池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现在正蹲在他的身前。

    他没有在池川的脸上还有眼神里看到厌烦的情绪，反而他觉得池川的目光很温柔。

 第29页

    裴知还在愣着，池川伸手帮他理了头髮，他的动作很温柔，裴知不禁低下了头，鼻子有些发酸。

    「怎么了？」池川温声询问，「胃还是很痛吗？」

    裴知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很重的鼻音，「很痛。」

    池川把药拿了出来，掰了几粒出来放在裴知的手心，又递给他一杯热水，「吃完药就不痛了。」

    「嗯。」裴知乖巧地把药吃了，然后问池川，「你会不会觉得我麻烦啊？」

    问完裴知又低下了头，没敢去看池川的表情，可是池川说：「不麻烦，每个人都会生病的，裴知，不要担心给别人带来麻烦。或许下一次就是你背着我来医院了，到时候你会嫌弃我麻烦吗？」

    「不会。」裴知想都没想下意识地就开了口，他这才看清楚池川的表情，好像池川看他永远都是这么温柔。

    从小到大，他好像没有体会到这种被照顾的感觉，他的爸爸从来都没有抱过他，更别说会管他了，甚至他爸都不知道他今年几岁了，长得多高了。

    对他甚至不如一个陌生人。

    他的妈妈从小就把他当成机器人来养，生病就直接打针输液，这样能好得快。

    小时候他去医院打针，别的小朋友哭爸爸妈妈都会哄，而他哭梁烟只会教育他，说：「作为一个男孩子你不能哭，要学会坚强。」

    无论他怎么哭，梁烟真的就没有哄过他，后来他就特别讨厌医院，即使生病了也不会在梁烟面前展现出来。一直熬到病好，实在熬不住了他会让许宸帮他买点药，自己坚决不去医院。

    他现在才知道原来生病了也可以被安慰。

    裴知觉得真的太没出息了，就因为这个眼泪就在眼睛里打转了，他眨了眨眼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抬头对池川说：「我们回家吧。」

    池川笑了一下轻声答了句，「好。」

    「你背我。」

    「好。」

    出了医院风好像也停了，不像刚刚裴知觉得站着就要被吹走一样，他的头靠在池川的肩上，其实胃已经不像刚刚那样痛了，但他想这么靠着。

    池川让他觉得很安心。

    老城区这边是真的热闹，天气变好后，街上出现了好多小吃摊，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明明刚刚他们来的时候这里都没有这么热闹的。

    池川开得很慢，像是带着他在兜风一样，一路上都有不少人经过，他好像还从来没有在这个点出过门，原来晚上会这么热闹。

    「开慢点吧。」裴知忽然开口说：「池川开慢一点。」

    池川应了一声，速度变得更慢了，他们紧靠马路边，裴知伸手就能抓到路边绿化带上的花，可是他没有这么做。

    今天下了很大的雨还颳了很大的风，可是路边树上还开着很多花，它们没有被这恶劣的天气打败，反而经过雨水的滋润后开的更艷丽了。

    医院离他们住的小区并不远，很快他们就远离那片热闹的区域。这片居民区生活的气息很重，晚上还有人在夜跑，还有人在遛狗。

    裴知忽然觉得心情变好了。

    「我敢想未来了。」

    「什么？」

    他们都戴着头盔，裴知的声音有点小池川没有听清楚，他又问了一句，「怎么了？」

    裴知提高了音量，唇边带着笑，大声地说：「我说，池川，我现在敢想未来了。」

    第15章 p-过期关心

    第二天一早裴知醒来觉得心情很好，他本来以为会失眠的，没想到睡得很好，一夜无梦，醒来的时候头也不痛，他已经好久都没有睡得这么踏实过了。

    他习惯性地偏头看看时间，结果一偏头就看见了那只兔子玩偶就躺在他旁边，他伸手抱住了玩偶，抱着眯了一会才起了床。

    池川的房间也是朝东，阳光通过被掀起一角的窗帘照了进来，裴知下床把窗帘用力拉开，阳光瞬间就倾泻进来，整个房间里都金灿灿的。

    裴知抬头眯着眼睛看向了太阳，早上的太阳虽然不像中午的那样晃眼但看久了还是会不舒服，虽然眼前短暂的黑了两秒可他却开心的笑了。

    今天是个晴天。

    他换上校服后出去就看见池川提着早餐回来，看见他的那一刻池川笑了一下，「醒了？」

    「嗯。」裴知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了池川的身边，「你买了什么啊？」

    「生菜瘦肉粥，还有豆浆和油条。」

    「我要吃油条。」裴知的肚子一下就咕噜地叫了起来，他昨天吐了两次肚子里都空了，再加上昨晚休息得不错胃已经不痛了也没有噁心感。

    现在他看见油条两眼发光，恨不得直接就上手。

    池川推了一下裴知快要凑到油条上的额头，「油条是我的，今天你只能和粥。」

    「什么？」裴知倏地睁大了双眼，眼里都是不可置信。

    「你忘了昨天医生怎么说了吗？」池川被裴知的表情逗笑，「这几天要清淡饮食，要保持身心愉悦。」

    裴知瞬间就像蔫了气的气球一样肉眼可见的不开心，语气也充满了怨气，「吃不到好吃的我怎么保持身心愉悦。」

    「就忍一个星期。」池川用着哄小孩的语气说，「下个星期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你想吃什么都行。」

    「真的？」

    「嗯。」池川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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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裴知脸上这才恢復了笑容，接过瘦肉粥看了一眼，其实看着还是挺香的，就是里面的蔬菜让他有点讨厌。

    这几天他跟池川差不多都是踩着点去学校，今天在关校门前从旁边的缝隙挤了进去。

    两人跑得气喘吁吁，进了校门后相似一笑然后就站着喘气。

    杨国严在一旁教训着踩点的学生，他刚刚还在说要向一班的裴知学习他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就看见裴知和池川跑得飞快在校门关上的那一刻挤了进来。

    现在都还在喘气，但是脸上挂着笑，丝毫没有迟到的愧疚，杨国严沉默了好久然后黑着脸让那些学生走了。

    等裴知和池川朝他这边走过来他才发现这俩都没有穿校服，还大摇大摆地从他身边经过，最重要的是这两人一点违反校规校纪的愧疚都没有。

    杨国严瞬间火气上头，他大声地咳了一声，「你俩站着。」

    裴知和池川对视了一眼，然后乖乖的站在了原地。

    杨国严的语气有点严肃，「迟到就算了，怎么校服也不穿？」

    裴知拿出平常装乖的表情，把里面的夏季校服扯了出来，「我穿了的。」

    「你没有秋季校服吗？」

    「对不起杨老师，我明天一定穿。」

    裴知认错态度很诚恳，杨国严的火气一下就退了下去，平常裴知都遵规守纪，今天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所以才迟到。

    杨国严放过了裴知转头问池川，「那你呢？怎么不穿校服？」

    「没他码。」裴知抢答道：「生活处的老师说让他过几天再去领校服。」

    杨国严看着比他高了半个头的裴知和池川心想，现在的小孩都长的这么快的吗？

    「今天就放过你们，下不为例。」杨国严又说，「赶紧去教室吧，早读课都开始了。」

    「谢谢杨老师。」裴知拉着池川的书包带边跑边说，「下次我们一定遵守校规校纪。」

    刚到教室，裴知就觉得教室里的气氛不太对，平常一向自由的早读课现在教室里坐的整整齐齐，他跟池川换了个座位，然后拍了一下杨渺的肩，「班主任来过吗？」

    「嗯。」杨渺生无可恋的转过了头，语气非常绝望，「这下周要考试。」

    这个回答裴知倒是不觉得意外，因为课程原因这个学期的周考取消了改成了月考，他刚准备问杨渺班主任还说了什么没有。

    下一秒杨渺就扯住了他的袖子，「裴哥，救我。」

    杨渺的语气非常绝望，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裴知问：「怎么了？」

    「杨芸飞说这学期教学改革，不再实行『滚动制』了，一班只留四十五个人，下周考试后按成绩排名，最后一名就『滚』出一班。」

    「我上次刚好第四十五名，怎么想都要完蛋了。」

    一中实行『滚动制』已经很久了，本来是进入高三才停止滚动的，这次真的做了很大的改革。

    他看着已经生无可恋的杨渺安慰道：「这不还有两个星期吗？临时抱抱佛脚还是有用的。再说……」

    裴知朝后看了眼正在刷题的池川又说：「你后面不是坐了个学神吗？你可以问他啊。」

    杨渺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池川坐在座位上，低着头刷着题，他的速度很快，草稿纸上已经写得密密麻麻了。

    池川平常不怎么喜欢说话，戴着眼镜往那一坐生人勿扰的气场马上就起来了，要不是看见他对裴知笑还给江雪和其他同学讲题，他都怀疑池川不会说话了。

    「可我跟他不熟啊？」杨渺又瞟了一眼池川，他坐池川前面都快两个星期了但是说话的次数一只手掌都数得清，「话都没说过几句，你觉得他会帮我吗？」

    「我跟他熟啊。」裴知笑了笑，「你跟我熟，四捨五入一下不就跟池川熟了吗？」

    「是吗？」杨渺觉得裴知在忽悠他，可看裴知说得一脸认真他又感觉可行性很高，因为池川好像没有看起来那么高冷，要不试试？

    刚下早读课裴知还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呢许宸的哀嚎声就从后门传来进来，一分钟后许宸就出现在了他的座位前。

    裴知早就习惯了许宸这大起大落的情绪，他从课桌里拿出一本习题集不紧不慢地翻开，然后才问：「怎么了？」

    「你今晚有空吗？」

    「有事？」

    「嗯。」许宸看着裴知欲言又止，支支吾吾半边说不出一个字出来。

    「说不说？给你三秒，不说赶紧走。」

    「我说。」许宸这才开了口：「你帮我补习一下，我想沖一冲。」

    裴知这才停笔抬头看许宸，他觉得很惊讶，他在想许宸是不是一时兴起。可他看许宸的神情又像是认真的，「你怎么突然转性了？」

    「没怎么。」许宸的眼神不自主的朝江雪那边瞟，「就是…突然想努力了。」

    看他这扭捏劲裴知就不相信，他轻笑了一声，「说实话，不然我问江雪去了。」

    「别别别。」许宸赶紧把准备起身的裴知拉住，「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就是忽然想到江雪成绩那么好，上985是肯定没问题的，可我越来越差，只能上一个普通的一本。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我想尽可能的弥补这个差距。」

    「江雪以后肯定会报名京大的，京大周围的大学至少也是211，所以我想趁现在还有时间努力两年，努力让自己有站在她身边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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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裴知看着许宸满是欣慰，许宸以前成绩不差的，初中的时候跟他还有江雪是一个班的，只是他不适应一班的学习氛围。许宸天生就好动受不了一天都坐在座位上学习，他觉得浑身都难受，后来他渐渐跟不上一班的进度就『滚』了出去。

    现在许宸的成绩也不差的，年级排名也在前两百名，要是努力的话考京西的211还是没问题的，甚至还能考上更好的学校。

    裴知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下周考完梁烟和黎欢也该回来了，池川没来之前他还是很有底气拿第一名的，但是现在池川来了他忽然有点不确定了，要是拿了第二名梁烟会不会发脾气呢？

    应该会的吧。

    「你晚上有没有时间啊？说句话啊？」

    他正想着又被许宸的声音拉回了神，他转头看了一下池川，点了点头，「有。」

    「怎么感觉你心不在焉的？」

    「哪有？」

    「就有。」许宸也转头看了池川一眼，「你是不是怕第一名的位置保不住了？」

    被许宸戳破心思，裴知大方的承认了，「是有点担心，主要是这段时间也没怎么学习。」

    许宸听到这话简直想打人，直接对裴知翻了个白眼，「你说这话很欠打好吧？虽然你妈不在家，但你有哪天松懈过吗？我来找你就没有一次你不在刷题的。」

    刚说完这句话，池川就转头递过来一张试卷，是裴知前天做的，他看了一眼95分，错的地方池川都给了详细的解题步骤。

    裴知都还没来得及看，就被许宸抢过去了，「靠，你这还叫没有学习啊？你物理以前不是只在九十分左右吗？我还没有看过你拿过这么高的分数。」

    虽然考不过池川也不丢人，他主要是怕梁烟，他拿过试卷看了一眼，刚收起来就听见池川说：「你不用担心，我偏科。」

    「？」裴知愣了愣，眼睛忽然睁大了几分，「你，偏科？」

    许宸也觉得有点不敢相信，「我怎么不太信呢？」

    池川把手机从书包里面拿了出来，然后划了几下递到了他们面前，这是池川在京西的成绩单，数物化生成绩没得说都是接近满分，但是语文和英语就有点不太像他的水平。

    语文差倒是可以理解，毕竟很多理科学霸语文都不怎么好，但是这英语128是怎么回事？一班的英语平均分都在130以上。

    不过池川正常发挥即使偏科他这总分还是能在排到年级前五的。

    裴知抬头看了池川一眼，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你要不要补补英语？我怕你被英语老师骂。」

    他有点担心池川，毕竟英语老师在教他们的所有老师中是最严厉的，比杨芸飞还严格。

    池川把手机收了回来，垂眸沉默了片刻应了句，「好。」

    经过一个课间的讨论，他们临时组成了一个补习小组，以池川和裴知讲解，江雪、许宸还有杨渺学习为主。

    补课时间定在晚上，地点在图书馆旁边的廊道里。那里是封闭的还有桌子板凳也相当于一个自习教室，本来裴知和池川还有江雪就申请了不上晚自习所以用这个时间刚刚好。

    中午裴知和池川还有许宸去食堂吃饭了，梁烟不在家的这几天他干脆让丁叔不要过来送饭了，比起一个人在车上吃饭他还是喜欢和池川许宸去挤食堂。

    吃完饭后裴知本来是想走走消食然后回座位上趴着睡觉的，他和池川刚走到教学楼后池川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他拿出来一看是梁烟打过来的。

    裴知心底漫出一阵心慌，他拉着池川到了一个监控拍不到的地方，才让池川接了电话。

    池川开了免提，梁烟的声音马上就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喂，小川。」

    池川应了一声，电话那头又传来询问：「你们下课了吧？吃饭了吗？」

    「吃了。」

    那边语气一顿，「裴知现在在你身边吗？」

    池川抬眼看裴知，裴知的手不自觉地紧握住，示意池川点头。

    池川这才说了一句：「在。」

    「那你能把手机给裴知吗？我想跟他说几句话。」

    裴知接过了手机，也没避开池川直接应声了。

    「我早上听黎欢说你生病了？怎么回事？」听到这句话裴知愣了一下，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梁烟的语气充满着关心，见裴知没说话又问，「去医院检查过了吗？」

    裴知垂下了目光，「检查了。」

    「医生说是什么病？」

    「没什么事，已经好了。」

    梁烟『嗯「了一声又问：「你这几天都在小川家里住吗？」

    「嗯。」

    「为什么不跟小川在家里住？」

    裴知咬了咬嘴唇，不想说话但是长期形成的习惯迫使他开口，「不为什么。」

    梁烟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叮嘱他不舒服就请假去医院。

    面对梁烟突如其来的关心，裴知竟然高兴不起来，明明以前他最渴望的就是梁烟能够多关心他一点。

    可梁烟的关心来得太迟了，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了。

    第16章 p-彩虹长桥

    挂完电话裴知忽然松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梁烟会突然关心他，如果以后梁烟都像今天这么好说话的话他或许会过得轻松一点。

    一中其实很大，所有的教学楼都是通过廊道连接的，包括教学楼后面的实验楼，还有大礼堂和图书馆。只有宿舍区和食堂是两个单独的分区，都有广场隔开。

 第32页

    他和池川现在在实验室和教学楼连接的地方，这块的环境很好。中间是一个小湖，湖边有一个亭子还有一条长廊连接，周边还有小桥和假山，像书中看见的中式住宅一样。

    湖里有很多锦鲤，个个被餵得肥啾啾的，裴知都怀疑这些鱼都游不动了，但是丢食物下去一个个跑得还挺快生怕少吃一口。

    有时候他不想待在车里吃饭，觉得车里太闷了，就会抱着饭盒来这块。这片区域其实很少会有人来，因为旁边就是办公室，老师的办公室都在与教学楼衔接的长廊上。

    平时有的老师没课就会靠在走廊上喝茶，谁都不想下课了还待在老师的眼皮底下，所以这块是除了实验楼最冷清的地方。

    裴知在一旁的自动售卖机里买了两包鱼食，递了一包给池川，然后蹲在了池子旁边。

    现在正是中午阳光很大，池子里面的鱼都躲在了假山还有绿植下面，裴知偏头笑了一下，「你闭上眼睛，我给你变个魔术。」

    池川垂眸看裴知，「怎么变？」

    裴知又起身把池川的眼镜取下，然后揣进了自己的兜里，眼前忽然模煳下来池川微微一愣，然后对上了裴知带着笑意的眼睛，「你先闭眼睛。」

    池川还没来得及闭眼眼前就黑了下来，一只带有凉意的手覆盖在他的眼睛上，他连唿吸都放轻了，垂在身侧的手轻微发抖，就这么任由裴知推着他走。

    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裴知一边打开手里的鱼食一边对池川说：「你不准偷看。」

    池川唇边带着笑，语气很温柔，「我不偷看。」

    裴知把手收了回来把鱼食全都倒在了手心里，然后偏头看了池川一眼，「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把手里的鱼食全部丢了出去，躲着的锦鲤感受到动静，一个个的从假山还有绿植里钻了出来，有些灵敏的鱼甚至直接跳出了水面。

    阳光勾芡出树的倒影，波光粼粼的湖面泛起涟漪，一条条锦鲤争先恐后地游出来被落下来的阳光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

    裴知跳到了一旁的石头上，招唿着池川过来，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两个硬币，「在这里许愿很灵的，你要不要试试？」

    池川走了两步站在了裴知的身侧，接过了那枚硬币，指尖轻触，他的手又微微抖动了一下。

    旁边的裴知没有发现他的异样，把硬币放在手心里双手合十闭着眼睛许愿，池川也学着他的动作，只不过他悄悄睁开了一只眼睛看着裴知。

    裴知的心情似乎很好，眉宇舒展，嘴角微微勾起，神情看着很认真。

    忽然裴知慢慢睁开了眼睛，池川赶紧把眼睛闭上。

    裴知转头看了一眼池川，脸上的笑容更浓烈了，然后把手中的硬币扔了出去，硬币在空中形成一个抛物线然后落在了小湖里的许愿池子里。

    他激动得抓住了池川的手臂，「我扔进去了。」

    池川一睁眼就看见了裴知脸上的笑容，像阳光一样很热烈，这才是裴知啊，像阳光一样热烈的裴知。

    「你也赶紧扔。」

    在裴知的催促下，池川重新闭上了眼睛也把硬币扔了出去，砸在水里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

    「进了。」裴知摇晃着池川的手臂，「我扔了很多次，今天还是第一次扔进去，看来我们的愿望都能实现了。」

    午后的校园很安静只有走廊上有少数的人走动，裴知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后有点大后刻意压低了几分，转头问：「你刚刚许了什么愿望啊？」

    「这是秘密。」池川笑了一下，看着裴知那双一天比一天灵动的眼神，轻舒了一口气，「说出来就不灵了。」

    裴知失望地撇嘴，只不过只是一瞬间，很快他脸上又恢復了笑容。

    一楼这块是一个小的图书角，有一面墙是书柜，前面放了沙发和桌子，裴知就靠在了沙发上，「我想在这里待会，你想回教室的话就走吧。」

    「不回。」池川在他身边坐下，沉默片刻才憋出来一个理由，「这里空气还挺好的。」

    裴知看着池川脸上还有脖间的一层薄汗，不禁笑了一声，然后从书柜里取出两本书垫在桌子上，「我困了，先睡了。」

    「嗯。」池川也从书柜里拿出一本书靠在沙发上看，裴知睁开眼睛偷看了池川一眼，睡意逐渐上来，没一会就睡着了。

    他睡得比较浅，旁边树林的蝉鸣声此起彼伏他没睡一会儿就醒了，睁开眼后发现池川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拿着书。

    九月的阳光穿过云层落在了绿意里，裴知趴在桌子上手指轻轻勾起池川的头髮，轻声一笑，「原来睡着了会笑，不知道做了什么梦呢。」

    -

    下午吃完饭裴知借池川的电话打给了丁叔，他其实是没有家里的钥匙的，他也不能老穿池川的衣服，尽管很不情愿回那个房子，他今天也得回去。

    裴知看了宿舍楼一眼，如果他能住校就好了，一个人的话或许更自在一点，说不定晚上也不会失眠了。

    他站在图书馆和教学楼连接的长廊上，这个长廊有有一面墙是玻璃，上面的顶也是玻璃，这个连廊叫彩虹桥，玻璃的材料是三菱镜，只要有光照下来桥就会呈现出彩虹的颜色。

    这是一中最热闹的地方了，每到放学都会有很多人来这。

 第33页

    裴知趴在长廊上享受着迎面吹过来的风，看着大广场上来来往往的人还有篮球场上跑动的身影，他忽然觉得很开心。

    可是他开心没两秒，他又开始想这短暂的自由他能享受多久呢？

    裴知觉得他自虐倾向挺严重的，好像要折磨自己他才会开心一样，就像现在他明明可以享受夕阳，可偏偏要陷入黑暗。

    他总是爱胡思乱想，也很胆小，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长廊上人来人去，只有他趴着就是好久，忽然他听见有人叫了他一声，「裴知。」

    他转头就看见几个人逆着光朝他这边走过来，池川穿着白色衬衫，朝他温柔一笑。夕阳通过三菱镜反射下来，他好像把彩红穿在了身上。

    裴知感觉到自己的心倏地一跳，一阵情绪从心底蔓延出来。

    许宸和杨渺应该刚打完篮球，校服随意的挂在肩上，头髮都还是湿的，江雪正在和许宸抢冰棍，几个人有打有闹的朝他走了过来。

    「特意给你带的，巧克力味甜筒。」许宸小跑了几步把甜筒递给了裴知，「江雪吵着换我都没有换，我够意思吧！」

    「什么啊。」江雪在后面说，「明明是你自己买错了强制性跟我换的，颠倒黑白。」

    「对，这个我可以作证。」杨渺不嫌事大在一旁添油加醋，「无事献殷勤，你有鬼！」

    「我哪有。」许宸笑了一下，小声的说，「兄弟的幸福就靠你了，等会你让我跟江雪坐一块呗。」

    裴知无奈地摇了摇头，果然有鬼，他接过了许宸给他的甜筒，看了一眼然后递给了池川，「答应过你不吃冰的，这个你就替我吃了吧。」

    池川从背包里拿出两盒水果出来，递给了裴知，「嗯，这个给你，虽然不可以吃冰的东西，但是水果可以。」

    「什么时候买的？」裴知接过来一看是一盒草莓还有一盒是切好了的火果，草莓个头很大也很红看着就很甜。

    许宸在一旁插话，「刚刚看见他在食堂买的，就这一盒草莓你知道多少钱吗？」

    「多少？」

    「二十八。」许宸脸上的表情有点吃惊，「不到十个二十八。」

    裴知对这些其实是没有什么概念的，他每次花钱都是报復性的消费，也不管价钱，只要他想买就会买一大推，许宸每次跟他出去吃东西都是扶着墙走回来。

    梁烟不准他吃垃圾食品，所以只要有机会他都会把他想吃的，没有吃过的全吃一遍，但是无论吃多少他也不会感觉很开心。

    因为一些东西以前得不到，后来想尽办法得到了之后，却又发现其实这个滋味也不是那么好，这是永远也补不了的遗憾。

    他不自觉地用力捏紧像得了什么宝贝一样，也许是力气有点大塑料盒子被他捏得有点变形，明明很喜欢可当话说出口却又变成了，「下次别买这么贵的了，我没有这么娇气。」

    池川轻声应了一声：「好」

    草莓是洗过的上面还有水，裴知拿起一颗塞进了池川的嘴里，「池川，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

    剩下的那个字裴知没有说出口，而是抬头看了一下夕阳，天边被染成了赤橙色然后慢慢地晕染下来，呈现出橙蓝混色天际线，连云朵都被上了色。

    他们站在长廊上，夕阳穿过玻璃照在身上颜色更明艷了，裴知转头看着池川的头髮都被染成了琥珀色，连衬衫呈现出淡淡的橙色，整个人都在发着光。

    或许是因为他转身的原因，校牌上的玻璃反射出的光刚好照在了池川的头髮上，他忍不住上手捉，这时池川刚好转了头，他的手就落在了池川的脸上。

    两人都是一愣，裴知这次没有躲避池川的目光，而是勾起嘴角笑了笑，「你身上好像有光。」

    第17章 p-日落时分

    池川显然没有想到裴知会说这样的话，他的表情一瞬间凝固住了，连眼睛都睁大了几分，瞬间就脸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根。

    这还是裴知第一次看见池川的脸上出现这么生动的表情，他不禁笑了一下，「池川，你原来也会害羞啊。」

    池川回过神来后假装没有听到裴知的话，转身就往图书馆那边走，走出好一段距离了，裴知才追了上去，边跑边对后面那三个还在斗嘴的人说：「还吵呢？还要不要补课？」

    「要。」

    他们三个几乎异口同声，然后莫名的开始跑了起来，很快就把裴知和池川甩在了身后。

    池川走得很快，裴知得加速才能跟上。他小跑着，一会在左边一会在右边，他太喜欢看池川这个表情了，脸红红的。

    裴知竟然觉得有点可爱，就忍不住逗他。

    他这么蹦蹦跳跳的像一只小兔子一样，池川无奈地嘆了一口气，停下抓住了裴知的后衣领，就这么拎着推着裴知走了。

    裴知愣了一半天才反应过来，现在的他就像被人勒住了命运的后勃颈一样，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被池川这么抓着走了。

    到自习室的时候他还被许宸笑和杨渺笑，「你知道我家猫犯错了被逮到的表情吗？」

    许宸摇头，「不知道。」

    杨渺笑得肚子疼，把目光放在了裴知的身上，「吶，就像现在被抓住后勃颈的裴知一样，一脸不服气。」

    说完这两人就笑了起来，一边笑还一边拍桌子。

    一旁的江雪对他俩翻了个大白眼，但是当她转头看见裴知和池川的时候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第34页

    江雪觉得裴知和池川的相处方式竟然意外的和谐。

    她跟裴知从小就认识了，少说也有十年了。裴知平常虽然也挺喜欢笑的，但她觉得裴知都不是真正的开心，而最近她能感觉到裴知的笑容变多了，话也变多了，仿佛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她觉得裴知的改变都跟池川有关，她也想过裴知和池川是什么关系，也旁敲侧击的打听过，结果裴知和池川的嘴一个比一个严，就连许宸也不知道。

    不过现在她也不好奇了，就像现在这样就好，他们只为了考试而发愁，其他的什么也不用考虑。

    长廊的尽头有一个休息室，里面有个大圆桌，能坐八个人，这是江雪发现的地方，这块比起长廊还要安静许多。

    他们几个围着坐着，看着上次分班考试的成绩单。

    裴知其他课的成绩还是挺好的，尤其是英语数学这两科基本能拿满分了，英语就是最后的作文会被扣点分，数学是因为写错符号被扣了两分，因为这个他还被梁烟骂了一顿。

    江雪就是数学和物理差了一点，她妈这次让她考进年级前五，不然就乖乖回家上补课。她受不了那两个补课老师的教学方式就一个劲的让她堆量，认为多刷题就能进步。

    她这几个星期已经被折磨得不行了，前几天她反抗了一次，她妈说如果能考进年级前五，就让她按照自己的方式学习。

    可是一班一个个的都那么卷，她想进步几名还是挺困难的。

    她擅长的科目拉不了太多的分，所以她必须得把自己的短板补上来。

    杨渺呢就是各科都差不多，没有偏科特别严重的也没有单科很好的，所以他是最容易进步的，只要把一门提高十多分应该就能留在一班呢。

    问题最大的就是许宸了，各科都差很多，这个成绩想进二班每科都要提高七八十分，才能够到二班的末尾。

    裴知看着许宸的试卷摇了摇头，许宸还在一旁笑，「你这两天先把上次试卷的错题做了，只做物化生数，语文和英语短时间也提不起来，你以后早上跟我一起被英语单词。」

    听到这许宸『啊』了一声，眉头瞬间皱起，「这么早，我起不来啊！」

    裴知把试卷还给他，「你还想不想进二班？」

    「想。」

    「那就拼命学吧。」

    许宸接过卷子嘆了一声，然后又重燃了斗志，拿起草稿纸就开始做，两分钟之后他又灰熘熘的来了，「不会啊。」

    「老师讲你没听吗？」

    许宸摇了摇头，笑得一脸天真，「你知道的，我左耳进右耳出。」

    裴知有点生气但又拿他没有办法，「你先等着，我先跟池川商量一下。」

    「行。」

    池川的英语在短时间内还是能提高的，下午他让池川找时间做了一张英语试卷，主要就是作文。

    他语文作文跑题就算了，英语作文跑题的他还是第一次见，作文分为两个部分，大作文和续写，池川都跑得没边了。

    他连基础的万能句型都不用更别说一些高分句子了。

    裴知把给池川准备的资料拿了出来，并且以命令的口吻说：「今天你至少得看三分之一，明天听写。不准写其他科的题，知道了吗？」

    裴知的表情凶凶的，池川忍着没笑应了一声，「知道了。」

    这段时间池川一直在帮他补习物理也总算有点进步了，其他科目只要他正常发挥就行了。他主要负责帮许宸和杨渺，池川负责帮江雪。

    江雪的语文和英语已经是班上前三了，裴知基本帮不上她什么，她只能靠理科拉分。

    他们今天一直学到听到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才结束。许宸像被抽干了一样，倒在了桌子上，他好久都没有像这么认真的学习了，一下子有点不适应。

    杨渺和江雪倒是还好，因为他们平常也卷。杨渺曾裴知走前又问了两道题，按照他的性子估计等会回去还要刷会题。

    裴知又给杨渺勾了几道题，「先做这几种题型就行了，考试题目应该是高二年级组出，应该会考这几个题型。」

    「好，那我回去再刷几道类似的。」

    裴知伸了一个懒腰，这还是他想通后第一次这么刷题，他感觉特别满足和充实。

    丁叔本来是要来接他和池川的，但是他也不确定什么时候走就让丁叔不要过来了，他跟池川就算走回去也只要半个小时。

    现在刚好是下课，外面有很多计程车，公交车也还有，因为迁就走读的学生有好几路公交车最后一班都是十一点。

    裴知池川江雪还有许宸都顺路，只有杨渺要坐其他路公交车。

    晚上学校的路上冷清了许多，连卖宵夜的都没有，路上的灯也不太亮，裴知觉得有点黑就快走了几步拉住了池川的书包带。

    池川脚步一顿但很快便恢復了正常，一中只有高三、初三和住校生需要上晚自习，平时留在学校的人并不多，公交车也没有早上那么挤。

    最近天天坐公交裴知也习惯了，他已经能很好的在司机剎车的时候稳住自己了。

    许宸可能真的学累了，拉着扶手就闭了眼，裴知都怕一个剎车他就滚到前面去了，可是几个剎车下来许宸竟然丝毫未动，他都忍不住佩服。

    很快许宸就下车了，他们也在下两站下车了。

 第35页

    这段路更黑，裴知还是抓着池川的书包带子。

    江雪走在最前面，不停地打着哈欠，分开前江雪还忍不住调侃裴知，「裴知，没想到你居然会怕黑。」

    「我没有。」裴知反驳道。

    「那你抓着池川的书包带子干嘛。」江雪笑着说，「你也不用逞强的，怕黑没什么的。」

    裴知到也不是怕黑，只是黑暗的环境他容易胡思乱想，有段时间他非常害怕天黑，黑暗会放大人的恐惧，他又不敢开灯，无数个夜里他都辗转难眠。

    直到后来去医院开了药他的情况才好了许多。

    他也没有再反驳而是跟江雪说了句，「注意安全。」

    「多谢关心。」江雪又说，「我可是练过跆拳道的，遇见坏人还是能抗一会的。」

    说完江雪就小跑去了另一条路。

    没走几步他们也到家了，丁叔给他俩留了灯，钥匙就放在了门前快递箱里，裴知一看见这栋房子就觉得压抑。

    他其实更想去池川家，他不情不愿地开了门，看见光秃秃的院子，心情一下又不好了。

    池川垂眸看了他一眼，「裴知。」

    「嗯。」裴知应了一声，「怎么了？」

    「其实黑暗也没有那么可怕。」池川温声说，「因为天上会有星星和月亮。」

    裴知本来是不信的可他抬头真的看见了星星，虽然很灰暗，但是依旧在努力发着光。

    他转眼看了池川，好像每次池川都能注意到他的情绪并且安慰他，他不知道池川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他也想对池川好一点，但通过这几个星期的相处下来他感觉他还是不太了解池川，甚至连池川的喜好都不知道。

    忽然他想起之前黎欢说池川的生日在十月，也不知道是公历还是农历，他要问清楚然后给池川一个惊喜。

    回到房间后裴知把他的奖学金全部从柜子里拿了出来，梁烟只在乎他有没有拿第一名所以这些钱都是他自己留着。

    他把这些信封全部拆封了，奖学金加上竞赛的奖金差不多有三万多块钱。

    裴知把钱装了起来然后翻出了他从来没有用过的银行卡，这张银行卡也是因为竞赛的奖金办的，里面有5000块。

    周末他要找个时间把这些钱存起来，还有几个月他就满十八岁了，十八岁之后他就是成年人了。

    从今天开始他也要像池川一样自己挣钱，养活自己。

    等他高中毕业他要把户口从这个家里迁出去，他要从这座牢笼中逃出去。

    第18章 p-枯树新芽

    一回家裴知就非常焦虑，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在无数次翻身后他终于受不了起身从床底下拿出一个白色药瓶抖了一片药出来。

    吃了药后，等药效上来了之后裴知才模煳地睡着了，不过睡得不安稳。听到院子里有走动的声音后迷煳地睁开了眼睛，因为吃过药的原因脑子昏昏涨涨的。

    他一动太阳穴还有左边大脑皮层就刺痛得厉害，他坐了一会后他才下了床。

    他偏头看了眼时间，才六点钟，自己睡了不到三个小时，现在也没有睡意了他洗漱完换上校服就下楼了。

    刘姨知道他回家了现在正在厨房做早餐，他刚走到客厅就闻到了香味，他顺着香味走了过去刘姨正在做的是土豆丝鸡蛋饼。

    刘姨见他探了大半个身体进来，眼睛直直地盯着锅里正在煎着的土豆饼，她拿了一小块递给裴知，「你只能吃一小块，早上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

    裴知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块土豆饼闻了一下就迫不及待地往嘴里送，他还想再吃一点可是无论他怎么磨刘姨都坚决不给他。

    裴知只好放弃，他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池川跟刘姨说的，他依依不捨地看了一眼土豆饼就出去了，他今天起得很早，池川都还没有起床。

    他刚刚就好奇丁叔在院子里干嘛，一直走来走去的，等他走到院子里才看见丁叔在给那颗枯树浇水。

    等他走近才问了一句，「这棵树不是早就死了吗？还给他浇水干嘛？」

    他走路没声，把丁叔吓了一跳，手中的水壶都快掉了，「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热醒的，昨天没开空调。」裴知随便找了个藉口，然后又问丁叔：「为什么还要给这棵树浇水啊？」

    丁叔继续浇水，抬头往枯树上看，「你看，发芽了。」

    裴知不信，现在又不是春天而是秋天，秋天是树叶落的时候怎么还会发芽呢？

    可当他抬头，真的在被砍断的枯枝上看见了新芽，小小的一簇，在棕色枯死的断枝旁那点绿好像格外的惹眼。

    他觉得不可思议，这颗树已经枯死三四年了，怎么会发新芽呢？

    丁叔见他看得出神满眼不可思议便说：「我没骗你吧。」

    裴知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嘟囔道：「怎么会呢？」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丁叔说，「只要根不死，树就会发芽。」

    裴知的眸光闪了闪，好像还是不敢相信，他又问丁叔，「你一直在浇水吗？」

    丁叔摇了摇头，「你们不在的这两天我才浇的。」

    「那它怎么突然就发芽了呢？」裴知有些疑惑。

    这颗树还是比较顽强的，种在这很久了，梁烟本来是要把他挖掉的，可是它的根系太发达了要除干净的话得把整个院子都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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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烟觉得工程太大很麻烦，就让砍了树枝然后铺上了地板，想让这棵树彻底死亡。

    这颗树很顽强即使被砍掉了树枝，躯干与地面连接的地方也被石头封死了，但它却依然倔强的生长，不到几年又枝繁叶茂了。

    刚开始梁烟没有管后来这颗树一年比一年茂盛，梁烟看着不喜欢就以遮挡视线为由又砍断了树枝。

    后来裴知就再也没有看见过这颗树发过芽。

    从那之后梁烟管他越来越严格，给他安排时间基本控制到了分钟。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开始失眠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有时候睡不着他就会趴在窗边看看那颗树，他觉得那颗树跟他一样都毫无生机。

    「是啊，怎么就突然发芽了呢。」丁叔把水壶递给他，笑了笑又说：「你想知道吗？」

    这句话把裴知从情绪中拉了出来，「想。」

    「先把水浇了。」丁叔语调拖得很长在卖关子，「浇了我就告诉你。」

    他转眼看向丁叔，迟疑了几秒把水壶接了过来，从树干到树根都浇了一遍，他还有点担心水浇太多会不会把根泡烂，但一想到已经几年没浇水了他又大胆起来。

    等他浇好后丁叔才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一直都是小川在浇水，他来的第二天就问我又没有水壶，我把这个水壶从地下室找了出来。」

    丁叔的语气有点感慨，「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水壶还是你妈妈刚住进来的时候我和刘姨跟她一起去买的，都已经十多年了，没想到还能用。」

    裴知垂下眼看了一眼这个水壶，是不锈钢的，如果丁叔不说他是看不出这个水壶居然放了这么久，他把水壶放下坐在了丁叔的旁边。

    「小川每天都比你早起半个小时，下楼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来浇水，还给买了营养液，刚开始我也不理解明明这颗树已经死了再怎么精心照顾也不会发芽了。」

    可池川说：「树死看皮，这颗树的皮还是充满生机的，只是假死了。只要足够的养分一定可以在某一个春天发出新芽，在夏天枝繁叶茂。」

    丁叔顿了顿，抬头看着这颗树，「本来我是不信的，前天你跟小川回家的时候小川晚上还打电话给我让我浇水，第二天我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簇新芽。」

    裴知他怔怔看着那簇绿油油的叶子心情五味成杂，或许他也能像这颗树一样，重新获得新生。

    但前提是他要脱离这个家，他现在才十七岁，他还有未来，人生那么长，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丁叔看裴知的表情慢慢缓和，也松了一口气，「小川真的挺不错的，成绩好，个也高，人长得也帅，是个好孩子。」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丁叔能看出来自从池川来了之后裴知真的变了很多，以前他都是孤零零的，有时候看着裴知的背影他都觉得好孤单。

    他也是看着裴知长大的知道裴知这些年过得太压抑了，现在能有个哥哥真的挺好的，至少受委屈了也能有个地方倾诉，而不是通通咽在肚子里自己消化。

    丁叔的这句话裴知非常认同，他想，以后他也要对池川好一点。

    「池川知道这棵树发芽了吗？」

    「没呢。」丁叔说，「你俩不昨天才回来吗，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他跟丁叔还在说着话，就听见后面有脚步声，裴知转眼一看池川已经下楼了，他又偏头看了眼丁叔手上的手錶，刚好六点二十。

    他朝池川跑了过去，池川见到他也有点诧异，「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醒了就起了。」还没等池川说话他就拉起池川往院子里面走，脸上是压制不住的笑容，「你看，发芽了。」

    池川顺着裴知的目光看了过去，一抹绿色映入他的眼帘，他忍不住垫起脚看，但是那簇新芽长得太高，得从二楼往下看看才能看到全貌。

    他偏头看了裴知，裴知脸上挂着笑容，连眉梢都带着欣喜与雀跃。

    只要精心照顾枯树也能逢春。

    「池川。」裴知本来是想对池川说谢谢的，可是当他看到池川的脸他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他觉得又别扭又肉麻，嘴边张张合合半天最后说了一句，「以后起床叫我，别呆呆的坐着等我了。」

    「嗯。」池川应了一声又说：「以后会叫的。」

    裴知觉得现在的他可能就像这颗树一样刚开始冒出新芽，或许在某一个盛夏真的能枝繁叶茂。

    他终于不再是一颗贫瘠的树了。

    -

    圳北的秋天天气说变就变，原本还是晴空万里裴知只是低头刷了一道题的功夫等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这节课是语文课，语文老师的语调还是那么催眠，在这沉闷的天气里，简直堪比安眠药，好多人都坚持不了一个个拿着书站到了教室后面。

    裴知也打了个哈欠，其实他已经困得不行了，但还是努力的撑着。

    下课铃一响，裴知强撑起的眼皮一下就撑不住了，因为下雨的原因大课间不跑操足足有三十五分钟让他补觉，可他刚闭眼，许宸就来了。

    裴知第一次觉得许宸有点烦人，他耐着性子问，「又怎么了？你能不能……」

    他话都还没说完，许宸就塞了一个东西到他手里。

    裴知看着手中躺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黄色物体，他翻了一个面才认出这是一只小狗，是只金毛。

 第37页

    他又看了几眼才问，「这是什么？」

    「手电筒。」许宸从兜里又掏了几个出来给了池川和杨渺一个才对裴知说：「头上不是有个按钮吗？你可以按一下。」

    裴知带着好奇按了一下，然后教室里发出一阵白光，他的眼睛都快被闪瞎了。

    不止他，他周围的同学都遭了殃。

    他刚刚是正对着狗眼睛的，闭了一会才缓过神来，这玩意看着这么小居然这么亮，刺眼的程度都堪比车的远光灯了。

    裴知怀疑这个灯就是远光灯的缩小版。

    许宸在一旁笑着说：「怎么样，亮吧。有了它走夜路就不怕了。」

    「这个给江雪。」许宸又掏了一个出来，是只小熊猫，「这个有个警报声，比较适合女生，要是碰见坏人了声音强光一起攻击变态都得吓得屁滚尿流。」

    「你怎么找机会自己给江雪。」

    「我怕她打我。」许宸又说，「你不觉得这两个黑眼圈很像江雪吗？简直一模一样。」

    「那你送我狗是什么意思？」裴知说，「你觉得我像只狗？」

    「哪有。」许宸悄无声息地退后了一步。

    这时池川也转过了头，裴知问，「你的是什么？」

    「德牧。」

    等裴知再转头许宸已经快跑到门边了，有了安全距离许宸这才笑出了声，「不是像，就是，表情简直一模一样。」

    许宸是真的觉得像，池川跟德牧的性格太像了对其他人都是冷冰冰的只有对裴知才会变得非常温柔。

    裴知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我谢谢你嘞。」

    但他还是把这只小金毛收了起来，虽然用不上但是挂着书包上当个装饰品也是很好看的。

    第19章 p-意外发现

    接下来几天他们几个差不多都在一起，许宸来一班的频率越来越高了，自习课杨国严查班的时候经常能看到许宸的身影。

    他本来还以为许宸试过来找裴知说八卦的，可他放轻脚步走到他们身后才发现许宸是在刷题，他一瞬间有点懵，心想许宸怎么这么用功？转性了？

    许宸感觉身后有人回头一看是杨国严吓得连忙把习题集藏了起来，他这么一藏，杨国严瞬间回过神来了，他就说许宸怎么可能这么认真的在刷题嘛。

    「藏什么呢？我还正奇怪你怎么这么用功，果然是在搞别的，拿出来。」

    许宸磨磨蹭蹭的把习题集拿了出来，杨国严接过翻了几遍也没找到许宸藏的东西，「习题集你藏什么？」

    是啊，他藏什么。

    许宸也不知道自己在藏什么可能是条件反射吧，每次杨国严查班的时候他总要被没收一点东西，手机、mp3到小说纸条等等，所以他看见杨国严几乎是本能反应就想藏东西。

    裴知在一旁快憋不住笑了，写字的手都抖了几下。

    杨国严把习题集还给了许宸，「刷题就好好刷，别做贼心虚的，又不是不准你来一班。」

    许宸这才挺直了腰板，等杨国严走后裴知才笑出了声，「看你出息的，手都还在发抖。」

    「你也别笑我。」许宸转头，「池川我跟你说啊，裴知第一次翻墙的时候脚抖得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得了帕金森。」

    「我哪有？」裴知忽然想起他跟池川一起翻墙的时候，他越想越觉得池川在骗他，一中的墙足足有两米啊，他第一次翻的时候确实有点抖，但肯定没有许宸说得那么夸张。

    裴知拉着池川后背的校服，「你别信他的话，他瞎扯的。」

    「怎么没有。」许宸信誓旦旦的说，「我还有视频呢，哪天我发给你看。」

    裴知这下急了，耳根通红，他不想让池川看见他丢脸的样子，于是他也破罐子摔瓦，「我有你写给二班英语课代表的情书，信不信我拿给江雪看啊？」

    许宸一下就怂了，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你小声一点，三四年前的事情你也拿出来提，况且又不是真的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的惩罚而已，你别搞我啊。」

    「你不也提了吗？」裴知成功拿捏许宸的软肋，「各退一步，你把我的视频删了，我把你的情书扔了怎么样？」

    许宸咬牙切齿，那可是他好不容易拍到的裴知的笑料，他还准备等裴知谈恋爱发给他对象呢就这么删了真的太可惜了。

    在裴知的逼迫下，他还是答应了，「删删删，等下课我去拿手机就删。」

    「行。」裴知这才又低头刷题。

    下课后许宸下楼去拿了手机他点开企鹅的空间相册准备最后欣赏一遍，没想到他这一看吓了一大跳，他居然在视频里看见了池川。

    他怀疑自己看错了使劲的揉了一下眼睛，眼眶都被他揉红了。然后确定了这就是池川，还穿着他们学校的校服。

    初中的时候虽然也是按照成绩排名，但是转校生是必须参加考试的，而且是一年分一次班，也不会排年级名次，所以他才对池川没有印象不然池川这成绩高低得排年级前三。

    池川出现的时候裴知已经跳下来了，追着他抢手机，他来不及按结束就拿着手机跑，这才把池川拍了下来。

    好像当时裴知还跑的时候还撞到了人，不会就是池川吧，这也太巧了。

    他反覆看了这个视频好几遍直到预备铃响起才把手机藏在了书本下面。

    许宸想，他俩可真有缘。

 第38页

    他把视频保存了一份然后发给了池川，并且让池川保密，不然裴知可能要宰了他。

    池川正在刷题，忽然手机连续震动了起来，他以为是垃圾简讯本来不打算理会的，可是手机一直震动个不停。

    他这才把手机拿了出来藏在习题集下看，是许宸发过来的信息，对话框显示发了四十二条消息给他，他滑到最上方从头看起。

    他点开视频就是裴知蹲在围墙上，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像只小猫咪一样爬到了高处不敢下来，然后伸出脚四处试探。

    他戴着耳机，整个视频很吵，全都是许宸的笑声隐约能听见裴知气愤的声音让许宸别笑了。

    在看到自己的时候他也是一愣，原来那个时候他也出现在了许宸的镜头里。

    池川把视频保存了下来，他其实亲眼看到过这个场景，只不过那个时候他站得比较远，看不清裴知的表情，原来这么可爱。

    许宸还在消息轰炸着，他大致看了一下基本都是叫他保密的，他回了一句，「我会保密的。」

    许宸：视频你看了吗？

    池川：看了

    许宸：裴知是不是特别逗，哈哈哈~

    池川打字的手停顿了一下，回过去一句：挺可爱的。

    那边瞬间消停了一会然后甩了几个表情包过来：what？

    许宸又看了一遍视频，可爱？

    明明是可笑吧！

    他怀疑池川打错字了，他又问：你俩不会那个时候就认识了吧？难怪裴知说关注你很久了。

    池川：不清楚。

    准确的来说，那个时候他认识裴知，但裴知不认识他，也说过几句话，只是裴知全都不记得了。

    想到这池川垂了眸，把手机放了回去，又继续刷题了。

    这节课下课后裴知在后面坐立难安，时不时偏头往后门那边看嘴里还在嘟囔着，「怎么拿个手机这么久啊？」

    他怀疑许宸是不是在偷偷备份，又等了几分钟后，他坐不住了刚起身许宸就来了，「吶，你自己删，删完自己检查一下，我可没有备份奥。」

    「嗯。」裴知接过手机马上就把那个视频删掉了，他舒了一口气，心情好了几分。

    这个视频许宸保存了很多年了他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让许宸删掉，现在终于找到理由了。

    删完后他把手机还给许宸，许宸问：「不再检查检查？」

    「不用了。」许宸这人他还是了解的，虽然看着很不靠谱但是人还是不错的。

    「那把我写的那封信给我，我要亲手毁掉。」

    「没有。」

    「？」许宸呆滞了两秒，声音不自觉地放大了几分，「你耍我？」

    「没有耍你。」裴知偏头看了他一眼很平静地说，「之前是在我手上，后来被我妈看见了就扔掉了。」

    他的语气完全没有情绪起伏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样，但许宸知道这不平常，这可是大事啊！

    「没骂你？」许宸一下就急了，他仔细回想了一下，那段时间的记忆忽然就冒了出来。他记得裴知初二那会好像请过一次假，十多天，回来后好长一段时间都沉默寡言。

    那时候他还以为裴知是生病了还没有好完，现在想想那封情书该不会是那时候被发现的吧。

    「骂了几句吧。」裴知笑了一下，「都这么么久了记不清楚了。」

    许宸欲言又止，他的直觉告诉他肯定不是被骂几句这么简单，可裴知不想提他也不能逼着裴知说啊，他的语气有点愧疚，「对不起啊裴知，我……」

    「你道什么歉。」裴知很不喜欢这样，这件事情确实给他带了很不好的回忆，可是他没有错，许宸也没有错，他们都没有错。

    没有谁对不起谁，也没有人应该道歉。

    许宸知道裴知的性格，再问下去裴知应该就不理人了。

    他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了而是赶紧把话题岔开，他笑了笑，「刚刚老杨来得太突然我都忘记了有道题不会做，你帮我讲讲吧。」

    「哪道？」

    许宸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拿出习题集翻到他刚刚做的部分「这道，还有这道。」

    裴知接过习题集看了几眼便开始在草稿纸上写，他的心里还是不是滋味，他本来是想转头看江雪的结果却看见池川在草稿纸上画圈圈，他愣了一秒。

    裴知题还没有做完杨芸飞就来了，把他叫了出去。

    等裴知走出教室许宸才一脸好奇地凑到了池川的身边，「没想到你居然也会走神，你这是在画什么呢？」

    池川的草稿纸一向都是非常整齐的，从来不浪费一点地方，但是在这张草稿纸上有一半都是乱线，应该是写了什么字，然后被池川画线遮住了，仔细看的话应该还是能看出原本的字是什么。

    看许宸刚凑过去，那张草稿纸就被池川揉成了团扔进了桌箱里。

    还没等许宸开口池川就问，「 他经常被骂吗？」

    「谁？」许宸一下没反应过来，大脑待机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这个他是指谁，「对裴知来说应该是家常便饭吧。」

    「你应该不知道裴知他妈对他有多严格吧。我印象最深刻的好像是初二那会吧，我找裴知打篮球，裴知就晚回去了两分钟。然后他就被关在门外，他在门口整整站了一夜。」

    「第二天裴知来上课装作没事人一样，还是江雪告诉我我才知道这件事。」许宸嘆了一口气，语气非常自责，「这事也怪我，我要是不缠他再打一局他也不会被关在门外了。」

 第39页

    「还有那封情书也是。」许宸的表情头一次这么严肃，眼底的愧疚都快溢出来了，「他那次十多天都没来学校，肯定是被他妈关在了家里。」

    「那次他是不是没有参加奥数比赛？」池川忽然开口问。

    许宸仔细地回忆了一遍，点了点头，「好像是，你怎么知道？」

    池川没有回答，因为那次他快把整个一中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裴知。

    等到下次竞赛他再看见裴知的时候，裴知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裴知眼睛的生气开始消失了。

    第20章 p-印象欠佳

    杨芸飞找裴知是因为英语竞赛的事情，这个竞赛裴知是不想参加的，假期得去其他地方培训，而且对他来说并没有好处。

    他不想出国，参加这个竞赛也没有意义，杨芸飞还在跟他说竞赛的规则还有培训的一些注意事项。

    裴知抬眼看杨芸飞，藏在身后的手慢慢握紧，然后又忽然松开，「杨老师，这个竞赛我不想参加了。」

    杨芸飞的表情一愣，她没有想到裴知会突然放弃，有点不解，「怎么不想参加了呢？」

    裴知没有说原因，又说了句抱歉，见他不肯说杨芸飞也没有难为他，「不准备出国了吗？」

    「我还要再考虑一下……」

    「是得好好考虑一下，毕竟这也不是一件小事，那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吧。这件事也不急，现在只是提交报名表还有时间，你要是考虑好了就找梁老师拿报名表。」

    「好。」

    杨芸飞从桌子上拿出一卷试卷，是上次的周考试卷，她把裴知的卷子抽了出来，「你最近物理进步很大，能告诉我是怎么在短时间内进步的吗？」

    「是池川的功劳，这两个星期他都有给我讲题。」

    杨芸飞点了点头，拿出池川的试卷是满分，她觉得池川的理科是真的不错，参加竞赛走保送的话百分百能成功，「嗯，继续努力，池川的英语还得提一下，你有空的话也帮着他一点。」

    「好。」裴知点了点头，「老师如果没有其他的事了我就先回教室了。」

    「去吧。」裴知刚走两步杨芸飞又叫住了他，「裴知，顺便把试卷拿去发一下吧。」

    裴知回到教室的时候许宸还没有走，正跟池川和杨渺聊着什么，看池川的表情好像还有点开心，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他有点不高兴，因为池川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话很少，除了讲题目一般都不怎么跟他聊天。

    他借着发试卷的由头特意从他俩饶了两圈，可是等他靠近他们三就会莫名其妙的抬头看他，等他走了又开始说，气得裴知几下就髮捲子发完了。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他的语气不太好，许宸和池川也听出来了。

    「没聊什么。」许宸笑了笑，「就随便聊聊。」

    裴知显然是不信的，他没有理许宸直接坐在了座位上，他脸很臭。

    许宸尴尬的笑了一声，「我先回教室了，要上课了。」

    他这么一熘，气氛变得更奇怪了，杨渺捕捉到不对劲马上转身假装很认真的在刷题，然后剩裴知和池川面面相觑。

    裴知就这么看着池川，等他开口，两人僵持了几秒钟，池川张了张嘴，「你卷子发完了吗？」

    「发完了。」

    「哦。」

    裴知一脸不开心，双手抱着放在胸前，「你就没有其他想说的？」

    「有。」

    裴知挑了挑眉，抬眼瞟了池川一眼，刚准备把手放下了就听见池川说：「那我的试卷呢？你没有给我。」

    他刚准备缓和的表情一下又绷紧了，他把池川的试卷从课桌里拿出来『啪』地一声放在了桌子上，池川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前面的杨渺被吓了一跳。

    池川看了拿起看了一眼后又问，「你的呢？」

    「扔了。」裴知气鼓鼓地答了一句，然后趴在了桌子上，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气，只是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

    忽然他感觉自己的头被什么东西覆了上来，他偏头一看，池川伸手揉了一下他的头。

    裴知的心脏勐然一跳，愣了两秒后他才伸手把池川的手打掉，「干什么？」

    「给你顺毛？」池川笑着说，「毛都气炸了。」

    「我又不是狗。」

    「我没说你是。」

    「那为什么要顺毛？」

    「因为你像猫，生气了就会不理人，一个人生闷气。」

    裴知偏了偏头，又问：「你养过猫吗？」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猫生气的样子。」

    池川说：「以前在学校餵过一只流浪猫，餵了很久，它生气的时候就是这样。」

    「那你走了那只猫怎么办？」

    「已经被人收养了。」

    裴知『哦』了一声，感觉还是有点不开心，随即手里被放了什么东西，他睁眼一看，是几包小零食。

    他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心想几包零食就想打发我吗？

    真的把他当小猫了啊！

    下一秒池川又往他课桌上塞奶糖，还有酸奶，见他还是不为所动，池川剥开了一块奶糖，垂着眸低头看他，「要我餵你吗？」

    裴知神情缓和了许多，但是还是努力保持臭脸，他坐起了身子，接过奶糖就往嘴里塞。

 第40页

    池川又给他开小饼干，他嘴角不自主的上扬，似乎觉得被人这样哄的感觉还挺不错的。

    -

    他们今天走得比较早，他昨晚收拾了一些衣服想搬到池川家去住，早上走得太忙行李箱又大也不好拿到学校里。

    他跟梁烟都不在家刘姨和丁叔这段时间过来就打扫一下卫生都走得比较早。

    裴知站在床前看着行李箱，梁烟撕毁他住校申请的场景仿佛还在昨天，他本来以为这个行李箱短时间内是不会用了，可是没想到他现在就要推着它走出这个家。

    尽管只有短暂的几天，对他来说却是难得的自由。

    除了校服其他的裴知什么也没有带，行李箱也意外的轻，池川提起的时候还愣了一秒，「还有想带的东西吗？」

    也许这话到提醒他了，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笑着对池川说：「你在这等我一下。」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抱着一个画册，还有几幅画好的画，只不过那几幅画被裴知包得严严实实的。

    他来回跑了几趟，几乎把他的阁楼搬空了。

    行李箱也塞得满满的，除了画架，大画板还有一些颜料外，能拿的他都拿了。

    裴知蹲着收拾，看着地上这一大堆东西他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池川也蹲了下来，蹲在他旁边，帮他整理。

    「这个家里没有什么东西是属于我的，除了这些画，我一无所有。」裴知抬头看了眼这一尘不染的客厅，笑容里有点苦涩，「这栋房子太冰冷了，我从小都住在这却从来没有感受过温暖。以后我一定要有属于自己的房子，我一定会弄得很乱，在家里摆满我的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眸光隐隐闪动，对未来无比期待。

    「以后会有的。」池川抬眸看裴知语气无比温柔，「裴知，以后你会有属于自己的家的。」

    走的时候裴知非要自己拿这些东西，他一只手推着行李箱，行李箱上还放着一大包东西，另一只手抱着画。

    他像抱着宝贝一样抱着不肯撒手，池川也没办法只好在一旁帮他扶着。

    到家后裴知就把这些东西放进了池川的衣柜，池川没有多少东西，衣服全都放完后柜子还空了一大半，这空着的一半放他的画刚刚好。

    池川在一旁看着他忙活，很快他的衣柜就被塞满了。

    等他忙活完后已经十二点多了，裴知站在衣柜前一脸满足，他关上衣柜后才把床上的画册抱起，放在了池川的书桌上。

    他翻了几页忽然看到了几年前画的一幅画，画面中一只蝴蝶从玻璃窗破碎的一角往外钻。

    玻璃窗破碎的口很小，蝴蝶的翅膀很大，即使翅膀已经因为挤压而破损了，这只蝴蝶也还在往外钻。

    因为外面有它的花，那才是它的家。

    看见这副画，他脑海里不禁想起第一次见池川的时候。

    那时候一中是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的考场，尽管他物理成绩不是那么理想梁烟也让他报名参加了，他为了不参加这次竞赛早上出门的时候特意吃了花生。

    裴知对花生过敏，等考试开始的时候，他以过敏为由弃考了，他也不想回家，也不想去医院，手臂上脖子上都起了红疹。

    他就在学校里闲逛，不知道晃悠了多久他走到了彩虹桥上。

    那时候学校刚举行了一个画画比赛，获奖的作品都被挂在了墙上。

    裴知刚走到桥上，就看见有个人站在他的画前，似乎看得很认真。

    他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了一会，等他再次偏头发现那人还在，于是他就走了过去，站在了那个男生的旁边。

    男生比他高，穿着白色的卫衣，目光一直停留在墙上的那副画中，似乎连他走近都没有发觉。

    于是他开口问了一句，「你很喜欢这副画吗？」

    裴知以为他会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结果确看见男生摇了摇头。

    他觉得有点失望，「看你在这副画面前站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喜欢这副画呢？」

    「我觉得这句评语说得不对。」

    「怎么不对？」

    「我没有看见自由，而是看见了囚笼。」说完这句话，男生转过头来看他，对上了裴知的视线。

    裴知心脏忽然一紧，看过这副画的人都觉得那幅画代表着的是自由，是蓬勃的朝气。可自由裴知知道他在画那副画的时候在想什么。

    如果获得自由的代价是一双翅膀，那么他甘愿折翅，哪怕最后的飞行是从高处坠落，他也是自由的。

    他张了张嘴准备说什么，却听见旁边的男生又开口说：「如果你是这副画的作者的话，我建议你去看一下心理医生。」

    裴知眉头皱眉，这是在骂他有病？

    第21章 p-偏差记忆

    「你才有病。」

    裴知当场就骂了回去，别人都欺负到了他头上他才忍不了，因为生气情绪波动比较大他手上的红疹开始痒起来了。

    裴知忽然觉得好难受，口腔和舌头一瞬间就像没有感觉了一样。他的手不自觉地挠着手臂上和脖子上的红疹。

    在他要站不住的时候他感觉忽然被人背起来了，他现在没有力气思考，连支撑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是在模煳间看见了一抹白，有点刺眼。

    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脑袋昏昏沉沉的，舌头也还不听使唤，他动了动刺痛感一下就从手上传来，他在输液。

 第41页

    他盯着天花板缓了几分钟后才坐了起来，梁烟也在这个时候缴费完开门进来。她冷着一张脸眉宇间藏着怒气，把缴费单拍在桌子上然后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裴知。

    梁烟的视线很强势又冷淡再配上她愠怒的表情，裴知觉得后背发凉，心里忍不住害怕。从小只要他犯了什么错误梁烟就是这种表情，他想最近他又要请假了，这次会被关多久呢。

    裴知不知道，他忽然笑了一下，他看着因为握拳正在输液的那只手已经开始流血了，可他像感受不到痛一样，反而觉得这种感觉很爽。

    一直到护士来查房才发现裴知手上流血了，护士都急坏了，还好是软针头，如果是硬针头的话裴知的血管现在应该被扎破了。

    面对护士的询问裴知一言不发，梁烟这才走了过来，语气冷静得可怕，「你要是不想输液就收拾东西回家补课，你已经错过两节课了。」

    这话连护士都听不下去了，换了只手给裴知输液，「他的过敏反应很严重，要不是及时拨打求救电话我们赶了过去及时抢救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现在他需要好好休息，补课哪有身体重要啊！」

    梁烟脸上也没有什么情绪，也没有理这个护士，而是直接对裴知说：「书包帮你带过来了，现在你也醒了，昨天李老师给你布置的作业记得写了，明天我来检查。」

    说完这句梁菸头也不回的走了。

    护士在一旁都愣了，等梁烟的身影消失在病房内她才继续给裴知检查，检查完后不禁吐槽道：「哪有这样的家长啊，孩子都这样了也不让休息。」

    「你别听你妈妈的话，你现在需要休息，不差今天一天的。」护士给裴知上完药后就把他扶着躺下，「身体健康才是第一位，把身体养好了才有精力学习。」

    裴知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因为舌头还没消肿他口齿不清地说了一句，「谢……谢…谢。」

    护士对他笑了一下，「有事就按铃。」

    裴知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大脑一片空白，他的生活就像这纯白的天花板一样，没有任何意义。

    他甚至觉得他连活着都没有意义。

    忽然他想起了下午那个男生的话，可能他真的得找一个心理医生了，他想他可能真的是病了，心里病了。

    应该是那个男生送他来医院的吧，他偏头看了一眼电视上的时间，已经八点多了，他应该早就走了。

    裴知眸光沉了一下，连句谢谢都还没来得及说呢，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他。

    也不知道这个男生是哪个班的，一中光初中部就有58个班了，再加上高中部的63个班想找一个人太难了，甚至都有可能不是他们学校的。

    想想觉得挺可笑的，差点休克还是没能得到梁烟的关心，他想如果他死了梁烟是不是也不会有任何表情，也不会为他感到难过吧。

    病房非常安静，裴知第一次控制不住情绪奔溃地哭了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许是哭到后面没有力气了也不知道自己是睡过去了还是晕过去了。

    他睡得也不是特别死，他能感觉到有人来，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做不到，只能感受到有人一直在给他擦汗。

    裴知本来以为是他在做梦，可是第二天一早他看见旁边的桌子上有份早餐，他不知道是谁买来的，等护士来查房的时候他才知道梁烟已经来过了，还把他的试卷带走了。

    裴知觉得奇怪昨天他并没有做那张试卷，梁烟把空白试卷带走了吗？

    护士说梁烟来的时候是空手来的，至于那份早餐裴知至今都不知道是谁给他买的。

    裴知只在医院待了三天就被梁烟接回家了，主治医生还建议裴知再住两天，梁烟却说已经请了家庭医生。

    他必须出院理由是期末考试快到了他必须得复习。

    面对梁烟的安排裴知已经麻木了，就算他反抗又能得到什么呢？在这个家里没有人能给他撑腰，他也想过离家出走，可他又能去哪里呢？

    逃走了他就能自由了吗？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未来。

    那个时候是裴知最无助的时候，晚上回到家一边输液一边刷题，他仿佛就像一个不知道累的机器人一样，对生活不抱有任何希望了。

    直到他在书包里找到了一个不属于他的笔袋。

    他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有张准考证，一个校牌还有几张证件照，还有几支笔。

    裴知拿出校牌上面写着京西附中初三（2）班池川。

    他打开了笔袋里面的准考证，十四五岁的池川脸上还有婴儿肥不像现在这么稜角分明，笑起来像太阳那样温暖。

    回学校后他也悄悄打听过池川，可是京西和圳北隔的太远了，这世界上人这么多，想遇见真的好难，裴知觉得他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直到后来许宸无意中提到了这个名字，那一刻他快要死亡的心脏才注入血液开始跳动。

    当天晚上他回家后等到十点钟拿到手机后就查阅了以往初高中生竞赛的获奖名单，但凡是在圳北来考试的池川都有参加。

    从那时候开始裴知觉得自己没有那么抗拒竞赛了甚至还会有点期待。

    后来的两年里他参加了很多次竞赛但都没有碰见过池川，仿佛没有这个人一样，只是竞赛获奖名单上又有池川这个名字。

    再后来他在走廊上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背影，明明记忆里已经很模煳了，可他看一眼之后就能确定。

 第42页

    所以他在篮球场上看见池川才会毫不犹豫地上前去打招唿，其实他想说的是谢谢，可是看见池川转过头脸上的表情却是惊愕。

    原来不记得他了。

    裴知觉得有点难过但还是撑起了笑容，朝池川伸出了手，问他可以交个朋友吗？

    他想忘记了没关系，现在开始记得就好了。

    身后传来动静，裴知马上整理了一下情绪，快速把画册关上了，池川给他热了一杯牛奶。

    他其实是不喜欢喝牛奶的觉得没有味道，池川每次给他热牛奶都会加一点蜂蜜在里面，裴知不自觉地握紧玻璃杯，好像牛奶也没这么难喝了。

    见他盯着牛奶发呆，脸都要凑到牛奶里去了池川伸手抬了一下裴知的脸，「想什么呢？」

    「没什么。」裴知忽然偏头笑了一下，「就是突然觉得很开心。」

    池川也笑了一下然后把床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喝完牛奶就睡吧，明天你不是还要监督许宸背单词吗？」

    「嗯。」裴知喝了一大口牛奶，含煳不清的说：「你等会给许宸发个信息让他早点，明天我要听写，正确率不到百分之八十他就等着跑操场吧。」

    他说得又快又急被呛到了，脸咳得通红，池川拍了拍他的背，「下次喝完再说话。」

    「你不是要走吗？」裴知便咳边说，「就想着快点说了。」

    「我不走。」池川温声说，「以后不要这么急了，可以慢慢说。」

    裴知感觉自己的心好像有股暖流闪过，愣了片刻才点了头，「嗯。」

    这几天池川都是睡在沙发上，客厅里的沙发虽然不小，但是睡起来肯定是没有床舒服的。

    池川家只有两个卧室，一间现在他在住，另一间是黎欢在住，自从他来了之后池川就把他的房间让了出来。

    每次到睡觉的点池川都会去铺沙发，今天也不例外。

    裴知坐在椅子上，看着池川搬来凳子然后从柜子上方拿出被子，他本来想让池川别铺了，可是当他喊了名字之后却又开不了口。

    池川抱着被子站在柜子前，似乎在等他开口。

    裴知眸光闪了闪，最后说了一句，「别忘记拿枕头。」

    「嗯。」池川应了声然后抱着被子拿着枕头在关门前跟他说了一句，「晚安。」

    裴知没有拉窗帘，不知道是月光还是路灯沿着窗边照了进来，屋内很亮。

    他又失眠了，他几次起身想拉开卧室的门却又在握上门把手的那一刻犹豫，最后放弃上床睡觉。

    池川躺在沙发上听见房间里反反覆覆地脚步声，他躺在沙发上拿出手机搜索，『如何缓解失眠』

    裴知的失眠好像比他想像中的更严重，只是搜来搜去也只是那几个回答，池川嘆了一口气，这些办法他都用过了，对裴知来说没用。

    他刚准备起身，屋里的脚步声又传来了，这次门把手被旋转发出『咔哒』的声响，他马上又躺了下去。

    裴知走到沙发前停了下来，池川没敢睁眼，心脏跳得有点快。

    屋里很安静，池川都担心裴知听到他的心跳声，忽然他又感觉到裴知往他这边走了几步，最后蹲下来，「池川。」

    裴知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借着从屋里传过来的微光打量着池川的脸，他试探性地叫了两声池川都没有应声。

    「睡着了啊。」裴知又盯着看了一会，然后才起身走到门边的时候又说了一句，「那就不叫醒你了，晚安。」

    裴知刚准备关门沙发上的人就好像醒了，声音有点沙哑，问他：「怎么还不睡？」

    裴知心上一跳，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捏了一下，一阵慌乱蔓延开来，他愣了片刻才抬眼朝池川那边看过去。

    只是屋内太暗，距离有点远，他看不清楚池川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裴知才下定决心紧握的手一下就放开了，「池川，你别睡沙发了……一起睡吧。」

    第22章 p-微风侵袭(倒v开始)

    池川的床不是特别大, 但睡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他们两个分别躺在床的一侧，中间空了很大的一块地方。

    裴知翻了身, 看着紧贴着床边睡的池川, 说了句：「我是什么吃人的勐兽吗？你干嘛离我这么远。」

    窗帘被裴知拉上了, 只留下了一点光, 屋里很暗, 他说完这句话后，看见池川似乎颤抖了一下。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随后他感觉到了旁边空的地方在下陷，池川一点一点的挪了过来，在还有一拳距离的时候精准停下。

    裴知觉得有点好笑，他俩各盖一床被子，池川裹着被子挪过来的时候小心翼翼地，也没有说话。

    他们之间的距离现在已经很近了，虽然隔着被子但裴知觉得已经能感受到旁边传来的温度了, 他看着池川的后脑勺, 不觉间就闭了眼。

    裴知本来以为自己会失眠的, 从记事开始都是他一个人睡，可能是因为旁边的人是池川能让他安心, 他才放心的睡了。

    很久之后等身后的人唿吸均匀起来, 池川才慢慢地翻了一个身，他的动作特别小怕吵醒裴知。

    池川借着从被掀起的窗帘缝隙中透过来的光看着裴知，他的心跳跳动得很快即便他已经尽量克制了, 可还是在看见裴知的时候如擂鼓般跳动起来。

    裴知睡觉很安静, 喜欢把被子裹得紧紧的然后缩成一团，只把头和手露出来。

 第43页

    裴知真的很瘦, 即使穿着宽大的校服也是很清瘦的，脸颊都有点凹陷，他平时吃得也不少，只是长期的暴饮暴食导致消化不好。而且裴知还会催吐，在家里吃饭后他经常都会去厕所里吐。

    裴知的手放在枕头上，接着微薄的灯光他看清了裴知手心里的疤痕。

    一道比一道深，反反覆覆的受伤裴知的掌心已经看不清楚掌纹了。

    池川盯着那几道新伤痕看，这应该是开学典礼那天留下的，都过了这么久了还没好。

    有些伤疤或许一辈子也好不了。

    他伸出了手放在了枕头上，只要他再放过去一点就能碰到裴知的手，他放轻了唿吸慢慢一动。

    在要碰到的那刻裴知动了动忽然朝他这边移了一点，手也自然的搭在的他的手上，他紧张得连唿吸都快忘了。

    九月的圳北晚上不是特别冷，裴知从小就手凉脚凉的，有的时候睡一晚上脚都捂不热。

    睡着了裴知只是凭藉本能往温暖的地方靠近，他的潜意识里是知道旁边睡着的是池川的，可他就是忍不住往旁边靠近。

    他这一动大半的被子都被踢开了，半个身体露在了外面。

    池川一只手被牵着，他侧身用另一只去够被裴知掀开的被子，距离有点远他够不着。

    他又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他怕吵醒裴知，无奈之下他只好把自己的被子往裴知身上盖。

    谁知道这一盖裴知就像找到了暖源一样一下就钻到了池川的被窝里紧紧贴着池川睡。

    池川这下是一点都不敢动了，大气也不敢出。

    裴知找着舒服的位置唿吸才慢慢均匀下来，池川偏眸看着裴知扬起的嘴角，他也笑了一下。

    不知道裴知是在做什么梦。

    是美梦吗？

    梦里会有他吗？

    第二天一早裴知起床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到了床的另一边，而且盖的还是池川的被子，他本来还想睡两分钟的现在直接从床上弹跳起来。

    裴知直接愣在了原地，昨晚的事情他一点都记不起来了，他烦躁的抓了抓头髮，正准备整理被子的时候身后的门发出了响声。

    他被吓得一激灵然后耳根迅速爆红。

    这一瞬间裴知像被冻在了原地一样，好一半天后他才僵硬地转身，连脸都有点红，手上的被子也一下甩了出去。

    池川头髮是湿的应该是刚刚洗完澡，现在正在拿毛巾擦着头髮，裴知也看不清池川的表情。

    他犹豫一会后才吞吞吐吐地开口，「我…怎么睡到你…你的被子里面了啊？」

    池川还在不紧不慢地擦头髮，一会过后才说：「早上起来看你把被子提了就顺手盖上了。」

    「是吗？」裴知有点不相信，那他怎么睡到另一边了呢？他的睡相应该挺好的吧。

    下一秒裴知就否定了这个答案，他都没睡多久也睡得很浅，基本没有像这么睡得这么死过。

    「你要是不想盖我的被子的话，下次不盖了。」

    「？」听到这句话裴知一下就从思绪中走出来了，连忙解释，「我没有嫌弃你的被子，真的。」

    池川的视线停留在地上的被子上，往下一瞟又低了头，裴知忽然觉得心里一阵慌乱蔓延开来，池川的表情看着真的很委屈，连擦头髮的手都慢了下来。

    他连忙捡起地上的被子，「我真的没有嫌弃你，我要是嫌弃你为什么要跟你一起睡呢？这被子我不是故意丢的，是你突然进来我被吓了一跳，真的不是故意扔的。」

    谁知道他说完这句话后，池川轻声嘆了一口气抬眼看了一下裴知又低下了头，说了一句，「对不起。」

    裴知愣了两秒，内心抓狂，怎么越解释越混乱啊！

    最后到了学校他感觉自己还是没有解释清楚，一路上他都没有跟池川说过几句话，他也没有跟池川说话。

    他怕自己再解释下去会越来越糟糕。

    池川早上睡了一早上，每次下课裴知抬头看池川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睡觉。

    裴知盯着连后脑勺都透露出帅气的池川心里闷闷的。

    是故意不理他吗？

    池川是生气了吗？

    一晃就到了下午放学，明天就是月考了今天值日的人要负责考场。今天轮到池川值日，下课铃刚响池川就对裴知说：「你等我一下。」

    裴知盯着池川看了一会才『嗯』了一声。

    这还是今天池川来学校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他背着书包站在走廊上，看着池川忙进忙出，他觉得有点难过。

    等到其他人走了之后裴知才走进了教室，帮池川收尾。

    他刚搬起桌子池川的声音就传来过来，「在外面等我就行了。」

    裴知自动忽略掉了这句话，自顾自地搬着桌子，好几次从池川身边经过他都倔强地把头转过去了 。

    很快考场就布置好了，池川这才背上书包走到裴知的身边，「走吧，回家。」

    裴知抬了抬眼，抓着书包带子的手不自觉地使劲，在池川走了两步后，他才伸手抓住了池川的胳膊。

    池川转身温声询问，「怎么了？」

    裴知眸光闪了闪，朝池川走了一步，低着头语气有点委屈，「我真的没有嫌弃你，你别生气了，也……」

    别不理我。

    最后一句话裴知没有说出口，他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笨拙地重复这句话。

 第44页

    「别生气了，我哄哄你。」

    池川垂眸看着裴知心底软成一片，他揉了一下裴知的头，温声说：「不用哄，我没生气。」

    「那你为什么一早上都在装睡？」

    池川解释：「没装睡，是真的困了。」

    裴知想了一会又问：「你昨晚没睡好吗？」

    「嗯。」池川说，「失眠了。」

    「为什么？」

    池川把目光转向别处才开口说：「第一次跟人睡觉，我紧张。」

    原来是因为这个。

    裴知积累了一整天的阴霾在这一刻全都散去了，他不禁勾起嘴角笑了，「没事，多睡几次就习惯了。」

    裴知觉得经过这件事情后他跟池川之间的距离好像更近了一点，他很开心。

    临近中秋假期，考试的时间安排得很紧张，每天考三门，第一天考英语数学还有化学，语文物理生物。

    一中月考都是随机分布考场，一共有二十个考场。

    考试结束当天下午就放假了，打扫完教室后就可以回家了。许宸收拾好东西在一班外面的走廊上等裴知和池川，江雪和杨渺在一边对答案，他趴在栏杆上嘆气。

    许宸其它科自我感觉良好，这些天他光顾着背英语单词还有刷数物化生去了，语文就只背了古诗词，作文万能句是一句都想不起来。

    这次考试的作文题目是如果xx，那么xx，许宸看到这个题目就懵逼了，绞尽脑汁还是写跑题了。

    江雪见他都在那唉声嘆气好半天了忍不住发问：「这次作文不是写理想吗？你写了什么啊？」

    「我畅想了未来。」许宸苦涩一笑，简直想把刚刚考试的那个自己掐死。

    「如果语文考试能够重来，那么我一定不跑题。」他靠在栏杆自暴自弃的朗诵。

    裴知和池川走出来就听见他的嚎叫，「人生哪有那么多如果啊，反正都已经考完了你再怎么嚎叫都没有用。」

    杨渺拍了一下许宸的肩膀安慰道，「是啊，反正都考完了，还不如想想开心的事，比如今天可以通宵打游戏。」

    许宸还是有点不死心，又问江雪，「你作文题目写了什么啊？」

    江雪说：「如果我是飞鸟，那么我将翱翔于天际。」

    许宸反驳道：「如果真的有如果的话你应该是只熊猫，不然两只黑眼圈白熬了。」

    「许宸，你是不是欠打啊？皮痒了？」江雪白了他一眼，说完便要动手。

    许宸眼疾手快赶紧躲到裴知身后，「都说了是假如嘛，你怎么还生气了呢。我是熊猫行了吧，明天我就把黑眼圈熬出来陪你一起当熊猫。」

    「谁要你陪啊。」江雪没好气说道，她走到裴知旁边看了一下远处的大山问裴知，「如果有如果的话你想变成什么啊？」

    裴知靠在栏杆上，享受着迎面吹过来的风，他犹豫了一下说：「毛毛虫吧。」

    没等江雪开口，池川就走到了裴知的身边，他偏头看裴知轻声问：「为什么是毛毛虫呢？」

    许宸也觉得不解，在旁边附和，「是啊，为什么是毛毛虫呢？毛毛虫有什么好的啊，有毒又有刺的。」

    「跟我很像不是吗？」裴知笑了笑又说：「都在等待着那份破茧而出的自由。」

    说完就有一阵风吹过，把地上的树叶都卷了起来，只可惜这阵风太小了，如果再大一点的话树叶就会飞起。

    裴知偏了偏头问池川：「那你呢？想变成什么？」

    池川垂着眸，视线停留在裴知的脸上，轻声说：「一阵风吧，我想成为一阵风，一阵永不停歇的微风。」

    这样，就可以让你一直飞行。

    第23章 p-心跳反应

    或许是难得的假期学校里特别热闹, 走廊上楼梯间都显得特别吵闹，就连一班都比平常热闹了很多。

    虽然只有短短的三天但毕竟是中秋至少不用补课，可以跟家人一起吃个饭然后吃月饼赏月。

    裴知觉得过不过节都是一样的, 他家里的气氛永远都是那样冷冰冰的, 听见许宸问他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月饼的时候他张了张嘴答不出来。

    好像他从来没有吃过月饼没有过过中秋节。

    他的眸光暗淡下来, 盯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宸叽叽喳喳在他耳边说话他一个字也没听见, 就这么走了一段路后，他忽然被人抓住了手臂。

    「看路。」裴知这才回了神，如果不是池川抓住他这会儿他就撞树上去了。

    见他心不在焉地池川问了句，「怎么了？」

    裴知抬头盯着池川看了会，「你妈什么时候回来啊？」

    其实他想问的是梁烟什么时候回来，池川之前说黎欢这次出差四天左右，可到今天已经第八天了她们还没有回来。

    「后天就是中秋了，她不回来陪你过中秋吗？」裴知说这话的时候显然没什么力气，像是在等待这审判的囚徒一样, 一样的绝望。

    池川抓着裴知的胳膊往前一拉, 裴知一个没站稳差点就跟池川撞上了, 他慌乱的抬眼，「突然拉我干嘛？」

    池川笑了一下, 然后眼神停留在旁边的标语牌上, 「不要踩踏花草。」

    「那你跟我说一声不就行了吗？」裴知的心脏跳得很快，刚刚池川拉他的拿一下他差点亲到池川的喉结，他的耳根一下就红了。

    不对, 他为什么会用亲这个词。

 第45页

    应该是咬。

    不对, 更奇怪了！

    看着裴知的脸越来越红的脸，池川唇边勾起一抹笑意。

    裴知还在陷在内心激烈的斗争中。

    一个声音在说：都是男生就算不小心亲到了也没什么啊, 有必要这么在意吗？

    另一个声音在说：既然不在意为什么要脸红，难到不是心思不正吗？

    他正想得出神，忽然被人拍了肩膀，许宸的声音特别大声，「你俩站在这干嘛呢？叫也不应人。」

    裴知目光转了一下，然后抽回来自己的手，「没听见。」

    「我们都快走到校门口了，一转头你俩搁树前一站一动不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是雕像呢。」

    裴知没太听许宸的话，敷衍地应了声，「哦。」

    「为了感谢你跟池川这一个多星期帮我们补习，我们刚刚决定请你俩吃火锅。」许宸也没有注意到裴知还在泛红的耳尖，他看了一眼池川又转过头对裴知说：「老福街那边新开了一家火锅店，听张淼说味道还不错。现在刚刚开业还有优惠，去不去？」

    裴知没有说话，走神中。

    「去不去？」

    裴知这才偏头问池川：「要去吗？」

    他的语气带着不确定和犹豫像是让池川做决定一样。

    「去嘛去嘛。」见裴知还在犹豫许宸又说：「咱俩认识少说也得四年了吧，除了逃课出去买吃的，每次都吃得狼吞虎咽的，都没有好好的吃上一顿饭。」

    裴知有点犹豫，他还没有得到池川的回答，他不确定今天是不是他最后一天的自由时间，如果是的话，他更想跟池川一起提前把中秋节过了。

    他想跟池川一起吃月饼，一起看月亮。

    虽然他也想跟许宸江雪他们一起去吃火锅，但他更想体验一下跟家人一起过中秋节是什么感觉。

    池川忽然开口说：「我们去。」

    「行。」许宸开心地崩了几下，「我先过去跟江雪和杨渺说，先定个包间，你俩快点跟上啊。」

    说完许宸撒腿就跑了，又剩下裴知跟池川。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池川说：「下午我已经打电话问过了，我妈不回来。」

    裴知一下就抬起了头，眼神含着期待，犹豫片刻后才把心里的那句话问出了口：「那我妈呢？也…不回来吗？」

    「嗯。」池川语气非常肯定，「不回来。」

    「黎阿姨工作进行得不顺利吗？」

    「很顺利。」

    裴知有点疑惑，「那她们怎么不回来？」

    「她们去京西了。」池川语气很平静，「节假日我妈都会去看我爸，你妈应该也是因为这个才一起去京西的。」

    提到这件事的时候裴知能感觉到池川平静的语气下藏着的悲伤，他伸手揉了一下池川的头就像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池川安慰他一样，「我会陪你过中秋的。池川，你不是一个人的。」

    池川眸光闪动，在裴知笑着看向他的那瞬间心脏倏地一下剧烈跳动，他垂眸看裴知眼底温柔肆意，「我们一起过中秋。」

    老福街是学校河对面的一条街，那边是商圈。

    而老福街是商圈旁还没拆迁的老城区和新城区接轨的一条道路，一边繁华，一边充满生活气息，这条街已经变成聚餐圣地了。

    现在这个点校门口一堆人在等车，门口的计程车来一个都抢着上，很多住校生都趁着小长假回家，他们几个站了好一会还是决定走过去。

    沿河边走是一个河边公园，足足有十里，是个自然湿地公园。

    现在这个点很多老爷爷老奶奶都吃完饭了在公园里散步，他们混在里面有点格格不入。

    许宸走在最前面时不时的回头说话，「希望我们老了也能像这样清闲，一起约约散步约约麻将，或者遛狗遛猫的，哈哈哈那人生就圆满了。」

    杨渺感嘆道：「谁不想呢，能出来散步的这些老头退休工资都贼高，想像他们这么清闲先奋斗四十年吧。」

    「哎，你爷爷不是刚退休吗？」杨渺问许宸，「你可以问你爷爷啊。」

    「他最近根本不理我。」许宸无奈地摇了摇头，「报了一个老年舞团天天跟老太太们出去参加比赛，连他最爱的孙子我发的简讯都不回了。」

    江雪问：「你爷爷没管你要成绩单？」

    「我这成绩给他，他也拿不出手去炫耀啊，可能还要被老太太嘲笑。」

    「这到是。」江雪笑了笑，「那你争取考个好成绩，在老太太面前炫耀肯定倍有面，零花钱不得翻一倍啊。」

    「我倒是想，不过太难了，你们一班一个个的太卷了。」说完许宸转身看了一下走在最后面的裴知和池川，「就后面那俩一个学期刷的题恐怕比我从小到大刷得题都多。」

    这点江雪和杨渺都表示贊同。

    裴知听着他们的谈话，眼睛忽然有点发酸，他有点想他爷爷了，忽然他偏头问池川，「明天你有空吗？」

    池川：「有。」

    「你陪我去一个地方吧。」裴知转头看路，「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池川问：「见谁啊？」

    「秘密。」裴知嘴角挂着笑，「去了你就知道了。」

    他想带池川去见他爷爷，他爷爷如果见到池川的话应该会很喜欢池川的。

    以前他爷爷还有意识的时候，他经常去医院，在这个家里爷爷是唯一关心他开不开心的人，只可惜他爷爷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就卧床不起了，到现在都八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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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烟在家的时候总是不准他去医院，他们都说他爷爷醒不过来了，会这样一直睡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刻。

    可裴知不信，他相信有一天他爷爷一定会醒的。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大桥上，平时他都是坐车经过，现在走上来才能觉得这桥真的很长，他们走在上面显得非常的渺小。

    裴知也是第一次走，感觉一眼望不到头一样。

    桥下面有轻轨经过，忽然整个桥都震动起来，只是一瞬又恢復平静，裴知拉着池川的书包带，一边走一遍看沿途的风景。

    他很喜欢这样拉着池川的书包带，感觉很有安全感，也不用担心会摔倒会撞上东西，因为池川在旁边会一直注意他。

    许宸江雪杨渺三个走在前面，一会拍照一会打闹的，裴知觉得心情很好，原来跟朋友一起出来玩是这种感觉。

    刚下桥，人就变多了，尤其是河边的大广场上一眼看过去人山人海的，各种小摊层出不穷，旁边还有大爷大妈在跳广场舞，音乐声夹杂着叫卖的声音很是热闹。

    裴知如果去补习班的话是一定会路过这条街的，他坐在车上曾经憧憬的地方现在就在他眼前了，他内心控制不住的欣喜雀跃。

    许宸见裴知看见那些游戏小摊眼睛都看直了，「要不你跟池川先在这玩会？我们三个先去店里看看有没有位置。」

    「嗯。」裴知点了点头，眼底藏不住的欣喜，「有位置的话就打池川电话，我们玩一会就过去。」

    「好嘞。」许宸指了一下，「这边是小孩子玩的，超过十五岁要多收三块钱。那边是给初高中生玩的，你们可以去玩打气球，还有旁边有捞鱼的，都还挺有意思的。那边呢是卖花还有手工制品的……」

    裴知和池川都是第一次来这，许宸就多说了几句。

    「好，知道了。」裴知笑着说，「江雪和杨渺还在等你呢。」

    「那我先过去他俩那边了。」许宸跑了两步又回头说，「裴知，一定要玩得开心，敞开了玩。」

    「我知道了，你真的很啰嗦。」裴知嘴上虽然在说许宸但是心里很开心，他抬眼看池川，「我坐车经过这片很多次，在车上坐着看跟亲自体验不同。」

    「这里真的很吵。」裴知笑得很开心，眼睛都笑弯了，「不过我真的好开心。」

    夜色蔓延，许多小摊都亮起了灯，霓虹闪烁，他跟池川就在这人海中穿行。

    如果可以的话，裴知希望以后的路上他能一直拉着池川一起走。

    一起走到未来去。

    第24章 p-一语成谶

    因为假期的原因这些小摊上的生意特别好, 摊位前都排着长长的队伍，裴知眼睛都要看花了才决定排在一家射击摊位前。

    这家的摊主是两个女生，所以的玩偶都是怪诞风的, 摊位摆着一个巨大的兔子, 裴知比了一下那只兔子大概在他的肩膀那块, 应该有一米五左右。

    他觉得这个兔子更池川家里面的那些玩偶很像, 都有着奇怪的表情奇怪的配色但组合在一起竟然意外的和谐, 乍一眼看可能会觉得丑，可越看越有意思。

    裴知本来还在看旁边的小吃摊看到兔子就走不动道了，连忙拉着池川去排队。

    池川见他迫不及待地眼神不禁笑着问：「很喜欢那只兔子吗？」

    「嗯。」裴知点了点头，「抱着睡应该很舒服。」

    听到这句话池川眸光闪了闪似乎有点失落，但很快有泛起笑意，「那我帮你赢。」

    听到这句话裴知的心脏倏地一跳然后便开始加速跳动，心中蔓延出一种情绪，他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就是紧张心慌同时又很开心。

    裴知站在池川的身后盯着他的后脑勺看, 最近他的心怎么老是因为池川跳, 而且一次比一次更心慌, 但他又不讨厌这种感觉。

    他觉得他最近有点怪怪的，他想了一下觉得最近有必要再去看一次心理医生了。

    他俩足足排了二十多分钟才排到, 这个规则其实很简单, 二米外射中靶心三次就能得到一等奖的大兔子。

    裴知之前没有玩过射击类的游戏，他拿着玩具枪瞄了半天最后才扣动扳机，带有彩带的子弹立马飞了出去, 然后在距离靶子十几厘米的地方坠落。

    他脱靶了。

    裴知不能接受自己的失败连续打了四五抢只有一次落在靶子上, 还是个二环，连最小的兔子都得不到, 他有点失落的垂头嘆了声气。

    当他正准备把剩下的几枪乱打完的时候，他看见池川从书包里拿出了眼镜，然后把包放在了一旁的花坛上，「剩下的几次我帮你打。」

    「能行吗？」

    「帮我擦一下眼镜。」池川把眼镜递给池川从他手上接过玩具枪，然后微微屈膝，闭上了左眼随着『砰』的一声射中了靶心。

    ？

    裴知连忙凑上前看了一下居然是九环，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池川都没戴眼镜都能打出九环的好成绩，他脸上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几大步就跑到池川的身边。

    他又从池川的书包里拿出眼镜布仔仔细细地把池川的眼镜擦了一遍，擦得镜片上一点灰尘都没有才给池川戴上眼镜。

    裴知朝池川投向期许的目光，笑容在这些灯光的映衬下非常耀眼，他给池川捏了捏肩膀，「哥，加油。」

    池川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凝固住了但很快又恢復正常，他偏头看着裴知，沉默一会后才说：「怎么叫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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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叫什么？」裴知偏头笑了一下，「之前不是说我可以叫你哥吗？怎么又不让叫了？」

    池川没有说话而是通过瞄准镜把目光放在了靶子上，然后把剩下的那几枪全都打了出去。

    他这一套操作吸引了很多人驻足，裴知屏住唿吸向前走了几步，就听见老闆的声音响起来，「三个十环两个九环。」

    裴知高兴得差点蹦起来，也许是太高兴他直接扑到了池川的怀里，「中了中了。」

    被这么一抱池川愣了片刻刚想把手搭在裴知的背上裴知就放开了他上前去找老闆领奖品了，池川的手悬在了半空中，他看着裴知的背影眼底浮现一丝让人看不懂的情绪，好像有点失落。

    周围人潮涌动，他静静地站在树下仿佛与周围的吵闹格格不入。

    片刻后他才收回了手垂放在身侧。

    裴知站在摊位前，等着老闆把那种兔子抱给他，他脸上是压抑不住的高兴。

    一块钱打一次，他买了十五次，他自己打了差不多九次，池川打了六次。这六次都打进红圈内了，三个十环两个九环还有一个八环。

    这个兔子如果放在商场的话应该得好几百块，裴知回头对池川笑了一下。

    他想池川真的很厉害，好像什么都会。

    很快老闆就把兔子抱给了裴知，裴知小心翼翼地接过了兔子，把脸埋在了上面。

    「我都在这里摆摊快小半年了，这只大兔子终于被人抱走了。」老闆娘见裴知这么喜欢又开口说：「你男朋友可真厉害，九环都没多少人打中过。」

    听到这句『男朋友』裴知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愣了好半天脑子像反应不过来了一样，嘴张张合合好久才开口说：「他不是我男朋友。」

    裴知抱着兔子脸涨得通红，他脑袋里面嗡嗡的，像还没从刚刚的那句男朋友回过神来。

    「不是吗？」老闆的语气有点疑惑，「我的眼光一向很准啊，那你们是什么关系？同桌？」

    裴知迟疑了片刻才憋出一句话，「他是我哥。」

    老闆抬眼看了一下站在远处的池川，觉得他俩长得并不像又问：「亲哥？」

    裴知摇了摇头，「不是。」

    「堂哥？」

    裴知还是摇了摇头，「不是。」

    「表哥，现在该是了吧。」

    「不是。」

    他说完第三个不是后老闆娘立马脸上浮现出一个『我懂我懂』地笑容，「我懂我懂，先是弟弟再是小宝贝。」

    「他真的是我哥。」裴知越说越没底气，越解释显得越无力。

    老闆的嘴角都快扬到耳根了，「现在的小朋友真的真会玩，你也别害羞，晚上在我这来玩的小情侣特别多，男男女女的都有，姐姐我什么没见过啊。」

    听见这句话裴知彻底放弃解释了，他抱着一大堆兔子准备往池川那边走，他的心脏还在因为刚刚那句话而疯狂的跳动，每朝池川走一步就跳得越厉害。

    池川还在站着等裴知，他垂眸看着地面，忽然有人叫他，「同学。」

    他抬起头发现是两个跟他穿着一样校服的一对情侣，他之所以确定是情侣是因为两人正牵着手，脚上的鞋子也是同款的情侣鞋。

    「有什么事吗？」池川问。

    「刚刚看你射击好厉害，能不能请你帮我们打几枪，我已经打了五十多次了，技术太烂一个没中。」那男生顿了顿又说：「你放心我们不白嫖，按照标籤价格给你钱。」

    「抱歉啊。」池川语气温和，「我不接代打。」

    「没事没事，我们就问问，不行就算了。」旁边的女生也开口说：「抱歉打扰了。」

    说完他俩就往旁边走，边走边说：「要不再试试吧，万一打中了呢？」

    「我这技术，不行吧。」

    「哎，别人家的男朋友怎么那么厉害呢，真的好羡慕啊。」

    后面的对话池川就没怎么听清了，他低下头一双运动鞋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抬头就看见裴知抱着大兔子，红着脸对他笑，「池川。」

    「嗯。」他应了一声视线始终没从裴知的脸上移开。

    「许宸打电话过来了吗？」裴知伸手把手里的那几只小兔子递了过去，「这是其他的奖品。」

    「这只大兔子，可以给我吗？」裴知抬眼眼里都是期待，他本来眼睛就大现在这么看着又大又圆，周围灯光闪烁他的眼睛里也亮盈盈的，仿佛比星星还要耀眼。

    「本来就是给你的。」

    「那其他的小兔子呢？」裴知又问。

    「都归你。」池川的语气很温柔，他抬起手本来是想揉裴知的头的，可是抬到一半他又放下了。

    「池川。」裴知脸上的笑容很灿烂，语气也很愉悦，「谢谢。」

    池川也勾起嘴角笑了一下，「你不需要跟我说谢谢。」

    「嗯。」裴知的脸还是很红心跳得也还是很快，这瞬间他的心里居然有个念头如果他跟池川真的是普通的前后桌就好了，没有其他的关系就仅仅是前后桌。

    池川看了一下口袋里的小玩偶他拿出一个最小的出来，「这个可以给我吗？」

    「当然可以啊，这些本来也是你赢回来的。」

    池川拿着玩偶追上了刚刚那对情侣然后把这个玩偶送给了他们。

    那个女生有点受宠若惊，「真的给我们吗？」

 第48页

    「嗯。」

    女生接过了玩偶又说了一句谢谢，随后他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两根红绳，「谢谢你的兔子，这个给你是下午我们爬山在观音庙买的红绳，是开过光的。」

    池川盯着那两条红绳看了一会，笑着说：「不用了。」

    见池川没接，那个男生把红绳直接塞到了池川的口袋里，「你就拿着吧，这是求姻缘的，我们用不上了。」

    池川眸光闪了闪然后说了一句：「谢谢。」

    裴知给许宸打完电话后池川刚好回来，「走吧，许宸在催了。」

    「嗯。」池川放在口袋里的手紧紧捏着那两条红绳，看着裴知犹豫了很久最后轻嘆了一口气说：「走吧。」

    池川脸上没什么情绪，看起来似乎和平常没什么不同，可裴知就是能感觉到池川不高兴了。

    他跟着后面看着池川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情绪，他抱紧了手里的兔子然后快跑了几步站在了池川的身边。

    一个人或许会孤单但两个人不会，以后他都要站在池川的身边。

    第25章 p-原地等我

    从这到吃饭那地还有段距离, 天也慢慢黑了下来，裴知抬头看原本橙色的夕阳现在已经被染成了墨蓝色一直延续到天边。

    街上的路灯在某个时间点全都亮了起来，淡黄的灯光瞬间挤满街头, 树上的彩灯也开始闪烁, 周围人来人往, 裴知抱着大兔子在这狭窄的缝隙中穿行。

    这个兔子真的很大, 很容易撞到人。

    一路上裴知不知道说了多少句『抱歉』和『不好意思』, 走着走着他抬头一看身边的池川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他站在原地环视了一圈都没有看到池川的身影，在这瞬间裴知内心有点无助，他没有带手机对这一片不熟悉甚至连他们要吃饭的那个店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裴知站了一会后决定凭藉他的记忆原路返回，只要到刚刚那个广场的入口那块应该就能找到池川了。

    他又重新把大兔子抱了起来，偏着头看着路没走两步就被人拉住了手臂。

    裴知还没回头就感觉是池川，手臂被人握得有点紧，像是下一秒又怕人不见似的。

    他回头就看见池川原本没什么情绪波动的脸现在因为着急眉头紧锁原本平静如清泉的眼睛现在也泛起了涟漪一阵一阵的朝他涌来。

    池川轻轻地喘着气，在裴知转头的那瞬间紧锁的眉头开放开了一些。

    裴知瞪大了双眼眼神显得很无辜的样子，先开口说：「人太多了, 不小心走丢了, 正准备去找你呢, 没想到你先找到我了。」

    池川拉着他的手臂走到一旁的路灯前，他把裴知手里的大兔子抱了过来, 使劲揉了一下裴知的头轻声说：「下次再走丢的话就站在原地等我来找你。」

    「那你找不到怎么办？」裴知笑了一下然后拉上了池川的手臂。

    「不会找不到的。」

    裴知想了一下又说：「如果我去了其他地方呢, 你也能找到吗？」

    池川侧身看着裴知，「那我就一直找。」

    「为什么呢？」

    池川只是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带着裴知往前走。

    因为是很重要的人, 所以他会一直找。

    他俩刚刚走到老福街的街口就看见许宸和杨渺围着红色的围裙站在路中间发传单，他跟池川走了过去, 「你俩干嘛呢？」

    「还不是因为你俩过来得太慢了，我们闲着无聊就参加了店里的免单活动。」许宸给裴知和池川一人发了一张传单，「新店开业，消费满88送蔬菜两份，消费满158送红糖年糕，满188送牛肉一份。」

    「这跟你发传单有什么关系。」裴知打断了许宸。

    「你别急嘛，听我说。」许宸又接着说：「凡是有消费记录都可以参与免单，酒肉不限。免单的途径呢有两个，第一是发朋友圈有十个朋友预约，第二个就是当场拉十五个人，就可以免单。」

    裴知问：「所以你俩现在拉了几个人了？」

    许宸想了想，「如果算上你俩的话一共三人。」

    「就一个人？」裴知有点诧异，刚刚隔老远就看见他俩特别卖力的发传单结果就才拉了一个人。

    「我现在总算知道发传单有多不容易了。」许宸说，「发出去一堆，真正去的人没有几个，大部分人都是拿了传单转身就扔了。」

    说完许宸才瞟到池川手里抱着的巨兔，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个兔子居然被你俩抱走了？我还说等会吃完饭带江雪去玩呢。」

    「谁赢回来的啊？」杨渺也有点好奇，「我之前也也打过四五十块钱的，一次九环都没有打过，三连十环啊太牛了吧。」

    裴知笑了一下把目光转到了池川的身上，一脸自豪地说：「枪王在此还不赶紧来膜拜。」

    「我靠。」杨渺不禁竖起大拇指，「川哥不愧是川哥，成绩好长得帅就算了还这么会玩游戏，牛。」

    许宸盯着裴知手里的那袋玩偶沉思片刻，开口问：「你以前练过？」

    池川很认真的想了一下，「cf算吗？」

    「靠北。」许宸吃惊得眼睛都快掉下来了，张着嘴巴好半天才接受这个事实，「你cf什么段位啊？」

    许宸和杨渺信就算了裴知也睁着大眼睛盯着池川也是很好奇，池川忽然笑了一下，「骗你们的，我不打cf。」

 第49页

    「那你怎么练的？」

    「高中军训。」池川说，「京西附中的军训有十五天，有射击这个训练，射击比赛我还拿了第一名。」

    「你还真练过啊？」

    「我还以为真的是cf的功劳的，刚刚有那么一瞬间我都想回家打游戏了。」

    他们几个聊得正欢，忽然有几个女生走过来问他们要传单，许宸见生意来了赶紧拿出七寸不烂之舌，「新店开业优惠多多，还有免单活动奥，小姐姐们要不要进店看看。」

    其中一个小姐姐接过传单看了一会就把目光转到了池川和裴知的身上，「这个兔子是吉祥物吗？可以合照吗？」

    「？」许宸愣了片刻，机器般地回头看池川和裴知后才回答：「抱歉啊，这兔子不是吉祥物。」

    「好吧。」听到这句话这几个女生兴致没了大半正准备把传单还给许宸，刚伸手又听见许宸说：「不过合照还是可以的。」

    裴知一愣：「？」

    许宸一个劲地朝裴知眨眼，那频率快得裴知都以为他眼睛抽筋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偏头看了眼池川，「可以吗？」

    「可以。」池川笑了笑。

    池川把这只大兔子取了出来拿给裴知抱着，自己则是把包装袋折好放进了书包，然后走到裴知的身边站着。

    他们站这块是老福街的入口，旁边就一个拍照打卡的花墙，不少人都在那拍照。

    池川和裴知站在那已经很抢眼了，现在又抱着这么一只兔子立马又吸引了很大一部分人的目光，许宸马上找到了商机，「川东酸汤牛肉火锅新店开业了，新店开业活动多多不仅可以参与免单活动还能跟帅气的小哥哥还有可爱的大兔子合照奥~」

    他这么一吆喝立马有很多人驻足观看，许宸还在继续说：「名额有限，心动不如心动，等会小帅哥就下班了。」

    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人不信但是看到真的可以拍照后纷纷站着排队，许宸和杨渺在那发传单嘴角都要飞到天上去了。

    眼看着队伍越排越长许宸都觉得不可思议，裴知和池川足足在花墙前站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好不容易才逮着机会遛了。

    他们跑到店里就到收银台前找老闆娘，老闆娘忙得不可开交看到许宸他们来了赶紧让人把他们带到了三楼的包厢，三楼暂时还没开放和楼下的吵闹相比就显得安静多了。

    过了一会后江雪才上楼找他们，语气很惊讶，「你们做了什么啊？这是vvvip的待遇了吧。」

    许宸气都还没喘匀，「这是裴知和池川的功劳，全靠他俩刷脸，不然我们还在一楼大厅呢。」

    江雪刚坐到座位上视线也被那只大兔子吸引住了，「这兔子哪来的啊？好大啊。」

    「射击赢的。」

    「这是镇摊之宝了吧。」江雪说完就准备上手摸，裴知就把那袋玩偶放在了江雪的面前，「这只大的是我的。」

    「我又不跟你抢。」江雪说，「就看看也不行吗？」

    裴知抱着兔子坐在哪里显得特别的娇小，兔子巨大的身躯把他完全藏在了身后，他偏着头沉默片刻：「行吧，给你看看。」

    裴知抱着兔子站了起来，江雪忽然就不想抱了，因为这只兔子算上耳朵的话比她还高了，她得举起来抱不然就会碰到地面。

    见江雪久久不伸手，裴知说：「不是要看吗？接着啊。」

    江雪尴尬一笑又重新坐下，她坐下才开始咆哮，「啊，我觉得我受到了侮辱，我还没这兔子高。」

    她这一说众人才反应过来，许宸本来是想笑的但是他就坐在江雪旁边他怕被打等笑意憋住了之后才说：「都是兔子的错，别气了，先吃点水果吧。」

    裴知抱着兔子露出了无辜的眼神然后转头看向了池川，好像在说兔兔这么可爱有什么错。

    池川把包装袋从书包里拿出来，「先放回去吧，等下弄脏了。」

    「好。」

    把兔子放在一旁后裴知才把江雪前面的那个袋子打开，「这里是缩小版的，怎么样可爱吧？」

    里面有三个玩偶都是一样的兔子只不过颜色和衣服不同，江雪看见玩偶两眼发光，「居然有迷你版这也太可爱了。」

    他抱着一个然后转头看裴知，一脸期待的表情，「裴知能送我一个吗？这兔子太可爱了。」

    江雪突然这么夹着嗓子说话他都起鸡皮疙瘩了，他赶紧打断了，「本来就是给你们的一人一个，还有你好好说话，嗓子都快夹冒烟了吧。」

    「哈哈哈~」江雪也不装了笑得超级大声，「那我就收下了，谢谢裴知谢谢池川。」

    许宸把他的那个给了江雪，江雪塞了一个进书包都快把书包撑破了，许宸不解：「这不是有袋子吗？」

    「袋子太显眼了。」江雪说，「我妈不然我买这些东西，说是影响学习所以我得偷偷带回去。」

    听到这句话裴知眸光忽然沉了沉，池川注意到他的情绪拿了一块西瓜递到了裴知的面前，「很甜的，尝尝？」

    「嗯。」裴知接过西瓜脸上又恢復了笑容。

    今天发生的这一切都是裴知没有体会到的，无论是什么都让他觉得特别满足，他内心的空缺的那部分现在正在一点一点被填满。

    他想他的人生一定会不一样的，他迟早会逃离那座困了他十七年的牢笼，去寻找属于他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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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p-酒后狂言

    裴知坐在窗边, 天已经完全黑了他偏头看过去，人潮攒动霓虹闪烁，街上早已挂上红灯笼迎接中秋。

    他看了一会就把头偏了过来, 许宸江雪还有杨渺在打游戏, 池川也在看着手机, 他觉得池川的情绪好像有点不好。

    「在看什么？」裴知拖着板凳朝池川那边移了一点。

    「没什么。」池川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只是眉头微皱。

    「真的？」

    「就是几条诈骗简讯。」

    「你电话号码泄露了吗？」说到这个裴知忽然想起之前他也帮池川拉黑过骚扰电话, 「下次再有就直接拉黑就好，来一个拉黑一个就不信还有。」

    池川轻声应了一声，垂下了眸似乎不想让裴知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他拿出手机把刚刚那几条简讯删掉了然后把这个电话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这时老闆娘也上来了，端来很大一口锅，许宸和杨渺见状便想帮忙。

    「不用不用，你们坐着就好，我端得动。」

    老闆娘说话有很重的口音，裴知还是第一次听到川东话, 酸汤锅其实圳北也开了很多家只是他一直都没有去吃过所以听见川东话才会觉得新奇。

    裴知忽然开口说：「池川, 你能不能说句京西话听？」

    池川虽然是京西的但是他说话一点口音都没有, 裴知有点好奇池川是京西话会是什么感觉，应该会很温柔吧。

    池川偏头眼睛里有点诧异, 他没有料到裴知突然会说这个。他正准备开口又被裴知打断, 「还是回家再说吧。」

    裴知的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眼睛也弯成了月牙。

    池川的心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随后他的视线就没从裴知的身上移开过。

    很快桌上便被各种碟子堆满, 老闆娘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过, 她边往锅里放肉边说：「先来尝尝川东的特色牛肉，不知道你们吃不吃得惯这个味道。」

    许宸夹了一块吃马上赞不绝口, 「这牛肉真的好嫩啊，你们快尝尝。」

    池川给裴知夹了一块最大的，放在碗里占了一大块位置。

    裴知也尝了一口，这个味道有点特别，有花椒的麻味，还有一点薄荷的味道。最特别的是带着一点酸，他看了眼应该是那锅红色的汤的功劳。

    他很喜欢这个味道第一口会觉得有点吃不惯但是吃完后嘴里会一直残留刚刚的酸辣味，让人还想吃下一口。

    老闆娘见裴知夹了好几次又往锅里放了好多肉，「这肉涮一分钟左右就可以捞起来了，再煮就老了。」

    「嗯。」裴知嘴里嚼着肉含煳不清地说：「谢…**……」

    老闆娘有点微胖笑起来很和气，说话也特别温柔，「你们先慢慢吃，今天无论吃多少都免费。」

    「谢谢老闆娘。」几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说。

    「谢什么啊。」老闆娘的嘴角都压不下去，「我还得谢谢你们呢，今天帮我拉了这么多人，现在这个点都是昨天的三倍了，外面还有人在排队。」

    她家这个店是新店，开在学校周围主要的客户当然是以学生为主，因为许宸的主意吸引了很多学生，这几天的客流量应该是不用愁了。

    「你们先吃着，不够的话下楼说一声马上给你们送，店里有点忙我先下楼帮忙去了。」老闆娘都走出几步了又转身说：「对了，你们成年了吧？」

    她的余光瞟到有一箱啤酒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就问了一嘴。

    「阿姨放心，我们都成年了，可以喝酒的。」

    老闆娘这才放下心来，「那也要少喝一点，等下我再给你们送两瓶饮料上来。」

    等老闆娘走了之后许宸才松了一口气，他们这里应该就裴知和池川没有成年了，他刚刚生怕裴知和池川这两个诚实的开口说话。

    还好裴知当时嘴里装着肉开不了口，池川在帮裴知剥虾应该没怎么听，他这才拿了两瓶啤酒上来，给杨渺和江雪各自倒了一杯酒。

    「我也要。」裴知把他的杯子也放了过去，用无比期待的眼神看着许宸像是要他赶紧倒一样。

    许宸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然后把剩下的酒倒在了自己的杯子里，「未成年不能饮酒。」

    「你未成年的时候还不是喝了。」裴知对许宸刚刚的行为非常不满，「我就尝尝。」

    许宸朝旁边的池川眨了眨眼，「让喝吗？」

    池川偏头看了裴知一眼，裴知立马睁大了眼睛看着似乎有点委屈，他无法拒绝裴知的一切要求。

    「只可以喝一点。」池川无奈地嘆了一口气，然后拿起开瓶器和另一瓶啤酒，给裴知倒了小半杯。

    裴知尝了一下有点苦还有点辣舌头一喝进去嘴里像有很多气泡一样跟可乐的口感差不多，但是没有可乐的甜味，比可乐更刺激口腔。

    他被辣得吐了吐舌头：「不好喝。」

    「那你还非要喝。」

    「好奇不可以吗？」

    许宸递了两瓶饮料给裴知，「还是喝这个吧，带甜味的，你应该喜欢。」

    裴知接过了一看上面有一些韩语他看不懂，只从包装上推测这应该是桃子味的饮料，他打开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他一下子就把这瓶喝完了，然后又炫了几口肉，他坐在窗口感受着吹进来的风，没一会他就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

    忽然裴知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沉，手也有点不停使唤，肉都夹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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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着掉在盘子里的肉等到拿筷子夹的时候肉突然多了好几块，他夹了好几下都没有夹到，脑子也越来越重，他摇了摇头没想到反而更晕了。

    裴知用他最后一点理智把身体往池川那边靠，可是他才站起来就感觉天旋地转，脚踩在地上像踩在棉花上一样一个没站稳就往旁边倒了下去。

    还好池川时刻注意着，见裴知状态不对，在裴知摔倒之前接住了他。

    他这一倒把桌上的那两瓶橙汁也放倒了发出非常响的一声『砰』，许宸他们几个都吓得一激灵，也顾不得吃了连忙站了起来朝裴知那边靠。

    「裴哥这是怎么了？」杨渺语气有些不解，「一口啤酒就倒了？」

    许宸也觉得很奇怪，就算裴知酒量特别差也不至于一口就倒吧，而且脸红成那样，整张脸都是红的，连脖子和手都是红红的。

    「会不会是酒精过敏？」许宸有点慌了，拿出手机问池川，「要不要打120啊？」

    池川见过酒精过敏的症状，裴知应该不是酒精过敏，他应该是喝醉了。

    「应该不是酒精过敏，你看看他刚刚喝的那瓶饮料是什么？」裴知现在整个人都压在了池川身上，他想看也够不着。

    许宸拿起一看，全是韩文他看不懂然后又把瓶子递给了江雪，然后帮着池川拉着裴知。

    江雪学过一点韩语大概的意思她是看得懂的，看到米酒那两个字的时候无奈地摇了摇头，难怪裴知会倒这根本不是饮料这是酒啊，度数比他们刚刚喝的啤酒还高不少。

    她闻了一下没有一点酒味，难怪裴知闻不出来。

    许宸在一旁等得着急：「这到底是啥啊？」

    「二十八度的白酒。」江雪瞟了一眼裴知红彤彤的脸又补充说：「桃子味的。」

    杨渺打开了另一瓶确实没啥酒味他喝了一口是甜的味道确实不错，「我算是知道裴哥为啥会直接倒了，这酒比饮料还好喝。」

    「给我喝一口。」确定了裴知是醉了不是过敏后许宸也松了一口气，连忙让杨渺给他酒。

    裴知其实还是有意识的他能听到刚刚池川和许宸他们的对话，可是他的眼皮实在太沉了想睁也睁不开，他觉得自己好热。

    池川感觉到怀里的人开始乱动起来，还想扯自己的衣服，他连忙捉住了裴知乱动的手，可能是他的手有点凉，裴知把脸也凑了过去。

    许宸见状便说：「我去问老闆娘有没有毛巾吧，先给他擦擦脸。」

    「嗯。」池川应了一声，他抱着裴知换了个姿势。

    「要不先让裴知在沙发上躺一会吧，等许宸那毛巾来给他擦擦脸我们就打车回去。」

    池川偏头看了一眼沙发，在沙发上躺着肯定比在他身上舒服，他抱着裴知走到了沙发前把裴知放在了沙发上，可是裴知却怎么也不肯把手从池川的脖子上放下来。

    江雪和杨渺在一旁帮忙都急出汗了。

    池川蹲在沙发前，轻声说了一句，「裴知，把手放下。」

    听到这句话裴知忽然皱紧眉头，表情有点不愉快，反而用力往下一拉。

    被这么一拉池川心脏都聚停了几秒，现在这个距离他只要稍微第一下头就能碰到裴知的嘴唇，他紧张得连唿吸都屏住了。

    在一旁的江雪和杨渺也是吓一跳从他们这个角度看已经亲上了，江雪嘴角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扬了，内心还非常激动。

    池川愣了片刻后，才伸手捂住了裴知的嘴唇他这才就这这个姿势把裴知抱了起来，然后自己坐在了沙发上，现在脸红的不止是裴知了。

    等到许宸端着一盆水上来的时候气氛异常的安静，他看了一下几个人的表情都挺诡异的，他觉得很奇怪但又说不出是为什么，他拧干毛巾递给池川。

    池川给裴知擦脸的时候手都有点抖，许宸见状便问：「你脸怎么也红了，也喝醉了？」

    江雪努力压着嘴角生怕自己快笑出了，杨渺则是把视线转开了，他们都怕对上许宸的眼神这种事情他们也不好说啊。

    给裴知擦完脸后他们几个又坐了一会，江雪拿着手机打车，很快便打到了。

    「走吧。」江雪把书包背上，怀里抱着两个玩偶，许宸则抱着裴知的那只大兔子。

    杨渺本来是想帮着池川拉着一点裴知的，可是他根本拉不动，裴知还抱着池川不肯撒手，他一个劲地往池川怀里钻。

    池川没办法只好直接面对面把裴知抱了起来，现在的裴知其实是能感觉到的，可他觉得池川的怀抱好温暖，他捨不得。

    其他人一碰他就哼唧。

    许宸抱着裴知的大兔子，思考了一会，「你还想要兔子不？要的话就把池川放开，不然的话我就把兔子抱走了。」

    裴知短暂的安静了一会然后嘟囔了一句，「我就是要池川抱。」

    第27章 p-温声安抚

    这句话一出, 江雪吓得怀里的玩偶都要掉了，许宸和杨渺更是目瞪口呆，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直接僵在了原地。

    裴知这是在口出什么狂言！

    许宸认识裴知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裴知耍小性子, 他还是觉得有点震惊正准备把兔子放下然后尝试把裴知从池川的身上拉下来。

    可他刚准备动手就被江雪阻止了, 「你别多管闲事。」

    「不是。」许宸转头看裴知像一个挂件似的瘫在池川身上又说, 「他那个样子池川怎么走啊？难不成就这样面对面抱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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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川一向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可听到这句话后脸有点发烫, 他嘆了一口气, 然后用着哄小孩的语气说：「裴知，我背你好吗？」

    裴知没有反应，他也不知道裴知听见了没有，「你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

    这下裴知动了一下但是还是没有说话，池川把裴知放在椅子上然后蹲了下来，一旁的杨渺看见裴知的手终于从池川的脖子上放了下来他才上前扶着裴知趴在了池川的背上。

    裴知闭着眼睛安静地靠在池川的肩上，看着是很乖巧，没想到喝醉了这么倔。

    「看来裴哥是吃软不吃硬。」杨渺说，「应该早点哄他的。」

    许宸反驳道：「刚开始我们不是都在哄吗, 没有用啊, 他根本听不进去。」

    「你俩哄肯定没用啊。」江雪唇边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语气故意拉长，「得池川哄才有用。」

    这下许宸和杨渺都没有反驳了, 他俩对视一眼, 好像是这个理。

    一楼二楼的位置都坐满了，老闆娘忙得不可开交，注意到他们下来后把菜送了之后还是追了出来, 拿着一叠优惠券还有一袋东西, 「你们都没吃饱吧？」

    「吃饱了。」江雪说，「阿姨店里这么忙你不用特意出来的。」

    老闆娘也是个真性情的人, 他们帮了她一个大忙她也没啥可以送的，她把优惠券塞到了江雪的手中，又打开那袋东西说：「这是火锅底料还有手打牛肉一人给你们装了两份，回去直接用热油炒一下底料然后加水。水开了就可以放肉了，家里有什么蔬菜都可以放的。」

    老闆娘动作太快了完全没有给江雪拒绝的机会，「店里忙我先回去了，这次不算你们都没有吃多少，下次来再给你们免单一次。」

    说完老闆娘就走了，江雪提着这一袋东西有点懵，「这个怎么分？」

    杨渺说：「我就不要了，等会我要去网吧开黑不回家，这肉放到明天早上估计就臭了。」

    「我爸妈都出去旅游了，爷爷也不在家，我也不会做饭，给我也是浪费。」

    江雪嘆了一口气，「虽然我很想带回去搞宵夜吃，但是我妈在家里闻到火锅味我妈估计第一个疯。」

    许宸对池川说：「那你们拿回去吧，等明天裴知酒醒了估计几大口就吃完了。」

    车很快就到了，江雪看着手机上的订单才想起裴知最近都住在池川家那边，她刚刚也没太注意，「定位错了，要不今天你们回裴知家住一晚上？」

    池川沉默片刻准备拒绝的时候背上的人突然说话了，虽然有点口齿不清但是还是能知道他在说什么。

    裴知的声音有点哽咽，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一样，「不回去……我不想回去，池川……我不要回去。」

    「不回去。」池川轻声安慰道：「我们不回去。」

    许宸嘆了一口气，然后接过江雪手里的大袋子，「你一个人回去可以吗？」

    「你当我七年跆拳道白学的吗？」江雪把之前许宸送他的那个熊猫拿了出来，「这不是还有这个熊吗？别担心我了，你送池川和裴知回去吧，这么多东西也不好拿。」

    「嗯。」许宸笑了一下，「那你注意安全，回家发个消息给我。」

    「知道了。」江雪笑着说，「裴知说得很对，你很啰嗦。」

    许宸刚准备反驳江雪就打开车门上车了，关上车门后又把车窗摇了下来，她看了眼池川背上的裴知笑了一下。

    她跟裴知从小就认识了，没想到一直都很坚强的裴知也有这么脆弱的一面，不过也挺好的，以后有池川会陪着裴知身边的。

    她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像裴知一样获得自由。

    没过一会杨渺也走了，这个点也算小高峰了，出门吃宵夜回家的人很多，他们站在路边好久都没有打到车。

    如果没有那么多东西的话应该还是能跟人拼一下车的，可这个兔子就能占一个半人的位置，许宸也不敢放后备箱他怕第二天裴知找他麻烦。

    九月末温度逐渐降了下来，白天和晚上的温度有点大，再加上晚上有点风，许宸都打了个冷颤。

    池川一只手托着裴知，另一只手从书包里把校服拿了出来，见许宸转头便把校服递了出去，「给裴知盖一下吧，怕他着凉。」

    「我还以为你要给我呢。」许宸笑了一下然后把衣服披在了裴知身上然后环着池川的脖子拿两只袖子打了个结。

    「裴知书包里还有一件，你找一下。」

    「算了，他有洁癖。」许宸在原地跳了几下，等高峰期过了之后他们才打到车，主要是他们俩一个背着人一个包着大兔子根本抢不过其他人。

    喝醉的裴知简直太难伺候了，为了把裴知拉到车厢里许宸都累出了汗，刚刚还冷的打颤现在他都想拿个小风扇对着自己的脸吹。

    司机见自己的副驾驶坐着大兔子还栓了安全带觉得现在的年轻人太有意思了，醉酒也这么好玩，他转头问：「去哪？」

    「上林湖。」

    「这个点过去得二十五。」

    「这么贵？」

    司机说：「现在过去那边太挤了，进去一趟半个小时才能出来，要么把你们放在林湖公园那？如果到林湖公园的话收你们十三块。」

    许宸偏头问池川，「灵湖公园去你家还有多远啊？」

    「有点远，走过去应该得十五分钟。」池川说：「就到上林湖。」

 第53页

    「行。」

    可能司机开车技术有点不好，经常剎车，裴知觉得有点不舒服胃里翻江倒海的，刚刚他吹了下风也清醒了一点。

    他努力睁开眼睛从池川肩膀上起来然后说了一句：「我有点想吐。」

    看他这样子好像下一秒就要吐出来一样，许宸连忙问司机，「师傅有塑胶袋吗？我朋友要吐了。」

    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连忙翻了一个出来，生怕裴知吐他车上

    。

    等池川牵好塑胶袋后裴知忽然朝他俩笑了一下然后又趴在池川的肩上睡了。

    许宸拿出手机给裴知照了几张照片，「等明天裴知酒醒了，我一定要让他看看他喝醉后有多粘人。」

    下车的时候裴知格外的乖巧或许是酒醒了一点吧，他睁着眼睛，眼圈泛红，看着格外惹人怜。

    他乖乖趴在池川的背上，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池川肩膀上都湿了好大一片。

    看得许宸眼睛都酸了，「应该是想起了不好的事情吧。」

    小区大门距离池川家还有些距离，裴知哭了一会后才开口问：「我是不是特别麻烦，你是不是不想管我了。」

    「不会的。」池川的语气很温柔，轻声安抚着裴知，「我永远都不会不管你的。」

    许宸也在一边附和，「池川，江雪还有我，我们都不会不管你的，不论发生什么我们永远是朋友。」

    酒精放大了裴知的情绪，他本来就没有安全感，他害怕被抛弃。

    裴知记事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他爸爸说他麻烦。

    他记得那时候他生病了，梁烟不在家，家里只有刘姨，去医院需要户口本之类的东西，刘姨找不到在哪。

    刚好那个时候他爸回家了，刘姨就问裴景之证件在哪。

    裴景之那天应该是喝了酒，情绪也不太好，刘姨上来问的时候他直接把刘姨推到了连带着他也一起摔在了地上。

    他烧得迷迷煳煳地但是还是听到了那句话，「又不是我生的问我干嘛？他梁烟的儿子跟我有什么关系，是不是我的种都不知道，没准他还得管我叫哥呢？」

    这句话让他至今都忘不掉，就像噩梦一样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折磨他，即使做了亲子鑑定裴景之也不承认他是他的儿子。

    他从出生开始就是被抛弃的，没有人会喜欢他，都嫌他是个麻烦。

    可能是酒精的作用让那些被裴知藏在内心深处的记忆涌了出来，像找到了发泄口一样，裴知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任由眼泪往下掉。

    也许是哭了一路哭累了，到家的时候裴知又睡着了，池川把裴知轻轻的放在了沙发上，然后去厕所端了一盆水出来。

    裴知的眼睛哭的通红，他拿着毛巾给裴知热敷。

    许宸把东西放好后在沙发上做了一会，见裴知的情绪稳定下来后他才开口说：「那我先走了。」

    「不坐一会吗？」

    「不了。」许宸活动了一下筋骨，「这两个星期快给我学废了，假期我要睡他个三天三夜的，不然收假后我怕我精神萎靡。」

    「嗯。」池川应了一声把裴知放在沙发上盖上了被子就准备送许宸出去。

    「我又不是小女生你送什么啊，看我这一身腱子肉还怕我遇见危险吗？」许宸笑了笑又说，「你还是留下来照顾一下裴知吧，他比较需要你。」

    裴知看起来确实很难受，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眼角不停的有泪水流下，池川抽了一张纸不停的擦，「那你注意安全。」

    「行。」许宸看了裴知一眼嘆了口气，「压抑了这么久就让他哭吧，有时候我都希望裴知能大声的哭出来，天天这么憋着心里很容易出问题的。」

    说完许宸抽了几张纸擦汗就走了。

    池川低头看着裴知满眼都是心疼，他用毛巾给裴知擦了擦脸和手，「最后一次，裴知，以后别哭了。」

    他希望未来的所有日子裴知脸上永远不要露出现在这个表情，他希望裴知过得开心，每一天都开心。

    池川隔几分钟就给裴知擦脸散热，很快裴知的唿吸慢慢均匀下来，应该是睡着了，池川这才起身去去做了醒酒汤。

    等他做好后裴知脸上的红晕也散了下去，紧皱的眉头也慢慢舒缓，看样子应该不难受了，他把醒酒汤放在保温罩里，这样裴知一醒来就可以喝到热的了。

    池川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凌晨了，他又给裴知擦了一下脸然后把裴知抱去了床上，盖上被子后他才从房间出来。

    他拿出手机一看有二十多个未接电话和数不清的简讯，不管他拉黑多少号码那边还是会换着号码打过来。

    池川拉开客厅的门去了阳台，今天的月亮也很亮，手机还在震动着，他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然后接通了电话。

    那边估计也没有想到他会接，一会后才传来声音，「是小川吗？」

    池川没有说话，那边马上就换了个人接电话一个尖锐的女声传来过来，「你们母子良心被狗吃了，阿砚要是知道你们母子这么无情……」

    剩下的话池川没听，把手机从耳旁拿了下来好久之后他才开口说：「我跟我妈从来都没欠你们什么，你再打电话过来我就报警了。」

    第28章 p-为所欲为

    挂完电话后池川又在阳台上站了一会, 今天的月亮真的很圆，月光散了下来，即使客厅没开灯还是能看清楚他的表情。

 第54页

    池川脸上难得有一丝愠怒, 眉头紧锁, 双手搭在栏杆上, 低着头看着楼下。

    这个点楼下已经没多少人了, 只是偶尔有人经过, 他抬头看见对面有一户人在阳台上烤烧烤，一家子六口人看着其乐融融。

    他看了一会，等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后，他才转身准备进客厅去，谁知道他刚转身就看见了裴知。

    这瞬间他的大脑好像停滞了一样，大脑一片空白，双手垂在身侧不自觉地紧握。

    他不知道裴知什么时候来的，刚刚的通话是不是都听见了。

    这还是池川第一次感到慌乱。

    裴知没有穿鞋，光着脚就出来了, 他的酒醒了大半, 但头还是晕乎乎的, 睁开眼没看见池川他还以为池川又去睡沙发了。

    他下了床还是觉得浑身都没有力气，头沉得厉害, 胃也不太舒服, 火辣辣的。

    门没有关，他扶着墙来到了客厅沙发上却没有人，他走了几步就看见池川站在阳台上。

    池川双手搭在栏杆上, 然后趴在了栏杆上, 他穿着白色的t恤，月光穿过那层薄t, 裴知忽然觉得这样的池川看着很孤单。

    一直以来池川在他面前扮演的都是一个很可靠很有安全感的人设，他一直在向池川索取，可他忘了池川也会累，他也才十八岁他自己都还没长大。

    这一刻裴知忽然好想抱抱池川。

    裴知觉得自己就好像家里那颗枯树，在铺满大理石的地板下苦苦扎根，而池川就像他在夏末发现的那只蝉，因为蝉的到来他才开始看到生机。

    于是他带着这点希望终于发芽了，终于不再是一颗贫瘠的树了。

    现在他也想在池川面前成为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不再是他单方面的索取。

    他也想成为一颗繁茂的大树，让池川能安心的停靠。

    裴知刚准备去阳台就看见池川转身，神情跟平常没什么区别，但是他能借着月光看见池川眼底藏着的情绪。

    池川看见他似乎是惊愕，这个表情他看见过一次，就是那天在篮球场旁边的长廊里他主动搭话的表情。

    但这个眼神也只是一瞬间，很快池川便推开阳台的门走了进来，他低头看着裴知光着脚踩在地上，于是把自己的鞋脱了让裴知先踩着，然后转身去了房间给裴知拿了鞋。

    「酒醒了？」池川准备把裴知拉到沙发上坐可是裴知没有动，池川垂眸看了一眼又问：「还醉着吗？」

    裴知还是没有说话，抬着头看着池川。

    屋内没有开灯，他俩站在阳台前的推拉门前能借着外面透进来的月光看清楚对方的表情。

    裴知的眼睛有点肿，眼尾还是有点红，咬着下嘴唇看着有点倔强。

    池川的语气更温柔了，「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他的语气太温柔了，裴知觉得心里一颤，他终于鼓足勇气抬起手拉住了池川的衣角，抬起头时脸上挂着笑，目光莹莹宛如星辰，「池川，抱抱我吧。」

    池川眸光一闪，因为这句话原本沉寂的心脏被注入血液迎来新生，开始勐烈的跳动起来，他抬起手放在了裴知的肩膀上。

    裴知的笑容太明媚了即使在漆黑的夜晚，每当他想起这个明媚的笑容黑暗都会被驱散。

    见池川没动，裴知向前走了一步然后靠在了池川的肩膀上，他能感觉到池川僵住了。

    池川的手悬在了空中像是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反应一样，好一会后他才垂眼看裴知。

    裴知只比他矮一点，从这个角度看他只能看到裴知的后脑勺以及肩上那一点重量，他连唿吸都放轻了，声音也有点不自然，「裴知，为什么要抱？」

    「想抱。」裴知的声音闷闷地说话的同时双手环住了池川的腰，力度不轻不重的，即使靠在肩上他也能听到池川的心跳声，不比他好多少。

    今天的裴知非常反常，池川只当是他的酒还没醒，于是悬在空中的那只手也慢慢的放在了裴知的背上。

    这瞬间池川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包裹住了，很温暖，就像三年前他坐在台阶上裴知把雨伞朝他这边倾斜了一样。

    裴知跟以前没什么不同，还是那个爱笑心软善良的裴知。

    只要给他一点温暖，他就会从黑暗中走出来。

    其实不是裴知在依靠他，而是他在依靠裴知，每一次在他觉得很无助的时候裴知就会出现，像三年前，像现在。

    于是两个身处于黑暗中的人终于相遇成为彼此的光源，紧紧依偎。

    池川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控制着自己的力度，生怕让裴知觉得不舒服。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池川才开口说：「抱够了吗？」

    裴知觉得觉得自己的脚都有点站酸了，好像是有点久了，下一秒池川就放开了他，「抱够了就睡觉吧。」

    「嗯。」裴知点了点头，努力把眼睛瞪大，让自己看着还向醉鬼一样。

    可能是刚刚睡够了，也可能是酒精还没消化完，裴知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他又不敢乱动，他悄悄睁开了眼睛，发现池川睡得正香。

    他的动作放得很轻很轻慢慢地朝池川那边挪过去，然后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了池川的怀里，他以为他的动作够轻了可是好像还是吵醒了池川。

    「喝醉酒的裴知怎么这么粘人啊？」池川的声音有点哑，带着困意，和平时的声音不太一样裴知觉得很好听。

 第55页

    今天他要把醉鬼这个角色演到极致，反正池川也不会跟一个醉鬼计较。

    -

    第二天一早裴知睁开眼睛的这瞬间就感觉头要炸掉了，尤其是太阳穴那块他一动就能感觉到像针扎般地刺痛，明明昨天睡前还是好好的啊，后遗症这么大的吗。

    他缓了一会后才伸手往旁边摸，发现身旁的人已经起床了，应该起很久了被子里连余温都没有了。

    裴知捂着脑袋艰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偏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下午两点了。

    第一眼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看到被掀起一角的窗帘透出来的阳光时他才确定他没有看错，他居然睡到了下午两点。

    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差错的话好像是他记事以来第一次睡到现在才起床，就连他生病的时候都没有睡到这个时候过。

    酒精还真的是个可怕的东西啊，他发誓以后他再也不喝酒了，即使再好喝也不喝了。

    裴知往门口看了一眼，等下他出去的时候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一定不要让池川发现昨晚他酒醒了，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池川了。

    还好池川是男生，如果是女生的话现在他应该已经在警察局了吧，他昨晚的行为其实跟流氓没什么区别。

    不对，他是比较帅的流氓。

    下床后裴知翻了一下衣柜，拿了池川的衣服就把门开了一条缝，发现池川不在客厅后连忙开门往浴室跑。

    搬了池川家后除了买了几条内裤还有校服他都是在穿池川的衣服，如果不是校服是必须要穿的，他甚至都不会带出来，从他决定要靠自己养活自己之后便再也没有用过梁烟给他的钱。

    甚至也拒绝了丁叔的接送还有刘姨做的饭菜，还有一年零八个月，只要他熬过这一年多他就能从这里逃出去了。

    对裴知来说他从来没有家，遇见池川之后他才能获得短暂自由的避风港，以后他会有一个家的，希望那个时候池川也能像现在这样陪在他的身边。

    洗完之后他一出浴室就跟池川打了个照面，他心底立马闪过一丝心虚，可池川的表情却很淡定，轻声问他：「头痛吗？」

    裴知乖巧地点了点头，「痛。」

    「先喝点醒酒汤吧，然后吃点东西，给你买了胃药和止痛片，全都要饭后吃。」

    裴知确实有点饿了，昨天的那瓶酒是在太有欺骗性了，害他没吃几口就醉了，真的亏大了。

    他的记忆其实是有点模煳的，断断续续地只知道许宸好像跟池川说了一路的话，具体说了什么他就算昨天听见了现在也忘了。

    池川怕裴知胃不舒服给裴知热了一下粥又蒸了两个包子，裴知吃得还挺香的，看样子应该是饿坏了。

    吃饱喝足后裴知半躺在那只大兔子上看着很惬意，他什么东西也没有带来，现在连手机也没有，闲下来之后他居然不知道干什么，于是便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调来调去也不知道看什么。

    裴知第一次感受到无聊，他嘆了口气然后起身去了厨房，池川在炖着排骨香味不断地从厨房传出来。

    他像以前一样靠在门框上看池川，「昨天我没有出洋相吧。」

    他隐约记得许宸好像说要让他自己看看醉酒后他是什么样的，好不容易把许宸手机里翻墙的视频删了现在又多了一个醉酒的，许宸肯定会笑他很久的。

    「没有。」

    「没有吗？」裴知有点疑惑，「那我怎么记得许宸好像拍视频了？」

    听到这个池川的动作一顿，语气有点不自然，「昨天的事情你都记得吗？」

    他当然记得了，只不过这句话裴知只敢在心里说，嘴上只敢说：「我就是不记得才问你啊。」

    池川松了一口气又说：「没出什么洋相，只是有点粘人。」

    第29章 p-心照不宣

    「是吗？」裴知心里有点虚但是嘴上却理直气壮, 「我不记得了。」

    这种时候装失忆是最好煳弄过去的，可是池川却不让他煳弄过去，突然回头看他神情带笑, 「需要帮你回忆一下吗？」

    裴知忽然心上一跳, 说话都有点结巴, 「不…不用了吧, 你就这么想我粘着你吗？」

    「嗯。」池川语气一顿, 「裴知只有喝醉了才会笑吗？」

    这句话像在问裴知也在问自己，裴知有点不太明白池川话里的意思，「我不是经常笑吗？」

    「嗯。」池川的眸子染上了笑意有着淡淡的光，「你笑起来很好看，多笑笑吧。」

    听到这句话裴知的脸不争气地红了，他有点懊恼直接转身走了，到沙发上把自己埋进了大兔子里，好半天后才把头抬起来往厨房那边看过去。

    他最近真的很奇怪，总是对着一个男生心动。

    他想, 还是得早点去看心里医生了, 不然让池川发现的话得认为他是变态了。

    裴知长期以来都暴饮暴食还催吐胃经常会不舒服前段时间去医院医生也说饮食要清淡有条件的话可以多喝一下养胃的汤。

    再加上昨天又喝酒了估计胃现在应该很不好受, 池川炖了一个筒骨汤清清淡淡地裴知拿着汤勺在里面捞了半天然后把所有的肉都捞了出来，分成了两份, 其中一份给了池川。

    「不要光吃肉, 也吃点蔬菜。」池川给裴知盛了一碗汤里面都是玉米和山药。

    裴知看着那一碗眉头不禁皱起，表情也很不情愿像是在吃特别难吃的东西一样。

 第56页

    吃完饭裴知跟池川一起收拾了厨房，最近他跟池川配合得非常默契, 晚上如果做饭的话他会主动洗碗, 也会跟池川一起学习做饭，只是他做出来的东西一言难尽。

    他得早点学会这些, 以后就算是一个人生活他也能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因为他起得晚，今天的晚饭吃完了也才四点多，裴知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就进房间了出来的时候抱着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全部都是现金，看起来有不少。

    「这附近有银行吗？」裴知笑着说：「我想把这些钱存起来。」

    「身份证带了吗？」

    「带了。」裴知从口袋里把身份证拿了出来，他那天回去收拾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证件，他的证件都是放在梁烟在保管，他还是问了刘姨才知道在哪。

    「你有银行卡吗？」

    「有的。」裴知从盒子的最底下把银行卡翻了出来，「还好去年半了一张。」

    池川回了趟房间拿了个书包给裴知装钱，装完后裴知问：「你不问我这些钱哪来的吗？」

    「为什么要问？」

    「万一这钱是我偷的抢的呢？你现在是知情者了，这笔钱数量可不少啊。」

    池川低笑一声，「我相信你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青年。」

    「万一我就是一个道德败坏没有底线的人呢？」

    「不会的，我认识的裴知是一个善良又乐于助人的人，他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我什么时候乐于助人了？」裴知反驳道：「你可能认识我的时间比较短，我一直都比较冷漠，从来都不管闲事也不乐于助人。」

    「有的。」池川偏头看他，眼神很温柔语气又肯定。

    裴知本来是想反驳的，可是脑海中浮现出了自己跟池川搭话的场景，原来对池川来说那就是乐于助人吗？

    「你这是盲信，很容易被骗的。」裴知微怔了片刻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说：「难怪骚扰电话这么多，估计是觉得你好骗吧。」

    池川这次没有应声，神色一僵像是忽然想起了昨天的事情，其实这也没什么他早晚会告诉裴知的，只是对现在的裴知来说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他不想裴知因为他的事情烦恼也不希望裴知因为他而提心弔胆的。

    「昨天的事情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我都醉成那样了，能记得什么啊。」裴知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站起了身把书包背上了，岔开了话题，「得赶紧去银行了，不然下班了。」

    「嗯。」池川说，「那走吧。」

    一路上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昨天的事情了，于是这件事成了他俩心照不宣的秘密。

    裴知本来以为存个钱会很快，因为他是未成年没有家长的陪同现金又有好几万他拿出获奖的证书，他甚至还去翻了梁烟的朋友圈，每一次他上台领奖梁烟都会拍照发朋友圈或者家族群。

    他没想到存个钱这么麻烦，最后竟然弄了一个多小时才弄好。

    出了银行裴知看了下时间已经五点半了，池川是骑小电驴带他过来的，裴知犹豫了片刻才问：「这车还有多少电啊？」

    「昨天刚充满的。」

    裴知『哦』了一声然后问池川要了手机，他打开地图搜了一个地方又问：「充满之后可以骑多少公里啊。」

    「五十多公里吧。」具体是多少池川其实也不太知道，当初买的时候说是可以骑八十公里，已经买了一年多了应该还是能骑五十多公里的。

    「那跟我去一个地方吧。」

    「好。」

    「这么爽快吗？」裴知笑了笑，「你就不怕我把你卖掉？」

    「你捨得吗？」

    池川说这话的时候裴知微微一怔，然后才想起来自己要接话可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池川已经抬脚走了，他愣了一会后才抬脚去追池川。

    他确实捨不得，好像跟池川在一起他会很放松。他不用担心自己做得不好，即使做得再不好即使他把事情搞得非常糟糕池川都会轻声安慰他：「没事的。」

    无论什么时候池川看向他的眼神都非常的温柔，就像夏末的晚风一样，虽然带着燥热但也含着凉意只要朝他一吹他就能暂时忘记所以烦恼一样。

    他们要去的地方离这里有十多公里在市中心那边去了，池川开着车，他在后面看着导航。

    圳北的街道很宽有专门的非机动车车道，电动车的速度不快，下午的风吹着很舒服，裴知很喜欢像这样吹风，他会觉得心情莫名其妙的好。

    他俩都戴着头盔他需要很大声的说话池川才能听见，这一路他都在跟池川报方向偶尔经过行人都会把目光放在他俩身上，因为声音真的很大，唰地一下就过去了。

    裴知偶尔看路过行人看他俩像看傻子一样的表情他会突然笑起来，或许他是真的有病吧。

    这一路开过去真的好长好长，一眼看不到头，他感觉他和池川在这条路上走了很远很远，好像他们不是才认识一个月而是认识了好久一样。

    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他喜欢的样的日子，每天三点一线，每次课间许宸都乐此不疲的来找他。

    也许很多年后裴知回忆起来这依然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那段日子。

    他们足足花了接近一个小时才到目的地，池川看见远处广场上的那几个大字他才知道裴知带他来的地方是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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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把车停到了医院的停车场里，突然来医院池川有点不解，而裴知却对他笑了笑：「我带你去见我爷爷，很久没来了，我想他了。」

    池川四下看了一眼，然后对裴知说：「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买点水果。」

    谁知道他还没有走裴知就抓住了他的胳膊，「不用买，你买了他也吃不到。」

    裴知顿了顿，「我爷爷他已经睡了八年了。」

    说这话的时候裴知的声音有点哽咽，情绪一下就降了下去。

    池川揉了一下裴知的头温声说：「别伤心，你爷爷他一定会醒过来的。」

    「嗯。」裴知整理了一下情绪抬眸笑了一下，「一定会醒过来的。」

    他们还没走出停车场裴知就看见一辆熟悉的车，池川也看见了，裴知的脚步一顿，这是丁叔开的那辆车。

    裴知的心里忽然冒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前段时间好像丁叔总是跑到东区这边，每次打电话都会避开他，他虽然不想知道但是现在就碰上了心里难免会猜想。

    他站了一会后还是决定当做没看见，他只想管好他自己，其他的都跟他无关。

    裴知回了神，偏头对池川说：「走吧。」

    没走几步裴知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心里忽然一跳，开始紧张起来，愣了几秒后连忙抓住了池川的手往回走，躲到了一辆车的后面。

    来的人不是丁叔，而是一个长得跟他有六分像的男人，池川看到的第一眼就知道是谁了，见裴知这个反应便更加确定了。

    是裴知的爸爸裴景之。

    他几乎没有听裴知提起过关于爸爸的任何事情，或许这个爸爸带给裴知的都是不好的回忆，就像现在一样。

    裴景之身边有一个女人看起来应该不到三十岁，那个女人还抱着一个孩子。裴景之的手搭在那个女人的肩上两人举止亲密，看起来不是一般的关系。

    丁叔在后面帮忙拿着行李，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个女人怀里抱着的孩子应该刚满月。

    裴知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除了刚刚看到的那一瞬间有点慌乱现在看清楚了反而很平静，似乎是早就预想过会有这样的情景所以一点也不意外。

    第30章 p-越界关系

    等车子开走后裴知才放开了池川的手, 在放开的那瞬间他被反握住了，他抬头看池川从池川的神情里面看见了担忧的情绪，他笑了一下正自然地收紧了手上的力度像是在告诉池川别担心。

    遇见这种事情应该很多人都难以接受吧。

    可裴知却表现的完全不在乎一样, 池川反而更担心了, 一路上都紧紧的握着裴知的手。

    他俩就这么牵着手走进了住院部, 一路上也有不少人朝他们那边投去目光, 可他俩都不在意。

    在等电梯的时候裴知明显感到池川的手好像有点僵, 他偏头才发现池川一直在看自己，眼神还是带着担忧。

    「我真的没事的。」裴知反而安慰着池川，「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说这话的时候裴知的语气非常平淡脸上的表情始终淡淡的，看向池川的时候反而还带着笑，像刚刚发生的事情完全与他无关一样。

    可他越冷静，池川却越心疼。

    他无法想像裴知是撞到过多少次才能像现在这样面无表情的面对。

    「刚开始的时候应该会有的难过吧。」裴知好像在讲述着一件陌生人的故事一样，「会想为什他会不喜欢我，我也试着去讨好过他，可是每一次他都让我『滚』。后来我才知道他不止是讨厌我, 也讨厌我妈, 他连爷爷都讨厌。」

    「反正他也不经常回家, 我就当没这个爸爸了。这个世界上没有爸爸的人那么多，也不差我一个, 他们没有爸爸也照样过得很好。」

    以前他真的很渴望得到爸爸妈妈的关心所以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学会察言观色, 只是后来他发现根本没有用。

    不爱你的人即使你拼命地去讨好他们还是不会爱你。

    像今天这种事情裴知其实是第一次看见，只是从他爸妈这么多年来的争吵中得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最过分的好像还把人带回了家里。

    他有时候也不懂为什么梁烟要留在那个家里受气, 为什么不离婚, 他问了丁叔，丁叔说：「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人心才是最复杂的，利益才是底线。」

    小时候他不懂，现在他懂了，梁烟最终还是捨不得这优越的生活，所以才不肯离婚。

    梁烟把自己困在了牢笼中，也不让他挣脱，可是即便他是一只断翅的蝶，终有一天也能借风飞翔的。

    他会从那里飞走的。

    说完裴知才想起池川也没有爸爸了，他觉得有点抱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你的伤心事的。」

    「没事。」池川的语气很温柔，「你跟我不需要说抱歉的。」

    「嗯。」裴知应了一声把头转回去了，电梯也来了。

    裴知其实很讨厌医院的，小时候三次来医院都给了他很不好的记忆，第一次是他奶奶去世，第二次是外婆出车祸没抢救回来，第三次也就是爷爷突发脑血栓然后瘫痪成了植物人。

    小时候他不懂什么每次来这个地方都会有一个爱他的人消失，所以他讨厌医院觉得医院会把对他好的人都带走。

    即便是自己生病了也不愿意来医院。

    电梯没人，他俩进入电梯才发现牵着手不好转身两人看着打结的手不约而同的笑了，可他不想放开池川的手。

 第58页

    还没等他开口池川就已经饶了一圈站在他的身边了。

    他愣了一下，忽然叫了一声，「池川。」

    「嗯。」池川偏头看他，「怎么了？」

    「谢谢你。」

    一直以来都谢谢你了。

    「怎么突然想起来说谢谢了。」

    「就是忽然觉得想说了。」

    「嗯。」池川的手握得很紧了，「如果你想谢谢我的话就开心一点吧。」

    「你……」裴知犹豫了片刻才开口说：「你为什么希望我开心。」

    裴知察觉到池川的手忽然抖了一下，很轻的抖了一下随即力度也加重了，他能感觉到温度源源不断地从池川的手心里传过来。

    池川沉默转眼看着楼层好像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是裴知却想知道答案，「为什么不回答？」

    池川这才把目光转了回来，偏头看裴知，轻声嘆了一口气才说：「因为裴知是很重要的人。」

    说这话的时候裴知感觉周围的温度都高了几分，他甚至能从池川的手上感受到池川的心跳声好像很激烈，他的眸光不自觉地闪了闪。

    他感觉自己的心里有股很奇怪的情绪蔓延出来，他的心也还是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这种情绪是他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的。

    现在他有一种想抱池川的冲动，不是昨天那种安慰的抱，而是另一种情绪的抱。

    这种情绪好像已经超过了朋友之间的关系。

    好像越界了。

    他对池川好像已经不满仅仅只是朋友关系了，他想要更多。

    想到这裴知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烫，连被池川握着的手都开始发烫，像是要被池川的温度灼烧一样，现在他的手也开始抖了。

    裴知努力地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他的心却跳得越来越快，连唿吸都开始急促起来，甚至觉得紧张而不知所措。

    直到电梯的门打开了裴知才回过神来，没等他反应池川就牵着他的手往外走，「你爷爷在哪个病房啊？」

    「1803。」裴知的语气很僵硬，他盯着池川的后脑勺发呆，任由池川牵着他去找病房。

    一直到了病房门口裴知才把手从池川的手里抽了出来，抽出来的那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好像空了一片，可是理智不允许他再牵下去了。

    裴知抬头好像在池川的脸上看见一丝失落，在这瞬间他感觉池川跟他内心的想法是一样的，可是池川的情绪转变得太快，裴知再次抬眸的时候他的表情跟平常没什么不同。

    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还没等他多想就有人叫他，声音听起来很耳熟。

    他俩转过头就看见一个穿着非常气质的一个人朝他俩走过来，脸上挂着慈祥的笑。

    「姑婆。」裴知乖巧的叫了一声。

    在长辈面前他习惯性的露出自己乖巧地一面，这个习惯好像已经刻进了他的骨头里，已经成为他撕不开的面具了。

    裴夕照看见裴知也有点惊讶，梁烟一向不准裴知过来也是只有在家里人都过来的时候才会让裴知过来，「阿烟不在家吗？」

    「嗯。」裴知点了点头，「姑婆你什么时候回国的啊。」

    「有段时间了。」裴夕照打量着裴知好几年没有看见了，刚刚她还有点不敢认，等走近了看清楚了她才喊了裴知一声。

    裴知真的长大了很多，但是还是跟以前一样可爱。

    「我准备下去买饭，你们吃了吗？」

    「我们吃了才过来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裴知的眼神都偏向池川那边。

    裴知虽然很乖巧但性子很冷，他其实是不太喜欢跟人交流的，更别说带人来见爷爷了，她对池川充满了好奇。

    「这位是你同学吗？」

    「是的。」裴知转头看了眼池川好像一时间不知道让池川叫什么，他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

    见裴知这纠结的样子裴夕照居然觉得有点稀奇，她笑了笑，「既然是同学，那就跟你一样叫我姑婆吧。」

    「姑婆。」池川叫了一声。

    「哎。」裴夕照应了一声，又说：「那我先去买饭了，你跟冬冬先进去吧。」

    「嗯。」

    等裴夕照走了之后池川才问，「冬冬？」

    「没取名之前家里人都叫我冬冬。」裴知说，「因为是隆冬出生的。」

    说到这个池川赶紧裴知的情绪明显感到不对劲了，裴知好像不喜欢这个名字。

    「你知道隆冬吗？」裴知问。

    「知道。」池川说，「一年之中最冷的那天叫做隆冬。」

    说话间裴知打开了病房的门，18楼都是单人病房，一开门他就看见爷爷躺在病床上，上一次见爷爷好像还是两年前了。

    他看着病床上那抹惹眼的白，他爷爷的头髮越来越白了，原来沉睡不会让时间暂停。他爷爷在一天一天的变老，跟普通人相比变老的速度会快很多。

    裴知在床头的椅子上坐下，看着病床上的裴峥眼睛忍不住发酸，「爷爷，我来看你了。」

    「我带了一个朋友来看你。」裴峥跟以前一样毫无反应，只是静静地睡着，裴知顿了顿又说：「他叫池川。」

    「我的名字是爷爷取的。」裴知说，「两岁了我才有名字。」

    裴知看了一眼这个房间，「我出生就住在这个房间里，是早产身体很虚弱，在育婴箱里住了半年。」

 第59页

    「在两岁前都是我外婆在照顾我，在这个病房里住了两年。」裴知静静地说着，「那个时候我妈的精神状态好像出问题了，生我不久后就闹过自杀，甚至还想把我杀了。」

    「是产后抑郁。」裴知的语气没什么情绪，只是抬头看了眼池川。

    他出生在一年中最冷的那天，好像自从他出生起便被困在了那个隆冬，没有人希望他出生，就连父母都希望他死。

    即便这些年来梁烟对他这么严厉哪怕根本不把他当成一个有感情的人来对待，但是他还是做不到恨她。

    因为梁烟也是受害者，她曾经站在迷雾里也很迷茫。

    所以裴知不怪她，只是他也不会爱她了。

    第31章 p-慾壑难填

    这么多年了这还是裴知第一次跟人吐露自己的心事, 他也没有什么朋友可以倾诉。这么多年唯一可以说说话的就只有江雪和许宸了。

    江雪家的情况跟他差不多，但是也差很多，两个人相互吐槽心情只会更差吧, 况且他们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也没有时间吐槽。

    许宸这人呢每天都乐呵呵的, 有时候他确实挺烦许宸的但有时候他又觉得挺好的, 至少他会被许宸的笑容感染。所以他不想说,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这些事情影响许宸的心情。

    或许是他太缺乏安全感了, 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爱都是需要回报的，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私的爱。

    梁烟爱他吗？

    裴知想应该是爱的吧，没有一个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吧，可是梁烟的爱需要回报，所以这些年他从来不敢松懈一刻。

    人都是矛盾的，是自私的也是胆小的。

    他也一样，见到美好的事物都会想尽办法靠近，想尽办法得到。

    就像池川一样，他不想放手。

    「跟你说这些不是想让你可怜我。」裴知拉起他爷爷的手开始按摩, 医生说像这样按摩有助于病人恢復感知, 他以前悄悄来的时候跟护工杨阿姨学过, 只是后来梁烟发现后就没有让他来过了。

    「我知道，裴知很坚强的。」 池川的声音很温柔, 沉默一会后又开口说, 「谢谢你。」

    裴知的动作一顿偏眼看池川似乎是不理解为什么说谢谢。

    看池川的表情好像也不是想解释的样子，只是对他笑。

    谢谢你一而再，再而三, 三而不竭, 千万次，毫不犹豫地拯救裴知于这世间水火。

    说完这些裴知轻松了不少, 他刚准备按铃叫护士来换药就听见池川说：「裴知，以后难过的时候不要掐自己的手掌心了，会痛。」

    裴知心脏一紧，手也悬在了空中，像被定格住了一样。

    这瞬间裴知像无法思考了一样，大脑一片空白，他不知道也不理解池川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越想越心慌，脑子嗡嗡作响，唿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他正不知所措忽然被人拉住了手，他被池川拉到沙发上坐着，池川想看他的手心。

    可裴知却死死的手握紧成拳，不想让池川看见，他隐藏得最深的秘密好像被池川知道了，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是上一次胃痛去医院吗？还是开学那天池川给他创口贴的那次？

    他不敢看池川，只能使劲想把自己的手缩回来，可是池川力气很大，他感觉自己冰凉的手上被一只温暖的手给覆盖住了，「裴知，别怕。」

    不知道为什么裴知听到这句话忽然就安心了，紧握成拳的手也松了下来了，「刚刚才说你没听见吗？」

    裴知的眼神有些迷茫等他顺着池川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心时才发现手心又有几个很深的印子，如果再深一点的话，皮就要破了。

    池川打量着裴知的手，认真思考了片刻然后说：「以后两个星期要剪一次指甲记住了吗？」

    「嗯。」裴知表情有些木讷，他眨了眨眼睛又说，「记住了。」

    「不记得也没关系。」池川说，「以后我给你剪。」

    说完池川的指尖轻轻触碰了那一道最深的疤痕，裴知感觉被池川碰到的那块皮肤非常炙热，像是被火烧了一样，很痒又很痛。

    「这个是怎么弄的？」池川问，「也是指甲吗？」

    裴知摇了摇头，看向池川的眼神欲言又止，紧紧地咬着下嘴皮，好一会后他才跟自己妥协，声音也非常小，最后几个字都要听不见他的声音了，「用玻璃碎片割的。」

    「因为什么？」

    「画被烧掉了。」裴知说，「我也被烧掉了。」

    其实这件事情也没过去多久，就是在彩虹桥遇见池川的前几天发生的事情，他之前就背着梁烟抱了学校的美术培训班。

    梁烟给他规划的是让他学金融学计算机，将来才好接管他爷爷的公司，可是他对那些并不感兴趣，他喜欢画画。

    因为画画是他一片黑暗的世界中唯一的一点光了，每次躲进阁楼的那段时间是他最放松的时候，在那里只有他一个人，在那里他可以不做裴知，自做自己。

    报培训班这个念头他其实已经想了很久了，可他一直没有勇气走进那个美术教室，直到那次插画比赛，他把那副画拿去报名了。

    裴知也没有想到会获得一等奖，也是那次他下定了决心，他喜欢画画，未来也想一直画下去。

    培训班的老师知道后也有点吃惊，因为裴知是年级第一，不论是老师还是家长都不会允许他走艺考这条路的，可是那天培训老师看见裴知坚定的眼神他决定帮助裴知。

 第60页

    或许那天裴知的眼神实在太坚定了，他被打动了。

    裴知一直在画室学了一年多，尽管他已经很小心了但是还是被梁烟发现了。

    梁烟也知道他会画画，但她只当是裴知闲暇之余的一点爱好罢了。所以她也没有管，只要她给裴知的任务裴知能按时完成就好了，可是她没有想到裴知居然把画画当成了未来的职业。

    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她非常生气，直接去了学校找到了培训班的老师不要让裴知进画室，甚至还当着很多老师和同学的面打了裴知。

    她把裴知在画室里画的所有画还有画板颜料笔刷跟画画有关的所有东西都带回了家，然后在院子里让裴知亲手烧了自己的画。

    烧画的时候裴知感觉像把他自己烧了一样，其实他也是死过一回了，和他的画一起。

    烧完画之后裴知被关进了房间，他的房间的门上有一个小门，每次犯了错误梁烟都会把他关在房间里面让他检讨，那个小门的作用就是给他送饭的，为了让他不要饿死。

    也是那天裴知第一次做出了自残的行为，也是那次裴知意识到自己的心里可能生病了，因为他看见自己的手被划破红色的血流出来的时候他竟然觉得有点高兴，觉得这瞬间他解脱了。

    「画烧掉了还可以再画。」听见池川的声音裴知才从那段回忆中走出来，池川牵住了他的手，裴知的手很凉，他想把自己的温度传给裴知，「下次，不要这样了。」

    「嗯。」

    应了一声后裴知才后知后觉自己凭什么这么听话啊！

    他的脸泛起红晕，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又不受控制的剧烈地跳动着，他开始想从池川的手里挣脱出来，可池川反而抓得更紧了，「裴知，要乖。」

    裴知正准备说不随即便听见身后门把手转动的声音，他的心倏地一跳，像触电般的甩开了池川的手，自己也站了起来。

    他的这个动作几乎是在两秒内完成的，裴夕照刚把门打开一条缝就看见裴知『唰』地一下就蹦了起来。她还被吓了一跳，捂着心口缓了一下，年纪大了经不住吓。

    等她走近才看见裴知的脸像熟透了的苹果一样都快能掐出血来了，屋内的气氛好像也有点不太对，裴知的表情好像还有点懊恼。

    「吵架了？」她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可裴知的反应太奇怪了，脸还是很红，说了句，「没。」

    「不是吵架怎么面红耳赤的啊？」

    裴知又下意识地把手攥紧成拳，下一秒他就感受到了池川的目光，他脑子忽然一热，然后放开了，说话也有点吞吞吐吐的，「就争论了一下，不是吵架。」

    裴夕照笑了笑，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了裴知，「刚刚下去看见这个糯米冰沙了，上次回来见你挺喜欢吃的就买了。」

    「两种口味，蓝莓和草莓的，不知道你喜欢吃哪种？」

    裴知接过来说了句：「谢谢姑婆。」

    「你这孩子，跟我还说什么谢谢啊。」裴夕照像是对裴知道谢的行为有点不满，「家人之间是不用说谢谢的，所以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

    这话刚刚池川也对他说过，裴知的眸光闪了闪，手不自觉地用力，塑料盒都要被他捏变形了。

    在裴知要把冰沙从盒子里挤出来的时候池川把冰沙从裴知的手上接了过来，放在了沙发前面的茶几上。

    裴知感觉刚刚池川的手好像碰到了他的手有块皮肤上还存有温热，他默默重复了一遍，「家人之间是不用说谢谢的吗？」

    「当然了。」裴夕照虽然长期不在国内，但是家里面的情况她还是比较了解的，说到底就是梁烟和裴景之之间的问题，大人之间的事情自己解决就好了，但偏偏要牵扯到孩子。

    也是可怜了裴知夹在中间，成为了父母斗气的工具，爹不疼娘不爱的，活生生被梁烟教成了一个机器人。

    「现在你可能不懂，等你长大有了自己的爱人后就会懂了。」裴夕照说，「会有一个人爱你不求回报，只希望你快乐。」

    「爱我，不求回报？」裴知微微一怔，身上有股电流穿过，他感觉自己被电了一样，心脏麻麻的。像有一簇火苗飘进，让他那颗被冻在冰窖里的心脏开始融化，血液一点一点被注入，心脏开始跳动。

    他好像在隆冬中找到了暖阳。

    他早就应该明白他对池川早就已经慾壑难填了。

    第32章 p-撞破姦情

    他们从医院离开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走廊上的灯光有些昏暗，裴夕照站在门边看着他俩的背影觉得裴知有些不同了。

    她还没出国的时候是经常能见到裴知的，裴知被养得太听话了, 礼貌但又有疏离感。

    每次家庭聚会的时候都是一大家子人, 只有裴知安安静静地坐着, 仿佛跟周围的人完全不同频率一样。

    裴夕照觉得裴知不应该属于那个家, 裴知应该有更好的远方。

    就像离群的鲸鱼一样, 终有一天会有能听到他频率的伙伴的。

    而现在，裴知好像找到了。

    「知知。」

    裴知听到这个称唿怔了一下，转头就看见裴夕照站在门边对着他笑得非常慈祥，也没有说话就这么笑着看她。

    「怎么了？」裴知问。

    「没什么事。」裴夕照说，「就想叫叫你，开始降温了，要注意加衣服，别感冒了。」

 第61页

    「好。」裴知也笑了一下，温声说,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嗯。」看到裴知的笑容她的眼眶有点发酸, 仿佛像第一次看见在育婴箱里的裴知一样, 虽然身体很虚弱但是看见人会笑得很开心，连眼睛都亮亮的。

    可是后来她再见到裴知的时候却看不见裴知眼睛里的光了, 如果裴知的爷爷还清醒就好了, 至少裴知会知道什么是爱。

    这个点住院部没什么人了，连灯光都格外地暗淡，电梯缓缓下行, 池川就站在他的身侧, 他们的距离有点近，隔着衣服裴知都能感受到池川的体温。

    池川真的是一个很温暖的人啊。

    出了医院一股凉意就卷了上来, 裴知这才感觉到已经九月末了啊。距离池川的生日不远了，他最近也在打听池川喜欢什么，最后在许宸的总结中得出，池川喜欢钱。

    如果送钱，池川会不会开心呢？

    裴知正想着忽然就被人拉住了手，他惊愕地抬头发现自己快要走到马路上去了，裴知觉得有点后怕，好像他很容易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去，和周围的事物脱节。

    是他最近断药了的原因吗？

    「想什么呢？」池川用了力把裴知拉在自己的身边，「喊你好几声都不应。」

    「没……没什么。」裴知笑了一下，然后反拉住了池川的手，「你刚刚说的很对。」

    「我刚刚说什么了。」

    「说了很多很多，我都记下来了。」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裴知觉得池川还是话比较多的一个人，只不过十句话有九句话都是在让他改掉坏习惯的。

    他很挑食，只喜欢吃肉，可是池川每次都有办法让他吃蔬菜。其实他还是很讨厌蔬菜，但是听到池川一直在跟他科普吃蔬菜的好处他觉得眼睛一闭一咽蔬菜还是能吃下去的。

    好像有池川在他讨厌的事物都变得不讨厌了。

    裴知忽然觉得心情很好，「你刚刚说画被烧掉了还可以再画。」

    「嗯。」池川应了一声握住裴知的手更用力了，像是在安慰着裴知一样。

    「我想过了，我的未来。」裴知脸上挂着笑，即使在这暗淡地路灯下他的笑容也很耀眼，昏暗的灯光根本掩盖不住他的光芒。

    「我会参加艺考，哪怕和辛苦我也会坚持的，这一次我不会再放弃了。」裴知的眼眶有点发酸，脑子里又想起那些被烧掉的画，但是他没有受情绪的影响无论这条路多么艰难他都会坚定不移的走下去，他想有未来。

    「我相信无论多么艰难，裴知都会坚持下去的。」池川忽然揉了一下裴知的头，很短暂像是在鼓励他一样。

    「嗯。」

    再渡过两个隆冬，他就会自由。

    他俩还在路上，池川的手机就一直有电话打过来，刚开始裴知以为是骚扰电话，因为池川也没有存名字他就直接拉黑了。

    裴知看着导航，刚消停几分钟许宸就打微信过来了，裴知犹豫了两秒还是选择挂掉了。

    他的手机他没有带过来，他想买一个新的最近也一直没有时间去看，最近他都是在用池川的，许宸好像也默认了池川的号码就是他的一样，每次都打池川的电话找他。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裴知无奈地嘆了一口气，然后接了电话，许宸的那张脸立即出现在屏幕上。

    裴知戴着头盔，路上的声音很嘈杂即使把声音调到最大他也听不见许宸在说什么，只看见许宸的嘴一直在巴拉巴拉。

    「听不见，我先挂了。」裴知也不知道许宸听到他说这话了没有，挂了电话给许宸发了条消息：「没空，回家再打。」

    许宸秒回：机车少年啊！

    许宸：你跟池川去飙车了？

    裴知被许宸发的这两条消息气笑，回了句：滚。

    在还有四五公里的时候小电驴歇菜了，裴知跟池川站在马路旁大眼瞪小眼。

    裴知幽怨地盯着池川，「不是说可以骑五十公里吗？」

    「嗯。」池川看着小电驴的屏幕上闪动的红色电量，「我以为它可以的。」

    「那我们现在走回去吗？」

    「你可以打车回去。」池川说，「我一个人应该还可以骑回去。」

    「那还是走回去吧。」

    「走回去的话还有七公里左右，还是有点远的。」池川顿了顿又说，「要不你还是打车回去吧。」

    裴知有点不乐意，撇嘴说：「我想跟你待在一起，也不可以吗？」

    池川愣了片刻从他这个角度来看裴知的表情就像在跟他撒娇一样，这样的裴知他根本捨不得拒绝，「可以。」

    他俩回到家已经快十一点了，池川一开门裴知就像四肢无力一样，走到沙发前就倒了下去，旁边的兔子因为他的动作倒了下来砸在他的身上他也没有管。

    本来以为只有七公里，但是这破导航带着他俩乱转足足走了十二公里，裴知感觉他的腿都不是他的了，现在放松下来他感觉脚掌，小腿大腿甚至连腰都痛。

    池川端来一盆热水，把压在裴知身上的兔子扶正坐好，「泡个脚吧，不然明天起床肌肉会酸痛。」

    裴知睁开眼睛，两眼无神，挣扎着坐起来没坚持几秒又倒了下去，「太累了，没力气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虽然平时他也有运动时间，但是就打打篮球，跑步最多跑四五圈，像这么走真的还是头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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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说明天了他现在腿上的肌肉就已经开始发酸开始痛了。

    见他不肯起来，池川蹲了下来准备帮他脱鞋，刚碰到他的脚，裴知就像有电流穿过一样马上弹坐了起来，睁大了双眼问池川，「你干什么？」

    「帮你拖鞋啊。」

    裴知垂着眼把脚收了回来，「很脏。」

    池川又捏住他的脚踝，「不脏的。」

    裴知整个人陷在沙发里脸涨得通红，他也不敢看池川，抱着兔子玩偶遮住了自己的脸。

    池川拿了几条毛巾帮他热敷，裴知的腿很长也很直，就是太瘦了。

    裴知的皮肤很白，被热水浸泡的皮肤马上就变成了粉红色，就连被毛巾覆盖的皮肤也是一层淡淡的粉色。

    池川的视线往上移裴知的脸还是很红，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因为什么，连脖子都是红的，露出的皮肤好像都变成了淡淡的粉色。

    池川眸光忽然一沉，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赶紧把目光移开了。

    这个泡脚桶是今天早上才到的，是他特意给裴知买的，他谘询了中医买了泡脚包这样泡脚能改善睡眠。

    他看着沙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的裴知，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好像确实挺有效果的。

    早上裴知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他没有睁开眼睛从枕头底下把手机摸了出来，好不容易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见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裴知又闭上了眼睛。

    大概过了十多秒后他接通了电话，如果他不接的话按照许宸的性格肯定会再打好几个过来直到他接了为止。

    电话刚接通他就听见了一声：「我艹！」

    他实在太困了，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声音也没有力气，「一大早你发什么疯？」

    紧接着电话那头又发出了非常震惊的两个尖叫，裴知忍无可忍地睁开了眼睛，「你们三个是不是有病？」

    他睁开眼睛就看见屏幕上那个缩小的画面，现在的他好像被池川抱着。

    裴知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身后有个人而且自己的腰上好像被一只手覆盖着，他吓得连忙坐了起来，心脏砰砰直跳好像下一秒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一样。

    池川也被他的动作吵醒，眉头紧锁，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困意，「怎么了？」

    裴知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看着比较正常可是他红透了的耳垂却早就已经出卖了他，他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我口渴了，去喝水，你继续睡。」

    说完他就把池川摁在了床上，还拿被子把池川的头捂住了，自己连鞋都没穿就急急忙忙地从房间里出去了。

    等他坐到了沙发上听见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才想起电话没挂。

    江雪的声音听着异常兴奋，「你俩啥情况？看起来这两天你们相处得不错啊！」

    裴知烦躁地抓了抓头髮，「没什么情况，就是正常的好兄弟啊，不能一块睡吗？」

    「谁家好兄弟这么抱着……」许宸还没说完就发出了一声尖叫，「痛……」

    被江雪掐了一下胳膊后他马上改口，「是好兄弟就应该抱着一起睡。」

    裴知的心还是跳得很快，他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聊下去了，「你们打电话给我干嘛？」

    许宸这才想起来他今天找裴知干嘛，刚刚的画面太有冲击力了他差点就忘记正事了，「今天游乐场门票七折，我们已经把票买好了，打了一早上电话都打不通你是不是把我拉黑了？」

    裴知沉默片刻然后把黑名单上那个133的电话从黑名单上放了出来，「手机静音了。」

    「哦。」许宸把门票举到了屏幕前，「你跟池川赶紧来，我们在这块等你。」

    看着许宸身后的摩天轮，裴知愣神片刻然后答应了，他还从来没有去过游乐场呢，就连旋转木马都没有坐过。

    今天天气也不错，昨晚回家前颳了很大的风裴知还以为今天会下雨呢，结果拉开窗帘一看今天是个大晴天，太阳依旧很耀眼。

    也许今天他会过得很愉快。

    第33章 p-柠檬汽水

    挂完电话后裴知感觉自己的脚底好像贴着什么东西, 他把脚抬起来一看发现脚心贴着一片膏药，应该是池川给他贴的。

    昨天走了这么久刚刚他跑那几步好像并没有感觉肌肉酸痛，反而比平常更有精神, 可能是因为他昨晚睡得很好吧。

    他昨天睡得很沉, 一夜无梦。

    裴知对昨天记忆只停留在泡脚那里, 可能是水温太舒服了他躺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迷迷煳煳中他好像记得池川在给他按摩, 现在小腿的肌肉上都还有手印，现在已经很淡了。

    他刚刚才平復下来的心跳，现在又开始乱跳了，无论池川做什么，好像他都会心动。

    裴知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恢復理智，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八点半了，从这去市中心那边少说也得一个小时，如果不快点的话许宸估计得夺命连环call他俩了。

    裴知站在池川的卧室门前深唿吸了一口气才拧动了门把手, 他看到床上已经没人了, 走进卧室后才看见池川站在柜子前找衣服。

    听见动静后转头看他, 脸有点红。

    裴知怔了片刻，池川脸红也是从脸一直红到耳根, 他忽然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坐在床上偏头问：「你为什么脸红啊？」

    池川似笑非笑地看他：「你说呢？」

 第63页

    嗯，害羞了。

    裴知想，原来池川脸皮这么薄吗？

    可池川下一秒就打断了他的思考, 「如果你刚刚下手再重一点的话, 我的脸会更红。」

    裴知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池川脸红是被他闷的，他尴尬地笑了一声, 然后从床上起身穿上自己的拖鞋就想往外跑，谁知道他刚下床就被池川拉住了后衣领。

    裴知马上遮住了自己的脸。「打人不打脸。」

    听到这句话池川忽然笑了笑然后使劲的揉了一下裴知的脑袋，「不是要去游乐场吗？还不赶紧换衣服。」

    「你听到了？」确定池川没有生气后裴知才把手从脸上放下了，他整理了一下被池川揉乱的头髮，「所以你早就醒了？」

    刚刚那动静池川不醒也难，尤其是许宸那一嗓子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超强的杀伤力，池川没有说话而是拿着衣服去了厕所。

    他们这间是次卧，厕所在客厅里。

    裴知站在柜子前挑了一件白色带帽的短袖，他看了眼手机的天气预报，然后又翻出了一条短裤。

    这条裤子的腰实在有点大，裴知得拉住才能防止下掉，他在池川的柜子里找了半天都没找到皮带。

    他本来是想等池川出来再问的，可今天池川洗澡好像格外慢，忽然裴知想起他好像看见池川书桌上的抽屉里好像有别针。

    别针是找到了，只是他好像不太会用，怎么弄裤子都会掉下来。

    池川洗完澡出来后看到得就是这么一副场景，裴知把自己的衣服掀了起来咬住，然后脸涨得通红，手上那颗别针都快被他掰变形了。

    池川视线往下扫。

    裴知真的很瘦，腰很细，也可能是经常运动的原因，他腹部肌肉的线条很流畅，因为着急皮肤都变成了淡粉色，好像使点劲就能留下印子。

    池川忽然觉得喉咙一紧，很快就把视线移开了。

    「你在干嘛？」

    听见池川的声音裴知才知道池川已经洗好了，他看着已经被他掰变形的别针嘆了一口气，「裤腰太松了，有皮带吗？」

    「我找找。」很快池川就从柜子里翻出一条出来递给了裴知。

    他俩出门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期间许宸发了无数条微信过来轰炸，裴知赶紧拉着池川出了门，坐公交过去的话那三在太阳底下等一个多小时估计都要烤干了。

    今天出门的人也很多，一直没有人接单，裴知站在树下有点焦急。

    池川时不时偏头看裴知，他今天的视线好像不能从裴知的身上移开。

    之前裴知都是穿的校服，而裴知今天的一身甚至连袜子都是他的，小腿上还有他昨天留下来的痕迹，池川忽然觉得今天太阳很大，他很热。

    裴知见池川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地上捡起来一片叶子在扇风，他便问了一句，「很热吗？」

    「有点。」池川的语气有点不自然，把目光转向了别处。

    可下一秒他就感觉手被人握住，一阵凉意从手上传来，他偏头就看见裴知对他笑，「这样应该就不热了吧，我的手是不是很凉快。」

    池川的心跳忽然漏了半拍，怔怔地看着裴知好一片刻后才『嗯』了一声。

    他们到游乐场的时候差不多十点半了，刚走到游乐场大门前的广场上，就看见许宸那三靠在墙前，挤在一片阴影里。

    裴知觉得心底有种愧疚感蔓延出来，他还在想等会怎么解释，许宸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在这空旷的广场上感觉格外的大声。

    许宸一个箭步就朝他俩沖了过来，这生龙活虎的样子跟刚刚完全是两个人，「你俩终于来了，我们都快等脱水了。」

    「那我给你买几瓶水补补？」

    许宸好像就等他这句话了，「里面有柠檬水，我都馋好久了，我要两杯。不，三杯。不然对不起我在太阳下等了你快三个小时。」

    「行行行，只要你喝得下多少杯都给你买。」裴知把许宸的手从他的肩上拍掉，「喝不完兜着走。」

    他俩说话间江雪和杨渺也过来了，江雪全副武装着，太阳帽墨镜防嗮衫一个不落。

    杨渺顶着两个黑眼圈，打了个哈欠，裴知感觉杨渺下一秒就要睡着一样，「你不会在网吧打了一天两夜的游戏吧？」

    「没有。」杨渺说，「只打了一天一夜，然后被我妈揪回去了。」

    「那你今天还能出来？」裴知问。

    「成绩出来了，我妈看到成绩单乐得合不拢嘴，就放我出来了。」说到这杨渺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足足提升了九名，我第一次排到前四十。」

    「成绩什么时候出来的啊？」裴知忽然感到一阵心慌，他虽然对自己很有信心但是也害怕自己会失误，每次成绩出来之前都提心弔胆的。

    这次是因为梁烟不在家他才久违地放松了一会，没想到成绩排名这么快就出来了。

    「昨天晚上啊。」说到这许宸就生气，「昨天我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这事情，结果一直打不通，发微信也不回，你俩昨晚干嘛去了？」

    「能干嘛啊，就是出去转了一下。」裴知心跳忽然加快了许多，「排名给我看看，发在哪了啊？」

    「家长群里。」许宸拿出手机把成绩单翻了出来，「吶，你还是第一名，池川第二。」

    江雪这次也考得不错，成功进入了前五，虽然是并列的，第五名有三个分数相同的，但是排名是按姓名的首字母排序江雪刚好排到前面。

 第64页

    「昨天跟我妈理论了好久，最后我妈还是被我说服了。」江雪的语气十分轻松，「只要我不掉出年级前十我妈就不管我了，终于不用被地中海折磨了。」

    说完江雪笑了一下又对裴知说：「希望你也能早点自由，祝我们都自由。」

    「嗯。」裴知那颗悬起来的心这才放了下来，难怪昨天梁烟没有打电话过来。

    他视线往下扫看了一下池川的成绩。英语提高了不少，说明他的特训还是有用的，等许宸基础上来了也给他试试这个方法。

    许宸见裴知盯着他笑，忽然后背一凉，「你怎么笑得这么诡异？」

    「你呢？」裴知问，「排名到了多少？」

    「你说我是不是被幸运之神眷顾了啊，刚好第一百名。」许宸的语气非常激动，「我昨天第一次失眠啊，根本睡不着，一闭眼我就笑。」

    裴知白了许宸一眼，「那恭喜你了，如愿以偿。」

    「不，应该是恭喜我们都如愿以偿了。」

    「嗯。」裴知应了声然后把视线偏向了池川，「希望我们都能如愿以偿。」

    今天的太阳真的很大，体感温度到了三十六度，买冰柠檬水的店前人爆满，裴知和池川排着队，看着这长长的队伍裴知头疼。

    他嘆了一口气，随即就感觉到头上的阳光被什么东西遮住了，他伸手一摸发现是顶遮阳帽，「什么时候买的啊？」

    「许宸买的，说是一人一顶，怕我们晒中暑他的柠檬水又得重新排。」

    「他可真有良心。」裴知嘴上不饶人但是唇边的笑意却出卖了他。

    排了半个小时左右他俩提着七八杯柠檬水回来了，许宸迫不及待地接了过来递给江雪一杯，然后自己撕开杯子上的塑料膜就直接灌，几秒功夫杯里就只剩下柠檬和冰块了。

    裴知摇了摇头把自己的那杯也递给了许宸，「你上辈子一定是渴死的。」

    「有可能。」许宸笑着问：「你不喝吗？」

    「我不喜欢吃酸的东西……」

    裴知还没说完一杯柠檬水就递到了他的面前，他偏头池川笑了一下说：「这杯多加了蜂蜜，很甜。」

    旁边刚好有买土蜂蜜的，池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买了，裴知看着这杯加了蜂蜜的柠檬水微微怔神。

    「加了蜂蜜也不喜欢吗？」池川又问他，「旁边有奶茶店，要喝奶茶吗？」

    「不，喜欢。」

    裴知接过池川递给他的柠檬冰汽水，冰凉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开来，像夏末的晚风带着凉意却又满是燥热，他抬头就看见池川垂眸对他笑。

    池川的笑容就像盛夏冒着气泡的柠檬冰汽水，被惊艷了整个夏天。

    裴知的心不由自主地快速跳动，手中的冰汽水上的薄雾被他手中的温度一点点融化，就像他现在才意识到让他心动的并不是这瓶冰汽水。

    而是在这燥热的午后在这喧闹的人海中，池川在他身边。

    这个时候，他们彼此都在。

    第34章 p-形影不离

    今天是中秋假期的第二天游乐场的人非常多, 每一个项目都排着长长的队伍，他们几个在门口就逛了一个多小时，他们早上都没有吃东西刚好门口就是各种小吃和冰饮。

    裴知今天倒是比平常都吃得少, 许宸还觉得有点奇怪, 「你胃不舒服吗？」

    「没有啊。」裴知摇了摇头。

    「奇怪, 要是平常汉堡你都能吃三个, 还能再消灭一包薯条呢。」许宸嘴里的东西还没咽完, 「今天怎么一个汉堡都没吃完？」

    裴知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还剩三分之一的汉堡，「今天不是出来玩的吗？你们吃这么多等下玩比较刺激的项目不会想吐吗？」

    「说得有道理。」许宸又咬了一口汉堡然后把汉堡包了起来，「那我还是少吃一点吧，万一太刺激了可能真的会吐。」

    「你还能被刺激到？」杨渺笑了笑，「难不成你恐高啊？」

    「不知道。」许宸说，「我又没玩过。」

    他们说这几句话的功夫江雪把那半分薯条吃完又喝了一口冰饮然后往椅子上一瘫，看着十分悠闲，「我恐高，刺激的项目就不玩了。」

    「你刚刚不是还说要坐摩天轮吗？」许宸问：「不去了？」

    「去, 只要不看下面就行了, 况且今天晚上有烟花呢, 在摩天轮上看肯定很浪漫。」江雪沉默片刻，又说：「特意多花了三十块烟花票不看不是白花钱了吗？」

    裴知拿出门票来看了一下, 难怪这票看着和别人的不一样, 他刚刚排队买柠檬水的时候看见其他人的票都是绿色的，而他们的是紫色的还有烟花，原来游乐场还可以看烟花。

    游乐场很大, 足足有接近四十个项目, 他看了眼地图从他们这到最远的一个项目足足有3.5公里。他看着这琳琅满目的项目完全不知道是什么，因为这些项目的名字都有点怪, 比如云霄飞车、红囍馆等等。

    他以前没来过游乐场，从名字上看他只知道过山车、大摆锤、摩天轮、旋转木马比较经典的项目。

    很快许宸他们也吃完了，也拿出门票看着上面的地图，他们五个人中来玩过的只有杨渺一个人，杨渺激动地给他们介绍着上面的项目。

    项目真的很多，杨渺说：「照我们的这个速度今天最多能玩十五个。」

    「才十五个吗？」许宸有些失望，「那不是很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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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碰上假期的话，八点开始玩到晚上八点关门，应该可以玩三十多个。」杨渺说，「今天这么多人我们能玩十五个就不错了，你们赶紧看第一个要玩什么，好早点去排队。」

    许宸问：「夺魂魔锤是啥啊？」

    杨渺转身指了距离他们这块不远的地方那个颜色非常耀眼的红色的大锤，「除了过山车最刺激的就是这个了，你听听这尖叫声就知道为什么叫夺魂魔锤了。」

    许宸不禁咽了一下口水，看着好像确实有点吓人。

    杨渺看见他这个表情无情地嘲笑，「你怎么比江雪还胆小啊，你看江雪一脸亢奋呢？」

    「谁胆小了。」许宸反驳，「那要不先玩这个？」

    江雪站起来看了一眼发现大摆锤排了很长的队，看这人数估计最少得半个小时才轮得到他们吧，「要不先换个人少的，今天这么热那块连颗树都没有，我怕我们被晒干。」

    「行吧。」许宸说，「那你想玩什么？」

    江雪偏头问裴知和池川，「你俩有想玩的吗？」

    裴知其实是有的，他偏头看了一眼池川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我想玩这个红囍馆，名字看着很有趣。」

    杨渺差点被柠檬水呛到，咳了几声脸都咳红了，「确定以来就玩这么刺激的吗？」

    「这个也很刺激吗？」裴知眼睛睁大了几分，有点不解。

    「大摆锤是□□上的刺激，这个是精神上的。」杨渺又咳了两声缓了一会才继续说：「这个就是鬼屋，和普通的鬼屋有点不一样，这个是十人一组的探险型鬼屋，需要完成任务才能得到出口的密码。」

    江雪眼睛立马亮了，「这么刺激的嘛，那就玩这个吧。」

    「那我们就玩这个？」杨渺扫了眼许宸和池川，许宸倒是没啥表情，他隐约感觉到池川脸上似乎有股兴奋，他又看了池川一眼，等他再看的时候池川的表情好像和平常没什么不同。

    在过去的路上杨渺给他们介绍着这个故事，这个故事其实挺简单的，故事的背景是在时期。红囍馆就是一个照相馆，只是这个照相馆有点怪，只拍冥婚。

    最奇怪的事这里拍照片只能是一死一活，凡是来红囍馆拍过照的活人都会莫名其妙的死亡。

    而他们扮演的角色就是参与调查死亡原因的记者和警察。

    江雪听完皱了皱眉，疑惑道：「这不就是个鬼屋吗？怎么听起来像密室逃脱啊？」

    「这个比密室逃脱简单，有五条不同入口，就是要分开找钥匙，中间会有npc出现。」杨渺瞟了一眼脸色有点不对劲的许宸，「友情提醒不论多害怕都不能殴打npc奥，会罚款的。」

    很快他们就来到鬼屋这边了，看外形根本想像不到这是一个鬼屋，因为这个建筑整体是一个岩石的形状，入口处是明国影楼的装修风格，上面挂着一个牌匾，「红囍馆」

    入口前还有一句特别提醒，「红囍馆，红囍馆，活人两行泪死人笑呵呵，从此白头不分离。」

    「看着怎么这么玄乎啊？」许宸不自觉地抱着手臂，语气也小了很多。

    裴知都察觉到许宸有点点不对劲了，他没忍住笑了一下，原来许宸怕鬼啊，他偏头就看见池川一直盯着入口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走到了池川的身边然后把池川的手放在了衣摆处，「你害怕的话就跟紧我，我胆大，我保护你。」

    池川挑了挑眉，勾起嘴角笑了一下，然后把手放在裴知的手臂上，「好。」

    他们前面也排了不少人，因为是组队进去，每条道上都有三个出口，三个空间都是相对独立的。通过这个出口后这个空间就会封闭起来，等这组人成功进入第三个空间后就会放另外一组人进来，跟其他的项目相比这个比较快。

    没排一会就轮到他们了，跟他们组队的都是女生，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害怕，里面的尖叫声时不时的传出来，江雪等得急不可耐了，推着那几个女生就就去了，杨渺玩过就自然而然地打起了头阵。

    裴知跟池川在最后面，许宸在倒数第三个。

    他们才刚进去前面就传来了尖叫声，把许宸吓了一大跳，几乎在尖叫声响起来的那一刻许宸就转身抱住了裴知的手臂，裴知都能感觉到许宸在抖。

    裴知一脸懵逼偏头看了一下池川，发现池川的视线停留在许宸抱着他的那条手臂上，他以为池川也害怕了，他伸出另一只手牵住池川，「别怕。」

    裴知转动了一下手臂然后牵住了池川的手，轻声安抚着，「我走前面。」

    池川把视线收了回来，应了一个「好。」

    他们又走了几步发现前面有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假人被吊在了半空中，他们如果不低头的话头就会碰到假人穿着的红色绣花鞋。

    见他们三个没有跟上来江雪回来找，她没走几步就看见许宸闭着眼睛死死抱着裴知的左手，空间本来就昏暗，只有一些蓝绿色的光芒，许宸的表情被这些蓝绿色的光衬得更惨白了。

    而裴知的右手牵着池川，池川的表情虽然看不出他在害怕，反而看着心情还很好的样子，但是他也跟许宸差不多紧紧贴着裴知。

    江雪没忍住，笑了起来，她也没有想到许宸这么胆小，甚至连听到她的笑声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她肚子都笑痛了。

    「裴知，真的辛苦你了。」江雪声音都笑变声了，「你怎么能忍住不笑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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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江雪的声音许宸才睁开了眼睛，他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被这灯光映衬得更诡异了，许宸觉得有点丢人，他马上放开了裴知的手，想证明自己的胆子还是很大的。

    结果他才走了两步就撞上了那个挂着的假人的脚，许宸抬头一看吓得原地跳了一下，慌乱下他直接躲到了江雪的身后，可是好像没什么用，江雪根本挡不住他的视线。

    可能许宸真的被吓到了直接蹲了下来，看见许宸这个反应江雪也收住了笑容，然后蹲了下来拍了一下许宸的肩膀，温声安慰，「这些都是假的，没什么可怕的，你就把他们想像成大白菜大萝蔔这样就不怕了。」

    许宸这才慢慢抬起了头，江雪笑了一下偏头对裴知和池川说：「你们先过去吧，我等许宸情绪好点了再陪他过来。」

    裴知点了点头，这个时候江雪陪在许宸身边是最好的，「那我们先走了。」

    「嗯。」江雪说：「杨渺和那几个女生在前面找钥匙，现在估计还没开始找吧，你们可以先去找找钥匙。」

    裴知用手把假人的脚挡住让池川先过去，他用了点劲捏了一下池川的手。

    池川觉得心上一跳，握住裴知的手不自觉地也用了点力气。

    裴知还以为池川在害怕，他朝池川走了一步，然后捂住了池川的眼睛，「如果你害怕的话就把眼睛闭上，我会带着你走的。」

    「所以池川，别害怕，我不会离开你的。」

    第35章 p-少年如风

    密室里的灯光太暗了, 在裴知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这些灯带好像商量好了一样同时熄灭了，整个空间都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裴知怕池川害怕就转身往池川那边靠了一步, 他感觉额头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很轻的触感有点软好像还有点冰凉, 他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池川。」

    「嗯。」池川应了一声, 声音距离他非常近，就在他的身前。

    裴知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心在加速跳动，一股兴奋又有点慌乱的情绪开始蔓延，现在这个距离他都能感受到池川的唿吸，以及因为说话而震动的胸腔。

    他有种错觉，好像现在他跟池川正在拥抱着一样。

    裴知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又不由自主的蜷缩，可是这次他感觉到痛了，他突然想起来昨天池川说的话，然后把手放开了。

    因为看不见他用食指指腹摸了一下刚刚手心被掐的地方, 还好只是有点凹痕应该不明显, 等会出去的时候他一定要藏好不能让池川发现。

    不能让池川觉得他不乖。

    很快灯光又再次闪烁, 裴知这才感觉到额头上那阵冰凉的触感不见了，他愣了两秒后才抬手后知后觉地摸了一下额头。

    不知道是不他的错觉, 他觉得现在的池川很开心, 连眉梢都带着笑意，他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睛觉得有点好奇，他正准备开口问却没想到被池川抢先开口了, 「你说话算数吗？」

    「啊？」裴知大脑瞬间有点短路, 眼睛又睁大了几分。

    「刚刚你说不会离开我身边……」池川唇边带着笑意，裴知这才注意到池川的嘴角边有个小梨涡。

    平时池川也会笑, 但都笑得非常浅，这样的笑裴知还是第一次见，只不过他觉得很可惜现在密室里太暗了。

    「这句话算数吗？」

    听到池川的声音裴知才回神，「哪句啊？」

    池川垂眸看着裴知语气放慢了几分，确保能一字一句都能传到裴知的耳朵里，「刚刚你说你不会离开我身边，这句话算数吗？」

    「当然算啊。」裴知想都没想就回答了，他觉得现在离不开的人其实他是他。

    池川又笑了一下，然后伸出了手，「那拉钩。」

    看池川的神情好像很认真，裴知忽然笑了一下，「池川，你还是小孩吗？」

    池川垂了垂眼，看起来像有点失落，连悬在空中的手都有往回缩的趋势。

    裴知的觉得自己的心忽然被什么东西勾了一下，他不想让池川的脸上出现这种表情，在池川的手彻底收回身侧前他伸出手指勾住了裴知的小拇指，「好好好，拉钩。」

    池川的眼睛忽然又亮了起来，脸上又露出了笑容，裴知感觉他的的心忽然一颤，他喜欢看池川笑，「放心，我不会离开的。」

    「那我们就说好了。」池川的语气听起来有点激动又在压制着，和他平常的声音不太一样好像有点紧张，「你不准食言。」

    「答应你的事情我绝不反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习惯性待在阁楼的原因，裴知适应黑暗的环境很快，其实这条密道真的不恐怖，只是黑暗会放大人的感官，胆子小的人喜欢乱想是自己在吓自己。

    他已经习惯黑暗了，相反待在这样的空间里裴知觉得非常有趣，如果不是担心池川，他应该会上手摸一下那些道具，或者捡起地上的白骨来观察一下。

    他俩没走多远就碰见了杨渺他们，他俩还没走进，尖叫声就响起了，裴知第一次觉得这尖叫声这么震耳欲聋。

    杨渺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才扯着嗓子大声说：「不是npc，是我朋友，你们别害怕。」

    「怎么回事啊？」裴知问了一句。

    杨渺的语气又点无奈，他回头看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的五个人，「刚刚又npc来过了，穿着红嫁衣。」

    「整个人都折成这样了。」杨渺边说边比划着名，「别说她们了我都吓了一跳，不得不说确实有点吓人。」

 第67页

    「那你找钥匙了没有？」

    「没有。」杨渺耸了耸肩，「这怎么找？」

    「那我跟池川来找吧。」裴知牵着池川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借着灯光观察了一下这里的环境，发现这个空间好像一个轿子，类似于古代结婚的那种轿子，刚刚的入口就是轿帘。

    裴知敲了一下代表着窗户的地方发现是空心的，这里应该就是出口，他掀起窗帘一看发现被上了一个锁，这个锁的形状是那种平安锁，上面写着永结同心。

    最奇怪的一点是这个锁没有锁眼，也就是说根本没有所谓的钥匙，那他们应该怎么找钥匙呢？

    就在这时裴知听到身后有动静他还以为是许宸和江雪过来了，结果一扭头就看见一个穿着新郎服饰的人脸白得跟纸一样，手里拖着一根绳子。

    裴知看了一眼，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根绳子拴着的应该是新娘。

    他刚准备去找找新郎身上有没有线索，旁边的尖叫声又开始了，忽然他感觉到池川好像贴他贴得更紧了，他这才停住了要去抓新郎的念头。

    这时新郎朝他们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然后把身后的新娘玩偶拖到了身前，说了一句，「你逃不掉了，乖乖做我的新娘吧，戴上同心锁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哈哈哈~」

    裴知忽然想到了什么，杨渺站在那五个女生的前面看着有点辛酸又有点，他偏头对池川笑了一下，然后伸手摸了一下池川的头轻声说：「别怕，我们这就出去。」

    「好。」池川应了一声然后又紧紧地贴着裴知。

    裴知掀开了窗帘，他一只手不太好操作然后偏头对池川说，「我先放开你一分钟，你可以先抱……」

    他这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从身后抱住了，裴知愣了片刻然后心脏砰砰直跳。

    池川直接抱住了他的腰把头埋在了他的肩上，裴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最后他嘆了一口气然后伸手拿起那把金锁直接掰断了。

    这把锁是磁铁锁，只要把正负极分开就能打开了。

    他打开锁的这瞬间，门就自动打开了，裴知心想居然还是个自动门，好高级啊。

    接下来的两个入口的钥匙都是类似的，只要找到锁基本上就能开了，他们进入第三个空间的时候江雪和许宸也跟上来了，江雪不知道在哪里找来的面罩给许宸的头蒙上了。

    杨渺毫不客气地嘲笑了许宸好久，他其实也想笑池川的但是看npc出来的时候池川的反应根本不像在怕，一看就是装的，至于为什么要装他也不知道。

    但是许宸这一看就是真的怕了，都把头蒙住了。

    很快他们就从鬼屋里出来了，刚出来见到光杨渺一扭头就笑疯了，不止是杨渺那几个女生也笑了起来。

    裴知转头一看，知道了他们为什么笑。

    因为许宸套在头上的东西是江雪的冰袖，也不知道许宸那么大一个脑袋是怎么塞进去的，鼻子和嘴吧的部分江雪还特意开了一个口，可能怕许宸闷死吧。

    听到嘲笑声后许宸才把头上的冰袖扯了下来，原本他的头像一颗滷蛋一样现在然后突然爆开了。

    裴知也没忍住笑了，江雪看见他们笑，默默地给许宸的冰袖拿了回来，再次回到她手上的是时候足足大了好几圈。还好两端的松紧带没有失去作用，不然这么大的太阳被晒一下午她的胳膊应该会黑几个度。

    杨渺笑了好久，都笑岔气了，在旁边的花坛上坐了好久才缓过来。

    许宸出来后才缓过神来，今天他确实挺丢人的，他偏头就看见杨渺嘴角还没塌下来。

    许宸忍无可忍地说：「过分了啊，都快笑半小时了。」

    「我也不想笑啊，噗~」杨渺说，「可我控制不住啊。」

    别说杨渺了，就连池川看见他那个造型都笑了。

    裴知偏头就看见了，原来池川有两个小梨涡，右边的比较深，左边的那个有点浅，只有大笑的时候才能看见。

    他忽然有种冲动，他想戳一下池川的小梨涡。

    可是这里这么多人，裴知有点不太好意思，那就晚上吧，等池川睡着了他悄悄戳。

    等他们全都缓过神来之后准备朝下一个项目出发，准备去挑战过山车。

    过山车离这里比较远，有两公里多，他们花了十五块钱租了三辆自行车。池川和裴知坐一辆，江雪和许宸坐一辆，杨渺单独一辆。

    租车的路上江雪看见了泡泡机，一次性可以吹上百个泡泡，她马上买了五个，人手一个。

    游戏场紧临着一个自然公园，他们去过山车这条道路上会经过一条枫叶大道，现在正值秋季，枫叶已经泛黄了。昨天又颳了很大的风现在这条路上全都是枫叶，被太阳照射后整条路都金灿灿的，好像他们误入了阳光里。

    江雪和许宸骑得最快，主要是许宸和杨渺在比谁骑得快，江雪在后面吹泡泡，泡泡在阳光的照射下变得五彩斑斓的。

    前面的许宸和杨渺不比赛了突然大声喊了起来，有点莫名其妙，但是他们这个年纪做什么都奇怪，做什么也都不奇怪。

    裴知被他俩感染也喊了一句，「希望我们自由。」

    他们很快就超过了杨渺和许宸，再骑一段距离就要到下坡了，裴知盯着池川的背影看了几秒，开口说：「池川，你最近有什么想要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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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川没有说话看着前方加快了踩自行车的速度，很快就迎面感受到了风，在这炎热的空气里好像连风都是燥热的。

    很快他们就到了下坡，自行车的速度开始加快，迎面的风也更大了，池川忽然开口语气非常真挚，「那我希望裴知自由如风。」

    裴知感受着这迎面来的风，虽然这风是热的，但他觉得这阵风就像现在的他一样，满是燥热。

    第36章 p-夏夜烟火

    「除了这个没有其他的了吗？」裴知放在池川腰侧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等到放开的时候池川的衣服已经被他揉皱了。

    他觉得池川说话总是有点让人猜不透，他不知道池川想要什么。

    人活着总要有个盼头吧，不然怎么挨过这看不见尽头的人生。

    可是池川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呢？

    他还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忽然他感觉抖了一下如果不是抓着池川的话, 他可能就被抖出去了。应该是路有点不平, 吓得裴知直接抱住了池川。

    等裴知抬眼的时候池川开口说：「裴知。」

    「嗯。」池川突然叫他, 裴知还有点不明所以, 还以为池川要跟他说些什么，但是池川只说了一句，「抓紧了。」

    然后这一段路程池川都没有再说些什么了。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游乐场最热门的项目之一的地方，这个游乐场有两座过山车，一个是悬挂式的另一个是坐着的。许宸和杨渺对比了一下应该悬挂式的更刺激，于是三人举手贊成去坐悬挂式的。

    「你们就不问我俩的意见吗？」

    「那你想坐哪个？」许宸非常敷衍的问了一句，还没等他回答许宸又开口，「好决定了悬挂式。」

    裴知被气笑，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头看了眼池川然后压制住了自己要打人的冲动。

    现在正是中午是太阳最大的时候, 他们几个都戴着遮阳帽, 可裴知还是流了不少汗, 前面的许宸和杨渺刚刚蹬自行车蹬得太快现在拿着门票使劲扇风，但是汗水也不减分毫。

    而池川脸色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有一层薄汗, 连刘海都没有打湿，看着就像刚从冰箱里取出的冰汽水一样，只有一层薄薄的雾。

    一直到排队这块区域杨渺和许宸的嘴才停了下来, 这尖叫声真的太震耳欲聋了, 刚刚在远处还不觉得，现在这么近距离的听好像是有点吓人的。

    这些尖叫声都在破音的边缘更多的是已经破音了的, 听起来撕心裂肺。

    杨渺不自觉退了一步，许宸马上察觉到不对劲，刚刚他被杨渺笑了这么就现在该轮到他了，「不会吧杨渺，你怕了？」

    「谁怕了？」杨渺确实有点怕，上次他来就没敢坐，这可是360度大旋转啊，他想想就觉得有点晕。

    男生嘛，就是死要面子，不能承认自己不行，杨渺也是这样，「我看是你怕了吧？」

    「我不怕啊。」杨渺的嘴比杨渺还硬，「等会我要坐第一排。」

    说完杨渺又补充了一句，「谁不坐谁孙子。」

    「玩这么狠？」杨渺补充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再玩个狠的，等下谁叫谁就带一个月早餐。」

    「成啊。」许宸的胜负欲一下就被激起来了，「一个月就一个月。」

    江雪在旁边看这俩小学鸡斗嘴无语地摇了摇头，像是嫌事情不够大的，「我叫也算许宸的。」

    「你输定了。」听到这句话杨渺觉得自己有百分八十的把握赢了，他拍了一下许宸的肩膀，「还是认命吧，我得好好想想这一个月早上吃什么了。」

    许宸不服气把目光放在了裴知和池川身上，「这不还有裴知和池川吗？他俩要是叫了也算我的，要是不叫就算你的，怎么样？」

    「你就这么确信我不会叫？」裴知问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除了你妈我就没见你怕过什么。」许宸说，「反正就一个月早餐嘛，咬咬牙就过去了。」

    许宸说得挺对的，他是没什么怕的东西，他连死都不怕。

    裴知笑了一下也没有说些什么而是偏头问池川，「你怕吗？」

    池川抬眸看了一眼远处尖叫声传来的地方，「有点。」

    「有点？」裴知觉得池川说这话的时候情绪一点变化都没有，刚刚在鬼屋也是虽然池川说怕，但是全程都没有叫过，他都在怀疑池川是不是在骗他了。

    「我有点恐高，待会可以拉你的手吗？」

    「啊？」裴知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等他转眼去看池川的时候，池川眸光垂了下去，像是对他刚刚的反应有点失落。

    裴知突然笑了一下，他确定了池川就是故意的，就是吃准了他捨不得拒绝他。

    「可以。」最后他还是答应了，好像对于池川他学不会拒绝也不想拒绝，被拿捏就被拿捏吧，他愿意。

    他们排在队伍的最末端一点点朝前面龟速移动，杨渺许宸还有江雪闲着无聊从旁边的自动售货机里买了一副卡牌然后蹲在地上打扑克。

    裴知也觉得有点无聊，又站了一会后他忍不了然后开始跟池川搭话，「你妈什么时候回来啊？」

    「后天吧。」

    「嗯？」裴知忽然睁大了双眼，像是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一样，「后天？」

    池川点头『嗯』了一声。

    这一刻裴知仿佛坠入了冰窟一样，从指尖开始泛起凉意，仿佛周围流动的热空气全都散了一样，他只能感觉到自己浑身发凉。

 第69页

    裴知的心情一下沉重了许多，眼睛也垂了下去，梁烟回来了那是不是代表着他要跟池川分开了。

    一想到这裴知就觉得有点难过，最让他觉得难过的是，他想反抗可是他居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突然好想时间过得再快一点，只要满了十八岁他就能从这个家里逃走了，也不用担心会更池川分开了。

    或许是他的情绪太明显，池川揉了一下他的头，用着玩笑的口吻说：「别担心了，大不了我死皮赖脸赖在你家，你妈看在我妈的面子上也不会赶我走的。」

    「那要是赶了呢？」

    「我我就在你家外面扎帐篷。」

    裴知忽然就笑了出来，好像心情没这么糟糕了，他又感受到热风吹在他的脸上，虽然燥热但很温暖。

    他偏头朝池川笑了一下，「好。」

    池川不会开玩笑，也不懂怎么能让裴知开心。如果裴知在他身边能开心的话，不管未来有多艰难他都不会从裴知身边离开。

    所以啊裴知，会有人一直陪你的，不要再把自己藏着了。

    半个小时后终于排到他们了，许宸和杨渺争着抢着要坐最前面，还怂恿着裴知和池川一起坐，裴知看着这两嘆了口气，然后拉着池川往第二排走。

    江雪提前问工作人员要了放手机的装备，然后打开了录音，跟裴知还有池川坐在了第二排。

    坐上去了双脚离地后裴知才感觉到有一点点心慌，工作人员来帮忙固定安全带，裴知更紧张了，下意识地抓住了池川的手，池川用力握着他的手安慰着他。

    他俩这小举动没有逃过江雪的眼睛，她笑了一下，「你俩想拉手也不用偷偷摸摸的，怕高没什么的，我又不是许宸不笑你们。」

    江雪说第一句的时候裴知心跳忽然加快了许多，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心虚，像是秘密被发现了一样，心里面特别慌，可是江雪接下来的话又让他冷静了下来。

    他为什么要慌啊，他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

    但现在裴知也没有心思想了，工作人员检查完后，他就感觉到了自己在慢慢的朝前面走，他不是坐第一排但是还是能明显的感觉到在爬坡，他垂眸往下看发现已经离地面很远了。

    忽然他们停在了空中，裴知低头往下看了一眼还没等他抬头下一秒他就感觉到自己在往下掉。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裴知心跳加速，他没有闭眼就这么看着自己从高处坠落在即将掉在地上的时候又一个急停然后旋转他被甩了一圈。

    等视线再次聚集的时候裴知只能看见一望无际的蓝天还有从手心源源不断传过来的温度，池川一直死死地握着他的手。

    又是一个急停，裴知在这空隙中偏头去看池川，池川脸上难得有点激动，但还是在克制着。

    「池川。」

    「嗯。」

    还没等他开口说他们又开始下落，他居然觉得有点爽，好像一秒天堂一秒地狱的，就像他现在的处境一样。

    裴知忽然想开了，自己那么多年都忍过来了，也不差这一年半了。

    至少在以前的十七年中他对未来没有期待一直浑浑噩噩地活着，而现在不一样了，他用力握着池川的手，现在他有人陪了。

    许宸和杨渺下来后腿都在抖，两人还特别要强。

    许宸颤颤巍巍地走着：「我没事。」

    杨渺脸上惨白：「我还可以。」

    许宸：「刚刚你的嗓门好大。」

    杨渺：「你也不错，都飙到e6了吧。」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一直在互怼步调也特别统一地朝垃圾桶走去，然后一人占了一个垃圾桶都吐了。

    裴知买完水回来的时候两人脸色惨白，从裴知手中接过水后簌了口之后又喝了几口水才缓过神来。

    「还能玩吗？」裴知看了眼地图，「刚刚你们不是说还要玩大摆锤，跳楼机吗？还去吗？」

    许宸和杨渺都直摇头，语气生无可恋，「不去，打死我都不去了。」

    「你俩不是没事吗？不是还行吗？」江雪学着他俩刚刚的语气有说：「继续啊，还要很多刺激的项目呢？」

    许宸：「我不行。」

    杨渺：「我有事。」

    接下来他们没有再玩刺激的项目了，完了几个温和的项目后就到了下午，太阳已经落在了天边，把天边都染成了橙色，沿着建筑的边际慢慢淡了下去。

    日落真的好美，他们几个人身上都被这夕阳镀上了淡淡地橙色，显得十分温柔。

    玩了一天他们也有点累了就找了一家餐厅吃饭，几个人坐在位置上就直接这么摊在了座位上。

    裴知倒是没有这么累，只是觉得腿有点酸，可能是昨天走得太久了吧，今天也走了很久，现在突然这么歇下来酸痛感就蔓延上来了。

    点完菜菜后他垂了一下自己的小腿。

    「腿很酸吗？」池川忽然开口问他。

    「有点，可能走太久了吧。」

    「那我给你按按？」

    池川的声音不大，但是却还是清晰地传入了在场的所有人耳中，许宸一个没坐稳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杨渺和江雪的反应倒是还好，因为他俩上次已经被震惊到了，这次居然觉得很正常。

    许宸爬起来揉了一下刚刚被摔到的地方，然后问池川：「能给我按按吗？」

    江雪白了一眼，然后叉起一块水果往许宸的嘴里塞，「你想得倒是挺美的。」

 第70页

    在许宸快要咽下那块水果的时候杨渺也塞了一块在他嘴里，「吃你的水果吧。」

    裴知的耳尖有点泛红，默默地喝了一口水，还好菜很快就上了，不然这阵尴尬还有持续很久去了。

    他们在这里一直待到了晚上，等天全部都黑了下来他们才结帐走了出去。

    游乐场晚上和白天完全是两个风格，树上的灯带不停的闪烁着，泛着银白色的光，好像晚上比白天更热闹，一路上他们看到很多穿着卡通人物的工作人员。

    白天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墙，在灯光的映衬下也非常耀眼，尤其是那片玫瑰花墙，泛着淡淡的光站在前面拍照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纱，看起来很梦幻。

    江雪在这里拍了好久直到拍满意了他们才往摩天轮那边走。

    很快他们就在摩天轮前面排队了，因为烟花场是限定的人没有那么多，八点钟才开始检票，现在还有半个小时。

    江雪之前就想坐这个摩天轮了，因为这是全国最大的摩天轮，她抬头看了一眼然后转身说：「这个摩天轮旋转一圈需要1314秒，如果是相互喜欢的人一起坐，无论发生什么最后一定会在一起的。」

    「这么神奇吗？」许宸有点不信，「那这不是比月老庙还管用吗？」

    江雪脸上挂着无语的笑，她简直想把许宸这个破坏气氛的人扔出去，咋没有眼力见啊。

    看着许宸傻乐地表情她嘆了一口水又说：「当然没有那么简单啊，还有其他的条件呢。」

    许宸又问：「什么条件啊？」

    「传说，在即将到达顶峰闭眼如果你们能同时睁开眼睛看对方并且睁开眼睛的时候刚好到达顶峰，然后在这个时候许愿，那么不论未来有多艰难无论分开多少年一定能走到最后的。」

    很快就开始检票了，裴知和池川上去后，江雪立马把许宸拉住了。

    裴知刚坐下就发现江雪把他们的门关了，然后脸上的笑容特别灿烂，「我们坐下一辆。」

    摩天轮缓缓转动，圳北的夜景逐渐映入眼帘。

    裴知新奇地往窗外看，从这个角度看人潮涌动霓虹闪烁，所有的一切都显得特别渺小。

    随着『砰』地一声，漆黑的天幕被烟花划破漫天的流萤闪烁，瞬间璀璨了整个天际，裴知偏头看着池川的侧脸随着烟花的绽放忽明忽暗的闪烁着。

    等池川转头的时候裴知马上把目光转了回来，不知道为什么他跟池川单独待在这个空间里他觉得很紧张，甚至都不敢跟池川对视。

    裴知地视线一直停留在地上，他看着距离地面越来越远，心里想的都是刚刚江雪说的那个传闻，他居然想要试一试。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裴知就感觉心跳得特别厉害，就连烟花绽放的声音都压盖不住他的心跳声。

    可是，他又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只能看着自己距离地面越来越远，在即将到达顶峰的时候他忽然听见池川说：「裴知，要许愿吗？」

    裴知的心跳声停了两秒，勐地抬起目光，看见池川对他笑。

    这一刻，裴知的心里眼里全都是池川。

    第37章 p-心动难捱

    从摩天轮下来之后裴知的脸通红, 一直红到了耳根，整个人都是淡粉色的，他没有等江雪他们甚至连池川都没有等。

    从车厢里下来之后他就径直往外走, 甚至连自己的东西都没来得及拿人就已经消失了。

    许宸还没落地就看见裴知一个人走了, 而且还走得特别快, 他觉得很奇怪。

    等他们下来的时候到储物柜那边拿东西就只剩下池川一个人了, 许宸有点纳闷：「裴知去哪了？」

    池川摇头, 「不知道。」

    「不知道？」许宸皱了皱眉头，看池川这表情应该不是吵架，他又问：「难不成上厕所去了？」

    许宸一扭头就看见厕所的标识，可是厕所不是就在这吗？

    「先出去再说吧。」池川把东西拿好后就往门口走，许宸也跟了上去。

    江雪脸上挂着笑，其实她刚刚一直都在观察着裴知和池川的车厢，虽然隔得很远，但是她大概能猜出来裴知为什么走。

    裴知觉得自己从来没有那么慌乱过，现在他的心都还在剧烈的跳动,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等他反应过来后就已经抱上池川了。

    池川蹲在他的身前, 就这样被裴知抱着。

    裴知现在放开也不是抱着也不是，放开他不知道怎么跟池川解释, 然后他心一横就这么抱着了, 等他们的车厢一落地他就直接头也不回的跑了。

    出来之后裴知也不知道应该往哪边走，这里来来往往这么多人，热闹非凡, 可裴知觉得现在的他好像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池川, 即使池川再迟钝现在也应该明白了刚刚的举动意味着什么，那已经不再是朋友之间的拥抱了。

    他越界了。

    裴知漫无目的地走着, 不知道怎么的就走到了刚刚的玫瑰花前，现在这里聚集了很多人，他走过去看了一眼好像是有人在这表白。

    满地都是玫瑰花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浪漫，人很多裴知挤不进去，只能依稀从旁边的谈论中得知这是一个男生向另一个男生表白。

    听到这个后他心里最深处的东西忽然被触碰了一下，裴知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眶有点发酸，尽管他很不想承认。

 第71页

    心跳不会骗人，裴知用一个拥抱确定了他喜欢池川。

    他早已心动难捱。

    -

    许宸他们出来后也没有看见裴知的身影，许宸挠了一下头语气有点着急，「裴知到底跑哪去了啊，也没带手机，这游乐场这么大，怎么找他啊？」

    「要不我们在这等他？」杨渺说完后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这里应该有广播吧，我们去广播那里发寻人启事裴知听见了肯定来找我们了。」

    「对哦。」许宸立马来了精神，「那我们现在就去，再晚点游乐场要关门了。」

    「我们三个去吧。」江雪说，「池川你在这里等一下万一裴知只是去上厕所了呢，等他回来看不见人肯定也很着急。」

    池川轻声应了一声，「嗯，我在这等他。」

    等裴知回去的时候只有池川一个人坐在台阶上，旁边放着很多东西，几乎全是他的东西。

    池川就静静地坐在台阶上，垂着头看着地面，看着有些孤独。

    裴知地心突然被什么东西捏了一下，酸成一片，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气然后放轻了脚步然后停在了池川面前。

    其实他还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池川，刚刚他想了很久，甚至都想直接打车回去了，可是他想回的地方是池川的家。

    就算在他脑子乱成一团的时候，能让他平静下来的也只有池川这两个字。

    于是裴知不逃了。

    一双运动鞋忽然出现在池川的视线里他勐地抬起头，就对上了裴知含着笑的眼睛，但是池川能看得出来现在的裴知好像不怎么高兴，只是在强撑起笑容。

    「许宸他们呢？」裴知问。

    池川的目光还是停留在裴知的脸上，试图从裴知的表情上找到什么，可是裴知很快就避开了他的目光。

    见池川不说话，裴知的心还是悬着的，他把一旁的东西提起然后又问了一遍，「许宸和江雪他们呢？怎么没在这？」

    池川又盯着他看了几秒这才开口，「找你去了。」

    裴知又问：「他们去哪里……」

    这句话他还没有说完就听见游乐场里的音乐停了下来，一个女声传来出来，「紧急插播一条寻人启事，裴知小朋友你听到广播后请速赶到游乐园服务中心或者摩天轮入口处，您的朋友们正在找你。」

    「重复一遍，……」

    裴知本来以为这段完了之后就会放音乐了，结果熟悉的女声又传了出来，「现在插播一条寻人启事，姓名：裴知，性别：男，身高：184，穿着白色的连帽衫，黑色短裤……」

    裴知现在也顾不得他跟池川还处在尴尬期了，他直接从池川的口袋里把手机拿了出来然后给许宸打了电话，那边很快就接听了。

    「喂，池川，等到裴知了吗？」

    「赶紧把广播撤掉，别浪费公共资源了。」

    「裴知。」许宸交集的语气立即缓和下来了，「你刚刚去哪里了？招唿也没打一声就跑了，手机也没有带，都快把我们急死了。」

    提起刚刚的事情裴知的表情就有点不自然，他往旁边走了几步然后放轻了声音，「我肚子痛，着急找厕所。」

    「那你怎么没跟池川说一声啊？」

    「太着急了，忘了。」

    好在许宸也没有多想，「那你跟池川赶紧过来吧，我们在服务中心这边。」

    裴知『嗯』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他看着手机屏幕熄灭，心底的不安忽然又卷了上来，逃避也是没用的，迟早有一天他们还是会谈论这件事情。

    还没等裴知想清楚，他就感觉到池川朝他这边走了过来，池川每走一步他的心就悬起一分。也许是太紧张的原因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直到他感觉到一股温热然后便被人拽住了手腕。

    裴知猝不及防地抬头就对上了池川的目光，池川的神情有点淡，原本温和的眉眼现在带着一丝愠怒，眉头也紧锁。

    他突然心慌得更厉害了，垂下了眸像是在等着池川的审判。

    池川把他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几条触目惊心的掐痕立马映入眼帘。池川用指腹轻轻揉了一下，然后才开口，「裴知，你不乖。」

    随后他没有听到预想中的话，他勐地抬头就看见池川的神色很复杂，好像有点生气了。

    是因为他自残吗？还是因为他逃跑，还是因为刚刚的拥抱。

    裴知分不清。

    还没等他想清楚，池川就放下了他的手，然后走了。

    裴知在原地愣了几秒，他的脑子嗡嗡作响，看着被他掐紫的手心，重重地嘆了一口气。

    他们从游乐场离开已经有点晚了，许宸江雪还有杨渺住的比较近就一起打车了，他们的车先到就先走了。

    上车前连许宸都发现池川和裴知之间的气氛不太对了，他本来是想问问地但是江雪把他拉到了一边去跟他说：「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这里又只剩下他俩了，池川还是不肯理他，背对着他。

    这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一直到楼道里池川都走在前面，连背影都在生气。

    裴知一直盯着池川的背影发呆，没注意到踩空了，他的重心不稳一下就摔在了地上。

    因为吃痛发出一声闷响，尽管是无意识地裴知还是没有喊出声来，因为无论他怎么哭闹也不会得到安慰，所以他也慢慢学会了忍，无论有多痛，他都不会叫出声来。

 第72页

    他还没爬起来就感觉到腰上覆上了一双手，只是几秒钟的事情他就被池川抱了起来，靠在墙上，池川半蹲着查看着他膝盖上的伤口。

    裴知看着池川焦急的表情嘴角露出了一抹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你不是不理我吗？」

    听到这话池川这才抬起头来看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气，没有回答他刚刚的问题而是问了句：「还能走吗？」

    裴知站起来用力一下力然后『嘶』了一声又靠在了墙上，「不能，脚痛。」

    池川又抓起他的胳膊看了一下伤口，神情好像有点自责又有点心疼，然后蹲了下来，「我背你。」

    「嗯。」裴知小心翼翼地趴在了池川的背上，但是没有像以前一样把头埋在池川的肩上而是隔得老远。

    这个姿势池川怕他掉下去，「为什么隔这么远？」

    「你在生气。」

    「那放你下来自己走？」

    「也行……」裴知还没说完就感觉到池川背着他抖了一下，突如其来地重心不稳让裴知本能的抱紧了池川的脖子，他们之间的距离一下拉得很近很近，几乎是耳朵贴紧耳朵了。

    他准备再次拉开距离地时候池川背着他上了楼梯。

    走了几步之后池川才开口，「我是很生气。」

    裴知本来在乱跳的心因为这句话瞬间就平静了下来甚至有瞬间暂停了。

    「裴知，你真的很不乖。」池川语气听着还是有点生气，「最后一次，不准再伤害自己了，知道了吗？」

    裴知的心突然就加速跳动了起来，脸也开始发烫，原来池川生气是因为这个。

    他默默收紧了手，把头埋在了池川的肩上，声音听起来闷闷的，「知道了。」

    第38章 p-雨后彩虹

    裴知摔得并不严重就是被擦破了点皮, 只是他想让池川背他，可能有点矫情，但是他还是想。

    池川背着他上了三楼, 他虽然很瘦但是还是有一百三四的, 所以背着走这么久还是有点吃力的, 更何况他们还买了一推东西回来。

    刚走到门口裴知就看见地上有几个快递, 看着有点大不知道池川买了什么。

    池川把裴知放在沙发上后他转身去了卧室把医药箱拿了出来然后就去厕所端来一盆水来给裴知清理伤口。

    裴知看着茶几上摆的一堆东西, 觉得这阵仗真的有点夸张了，他这伤口如果再过几分钟的话可能就癒合了，只是他抬眼看见池川的表情心猝不及防的颤了一下。

    池川半蹲在沙发前，眉头紧蹙着，好像还在生气。

    「我……」裴知刚开口池川就抬眼看他，池川的眼神跟平常不一样，平常都是柔和的而现在看他却多了一丝侵略性。

    裴知不知道怎么形容，只是看见这个眼神他就觉得心慌，然后想躲, 甚至还会觉得有点害怕。

    池川清理完伤口旁边的沙子和脏泥后才打开了消毒水, 他本来是想用棉签直接涂的, 可是他目光垂了一下，「可能有点痛, 你忍一下, 我尽量快点。」

    「嗯。」裴知点了点头，垂眸看着池川。

    池川的动作很轻，裴知完全都没有感觉到痛, 他觉得这点痛根本不算什么, 也许是他对痛感太迟钝了吧，但是当池川抬眼看他的时候, 他还是皱起了眉头，紧绷这嘴角假装有点痛的样子。

    池川的眼神带着愧疚，把动作放得更轻了，贴完创口贴后，池川就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他正准备拿着医药箱走的时候，裴知忽然拉住了他的衣角。

    「下次不会了。」

    裴知本来眼眶就有点红，这一路他都在胡思乱想，本就让他心烦意乱现在因为愧疚眼眶更加发酸，他垂着眸，伸手拉着池川的衣角。

    从这个角度看裴知格外的惹人怜，池川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心底有些发酸，软成一片，「我没有生气了。」

    「那你为什么还是不开心？」

    为什么不开心。

    池川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动摇了，内心反覆挣扎着，几次想开口，但是内心的冲动最后还是被理智打败。他最后在心底重重地嘆了一口气，似乎和自己和解了，他把医药箱放在了茶几上，反握住了裴知的手。

    「我没有不开心。」池川握着裴知的手坐在了沙发上，「别乱想。」

    可是裴知从池川的表情上看不出开心，他又把目光收了回来，「只是因为我刚刚伤害自己了吗？还是因为……」

    裴知语气一顿，咬了一下下嘴唇又缓缓开口，「还是因为我刚刚抱你了，让你觉得不舒服了？」

    这句话说完之后裴知明显感觉到池川的手抖了一下，很轻的抖了一下，掌心的温度开始升高，他甚至能感觉到池川逐渐加快的心跳声。

    裴知也没有看池川的表情，而是耐心地等着池川开口。

    片刻之后池川才缓缓开口，「没有不舒服。」

    裴知又问：「那为什么要犹豫这么就才开口？」

    池川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不擅长说谎，也不想说谎，下意识地逃避了这个问题，「不早了，睡觉了，改天再聊好吗？」

    这个答案裴知是不满意的，池川不想说他总不能撒泼打滚逼着池川说吧。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裴知脸上的情绪很明显，他不开心，淡淡地『哦』了一声后就放开了池川的手，然后去了卧室。

 第73页

    池川的手还残留着裴知手心的温度，他把手握紧成拳希望这温度能慢一点流散，没一会身后就传来了动静，他转头就看见裴知抱着被子和枕头出来了，还特意从他旁边饶了一圈走到了沙发的另一头。

    还没等他开口裴知就抢先开口了，「我今天睡沙发。」

    说完裴知就把被子铺在沙发上，还把他从沙发上挤走了，像是不满他占了沙发的地方耽搁铺被子了一样。

    池川站在沙发旁看了一会，发现裴知把睡衣都拿了出来看样子应该是认真的了，铺好后，裴知也没有看他而是拿着睡衣进了厕所。

    好一会之后池川才回过神来，他朝厕所那边走了几步，本来他是想提醒裴知伤口不能沾水的，厕所里并没有很大的水流声传出来，似乎也不用他提醒了。

    又站了一会后他才转身把门口的快递拿进了屋里，又把今天买的东西一一放好才进了卧室，给手机充上电后他才盯着床看了一眼。

    池川忽然觉得卧室里很冷清，裴知把他所有的东西都收了起来，他坐在床头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床那么大，那么空。

    等他从卧室出来出来的时候客厅的灯已经关了，在他开门的瞬间卧室的光就挤了出去，他似乎感觉到沙发上的人动了一下，然后用手挡住了眼角，似乎是光太亮了。

    池川马上把门关上了，动作很轻生怕朝到裴知。

    关上门后，整个客厅立马陷入黑暗中，只有被捲起来的窗帘的一角露出了一点光，这抹光刚好照在了沙发前，也许是隔得远裴知又伸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所以他不知道裴知到底睡着了没有。

    刚刚裴知问他的那句话一直在他的脑海里循环回放。

    为什么不开心呢？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池川都觉得只要远远地看着裴知就好了，所以他转学之后还是会报名参加圳北的竞赛，只要能看见裴知他就满足了。

    现在为什么不开心为什么不满足了呢？

    这个答案从很早以前就已经有了，只是……

    池川把目光从裴知的身上收了回来，手里的睡衣被他捏得已经不成形了，他嘆了一口气然后把手松开抬脚走进了浴室。

    他也没有开灯，家里的每一个角落他都非常熟悉，他把水流放到最小，浴室里还停留着热气。

    池川把冷水打开，想把这阵热气冲散可是不论他怎么沖这热气都不减分毫，他觉得反而更热了。

    他在浴室待了很久很久，九月末天气晚上的气温和白天差距很大，池川一直开着冷水，等他从厕所出来的时候浑身都是凉的，可是他的心依旧燥热。

    池川拿着毛巾擦了一下头髮确定没有水滴往下流的时候他才放轻了脚步慢慢朝裴知走了过去然后蹲在了裴知的身前。

    裴知的手以及从脸上拿了下来，尽管卧室很昏暗，但是他还是能看清楚裴知的表情。

    还是皱着眉头，嘴角也是向下的，表情看着很倔强。

    他伸出手本来是想抚平裴知皱起的眉头伸到一半他又想起自己的手那么冷放上去裴知肯定能很快就察觉的，于是他又把手收了回来。

    裴知一向睡得很浅，所以他连唿吸都很轻。

    今天的月亮也很亮很圆，连窗帘都挡不住这漫天银白色的光芒。

    明天裴知还会跟他一起赏月吗？

    池川偏了偏头，看见了裴知收拾好的一个小包，小包被塞得满满的，画册的露了一大截出来。

    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是准备明天就回家吗？

    想到这池川的目光忽然沉了下来，然后坐在了地上，静静地看着裴知。

    不知道过了多久，池川忽然靠在了沙发上很低的说了一句，「裴知，喜欢你。」

    第一次看见就喜欢了。

    他其实很早就认识裴知了，早到他都没有意识到原来已经快五年了。

    那个时候他爸爸刚去世不久，爷爷奶奶逼着他们把他爸赔偿金交出来，实际上他爸的赔偿金就八万块，早就被他爷爷奶奶拿走了。

    那段时间他爷爷奶奶几乎每天都上门来闹，甚至还去黎欢的公司闹。

    黎欢报了几次警最多也是把他们抓进去拘留几天，出来之后还是一样的闹，黎欢没有办法就带着池川回了圳北。

    圳北是黎欢的老家，只是已经没什么亲戚了，但好在还有个房子住。

    他们才消停两个月，池川的小叔就找了过来，也不知道怎么摸到了池川学校的地址。小叔是个赌徒欠了很多钱，还不上就惦记着他哥的赔偿金，只是他们上门要了这么多回黎欢都没拿出了一分钱。

    催债又催得紧，他好不容易打听到了池川学校的地址，准备拿池川去威胁黎欢，他知道黎欢最宝贝她这个儿子了，肯定会把赔偿金拿出来的。

    那天刚好下雨，自从他爸去世后他的性格就变了很多，总是一个人回家，那天他刚走出校门就觉得不对劲，好像有人跟着他。

    他借着车窗看清了跟踪他那人的脸，知道是他小叔后，他便饶了很多圈，本来以为甩掉了他小叔结果没想到小叔在他回家的必经路等他。

    池川跑了很久才把他小叔甩开，然后报了警。

    那天他真的很狼狈，书包也被扯破了，浑身都被雨水淋湿了，膝盖也摔破了皮，他精疲力尽地坐在了台阶上。

    雨很大，雨水落在地面上被溅得很高，他觉得很难过便抱着膝盖把头埋了下去。

 第74页

    突然间不停溅落在他身上的雨水忽然停了，池川艰难地抬起了头，便看见了一把伞挡在了他的身前，他偏头就看见一个男生对他笑。

    他的笑容太明媚了，就像雨后乌云散去后突然出现的彩虹一样，耀眼夺目。

    下雨天，裴知像小太阳一样温暖。

    池川记了好久。

    第39章 p-无声告白

    池川一直在裴知身边坐到了大半夜, 窗帘外一直都很亮，他也分不清是月光亮还是太阳快要升起来了。

    他站起来的时候脚早就麻的没有感觉了，池川扶着墙进了卧室。

    等听到门被关上发出『咔哒』一声的时候裴知才悄悄睁开了眼睛, 然后捂着了自己的心脏, 他僵硬的身体在这一刻才得到缓解。

    刚刚的话, 他听见了。

    有好几次裴知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了, 可是那时候池川太迟钝了没有发现。

    裴知捂住自己如擂鼓般震耳的心跳声, 连唿吸都加快了几分，眼睛里隐隐有光闪动，他坐了起来靠在了沙发上，盯着卧室的门看了好久后，又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他使的劲很大，很快就感受到了胳膊上传来的痛感。

    真的不是在做梦。

    裴知便再也控制不住脸上的笑容，然后勐然抱着旁边的兔子玩偶把脸埋了下去，激动得在沙发上滚了一圈。

    因为动作有点大他还差点从沙发上滚下去, 还好他反应及时, 不然被池川听见了冲出来的话, 他肯定控制不住会对池川做些什么的。

    裴知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他想应该就像游乐园的烟花一样, 热烈又璀璨, 会记得很久。

    池川差不多是一晚上没睡，等到床头的脑钟响起他关掉后才眯了一会，又很快惊醒过来, 如果裴知要走的话, 他会去送他。

    他带着极度失落与不安的心情扭动了卧室的门把手，裴知放在沙发一头上的那个小包不见了, 池川马上就慌了，他立马朝门口跑去，刚转动门把手准备夺门而出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声音。

    「你醒了？」

    池川一转头就看见裴知从厨房出来，端着一碗粥，还冒着热气，「我煮了粥，要吃吗？」

    裴知跟昨天睡前完全是两个人一样，现在的他眉宇舒展，脸上带着笑容，好像无比轻松，一直在对他笑。

    「不想吃吗？」

    裴知见池川一直站在原地不动，便把粥放在了餐桌上，朝池川走了两步，「我刚刚尝了一下味道还不错，你不吃的话就没有了哦。这可是我第一次做饭，你确定不吃吗？」

    池川怔了几秒才快速地朝裴知走过去，他克制着想把裴知涌入怀中的想法，机器般僵硬地把手伸了出去拉住了裴知的衣角，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裴知，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裴知偏头朝池川笑了一下，「怎么了？」

    池川觉得心头一颤，握住裴知衣角的手不禁用力，垂了垂眸，好半天才开口说：「我要吃两碗。」

    「好。」裴知笑着看他，「你要吃多少都行，吃完我再煮。」

    池川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然后把用余光瞟了一眼昨天裴知放在沙发上的包，发现现在那里空无一物，他把头偏了过去，没有找到那个包，只看见了画册和几支铅笔放在茶几上。

    他忽然松开了捏住裴知衣角的手，「我去换个衣服。」

    裴知刚反应过来就听见卧室的门『砰』地一声，他觉得池川这个反应有点奇怪，难道发现他昨天装睡了？

    不可能啊，如果发现了的话，不会说完那句喜欢后还在地上坐了这么久。

    裴知觉得有点奇怪，但是又没有猜出头绪。

    还是先不提昨天的那件事情吧，他们还有很多时间，未来的日子还很长很长，足够让他们两个都想清楚。

    他忽然勾起嘴角，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来日方长啊，池川。」

    池川一进房间刚打开衣柜就看见裴知的那个包安静的躺在衣柜里，全本被撑得像气球的包现在像蔫了气一样扁扁的。

    他盯着看了两秒然后拿起包抖了一下，确定是个空包后，从昨天就悬起的心忽然就放下了。

    裴知不走了，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是他觉得很庆幸。

    桌子上裴知的东西又放回了远处，仿佛从来没有动过一样，池川都忍不住怀疑他昨天是不是做梦了，可是梦里的裴知应该不会这么对他笑。

    池川换完衣服后裴知觉得池川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仿佛跟刚刚急匆匆出门的是两个人一样，他喝了一口粥，悠悠地开口：「不出门了？」

    池川抬眼看了他一眼，语气充满了疑问：「嗯？」

    「刚刚看你这么着急还以为你要出门呢？」

    池川手一顿勺子悬在了半空中，沉默片刻才开口，「去拿快递。」

    「哦。」裴知唇边勾起一抹笑意，然后偏了偏头，「快递不是拿了吗？」

    说完这句话他明显地看见池川愣了一下，只是有点可惜池川低着头看不见表情。

    「睡迷煳了。」

    裴知『嗯』了一声然后开始喝粥。

    池川低着头喝粥觉得自己刚刚的话漏洞百出，为了防止裴知再在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他思考片刻开口说：「粥很好喝。」

    「我知道，你刚刚夸过了。」

    池川用勺子搅动这碗里的粥，「因为很好喝，所以再夸一遍。」

 第75页

    裴知的嘴角忽然上扬，但他很快就压制住了，淡淡地『嗯』了一声。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他俩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安安静静地喝着粥，等他们都吃好后，裴知才把双手放在了桌子上撑着脸笑着问池川，「你刚刚是怕我走吗？」

    池川的勺子忽然从手中掉落在碗中发出非常清脆的声响，他心跳忽然加速，心慌感逐渐蔓延像是被戳破了秘密般的紧张。

    可是下一秒裴知又说：「放心，我不走。」

    听到这句话池川的心跳跳得更厉害了他反覆咀嚼着这句话，抬眼看裴知的时候心脏忽然一颤。

    裴知的笑容很明媚，跟之前所有的笑容都不一样，裴知的眼睛里不再是一汪死潭，而是透出着生机，就像枯树新芽一样，非常惹眼。

    池川觉得这个笑容像太阳一样温暖，他阴霾环绕的世界一下就被驱散，阳光照了进来，把每一个角落都填满，从此他的世界不再有阴霾。

    吃完饭裴知像往常一样坐在了沙发前的地上，翻开了画册旋转着手中的铅笔，也没有动笔，像是在思考些什么，神情很认真。

    池川收拾完厨房出来后就把昨天的那两个快递拆开了，是两个坐垫，因为裴知很喜欢坐在地上，他觉得地板很硬很凉挑了好久都没有看见合适的。

    他早就想买了的，后来又看见一家店铺可以定制他这才把那只大兔子的照片发了过去，店家修了好几遍草图他才觉得满意。

    昨天回来的太匆忙了又发生了很多事情他都没有来得及拆开看一下，现在看来还是挺不错的。

    裴知手撑在茶几上手上的笔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嘴里叼着了，池川走了过去把铅笔拿走，「不要这么叼笔，很脏。」

    「嗯。」裴知的声音有点没有力气，等他转过头的时候看见池川手里的坐垫忽然睁大了双眼，语气也恢復生机，「这是什么？」

    池川拉着裴知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坐在了沙发上，然后把坐垫放在了他刚刚坐的位置，「试试看。」

    裴知垂眼看了一会地上那只表情看着又囧又臭屁的扁兔子，嘴角控制不住上扬，他没有坐而是拿起抱在了怀中。

    池川见他这爱不释手的样子唇边也染上笑意，他轻声说：「这是坐垫，不是抱枕。」

    「可是这么可爱，我捨不得坐。」裴知说，「做坏了怎么办？」

    「做坏了再买。」池川从裴知手里把抱枕拿了过来然后放在了地上，然后环住裴知的腰抱起放在了坐垫上，「怎么样？坐着舒服吗？」

    裴知的耳尖有点泛红，唿吸加重了很多，他跟池川之间的距离太近了，近到唿吸缠绕，他周围全都被池川的气息包围，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要回答。

    等到池川的声音再次传入他的耳中他才说了一句，「喜欢。」

    说完后裴知才意识到自己在答非所问，他抬眼看池川，可是他是真的喜欢。

    下午的时候黎欢打了视频过来，裴知瞟到屏幕里的梁烟后躲进了房间里，他不恨梁烟但是也不知道怎么面对梁烟，他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面具才能藏住自己的秘密。

    他得在梁烟回来之前把之前那个『机器裴知』找回来。

    也许是昨天没怎么睡，他在床上趴了一会就迷迷煳煳地睡着了，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已经黑了，窗帘没有关，月亮悬挂在天空，月光沿着窗台蔓延进来，他伸手就接住了月光。

    听见身后的响动池川马上停了笔转头看裴知，「醒了？」

    「嗯。」

    「饿了吗？」

    裴知点了点头，「好饿，你怎么没有叫我？」

    「想让你多睡一会。」池川从沙发前起了身，走到裴知的身前停下然后拉着裴知的手腕往阳台外走。

    裴知这才注意到餐桌被搬到了阳台上，池川把保温罩打开，热气和香味立刻飘散开来，全都是他喜欢的菜。

    池川有从椅子上端了一个盘子里面放着很多种口味的月饼，「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就一种口味买了一个。

    裴知看着那满满一大盘月饼，鼻头髮酸，眼眶一下就红了，心脏好像被捏了一下，酸成一片。

    「饿了就吃饭吧。」池川垂眸笑着看他，眼底隐约有光闪动。

    满地都是月光，可裴知的眼里只有池川，池川只是偏头对他笑了一下，他就心动难捱了，裴知垂了垂眸，忽然抬头看了一下月亮，忽然开口叫了一声：「池川。」

    池川眼里温柔肆意温声询问，「怎么了？」

    裴知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是彻底静不下来了，像是被一阵微风吹过然后泛起涟漪，一层又一层。

    他笑了一下，就这么看着池川，看着这满地月光。

    然后在心里回答了昨天池川的那句话。

    我也喜欢你。

    第40章 p-暴雨前奏

    假期结束的第一节课就是语文课, 教室后面一连站着十多个人，裴知的眼皮拉耸着，现在讲到了古诗词鑑赏。

    语文老师的声音温温绵绵的, 念着诗词语调拖得很长, 裴知揉了揉眼睛, 睡意更浓了, 昨天又兴奋得很晚才睡, 现在是真的撑不住了。

    他本来是想再坚持一会的，但是困意实在控制不住，他应该把语文老师讲课录下来，以后失眠的时候听，应该会是不错的催眠剂。

    他往左边坐了一点，然后用着最后的理智写了张纸条给池川。

 第76页

    -好睏，我眯一会，给我打掩护

    池川看见这几个歪来扭去的字笑了一下，然后把纸条抚平夹在了书里, 默默坐直了身体。

    自从池川坐他前面之后, 他经常这样偷偷打瞌睡, 有的老师看见了也不会说什么，只要不被班主任逮到就行了。

    每次收假上课的第一天教室里都是死气沉沉的, 杨芸飞也喜欢这个时候去逮人, 她刚刚走的后门看着后排站着的那十几个人就觉得头大。

    杨渺甚至站着都闭着眼睡着了，不止他还有好几个站着都在『小鸡啄米』，她被气得不轻, 现在『滚班制』也提前取消了, 班上的紧张感一下就松懈了不少。

    在看见连裴知都在睡觉的时候，杨芸飞两眼一黑, 差点气晕，她忍住了现在就闯进教室的冲动，默默掏出手机把打瞌睡的人记了下来，等课间她要一个一个骂。

    裴知成了第一个出头鸟，下课铃声响起语文老师前脚刚走出教室杨芸飞就从后门走进教室，几大步就走到了裴知的课桌旁，她轻咳了一声，周围的人看见杨芸飞都不由得发慌。

    见裴知还睡得这么死杨芸飞便伸手扣响了桌面，裴知烦躁的『嗤』了声，然后非常生气地说了一句，「你烦不烦啊，能让我睡会吗？」

    池川本来在刷题听到这句话刚转头就看见杨芸飞黑着脸站在裴知的旁边，他轻轻推了一下裴知的胳膊，「裴知，班主任找。」

    裴知瞬间从睡梦中惊喜，脑子醒了眼睛还没有醒，他迷迷煳煳地睁开眼才看见站在他旁边的杨芸飞，看起来心情挺不好的。

    他刚刚还以为是许宸语气这才重了很多。

    见裴知醒了，杨芸飞冷着脸说了句，「来我办公室一趟。」

    等杨芸飞走了之后杨渺才从后面走了过来，「枪打出头鸟啊，裴哥加油。」

    裴知皱了皱眉头，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处罚他其实是不怕的，就是怕杨芸飞和梁烟说，一想到梁烟裴知嘆了口气，不知道今天放学后丁叔会不会来接他，他实在是不想回家。

    办公室只要杨芸飞一人，裴知进去后杨芸飞就把门关上了，表情还是很严肃，裴知站在办公室前调节着自己的表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乖一点。

    「最近怎么回事？」杨芸飞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太累了吗？这两个星期抓到你八次上课睡觉了。」

    有这么频繁吗？

    裴知仔细想了一下，好像没节语文课最后十几分钟他都困得不行，他在心底嘆了一口气，下次还在撑着睡吧，不容易被发现。

    见裴知没有说话，杨芸飞又问，「假期干嘛去了？早上收物理作业就你跟池川没有交。」

    听到作业这两个字裴知抬了抬眼皮，这几天他玩嗨了完全忘记了还有作业这回事，不过池川为什么叶没有写，他不是记得池川写了吗？

    「走得急作业忘带了。」裴知的语气十分诚恳，「我今天就补上。」

    杨芸飞嘆了一口气又说，「算了，最近要评选市三好了，你注意一下，上课别睡觉了。」

    裴知乖巧地应了一声，「好，我上课一定不睡了。」

    见他认错态度这么诚恳杨芸飞也没有说什么，裴知表现一向很好，从来没有从年级第一掉下来过，晚上估计也是学到很晚很辛苦，只是最近上课睡得太频繁了。

    「上次跟你说的英语竞赛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杨芸飞又问。

    裴知都快忘记了又这个竞赛，「抱歉杨老师，这个竞赛我不打算参加了。」

    「不打算出国了吗？」杨芸飞问，「是你自己的决定还是你妈妈的。」

    「是我自己的决定。」裴知的语气很坚定，梁烟给他规划的人生他不喜欢也过得不快乐，他想过属于自己的人生。

    他是个人，有体温有情感会难过，他不想再活得像个机器人了，之后他会自己做主选择自己的人生。

    至于梁烟那边他虽然没有想好怎么应对但最坏的结果就是被关几天，不超过一个星期梁烟就会把他放出来，毕竟他还要上学，梁烟不会浪费他学习的时间的。

    况且现在有池川了，他不会觉得被关在房间里很难熬，也不会再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了，他的人生还有那么长，长得看不见尽头。

    他会有未来的。

    「跟你妈说了吗？」杨芸飞又问他，见裴知面露难色应该是还没说，她跟梁烟也算是同学，只是不在同一个班，只是认识的关系。

    自从她成了裴知的班主任之后才慢慢开始联繫的，梁烟管裴知管得很严，已经精确到分钟了。

    其实一班很多家长都是梁烟，对自己的孩子都特别严格，怕他们压力大心理出问题杨芸飞组织过几次心理疏导的讲座。

    裴知每次的心理报告也都是正常的，她也为裴知松了一口气，在如此压抑的环境下长大裴知还能正常地长大也是很不容易了。

    杨芸飞见裴知欲言又止的表情，忽然笑了笑，「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会多嘴的。」

    听到这句话裴知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他盯着杨芸飞看了几秒才开口说：「杨老师，谢谢你。」

    「真想谢谢我这几天就好好听课别睡觉，争取拿下市三好。」

    预备铃这时也响了起来，「回去上课吧，以后别刷题刷得这么晚影响睡眠，晚上睡不好一整天都没有精神。」

 第77页

    「嗯。」裴知应了一声就转身朝门口那边走，他的手刚握住门把手杨芸飞又叫住了他，「这节课下课让杨渺来我办公室一趟，假期偷牛去了，站着也能睡着。」

    裴知刚走进教室就发现教室睡倒了一大片，他看了眼趴在桌子上睡得口水都快流出来的杨渺摇了摇头，还是等下课再跟杨渺说吧。

    整个教室只有几个人没有睡觉，经过池川身边的时候裴知扫了一眼他正在做的试卷，是物理。

    上次月考池川物理是满分，就算他不交作业最多也只是被骂一顿，这三天假期裴知好像一点作业都没有写，最近几天好像是有点太放纵自己了。

    他伸手戳了一下池川的后背，「假期都布置了什么作业啊？」

    池川这才停下笔，转头说：「两张物理试卷，一张化学，数学是做53~57页，语文写一篇作文，英文两张周报加十道完形填空。还有生物两张试卷。」

    「这么多吗？」

    裴知手上的笔一下就掉在了桌子上，他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他以前就怎么没有觉得作业这么多呢？

    「全部都是今天交吗？」裴知又问。

    「数学、英语和生物不用交。」

    裴知看了眼课表，悬着的心终于死了，下节课是英语课，英语老师出了名的脾气暴，虽然不用交作业但是她会检查，但凡没做的这节课就不用听了。

    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班上会睡倒一大片了合着全都熬夜赶作业去了，裴知把英语作业翻了出来放在一边，都到这个时候了他也不想赶了。

    果不其然上课不到五分钟他跟池川都被轰了出去，一个站在前门一个站在后门像两个守门神一样。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放学把作业都补齐了，大部分都是抄的，做肯定是做不完的。裴知感觉自己的手都要写酸了，尤其是语文的作文他憋了好久才勉强凑够了八百字。

    许宸在一旁调侃他，「你俩周末打架去了？一道题都不写，真是勇士啊。」

    裴知偏头看了许宸一眼，他已经没有力气吐槽了，他把书包里的月饼拿了出来给了许宸，池川买得太多了，月饼的保质期又很短，他们俩根本吃不完。

    许宸从里面翻了几个出来放进了江雪的课桌了，然后自己又拿了几个剩下的全部塞给了杨渺。

    「你不吃吗？」许宸觉得奇怪居然还有裴知吃不完的东西。

    「家里还有一大包呢。」裴知在课桌上趴了一会裴知才起身，他连书包都懒得背回家了，反正今天也没有布置作业。

    刚走到校门口他就看见那辆熟悉的车，裴知的心脏咯噔一跳，随即一阵心慌便迅速蔓延开来，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脚忽然就变得冰凉，像掉进了冰窟一样。

    这个情景裴知早就猜到了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情节真的发生的时候他还是控制不住会紧张会害怕，连脚步都沉重了许多。

    他不知道梁烟在不在车里，裴知拍了一下自己的脸，让自己的情绪看着尽量正常。

    校门出来这段路裴知走了很久，一遍又一遍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当他手放在车门把手上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抖动着，害怕梁烟好像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一样。

    池川察觉到裴知的不安，他伸手拉住了裴知的手腕，笑得很温柔，轻声安抚，「别怕，我陪你。

    第41章 p-折翅蝴蝶

    从下午开始就阴沉的天气现在才开始下雨, 雨下得很急，黄豆大小的雨往下砸，只是一会功夫裴知和池川就被淋湿了。

    池川握着裴知放在车门把手上的手用力一拉, 车门就被打开了, 后座上空无一人, 裴知这才松了一口气, 拉着池川上车了。

    丁叔见他俩被淋湿了从前面递了一包纸过来, 「擦擦吧，别感冒了。」

    裴知接过『嗯』了一声，他没先给自己擦而是抽了几张纸先给池川擦了一下。

    池川的头髮很细很软，指腹不经意间触摸着皮肤，裴知感觉自己的心忽然跳得很快，他随便擦了几下就把身体坐直了，然后又抽了几张纸随意的给自己擦了一下。

    丁叔通过后视镜看见这个情景脸上的笑容更和蔼了，只是几天不见，他感觉裴知胖了一些, 脸色都红润了很多, 人看着也精神了。

    看来最近池川家的伙食是真的不错。

    车里开着空调温度有点高, 裴知感觉自己的脸有点发烫，现在正是放学高峰期, 学校门口这段路很堵, 车子走走停停的。

    裴知本来是想打开车窗透透气的，雨越下越大拍打这车窗，他便放弃了这个方法, 池川还在牵着他的手, 刚刚上车的时候裴知就把书包放了下来，刚好遮住了丁叔的视线。

    暖气源源不断地涌进车厢, 温度慢慢身高，暧昧蔓延。

    没过一会裴知就觉得手心出汗了，他已经尽量克制了但是转头对上池川那双干净如清泉的眼睛他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跳动着。

    他没敢就看，怕陷进去自己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

    很快丁叔就带着他们出了这片区域，裴知这才回过神，「丁叔，今天吃什么？」

    「都是你喜欢吃的菜，刘姨下午两点多就开始准备了。」

    裴知有些疑惑，梁烟没有回来吗？

    可是如果梁烟没有回来的话丁叔根本不会来接他，沉默片刻后裴知又问：「丁叔……我妈……」

 第78页

    他还没有说完就被丁叔打断了，「回来了。」

    裴知紧张地滚动了一下喉结，他的眸光也垂了下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丁叔看了眼后视镜发现裴知整个人都僵了许多他又开口说：「放心，你妈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这些菜都是她让刘姨准备的。」

    ？

    裴知更震惊了，眼睛里都是迷茫，他也理不清楚头绪，或许这是暴风雨的前奏吧。

    很快车就停在了地下车库，在下车前他放开了池川的手，眼睛里都是不安，如果梁烟心情不好的话，他最多是被骂一顿然后被关几天。

    可是像这么反常的心情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也不知道回去等待着他的是什么，他偏头看了眼池川，这瞬间他忽然不想让池川跟着他一起回去了。

    裴知有点不安，眉头都拧成一条线了，池川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似乎是在安抚他的情绪。

    裴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挤出了一个笑容偏头看池川，「我没事。」

    走到玄关换鞋的时候裴知觉得有点不对劲，鞋架上多了几双鞋，都是女款运动鞋，梁烟的鞋子都是高跟鞋。

    等他跟池川走到客厅才恍然大悟，原来黎欢也在。

    看到梁烟的第一眼裴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梁烟看起来心情真的很好，精緻的妆容眉头上扬，唇边挂着笑。

    裴知觉得很陌生他从来没有看见梁烟这么笑过。

    很快梁烟和黎欢也注意到他俩了纷纷偏过头看他们。

    裴知身体一僵，语气也有点不自然，「妈，黎阿姨。」

    梁烟看见裴知表情变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正常『嗯』了一声。

    黎欢倒是很热情，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回来了，这几天在阿姨家住得还习惯吗？池川有没有欺负你呀？」

    「没什么不习惯的，池川没有欺负我。」裴知不自主地扫了池川一眼，「对我也很好。」

    黎欢又笑了笑，「你叫他一声哥，他对你好是应该的。」

    听见这句话裴知的眸光忽然沉了一下，神情也有点不自然，他忽然想起了上次他跟池川回家问池川的那个问题。

    想起了池川的沉默不语。

    那个时候他不懂为什么不开口说话，现在他才知道沉默背后的含义。

    池川不想跟他做兄弟，他也不想。

    他没有回答黎欢的话而是非常乖巧的笑了一下，然后说了一句，「我们先上楼了。」

    裴知刚走出两步黎欢就叫住了池川，「阿川你等一下，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池川把书包拿了下来然后递给了裴知，语气非常温和，「帮我放一下。」

    裴知看了眼黎欢又把视线收了回来，点了点头：「嗯。」

    回到房间后裴知觉得很不习惯，床上什么也没有，他把书包放在书桌上，坐在床边，他开始怀念那只大兔子了。

    如果他是去池川家的话，现在他应该抱着兔子悠闲地躺在沙发上，而池川现在会问他今天想吃什么，然后他们会一起做饭，虽然他只能帮忙洗点菜，有时候还会弄得一团糟。

    可是跟池川在一起无论多糟糕的事情他都觉得没什么。

    他在椅子上坐了一会，然后躺在了床上，今天池川应该不会跟他一起睡了，想到这裴知就感觉心底有阵情绪冒了出来，酸咸一片。

    他觉得很失落，不知道今天会不会失眠。

    才去池川家住了几天他好像就已经形成习惯了，现在回到这个房子感觉太陌生了，就想旅行的时候住的酒店一样，哪哪都让他觉得不舒服。

    在床上躺了一会后裴知突然看见窗边的一抹绿，那抹绿很亮眼一下就把他的视线吸引过去了，才一个多星期不见那簇新芽已经长成树叶了。

    裴知趴在了窗边，外面还在下雨，雨下得很大，他刚打开窗户雨水便溅了进来，他探出半个身体出去。

    裴知觉得很惊喜，这棵树的断枝部分都长了新芽，一簇一簇的绿的惹眼，而他发现的第一簇新芽已经长成了有硬度的树叶。

    他伸出手去触摸了一下，也许是他用的力气有点大，有片树叶脱落了下来，裴知心上一跳，迅速抓住了那片树叶。

    关上窗户后他才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有点快，看着手心这片绿油油的叶子，他忽然有点愧疚，如果他刚刚不碰的话是不是就不会掉了。

    他从桌子上抽了几张纸出来把树叶放在书桌上擦干，然后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个放标本的相框。

    这是他很久之前就买的了，他非常熟练的把树叶放进去然后取出一支笔在旁边写了一个日期，16.09.25。

    这是他收集的第三个标本，把树叶装好后裴知打开了旁边的柜子把这片树叶放在了其他两个标本旁边。

    他其实没有收集标本的爱好，只是觉得这片树叶对他有很特别的意义。

    放好后裴知看了一眼，等下次再从这个家里出去的时候他要把这三个标本也带走，上次走得太匆忙了，他忘记了。

    他收集的第一个标本是一只蝴蝶的翅膀，只有一半。

    收集这片个蝴蝶的翅膀是他那次过敏进医院之后，他记得那个时候好像也是中秋，也是考完试之后就放假了，成绩第二天就出来了，他虽然是第一但是分数被第二名追得很紧，他只比第二名高八分。

    梁烟很生气，又把他关在房间里反思。

 第79页

    有时候裴知觉得被关着也挺好的，他出不去，梁烟也进不来，他可以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那天他去了阁楼，刚走到窗边准备通通风就发现一只蝴蝶被卡在了窗缝里。

    他以为那只蝴蝶已经死亡了，可是等他把蝴蝶放在手中的时候蝴蝶的翅膀震动了起来，对着那片自由振翅。

    裴知打开了窗户，把蝴蝶放在了窗台上，蝴蝶感受到风的轻抚翅膀震动的幅度更大了，一会过后风更大了。

    蝴蝶慢慢地爬到了窗边，好像在等风。

    在下一阵风吹过来的时候这只蝴蝶用尽最后的力气接着这阵风飞了起来，裴知一直盯着那只蝴蝶，直到那只蝴蝶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才从窗边离开。

    特别走到了画架旁，拿起笔的时候才发现画架下的断翅，这只蝴蝶是黑蓝色的，裴知把这半边翅膀捡了起来，然后在画上发现了淡蓝色的粉末，跟翅膀上残留的粉末一样。

    原来这只蝴蝶是被他的画吸引的。

    他画的一颗山茶，画得很逼真，红艷的山茶吸引到了蝴蝶，然后被困在了这里。

    裴知找来一个笔记本把这片翅膀夹在了里面，　　他觉得自己很像这只蝴蝶，都被困在了阁楼中，只是他跟这只蝴蝶不一样，蝴蝶可以借风飞翔，可他却不行。

    他好像被困死在了这座阁楼里。

    他把笔记本放在窗边的桌子上，又有风吹进来，笔记本被风吹开纸张相互磨蹭被吹得唿啦作响，刚刚的那片断翅被吹到了地板上。

    裴知连忙过去捡了起来，忽然又有一张纸吹到他的脚边，他捡起一看池川的那张准考证马上就映入了他的眼帘，看见池川的笑容他的心忽然轻轻的颤慄了一下。

    那天他盯着那张准考证和那片蝴蝶的断翅看了很久，然后回到房间等到晚饭时间悄悄地让刘姨把手机拿给他。

    裴知预约了心理医生。

    如果裴知是一只蝴蝶，那么池川一定是一阵风。

    裴知把那个蝴蝶标本拿了下来，看着他做这个标本的时候写的那句话，唇边扬起一抹笑意。

    「濒死的蝴蝶却依旧渴望自由，谢谢你给我打开那扇窗，哪怕只能飞行0.01秒，我也是自由的。」

    第42章 p-骤雨停歇

    听到敲门的声音裴知才从睡梦中惊醒, 他抱着那个空白的标本框睡着了，睁开眼的时候裴知还有一点迷茫，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身后敲门的声音再次想起, 裴知这才把怀里的标本框放下起身去开门, 他一开门就看见池川站在门口。

    池川身上的衣服还是有点湿, 走廊里的灯光有些昏暗, 裴知房间里的光在开门的那瞬间就挤了出去, 落在池川的脸上，好像眼眸染上了星光。

    裴知看了一会侧身让了条道，「以后进我房间不用敲门。」

    池川的目光落在了裴知的脸上，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应了一声：「好。」

    裴知本来是想给池川找套衣服换的，可是他打开柜子找来找去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他最近穿池川的衣服都穿习惯了，况且这个家里的东西他什么也不想碰。

    关上柜子之后他转身去了厕所拿了一个吹风机出来，递给了池川, 「先把衣服吹干吧。」

    池川接过吹风机拉住了裴知的手腕走了几步让裴知坐在了床上。

    裴知有点懵, 刚准备转身吹风机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池川的指腹时不时的触碰着他的皮肤，裴知的心跳一下就快速跳动起来。

    被触碰过的地方仿佛有股断流穿过, 酥酥麻麻的, 不知道是不是吹风机的温度太高你还是因为些别的什么下楼的时候裴知的耳尖都还在红。

    梁烟还是像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无论什么时候她都坐得很直，今天也不列外，见到他们下来梁烟脸上难得露出了淡淡地笑容, 「先吃饭吧。」

    刘姨今天做了一大桌菜, 闻起来很香可是裴知却没什么胃口，他向来都不喜欢吃蔬菜刚夹了一筷子肉, 梁烟的目光就扫了过来，「别光吃肉，蔬菜也要吃一点。」

    裴知怔了一下眼神有点震惊，他本来以为梁烟会像以前一样骂他的，可是却没有，他看着碗里的那块肉忽然有种反胃的感觉。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有梁烟在的地方他的精神总是高度紧张，生怕自己的一个动作或者一句话会让梁烟不满，所以他总是在注意着梁烟的表情。好像这种习惯已经刻进了他的骨子里，就像机器人永远也反抗不了程序设定一样。

    裴知把那块肉放进嘴里有刨了几口米饭忍着噁心咽了下去。

    饭桌上只有他们四个人，梁烟给池川夹了点菜，到裴知这里她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也给裴知夹了一点菜，「听杨老师说我不在的这几天你都没有去上补课班，去哪了？」

    裴知的视线始终停留在桌子上也没有看梁烟，「没有去哪。」

    「那怎么不去上课？」说话梁烟把声音放小了一点，「你不想去上补习班？」

    一直都不想，可是梁烟从来都没有问过他愿不愿意。

    裴知忽然勾起嘴角笑了一下，他觉得挺可笑的，现在梁烟居然问他想不想，如果他说不想呢，就不用去了吗？

    「不想去。」

    裴知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明明刚刚都还在因为梁烟的一句话就紧张到犯噁心，他的另一只手放在桌下有点轻微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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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简单说话的同时抬起头对上了梁烟的视线，他看见梁烟似乎有点不高兴因为他在反驳。

    沉默片刻后梁烟皱起的眉头慢慢放开，看了眼黎欢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和，「不想去就不去了吧，就留在学校上晚自习吧。」

    屋外还在下着雨，客厅里的气氛诡异至极，雨点落在窗户上啪啪作响。

    裴知久久都没有说话，放在桌下的手还是忍不住颤抖，忽然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什么东西包裹住了，原本冰凉的手现在被传入温度。

    他这才回了神，视线往旁边偏了一下，池川对他笑了一下又轻轻地捏了一下他的手指，好像在安抚他的情绪。

    裴知反握住了池川的手，像是寒冬中的人遇到了火源像拼命的索取温度一样。

    餐桌很大，梁烟和黎欢坐在对面也没有发现他们的动作。

    这顿饭裴知吃得不知所味，黎欢倒是给他夹了很多菜，问了他很多问题，每次跟他说话的时候也都是温温柔柔的，让他觉得很亲切。

    裴知觉得池川这么温柔应该都是随了黎欢，想到这他忽然偏头看了一下池川，池川的眉眼跟黎欢不是很像，但是还是能看得出是母子的。

    只是池川一向话不多跟黎欢完全是两个风格，性格和长相应该都是随他爸吧。

    吃完晚饭黎欢就一直在接电话打电话好像很忙的样子，梁烟也坐在沙发上看着手中的笔记本，裴知余光瞟了一眼，应该是在看股票。

    等黎欢打好电话后，梁烟这才把电脑关掉，「我跟你黎阿姨出去一下，你俩待在家里别乱跑，歇好就去学习。我已经跟杨老师说过了从明天开始你们就留在学习上晚自习，晚上丁叔会来接你们。」

    裴知应了一声，「嗯。」

    黎欢表情看起来有点紧张，又嘱咐池川，「放学后就赶紧回家，不要落单，有事就打电话。」

    「嗯。」池川点了点头又说：「放心吧，妈。」

    等他们走后裴知才松了一口气，他紧绷着的神经才放了下来，整个人都陷进了沙发里，看起来非常惬意。

    梁烟对他的态度很奇怪，他明显的感觉到好几次梁烟都像发火但是又忍住了，就像那天在电话里的关心一样，可惜这一切都来得太晚了。

    其实梁烟和黎欢昨天就已经回来了，一来是想赶回来陪池川和裴知过中秋的，二来是池川和裴知两个人在家她不放心。

    最近她接到骚扰电话更频繁了，甚至还发了池川和裴知的照片，吓得黎欢连夜开车赶了回来。

    黎欢带池川转学来圳北就是因为躲债，欠钱的不是她们母子，但是留的电话和家庭住址都是她的，在京西的时候就三天两头的来骚扰他们，报警也没用。

    这些人也只是吓吓他们堵赌他们，时不时去她的单位上闹事，这些也都不构成犯罪，面对这些流氓行为黎欢也没有办法，只好带着池川转学。

    她急急忙忙赶回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池川的小叔池墨出狱了，出来没几天又去赌了本来就还欠着钱，现在又多了几十万，前几天刚被催债的人打了一顿。

    这人要是被逼急了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她担心池川所以急急忙忙的就赶了回来，看见池川个裴知都没有事情才松了一口气。

    这件事情是她家的事情本来是不想把梁烟的裴知扯进来的，但是池墨发给她的照片有裴知。

    最近池川跟裴知走得很近，她怕池墨会对池川下手，毕竟池墨连池川都能下手更别说裴知了，所以下午的时候她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池川。

    池川一直以来都没有让她操心过，她工作很忙，自从池砚去世后她就没有怎么陪过池川，对池川黎欢一直都是愧疚的。

    裴知躺在沙发上想了很久，等他从沙发上起身的时候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他拉开了玻璃门到院子里走了一圈，他想像中的暴雨并没有来，明明他应该感到高兴的，可是他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骤雨停歇，终究还是会有再次落下的时候，他只能抓住这停歇的时间建立可以抵挡暴雨的城墙，下次暴雨侵袭的时候他才有抵抗的勇气。

    想通后裴知就上楼把他跟池川的书包拿了下来，中秋这几天他懈怠了，得赶紧补上，他已经决定了要考美术学院，但是又不能让梁烟发现，他只能偷偷的练习。

    一中是有专门的艺考班的，高三上学期会集中去培训，裴知是绝对去不了的，他只能靠自己练习，所以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他不能让自己从第一名掉下来，还得偷偷练习艺考的内容，未来会很累很累，可是他却觉得很开心，因为他会有未来。

    快十二点的时候裴知刷完最后一道题后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这两天他都没怎么睡好，他偏头看了眼池川，池川脸上一点困意都没有。

    明明这两天池川也没有休息好看起来却精神抖擞，裴知打了一个哈欠，像平常一样伸手在沙发上捞了一下却捞了个空。

    习惯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一旦形成了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忘不了，即使忘了身体也还会记得。

    池川余光瞟到裴知在发愣，他停下了笔敲了一下桌子，「怎么了？」

    裴知回神笑了一下，「就是有点困了，想睡了。」

    池川不紧不慢地把最后几个步骤写完，把草稿纸夹进了习题集里，把杂乱的桌面收拾了一下，然后才起身说：「那就去睡觉。」

 第81页

    「嗯。」裴知是真的困了脑袋昏昏沉沉的，他背着书包就往楼上走，都在床上躺一会了才发现池川没有跟着他进房间。

    裴知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这空荡荡地房间眸光忽然暗淡了下来，刚刚的困意也不见了，这些天他都是跟池川一起睡，现在突然一个人睡他觉得很不习惯。

    池川洗完澡出来后就看见裴知坐在他的床上，见他出来了立马朝他这边走了过来拉住了他的手臂。

    他垂眸便对视了裴知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他的心猝不及防地快速跳动着。

    裴知抬了抬眼沖池川一笑：「池川，来我房间睡吧。」

    第43章 p-沐光而行

    天气逐渐转凉, 窗外又下起小雨，轻轻飘打着窗户发出啪嗒的声响，裴知握住池川的手腕唿吸逐渐均匀下来, 好像只有这样抓着池川睡他才会安心。

    等裴知睡熟后池川才翻了个身睁开了眼睛。

    裴知睡觉很安静可以保持着一个姿势一整晚, 池川盯着裴知的侧脸看了一会动了一下手腕然后反握住了裴知的手, 紧紧的握着像是怕裴知下一秒就跑了一样。

    早上裴知是被闹钟吵醒的, 他烦躁地把闹钟关掉又躺回被窝才感觉有点不对劲, 他睁眼一看自己不知道怎么睡的居然睡到了池川的被子里，紧紧地贴着池川，还抓着池川的手紧紧不放。

    裴知的瞌睡一下就没了，睡着前他明明记得自己抓着的是池川的手腕啊，怎么醒了之后变成十指紧扣了。

    池川还没醒，侧脸线条流畅稜角分明，裴知的心忽然跳得很厉害，他好像还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池川。

    池川的眉眼很深邃，嘴唇很薄, 没有表情的时候脸看起来有点生人勿进, 忽然裴知伸手戳了一下池川右嘴角的上的梨涡。

    只是轻轻一戳梨涡的轮廓边勾芡出来了, 池川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好看，笑容就从这两个小梨涡中溢出来, 像一汪清泉沁人心脾, 仿佛能短暂的忘记一切烦恼。

    很快第二道闹铃也想了起来，池川的眼皮动了一下，裴知心上一跳, 迅速和池川拉开了距离, 闭上了眼睛假装自己还没睡醒。

    他的心跳的很厉害唿吸也有点急促，池川握着裴知的手都能感受到裴知的紧张, 他唇边染上笑意，假装没有发现，然后放开了裴知的手，替他盖好被子这才下床去给闹钟关掉了。

    没一会门就被扣响了，刘姨的声音传了进来：「小知，起了没有？」

    裴知本来是想再装睡一会的，他想等池川走了再起来可是被刘姨这一喊他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一声，「起了。」

    「起了就赶紧下来吃早餐，要迟到了。」

    裴知抓了一下自己睡乱的头髮，然后爬了起来，他刚抬头就看见池川对他笑，他感觉心里像被什么东西饶了一下，痒痒的。

    他的视线又停留在池川右嘴角上那个若隐若现的梨涡上，良久后他才把目光偏了一下对上了池川的视线，想到昨天的举动裴知就恨不得把自己捂在被子里闷死。

    好在池川醒得晚应该不知道，不然他俩的关系就真的说不清了，至少现在还不是说开的时候，要再等几天。

    他俩早餐吃到一半梁烟回来了，看着桌子上剩下的土豆灌饼眉头皱了一下，像这类似的食物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了。

    她每天吃的食物都是最新鲜的，每一餐吃什么都是找营养师搭配好再让刘姨去做，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可是这样的生活过了快二十年了，她却不开心。

    裴知在看到梁烟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就像是看见了恶魔一样，梁烟眸光闪了闪，她不可否认黎欢说得很对，她对于裴知太严格了。

    对裴知，她倾尽了心血，为裴知铺好路，只要裴知按照她规划的路线走这一路上肯定会顺风顺水，她认为这就是爱。她以前过得太苦了，不像裴知出生开始就含着金钥匙，想要什么没有，所以她才更希望裴知把这一切都紧紧的握在手中。

    昨天她跟黎欢在小区门口看见裴知和池川一起出门时脸上雀跃的表情时她的内心才有点动摇了，但她不会承认自己错了，她对裴知是很严格，如果没有她的严格裴知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优秀的裴知。

    她从来都忽略掉了裴知是个有血有肉感情的人。

    以前她从来都没有观察过裴知的情绪，她自认为把裴知教得很好，对人有礼貌是家长眼中的好孩子是老师口中的好学生，人人都称赞着她把裴知教得很好。

    可是现在他看见裴知看向她的眼神都是恐惧的，原本一双明亮的眼睛在看到她的时候一瞬间就黯淡了，只能看见一望无际的黑，如一潭死水。

    这瞬间梁烟有点心疼，但这阵心疼也只是转瞬即逝，裴知恨她就恨她吧，总比什么也得不到强。

    人一旦爬到了高处又怎么会甘愿抛弃所有回到低处呢，回到那个一无所有的时候。

    她没有放慢脚步，高跟鞋踩在地方发出『咚咚咚』地声响，经过裴知身边的时候扫了眼裴知手中没吃完的饼，声音难得的平和，「早上少吃一点油腻的。」

    说完又抬脚走了，裴知看着梁烟的背影怔了怔心里又种说不出的感觉，反正不是很舒服，他把目光收了回来看着手里剩下的半块饼忽然没了胃口。

    好像生活在这个家里他就格外的压抑，只不过现在已经好很多了，至少他抬起头就能看见池川。

 第82页

    他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了这么久，现在终于让他看见了天空中悬挂着的太阳。

    圳北连续好几天都在下雨，连空气都湿哒哒的，下课铃前脚刚响许宸后脚就从后门进来了，现在他在二班来一班更方便了，就在隔壁。

    「听说校运会要取消了。」许宸一来就告诉了他们一个噩耗，杨渺本来趴着都快睡着了听见这个立即被吓了一激灵。「为什么要取消啊？」

    「最近不是天天下雨吗？」

    「校运会还有半个多月吧，怎么得也得国庆收假回来才开始啊。」

    「你看天气预报了吗？」许宸说：「今年这天气这么反常都连续下了一个星期的雨了，手机上还显示未来十多天都是雨。」

    裴知也偏头看了眼这阴沉沉的天空，今年的天气好像是有点反常，圳北已经好久都没有下这么大的雨了。他们这栋教学楼是靠河边公园，远远看过去河水都变黄了，水位线上升了很多。

    学校外面都拉着警示线拦住了就是怕学生去河边打闹失足落水，下着雨都还有保安在巡逻。

    很快不举报运动会这个消息就在学校传开了，一向不喜欢参加这种活动的一班众人都有点失落，许宸最近跟天天来跟一班好多人都混熟了。

    「你们班不是不喜欢参加这种活动吗怕浪费刷题时间。」

    许宸跟一班的体育委员挤在一个板凳上，两人都扶着桌子生怕被挤下去，「我们那是不喜欢吗？是不敢喜欢啊，两个月滚动一次，进不去前五十就滚蛋，搁谁谁不怕啊？好不容易进的一班肯定得想办法抱住啊。我要是从一班出去了我妈肯定打死我。现在不实行滚动制了总算能喘口气了。」

    许宸点了点确实是这个道理，「那下午打一场？」

    「行啊。」一班的学委有点黑个子也比较高，就坐在池川的旁边，他们班之前卷生卷死整个班都死气沉沉的，好像互不认识一样。

    现在下课睡觉的睡觉说话的说话总算是有点生气了，这才是少年人该有的朝气。

    「裴知，你去不去？自从你跟池川搬到一起住了我们好久没一起打过球了。」许宸对裴知不满好久了，今天终于找到话题把他的不满宣洩出去了。

    「这天气怎么打？」裴知刷题的手一顿偏头看许宸。

    「不是有室内篮球场吗？」许宸语气非常不满，「你是不是不想去，见色忘友，有爸往娘……」

    许宸越说越离谱裴知听不下去开口打断了他，「你确定能占到球场吗？」

    「怎么不能。」许宸扫了一眼又说：「反正只有我，你，杨渺，还有你们班学委，才四个人，大不了跟其他的一起打呗。」

    说完许宸觉得不太对劲，他嘴上说的是四个人但是却伸出了五个手指，他的余光到了前面做得笔直的池川，这才恍然大悟。

    他把池川忘记了。

    「池川。」许宸叫了他一声又问：「下午去打篮球吗？」

    池川停下了刷题的手，把身体转了过来，他看了裴知一眼才开口说：「我不会打篮球。」

    「你不会打篮球？」许宸觉得有点惊讶，池川这大高个那一身肌肉不打篮球可惜了，不然扣个篮肯定帅翻了。

    池川『嗯』了一声，许宸又问：「那你那一身肌肉怎么来的？天生的？」

    「我喜欢跑步。」池川沉默半响才开口说，「京西之前举办中学生马拉松比赛我是第一名。」

    裴知忽然想起了什么难怪前几天他们走了十多公里池川一点事情都没有，自己都是泡脚热敷全都来一遍第二天脚还是很酸。池川第二天走了一天都还能背他爬四楼一口气都不喘。

    听到这句话后体委程浩两眼发光，连忙把许宸推开了，跑到了池川的面前，「我们班几年男子五千米就靠你了，这不得那个冠军回来。到时候就挂在门口看还有谁说我们是病夫。」

    「许宸刚刚不是说取消吗？」裴知问。

    「明天我就买几个晴天娃娃挂在树上天天祈祷天晴，我就不信感动不了老天爷。」程浩嘴角都要列到后脑勺了，忽然他又拍了一下手，「还得找一个能跑的啊，不然第一是我们倒数第一还是我们。」

    许宸拍了一下程浩粗壮的胳膊又说：「你上不就行了吗？不然白长这么壮了。」

    程浩连忙摆头，「我不行，我这都是肥肉，跑几步都喘。」

    「那你还打篮球？」

    「边打边喘啊！」

    许宸默默伸手比了一个贊，他忽然偏头看了眼裴知，然后又对程浩说：「没事，这不还有裴知吗？他体力可好了让他上。」

    程浩这才把视线放在了裴知身上，他跟裴知也算是从初中就一直在一个班上了，只不过一班的人竞争感太重他们也没有说过几句话，他看着裴知宽大的校服小声地问了一句，「身板看起来这么弱能行吗？」

    ？

    虽然程浩已经很小声了但是他们离得太近了，这句话还是落在了裴知的耳中，他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校服才感觉到大了一个码。

    他连忙扯开拉链把衣服脱了下来看了眼尺码，耳尖瞬间红了，早上他起得太急传错校服了。

    难怪池川今天没有拉上校服拉链，平常池川都是把拉链拉到最上方的，今天还因为这个被杨国严说了。

    「看见没，我们裴知这叫做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许宸在一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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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实。」程浩贊成许宸的说法，裴知虽然瘦但是身上还是有肌肉的，不是干瘦而是有力量感的瘦。

    池川的眸光忽然沉了一下，他伸手帮裴知拉了一下校服，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赶紧把衣服穿上，不然感冒了怎么办？」

    裴知应了一声，他起身披上校服刚准备拉拉链池川就走到他面前替他把拉链拉上了，一直拉到了最上方的锁骨上，又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

    裴知的耳尖红得更厉害了，他反应过来后才想起许宸和程浩还在这，他们这个举动会不会已经超出正常好兄弟的范围了，他转头就看见许宸和程浩聊得很开心，像是已经想像的奖盃挂着一班门上了一样。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刚坐下程浩又问他：「裴知，男子5000米你参加吗？」

    裴知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参加。」

    「你真的要参加？」许宸没想到裴知这么快就答应了，他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裴知这身体不知道能不能抗住。

    「真的。」裴知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人。」

    许宸这下没有说话了，一脸闯祸了的表情。

    「会有点累。」池川也坐在了位置上回头对裴知说。

    裴知撑着脸对池川笑了一下，「跟你一起跑就不累，我会超过你的。」

    一直以来好像都是池川拉着他往前走，他也想试试去追一追池川的脚步。

    「嗯。」池川也笑了一下。

    裴知皱了皱眉，对池川这个笑容很不满意，「你不相信我？」

    「相信。」池川的语气非常温柔，「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第44章 p-吐露心声

    晚上丁叔来接裴知和池川的时候绕路去了池川家一趟, 池川收拾了一点换洗的衣服，裴知背靠着那只大兔子在沙发上坐了一会，满满的都是不舍。

    可是这只兔子他又不能带回去, 梁烟这几天对他的管理好像变了一点, 可是这是池川送他的的东西他不敢赌, 也不想赌。

    池川很快就收拾好了, 从卧室出来后就看见裴知抱着兔子表情都是不舍, 他把衣服放在地上在裴知面前蹲了下来，「要带过去吗？」

    裴知摇了摇头把兔子放在沙发上坐好，语气淡淡地，「还是不带了，跟着现在的我它不会有好结果的。」

    说完裴知的视线停到了池川的脸上，他眸光闪了闪欲言又止，现在的他太糟糕了，无论是这只兔子还是池川跟着他都不会有好结果的。

    裴知想着，只要再熬一年半, 只要一年半他就能离开, 那时候他应该会比现在好, 最差应该也不会比现在糟糕了。

    他整理了一下情绪露出了一个笑容朝池川伸出了手，「走吧, 丁叔还在等着呢。」

    「嗯。」池川应了一声, 然后从沙发上拿起一个小的玩偶，「我带可以吗？」

    「这是你的东西为什么问我啊？」

    「因为……」池川顿了一下又拿起另一个玩偶，「想带一个你喜欢的。」

    裴知的眸光闪了闪看向池川的时候差点藏不住自己的情绪, 带着炙热的视线对上了池川的眼睛, 这一刻他好像要溺亡在池川的温柔里。

    如果这是他做的一场梦的他，他甘愿永远沉睡, 不要醒来。

    池川的手好像永远都是温暖的，裴知心里忽然有些发酸，为了不让池川发现他的异常，他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然后看着转眼看向池川手中的玩偶，「就带这个吧，我喜欢。」

    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客厅里的灯还亮着，裴知换完鞋后走出玄关就看见梁烟坐在客厅里，看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听不出情绪，「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裴知没有看梁烟把目光转向了别处，「去池川家拿了些东西。」

    梁烟应了声，又说：「给你们坐了宵夜，吃完缓一会再睡，等会我要出去一趟，你们记得把门锁好。」

    说完后池川才换好鞋走了过来，梁烟见到池川又说：「你妈在加班，等会就回来，我去接她，你也别太担心，还是把重心放在学习上。」

    池川眸光一闪，不禁用力握住了手中的袋子，「嗯，梁阿姨麻烦你了。」

    梁烟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梁烟今年已经四十五了但笑起来一点皱纹也没有，在裴知的印象里他妈好像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唯一变化的是表情，以前偶尔还是会笑的，现在几乎时时刻刻连都是绷着的，很难像现在这样看见她这么轻松。

    「跟我还说什么谢谢。」梁烟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又说：「你们先吃宵夜吧，吃完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梁烟经过裴知身边的时候转眼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有说。

    等听见关门的时候裴知才回头看了一眼，眸光有些暗淡等他转头的时候又恢復了正常。

    上了楼池川就直接进了裴知的房间，娴熟地把衣服挂在了柜子里，裴知心上一跳，连唿吸都急促了一点，还没等池川放好他就先下楼了。

    宵夜是梁烟做的，裴知一打开保温罩就知道了，刘姨八九点就下班了，很多时候都是梁烟给他做宵夜，以前都是一些水煮菜，但是今天给他们煎了牛排，还煮了一份小混沌。

    裴知坐在椅子上发呆连池川什么时候下来的都不知道，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池川已经在他旁边坐下了，还揉了一下他的头，「不喜欢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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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不上来。」裴知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好像没有想像中的开心反而有点负担，他偏头看池川，「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做的。」

    池川眸光一亮，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觉的蜷紧，沉默片刻后才温声说：「以后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做。」

    「嗯。」裴知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满眼都是池川。

    吃到一半裴知忽然想起了他还有事情问池川，差点就忘记了，「刚刚我妈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家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看见池川明显一愣，连吃东西的动作都慢了几分，看池川这个表情应该是家里面发生了什么。

    忽然裴知感觉脑子里冒出一些片段，好像是他喝醉那天，池川站在阳台上说了不欠什么，他没太听清楚，只知道等池川转过身来的时候眼睛里都带着难过，所以他才想抱抱池川。

    池川明显是没有料到裴知会问他的，他刚刚已经尽量少说话了为的就是不然裴知察觉到，尽管他一直在藏还是让裴知发现了。

    见池川这么为难的样子，裴知本来是想说算了的，每个人都有秘密，不想说也没关系的。

    他才刚准备开口池川就抬起了头，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池川这个表情似乎有点难过，「我小叔欠了点钱，欠得有点多就想在我妈这里拿钱。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转学来圳北的。没想到还是被他找到了。」

    池川皱着眉头语气也有点轻，像是觉得难言于口一样，裴知伸手轻轻覆盖在了池川的手上，似乎在安慰他不要难过了。

    池川似乎松了一口气原本紧绷的身体一下就放松了，他偏头看了一眼裴知又继续说：「最近不要单独一个人，如果我没空的话叫上许宸一起，我小叔这个人有点极端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我怕你会有危险。」

    「他会绑架我吗？」

    听到这句话池川怔了片刻才点了点头，「会。」

    见池川眉头都要拧成一条线了他连忙安慰池川，「放心我不会单独一个人的，你去哪我就跟到哪。」

    裴知笑了一下又继续说：「先说好，你不要嫌我烦啊。」

    「不会的。」池川马上开口解释，「我怎么会嫌你烦呢？」

    见池川这么认真裴知也不逗他了，本来是想让池川放轻松不要紧张的，他会保护好自己的，也不想池川因为这个担心他。就算他小叔真的找上来了打不过他跑还跑不过吗？跑到人多的地方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绑架他吧。

    裴知放开了池川的手，然后拿起筷子敲了一下碗，「吃夜宵吧，吃完我们刷题去。」

    池川的眸光闪了闪，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好像被什么触碰了一下，他笑着看裴知，好像什么都没有变，裴知还是裴知，那个会给陌生人撑伞的裴知。

    所以他不想让裴知再难过了，他希望裴知往后的每一天都开心。

    吃完后他俩简单的手速了一下就上楼了，他帮池川拿出习题集翻到最新的一页，然后催促着池川赶紧刷题，池川被他按到板凳上坐着被迫的刷起了题，在草稿纸上写了两排公式后他才偏头看裴知：「你不写题吗？」

    「我晚自习就写完了啊，你没见我晚自习连厕所都没上吗？」裴知笑了一下，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被塑胶袋包裹得很好的东西。

    池川看了一眼，不是很大四四方方的有点偏，看起来像个大号的笔记本，裴知拿出来的瞬间就藏在身后去了，神神秘秘的，他也没有多问，只是问了句：「那你现在要睡觉吗？」

    裴知摇了摇头，「不睡，我上阁楼上去一会，如果我妈回来了的话给我报信，你只要敲一敲阁楼的楼梯我就能听到。」

    说完裴知觉得还有点不放心，又指了一下窗外，「我妈回来的话一定会从这里经过，她开车有点慢，如果听见楼下有动静就赶紧通知我，知道了吗？」

    池川认真的点了点头，「嗯。」

    「那我上去了。」刚走两步他又转头：「我没叫你的话，你别上来奥。」

    「嗯。」池川说，「放心，不上去。」

    裴知这才放心的上楼了，以前她只敢趁梁烟不在家或者心情不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时候才敢上阁楼画画，每次他都坐在窗边时刻盯着窗外只要一看见梁烟的车经过他就会马上下楼，假装自己在很认真的做作业。

    一般晚上的时候梁烟都在家有时候会在他房间监督他做作业有时候是请家教，所以他还从来没有在晚上去阁楼画过画。

    阁楼很暗，为了不然灯光从窗户透过去他特意买了遮光的布，等一切都准备好了之后他才在画架前坐上，然后把那个包装的很好的东西拿了起来拆开了包装，是一个包装很好看的画册。

    这是他之前托许宸在网上给他买的，今天许宸拿给他的时候就想看了，但是怕池川发现他忍了一天，惊喜之所以叫惊喜是因为神秘，所以他得藏好了等到池川生日那天再拿出来。

    他想来想去都不知道送池川什么，他旁敲侧击问过池川很多次了也没有问出来什么，池川平常除了刷题好像对什么都不敢兴趣，也没啥喜欢吃的。

    他总不能送池川习题集吧，太没诚意了。

    之前他看见过池川看他的画，看了很久才放回去，他认识池川也是以为画，所以他才想送一个画册给池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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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把回忆送给池川，有些记忆可以忘，如果画下了的话就永远不会忘了。

    第45章 p-晴天娃娃

    第二天裴知刚走进教室就看见他座位靠窗的窗框上挂了一个晴天娃娃, 小小的一个，背对着窗户表情有些忧愁，好像是对外面的大雨无可奈何。

    外面雨有点大从校门口到教室这段路他都淋湿了, 他接过池川递给他的纸随意擦了一下头髮, 再抬头看那个晴天娃娃的时候感觉表情更囧了。

    裴知没忍住笑出了声, 然后戳了一下晴天娃娃的脸。

    虽然外面下着雨天也阴沉沉的, 可裴知却觉得心情很好, 他刚放下书包坐下，程浩就偏头跟他说话，「你要是喜欢晴天娃娃的话，我这还有一大堆呢？」

    说完程浩从课桌里拿出一个纸袋递到裴知的面前，「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挑几个都行。」

    裴知刚准备挑感觉到前方有视线注视他抬头一看刚好看见池川把头转了回去。

    池川的发梢还有点打湿肩膀被淋湿了大半，裴知看着池川的后脑勺觉得池川好像有点不开心，他把目光收了回来露出了一个礼貌的笑容，对程浩说：「晴天娃娃很可爱, 不过我应该不需要, 谢谢了。」

    听见裴知道谢程浩也是一愣, 他跟裴知是真的不熟，裴知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刷题, 晚自习也不来上, 除了交作业或者竞赛他好像没有跟裴知说过话，最近因为许宸他们才熟了一点。

    以前总是觉得他虽然看着很好相处性格却冷冰冰的，原来裴知是这么有礼貌的一个人吗？

    早上连着上两节物理课, 杨芸飞把上次考试的试卷讲完了, 一下课班上就趴倒一片，就连池川都趴下了, 裴知看了一会然后从后门出去了。

    大课间足足有半个多小时，他从二班的后门进了教室把正在睡觉的许宸拉了起来，许宸一脸烦躁正准备看是谁在他睡觉的时候吵醒他结果一看是裴知。

    许宸愣了一秒：「？」

    「裴知？」他像见到鬼了一样，满脸都是惊讶。

    裴知见他这惊讶的表情嘆了口气，「去小卖部吗？」

    「现在吗？」许宸脸上还有困意他打了一个哈欠，「现在人很多啊。」

    学校里面只有一个小卖部就开在校领导那栋楼的楼下，旁边是公示栏，无论什么时候去人都很多，裴知偏头看了一眼，还有人陆陆续续地往楼下走。

    「等下更挤。」

    「也是。」许宸伸了一个懒腰从座位上起身，他才来二班没几天就跟二班的人混得很熟了，好像许宸无论在哪里都能混得很好，也会交到不错的朋友。

    有时候裴知真的挺羡慕许宸的，只不过他就是这样，拧巴别扭，连自己都讨厌的人又怎么会和其他人能够相处的好呢。

    小卖部很大，里面什么都有零食学习用品体育用品还有玩具都有，裴知和许宸好不容易挤了进去，许宸一扭头裴知就不见了。

    他在零食区那边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裴知，刚准备从后门绕出去等裴知的时候他在文具用品那边看见了裴知，他连忙走了过去，「就一眨眼的功夫你就不见了，我在零食那边找了你一圈都没找到合着你在这待着呢？」

    「我刚刚没跟你说我来买笔吗？」裴知转头看了眼许宸又把目光收了回来继续看着货架上的钢笔，全部看了一遍也没有挑中的。

    「你突然买笔干什么？」许宸觉得有点疑惑裴知家里的笔都可以用到下辈子了，他想想都觉得后背发凉，要是让他把那些笔写完干脆还是杀了他吧。

    好半天后，裴知嘆了一口气，转眼看了眼许宸有些失望，「走吧。」

    「又不买了？」

    「嗯。」许宸点了点头，「没看见想要的。」

    许宸扭头看了一眼货架，心想这应该有三十款钢笔了吧，裴知也太挑了。

    不过两人也没有空手出去而是买了一大推零食，下节课是体育课，看着天气应该是停不了的，应该是留在教室自习。

    一班和二班的体育课一直是在一起上的，有的学期排课会让三个班一起上，之前跟四班一起上体育课的时候他跟许宸经常翻墙出去路边买吃的，许宸还被抓了几次，上台念了检讨。

    自从池川来了之后他好像很少翻墙出去了，之前他因为控制不住情绪老是喜欢暴饮暴食，好像那样就能减轻负担一样。

    尤其是早上樑烟逼他吃他不喜欢吃的东西后他到了学校就会报復性地吃很多平时梁烟不让他吃的东西，就算吃到吐下次他还是会吃。

    连许宸都察觉到他的变化了，「这好像是你这学期第一次下来买零食吧？」

    「是吗？」

    「是啊。」许宸的语气非常肯定他笑了笑又说：「池川一直在投餵你啊，你是不是把池川吃空了才下来买的啊？」

    这段时间好像池川一直都在买小零食给他吃，有时候是水果，有时候是小饼干还有酸奶，他这几天胃要好一点看之后池川也买过薯片还有辣条，好像池川给他买了很多东西。

    住在池川家的那段时间也是，因为他喜欢坐在地上池川就特意买了坐垫，知道他失眠买了泡脚桶还有药包每天晚上都要让他泡完脚再睡。

    想到这裴知心脏忽然颤抖了一下，一阵酸涩涌了出来沿着血管流向心脏，池川对他真的很好，但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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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因为喜欢吗？

    那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呢？

    他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在知道池川喜欢他的那个晚上他光顾着高兴了。

    走到一半裴知忽然停下了脚步，抱着零食的手不禁收紧，下嘴皮都快被他咬出血了，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后他才开口问许宸：「你是怎么确定你喜欢江雪的啊？」

    许宸都走出去几步了突然听见裴知的声音从后面好远处传来他先是一愣吓得环视了一圈后才连忙朝裴知那边走，「你小声点。」

    许宸要不是手中抱着零食他都想上手去捂裴知的嘴，「万一让杨国严听见了怎么办？那杨国严肯定不让我去你们班乱窜了，万一他找江雪谈话怎么办？」

    看许宸这么着急裴知开口说：「我看过没人才问的，你不用这么紧张吧？」

    许宸这才放下心来，他盯着裴知看了两秒才开口：「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有吗？」裴知仔细的回忆了一遍，自从吃了药之后他的记性就不太好，会忘记一些让自己很痛苦的事情，但是这个忘记不是永久的，平时的时候他不会主动回忆起这些回忆，这些回忆也不会自己冒出来。

    而是在回家看见梁烟后或者梁烟强制性地让他去补课再或者把他关起来这些回忆才会冒出来，他想了好久，许宸见裴知都皱起眉头了，便说：「就是初一运动会啊，那时候我们班不是打篮球进决赛了吗？班主任就组织拉拉队加油，她是队长。比赛的时候我不是被撞摔了吗，当时球差点直接砸我脸上江雪替我挡了球，还扶我去了医务室。」

    「然后你就喜欢上了？」

    「嗯。」许宸点了点，有点不好意思声音都减小了几分，「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我看她就像在看天使一样。」

    说到这裴知有点印象了，他记得那时候只要有江雪在场许宸就永远在走神，他沉默了片刻又问：「一见钟情的可能性大吗？」

    许宸忽然笑了一下偏头看裴知，脸上的笑容有点诡异，他撞了一下裴知的肩膀，「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啊？」

    听到这句话裴知忽然心上一跳，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了池川的身影连表情都有点不自然，但他很快就把情绪调整了过来，「没有。」

    「没有吗？」许宸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话的，「你肯定是有喜欢的人了，我去问池川去，他天天跟你待在一起他肯定知道。」

    说完许宸脚底像踩了火箭一样一熘烟就消失在裴知的眼前了。

    裴知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才连忙去追许宸，他的心脏跳得很快很快，像是马上就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一样，裴知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跑这么快过，等他跑到四楼发现许宸被江雪拦在了教室外。

    他赶紧走了过去架着许宸的脖子就往一边拖自己都还在喘气连句话都说不出来，江雪抱着两袋零食一脸懵。

    许宸被裴知拖到了楼梯间，缓了一会后裴知才开口说：「我是有喜欢的人了，池川不知道，你也不准备去问他。」

    听到这句话许宸差点激动得跳起来，语气也很激动，「那我是不是第一个知道的？」

    裴知点了点头，「是。」

    「是谁啊？」许宸的语气非常急躁，「你喜欢谁啊？一班的吗？」

    「我暂时不想说。」裴知盯着许宸看了一秒又说：「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我怕你承受不住。」

    「怎么可能。」许宸说，「我的心脏这么强大，怎么可能承受不住……」

    他还没说完忽然睁大双眼嘴巴也张得很大，「你该不会喜欢江雪吧？」

    说到江雪的名字的时候许宸声音都颤抖了，裴知无语地白了许宸一眼然后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想什么呢？不是江雪。」

    「吓死我了。」许宸这才拍着自己的胸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缓了一会之后许宸又说：「那你什么时候肯告诉我啊？」

    裴知偏头看了一下走廊外的雨，开口说：「等天气好一点的时候吧。」

    说完后裴知就从楼梯上起身了他拍了一下裤子上的灰尘，「帮我保密。」

    「好。」许宸笑了一下，「放心，我嘴很严的。」

    回到教室的时候裴知看见池川已经醒了，也没有在刷题低着头在不知道在干什么，等他走近之后才发现池川用纸巾做了一个迷你版的晴天娃娃，还画了表情，看着很可爱。

    也许是他的心跳声太大了，还没等他仔细看一下池川就察觉到了他，连忙把手里的东西藏了在了桌箱里，转头看裴知的时候肉眼可见的紧张。

    见到池川这个表情裴知也觉得惊讶，他一下就笑了出来，「你藏什么我都看见了。」

    池川的脸上漫出一股血色，耳尖有点红，好久后才慢吞吞地往课桌里摸了一下把刚刚那个晴天娃娃拿了出来拽在了手里，「刚刚看见你很喜欢，以为你想要……」

    裴知从池川手里把那个晴天娃娃接了过来，看了一会后他把目光转到了池川的脸上，认真地说：「我不需要什么晴天娃娃，因为……」

    你就是我的晴天。

    第46章 p-勾指起誓

    裴知的这句话还没说完预备铃声就响了, 原本还有点安静地教室马上就变得些许吵闹，窗外的雨好像小了一些，乌云散了很多, 边缘处开始泛白。

    忽然有人打开了教室的灯, 灯光照了下来池川的脸明亮了很多, 不知道哪来的风吹动着他的发梢, 带来一丝暖意, 看向裴知的目光好像格外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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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知忽然笑了一下改口说：「因为你笑起来像太阳，很温暖。」

    接下来的两节课里池川的耳尖都是红的，裴知每次抬头嘴角都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意。

    池川的脸皮是真的很薄啊。

    中午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云层很厚太阳就藏在云层里，天光大亮，程浩又在床边挂了一个晴天娃娃，许宸坐在一旁问：「这玩意有用吗？」

    「当然有用了。」程浩一脸虔诚，「你没看见雨已经停了吗？每天挂一个不信下个月还下雨。」

    不仅程浩其实一班很多人都挺期待运动会的，毕竟那是可以正大光明放松还不会被骂的几天, 当然要好好享受了。

    后面这几天几乎每天都在下雨, 只是下一会停一会的。许宸也像往常一样一到课间就跑来一班, 自从他知道裴知的秘密后都疑神疑鬼的。进来就坐在程浩要么杨渺的位置上然后开始观察教室里的人，像是要把一班的人都看穿一样。

    他这诡异的举动很快就被杨渺发现了, 「好几天了, 你到底在看谁啊？」

    「没谁啊。」话虽然这样说着但是许宸的眼睛还是不断的扫视着。

    杨渺白了许宸一眼然后把他从座位上推走，「你站在后面慢慢看吧，我要睡觉了。」

    「又睡？」许宸问, 「这几天来你都在睡觉怎么晚上偷牛去了？」

    「偷你。」杨渺打了一个哈欠, 「 最近有cf的比赛，我熬夜看了, 真的太精彩了。」

    「我还以为你熬夜学习呢，你居然在看直播？」

    「过几天补回来，先放松放松，又没有考试。」说完杨渺便趴下了，许宸找不到人说话就把目光放在了池川身上。

    池川在刷着题，只是看一眼题目就能行云流水的在草稿纸上写出步骤。他是由衷的佩服池川，像是不知道累一样，看着池川旁边堆着的a4纸越来越高，果然学霸都是用题堆出来的。

    在程浩都察觉到异常后裴知忍无可忍，手里的铅笔差点都被他掰断了，他把许宸拉到了走廊上，等没人了之后才说：「你也太明显了吧？有点过了啊。」

    许宸顶着两个黑眼圈神色有点憔悴幽幽开口：「我也不想啊，但是你说话说一半，我晚上好奇地睡不着，就只能自己观察喽。」

    「那你也太刻意了吧。」裴知嘆了一口气，语气有点无奈，「说了之后会告诉你，现在你先把你的好奇心收起来。」

    「好奇心这东西我也控制不住啊。」许宸笑了一下又说，「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跟别人说的，一定帮你保密。」

    「保密什么？」

    江雪忽然从楼梯间崩了出来表情有点兴奋，嘴角控制不住上扬，看着两人眼睛都在发亮，「保密什么？」

    「你什么时候来的？」许宸被江雪吓了一跳，心脏差点都跳出来了，现在捂着心脏靠在墙上缓冲，「吓我一跳。」

    江雪脸上挂着笑，抬头看他俩，「我一直都在啊？」

    「你都听到了？」裴知的语气带着试探和紧张，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没有啊。」江雪举起手中的mp3，「我在练听力，刚准备进教室就看见你俩偷偷摸摸的，到底保密什么啊？」

    江雪看起上去有点着急，是真的想知道他俩在说什么，裴知这才松了一口气，偏头看了许宸一眼，有点警告的意味，让许宸嘴巴严一点。

    许宸也接收到了他这个信号，他面露难色，一边是兄弟一边是喜欢的人，感觉大脑飞速运转快要烧掉了。

    「我们刚刚有在说什么吗？」许宸打算装傻到底，他答应了裴知不能说，得遵守承诺，等裴知公布的那天再来跟江雪道歉。

    「好啊，你俩现在有秘密居然不告诉我了，过分。」江雪急得跺脚，刚刚看这两人的神情明明就是有事的样子。

    一直到上课江雪也没能从裴知和许宸的嘴里套出话来，两人一直在装傻，她的好奇心成功地被勾了起来，但是现在又不知道她急的心痒。

    上课的时候裴知都能感受到从第一组那边江雪带着怨念的目光，他只能假装没有看见低头刷题，等之后吧，他想在天气好的时候说。

    晚上回到家餐桌上的保温罩里给他们留着宵夜，梁烟已经连续一个星期给他们做宵夜了，裴知也说不出自己的心情，感觉他最近和梁烟的关系缓和了许多，更多的是尴尬。

    他们两个人都是属于比较倔的人，偶尔的谈话都像陌生人一样，裴知觉得像这样挺好的，至少现在梁烟不会再强制性地去给他规划了，他能自由支配的时间有很多。

    吃完宵夜，裴知洗了个澡就上阁楼上去了，池川跟他配合得也非常默契，只要梁烟的车经过窗户边，池川就会给裴知信号。

    书桌上池川早就为裴知准备好了解到一半的题，他会模仿裴知的笔迹写题有时候梁烟也会到他们房间来检查，他的模仿裴知的笔迹已经能以假乱真了。

    黎欢的工作很忙经常加班到很晚有时候他们都睡了她才回来，好像在一个家里住着总碰不到。

    这几天池川也没有察觉到身边有可疑的身影，但是他还是没有放松警惕，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他觉得心情很复杂。

    他讨厌雨天的同时又喜欢雨天，好像只要下雨就会发生不好的事情一样，他爸就是雨天工程出事故去世的，小叔是在雨天他报警被抓的。

 第88页

    好像每次他遇到不好的事情都会下雨，所以他一直都讨厌下雨。

    他正走神着，后面被人戳了一下，他回头就看见裴知对他笑，裴知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眼睛弯弯的，好像这么一笑天就会晴。

    「等会我们去一楼吃酸辣粉吧。」裴知的眼睛很大说起吃的的时候眼里好像都在泛着光，「旁边的那家滷肉粉我也好想吃。」

    「都买给你。」池川笑了一下，语气柔柔的。

    「那我还想吃食堂外面的那家鸭脖。」

    「那个太辣了。」

    裴知撇嘴，一下就趴在了桌上，语气像在抱怨，「刚刚不还说都买给我吗？」

    「没说不买。」池川没忍住揉了一下裴知的头，「一次不能吃太多，不然你的胃受不了。」

    「好。」裴知脸上马上挂上了笑容。

    池川收回了手脸上的笑意没减分毫，每次裴知想吃他不让吃的东西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每次他都忍不住妥协，明明他是很有原则的人，可是到了裴知这什么原则都不重要了。

    只要裴知想要的，他都会给，即使倾尽所有他也愿意。

    很快便到了国庆，梁烟给池川和裴知都报了英语突击班，听到这个消息裴知是绝望的，本来他吃宵夜吃得正香，梁烟接黎欢回来后就跟他说了，剩下的半碗混沌他都没有吃完。

    梁烟这不是在跟他商量而是在通知他，只是这次通知没有像以前一样用很强硬的语气，但对裴知来说好像没有区别，他本来以为这个国庆他应该会过得很开心，现在看来这个国庆应该会很糟糕。

    回到房间后裴知闷闷不乐的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他本来是想趁着国庆这几天加快进度画画的，池川的生日也没多久就到了他怕完成不了。

    见裴知一直在唉声嘆气池川其实坐在了床边伸手把裴知从床上拉了起来，「就五天，坚持坚持。」

    裴知的声音有气无力的，被拉起来又倒了下去，「我一分钟都坚持不下去，想离家出走了。」

    「有想好去哪吗？」池川问。

    「没有想过。」裴知看着天花板眼睛忽然亮了起来，「想去国外。」

    「国内不行吗？」

    裴知摇头语气带着憧憬，仿佛已经看到了脑海中想像的画面，「不行，我想去一个谁都不认识我的地方，谁都找不到我，在那里我会有一个新的开始。」

    以前的时候裴知经常幻想自己离家出走的情景，他不想待在国内，在国内很快就会被梁烟找到吧，所以他想去国外，想去一个很偏远的国家，那里不会有人认识他，他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

    再也没有人会约束他，逼迫他，在那里他一定会过得很开心。

    「也包括我吗？」

    「我会带你走。」裴知笑了一下，偏头看池川，神情非常认真眼眸里仿佛有光在闪动，像天上的星星耀眼又绚烂。

    池川伸出了手，盯着裴知看目光莹莹，「拉钩。」

    裴知笑了一下毫不犹豫就勾上了池川的手指，「无论我去哪里都会带你走的，约定好了就不会反悔。」

    「嗯。」池川收紧手指把裴知往他这边勾，「我相信裴知一定会遵守承诺的。」

    第47章 p-戒断反应

    国庆放假那天下午天晴了, 大扫除结束后许宸就跑到了一班，他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天气预报后面几天都是阴天，就想着约着裴知池川还有江雪一起出去玩。

    国庆小长假肯定要出去玩, 最近圳北开了几家室内游戏城, 听杨渺说还有3d的游戏体验感非常好, 他早就想去了。

    裴知在收拾着课桌, 抬眼看了许宸一眼, 「虽然我很想去，但是很可惜，国庆我得去补课。」

    补课？

    许宸一时间居然觉得这个词有点陌生，他在原地站了一会才走到裴知的面前，「你妈又重新控制的你时间了吗？」

    这个学期开学以来裴知的时间好像都是自由的，他都快忘记了裴知之前精确到分钟的时间规划，他一时间居然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反应过来后才觉得裴知的情绪好像不高，连他都一时间受不了更别说裴知了。

    就像逃脱牢笼的鸟一样，在能自由的飞翔后, 忽然在某一天又被锁在了牢笼中, 这样只会更痛苦, 更窒息。

    见许宸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裴知收拾好东西后又抬眼看了许宸，「没有, 我现在还是比较自由, 只是补个课而已况且……」

    裴知语气一顿转头看坐在他前面的池川，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再次偏头看许宸的时候神情无比的轻松, 「有池川陪我, 也不会觉得太无聊。」

    「你妈都把魔爪伸向池川了？」许宸有点震惊瞳孔都大了几分，看向裴知的时候嘴巴都合不拢。

    裴知被他的表情逗笑, 「你表情还能再夸张一点吗？」

    一想到裴知的妈妈许宸就觉得后背发凉，其实他知道梁烟是不怎么喜欢他的，学习成绩不好，还不上进，整天嬉皮笑脸的，有段时候都不让裴知跟他一起打球。

    他甚至听到过梁烟让裴知不要再跟他一起玩了，说他会带坏裴知。那段时间许宸其实有点受打击，他甚至都想过慢慢的疏远裴知算了，他不想让裴知为难。

    许宸本来是想着再跟裴知打一次球就开始疏远裴知，可是他来到篮球场看见裴知孤零零的背影的时候觉得裴知不应该那么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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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许宸忽然眼眶一热，他偏头看了眼池川，露出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

    好像自从池川来了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在变好，裴知也不在孤单了，能有一个人站在裴知的身边真好，许宸是真的为裴知感到开心，就这么自由下去吧。

    没一会江雪从办公室回来抱来一大叠试卷，光生物就足足有三张了，江雪过来发试卷的时候眼神里都没有光了，好像要碎掉了。

    许宸从江雪手里接过试卷，「我帮你发吧，你歇会？」

    「好。」连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坐在了杨渺的位置上，没一会许宸就把卷子发完了这才问江雪：「怎么了？」

    江雪嘆了一口气，「放个国庆这么多作业，我还得去补课，怎么写得完啊？」

    光想想江雪就觉得头疼，她才自由了几天又要回到之前熬夜到两三点刷题的生活了，想想她就抓狂。

    「你也要补课？」许宸问。

    「也？」江雪抓住关键字偏头看许宸，「你该不会也要去补课吧？英语？」

    「怎么可能，打死我都不可能去补课。」许宸把目光转到了裴知身上，「刚刚裴知说他和池川也要去补课，你们该不会是报了同一个补习班吧？」

    江雪这才恢復一点精神她起身走到了裴知的身边，「是不杨教授的英语突击班？」

    裴知抬了抬眼皮，点了点头。

    「难怪。」江雪突然就知道为什么了他妈肯定是听小区里的其他家长说的，一听说裴知也去就给她报了，「你英语这么好怎么还有去啊？」

    裴知摇了摇头，是梁烟给她报名的，估计是想通过杨教授走竞赛吧，梁烟还不知道他不想出国读大学的事情。

    他忽然知道了梁烟为什么要让他去补习班了，想到这裴知的表情有点僵硬，他不自觉地低下头看向了地面，唿吸开始急促起来，脑子嗡嗡作响，心慌得厉害，耳边也有很刺耳声音。

    他已经好久都没有发病了。

    没一会裴知的鬓角就被汗水打湿了，他感觉自己的周围都变成了黑色的，也听不见其他人的声音，只有刺耳的声音不断在刺激他的耳膜。

    裴知感觉自己的头好像要炸掉了。

    忽然他感觉额头一热，温度源源不断地从额头传来，他被冻住的肢体好像开始回温慢慢的恢復了知觉，眼前的黑暗也一点点的消失，周围的场景也渐渐清晰的浮现。

    他睁开眼睛就看见了池川，池川的眼神带着担忧但是声音却很温柔，「裴知。」

    「嗯。」他应了一声，随即池川眼睛里的担忧消失不见变成了欣喜，「没事了。」

    听到池川的声音后裴知安心了很多，他感觉自己的脑子还是有点不清醒，迷煳间好像看见了许宸和江雪担忧的神情，只是他现在也没有力气跟他们解释。

    他身体朝前倒去靠在了池川的肩上，好像这样才让他安心。

    等裴知醒过来的时候睁眼就看见了熟悉的天花板，他偏头池川就坐在床边，见他醒了便问：「醒了？」

    「嗯。」裴知愣了一秒然后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本来想看看时间的谁知道刚偏头一抹刺眼的白就映入了他的眼睛里，他瞬间僵在了原地。

    他在脑海中想了无数个场景，他最不希望被发现的秘密还是被发现了，这瞬间裴知的大脑一片空白，像待机了一样，他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池川是不是知道了他生病的事情，他明明藏得这么好，为什么偏偏就被池川发现了呢？

    池川以为裴知不舒服便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谁知道刚碰到裴知就往后退，看起来像收到了惊吓一样。

    裴知也被自己的反应吓了一跳，他看向池川的眼神都有点惊慌，可他的心脏却跳得很慢，像随时都可以停止一样。

    裴知觉得很害怕，下意识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

    忽然他感觉自己的脸被人捏住了，被迫张开了嘴，池川的力气有点大强迫着裴知抬头看他。

    看到池川眉头微皱看起来不太高兴，他们自己的距离有点近，池川的指腹在他的下嘴唇上揉捏了一下，裴知觉得有点痛，下意识地添了一下嘴唇，一股腥味立即在他的口腔里面蔓延。

    他眸光闪了闪忽然知道了池川为什么这么生气，他又无意识地做出了伤害自己的举动。

    这一刻裴知才彻底的清醒过来，他看着池川，心里有股说不出的难过，刚刚池川的表情是对他失望了吗？

    池川也在这个时候放开了他的脸似乎要起身，裴知忽然感觉到鼻头有点发酸，在池川起身前先一步抱住了池川。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只是希望池川不要走。

    突然被这么一抱池川也是一愣，好久之后才感觉到怀里的人在发抖，他垂眸看裴知，眼里都是心疼，他伸手在裴知的背上慢慢的拍着，在安抚着裴知。

    裴知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抓住池川衣服的手都是抖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哭腔，「不要走。」

    池川温声地回应他，「我不走。」

    听到这句话裴知才彻底的安心下来，过了好一会之后他才恢復理智，他的视线停留在书桌上的白色药瓶上，犹豫了好久裴知才开口说：「那瓶药你是怎么发现的？」

    他说最后几个字都快听不见了，池川把他抱得更紧了，语气非常温柔，「你自己拿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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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知皱了皱眉，他好像没有这段记忆了，他只记得最后好像是池川把他从教室背走的，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这瓶要是抗抑郁的药他一直以来都藏得很好，除了他没有人知道在哪，沉默片刻后裴知又问：「我吃药了吗？」

    「没有。」池川说，「医生说是戒断反应，既然断药了就不用再吃了。」

    「我去过医院了吗？」

    「嗯。」

    裴知又问：「丁叔带你去的吗？」

    「嗯。」

    他生病这件事情没有告诉丁叔，但是丁叔肯定猜到了，之前梁烟管他管得比较严，他去医院开药都是跟医生约的周五，他会请掉最后一节课然后让丁叔带他去医院。

    但丁叔从来没有问过他，只是周五的时候会提前一个小时到校门口等他。

    「不用吃了吗？」裴知的眸光闪了闪，他靠在池川的肩上，声音听起来闷闷地，「可我觉得好难过，池川，我生病了。」

    「我知道。」池川伸手轻轻地揉着他的头。

    看样子池川是都知道了，裴知的心脏开始加速跳动，他紧紧地抱在了池川像是怕池川起身离开一样，「我已经慢慢在变好了，要不了多久就会好了……」

    他还没说完就被池川打断了，「裴知，谢谢你没有放弃你自己。」

    听到这句话裴知哽咽了一下，鼻头开始发酸，声音忍不住颤抖，「戒断反应很痛苦，下次也请你抱抱我。」

    第48章 p-影子侍卫

    这天晚上裴知睡得很早, 前半夜他都迷迷煳煳地隐约听到池川在和谁说话，声音听起来很温柔，好像还给他量了体温, 只是他实在没有力气睁开眼睛了。

    客厅里梁烟沉着脸, 看着有些焦灼直到黎欢从楼上下来后她脸上的焦灼才减少了几分。

    黎欢脸上带着浅笑, 「放心, 没什么事。」

    梁烟的视线往楼上瞟了一眼, 似乎有点担心，看了一会后又把目光收了回来，什么话也没有说。

    「要是担心就去看看。」黎欢把手搭在梁烟的肩上，轻声说：「一个两个都是这样，你明明很担心他，为什么要要装作不在乎呢？」

    梁烟把目光垂了下来，现在的她看着不再强势了，她靠在黎欢的肩膀上轻声嘆了一口气，「我希望他狠一点, 希望他无情一点, 在这个家里他不恨怎么争？」

    对于梁烟家里的事情黎欢还停留在十多年前, 现在十多年过去了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情。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子的，现在的梁烟连自己的都不爱更别说爱裴知了。

    她能做的只是尽量开导梁烟, 让她被那么执着, 至少能让裴知过得能够自由一点。

    黎欢也是很久才想明白这个道理，池川爸爸刚去世的时候她觉得她看现在的梁烟就像在照镜子一样，那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对池川很不好。

    那时候的她脾气很不好, 上一秒可能还在笑，下一秒就暴躁如雷霆, 甚至会砸东西。

    黎欢用远都不会忘记池川看见她害怕得发抖的表情，那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她还有池川还有自己的生活，不能因为池砚的离开就一蹶不振。

    池川的性格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变得沉默的，再加上她婆婆公公还有小叔逼着要钱这档子事，池川就更加沉默了。

    很多人都夸她把池川养得很好，不用她操心成绩也能这么好，可是只有她知道池川懂事的背后承受了多少，她对池川一直都是愧疚的。

    她之所以希望梁烟别把裴知管得这么严一方面是她觉得裴知的性格不应该是这样的，她第一次看见裴知就觉得裴知是小太阳，应该是热烈的。所以从梁烟口中得知对裴知的教育方式后她很心疼，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在跟梁烟沟通，她不希望太阳的光芒熄灭。

    另一方面是她能看出来池川对裴知和其他人不同，他好像格外珍惜和裴知的友谊，自从池砚去世后她也很久没有看到池川交朋友了，也没有看到池川很开心的笑过了。

    池川这孩子什么地方都好，就是心思重，有时候她都觉得池川过得太累了，在这个年纪他不需要这么懂事。

    她是自私的，她希望裴知的阳光能够分一点给池川一点就好了，至少池川就不会那么孤独了。

    梁烟对裴知之所以这样狠就是希望裴知做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她或许用错了方法，但是她也是这样过来的，从小也没有人教她怎么去爱人。

    「裴知很优秀，这个月你没有管他他还是考了年级第一，所以你适当的给裴知一点私人空间吧。」黎欢是真的希望梁烟能够放过自己也放过裴知，「那天你也看见了裴知在你面前从来没有这么开心的笑过吧？」

    说到这梁烟闭上了眼睛好像是跟自己妥协了，半响后她才睁开了眼睛，「我试试吧。」

    第二天早上裴知睡到了自然醒，他睁开眼睛就看见了池川近在迟尺的脸他愣了片刻，昨天晚上的事情在他脑海中循环播放。

    裴知本来想悄悄起床的，谁知道他一动就发现池川的手放在他腰上紧紧地抱住了他，他的脸一下就烧红了。

    吓得裴知不敢乱动了生怕把池川吵醒，现在这个姿势真的很暧昧，已经超出了普通朋友的范围了。

    裴知动了一下想把池川的手从他的腰上拿下来，他刚把手放上去就被人握住了，他勐地抬头就看见池川半睁着眼在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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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紧张得心砰砰直跳，连唿吸都急促了起来。

    池川本来就睡得浅，裴知一动他就醒了，他伸手摸了一下裴知的额头，体温是正常的。

    「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没……没有。」他昨晚睡得很好，到后半夜睡得很沉几乎都没有知觉了，也没有做什么梦，也不像之前吃药之后头会痛。

    「睡饱了吗？」池川又问他。

    「嗯。」裴知的眸光闪了闪，又说，「我睡得很好。」

    忽然裴知愣了一下然后感觉后背发凉，他忽然就从床上弹坐起来，然后慌乱的看时间，在看到已经十点多了的时候裴知吓得心脏都停了两秒。

    愣了片刻后他才转头看池川，表情写着完蛋。

    池川这才从床上坐了起来，出声安慰着裴知，「别担心，今天不用去，梁阿姨给我们请假了。」

    「请假？」裴知眉头瞬间皱起似乎努力理解这两个字的意思，好半天后又问池川，「你说我妈给我们请假了？」

    「嗯。」池川点头语气肯定。

    池川是不会骗他的，裴知一下就冷静了下来，他在想为什么。

    梁烟为什么会帮他请假，杨教授的补习班一课难求，她好不容易帮他预约到了现在居然会帮他请假？

    裴知想不通，他这一想脑子又嗡嗡作响，从太阳穴开始刺痛起来，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脑袋。

    下一秒池川的手就覆在了他的额头上，他的声音很温柔，「想不通就别想了，裴知，别想了。」

    是啊，有些事情是想不通的。

    想不通的事情他会一直想。

    裴知一向知道怎么折磨自己，好像疼痛能让他放松一样，可是医生却告诉他，他这样做是不对的，他在伤害自己的身体。

    可是他控制不住，最严重的一次他拿玻璃碎片划伤了自己的手心，血流在了厕所的地板上红得触目惊心。

    第二天他就碰见了池川，好像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开始不在伤害自己，他开始接受治疗，好像一切都在变好。

    裴知想遇见池川之后他的运气开始变好了，以至于以前遭遇的所有他都不觉得是痛苦了。

    国庆刘姨也放假了，裴知打开保温罩一看是馄饨和肉饼，肉饼看起来还很酥酥脆脆的，一碰就掉皮，他刚把早餐端到桌子上就听见从楼梯上传来的高跟鞋声音。

    很快梁烟便出现在了楼梯口，裴知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梁烟今天穿得很干练，一身浅蓝色的西装，头髮捲成了大波浪脸上的妆容很精緻，手上挂着一个包，看样子应该是要去公司。

    一下楼梁烟就看见了裴知，她凌厉的表情缓和了些许朝裴知那边走了一步，「今天我要去公司，应该很晚才回来，不舒服的话就让池川陪你去医院。」

    面对梁烟突如其来的关心裴知一时间不知所措，好半天后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梁烟看了眼时间，又对裴知说：「补课今天给你请假了，如果你实在不想去的话就在家里看书吧，杨教授那边我会去解释。」

    说完梁烟就准备走了，她想趁着国庆第一天去公司查帐，裴景之管公司肯定做了不少假帐，她要趁着今天没人好好的查一下这几年的帐单。

    她没走几步就听见裴知问她：「不去的话会退钱吗？」

    她回头就看见裴知睁着大眼睛眼里都是天真，这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儿子有点可爱，她把头转了回来神情放松了不少，「不退。」

    最后裴知还是决定去补课，既然花了这么多钱不去多亏啊，他以前对钱没什么概念，自从打算毕业后自己生活才知道赚钱有多么不容易。

    他跟池川去的时候已经在讲下一个阶段了，就二十个人，两两一组，他早上跟池川都请假了自然也分到了一组。

    下午的任务是口语练习，需要在半个小时内写一份演讲稿然后脱稿pk，这对裴知来说并不难。

    梁烟之前给他找的英语补课老师都是外教，从小他就能流利的跟外国人交流所以像这样的pk他不知道练了多少次了，只是对于池川来说应该有点难。

    这几节课上完池川的英语应该会进步一大截，下次月考池川可能就追上他了，所以他得更努力一点，无论是学习还是画画他都要努力，争取让自己的时间充分的利用起来。

    由于他俩早上请假了没有做摸底测试，杨教授给他俩补发了试卷做好后从补习班出来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刚走出这片区域裴知就闻到了烧烤的味道，他拉着池川点了一大推，早上他只吃了混沌和肉饼，下午补习班的盒饭一点都不好吃都是他不喜欢吃的菜，他都没吃几口。

    现在闻到烧烤的味道他的肚子咕咕作响。

    这一片的烧烤都在巷子里，整条街都是小吃。巷子里的灯光有点暗淡，他跟池川站在旁边的矮墙前等着烧烤。

    路灯把池川的影子拖得很长，从裴知这个角度看过去池川的影子又高又强大，夹在胳膊下的书像是长剑一样，就像影子侍卫一样。

    无论他什么时候回头池川都在他的身后。

    第49章 p-暮色正好

    国庆这几天梁烟一大早就去公司了, 晚上回来基本上都是深夜了，几天下来裴知甚至一面都没有见到梁烟。

    因为池川家里的事情黎欢去了躺京西，本来池川是想跟着黎欢一起回去的, 黎欢说自己回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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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件事情不解决黎欢也放不下心来, 就像有一颗炸弹悬在他们的头顶,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知道池墨出狱的消息黎欢就一直在注意了, 甚至急忙搬到了圳北这边来, 可是没想到还是让那一家人找到了，这次回去黎欢就是跟池砚办理离婚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跟池砚离婚，活着的时候没想过，死了之后更没有想过，即使她过得再辛苦熬一熬也就过去了。池川也很懂事，基本上不让她操心什么，她只要安心的赚钱就行了。

    可是，这次她真的害怕了，害怕五年前的那件事情重演, 一想到池川差一点就被绑架了, 她现在都还在后怕。

    梁烟低头紧紧地捏着结婚证, 这红色太刺眼了，就和那天他接到池砚单位打来的电话去医院看见急救室躺在病床上浑身都是血一样刺眼。

    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现在看见这结婚证她的脑海里就浮现出池砚最后的样子, 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唇色青紫一片，可还是在看见她的时候撑起了笑容。

    「结婚的时候我发誓要一辈子都守着你, 对不起, 我可能要食言了。」说这话的时候池砚的声音都在颤抖，「如果我没有挺过来, 你就重新找个能照顾你的人，别……别过得太累。」

    红色的本子上滴上了几滴泪水，等黎欢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表情已经恢復正常了，她把其中一份撕坏了的结婚证放进了池砚的墓前。

    这一次真的要说再见了，以后她会带着池川好好的生活。

    这天是补习班最后一天了，早上过去的时候他们做了一份试卷刚刚拿到成绩后裴知看了一眼，他的分数其实没有提高多少，满分是一百分，他上次就已经拿到九十六分了，这次九十八分其实进步的空间并不大。

    他偏头看了眼池川，池川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拿到试卷后就一直在发愣，试卷的一角都已经被他捏得很皱了。

    他还以为是池川的成绩不理想正准备开口安慰就瞟到了试卷上大大的九十五分，池川比五天前足足进步了十三分，提升很快了。

    可是为什么看着却不开心呢？

    裴知往池川那边靠了一点，然后在书包里翻了翻，趁着杨教授转身的功夫他朝池川桌子上扔了一个东西。

    可能是他没有控制好力度也可能是他太紧张了用的力气有点大，直接砸在了池川的试卷上，试捲髮出一声很轻的『砰』被她砸出了一个窟窿。

    声音虽然很轻但是周围的人还是能够听见，纷纷往声音传出的地方看，吓得裴知立马坐直了身体假装很认真的在看试卷。

    他这个举动可能骗得过其他人，但是却骗不过江雪，江雪盯着裴知泛红的耳尖，然后又看了眼池川藏在试卷下的手，她的嘴角控制不住上扬。

    她虽然不知道裴知和许宸说的秘密是什么但是她敢肯定裴知的秘密肯定和池川有关，毕竟她也跟裴知认识十多年了，裴知那点小秘密只有许宸那种反应迟钝的才猜不到。

    也可能是她笑得太开心了，下一秒就被杨教授叫起来回答问题了，裴知感觉左后方好像有股强烈的视线，他一回头就看见江雪狠狠挖了她一眼。

    有点莫名其妙，好像又是江雪的性格，裴知笑了一下又偏头看池川。

    他看见池川腮帮子有点鼓，应该是吃了他扔过去的奶糖，这是他最喜欢的奶糖，有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吃一颗。

    奶糖很甜，他希望池川吃了之后能够开心一点。

    很快就到了下课的时间，因为是最后一节课了，杨教授一人给他们发了两套习题集，这两套习题集都是他根据高考试卷研究的，对后面冲刺阶段很有用。

    走出补习班后裴知舒了一口气，这几天压在他胸口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被移开了，他感觉连唿吸都是轻松的，步伐都有点轻快。

    他跟池川才走了几步就听见江雪在后面叫他们，他转头江雪就扯着嗓子问他，「要一起回去吗？」

    补习班在西区这边，距离裴知家有段距离，坐公交车都要转一趟，这几天丁叔在放假他跟池川都是早起坐公交车过来的，假期公交车真的很挤，每次他都是紧紧的和池川贴在一起。

    说实话裴知还挺享受的。

    见裴知一直没有回答江雪又问了一句，裴知这才回神然后偏头看池川，「要坐江雪妈妈的车回去吗？」

    池川好像在走神，听到裴知的话后才抬眸，在对视这一刻，裴知好像看见了池川眼底的悲伤，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心脏像是被捏了一下，酸咸一片。

    「不顺路。」池川说这句话时候声音有点紧，听起来像是有点哽咽一样。

    裴知怔了几秒立即反应过来池川说的不顺路是什么意思，他朝江雪那边走了几步解释了一下，再回来的时候池川站在路边，低着头看着地面，好像和暮色融在了一起，看着有些孤单。

    他走了过去，伸手拉住了池川的衣角，朝池川一笑，「我们回家吧。」

    池川抬眸看见裴知明媚的笑容怔了片刻才点头说了一声，「好，回家。」

    这一路上池川又恢復了之前的警觉，老小区这边安全措施没有像裴知家那边做得好，出入都是自由的，每天都有很多人进出，难免会有一些人混进去。

    进屋前池川仔细地检查了一下门口的情况，走之前他做了几个标记，现在看来他家还没有被找到，他这才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第93页

    一进到家里裴知就往沙发那边走然后一头扎进了那只大兔子的怀抱里，虽然才几天没见，但是裴知觉得他好想离开很久了一样，兔子的身上都有灰尘的味道了。

    池川走了过去帮裴知把书包拿了下来然后放进了卧室，等他出来的时候裴知已经把大兔子抱着去了阳台上。

    今天的夕阳很好看，天边被染成了赤橙色，裴知蹲在兔子旁边身上染上上了一层淡淡的橙色，连头髮的变成了琥珀色被夕阳这么一照感觉特别柔软。

    池川在原地看了一会才往阳台那边走，在裴知的身前停了下来，然后伸手揉了一下裴知的脑袋，裴知的头髮很细很软，被夕阳照了一会后还有点温度，池川忽然感觉自己的心暖洋洋的。

    见池川出来了裴知也起了身，脸上的笑容好像比这夕阳还要好看。

    裴知拉着池川的胳膊往前走了几步靠在了栏杆上，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剥开包装纸把糖塞到了池川的嘴里，「池川，不要不开心了。」

    池川眸光闪了闪，怔怔地看着裴知，情绪向一下有了突破口一样，他忽然像抱裴知。

    裴知笑了一下，声音很轻，「如果你还是觉得不开心的话，我的肩膀可以借给你靠，你想……」

    他这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到肩上一沉，垂眸就看见池川的侧脸，他忽然有点紧张，但是心跳却很平静，这一刻他只是单纯地想让池川靠着他。

    之前都是池川一直在照顾他的情绪，现在池川不开心的时候他也可以照顾池川的情绪了，他希望池川也可以适当的依靠他。

    虽然他现在可能有点不靠谱，但是以后他也想成为池川的依靠，就像现在这样心情不好了可以在他的肩上靠一靠。

    夕阳慢慢落下他们的身影被映射在了阳台的玻璃上模煳又清晰，夕阳西下，此刻暮色正好。

    很久之后池川才睁开了眼睛，盯着玻璃上的影子看了很久才开口说：「刚刚我妈跟我说，她跟我爸离婚了。」

    听到这句话裴知的心忽然一颤，愣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低头看池川，从这个角度看他只能看到池川的头髮，看不见池川现在的表情。

    他忽然想起了刚刚在路边池川看向他的那个眼神，现在他看懂了。

    「我妈回京西前跟我说，如果我爸墓前的桔梗花开了那么他们就离婚。」池川的声音很轻，听起来带着忧伤，「下午的时候我收到了一张白色桔梗花的照片，我爸他应该早就希望我妈跟他离婚了吧。」

    在这一刻池川终于接受他爸爸已经离开他们的事实，好像比想像中的更难过。

    他靠在裴知的肩上，眼泪终于忍不住从眼眶掉了出来，掉在裴知的脖子上。

    裴知感觉到脖颈上好像有点温热，他动了动然后伸手抱住了池川，然后靠在了池川的肩上，轻声安慰着池川，「池川别难过了。」

    「现在不是吉梗花的季节，我想池叔叔一定是不想让你们难过，这是他的选择，他希望你跟黎阿姨过得开心。」

    池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然后抱紧了裴知，声音听起来闷闷地，「嗯，我只有点想他了。」

    听到这句话裴知鼻头髮酸眼眶瞬间红了，他轻轻的拍着池川的背，声音有点哽咽，「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所以池川…难过了别忍着。」

    第50章 p-夜色长明

    国庆假期结束的第一天许宸手里提着一大包东西趁着课间来了一班。

    他跟他爷爷一起去参加了广场舞比赛得了不少特产就想着拿给裴知他们, 尤其裴知是个吃货，应该会很喜欢。

    他刚踏进一班教室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他总觉得裴知和池川之间的气氛好像不一样了, 至于哪里不一样他不知道。

    总觉得好像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太亲密了。

    他站在后门那块还在发呆忽然手中的东西被抢了, 旁边杨渺和程浩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他才回过神来。

    「怎么这么多吃的啊？」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牛肉干？太仗义了, 这一大包挺贵的吧。」

    「你俩给我留点。」许宸见程浩和杨渺已经开始吃起来才想起来去抢, 经过他努力挣扎最后保住了三包牛肉干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剩下的都见者有份了。

    他把其中两包扔在了裴知的桌子上, 然后转身去了第一组那边。

    江雪正在趴着睡觉，刚收假他们的心都还没收回来整个教室都吵吵闹闹的，而江雪却丝毫没受影响睡得很香。

    许宸垂眸看了一会，发现江雪眼下又有黑眼圈了，估计这几天又在熬夜赶作业，他把那包牛肉干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放在桌子里就走了。

    等许宸走到裴知和池川那块才发现连池川都有黑眼圈了，他这才忍不住发问：「你们这是是补习班吗？确定不是熊猫眼制作所？」

    裴知抬眼看许宸忍不住说道：「你自己也没好多少吧？眼袋肿得像鸡蛋一样。」

    「是吗？」许宸连忙去程浩桌箱里翻出半块镜子连忙看了一下，好像是有点肿，不过也没有像裴知说得那样夸张。

    裴拆开了一包牛肉干递了一根给池川然后自己嚼了一根, 这牛肉干有点硬但是很香, 整个口腔里都是香味, 吃完后嘴里回甘。

    「你这几天一直跟着你爷爷到处比赛吗？」裴知把牛肉干递到了许宸的面前，许宸拿起一根嚼, 含煳不清地说：「不然我这眼袋哪来的啊？」

 第94页

    许宸重重地嘆了一口气, 声音也有点有气无力的，「谁知道国庆后面几天都是大晴天，本来比赛都要取消的, 他一个人跑我又不放心。」

    他们还在说着话, 杨渺和程浩几个人忽然从后门跑了进来，一个个的都在喘着气, 像是刚跑完八百米一样，许宸把程浩的水杯递了过去，程浩接过喝了好几口，才缓过来。

    许宸像一个老妈子一样在旁边唠叨，「慢点喝，等下呛到了怎么办？」

    这几天他跟他爷爷在一起总是操心这操心那的，一时间都改不过来，等他反应过来后才在心里骂了自己几句。

    杨渺先缓过气来了，他的语气非常激动，嘴角都压不住，「刚刚我们去小卖部回来的时候经过会议室碰见班主任了。」

    「然后呢？」杨渺讲话就是这样一下讲不到重点喜欢把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的复述一遍，许宸焦急得不行，一直在催他快点说。

    一分钟过去杨渺终于讲到重点了，「下周三，校运会。」

    「真的？」许宸的声音不自觉地放大了几分，「不是说取消了吗？」

    「下周天气好。」杨渺说，「好像是上面下来检查，我们之前不是一直在排练那个非遗运动嘛，上面的领导好像要来拍纪录片宣传非遗文化。」

    程浩在一边补充道，「不过我们班不参与录制。」

    「为什么啊？上电视的机会哎。」许宸有点不解。

    裴知笑了一下然后礼貌提醒许宸，「你是二班的。」

    「哦，对。」许宸这才笑了起来，然后又说：「你们班为什么不参加录制啊？学校不会变态到让你们班在教室自习吧？」

    「怎么可能，如果真的这样安排我第一个打电话去教育局投诉，一班就不需要休息吗？」程浩的语气慷概激昂，「我们也是人，也需要放松。」

    「那是因为什么啊？」

    「其实是因为我们班体育课没咋上，不是被这个老师占用就是被那个老师占用，然后操跳得太烂了。」说这话的时候程浩的语气明显小了很多越说越心虚，「所以校领导嫌我们丢人决定让我们班还有高三当观众。」

    许宸毫不留情地嘲笑了一番，肚子都快笑痛了，「没想到你们一班也有今天啊。」

    以前有领导下来检查的时候学校恨不得把一班的成绩单甩到领导的脸上，因为成绩摆在那实在太好看了，每次有什么活动讲座也是派一班去，恨不得给一班拍记录片的来宣传。

    没想到这次居然把一班直接排除在外了，不过也是之前天气好的时候总有老师来占课，最近天气不好了那些老师又不来了。

    「这也不是我们的锅，我们班这操都没学玩呢。」程浩见许宸这幸灾乐祸的样子又忍不住说：「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下周三就开始，你们估计得利用课余时间排练了。」

    「靠。」许宸气得拍了一下桌子，「忘记了还有这齣。」

    裴知到是对这些不太感兴趣，他把目光转了回来，池川难得没有刷题而是在听许宸和程浩他们说话。

    「你想参加吗？」裴知还以为池川对这个感兴趣。

    谁知道池川摇了摇头，「不想。」

    「那你听得这么认真？」

    池川偏头看裴知，唇边带着笑意，「因为你听得很认真，我在看你。」

    听见这句话裴知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心跳勐然一跳然后便开始剧烈地跳动着。

    裴知看了池川一眼，他觉得他早晚有一天会得心脏病，怎么池川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心动啊。

    等他平静下来后才想起这是在教室，周围还有很多人，他这才转头去看许宸他们。

    还好许宸和程浩他们在激烈地讨论着校运会的事情，压根没有注意到池川刚刚说的话，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很快上课铃声就响起了许宸这才从程浩的位置上起身，他偏头看裴知和池川的时候又感觉到怪怪的气氛了。他盯着裴知泛红的耳尖看了几秒，不禁皱起了眉头，心里有点疑惑，但又不知道为什么疑惑。

    下午第二节课下了之后校运会的流程就已经确定了，不得不说一中的速度一向很快。

    一下课程浩就被杨芸飞叫走了，等他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报名表，一进教室就往讲台走去脸上满是愁容，校运会他是非常期待，只是他们班上实在挑不出人去参加。

    一个个体侧都要老命了。

    看着这慢慢地项目程浩嘆了一口气，站在讲台上拍了一下桌子，「校运会学校要求每个班每个项目至少有两名同学参与，有谁想报名吗？」

    他这话一出台下的人仿佛静止了一样，原本还吵成一片的教室瞬间鸦雀无声。

    程浩嘆了一口气，「你们不报，那我乱填了啊，保证每一个都有一个项目。」

    这话一出底下立马有人反对了，说自己这不舒服那不舒服的，还有人说自己要刷题参加项目浪费时间。

    程浩安静了几秒，脸色有点不好看，他在这个班上待了这么久班上的人是什么样的他很清楚，其实有的时候他挺羡慕其他班的，很团结有集体荣誉感。

    而他们班就是一团散沙，有事情的时候一个都指望不上，他又拍了一下桌子，「既然你们不想参加那我等下直接跟班主任说我们班不参加这次运动会了，我们申请在教室自习。」

 第95页

    「凭什么啊？」

    下面又有人不满，好像说什么都有人不满意，程浩嘆了一口气，「你们也不报项目，那不就是不想参加的意思吗？」

    「反正其他班不是一直叫我们班『病夫班』吗？你们也已经习惯了，不参加顶多再被叫几句喽。」

    他这几句话瞬间引起群体愤怒，一班的很多人都挺自傲的，被叫这个称唿他们其实是很不爽的，被程浩这一激将好多人都报了项目。

    程浩一直绷着脸在报名表上填名字，直到预备铃响起他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才忍不住笑了，杨渺都忍不住给程浩竖起了大拇指，「这一招高啊。」

    「我这兼职心里委员也不是白当的。」程浩的语气及其自豪。

    一些简单的项目报得差不多了，就只剩下几项重量级的没人报，比如像五千米，八百米这种累人的项目没人参加，他正愁着忽然想起来什么马上拿起报名表偏头问裴知，「你俩上次说跑五千米还算数吗？」

    裴知写题正写到一半没太听清楚程浩在说什么，他停下了手中的笔转头『啊』了一声。

    程浩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参加呀。」裴知戳了一下池川的背，「五千米你参加的吧？」

    「嗯。」池川的声音很低，偏头看裴知满眼都是温柔，「你参加我就参加。」

    「太好了。」程浩差点尖叫，之前校运会这个项目他都是自己参加然后再找一个垫背的，没想到这次终于有人主动报名了。

    这瞬间他有种想哭的冲动，看着裴知和池川仿佛这两人身上有光芒一般，「其他项目就不给你们报了，你们就安心的准备五千米。」

    「报也行。」裴知说，「五千米不是最后一天比吗？应该不影响的。」

    程浩突然想哭，以前他是怎么觉得裴知冷漠的啊，这明明是天使啊。

    五千米之前裴知没有跑过，如果不训练的话跑下来肯定半条命都没了，所以他决定晚上下课后跟池川一起跑回去。

    晚上丁叔来接他俩的时候都没有找到人，丁叔着急的打了池川的电话才知道两人已经走很远了。

    裴知本来以为自己体力很好的，结果跑到两千多米的时候自己的唿吸已经很急促了，他偏头看池川却发现池川连喘都不带喘的。

    于是他又咬着牙跑了一千多米，到四千米的时候他实在跑不动了，他大口的喘着气，一歇下来感觉整个人都是软的。

    他的脚步有点不稳往旁边倒下去，池川眼疾手快接住了他。

    池川没有像他一样大喘气，喉结上下滚动着但是还是出来一层汗，在路灯的映衬下像渡了一层光。

    他把裴知扶住，「站的稳吗？」

    裴知盯着池川喉结走神了，他觉得此刻池川的喉结很性感。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个想法，只是现在他满脑子都是这个。

    好久才答了一句，「站不稳。」

    「那怎么办呢？」

    裴知的眸光闪了一下，心脏倏然一跳，「你背我吧。」

    「嗯。」池川低声一笑，「背你。」

    第51章 p-春光一梦

    最近几天天气很好, 晚上有时候还能看见星星，只不过星星的光芒很淡，圳北这边晚上灯光太亮了有时候月亮都要逊色几分。

    裴知家这边是湿地公园, 绿化面积很大光污染相对小一些, 他趴在池川的背上, 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池川走的很稳, 他完全不会感觉到颠簸, 刚刚他的脑子有点不清楚，现在吹了这一路的风脑子清醒了。

    明明池川也很累，他还要求池川背他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裴知的头靠在池川的肩上，他偏头看着池川的侧脸，鬓角和刘海都被汗水打湿了，微微喘着气。

    「放我下来吧。」裴知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池川被汗水打湿的头髮上，「我想自己走。」

    池川偏头看他，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拉得很近很近，他甚至都能感受到池川唿吸的热气。

    「怕我累？」可能是有点喘的原因, 池川说这话的时候喉结滚动着, 裴知这才注意到池川的喉结周边有两颗小痣。

    他的心莫名其妙地颤了一下, 开始加速跳动，耳尖也开始泛红。

    愣了半天后才『嗯』了一声, 可池川却说：「我不累。」

    「裴知。」池川的声音有点低, 「你太瘦了。」

    裴知没有说话，他这个身高这个体重确实是有点瘦了，最近两个月他还长胖了几斤, 没跟池川住在一起之前他更瘦。

    他不喜欢吃家里做的菜, 那是梁烟注重营养搭配，不准他吃重口的, 所以家里的饭菜都很淡，每次他都觉得没有味道。

    吃到自己不喜欢吃的食物后他回到房间都会吐，有时候刘姨会趁梁烟不在家给他做好吃的，可是他长期这么吐下去胃早就有点问题了。

    有时候他还会报復性的暴饮暴食，吃得太过火的时候也会吐，长期这么下来裴知的身上也就没有多少肉。

    「我不喜欢吃家里的菜。」

    「那以后我们自己做。」

    以后。

    听见这两个字裴知愣了片刻，他不自觉地抱紧了池川，可能这两个字让他感触很大。

    池川是在说他们的以后吗？

    裴知有点不确定，怔了很久后才重新靠在了池川的肩上，试探性的问：「以后你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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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川轻声『嗯』了一声，语意带笑，「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做。」

    「好。」裴知的声音听起来闷闷地可是还是能听出里面带着笑。

    快到家的时候池川听见后面有脚步声，好像已经跟了他俩一路了，他开始紧张起来。他抬头看了一眼，附近的路灯上都有监控，跟在他们后面的人如果是他小叔的话，他会尽量拖住让裴知先跑。

    「还有力气跑吗？」

    「嗯？」池川突然开口问他裴知一瞬间不知道池川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被池川背了一路了他的腿早就不软了，现在还可以再跑三千，他还在想着就又听见池川说：「那等会你先跑，别管我。」

    裴知刚准备问为什么，池川就把他从背上放下来了，紧紧的把他拉到了身后，然后盯着后面看。

    「怎么了？」裴知有点懵，也顺着池川的视线看了过去，这一片路灯很亮，但树很高，想藏人太容易了。

    很快后面的脚步声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响，有个身影从拐角出来，池川把裴知死死的挡在了身后。

    「丁叔？」

    等那个身影从树后走出来裴知喊了一声，看见丁叔的脸池川这才松了一口气，握住裴知的手也没有那么用力了。

    池川小叔那事黎欢跟丁叔说过，他实在不放心他俩自己走回家，而且现在都十一点多了，路上也没什么人，只是这俩跑得太快了，他开车追了小会才追上。

    把车停到路边后他才下车悄悄跟在身后，本来是想看着裴知和池川进屋他就走的，没想到被发现了。

    他也不藏了走到了池川和裴知的面前，「很晚了，赶紧回家吧。」

    对于丁叔的出现其实裴知是觉得有点意外的他以为丁叔应该早就走了没想到却偷偷的跟在他俩的后面，裴知心底忽然发酸，好像在这个家里真正关心他的一直都是丁叔和刘姨。

    从他记事以来丁叔就在了，现在丁叔年纪也大了，晚上还得来接他俩，想到这裴知哽咽了一下。

    「走啊。」丁叔的语气很温和，「还愣着干嘛啊？」

    「丁叔，你先回去吧，没几步我们就到家了。」裴知说，「你车停哪了？」

    裴知倔起来丁叔还真是拿他没有办法，他只好假装往后面走，然后躲在树后面看着裴知和池川进了门后他才放心了。

    刚刚看着池川把裴知护在身后，他其实是挺开心的，多了一个哥哥挺好的，裴知终于有伴了，不再是孤单一人了。

    他在裴知家差不多有三十年了，见的事情太多了，所以他才特别心疼裴知，他希望裴知过得开心一点，轻松一点。

    裴知从小经歷得太多了，身上都没有少年人的朝气，更多的时候都死气沉沉的，他在裴知的眼睛里都看不见光。

    丁叔脸上的笑容很慈祥，直到裴知和池川的身影都消失在门口后他才转身往后走，以后会有人护着裴知的。

    今天梁烟回来得很早，他俩进去的时候梁烟坐在沙发上，丁叔提前给她打过电话了，不然他俩晚回家这么就按照梁烟的脾气肯定是会生气的。

    她坐在沙发上看了他俩一会才开口，「宵夜在桌子上，吃完洗澡赶紧睡觉。」

    裴知应了一声：「嗯。」

    梁烟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裴知身上，好像裴知在她面前一直都是高度紧张的状态，即使现在她已经决定给裴知自由了可裴知见到他的反应还是跟以前一样的。

    她在心底轻嘆了一口气，起身朝楼梯口走去，走了几步后她又回头说了一句，「夜跑可以，要注意安全，下次别这么晚了。」

    裴知心里五味成杂，直到梁烟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他才把视线收了回来，现在的他已经不能接受梁烟对他好了。

    梁烟对他越好只会增加他的心理负担，他怕到时候他走的时候狠不下心来。

    有时候裴知也觉得自己真的挺可笑的，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对他妈有任何期待了，可是在梁烟对他好的时候，他心里冰冻的一角还是悄悄的融化了。

    他始终还是对梁烟抱有期待，他渴望爱。

    洗完澡后裴知去了阁楼一趟，把画册拿了下来放进了书包里，校运会这几天他应该可以多画一点，没有几张就完成了。

    也不知道池川会不会喜欢。

    他正躺在床上发呆，厕所的门被拉开池川走了出来，边走边拿着帕子擦头髮。

    池川穿着他的睡衣，可能是有点小了，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没有扣，锁骨间大片的皮肤露了出来，裴知甚至能看见池川若隐若现的胸肌。

    他的视线往往上移就看见池川的喉结处似乎有水滴，池川的发梢还在滴着水，水滴就顺着发梢一路往下流，有的掉在了地上有的沿着脖子往下流，沿着敞开的领口一直往下。

    裴知忽然觉得脸有点发烫，然后把视线移开了，在池川看向他的同时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很快。

    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脸，想让自己清醒一点，最近脑子里一直在想一些有的没的。

    池川只是出来拿了一件衣服然后又进厕所了，很快吹风机的声音就从厕所传来出来，裴知刚开始觉得心烦意乱的，后来闭上眼睛后心情反而平復了许多。

    也有可能是他刚刚跑得太累了，闭上眼睛后困意就卷了上来，没一会就睡着了。

 第97页

    池川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裴知把自己捂在被子里露出的耳朵都红了，他走到床边把被子往下拉了一些。

    裴知的脸露了出来，不只是耳朵是红的，他整个人都是红的，也不知道是捂的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最近圳北回温了，晚上温度也不低，没一会裴知就感觉到热扯了一下被子，上半身都露了出来，他翻了一个身，感觉到腿有点酸痛，没忍住哼唧一声，把腿缩起来。

    池川替裴知把被子盖好，然后从柜子里翻出两片膏药掀开裴知脚下的被子然后撕开膏药给裴知贴上了。

    可能是有点痒裴知蹬了一下腿，大半被子被他踢开，双腿露了出来。

    他穿的是短裤，大片皮肤都露了出来。

    池川的目光不自觉地往上移，裴知的腿很修长皮肤也很白，仿佛捏一下就会留下印子，想到这他的喉咙发紧把目光转向了别处伸手拉过被子给裴知盖上了。

    裴知感觉自己睡得不踏实，没睡一会他就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忽然旁边有动静，他一转头就看见池川光着上半身从厕所里面出来。

    池川的身材很好，肌肉线条很流畅，腹肌若隐若现，手臂的肌肉看着也很紧实，他目光往旁边移，转移到了胸肌上，他不禁上下滚动了一下喉结。

    忽然池川朝他这边走了几步坐在了床边，目光直直地盯着他看。

    裴知被这么盯着心脏砰砰直跳脸也不争气地红了，可是池川却还在往他这边靠近，裴知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被子。

    他们的距离已经很近了，唿吸交缠，池川看他的目光很炙热。

    裴知一动不敢动，他怕自己丧失理智，连头都不敢抬，缓过神来之后就想着从旁边逃走。

    可是池川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刚动池川就捉住了他的手腕，池川的手心温度很高，在抓上去的一瞬间裴知感觉浑身一颤，一阵酥麻感瞬间就传遍了全身。

    被池川抓住的手腕感觉像是被烫伤了一样，他紧张的连唿吸都快忘记了。

    裴知的大脑高速运转着，他不知道池川这是什么意思，忽然他听见池川叫了他的名字，他这才抬眸去看池川。

    池川的目光好像格外的炙热，声音很低，和平常的声线不太一样，又叫了他一声，「裴知。」

    裴知的唿吸有些急促，眸光闪了闪，他不敢看池川了，把视线往下移了一下，池川的声音再次在他耳边响起，像是贴着他耳朵说一样，裴知的心勐然一跳。

    「喜欢你。」

    听见这句话的时候裴知大脑空白了几秒，池川好像还在说什么可是他仿佛听不见了一下，盯着池川的喉结看了几秒。

    下一秒，他吻上上池川上下滚动着的喉结。

    也是在这一秒裴知勐然睁开了眼睛，看到熟悉的天花板后他才反应过来他刚刚做梦了，他的心还在狂跳。

    他刚一动就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他的脸瞬间变得通红，然后弓住了身体。把池川的手从他的腰上拿了下来飞速地起身下床跑进了厕所。

    第52章 p-迟来躁动(倒v结束)

    已经十月份了, 圳北最近这段时间天气有点回温但是冷水触碰到皮肤的那一刻裴知还是冷得浑身都颤抖了一下，他现在整个人都快要燃起来了，还是感觉很燥热。

    他把水开到最大, 身体里的燥热才减少了一点。

    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地方是不烫的, 裴知闭着眼睛感受着冷水从头上淋下来, 在心底嘆了一口气。

    以前上生理课的时候许宸还说个这个问题, 青春期很难捱很躁动, 可裴知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许宸还说他性冷淡。

    可是现在他感受到了第一次躁动，好像确实挺难捱的。

    他足足洗了半个小时，一直到身体里的火全都熄灭了他才把水关掉了，等他从厕所里面出去后才发现卧室里已经没人了。

    床上的被子整整齐齐地铺着，他和池川的书包也消失在熟悉的位置上，愣了片刻后裴知才偏头看时间。

    他今天差不多六点就醒了，折腾了一早上现在也才六点四十。

    门突然被敲响裴知被吓了一跳，心又开始砰砰的跳起来, 随即门把手被扭开, 裴知直接僵在了原地不敢回头看。

    「你早上洗澡了？」梁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裴知听到后先是一愣然后开始感到庆幸，还好不是池川。

    见他还站在原地没有动, 梁烟走了几步, 又说：「你洗冷水澡吗？」

    她都走到裴知身边了但是没有感受到一点热气，反而感觉到一阵寒意，「热水器坏掉了吗？」

    这是今天早上樑烟问他的第三个问题了, 裴知这才回过神来, 如果他再不回答，梁烟的耐心估计要耗尽了。

    「没有坏。」

    「那你洗什么冷水澡？」梁烟这一刻的语气好像又回到了以前, 裴知能从里面听出责备还有愤怒。

    梁烟自己也察觉到了自己的情绪，看见裴知咬了一下下嘴唇，她这才把语气放缓和了很多听起来还是有点僵硬，「洗冷水澡容易感冒，下次还是洗热水澡吧。」

    裴知应了一声，「嗯。」

    「丁叔已经在车上等你了。」梁烟说，「赶紧换衣服下楼去吃早餐，快要迟到了。」

    说完梁烟便离开了，直到门关上发出声音裴知才彻底回了神，他换了校服然后随便吹了一下头髮就下楼了，刚走到客厅就看见池川坐在沙发上，拿着一本英语单词在看。

 第98页

    见到池川的这一刻裴知感觉自己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连脚步都迟疑了，他大脑里面忽然回想起梦里面的那个场景，耳尖又开始发烫。

    池川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和平常没有什么不同，他除了偶尔能看见池川笑，池川大部分都是这样的表情，大部分的时候看向他的时候眉眼都是柔和的。

    像那样炙热的眼神，终究还是梦。

    裴知能感觉到他吻上池川喉结的时候，触感是冰凉的，虽然只是梦，但好像和现实也没什么区别。

    早上刘姨给他俩做的是三明治，裴知改变了方向朝厨房走去拿了一个袋子装好三明治后就抓起沙发上的书包朝门外走，走了两步后才对池川说：「要迟到了。」

    他没有回头，直接朝玄关走去，他能感觉到在说完这句话后池川就朝他这边走过来了，他的心还是有点跳得快，急忙换了鞋子就朝车上跑。

    等池川出门他已经跑得不见了，池川打开车门后座上空无一人，他偏头就看见裴知坐在副驾驶上，正在吃着三明治。

    看见他来了也只是微微回头然后又把头转了回去，「我有点晕车，想坐在前面吃东西。」

    这个理由说出来裴知自己都不信，只是他现在是真的不想跟池川坐在一起，许宸曾经跟他说过躁动不好控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那啥了。

    为了避免尴尬，裴知还是决定这两天和池川保持一下距离吧，不然他就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了。

    裴知觉得自己的意志力还是算坚强的，但是池川在他这始终都是例外。

    就像现在，池川只是安静地坐在后座上他的心就快跳不已。

    三明治吃到一半他就没有胃口了，很快车就在校门口停下了，他跟池川差不多是同一时间下了车，在视线撞上之前裴知就先把目光转开了。

    他不自觉地扯了一下书包带，假装自己有点忙，这是他忽然感觉到肩膀被谁拍了一下，心脏在这一秒聚停了。

    许宸的声音立即从他的耳边传来，「你俩今天来的有点晚啊，睡过头了吧？」

    裴知一偏头许宸那张永远乐嘻嘻的脸便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松了一口气，因为许宸的到来，他跟池川之间的气氛好像缓和了很多。

    「吃早餐了吗？」许宸举起手里的小笼包问，「没吃的话我这有小笼包。」

    裴知摇头，「我还有一半三明治每次呢。」

    「你生病了？」许宸觉得奇怪，裴知一向会把东西吃完，尤其是三明治还是他喜欢吃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剩下。

    「没有。」他刚说完这句话，就感觉额头上一阵温热传来，裴知浑身一颤，像是触电一样，一阵酥麻感传遍他的全身。

    他抬眸看着池川认真的神情，好一会后才把手从他的额头上收了回去，「怎么这么凉？不舒服要跟我说。」

    「嗯。」裴知的目光躲闪，心里一阵负罪感蔓延出来，像是他做了很不好的事情一样。

    这瞬间看见池川担忧的表情，他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随后压抑住了自己躁动的心脏。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裴知还以为自己终于能松一口气了，谁知道池川突然回头问他，「要一起去跑步吗？」

    下午的教室夕阳通过对面楼玻璃的反光照进了教室，微风吹动着池川额前的刘海，池川看向他的眼神很温柔。

    裴知怔了片刻，而后看了眼窗外正在落下的太阳，才点头说了一声，「好。」

    体育场与教学楼有段距离，以为为要录制宣传片的原因，他们下楼刚走到操场上就看见一个个方阵排列地很整齐，井然有序地在排练着。

    相比之□□育场就显得冷清了很多，跑步的人屈指可数，裴知提来一大瓶水，放在了看台上。

    等他回来的时候池川已经在做热身运动了，他刚走到池川身边也准备做热身运动，池川就在他身前蹲了下来，他低头就看见池川在给他戴护膝。

    裴知垂眸看着池川，心底一阵暖淌过，很快池川就给他戴好了护膝，「今天试着跑三千米？」

    「不跑五千吗？」

    「你没有这么跑过，膝盖会受不了的。」池川温声说，「还有时间，先适应一下，后面酌情增加距离。」

    「好。」裴知盯着池川看了几秒又问：「这几天你都会陪我练吗？」

    「嗯。」池川偏头看他，眼底温柔肆意，「会陪你的。」

    经过这一天的折磨裴知终于在这一刻想通了，他就是喜欢池川，所以有冲动很正常，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他也不用避开池川，只要这阵躁动过去就好了，他就会恢復正常。

    可是躁动期也没有那么好熬啊。

    晚上池川睡在他旁边的时候裴知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从嗓子里跳出来了，他捂着自己的心脏，尽量不要让池川听到。

    他之前叫池川和他一起睡的时候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现在看来他还真是会给自己挖坑。

    池川跟他之间的距离很近，隔着被子他都能感受到从池川身上传过来的温度，好像很温暖，前几天他都还觉得这个温度会让他感到安心。

    可现在他感觉这个温度就像一簇火苗一样，只要他沾上一点就能燃起躁动。

    裴知翻了一个身，然后悄悄地往床边移动，他的动作很轻，挪得也很慢，他觉得自己应该离池川远一点，不然他的心一直平静不下了。

 第99页

    他闭着眼睛脑子里乱乱的，一个不留神就卷着被子从床上摔下去了，这一摔动静不小很大一声『咚』

    裴知平时喜欢卷着被子睡觉，掉下去的时候下面垫着被子他倒是没有摔倒，就是被吓了一跳本能的叫了一声。

    他头还没从被子里面出来就感觉到自己悬空了，带着被子一起。

    池川在他摔下床的那瞬间就下了床，连忙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等裴知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在床上了。

    池川把被子掀开，他的脸露了出来，还好房间里没有开灯，否则池川一定会看见他现在涨红的脸。

    「摔到哪了没有？」池川的语气有点急切有带着担忧。

    这么一摔裴知脑袋都嗡嗡的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要回到池川，只是怔怔地盯着池川看。

    窗帘有一半都没关，屋内也不是特别暗，池川看见裴知的眸子很亮，还以为是摔到哪里了，眼泪水在眼眶里面打转。

    他准备起身去开灯，可是刚站起就被人牵住了手，「别…开灯。」

    池川半蹲了下来轻声询问着裴知，「摔到哪里了吗？」

    裴知摇了摇头，很小声的说了一句，「没有。」

    池川好像还是有点不放心，准备把被子从裴知身上拿开检查一下，谁知道他刚扯了一下，裴知反而把自己裹得更紧了。

    「我真的没事。」裴知的声音有点不太正常，像是在刻意压制着什么，「摔下去的时候有被子垫着没摔着。」

    说完裴知就这么裹着被子躺在了床上，弓着身体只露出了一颗头，然后对池川说：「快睡吧，已经很晚了。」

    第53章 p-追逐自由

    池川在床边站了一会, 然后把紧贴着床边睡着的裴知抱在了床中间，他这么一抱好像把裴知吓了一跳隔着被子他都能感受到裴知抖了一下。

    「干什么？」

    「怕你摔。」说完这句话池川就放开了裴知，自己也在旁边睡下, 伸出一直手拉住了裴知的手臂。

    池川手心里的温度沿着手腕一点一点的传过来, 裴知轻轻地动了一下手腕想从池川的手里挣脱出来, 可是他这一动池川反而抓得更紧了。

    「别动。」池川的声音混合在黑夜里, 嗓音更平常不太一样, 有点沙哑听得他心一颤。

    今天他又失眠了，只不过这次失眠不像以前那样难受，以前晚上睡不着的时候脑海里就会自动浮现出那些不好的回忆，他惧怕黑暗，因为黑暗会侵蚀他的感官。

    可是现在手腕被人抓着，那阵温柔就像黑暗里的一束光一样，只是一点就让他不再害怕黑暗。

    裴知在心底重重地嘆了一口气，看来这份躁动段时间内是压不下去了。

    第二天早上裴知睁开眼旁边已经没人了，他关了正在震动的闹钟, 楼下隐约传来一些响动, 好像是在争吵, 他也没太听清楚。

    只是心里卷上一阵熟悉感，他马上从床上爬了起来换好衣服后连忙朝楼下走去。

    才走到楼梯口就听见熟悉的男声, 他心头一悸, 这段时间好像他过得太安宁了，以至于他都快忘记了，自己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中。

    楼下的争吵声日渐清晰, 他的脚步越来越承重, 等他走到客厅的时候发现一地狼藉，餐桌被掀翻, 盘子的碎片到处都是，满地都是食物的残渣。

    气氛非常奇怪，丁叔和刘姨在打扫着，黎欢和池川拦在梁烟的身前，梁烟穿着拖鞋和睡衣，脚上流出的血已经干涸了，应该是被盘子的碎片割破的。

    裴景之站在沙发前，手上也残留着血迹，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听到身后的动静后，把目光放在了裴知的身上。

    被这道视线注视着裴知觉得很窒息，他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下一秒梁烟就朝他走了过来，然后拉紧了他的手腕站在了他的身前。

    裴知垂眸盯着梁烟看了几秒，不理解梁烟的举动是为什么。

    从小到大梁烟和裴景之没少吵架，但每一次吵架梁烟都会让他回自己房间去，裴景之不经常回来，应该是几乎没回来过。

    在裴知的印象里，好像从他记事之后从来都没有见裴景之在家里睡过，每次都是突然回来，然后就跟梁烟吵架，最后摔门而出。

    有时候也能在家里待上小半天，只不过是梁烟不在的时候，梁烟一回来他马上就会走。

    对于裴知来说，在很早之前他就已经当做没有这个爸爸了。

    裴景之刚朝他们这边走了一步，梁烟就已经将自己手中的酒瓶砸了过去，酒瓶在与地面触碰的那一瞬间就破碎了，碎片掺杂着红色的酒往外飞溅，有的都飞到了梁烟的脚上，一道红色的痕迹立马浮现。

    「滚。」梁烟的声音几乎破音，握紧裴知的手也非常用力，「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把裴知的抚养权给你，滚，赶紧从我家里滚出去。」

    梁烟平时最注意仪态了，现在和平常完全是两个样子，裴知从来没有看见过她情绪波动这么大过，头髮松松垮垮的，睡衣上沾着食物的油渍，脸上和手上甚至还有血迹。

    裴景之看着梁烟眼里都是嫌弃，还有懊恼，他没有上前而是站在原地，语气非常不屑，「你说了不算，你怎么知道裴知不想跟我走，他身上留着我的血。怎么受得了跟你这个疯婆子待在一块？」

    当初他跟梁烟结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爸，他喜欢梁烟只是因为梁烟漂亮的外貌，但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跟梁烟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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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裴峥停了他所有的银行卡非要逼他跟梁烟结婚，他知道裴峥从来都看不上他，怕把公司交到他手里会毁掉，宁愿交给一个外人都不交给他。

    梁烟又自己的想法能力也强，他也想跟梁烟合伙把公司的决定权抢过来，可是梁烟看不上他，他在梁烟的表情上看见了鄙夷和嫌弃。

    这家里的每一个人看他都是这种表情，认为他没有用，所有人奉承他都是看在裴峥的面子上，其实打心底都看不起他。

    裴峥也从来没有把希望放在他身上过，自从知道他是扶不起的阿斗后，他就把精力放在了他妹妹身上。

    裴峥接过两次婚，他妈是第一任妻子只不过很不幸运在裴峥事业刚起来的那两年就患病去世了，后来没几年他就创业成功，身价上千万。

    也是同年就再婚了，第二年他就有了一个所谓的妹妹。

    刚开始的时候他跟后妈和所谓的妹妹井水不犯河水到也没有发生过争吵，只不过后来裴峥逐渐对他失望开始培养他妹妹的时候，后妈的本性才开始显露出来，开始针对他。

    在家里他就像个外人，也是那个时候他开始想努力，可是他怎么努力就是不是做生意的料，裴峥给他几个项目他都搞黄了，反而他妹妹裴宣却在这方面天赋异禀，在实习的时候就谈下了几个大项目。

    那时候公司里都在传裴峥要把公司交到裴宣的手里，原本在他手上做事的人都跑去巴结裴宣，那天他把办公室砸了，然后做回了只会花天酒地的富二代。

    后来，裴宣出车祸死了，裴峥又开始在他身上下功夫，他觉得是老天在眷顾他，可是并不是。

    刚开始跟梁烟在一起的时候梁烟还没这么强势，会示弱会给他出主意，只在他背后支持他，后来梁烟的野心逐渐暴露出来。

    裴峥也有意向培养梁烟，裴峥觉得梁烟跟裴宣很像，情商高，能力强，有魄力，所以他才想让裴景之跟梁烟结婚。

    到了婚后，裴景之本来以为梁烟会像以前那样在背后给他分担，可是不是，梁烟很清醒婚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梁烟并没有选择依附他而是自己搞事业。

    他在梁烟身上看见了裴宣的影子，也是那个时候开始两人之间争吵不断，他开始和梁烟竞争。

    没了一个裴宣现在有有一个梁烟，这个公司怎么都到不了他手里，所以他费尽心思想跟梁烟离婚，甚至做了不少荒唐事，可这婚到现在都还没离成。

    这几天裴峥的情况很不好，医生说可能坚持不了几天了，他昨天才知道裴峥立了遗嘱，把所有的一切都留给了裴知，在十八岁之前继承权是由抚养人继承。

    所有他才想把裴知的抚养权要过来，他跟梁烟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了，只要把抚养权抢过来，这公司就还是他的。

    至于裴知，他可以给钱让裴知过上奢侈的生活，只要不在他眼皮底下晃荡就行了。

    听到裴景之说的那句话，裴知忽然感觉心里像窜出一团火焰一样，他觉得很愤怒，把把梁烟的手从他的手臂上拉了下来，然后走到了梁烟的身前，转眼去看裴景之的时候眼神很冷淡，甚至能从他眼神里面看见厌恶。

    裴知一向会装乖，基本上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可能是这个表情触到裴景之的痛处了吧，他的表情瞬间就变了。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个眼神。

    裴知的长相完全随了梁烟，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实际上很会隐藏自己的情绪，能让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撕破自己的面具，肯定是因为厌恶到了极点。

    他只是淡淡地看了裴景之一眼，「我不愿意跟着你这样的人一起生活。」

    梁烟对他是不好，甚至可以说算是很糟糕，可看到她这样挡在他的身前，裴知还是觉得很心疼。

    明明梁烟也是个受害者，到最后还要忍受这些，如果她之前没有遭遇这些的话，会不会生活得开心一点呢？

    应该会的吧，裴知忽然想起了他之前看见的那个合照，明明她笑的是那样开心。

    或许这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他不应该出生，所有人都把他当成一个工具人，只是为了利益而抢夺的工具人，没有人把他当成一个人来看。

    裴景之额上青筋冒起，把旁边的盆栽全部提倒了，他甚至都想直接砸裴知身上。

    裴知的脾气也跟梁烟一样，也不会受他控制的，反正他怎么都得不到了，还不如毁掉。

    如果没有继承人那遗嘱就不作数了。

    他偏头就看见一个小盆栽放在柜子上面，只是看了一秒他就已经拿起那个盆栽了，准备往裴知头上砸，他刚扔出去就被人挡住了。

    裴景之顺着视线看过去就看见了池川，盆栽的碎片飞起池川的手臂很快就被划破了，血沿着那道划痕浸了出来。

    所有人都是一愣，梁烟想要疯了一样，不管有什么东西都往裴景之那边砸，地上都是玻璃碎片黎欢怕梁烟伤害到自己，就走过去把梁烟紧紧地拉住，「阿烟，冷静一点。」

    黎欢的声音有点哽咽但是还是很温柔，梁烟的眼眶一下就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裴景之也被梁烟这个举动吓了一跳，他被砸了很多下，他觉得梁烟就是一个疯子。

    这时外面就有警报声响起，梁烟伸手擦了一下眼泪，然后对着黎欢笑了一下把黎欢的手从她的手臂上扯了下来，她朝着裴知走了两步。她把手上的血迹在衣服上擦了一下才伸手拉着裴知走到池川的面前，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正常，「带裴知去学校吧，不然要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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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叔见状从沙发上给他俩的书包拿好，然后说：「走吧。」

    梁烟努力地扯出了一个笑容，「走吧。」

    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对裴知笑，可能太晚了吧，裴知应该不需要了。

    在这个家里，只有疯子才能活下去，裴景之是个疯子，她也是。

    一路上裴知都没有说话，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很久才眨一下眼睛，丁叔时不时地通过后视镜打量着裴知，他轻轻地嘆了一口气。

    快要到校门口的时候裴知才偏头看池川，脸上没有什么情绪，他努力让自己看着正常，「我饿了。」

    池川偏头看他，眸光闪了闪然后轻轻牵住了裴知的手。

    裴知的手很凉，像是冬天露在外面很久了一样，不仅冷还很僵硬，他把裴知的手紧紧裹住，语气非常温柔，「想吃什么？」

    裴知又转头看了眼外面的小吃摊，丁叔立刻在这一块停下了，他从兜里拿了两百块钱递到了裴知的面前，「想吃什么都可以，丁叔请客。」

    「嗯。」裴知盯着丁叔看了几秒鼻头有点发酸，然后接过了钱，努力扯出了一个笑容，「谢谢丁叔。」

    他还是改不了这个习惯，难过到一定程度他就想暴饮暴食，在早餐摊前买了一大推，只要他想吃的他都买了，许宸隔老远就看见了他和池川手里提着的那一大推早餐。

    他还没有走近就知道裴知肯定是心情不好了，盯着两人的背影看了一会，许宸才小跑上前像往常一样去抢裴知的东西。

    裴知还是会像以前一样生气，然后要抢回来，两人就这么围着池川绕，最后都快把池川绕晕了，才停下了。

    裴知出了一身的汗刚到教室门口池川就取出纸给裴知擦汗，擦完后他抓着裴知的手看着掌心。

    这次裴知没有像以前一样用指甲掐自己的手心，除了以前的疤痕，今天连一道痕迹都没有，他放开了裴知的手腕，温声说了一句，「今天很乖。」

    「嗯。」裴知应了一声，然后跟着池川走进了教室，「我答应过你，不会再伤害自己了，不会食言的。」

    早上的事情发生的事情裴知已经不尽量去想了，他其实想通了很多，也知道梁烟和裴景之在争什么。

    他并不想要那些，他只希望未来能够逃离那里，找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然后简简单单的生活。白天工作，晚上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吃饭，周末去附近的公园逛逛或者在家趟一天，画会画。

    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

    再坚持坚持，裴知在心里对自己说，裴知，再坚持一会。

    早读课刚下，池川扭头就发现身后的位置上空无一人，他瞬间觉得有点心慌，他以为裴知去找许宸了，但是来的二班后门口并没有看见裴知的身影。

    见他这么着急许宸问：「怎么了？」

    「裴知来找过你吗？」

    「没有啊。」说完许宸才反应过来，马上从位置上起身，「裴知不见了？」

    「嗯。」池川又问他，「以前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去哪里？」

    这个问题把许宸难到了，之前裴知心情不好就会跟他一起翻墙买吃的，可是早上已经买了一堆了，他想了一会还是不知道裴知会去哪里。

    以前吃完东西后裴知要么就趴在座位上睡觉要么就是刷题，像今天这样直接消失的还是第一次，他语气有点焦急，「要不叫上江雪和杨渺我们先找找吧。」

    「嗯。」池川应了一声，一中很大，除了彩虹桥还有裴知之前带他去的许愿池他对其他地方并不熟悉，裴知也没有手机，要是他真的想走，谁都找不到。

    池川刚走到楼梯口就迎面碰到了裴知，他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已经抓住裴知了，他用的力气有点大，裴知不禁皱起了眉头，本能地挣扎了一下。

    「抱歉。」池川这才放开了裴知的手，他的视线停留在裴知的手腕出已经有一道淡淡地红痕了。

    裴知见池川这么焦急还以为出什么事情了，他刚准备开口问，就听见后面一阵脚步声，随即许宸江雪还有杨渺都面露焦急地往这边跑。

    见到他的那一刻，他们三几乎同时开口，「你去哪了？」

    几个人的声音有点大语气又特别着急裴知眼睛睁大了几分，眼里透着迷茫，「我去了躺医务室。」

    这下几个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看裴知这迷茫的表情应该是没有什么事了，许宸又说：「下次你记得说一声，池川都急成啥样了，都跑二班来找我了。」

    许宸虽然不知道昨天到今天早上裴知家发生了什么，裴知都好久没有暴饮暴食了，能引起裴知情绪这么波动这么大，从池川的反应来看事情肯定不小。

    但是裴知从来都不跟他说，他也就没有问能做的就是陪裴知翻墙出去买点吃的，他拍了一下池川的肩膀，什么也没有说就跟杨渺还有江雪上一边去了。

    裴知把手中的塑胶袋打开从里面拿出了碘伏和棉签，他拉着池川坐在了楼梯的台阶上，把池川的手放在他的大腿上，然后打开碘伏用棉签沾了一点就往池川手臂上那条划痕上抹。

    其实这道划痕很浅，经过这一个多小时早就已经癒合了，但是看裴知这么认真的给他涂药，池川感觉自己的心软成一片。

    裴知的动作很轻很轻生怕弄痛池川，涂好后他才抬头对池川说：「用手挡，你傻吗？还好只是划伤，万一伤到手了怎么办？你不是还要刷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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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川沉默一会开口说：「我左手也能写字。」

    说完这句话裴知瞪了池川一眼，然后把碘伏和棉签放在池川的手里拿起一旁的塑胶袋就走了，看样子应该是刚刚那句话气到了。

    池川赶紧追了上去，「我错了，下次不会了。」

    晚上回家后家里被收拾得一尘不染，被砸坏的东西也都补上了，连盆栽都好像一模一样，仿佛早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梁烟和黎欢坐在客厅里等着他俩。

    裴知垂眸看着梁烟脚上的伤疤，这些伤疤在提醒他，早上的一切都是真的发生过的。

    梁烟和黎欢谁都没有提早上的事情，像往常一样给他俩做了宵夜，今天做的都是他喜欢的，可裴知却没吃着味道。

    吃好后，他从书包里面拿出了一个塑胶袋递给了梁烟，既然梁烟什么都不提，那他也不提，这样才是最好的。

    等他上楼后，梁烟才打开塑胶袋，里面有碘伏还有一些涂抹伤口的药，甚至还有淡疤的。

    梁烟忽然哽咽了一下，紧紧地捏着塑胶袋，朝楼上看了一眼，最后把手松开了似乎想通了什么。

    后面这几天，谁都没有提那件事情，仿佛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梁烟比之前更忙了，有时候他跟池川下晚自习回家了梁烟都没有回来。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下去，很快便到了校运会的前两天。

    校运会这几天学校一向是管得最松的，除了每天早上必须签到之外其他时间都很自由，但是太自由了容易出问题。

    每年这个时候是学校抓早恋抓得最多的时候，这次还有上面的领导下来，学校为了防止早恋特意找了专家来学校办了一场谈早恋的弊端的讲座。

    大礼堂能容纳的人数有限，这次主要针对的是高中部，初中部和高中部是隔开的，体育馆都有两个所以校运会自然没有一起办。

    这次讲座分为两场，从后面往前面排，一班被安排到了下午。

    池川没有参加这次的讲座，他被杨芸飞叫到办公室去了，应该是因为竞赛的事情，裴知在位置上坐了没多久，许宸就弯着腰悄悄地从后排跑到了前排来。

    裴知旁边是空的，是给池川留的位置，不过池川来应该也要结束了才来去了，江雪和杨渺就隔池川的位置没两个，许宸过来之后跟旁边的同学商量了一下，然后他们三个就坐在了一块。

    这个讲座其实也没有什么内容，就是举例早恋的坏处，裴知听到一半就犯困了，他的头靠在了椅子上，准备找个舒服的姿势睡一觉，谁知道他才闭上眼睛就听见音响里面传来一句话，「同性恋是畸形的恋爱。」

    他瞬间就惊醒了，这句话就像刺一样，一下就深深地扎在了他的心脏上，台上的老师还在举例说明，裴知眸光闪了闪，眼底透露着不安的情绪。

    音响里的声音不断地传入他的耳中，「经过研究得出大部分同性恋者都患有一定程度的心理疾病，他们内心通常……」

    接下来的内容裴知一点也没听进去了，他不是在乎其他人的眼光，其实其他人的眼光他早就不在乎了，他在乎的是喜欢上同性真的是因为心理疾病吗？

    这个答案，裴知是否定的，他不是因为生病而喜欢池川的，只是因为是池川所以他喜欢了。

    讲座结束后，杨渺和许宸还在说些什么，前面的内容他都没有听到，只听到最后一句。

    杨渺问许宸，「同性恋真的是病吗？」

    许宸说：「不然呢。」

    在其他人看来同性恋就是病，是畸形的恋爱。

    出了大礼堂后裴知有点心不在焉的，许宸也察觉到了，他问了一下，可是裴知什么也没有说，他们走了好几步了许宸才感觉到手机震动了几下。

    他拿出来看是池川发过来的信息，让他们先去吃饭，他还得一会才好。

    这一路上裴知都没有怎么说话，吃饭都安安静静的，吃到最后盘子里还剩一大半，许宸还以为他不喜欢又重新买了一份炸酱面回来。

    裴知只是接过来拿着没有动。

    许宸也摸不清楚头绪，还以为是裴知心情不太好，「那一会回教室再吃吧。」

    出了食堂后他们从体育场这边走，体育场旁边有条连廊，很长一直连到了教学楼下面，平时他们吃完饭都会从这里走，今天也是。

    许宸在前面走着，时不时偏头看篮球场，今天应该有球赛，篮球场上人很多，也很吵。

    「喜欢男生真的是生病了吗？」忽然听到这句话许宸脚步一顿愣了几秒后才转头去看裴知。

    裴知坐在长廊的板凳上，手里的饭盒都快被他捏变形了，就那样坐着垂着眸。

    许宸其实是看不见裴知的表情的，裴知额前的刘海有点长了，这样低着头都看不见眼睛，他站在原地反覆在理解裴知说的这句话。

    下午的篮球场很热闹，几乎每个球场都站满了人，有跑步的时候鞋和地板摩擦的刺耳声，有欢唿声，还有哨声，在这一刻许宸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从讲座结束裴知就心不在焉的，情绪也不好，他就算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

    原来是因为裴知喜欢男生。

    也是在这一瞬间他意识到了，裴知说的喜欢的人是池川。

    他心里很懊恼，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刚刚他怎么能说那样的话呢，裴知应该会难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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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刚刚就算随口一说，完全不知道会让裴知这么难过，许宸掐了自己一下，以后他再也不乱说话了。

    对于同性恋他真的没有恶意的，喜欢谁，喜欢男生还是女生都是别人的自由。

    站了好久后，许宸才拖着僵硬的步子超裴知走过去，坐在了裴知的身侧。

    两人就这么坐着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许宸盯着前面看了很久才舒了一口气，然后偏头看裴知。

    「不是的，不是你病了。」许宸的语气非常肯定，「你只是有喜欢的人了。」

    「可是他是男生。」听见这句话裴知还是没有抬头，只是手上的力气忽然全部散掉了，塑料饭盒在这一刻恢復了原状，表面上依稀可见的白色摺痕。

    好像这些摺痕就像现在裴知的心情一样，很乱毫无逻辑，深深地刺在了他的心脏上。

    「有法律规定不准喜欢男生吗？」

    「没有。」

    「国外都可以结婚的，说明这不是一种病，也不是你出问题了，这只能说明你荷尔蒙分泌过浓，这是青春期的正常现象的。」

    「所以啊裴知，不奇怪的，你想喜欢谁都可以的。」

    「可是……」

    「为什么要想这么多呢？」许宸说：「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许宸说：「如果让你喜欢女生，你会喜欢吗？」

    裴知摇了摇头，「不会。」

    他其实也不喜欢男生，至少在池川出现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他只是喜欢池川而已，除了池川他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人。

    「那不就对了。」许宸的语气很认真，「既然不会，那就不改，就按照自己的内心走。」

    裴知抬眸看许宸，难得在许宸脸上看见这么认真的表情，有点较真还带着气愤，皱着眉头嘴又开始不停的说：「那什么老师啊，肯定不专业，他的话你别放心上，都是胡说八道。你喜欢谁想跟谁在一起我都支持你，江雪肯定也会支持你的。」

    许宸的语气一顿，他忽然站了起来接住了朝他们飞过来的篮球，然后用力丢了出去，再次偏头看裴知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復了笑容，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不同。

    「裴知，你想喜欢谁都可以，这是你的自由。」

    第54章 p-人潮拥挤

    已经十月中旬了, 这几天圳北的天气很好，裴知坐在长廊上抬头看被太阳刺得闭了眼，他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 反而笑得很开心。

    许宸见状毫不客气地嘲笑叶书意, 「也不知道你是啥病, 喜欢盯着太阳看的恐怕只有你一个了, 傻不傻？」

    如果换做平常的话裴知肯定就怼回去了, 可是现在他只是笑了笑，「今天天气很好。」

    「嗯。」许宸觉得裴知真的是傻了，他摇了摇头，「这几天天气都很好啊。」

    这样的好天气让裴知有点恍惚，好像每一次遇见池川都是晴天。

    他闭着眼睛感受着篮球场上络绎不绝传来的吵闹声，感受着额前的刘海被风吹动着，他觉得无比的放松。

    果然啊，他还是喜欢夏天，因为冬天太寒冷了。

    又坐了一会后, 裴知才转头对许宸说了一句, 「谢谢。」

    许宸听到后也是一懵, 愣了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他还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我们都认识多久了, 还说什么谢谢啊！」

    裴知笑了笑，「谢谢你的祝福，我收到了。」

    「嗯。」许宸也笑了一下, 他偏头看裴知, 自从池川来了之后他们好久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坐着过了。

    裴知好像有点长胖了，原本凹陷的脸颊现在鼓起来了, 每一天都很高兴的样子，看来被池川养的很好。

    他觉得裴知之前就像一盆花，一盆快要枯死的花，现在被滋养之后不仅活了，还开花了，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转过头后他盯着篮球场看了一眼，然后很小声的说了一句，「裴知，要自由啊。」

    许宸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小，裴知只能隐约听到许宸说了句什么，他偏头问许宸，但许宸却又不肯告诉他。

    两人争吵间，裴知忽然感觉到旁边传来的温热，他偏头就看见池川坐在了他的身侧。

    晚风轻抚，池川的头髮被吹得有些乱，应该是刚洗过脸，额间的髮丝微湿，下颌线还有水珠顺着往下流，就像夏日里刚从冰柜里拿出的冰汽水一样。

    裴知的心在冒着泡，因为池川的到来而翻涌。

    池川偏头对他笑裴知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半拍，许宸一转头就被裴知泛红的耳尖吸引了视线。他愣了片刻才摇了摇头，裴知的喜欢都这么明显了，他之前是有多迟钝啊，这都看不出来。

    许宸觉得自己应该是眼瞎了，难怪有时候江雪看他的表情那么无语，他好像确实没有眼力见。

    裴知看了一会才回过神来，「结束了吗？」

    「结束了？」

    「要参加了？」裴知又问。

    「你希望我参加吗？」

    「为什么要问我？」裴知眸光闪了闪，目光还是没有从池川身上移开。

    池川偏头看裴知，唇边挂着笑意，「因为想听你的建议对我来说很重要。」

    一旁的许宸眼神震惊，表情有点复杂，浑身都不舒服，他以前怎么没觉得这俩说话这么那啥呢。他肉麻地抖了一下，然后主动站到一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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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电灯泡他不想当了。

    「你想参加吗？」裴知又问。

    如果换做以前池川一定会参加的，因为比赛场地在圳北，基本都是一中考场，不管什么竞赛他都会参加，因为来一中就可以见到裴知。

    可现在裴知就在他的身边，参加这些竞赛也没有意义了，池川摇了摇头，声音混在这晚风里显得更加温柔了，「我不想参加。」

    「那就不参加。」裴知偏头一笑，又问池川，「为什么以前参加呢？」

    「因为……」池川语气一顿，看向裴知的时候眼底的温柔快要溢出来了，唇边带着笑意，右边嘴唇上的梨涡也显现出来了，「这是秘密。」

    「不能告诉我吗？」裴知有点好奇，眼睛不自觉地睁大了几分，看向池川的时候眨了一下。

    裴知的睫毛很密很长，这么看着池川，池川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挠了一下，拒绝的话到嘴边也说不出口了，「过段时间再告诉你。」

    裴知又追问，「那是多久啊？给个准话呗。」

    池川眸光一沉轻声说：「下个隆冬吧。」

    等到事情全部处理好，等到下一个隆冬，他就告诉裴知。

    「那还有很久啊。」裴知情绪一下就低了下来，还有很长的时间啊，进入冬天这段时间好像很长很长，可他愿意等，这么多年他都等了，也不差这几天。

    裴知脸上又恢復了笑容，「那我等你隆冬再告诉我。」

    等他俩说完了旁边的许宸才咳了一声，像是在找存在感一样，裴知偏头发现许宸隔他俩很远，坐在长椅上双手抱在胸前，一只腿放在长椅上，看着好像有点凶。

    等裴知和池川都注意到他之后他才把腿放下，他冷着脸朝裴知那边走了几步。

    裴知见到这样的许宸还愣了几秒，随即嘴角上扬，许宸就不适合装凶，因为一点气势都没有，可能是长相的原因，他天生就是笑脸。

    裴知和池川刚站起来，许宸就已经走到他俩的身前了。

    几人对视几秒后许宸忽然把裴知拉到了他的身后，裴知皱紧没有，没有搞懂许宸要干嘛。

    许宸的语气有点凶凶的，刻意压低着声音，为了让自己看着更有气势，他踮了踮脚双臂微微张开，「你记住裴知可是有我罩的，你要是敢欺负裴知的话，我可不客气。」

    说完还举起了拳头在池川面前比划了几下，裴知无奈扶额，他感觉有点丢人，然后拉着许宸的后衣领，「闭嘴吧你。」

    这话刚说完，许宸就装不下去了，恢復了原本的声线，「你抓我领子干嘛啊，我狠话都还没说完呢？」

    「赶紧走吧，你还嫌不够丢人吗？」裴知没敢停，他怕再让许宸跟池川待在一起指不定会说出什么话来，他就这个秘密，可能他一个不留神许宸这大嘴巴就说出去了。

    他拉着许宸走了好远才回头看了一下，池川弯身体去拿刚刚打包的那份炸酱面，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压着声音警告许宸，「你嘴巴严一点，他还不知道我喜欢他。」

    许宸有点疑惑，不禁皱起了眉头，然后从裴知的手里挣脱了，「你俩暧昧成这样，池川不知道？」

    「嗯。」裴知轻声应了一声，有说，「你小声一点。」

    「知道了。」许宸这才把声音放小了一点，「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池川说啊，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了。」裴知立马拒绝了，「我有自己的节奏，你就不要参合了。」

    「这样啊。」许宸的语气有点失落，随即他眼睛忽然就亮了起来，「那我是第一个知道的？比池川还先知道？」

    裴知愣了两秒然后『嗯』了一声，好像确实是这样的，许宸是除了他自己第一个知道。

    许宸笑得一脸灿烂也不知道在高兴啥，裴知没忍住也笑了一下，「你收着一点，池川马上过来了，别露馅。」

    「好。」许宸把笑容藏了一下，就收住了三四秒然后又呲着大牙傻乐，边笑还边拍胸脯保证，「放心，我这嘴，保严。」

    很快池川就追上了他俩，这条长廊真的很长，来来往往的人穿梭，裴知几乎每天都在走，这条长廊每天都很吵闹。

    可在今天，他也成为了吵闹的一员，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因为现在两个对他很重要的人都在他的身边，好像他暗无边际连绵不断堆积着积雪的世界因为暖阳的到来终于消融了一点。

    这几天他跟池川晚上都会跑回家，校运会也没几天了，裴知以前也没有跑过，现在跑完五千米还是有点吃力的，他咬咬牙应该能跑完。

    不过，要是想追上池川的话，估计还要跑很久去了，他只能在刚开始跑的时候跟上池川，与他并肩。

    最近家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丁叔也不放心让他俩单独回家，晚上就骑着他的电瓶车跟在旁边。

    裴知和池川的书包都在他的后座放着，每次裴知落后的时候他都会骑着小电驴在旁边鼓励，裴知脸上的表情都会很丰富。

    他喜欢这样逗裴知，好像隐约回到了裴知小的时候，那时候的裴知会生气会耍小性子，加上那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真的很招人喜欢。

    裴知在后面追着丁叔和池川，到最后两百米的时候他才追上。尽管他已经跑过很多次了，在最后这两百米他的脚还是会有点软，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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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知屏住唿吸，然后开始规律性的唿吸在为最后一百米冲刺做准备。

    手錶上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裴知才慢慢放慢了步伐，停在了一个路灯前，他靠在路灯的柱子上，汗水不停的从他的额前流下，唿吸也特别的急促，心脏更是像要爆炸了一样。

    歇了几分钟他才的背才离开柱子，脚步踉跄的朝丁叔那边走，池川在他身侧拉着他的手臂，还没走进，他就听见丁叔说：「今天不错，有进步，今天十七分钟零三秒。」

    这个成绩裴知已经很满意了，不至于是倒数，想拿成绩估计也很困难。因为有体育班的人参加，每年校运会的金牌基本都被体育班包揽了，其他班竞争都是在争第二名。

    裴知喝了大半瓶水后才感觉喉咙没有这么干了，他靠在小电驴的后座，盯着池川看了几秒又问丁叔，「池川用了多少秒啊？」

    丁叔看了一下计时器，「十五分零两秒。」

    裴知之前看过运动会的成绩，池川这成绩应该很可能拿第一名的。

    他记得有年许宸也参加了5000米，那次许宸快累死了，他是凑人数的，本来是准备随便跑跑的谁知道江雪在旁边给他加油。他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一直提着一口气，最后冲到了第三名，代价就是肌肉酸痛连坐下脚都会颤抖像得了帕金森一样。

    那块奖牌许宸在他面前炫耀了好久。

    没走一会就到家门口，丁叔把书包给他俩就骑着电瓶车回家了，进到院子里后忽然裴知转头看向了池川，「我这人有点争强好胜，除了你不想输给其他人。」

    池川笑了笑，揉了一下他的头，声音柔柔的，「那我赢给你。」

    他不是想要金牌，而是想要池川。

    这两天梁烟回家要早一点了，他们到家之后基本都能看见梁烟坐在沙发上，每次裴知走到客厅看见梁烟心在那瞬间就会慌一下。

    他十多年的人身里梁烟几乎每天晚上就这样坐在沙发上等他回家，无论他回来得多晚，只要梁烟在家就会像现在这样，坐在沙发上看书或者盯着电脑看。

    所以他看见梁烟才会心慌，这个反应几乎是被刻进了骨子里，脑子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自动预警。

    梁烟最近好像有点疲惫即使化着精緻的妆容好像都遮不住眼下的黑眼圈，整个人看着有点憔悴，岁月还是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好像一瞬间就显现出来了。

    梁烟跟以前相比好像老了一些。

    裴知静静的看了几秒忽然开口说：「妈，我们回来了。」

    梁烟听见声音这才抬头看他们，眼神尽显疲惫，声音也像没有力气一样，「给你们煮了宵夜，放好东西就下来吃吧。」

    说完梁烟放下手上的书，起身的时候身体有点晃她下意识地扶了一下额头。

    裴知见状快步都到了梁烟的身前，他想伸手去扶梁烟但是手却悬在了半空，梁烟也站稳了，抬头看他的时候，裴知又把手收了回来。

    梁烟抬眼看了裴知一会才开口说：「吃完宵夜就早点休息吧。」

    裴知应了一声，「嗯。」

    走了几步后梁烟又回头说：「过两天就是校运会了吧，手机我放在你房间了，以后你可以自由支配。」

    说到这梁烟顿了一下抬眸去看裴知的时候眼里多了几分温柔，「但是也别玩太久了，适当的玩玩可以，别太沉迷了，还是以学习为重。」

    裴知怔了怔神，等到梁烟的身影都消失在楼梯口了他都还没反应过来，目光一直停留在梁烟刚刚站的地方，他喊了池川一声，「你掐我一下，我怕我是在做梦。」

    池川轻轻地牵住了裴知的手，裴知下意识地用了一下力扣紧了池川的手，「不是让你掐我吗？不疼怎么知道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池川伸出另外一只手覆在了裴知的手上，温热立即沿着紧贴的皮肤传来过来，池川的声音也在他的耳边响起，「能感觉到温度就不是在做梦。」

    温度源源不断的从手上传来，裴知感觉到一股暖流穿过全身，原本被冻住的血液现在好像又重新流动，

    好像在这一刻，裴知和梁烟和解了。不，应该是跟十七岁之前那个一直生活在隆冬的自己和解了。

    裴知用力握紧了池川的手，是啊，他不可能做这么温暖的梦的，这几年他做的梦大部分都是噩梦，时常半夜惊醒，醒来的时候手脚都是冰凉的。

    唯一做过温暖一点的梦就是前几天梦见池川的那个梦了，虽然有点难以启齿，这个梦他也是突然就惊醒了只不过和以前不同的是，这次醒来他全是都发热甚至可以说发烫。

    想到这裴知的脸有点发烫，瞬间就放开了池川的手，磕磕绊绊地说：「我先上…上楼，放东西了。」

    他脚步飞快地朝楼上走去，走到拐角之后直接跑了起来，迅速地跑到了房间放下书包后就进厕所了。

    等池川到房间后他才从厕所里出来，鬓角的头髮被打湿，校服衣领部分还有水渍，抬眼去看池川的时候眼睛通红。

    池川朝他走了一步裴知马上往后退了一步。

    「眼睛怎么这么红？」池川脚步一顿，站在原地问裴知。

    「没什么。」裴知拿着毛巾擦脸逃避着池川的视线，他的视线始终停留在池川肩膀那块，「就洗脸太用力了，把水揉进了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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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川也没继续问下去了，「那下去吃宵夜？」

    「嗯。」裴知点了点头刚走了两步又转身朝书桌上走去，他的手机就放在书桌上，还有充电器和耳机。

    裴知看了好半天才拿起手机揣进兜里，眼睛里都带着笑意，他快步朝池川那边走了几步，「我想喝牛奶。」

    「给你热。」

    「要加蜂蜜。」

    「嗯。」池川偏头看他，语气宠溺，「加加加。」

    第二天一早收到裴知发来的微信还以为见鬼了，他刚睡脑子还有点懵盯着手机看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是裴知。

    这段时间裴知找他都是那池川的微信给他发消息，打电话也是拿池川的电话打，他理所当然的把池川的联繫方式当成裴知的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他们俩几乎天天都在一起，找到池川就相当于找到了裴知，所以联繫谁并不重要。

    早读课一下许宸就跑来一班，他人还没到声音就传来，程浩本来在趴着睡觉都主动给他让了半张椅子。

    许宸一进教室就坐在了程浩让出的那半张椅子上，「怎么回事？你把你手机从你妈那里偷了吗？」

    裴知被许宸的话气笑，他把手机从兜里拿出来，「不是偷的，我妈自己给我的。」

    许宸盯着裴知的手机看然后伸手掐了自己一下，感受到疼痛感后他才开口说：「你妈……你妈怎么突然不管你了？」

    「不知道。」裴知摇了摇头，梁烟对他的态度突然转变这么多他是没什么头绪的，只能隐约猜到是黎欢的功劳。

    至于黎欢怎么跟梁烟说的，说了些什么他一点都不知道，只是觉得他很幸运，在快要放弃希望的时候遇见了池川，让他有了点希望。

    其中的原因他也不想去猜了，现在一点一点在变好，这样就够了。

    校运会倒计时两天，学校组织练操也更加勤快了，几乎吃完饭许宸就得去操场上了，这两天许宸一直在抱怨，听得裴知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为什么你们一班就不用练啊，学校也太没人性了，临时抱佛脚也不用一练练四小时吧。」许宸生无可恋，眼睛里都没了光，「我第一次这么想上晚自习，我承认是我以前不懂得珍惜，如果重来一次我一定好好学习上晚自习。」

    「得了吧。」裴知听不下去打断了他，「晚自习天天让你刷题你又要嚎了。」

    「现在我宁愿去刷题，刷题还能偷偷懒。」许宸往操场上看，一眼就找到了杨国严，「在这杨国严出动整个教务处在这里盯着，谁敢偷懒啊。」

    「再坚持一下，还有三天就结束了。」许宸拖着沉沉的脚步找到了他们班的方阵，然后一脸羡慕的看了裴知一眼。

    裴知拉着池川的手一起给他做了一个加油的姿势。

    操场里是真的热闹，除了每个年级的一班几乎全都在了，音乐声响彻整个操场，有点班级还在清点人数有点班级已经在跟着音乐练了。

    这好像是一中这几年来最重视的运动会了。

    开幕式早上八点开始，他们必须得七点十分就到操场了，裴知被池川叫醒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又倒在了床上。

    没办法池川只能把又倒下去的裴知拉起来，给他床上鞋之后又把裴知拉去厕所，给他挤上牙膏。

    裴知迷迷煳煳地，拿着牙刷就往嘴里塞，刷了几下后眼皮又垂了下来，脑袋一沉就靠在了池川的肩上。

    池川感觉到肩上一沉，抬眸看向正前方的镜子才发现裴知又睡着了，他赶紧刷完然后捧着裴知的脑袋给他刷牙。

    一直到车上裴知都还是迷迷煳煳地，靠在车窗上就睡着了，丁叔通过后视镜看笑了一下，然后对池川说：「都被你惯懒了，再这么下去吃饭都要餵了。」

    池川笑了一声，拿了一个靠垫垫在了裴知的脑袋下面，「那我就餵他。」

    丁叔不禁感嘆：「有个哥哥真好啊。」

    没几分钟就到了学校门口了，裴知这才真正醒了过来，他这几天太累了，每天晚上都跑五千米，昨天睡了四个小时左右，早上睁开眼睛的那瞬间他都想请假了或者翘课算了。

    可是一想到他今天还要作为学生代表去发言就打消了这两个念头，一中很重视这次的运动会，他如果临时逃走的话，估计得被杨国严骂得狗血淋头。

    很有可能还会被处罚，什么市三好啊，他也别想了。

    不过想比这些还是发脾气的梁烟更可怕一点，最近他好不容易才自由一点，他再也不想过回之前的生活了。

    放好书包后他们就朝操场走去，才走到楼梯口就碰见了跑得气喘吁吁的许宸和杨渺，两人跑得飞快裴知刚准备叫他俩就已经消失在楼梯上了，但声音还是从上面飘了下来。

    「要点名了。」

    「艹，我早餐都没吃呢。」

    裴知看了一眼时间，好像确实要迟到了，现在都已经七点零六分了，还剩四分钟。

    点名整理方阵足足用了半个小时他们才从操场上朝体育场出发，裴知是学生代表走在最前面的方阵，去之前裴知对池川说：「等下结束，我来找你。」

    池川应了一声，「好。」

    开幕式还是那么无聊，裴知站在最前面如果不是有摄像机在拍的话他应该就睡着了，台上校长的声音太催眠了，时不时加重的语气都能让他的瞌睡被吓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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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轮到他上台发言，像这种发言裴知从小到大不知道讲过多少次了，熟悉到已经不用写稿子都能脱口而出了。

    池川在台下注视着裴知，台上的裴知穿着校服，意气风发，他曾经站在台下看过无数次，每一次看他都会更心动。

    运动会开幕仪式结束后人潮人海，裴知看着这密密麻麻的人群挤了好久挤出来，他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池川，他从兜里拿出手机给池川发消息。

    f：在哪？我去找你

    那边很快就回了过来：待在原地别动，我很快过来

    f：人这么多你找得到我吗？

    没过一会，他的手就被人牵住了，他感受到了熟悉的温度，回头便看见池川笑着说：「找到了。」

    第55章 p-美学定义

    体育馆上人来人往, 裴知被人拉着手腕往出口那边走，他和池川几乎是肩并肩走着，到出口那块, 人渐渐少了。

    他们站在门口旁边的健身器旁等着许宸江雪他们。

    校运会期间学校允许使用手机, 很多人都明目张胆的在杨国严眼皮底下玩, 有的不怕死的还冲到杨国严面前去抓拍, 只是这一会功夫就已经有好多表情包了。

    许宸这人还没到, 就给裴知发了很多杨国严的表情包，不止杨国严很多老师都有，裴知的微信消息一下就99+了。

    他点开许宸的聊天窗口暂时把许宸屏蔽了，手机一直在他口袋里震动个没完。

    裴知靠在引体向上的器材的杆上，盯着池川看了几秒才开口问：「这里这么多人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池川语气亲昵，「因为是你。」

    刚刚裴知也一直在找池川，可是体育场里人真的太多了，整整二十一个班，将近一千多人。裴知眼睛都要看花了, 他真的不知道池川是怎么找到他的。

    或许裴知永远也不会知道, 池川曾经无数次在人海中这么找他, 就只是为了看他一眼。

    他还在一中那会，因为是转校生的缘故被分到了十三班, 与一班隔了很远的距离, 每次课间池川都会隔着老远偏头找人。

    他最喜欢的是周一，因为周一国旗下的讲话裴知很大概率会上去发言，这个时候他只需要抬头就能看见裴知。

    裴知心上一跳, 把目光从池川身上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他跟池川已经认识了很久的错觉，可是为什么那天在长廊里池川看见他会露出惊愕的表情呢。

    「池川。」裴知忽然叫了一声, 偏着头就这么静静地盯着池川看，犹豫好久后他才开口，「你以前见过我吗？」

    突然这么一问池川也是一愣，他偏头的动作都迟钝了几分，他的眸光闪了闪，不知道怎么开口。

    裴知的目光一直盯着池川，试图从池川的表情看出什么，他正看得认真，忽然被人拍了肩膀，「走走走吃饭，我快饿死了。」

    他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了，除了许宸没谁敢这么拍他肩膀了。

    自从知道裴知喜欢池川后许宸的眼力见长了不止半点，他马上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劲，他把手从裴知的肩膀上放了下来，然后小声的问了句，「咋了啊？气氛好像有点僵啊！」

    裴知没有从池川的表情上捕捉到什么，他垂了垂眸有点失落，他更希望池川记得他。

    「没什么，你怎么这么久才出来，江雪呢？」

    「别说了，我找了好半天才找到她，他说不跟我们一起。」许宸的语气充满了失落，还往体育场看了一眼，收回目光的时候又恢復了笑容，「趁现在还有很多没人出来先去食堂了，不然等下食堂又爆满。」

    「嗯。」裴知应了一声抬眸看池川，「走吧。」

    他们刚刚的那个话题因为许宸的到来而不了了之了。

    吃完饭他们回教室拿了一些东西就往体育场那边走，一点钟就开始比赛了，时间安排得很紧迫。

    一班的位置在看台最边上最后三排，裴知抱着他的画册坐在了墙角的那个位置上，很安静，也不会有人从他旁边经过，他可以安心的画画。

    他跟池川参加的项目都不多，除了五千米程浩只给他俩报了4x400男子接力赛，五千米在倒数在最后一天早上，接力赛在倒数第二天去了，前面几天他还挺闲的。

    一班大部分人都抱着习题集再刷，观赛加油都不积极，程浩看着买来的加油棒都被扔在一旁，嘆了一声气。

    许宸这人闲不住很快就提了一大口袋饮料过来，饶了好几圈才把饮料递给了江雪，主要是杨芸飞也在这，他不好表现得很明显所以他给周围所有人都送了饮料。

    最后到裴知这里就只剩下三瓶可乐了，裴知不太喜欢喝可乐，扎嘴，他又把可乐还给了许宸。

    许宸又把这瓶可乐递给了一旁唉声嘆气的程浩，「怎么了，嘆啥气啊？」

    程浩接过可乐勐喝了一大口，「有比赛都叫不动，去了也是做做样子……」

    这句话都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尖叫声打断了，现在正是男子一百米，隔壁几个班都扯破嗓子在喊加油，而他们班呢，一个个不是看书就是在刷题。

    程浩是觉得真的闹心，喊他们去比赛都要催好久，有的人名字都上广播了还在慢吞吞地磨，这才刚开始啊，他们班上就这么死气沉沉的，就连班主任都喊不动。

    许宸拍了一下程浩的肩膀，「你也别嘆气了，尽力就好。」

 第108页

    「嗯。」程浩握着那半瓶可乐往后靠，他本来以为这次班上的人会积极一点，可是现在看来除了学习好像没有什么能让他们上心，尽管他已经很努力让班上参与进来，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一班的人不在乎运动会上的奖牌，他们只在乎竞赛上的奖牌，只在乎参加什么比赛能获得保送资格，其他的与学习无关的他们什么都不在乎。

    程浩也懒得管了，随便吧，他只要把自己的那份工作做好了就行了，想在短时间改变一个班的氛围太难了，就像内向的人不可能在几天内就变得开朗活泼。

    或许是想开了程浩跟着许宸跑到了二班去，二班和一班完全是两种氛围，大部分人都趴在看台的栏杆上为他们班上正在比赛的选手加油。

    程浩和许宸过去的时候刚好看见一班和二班在争最后一名，两人跑得不分上下，其他几个班的都已经跑完了只剩这两人在追赶，最后这个『第一名』还是落在了一班。

    二班其实比一班好不了多少，但是他们至少团结，赢不赢其实无所谓尽力就行，反正他们也是参与参与也跑不过体育班的。

    许宸喊得嗓子都哑了恨不得上场去跑，程浩在一旁都看不下去了，「你这么想下去跑怎么不报名啊？」

    「我报了两百米，八百米，跳高，跳远。」许宸说，「5000米我们班是摆烂的状态，年年都走不完。」

    说到这程浩终于笑了，忍不住拍了一下许宸的肩膀，「巧了，我们班也是。」

    「今年你就放心吧。」许宸偏头看了一下坐在最角落里的裴知和池川，「肯定不会垫底了，说不定还能拿个奖牌回来。」

    「我也有这种预感。」程浩的语气有点激动，之前裴知和池川下午跑的时候他计过时，池川5000的速度比体育班的还快十多秒呢，所以其他的项目他都没给池川和裴知报生怕浪费了他俩的体力。

    接力赛是实在凑不出人了，问谁谁都不答应，他这才去问了池川和裴知，再加上他还有杨渺这才凑齐了。

    「我们班这会能不能崛起就看裴知和池川了。」

    「你以前怎么不找裴知啊，你找他他肯定答应你的。」许宸说，「裴知这人不知道拒绝，你只要说他肯定会答应的。」

    「以前我也跟他不熟，而且……」程浩偏头看了裴知一眼，「我以为裴知会很难相处，毕竟在一班他每次都是第一名，我还以为他跟其他人一眼，眼睛都长头顶上。」

    听到这许宸忍不住笑了，「其实裴知很好相处的，只要你够不要脸，总能说上话的。」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你能跟裴知做朋友了。」

    「为什么？」

    「你自己说的啊。」程浩脸都要笑烂了，「因为你不要脸啊。」

    许宸马上亮出自己的拳头，露出兇狠地表情，「小心我凑你啊。」

    程浩肚子都笑痛了，难怪裴知喜欢跟许宸一起玩，许宸这人是真的很逗，跟一班的勾心斗角相比，许宸简直算『傻白甜』了，性格大大咧咧的又很义气。

    因为下午江雪有比赛，许宸一直在最前排的栏杆那守着，体育场下面没有下午比赛的号码簿他下不去，只能在上面给江雪加油，他还特意做了一个小横幅。

    江雪在最后一场比赛去了，许宸和程浩早早的就在那里等，今天太阳那么大，栏杆那里刚好被晒着，两人想感受不到一样，一直在挥舞着手中的加油棒。

    裴知今天下午画了一下午的画，在这里他可以光明正大的画画，不用挤在矮小又昏暗的阁楼，之前许宸说他的话色调都很暗，有些看着有点压抑。

    许宸说的没错，光会影响他的色感，他之前的画都是在阁楼画的，因为阁楼很暗，他调出来的颜色也很暗，有些画面加上灰暗色调，看着真的很压抑。

    他也画过明艷的画，可是那些画都在那个下午被烧掉了，从那之后，他的画好像一直都是灰暗的。

    裴知偏头看池川，池川靠着椅背头靠在了后面的墙上，双手环着放在胸前，戴着耳机闭上了眼睛。

    看台上的风有点大，他额前的刘海被掀了起来露出额头，这样看着好像比有刘海的时候显得成熟一点，侧脸的的线条看着更流畅了。

    裴知快速翻了一页然后快速地打了一个草稿，池川其实很难流露这么放松的姿势，可能是因为裴知就在他的身边，所以他觉得格外的安心。

    忽然池川的眼皮动了一下，像是要醒了，裴知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池川捉住了，对视的那一秒，裴知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池川从椅背上起身活动了一下关节，裴知的视线不禁被池川那双修长的手吸引。

    他这才注意到池川的手好像很大，也很长，难怪每次池川牵他的手的时候他会感觉到很温暖，原来他的手都被包裹住了。

    他正想得出神，池川忽然开口问他，「在画我吗？」

    「没……没有。」裴知听见这句话立即回了神，眸光不自然地闪了一下，马上否定了，「谁画你了。」

    「不是画我吗？」池川偏头看裴知忽然笑了一下。

    「不是。」裴知把画册关上，然后紧紧地抱住了怀里像是怕池川会抢他的一样，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池川没忍住笑了一下，下意识地伸手准备揉裴知的头，可他刚一抬手，裴知就躲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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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躲什么？」

    裴知没有说话把手中的画册抱得更紧了，身体往外偏像是做好了跑的准备。

    「我不抢。」

    「真的？」

    「嗯。」池川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好像确实没有，裴知这才放松下来，这本画册如果提前被池川看见的话那就不能算是惊喜了，所以他得藏好。

    「那你也不准偷看。」

    「不偷看。」池川语意带笑，这才伸手揉了一下裴知的头，「想画就画吧，我保证不偷看。」

    裴知这才把身体坐正了，他打开画册，把书包放在身侧翻出马克笔开始上色，好像这本画册上的所有画都是明艷的，色感非常丰富。

    因为池川，他开始感受到色感，他的画开始变得明艷又张力。

    池川就是他的缪斯。

    第56章 p-沉睡记忆

    很快就到了运动会第三天, 很多单人项目也都比完了，今天进行的项目注意是一些费体力的，比如四百米、八百米。

    前两天程浩还拉着许宸去一楼大厅的公示墙上看积分, 他们班毫不意外的荣获了『第一名』当然了是倒数第一名, 原本一直是倒数第二的二班今年居然到了倒数第四。

    程浩心里十分不舒服, 今年分出了两个艺术班, 很多艺术班大部分是女生, 参加的项目也不多，积分自然就少，二班今年又来了几个勐的，得了几块奖牌积分就往上涨了一波。

    「别嘆气了，至少你们今年不是鸭了。」许宸拍了一下程浩的肩膀安慰道：「等到明天你们扬眉吐气的时候就到了，一个金牌十二分哎。」

    许宸语气一顿，指了一下公示栏，「一下就到倒数第九了。」

    「什么倒数第八。」程浩的嘴角忍不住上扬，「明明就是第十二名。」

    「瞧把你能耐的。」许宸笑了笑, 然后跟着程浩从侧门熘出了运动场。

    运动场正门前面是一个大广场, 很多人都在摆摊, 这几天管得都比较松，只要开始和结束都签到基本上都没有什么事, 但是要想熘出学校去还是有点严的。

    广场上有好多个保安在巡逻, 基本上很难从他们的眼皮底下熘出去。

    许宸在广场上逛了一圈然后就拿出手机给裴知打视频，打了好几个裴知都不接，没办法许宸只好往下滑点开池川的消息框然后打了视频过去。

    池川刚好在玩手机看见许宸打过来的视频后很自然地接通就把手机递给了裴知, 电话那头许宸的声音马上就传了出来, 「你还在画啊？」

    裴知画得十分专注，听到许宸的声音还吓了一跳本能般地关画册, 等他偏头才看见许宸在手机里他这才放下心来，「有事？」

    「出来吃东西。」许宸把镜头翻转对准广场上的小吃摊，裴知看见这些小吃摊的那瞬间眼睛就亮了起来，「在哪啊？」

    「大门口这。」许宸的语气带着一些无奈，「我昨天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有吗？」裴知想了一下，好像是有吧。

    这两天许宸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地次数少了一点，他以前都没怎么参加运动会的，有一年他在参加竞赛，有一年梁烟给他报了补课班，有一年他被梁烟关在了房间里。

    唯一参加的那年他也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时候他跟一班的人一样，坐在这里但还是在刷着题，那个时候许宸也会跟他说话，可是他兴致不高，回到许宸的话也非常敷衍。

    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时间好像就是在遇见池川的前两个星期，那时候的他已经抑郁症很严重了，所以才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伤害自己来逃避考试。

    见裴知在发愣，许宸又问了一遍，「你来不来？不来的话我给你俩带点？」

    「来。」裴知这才回了神，把画册收好放进书包，散落在座位周围的铅笔还有马克笔也被他逐一捡起放进了书包里。

    他书包里放的东西很多看起来特别鼓，池川把书包接了过来背在了肩上，「走吧。」

    池川的动作太自然了，裴知眸光忽然闪了闪，嘴角上扬，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个什么劲，就是觉得被书包这个举动有点亲昵了。

    他俩下去的时候刚好碰到了杨芸飞还有其他班的班主任站在公示栏那边看着积分榜，他们要想出去就必须得穿过大厅，然后从侧门熘出去。

    大厅里的人不多，他跟池川都放慢了步伐，准备趁杨芸飞和一众老师不注意熘过去，谁知道他俩刚走到一半杨芸飞就偏了头，立即就注意到了他俩，「你俩干啥去？」

    运动会期间其实没有那么多规矩，但是他俩背着书包太可疑了，像是要熘出去一样。

    裴知大脑高速运动，忽然他的余光瞟到了正在跑四百米的杨渺，「给杨渺加油。」

    「加油背书包干嘛？」

    「送水。」

    杨芸飞这才没问什么，刚准备让他俩走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你俩是后勤的吗？」

    「是啊。」裴知答的很顺口，一点心虚的表情都没有露出来。

    杨芸飞见裴知答的这么迅速她都有点疑惑了，但她也没有追究这么多，就让他俩过去了。

    裴知拉着池川的衣服快速地朝跑道旁走，走出好远后他忽然听到池川轻笑一声。

    裴知抬眼看池川就看见池川连眼睛都带着笑意，他不禁拍了一下池川的手臂，「笑什么？」

 第110页

    「没什么。」池川的声音也带着笑意，偏头看裴知的时候眸光隐隐闪动，嘴角一直在上扬。

    他说这话裴知显然是不信的，刚刚分明是在笑他还不承认，裴知瞪了池川一眼然后甩开了的手臂，就往跑道那边走。

    他走的很快，一会就到了终点那边，杨渺刚跑完，正站在一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其他班跑完都有后勤部地递毛巾递水，好像只有杨渺一个人站在那里，用手擦着汗，现在裴知好像懂了为什么程浩坐在他前面的时候会不停的嘆气了。

    他们班的人好像真的很冷漠，也包括他自己。

    裴知是真的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他觉得很累，也很难去维持人际关系，所以他对谁都很礼貌对谁都很客气，可是真的的朋友是不需要这么客气的。

    他自己都那么糟糕了，真的没有精力再去维持人际关系，有时候他跟江雪都不怎么说话的。

    他跟江雪也算是一块长大的吧，从幼儿园开始就一直在同一个班，认识的时间特别长，他看江雪有时候就像照镜子，可是江雪还是跟他不同的。

    他的肩上寄託着梁烟的希望，不论是爱还是恨都压在他的肩上，所以裴知认为自己是一个很冷漠的人，从来不多管闲事。

    想到这，裴知忽然愣了一下，他好像还是管过闲事的，好像很久之前了，好像是初中那会吧。

    应该是初一，那时候梁烟还没给他施加这么大的压力，那时候的他好像比现在好一点，没有那么糟糕。

    他记得他好像送出去一把伞，太具体的情节他好像记不太清楚了。

    以前的很多事情裴知都选择性的忘记了，也许是最近断了药的原因，有些回忆又在他的脑海里面浮现出来，忽然他的脑海里面闪过一抹鲜艷的橘色。

    裴知忽然眸光一闪，他好像记起来，为什么要送那把伞。

    那天丁叔有事情没有来接他，让他自己打车回去，雨下得很大，正门那边堵车很严重，他站了很久都没有打到车于是他便往后门这边走。

    对比前门后门这边就冷清多了，除了一些教职工的车基本没什么车经过，他等了一会便觉得走回去，从这边到他家并不算太远，最多四十分钟他也到家了。

    那时候一中附近的老旧居住区还没有拆掉，那边基本上都是比较矮的楼房，最高六层。

    堵车的时候丁叔就会走这条道虽然窄一点但是总比堵车好，走的多了裴知也就记住路了，这边很多楼都不住人了，只有楼下还开着一些餐馆和超市。

    裴知撑着伞走着，时不时有人骑电瓶车经过，这片的楼以及很旧了原本白色的墙皮以及变成了土黄色，有些地方甚至变成了褐色的，盘根错杂的电线被挂在墙上，墙皮上被贴满了各种各样的gg。

    走了一段路后要稍微热闹一点了，他之前也来过这一块，这片有一个非常有名的补习班，是专门攻克竞赛的，梁烟带他过来上了几节课。

    其实裴知是很喜欢补习班的老师的，说话很亲切，讲题的方式也很新颖，可是梁烟不喜欢这边的环境，只上了几节课后就给他找了家教，好像他必须得在梁烟的眼皮下樑烟才会安心一样。

    天空中时不时闪电，裴知抬头看了一下，好像天也慢慢黑了下来，他一直都有点惧怕黑暗，所以步伐也加快了很多，刚走没一会，他就看见路边的台阶上好像坐着一个人。

    或许是这一片太安静了吧，裴知经过他旁边的时候好像隐约听见了哭泣的声音，没走几步他就驻足回头看着身后那个坐着台阶上的人。

    雨越下越大，天空中时不时传来惊雷，他看了一会心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撑着伞就往台阶上走过去。

    等他走进了才发现坐在台阶上这个男生跟他一样穿着一中的校服，刚刚经过的时候他没有认出来。

    他的目光停留在这个男生身上，他不知道这个男生为什么会哭。

    他刚刚之所以没有认出一中的校服是因为这个男生身上的校服已经从白色变成了淡灰色，应该是摔跤了吧。

    不知道在哪里摔了，摔得这么惨，鞋子都不见了一只，裤子也被撕破了，膝盖上还在留着雪，就连书包的背带都被扯坏了。

    裴知盯着这个男生的伤口看了一会。

    雨还在下着，因为是老街道的原因排水做的不太好，街道上现在已经有很深的积水了，黄豆般大小的雨点不断的往下砸，溅起的水花往旁边砸，很快他的校服也被这些污水染上了印子。

    那个男生双手抱着膝盖把头埋在了膝盖上，雨水声太大了，裴知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哭。

    他往那个男生那边走了几步，然后把伞挡在了他的身前，街道上溅起的水花很多都溅到了这个男生的身上，今天风很大，一直被雨林，应该会感冒吧。

    他偏头看了一下天空，等他再次回头的时候看见男生的手动了一下，然后抬起了头，在看到眼前黄色的伞后呆滞了很久才偏头看他。

    对视的那一刻裴知感觉心上一跳，这个男生的眼睛很亮，即使眼眶发红眼睛却依旧明亮，在这灰暗的雨天这双眼睛依旧清澈透亮。

    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对方，忽然他手上的手錶震动起来，是丁叔在定位，他这才看了一眼时间原来已经六点半了，他在这里已经站了半个多小时了。

 第111页

    没一会他就看见远处的街上熟悉的车，丁叔来接他了。

    他握住伞的手不自觉地收紧，然后又忽然松开，他把伞递了出去，笑着说：「以后别在摔跤了。」

    他刚说完这句话丁叔的车就停在了他们的前面，车灯很亮，裴知这才看清楚了这个男生的脸，没等那个男生说话他便把伞放下了，然后弓身跑进了雨里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裴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在这瞬间他觉得这世界上像这么孤独的有他一个就够了，所以他把伞递了出去，希望那个男生别再淋雨了，也别再摔跤了。

    裴知其实是记得这件事情的，只是具体的情节想不起来，记忆中的那个男生他也想不起来了，明明他都看见脸了啊。

    可是他现在想起来了，就算他记不清楚那个男生的脸，但却一定会记得那双眼睛，他没有在第二个人身上看见过那样清澈的眼睛。

    他正想得出神，忽然手腕被人抓住了，隔着校服他都能感受到温度朝他传过来。

    他偏头就对上了池川的眼睛，这一刻池川的身影好像和那个坐在台阶上的男生重合了，这双眼睛一直都没有变，一直都是清澈又透亮。

    裴知忽然觉得心里涌上了一股情绪，他的鼻头有点发酸，就这么看着池川看了很久。

    池川被这么盯着还以为是裴知还在为刚刚的笑生气，他会笑完全是高兴，裴知的状态最近越来越好了，眼睛里的情绪也越来越多了。

    照这样下去，应该很快就会摆脱抑郁症了。

    「我刚刚真的没有在笑你。」池川脸上的笑容收了收，语气很温柔，「我只是很开心。」

    「为什么开心呢？」裴知问。

    「没有为什么，看见你我就开心。」

    裴知的眼眶有点湿润，轻轻地唿了一口气，然后叫了一声，「池川。」

    「嗯。」池川应了一声，「我在。」

    「以前认识我吗？」裴知忽然开口问。

    听到这个问题池川脸上的表情明显一顿，眼睛不自然地往下看，这次裴知从池川脸上看见了惊愕还有一点慌乱，这个反应，应该是认识的。

    等池川再次抬眼看他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恢復如初，看了他几秒才开口说：「不认识。」

    听到这个答案是在裴知意料之内的，刚刚池川的那个反应他就已经猜到了。

    为什么要说不认识呢？

    裴知又盯着池川看了几秒，这次他没有从池川的脸上看见情绪起伏，好像池川是真的不认识他一样。

    他好像被忘记了两次。

    裴知不甘心便又问了一句，「你初中一直在京西读的吗？」

    池川点了点头，「嗯。」

    这次裴知确定了，池川没有忘记。

    不知道为什么裴知觉得心里有点堵，然后别开了目光，很小声的说了一句，「池川，骗子。」

    第57章 p-心跳靠近

    终点这块人很多, 广播里的音乐几乎充斥着整个体育场，池川只是隐约听到裴知好像说了什么，但是他没有听清楚具体是什么。

    裴知背对着他把手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 走了好几步之后又回了头, 脸上没什么表情, 只是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嘆了一口气然后就把书包拿了回去背在了自己的肩上。

    池川愣了几秒, 裴知都已经走出好几步了, 他才反应过来去追。

    看着裴知的背影，他知道裴知生气了。

    裴知其实也不是生气，只是暂时不想跟池川说话而已，他又想起那个下午他跟池川搭话的时候，那个惊愕的表情。

    原来不是忘记了，是没想到吗？

    他拉开书包拉链把昨天许宸给他的水拿了出来递给了杨渺。

    杨渺坐在草坪上，看到水的时候还愣了一下才抬头看裴知，眼中好像是不可思议，他愣了几秒才从裴知的手里接过水, 然后说了一句：「谢谢。」

    没一会池川也过来了, 杨渺喝了几口水又缓了一会才问：「你们怎么下来了？」

    「本来是想熘出去的, 被班主任逮到了就冒充了后勤。」

    「班主任没怀疑？」杨渺也觉得有点惊奇。

    「怀疑了。」裴知笑了笑，也坐在了草坪上, 「可能不相信我会说谎吧。」

    「也是。」

    这个杨渺深有体会, 他没坐在裴知前面之前也不太了解裴知，只觉得裴知就是老师眼中那种成绩好又乖巧遵守校规校纪的三好学生。

    直到有次他值日的时候看见裴知和许宸翻墙进来，他看得眼睛都快掉下来了, 裴知翻墙的动着简直太熟练了, 而且那块还是监控死角，只要经常熘出去的人才知道。

    那次之后调座位他就跳到了裴知的前面接触了之后他才了解了一点裴知。

    「许宸那他们在外面吃东西, 要一起去吗？」裴知感受到了池川的目光但是他不想去看，就偏头问了杨渺一句。

    「我再等两分钟，等成绩出来再去。」杨渺往检录处那边看了一眼，又说：「感觉能有名次。」

    他这句话刚说完广播的声音就笑了一点，「下面宣布高二年级组男子400米获奖名单，第一名高二十七班罗强，第二名高二十七班……第六名高二一班杨渺。」

    听到自己的名字杨渺几乎瞬间就站起来了，对着空气打了一套拳，「我鞋都要跑出火了。」

 第112页

    杨渺看着很兴奋，语气也挺激动的，「虽然是第六名，但好歹也积两分啊，等明天在来几分，我们班就不是倒数第一了。」

    他刚准备开口搭话兜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了，他没有拿出了就知道是谁打来的，他接了电话之后一个非常着急的声音就传来出来，「你们怎么还没出来啊，快二十分钟了。」

    「二十分钟我烧烤都要吃两轮啊……」裴知开了外放，杨渺和池川都听见了，杨渺马上就答话，「你俩等着吧，马上就来。」

    「赶紧的。」

    许宸又说了好几句话才挂掉，裴知把手机放进兜里拉了一下书包带子准备站起来他的眼前就出现了一只手，他顺着这只手往上看，就看见池川的表情中好像藏着期待。

    如果他不拉的话一定能从池川的眼睛里看见失落的情绪，犹豫了半天裴知还是把手伸过去了，只不过他没有抓池川的手，而是抓了袖子。

    他们出去的时候许宸和程浩已经吃上了，两人一人拿着一大把肉串在吃，余光瞟到裴知他们，许宸感觉咽下嘴里的肉，开口就抱怨了起来，「终于捨得出来了？怎么不等我们吃完再出来呢？」

    本来是马上就可以熘出来的谁知道他们刚走到大厅就看见杨国严拿着保温杯站在门口那里。

    他们三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出去肯定要被逮到，好不容易等到杨国严跟其他老师说话他们这才熘了出来。

    裴知走到许宸前面很自然的就接过了一把肉串，然后也蹲在了那里，程浩见状也把自己手里的分给了池川和杨渺。

    池川本来是想蹲在裴知旁边的，裴知像知道他要过来一样，往旁边移了一点，他蹲在许宸和杨渺的中间，他这么一移就堵不下两个人了。

    池川只好蹲在了许宸的旁边。

    许宸吃肉串的速度都慢了几分，他偏头看了一眼正在低头撸串的裴知，隐约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他皱了一下眉头。

    他和程浩出来之前不还是好好的吗？才不到一个小时气氛就这么诡异了？

    许宸又观察了一下，看池川的眼神，应该是池川的原因。

    他本来是想让位置给池川的，刚站起来一点就感觉到裴知似乎看了他一眼，他在这一眼中感受到了杀气，于是他又蹲了下来，「你们腿不麻吗？」

    「才蹲多久啊？」杨渺瞟了他一眼说，「你这么快就不行了？」

    许宸本来是想找个话题来缓解一下气氛，没想到杨渺这句话激发了他的胜负欲，「你才不行了呢，我还能蹲半小时。」

    「那我还能蹲十分钟。」

    「我五十分钟。」

    这三人你一句我一句，裴知觉得有点吵，把手中的肉串吃完后就想起身再去买一点其他的小吃，他刚起身池川就走到了他身边，「我这还有。」

    裴知垂眸看了一眼肉串，「你吃吧，我去买点其他的。」

    等他俩走了之后程浩才问：「这俩气氛怎么怪怪的啊？」

    「你也发现了？」许宸还以为程浩发现了什么了他的语气都有点急。

    「肯定是吵架了。」程浩的语气非常肯定，转头看了一眼又说：「他们该不会打起来吧？我们要过去看看吗？」

    许宸看着程浩天真的表情摇了摇头，从程浩手中抢了几根肉串，吃的狼吞虎咽，「放心吧，打不起来。」

    「也是。」程浩又说，「他们都是文明人。」

    这阵诡异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了下午，许宸坐在前面都感觉浑身不舒服，又坐了半个多小时之后许宸终于坐不住了，拿着水和葡萄糖起身问：「等会江雪跳远，你跟我一起去呗。」

    裴知抱着书包发呆，听到许宸的声音才抬头，「你自己去吧。」

    「我下不去啊。」许宸说，「你带着我装一下后勤就能下去了。」

    「你让程浩陪你去吧。」裴知现在情绪是真的不高，只想在这里坐一下，下午他连画都没有心情画了。

    「他下午等下要扔铅球，去不了。」许宸声音都弱了几分，「要不然我早让他陪我去了。」

    裴知抱着他的画册犹豫着，他又不想背着一个非常鼓的一个包到处跑，许宸见他还在犹豫便像伸手去拉裴知的衣服，就算是拖他也要把裴知拖走。

    裴知被拉着，把画册放进了背包了，表情有点不情愿，但是又不想拒绝，他还在犹豫着忽然他听见池川说：「去吧，包我给你看着。」

    裴知眸光闪了一下，许宸也把手收了回来，嘴角不禁扬起。

    三个小时了，你俩终于说话了，许宸内心现在都激动地电闪雷鸣，恨不得帮他俩问了。

    裴知犹豫了半天才偏头看池川把书包给了池川，像是不放心似的又说了句：「不准偷看。」

    「不偷看。」池川笑了一下，语气柔柔的，「放心去吧。」

    「嗯。」裴知现在才对着池川露出了笑容，他受不了池川这个语气，他生气也好开心也好，池川跟他说话好像都是这么温柔。

    「我相信你。」说完这句话后裴知就跟许宸走了，池川一直盯着裴知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见他才把目光收了回来。他的表情看着好像有点失落，眸光也沉了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裴知跟着许宸到了运动场后并没有去跳远那边，而是把裴知带到了看台下的候场区，这边基本上是个摆设，除了有一排椅子外基本没啥人。

 第113页

    见许宸直接坐了下来裴知有点疑惑，「不是要去看江雪比赛吗？你坐着干嘛？」

    「还有半个多小时才开始检录呢。」

    「那你这么早拉着我下来干嘛？」

    许宸偏头看裴知这才忍不住问出了口，他都憋了一早上了，「你跟池川刚刚发生了什么？」

    「没有发生什么。」听到这个问题，裴知眸光忽然闪了闪，也坐了下来。

    「少来。」对于裴知的话，许宸一个字都不信，「你都不知道你刚刚的表情有多臭，像有人欠了你几百万似的。」

    「有吗？」

    「有啊。而且还躲着池川，递东西吃的给你你都不接。」许宸语速特别快，还有点着急，「这还看不出来我怕真是个傻的。」

    裴知嘆了一口气靠在了座椅上看着天空，情绪有点低落，许宸见状又问了一遍，「到底怎么了啊？」

    「你还记得之前我拜託你找一个男生吗？」

    「有点印象。」许宸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好像很久之前了吧，忽然他瞪大了双眼有点不可置信，「那个男生是池川？」

    裴知点了点头，「嗯。」

    许宸瞳孔瞬间放大，缓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你今天才知道的？」

    裴知摇头，「很早就知道了。」

    许宸忽然拍了一下手，恍然大悟道：「难怪你第一次见到池川就说关注人家很久了，靠，原来是这个意思。」

    「那不是第一次见面。」裴知的语气忽然一顿，「我们很早就见过了。」

    「那这不是值得开心的事情吗？」许宸有点不解，当时裴知和他基本把学校都翻遍了都没有找到裴知口中的那个男生。

    「可是，他说他不记得我了。」

    「都好多年前的事情了，不记得也正常的。」许宸拍了一下裴知的肩膀，「你们现在不还是认识了吗？这就是缘分啊。」

    「可我感觉他在骗我。」

    「骗你？」许宸有点惊讶，池川看起来不像会是要说谎的人啊。

    「嗯。」

    许宸有点不解，「那你直接问池川啊。」

    「问了。」裴知说，「但他不告诉我。」

    「那就再问一遍。」

    「我问了，他以前明明在一中读过书，但是他不肯承认。」

    听到这句话许宸忽然想起了什么，突然就站了起来，拍着大腿，激动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池川的手机在你这吗？」

    「不在啊。」

    许宸有些懊恼，他忘记了现在裴知可以使用手机了，他马上拿出手机给池川打电话。

    刚拨通裴知就感受到兜里在震动，他拿出来一看才发现是池川的手机，然后接通了。

    许宸：「……」

    许宸：「你不是说不在吗？」

    裴知也有点懵，「我以为是我的手机啊。」

    他仔细的回忆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好像早上许宸打电话过来叫他俩吃饭的时候就一直在他那里了，操场上那会许宸打的也是池川的手机，他的手机一直在书包里都没有拿出了过。

    「你点开微信。」

    裴知点开微信后许宸就把手机拿了过去，聊天界面除了裴知意外就只有黎欢了。

    许宸不信邪点开了自己的聊天框，看到空空如也的界面后才退了出去，然后点开了相册，结果有密码锁。他又把手机还给了裴知，「秘密是什么啊？」

    裴知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啊。」

    刚开始裴知还不知道许宸想干嘛，但是现在他有点好奇了，池川连锁屏密码都不设置居然会把相册上锁。

    许宸突然就后悔自己为什么把那个视频删了，还删的干干净净的，就算他现在去回收站找也过期了。

    他和裴知对视了一眼，乱试了好几个秘密都不对。

    忽然许宸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池川的聊天记录删了，他的没有删啊，真是傻了。

    他又把自己的手机拿出了翻了好久翻到了他之前发给池川的那个视频，他本来都要忘记这件事情了，但是刚刚听裴知说他忽然觉得池川出现在视频里不是巧合。

    划了好久之后许宸终于找到了那个视频，他连忙点开了，还好他不喜欢清楚聊天记录，他把手机递给裴知，「你自己看吧，到时候把这个视频拿给池川看，看他承不承认。」

    「什么啊？」裴知接过视频一看就看见自己蹲在围墙上脚还在发抖，气得裴知一下就站了起来，「你不是说你把这个视频删了吗？怎么还有啊？」

    「你先别急。」许宸已经料到裴知会生气了，他赶紧滑动了一下进度条，「你看看视频里的人是谁。」

    裴知忍着脾气又看着视频，看见池川的时候他愣了片刻，像是不敢相信一样，虽然池川只出现了三秒钟左右，但他很确实这就是池川。

    裴知反反覆覆看了十多遍，最后截了一张屏，把手机还给了许宸，「等你回家了再发给我。」

    「现在发给你不就行了吗？」许宸有点不解。

    裴知白了许宸一眼，「我手机不在身上啊，万一被池川看见了怎么办？等我去问的时候他肯定早就想好了怎么解释了。」

    许宸点了点头，「是哦。」

    「记得保密。」裴知松了一口气，等晚上他再去问池川，他现在有太多想知道的事情了，他想知道池川送他去医院之后到底走没走，想知道那张卷子是谁做的，想知道那碗粥是谁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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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已经隐约猜到了，可是他还是想听到池川亲口说。

    裴知和许宸这一走就是两个小时，等江雪跳完一起回来的时候今天的赛程已经接近尾声了。

    裴知一回来就把池川怀里的书包拿了回去，看他的表情好像跟平常没什么不同了，还对他笑了一下。

    池川的眸光闪了一下，放在一旁的握紧的双手慢慢松开了，裴知好像不生气了。

    他还没来得及跟裴知说话杨芸飞就拿着名单来点名了，晚上只上三节晚自习，这两天他们都回去得很早。

    晚自习的时候许宸搬着椅子熘到了一班来，他们班在放鬼片，他觉得有点害怕到了一班才觉得安心，尽管是校运会期间，很多人还是在刷题，一个比一个卷。

    课间裴知去了趟厕所，等裴知走了之后许宸才盯着池川看，摇了摇头，眼神也欲言又止的。

    池川转身给裴知习题集的时候觉得许宸看他的眼神好像有点怪，好像带着同情，时不时还对他嘆气，他有点疑惑，他问了之后许宸却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好自为之吧。」

    说完许宸起身走到了他的身边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要坚强。」

    池川：「……」

    -

    这几天黎欢不怎么忙了，反倒是梁烟开始忙起来，裴知和池川下了晚自习回家在沙发上看见的从梁烟变成了黎欢。

    黎欢和梁烟不同，他俩刚走到门边黎欢就过来了，「回来了，饿不饿啊？我给你们煮宵夜。」

    要是梁烟的话只会等他俩进了客厅才会说话，说完就基本上上楼了，而黎欢却不同，会坐在桌子上跟他们一起吃宵夜，还会问校运会玩的开不开心之类的。

    裴知觉得黎欢真的很温柔，难怪池川也这么温柔。

    吃完饭他像往常一样刷了一会题就上阁楼上去了，等他下来的时候发现池川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裴知觉得有点稀奇，他走进看见池川的草稿纸上被涂得黑黑的，不像平常那么干净整洁。他拿起床上的小毯子给池川披上，然后就放轻了脚步下楼。

    楼下的灯开始开着的，裴知一下楼发现黎欢还在客厅里坐着，这个点已经很晚了。

    黎欢听到身后的动静便回头去看，「怎么还没睡啊？」

    「有点口渴了，下来喝点水。」

    裴知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两杯水，放了一杯在黎欢的电脑旁边，看样子黎欢应该还在工作。

    「已经很晚了，早点睡吧。」黎欢笑了一下语气很温柔，「明天不是要跑400米吗？得睡饱了才有力气跑，赶紧去睡吧。」

    「好。」裴知点了点头，「黎阿姨你也早点休息。」

    说完裴知就准备上楼了，他都走出去几步了黎欢有突然叫他，「阿姨有个问题想问你，耽搁你几分钟的时间，可以吗？」

    「可以的，不耽搁。」裴知说，「黎阿姨，你要问什么啊。」

    黎欢把电脑合上了，等裴知坐在沙发上才开口问：「你跟池川是不是吵架了啊？」

    听到这个问题裴知一愣，立马摇了摇头，「我们没有吵架。」

    「没有吗？」黎欢有点疑惑，平常吃饭裴知都会跟池川挨着坐，而今天裴知却坐在了池川的对面，两人之间的气氛好像也怪怪的。裴知好像刻意在躲池川的视线，话也比平常少了很多，所以黎欢才有这种疑问。

    「真的没有。」裴知又说，「我俩想吵也吵不起来。」

    按照池川个性子是绝对不会跟裴知吵架的，裴知也捨不得跟池川吵架，他们之间也没有矛盾，只是裴知想过几天再问池川，想等到池川生日之后再问。

    所以他才躲池川的目光的，他怕盯着池川看久了他会控制不住问出口。

    「池川他是个闷葫芦。」黎欢说，「如果你们之前有矛盾的话，你不开口问他他是不会说的，你一天不问他就一天不说，甚至可以憋一辈子。」

    池川这性格跟他爸简直一模一样，有时候真的会让人生气。

    黎欢是有点着急，池川从小到大也没什么朋友，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了，而且还是裴知，所以她希望他们俩之间不用有误会。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黎欢发现裴知的性格跟梁烟挺像的。两个人有什么事情都喜欢自己一个人消化，会胡思乱想，想不通就会一直想，会让自己陷入无尽的纠结中。

    这个时候就需要有人开导，一个人可能很迷茫，但两人就不会。

    黎欢跟裴知说了很多，听完后裴知感觉自己更了解池川了，难怪刚刚池川睡着了，他还以为只是困了，原来池川有心事就会睡觉。

    「嗯，知道了。」裴知的心情忽然放松了很多，「我会跟池川好好沟通的。」

    黎欢笑了一下，「那去睡觉吧，睡一觉起来后或许有些事情就想通了。」

    「嗯。」

    回到房间后裴知发现池川已经醒了，他侧着身体眼睛盯着习题集好像在发呆，连裴知走到他身边了都没有发现。

    裴知故意咳了一声池川才回了神，对视的那瞬间裴知感觉心上忽然一跳，池川的眼神不像平常那样温柔，好像有点炙热就这么直直地盯着他看。

    裴知调节着自己的心跳，拉出椅子在池川的身边坐下，然后又问了一遍他下午问池川的问题，「你以前在一中读过吗？」

    这次池川没有否定了，而是点了点头，「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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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个答案裴知忽然就有点紧张了，他偏头看池川，不想错过池川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你以前认识我吗？」

    「认识。」池川温声说，「很早很早就认识了。」

    也很早很早就喜欢了，在裴知递伞的那瞬间他就喜欢上了。

    第58章 p-明知故陷

    裴知原本还非常紧张甚至浑身紧绷, 连唿吸都要暂停了，可听到这个答案后他忽然就放松了，甚至还有点兴奋。

    原来池川都记得啊。

    「我还以为你忘记了呢。」裴知说这话的时候眸光闪了一下, 马上流露出笑意, 「原来没忘啊。」

    「我……」池川偏头着裴知眼神中好像藏着什么情绪, 就这么直白地盯着裴知看, 「我从来都没有忘记你。」

    他怎么会忘记呢。

    那段日子裴知过得浑浑噩噩的, 黎欢也生病了，辞了工作在家里休息，每天情绪都不稳定。他爸的离开像是一个崩溃口一样，那段时间他几乎都没有喘息的机会，也不敢松懈。

    池砚很早就从家里离开了，自从大学后就再也没有跟家里人联繫过了，毕业之后的第二年他给家里打了三十万，就当他爸妈没有过他这个儿子。

    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了，打了这三十万之后他就跟那个家没有关系了。可是在池川两岁的时候池砚的爸妈不知道怎么就找上了门, 开口就是要钱, 池砚当然没有给。

    池砚没有去世之前, 他爸妈还对他有顾虑，不敢做的太过分, 就是时不时来闹一下, 可自从池砚去世之后，一家人就逮着黎欢欺负，欺负她心软, 欺负她没有家人依靠, 步步紧逼，为了赔偿金还绑架裴知。

    黎欢带着池川躲到了圳北, 可是还是被找到了。

    池川遇到裴知那天就是刚从他小叔手里逃出来，那会一中附近的老小区还没拆掉，鱼龙混杂。他跑了好久才逃出来，他小叔被警察带走他才走到台阶上坐下，本来是像等雨小一点再回家的。

    可是他太累了，就在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那个时候池川真的挺迷茫的，觉得自己的人生很灰暗。

    也是在那天他又看见了太阳，他喜欢一切明媚的事物，裴知递伞给他的那个笑容是他见过最明媚的，所以他看见的第一眼就喜欢。

    从那之后他的目光总是被裴知吸引，因为是转学生，他和裴知不在同一栋楼，但都在三楼。

    裴知的位置是靠窗的，课间早读课他都会借着背书的理由站在走廊上悄悄看裴知，大课间的时候也会隔着十多个班找裴知的身影。

    他只在圳北待了半个学期就又转回了京西，从那之后但凡有圳北的竞赛他都会参加，为的就是能再见裴知一面。

    可是他站在人群中和裴知对视的时候发现裴知好像一天比一天沉默，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不见了，每次竞赛前，他都会看见裴知手上的血迹。

    裴知手上好像永远贴着创口贴。

    后来他再也没有在裴知的脸上看见那样明媚的笑容。

    刚开始的时候他不知道裴知为什么突然就变了，直到他在彩虹桥上看见了裴知画的那幅画，明明被禁锢偏偏写着自由。

    他把那副画拍了下来，回去之后他先是在网上询问了心理医生，得出的结果是抑郁症。后来他又联繫了一直在给黎欢治疗的李医生，得到的结果还是抑郁症，建议去医院检查，然后根据检查结果吃药治疗。

    可他要怎么告诉裴知呢？他连见裴知一面都很难。

    后来他又借着竞赛的藉口去了圳北，那次他快把学校找遍了都没有找到裴知，他找了以前在一中的同学问了才知道裴知已经一个星期没有来学校了，好像是生病了。

    等他再次见到裴知的时候，他发现裴知眼里的光好像彻底消失了，像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裴知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好像都要溺亡了。

    那天池川没有参加竞赛，而是在站在那幅画前，站了很久，他也没有想到裴知会突然跟他搭话，听见裴知声音的那一刻他的心脏都骤停了几秒，他强忍住情绪，然后回答了裴知的问题。

    紧接着他听见了裴知气愤的声音，「你才有病。」

    他这才偏头去看裴知，因为他的那句话，裴知好像很生气，眼神好像恢復了一点生气，更多的应该是气愤，无论是那种情绪都好。

    裴知今天的状态好像有点不对劲，脸有点红，脖子上有很多红疹，他刚想询问就看见裴知朝他这边倒，他立马接住了裴知。

    几乎是第一时间他就拨打了120，然后背着裴知去了门卫室联繫了杨芸飞，很快救护车就来了，杨芸飞陪着裴知去了医院。

    他是跟着学校老师一起过来参加竞赛的，考试结束他们就要坐车回京西了，等考试结束后他给黎欢打了电话，说想在圳北留几天，他这才留了下来。

    等他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他刚走到门口就看见裴知已经醒了，脸色看着惨白，脸嘴唇都没有血色，唯一的血色从裴知手上留下来的，地面上砸了好几滴血。

    病房的门没有关，梁烟和护士的谈话他都听见了，他的身体僵在了原地，看着裴知心里只有心疼。

    没一会梁烟就走了出来，他这才从门口走开，一个人坐在旁边的长廊上，等护士也离开后他才起身靠在了病房的门上。

    裴知住的是单人病房，整个楼层都很安静，很快池川就听见从门内传出来的抽泣声，这阵哭泣声断断续续一个多小时才结束，等到里面完全没有声音了他才拧开门把手走了进去。

 第116页

    裴知侧着躺在床上，身型看着很消瘦，真的太瘦了，他刚刚背的时候都没有感觉到重。

    他搬来椅子坐在了床头，盯着裴知哭肿的眼睛看了一会，裴知也动了一下，把放在被子里的手伸了出来，他这才注意到裴知的手以及肿了。

    他连忙抬头看了一下，连忙把输液管关掉了，然后按了一下床头的唿叫铃。

    值班的护士很快就过来了，护士连忙把针管拔了，然后给裴知揉了一下手，「你是陪床吗？」

    池川摇了摇头，「不是。」

    「那你知道家长去哪里了吗？」护士又问。

    池川还是摇了摇头。

    护士给裴知检查了一下又问：「你是他朋友？」

    池川眸光闪了一下，半天才开口说：「是……同学。」

    护士『嗯』了一声，又说：「这孩子也是可怜，都病成这样了，家长也不在这里，都有钱住单人病房也不给孩子请个陪护。」

    池川垂眸盯着裴知肿胀的手，缓缓开口：「我可以留在这照顾他吗？」

    「可以的。」护士笑了一下，「你们关系很好啊，只是同学吗？」

    听到这句话，池川觉得有点苦涩，现在连同学都不是了。

    护士给池川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就离开了，池川接了一盆热水拧干毛巾给裴知擦脸，裴知好像睡得很不安稳，难受得眉头紧锁。

    池川隔一会就会给裴知擦脸，可能是肿胀的那只手很不舒服，裴知隔一会就会动一下，非常难受的时候会发出闷哼声。

    他的舌头还没消肿，连闷哼声都是含煳不清的，池川都分不清他是在说话还是怎么了，只好给那只手热敷一下。

    一直到凌晨三点裴知才退了烧，池川这才松了一口气，最后一次给裴知擦了一下脸，然后给裴知盖上了被子。

    病房里没有开灯，走廊上的光通过病房门上的那半扇玻璃透了进来，沙发上的那张卷子异常的刺眼，池川看了半天最后拿起了那张试卷从书包里取出笔袋就出去了。

    还好这是一张数学试卷，只有四道大题，他可以模仿一下裴知的字迹，应该不会被发现的。

    做完试卷后池川一直在走廊里待到了天亮，等护士来查房他才进了病房，裴知还没有醒，情况已经比昨天好很多了，口腔里面还是有点肿胀，还是得吸氧，不然有可能会窒息。

    他把那张做好的试卷压在裴知的床头就出去给裴知买早餐去了，等他回来的时候梁烟已经来过了，带走了裴知的书包还有枕头下的试卷。

    看样子梁烟应该没有发现那张试卷不是裴知做的，他把买来的粥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这时裴知的动了动眼皮，应该是要醒了。

    池川垂眸看了几眼才依依不捨的走了，裴知醒来应该也不希望见到他吧。

    他本来以为之后应该都不会跟裴知见面了，没想到黎欢会把在京西的房子卖掉，连工作都掉到了圳北去。

    黎欢本来就是圳北的，她父母都死得早，在圳北几乎没什么亲人了，还好的是她父母还给她留了一套房子，房子面积不大，是当初搬迁政府国家分配的房子。

    梁烟本来是想让池川去二中的，二中就在他们小区附近，比较近，不用很早起来去赶车也不用住校，可池川却说他要去一中。

    一中不太好进，梁烟找了以前的老同学打听了之后才联繫上杨芸飞，她跟杨芸飞还有梁烟以前都是同学，杨芸飞这才帮池川转到了一中。

    池川能成功转到一中还能进一班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池川以前也在一中读过，还是年级前五，再加上他参加了很多圳北的竞赛拿了很多奖，这才把他安排进了一班。

    去报导的前一天晚上，池川紧张得整晚没睡，从明天开始他跟裴知就是同班同学了，他甚至在脑海里想像了无数遍怎么跟裴知打招唿。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就是没有想到裴知会先跟他大招唿，在裴知开口说第一个字的时候他就已经听出声音来了，一转头他就看见裴知对他笑，笑容很明媚。

    他都愣了几秒，这瞬间，裴知的笑容和那个雨天的笑容重叠了，甚至比之前还要灿烂。

    他没有丝毫犹豫就接过了裴知递给他的那瓶水，他跟裴知终于认识了。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说不认识？」

    裴知的话打断了池川的回忆，他抬眸看了裴知几秒，才开口说：「我只是不确定关于我的回忆是不是会让你觉得痛苦。如果痛苦的话，就不要回忆了。」

    裴知忽然哽咽了一下，眼眶也有点发酸，他忍不住朝池川靠近。

    「裴知。」池川忽然笑了一下往他这边靠近，伸手揉了一下他的头，「记住现在的我吧。」

    他们之间的距离非常近，裴知都能看见池川眼里隐约闪烁的泪花，原来被困在回忆里的不止有他，池川这几年也被困在了那段回忆里。

    裴知很少会哭，自从知道眼泪没有用后他基本没有再哭过了，除了在医院那次，那次他更多的是绝望和绝望后的新生。

    可现在因为池川，他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已经很努力的控制了，即使仰着头还是有一滴眼泪掉了出来，顺着他的脸颊砸在了池川的手上。

    池川伸手擦掉了裴知眼角的泪，声音更加温柔了，「以前那些痛苦的回忆永远也不要想起来了，就记住现在吧。裴知，不要不开心。」

 第117页

    「嗯。」裴知眨了眨眼睛把眼泪都忍了回去，现在一切都在变好，以前那些痛苦的回忆就藏在记忆深处吧，他要朝前看，永远不要回头。

    都说两个相似的人并不会互相吸引，可池川还是被裴知吸引了，他了解裴知的所有痛苦与不堪。

    一个人在黑暗中或许会孤单，可两个人就不会孤单了，他们会成为彼此的光源，一起奔赴天明奔赴未来。

    第二天早上黎欢发现裴知和池川之间又回到了之前的气氛，连吃早餐都说个不停，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感觉到池川看向裴知的眼神好像有点不同，她觉得有点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

    临走前黎欢拿了几瓶酸奶放在了裴知的书包里，她知道裴知不喜欢喝牛奶特意拿的酸奶，还塞了一大包小零食进他书包里。

    黎欢她刻意压低了声音，「不够的话阿姨这里还有就放在厨房上面的那个柜子里，放心阿烟不知道，我悄悄买的，拿去跟同学一起吃。」

    刚说完楼梯上就传来了梁烟的脚步声，黎欢赶紧把裴知的书包拉好，然后把池川和裴知推了出去，「比赛加油，争取拿个奖牌回来，不拿也没关系，开心最重要。」

    许宸今天来得特别早，看台上都没几个人，他提着一大推早餐坐上位置上，情绪好像有点低落，江雪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回了神。

    「你今天怎么了？」江雪说，「怎么心不在焉的啊。」

    许宸努力撑起一个笑容，「惹裴知生气，我可能要完蛋。」

    「你还能惹裴知生气呢？」江雪突然就有点好奇了，裴知基本很少生气，她都没有见过裴知生气，觉得还挺稀奇的，「你怎么惹到裴知了，快跟我说说。」

    许宸都准备开口了，脑子里裴知的声音忽然想起『记得保密』他又把嘴边闭上了，然后把提着的早餐递到了江雪的面前，「你吃早餐了吗？我买了很多，有小笼包、豆浆油条、煎饼果子……」

    他还没说完就被江雪打断了，「我吃过早餐了，你还是告诉我裴知为什么要生气吧。」

    许宸连忙塞了一根油条到嘴巴里，含煳不清地说了几句话。

    江雪：「……」

    「你到底想不想说。」江雪有点恼了，瞪了许宸一眼。

    许宸这才把油条咽了下去，「不是我不想跟你说，是裴知让我保密，我不能说啊。」

    「连我也不可以说吗？」江雪又问。

    许宸把目光从江雪脸上移开了，很小声地说了一句，「抱歉。」

    「好吧。」江雪嘆了一口气，她就三天没有跟他们一起玩就又多了一个秘密，不过她也能猜出来肯定是因为池川。

    只是具体的原因她不知道，能让裴知情绪波动也只有池川了。

    看台上陆陆续续地来人了，很快就变得吵闹起来，许宸又开始紧张起来，这都怪杨渺非要叫他一起打游戏，他就忘记发照片给裴知了，等打完游戏他才想起来，都已经一点多了。

    昨天他发了几十条微信给裴知裴知都没有回，连电话都不接他的，所以他早早的就起床了，希望有吃的裴知的不要那么生气。

    裴知和池川差不多是踩着点来的，他们今天出门比较晚学校这块又堵车，他俩来的时候杨芸飞已经在点名了，他俩到的时候杨芸飞刚好在喊池川。

    隔着老远池川就答了一声到，等他俩走进杨芸飞才说：「下次早一点，校运会也要迟到。」

    等点完名许宸才磨磨唧唧地坐到了裴知的前面，他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谁知道他刚转头裴知就塞了一把零食在他手里，还笑得一脸开心。

    许宸：？

    许宸当场就愣住了他还以为他在做梦，刚准备掐自己就听见裴知说：「你愣着干嘛，零食都快掉地上了，不吃就还我。」

    嗯，这个语气不是在做梦。

    等他回神之后就看见池川在给裴知剥坚果裴知很自然地伸手去接，许宸脱口而出一句：「你俩和好了？」

    说完他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他忘记了池川也在这里，他尴尬地沖裴知一笑，准备找补。

    裴知语气轻快，眉宇舒畅，看起来心情很好，「和好了。」

    第59章 p-荣耀和你

    「和好了？」

    许宸眼神呆滞反覆地咀嚼这句话, 他有点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等到运动场上的音乐响起，他才回过神来, 裴知靠在椅子上, 后背抵着墙闭着眼睛在打盹, 看样子非常放松。

    池川也可能是太无聊了在玩着手机, 许宸伸手扯了一下裴知的衣服, 裴知很快就睁开眼睛看许宸，「怎么了？」

    许宸偏头看了一眼还在玩手机的池川欲言又止，裴知耐心地等了两分钟见许宸还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你到底要说什么？」

    或许是他的声音有点大，他看见许宸一抖瞳孔都放大了一些，被他这一嗓子许宸这才开口说：「和好？你俩什么时候在一起……」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他就被裴知从位置上拉起来了，裴知狠狠地瞪了许宸一眼，又转头对池川说：「我们去上个厕所很快回来。」

    池川抬眼看着裴知『嗯』了一声。

    裴知拉着许宸很快就从看台下到了一楼，他们没有去厕所, 而是进了大厅旁边的桌球室, 确定没人后才转身看许宸。

    许宸被这么一看心里有点发毛, 「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第118页

    「我为什么这么看着你你心里没点数吗？」裴知被气笑，走到一旁的桌球桌前靠着, 双手抱在胸前问许宸, 「刚刚你准备说什么啊？」

    「你们没在一起吗？」许宸刚刚看裴知和池川之间的气氛还以为误会解除在一起了呢，所以他才能不去发问。

    「没有。」裴知的语气非常肯定，他倒是想找机会但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他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就打算再等等。

    「那你刚刚说和好了是什么意思？」

    「不是你问的吗？」裴知说，「还能有什么意思啊？」

    许宸尴尬地笑了一声然后走到了裴知的身边, 想起昨天的事情他觉得有点抱歉，「你怎么没回我微信啊？」

    「你什么时候发微信给我了？」

    「就凌晨一点多的时候啊。」

    「哦。」裴知说：「我睡了。」

    「你最近怎么睡这么早？」许宸忽然有点好奇了，搁以前裴知能在凌晨三点前睡着就算早睡了。

    裴知沉默片刻，逃避着许宸的视线，他总不能是说跟池川一起睡睡眠质量才变好了吧，况且他跟池川只是单纯的躺在同一个床上，被子都是各盖各的虽然他有时候会在池川的被子里醒来，但是也就抱了一下而已。

    「困了。」裴知随便编了一个理由，好在许宸也根本没有怀疑，而是又问他，「你跟池川之间的误会解决了吗？」

    「嗯。」

    「池川怎么又承认了？」

    「我已经知道了。」裴知笑了一下，以前的那些回忆他全都想起来了，池川否认也没有用，昨天黎欢跟他说了好多，池川想瞒也瞒不住了。

    无论是以前的池川还是现在的池川都是裴知很宝贵的记忆，他不想忘，他今天之所以这么高兴是因为知道了那碗粥是谁买的。

    原来那天池川一直都在。

    他俩刚走到楼梯间身后程浩的声音就传来了，程浩跑得飞快，气都没喘匀，裴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程浩找他什么事。

    「终于找到你了。」程浩说话的声音还有点喘，他拉着裴知就往对面看台下的检录处跑，许宸懵了几秒才跟了上去，「你俩干嘛去啊？」

    「4x400。」程浩头也没回，拉着裴知跑得飞快。

    九点十分就要检录了，裴知刚刚跟许宸上了快半个小时的厕所，两人都没有带手机，程浩快找崩溃了，只好让池川跟杨渺先过去检录。

    本来是女生先跑的，刚刚才通知说女生名单有误，要核对一下，就临时跟男生组换了一下。

    「不是下午吗？」许宸在后面问。

    「改到早上了。」程浩说，「刚刚广播通知的，还好延后了半个小时，不然人都找不齐。」

    他们三到的时候池川和杨渺已经把信息登记完了，程浩这才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喘着气，他这才看见许宸也跟了过来，他问：「你过来干嘛？」

    「我也跑4x400啊。」

    「第几棒？」

    「第二棒。」

    程浩表情忽然就凝固了，许宸笑了一声，「你该不会也是第二棒吧？」

    没等程浩开口旁边的裴知就开口了，「我第二棒。」

    「靠。」许宸没忍住感嘆了一声，「你们班顺序怎么排的啊？」

    「池川第一棒，我第二，杨渺第三，程浩最后。」

    「我还以为你跑最后呢？」

    本来是裴知跑最后的，之前他们试了几次顺序，发现这样跑他们的速度最快，先让最快的两个先跑先拉开距离，这样可能还能有一个名次。

    没几分钟广播就通知了，去操场上前池川从包里拿了几个护膝出来，许宸接到后受宠若惊，声音都不自主地放大了几分，「我也有？」

    池川『嗯』了一声，许宸连忙说了一句谢谢，一直以来他都感觉池川的话特别少，只有跟裴知在一起的时候话才会多，有时候甚至还会跟裴知拌嘴。

    池川一直都是这样，不喜欢说，只喜欢做。

    很快他们就被带到了塑胶跑道上，一次性跑八个班，从一班开始往后排，体育班都在后面不至于被虐得很惨。

    池川带这一个黑色的髮带正在活动着手腕，裴知其实是第一次看见池川带髮带，他不自主地盯了几秒，池川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视线偏头对他笑了一下。

    这一笑裴知感觉自己的心跳忽然暂停了几秒，他觉得池川露额头很好看。

    许宸在一旁见裴知那个直勾勾地眼神不自主摇了摇头，忍不住说了一句，「我知道池川很帅，但你这眼神是不是得收着一点啊，占有欲太强了吧。」

    「已经收着了。」

    许宸受不了摇着头走开了，再待下去他就要撑了等下都跑不动了。

    随着哨声的响起，池川一个箭步就沖了出去，他在第一个跑道很快就甩开其他跑道上的人一大截，本来以为在直跑道的时候距离会缩短，可是池川速度太快了，其他班的人被他甩开了一大截。

    看台上很多人就沸腾了，江雪在看台上激动得都要跳起来了，非常卖力地挥舞着手中的加油棒，她旁边还有两个一班的女生也在为池川加油。

    她们这动静不小，一班很多刷题的人也带着好奇站起来瞟了一眼，看到池川跑在最前面都快跑完第二个弯道了，其他班的都还没跑完直跑道，瞬间激动了，题也不刷了，拿着应援棒就朝栏杆那块走。

 第119页

    裴知已经在跑道上了，准备接力，程浩和杨渺在一旁等着，忽然他们听见他们侧后方的加油声，「一班加油，一班最强，一班最棒……」

    刚开始他们还以为他俩听错了，对上视线后两人都是一脸懵逼，两人互相掐了对方一下，发现不是做梦。

    程浩虽然有点懵但是看到他们班居然这么团结的在喊加油，他忽然有点热泪盈眶，如果不是还要比赛的话他估计就要抱着杨渺哭了。

    裴知站在跑到上后忽然就有一点紧张，从小到大这还是他第一次参加像这样的体育项目，心脏砰砰跳。他觉得有点奇怪，他不是会紧张的人，无论是上台演讲还是参加竞赛他的内心一点波澜都没有。

    可现在，他看着池川朝他飞奔而来，心脏紧张道快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他就这么看着池川一点一点朝他靠近，在池川快要到的时候他转身看着前面，把手伸着等着池川把接力棒给他。

    接力棒还没到他手里他就听见池川的声音响了起来，「裴知，往前跑，永远不要回头。」

    说完这句话裴知感觉到手中被塞了什么东西，他的心脏一颤，没有丝毫犹豫握紧手中的接力棒就跑了出去，他跑得很快，像是在跟过去说再见一样。

    池川说得对，他永远不要回头。

    程浩冲过终点线后，还没喘匀气眼泪到先出来了，他本来是没什么感觉的，可是他在最后一百米的时候居然看到了一班的后勤，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所以有点激动。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一班运动会比现在积极很多，但可能是他们不经常锻鍊的原因是真的比不过其他班，积分排名也是垫底。其他班或许就在这找到成就感了吧，写的稿子啥的都在阴阳他们班，还给他们班取了一个病夫的外号。

    后来他们就摆烂了，反正也跑不赢，就这样吧，上场去比赛都是随便敷衍一下，这样总比认真跑完还是倒数好，至少心里会好受一点。

    可今天他们班居然有一项比赛拿了第一名，说不激动肯定是假的，谁也不愿意被取外号。

    上台领奖的时候程浩都还是热泪盈眶的，他们四个人站在这小小的领奖台上，一不留神就要被挤下去了。

    虽然是第三名，但是对他们来说对整个一班来说这比竞赛拿奖还要高兴。

    其他班都是排一个代表上去领奖，本来他们是想让程浩去的，可是程浩非要拉着他们一起，几个人挤在一团，池川和裴知站在后面，池川紧紧地握住了裴知的手。

    拿到奖牌后，程浩还捨不得下去，让江雪给他们四个拍了照片。

    江雪照的时候也发现了这两这异常，两人牵着手，但都不敢看对方，拍了好几张都没有看镜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拍了一会后程浩和杨渺就去看照片去了，前面一下空了出来，裴知被池川握住的手忽然用了一下力，心脏快速地跳动了起来。

    池川感觉到裴知的紧张，他反而把裴知的手握得更紧了，裴知愣了两秒才偏头看池川。

    看到池川脸上肆意张扬的笑容的时候，他从未感觉到这么开心，他的所以荣耀池川都在见证，无论是竞赛还是现在，池川都在他的身边。

    江雪看见这一刻差点激动得尖叫，她想拿手机拍着可是手机现在程浩和杨渺还在看照片，她又不能抢过来拍，那所有人都知道了。

    忽然她余光瞟到了许宸，她毫不犹豫地就跑了过去在许宸身上找手机，「手机手机，给我手机。」

    许宸被江雪的举动吓了一跳，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就把手机递了出去，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江雪都已经拍完了。

    裴知见许宸脸通红的朝他们走过来没忍住说了一句，「就跑了四百米你还没缓过来啊。」

    「嗯。」许宸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句，视线都在江雪身上，江雪盯着照片在傻笑。

    见许宸这个样子裴知无奈地摇了摇头，拍了一下许宸的肩膀，「出息。」

    「你也别说我了。」许宸把目光收了回来，偏眼看裴知，「要是池川突然抱你一下你反应肯定比我还夸张。」

    听到这句话裴知立马去捂许宸的嘴，却被许宸躲开了，然后超级大声地喊了一句池川，裴知耳尖忽然就红了，他看着许宸气得牙痒，今天他不捶许宸一顿不解气。

    两人就围着操场跑了起来。

    池川看着裴知涨得通红的脸勾起嘴角笑了一下，他还在看裴知，忽然听见江雪叫了他一声，他低头去看，就听见江雪说：「照片我用许宸的微信发给你了。」

    他刚准备拿手机出来看，江雪就把许宸的手机递给了他，笑着对他说：「裴知看着坚强其实很脆弱的，永远不要放开他的手奥。」

    池川看着照片怔了几秒，然后从江雪手里接过了手机，看了好久后才移开了目光，他笑了笑，抬头看向了裴知温声说：「我永远都不会放开裴知的手。」

    第60章 p-迟到祝福

    因为4x400拿了第三名, 一班的积分一下上升了八名，程浩在公示栏前脸都要笑烂了，许宸则是黑着一张脸, 一言不发。

    因为二班变成了倒数第一。

    昨天许宸还在安慰着程浩, 今天反而变成了程浩安慰许宸, 程浩的语气带着笑听起来有点欠扁, 「倒数第一也是第一嘛, 好歹也是第一。」

    许宸偏眼看程浩，默默举起了紧握成拳的手，语气凶凶的，「再说我扁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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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之后一班好像要团结一点了到了下午的比赛都不用程浩喊只有自己班上的比赛除了后勤和参赛人员外其他都会在栏杆那边去喊加油。

    杨芸飞来都被吓一跳，还以为走错班级了呢，其实她一直都是反对一班的『滚动制』的，这种方式是能激发很多人的潜力可也有很多弊端。

    自从她带这个班以来就发现了班上的人很不团结，基本上都是自己埋头刷题，生怕自己少少刷一道题就慢人一步似的。

    晚自习也是自己刷自己的题, 她基本没有在班上看见过互相讨论问题, 好像怕自己给别人讲题就会超过他一样, 很多人都是抱着这样的心理，班上的人都挺冷漠的。

    现在『滚动制』取消后班上的气氛明显好了很多, 没有像以前一样班上的所有人都是竞争对手, 她觉得少年不应该心思这么沉，他们应该像现在一样朝气蓬勃，青春阳光。

    -

    第二天下午跑五千米, 许宸和程浩早早地就做好准备了, 葡萄糖、矿泉水、提神饮料、毛巾、风扇等等，两人提着一大包, 许宸甚至都给裴知准备了零食。

    裴知看着这俩全副武装，不禁说了句，「有点夸张了啊？搞得我像是要跑马拉松一样。」

    「都一样。」许宸抢先开口，「今天太阳这么大，你身体又不好万一低血糖了怎么办，先喝点葡萄糖补补。」

    说完他从胀鼓鼓的口袋里翻了好一会才发葡萄糖拿了出来给裴知和池川一人手上塞了一瓶，见他俩不喝许宸语气还有点焦急，「喝啊，补充一点糖分。」

    裴知看了许宸一眼无奈地摇头，他不喜欢喝葡萄糖太甜了，甜得发腻，可是许宸都已经打开了不喝又浪费了，纠结好久后，裴知眼睛一闭艰难的喝了下去。

    喝完的这一瞬间他就有点反胃，要不是池川帮他拍了拍背他差点就干呕了。

    池川开了一瓶水递给裴知，「喝点水缓缓吧。」

    裴知连忙喝了几口水后口中那阵甜腻感才被冲散了很多，见裴知这样许宸愣了两秒又问：「你不喜欢葡萄糖的话，喝提神饮料？」

    裴知连忙拒绝了，他这睡眠质量喝提神饮料会玩，本来最近因为池川睡眠才好了一点，以前那种三四点睡六点半就起的生活他再也不想尝试了，真的太折磨了。

    很快广播就通知五千米参赛选手检录了，许宸和程浩提着一大包东西跟着后面路过二班的时候都有人忍不住问许宸：「你到底哪班的啊？」

    许宸没敢回答一熘烟就从看台跑下去了，程浩好在后面添油加醋，「二班的人，一班的心。」

    检录之后池川取出护膝给裴知戴上，替裴知把号码簿别在后背的衣服上。

    圳北今天真的很热，他们刚刚路过跑到都闻到了塑料的味道，塑胶跑道都被晒软了，这样的天容易中暑。

    「跑不动的话，不要逞强。」池川伸手揉了一下裴知的头，温声说：「裴知，不拿第一名也可以的。」

    「嗯。」裴知抬眼笑了一下，「知道了。」

    以前的第一名裴知都是给梁烟拿的，他好像还没有拿过自己想要的奖盃，从小到大这些比赛都是梁烟替他报名的，他从来没有主动参加过竞赛。

    好像还是有一次的，是发现池川的准考证后，他主动报过名，其实就算他不报名梁烟也会给他报的。

    但今天不一样，今天这场比赛是他自己要参加的，无论多么艰难他都会跑到终点，因为在终点有池川。

    他再也不是孤身一人了。

    比赛结束池川拿了第一名，比体育班的那个第二名快了七八秒，其实他们的速度一直差不多，体育班的那个一直都领先池川十多米这样，到最后一百米冲刺的时候没有跑过池川被超了，不过也没有落后多少。

    池川跑完裴知还有大半圈没有跑，他调节着唿吸，头上的太阳太大了，他的脚步非常沉重，每跑一步就像在脚上加了一个沙袋一样。

    剩最后三百米的时候程浩和许宸在跑道的内侧一个拿着风扇，一个拿着葡萄糖还有水毛巾陪着裴知跑，裴知只是偏头看了他俩一眼，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完全凭意志力吊着自己跑。

    在最后一百米的时候池川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裴知忽然又觉得脚步不是那么重了，他开始加速朝池川跑去。

    池川之前说要陪他跑，可是裴知拒绝了，比起陪着他跑，他更希望池川在终点等他，如果终点是池川的话，那这一路的艰辛他觉得也不是这么难熬。

    裴知一直在加速超过了前面两个人最后冲动终点线，冲到了池川的怀抱里。

    最后裴知拿到了第六名，虽然是最后一名，连奖牌都没有只有一张奖状，可裴知觉得这章奖状比他以前得的所有都要珍重。

    他小心翼翼的夹在了画册里，今天回家他就要裱起来，然后挂在他房间最显眼的地方，最好是他一睁眼就能看见的地方。

    池川给他的奖牌他单独放在了一旁，这个也要裱起来，池川其实送了他很多东西，他都特别珍惜，每一样都保护得很好。

    就连池川之前的准考证还有证件照，甚至是笔袋和笔他都拿着盒子放得很好，准考证和证件照都裱了起来，他藏得很好，如果梁烟发现的话估计会认为他是变态吧，收藏一个男生的照片还保存的这么好。

    之前在他抽屉里发现一封不属于他的情书都大发雷霆，如果知道他喜欢池川应该会很糟糕吧，所以在他没有能力从这个家里逃走之前，他绝对不会让梁烟发现他对池川的感情。

 第121页

    其实裴知还觉得挺庆幸的，要不是有着兄弟这一幌子他就瞒不住了。

    校运会结束后他们班的积分成功挤到了第十二名，前十二名都有一章奖状，前六有奖金拿，虽然他们班没有奖金但是有奖状已经很满足了，毕竟从倒数第一爬上来不容易。

    程浩把那张奖状裱了起来挂着了门上，那段时间他们班上体育课都是挺直腰板的，上完下午课程浩也会组织去打篮球，班上的气氛越来越好了。

    很快就到了池川生日这天，这天是周四，他问过梁烟和黎欢了今天他们都要加班回来会比较晚，他早就订好了生日蛋糕，就等着回家了。

    因为是周四的原因，只能在家里过，裴知原本还计划着叫上许宸江雪他们一起给池川过生日，可他一看日历发现是周四，他马上又改变了计划。

    既然梁烟和黎欢也不在，那这个生日他就陪池川一起过，他提前让刘姨做了池川喜欢吃的菜，丁叔今天临时有事情，不能来接他俩。

    还剩最后一节晚自习裴知就去找杨芸飞请假了，他订了蛋糕刚刚给他打电话说放在了门口，裴知就想提起先回去把蛋糕藏起来。

    这段时间他几乎都是跟池川一起走的，没有分开过，为了想一个理由他绞尽脑汁最后还被池川戳穿了，裴知有点气恼，池川真的太了解他了。

    只不过，池川好像不记得今天是他生日，裴知都有点疑惑了，他偷看过池川的身份证上面就是10月26号啊，感觉黎欢好像也不记得的样子。

    等他回家后发现门口放了两个蛋糕才打消了疑惑，今天就是池川的生日。

    另一个蛋糕是黎欢订，裴知提着两个蛋糕进了屋里，把蛋糕放好后他就回了房间，书包都还没来得及放就去了阁楼，小心翼翼地把包装好的画册从阁楼上拿了下来，放在了书桌上。

    现在他就等着池川回来吃蛋糕送礼物了，他又整理了一下画册的包装，也不知道池川会不会喜欢。

    等一切都弄好了之后裴知就站在门口等池川，他走的时候特意让池川打车回来，十点钟下晚自习，最多十点四十池川就回来了。

    裴知一直看着时间，他开始有点着急了，现在已经十一点五十多了，他还是没有看到池川，又等了两分钟之后裴知才给池川打了电话。

    他连续打了好几个都没人接，裴知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手都有点抖，他找到许宸的电话打了过去，许宸马上就接了，「下晚自习你跟池川一起走的吗？」

    「怎么了？」许宸听出裴知的语气有点焦急，又继续说：「我跟池川一起打车回来的啊，我在阳城就下了啊，池川还没回来吗？」

    「嗯。」裴知现在是真的有点慌了，许宸在电话那头安慰着他，「你先别急，或许池川是去买什么东西去了买完就回来了。

    「他不会不接我电话的。」裴知感觉心很慌，他跟许宸说了几句后就挂断了电话，打给了黎欢。

    黎欢知道后马上从公司走了，她安慰着裴知，让裴知别着急，让裴知先在家里等着，挂了电话后黎欢马上报警了。

    梁烟接到黎欢的电话也很快赶到了警察局，池川是在她们小区门口不远处被绑架的，那人蒙着脸，动作很快应该是在那一块埋伏好久了，见到池川毫不犹豫地就扑了上去。

    看到监控后黎欢急得不行，就算视频里的人蒙着脸她也知道是谁，池川被棍子砸到了脑袋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她手机上也还没用收到简讯。

    如果池墨成功绑了池川的话，现在她应该收到了那家人的电话或者简讯了，现在没有收到她反而更着急了，警察已经去找了，她现在跟梁烟跟过去也没什么用。

    裴知也很着急，一直在给池川打电话，现在他非常后悔，或许是最近的日子过得太平静了吧以至于裴知都没了警惕感，他不应该先走的。

    他蹲在门口一遍又一遍的打着池川的电话，除了不停的打电话裴知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了，他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在快要掉下来的时候听见从手机里传来了声音。

    裴知一下就回了神，电话不是池川接的，是医院里的人接的，问清楚地址后裴知才给黎欢打了电话然后自己赶了过去。

    池川被送去了医院，他的后脑勺被砸了，现在正在医院做手术，他刚到医院门口就碰到了黎欢和梁烟。

    黎欢眼睛都哭肿了，要不是有梁烟扶着她都站不稳了，看见裴知黎欢都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裴知看见黎欢这个样子他心里更不好受了，如果他没有提前走的话，池川就不会落单了，「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黎欢哽咽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不怪你，不要自责，谁都没有想到……」

    黎欢真的没有想到那一家子人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了，看监控池墨在那个草丛里蹲了两个月，整整蹲了两个月，自从他们搬到梁烟这就一直在那里蹲着了。

    谁也想不到，一个人居然会执着到这种程度。

    还好池川警惕性强反击之后就报警了，自己也打了120去医院很及时，他的伤不算严重，轻微脑震盪右边头上破了一块，缝了八针。

    他们赶到的时候池川已经做完手术了，梁烟去办理住院放心不下黎欢就让裴知陪着怕黎欢坚持不住晕倒。

    第二天裴知也没有去学校跟黎欢守着池川，梁烟给他俩都请了假。

 第122页

    池墨是晚上八点多被抓住的，他去药店买药被巡逻的警察看见了，就被抓了起来。

    黎欢接到了警察的电话就和梁烟赶了过去，池墨本来就有前科，刚出入不久就又犯罪了，黎欢马上请了律师，这次她不想放过那家人了。

    一直以来她都太软弱了才一直想着逃，反而让那家人觉得她好欺负，这次她不逃了。

    -

    黎欢和梁烟还在警察局做口供，刘姨年纪大了熬不了夜，裴知就先让丁叔带着刘姨回去了，他在这里照顾池川就够了。

    裴知看着病床上睡得真香的池川，用毛巾给池川擦着汗，之前他生病都是池川在照顾他，现在他终于懂了为什么那次池川为什么会留下来照顾他一整晚，原来生病的时候这么脆弱啊。

    池川晚上的时候醒过一次，那时候他的意识还有点不清醒，其实他都知道的，知道黎欢和裴知都给他买了生日蛋糕。

    他睁开眼睛就看见黎欢和裴知哽咽的样子，他努力地撑起了一个笑容，「我没事，别担心。」

    听到他这句话黎欢反而哽咽地更厉害了，池川又说：「妈，我十八岁了。」

    黎欢这才忍住了泪水，池川又说：「我已经是大人了，我能保护好自己，你不要担心，我没事的。」

    说完后池川才偏头看裴知，艰难地抬起手给裴知擦掉了眼角的泪，「裴知，别哭了，我没事的。」

    病房里很安静，裴知握着池川的手，趴在了床边，静静的看着池川，「池川……」

    下午的时候池川也用玩笑的口吻问他要生日祝福，他没有说，因为他不知道怎么说。

    裴知其实想了很多话，但是到嘴边只剩下了一句，「生日快乐，希望你永远健康平安。」

    他没有想过池川十八岁生日会是这样过的，现在他只想池川快点好起来，平安健康快乐就好。

    裴知眸光闪了闪，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眼眶流了下来，下午他才刚答应池川不哭，可是现在他真的忍不住了。

    「池川，快点好起来吧。」

    第61章 p-窄窗抵吻

    第二天早上池川醒得很早, 他一睁开眼就觉得右边脑袋痛得厉害，昨天的时候麻药的药效还没过，他没感觉到头痛只感觉脑袋上有点异物感。

    病房里的还很暗, 天刚蒙蒙亮, 他本来是想伸手揉一下眼睛的, 感觉纱布遮住了他的视线。

    他刚动了一下就发现右手被人牵着, 他本来是想起身的可是他的头才动了一下就感觉到一阵眩晕感。池川缓了一会强忍着噁心, 伸手摸到了床边调节床高度的把手，慢慢地把床抬高了。

    裴知双手紧握住他的手趴在了床边，即使房间里很昏暗他还是能看见裴知哭肿的眼眶。

    池川轻嘆了一口气，本来是想伸手擦掉裴知眼角残留的眼泪的，可惜距离有点长他够不着。

    裴知睡得也不太安稳，眉头一直皱着，池川见状用了点力回握着裴知的手，可能是感受到池川的温度，裴知紧皱的眉头这才放开了一点。

    天逐渐亮了起来, 梁烟和黎欢是七点多来的, 两人也几乎一夜没睡, 看起来有点疲惫，黎欢看起来有点憔悴, 好像一下子就老了很多, 鬓边的白髮露了出来，好像是一夜间就长出来的。

    可池川明明就记得黎欢前不久才跟梁烟去染头髮，他盯着黎欢看了好久, 是他让黎欢担心了。

    池川的脸色有点惨白, 看着有点虚弱，半个头都抱着纱布, 右手也打着石膏，黎欢没忍住眼里又流了下来。

    她在另一边床头坐下牵住了池川另一只手，「是妈妈对不起你，我要是不那么软弱你就不会遭遇这些了，都是我……」

    没等她说完就被池川打断了，「妈，你没有错，我答应过我爸要照顾好你，你再哭的话他今天要来梦里骂我了。」

    黎欢的眼泪这才止住了一点，她昨天跟黎欢在警察局做笔录到了十二点多，又紧急联繫了律师，一夜没睡，如果不是梁烟一直在她旁边陪着的话，他早就撑不住了。

    出了病房黎欢才跟梁烟说了一句，「阿烟，谢谢你。」

    梁烟轻嘆了一口气，挽着黎欢的手臂，「说什么谢谢，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下次不准再说这个词了，池砚不在了以后我替他照顾你。」

    这句话梁烟是真心的，她跟黎欢本来就是最好的朋友，当初吵架只是在气头上，两个人都以为对方会先联繫，就一直在等。等过了那段时间两人都拉不下面子先开口，时间一晃就是十多年。

    她跟梁烟都经歷了这么多，重逢之后自然就更珍惜这份友情，她也需要黎欢的陪伴，这十多年来她甚至都找不到一个说话的人。受了委屈也只能往肚子里咽，哭的时候连一张纸都没人递。

    这十多年来梁烟一直在扮演着一个冷静的疯子，只有这样才能在这个家生存下去，才能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梁烟和黎欢出病房没多久裴知就醒了，其实刚刚他听见说话声就醒了，他想睁开眼睛却始终睁不开，像被鬼压床了一样，他很讨厌这种感觉，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心慌。

    反反覆覆十多次后裴知才睁开了眼睛。

    他一睁开眼睛就看见池川对他笑，裴知有点生气，是生自己的气，「头都被砸了个窟窿你不知道痛吗？还笑？」

    「那我要哭一下吗？」池川的声音有点轻，但带着笑意，「你喜欢看我哭吗？你喜欢的话，我就哭一下吧。」

 第123页

    裴知看着池川半个头都被纱布包着，头髮被剃掉一半声音又软了下来，「不喜欢，你别哭。」

    「嗯。」池川说，「不哭，逗你的。」

    裴知放开了池川的手放在了被子里，又给池川拉了一下被子，「都被打成这样了，你怎么有心情开玩笑的。」

    池川盯着裴知哭红的眼眶看了一下然后说：「想哄你。」

    听到这句话裴知哽咽了一下，他抬眸看池川眸光中泪水又在闪动，沉默片刻后才开口说：「我不应该先走的。」

    这两天裴知都在后悔，如果他没有先走这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了。

    池川把手从被子里面伸了出来轻轻地握上了裴知的手，温声说：「幸好你先走了。」

    这段时间池川一直都没有放松警惕，他只是觉得庆幸，幸好裴知先走了，他才能够没有顾虑，如果裴知在他肯定会有顾虑的。

    池墨就是一个疯子，现在他为了钱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他不想让裴知受伤。

    现在他才放下了心，这个炸弹终于爆炸了，还好只波及到了他，他妈和裴知都安然无恙，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裴知，不要自责。」池川伸手揉了一下裴知的头，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现在一切都在变好不是吗？」

    裴知沉默着好半天后才扣紧了池川的手，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语气也特别认真，「我以后不会先走了。」

    池川轻声应了一声，「好。」

    这几天梁烟和黎欢都是医院警察局两边跑，那边已经在备案了，用不了几天就要开庭了。

    梁烟只给裴知请了一天假，周一就要去学校了，裴知第一次反驳了梁烟，可梁烟没有生气反而说：「你是学生不去上课怎么行？我跟杨老师说了，白天你去上课，晚自习就来这边给池川补课，杨老师也同意了。」

    池川的脑袋一时半会也好不了，至少半个月才能出院，裴知也不能在医院待到池川出院那天，梁烟能这么说已经做了很大的退让了，他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他不在的时候刘姨和丁叔会来照顾池川，这两天池川已经好多了。

    裴知这才放心去了去了学校，他刚走到后门那块就看见许宸已经坐在程浩的位置上等他了，余光刚瞟到他许宸立马就走到他的面前了，「池川没啥事吧？」

    「没什么大事。」这几天裴知光顾着照顾池川去了，手机没电了也没有充，都忘记给许宸说一声了。

    许宸这几天也挺着急的，他打池川和裴知的电话都没有接，还是从江雪口中得知池川没啥事他这才稍微安心了一点，他也没有想到就一两公里的路，他就比池川早下车几分钟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裴知这几天也没有太休息好，眼下青灰一片，许宸见状边说：「你也别太担心了，不然等池川好了，你又垮了。」

    「嗯。」裴知应了一声。

    许宸又问：「池川什么时候出院啊？」

    「还有一段时间。」

    「那下午放学我跟你一块去看看他吧。」

    「过几天吧。」裴知说，「脑震盪，要待在安静的环境里，你太吵了。」

    许宸本来是想反驳的，可他张了张嘴却找不到反驳的话，然后重重地嘆了一口气，像是做了妥协，「好吧，我嗓门大。」

    见许宸一下就像蔫了气的气球一样，他也不打算逗许宸了，「你能请到假吗你就去 ？」

    「装病应该可以吧？」

    他们还在说话很快教室就陆陆续续的来人了，池川请假这事班上很多人都知道了，在学校就是这样只要有一点事情马上就能传遍整个校园。

    许宸最后也没有跟着裴知去，而是周六跟江雪杨渺还有程浩一起去看了池川，他们几个本来是脸上都充满了担忧，可是见到池川的那一刻，没忍住笑了。

    池川头髮被剃了一大半，从侧面看就只剩下了额前的刘海，看着真的很奇怪。

    因为他们的到来沉闷的病房瞬间变得吵闹了很多，忽然许宸想起裴知说的话做了一个小声一点的动作，「小声一点，不然裴知要发火了。」

    然后几个人坐在那里偷偷摸摸的笑。

    池川见他们的反应很大就问了裴知一句，「我这个样子很丑吗？」

    裴知默默地瞪了他们一眼，然后偏头对池川说：「不丑，很帅，你长得这么好看留什么髮型都好看。」

    听到这句话池川眸光闪了一下，放在床边的手不自主地蜷缩成拳，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开始泛红的耳尖。

    裴知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特别认真，池川感觉自己的心忽然跳得很厉害，只是裴知说完这句话就去许宸他们那边了。

    出院那天裴知送了一顶帽子给池川，他没觉得池川这个髮型有什么问题，但是之前许宸他们笑成那样他有点不确信了。

    他不知道池川会不会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只是觉得被很多人盯着应该会很不舒服吧，所以还是戴着吧。

    池川的头髮本来就有点长了，住院这半个多月头髮更是长得飞快，额前的刘海都到眼睛下面了，裴知给池川戴帽子的时候特意把池川的头髮撩了上去。

    池川比之前瘦了一点，五官看着很深邃，最近裴知发现池川看他的眼神好像有点不一样了，具体不一样在那里他不知道。只是每一次对上池川的眼神他都会感觉心脏倏地一下跳得很快，被池川看过的地方会突然发烫。

 第124页

    裴知急忙给池川把帽子戴上然后就转身去帮丁叔提东西去了，池川看见裴知充满逃离的背影忍不住笑了一声。

    出院后池川作为受害人出过庭，最终池墨一审被判了八年，池川的手机又开始又骚扰电话打过来，每一次裴知都接了毫不客气地骂了回去。

    裴知是真的很生气，这是什么狗屁家人，居然让池川撤诉和解，他只要一想就觉得心里有一团火在烧，八年还是太少了，这种人就应该被关一辈子，不然出来祸害社会。

    池川每次见裴知这个样子都忍不住把裴知拉过来然后揉了裴知的头。

    裴知偏头就看见池川在笑，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以后不要接陌生的电话，要么就直接挂了要么就拉黑，你就是脾气太好了他们才一直欺负你。」

    「知道了。」池川垂眸看着裴知语气柔柔，「下次不接了。」

    解决了池墨这件事情黎欢本来是打算跟池川搬回家住的，但是梁烟不同意裴知也不同意。

    最初搬过来就是因为老旧小区的安保不好，容易混进去人，为了不然池川和裴知受到伤害黎欢这才在梁烟这边住了一段时间，现在这件事情解决了再在这里住下去也不好。

    黎欢刚说的时候裴知大脑都空白了几秒，他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如果池川搬回家去住的话，他该找什么藉口跟池川一起睡呢？

    他正在想该用什么藉口才能让池川留下来跟他一起去或者让他搬过去跟池川一起住，他的大脑一团乱麻，好像找不到什么藉口。

    裴知本来还在嚼着肉现在感觉嘴里的肉都不香了，梁烟自动忽略了黎欢这句话，而是换了个话题。

    等到下午的时候他又从黎欢口中得知他们不搬走了，他不知道梁烟和黎欢说了些什么，总之只要池川不搬走就行。

    已经快十一月份了，圳北的天一下就变了，好像在一夜之间进入了冬天，早上起床的时候裴知就觉得很冷，他打开窗就感觉到一股冷风朝他吹过来他打了个冷颤赶紧把窗户关上了。

    池川每天都比他起得早，他转头就看见床边放着的衣服已经换成了冬季的校服，看来是真的进入冬天了。

    裴知不喜欢冬天，一到冬天他的情绪就不是很好，对于他来说冬天就像他这一生都无法跨过去的坎一样，无论他怎么想忘记都忘不了，因为天气会一直提醒他。

    他刚下楼就闻到非常香的味道，刘姨今天烤了红薯特别香，他走到客厅就看见池川手中拿着红薯，见到他眸光还闪过一丝惊讶，「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裴知其实是被冷醒的，一到冬天他的手跟脚都像冰块一样怎么都捂不热，池川起床没多久他就感觉被子里不暖和了，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喜欢踢被子，就被冷醒了。

    他没有回答池川的那个问题而是一直盯着池川手里的红薯看。

    池川无奈地笑了一下，然后把红薯递给了裴知，「还很烫，慢点吃。」

    「嗯。」裴知嘴上应着但动作却没有满一点，破开皮就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然后就被烫了。

    「都让你慢点了。」池川把烤红薯从裴知手里接过来，然后拉着裴知在餐桌前坐下，眉头皱起语气充满了担忧，「烫到哪了？」

    「没有烫到。」裴知笑了一下，这个冬天应该不会很难熬，因为在进入冬天的第一天他就吃到了烤红薯，还有一直都像太阳一样的池川。

    这个冬天，一定会有暖阳。

    很快便进入了期末紧张地复习阶段，裴知也早就穿上了厚厚的羽绒服，一中的冬季校服很薄，他得在里面穿一件羽绒服才觉得暖和，从外往里数他一共穿了五件衣服。

    他每个冬天都是这样许宸已经见怪不怪了，教室里没有暖气，只有图书馆那边才有暖气，很多人晚自习都会选择去图书馆。

    裴知不爱去，图书馆的暖气很足，他得脱掉三件衣服，他觉得太麻烦了，许宸跟着裴知一起复习他穿得少，贴了好几个暖宝宝在身上还是觉得冷。

    他偏头看了几眼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把自己的围巾给了许宸，许宸接过来还一脸懵逼，看了眼池川的座位，「让我戴你的围巾你就不怕池川吃醋吗？」

    池川参加了数学竞赛最近晚自习都被数学老师叫到办公室里特训去了，现在是课间教室里有点吵闹，许宸的声音也不大，但裴知还是被许宸这句话吓得心脏快速跳动了。

    「你能不能小声一点。」裴知没好气地说：「这条是新的，我还没有戴过，不戴就还我。」

    听到这句话许宸才放心的戴上了，他把椅子搬到裴知的旁边，刻意压低了声音，「你进度怎么这么慢啊，都期末了，你俩窗户纸还没捅破呢？」

    裴知有点不想理许宸，嘆了一口气，「你也别说我了，你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我跟你不一样啊。」许宸语气一顿又继续说，「是我单方面喜欢江雪，你跟池川不就差那一层窗户纸了吗？」

    裴知刷题的手忽然慢了下来，盯着题目看了一会才说：「没找到机会。」

    「要找什么机会啊。」这两个多月许宸都快急死了，两人一点进度都没有，明明都这么暧昧了，就差一句话的事情。

    要不是江雪让他不要多管闲事他都想替裴知说了，许宸声音不自觉地大了几分，想到还在教室后他又把声音放小了，「跨年那会那么好的机会你都没说，你还要找什么机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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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知眸光闪了闪，「再等等吧。」

    许宸简直要崩溃了，气得连嘆了三口气，「考完试就寒假了，我不想开学了还没听到你的好消息，加油，争取寒假把池川拿下。」

    裴知应了一声，「嗯。」

    -

    寒假的第一天，池川起得很早，天还没亮他就起来了，裴知在他怀里睡得真香，他只是动了一下裴知就皱起了眉头然后把他抱得更紧了。

    池川轻笑了一声，等裴知睡熟后才轻轻地把裴知的手从他的身上放了下去，他的动作很轻很轻生怕吵醒了裴知，给裴知盖好被子之后他才轻手轻脚的换了衣服出了卧室。

    裴知起床后在家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池川，黎欢和梁烟也出门买东西去了，他问了刘姨才知道池川很早就出门了。

    他拿出手机给池川打了电话，电话直到最后几秒才被接通，还没等池川的声音传过来裴知就先开口了，「你去哪了？怎么不叫我一起？什么时候回来？」

    裴知一连问了三个问题，他有点生气，声音也就大了一点，还没等到池川的回答，大门就被打开了。

    池川抱着一个很大的东西进来，黑色羽绒服上落了很多雪，帽子上也是，像是在雪中走了很久一样。他一只手抱着东西另一只手接着电话在看见裴知的时候他笑着说了一句：「已经在你面前了。」

    裴知愣了一会才后知后觉地问了一句，「今天下雪了吗？」

    「嗯。」池川点了头，然后拍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雪，「下了很大。」

    裴知这才偏头往室外看去，外面的院子里已经白蒙蒙地一片了，他起来就直接下来找池川了也没有注意外面，原来下雪了。

    屋内暖气很足，池川进来没一会就觉得很热了，他脱下羽绒服挂在了旁边的衣架上，又把毛绒帽拖了下来，他的头髮长长了很多，但是髮型还是有点奇怪，现在已经看不见他头上的疤痕了。

    裴知看了外面一会才把目光收了回来，「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一个人出门吗？」

    「没有一个人出门。」池川把他手里的东西放在了客厅里又解释说：「丁叔跟我一起的，就回家拿了一个东西，这不马上回来了吗？」

    裴知『哦』了一声又说：「怎么不叫我一起去？」

    「看你睡得太香了，不忍心。」

    裴知这才放过了池川，把视线转移到了池川哪来的东西上，被包裹得很好裴知看不出这个什么只能看出轮廓，「这是什么啊？」

    「想知道啊？」

    裴知连忙点了点头：「想。」

    「你吃饭了吗？」池川问。

    「没有。」裴知说完愣了一秒又说：「这到底是什么，别转眼话题。」

    「没有转移话题。」池川把东西拿起，又开口说：「先吃饭，吃了再告诉你。」

    吃完饭后，梁烟和黎欢也回来了，买了一大推东西，还神神秘秘的，裴知在客厅里待了一会就上楼去了。

    回到房间后他没有看见池川，他找了一下发现池川在阳台上，「怎么站在这里？不冷吗？」

    从他们这个角度看下去，院子里一片雪白，雪很完整没有没破坏，隔壁已经在铲雪了，相比之下他家感觉跟冷清，裴知忽然开口说：「等下我们去铲雪吧？」

    池川看着裴知应了句：「好。」

    他们刚说完铲雪，客厅的门就被人拉开了，丁叔拿着装备去了院子里，应该是要准备铲雪了。

    裴知眼睛一亮，连忙拉上了池川的胳膊，「走吧，去铲雪。」

    池川没有动，裴知这才抬眼看池川，「不去吗？」

    「要去。」池川垂眸看着裴知，「等一会再去。」

    裴知有点疑惑，刚准备开口池川就按了一下阁楼的开关，楼梯马上就被放下来了，「我有东西想送给你。」

    「怎么东西？」

    「上去再说。」池川侧身让开了示意让裴知先上去。

    阁楼池川没有上去过几次，上面太矮了，一不小心就会撞到头，裴知上去后先把那本要送给池川的画册藏了起来。

    他刚藏好池川就抱着那个长方形的东西上来了。

    池川上来后就把阁楼的楼梯收了上来，然后把手里的东西的包装拆掉了，裴知这才知道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是一块画板，看着很精美。

    裴知愣了片刻，看着池川把这块画板放在了画架上然后又拉着他的手站在了画板面前，「喜欢吗？」

    「喜欢。」裴知几乎是脱口而出。

    这块画板很精緻，边缘都雕刻着图案，整块画板都被刷上了漆，看着很光滑，应该是用一整块木头雕刻的。

    说完喜欢后裴知才反应过来偏头看池川，「送我？」

    池川点了点头：「嗯。」

    「为什么？」

    池川见裴知眼底都是疑惑，他笑了一下然后伸手揉了一下裴知的头，看裴知的眼神温柔都快溢出来了，「生日快乐。」

    听到这句话裴知心脏忽然颤慄了一下，然后身上像有一股电流淌过一样，他的心脏都快被电麻了。

    裴知又看向了这块画板，心脏跳得很快很快，他的唿吸也变得非常急促，像是下一秒就要溺亡了一样。

    他再也克制不住对池川的喜欢，爱意刺破心脏疯狂生长，裴知再也无法逃避。

    是啊，他喜欢池川，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了。

 第126页

    裴知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唿吸偏头看池川，眸光闪动，「池川，你喜欢我吧。」

    听到这句话，池川眼底的情绪翻涌，原本平静的眼睛里此刻却泛起了涟漪，一层又一层的涌起，这连绵不断的波涛是他藏不住的爱意。

    「不是喜欢。」

    池川顿了顿，再次看向裴知的时候一字一句说道：「是爱你。」

    裴知愣了一秒，然后抬头朝池川靠了过去。

    院子里刘姨和丁叔在扫雪，梁烟和黎欢的声音时不时从楼下传来。

    裴知的心脏跳得非常快，他被池川抵在窗上安静地吻着。

    阁楼里的空间很小，他被池川亲得浑身都发烫，唿吸都缠在了一起，整个空间好像都是热气。

    玻璃窗被热气泛起了一层薄雾，窗上残留着裴知因为紧张而留下的手掌印。

    他们这个年纪谈爱好像有点早了，可他对裴知，不是一时兴起，是他贪心想要把裴知据为己有。池川一直认为自己有很好的自制力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不会慌乱，唯独裴知例外。

    只要裴知对他笑一下，他好不容易筑建的理智马上就溃不成军。

    不知道过了多久裴知感觉自己都快要唿吸不上来了，阁楼的氧气好像被消耗完了一样，裴知感觉到头有点晕。

    下一秒裴知就感觉池川放开了他，他着气大口地唿吸着。

    「裴知。」池川捧着裴知的脸，用拇指轻轻地按了一下裴知发红的嘴唇，「亲我什么意思？」

    裴知被亲得点懵，怔怔地看着池川，好久才开口说：「想你当男朋友的意思。」

    第62章 p-初雪告白

    阁楼的空间真的很小, 裴知平时都要注意一点才不会撞头，他们在这个空间里带了很久很久好像氧气都不够用了一样。

    裴知感觉自己浑身发热，明明待在暖气非常足的房间里他都没有觉得这么热过。

    他的脸还被池川捧住被迫跟池川对视着。

    池川垂眸看着他, 眼底似乎在翻涌, 像无声的浪潮朝他拍打过来。他们连唿吸都交错在一起, 裴知从来没有感觉自己的情绪像这么剧烈过。

    因为池川, 他的心脏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了一样。

    好久之后裴知才回过神来, 他感觉自己的唇被池川的指腹轻轻揉着，好像有一点痛。

    刚刚他好像撞上了池川的牙齿上，刚刚的情况他也没有感觉到痛，明明只是想亲一下，最后却亲了这么久。

    裴知的视线往下扫，好像磕破嘴皮的好像不止他一个，他忽然勾唇笑了一下，抬眼看池川，「你还没有回答呢？」

    「回答什么？」池川唿吸的热浪几乎贴着裴知的耳廓而过, 裴知心上一跳, 感觉自己像是被电了一下浑身发麻, 以至于这短短的五个字他都要思考很久。

    池川就这么垂眸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我说, 你愿意当我男朋友吗？」沉默片刻后, 裴知才开口。

    「这话该我问你。」池川往裴知靠过去蹭上了鼻尖，像是又要吻下来一样。

    裴知感觉自己脑袋晕晕的，面对池川忽然的靠近他第一反应居然是闭眼, 可想像中的吻没有落下来, 他睁开眼就对上了池川的目光。

    他们之间的距离真的很近很近，裴知都能看见池川脸上细小的绒毛, 他伸手覆上了池川的后脑勺上。

    池川的头髮还没长好，有点扎手，两边脑袋的触感是不同的，另一边就柔软很多。

    忽然他听见池川问他：「裴知，原意当我男朋友吗？」

    裴知这才重新对上了池川的视线，轻声说了一句：「原意。」

    说完这句话池川就放开了他连然后把双手扣在他的腰上轻轻往前一推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池川的怀抱里，他们在狭窄的阁楼紧紧相拥，像是要把对方都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

    又这样抱了一会后裴知又开口说：「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抱？」

    池川没有听懂他的意思：「嗯？」

    「我要缺氧了。」

    池川这才把裴知放开了，他这才看见窗上都泛起了薄雾，这段时间裴知很少上阁楼来，长期不通风他们又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氧气都快被消耗完了。

    裴知整张脸都红透了，露出的半截脖子都是淡粉色的，池川眸光沉了一下，然后才说了一句：「好。」

    从阁楼下来后裴知才感觉头晕的症状缓解了一点，冷静下来后他才感觉到气氛有点尴尬，感觉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池川看他一眼他都感觉到悸动和燥热。

    池川见裴知浑身僵硬的坐在床上，撑在床上的手都在用力，他没忍住笑了一下。

    裴知立马就捕捉到了，本能地偏头问池川：「笑什么？」

    池川似乎心情很好坐在书桌前撑着脑袋偏头看他，连眼底都是笑意，「就是觉得……裴知，你有点可爱。」

    裴知先是怔了一下，心上快速地跳动起来，他脸上的红晕好不容易开始消退了现在因为池川这一句话又开始发烫，甚至比刚刚更烫。

    他垂眸的这瞬间池川就拉着凳子坐在了他的正前方，正笑着看他。

    池川以前笑也是淡淡地，像今天这样梨涡都笑出来他也只看见过两次，这个笑容太犯规了。

    裴知在心底轻嘆了一声气，他好像对池川真的没有办法了，池川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能让他心动，可能是关心刚刚转变，他对上池川的眼神总是想逃。

 第127页

    尤其是看见池川红肿起来的那块嘴唇他就感觉脑袋一翁，唿吸都加重了几分。

    过了很久之后裴知才伸手圈住了池川的脖子，把头埋在了池川的肩颈上，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裴知以前其实不怎么过生日，每年到了这个时候他就像选择性的忘记了一样，梁烟也不会开口提，今年他只记得今天是大寒。

    往常的这个时候他要么跟梁烟去家族聚会要么就是在补课，好像这天对于他和梁烟来说都是痛苦的，好像被困在隆冬的人不止他一个。

    有两年他过生日的时候梁烟不在家，刘姨给他做了长寿面，可是他都没有胃口吃，吃的每一口都像折磨一样，但他又不想辜负了刘姨的心意，每次都会把面条吃光。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不需要跟我说谢谢。」池川的声音很温柔，裴知感觉自己刚刚还在烦躁的心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我知道。」裴知把池川抱得更紧了，声音也闷闷地，「就说这一次。」

    「好。」池川伸手揉了一下裴知的头，宠溺地说：「下次不准再说了。」

    抱够了之后裴知才放开了池川，现在他没有躲避池川的目光了，他很喜欢跟池川对视的感觉，「画板是你做的吗？」

    池川摇了摇头：「不是。」

    裴知有点疑惑，他刚刚没有仔细看，但是像那样的画板要么就是定制的要么就是自己做的，光边框上的雕花都要花很长的时间，池川好像确实没有时间做。

    他跟池川正式认识满打满算也就半年，他还没想明白池川就又开口了：「我爸做的。」

    池川小时候对什么都感兴趣，这块画板就是他报了学校美术兴趣班之后池砚给他做的。

    池砚平时也很忙，这块画板做了很久才做好，等他做好的时候池川对画画已经不敢兴趣了，再加上之后没多久池砚就去世了，池川更捨不得用这块画板了。

    对池川来说这应该是他最宝贵的东西了，所以他保管得非常好。

    现在池川放下了，他已经接受了他爸爸已经离开他们的事实，他跟他妈妈也都在好好的生活，他一直在遵守他跟他爸爸的约定。

    至于这块画板在他这里实在是发挥不出作用，所以他把这块画板带了过来，希望裴知会喜欢。

    他希望裴知未来能够像风一样自由，坚定地选择自己未来要走的道路，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迷茫。

    听到这句话裴知的心脏忽然有点酸像被什么东西捏了一下，酸涩从心脏开始蔓延，他怔怔地看着池川。

    这块画板对池川来说应该是非常珍重的东西了，是独一无二的，刚刚裴知看了，画板被保存得很好，漆面上一点划痕都没有。

    这么贵重的东西为什么要送给他呢？

    「那为什么要送给我？」裴知的语气听起来有点不安，他怕这么贵重的东西他承受不住，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唯一得偿所愿的也就只有池川了。

    池川看出裴知的顾虑，他伸手覆在了裴知的脸上，食指轻轻碾着裴知的耳垂，温声说：「因为太喜欢你了不知道送你什么，我想了很久决定把这块画板送给你。裴知，未来，应该由你自己选择。」

    从小裴知就被梁烟教导要听话，梁烟把他的路都铺好了，到了学校老师也是老师在替他做选择，参加什么竞赛也不会问他，而是会直接跟梁烟沟通，没有人会在意他的想法。

    他选择的东西一直在被否定，就像他想要学画画一样，从老师到同学都觉得不可思议，觉得他是不是疯了，梁烟知道后也是第一时间就烧了他的画。

    而池川却说让他自己选。

    「我……」裴知有点迟疑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我怕我保护不了它。」

    裴知心里是真的没底，梁烟最近对他是改变了很多，但他还是按照梁烟给他规划的道路走，如果在这条道路上走歪的话梁烟肯定会再次像以前那样管他的。

    「别担心，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池川说，「你是自由的，裴知，你只要坚定不移的往前走就行了。」

    裴知知道池川这样说是不想让他有心理负担，这一次就试试吧，他会保护好这块画板的。

    忽然房门被人敲响，裴知被吓了一跳站起来的时候脚忽然一软差点摔倒，他跟池川刚刚的姿势太暧昧了要是不是敲门而是直接开门的话那他跟池川的关系就会被发现了。

    几乎是瞬间裴知就站稳了，然后跑到了书桌前坐上，随便拿了本习题集翻开假装自己在很认真的学习一样。

    来的人是黎欢，敲了门等了一会后她才拧开了门把手，见池川和裴知都坐在书桌前学习，她放轻脚步走了过去，裴知在草稿纸上写着，但写的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是一个劲的乱写。

    「才放假第一天，不用这么用功的，一天不写作业成绩也不会退步的。」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黎欢也更了解裴知了，刚刚吃饭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裴知想去玩雪，但是最终也只是在客厅里看了几眼就上楼了。

    裴知被压抑太久了，把什么都放在心里，即使遇上了喜欢的东西也不会主动，就像刚刚一样明明很想去玩雪，但却还是上楼写作业了。

    黎欢语气放得更轻了，她把手搭在了裴知的肩上：「下去玩雪吧，给你和池川准备了手套，今天不用写作业，想玩多久就玩多久，没有人会管你。」

 第128页

    裴知正在乱写的手忽然一顿，他看着习题的视线忽然变得模煳，等视线再次聚焦之后他才偏头看黎欢，「出去玩也可以吗？」

    黎欢笑了一下，「可以，但要注意保暖。」

    裴知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转眼看向了池川，「我们去堆雪人吧。」

    池川偏眼看他，眸光含着笑意，「好。」

    第63章 p-特殊教学

    以前冬天的时候裴知其实很少出门, 一来是没机会二来是他真的没有心情，也没有人跟他一起出去玩。

    裴知手机上可以联繫的人是真的很少很少，少到就只有一个许宸还有一个江雪。

    可今年不一样, 他看着楼下丁叔还有刘姨在院子里堆雪人他忽然也想试一试, 他也想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无论是做什么都行。

    只是觉得这一年四季每天都有不同的风景, 他不想错过, 这些风景他都想跟池川一起看。

    裴知站在窗边站了好久直到听见池川叫他才把目光收了回来, 跟着池川下了楼，刘姨正从院子里进来刚好和他们撞上。

    刘姨盯着裴看了一会，又转头看向了池川，盯着他们俩看了很久。

    裴知看见刘姨盯自己看了好久，他被看得有点懵，伸手在脸上摸了一下，语气有点疑惑，「刘姨，我脸上有什么吗？」

    「在这等我一下。」刘姨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没有得到刘姨的回答裴知又偏头看池川,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

    「没有吗？」

    池川的视线停留在裴知破皮的嘴唇上, 好像有点肿了, 刚刚他好像亲得太重了。

    没一会刘姨就拿着一小只药递给了裴知，「晚上给你们熬个银耳羹降降火, 这才回来待两天都上火了。」

    听到这句话裴知耳根迅速泛红, 心脏砰砰跳个不停连刘姨的话都没有回答就拉着池川往外走，刘姨见裴知走得这么快又在后面嘱咐，「药记得涂啊, 涂了好得快。」

    裴知闭了闭眼, 走到玄关那块就从池川手里接过羽绒服穿上了，刚准备走就被人拉住了胳膊。

    「怎么了？」裴知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一点抖,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池川把手中的围巾给他戴上，戴好之后又给他戴了帽子还有手套，等裴知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了。

    他被裹成了一个球而池川只带了帽子和手套，他偏头看了一眼然后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围巾给池川戴上了。

    池川垂眸看裴知眼底噙着笑意，又伸手给裴知拉了一下帽子，两人磨蹭了好久这才出了门。

    圳北其实很少会下雪，一年之中最多只下两场，或许是难得看见雪吧，小区外面很多人在玩雪，几乎没有完整的地方了，路过江雪家那块时裴知还能听见江雪尖叫的声音。

    在小区里逛了一圈没找到可以堆雪人的地方，裴知有点失落，轻轻嘆了一口气，偏头看池川眼神带着幽怨。

    池川伸手牵过裴知的手放进自己的兜里，笑着说：「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堆雪人就是有点远要去吗？」

    「要去。」裴知迫不及待地点头，眼里立刻泛着光。

    「嗯。」池川的语气自然有亲昵，「那我带你去。」

    池川说的地方是他家附近的公园，这个公园是个4a风景区，只对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免门票，他们去的时候两个人影都没有，相比之前对面广场上就热闹多了，很多人聚集在一起堆雪人的堆雪人打雪仗的打雪仗。

    他们买了门票后进到公园里面的广场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脚步，裴知都觉得这些脚印是工作人员来上班的时候踩的。

    公园里面静悄悄的，很快他们便穿过了广场，小道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脚印，仿佛世界此刻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一样，他们像普通情侣一样牵着手，也不怕被人发现。

    没一会功夫他们就到了公园正中间的大广场上，广场临湖，湖面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只要一碰就会炸开，这里全是雪白的，白的很刺眼。

    裴知都有点捨不得破坏了，他拉着池川在边缘处蹲了下来，他脱掉手套抓了一把雪，冰冰地也许是他手心里的温度有点高没一会手里就有点湿，他用力把手里的雪团成了一个球，然后放在地上滚了几下雪球就沾上了雪变得更大了。

    「你以前玩过雪吗？」裴知便滚动着手中的雪球边问池川。

    「小时候玩过。」

    「京西经常下雪吗？」裴知又问。

    「嗯。」池川说，「经常下。」

    京西相对圳北还要远一点，冬天会下很多场雪，没一会裴知就滚好了一个特别大的雪球，他兴奋地抓住了池川的手，他的手有点凉，很快就被池川反握住了。

    没过多久裴知就堆了一个兔子出来，造型有点像池川之前送给他的那只大兔子，只是身上没有奇怪的补丁，裴知在旁边的树林里找来了一些树叶和树枝，做了最后的装饰。

    看起来有点怪怪的，但是毕竟是他第一次堆，也还勉强吧。

    裴知满意地看了好久才转头看池川堆的雪人，他看了一会，才开口问池川：「你堆的是什么啊？」

    池川一本正经地说：「兔子啊，看不出来吗？」

    裴知又看了好几眼，还真的看不出来是兔子，他在旁边蹲了下来，捣鼓了半天才让池川的雪人看起来像一只兔子，他这才满意地笑了一下，拿出手机拍了好多张照片，还破天荒的发了朋友圈。

 第129页

    他发了几张给池川，然后又在池川的兜里把手机掏了出来，娴熟地点开了微信，然后保存了一张他认为最好看的，又把手机还给了池川，「我之前就想说了，你微信头像能不能换一下啊？」

    池川的微信头像是一片白，什么都没有，连暱称都是空白的，看着真的很孤单。

    「换成什么？」

    裴知把自己换上的头像递给池川看了一下，是池川堆的那个雪人，「不是给你保存了吗？」

    池川看了一眼，发现裴知手机屏幕框上是跟他的聊天框，他的视线往上一扫，发现裴知给他备註的名字是交易对象，他忽然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换好之后他才问裴知：「为什么是交易对象？」

    裴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池川在说什么，之前他备註这个名字的时候好像也没有想这么多，因为当时池川说他们是交易关系所以就这么备註了。

    他没有回答池川的问题而是说了一句，「我包年了啊。」

    「嗯。」池川笑了一下，「包了这半年都没做点什么是不是太吃亏了？」

    听到这句话裴知心上一跳，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然后又放开，他抬眸对上了池川的视线。

    裴知感觉他跟池川周围的空气好像都变热了，盯着池川看了一会后他伸手拉着池川的围巾往他这边一扯抬头亲上了池川的唇上。跟早上温热的触感不一样，现在池川的唇有点凉，只是一瞬他就离开了池川的唇。

    他刚跟池川拉开一点距离就感觉后脑勺被覆上了什么东西，还没等他退后池川又重新吻了上来，只是几秒钟的功夫裴知就感觉池川的唇在发热了。

    裴知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连唿吸都差点忘记了，只是本能般地微张着唇，连眼睛都忘记了闭，怔怔地看着池川长而密的睫毛。

    忽然裴知感觉眼前一黑，他的眼睛好像被什么东西覆盖上了，他感觉到一阵心慌，下意识地往池川那边靠。

    他这么一靠池川反而吻得更厉害了，裴知感觉浑身都颤慄了一下，尤其是碰到池川舌尖的那一刻，他都感觉自己心脏下一秒就要爆炸了一样。

    没一会裴知就感觉自己有点喘不上气来，明明他们是在广场，不是在狭窄的阁楼可裴知还是觉得喘不上气来，他这才意识到他头晕是被池川亲的。

    只不过这次没有像刚刚那样晕了，分开的时候池川又亲了一下他的嘴角，裴知这才感觉嘴好像有点麻了，不自觉地用舌头抵了一下下嘴唇，刚刚被磕破的地方好像更肿了。

    忽然裴知感觉视线亮了起来，池川的手从他的眼睛上移开了，他慢慢睁开了眼睛视线停留在池川的唇上，刚刚接吻的时候他好像又把池川的嘴唇咬破了，现在左边和右边都肿了起来。

    裴知忽然感觉有点愧疚，他从口袋里把刘姨刚刚给他的药膏拿了出来挤了一点在池川的唇上，然后抽了一张纸搓成了条状把药涂均匀了。

    涂好了之后他把药膏给了池川，池川也给他磕破的地方涂了药，沉默片刻后裴知忽然开口说：「下次教我接吻吧，不想再咬你了。」

    池川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了一下，「那晚上吧。」

    「啊？」裴知转头看池川眼底有点慌张，又说：「也不用这么快，等伤口好了再教我吧。」

    「那有点久了。」池川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失落，转眼看裴知的时候特意垂了垂眸，看着有点委屈的样子，「我怕我等不了这么久。」

    裴知最受不了的就是池川这个眼神了，他还在想怎么拒绝能更委婉一点，晚上再亲的话，那嘴上的伤口一时半会是真的好不了了，总不能天天上火吧。

    忽然兜里的手机连续震动了好多下，裴知把视线从池川身上移了下来，他拿出手机一看发现弹窗上都是许宸的消息，点开微信才发现许宸给他发了好多条消息。

    许宸：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发朋友圈了！

    许宸：震惊.jpg

    许宸：万年不变的头像居然也换了！

    许宸：什么情况啊！

    许宸：艹，池川也换了头像，怎么跟你的这么像啊，情侣头像？

    许宸：老实交代，你跟池川现在是什么关系

    裴知大概的划了一下，许宸一共给他发了四十多条，看到最后一句，他才在对话框里打了几个字给许宸发了过去。

    f：他现在是我男朋友

    第64章 p-至死靡它

    裴知发完这句后就把手机放进了兜里, 手机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他觉得有点奇怪依许宸的性子不应该这么安静的。

    还没安静两分钟吧，手机就连续震动起来裴知都以为是谁打电话过来了呢。

    等他把手机拿出来许宸的消息不停的闪快到裴知都看不见弹框的内容, 可能这几分钟许宸发了上百条简讯吧, 裴知本来是想回家再看的。

    他们出来差不多有四个小时了, 他看了眼时间这个点要回去吃饭了, 手机连续震动很久后忽然消停了下来, 裴知这才看清楚了许宸发的最后几句话。

    许宸：放心，如果池川敢欺负你的话我一定让他尝尝我拳头的滋味

    许宸：恭喜你，自由了

    看到这句话裴知忽然愣了一下，脑海中浮现了他跟许宸出柜后的第二天，许宸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本书，应该是从图书馆借的。

 第130页

    许宸翻开其中一页，上面写着这么一句话。

    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是改变不了的，或者是迫于无奈的, 无论活成什么样无论成为什么样的人都应该遵循内心, 无愧于心。自由的人连灵魂都是自由的, 不必拘束自己，喜欢女生也好喜欢男生也罢, 这都是你, 自由的你。

    他就是忽然想到了许宸给看这句话的表情，现在虽然隔着手机，但他能想像到许宸发这句话的神情, 应该是很认真的笑着吧。

    裴知忽然笑了一下, 给许宸发了一句，「嗯, 自由了。」

    发完这句后，他偏头就看见池川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两个雪人摆在一起去了，移到了靠湖的台阶上，还堆了一个小台子，似乎好像不满意还在弄装饰品。

    弄完只后围着这两个雪人拍了好几张照片，过来跟他分享的时候笑得非常灿烂，裴知感觉自己心里暖洋洋的，像把太阳装了进去一样。

    以后他再也不会一个人渡过寒冷的隆冬了。

    他们准备回去的时候天上又下雪了，雪下的很大，他跟池川走到公园门口的时候头上就已经落满了雪，池川给他拍了一下，悄悄地牵住了他的手。

    冬天都穿得很厚，裴知围巾刚好垂在了衣前，刚好遮住了他俩牵住的手，路过的人经过也只会觉得他俩贴得很近。

    裴知有时候觉得池川是不是之前谈过恋爱，就像接吻一样，简直是无师自通，可他问了之后池川却对他说：「我没有喜欢过别人，我只喜欢你。」

    只是这一句话就让裴知的理智溃不成军，心脏现在都还在快速的跳动，要不是丁叔忽然打电话过来，他又要控制不住想亲池川了。

    没一会丁叔就来接他俩了，到上车的时候裴知才放开了池川的手，等坐好了之后裴知忽然把围巾从脖子上取了下来搭在了腿上，然后又牵住了池川的手。

    池川靠在车窗上偏头看他眼底噙着笑意，朝他挑了挑眉，这个笑好像无声的钩子。裴知心上一跳，他感觉自己好像要疯了一样，耳根开始泛红。

    或许是看见他这个表情，池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反握住了他的手大拇指磨了一下他的手心，裴知感觉心跳都停了两秒。

    等他偏眼看池川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池川跟平常有什么不同，就是在笑而已。

    裴知忽然有点恼，为什么每次被撩拨得脸红心跳的都是他啊，他有点不甘心，用另一手给池川发了微信。

    池川本来是不想看手机的，可裴知偏头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看手机，他拿出来就看见裴知的消息。

    f：你是怎么做到把人撩得脸红自己却云淡风轻的

    池川笑了一下，没控制住笑出了声，他这么一笑丁叔也好奇地通过后视镜看了后座一眼。

    丁叔觉得有点稀奇，这么久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池川笑，他忍不住问了一句：「看来今天你们俩玩的很开心啊，去玩什么了啊。」

    车内忽然有人说话裴知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把自己的手收回来，可是他刚把手收回来一点却被池川更紧的握住了，他躲着不让丁叔看见他的异样。

    「堆雪人。」

    「就只堆了雪人吗？」丁叔又问。

    「嗯。」

    忽然裴知感觉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看见池川给他回了信息。

    ：我没有云淡风轻

    裴知不信偏头去看池川的时候，池川牵着他的手放在了心脏的位置，裴知眸光闪了闪，池川的心跳声很快，隔着厚厚的棉衣他都能感受到池川的心脏正在剧烈地跳动着。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裴知看到这句话后直接把整个人都藏在了座位后面，因为这句话他瞬间涨红脸。

    ：因为想亲你，心脏要爆炸了

    到家的时候裴知的脸都还是很红，刘姨还以为是冻红的，语气都紧张起来了，「脸怎么这么红啊？是不是外面太冷了冻着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啊，冻伤不容易好啊，要烂脸的。」

    见刘姨神色这么紧张裴知赶紧解释道：「不是冻伤，车里暖气太足了，热的。」

    「是吗？」刘姨还是有点不放心，「那怎么小川脸不红啊。」

    「他脸皮厚。」

    「啊？」

    「我是说，他抗热。」裴知连忙找补，「刘姨，我真的没事，就是玩太久了，有点热，等一会冷静了脸就不红了。」

    好不容易跟刘姨解释清楚裴知回到房间就把池川这个罪魁祸首抵在了门上，池川也不放抗，像是任由裴知处置一样。

    裴知见池川一副任人宰割的表情，心里的气一下子就散了，他盯着池川看了很久才开口说：「你以后在外面能不能不要说那些话。」

    「哪些话啊？我刚刚有说什么吗？」池川垂眸看着裴知，视线一直停留在裴知的唇上。

    「就哪些啊。」裴知抬眸瞪了池川一眼，他怀疑池川就是故意的，故意逗他，他之前怎么没发现池川这么坏呢，明明之前看着挺正经的，怎么谈恋爱后就变得这么厚颜无耻。

    裴知还没说完呢，池川又开口了，「等下晚上能教你吗？」

    「什么？」

    「教你接吻。」

    说完这句话裴知连忙把池川的嘴捂住了，「你小声一点。」

    裴知脸更红了，想想等下就要下去吃饭了，裴知就觉得有点头疼，刘姨看见肯定又要说了，他抬眸看池川然后被气笑，想骂又捨不得。

 第131页

    「为什么我问你问题的时候你没有这么积极。」

    池川的嘴还被裴知捂着，他伸手把裴知的手从他嘴上拿开然后拽紧，笑着说：「因为解题需要时间写步骤，接吻不需要。」

    「所以能教吗？」

    「不行。」裴知没敢看池川的眼睛，顿了顿又说：「不是说了吗？等嘴上的伤口好了再说。」

    说完后他没有听到池川应声他偏头后才发现池川拿起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他靠了过去发现池川再买涂嘴唇的药。

    裴知再次被池川气笑，在心底嘆了一口气，然后迅速跑到了厕所里，用冷水洗了一下脸。洗了脸之后他才冷静了下来，他想他得狠心一点不能每次都顺应池川，应该拒绝一下的。

    忽然裴知又想起来，好像这两次都是他先亲池川的，裴知闭了闭眼，在心底嘆了一口气，看来要冷静的不只是池川，他也得冷静一下。

    下楼去吃饭的时候裴知差不多冷静下来了，脸上只有一点红晕了，刘姨这才放下了心，赶紧叫裴知和池川去吃饭。

    梁烟和黎欢还有丁叔都在餐桌上坐下了，刘姨最后端来一碗面后也坐了下来。

    裴知愣了一下，垂眼看着刘姨放在他面前的这碗面，好半天后才偏头看刘姨，刘姨笑了笑，「赶紧吃吧。」

    桌上的气氛好像有点诡异，裴知也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只是觉得好像所有人都在看他，像是等着他吃这碗面一样，他吃了一口后，黎欢就迫不及待地问他：「味道怎么样？好不好吃？」

    裴知点了点头，「好吃。」

    「那就好。」黎欢笑着说：「不枉费阿烟揉了一下午的面条，要全部吃完奥。」

    听到这句话裴知身体忽然僵硬起来，连抬头都感觉很困难，就这么盯着眼前的面条，脑子里嗡嗡作响，他这才反应过来，这面条是梁烟做的，今天是他的生日。

    他有点想不通，为什么，明明之前的十七年里梁烟都没有给他过过生日，为什么今天会给他做面条。

    也许是察觉到他的情绪，池川忽然在餐桌下握住了他的手，轻轻地捏了一下，像是在安慰他一样。

    裴知偏头看了一眼池川，池川对他笑了一下，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

    餐桌是八人桌，梁烟和黎欢坐在了对面，然后逆时针坐着刘姨丁叔再才是他跟池川，所以并没有人察觉到此刻他跟池川正牵着手。

    沉默片刻后裴知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向了梁烟说了一句：「谢谢。」

    梁烟的表情有点不自然，但是又很镇定，只是不紧不慢的应了一声：「嗯。」

    虽然裴知不知道梁烟为什么会给他做这碗面条，但是他真的很喜欢，他感觉他的内心一直空缺的那部分好像被填进去什么东西了，忽然觉得心底有一股暖流淌过。

    或许这就是梁烟跟他之间的相处方式吧，他是别扭的，梁烟也是别扭的，两人都扯不下面子先开口说话。

    裴知又吃了一口，他忽然觉得这碗面条好像跟以前刘姨端给他吃的一模一样。或许是错觉吧，又或许是这样的场景让他的记忆产生了错乱，连味觉都被影响了。

    他跟梁烟之间的空缺不可能因为这碗面就有所改变的，梁烟的关心真的来得太迟了。

    很快这碗面就被他吃完了，不管未来怎么样，至少今天这碗面是真的很好吃，这就够了。

    第65章 p-南柯一梦

    裴知白天的时候还在故作镇定, 他觉得他跟池川就是谈恋爱了而已，相处方式也不会变。反正他们早就睡在同一张床上了，也已经抱着睡过。

    直到他从楼下回到房间就看见池川从浴室出来, 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好像被什么戳了一下, 一阵酥麻感开始蔓延, 等到蔓延到指尖的时候他浑身都颤了一下。

    池川穿着白色短袖, 边走边擦头髮, 房间的灯只开了一盏，他刚好就站在那盏灯下。因为头髮上还有水珠的原因，裴知觉得那些小水珠像在发光一样，把池川整个人都衬得耀眼。

    尤其是在看见他的时候那双眼睛忽然弯了，好像隐隐在发着光。

    裴知觉得池川看向他的眼神变了，以前像平静的湖水，柔和平静。现在像广袤的星河，璀璨又夺目，好像能看见一整个宇宙。

    在裴知发愣的这两分钟里池川都已经走到他面前, 等他回神后才发现池川的脸近在咫尺, 他的视线不禁往下移, 看见池川嘴上的伤口的时候他的理智才恢復了几分，从池川身上别开了视线往后退了一步。

    「我……我去洗澡。」说完这句话, 裴知几乎落荒而逃, 随便在柜子里翻了一下就跑进了厕所。

    关上门口裴知靠着门捂住了自己的心脏，好险，他差点又被池川蛊惑了。

    浴室里还残留着热气, 还有清爽的沐浴露的味道。房间里的暖气很足, 但是这些热气还是让裴知的脸发烫，站了一会后裴知才拍了一下自己的脸, 试图让自己冷静一点。

    裴知这次洗得格外的久，久到热水都用完两轮了，浴室里的水汽让他觉得有点唿吸不过来，他这次关水准备穿衣服。

    他刚刚太着急了，都没注意看自己居然那了两件衣服，还都是池川的，裴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嘆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好像没救了。

    穿好衣服后，他才把厕所的门打开了一条缝看出去，池川已经头髮都已经吹干了，现在半靠在床上玩手机，好像是在等他一起睡觉一样。

 第132页

    裴知犹豫了半天才叫了一声：「池川。」

    听到他的声音池川瞬间就偏了头，「怎么了？」

    裴知闭了一下眼睛深唿吸一口气然后才开口：「我忘记拿裤子了，你在衣柜随便找一条给我。」

    说完之后裴知就把门关上了，仿佛再多说一个字他就要原地爆炸了一样，没一会厕所的门就被敲响，他被吓得一哆嗦，回过神后他才拧开门把手然后把手伸了出去。

    裴知等了几秒然后对着空气抓了一下抓了个空后，他才把头凑到了门缝上去看，池川圈着手站在离门一段距离的地方，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对视他的视线时，眼底的笑意更浓了。

    「给我。」裴知觉得有点恼，但尽力地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你可以出来穿的，我保证不看。」

    裴知觉得池川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好像有点轻浮，就像是故意在逗他一样，他狠狠地挖了池川一眼。

    「裤子给我。」这几个字裴知说得咬牙切齿，像是池川不给他他就要冲出去扑到池川一样。

    池川也没有打算再逗裴知了，要不容易才追到的人，可不能惹生气了。

    裴知穿好就从厕所里出来了，经过池川身旁的时候还白了池川一眼，好像真的生气了，坐在椅子上就开始擦头髮。

    池川站了一会后从拿来吹风机很自然的就给裴知吹起了头髮，裴知本来是想躲的，池川的脚抵在了椅子的靠背上，把他困在了桌前，就是怕他逃跑。

    房间里只有吹风机的声音，裴知抬头看了窗外，下了一晚上的雪，外面又是白茫茫的一片，今年冬天好像特别冷，天气预报说这场雪要持续下五天，一直会下到除夕。

    这几天应该都不能出门了。

    池川的动作很温柔，没一会就吹好了，关掉吹风机房间里一下就安静了下来，裴知感觉耳尖发烫，不知道是被吹风机吹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趁池川去放吹风机的这会功夫，裴知就上了床，然后把自己蒙在了被子里。

    在黑暗的环境里裴知反而变得更敏感了，他能听到池川从厕所出来后在他床边停留了几秒，然后关上了房间的灯，又去关上了窗帘。

    等一切都弄好后他才感觉床似乎在下陷，裴知闭着眼睛心跳声却不减分毫，一直在快速地跳动着。

    池川躺下来后好像也没了动作，身后也没有感觉到熟悉的温度。

    裴知紧靠着床边睡，池川睡在另一边，中间隔了一段距离，除了跟池川睡的第一天还有做梦的那几天他们之间的距离从来没有这么远过。

    忽然裴知听见身后的人嘆了一口气，「我又不会吃了你。」

    裴知这才翻了一个身把脑袋露了出来，房间里很黑，只有一点光透了出来，他们都看不见对方的表情。

    「睡过来一点，别摔了。」见裴知还是没动池川又开口说。

    「嗯。」裴知这才应了一声，往中间挪了一下，他本来以为离池川近了之后他的心会跳得更快，但好像比想像中的更平静。

    很快裴知就适应了黑暗，池川侧身对着他，他往池川那边又移了一下，这才看清楚了池川的脸。

    池川唿吸均匀，头髮遮住了一点眼睛，连裴知伸手去撩他头髮都没有感觉，应该是睡着了。

    裴知这才大胆了起来，他裹着被子移到了池川身边，然后把头埋在了池川露出来的肩膀上，靠了一会后又感觉不够。

    于是他做了一个决定，伸手把池川的被子掀开了然后挪到了池川的怀里，他刚靠过去，池川就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裴知忽然睁开了眼睛，抬头看池川，「你没睡着？」

    「睡不着。」池川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低，好像混着这意味不明的情绪。

    「那你为什么装睡？」

    池川把手垫在了裴知的脖子下面又把人往怀里捞，「我没有装睡啊。」

    裴知有点气，本来是想咬池川一口的，但是又捨不得，「你有时候挺人讨厌的。」

    池川把头埋在了裴知的头上，说话的气息几乎擦着裴知的脖子而过。

    裴知觉得脖子有点痒，不自觉地缩了一下。

    池川又问他：「什么时候啊？」

    裴知没有说话可能是被池川这么抱着很让他安心，他闭上了眼睛，感受着池川的温度包裹着他，没过一会他又听见池川说：「早就想抱你了，又怕你生气，所以就一直在等你来抱我。」

    「那要是我不来抱你呢？」裴知的眼皮很重，说话也带着很重的困意。

    「你会来抱我的。」裴知都没听完池川的话意识就模煳了，但还是应一声:「嗯。」

    裴知不知道的是每次睡着后他都会往池川那边靠，尤其是到了冬天之后，基本每一天他都是抱着池川一起睡的，只是池川每天都比他起得早，他也就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

    没过多久池川感觉怀里的人好像睡着了，他紧紧地把裴知抱在怀里，轻声说了一句：「晚安。」

    第二天起床后裴知好像就习惯了跟池川这样的相处方式，白天他们会贴在一起做作业，也会在院子里玩雪，院子里已经堆了一排雪人了，每次睡前裴知都会趴在窗前看一会。

    睡前池川会吻他，现在他跟池川接吻也不会互相把对方的嘴唇磕破了，也会抱着一起睡觉，好像他们已经这样生活了好久一样。

 第133页

    虽然这个假期只有十五天，还有做不完的作业，可裴知觉得这十五天好像过得特别慢。短短的这十五天发生了很多事情，每一件事情都在提醒他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

    高二下半学期开学那天奇蹟般地又下了一场雪，每个人到教室的时候头上都是白的，许宸到学校书包都没来得及放就直接去了一班。

    他刚进教室看见裴知不禁愣了一下，裴知和放假前完全是两种状态，现在的裴知身边不再笼罩着一沉阴霾了，整个人就像太阳一样，只是坐在那就非常耀眼。

    许宸只是在门口看了一眼然后就回到自己班上去了，他是真的为裴知感到开心，不管裴知喜欢的人是谁，只要裴知开心就好了。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支持同性恋，他也会坚定不移地支持裴知。

    还没走到教室宸感觉眼睛有点发酸，就像自己为了很久的流浪猫，现在忽然被人领养了，他既开心又难过，以后裴知再也不会孤独了。

    他还在伤心着，忽然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就算不想上学也不至于哭吧？」江雪在旁边看来好一会了，她如果再不出声音他觉得许宸真的要哭出来了。

    许宸往上看了看迅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我没哭。」

    江雪笑了一下，顺着许宸的话说：「嗯，你没哭，只是眼睛里进沙子了。不进雪花了，眼睛都冻流汗了。」

    听到这句话许宸忍不住笑了，「我真的没哭，只是太开心了。」

    江雪『咦』了一声，「看不出啊，十五天不见你这么喜欢学习了吗？打算奋发图强？」

    「可能吗？」听到这句话许宸自己都觉得离谱，谁会爱学习啊，他笑了笑：「就是觉得裴知终于自由了，为他开心。」

    说到这江雪表情忽然变了一下，然后拉着许宸的书包带子到了楼梯前的走廊上，确认没有人后江雪才问许宸：「裴知跟池川是不是在谈恋爱。」

    许宸:！

    听到这句话许宸瞬间睁大了眼睛，说话都有点不利索，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就先开口了，「怎么可能，两个男生怎么可能在一起。」

    江雪不禁摇了摇头，许宸说谎的技术太烂了，他现在的表情就是在说：「你怎么知道？」

    「我看见他俩接吻了。」

    「啥？」许宸眼睛睁得更大了，虽然惊讶但是还是压低着声音说：「什么时候，发展这迅速的吗？裴知也没跟我说啊？」

    「你不是说他们没在一起吗？」江雪忽然笑了一下，眼神带着审视的意思。

    「你在诈我？」许宸有点懵，看向江雪的眼神很惊讶，又很愧疚，还有懊恼，看起来又要哭了一样。

    江雪被他逗笑，「没有诈你，我是真的看见了。」

    许宸又问：「你什么时候看见的？」

    「除夕那天晚上。」江雪说，「零点不是有烟花嘛，我跟我表妹去看烟花，然后看见了裴……」

    她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许宸打断了，「你表妹也看见了？」

    江雪没好气地看了许宸一眼，「你能不能先听我说完。」

    许宸被这么一凶瞬间不敢插话了，连声音都小了很多，「你说，我不插嘴了。」

    「除夕那天，沿河广场要放烟花，我就跟我表妹去看，放到一半我就看到了裴知和池川，叫了他俩一声没理我，应该是烟花太大了没听见。放完后我想叫他俩一起玩，我转头就看见他俩往公园那边走嘛，打电话又没有接，我追了上去就看见了。」

    「其实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没想到我的第六感这么准。」江雪笑了一下，「我还在那给他俩站岗呢，你不知道裴知妈妈和池川妈妈都在，我生怕我走了他俩被发现，在那边站了半个小时。」

    「他俩……」许宸像做贼一样环顾了四周确认没人之后才说：「他俩怎么这么能亲？」

    听到这话江雪也绷不住了，「是啊，我跟你说……」

    江雪憋了好多天了，现在终于找到人说了，她把这半年裴知不对劲的地方全都和许宸说了一遍，两人的笑声整个走廊都能听见。

    还好今天开学第一天，只是来报导领书打扫卫生，交寒假作业，这两人在走廊上说了好久，说得嗓子都要冒烟了，下去买水的时候江雪又说：「希望他俩能够顺顺利利的走到最后。」

    许宸看了看正在下雪的天空，然后说了一句，「一定会的。」

    裴知这件事情只告诉了许宸，所以江雪也装作不知道，只是默默地祝福他们，有时候看不下去了也会用玩笑的口吻说几句，大家也都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裴知和池川好像一直都是那样，无论干什么好像都是在一起的，偶尔中间会混进去一个许宸。

    高二下半年时间过得飞快，这期间裴知跟池川参加了很多竞赛，有的竞赛也拿到了很不错的成绩，到了最后阶段，如果顺利拿到全国前五的话就相当于半只脚已经踏入了大学的门槛。

    一中走竞赛的人很多，一般走提前招生的学校也会要求他们参加高考，提前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在高考的考场上反而能取得更好的成绩，因为没有压力了。

    为了最后的竞赛学校也联繫了训练营，暑假就会把进入终试的学生送到训练营去。

    裴知跟梁烟说这件事的时候梁烟好像并没有太大的情绪，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第134页

    梁烟的反应很奇怪，裴知觉得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但是后面一直到学期结束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梁烟对他也一直是那样，只是有时候裴知觉得梁烟看向他的眼神好像有点奇怪，但他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后面一个月梁烟也没有去公司了，好像公司的事情到一阶段了一样，每天都是待在家里，大多时候都在打电话，每次打电话都刻意避开了他。

    有次裴知下楼喝水听见梁烟打电话的时候说的是英语，他也没有在意，还以为是工作上的事情。

    直到暑假的第三天，杨芸飞打电话给他问他为什么不去培训班，裴知心里不安的感觉达到了巅峰，打完电话后池川就发现他很不对劲了，半个小时一道题目都没有写完。

    池川用笔敲了一下裴知前面的桌子，裴知这才回过神来，偏头问池川：「怎么了？」

    「刚刚班主任打电话跟你说什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池川把笔放下伸手抚平裴知皱起的眉头，「怎么不开心了？」

    「没有不开心。」说这话的时候裴知都没敢看池川直接把头靠在了池川的肩上，「只是觉得时间过得好快啊，马上就要去训练营了，担心不能跟你分到一个宿舍。」

    「那我打电话跟班主任说……」

    池川还没说完这句话就被裴知打断了，「逗你的，不是担心这个，我们一个班的肯定能分在一起的，刚刚我已经跟班主任说过了。」

    「那为什么不开心？」池川揉了一下裴知的头，又说：「你情绪都写在脸上了。」

    裴知眸光闪了闪，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明明已经跟梁烟说过训练营的事情，放假前他又跟梁烟说了一次，梁烟说已经帮他报名了，可是刚刚班主任却打电话让他赶紧报名。

    「就是觉得有点迷茫。」裴知没有打算告诉池川这件事情，还有几天就要去训练营了，他不想池川的心情受影响，「我不知道怎么平衡竞赛和画画。」

    这半年裴知做完作业后都会留三个小时来画画，高三上半年艺体生都会集中去培训，他去不了就只能更早的开始练，但是练习的时间太少了，根本不够。

    池川也知道裴知的顾虑，在这件事情上他帮不了裴知，只能在裴知画画的时候整理习题，希望用更少的时间帮裴知能挤出更多的时间在画画上面。

    「就两个月，等竞赛结束，你可以安心的画画，参加艺考。」

    裴知轻声应了一句，「好。」

    只要竞赛他能取得好名次，梁烟应该也不会再管他了之后走提前招生大不了他不参加，就算走高考梁烟应该也不会不同意，可是裴知还是觉得心里很慌，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下午的时候下起了雨，雨下得很大，砸在窗户上噼里啪啦的，仿佛要把玻璃砸碎一样。

    裴知听到打雷声就抬头看向窗外刚好看见梁烟的车经过，他的心脏猝不及防地跳了一下，然后眼皮也开始跳动，仿佛这场暴雨就是前奏一样。

    梁烟回家没一会他的房门就被敲响了，裴知去开门的时候在心里祈祷了几十遍站在门外的人不是梁烟。

    可是他祈祷失败了，开门就看见梁烟面无表情地站在他的门口，见到他之后也只是说了一句，「跟我过来一下，有件事跟你说。」

    这瞬间，裴知不安的预感达到了顶峰，心慌开始蔓延到全身，他回头看了一眼池川才拖着沉重的脚步朝书房那边走。

    到了书房后梁烟把门反锁了，然后坐在了椅子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像特别平静。

    裴知一看见梁烟这个表情就感觉背后发凉，这个表情他已经很久没有在梁烟脸上看见了，他感觉他的心上好像悬挂着一把刀，好像随时都能掉下来然后刺破他的心脏。

    梁烟从桌子里取出了一袋东西，没等裴知看清楚她就开口了，「4号就出国。」

    裴知不理解梁烟话里的意思，抬头看梁烟。

    「我已经联繫好国外的学校了。」梁烟的语气非常坚定容不得裴知拒绝，「你过去刚好可以读一年直接申请国外的大学……」

    「我不去。」没等梁烟说完裴知就开口了，这是他第一次打断梁烟的话，但是梁烟并没有生气，而是平静地开口，「手续我都办好了，我这是在通知你，不是询问你的意见。」

    「你去也得去，不去我就把你捆着去。」

    等梁烟说完这句话裴知感觉在他心上悬挂着的那把刀掉了下来，深深地刺进了他的心脏，这一刻他感觉到自己像是无法唿吸了一样，心痛到极致。

    好像这一年多他都是在做梦一样，现在梦醒了。

    他发现自己还被困在这座囚牢中，手和脚都被上了枷锁，好像永远也逃不出去。

    第66章 p-禁锢的笼

    这一刻裴知压在心里面的情绪好像再也压不住了, 心脏仿佛要被这些突如其来的情绪涨爆了一样，以前无论梁烟说什么他都会尽力去做，可是这一次他不想听梁烟的话。

    「我不去。」裴知头一次这么坚定自己的想法, 看向梁烟的时候眼神不像原来的乖巧, 而是非常坚定, 「我已经十八岁了, 我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 在哪上大学，上什么大学都应该由我自己决定。」

    梁烟也是第一次见裴知这个表情，她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一丝迟疑，但她想起之前看见的画面胃里忍不住噁心。

 第135页

    等梁烟把情绪调节好了之后又恢復了那副冷淡的表情，「我说了，只是通知你，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由不得你做主。」

    裴知感觉自己像要喘不过气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掐住了他的脖子, 只要他一示弱就会毫不留情的把他掐死一样。

    他不想像上一次那样了, 他已经死过一次了跟他的画一起, 现在他好不容易抓紧了最后的希望一步一步把自己从火海中爬了出来，虽然已经遍体鳞伤, 但他还有希望。

    「为什么我就一定得出国呢？国内也有好的大学, 教育水平也不比国外差，为什么一定要出国呢。我不想去。」

    这句话裴知几乎是吼出来的，梁烟忽然笑了一下, 然后走了几步站在了裴知的面前, 眼神有些厌恶，「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想跟池川一起考大学然后再一起鬼混吗？」

    听到这句话裴知第一反应是错愕，再然后是怅惘。然后他想起了梁烟这段时间的反常，他又想起了为什么打电话的时候要说英语，原来在很早之前梁烟就在计划要出国了，所以这两个月来无论他竞赛取得多好的成绩梁烟也只会『嗯』一声。

    所以早早地就计划好了。

    他这才把目光放在了梁烟拿出来的那些东西上，甚至都办好了护照，一切都准备好了，不管他同不同意他都得走。

    他本来以为这一年他跟梁烟之间的关系变好了，他的话梁烟多少能听一点，他的想法梁烟至少能理解一点。

    可是不是的，梁烟只是让他休息了一段时间，现在休息好了，梁烟又输入了指令，好像从始至终对梁烟来说他从来都不重要，就像一个机器人一样只需要按照指令生活。

    可是他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会难过，会孤单，会有各种各样的情绪。可这些梁烟从来都不在乎，只是让他一味地服从，不管什么都要强加给他。

    裴知真的觉得好累好累，这样的生活他不想过了，现在他只想从这个家里逃出去，他现在也成年了，有自己的存款，从这个家逃出去，他也能够生活下去。

    如果换做以前裴知绝对不会有这种想法的，因为他的思想已经被禁锢住了，认为自己离了这个家就不能活下去，可是遇见池川之后裴知才知道他靠自己也能活下去，他不应该被禁锢。

    「我们不是鬼混，是认真的。」裴知这一次不想妥协，「我成年了，我想做什么我想喜欢谁都是我的自由。」

    梁烟觉得裴知这话真的很可笑，她的情绪好像终于有起伏了，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是，你是成年了，没了这个家你能活下去吗？没有钱谈什么自由？」

    「你是要让全一中全圳北的人都知道你是个同性恋吗？裴知，你还嫌我不够丢人吗？老公出轨小三找上门，引以为傲的儿子是同性恋？裴知你对得起我吗？」

    「你才18岁知道什么是喜欢？池川他是很优秀但现在你们有能力养活自己吗？靠课后补习赚那几个破钱吗？」

    「你们还那么小分得清什么是喜欢吗？你有想过你们的未来吗？你觉得池川可以喜欢你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十年？你拿你的未来赌吗？」

    梁烟说完这些话，裴知好像并不为所动，眼神依旧很坚定，她又看了裴知几秒。

    裴知站在她面前，她好像不认识了一样，她不知道以前那个乖巧的裴知去哪里了，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裴知让她感觉到陌生，她感觉她要控制不住裴知了。

    明明她给裴知的路规划的这么好，为什么裴知非要走上歪路呢。

    梁烟其实不想做到这一步的，她了解裴知知道裴知最在乎什么，知道说什么话说什么事能戳到裴知的痛处。她毕竟养了裴知这么多年，知道怎样才能让裴知死心。

    池川毕竟是黎欢的儿子，他不会对池川怎么样的，她只是在赌，赌裴知会心软，赌裴知会妥协。

    半响之后梁烟才开口，语气依旧很平静，「就算你不在乎你的未来，那池川的呢？你也不在乎吗？」

    因为梁烟的这句话，裴知坚定的内心好像开始动摇了，他开始有点害怕了。梁烟不管对他做什么他都能承受住，可是牵扯到池川，裴知就慌了，他不想池川陷入这浑浊不堪的泥潭。

    「是我要喜欢池川的，是我逼他跟我在一起的，不关他的事。」说这句话的时候裴知还在挣扎，还期盼着梁烟跟黎欢之间的友情，能够看在这份友情的份上不要把对他的愤怒牵扯到池川身上。

    「重要吗？」梁烟的表情始终淡淡地，仿佛一点情绪都没有，「不管你们谁先喜欢的，都不重要，你们必须分开。」

    「你这个年纪分得清楚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吗？」梁烟的语气很冰冷，「喜欢和爱有什么用，池川他能给你想要的一切吗？他能对你的未来负责吗？」

    「你应该很了解我，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裴知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的唿吸有点急促，心脏钝痛，现在的他已经无法思考了，梁烟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刺刀一样毫不留情的刺进他的心脏，现在他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声了，仿佛死了一样。

    好像这样活着，好像不如死了。

    「裴知，我养你这么大不是让你去搞同性恋的。你还小，现在思想有点偏没关系，我们慢慢纠正过来，我带你去治病。」

 第136页

    梁烟的声音还在他耳边不断循环，裴知盯着窗户看了一眼，外面还在下着暴雨，今天天气真的很不好，就像他现在的心情一样，在这一刻裴知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无能为力。

    也是在这一刻，裴知一直紧握着的手散了力气垂挂在身侧，声音彻底没了生气，「我出国，你别为难池川。」

    听到这句话梁烟才停止了对裴知的喋喋不休，她把桌子上的东西又收拾好，「还有三天时间，我给你时间跟池川告别。三天后跟池川断掉，以后不要再联繫了，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裴知觉得很可笑，梁烟说他跟池川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可是他是什么样的人梁烟也不知道，池川是怎么样的人梁烟更不知道。

    梁烟从书房出去后裴知一个人站了很久，久到外面天色都暗了下来，他这才想起要出去。

    也许是站太久了，他的脚都麻了，每走一步都像走在利刃上，他的身体早就残破不堪了。

    他走到走廊上整个房子都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平常这个时候梁烟应该坐在沙发上跟黎欢聊着天，刘姨会在厨房烧菜，丁叔要么在院子里浇水，要么在洗车。

    家里总会有一点声音，反正不会像这么安静，他回到房间后，发现房间里没有人，他站在桌前，看着池川的草稿纸上没写完的题，应该是被叫出去了吧。

    他不知道梁烟是怎么把池川叫出去的，也不知道她叫池川去干嘛了，他盯着那张草稿纸视线开始模煳。

    池川不在，这个家又变成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家，他都有种错觉，这一切好像都是他想像的一样，池川也是他想像的。

    他渴望有人爱他，至死都热烈的爱着他。

    裴知没有在桌前站很久，他走到了阳台上，按下了阁楼的楼梯然后一个人爬进了阁楼里，他上去后，他把楼梯收了起来然后扣在了楼板上。这样即使有人按阳台上的按钮也不管用了。

    阁楼里面很暗，只有那个小窗透露一点灯进来，今天的雨是真的很大，外面的路灯都坏了几盏，阁楼比以前还要暗一些。

    裴知也没有开灯，他坐在地上抬头看着池川送给他的那块画板，眼泪终于忍不住从眼眶里掉了下来。他伸手想去触摸，可是又摸不到，他觉得就好像有一双无情的手在推他，他想靠近反而被推的越远了。

    画板上还有他没有画完的画，裴知却怎么也看不清楚自己画的是什么了，他伸手擦了一下眼泪，可是视线却更迷煳了。

    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个阁楼这么大过，他就坐在那里，但是什么他都触不到，好像这些东西从来都不是他的一样，明明只有一步之遥，可他却一个人走了好久。

    这一刻裴知的情绪终于压制不住了，可他的哭声无论有多大都被淹没在了这暴雨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裴知感觉自己胃好疼，他已经很久没有胃痛过了，他蜷缩着身体，睡在了楼板上，那扇窄窗透过来的光刚好照在了他身上。

    裴知这才意识到，他永远也逃不出这个阁楼，他从出生开始就被困在了这里。

    -

    我被困在了这座由父母亲自铸造的牢笼里，像窗上枯死却仍然嚮往着自由的蝴蝶。

    可他们不知道，他们把我困在这座牢笼里，却说我是自由的。

    第67章 p-无声告别

    池川回来的时候裴知已经从阁楼上下来了, 房间里只留了一盏灯，有点暗，门把手被旋转发出『咔哒』一声裴知写题的手不自觉地用力力气, 草稿纸都被戳破了。

    他的手死死地捏紧笔像是下一秒就要把笔捏断了, 等到池川关上门准备开灯的时候他开开口说：「别开灯。」

    裴知的声音有点哑, 可能是刚刚哭狠了吧, 刚说了一句话嗓子就很难受他下意识地咳嗽两声, 还没等他咳好额上就有温热的触感传来，他勐地抬起头跟池川对视了。

    池川的头髮还有点湿，应该是被雨水淋湿的，眉头微微皱起，有点焦急地看着他，「额头怎么这么烫？」

    裴知不自觉地哽咽了一下，眼眶发酸，明明刚刚哭得眼泪都挤不出来了，可是看见池川他又感觉眼眶有温热的液体在流动, 他不自觉地把目光别开了, 「刚刚不小心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可能有点着凉了。」

    说话间的功夫池川就把额头贴了上了，裴知被吓了一跳, 连忙往后退靠在了椅子的靠背上, 池川的手覆在他的后脑勺上轻轻地揉了一下，温声询问：「我给你泡杯感冒灵。」

    这句话说完池川就要起身，额上温热的触感忽然消失, 裴知愣了几秒, 然后牵住了池川的手，声音还是有点不自然, 「我已经吃过了。」

    池川轻轻地嘆了一口气，然后拉开椅子坐在了裴知的身侧很短暂地抱了裴知一下，然后又捏了一下裴知的耳垂，「不舒服怎么不先睡觉？」

    「想等你。」裴知偏头往池川的手心蹭了一下，又故作轻松地开口：「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有点事。」池川的手覆在裴知的脸上，「下午的时候陪我妈去了一趟法院，然后又去了一趟公司，就到现在了。你呢？下午跟你妈去书房说了什么？」

    裴知沉默了几秒眸光闪了闪，鼻头有点发酸他已经在极力克制了，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和情绪看起来非常正常，「就聊了一下竞赛的事情。」

    「嗯，有点久。」池川的手覆在裴知的脸上拇指轻轻扫过裴知的眼角，「因为我不在哭了吗？眼睛怎么这么肿？」

 第137页

    裴知打掉池川的手，装作一副气恼的样子，偏过了头，「你真的很自恋，我为什么要哭？」

    从池川这个角度看裴知侧脸鼓起，像藏了零食的小松鼠脸颊鼓鼓的，他没忍住亲了一下。

    被这么一亲裴知差点绷不住自己的情绪，在池川看到他眼睛里的眼泪之前他先抱住了池川，把头埋在了池川的肩上。

    池川也很自然地把裴知抱了起来让裴知坐着自己的腿上，轻轻地拍着裴知地背，他能感觉到裴知的情绪有点反常。

    抱了一会之后裴知才开口说话，他的声音闷闷地听不出藏了什么情绪，「刚刚做了一个梦，有点伤心。」

    「做了什么梦？」池川轻轻揉了一下裴知的头，又亲了一下裴知的侧颈。

    「不记得了。」裴知语气顿了顿，「池川，我困了。」

    「嗯。」池川应了一声，「那就睡觉。」

    池川把裴知抱到床上盖好被子，然后亲了一下裴知的额头，「你先睡，我去洗个澡。」

    「嗯。」裴知嘴上答应着但是一直抓着池川的手不肯放。

    池川笑了笑，然后把裴知的手从他的手臂上拿来了放进了被子里温声说：「我很快回来。」

    等池川回来的时候裴知已经睡着了，把自己缩成了一团看起来小小的一个，池川坐在床头看了一会，他伸手摸了一下裴知红肿的眼眶，又很轻的揉了一下裴知的头，轻声说：「希望今晚裴知能做个好梦。」

    第二天早上裴知很早就起来了，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半趴在池川的身上，池川的手还放在他的腰上。裴知撑着手盯着池川看了几秒，然后俯身亲了一下池川的嘴角。

    正准备起床的时候又被人捏住了手腕整个人都趴在了池川的身上，池川的声音有点沙哑听起来还很困，「怎么起这么早，在睡一会吧。」

    没等裴知回答池川就抱着裴知翻了个身，双手圈住了裴知把人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怀里。

    裴知愣了片刻，然后伸手往自己的心脏那块摸了一下，好像他的心脏在昨天已经被刺破了，所以今天才不会跳动了吗？

    如果换做是平常他的心脏早就剧烈的跳动起来了，无论池川做什么都能让他心动，尽管他们已经谈了半年恋爱了，可是每次跟池川有肢体接触他的心还是会跳个不停。

    可现在他的心脏好像不会跳了，好像已经死在阁楼里。

    接下来的这两天裴知像往常一样相处着，在去集训的前一天裴知给杨芸飞打了电话，他不去集训这件事他希望杨芸飞先保密，他不想因为他的关系影响到池川。

    只要进了集训营，池川这一个多月都出不来，可能这样做有点残忍，但是这是他想到最好的方法了。

    晚上他跟着池川一起收拾东西，看着池川行李箱装了大半箱的零食裴知忽然哽咽了一下，「为什么要带这么多零食。」

    「我让许宸打听了一下，集训营里只有一个小卖部，零食的种类有点少，我怕你不爱吃。」放完零食后池川才开始放衣服还有习题集，「这个月你忍忍等等从集训营出来后我们再去吃好吃的。」

    裴知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很低应了一声，「嗯。」

    这几天天气都不怎么好，明明已经七月份了，因为下雨的原因温度很低，裴知又给池川放了两天长袖进行李箱，「降温的时候要加衣服，别学习太晚，两点钟之前要睡觉，不要老熬夜。」

    「嗯。」池川笑了笑，「那你监督我。」

    裴知没有应声，迟迟不敢抬头看池川，只是蹲着把衣服放好，然后合上了自己的行李箱。

    「收拾好了？」

    「嗯。」裴知已经站了起来把自己的行李箱推到了门边，「只是去一个月，没什么好带的。」

    池川也没说什么，很多东西他都准备了两份，他都帮裴知备着万一裴知需要了他这里也有多余的，也许是放得太多了，池川的行李箱被撑得鼓鼓的，还多了一袋出来，这一袋子都是零食。

    洗完澡出来后裴知上床就抱住了池川，他抱得很紧，被他这么一抱池川都动弹不得，他本来想去关灯的，却听见裴知说：「开着吧，我想看着你的脸睡。」

    「那开床边的檯灯。」

    裴知没应声，随即房间里就暗了下来，只有床边的檯灯发出淡淡的光芒，池川双手覆在裴知的背上，轻声说：「睡吧，明天得坐三四个小时的大巴呢，今天好好休息。」

    「嗯。」裴知的声音混在夜色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池川感觉肩上一热，像是被什么打湿了，他想跟裴知分开一点，但是裴知抱得太紧了。

    池川往下移，想让裴知把脸露出来唿吸，可是今天裴知好像格外倔强，始终不肯动，池川也只好放弃，轻轻拍了一下裴知的背，「别把自己闷坏了。」

    第二天一早池川醒来的时候怀里已经没人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心里有点慌，等他下床后裴知开门走了进来，笑着对他说：「醒了。」

    池川愣了一会，才点了点头，「嗯。」

    「刘姨已经做好早餐了，洗漱完就下去吃吧。」

    「你这两天怎么都起得这么早？」池川还是觉得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不可以吗？」裴知笑了笑，「得提前适应集训营的生活啊，不然起不来怎么办？」

 第138页

    没等池川说话裴知就把池川推进了厕所，「赶紧洗漱吧，等下还要去车站，你想迟到吗？」

    等池川洗漱完提着行李箱下楼到客厅的时候他感觉客厅里的气氛有点奇怪，黎欢和梁烟坐在沙发上，但却隔得很远，不像往常紧挨着，刘姨从他手里把行李箱接过来，「先吃早餐吧，吃完丁叔送你去车站。」

    池川回头看了一眼，裴知并没有从楼上下来，他被刘姨拉到餐桌上坐下，等到快要吃好的时候他才听到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他急忙回了头。

    裴知脸上还是挂着笑，甚至比以前都要笑得开心，他隐约听到刘姨嘆了一口气然后就进了厨房。

    等他吃好了之后，裴知才跟他说：「抱歉啊，我得过两天再去集训营了。」

    池川心里那股强烈的不安又冒了出来，没等裴知开口梁烟就走了过来，「家里有点事情，得去处理一趟，裴知会跟我一起去。」

    池川又偏头看向裴知想要从裴知的脸上看出什么，裴知一向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可这一刻池川没能从裴知脸上看到其他的情绪。

    裴知弯着眼睛笑了一下，「你先去，过两天我就来，零食记得给我留着，不准偷吃。记得做笔记，等我来了给我补课，知道了吗？」

    「嗯。」池川看着裴知，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像是有点不开心。

    裴知推着旁边的行李箱准备往门口那边走，他刚走了两步梁烟就叫住了他，像是在提醒他什么一样，裴知的脚步顿了顿，又恢復正常，「我就送到门口。」

    到了门口丁叔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他靠在车边抽菸，见他俩过来了连忙把烟灭了丢在了旁边的垃圾桶里，然后把后备箱打开从裴知手里接过了行李箱。

    丁叔的情绪不高，全程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看向裴知的时候停了几秒，然后嘆了一口气就上车了，裴知打开车门把池川推了进去。

    在关门前池川拉住了裴知的手臂，但又被裴知拿了下来，「江雪也在集训营你要是不想一个人吃饭就去找江雪。」

    等裴知说完后丁叔才发动了油门，裴知笑了一下，关上了门，池川马上把车窗摇了下来。

    裴知笑了笑摸了池川的脑袋，「记住我说的话了吗？」

    「嗯。」池川也笑了一下，温声说，「我等你。」

    等车子开走一段距离后，裴知才哽咽了一下，红了眼，一直等池川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才依依不捨的进了屋。

    梁烟这些天已经把行李都寄走了，裴知其实也没什么要收拾的，也没什么东西要收拾的，只是把池川送他的那块画板包了起来，还有他放在柜子里的那三个标本一起打包了。

    临走前，裴知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了那颗槐树前，尽管这颗槐树树枝都被砍光了只剩下驱赶可依旧顽强地活了下来，现在正是枝繁叶茂地时候。

    裴知以前觉得他就像这颗树，只要不放弃就一定会有枝繁叶茂的那一天的，可是裴知忘了，再茂盛的树也害怕锯子，只要锯断驱赶就再也没有生机了。

    现在的他跟一刻枯树桩没有什么区别了。

    他伸手摘了一片树叶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尽管贫瘠他还是嚮往着窗外的绿叶和花朵。

    只是这一次他不过是从一座牢笼中奔向了另一座牢笼中，他再也不会触碰到他嚮往的那朵花了。

    -

    池川在集训营等了裴知一个星期也没有等到，第三天的时候他就去问了带队的老师借电话，可能是黎欢交代过，带队老师没有把电话借给他。

    那时候池川就已经感觉到不安了，他还在安慰自己也许裴知是有事情耽搁了，没准明天就来了，可他等了一天有一天还是没能等到裴知。

    下课后他甚至去隔壁班找了江雪，可江雪也说不知道，到了晚上下了晚自习后，江雪把池川拉到了一边悄悄地塞给了池川一个手机，「密码是0365，这是我借的手机千万别让宿管发现了。」

    池川接过手机仿佛看到了希望，他怔了两秒然后跟江雪说了一句，「谢谢。」

    江雪笑了笑，「咱们好歹也认识了这么久，说什么谢谢啊，要谢我的话分我几包零食就好了。」

    「嗯。」池川说，「明天给你带。」

    回到宿舍后池川把门反锁了，这里的宿舍都是二人间，他单独一间，空出来的那张床是给裴知留的。

    把门窗都关好了之后池川才把手机拿了出来输入了秘密解锁后，他就连忙输入裴知的电话号码打了出去。可他刚打出去两秒电话里就传来一个机器女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池川愣了一下等他回过神来电话已经自动断掉了，他又连续打了好几个，可还是一样是关机的。

    这个手机也不是江雪的，他也记不住许宸的电话号码，也许是他太慌了到最后才想起来给黎欢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黎欢好像早已经料到池川会打电话给他一样，没等池川开口她就先开口了，「别打裴知电话了，他走了。」

    第68章 p-隆冬来信

    第二天江雪去找池川要手机的时候发现池川一个人趴在座位上, 现在是午饭时间很多人都去吃饭了，现在教室里静悄悄的。

    江雪走了过去轻轻敲了一下桌面，池川很快就从桌子上起来了, 看见池川的这瞬间江雪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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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川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看了她一眼眼睛又像下垂着, 神态看着很疲惫, 从桌箱里把手机拿了出来递给江雪的时候还遮了一下。

    她跟池川并不是一个竞赛组的, 不知道池川怎么了，只是觉得好像从来没有看过池川这一面。

    江雪还在愣神池川转身在座位后面把那装有零食的大袋子放在了桌子上，往江雪面前推了推，「谢谢昨天帮我藉手机。」

    池川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毫无生气，江雪一下没有反应过来盯着眼前的大袋子看了一会，这个袋子她知道，他们来的第一天他就问池川了，知道这是池川给裴知准备的零食。

    可是现在池川现在把这个袋子放在了她的身前是要给她的意思，江雪的大脑飞速转动, 尽管她很不想忘坏的那方面想, 但是池川的表情还有这反常的举动已经告诉她了。

    裴知应该来不了集训营了。

    「你别不高兴了。」江雪安慰着池川, 「等集训结束回圳北就可以见到裴知了，你们就分开一个半月, 等我下个星期把手机拿回来借给你跟裴知打电话。」

    江雪不知道裴知为什么不来集训了, 明明裴知是第二名，那么好的成绩集训之后参加终试肯定能拿到好成绩的，她觉得很可惜但又觉得裴知就算不参加竞赛走高考也一样会取得好成绩的。

    「见不到了。」

    池川忽然开口江雪没明白什么意思, 脱口问了一句, 「怎么见不到了？」

    池川说：「出国了。」

    「这么突然？」江雪有点吃惊，「怎么突然出国了啊？是出去旅游了吗？多久回来啊？」

    池川摇了摇头, 轻声说了一句，「不回来了。」

    没等江雪再次开口池川就从座位上起身了，他垂眸说了一句『我先回寝室睡觉了』然后就离开了教室。

    等池川的身影消失在教室里江雪才明白池川的那句不回来了是什么意思，她打开手机翻到了池川昨天打的电话然后点开裴知的电话拨了出去，跟池川昨天打的结果一样，是关机的。

    江雪好像猜到了裴知为什么离开，还是没能瞒住。

    池川在集训营病了一场，带队老师带他去了几次医院都没有好转无奈之下打电话给了黎欢。

    黎欢请了假去集训营把池川接了出来，带池川去了医院，黎欢交完费回来后就看见他在医院长廊上坐着输液的池川，一个人在哪坐着好像有点孤独。

    好像才半个月不见，池川瘦了很多原来始终挺直的腰板现在弯曲了，低着头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黎欢觉得池川好像比以前更沉默了。带池川来医院的路上黎欢几乎一直在跟池川说话，池川本来就是不怎么喜欢说话的人，以前他说十句话池川会回两三句，现在她说二十句池川也不会回她一句。

    黎欢走了过去，坐在了池川的身边，她把手里的缴费单收好，又再度开口，「想哭就哭吧，我以前失恋的时候都会哭几天，好好哭一场，哭完了也就想通了。」

    池川已经没有动，只是垂着眸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黎欢看见池川这个样子是真的有点心疼又很自责。她还以为自己了解池川，却连池川的心思都看不明白，她早就知道裴知对池川来说是特别的，但她没有往那方面想。

    裴知走的前一天，梁烟来找她谈过话，告诉了她两个孩子的事情，并且说要带裴知走。

    看其实见梁烟脸上的表情她就知道肯定是一件大事，她跟梁烟重逢后她从来没有看见梁烟露出过这么严肃的表情。

    梁烟的语气自始至终都很平静，也没有怪谁的意思，「池川很优秀，这段时间裴知的成绩进步得很快，我不排斥早恋，在他们这个年龄会对人产生感情很正常，我反对的是同性恋。」

    「裴知以后是要接管他爷爷的公司的，他不能是一个同性恋。」

    「他们现在年龄还小，走错一点路没有关系，他们十八岁都没到，知道什么是喜欢呢？只不过是好奇和猎奇罢了。」

    现在来纠结是谁的错已经没有意义了，梁烟现在只想带裴知走，她承认池川是非常优秀的人。她跟黎欢以前也曾经说过如果将来生小孩后如果是一男一女就当能在一起是最好的，如果是两个女孩或者两个男孩的话就当姐妹或者兄弟。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最好池川和裴知会变成这种关系，梁烟看见裴知亲池川的时候觉得天都塌了，她本来是打算抓个正着的，可是理智告诉她不行。

    所以这半年她看着裴知越陷越深，却不阻止，她看着裴知对池川的感情一天比一天深，在她觉得够了的时候她才把这件事情说出了口，因为裴知会心软，她才能用池川当藉口带裴知走。

    最重要的是能让裴知死心，只要分开了，裴知就能被纠正回来，还是那个乖巧人人称赞的裴知。

    等梁烟说完之后黎欢只是问了梁烟一句，「阿烟，你觉得带裴知走这一切都能回到原有的轨道上吗？」

    梁烟沉默了片刻没有回答黎欢的问题，她也知道回不去了，只是她也没有办法了现在让他们分开，只要分开了她就能把裴知的性取向纠正过来。裴知现在也才十八岁，只要花一点时间就能纠正过来。

    梁烟抬眸看着黎欢嘆了一口气，跟黎欢相处的时候她是真的很开心，无论什么时候她还是会把黎欢当做最好的朋友，只是现在她们又要分开了，「我们走后跟你池川说说吧，不要再联繫裴知了，就当是我作为朋友的最后一个请求，让池川别联繫裴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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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池川输完液后，他们又在长廊上坐了一会，池川这才开口问黎欢：「你送他走的吗？」

    其实池川是想问裴知走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有没有对他说的。

    「他说，让你好好吃饭，别熬夜，多笑笑还有……」说到这黎欢忽然顿了一下裴知强忍泪水笑着的样子又浮现在她脑海里，「还有，祝你前程似锦，万事胜意。」

    池川忽然哽咽了一下，然后低下了头，这么多天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池川只是低着头，时不时的擦眼泪，黎欢伸手去揉池川的头，声音有点哽咽，「阿川，放弃吧，你跟裴知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忘了裴知吧。」

    -

    许宸是两个星期之后才知道裴知出国了的，发手机之后江雪第一时间就给许宸打了电话。其实在集训这两个星期许宸给他们三都发了消息，只是没有一个人回。

    他也就没有想这么多以为就是集训太忙了，没有手机没有时间回他消息。

    江雪跟他说这件事的时候许宸愣了好久，江雪喊了他很多声他都没有听到，最后手机都掉地上了。

    许宸觉得很难过，裴知要走都没有跟他说一声，太不够义气了，他抱着一丁点希望给裴知发消息可是他刚发出去就看见一个红色的感嘆号，他点进裴知的头像那个雪人头像忽然就灰了下来，暱称变成了已停用的微信用户。

    他这次清楚的感受到裴知是真的走了。

    许宸眼睛有点发酸，明明去集训营的前两天他们还去吃了火锅，裴知完全像个没事人一样啊，怎么就不告而别了呢。

    原来那天裴知突然说要请他们吃火锅是这个意思啊，原来是散伙宴。

    后面几天许宸没事就去裴知家附近去转悠，小区里八卦的人也很多，说什么的都有。

    他跟那些老爷爷老奶奶混熟了之后才得知在出国前，裴知的妈妈，把他爸搞进了牢里，重婚罪，还有非法集资裴知他爸被判了八年。

    -

    高三开学，一班还是45个座位，好像谁也没少，只是靠窗最后一桌从裴知变成了池川。许宸每次来的时候都会恍惚一下，然后倏地睁大眼睛后知后觉地发现那是池川。

    那天之后他们都没有在池川面前说起过裴知，许宸还是跟往常一样，下课了就会来一班，还是像以前一样说过不停。

    池川虽然话少但是还是会回他几句的，许宸以前就觉得池川跟裴知很像，两个人都很孤独，所以他烦一点，让池川身边热闹一点。

    很快高三这年就过去了，江雪和池川早就拿到了通知书四月份末就离校了，参加高考的就只有许宸。

    考完最后一科出考场许宸就看见江雪还有池川在校门口等他，为了庆祝他高考结束三个人去老地方吃了火锅，老闆娘给他们三个开了包间。

    那天许宸喝醉了，在这一年里第一次在池川面前提到了裴知，江雪本来是想捂住许宸的嘴巴的可是许宸嘴太快了，她还是没能拦住。

    这件事情一直是他们三个心照不宣的秘密，现在因为许宸打破了，「裴知会回来的，他那么喜欢你，肯定会回来的。」

    说到裴知池川脸上的表情终于不像一张白纸了，也不是难过，是一种坚定。

    江雪一个没注意许宸就歪东倒西地朝池川走过去了，话也说不利索但是勉强也能听清楚，「你知不知道裴知给你留了东西，放在我家店里。这么贵重的东西他就放在我家店里，要不是我爷爷见过他东西肯定丢了。」

    「什么东西？」听到这池川眸光才闪了闪，语气也有点着急，这还是裴知走后他声音里第一次又情绪。

    「一本画册。」许宸说完就趴在了桌子上，但是嘴还是没有停，「我头好晕……运动会那会裴知不是天天画画吗？那是给你的生日礼物，但是最后没送成，他一直没有机会送给你。」

    「我收到那东西本来想马上给你的，但裴知留了纸条，说给你当毕业礼物，让我高考结束再给你。」说完许宸舒了一口气，原本还在皱起的眉头放松了，他终于把憋了一年的秘密说了出来。

    「画册我明天去你家给你。」许宸努力保持清醒，但是他看池川都有重影，「或者等会你跟我回家拿。」

    或许是醉得太厉害了许宸说完后就直接趴着睡着了，江雪转头就看见池川红了眼。

    这一年多以来除了裴知刚走的那两个星期，其他时候无论什么时候池川都是坚强的，裴知带走了池川的所有情绪，现在江雪才知道池川只是在装坚强。

    「人生那么多偶然，或许什么时候就遇见了呢。裴知总不可能一辈子不回来，这里还有他牵挂的人，他肯定会回来的，一定会遇见的。」

    这顿饭之后他们三个也各奔东西了，池川去了京大，江雪和许宸也没有在同一个地方，一个留在了圳北一个去了庆南。

    后面几年他们三个聚的也挺少的，池川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圳北，每年都是看完丁叔和刘姨之后就走，碰上三个人都在圳北的时候就会去老地方吃火锅。

    只是老福街拆了，那家火锅店也搬到了别的地方，这几年圳北发展得很快，一中周围都变了样子。

    江雪大学毕业后回了圳北，没过几年她跟许宸就结婚了，他们给裴知发了邮件希望裴知能来参加他们的婚礼。

    裴知出国很多年邮箱一直没有註销，许宸抱着很小的希望给裴知发了邮件，可是直到婚礼结束也没有看见裴知的身影，最后江雪的捧花也没有抛出去而是直接给了池川。

 第141页

    江雪把最好的祝福都给了池川，希望有一天，裴知和池川能够重逢。

    -

    又是一年隆冬，池川接到了许宸的电话，「今年回圳北吗？这几天不回就要下大雪了，到时候飞机就停运了。」

    「年终，公司有点忙，等会还要飞庆南。」

    「你可是答应过我的。」许宸有点不满意池川的回答让他非常不满，「江雪预产期没几天了，你作为孩子的干爹怎么可以缺席呢？」

    「不缺席。」池川关掉了电脑，看了一下时间，「等庆南的事情忙完了就回来，我查过了，庆南到圳北有高铁，不会缺席的。」

    「好。」许宸的语气这才放松了一点，「这可是你说的。」

    圳北已经很久没有下这么大的雪了，等江雪醒了之后许宸陪江雪去了医院，顺道去了机场本来是去接他爸妈的，谁知道航班晚点了。

    也正是因为航班晚点，他跟江雪才遇到了裴知。

    十年没见，许宸见到裴知其实是很生气的，当初连招唿都不打一声就走了，这十年一点消息都没有。

    可是他看着裴知消瘦的脸，突然哽咽了一下，责怪气愤的话全都说不出口了，这十年裴知也能难过吧，也不知道这十年裴知是怎么过来的，怎么瘦了这么多。

    最让许宸伤心的是，十年不见裴知对他生分了很多，于是他不管不顾把裴知拖进了自己的车里，但是一路上裴知都没怎么说话。

    本来许宸是想把裴知直接拖回他家的，可是他怕这么做会直接把裴知吓跑，江雪听到他这个想法还骂了他一顿，裴知既然回来了，肯定不会这么快就走。

    圳北最近都下雪又正逢年关，无论是飞机还是高铁都没票，要到裴知电话后许宸才放心的走了。

    才走出几步许宸就给池川发了信息，「快来圳北堵人，你男朋友回来了。」

    第69章 n-暴雪时分

    信息发出去整整一天了, 池川也没有回覆，许宸在家都快急死了，江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都快被许宸来回踱步转晕了。

    「你干着急有什么用。」江雪觉得自己不叫许宸他能在那里走一天, 他不嫌累江雪看着都累, 「池川不是说去庆南谈合作吗？你一直打电话他还怎么谈合作啊。」

    许宸这才坐在了沙发上, 看着通讯录裴知的电话号码看了好久, 然后去房间里转了一圈不知道在哪里找来了绳子和麻袋。

    「你干嘛？」江雪被许宸这举动气笑, 要不是她现在行动不便高低得揍许宸几拳，「怎么，你想把人绑了？」

    「我这不是怕他跑了吗？」许宸是在真的有点怕裴知跑，毕竟一回生二回熟，而且池川也不知道干嘛去了，电话也不接信息也不回。

    许宸要急死了。

    江雪手机响了几声她拿起一看，露出了笑容，「放心，裴知一时半会跑不了。」

    许宸连忙放下麻袋和绳子坐在江雪旁边给江雪捏肩, 「什么意思啊？」

    「这边也捏一下。」江雪拖了一会才跟许宸说, 「刚叫我妈去问过了, 裴知好像是回来解决公司股份的事情，一时半会走不了。」

    听到这个消息许宸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了, 然后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池川还是没回他消息。

    下午许宸本来是想打电话给裴知让裴知到他家来吃饭的，江雪却阻止了他，「先给裴知一点时间吧。」

    毕竟过了这么多年, 也不知道这些年裴知都经歷了什么, 所以他们也不能逼太紧。

    裴知也没有想到自己就是出来吃个饭就能碰上同学聚会，说是同学聚会其实也没几个人, 临近年关大家都回圳北过年了。

    只是这里面的人没有他最想见到的那一个。

    许宸借着去厕所的功夫又给池川打了好多个电话，但是池川那边依旧没有反应，从早上到现在他已经打了几十个个电话了，微信也发了几十条，那边却一点回信都没有。

    真的太怪了，平时池川就算工作再忙也会抽空回消息的，怎么今天这么反常。

    等许宸从厕所回来后就看见裴知被人抱着，他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抱着裴知的不就是电话不回微信简讯都不回的池川吗？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呢，池川就拉着裴知跑了，一众人都面面相觑。

    两人都走好久后才想起来问许宸，「什么情况啊？」

    许宸坐下喝了一口酒，暗暗骂了一声，「见色忘友，所以我今天干着急了一天，合着看见消息了就是不回。」

    今天来聚会的也都是熟人，杨渺程浩他们都在，这种发展情况杨渺隐隐约约地猜到了，只是程浩还喋喋不休地在许宸的耳边念叨。

    「怎么回事啊？这氛围我还以为下一秒要亲上去了呢？」

    许宸心想，可不就是要亲上去了吗？

    杨渺在一旁圆场，「你不是知道吗？高中那会裴知和池川关系最好，十年没见抱一下不过分吧。」

    也许是喝了酒的原因程浩脑子也转不动，也就没多想再加上杨渺和许宸都在打圆场，很快包厢里就没人在说这件事情了。

    裴知大脑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跟池川是怎么从同学的起闹和震惊中离开的，只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始终被一只温热的大手包裹着。

    他想过很多和池川重逢的场景，但是没想过会像现在这样忽然就碰上了，他甚至还没来得看清楚池川的脸，就这样没出息的被拉着走了。

 第142页

    看着池川的背影，他有点恍惚，这样的场景他曾经梦到过无数次，一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忽然前面的人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他没来得及反应就撞了上去。

    池川穿了件黑色的大衣，衬得身型非常修长，和记忆中那个穿着校服的少年相比成熟了很多，跟以前比起来变化不大，脸颊比以前更加消瘦了，五官深邃了很多。

    只是记忆中那张脸上永远温柔的眉眼在转身看向他的时候却变得冷漠了。

    裴知的心忽然一揪像是被捂住了口鼻，他感觉自己快要无法唿吸了。他没敢多看便垂下了眼，盯着地面开始走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池川才开口，「住哪？」

    「啊？」裴知在走神没有听见池川说了啥，他又不想抬头看池川，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从池川的眼神中看见冷漠的情绪。

    当初明明不告而别的是他，现在生气闹扭不敢面对的人也是他。

    见裴知一直低着头，池川紧皱的眉头温和了许多，又问了一遍刚刚的问题，这次语气更加温和，「你现在住在哪里？」

    裴知这才听清楚池川说的话，他顿了顿听到这个熟悉的语气眼眶忽然间有点发酸没有抬头，僵持了一会后才说了酒店的名字。

    酒店离这不远，池川送裴知回酒店，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快到酒店的时候裴知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定一样，一直蜷缩成拳的手忽然松开了开口说：「不早了，你回去吧。」

    池川抬了抬眼脚步一顿，沉默一会后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情绪，「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裴知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些画面，画面中池川也是说了相似的话。

    一别经年，池川和当年没什么不同，而他和以前相比却更糟糕了。

    一阵酸涩涌上心口，裴知忍着情绪回了句，「不太方便。」

    说完这句话后裴知继续走着，走了一段后发现身旁已经没人了，他驻足回头一看。

    池川还站在原地，身影淡在了黑幕中，稀疏的路灯落在了池川的身上，圳北又开始下雪，很快池川的头上就落了很多雪，像站了很久一样，裴知忽然觉得心里泛起一丝酸楚。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却他听见池川对他说：「裴知，十年了。」

    池川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锋利的冰刃一样重重的落在了裴知的心里。

    裴知陷在黑暗里，影子却在光里，淡淡的路灯把他的影子拖得很长，最后停留在池川的身前。

    他又低下了头没敢看池川，看到地下的影子后心底泛起苦涩，连他的影子都在靠近着池川。

    又过了一会，裴知转身走了几步见池川还是没有跟上来的意思他又回了头，语气有些别扭：「不是让我请你坐坐吗？怎么还站着？」

    裴知一到房间就去洗澡去了，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开始懊恼，池川现在有自己的生活，过得很好，再次见面他觉得自己应该狠心一点。

    他在浴室待了很久很久，如果他真的狠得下心的话，在池川跟着进酒店的时候就会拒绝的。

    裴知出来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池川的痕迹没有留下一点，像是刚刚的一切都是他想像的一样。

    他的心忽然就有点慌，连忙套上外套头髮都没来得及擦干就往门口走，走到门口握上门把手的时候他又犹豫了。

    他现在又是以什么身份去追池川呢？

    还没等他多想，房门就被扣响。

    裴知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像条件反应般地开了门。

    开门的一瞬间他似乎看见池川的眼底有惊愕，上下扫了他一眼后便转化成笑意，唇角微微一勾，「准备去找我吗？」

    裴知在这一瞬间才回神过来，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这身打扮觉得有些尴尬但又不想承认，偏过头倔强的说：「谁要去找你，我口渴了，出去买水。」

    池川偏了偏身体让出了一条道，语意带笑，「不是说口渴吗？」

    裴知见状瞪了池川一眼，有些气恼地说：「我现在又不渴了。」

    说完便要关门，池川却挤了进来，裴知看着池川眼底的笑意，气得转头就走，这人还和以前一样总是气他。

    裴知用余光打量着池川，看见池川把身份证放进了刚刚背着的背包里，他这才知道原来刚刚池川拿着身份证去酒店登记去了，不是要走。

    他心里开心了两秒，忽然他又想到了什么，转头疑惑地看着池川，「今晚你要睡这？」

    「嗯。」池川点了点头，「这么晚了你还要赶我走吗？」

    酒店的灯光是淡黄色的，裴知的头髮还在滴水，水滴顺着发梢打在地面，池川起身去了趟浴室，娴熟地拿着毛巾帮裴知擦头髮。

    裴知本来在发愣感受到池川的动作后僵在了原地。

    池川的动作很轻，不紧不慢地擦着头髮又拿来吹风机吹。

    裴知紧张得手蜷缩了起来，连心脏都开始紧张起来，直到池川吹好后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他才开始放松，手心被指甲掐得青紫，他却一点都没感受到疼。

    房间开着暖气，可裴知却觉得气氛却冷到了零点，他从来没有有一天他会对池川哑口无言，沉默半响后他听见池川问他：「还在吃药吗？」

    裴知抬眼看了床头柜上乱成一团的药瓶，脑子忽然嗡嗡作响，池川见他不回答把桌上的药整理好又问：「什么时候开始再吃的？」

 第143页

    「是出国的第一年还是第二年？」

    裴知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下午刚吃了一颗药，刚刚出去又喝了杯酒现在胃有点难受，他下意识地捂了一下胃。

    一直以来裴知都觉得自己挺会找罪受的，就像刚才明知道吃了药喝酒会有不良反应他还是喝了，明知道不该把池川带到酒店来他还是带了。

    裴知闭了眼，在心底嘆了一口气，还是没有回答池川的话只是说了句，「困了。」

    池川轻声说了个『好』字便进了浴室，出来后看见裴知已经躺在了床上，睡在床边给他留了很大一块地方。

    即使裹着被子床上的身型看着很也单薄，刚刚抱的时候池川都感觉到了，裴知瘦了很多。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才走了过去，刚上床就看见裴知又往旁边移，避他如蛇蝎一样，眼看着就要掉下床去了，「裴知，想睡地板吗？」

    旁边的人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还是跟以前一样倔，他往旁边移了一点想把裴知捞过来，可裴知像知道他下一步要干嘛一样，往他这边移了一点，但和他还是隔了一段距离。

    池川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关了灯躺了下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裴知的后脑勺。

    裴知睡觉的时候不喜欢关窗帘，他喜欢早上起床第一眼就能看见窗外的风景，这么多年了这个习惯还是没有改掉。

    窗外还在下雪，玻璃被热气模煳成一片，但是还是能看见窗台上堆起的雪透过来的一抹白，今晚註定是一场暴雪。

    裴知看着窗外走神，身后的人忽然开口说：「我可以抱着你睡吗？」

    裴知心上一跳，屏住了唿吸好一会后才闭上了眼，语气很僵，「不行。」

    身后的人轻嘆了一声气，又再次询问：「那把手搭在你腰上呢？」

    「不行。」

    池川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像是做了退让，又缓缓开口：「那可以牵着手睡觉吗？」

    裴知想也没想就说：「不行，睡觉就睡觉，你话怎么这么多？」

    这下身后彻底没了动静，安静地连唿吸也听不见，裴知有些后悔，没想到身后的人又说：「裴知，可以跟我说句晚安吗？」

    见裴知没有说话，池川语气有些失落：「也不行吗？」

    裴知久久没有说话，心底一阵情绪卷了上来，鼻头开始发酸，连唿吸都急促了一下，但他还是这么背对着池川。

    忽然裴知感觉到身后人起身的动静睁开了眼，他还以为池川要走，纠结了几秒后还是转身拉住了池川的手腕，急忙说了句：「不要走。」

    两人都是一愣。

    池川只是想起身接个电话，手机上有三十多个未接电话，和无数条微信。如果他再不接电话估计电话那头的人要疯了，可他现在也顾不得电话那边的人会不会疯。

    暴雪天气加上腊月二十多飞机早就停运了，他开了十多个小时的车从京西一路追到了圳北，他害怕慢一分钟的话裴知又会像十年前那样悄无声息地跑了。

    他反握住了裴知的手，有些用力，没给裴知把手缩回去的机会，「我不走。」

    一阵温热涌进眼眶，裴知觉得嘴里酸咸一片，迷茫地看着池川，努力理解池川话背后的意思。

    他这次回国不就是听到池川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回圳北吗？所以他抱着这百分之一能遇到池川的希望回国了，可现在池川就在他面前了，他却想退缩了。

    他们之间隔了整整十年，可是回不去的何止是时间。

    第70章 n-独处一室

    裴知这一晚睡得也不太舒服, 他的胃一直在痛，再加上池川就躺在他身后，一晚上都迷迷煳煳地, 睡不着也醒不过来。

    等他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到床的另一半边去了, 池川已经起了被窝里还残留着温度, 应该是刚起不久。

    裴知盯着枕头上的凹陷的地方看了好久才坐了起来, 他感觉到自己的肚子上好像在发热, 低头一看才发现被人贴了一片暖贴。

    「醒了？」一个声音忽然从裴知身后传来，裴知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僵在了原地，好像整个身体都不听他使唤了一样，他也没有回答池川的话，也没有回头看池川而是直接起身穿好衣服就往厕所里跑。

    裴知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明明以前他恨不得跟池川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待在一起，怎么就因为昨天牵着手睡觉了就觉得想逃跑。

    他看着镜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红透了的耳尖嘆了一口气，然后开始洗漱，等他洗漱好了出去的时候发现池川好像在工作。

    他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想去拿桌上的水, 刚走到桌前伸手拿水就被人捉住了手腕, 「别喝冷水，你胃不是还痛吗？」

    说完池川就把旁边的保温杯递了过去, 裴知垂眸看着迟迟没有伸手接。

    「杯子早上刚买的, 消过毒了，放心喝。」池川的声音还是很温柔，抬眼看他的时候眼底闪过笑意, 放开他的手的时候还轻轻的捏了一下他的手腕。

    裴知感觉自己的心好像勾了一下。

    池川的举动自然又亲昵裴知晃了一下神, 池川又拉开旁边的椅子示意让裴知坐下。

    裴知捏紧手中的保温杯准备走，下一秒池川又从旁边拿出一份粥打开, 香味立马飘了出来，裴知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

 第144页

    池川看着电脑屏幕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容，温声说：「瘦肉粥，先垫下肚子。」

    说完后池川又若无其事的看着电脑屏幕时不时的说话，裴知在旁边站了一会终究还是没有抵挡住瘦肉粥的诱惑，坐在池川旁边开始吃。

    他已经很久没有喝到这么好喝的粥了，一会功夫就碗里就见底了，裴知舔了舔嘴唇好像有点意犹未尽。

    「吃饱了吗？我再给你点点东西吃？」

    「你很闲吗？」裴知把桌上吃完的外卖收拾好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又偏头对池川说，「工作的时候能不能认真点。」

    「好。」池川低笑一声，「能过来陪我吗？」

    听到这句话裴知愣了一下，他定睛一看池川对他笑了笑，他一向对池川的笑容没有任何抵抗力，他的心又开始因为池川而快速跳动。

    见裴知一直在那站着池川又说了句：「你不在我身边我会分心。」

    等裴知回过神来之后自己已经在池川身边坐下了，他有点懊恼这么听话干什么。

    裴知抓来一个抱枕抱着然后靠在了椅子靠背上，他偏头看了一眼池川的屏幕，是多人会议。看了一会裴知的视线又往下移看到了时间，池川已经开了三个多小时的会议了。

    忽然池川的手机震动起来，池川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又看向了电脑屏幕，电话很快就挂了，下一秒又开始震动起来，一直重复好几次后裴知才忍不住开了口：「你不接电话吗？」

    池川把手机往裴知那边推了一下，轻声说：「可能是骚扰电话吧，要不你帮我解决一下？」

    裴知轻嘆了一口气然后把手机拿了过来，他不知道为什么池川的电话号码这么招诈骗组织的青睐，以前是现在还是。

    他接了电话许宸的声音马上从那边传来，「靠，老子打了几十个电话你终于接了，气死我了，你把裴知带哪里去了？」

    「你不会把裴知关起来吧？昨天看你的表情可怕得很啊。」

    裴知愣了一下，然后偏头看向了池川，池川唇边带着笑意，往裴知那边靠了一下然后点开了免提。

    一直没人回答许宸的声音又传来，「人呢？咋接了电话还不出声啊，信不信我马上杀过来啊。」

    裴知偏头看池川，把手机递了出去，谁知道池川只是勾唇笑了笑然后继续对着屏幕那边说话，看样子是不打算理许宸。

    「是我。」

    「裴裴裴……知？」许宸听到裴知的声音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你昨晚跟池川在一起的？」

    「嗯。」尽管裴知很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你跟池川睡了？」

    因为开的是免提许宸这一嗓子吼出来基本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能听到，裴知的脸马上涨得通红，手机都差点吓掉了。

    裴知感觉脑子嗡嗡地第一反应就是关免提，结果因为紧张直接把电话挂了。

    看见通话界面消失后裴知简直要被自己蠢哭了，他感觉房间里气氛好像特别怪，都没敢偏头看池川。

    池川在说话的空余时间往裴知那边看了几眼，裴知脸上情绪一直在变化着。一会皱眉头，一会挠头髮，耳尖却始终泛红，抱着抱枕缩在椅子上，看着小小的一只好像他一只手都能抱起来一样。

    昨天许宸还在发消息给他让他别吓到裴知，许宸跟他说裴知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眼神空荡荡的，也不会笑，话也少，即使跟他们待在一起好像也在走神。

    想到这池川忽然想把裴知拉进自己的怀里像以前一样抱抱裴知，可是他的手刚伸出去就悬在了空中，想到昨天裴知抗拒的表情他又默默把手收回去了。

    既然现在裴知肯回来了昨天也没赶他出去那他就还有机会。

    裴知一抬头就看见池川捂着笑了，甚至连声音都带着笑意，这瞬间裴知忽然有点恼，把手机还给了池川，「你笑什么？」

    池川偏过头来的时候笑意还没散，眸光闪动右嘴唇边的梨涡若隐若现，裴知心上一跳，一股熟悉的情绪忽然卷了上来。

    他感觉口腔里好像卷上了一阵酸涩，慢慢卷到了舌尖，整个口腔都是酸的。

    池川的笑容好像跟那个夏天重合了，好像过了这么久重来都没有变，裴知感觉眼眶有点发酸，他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明明这十年他已经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冷漠的人。

    明明在国外的时候他做得很好，可是一遇见池川他花了十年才筑造的堡垒却直接打开了大门，被关在堡垒中最软弱的那一面又露了出来。

    等裴知整理好情绪往池川那边看的时候，发现池川已经关掉了电脑在看他。

    裴知的情绪虽然恢復正常了但眼眶还有点红眼泪刚憋回去眼睛里还是很湿润，就像刚刚哭过一样。

    池川静静地看了几秒然后把身子往裴知那边偏了一下伸手揉了一下裴知的头，温声询问，「饿了吗？要不要出去吃饭？」

    裴知摇了摇头，可能刚刚情绪太大加上胃本来就不太舒服，现在稍微动一下噁心感就上来了，他强忍着噁心感答了一句，「没什么胃口。」

    说完裴知也没有看池川而且直接起身从桌子一旁饶了过去，坐在床边盯着被池川摆放好的那排药看了一会，然后挨个打开到了几颗药在手里。

    裴知本来是想去拿水的，可是水放在桌子上他要过去肯定会撞上池川的眼神，犹豫片刻后裴知直接把药扔进了嘴里。

 第145页

    很快他口腔里就变成苦涩一片，这阵苦涩感让原本就压抑着的噁心感爆发了，裴知几乎第一时间站了出来跑进了厕所里。

    过了一会后裴知从厕所里出来就看见池川站在门前，神色紧张，眉头都皱成了一条线。

    裴知最不喜欢看见的就是池川这个表情了，他在心底嘆了一口气然后开口解释，「那些都是胃药，不是……」

    后面的那句话裴知没有说完，不是抑郁症的药。

    出国的这几年裴知抑郁症是犯过，尤其是刚出去那一年他差点就割腕了，但是看着那块画板他又捨不得，他还是想再见见池川。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池川就走了过来，距离一下拉进裴知突然有点不知所措，池川只是拉着他的手臂把他拉在床上坐下，然后蹲了下来给他脱鞋，让他睡在了床上。

    池川隔着被子轻轻揉着他的胃，「还是很难受吗？」

    「不难受了。」其实刚刚吐出来之后就已经好多了，现在顶多就是有点不舒服，过一会就会好很多了。

    「国外的饭菜吃得习惯吗？」

    「习惯。」说完这句话裴知把被子往上拉了一下，他不想让池川察觉到他的情绪。

    国外的饭菜他其实是吃不惯的，每天都吃不饱，明明是一种食材做出来之后跟国内的天差地别，有些菜都能吃吐。长期这样下来，他的胃病就更严重了，后来他开始自己做饭，但是他厨艺太差了，做出来的东西只能填饱肚子。

    池川手上的动作没有停，轻声说了一句，「骗人。」

    他了解裴知，国外的饭菜如果吃得惯胃病怎么会越来越严重，明明之前都养好了。裴知对吃的那么挑嘴，去国外怎么可能会习惯。

    裴知本来是想反驳的，可是抬到反驳显得很苍白无力，他也就不想反驳了，他把头从被子里露出来一点就看到柜子前多了一个行李箱，是池川的。

    他怔了一下，心脏勐地一紧快速跳动起来，他把被子拉了下来然后坐起了身，抬眸盯着池川看，「你今天不打算走了吗？」

    「嗯。」池川起身去把桌上的保温杯拿了过来倒了一杯水递给裴知，「路面都结冰了，我走不了了。」

    裴知握住杯子的手不禁蜷缩了一下，「那你可以重新开一个房间。」

    池川沉默没有开口，裴知又说：「总不能没房了吧，再说……」

    「什么？」池川笑了笑，「再说什么？」

    「你可以回家啊。」

    「很久没人住了，家里太脏住不了。」

    「外面零下十多度，离这最近的酒店也有三公里，你要我拖着行李箱走过去吗？」说完池川往裴知那边靠了靠，「裴知，你可怜我一下，如果你觉得床太小的话我可以抱着你睡，这样就不挤了。」

    池川就这么看着他，眸光闪动含着期待，但表情又看着很委屈，裴知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见裴知一直没有回答，池川垂了眸，嘆了口气轻声说：「好吧，我走。」

    裴知连忙拉住了池川的手腕，「没让你走。」

    第71章 n-擦枪走火

    从昨天到现在裴知都在躲池川的视线, 昨天刚碰上的时候裴知总是在想人总是会变的，没有人会一直在原地等着谁。

    所以他脑子很乱，一边想推开池川一边又想抓住池川, 脑子里一直都在有两个声音在吵架, 双方各执一词都很有道理。

    只是在他拉住池川的这一瞬间就有了答案, 如果说昨天是冲动, 那现在就是冲动后深刻反思做出的结果, 他不想让池川走。

    池川也不想走，圳北这么多酒店，光他住的酒店这栋楼就有十二层，现在也不是旅游旺季不可能一个空房间都没有。

    裴知怔怔地看了池川很久，池川好像有点变了，也许是因为现在把刘海全都梳上去了，露出额头会成熟很多。他伸手遮住了池川的额头，这样看好像跟十年前没差。

    他真的错过了好久。

    池川被他这么一拉他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变得很近，裴知只要往前靠一点就能碰到池川的嘴唇, 想到这裴知的唿吸忽然急促了很多, 不自然的眨了眨眼睛。

    他撑在身侧的手也不自觉地用力捏紧了床单, 被他拽紧的床单很快就皱起褶子，就像他现在的心情很乱一道一道的他的理智好像要完全崩解了。

    在裴知要下定决心往前靠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裴知忽然觉得有点恼, 因为这阵敲门声房间里暧昧的气氛好像马上就消散了，他视线不自觉地往下扫了一眼。

    他觉得有点可惜，就差一点点了。

    裴知还在愣在, 忽然他看见池川笑了一下然后伸手揉了一下他的头又捏了一下他的耳垂才起身去开了门。

    看池川的表情似乎也觉得可惜, 裴知的心忽然跳得更厉害了，以前池川每次亲他之前还有之后都会捏他的耳垂。

    裴知朝门口那边看了一眼心跳声更剧烈了, 所以刚刚池川也想亲他吗？

    本来裴知还以为是清洁阿姨来换床单，结果刚开门许宸的声音就传来进来，「怎么这么久才来开门，我还以为我找错房间了。」

    只是这句话功夫许宸就进来房间了，他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围巾帽子手套一样不少，屋内暖气很足，只是一会功夫许宸就觉得很热了，站在门边就开始脱围巾。

    等他走到里面看见裴知的时候很明显的惊讶了，在原地站了一会便偏头狠狠瞪了池川一眼，低低地说了一句：「禽兽啊！」

 第146页

    也不怪许宸会误会，现在裴知坐在床上表情因为胃痛而有点扭曲，但是耳垂和脸是红的，尤其眼眶也是红的，明显就是被欺负了的样子。

    许宸说这句话的时候池川在关门没有听见，只是听见许宸好像说了什么，关好门后他才问许宸，「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许宸把大衣脱了下来挂在了衣架上搬来椅子坐在床边，不禁摇了摇头嘆了一口气，然后小声的问了裴知一句，「吃退烧药了吗？」

    裴知有点懵，皱着眉头看着许宸，「我又没感冒为什么要吃退烧药？」

    「没发烧吗？那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胃痛。」裴知说，「昨天喝了点酒有点难受。」

    许宸忽然想到了裴知喝醉的那次，他瞬间有点自责，「不能喝酒怎么不早说啊，早知道说什么我也给你挡了。」

    「能喝的。」这几年来裴知的酒量见长了，但是也不能喝太多，「可能有点水土不服，胃病就犯了。」

    许宸『奥』了一声回头看了眼池川没忍住笑了一下，看昨天池川那架势他还以为裴知今天会下不来床，尤其是江雪还在他耳边说什么强制，吓得他一大早就醒了连忙给池川打电话。

    现在他看见裴知才放下了心，看到裴知的第一眼许宸就觉得今天的裴知跟昨天的裴知不同了，看他的眼神也不是充满了陌生。

    昨天刚看到裴知的时候他还不确定，以前裴知虽然话不多但是不会那么死寂，好像完全没有任何事情能带动他的情绪，连笑容都是苦涩的。

    可现在虽然裴知脸上有点难看，可情绪完全跟昨天不同了，尤其是眼睛不像昨天那样无神了。他有种错觉好像变回了高中时候的裴知。

    可能是好久没跟许宸这么说话了，裴知一时间有点拘谨但是聊了几句后他整个人就彻底放松了，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池川见裴知杯子里的水喝完了又给裴知倒了一点。

    裴知的胃还是有点不舒服，又吃了一次药后就躺下睡了，等裴知睡着了之后池川跟许宸才去了走廊上，把房门轻轻掩了一下。

    「你们和好了？」刚到走廊许宸就迫不及待的问池川。

    池川眸光闪了闪靠在酒店走廊上的墙上，轻声说了一句，「不知道。」

    「不知道？」许宸皱了皱眉头很疑惑，「从你昨天晚上带走裴知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四个小时，你都干了什么？」

    「睡觉，开了个会。」

    许宸又问：「你俩一起睡的？」

    「嗯。」

    「其他的什么也没干？」

    说到这池川突然看了一眼许宸，又说了一句，「如果你晚点来的话，就可以干点什么了。」

    许宸白了池川一眼，没好气地说：「合着你嫌我来的不是时候？」

    池川诚实的『嗯』了一声。

    许宸愣了一秒然后被气笑，语气都大了几分，「我昨天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发了那么多微信都没回，我都快急死了，我还以为你航班出事了呢，居然看到裴知的消息也不回。」

    「怎么回事啊？不是说要去庆南吗？合作不谈了？」

    「我在机场看见裴知了。」

    「哪个机场？」说完许宸才反应过来，眼睛倏地一下就睁大了，「京西？」

    池川点头『嗯』了一声。

    「所以你开车回来的？」

    「嗯。」

    「你疯了吧，下这么大的雪高速没有封吗？」

    「封了，我走国道。」

    许宸来之前还一肚子的火现在全灭了，他本来还在想池川把工作看得比裴知还重要，现在被狠狠打脸，难怪会没时间回他消息了，从京西到圳北走高速也要差不多六小时，池川走国道十多个小时就到圳北了，估计没停过吧。

    他嘆了一口气，在池川肩膀上拍了一下，「现在你俩啥情况啊？给我透个底，我好帮你啊。」

    「得看裴知。」池川往门内看了一眼，「 决定权在裴知手上。」

    裴知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了，房间里很安静裴知睁开眼第一件事情就是寻找池川和许宸的身影，转身看到两人都坐在一旁的桌前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原来不是梦。

    见裴知醒了池川马上走了过去，「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裴知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虚弱，可能是刚睡醒的原因，情绪不太高。

    吃了药又睡了一觉裴知的胃痛已经好很多，池川还是有点不放心，「还难受的话不要忍着。」

    这个语气裴知已经好久没听到了，他抬眼看池川愣了一会后才点了点头，「嗯。」

    胃不疼了之后裴知感觉感觉肚子叫了一声，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了，现在真的有点饿了。

    许宸也听见裴知肚子叫的声音，他从椅子上起来，「我先去把车开过来，你先带裴知收拾一下东西，我在楼下等你俩。」

    「去哪？」裴知抬头看许宸，眼神带着不解。

    「我家啊，做了一桌子菜本来是想带你和池川过去吃午饭的，你刚刚不是胃不太舒服吗。现在菜还热乎着呢，过去就可以直接吃了。」

    裴知看了眼窗外，又问：「走过去？」

    「开车啊。」

    「不是说路面结冰不能开车了吗？」

    「啥时候结冰了？」

 第147页

    说到这池川回头看了许宸一眼，许宸感受到池川的眼神连忙改口说：「早上是结冰了，这会不是化了吗？我过来的时候好几辆铲雪车才铲雪。」

    没等裴知回到许宸一熘烟人就不见了，池川把裴知挂在一旁的衣服拿过来，等裴知穿上后又把围巾和帽子递了出去。

    这次回来裴知没有戴围巾和帽子，他怔了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走神了。

    见裴知久久没接，池川这才把围巾和帽子给裴知戴上，「外面冷。」

    裴知睡觉的时候池川就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就是在等他醒，裴知偏头就看见自己放在床头上的那排药已经不见了，自己的其他东西也被收拾好了。

    等他检查完后池川已经推着两个行李箱出去了，裴知看着门口的方向愣了一下，一阵紧张感在心中蔓延。

    他俩一直没有下去许宸又打电话过来催，裴知听见池川对着电话那头说：「马上下来了，你先上车等等吧。」

    裴知轻嘆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他整理了一下帽子之后就走到了门口抽掉房卡关了门，从池川手里把他的行李箱接了过来，「走吧。」

    这几年圳北发展得太快了，以前西区这块是老城区现在都变成了高层居住区，原本的小吃街现在也变成了商圈，变化很大。

    裴知不禁偏头往窗外看着，这些年他把国内的一切联繫都断了，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年前。

    许宸家也换地方了搬到东区这边来了，在大学城附近，这块比西区那边冷清多了，可能是因为放假了的原因经过学校旁时都没有看到一个人。

    到了居住区这边人才又多了起来，许宸把车停在了地下车库，一直到下车裴知都心不在焉的，直到进了电梯他才开口问许宸，「怎么搬到这边来住了？」

    「这边上班近。」许宸笑了一下，「以前读书的时候早上起不来，现在工作了早上一样起不来，还是每天踩点进教室。」

    「你当了老师？」

    「嗯。」许宸见裴知有点惊讶笑了笑又说：「没想到吧，我自己也没想到会当老师，之前杨渺程浩他们听说我考上工作的时候还吓了一跳，让我不要教坏祖国的花朵。」

    裴知是真的没有想到，好像真的已经过了太久了，他不禁偏头看了眼池川，他现在最想知道的还是池川，不知道池川报了哪所大学，有没有考研，现在做什么工作。

    还没等他问出口，电梯就停下来了。

    许宸先从电梯里走了出去，他开了门从鞋柜里面拿出两双拖鞋，然后又把裴知和池川手里的行李箱接了过来就推进了卧室。

    「江雪没在吗？」

    「估计在卧室，我去叫她。」

    裴知又问，「她一个在家你放心吗？」

    「不放心啊。」许宸说，「所以出门前把我妈叫来了。」

    江雪等了一天也没有等到许宸把裴知带回来，她现在大着肚子做什么都不方便，只能在家里等了。等得太无聊了就又躺床上睡了，直到许宸叫她他才睁开了眼睛。

    许宸小心翼翼地把江雪扶了起来，江雪睡得迷迷煳煳地，「裴知呢？」

    「在客厅呢。」许宸拿来靠枕垫在江雪的腰下，然后蹲下给江雪穿了鞋，又给江雪整理了一下头髮这才扶着江雪去了客厅。

    见到裴知江雪的瞌睡才完全醒了，也许是孕期情绪太敏感吧，看见裴知和池川站在一块她眼眶一下就红了，还没走到沙发上呢眼里就掉了下来。

    裴知见状有点慌，站在原地更不敢动了。

    许宸把江雪扶在沙发上坐着偏头拿纸巾就看见裴知站得笔直，他没忍住笑了出来，「你俩站着放哨呢？」

    池川这才拉着裴知沙发上坐下。

    江雪还在流泪，许宸把纸递给了江雪又解释说：「正常现象，她这是开心呢。」

    江雪确实挺开心的，他们四个像这样坐在一起还是十年前了呢，还没等江雪说话许宸妈妈就从卧室出来了，看见江雪哭，连忙过来询问，「小雪怎么哭了啊？」

    「开心的。」许宸说，「一会就好了。」

    「妈，我没事。」江雪的声音还有点哽咽，视线却还停留在裴知身上，许宸妈妈顺着江雪的视线看了过去这才看见了裴知。

    「这是裴知吧？」许宸妈妈有点不确定了，裴知现在的头髮有点长跟以前乖乖的样子有点不像了。

    裴知身体里沉睡了很多年的记忆现在甦醒过来，礼貌的沖许宸妈妈笑了一下，「是我，阿姨好。」

    「多少年没见了。」许宸妈妈笑着打量这裴知，裴知虽然没有来家里玩过几次但是许宸口中提得最多的就数裴知了，后来没有听到许宸提起来她问了之后才知道裴知出国了，「这次回来还出去吗？」

    这个问题不止是许宸妈妈想知道，池川许宸还有江雪都想知道，江雪连眼泪都止住了就等裴知回答。

    「还不确定，暂时会留在国内。」

    他这话一说出口屋内的气氛好像凝固了几秒，许宸妈妈看许宸还有江雪的脸色都沉了下来，她连忙打圆场，「还没吃饭吧，饿坏了吧，菜我都放在保温罩里面，都是热乎的。先吃饭吧，吃饱了再聊。」

    说完许宸也缓了过来，招唿着裴知过去吃饭，又把电视打开了不然江雪一个人坐在沙发那边无聊。

 第148页

    裴知本来想去帮忙盛饭的却被许宸按在了位置上，「你坐着我和池川去盛饭就行。」

    到了厨房许宸关了门声音压的很低，「你听见了没有抓紧行动啊，听裴知话里的意思还是要走，你不主动等裴知的话就等着单身一辈子吧。」

    「你别咒我。」

    「谁咒你了。」许宸又说，「我跟你说的办法你试一下，也不是要你消失多久，就两个小时，保准不出半小时裴知就去找你了。」

    池川沉默着。

    「裴知你还不了解吗？」

    「正是因为我了解他，才捨不得让他难过。」

    他俩在厨房待了一会江雪都在外面喊了，「你俩盛饭这么磨叽呢？菜都要冷了。」

    「马上好了。」许宸应着，又嘆了一口气，「抓紧吧，现在还有你未出生的干女儿可以拖一拖。」

    这顿饭吃的还是很愉快的，裴知的情绪明显上涨了很多，池川和许宸两个人剥了一大盘虾，分了一点给江雪其他的全让裴知吃了。

    裴知也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菜了一不小心就吃多了一点，吃完饭后许宸还去买了消食片给他。

    吃好之后池川接了个电话就去处理工作去了，因为他没去成庆南所以谈合作变成了线下，现在又赶上过年只好加班加点把方案做出来。

    江雪和许宸在客厅跟裴知聊天，裴知这才知道了好多事情，好多事情他都挺意外的，他还以为许宸大学会跟江雪一起去京大呢，结果他俩都没去去京大的是池川。

    从许宸口中听到池川的消息裴知心里酸涩一片，他真的错过了好多年。

    江雪平常九点多就睡了，今天却聊到了十点眼皮才撑不住了，许宸把江雪扶会房间后裴知才问许宸，「我睡哪啊？」

    「你跟池川一间房间啊。」

    听到跟池川独处裴知一下就紧张起来了，沉默片刻后又问许宸，「还有其他房间吗？」

    「有啊，我妈的房间。」许宸笑了笑，「我妈有洁癖，我爸都不敢随便上我妈的床。」

    裴知嘆了一口气，「那我睡沙发吧。」

    许宸马上在沙发上躺下了，「沙发是我的，我睡觉不老实，最近都跟江雪分床睡的，你跟我抢沙发，难道要让我跟池川一起挤？」

    裴知在心底嘆了口气，犹豫了好久还是被许宸推进了池川在的卧室。

    裴知和池川住的是次卧，池川接了电话后就打开电脑在工作，进屋后裴知在池川旁边待了一会，只看见池川电脑屏幕上代码一直飘，池川看着很忙的样子。

    裴知在屋里待了一会觉得太闷了就想出来接杯水喝，他一开门就看见许宸站在门边。

    因为裴知突然开门许宸被吓了一跳肉眼可见的抖了一下，然后捂着心脏，「吓我一跳。」

    「你吓我一跳。」裴知从房间里走出来带上了门又说，「你站门口干嘛呢？」

    许宸没有回答裴知的话，「池川还在工作？」

    「嗯。」裴知看许宸的神情莫名有股熟悉的感觉，一般许宸出现这种表情都没憋什么好屁，估计又是在琢磨什么裴知摇了摇头就往客厅里走。

    许宸很快就跟了上来站在他旁边支支吾吾的，等裴知喝完水后才问许宸，「到底有什么事？」

    「手伸出来。」

    裴知虽然不知道许宸要干嘛但是还是把手伸出去了，然后许宸放了一个东西在他手里，裴知看了一眼是个蓝色的小正方形的盒子，「这是什么？」

    「好东西。」许宸看裴知和懵逼的表情差点憋不住笑，「等会你给池川就行了，池川知道该怎么做。」

    裴知偏眼看了许宸一眼疑惑地皱起了眉头，许宸这表情实在是太欠揍了。

    还没等裴知看清盒子上的字，许宸就一个劲地让裴知装兜里，裴知觉得有鬼又多看了两眼，直到看到包装后面避孕.套那上个大字的时候他的脸瞬间通红，仿佛下一秒就要滴血。

    他愣了一下感觉手中的东西无比烫手，手忽然抖了一下那个小盒子也就掉在了地上。

    许宸赶紧捡了起来往裴知兜里塞，等裴知反应过来后许宸已经放在他裤子口袋里了，他想拿出了扔掉又觉得不好意思碰。

    「你给我这个干嘛？」裴知声音都有点颤抖，好像还没从那三个字里回过神来。

    许宸见裴知脸红成这样终于憋不住笑了，笑的超级大声，笑了一声后他才捂住了嘴把声音放小了。他笑的肚子都有点痛。

    好一会后许宸才停了下来，他偏头看裴知发现裴知脸都黑了，他好不容易压下来的嘴角又忍不住扬起，语气也有点意味不明，「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说我给你这个干嘛。」

    听到这句话裴知眸光闪了闪脸又红了。

    许宸又接着说：「我这不是怕你跟池川独处一室擦枪走火吗？所以给你准备了，外面下这么大雪我还出去给你买是不是够义气。」

    见许宸说得一脸自豪裴知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许宸把手搭在裴知的肩上又说：「有我这么贴心这么有眼力见的朋友是不是特别开心，像我这么够义气的你现在提着灯笼都找不着了。」

    「能跟你做朋友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最后几个字裴知差不多是咬着后槽牙说的，可是许宸听不出来脸上的笑容反而更灿烂了，「嗯嗯，确实，能遇见我算是……」

 第149页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开门的声音，裴知忽然就紧绷起来了，他俩转头就看见池川从拐角处走出来。

    许宸把手从裴知肩上拿了下来然后笑了一下，裴知一下就明白许宸笑容里的意思了，他心都悬了起来。

    没等池川走近许宸又压着声音跟裴知说：「放心，超薄升级款，体验肯定很美妙。」

    说完这句话许宸就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往卧室那边走，边走边说：「我困了，先去睡了，给你俩的东西记得用啊，我家隔音挺好的。」

    裴知感觉自己的脸一下就红透了，他连忙转身怕被池川看出异常。

    「许宸留了什么？」

    听到池川的声音裴知第一反应是把手放进口袋，紧紧地握住那个烫手的小盒子。不知道为啥他现在特别心虚，也不敢看池川，背对着池川想从桌子的另一边绕过去。

    他计划没得逞，他没有想到池川也会从这边走，直接撞到了池川怀里，他猝不及防得抬起了头跟池川对视了。

    被这么一撞池川下意识就搂住了裴的腰，裴知脸红的很不正常，他又伸手摸了一下裴知的额头。

    池川的手有点凉，覆上裴知额头上的时候他看见裴知很轻微的抖了一下，随即就要跑。

    没等裴知跑出去几步就被池川拉住了手臂往他这边扯。

    被池川这么一扯裴知的手从口袋里扯了出来连带着那个蓝色的小盒子一起，听到东西掉落的那瞬间裴知僵在了原地。

    等他反应过来偏眼看池川的时候发现池川已经看到地上的东西了。

    裴知现在简直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现在他脸红成这样简直没脸见人了。

    第72章 n-意志瓦解

    裴知感觉气氛好像凝固住了,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池川好像有点近视，应该看不清这是什么东西吧。

    他抱着侥倖的心理在池川准备弯腰的时候伸手把池川的眼睛蒙上了。

    池川唇边带着笑，伸手覆在裴知的手上, 「蒙我眼睛干什么？」

    裴知这一下也想不出什么理由, 语气很僵硬, 「不可以吗？」

    「可以。」池川语意带着笑, 又补充了一句, 「我还以为你要亲我呢。」

    听到这句话裴知心上一跳，连带着捂着池川眼睛的手都轻轻的抖了一下，他的视线不自觉往下扫。

    池川的嘴角向上扬，唇边的小梨涡若隐若现，池川的唇很薄，不笑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是冷的。以前裴知每次亲上去的时候都能感觉到池川的唇是冰凉的，也很软。

    他们每次接吻都会亲很久。

    裴知盯着池川的唇看了一会然后又伸出一只手覆在了池川的唇上，他偏头亲了一下自己的手背，这样也算是接吻了。

    很快裴知就又跟池川拉开了距离, 他慢慢放开了手, 「我没说睁开你不准睁开眼睛。」

    池川应着, 「好，不睁开。」

    裴知赶紧把地上的那个东西捡了起来塞进了自己的兜里, 然后才说：「你可以睁眼睛了。」

    「嗯。」池川睁眼就看见裴知涨红的脸, 还有慌乱的表情，他忍不住伸手揉了一下裴知的头，「要睡觉了吗？」

    「这不还早吗？」裴知的眼睛不自觉地瞟着别处, 就是没有看池川, 也许是他刚刚做了亏心事现在有点心虚。

    「那要跟我聊聊吗？」

    裴知忽然愣了一下，语气有点不自然, 「有什么好聊的啊。」

    池川的语气始终很温柔但又带着一点失落，轻飘飘地听着好像有点委屈，「你都还没跟我好好说过话呢，裴知，是不想跟我说话吗？」

    裴知放在身侧的手忽然蜷缩了一下，听见池川这句话他本来有些慌乱的大脑一下就冷静下来了，脸上的红晕也慢慢退了，他咬了一下嘴唇最后才说：「要聊什么？」

    池川问：「能看看你的手心吗？」

    裴知一下就把双手握紧了藏在了身后，他抬眸看了池川一眼很快又把目光转向了别处，「可以不看吗？」

    「可以。」池川又换了一个问题，「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听到这个问题裴知闭了眼睛又睁开，心脏忽然一紧，话卡在喉咙里面说不出口，他不知道说了之后池川会不会挽留，犹豫片刻后裴知还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我们要像这样站着聊天吗？」

    「那坐着吧。」

    裴知说：「回房间吧。」

    池川『嗯』了一声，「睡着聊也可以。」

    裴知抬眸看了池川一眼，一时间竟然想不到什么反驳的话，直到睡到床上池川把灯关了他才刷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聊天为什么要关灯？」

    「有点刺眼。」说完裴知就感觉床在下陷，他一下就感觉到池川的气息在往他这边蔓延。

    次卧的床有点小是一米五的床，两个人躺下之后中间就不剩多少距离了，池川似乎有意往他这边靠。

    裴知都能听见池川的心跳声，好像跳得有点快，窗外还在下雪，窗户被热气模煳成一片，他只能看见模煳的白。

    他现在的心情也很模煳，一边想要靠近池川一边又想要把池川推开。

    如果换做以前在昨天带池川进酒店的时候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吻住池川，可是已经过了十年，他不知道池川对他是不是还是像以前那样喜欢。

    没坐一会裴知就躺了下来，蜷缩在床边闭上了眼睛，然后对身后的池川说了一句，「我有点困了，可以明天聊吗？」

 第150页

    身后的人没有回答，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后他感觉到身后的人翻了个身然后温声对他说：「那就睡觉吧。裴知，晚安。」

    这些年裴知把自己关了起来，对什么东西都不感兴趣也不怎么社交，在国外的这十年基本都是一个人。在出国的第二年他就跟梁烟分开住了，刚开始的时候梁烟不同意，但是裴知已经做好了准备带着一块画板就离开了。

    那时候梁烟才明白，她已经管不住裴知了，在国外裴知完全没有在乎的人在乎的事情，无论她发多大的脾气裴知好像都不在乎。

    梁烟本来以为断了裴知的经济来源裴知就会回来了，可是裴知根本没有带走她给的卡，她这才意识到她已经干预不了裴知的任何决定了。

    后来的这几年他跟梁烟联繫也很少，只是在过节他会给梁烟打个电话或者回去看看梁烟，其他时候他跟梁烟没有任何联繫。

    梁烟也慢慢地不再联繫他了，他才走的那两年梁烟基本上每天都会给他打电话，到后来变成几天打一次再后来手机上就再也没有梁烟的未接来电了。

    直到去年梁烟来找他谈过一次话，应该是在网上看见关于他不好的消息所以才来找他谈话，「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听了，但是我还是想说，他想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是同性恋。」

    裴知沉默着，梁烟又开口，「我把你带出国就是要纠正你的性取向的，你不能是同性恋。」

    「妈，你还不知道吧。」裴知抬眸看梁烟，脸上没什么情绪，声音也很平静，「这里同性恋是合法的。」

    听到这句话梁烟几乎要崩溃了，她怔怔地看了裴知好久，一阵噁心感从胃里传上来，她连忙去了厕所，可是无论她怎么吐那阵噁心感却始终散不去。

    梁烟接受不了同性恋这几乎是她一辈子的阴影，折磨了她这么多年，她怎么能够轻易的接受呢。

    因为那件事，她差点死掉，裴知也差点活不下来。

    也是因为那件事情，梁烟跟裴景之的婚姻才闹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梁烟怀孕那年跟裴景之已经闹得很难看了，但是也勉强能够过下去，那时候她只想着忍一下，等到裴知出生就好了，但是裴景之好像不想让裴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想尽一切办法气梁烟，刚开始的时候是故意找茬，后来又在项目上做手脚，这些梁烟都可以应对。裴景之发现这些不管用后，开始带着其他女人回家。

    第一次看见的时候梁烟真的很生气，已经闹到要去离婚了，可是她又觉得不甘心，这些年她为公司拿下多少项目花了多少心血，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关系网，如果离婚的话就要从零开始。

    如果是她一个人她可能就趁着冲动离婚了，就算从零开始她也有信心在起来，可是她还带着裴知，她不可能一边带着孩子一边工作，她没这个精力。

    因为这件事情她还晕倒去了医院，这次晕倒后，裴峥也知道了裴景之做的混帐事，修改了遗嘱，把所有的遗产都记在了裴知的名下。

    也是那个时候她打消了离婚的念头，人一旦到了高处要一夜回到低处有几个人能接受这种落差，她自认为她就做不到。

    得到了一些东西相应的也会失去一些东西。

    这之后梁烟过了几个月安静的日子，她那个时候不了解裴景之不知道裴景之会做到这种程度，那个场景梁烟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天他突然接到了裴景之的电话说要跟她好好谈谈，梁烟刚开始是拒绝跟裴景之谈话的，可听裴景之的语气好像特别诚恳，她就有点迟疑了。

    不离婚，她跟裴景之总归也是要见面的，如果能缓解一下关系就更好了。

    可是当她推开裴景之书房的时候看到的却是裴景之跟一群男的搞在一起，看见的瞬间梁烟就吐了，也许是被刺激到了。她感觉她的腿上好像有液体在流动，她低头就看见地上的血。

    她撑着身体从那个噁心的地方走了，丁叔看见梁烟边流着血边朝他走过来，连忙带着梁烟去了医院，还好送医院及时，这才没有性命危险。

    梁烟醒过来之后就性情大变，甚至连裴知她都没有看一眼，整个人都毫无生机，她甚至都带着裴知自杀过一次。

    后来裴峥把梁烟跟裴知分开了，又给梁烟找了心理医生，在医院治疗了两年后梁烟的病情才慢慢好转，好转了之后梁烟就把重心全部放在了工作上。

    后来裴峥被气倒变成了植物人，裴景之联合公司其他人排挤她那个时候梁烟的抑郁症差点再次爆发，可是裴知却拿着奖状给她看。

    看到奖状的那瞬间梁烟好像看见了希望，无论现在裴景之怎么打压她怎么排挤她只要有裴知在，她就还有机会。

    从那之后她就把重心放在了裴知身上，她想把裴知养成一个优秀的人，只要按着她规划的路走裴知以后肯定能接手公司的。

    后来她看见裴知亲池川的时候才会觉得天塌了，所以她才无论如果都要带裴知走，她不能接受裴知是同性恋。她只要想到同性恋这三个字脑海中都是裴景之跟人乱搞的画面，所以她才会在出国前把裴景之告进了监狱。

    裴知听到梁烟说这件事他这才明白为什么他爷爷会让他别怪梁烟，梁烟是受害人，可他也是啊。

    那天梁烟几乎哭到崩溃，可是裴知只是给梁烟擦干了眼泪，却没有答应梁烟的请求，他还是很喜欢池川，所以梁烟的要求他答应不了。

 第151页

    他只是喜欢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刚好是男生，这有什么错。

    他只是喜欢池川他有什么错。

    他跟梁烟都没有错，只是他喜欢的刚好是梁烟讨厌的。

    那天之后梁烟就再也没有联繫过他了，直到一个月前，梁烟打电话跟他让他回来处理一下公司的事情，比较股份在他的名下，是卖掉也好还是转掉让他自己做主。

    他能从梁烟的声音中听出，梁烟似乎很疲惫。

    在挂断电话之前，梁烟问他，「回国后会去找池川吗？」

    他沉默着，梁烟又说：「如果去找池川见到黎欢替她跟黎欢说句对不起。」

    想到这裴知感觉到眼睛里温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些年不止他在痛苦着，可他还是做不到恨梁烟，所以他只能折磨自己。

    他自认为自己很坚强，可是见到池川之后他的坚强全部瓦解了，这些年压抑着的情绪全都涌了出来。

    裴知翻了个身朝池川那边靠近，他不知道池川有没有睡着，只是本能般地朝池川那边靠过去，说话的时候连声音有点颤抖，「池川，抱抱我吧。」

    池川本来就没有睡着，听到裴知声音的瞬间就睁开了眼睛，房间里很黑，但他依旧很看清裴知那双冒着水汽的眼睛。

    池川放轻了唿吸伸手擦掉了裴知眼角的眼泪，像十年前那样拉着裴知的手臂，把裴知拉进了他的怀里。

    第73章 n-心脏復甦

    裴知觉得自己真的很奇怪, 他觉得自己有点矫情。明明在国外的那十年无论经歷了什么受了多大的委屈他都不会哭，甚至连情绪都不会有波澜。

    而这次回国后碰见池川他眼眶经常在一瞬间就发红，随即就会感受到一阵温热。

    哭了一会后裴知慢慢冷静下来了, 他能感觉到池川胸前的衣服被他哭打湿了, 又抱了一会后裴知才动了一下, 从池川的怀里离开了一点, 「你要不要换件衣服。」

    池川放在裴知腰上的手又收紧, 「不想换。」

    「你不觉得不舒服吗？还是换一件吧。」

    池川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那换完还让抱吗？」

    裴知忽然一愣抓住池川衣服的手不自觉地抓紧，连唿吸都加快了很多，好半天后才『嗯』了一声。

    「嗯。是什么意思？」池川的声音几乎擦着裴知的耳廓而过，热气碰到耳朵的那瞬间裴知感觉心间一颤，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又想起自己兜里的那个东西。

    见裴知一直没有回答池川又问，「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裴知脑子嗡嗡地，整个人都在发烫, 听到池川说这句话后他就抿住了嘴唇, 等了一会后池川才松开了他, 下床去换衣服。

    池川没有开灯，从行李箱里随便找了件衣服套上就连忙上了床, 他怕慢一秒裴知又睡到床边去了。

    再次把裴知抱进怀里池川才松了一口气, 轻轻揉了一下裴知的后脑勺，裴知留了长发，和上次见到不同了, 无论裴知换什么样的髮型即使是个背影也也能一眼就认出。

    裴知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就闭上了眼睛, 他好久都没这么安心过了，眼睛刚闭上睡意就卷了上来, 没一会功夫他的意识就迷迷煳煳了。

    他感觉到池川好像亲了他的额头跟他说了晚安，可是他已经困得说不了话了。

    裴知这一觉睡得特别舒服，一夜无梦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半趴在池川身上的，他最喜欢这样睡在池川身上，会让他觉得特别安心。

    他愣了片刻才偏头看池川，池川在看手机，感到到动静几乎在他偏头的瞬间就看向了他。

    池川头髮睡得有点乱刘海也遮住了额头，裴知突然觉得有点恍惚，好像他跟池川好像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早上像这样在池川的怀里醒来好像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可是他距离上一次这样从池川怀里醒来已经是十年前了。

    「醒了？」熟悉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裴知又趴了下去，轻声应了一声：「嗯。」

    「饿了吗？」

    「好像有点。」裴知打了一个哈欠又问：「几点了？」

    「十二点半。」

    裴知原本还带着困意现在一下就惊醒了，他立马坐了起来，「你多会醒的？」

    「八点多。」

    「怎么不早点叫我？」

    「有事情要处理吗？」

    裴知摇了摇头，「没有。」

    「那为什么要叫你？」

    裴知看着池川一本正经地说出这句话然后又伸手把他拽了下来，「再睡一会吧。」

    裴知轻嘆了一声气，从池川的怀里挣脱了出来，如果不是在许宸家的话他可能又会抱着池川睡一会，可是现在是在许宸家，他现在睡意全无了。

    他都能想像到等下他出去许宸脸上会露出什么表情了，想到这裴知就觉得头疼，还不如发生了什么呢，现在这样出去解释了许宸也不信。

    这次回来裴知其实没带什么衣服，就带了两套衣服，身上这套已经被他穿皱了，换好衣服后他才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房门。

    果然，他一走到客厅许宸和江雪的目光纷纷转到他的身上了，许宸笑得一脸诡异，「不舒服的话可以再睡睡。」

    裴知扯着嘴唇笑了一下，然后走到沙发前坐下，还白了许宸一眼。

    江雪和许宸对视了一眼，然后尴尬地笑了一下，许宸快速地把手里的橘子剥好递给了江雪，偏头看裴知，「给你们留了饭，在保温罩里，要是不想吃饭锅里还有粥。」

 第152页

    说完许宸又补充了一句，「怎么不在我这多住几天，嫌我跟江雪碍你事吗？」

    裴知皱了皱眉头，「嗯？」

    「不是要跟池川去他那吗？」许宸笑了一下，他是想留裴知在他这多住几天，但是在这裴知跟池川也不好独处，毕竟还有他跟江雪这两个电灯泡在。

    裴知本来想反驳的，可是他又迟疑了，他确实想去池川家看看，想知道那只大兔子池川是不是还留着。

    见裴知沉默不语许宸还以为裴知真的要留下来，他赶紧找补，「捨不得我跟江雪你可以随时过来啊。」

    江雪也在一旁补充，生怕裴知不跟池川走，「是啊，你要是想过来玩就打许宸电话让他过去接你，反正也隔得不远，一会就过来了。」

    裴知还在沉默着，去池川那应该会碰见黎欢吧，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实在不知道面对黎欢，一会过后裴知才问许宸，「池川是一个人住吗？」

    「嗯。」许宸说，「他妈在京西，已经很多年没回圳北了，池川这些年也是在圳北工作，只有过年会回来几天。」

    裴知眸光闪了闪，他好像都忘了池川家在京西。

    这些年被困住的不止他一个，裴知忽然想起他很久以前画的一幅画，是一颗山茶。画得很逼真，红艷的山茶吸引到了蝴蝶，等我发现那只蝴蝶的时候，那只蝴蝶已经被困死在了阁楼中。

    裴知觉得他就像那幅画，主动吸引，而池川就像蝴蝶，被困在了叫裴知的阁楼中。

    人都是自私的，他也一样，见到美好的事物都会想尽办法靠近，想尽办法得到，因为自私所以他才会不管不顾地把池川强行的拉进他的世界里。

    这十年里裴知经常在想如果那天他没有在长廊里主动跟池川搭话，他们是不是就不会经歷这些了，是不是会在另一种情况下认识。

    可惜没有如果，最糟糕的那几年他都熬过来了，最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裴知再次沉默脸上的表情也不是很好看，江雪和许宸默默对视了一眼，许宸还以为他说错了什么话。

    「先吃饭吧，都快一点钟了，再不吃菜都凉了。」江雪边说边用手肘戳许宸，许宸这才反应过来，拉着裴知去吃饭。

    把裴知按在餐桌前坐下许宸才问：「池川还在睡？」

    「他在打电话。」

    许宸『奥』了一声，前天看见裴知池川就直接开车回来了估计还是庆南的项目。

    池川打好电话出来已经三点多了许宸跟裴知坐在沙发上拿着相册翻，其实这几年他们三个也聚的挺少的。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寒暑假会聚一聚，毕业之后只有过年会聚一次了。

    许宸和江雪之前也去京西找过池川，那次他们是悄悄跑过去的，本来想给池川一个惊喜但是去了之后才发现池川忙得连都没空吃。

    他的课余时间还有周末都用去兼职了。

    许宸给裴知看的这张照片就是他们在等池川下班然后在路边吃烧烤的时候照的，照片上三个人都顶着黑眼圈艰难的比了一个耶。

    裴知又翻了一下，看到一张熟悉的风景照，这里他太熟悉了，他离开的十年有七年都是在这里渡过的。照片虽然有点模煳但是裴知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塞米尔大学图书馆前的钟楼。

    「这张照片你什么时候照的？」

    「哪张啊？」许宸顺着裴知的视线看了过去，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也皱起了眉头，他觉得很眼熟但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忘记了，我有照过吗？」许宸又想了一下，「可能是江雪照的吧。」

    「江雪去过塞米尔吗？」

    许宸摇了摇头，「没有，那也不是江雪照的。」

    这张照片好像凭空出现了一样，许宸从相册里取了出来，这些年他跟江雪是去了不少地方玩，但是对这张照片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又看了一下照片发现照片右下角又一个爱心的符合旁边还有一个贊，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拿出手机点开了池川的朋友圈。

    看见池川朋友圈背景上和照片一模一样的风景他才想了起来，这是他之前截图发给江雪的。具体是怎么回事他也忘了，只记得他点开池川朋友圈就看见了这张背景图。

    他觉得太稀奇了，像池川这种从来不发朋友圈微信头像和暱称十年都不换的人居然换了朋友圈的背景图，他马上就截图发给了江雪，两人逼问了好久也没有问出什么。

    这张照片应该是他之前列印照片不小心点到了所以才出现在了相册里。

    许宸把手机递给了裴知，裴知看见这个熟悉的雪人头像一下就愣住了，他突然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像是被人捏住了心脏周身的血液都凝固停止流动了。

    池川去找过他吗？还是巧合吗？

    可是巧合的话为什么会把这张照片设置成背景图，裴知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很久，才问许宸，「你知道池川什么时候照的这张照片吗？」

    「我想想啊。」许宸把手机从裴知手里拿了过来，他换了手机已经没有当时的截图记录了，只知道已经好久了，他只说了一个迷煳的时间，「应该四五年前？」

    如果是四五年前的话，那个时候刚好是裴知大学毕业的那一年，也是那一年他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二个坎。所以池川那个时候是特意去找他的吗？

    这些问题他本来是想问许宸的他偏头准备问的时候就看见池川走到了过来，这瞬间他想问的话又全部咽回了肚子里。

 第153页

    许宸的余光瞟到池川便问：「你谈好了吗？」

    池川摇了摇头，「还没。」

    「也是。」许宸嘆了口气，「谁叫你爽约呢？」

    池川走到裴知旁边坐下，裴知在池川过来前就把那张照片藏进了口袋里，许宸本来是想问池川照片的事情，他找了一圈发现照片被裴知藏了起来。

    裴知的表情好像也不太对，许宸就打消这个念头了，他把相册收了起来又对池川说：「菜都凉了，给你热一下？」

    「不用，我自己去热就行。」

    「那你自己去热吧。」

    这个点许宸的妈妈也打麻将回来了，许宸看见他妈还有点惊讶，「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许宸妈妈手里提着一大包菜，白了许宸一眼，「来帮我打下手。」

    「现在就弄下午饭了？」许宸有点疑惑，现在还早啊。

    「你不是说池川和裴知下午走吗？好歹吃完饭再走啊。」

    许宸笑了一下，「一个刚吃完，一个还没吃呢。」

    「怎么没吃呢？」

    「忙。」

    许宸拗不过他妈妈给池川拿了点东西来垫肚子，「先将就吃吧，我妈非要做饭，你们吃了饭再走吧。」

    许宸家的厨房不小但是同时挤进去四个人整个空间就变得很狭窄了，在裴知和许宸不小心撞到几次后许宸妈妈才把他们三个全都赶了出去，「你们还是一边玩去吧，越帮越忙。」

    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默契的抽纸把手擦干了，许宸说：「让你俩坐在非要去帮忙，现在连我也被轰出来了吧。」

    裴知笑了笑许宸的性格几乎跟他妈妈一模一样，许宸家一家人好像都是这种性格，他之前也见过许宸的爷爷带他俩出去吃东西一个劲的给他俩买，那一次他都吃撑了，连翻墙的力气都没有了。

    有时候裴知其实挺羡慕许宸的，出生在一个充满爱的家庭，所以许宸的性格才会这样无忧无虑。

    吃完饭已经五点多了，许宸送裴知和池川到地下停车场上车前许宸才问裴知，「你现在自由了吗？」

    裴知看向许宸的眼神很复杂，自由这个词对他来说太复杂了，他现在算是自由了吧，没有了梁烟的管束。也如愿报考了美术类院校。

    「算自由了吧。」裴知沖许宸笑了笑，「这样已经很好了。」

    裴知也是很久之后才想明白他要的不是自由，是爱。

    西区池川原来住的那个小区已经拆掉了，现在已经变成了商业楼，裴知经过这条熟悉的路觉得非常陌生。路还是原来的路，旁边的风景却和十年前完全不同了。

    这条路他跟池川走过很多次，现在再次经过裴知心里五味成杂，原来走到最初的这条路他花了十年的时间。

    小区拆了之后池川没几年又建了新的小区，靠近公园的那部分变成了商圈，现在也是人来人往。池川在后面的居住区买了一套房，和原来他家的位置很近，只是新建不可能跟以前的在一个轨道上，位置终究还是变了。

    一路上裴知都没有说话下了车就推着行李箱跟在池川后面走，好像第一次来池川家他也是这样一言不发的跟在池川后面。

    进入电梯池川按下了3的楼层键，裴知的心忽然一紧，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正常。

    可是进屋后他就控制不住他的情绪了。

    走到客厅里的时候看着这熟悉的布置，他愣了片刻，虽然家具换了，可他还是觉得很熟悉，看见沙发上那只大兔子的瞬间裴知就红了眼。

    他有种错觉，好像他跟池川没有分开十年，他仿佛回到了跟池川住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放学后他会把书包扔在茶几上然后躺在大兔子身上，池川会帮他把书包放进房间里，然后会给他拿小零食垫肚子。

    他转身就发现池川还是跟以前一样，进屋会先把东西放进房间，然后去厨房转一圈，好像已经形成了习惯，等池川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往他手心里塞了一颗糖。

    「好久没回来了，家里没什么吃的东西。」

    裴知看着手中的糖，牌子很熟悉只是换了新包装，他扯开包装袋就把糖往嘴里塞，糖很甜但他的口腔你却酸成一片。

    在客厅站了很久后裴知才问池川：「为什么要在圳北买房？」

    「因为在等你。」

    池川知道裴知回圳北肯定不会去住以前的房子，他不想裴知回来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所以才有了这个房子。

    裴知没有说话，而是走进了池川刚刚放行李箱的那个房间，这个房间也是朝东，跟池川房间以前的布局一模一样。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才走到书桌前，书桌不是以前那张了，只是书桌上的东西却跟他走以前一模一样，连他写完的草稿纸池川都还留着。

    忽然裴知想到了什么，他快步朝衣柜那边走过去，虽然他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但是在打开柜门的瞬间，他还是感觉到鼻头一酸。

    柜子里放着的是他带过来的画，一幅一幅整齐的叠放着，裴知伸手摸了一下一点灰尘都没有。

    裴知感觉心脏钝痛，他弓着身体捂住了自己的心脏，视线变得模煳，在他要蹲在地上的时候被拉着胳膊又重新站了起来。

    他被池川拉到床上坐下，而池川从桌上抽了几张纸给裴知擦眼泪，温声说：「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喜欢哭呢？」

 第154页

    裴知吸了一下鼻子，想止住眼里可是还是止不住，他瞥到床头放着的兔子玩偶，他脑海中忽然想起他抱着大兔子走丢的时候跟池川的对话。

    「如果我去了其他地方呢？你也能找到吗？」

    「那我就一直找。」

    裴知这才确信那张照片不是偶然，池川真的找到他了。

    他又想起池川刚刚说的那句在等你，整理了一下情绪后他的声音还是有点哽咽，「你就没有想过要是我不回来了呢，你要一直等吗？」

    「那就一直等。」池川亲了一下裴知泛红的眼角，「一年等不到还有两年，两年等不到还有十年。十年等不到还有二十年三十年，这辈子等不到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

    「总能等到的。」

    「裴知，无论过去多少年我都喜欢你。」

    裴知听着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被刺破的心脏被修復好血液重新注入，这瞬间裴知才感觉他活了过来。

    第74章 n-凛冬散去

    池川情绪奔溃的样子裴知只见过一次, 但是那次也没看到过池川的表情，只是感觉到池川的眼泪流到他脖子上温热一片。

    这次，看见池川发红的眼眶, 还有泛着水汽的眼睛, 只要一眨眼眼泪就会从眼睛里掉出来。

    裴知鼻子发酸心脏隐隐作痛, 他慢慢靠近池川, 吻了一下池川的眼角, 被他这么一吻，池川的眼里就像断了线一样，一颗一颗的从眼尾流下。

    眼泪的味道在裴知的口腔蔓延，酸咸一片。

    裴知捧住池川的脸然后闭上了眼睛慢慢靠了过去，然后吻上了池川的唇。

    裴知以前就不怎么会接吻，现在也是，在一些事情上裴知自以为他能够做得很好，但有些事情他也学不会。

    他之前让池川教他接吻，可是每一次只要跟池川双唇相贴他的大脑就会一片空白, 只会抓住池川胸前的衣服僵硬地被池川吻着。

    每次接吻他们都会亲很长时间, 大部分时间裴知都被亲得发懵, 只依靠原始的本能回应着池川。

    亲完之后池川都得换衣服，所以每次他们都只会在房间里亲, 在外面的时候裴知实在忍不住了也只会像蜻蜓点水般碰一下池川的嘴唇。

    那些被裴知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记忆一下就涌了出来, 这些年他不敢想，他怕想起这些他会控制不住回来找池川，他怕他跟池川又会重蹈覆辙再次被分开。

    如果再分开一次, 裴知想, 他一定会死掉。

    所以这些年即使很苦很难熬他也坚持过来了，现在他已经有能力跟池川在一起了, 可以一起规划他们的未来了。

    裴知笨拙的一下又一下的啄着池川的唇瓣，仔细地回忆着池川以前是怎么吻他的，然后撬开了池川的牙关，舌尖触碰的那一刻裴知感觉大脑嗡的一下变成一片空白。

    像以前无数次一样他想往后退，可池川没给他这个机会扯着裴知的手臂，把裴知往他这边拉。

    池川吻得很深很重，像是要把裴知口腔里的每一分地方都掠夺，裴知被亲得有点晕浑身发软忍不住往后缩，池川就着这个姿势把手移到了裴知的后脑勺上，然后抱着裴知倒在了床上。

    感受到身上的重量之后怕裴知忍不住颤慄了一下，他感觉自己腰上被池川的手覆盖住的那块皮肤好像要被烫伤了，他心脏跳得很剧烈，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了一样。

    在他快窒息的时候，池川这次慢慢离开了他的唇，分开的时候他感觉池川磨了磨他的唇瓣有亲了一下他的嘴角，放在他后脑勺的手往前移捏了一下他烫得吓人的耳垂这才放开了他了。

    裴知陷在枕头里眼神有点涣散，整个人都都是粉色的，唇上还泛着水光，眼尾通红，泛着泪光。

    池川喉结滚动又俯身亲了一下裴知的嘴角，然后才紧紧的把裴知抱在怀里，声音有点低夹杂着慾念，沿着裴知的耳廓而过，裴知感觉浑身酥麻，「我真的很想你。」

    裴知紧紧抱着池川感受着池川的温度，声音哽咽，「我也很想你。」

    被池川这么压着裴知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喘不过气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后裴知才推了一下池川轻声说：「你有点重。」

    池川这才放开了裴知然后起身把裴知拉了起来拿起枕头让裴知靠了上去他又紧紧把裴知抱住了，过了一会后裴知才问池川，「我们现在是和好了吗？」

    「不是。」池川顿了顿又亲了一下裴知的侧颈，「我们只是分开了一段时间，没有说分手。」

    裴知愣了好久才『嗯』了一声，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还走吗？」池川又问。

    这两天裴知已经听到池川第三次问他这问题了，他沉默了片刻才开开口说：「不走了。」

    之前池川问他吃不吃得惯国外的饭菜，他说谎了，他不喜欢国外的饭菜，也不喜欢国外，他没有一天不想回来，也没有一天不在想池川。

    很早之前他就想过了，等他稳定了就回来找池川，可是没有想到过了十年。

    裴知想到了池川朋友圈的那张照片，「为什么去了塞米尔不来找我？」

    「找了。」池川说，「看了你的画展，只是那天你没有来展厅。」

    裴知愣了片刻仔细地揣摩池川说的话，这些年他办了很多次画展，唯一没有去的就是毕业作品展示那次了。

    「只等了一天吗？」

 第155页

    「五天。」

    那次画展是联合画展，一共展示三天，裴知那个时候因为抄袭风波在整理证据，所以才没有去画展。

    因为那次的抄袭事件裴知才变得更冷漠了，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是会跟一些人交流的。刚进大学的那一年他们都是混在一起学，到了大二才选导师选风格。裴知选的那个导师一共带了五个学生，其中有一个跟他一样是中国人，也许是太久没有遇到同胞了吧，太久没有说中文了。

    刚好裴知跟那人又在同一个地方租了房子，杨朝的性格跟许宸有点像，所以裴知渐渐地也就放下了警戒心，有时候会一起吃饭。

    在画室的时候也会给一些建议，渐渐地裴知跟杨朝也就熟悉了起来，只是裴知没有想到杨朝后面会抄袭他的画，还反咬了他一口。

    裴知是在布置展馆的时候发现的，他发现杨朝展示出来的作品中有好几幅画跟他以前画的很像，各种元素都撞了甚至连排版布局都一模一样，有一副画甚至是他的原作品。

    因为毕设牵扯到毕业问题，布置完展馆后，裴知私下找了杨朝，如果杨朝把那几幅抄袭的作品替换下来的话他这件事情可以就这样作罢。

    那天晚上杨朝答应了，可是第二天杨朝就去找了学院的教授反而污衊他抄袭，还在学校的论坛上发了帖子甚至连社交软体上都发了。

    国外对作品保护非常严格，这几年裴知跟人打交道的次数屈指可数，而杨朝交友广泛，这件事情迅速就发酵起来了，纷纷在指责他抄袭，要求学校取消他的奖项和毕业证书。

    就连他的导师都来质问他，那个时候裴知是真的有点绝望，论坛上社交软体上都是对他的指责。

    裴知把自己关在了那个出租屋里，坐在窗前开始画画，每次当他烦躁的时候他都会画画，很快纸上的轮廓就被勾勒出来。每次他烦躁的时候都会画池川，也只有池川才会让他平静下来。

    他在出租屋里画了两天，然后把池川送他的那块画板收拾好，又花了几天谘询律师整理证据，等这一切准备好已经是两个星期后了。

    杨朝起初收到律师函的时候还在社交网站上喊话，可收到法院的传票的时候才怕了。他找到了裴知希望裴知撤诉私下调解，裴知只是冷冷地看着杨朝说了一句，「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现在我不接受调解，你最好找一个靠谱的律师。」

    等到判决书下来了之后裴知才传到了社交软体上，学校也转发了这个声明，裴知才把强制扣在他身上的帽子摘了下来。

    也是那天他去了学校准备把他的作品拿回来，他无意在画框上看见一个用红绳编制的平安符上面写着『健康快乐』这个东西一看就不属于这里。

    现在裴知知道了，应该是池川挂的，只是有点可惜，那个平安符有点坏掉了，或许是放得太久了，布料分化了，所以裴知就把它裱了起来成为了他的收藏。

    窗外的景色瞬息万变，唯一不变的是窗外盛开的花，裴知觉得很神奇，在一片白茫茫中他看见了远方不远处路边枝丫上的红梅。

    那抹红真的很刺眼。

    裴知愣了片刻，然后忽然笑了一下，现在他的心情就像当初看见那颗枯树发了新芽一样欣喜，不管经歷什么他都坚持了下来。

    困了他很多年的隆冬，终于开始消散。

    他跟池川抱了很久，直到房间里完全黑了下来，裴知才问池川，「要不要开灯？」

    开灯之后两人对视一眼发现对方的眼睛都有点红肿，池川这才去找了冰敷袋来，两人坐在沙发上敷着眼睛，裴知像往常一样躺在了沙发上抱着兔子玩偶挤进了池川的怀里。

    没过一会裴知又问池川：「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池川把裴知往怀里捞了下，「你还记得赢到那只大兔子的时候吗？」

    「记得，这跟你找到我有什么关系吗？」

    「有。」池川说：「那天我不是问你要了一个兔子玩偶送给了一个女生吗？」

    裴知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这回事，当时他沉浸在赢得大兔子的喜悦中还以为是池川认识的人也就没有问这么多。

    见裴知有点迷茫池川笑了一下轻轻捏了一下裴知发红的鼻尖，「那个女生跟他男朋友本来是想让我给他们代打的，我觉得那样不好就拒绝了，然后……」

    池川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当时他们说我是你男朋友，我很高兴然后就送了一个玩偶给那个女生。」

    「嗯？」裴知迷茫的眨了眨眼睛，「所以你那个时候就想追我了？」

    「还要更早，早就想追你了，但是裴知，你有点难追。」

    「很难追吗？」

    「嗯。」池川笑了笑，「很难追。」

    池川在圳北念初中的那半年曾不止一次想跟裴知打招唿，可是裴知好像都不是很想理他的样子，转学后他来圳北参加竞赛有一次刚好坐在裴知的后面可是裴知也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在高中转学之前裴知跟他说过的话屈指可数，池川印象最深的两句话就是『抱歉』和『你才有病』。

    抱歉是裴知跟他说的第一句话，是裴知翻墙的那次不小心撞到他跟他说的，那天他开心了好久。

    「如果你早点追我的话，我应该也会答应你。」裴知这句话打断了池川的回忆，「因为我早就喜欢你了。」

 第156页

    说着说着裴知就感觉不太对，「别岔开话题，你还没告诉我怎么找到我的呢。」

    他们真的分开太久了，有好多话可以说，无论是聊什么好像都有说不完的话。

    「后来我又遇见了那个女生，是她告诉我你的消息的。」

    裴知有点疑惑，「她怎么知道我的消息啊。」

    「因为你们都是美术生。」

    「大三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小游戏，有点热度，就想着把这个游戏完善一下。那时候我也有点积蓄了就想着成立一个工作室，除了我跟我大学室友外，我们还需要美工和策划。」

    「有了这个念头后我就关注了几个京美的，联繫上了之后见面她就认出了我。」

    「她告诉我她看过你的作品，还给我看了你在国外的社交帐号。」

    其实池川是没有记住那个女生的长相的，但是那个女生记住了池川，之后在学校也见过池川几次，只是仅仅只是认识而已没有说过话。」

    宁初进咖啡店看见池川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她有的惊讶也很开心，「没想到会通过这样的方式认识你。」

    池川听到这句话还一愣，直到宁初说了玩偶的事情池川才想起来，两人聊完工作室的事情后，宁初才问池川：「你跟你男朋友为什么分开啊？」

    池川神色变了一下，沉默片刻后才说：「我们没有分开。」

    「奥。」宁初这才笑着说，「原来是异国恋啊，感觉好辛苦啊，你们多久见一次啊？」

    听到这句话池川都拿不住手中的笔了，他惊愕地抬头看宁初，语气非常焦急，「你怎么知道裴知出国了？你见过他吗？」

    裴知出国这件事情一中也很少有人知道，大多数人都以为他只是转学了，所以池川听到这句话才情绪这么大。

    「我没有见过他，但是我看过他的作品。」宁初顿了一下又继续说，「刚刚知道是你后还觉得很惊讶，明明有裴知为什么还要找我。」

    池川这才从宁初口中得知裴知在塞米尔，几乎是第一时间他就在网上搜索了塞米尔，也根据搜到了裴知在国外的帐号。

    看到裴知社交软体上基本都是发的作品，他其实挺开心的，裴知终于如愿以偿了。

    裴知没有更新几条动态，在划到最底下看见裴知第一条动态的时候，池川按滑鼠的手忽然就顿住了，因为那副画画的是他。

    裴知画人像基本上是不会画脸的，除非是要交的作业他才会把五官补好。

    为什么池川一眼就能认出画的是他呢，因为裴知给他的那个画册里基本上都是跟这副作品风格类似。

    裴知送给池川的那个画册里面画的都是池川，只是从他视角跟池川的相识相知。这些画有的是侧脸有的是背影，但是都没有画五官。但每一张都能看出来这是池川，画面的颜色逐渐鲜明，从原来的黑白变成了彩色。

    认识池川之后裴知的世界才慢慢有了颜色，他开始喜欢这个世界了。

    本来是只画到池川运动会参加5000米冲刺的，后来没有在池川生日送出去。

    跟池川在一起之后裴知又画了好多张，最后一张是他跟池川还有许宸他们去古镇玩趁着许宸和江雪不在裴知悄悄亲池川的画面。

    老街巷，垂丝海棠挂满墙面两个少年蹲在墙边相互朝对方靠近连风都特别温柔。

    裴知眼睛上的冰袋忽然就掉了下来，脸有点红，他在社交平台上大部分的画都跟池川有关，他偏头看池川有点气恼，「所以你一直在关注我？」

    「嗯。」

    「知道我帐号为什么不联繫我？」

    「联繫过的。」池川又把冰袋放回裴知的眼上，「你私信没开通。」

    裴知想了一下好像是，之前被污衊抄袭的时候他就把帐号私信关了，「后来你还去过塞米尔吗？」

    「第二年去过一次，我打听之后才知道你已经不在那了。」

    裴知本来是打算留在塞米尔大学读研的，发生那件事情后他就放弃了，考了另一所大学，后来他一只在不同的地方，换了好多个地方住。他本来是想安定下来的，可是每次下定决心前他都会犹豫。

    以前他曾经跟池川说过他想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生活，最好是在国外，可是在国外生活了这些年他还是不习惯，无论是饭菜还是生活习惯他都适应不了。

    他还是想回来，所以梁烟打了电话给他之后，他迫不及待地买机票回来了，本来是想适应一段时间再去找池川的，没想到当天晚上就遇上了。

    裴知问了池川很多，关于池川的这十年他一点也不了解，而池川却一个人关注了他好久。

    错过的那十年是怎么都弥补不回来的，他只能从池川口中拼凑，好几次他们都要碰见了，只可惜他没能回头。

    刚开始的时候裴知是在沙发上跟池川聊天，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滚到了床上去，感受到他跟池川的体温都在升高后裴知脑子里想到的居然是许宸给他的那个蓝色的小盒子。

    好像在行李箱里，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暂停一下把东西拿出来，下一秒池川就放开了他，把他抱在怀里又亲了一下他的额头温声说：「睡觉吧。」

    裴知怔了几秒，感受到自己身体上的变化之后他下意识地想把身体弓住，可是池川抱他抱得太紧了，他就挣扎了一下，开始在池川的怀里乱动。

 第157页

    很快他就被人捉住乱动的手，池川的声音混在夜色里非常勾人，「裴知，明天还想出门的话就不要乱动了。」

    听到这句话裴知感觉自己心跳得更快了，他感觉到池川身上的变化后整个人都僵住了，唿吸都放轻了很多，好半天后他才问池川，「明天要去哪里？」

    「我跟丁叔说你回来了，不想去看看丁叔和刘姨吗？」

    裴知忽然哽咽了一下，「想。」

    第75章 n-星河长明

    闭上眼睛后裴知一直睡不着, 身上的燥热未减分毫，裴知在心里嘆了口气，青春期的时候都没这么躁动过。

    又过了一会, 等到池川的唿吸逐渐平稳后裴知才睁开了眼睛他轻轻地把池川放在他腰上的手挪下去, 然后起身去了浴室。

    浴室的温度没有屋内高, 裴知打开花洒试了一下温度, 有点冷。以前的时候他都是洗冷水澡来缓解燥热的, 外面没有下雪了但是还是白茫茫的一片。

    裴知打开窗户就感受到冷风吹了进来，被这么一吹裴知打了一个冷颤，好像身体里的燥热要减少一些。

    他刚准备把花洒关掉的时候身后的门忽然发出『咔哒』一声，裴知浑身都抖了一下心跳像漏了半拍一样，眼睛不自觉地睁大了几分。

    等人快走到他身后他才僵硬的转身去看池川，池川在跟他还有一拳距离的地方停下，垂眸看了他几秒，才往前靠。

    裴知还以为池川要亲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想像中的吻没有落下来, 裴知这才又睁开了眼睛。

    池川一只手搂住了他的腰一只手关掉了花洒, 「这个天洗冷水澡, 你想在医院过年吗？」

    他们几乎面对面抱着，池川的心跳池川的唿吸裴知都能非常清晰的感受到, 以及池川说话的时候震动的胸腔, 他能感受到池川身上的温度不比他好多少。

    「不想。」裴知眸光闪动，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池川看。

    浴室比房间要亮很多，他们这栋楼外面就是广场再过去就是公园, 外面白茫茫的雪反射进了浴室, 裴知说这话的时候眼中隐隐闪着的光还有颤抖的睫毛，像把无声的钩子。

    池川本来还在克制着现在完全崩塌了, 他伸手覆在了裴知的后脑勺上，然后低头贴上了裴知的唇，把裴知往墙上抵。

    墙上很冰，池川边吻边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了浴巾放在了裴知的后背上。

    裴知的双手不自觉地勾上了池川的脖子，在接吻的空隙中微微睁开了眼睛，他忽然有点恍惚。

    好像回到了跟池川告白的那个上午，他也是这样被抵在窗边被吻着。

    只不过这次跟那次不一样，那次他们俩都很青涩，接吻也只是互相啃着对方的唇甚至连嘴唇都被咬破了，而这次裴知完全招架不住。池川几乎把他口腔里的每一寸地方都掠夺了，唿吸声夹着着吸吮声充满了整个浴室。

    裴知几乎要站不稳了他感觉池川放在他后脑勺的手慢慢移到了他的腰上，他忽然有种失重感双手更用力的抱住了池川的脖子，他被池川放在了洗脸池上。

    没等裴知调整唿吸池川又再次吻了上来，池川的吻是热的，裴知感觉自己要窒息的时候池川就会退开一点让他唿吸慢慢地吸吮着他的唇瓣，等他唿吸平稳后池川又会重重的吻下来。

    他被池川热烈地吻着。

    裴知感觉自己快要失控了，连挂在池川脖子上的手都不自觉地颤了几下，他在这种窒息与溺亡中越陷越深，控制不住想要更多。

    等池川放开他的唇的时候裴知已经完全丧失理智了，他的手没了力气从池川脖子上划了下来垂在了身侧，喘息声充斥着整个浴室的空间。

    池川伸手揉了一下他的头手沿着脖子而下有捏了一下他的耳垂，再下解开了他睡衣上的扣子。

    裴知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爆炸了，唿吸又急促了很多，他跟池川对视了几秒，两人都没有说话。随即池川便沿着他的下颌线一路往下吻。

    腰上的衣服被掀起的时候裴知不自觉地颤慄了一下，他出了一层汗，明明刚刚来浴室的时候温度这么低，这回裴知却觉得浑身发热，如果不是窗还开着他想他跟池川都要缺氧。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裴知已经完全没有了力气，垂在洗脸池前的腿都发软，整个人都脱力挂着了池川的身上，大脑嗡嗡作响，脸更是烫得厉害。

    池川抱着他清理了一下，然后调到了适合的水温。

    两人洗完澡出来后已经凌晨两点多了，池川把裴知抱在了床上从柜子里拿出一套新的睡衣给裴知穿上，然后才给裴知盖上了被子自己也上了床。

    裴知闭着眼睛还有点脱力池川上床之后他又往池川怀里靠，等到被池川拉进怀里被熟悉的温度包裹着后，他的意识才开始模煳，很快就睡着了。

    早上裴知被铃声吵醒，他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就朝着铃声响起的方向乱摸。

    他本来以为是闹钟滑动了一下屏幕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便从手机里传了出来，「不是说要过来吃早饭吗？菜都要冷了什么时候过来啊？」

    裴知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立马睁开了眼睛几乎是瞬间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备註一下就紧张起来，这是池川的手机。

    电话那头声音还在说着：「是堵车了吗？」

    迟迟没有得到回应丁叔的语气有点急了，「怎么不说话？小川？」

 第158页

    裴知深吸了一口气，不自觉地哽咽了一下，「丁叔，是我。」

    说完这句话后，那边也愣了片刻，等丁叔的声音再次传过来的时候裴听出了丁叔声音里的哽咽，「裴知啊，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前天刚回来。」

    「回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丁叔语气一顿下一句就脱口而出一句，「我来接你。」

    听到这句话裴知眼眶又红了，这只不过是非常平凡的一句话但是裴知却觉得很亲切，以前丁叔几乎每天都会对他说这句话，仿佛他还是放学等着丁叔来接他的那个裴知。

    「跟池川在一起吗？」丁叔又问他。

    裴知『嗯』了一声，「在一起。」

    「今天还在下雪，你们过来的时候开慢一点，注意安全。」

    「好。」

    挂了电话之后裴知又在床上坐了一会才又趴在了池川身上，他看着池川锁骨处的牙印.心中涌出一股愧疚感。

    池川还在睡觉，这几天池川好像都起得特别早，从那天遇到开始裴知就看见了池川眼眼下青灰一片，不知道是不是工作太累了的缘故。

    他拿起池川的手机找到丁叔的电话号码又给丁叔发了一条简讯，说他跟池川晚点过去。

    放下手机后他又凑了过去亲了一下池川的嘴角然后才下了床。

    裴知轻手轻脚地出了卧室，本来是想看看冰箱里有什么的，一打开冰箱空空如也，一点吃的都没有，裴知又回了一趟卧室拿了手机和衣服出了门。

    池川醒了后第一反应就是捞怀里的人，捞空后他马上睁开了眼睛，裴知已经起了。池川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打开门走了出去在客厅厨房浴室都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裴知的身影。

    他又回了卧室拿上手机套上外套就准备出门，他电话都才拨出去一打开门就看见裴知靠在门外，看向他的时候笑了一下，「醒了吗？」

    池川连忙把裴知拉进了屋里，见池川神色紧张，裴知把手中的早餐举了起来，「去太迟了，小笼包都只剩下一笼了。」

    池川揉了一下裴知冻红的耳朵，「怎么不打电话叫我。」

    「不忍心。」

    昨天他从许宸那里得知这些年池川没日没夜的工作每天都只睡四五个小时，有时候忙的时候经常通宵，所以他才没有叫醒池川，想让池川多睡一会。

    「钥匙门口柜子里第二个纸盒下面，密码是1226。」

    裴知偏头看了池川一眼，他刚刚其实试过密码只是没有想到是他的生日，他不禁勾起嘴角笑了一下，「知道了。」

    吃完早餐之后裴知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像以前一样靠在那只大兔子身上看着窗外发呆，池川把昨天弄脏的衣服扔进洗衣机之后出来就看见裴知身上把自己都藏进了那堆兔子玩偶中。

    他走了过去蹲在沙发前，拿开了裴知脸上的兔子俯身亲了一下裴知，只是短暂的亲了一下。

    「你经常请人打扫这里吗？」虽然这里已经很久没有生活的痕迹了，但是家里却很干净没有灰尘，连这些玩偶身上都没有其他的味道。

    「许宸隔一段时间就会过来一趟。」

    让许宸打扫肯定是不可能的，许宸只会越打扫越脏，池川不放心请人来打扫，所以每次打扫的时候都会让许宸过来监工。

    这里前几天才打扫过一次，被套这些都是新换的，很干净。

    裴知『哦』了一声，露出了怀疑的神情像是肯定许宸不会打扫一样。

    「你今天还有工作吗？裴知又问。

    「暂时没有。」

    裴知起身示意池川坐在他身边然后他又钻进了池川怀里，他真的一刻也不想跟池川分开。

    两人就在沙发上坐了好久，到了三点多的时候才出门去丁叔家。

    丁叔看见裴知一瞬间居然没有认出来，裴知留了狼尾长发，看着跟以前短髮乖乖的样子不同，现在的他看起来像刚进入叛逆期一样。

    裴知没有告诉丁叔，他之前还染了一头黄毛打了耳钉，看起来就像不良少年一样。

    他之所以会那样做是因为梁烟要来看他，那还是他从梁烟那里搬出去之后第一次跟梁烟见面，梁烟前脚刚打完电话给他他后脚就去染了头髮。

    梁烟看见他的时候都愣住了，一直盯着他的头髮看，像是不敢相信眼前的是她的儿子一样。跟梁烟第二次见面裴知又去打了耳钉，梁烟只是嘆了一声气什么也没说吃了一顿饭就走了。

    丁叔看了好一会后才说了一句，「搞艺术的都留长髮吗？」

    这句话一出来裴知没忍住笑了，刘姨白了丁叔一眼然后把丁叔挤到了一遍把门口让了出来，「外面冷，赶紧进来。」

    池川这才拉着裴知进了屋，算起来这还是裴知第一次来丁叔家里。说来也是挺可笑的，丁叔从小看着他长大连最后也是丁叔送他去机场。

    走的时候丁叔头上只是有少许的白髮，而现在一看丁叔跟刘姨鬓边全白了，丁叔从裴知手中接过东西手上都皱巴巴的了。

    他这才感觉到他们不是一瞬间白了头，十年真的太长了，他们都变了很多。

    丁叔招唿着池川和裴知在沙发上坐，自己却忙出忙进一会拿水果一会端瓜子一会去拿零食，裴知看着桌前的桌子没一会就堆满了，在丁叔再度准备起身的时候他叫住了丁叔，「丁叔不用拿东西了，桌子都放不下了。

 第159页

    这时刘姨也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盘土豆饼还有一盘耦合放在裴知的面前，「尝尝看，已经很多年没吃到我炸的耦合了吧。」

    是很多年了。

    裴知看着眼前被炸得焦黄还在冒着油泡泡的耦合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刘姨赶紧把筷子递了过去，「今天耦合土豆饼管够，想吃多少吃多少。」

    他真的好久没有吃到刘姨做的东西了，他夹起一块土豆饼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然后被烫到，因为烫他在嘴里嚼了好多口才咽了下去。

    池川见他眼泪都快烫出来了忍不住说：「慢点吃。」

    「还是跟以前一样心急，被烫到了吧。」丁叔笑了一下，「没人跟你抢。」

    「嗯。」一会功夫就被裴知吃了大半，厨房里的香气不断的飘进客厅里，裴知本来还想吃几块耦合的但是他还得留着肚子吃饭。

    因为胃病的原因他现在不像以前那样吃得多了，吃得太多了会忍不住想吐，有时候胃会痛好久。

    刘姨今天做了很多菜都是他喜欢吃的，丁叔跟刘姨一直在给他夹菜，他碗里都没有空过，最后裴知实在吃不下了丁叔和刘姨才停止夹菜。

    吃完饭后裴知又吃了消食片，这两天他都在混吃混喝昨天在许宸那吃的还没消化完，今天又吃了一顿大餐，他感觉他的胃要超负荷了。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后丁叔拿着一串钥匙给了裴知，裴知愣了片刻没有伸手去接。

    裴知走后梁烟也没有从丁叔和刘姨那里把钥匙拿回来，丁叔没隔一段时间就会骑着小电驴去给那颗槐树浇水。

    那颗槐树在裴知走后不久枯萎过一次，丁叔本来以为这次活不过来了，可是在第二年春天这颗树还是顽强的发了芽。

    到现在那些被砍掉的树枝全都长了回来，到春天就会长新芽，夏天枝繁叶茂。

    丁叔给裴知看着那棵树的照片，「是不是跟原来一模一样。」

    裴知看了一会才迟钝的点了点头，「嗯，是。」

    丁叔这才把钥匙塞到裴知手里，「回来了就自己去浇水吧。」

    裴知盯着那串钥匙看了很久，他本来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在回到那座囚笼了，可是现在看着这颗如此繁茂的槐树，他忽然就想开了。

    从他出生开始他就被困在隆冬里，那个世界寒冷无比，无论白昼都是一片雪白，直到池川的出现才有阳光照射进来，冰雪开始消融。

    现在凛冬散去，星河长明，他再也不会经歷那样寒冷的冬天了。

    第76章 n-情动难捱

    丁叔家客厅的柜子上摆满了各种罐子, 裴知跟池川在厨房帮着刘姨收拾好了出来后就看见丁叔站在柜子前挑酒，见裴知出来了丁叔就问：「要不要陪我喝一杯？」

    裴知皱了皱眉头，但还是走到了丁叔旁边看着柜子上的酒问了一句, 「有不辣喉咙的吗？」

    丁叔没忍住笑了出来, 「酒啊, 放得越久越香也越辣, 喝起来才得劲。」

    裴知对酒也没什么了解, 就随便在柜子上挑了一瓶，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拿下这瓶酒的时候丁叔的脸好像抽搐了一下好像有点心疼，最后嘆了一口气然后把这瓶酒打开了：「你有口福了，这瓶酒我放了三十年了。」

    裴知瞬间睁大了眼睛准备阻止丁叔，「还是换一瓶吧。」

    「一瓶酒而已，今天开心喝哪瓶都是一样的。」

    刘姨又给他们整了两盘下酒菜，丁叔给裴知倒了一小杯。

    裴知刚开始还觉得这么小酒杯还不够他一口，谁知道这酒这么呛, 他一口下去被辣得整个人都红了, 连忙扯了池川的手臂, 「水……我想喝水。」

    池川给裴知倒了一杯水过来裴知一咕噜就喝完了，口腔中的那阵灼辣感才缓解了很多。

    刘姨再从厨房出来的时候裴知已经满脸通红了, 她下酒菜都还没上完裴知就已经快醉了。

    没一会功夫, 裴知就感觉自己的头特别重，他伸手去扶都无济于事还是往下倒，池川把裴知扶住靠在了自己身上。

    屋子里暖气很足, 裴知感觉胃里火辣辣的好难受, 只是一会功夫额上就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刘姨赶紧去拿了毛巾给池川让给裴知擦擦汗，坐在沙发上就忍不住开始说：「你也不劝着一点, 你这酒度数这么高，哪有你这样当叔啊？」

    丁叔也没有想到裴知一口就干了，估计没几分钟就要倒了，「我哪能想到他一口闷啊。」

    裴知其实也没喝过几次酒，一共加起来不超过十次，他不喜欢喝但是有些场合他不喝显得特别不给面子，这些年酒量是长了但是也没涨多少，可能从一杯倒涨到了两杯倒。

    在外面的时候他不会喝超过自己酒量的酒，他觉得不安心。

    也许今天真的很开心，裴知虽然看着有点难受但是他却很放松，他下意识地往池川怀里挤，他醉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但是还是凑上去抱住了池川的腰，把脸都埋在了池川的肩上。

    丁叔跟刘姨是知道他俩这事的，但是毕竟他们年纪也大了虽然能接受但是看到还是下意识躲避了一下视线。

    裴知喝醉了之后还是很粘人，只不过这次比之前安静了很多，靠在池川肩上后就没在说过话了，只是安静的靠着。

    丁叔是看着裴知长大的，很多时候裴知都是一个人，他看过太多裴知一个人的时候了。

 第160页

    以前放学去接裴知他总是站在门口安静地等，不管颳风下雨还是下雪，他都是一个人站在哪，周围的同学换了一波又一波只有他是孤独的。

    他也是在裴知要走的前一天晚上才知道的，那晚上他都没怎么睡着，看着裴知强颜欢笑地送池川上车，他中途有好多次都想把池川送回去，可是他送回去也不能改变什么。

    他们还是会分开。

    丁叔把酒杯里的酒喝完，皱眉不禁皱了一下，酒很烈，但是喝完之后口腔里是回甘的。酒放的时间越长越香，感情也是他们不会因为分开而淡了反而会越来越深。

    现在看着裴知这放松警惕的样子，他脸上的笑容更慈祥了，这样也挺好的，至少有人陪，不会再是一个人了。

    「今年在圳北过年还是回京西？」

    「还没决定。」

    还没等丁叔再说话裴知就扯了池川的衣服，小声的嘟囔，「池川，我想回家了，带我回家吧。」

    听到这句话刘姨没忍住就哭了出来，他们知道这是醉话但这里面的含义太多了。

    刘姨忍不住哽咽着说：「带裴知回家吧，好好歇歇，出去这么久也该回家歇歇了。」

    池川揉了一下裴知的后脑勺，轻声说了一句，「好，带你回家。」

    丁叔知道池川和裴知刚回来，趁着池川抱裴知上车的那段时间从装了好多菜在池川的后备箱，估摸着池川到家了之后才打电话给池川让池川拿出来放冰箱。

    池川回去的时候许宸也刚到，门口摆着一大堆东西，看见池川身上挂着的裴知还吓了一跳，这姿势跟裴知第一次喝酒缠着池川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许宸觉得自己那时候可能是真的瞎吧，这样都看不出来裴知喜欢池川，难怪当时江雪和杨渺看他的表情跟看啥子似的。

    池川抱着裴知先放在了沙发上，然后又去厕所拿了一条打湿了的毛巾来给裴知擦脸。

    许宸站在一旁看着忍不住笑，「喝了几杯啊。」

    池川说：「一杯。」

    「不是说酒量见长吗？怎么还是个一杯倒啊。」

    「丁叔自己酿的酒度数高。」

    「奥，怪不得。」许宸之前跟池川去过丁叔家吃过饭，他也没有好到那里去跟丁叔划拳三杯就倒了，当时还是江雪都扶不住直接被压倒了。

    许宸把他拿过来的东西放进了池川的冰箱。

    房间里温度慢慢升高，裴知觉得很热，就想脱衣服，很快就拖得只剩下最里面的一件白t了，许宸过来后就看见了裴知脖子上的痕迹。

    他先是愣了一会然后嘴角压都压不住，好奇地询问：「你俩和好了？」

    池川『嗯』了一声。

    「怎么和好的啊？」许宸绷不住了笑了出来，「打了一架就和好了？」

    没等池川回答许宸就已经默认了感觉掏出手机给江雪发了信息，江雪这会也还没睡本来是有点困意了的，看见这消息后马上又精神了，聊了没几句江雪就叫许宸赶紧回来。

    许宸刚开始还没理解说再过一会，江雪又说：「你不嫌自己很亮吗？你在那他俩怎么增进感情啊。」

    看见这条消息许宸蹭的一下就站起来了，拿着自己的衣服就往门口走，到了门口才说：「我先走了，过两天再过来。」

    池川刚转头门就已经被关上了，裴知这会也清醒了一点，胃里翻江倒海的，晚饭他吃得太多了。

    又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后裴知才忍不住噁心，连忙跑进了厕所，吐了之后他感觉好太多了，好像把刚刚喝下去的酒吐了出来。

    池川把他扶稳然后给裴知刷了牙，裴知半眯着眼睛看池川，看了好一会才伸手去摸池川的脸，摸到后表情还有点惊讶，「不是梦啊。」

    池川回握着裴知的手，「不是梦，是我。」

    「嗯。」裴知朝池川那边靠近抱紧了池川，他抱得很用力，像是怕池川消失一样。

    这些年他真的很想池川，也经常梦到池川但是每一次在他要碰到池川的时候就会惊醒过来，然后才后知后觉是梦。

    池川把裴知抱了起来刚放在床上裴知就又坐了起来，脸上的红晕还没有褪去，「好热，我要洗澡。」

    「醉成这样自己能洗吗？」池川蹲在裴知身前伸手揉着裴知的耳垂，「站不稳摔倒了怎么办？」

    喝了酒裴知有点迟钝即使听到了池川的话也要过几秒才能回答，他垂眸看池川，「那你帮我洗。」

    还没等池川答应裴知身体就往前倾池川拿他没有办法只好把裴知抱进了浴室，本来池川是想把浴缸放满水才把裴知抱进来。

    喝醉了酒的裴知真的有点粘人，只有没有在视线范围内看见池川他就会着急，看了又忍不住靠过去，好像只有紧紧靠着池川他才会安心。

    池川只好抱着裴知坐在浴缸上等水放好，裴知靠在池川的肩上时不时的问：「还没好吗？」

    还没等池川回答裴知就又贴了上了，他感觉他的侧颈被很轻的吻了一下，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裴知也清醒了很多，感受到池川身上的体温慢慢身高，他忽然亲了一下池川的嘴角。

    双唇贴合的瞬间裴知感觉自己好像更清醒了一点，也可能是酒精放大了他的感官，忍不住勾上了池川脖子。

    昨天亲了很久现在他好像找到了接吻的窍门，池川任由裴知亲着，等到裴知想要退开的时候他才覆上了裴知的后勃颈把人按了回来。

 第161页

    一直到浴缸的水慢了出来流水声滴落地面的声音响起，池川才慢慢放开了裴知的唇。

    裴知被亲得有点发懵，等缓了一会后他又凑了上去重新吻了上去，他突然往前一靠用力不少力气，他跟池川都划进了浴缸里。

    刚刚进来的时候池川就已经脱掉了毛衣，现在身上就只剩下一件白色的短袖。

    衣服被水打湿后变得透明起来，裴知看着池川露出的皮肤上昨天被他弄出来的痕迹不禁不禁愣了片刻，本来已经消散了的红晕又重新卷了上来。

    他现在坐在池川的身上，衣服裤子全都被打湿了，池川的手还放在他的腰上，裴知感觉那块像是要被烫伤了。

    池川抱着他稍微坐起来一点，背靠着墙壁，又抱紧了裴知然后吻着裴知的侧颈。

    裴知感受到他跟池川身上的变化，连唿吸都加重了很多，在池川沿着裤腰往下探的时候他忽然颤了一下，浑身马上紧绷了起来。

    没过一会他又浑身一颤小幅度的抖了几下，圈住池川脖子的手有点脱力，他靠在了池川的肩上轻声说：「行李箱里有东西，要做到最后吗？」

    第77章 n-长夜慢慢

    池川眸光沉了下来双手捧着裴知的脸声音染上了一层慾念, 「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裴知偏头蹭了一下池川的手心，「知道。」

    他们之间的距离非常近，唿吸交错在一起, 鼻尖相抵, 裴知又往池川那边靠, 双唇若即若离的触碰着, 在他要碰上池川唇的时候池川往后躲, 又把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开。

    裴知迷茫地抬眸看池川，池川眼底的情绪好像在翻涌着，原本宁静的湖面泛起涟漪，在看向他的时候全部涌了过来，这瞬间裴知好像有点喘不过气来。

    池川的手移到了他的后脖颈上，轻轻地捏着他的耳垂，「酒醒了吗？」

    「我又没醉。」裴知对池川的反应很不满意，好像难受的只有他一样，「到底做不做？」

    池川轻笑了一声放在裴知后勃颈的手往前移了一点用大拇指的指腹轻轻揉了一下裴知的喉结, 没给裴知反应的时间就按着裴知的脖子往前靠。

    池川吻得很重, 裴知感觉自己有点招架不住, 想往后躲池川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一只手抵着他的脖子，一只手放在他的后背上, 「别躲, 这是你自己要的。」

    裴知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身后传来的难受感让他本能的想退缩，他埋在池川的肩上，最后实在有点忍不住张口咬上了池川的肩。

    池川的动作放缓了很多, 伸手覆在了裴知的后脑勺上轻轻地揉了一下, 然后又拉着裴知接吻。

    裴知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烫得过分，心脏大脑都被一阵奇怪的感觉侵袭, 眼泪忍不住从眼角掉落。

    他跟池川边接吻边抽泣，一会过后池川放开了他亲吻了他眼角的泪，裴知眼前一片模煳，他隐约听见池川问他：「为什么会哭？」

    他已经没有力气回答池川了，他也不想承认是被那啥哭的，只埋着头在池川的肩上喘息。

    身上的衣服被水打湿浴室的温度夹杂着暧昧，裴知感觉身上都是黏腻的，没过一会池川就把他从浴缸里抱了出来，他们一直在接吻。

    裴知都不知道衣服是什么时候从身上被脱掉的，他被池川放在了床上，屋内的温度要高很多，裴知本来就浑身发烫，现在整个人就像要烧起来一样。

    他刚扯过被子想盖住身体，就被池川捉住了脚腕，池川跪在床上然后欺身上来又重新吻住了裴知的唇。

    如果说刚刚他还有点意识不清醒刚刚被水泡了这么久现在已经完全清醒了。

    屋内黑漆漆地一片只有被捲起的窗帘透过来一点光，裴知偏头看了一会就感觉一声塑胶袋被撕破的声音，随即小腹处传来一阵冰凉感，他被冰得下意识抬了一下腰。

    下一秒他的双手被池川抵在头上，他忍不住仰头，池川又拿来枕头垫在他的腰下。

    刚开始的时候裴知忍不住往后缩，一直等头抵到床头的软包上忽然被人抱起，他难受得哼了一声，整个人都在颤抖。

    池川的双手都覆在他的后背上，裴知垂眸俯看着池川，他看不见池川现在的表情只能听到池川的轻喘声，他的声音有点哽咽，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池川，你…亲我一下。」

    裴知的呜咽声藏在细细密密的吻还有喘息声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他感觉被池川放在了床上，手被池川扣紧抵在枕头上，熟悉的塑胶袋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

    裴知心不可自抑地一紧，没几分钟后又开始抽泣起来，他也不是哭，只是生理性的眼泪，他控制不住。

    慢慢地裴知就只剩下喘了，一点声音都发出出来了，他只记得在意识消失前池川托起他的头跟他接吻。

    -

    裴知这一觉睡得很死，等到他睁开眼睛从床头摸到手机后看时间的时候才发现已经下午两点了，手机的光很刺眼，他难受得闭了眼。

    他感觉自己好累，眼睛好酸，喉咙也有点干涩，整个状态都有点奇怪。

    缓了一会后他才感觉睡意消散，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好像有点肿了，他偏头睁开眼就看见窗帘被全部放了下来。窗帘的遮光性很好，屋里没有半点光透进来。

    忽然他脑子闪过一些画面，裴知心脏忽然一紧血色迅速蔓延耳根几乎是瞬间就红了，心脏也跳得非常剧烈。

 第162页

    他记起窗帘是怎么被放下的了，昨天弄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叫池川去关窗帘，然后池川是一边抱着他一边去关了窗帘。

    以前裴知就知道池川力气很大，只是没有想到池川一只手就能拖住了，想到这裴知扯住被子盖住了他的脸。昨天的记忆慢慢在他脑海浮现，裴知感觉自己的脸上的温度都可以煎蛋了。

    又躺了一会他感觉被子里的氧气不足他才从被子里钻出来，他伸手摸了一下旁边池川躺过的地方已经没有余温了，应该早就起床了。

    他刚准备坐起身就感觉某个部位有点难受，他几乎坐不住，坐起的瞬间就下了床，刚踩到床边的地毯上裴知就感觉双腿发软差点摔了，他连忙扶住了一旁的柜子。

    刚刚睡着没觉得哪里难受，现在他感觉浑身都要散架了，他忍不住在心里骂了池川两句，便想去浴室洗漱，走到垃圾桶旁边的时候他余光瞟到一抹蓝，脸色变了变。

    难怪他今天会这么难受，原来盒子里的东西都用完了，裴知的耳根又开始泛红，缓了一会后他才一瘸一拐的往浴室走。

    他刚挤上牙膏把牙刷往嘴里送余光就瞟到镜子上的反光，他定睛一看自己的耳垂上多了一个耳钉，裴知愣了一会才想起来去摸。

    这个耳钉是个小正方形，颜色有点银得发黑，他举起手后才发现自己的无名指上有一枚戒指，跟这个耳钉的颜色一模一样。

    裴知心上一跳，他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心脏就已经开始剧烈的跳动了，他把牙刷从嘴里那里出来用最快的速度漱了口，来到窗前仔细的看着他手中的戒指。

    这枚戒指上没有繁琐的装饰与雕刻，看起来有点素，但对着光仔细一看就会发现戒指上全都是小方块，无数个小方块在戒指的表面被光这么一照就会反射光，看起来就像在发光一样。

    他本来是想把戒指取下来的，手刚放在戒指上又犹豫了，他不知道池川是什么时候给他戴上的，也不知道池川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给他戴上的。

    最重要的是戴在了无名指上，池川是要跟他求婚吗？

    想到这裴知的心脏跳得更厉害了，可是下一秒他又垂下了眸，好像有点太不正式了，哪有把人弄晕之后直接带戒指的啊！

    今天外面的雪融了一点，天边的太阳穿过云层稀疏的阳光落了下来，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就像一束又一束光柱一样，淡橙色的光柱落在白色的雪上像染上了一块块的光斑，看起来像一幅水彩一样淡雅又惊艷。

    他忽然觉得心情很好。

    洗漱完后裴知在池川的衣柜里面找了件衣服穿，他就带了两套衣服回来全都被弄脏了，池川的衣服要大一圈，毛巾的领口有点大他稍微不注意就会从肩上滑下。

    裴知又加了一件白t在里面，才朝门口走去。

    他出了卧室就看见池川坐在沙发前的毯子上看着电脑，听到他的动静几乎是瞬间就起身朝他走过来，没等他反应就双脚悬空被池川抱了起来。

    「醒了，感觉难受吗？」池川抱着裴知坐在了沙发上，他坐在池川的双腿之间的空隙上这个姿势不会碰到后面也就没有这么难受。

    池川轻轻揉着他的腰，温声说：「难受要跟我说。」

    裴知没觉得有多难受只是使不上劲，他偏头看池川然后伸出了手把手上的戒指露了出来，「什么时候给我带的？」

    池川亲了一下裴知的手背：「昨天洗完澡给你穿好衣服后。」

    「你不觉得你很狡猾吗？我又没答应你。」

    池川勾起嘴角笑了一下，「生日礼物。」

    听到这句话裴知忽然愣了片刻，眼睛不自觉地睁大了几分迷茫地眨了一下眼睛。

    池川伸手轻轻勾了一下裴知的鼻尖，语意带笑，「忘记了吗？今天腊月二十六，你的生日。」

    听到这个陌生的词彙裴知又愣了片刻，眼眶瞬间就红了，他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真正意义上他只过过两次生日，一次是十年前他满十八岁，而另一次是现在。

    对他来说没有比跟池川在一起更幸运的事情了，鼻头髮酸裴知忍不住吸了一下鼻子，昨天叫太多了他的声音有点沙哑，「生日礼物为什么要送戒指？」

    池川捏了一下裴知发红的鼻头，轻声说：「你之前画过一幅画，关于cx30小行星的，这个戒指是用他掉落的碎片做的。在橱窗看见后觉得你会喜欢。」

    cx30被称为最温和的小行星因为他掉落在地球的一片无人区没有给地球造成一点伤害甚至连一颗草都没有损害到。

    之前裴知收到过邀请给这个陨石展馆画过画，他的那副画现在还挂着那个展馆里，这个小行星的展馆里有一句话，「宇宙中的原子并不会被湮灭，而我们，也终究会在一起。」

    这句话前面还有一段话，其实分别也并没有那么可怕，65万个小时后，当我们氧化成风，无论变成什么都会在属于我们的轨迹上相遇。

    池川想说的是，只要世界没有被毁灭他们就会在一起。

    第78章 n-拥抱太阳

    自从回国后裴知的眼泪好像都没有停过, 看见池川他想哭，看见许宸和江雪他也想哭，看见丁叔和刘姨他也想哭。

    甚至看见那颗枝繁叶茂的槐树他还是想哭。

    这些年他压抑得太久了, 无论是难过还是委屈他都藏了起来, 裴知给自己定制了一副面具, 戴上之后他不会哭也不会笑, 把自己所有的情感都藏在了面具下。

 第163页

    无论接触的同学还是导师都说他是个怪人, 没有人能懂他的孤僻，也是这种性格让他的画和人完全是两种风格。

    裴知的画总是艷丽的张扬的，色彩浓厚的，而他这个人却是阴沉的孤僻的。

    要是有人提起他也是讨论他的长相和他的画，其他的谁也不知道。

    裴知也不住宿舍，在外面租房子，在学校除了教室待得最多的地方就是画室了，有时候他觉得画室很吵，就会会他租的房子住。

    他租的那个房子是顶楼, 是一个五层小别墅, 他租的是阁楼。

    其实他完全有更好的选择, 可是房东带他来看的时候他一眼就相中了这个带天台的阁楼。

    房东也是中国人还以为裴知很困难，出门在外也不容易想给裴知降租金让裴知租下面的单间, 可是没有想到裴知却看中了阁楼。

    他本来也是想带裴知上天台来看看风景, 他们这块是中心区，在天台上可以看见处于在中心轴上的标志性建筑铁塔和凯旋门，每当日暮降临站在天台上看就像在看一副画一样。

    每天都能看见不同的落日。

    塞米尔的日落很美, 太阳挂在天边呈赤红色天边的云被染上余晖一道又一道沿着天边慢慢淡下去。高低错落的建筑和天际线连成一体, 看起来就像一副油画一样，

    裴知站在天台的栏杆前, 整个天空都是橙色的，他被这夕阳轻轻地包裹着，四周仿佛静止，他只看得见眼前的夕阳。

    这瞬间他忽然想起了某个下午，他独自站在天桥上，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他偏头眼前出现的是一群带着光的少年，他们的面容青涩俊朗。

    那天后他再也没有看见过这么美的夕阳。

    明明这夕阳这么温暖他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

    「就租这吧。」

    房东跟他说：「阁楼好多年没有人租了，房顶都漏水。」

    可裴知却听不见一样，「这个天台我也租了，麻烦您在楼梯口那边装个门，租金可以加，多少我都租。」

    裴知在附近找了一个酒店住，然后便自己画了装修图，花了三个多月才把那个破旧的阁楼收拾出来。

    阁楼的空间不大，两间房间，房东在天台上给他重新修了一个浴室，裴知把这里改造成了一个花园，把厕所刷成了红色的，就像油画里艷丽的电话亭一样。

    这个阁楼也是呈三角形，但是跟他家的那个阁楼不同，这里很大，裴知也不用低着头在里面走，从顶上到地面最高的距离有三米多。

    裴知有时候累了，就会靠在椅子上盯着屋顶看，他在屋顶上画了一个太阳，好像这样他被大雪覆盖的世界就能得到一点阳光。

    就像丁叔说的，裴知一直是个脆弱的人，给自己筑建了一个坚固的外壳，要不是他从小看着裴知长大也不会发现在壳里裴知会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从自己身上索取本来就没有的温度。

    即使壳里再冰冷他都不会探出头来，甚至都不会看一眼。

    直到遇见池川之后，他坚不可破的外壳有了裂缝，池川一点一点把他从壳里面拉了出来，他这才知道原来太阳是这么温暖。

    见裴知盯着戒指一直看，眼泪全都蔓在了眼眶边，仿佛已经做好了随时夺眶而出的准备，他轻轻揉了一下裴知的头，蹭了一下裴知的鼻尖，「喜不喜欢，给我个话啊。」

    裴知回神后抱住了池川。

    拥抱池川就是拥抱太阳。

    抱了一会后裴知抬眸偏头亲了一下池川的嘴角，「喜欢，我很喜欢。」

    池川伸手拂去了裴知眼角的泪，轻声说：「别哭了，再哭眼睛就更肿了。」

    裴知吸了一下鼻子，眼睛往上扫了几下眼泪这才止住，偏头看池川，「嫌弃我？」

    「没有。」

    「你有，是不是觉得我现在这样子很丑。」

    「不是。」池川轻笑一声就往裴知那边靠想亲裴知，却被裴知伸手挡住了。

    「那你笑什么？」

    「就是觉得……」池川亲了一下裴知的手心，他的嘴被裴知的堵着声音听起来有点小，但是还是一字不落的落在了裴知的耳朵里，「你这个样子看起来很好欺负，我意志力薄弱，怕控制不住。」

    裴知耳根一下就红了起来连忙收回了抵住池川的手，刚放开池川就朝他这边靠了过来亲了他一下。

    「意志力薄弱那你还亲我？」

    「就亲一下。」

    两人在沙发上又坐了一会池川才起身给裴知弄东西吃。

    昨天喝的酒太烈了，虽然已经吐出来了但是今天胃还是有点难受，再加上昨晚很晚才睡裴知也没什么胃口，喝了醒酒汤后就只吃了一碗粥。

    其他刺激性的食物吃了他估计会更不舒服。

    池川早上七点多就醒了，给裴知量完温度确认没有发烧后他才放心出门，他不经常回圳北，每次来最多待三天就走了，厨房都是空的。

    他去超市买了一大推东西回来，他来回跑了三次才把东西都搬进家里，厨房里一下就变得满满当当。

    他给裴知煮了海鲜粥，一直在热着，裴知醒了就可以喝热的。

    吃完后裴知又窝在了池川怀里，池川抱着裴知坐在沙发前的软垫上，裴知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说话：「你还去过哪里？」

    「这些年你去过的地方我都去过。」

 第164页

    「斯洛维尼亚也去过吗？」

    「去了。」

    「我的画展你也来看过吗？」

    「嗯。」

    「怎么不来问我要签名？」

    「怕你看见我就跑。」

    裴知想了一下好像是的，只不过他会朝池川跑过去而不是逃走，「你最喜欢我的哪幅画？」

    「都喜欢。」池川忍不住笑了一下，「只要是你画的我都喜欢。」

    裴知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又继续问池川，「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没有，我很认真。」

    「那你最喜欢哪幅画？」

    池川放下手里的滑鼠把裴知往怀里捞了捞，偏头看裴知，语气非常温柔，「我最喜欢你送我的那本画册，因为画的时候你会想我，脑里心里都只有我。」

    裴知眸光闪了闪，那本画册池川还是收到了，他那个时候走得太匆忙了。

    丁叔送他跟梁烟去机场的时候路过许宸家的店都开过好久了他才又叫丁叔回去，梁烟只给了他五分钟，他匆匆忙忙的把那本画册放在了店里，只跟许宸爷爷说了一声，也不知道许宸爷爷听没听见他就走了。

    他还以为这本画册送不到池川手里，兜兜转转他想送的东西还是送出去了。

    他一直跟池川说着话，今天圳北放晴了，外面的雪已经融了一大半了，傍晚的阳光好像格外的韵长，都晒进了客厅里，盖在裴知身上的毛毯被染成了金黄色看起来暖洋洋的。

    裴知说着说着就睡着了，池川就抱着裴知坐在沙发前的软垫上，他垂眸紧紧地看着裴知眼底温柔肆意。

    没睡几分钟裴知感觉自己兜里的手机好像在震动，他也不想睁眼也不太想动，他的体力在昨天晚上耗尽了现在还没恢復过来。

    在手机第三次震动起来后，池川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要接电话吗？」

    知道他电话的人也不多能打电话给他的除了许宸和江雪也没谁了，「接吧。」

    池川把手机拿出来后屏幕上显示的是个陌生的号码，丁叔刘姨许宸江雪的电话他都记得住，不是他们打过来的。

    他没按免提，按下接通后就放在耳边了，只是房间里太安静里，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裴知一下就睁开了眼睛，「是裴知吗？」

    这个声音让裴知心底一震，不安的情绪立即从心底蔓延出来，他从池川那里把电话接了过来，按下了免提键。

    池川看出裴知有点不安，他轻轻地拍着裴知的后背又握住了裴知的手，裴知的不安这才减少了几分，电话那头也没有声音传过来。

    裴知也不想出声音，如果可以的话，他这辈子也不想跟裴景之说话，现在梁烟已经跟裴景之离婚了。

    裴景之进监狱前梁烟跟他签订了协议，除了流着一样的血外裴知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沉默很久后电话那头又传出了声音，这次不是裴景之的了，而是一个温柔的女声，「是裴知，是我，姑婆。」

    裴知愣了片刻才应声，「是我。」

    「景之他精神有点出问题了，听说你回来就一直要打电话给你。一直闹了几天不肯吃饭没办法了才打电话给你。」裴夕照的语气听着很无奈，「你把这个电话拉黑，如果他再打给你就直接挂断，不要理他。」

    裴景之没进去几年就疯了，出狱之后一直都是裴夕照在照顾，梁烟离婚后就把公司交给裴夕照管理了，这些年梁烟也没怎么问过。

    与裴景之有关的消息她更是一点都不想知道，不管怎么样都跟她没关系了。

    裴知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好。」

    对于裴景之的状况裴知也不想知道，这个人给他造成的伤害几本是他阴影里的一大半，有时候不经意的想起裴知都会心梗。

    裴夕照也不想在裴知面前多提裴景之的事情，眼看着裴知跟梁烟从这个家里出去，已经摆脱裴景之给他们带来的伤害。

    她不想让裴知记起那些不好的回忆，连忙把话题岔开了，「你现在住哪里啊？酒店吗？要不要来姑婆这里住？」

    「我在男朋友家就不过来了？」

    电话那头忽然没了声音，裴知这事情家里的人都知道，只是没有想到裴知会这么坦然，沉默片刻后裴夕照又问：「在京西吗？」

    裴知『嗯』了一声。

    「什么时候回来圳北啊？」

    裴知知道裴夕照这话里的意思，裴夕照是想问他股份的事情。

    梁烟说让他处理，让他卖掉或者转掉，裴知还在犹豫，因为公司对他来说不重要，他现在已经不缺钱了，成为了一个小又名气的画家，不需要走梁烟给他铺好的这条路。

    「年后吧。」

    裴夕照也没有再说什么，又嘱咐了裴知几句就挂了电话。

    裴知现在睡意全无了，他皱着眉头看起来有点不开心，回圳北他就会碰到裴景之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虽然现在裴景之已经疯了，但是听到他的消息，裴知还是会觉得有点不舒服。

    见裴知眉头都要皱成一条线了，池川伸手覆上了裴知的额间，温声询问：「裴知，要跟我回京西过年吗？」

    第79章 n-得偿所愿

    接到许宸打来的电话时他们已经在高速上了, 圳北连续晴了两天雪早就融了。

    这几天路面也已经清理好了，现在可以上高速了，春运期间高速上的车比平时高了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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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知接通电话按下免提键, 许宸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你俩什么意思啊？今天都二十八了还要走, 不能留在圳北过年吗？」

    在国内的时候裴知很少会离开圳北除非是去参加竞赛, 在国外的时候他倒是去了很多地方, 但去哪都待不久，每隔一阵子他就会回到那个阁楼。

    好像只有待在那里他的心才会得到片刻平静，也只有在那里他才会创作出一幅又一幅令人惊嘆的作品。

    裴知之前也接受过採访，也有人来拍他的住处，一座小阁楼一片由天台打造的花园，还有脑海里的少年就是他的缪斯。

    只有住在这样的房子中，他才会有灵感和安全感。

    也是因为这个採访他开始小有名气，同时网上的质疑声也不少，说他是个怪人, 但是他的每一幅画都被高价拍卖。

    艺术是怪诞的, 他们欣赏艺术美的同时又批判建造者的行为。

    前两天池川问他要不要去京西的时候他就马上想走了, 可是他身上某处传来的难受感推迟了他的计划，从圳北到京西走高速要六个小时, 到池川住的地方估计一天有八个多小时都在车上坐着。

    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确实不允许他坐这么长的时间。

    于是这两天他都远离池川禁慾, 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只让池川牵手，但是早上醒来就会在池川怀里。

    还好只熬两天，不然他就控制不住了, 他还是喜欢半趴在池川怀里睡觉。

    今天早上裴知很早就起了, 他以前就想跟池川一起出门，想跟池川一起去看不同的风景。在国外那会每当看见美丽的景色时他都觉得可惜, 如果池川在他身边就好了。

    一年四季的风景他们都能一起看了。

    见裴知跟池川久久没有说话，许宸的声音又大了几分，「有没有一个人来回答我一下，裴知？池川？」

    听见许宸这一嗓子裴知这才回了神，「初二就回来了。」

    「那你们去京西干嘛啊？」许宸语气实在是有点不满，他本来以为今年池川和裴知都能留在圳北过年，他年货都买好了，正要给他俩送就看见裴知发来的信息，他马上就给裴知打电话了。

    「我想出去看看。」裴知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听起来有点兴奋，能感觉到他很开心。

    「那行。」许宸安静了片刻然后又说，「初二回来，回娘家，你干女儿应该就要出生了。」

    「什么？」

    许宸还带了哭腔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男大不中留啊。」

    旁边传来一阵轻笑，裴知偏头看了池川一眼，池川嘴角上扬偏眼看他的时候眼底都是笑意，许宸的话让他很开心。

    裴知在心底嘆了一口气池川这个笑容真的很欠，但是他能怎么办，只是把身体偏了一下，他决定生气三分钟。

    许宸又说了一会后才挂了电话，裴知偏头看着窗外他本来是想闭眼休息一会的，但是他这一闭眼就睡着了。池川开车很稳，他这一睡就睡了两个多小时，等他再次睁眼的时候眼前又是白茫茫的一片。

    京西在圳北往北，他们一路向北，天气也就越来越冷，车内暖气很足，车门的窗户上已经模煳成一片了，裴知望着前方，他们好像在雪国中行走。

    很快他们就到了服务区，池川把车停好后就把后座上的衣服拿了过来，给裴知穿上后，又下了车拿出围巾帽子口罩，把裴知包得严严实实后他才打开了车门让裴知下车。

    下车后裴知就感觉到刺骨的冷风，温度确实比在圳北的时候低多了，池川带着裴知去了一家餐馆，看池川熟练点菜的样子裴知忍不住问了句：「你经常回圳北吗？」

    「还没毕业的时候一年会回来两回。」

    「一个人吗？」

    池川『嗯』了一声。

    本来裴知走的那年黎欢就准备带池川回京西的，她跟池川提过一次但池川跳过了这个话题，她也就没有再提了。

    她本来以为选学校的时候池川会选圳北的大学，可池川选了京西。直到大三那年池川打了五十多万让她把剩余的房贷还了她才明白为什么。

    他想要的是未来，跟裴知的未来。

    这些年来池川没日没夜地工作赚钱，黎欢觉得很愧疚，她不应该说那句话的。

    自从上了大学之后池川就完全独立了，实际上池川很早就独立了，高中就没有问她要过钱了，连学费都是自己交的。

    池川唯一让自己休息的那几天就是回圳北的那几天了，还没毕业那会他一年会回去两次，他会去看看丁叔跟许宸江雪还有杨渺聚聚。

    丁叔那会在小区当保安，池川就会跟丁叔在保安亭里待上一天，他在圳北好像就只有这些回忆了。

    有两次丁叔带他去了裴知家给那颗枯树浇了水，他不喜欢去那里，那里处处都有裴知的影子，他会格外的想裴知。

    有年去的时候丁叔跟他说那颗槐树要枯死了，刚开始他不信但是看到树上泛黄的树叶后他脑子一热就买了一些营养液，那次他在圳北待了一个暑假。

    那棵树才被救了回来。

    有时候是丁叔跟他一起去，有时候是许宸，大部分时候他都是一个人在那，他会靠在那颗树下坐着发呆。

    有次许宸跟池川约好了吃饭但是时间到了池川没有来电话也打不通问了丁叔之后才知道池川在哪，他过去后就看见池川靠在树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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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走近才看见池川通红的眼眶，眼角还残留着眼泪。

    许宸嘆了一口气，在池川身边坐下，然后拿出手机给裴知那个已经註销了的微信发消息。

    可发出去的消息一直都是红色的感嘆号。

    也是从那天之后许宸开始更频繁的给池川发消息，就像当初他烦裴知一样。

    很快菜就上齐了，裴知看着眼前的菜迟迟没有动手，他忽然想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现在去京西他一定会跟黎欢遇见的。

    想到这裴知抬头看了一眼池川，张了张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当初走得太急了，他不知道黎欢知道这件事情后是什么态度，他只记得黎欢跟刘姨一起站在门前送他的时候好像眼眶有点红。

    他甚至没有来得及跟黎欢说句话，一切都太着急了。

    不是人人都能接受同性恋的，就像梁烟，如果她能够接受的话，也不会不管不顾地强行带裴知出国，所以他并不知道黎欢的态度。

    见裴知这欲言又止的样子池川给裴知夹了菜，「想说什么？」

    裴知又盯着池川看了几秒才说：「黎阿姨跟你住一起吗？」

    「没有。」

    「你们分开住的？」

    「嗯。」

    「那……」裴知语气顿了顿轻嘆了一口气才把想问的问出了口：「黎阿姨反对我们在一起吗？」

    「不反对。」池川把筷子放在碗上伸手揉了一下裴知的头，「不用担心这个，她见到你应该很高兴。」

    「她不怪我吗？」

    「为什么要怪你？」

    「因为我，她这辈子都抱不上孙子了。」

    说这话的时候裴知似乎有点自责，眼睛往下看着忽然又抬头看池川眼睛比平时都睁得大，看起来格外的惹人心疼又有点气人。

    池川很轻的弹了一下裴知的脑门，「一天在乱想什么呢，都说了她看见你会很高兴。」

    裴知摸了一下被池川弹的地方虽然不痛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想想也不行吗？」

    「不行。」池川又说：「她都已经接受了你不回来我打一辈子光棍的打算了。」

    黎欢对池川很愧疚，认为是她的原因才让池川变成了孤僻的性子，她工作太忙了，给池川的关心太少了。既然池川喜欢裴知，她就会支持。

    她其实是不知道池川为什么会是同性恋为什么会喜欢裴知的，后来想想十七八岁的年纪会心动很正常，裴知真的很耀眼，他们又这样天天相处。

    年少时遇见像裴知那样惊艷的人，也不怪池川一直走不出来。

    她的思想也没有那么死板，池川的人生终究是他自己的，未来要跟谁携手一生都是池川自己的事情，身为父母只要他能够开心幸福就行了。

    「我不回来你真的打算打一辈子光棍啊？」裴知只听见了池川说要打一辈子光棍。

    「嗯。」池川点了点头，「说了会一直等你。」

    「不会来找我吗？」裴知笑着说：「你怎么这么傻，明明都知道我在哪里了。」

    「嗯。」池川说：「再等几年就会去找了。」

    池川太了解裴知了，如果裴知自己不愿意回来就算他去了也没有用，裴知会逃。

    所以他只能等，等到裴知愿意回来了，他就去接他。

    高三前的那个暑假他没有在集训营的车站接到裴知，从那之后他就一直在等着，等着裴知回来履行那个约定。

    池川伸手牵住了裴知的手，唇边染上笑意眼底温柔泛滥，「接到了。」

    裴知眼里有点疑惑不知道池川在说什么，「嗯？什么接到了？」

    「你记得走之前跟我说什么了吗？」

    「什么？」裴知想了一下，他好像跟池川说太多话了，不知道池川说的是哪句。

    「你说……」池川笑了笑，「让我等你，来接你。」

    裴知眸光闪了闪，握住池川的手忍不住用了力。

    「现在等到了也接到了。」

    第80章 n-越过隆冬

    越靠近京西雪下得越大, 他们在服务区待了很久，临近京西那段因为大学封路现在正在紧急处理中。

    下午六点多的时候他们才从服务区出发，到京西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因为大雪的原因晚上并没有很多人, 但街上闪烁的霓虹却不减分毫, 街边都挂上了红灯笼到处都是艷丽的红。

    池川住的地方要经过老城区, 老城区都是低矮的四合院, 白墙和屋檐上的雪好像融成了一体, 如果不是晚上的话估计看过去就是一片雪白。

    家家户户门口都挂着红灯笼，年味很浓。

    经过一个广场公园上还有人在表演舞狮，广场上的人很多，完全没有受下雪的影响。

    从进入京西后裴知的目光都放在了窗外，京西跟圳北不同。

    「今天太晚了。」池川偏头笑着说，「等明天带你去逛庙会。」

    「庙会？」

    「嗯。」

    庙会是京西的传统一年一次，在除夕的前一天。集市上会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白天会有舞龙游街，到了下午的时候会戏曲表演，晚上还会有一场盛大的烟花。

    庙会那天寺庙会免费发红带子, 每个人都可以去领, 池川之前送给裴知的那个平安符就是用祈过福的红带子编的。

    那是黎欢给的, 池川编了好久才编好，他把从小到大收到的红绳全部都用上了, 希望裴知健康快乐。

 第167页

    到池川住的那里已经十一点多了, 这个家的布局跟圳北那套房子很像，就是户型不同。裴知换好鞋后把行李箱放好就直接摊到沙发上去了。

    池川简单地把带来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才出去坐在裴知的旁边把裴知拉在他怀里，「饿不饿？」

    裴知摇了摇头, 上高速之前他们才吃了晚饭他现在也没什么胃口, 他靠在池川怀里看着外面的景色。池川住这块是中心地段外面高楼林立，不少办公楼里还灯火通明。

    他不禁怔了怔神, 偏头问池川：「你平时会加班到很晚吗？」

    池川低头靠在了裴知的肩上轻声说：「偶尔。」

    「骗子。」裴知从池川的怀里起身跟池川对视着，「我都跟许宸打听过了……」

    话还没说完裴知往池川靠近了一点，又接着说：「这些年过得很累吧。」

    池川没有回答视线往下扫着准备亲裴知的时候却亲了个空，裴知往后躲了一下伸手捧住了池川脸强行跟他对视。

    他跟池川其实是同一种人，但又不同，刚刚进卧室的时候裴知就注意到了，卧室旁边桌子上的两台很大的显示屏，还有桌上堆积着数不清的文件。

    这些年应该很累吧。

    「你还是没有听我的话。」

    池川忽然笑了笑，偏头吻了一下裴知的手心，「那要惩罚我吗？」

    「嗯，要。」

    池川整个人都靠在了沙发上衣服任人宰割的模样，裴知感觉他的心被勾了一下，但是他还是克制住了，「以后别这么熬夜了。」

    「好，你监督我。」池川顺势搂住了裴知的腰用力收紧了手臂然后吻上了裴知的唇。

    裴知双手勾上了池川的脖子他很喜欢跟池川接吻，每一次都会吻到喘不上气来，只要这样他才能确定池川真的在他身边。

    只是一会功夫他们就被池川压在了沙发上，池川双手撑在沙发上俯身亲着裴知。

    裴知的脚勾住了池川的腰，像是在示意什么，但池川只是又亲了裴知一会就又把裴知抱了起来，鼻尖相抵，唿吸的热气擦着耳廓而过，池川的声音有点沙哑，「明天还得出门呢。」

    说完池川放在裴知背后的手往下移了一点，「再说，你不是还痛着吗？」

    两人又在沙发上抱了一会才去洗澡，本来是裴知先洗的，结果又变成了两个人一起洗，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裴知都站不住脚，大腿内侧被蹭得发烫。

    这个澡足足洗了一个多小时。

    裴知的衣服是彻底不能穿了，他的那件毛衣是羊毛的在浴缸里泡了一个多小时拿出来的时候已经变形了，他把毛衣拿起盯着池川看一脸幽怨。

    池川把毛衣扔进了洗衣机 ，又从身后抱住了裴知，感受到身后人的体温裴知心倏地一跳，好不容易降下来的燥热又卷了上来。

    他拉着池川的手然后转身，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池川又低头吻上了他的唇，然后裴知又跟池川洗了一个澡。

    等到他俩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三点多了，池川开了一天的车抱着裴知没一会就睡着了。

    窗帘没拉完有一截玻璃露了出来外面的光挤了进来，裴知枕着池川的手臂观察着池川的睡颜。

    池川长得真的很好看，五官像雕刻出来的，眉眼深邃鼻樑高挺，嘴唇看着有点薄。不笑的时候嘴总是抿成一条线，笑起来的时候唇边会有两个小梨涡，笑容就从那两个小梨涡溢出来。

    每次池川这么笑裴知就感觉心情特别好，能让他暂时忘记不开心的事情。

    他伸手摸了一下池川的脸，又凑上去亲了一下池川的嘴角，仿佛不够一样裴知又亲了池川的眼尾鼻尖脸颊，最后重重地亲了池川的唇，轻声说了一句，「晚安。」

    裴知早上醒的很早闹钟还没响他就睁开了眼，一睁开眼他就看见池川近在咫尺的脸，心脏勐地一跳然后砰砰跳个不停。

    池川脖子上的痕迹更多了，锁骨上的牙印清晰可见，上次的痕迹还没消完，昨天又弄出了新的痕迹，看得裴知耳根一下就红了。

    屋里暖气很足，裴知洗漱完之后便想着去客厅喝水，他刚走出卧室就听见家里好像有动静，他朝着发出声音的那块走过去，刚走到客厅就跟黎欢碰了个正着。

    两人都是一愣，看向对方的眼神都是惊讶，裴知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他甚至连唿吸都快暂停了。

    黎欢也没有想到裴知回来了，前两天问池川什么时候回来池川也只是说今天回来，也没跟她提裴知回来的这件事情。

    率先打破尴尬氛围的人是黎欢，她笑了笑还是跟以前一样温柔，「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裴知的语气有点僵硬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三…三号回…来的。」

    黎欢见裴知好像很紧张她脸上始终挂着笑容语气也更温柔了，「一个人回来的吗？」

    裴知『嗯』了一声。

    见裴知还是没有放松下来黎欢又说，「我包了饺子，刚下锅，正准备叫池川起床呢，他还没起吗？」

    「还没起。」提到池川裴知心里一紧下意识伸手挡住了脖子，池川也没少在他身上留痕迹，他穿的又是池川的睡衣领口又大他怕黎欢看到这些痕迹。

    黎欢见裴知脸忽然有点红，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裴知跟以前比变了不少，她还记得第一次看见裴知即使是夏天校服上的扣子也扣的整整齐齐，衣摆扎进裤子里显得特别板正，一副三好学生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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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的裴知留着到肩的长髮，耳朵上的耳钉还在反光，手上的戒指也特别抢眼，跟以前乖乖的样子完全相反。

    不过她更喜欢现在的裴知，现在的裴知才是真实的裴知而不是梁烟悉心培养的『乖孩子』裴知，「我有点伤心了。」

    听见这话裴知一愣连忙看向了黎欢，眼神带着不解。

    黎欢始终都笑着，「才几年不见怎么跟我生疏这么多？怕我吗？」

    裴知摇头马上解释，「没有怕你。」

    「那怎么见到我这么紧张？」黎欢说着就往裴知那边走了几步，然后伸手拍了一下裴知的肩膀，「不用那么紧张，我很支持你跟池川在一起，不管是十年前还是现在我都支持你们。所以裴知，不用怕不用紧张，你能回来我很高兴。」

    裴知眸光闪了闪，鼻头有点发酸，眼眶忽然有点温热，他向上看了几眼把眼泪憋回去了，他张了张嘴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这个表情看得黎欢都眼睛一酸，脸上的笑容差点都挂不住，声音都有点哽咽，「光顾着说话了，饺子应该熟了，你坐着我给你端过来。」

    「我自己来端吧。」

    黎欢也没有拒绝，看着裴知忙手忙脚地找碗筷她笑了笑，还是跟以前一样毛手毛脚的。

    吃完早餐已经九点多了池川还没起床，裴知跟黎欢在厨房包饺子，他不太会包，包出来的饺子形状都不同，黎欢又教了裴知几遍后他包出来的饺子才像饺子。

    裴知把他之前包的放到了一旁，准备自己吃掉，黎欢笑着说：「等池川起来了给他吃。」

    裴知看着这写丑东西准备拯救一下，他实在是不能接受这些丑东西是用他的手做出来的，他雕塑都没有这么丑啊。

    最后裴知也没拯救成功又几个还被他挤破了肉都露了出来，裴知感觉两眼一黑。

    他们包好没一会池川就起床了，刚到客厅就看见黎欢在擦桌子，他走到黎欢身边才问：「妈，裴知呢？」

    黎欢一转头就看见池川脖子上的痕迹，她唇边露出一股意味不明的笑容，难怪刚刚裴知要去换高领毛衣。

    她刚刚还在好奇裴知跟池川和好了没有，现在看到啃成这样她总算放心了。

    黎欢这才想起来回答池川的话，「厨房呢。」

    裴知还在盯着那几个丑饺子看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他吓得一激灵，转头就对上了池川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裴知心脏勐地一跳，然后迅速推开了池川。

    「你妈还在呢，收敛一点。」

    刚说完这句话裴知就看见池川脖子上的痕迹，他的耳根忽然就红了，然后连忙拉着池川近了卧室从柜子里拿出高领毛衣塞到了池川怀里。

    看着黑色毛衣上白色的手印，裴知垂眼看了自己的手，他都忘记洗手了，「换一件吧这件被我弄脏了。」

    裴知一抬头就看见池川把上衣脱掉，裴知的耳根又开始泛红。

    这些天他其实没怎么看脱掉衣服的池川，他们每次都是关了灯的，他只是抱着池川的时候能感觉到池川身上的肌肉，现在这么一看池川的身材真的很好。

    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很流畅肱二头肌练得很好，难怪一只手就能托起他了，腹肌胸肌都练得恰到好处，裴知不自觉地多看了几眼。

    池川偏头就看见裴知泛红的耳根他勾起嘴角笑了一下，衣服穿到一半就把裴知压在了柜门上，裴知的手下意识就抵在了池川胸前。

    感受到池川紧实的肌肉后他连忙把手移开了，视线往下扫就看见池川锁骨以下的胸肌上的面粉印，「我手很脏。」

    「我不介意。」池川低头蹭着裴知的鼻尖，唿吸交缠他咬了一下裴知泛红的耳垂又说：「面粉可以吃的，我不介意再多几个牙印。」

    裴知的脸瞬间涨红他抬头瞪了池川一眼，想从池川的怀里挣扎出去，池川低头就含着了他唇，被吻了几分钟后池川才把裴知放开。

    裴知感觉自己的脸被烫熟了，他看着罪魁祸首眉宇舒畅正悠然自若的穿衣服，他一冲动就拉着池川的手臂然后交了池川一口，上嘴之后又怕咬的太重，最后只是轻轻的咬了一口就放开了池川。

    等两人从卧室出来黎欢看着都换上了高领毛衣笑了笑然后他又看见了池川脸上沾着巴掌的面粉印，脸上的笑容更浓烈了，这个巴掌印一直到池川吃完饺子都还在。

    等他吃完坐在裴知身边被裴知看见才拿湿纸巾给池川擦了脸。

    黎欢这次过来就是给池川送点菜过来，这些年她跟池川没有住在一起，自从池川大学毕业后她就辞掉了设计院的工作开了一家花店，也算比较清闲。

    她不忙的时候就会过来给池川做点菜冻在冰箱里，忙的时候拿出来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池川只有在除夕才会过她那边去住道初四初五就又回来了，她这次过来是给池川送红绳的，每年都会送一条，她早上已经去过庙会了。

    也许这就是天意吧，她把红绳从包里拿出来才发现是两条，她给了裴知和池川一人一条。

    裴知拿到红绳后好奇地看了几眼，然后就抬头看向了黎欢，眼神带着迷茫。

    「这是京西的习俗，父母会在除夕前给孩子红绳寓意来年顺顺利利无病无灾，待会你们去庙会前先把红绳系在手腕上，要显眼一点。」

    裴知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准备把黎欢给他的红绳系在手腕上又被黎欢打断了，「让池川给你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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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不知道意思但是裴知还是把手里的红绳递给了池川可是池川没有接而是把他自己的那根系在了裴知的手臂上然后打结。

    出门前黎欢看着两人手腕上特别显眼的红绳满意的笑了，然后把他俩赶紧从屋里推了出去，「庙会很好玩的，让池川带你好好逛逛，不着急回来晚上还有烟花可以看。」

    裴知『嗯』了一声又问黎欢：「黎阿姨你不一起去吗？」

    黎欢摇了摇头，「我已经去过了，下午场是留给你们年轻人的。」

    庙会是在昨天开车路过的那片老城区，那里有座古城墙有好几百年的歷史了现在是国家保护建筑。

    池川把车停在了距离老城区还有一段距离的停车场里，然后牵着裴知的手往老城区那边走。

    池川其实也没有来过几次，对庙会的印象仅仅停留在小时候跟爸妈一起来的场景，自从他爸爸去世后他就再也没来过了。

    这一路上很多人，裴知发现好像只有情侣才会在手腕上系红绳，想到这他才问了池川，「红绳是只有情侣才会系吗？」

    池川偏头看裴知更用力的握紧了裴知的手，声音带着笑意，「结婚了才会系。」

    听到这句话裴知心脏忽然一颤连带着整个人都抖了一下，这瞬间裴知感觉大脑一片空白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抬眸看池川。

    池川见裴知眼睛都快瞪圆了没忍住捏了一下裴知的鼻子又亲了一下裴知的眼角，「吓到了？」

    裴知摇头，「没有……就是觉得有点突然，黎阿姨这是……」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池川打断了，「这代表我妈同意了，会祝福我们。」

    裴知不知道怎么忽然感觉眼眶一热鼻子也忍不住发酸，这次回来之后好像全世界都在支持他们祝福他们。就连梁烟在听到他说要回来找池川后也没说什么，而是只说了一句，「知道了。」

    这句话是梁烟能说出最好的祝福了，她还是接受不了同性恋，但是她又不能阻止裴知喜欢池川，除了知道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经歷了这些年她也累了，无论她再怎么纠正裴知也回不到她给裴知规划的道路上去了，她也想通了，不再管裴知，或许这样她能够活得轻松一点裴知也能够活得轻松一点。

    这条路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裴知整理了一下情绪后便抬头吻上了池川的唇，好像在说『他愿意』。

    等他们到集市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了没赶上第一轮舞龙，这片都是白墙青瓦是典型徽派建筑，家家门前都挂着红灯笼，路上的路上红带子随风起舞，梅花的香味若隐若现。

    在这一片雪白中红色真的很惹眼，一旦被吸引住就很难移开视线了。

    池川带着裴知逛了一会买了一些小玩意，裴知已经没有像这么逛过街了看到什么都想买，看到吃的也要尝一尝。

    他们在一家小吃摊前排着队，这家生意很好排了很长的队，他们足足排了快二十分钟，等拿到了东西池川拉着裴知坐在一旁的摊位上，他们刚坐下就有个声音响起叫了一声：「池川。」

    裴知一回头就看见有个女声朝他们这边走过来，包得很严实裴知看不清这女生的脸，宁初在他们旁边的空位上坐下，「哪天回来的啊？庆南那个项目怎么样了，有进展了吗？」

    看样子应该是池川的同事，裴知看了一眼就继续剥板栗，还没等池川回答呢宁初又开口了语气还很惊讶，听到视线停留在池川手腕上的红绳上，「你脱单了？」

    说完她边把目光转到了裴知身上，裴知变化有点大她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表情有点一言难尽，最后只是问了池川一句，「你不等裴知了吗？」

    正吃板栗吃的正香的裴知听到他的名字后应了一声，「我怎么了？」

    ？

    宁初被裴知这句话整得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了，她又偏头仔细地打量着裴知觉得眉眼很熟悉她看了好一会才确定了心里的想法，池川旁边坐着的就是裴知。

    只是变化太大了，她认不出来了。

    等宁初缓过神来了之后宁初用笑声缓解尴尬，「我叫宁初，在池川那里领工资，你好呀，老闆娘。」

    听到这句话裴知差点哽到，他连忙让池川给他把保温杯打开，喝了一口水后才把卡在喉咙里的东西吞了下去，然后偏头看池川。

    池川笑了笑，「之前跟你说过的，宁初是一中的，是她告诉我你在哪的，不记得了？」

    裴知是记得的，只是当时池川没有说宁初的名字，裴知笑了笑然后说了句，「你好。」

    宁初脸上的笑容裴知总有点似曾相识，他想了好久才想起来以前江雪看他跟池川的时候脸上也是这样的笑容。

    他被宁初看得有点不自在。

    「你变化太大了吧。」在宁初的记忆里裴知好像永远都在成绩单的第一个，经常会在台上念演讲稿，是杨国严口中让学习的榜样。如果裴知不说她肯定认不出来，或许还好搞出一场乌龙出来。

    她看着现在的裴知，狼尾，耳钉，戒指，简直太帅了，跟以前完全是两种风格，难怪自家老闆念念不忘。

    「是吗？」裴知其实没有觉得自己变化大，但是好像认识的人看见他都会露出惊讶的表情，无论是之前遇上杨渺程浩他们，还是现在碰见宁初，他们都在说他变化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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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初点了点头，「嗯，比以前更帅了。」

    裴知忽然愣了一下面对突如其来的夸赞他说了一句，「谢谢。」

    宁初没有待很久只是一会就有人叫她走了，走之前宁初还问他年后会不会去池川的工作室，他其实是想去看看的，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宁初才走了。

    吃完东西之后池川拉着裴知往老城墙那边走，走到一半裴知忽然开口问池川：「有个问题我想问你很久了。」

    「什么？」

    「许宸跟我说你是在京西机场看见我的。」

    「嗯。」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跟以前不一样了，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啊？」

    说这句话的时候裴知停下了脚步跟池川面对面站着。

    在京西转机的时候裴知戴着口罩也留了长发看起来跟十年前没有半点相似，他不知道池川是怎么认出他来的。

    「因为是你。」

    「无论过去多少年，我依旧能从人海中一眼就找到你。」

    说完这句话池川就牵住了裴知的手，裴知抬头就看见池川脸上的笑容，一如当年在校运会上一样。

    他在人海中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在这片人海中找着池川，忽然被人拉住了手臂，还没转头就听见池川的声音响起，「找到了。」

    裴知回头就看见在一片白茫茫画面中唯一的一抹彩色，在池川牵住他的手的那一刻，他灰白的时间开始有了五彩斑斓的颜色。

    这世界上总有一个人是为你而来，而我们是彼此的太阳。

    一年中最冷的那段时间叫做隆冬，从出生开始裴知就被困在了那个寒冷的冬。

    他以为自己的一生会惶惶而过，可池川的出现让他在白雪覆盖冰冷刺骨的世界有了一点阳光。

    为了留住这点阳光他努力朝太阳奔跑，可是追逐太阳的路上并不是鲜花盛开人声鼎沸而是荆棘遍地险恶丛生。

    当他停下脚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深陷荆棘中了，无论往前或者后退他都会遍体鳞伤，他只能往前走，不回头不彷徨。

    他穿过荆棘终于追上了属于他的太阳，于是冰雪消融，从此越过隆冬。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