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本宫只想躺赢》 第1页 [穿越重生] 《皇叔，本宫只想躺赢》作者：风雪关河【完结】 简介 前世，顾揽月全心辅佐丈夫，换来的却是父兄算计、丈夫背叛，最疼爱的舅舅更被冠以叛国罪名处死。她拼尽全力拉了所有仇人陪葬，临死前才醒悟，痴迷的不过是一张脸。 重生后，顾揽月决心报復。她虐渣爹，覆父族，灭卫王，将渣男渣女踩在脚下。最终，她睡了萧九重，然后潇洒离去。顾揽月——“谁说凌家后继无人?从今日起，我凌揽月便是朔军少将军!” “阿史那燕都，敢踏入朔边城一步，我灭你北夏全族!”萧九重——“朕天性护短不讲道理，谁敢伤她，万死难赎!”“萧九重以江山为聘，迎娶龙朔军少帅。我生，天下与卿共享，我死，江山从此付卿。” 【娇纵跋扈喜怒不定重生女vs命不久矣实力爆表男】 第1章 我能救人，也能杀人! 大靖绍平元年，初冬 今夜小雪，夜色清寒。 皇宫深处却是一派灯火通明。 隆德殿里隐隐传来丝竹舞曲之声，夜空中似有酒香花香浮动。 不起眼的宫墙边，老迈的太监艰难地提着水桶前行，听着那靡靡之音入耳忍不住在心里感慨。 先皇驾崩还不过半年，陛下却在宫中夜夜笙歌。 枉费当初先帝对这个侄子照顾恩宠有加。 咚咚咚…… 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太监抬头眯起老眼望去。 只见一队宫中侍卫正拖着一个纤细的身影快步而来。 随着队伍往前移动，微偏的头颅在月光下露出了大半容颜。 本该是一张绝代倾城的容颜。 然而一道伤痕从右眼下往左贯穿到左下颚，将完美无瑕的容颜突兀地分成了两半。 看上去诡异又悽厉。 这孩子怕是活不成了，可怜啊。 老太监在心里嘆了口气，提着水桶蹒跚地走了。 隆德殿中丝竹声绕，舞姬翩然。 刚刚登基半年的新皇萧绍搂着怀中美人，慵懒地靠在桌椅里，眼中满是意气风发。 殿下不过三人，却都是他的心腹重臣。 “启禀陛下，罪妇顾揽月带到!” “进来!”萧绍挥退了殿中闲杂人等，厉声道。 女子被两个侍卫拖着，丢在了大殿中央冰冷的地上。 做完这些，侍卫躬身告退。 隆德殿华灯高照，顾揽月睁开眼便看到那高高在上的两人，被寒夜冻得发青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萧绍、顾怜星。” “放肆!竟敢直唿陛下和娘娘姓名!” 顾揽月并不理会旁边传来的呵斥，挣扎着站起身来。 她身形极为单薄，冬夜里只穿了一身单衣，却依稀还能看到当初名满洛都的敬安侯夫人的风姿。 顾揽月目光环视了殿中众人，眼底带着轻蔑的讥诮。 “顾揽月，可知朕为何命人带你来此?”萧绍居高临下地看着殿中女子 顾揽月淡然一笑：“若是不知，我怎会在此?” “逆女!你果然是故意的!还不快将解药拿出来!星儿是你妹妹，你怎敢如此害她?”殿下一个五十出头的中年男子拍案而起，怒斥道。 顾揽月勾唇笑道：“大伯和弟妹通姦所生的孽种，也敢说是我顾揽月的妹妹?” “啪!”一个耳光狠狠甩在她脸上，顾揽月唇边溢出了一抹血迹。 顾揽月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新受封的敬安郡王赵璋，她顾揽月的丈夫。 赵璋有些心虚地避开了她的眼睛：“揽月，将解药拿出来，我会求陛下饶你一命。” 顾揽月笑道：“你觉得我会给你?” 赵璋脸色阴沉地盯着她，“顾揽月，不要胡闹!凌家已经没了，你也不想活了么?” “难道我想活，你们就会放过我?” “我……”赵璋望着她，想说我会护着你。 然而唇角动了动，话到了嘴边却终归无声。 “姐姐，你为什么要害我?” 座上的顾怜星泣道，“当初你看上了璋哥哥，我便让给了你。我处处退让不敢与你相争，你为何…还要害我?我腹中已经有了绍郎的皇儿，求求姐姐，看在你未出生的外甥的份上，放过我吧。” 顾揽月轻咳了一声强压下喉头的腥甜，轻笑出声。 蠢货，死到临头还敢挑衅她? “姦夫淫妇，乱臣贼子。”顾揽月嗤笑一声，“帝皇之尊，母仪天下，你们也配!” “揽月，住口!”赵璋气急败坏地道，“你疯了吗?!” 一双清冷的眼眸定定地看着他，幽幽道：“我顾揽月，我凌家的东西，是要拿命来偿还的。” 一种不安的感觉瞬间从心底升起，赵璋盯着她道：“你做了什么?” “我顾揽月狼狈的模样好看么?”她微笑道：“你们最大的错，便是不该让我来这里!” 抬起右手，手腕上一道伤痕触目惊心，鲜血正顺着手腕流下，早已经染红了她整只手。 只是她本就伤痕累累，殿中也无人在意一个罪妇的伤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页 赵璋突觉心口仿佛被针尖刺过一般，疼痛难忍。 “你…你做了什么?”赵璋不可置信地看眼前的女子，她竟还能下毒?! “你忘了么?我是医圣弟子。” 华灯照耀下，顾揽月傲然道：“我能救人，也能杀人!” 咚地一声，酒杯从大殿上滚落下来。 萧绍捂着心口，满脸惊骇地瞪着狼狈的顾揽月。 “这不可能!你下了什么毒?太医!来人!传太医!” 顾揽月笑道：“入骨相思，来不及了。” “解、解药，拿出来，朕饶你不死!” 顾揽月抬头看着他，眼神带着几分怜悯，仿佛在看一个傻孩子，“入骨相思，怎么会有解药?” 一寸相思一寸灰，相思入骨，肝肠摧。 九九八十一日后，肝肠寸断，五脏俱焚。 “赵璋，顾文华，陆观月，凌家没人了，你们也得死。” 顾揽月含笑看着座上的萧绍，平静地道：“我凌家世代为大靖镇守边关，你身为皇族通敌卖国，谋害先皇，陷害忠良，冤杀功臣，也一起去地下向我舅舅赔罪吧。” “朕杀了你这贱人!” 萧绍从丹陛上冲下来，掐住顾揽月的脖子，眼底一片血红。 入骨相思!入骨相思! 心口针扎一般地疼痛提醒着他，他中了天下第一奇毒。 不!他不能死! 他才刚登基为帝，天下尽在掌握! 他不能死! “贱人!你胡说，你不可能有机会下毒!” “她把毒下在了自己的血里!”趴在桌上的俊美青年脸色苍白，咬牙道。 “入骨相思…遇金栀酒，有十倍之效。” 他们今晚宴饮，喝得正是金栀酒。 萧绍脸色变了变，忍不住吐了口血，咬牙道：“徐、容!” 一个老太监颤颤巍巍地从殿后走了出来，朝着顾揽月恭敬地作了一揖，才面向君王道：“老奴叩见陛下。” 萧绍指着他，脸色铁青，“朕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朕!” 老太监抬起头来，露出了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先皇待陛下不薄，陛下…为何要背叛先皇?” “原、来、如、此!” 他以为可以信任的人，原来真正效忠的，从来都不是他! “顾揽月，把解药交出来!否则朕将你碎尸万段!” “陛下说笑了。我早先说了，入骨相思，无解。” “朕、不、信。” “朕不信!将解药交出来，否则，朕将你扔进红帐!让凌闯的在天之灵看看，他的外甥女是如何被千人枕万人骑的!” “有当朝帝后和新贵为我陪葬，不亏。” 血水源源不断从她唇边溢出，顾揽月脸色越发苍白，脸上笑容却越盛。 “陛下，她已经心存死志了。” 赵璋眼神复杂地望着她，痛苦地道：“揽月，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你性命。” 毕竟是几年夫妻情分，他是想救她的。 顾揽月道：“赵璋，错把畜牲当人是我顾揽月眼瞎，我认。但是，招惹了我顾揽月，你也得认命。” “敬安侯府因我顾揽月再兴，也当由我顾揽月而灭!” “姐姐!”座上的顾怜星终于忍不住奔下了丹陛，跪倒在顾揽月身边哭泣道：“姐姐，星儿知道错了!你饶了星儿吧!” “姐姐，只要你把解药拿出来，星儿一定劝陛下为凌大将军平反!” 萧绍眼神微闪，立刻道：“星儿说得对，只要你交出解药，朕一定为凌闯平反，追封他为镇国公!龙朔军，朕也不再追究!” 顾揽月勾唇一笑，抬起左手扔出一粒药丸。 “这是世上最后一粒清灵丹，可解百毒。” 话音刚落，她被人无情地抛到了地上，落地的瞬间又吐出一口血来。 谁也不想死。 不久前还君臣和睦，夫妻恩爱的人瞬间翻脸。 大殿里乱成了一片。 顾揽月慢慢闭上眼睛，听着身边的争斗和怒骂声，唇边勾起了淡淡的笑意。 蠢货! 她顾揽月自负聪明，竟然栽在了这些蠢货手里! 第2章 重生了! 顾揽月躺在冰冷的地上，寒冷渐渐远去，整个人都变得轻盈起来。 沉稳地脚步声仿佛从遥远的地方而来，她被一双手扶了起来。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却看到了一张俊美无俦，熟悉又陌生的脸。 有什么一瞬间在她脑海里炸开，曾经那些纷乱地过往都如迷雾般散去，她的眼中只剩下了这张脸。 “你、你是……” 男人将她搂入怀中，声音低沉着带着愤怒和悲怆，“阿月，朕回来了。” 她怔怔地望着他的脸，突然扭头看向不远处被不知何时进来的龙朔军将士押着，跪在地上的赵璋。 她惨笑出声，“错了，原来、是我错了……” “是朕的错。”男人小心翼翼地搂着她，道：“朕回来了，别怕。” 迷雾重新遮盖了她的双眼，那张俊美的容颜再次从她眼前消息，只剩下一个模煳的轮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页 她顾不得多想，慌乱地伸手想要拽住他的衣袖，却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力气。 黑暗中，微凉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 “陛下…陛下，我舅舅，是冤枉的……他、龙朔军，没有叛国……” “朕知道，是朕的错，是朕回来晚了，你放心。” 那就好…… “舅舅、阿月替你报仇了。你别怪阿月……” 顾揽月放心地任由自己沉入了黑暗，无暇去想已经驾崩数月的先帝为何会出现在自己身边。 更无暇去想，她这荒唐可笑的一生。 原来，从一开始就错了。 “小姐，快醒醒，有人来救咱们了!” 顾揽月从昏昏沉沉中睁开眼，就看到一双红通通宛如兔子般的大眼睛。 还有眼睛的主人，一个小脸圆圆的小丫头。 “翠……翠翘?” “小姐，你怎么样了?是不是还难受?”翠翘焦急地道，“您别怕，外面打起来了，官府有人来救我们了!” 顾揽月抬手按了按有些胀痛的额头，道：“我们这是…在哪儿?” 翠翘哽咽着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昨天傍晚咱们被人抓来这里，小姐您晕过去了。呜呜……小姐你别怕，我刚刚听到外面有人说官兵来了，一定是老爷派人来救咱们了!” “这里是烈火寨。”旁边一个有些沙哑的女声突然道。 顾揽月看看坐在她们旁边的少女，又看看简陋的屋子里另外五六个少女，原本还有些恍惚的脑海里瞬间无比清晰。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纤细的手，掌心白皙柔软没有丝毫伤痕。 还有翠翘，活生生在她跟前的翠翘。 她现在还能清楚记得，这个傻乎乎的小丫头在自己面前被打死的模样。 “小姐，您怎么了?”翠翘担心地望着自家小姐，“您别怕，翠翘会保护小姐的!” 顾揽月闭了下眼睛，沉声问道：“顾怜星呢?” 她回来了!回到了一切最初开始的地方。 五年前刚从边关回到洛都不到两个月，她和顾怜星陪着顾老夫人去城外的翠云寺礼佛。 回城的时候顾怜星有事耽搁，顾老夫人先走了，她和顾怜星却遇到了劫匪。 当时马车受惊，她在车里被当场撞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她们已经被劫持到了烈火寨。 她们并没有在烈火寨里待多久，第二天朝廷兵马就攻上了烈火寨，将她们救了回去。 然而，堂堂户部尚书千金被土匪劫持了一天一夜，在洛都的权贵们眼中她的名声也毁得差不多了。 在这里，她第一次见到了奉命前来剿匪的敬安侯府嫡子——赵璋。 这一天，正是之后几年悲剧的序篇。 只因她鬼迷心窍地爱上了赵璋。 所幸前世，她已经为自己为舅舅为龙朔军报了仇。 如今既然长河倒流，时光扭转，一切回到了开始。 且看鹿死谁手吧。 “姐姐，星儿在这里。” 顾揽月神色淡淡地看着眼前少女，眼睛微红，形容狼狈，楚楚可怜。 好妹妹，我们又见面了。 “小姐?”翠翘有些担心地望着自家小姐，总觉得小姐有哪儿不对劲。 顾揽月伸手握住小丫头因为害怕而冰凉的手，道：“没事，不用怕。” “大姐姐……”顾怜星想要靠过来，顾揽月却已经扶着墙壁站起身来。 侧耳倾听，外面果然有嘈杂的喊杀声和兵器撞击的声音传来。 见状，顾怜星暗暗咬牙，面上却依然是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 “找地方躲起来!”顾揽月回头对屋子里的几个少女道。 少女们惊慌无措地互相依偎着，外面越来越近的声音让她们既惊慌又期盼。 顾揽月环视了整个房间，走过去抓起房间一角的椅子，用力朝着只钉了几块木板的窗户砸了过去。 几下之后顾揽月被震得虎口和手指剧痛。 她咬了咬牙，又砸了几下，那木板终于砸断了。 众人震惊地看着她。 顾不得多说，顾揽月走上前去用力扒开木板，回头对其他人道：“快，从这里出去，躲起来!” 前世那土匪头子进来抓她的时候，这些少女恐惧的尖叫起来，便被他顺手杀了。 翠翘虽然被她拼死阻拦，脸上也多了一道去不掉的疤痕。 唯独顾怜星，分毫未伤。 “我们来帮忙!”其他人终于反应过来，纷纷起身涌了过来。 等她们将窗户扒开，一个个从窗口钻了出去。 “小姐，你和二小姐先走!”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翠翘焦急地道。 顾揽月眼眸微闪，一咬牙将她推到窗边厉声道：“你先走!” “不……” “走!他不会杀我们的!”顾揽月打断了她的话，还不忘伸手拉住了旁边的顾怜星。 既然要做戏，就做全套。 “碰!”柴房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趁着这片刻的功夫，顾揽月一把将翠翘推了出去。 “小姐!小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页 “走!”顾揽月挡住了窗口，厉声道。 站在门口的男人身形高大消瘦，脸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痕和杂乱的络腮鬍子，看上去仿佛是一个真正的土匪头子。 看到房间里的两名少女，男人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顾大小姐好大的胆子!” 顾揽月后退了两步，抬手抽出发间的髮簪，顶着自己的喉咙上，颤声道：“你…你别过来……” 男人有些轻蔑地看着眼前明明害怕得发抖，却还要强撑的少女。 “想自杀?你敢么?你若是自杀，我便将你的衣服剥光了丢出去给那些官兵看!” “你……” 顾怜星沖了出来，挡在顾揽月跟前，“你别伤害我大姐姐!要抓就抓我吧!” 男人笑道：“抓你可没用，顾家二姑娘哪里有凌大将军的外甥女值钱?” 男人上前一步推开顾怜星，男人欺身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夺过了她手中的髮簪丢到地上。 “放开我!你放开我!” “闭嘴!”男人一把抓起她往外走去。 “大姐姐!”顾怜星焦急地叫道，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 第3章 英雄救美?滚! 山寨后山的山崖边，顾揽月眼神平静地看着渐行渐近的两个身影。 男子银白铠甲，身披战袍，容貌俊朗英挺，好一副跃马扬鞭少年将军的模样。 女子纤丽柔弱，虽然有些狼狈，却是弱柳扶风，我见犹怜。 曾经她以为他们都是在今天相识的，后来才知道自己是何等天真。 为了萧绍的大业，宁愿将自己也陪进来。 倒也难怪萧绍一登基就废了原配，立她为后。 看着那熟悉的脸，顾揽月垂眸掩去眼底的冷意。 赵璋，你们果然还是选择了算计我。 是你自寻死路，就别怪我心狠了。 “你快放开姐姐!” “放开顾小姐，我可饶你一命!” 赵璋目光在顾揽月脸上停留了一瞬，只看到她微垂着眼眸，脸色苍白的模样。 顾揽月生得极美，即便此时看起来有些狼狈，却也难掩出尘绝俗的风姿。 赵璋心中微动，但很快就摈弃了心中多余的杂念。 “饶?!”扣着顾揽月的男人放声大笑，“有凌大将军的外甥女在手，我何处去不得?需要你饶?” 跟在赵璋身后赶来的官兵自然也听到了这话。 “凌大将军的外甥女?!” 众人纷纷看向站在最前面的赵璋，原本以为只是一次普通的剿匪，谁曾想救的竟是凌家的外甥女，尚书府的千金? 赵璋神色凝重，微微抿唇道：“你待如何?” 那人道：“让你的人退到山下，等我平安离开自然会放了顾小姐。” “不可能!”赵璋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哦?那就对不住了。”那人冷笑道：“顾小姐，看来只能请你为我陪葬了。” “别伤害大姐姐!”顾怜星哭着沖了出来，“求求你，放了大姐姐，用我交换吧!” 赵璋侧首看了顾怜星一眼，眼神有些复杂。 “你?”那人扬眉道：“倒是比这顾家大小姐多了几分胆色，你真的愿意用你换顾家大小姐?” “是。” “好，你过来。” 顾怜星苍白着小脸，朝着两人走了过来。 看着她明明害怕的身体微微颤抖，却依然坚持往前走的模样，周围的人脸上也多了几分钦佩。 “不可!”赵璋一把拉住顾怜星，提剑朝着那人刺了过去。 “放开她!” “来得好!”那人大笑一声，提起手中刀迎上了赵璋的剑。 顾揽月被裹挟其中，在两人的争夺中头晕眼花。 两人在崖边缠斗了一阵，那人突然笑道：“罢了，顾小姐还给你，接好了!” 说罢将顾揽月往赵璋怀里一推，同时一刀砍向了顾揽月的后背。 “姐姐，小心!”顾怜星惊唿一声，奋力扑了上来。 赵璋接住顾揽月，转身要将她护在怀里，替她挡下这一刀。 却不想他转身挡了，顾揽月却并不在他怀中。 因为顾揽月的位置不对，连带着他也避开了刀锋。 赵璋眼角瞥见寒光一闪，只见那收不住的刀锋正朝着扑过来的顾怜星砍去。 赵璋一咬牙，硬生生扭转方向，挡在了顾怜星跟前。 一刀落在他肩头，痛彻心扉。 顾揽月一脚踢开呆住了的顾怜星，回身一把匕首刺进了男人的腹部。 “你……”男人惊愕地瞪着眼前的女子，再低头看向插在自己腹部的那把刀。 那是… 他随身佩戴的匕首，这个女人什么时候…… 顾揽月并不理会他的震惊，握着匕首用力一拧，男人痛苦得面容扭曲起来。 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顾揽月微微眯眼，狠狠一脚踹在他腿上，让想要后退跳下山崖的人跌倒在了地上。 “愣着做什么?!还不来抓人!” 旁边看呆了的官兵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一拥而上，七八桿长枪架在了男人的脖子上，压得他动弹不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页 他们不是在看敬安侯世子英雄救美吗? 怎么一转眼就变成英雄重伤，反倒是美女出手杀敌了? 赵璋被一刀砍在了左肩上，整个肩头都被染成了血色。 他脸色苍白地看着眼前看似柔弱的少女，一时也回不过神来。 “大姐姐……”顾怜星坐在地上，惊愕地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仿佛从未认识的少女。 少女一袭青衣，山风猎猎，她竟从她眼中看到了几分杀意。 这便是……在边城长大的将门之女么? “你没事吧?”顾揽月走到她跟前，低头居高临下地道。 顾怜星连忙低头，轻声道：“我、我没事，我……” “你又不会武功，冲上来做什么?”顾揽月道：“倒是让这位将军为了救你受伤。” 顾怜星有些愣神，扭头看向站在一边的赵璋。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赵璋低头看了一眼血淋淋的肩膀，咬牙道：“小伤而已，两位姑娘不必在意。顾姑娘，你怎么……” 顾揽月手里还提着那把沾了血的匕首，她回头瞥了一眼被迫跪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男人，冷笑道：“我再如何也是在龙朔军长大的，区区一个土匪，也敢挟持本姑娘!” 男子咬牙，狠狠地瞪着顾揽月，面目扭曲狰狞。 “诸位是羽林军还是京兆府的人?” 一人越众而出，拱手道：“我等乃是羽林北军麾下，奉云麾将军令，前来剿灭烈火寨土匪。” 顾揽月点点头道：“此人方才多次提及我舅舅，我怀疑他掳我至此，意图对龙朔军和骠骑大将军不利。请这位大人禀告云麾将军，请他严查。” 那年轻人有些赫然，连忙回礼道：“在下不过是羽林军麾下小小宣节校尉，不敢当大人之称。顾小姐放心，我等回去即刻禀告将军。” “多谢。”顾揽月道。 “小姐!小姐!”远处传来翠翘焦急地声音。 听到少女的声音，顾揽月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明媚的笑容。 朝从远处奔来的少女招了招手，“怜星，咱们走吧。” 顾怜星看了看赵璋，轻咬着唇角道：“大姐姐，这位将军也是为了救我们才受伤的。我们……” “他是为了救你受伤的，不是我们。”顾揽月道。 顾怜星脸色一白，含着哭腔道：“是，都是星儿不好。” 赵璋脸色难看，他有些负气道：“顾大小姐说得是，剿匪是赵某的职责，顾二小姐也不必放在心上。” “那怎么行?”顾怜星道：“还没请教将军高姓大名?” “在下赵璋，敬安侯府世子。” “怜星多谢世子救命之恩。”顾怜星柔声道：“大姐姐心情不好，还请世子莫要怪罪。回头怜星一定禀告伯父，再登门道谢。” “二姑娘客气了。” 顾揽月站在一边，有些不耐烦地道：“堂妹，你再聊下去，说不定他的手臂就废了。” 顾怜星脸上的神色一僵，看向赵璋勉强笑道：“大姐姐是担心世子的伤势。” 赵璋正要说话，就听顾揽月嗤笑一声道：“想多了，世子有空还是多练练身手吧。走了。” “……” 被抛在身后的赵璋看着少女快步离去的背影，飞快地与顾怜星交换了个眼神，神色凝重。 第4章 一个耳光! 回城的马车里，顾揽月靠着马车闭目养神，对旁边若有若无探究的目光视若无睹。 前世顾怜星在烈火寨的表现堪称完美，甚至还受了一点不轻不重的小伤。 她勇于牺牲的名声经过各方宣扬，倒是得了个重情义的好名声，被掳一事半点没有影响到她。 不仅如此，顾文华为了补偿还将顾怜星过继到了她母亲名下，成为了顾家名正言顺的嫡次女。 所有的坏处，倒是让她一个人担了。 后来她爱上了赵璋，赵璋却对顾怜星钟情，顾怜星主动退让，更是让她愧疚不已，竭尽全力想要补偿这个妹妹。 这一次戏演砸了，他们打算如何弥补呢? 顾揽月饶有兴致地思索着。 “姐姐。”顾怜星小心翼翼地看向顾揽月。 “嗯?”顾揽月睁开眼，有些慵懒地看着她。 顾怜星心中一紧，只觉得眼前的顾揽月让她有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 一时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姐姐不害怕吗?”顾怜星低声道，“经此一事，还不知道洛都的人会如何议论我们。姐姐、我害怕……” 顾揽月道：“清者自清，怕什么?堂妹若是恨不过，回头姐姐带你亲自去将那匪徒千刀万剐便是。” “……” 清者自清?说得容易。 顾怜星心中懊恼不已，早知道会出这样的岔子，昨天她就不该跟着一起被抓。 原本以为…… 不行!她已经赌上了自己的名声，一定要得到应有的回报! 洛都顾家 还没走进顾老夫人的禧乐堂大门，里面就传来了唿天抢地的哭泣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页 “星儿回来了?我可怜的星儿啊!” “祖母!”顾怜星如一只纤弱的蝴蝶扑进了顾老夫人的怀里，“祖母，星儿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顾老夫人抱着孙女心肝肉儿地哭着，全然没有看到旁边还有另一个孙女。 “揽月回来了，快来让三婶看看，可有受伤?”旁边三房的媳妇李氏见状，连忙对顾揽月笑道。 “大姐姐，你没事吧?”三房的姐妹俩也上前问候。 二夫人纪氏关切地道：“平安回来就好，揽月可还好?” 顾揽月似笑非笑地看着纪氏，道：“多谢二婶关心，我好得很。倒是堂妹，险些被人砍了一刀，许是吓着了。瞧她哭得多可怜，跟死了娘似的。” 纪氏心中一颤，这话可不像顾揽月平时会说的。 “星儿，可有伤着哪儿?” 顾老夫人也连忙仔细打量，“你若是出了什么事，祖母可怎么活啊?” 顾怜星对上顾揽月淡漠的眼神，心中一个激灵。 “祖母，我没事，大姐姐也好好的，我们都没事。”顾怜星拉了拉顾老夫人，示意她看看顾揽月。 不想顾老夫人神色一变，冷声道：“她能有什么事?若不是因为她，你如何会遇到这种事?!” “顾揽月，你给我跪下!” 顾揽月毫不意外，神色自若。 前世她被赵璋和那匪首打斗波及，昏睡了三天才醒。 醒来之后就因为顾怜星受伤的事，被顾老夫人罚跪祠堂。 如今她清醒着，纵然顾怜星并没有受伤，顾老夫人的火气也依然不小。 “不知孙女做错了什么?” “你还敢说!”顾老夫人怒道：“洛都天子脚下，什么时候出过匪徒?外面早就传遍了，人家是冲着你来的!凌闯跋扈专断惯了，如今害得星儿……星儿若是出了什么事，我要你的命!” 顾揽月嗤笑。 她这个祖母啊，无论你对她多好，心都是捂不热的。 前世她对她恭敬孝顺，半点不敢忤逆，有什么好东西都先想着孝敬她。 结果呢? 无论她做多少，都比不上顾怜星在她面前撒个娇。 前世她让人去告诉她，她最宝贝的二儿子的独生女其实是顾文华和纪氏通姦所生。 就连顾文端本人都是被纪氏和顾文华合谋所杀，可惜没能看到她听到时是个什么表情? 整个顾家皆知，顾老夫人素来厌恶已故的大儿媳妇凌氏。 对凌氏娘家的弟弟，如今的骠骑大将军凌闯更是深恶痛绝。 追根究底，大约就是当年凌闯打了顾文华一顿，让顾家丢了好大的脸。 “星儿，你过来。”顾揽月看着顾怜星，柔声道。 顾怜星有些迟疑，却还是起身走到了她跟前。 “姐姐?” 顾揽月抬手轻抚着她苍白美丽的小脸，脸上笑意更盛。 突然。 啪! 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在了顾怜星脸上，顾怜星只觉得脸上剧痛，耳朵嗡嗡作响，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顾揽月，你疯了?!” “揽月，你这是做什么?!” 大堂里众人吓了一跳，顾老夫人和纪氏更是勐地站起身来。 顾揽月垂眸，淡淡道：“凌家世代镇守边关，为大靖守国门，无一日敢懈怠。怎么在祖母口中，我舅舅好似整天胡作非为的纨绔子了?您是长辈，这一耳光算堂妹孝敬您的。” “你、你……”顾老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意思是她其实原本想打的人是她?! 反了天了! 顾揽月抬起头来与她对视：“祖母见谅，我这人听不得有人说我舅舅坏话。” “孽障!”顾老夫人怒骂道：“我看你是被迷了心智，失心疯了!来人!把她拉去祠堂跪着，等老爷回来告诉他，大小姐疯了，将她送到庙里去，我不想再见到她了。” “你若还自认是顾家的姑娘，就该自请去庙里清修，莫要丢了顾家的脸!” 顾怜星终于回过神来，呜咽了一声扑进纪氏怀中，暗暗勾起了唇角。 如果能就此将顾揽月送去庙里，那她这个耳光挨的也不算亏。 只要顾家没了嫡长女，她所求之事就还有可操作的。 虽然母亲要她和顾揽月好好相处，但就如祖母所说，今天的顾揽月明显是疯魔了。 她可不要跟一个疯婆子相处。 可惜，璋哥哥和绍郎不肯做得太过。 否则若是昨晚就将这贱人给强了…… 庙里? 顾揽月在心里冷笑：上辈子她也想将她送去庙里，可惜顾文华没这个胆子。 前世听了她这一套名节清誉的说辞，既伤心自己名声被毁，又羞愧自己害了家中姐妹。 却不知道比起顾家藏污纳垢，她这点破事算什么? 顾揽月冷冷地扫了一眼上前来想要拉她出去的丫头，看向顾老夫人道：“送我去庙里?祖母，你猜我父亲敢不敢?” 第5章 再见萧九重 “你…你这个孽障!”顾老夫人咬牙切齿道。 “揽月，你怎么能这么跟祖母说话?”纪氏看着她，秀丽的面容上带着几分谴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页 李氏也连忙上前为顾老夫人顺气，一边道：“揽月，老夫人毕竟是长辈，不可如此无礼。” 顾揽月似笑非笑地看了纪氏一眼，眼眸微转，突然掩面泣道：“舅舅骗我!我要回边城!” 众人一愣，齐齐看向突然变脸的少女。 这又是做什么? 顾揽月回来一个多月，一直都是娴静大度的性子，从不哭闹争抢什么。 顾家上下都觉得这位大小姐性子软，是个好煳弄的。 今天突然性情大变，倒是让众人有些措手不及。 “舅舅还说父亲祖母想我疼我，我刚歷险回来，祖母却只关心堂妹。不说安慰我，不分青红皂白便要送我去庙里，哪里疼我了?!我要回边城，这就走!” 说着就要往外走，翠翘也气红了眼睛，扶着自家小姐要往外走。 这一个月她早就看出来了，老夫人一点儿也不喜欢小姐，老爷虽然对小姐温和却也并不如何关心。 小姐才回来一个多月，比起在边城时候犹如一朵蔫了的花儿。 还不如回边城去呢，有大将军在谁敢欺负她们小姐? 见她往外走，顾老夫人大惊，“还不拦住她!” 真要让她回了边城，凌闯那莽夫还不将顾家给掀了? “顾卿，贵府倒是热闹。”就在众人为了拦顾揽月，大厅里一片喧闹的时候，门外响起一个低沉的男声。 门口，年过四十依然风度翩翩的顾文华此时脸色颓败，神色僵硬。 他扫了一眼大堂里众人，厉声道：“陛下驾到，还不迎驾!” 大厅里众人顿时譁然，纷纷起身跪下接驾。 顾揽月也是一怔，只觉这声音无比熟悉。 她缓缓回头看向门口，目光落到了门外的男人身上。 男人轻袍箭袖，卓然而立。 明明只是寻常站着，却几乎将他旁边的顾文华衬得没了存在。 他薄唇挺鼻，剑眉凤眸，俊美无瑕的眉目看似一派儒雅谪仙风度，却被那幽寒凤眸衬得凌厉冷肃，雍容清华中隐隐有肃杀之意。 “恭迎陛下!”众人齐声道。 这人不是旁人，这是这大靖王朝当今天子——建熙帝萧九重! 李氏不着痕迹地扯了扯不知为何突然呆立在当场的顾揽月。 顾揽月这才收敛心神，屈膝行礼。 “臣女，恭迎陛下。” 她尚未跪下，站在门口的男人已经上前两步将她拉了起来，“谁让你跪了?听说你昨儿遇险，朕来瞧瞧你。”男人温声道。 顾揽月抬起头来，不知为何就觉得鼻子一酸，仿佛有无限委屈从心底涌出。 男人却以为她被吓着，声音更轻柔了几分，“可是吓着了?你放心，那些贼人朕一个也不会放过。听说阿月亲自生擒了匪首，你舅舅若是知道了定会高兴。” 顾揽月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抬起头来看向眼前的男人，笑道：“舅舅只怕要骂我学艺不精，给他丢脸了。” 前世今生她都不是第一次见这位皇帝陛下了，却是头一次察觉，赵璋竟跟他有六七分像。 明明如此明显的事实，她前世竟完全没有想过? 算起来赵璋还要称唿萧九重一声表哥，有几分像倒也说得过去。 “他若敢骂你，朕为你做主。”见她笑了男人松了口气，抬手想要为她拭去泪水，却不知为何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 只是将手里的手帕递给她，道：“擦擦，莫怕，朕会替你做主。” 顾揽月低眉道：“臣女多谢陛下。” “两年多不见便跟朕如此生疏么?”男人低声嘆息道。 “陛下是天子至尊，臣女哪敢?”这话带着几分赌气的意味，实在有些失礼。 “揽月?!”不仅顾文华大惊，跪了一地的顾家人更是吓得脸色惨白。 “不得放肆!” “顾卿。”萧九重淡淡道，声音里添了几分冷意。 顾文华脸色微变，不敢再说话。 他是知道陛下登基前在边城待过好些年，跟他那位小舅子交情不错，或许也见过女儿。 却万没有想到，陛下待她竟然如此亲厚。 要知道，他们这位登基不到三年的陛下可不是什么和善人。 难怪陛下身在围场，昨晚一听说女儿被掳，就大半夜亲自赶回来，连宫门都没进就直接来了顾家。 难道陛下与凌闯交情当真如此之好? 若是如此…… 萧九重望着眼前的少女，十七岁的少女已经有了绝代姿容，再不是当初在边关那个娇俏调皮的小丫头了。 只是微红的眼睛，让这份美丽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看着她垂眸疏离的模样，萧九重轻嘆了口气，道：“这段时间事情多朕也没顾得上见你，倒是让你受委屈了。此事朕一定给你，给凌家一个交代。有朕在，放心。” 顾揽月点了点头道：“多谢陛下。” “都平身吧。”和顾揽月说完话，萧九重仿佛才想起来地上还跪着一地的人，淡然开口道。 “多谢陛下。”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纷纷谢恩起身。 萧九重拉着顾揽月进入大堂在主位上坐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她坐，一边问道：“方才朕在外面，怎么听着阿月要回边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页 众人神色微变，顾老夫人连忙道：“回陛下，揽月刚受了些惊吓，正闹脾气呢。臣妇以后一定好好教导于她。” “阿月，是这样么?” 顾揽月扫了紧绷着脸的顾老夫人一眼，垂眸道：“回陛下，祖母嫌弃揽月丢了顾家的人，要送我去庙里清修呢。揽月自知不配做顾家女，愿自请回边城，请陛下成全。” “胡说!”萧九重声音一沉，莫名的肃杀冷意仿佛要冻僵大堂里众人。 只有这个时候，众人才会恍惚想起，眼前这俊雅矜贵的皇帝陛下也曾征战沙场，杀敌无数。 “阿月亲手擒拿匪首，是我大靖贵女之楷模。” 萧九重轻咳了一声道：“万不可因此等小事存了心结，那才是丢了凌家的脸面。明白么?” 顾揽月展颜笑道：“多谢陛下教诲，揽月明白。” 萧九重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扫向旁边的众人道：“老夫人若需以此自证顾家的家风，不是还有另一个姑娘么?阿月是凌家唯一的独苗，回头凌闯回来，朕也没法向他交代。” 顾老夫人和纪氏脸色大变，顾怜星更是忍不住红了眼睛，纤细的身子摇摇欲坠。 “陛下恕罪。”顾文华也吓得不轻，连忙跪地请罪，“老母一时煳涂，却也是一片慈爱之心，还请陛下恕罪。揽月是臣唯一的女儿，臣无论如何也会护着她的。” “那就好。”萧九重垂眸，眼神冷漠地看着顾文华，“阿月自幼被娇宠惯了，受不得这等委屈，还望老夫人莫要对她太过苛刻。” 顾老夫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陛下这是在说她苛待孙女? “陛下明鑑，祖母对我们最是疼爱不过了，待姐姐也是极好的。姐姐你说是不是?” 大堂里一片寂静中，顾怜星娇柔的声音显得十分突兀。 她微微垂眸，一派端庄婉约的模样。 只是脸上那个红通通的巴掌印，十分清晰夺目。 萧九重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也不知是没看到还是不在意，回头看向顾揽月问道：“当真没吓着?” 顾揽月挑眉道：“区区山贼罢了，有何可怕的?” 顾怜星抬起头来，才发现萧九重根本没看自己，只觉得脸上不仅疼还火辣辣的烫。 “这才对。”萧九重点头道：“朕记得你胆子也没这么小，可有什么不适?” 顾揽月摇头道：“谢陛下关心，一切都好。” 她看了看萧九重有些苍白的脸色，还是忍不住轻声道：“陛下看着气色不大好，还是要保重身体。” 萧九重微怔了一下，点头道：“朕知道，你也刚回来，早些回去休息。有什么事，让人进宫跟朕说，或是去请曲阳公主帮忙也可。” 顾揽月点头应了，萧九重这才起身道：“朕也回去了，阿月不必送，回去休息吧。” “是，恭送陛下。” 萧九重低头看了她一眼，轻嘆了一声往外走去。 “臣送陛下出门。”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顾文华连忙跟上去。 第6章 当时年少，情窦曾开 “顾小姐。” 一个明显是宫中内侍装扮的男子上前来，低声道：“陛下前两日在围场猎了两只雪貂，太后年纪大了不爱这颜色，宫中也没有年轻的娘娘，今儿特意让奴才连同宫里的几张皮子一道给姑娘带过来了。” 顾揽月一怔，轻声道：“还请黄公公替我谢谢陛下。” “姑娘客气了，老奴告退。” 顾揽月目送孙公公离去，回头就看到大堂里众人都盯着自己，脸上的神色和目光很是复杂。 安静了好一会儿，顾怜星才咬了咬唇瓣低声问道：“姐姐，你跟陛下……很熟吗?陛下对你可真好。” 顾揽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红肿的脸，压低了声音道：“关你什么事?” “你?!”顾怜星再也忍不住了，她也是在顾家金尊玉贵地长大的，顾揽月凭什么这么对她? 见这两人又要闹，旁边李氏连忙打圆场笑道：“陛下和凌大将军是同袍知交，今天想必也是看大哥和凌大将军的面子。” 其实谁都看得出来陛下并不大给顾文华面子，但顾三夫人却非得带上顾文华。 顾揽月轻笑了一声，道：“祖母，我还用去跪祠堂吗?” 顾老夫人盯着她，声音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不必了!” “那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休息。祖母，揽月告退。”顾揽月微笑道。 顾老夫人脸色阴沉，却没有再拦她。 陛下都亲自来了，她们谁还敢对顾揽月说什么做什么? 顾揽月刚走出大堂，就听到里面传来砸东西的声音。 这自然是砸给她听的，若是前世她或许会不安愧疚，如今却早已不放在心上了。 她和萧九重曾经算很熟悉。 当年，二十五岁的萧九重是将要到及笄之年的顾揽月倾慕的对象。 可惜她一腔爱意却遭到了当头一棒。 他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她。 十几岁的少女感情热烈而冲动，却也是无比骄傲的。 她当时恨恨地想，你既无情我便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页 我顾揽月花容月貌豆蔻年华，何必死心塌地在意一个糟老头子? 他很快回京继承了皇位，她也不出所料地淡忘了这段刚刚萌芽就被掐死的感情。 后来她对赵璋一见钟情，更认定了自己当初是一时煳涂，将那些模煳的记忆抛到了九霄云外。 豆蔻少女，情窦初开。 多正常啊，她只是比较敢表达而已。 虽然被拒绝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回京前舅舅还特意叮嘱她，若是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可以派人拿着他的信物去求陛下。平时若是无事，不得仗着凌家的关系随意打扰。 她当时心里还有些不满：她纵然有些娇纵，在舅舅眼中怎么就成了那不知道轻重的人了? 再说，她当初那事儿，要是再见了陛下，多少还是有些尴尬啊。 前世，她确实一次也没有找个萧九重，萧九重也未曾出现在她面前。 即便后来她嫁入了敬安侯府，成为了侯夫人，每次入宫赴宴也只能远远地看一眼。 在那华贵的十二冕旒之下，也只隐约看到一个俊美消瘦的模样。 直到今天看到萧九重的容颜，她才恍然想起来，萧九重原来长这样么? 难道前世…她是看上了赵璋的脸? 那张脸是挺好看的，但是对她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吗? 不管是为什么，今生，她一定要打烂赵璋那张脸! 至于萧九重，还是跟前世一样躲着点吧。 尴尬。 “小姐，你回来了!”刚踏入明月苑的大门，顾揽月便停下了脚步。 定定地看着从前方疾奔而来的少女，眸光淡漠。 青衣少女却不觉她的变化，奔到顾揽月跟前就想上来抱住她。 顾揽月脚下一转，让她抱了个空。 青衣少女有些怔怔地望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望向顾揽月目光惊异，“小姐，您怎么了?你可是在怪青雀没能守在您身边?” 说着少女已经红了眼睛，晶莹的眼泪流了下来，看上去好不可怜。 顾揽月扶着翠翘的手，淡淡道：“我累了。” 翠翘连忙道：“奴婢扶小姐回房休息，青雀姐姐，小姐受了惊，这两天都没休息好，有什么话回头再说吧。” 青雀惊愕地看着顾揽月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由一沉。 咬了咬唇，青雀在明月苑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追了上去。 “小姐，奴婢服侍您休息!” 顾揽月确实累了，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累，更是心理上的疲惫。 前世今生，无数纷乱错综的记忆在她脑海中翻腾。 靠进躺椅里，不过片刻功夫她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中，依然有无数纷乱的梦境纠缠着她。 回宫的车辇上，萧九重靠着旁边的引枕闭目养神。 他容貌俊美，生于皇家从小养尊处优的环境，以及年纪轻轻便征战沙场的经歷，又让这份俊美更多了几分凌厉肃穆的气势。 然而他的脸色却较之寻常男子苍白了许多，就连唇色都少了几分血色。 在洛都许多名门贵女看来，这正是与那些武将文臣截然不同，身为天潢贵胄矜贵天骄应有的风雅气度。 只是如此芝兰玉树，风姿卓然的陛下，年近三十却依然孑然一身。 后宫空置，令多少名门闺秀黯然伤神。 “陛下。”黄公公从外面进来，跪地躬身道。 “陛下，羽林军刚刚传来消息，绑架顾小姐的匪首……” 听到他语气不对，萧九重睁开了眼睛，“如何?” 黄公公将头压得更低了，道：“那匪首死了。” 马车里一片寂静，许久才听到萧九重呵笑一声道：“那倒是巧了，是朕让人去提人之后才死的?” 黄公公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冷意，一时不敢搭话。 萧九重缓缓坐起身来，冷声道：“传朕旨意，枭首戮尸示众，让冷言去查。” “是。” 见黄公公欲言又止，萧九重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还有什么事?” 黄公公连忙道：“回…回陛下，今儿去救顾小姐的人里头有敬安侯府世子，听说被那匪首砍了一刀，伤得不轻。” 萧九重嗤笑了一声，淡淡道：“这种事情你可以回宫跟太后说，她说不定会高兴。” 见他如此黄公公哪里还能不明白主子的态度，讪笑了一声不敢再多嘴。 “不过两年，凌闯信里说阿月变了许多，却不想竟然会这么多。”半晌，车里响起了萧九重的声音。 黄公公暗道：“确实变了很多，也没听说过那断尘还会让人性格大变的?” 外面车马声潇潇，马车里一片宁静。 黄公公悄悄抬头看了一眼他苍白疲惫的面容，忍不住在心中嘆了口气。 当年顾小姐那般热情美丽一心爱慕陛下，陛下心里明明也喜欢，却偏要…… 何必呢? 如今顾小姐什么都不记得，若是爱上了旁人…… 第7章 算计! 顾怜星住的晨星院里 刚回到房里，顾怜星就将满屋子的东西砸了个干净。 砸过之后又伏在床上呜咽痛哭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页 纪氏进来看着满屋的狼藉，轻嘆了口气，挥手示意丫头退下。 “哭什么?” 顾怜星抬起头来，望着站在一边的母亲含恨道：“娘，顾揽月欺人太甚了!” 纪氏嘆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下轻声道：“是娘对不起你，若不是你爹早逝，咱们母女在府里身份尴尬，娘又何必委屈你去奉承那丫头?” 顾怜星依偎进纪氏怀中，“她竟然敢打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打过我!还有陛下…陛下竟然如此向着那贱人!” 想到萧九重那俊美无俦的容颜和尊贵凌厉的气势，顾怜星只觉心中一阵乱跳。 不由更恨起顾揽月来。 “嘘。”纪氏连忙抬手捂住她的嘴，低声道：“告诉过你多少次，谨言慎行。” 顾怜星委屈地道：“在我自己院子里，还不能畅所欲言了?” “娘是怕你在外面说漏嘴了。”纪氏无奈地道：“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顾揽月为何对你态度突然大变?” “我哪里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顾揽月醒过来之后好像突然就变了态度。 纪氏嘆了口气道：“怎么突然就出了这种事?我看老太太说得没错，这桩祸事只怕还是凌家惹来的。只可怜了我儿……” 顾怜星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娘，我该怎么办?”顾怜星含泪道，“我的名声全毁了。” 纪氏轻抚着她背心，道：“别怕，陛下今天来顾家就算是表态了，以后没人敢在明面上说这事。” “可是……”明面上不敢说，暗地里却未必不会说。 顾揽月倒是罢了，别说是被掳，就算真被人强了，只怕也有人愿意捏着鼻子娶她。 但她怎么办? 本想毁了顾揽月的名声，她也能趁机得个好名声，两样都没能尽全功。 什么都没得到，她如何能甘心? “你放心，你祖母最疼你，如何能不为你想?” 纪氏安抚道：“方才你祖母已经跟娘说了，将你过继到你伯父名下，以后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尚书千金了。” 顾怜星心中大喜，面上却迟疑着，“可是，如果我过继了……” 纪氏欣慰地道：“你是娘的宝贝儿，只要你能过得好，娘什么都不在乎。” “娘!”顾怜星紧紧抱着纪氏道：“星儿只有你一个娘亲。” 纪氏笑了笑，柔声叮嘱道：“你祖母虽然这么说了，但这事没成之前你还是要跟揽月好好相处，不可为了今天的事情记恨她。” “为什么?”顾怜星不满。 “听话。”纪氏道：“就算不能让揽月帮你说话，也不能让她反对。否则…这事儿未必能成，你明白么?” 顾怜星暗自咬牙，“女儿明白了。” 凌家! 顾揽月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一觉醒来只觉神清气爽，全无昨日的疲惫昏沉。 沉浸在前世和仇恨中不是她顾揽月的风格，上天既然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自然要好好把握。 好好地、将那些贱人都送进地狱! “小姐，奴婢侍候您洗漱。”翠翘和青雀听到声音连忙带着小丫头进来侍候，青雀迫不及待地说道。 顾揽月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问道：“我昨天睡得沉，府中可有什么事?” “回小姐，您刚刚睡下不久老爷来过一趟。听说您睡了让咱们别打扰您，就走了。说让小姐好好休息，今儿有空了再来看您。”翠翘道。 顾揽月轻笑了一声，她那个父亲哪里是想来看她? 分明是想从她这里套话，想知道她或者凌家和萧九重的关系到底如何。 前世顾文华选择了支持萧绍，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投靠卫王府的，但如今他的算盘只怕要落空了。 在丫头的侍候下，顾揽月穿好了衣服。 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顾揽月皱了皱眉坐下来任由丫头为自己挽发，一边道：“将我那些衣服全都换了，你们若有喜欢的，就拿去改一改吧。” 侍候的丫头们都欢喜不已，连声谢过小姐。 顾揽月身为顾家大小姐，衣服自然都是上好的料子。 她们这些小丫头能得几件便是以后离开了顾家，当作嫁妆也是面上有光的。 看着一张张满是欢喜的小脸，顾揽月心情也好了起来。 “小姐喜欢什么样的衣裳，回头奴婢让人叫针线房的人过来。” 顾揽月道：“你回头派人去凌家，替我拿些做好的衣服过来。另外再去库房选些鲜亮的料子，让红绫和绿萼过来，我还是喜欢绿萼的手艺。” “是，小姐。”翠翘欢喜地应道。 红绫绿萼都是曾经在边城侍候小姐的人，只是两年前被将军打发回来为小姐打点嫁妆和产业了。 边城的人只有翠翘一个跟着回来，在顾家难免寂寞，如今小姐要红绫和绿萼两位姐姐过来，她自然是高兴的。 见她们主僕优哉游哉，青雀忍不住道：“小姐，红绫和绿萼是谁啊?” 顾揽月原本笑容晏晏的容颜慢慢冷了下来，见小姐如此原先还高兴着的小丫头也渐渐没了声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页 青雀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小、小姐，您怎么这么看着奴婢?” 顾揽月道：“翠翘，回头教教青雀规矩。” 翠翘有些惊讶地眨了下眼睛，回过神来才连忙答应下来，“是小姐。” 青雀脸上的笑容却有些崩不住了，对丫鬟来说主子让人教你规矩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那代表，在主子看来你不懂规矩。 “小、小姐?”青雀道：“是奴婢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吗?” 顾揽月没有理会她，对着镜子调整了一下发间的珠花才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还是凌家的人我用得顺手，若是不想学，便回去吧。” 回去?回哪里去?青雀愣住了。 她是大小姐刚回来的时候，老夫人赐给大小姐的。 大小姐这是…… 要将她退还给老夫人?! 大小姐这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对她有了芥蒂?青雀心里有些不安。 顾揽月不再理会青雀，漫步往外走去。 前世若非他们最后实在得意忘形，她或许到死都不会知道，原来从她踏入洛都的第一天，就已经踏进了卫王府和敬安侯府设下的陷阱。 当真是煞费苦心了! 第8章 随便插嘴，是要挨打的! 一大早，顾家内院的几名管事都接到明月苑的通知，大小姐令他们即刻前往明月苑回话。 有人疑惑不解，有人并未多想，还有人一熘烟往纪氏的院子去了。 纪氏闻讯匆匆带人赶到明月苑，就见明月楼前的屋檐下，顾揽月一袭绯衣，神态慵懒地坐在椅子里。 她跟前的小花园里，顾家几位管事都哭丧着脸跪了一地。 “揽月，你这是在做什么?”纪氏走过去，心里有几分不安。 顾揽月瞥了她一眼，“二婶来得正好，我有事情要二婶帮忙呢。” “有什么事直接派人去跟二婶说便是，这么大张旗鼓做什么?” 纪氏笑道：“让他们回去办差，你慢慢跟二婶说便是。” 顾揽月道：“我说让他们开库房，将我母亲陪嫁的碧水观音拿出来，这些人却推三阻四的。我这才知道，原来我这个顾家大小姐在顾家是说不上话的。” 纪氏一听碧水观音四字，就暗道不好。 面上却还是强笑道：“听说那碧水观音是难得的珍宝，他们哪里敢擅自拿出来?” 顾揽月笑道：“是么?那就劳烦二婶亲自去帮我拿出来吧。” “这……”纪氏作为难状，“揽月，大嫂只有你一个女儿，她的嫁妆将来都是你的。只是，当初你娘过世这些嫁妆是封存了的，不到你出阁如何能随意拿得出来?” 顾揽月心中冷笑：她出阁的时候，也拿不出来。 “二婶也说了，我娘的东西都是我的。我舅舅也说，洛都的事情都由我处置，便是我都挥霍没了，将来他也能为我再办一份嫁妆。二婶既然不愿意，就把钥匙给我，我自己去取。” “这……“ “怎么?二婶管着这个家，别跟我说钥匙不在你手里。”顾揽月冷声道：“你若说没有，我便让人砸锁了。” 纪氏咬牙看着眼前一脸冷漠和漫不经心的顾揽月，道：“不可胡来，那库房许多年没有人动过，钥匙…我回去找找，找到了立刻给你送来。” 闻言顾揽月立刻转怒为喜，“我就知道二婶对我好，那我便等着了。我急用，明天没问题吧?” 纪氏看着她笑颜如花的模样，只觉得头皮发麻，面上却只能笑着应道：“你放心。” “我看谁敢动库房!”顾老夫人在顾怜星地搀扶下，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 见到顾老夫人，纪氏暗暗松了口气，对扶着顾老夫人的女儿点了下头。 “祖母误会了，我要开的是放我母亲嫁妆的库房，并非府中的库房。” “那也不行!”顾老夫人眼下有厚厚的青影，眼皮也耷拉得更厉害了，显然昨晚没休息好。 “凭什么不行?”顾揽月问道。 顾老夫人冷哼一声道：“就凭我是你祖母，我说不行就不行!” 顾揽月脸上的笑容瞬间收起，“我若一定要开呢?” 她这突然变脸的模样，昨儿众人已经见识过了，纪氏瞬间绷紧了神经。 顾老夫人冷笑道：“你莫不是以为昨天陛下给你撑腰，你就能反了天了?说破了天去，你也是姓顾的。大不了我拼了老脸不要进宫求见太后，请她评评理，到底谁是谁非!” 眼看着祖孙俩剑拔弩张起来，纪氏暗暗给顾怜星使了个眼色。 顾怜星原本乐得看戏，接收到母亲的眼色心中有些不愿，却还是不得不开口。 “姐姐，祖母也是为了你好。”顾怜星走过来，柔声道：“大伯母的嫁妆以后都是给姐姐的，姐姐何必着急呢?祖母也是怕姐姐年纪小，糟蹋了大伯母的那些好东西。” 哼!那些宝贝顾揽月一件也别想拿走，都是她的! “啪!”一个耳光清脆作响，顾怜星脸上的面纱也被甩掉了。 她…… 她又被打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页 顾揽月又打她?! 纪氏看到顾怜星红着眼睛，死死瞪着顾揽月才回过神来，连忙一把抱住了女儿。 “星儿，冷静一点!”见女儿显然被气昏了头，纪氏在她腰间掐了一把。 疼痛让顾怜星回过了神来，却依然委屈得红了眼睛。 她父亲生前虽然只是个从五品的小官，但顾老夫人疼她如掌上明珠，顾家大房又没有夫人和嫡子嫡女压着，母亲掌管着府里中馈，就连伯父对她也疼爱非常。 顾怜星在府中的地位几乎就等同于嫡长女，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若非身份所限，便是王妃她也做了，岂能受顾揽月的欺辱? “呜呜，大姐姐，我知道爹爹死得早，出身没你好。但是你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顾老夫人也惊呆了，她这辈子还没见过在长辈面前如此嚣张的晚辈。 “顾揽月，你疯了是不是?!” 纪氏搂着女儿安抚着，一边看向顾揽月道：“揽月，你若是有什么怨气就往二婶身上使，放过你妹妹吧。” 顾揽月轻抚着掌心，淡淡道：“堂妹，以后记牢了。别人说话的时候随便插嘴，是要挨打的。” 真是好生可怜，好一副母女情深啊。 可惜，她顾揽月从没见过母亲。 “放肆!”顾老夫人指着顾揽月，“你这个目无尊长的东西!来人，给我把她押去祠堂!” “这是怎么了?”顾文华从外面走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由皱眉，“揽月，你又在做什么?” 顾揽月笑道：“父亲，我好好的，能做什么?” 顾怜星咬牙，恨恨地道：“大伯，才不是!姐姐打我!” 她抬起头露出刚刚被顾揽月打过的脸颊，脸上的红肿清晰可见。 跟昨天那一耳光恰好对称。 顾文华脸色一沉，看向顾揽月的目光多了几分厉色。 “顾揽月!”昨天没闹够，今天还要闹? 纪氏抹了眼泪，抬起头来道：“大哥，揽月回来这些日子，我自问不曾怠慢过她，星儿也将她当做亲姐姐一般尊敬。想来揽月是嫌我们母女在顾家吃白饭，今天我便带着星儿搬出去住。” “胡闹!”顾文华断然否决。 顾揽月幽幽道：“确实胡闹，搬出去还不是花我们顾家的钱。我记得我二叔当年可没留下什么产业，二婶好像也没什么嫁妆吧?” “顾揽月!”顾文华气得眼前发黑，忍不住怒吼道。 这个女儿回来这一个多月安安静静没什么存在感，突然闹出这么大的乱子不说，这性情更是喜怒无常，让人难以忍受。 “原来姐姐想赶我和娘出去，大姐姐直说便是了，我和娘又不会赖在顾家不走。我们母女就算出去吃糠咽菜，也不会赖着顾家的，大姐姐何必这般羞辱人?”顾怜星泣道。 纪氏轻嘆了口气，抹了眼泪拉着顾怜星就往外走去，“星儿，跟娘走吧。这些年多谢大哥和母亲照顾我们寡母，我们今天就搬出去。” 顾揽月拊掌，心中贊道：“好演技。” “莫要胡说!”顾文华沉声道：“你们先回去，回头我让揽月去给你们赔礼。” 纪氏苦笑道：“大哥言重了，我们母女才是外人，哪里敢让揽月赔不是?” 顾文华眉心跳了跳，似在忍耐着什么。 片刻后他才咬牙道：“揽月，过来向你二婶赔礼!” 顾揽月把玩着手串，白皙如玉的皓腕上，血玉手串明艷夺目。 她瞥了三人一眼，淡淡道：“不要。” “你说什么?”顾文华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其实很陌生的女儿。 他从一个寻常小家子弟爬到户部尚书的位置，在顾家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如此忤逆他了。 顾揽月微抬下巴，美丽的面容上满是肆意和冷漠。 “她们母女和我，你只能留一个，自己选吧。你若是选她们，我就搬回凌家住。” 顾文华指着顾揽月，脸色铁青，半晌说不出话来。 第9章 我要继母! 纪氏眼眸微垂，掩去了眼中的惊愕和担忧。 “放肆!”顾文华怒道，“这些年府中多亏你二婶打理，你才刚回来就要赶她们母女出门，顾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顾揽月浑不在意：“我的名声又不会更好，再烂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这是因为坏了名声，破罐子破摔了? 顾文华只觉头痛欲裂，忍不住看向站在一边的纪氏母女。 纪氏看到他的神色，心中便是一沉。 她闭了闭眼，低声道：“大哥不必为难，我和星儿搬出去。” “娘!”顾怜星焦急地道。 她不要离开顾家，她要做顾家嫡女! 纪氏看了女儿一眼，示意她别说话。 纪氏对顾文华足够了解，若是先前还好，有了昨天陛下的表态，顾文华现在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得罪顾揽月的。 “我看谁敢赶你们走!”顾老夫人厉声道。 “你还嫌自己闹得不够?还要赶轻柔母女出去?你要不要将我这个老太婆也一起赶出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页 “母亲息怒。”顾文华连忙上前扶住了老夫人，道：“揽月不懂事，一时胡闹罢了。” “祖母!”顾怜星放开了纪氏，转身扑到顾老夫人膝下，“祖母，星儿捨不得离开您，您别赶星儿走好不好?” 顾老夫人连忙俯身将她拉起来，安抚道：“星儿莫怕，有祖母给你做主，我看谁敢赶你走!” 说罢还狠狠地瞪了顾揽月一眼，看向顾文华道：“你还能不能管她了?你若是管不了我进宫去求太后做主!” “母亲……”顾文华心中暗暗叫苦。 顾揽月好心情地笑了笑，“祖母，你和父亲可错怪我了。” “难道不是你要赶她们母女走?昨天你胡闹看在陛下的面上没罚你，你今天还得寸进尺了?” 顾揽月道：“是二婶自己说要搬出去，我不过随口说了句实话，她们就要死要活的，现在倒像是错全都在我了?” “……” 顾文华没好气地道：“你无缘无故打人还有理了?你舅舅就是这么教你的?” 顾揽月道：“我舅舅教我做人要表里如一，父亲，你说对吗?” 顾文华一愣，对上顾揽月明亮却稍显冷淡的眼睛，不知为何心里一颤。 她…难道揽月知道了什么? 不等他多想，顾揽月笑道：“我说父亲错怪我了，父亲也不肯问问理由，还说自己不偏心?” “你说，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个花儿来!”顾文华道。 顾揽月道：“我也不是真想赶二婶和堂妹走，可是…父亲鳏居多年，二婶也是年少守寡。这么些年住在一个府中，二婶还管着咱们家的中馈。这瓜田李下的……” 她当然不会赶她们走，她们走了这以后的戏还怎么唱? “放肆!”顾文华脸色阴沉，怒道：“顾揽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父亲还想堵住悠悠众口不成?” “除了你还有谁会胡说八道，我和你二婶……” “知道。”顾揽月道：“一清二白嘛。” “可是我回京路上就听到有人这么说过啊。回来后二婶又对我十分殷勤，还听到她说什么要堂妹跟我做亲姐妹的话。” “我原本还想跟父亲和祖母说说，横竖二婶还年轻，若是有合意的不妨嫁了，咱们家陪一副嫁妆也没什么。但若是想做我娘……我顾揽月可丢不起这个人!” 闻言纪氏脸色惨白，身子摇摇欲坠，“揽月，你怎能听信外人的一面之词，就……” 难道顾揽月就是因为这些，才突然对她们变了态度? “那些粗鄙之人胡言乱语，你也敢说出来?也不怕脏了你的嘴!你二婶是让星儿和你好好相处!” 顾揽月道：“纵然父亲清者自清，却也架不住别人说。更何况，咱们顾家一直没有个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终究不是一回事。” “你想让我续弦?”顾文华终于明白顾揽月闹这一场是为什么了，“你就不想想你母亲?” 哪个女儿会主动要求父亲娶继母的?她就不想想等继室进门后她如何自处? 是了，她有凌家撑腰，又没有亲兄弟与继室利益冲突，哪个继室不长眼敢欺负她? 顾揽月道：“父亲为母亲守了十几年，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母亲必不会怪父亲的，另外，女儿也想要个母亲疼我呢。” 以深情之名，行龌龊之事，她娘亲可担不起这个名声。 “不……”顾文华想要拒绝。 旁边的纪氏眼神微亮，下一刻却听到顾老夫人道：“揽月这话倒是说得不错。” 这个一直给她添堵的孙女，总算说了一句像样的话。 “……”纪氏心瞬间又往下沉去。 “母亲。”顾文华皱眉。 顾揽月闹得他头疼，母亲又来跟着添乱。 顾老夫人看着儿子道：“揽月说得不错，咱们家确实该有个当家主母了。几个孩子渐渐大了，婚事也要操心起来。家里没人当家人，难道你要我这个老婆子出面打理?” 顾文华想说有纪氏，话还没出口就想到：纪氏可以管府内的事情，但外面的应酬却非得有品级的诰命不可。 这些年大小应酬都是顾老夫人出面，为了这事母亲没少说他。 只是…… 顾文华心中犹豫。 顾揽月微微勾唇，道：“父亲，我要母亲。若是父亲娶了新妇，自然没人会再说顾家的闲话，二婶和堂妹自然也能继续留在顾家。父亲若是没有合意的，不如我入宫求太后和陛下为父亲赐婚?” 顾文华看了一眼低着头的纪氏和委屈地靠着顾老夫人的顾怜星，还有满脸期待望着自己的母亲嘆了口气。 “我这个年龄也没那么容易找到合适的，先让人去打听打听吧。” 顾揽月满意地点头道：“父亲想开了就好，女儿便等着新妇进门了。” 顾文华当然得续弦，不仅得续弦，她连人选都替他选好了呢。 一定会给他们一个大惊喜的，从此以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页 顾家别想有安宁之日! 顾文华看着这个女儿就头大，“现在行了吧?能不闹了吗?” “不行，我要开母亲的库房，拿碧水观音，我有急用。” “给她!”顾文华没好气地道。 这祖宗只要现在不闹了，用金子塑个观音给她都行! 闻言，纪氏只觉得眼前一黑，有一瞬间恨不得刚才直接搬出去算了。 第10章 栖云居 顾文华打发了其他人离去，再看看神态慵懒地坐在屋檐下的女儿，眉心又是一阵乱跳。 “姑娘家，你不能好好坐着么?”顾文华没好气地道。 顾揽月抬眼瞥了他一眼，“父亲，有话直说。” “你!”顾文华气结，嘲讽道：“你舅舅果真是把你给宠坏了，这段时间辛苦了吧?” 顾揽月嗤笑道：“我这一个月温顺乖巧，也没见谁将我当回事儿啊。舅舅说得没错，有的人…就是给脸不要!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放肆!”顾文华斥道。 顾揽月站起身来，道：“父亲若是没事，我先走了。” “等等。”见她当真要走，顾文华连忙道：“你…陛下待你似乎与旁人不同。” 顾揽月转身看了顾文华好一会儿，才道：“不过是看在舅舅的面子上罢了，有什么不同?” “可是……”顾文华总觉得不太对。 顾揽月道：“不然呢?陛下离开边城已经两年多了，便是他在的时候我也没见过几次。” 顾文华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说什么。看着女儿一脸桀骜不驯的神色，他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了。 只得挥挥手道：“罢了，你好好休息吧。对了，你要碧水观音做什么?那是你娘给你的嫁妆，别胡乱霍霍了。” 这会儿他总算想起来碧水观音是什么了。 顾揽月没好气地道：“明天是曲阳公主家小郡主的生辰，我难道空手去?” 顾文华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顾揽月冷笑了一声。 她岂会不明白顾文华在想些什么? 如今萧九重年近三十，既不立后也不纳妃。 顾文华若是觉得有机会，恐怕恨不得立马将她塞进宫里去。 “小姐。”见自家小姐站在那里出神，翠翘上前来关心地道。 顾揽月问道：“你说，我爹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翠翘一怔，迟疑着道：“应该是如夫人那般，端庄美丽的女子吧?” 顾揽月笑而不语，转身道：“走，咱们出门一趟。” “是，小姐。” “大小姐，请留步。”主僕俩刚走到大门口，就被拦住了去路。 顾揽月冷眼看着拦路的侍卫，“滚开!” “大小姐，老夫人说了，大小姐这段时间不宜出门，请您……” 话还没说完，一道暗影掠过，说话的人身上就多了一条暗红的血痕。 “大小姐?你!” “好狗不挡道。”顾揽月把玩着手中软鞭，冷冷道：“这次便当给你个教训，再有下次，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说罢便往前走去，门口众人哪里还敢拦她? 纷纷后退让出一条道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顾揽月带着翠翘扬长而去。 “快去禀告老夫人!” “不是说大小姐脾气很好么?这哪里好了?” “先前都是装的吧?听说昨天还打了二小姐，将老夫人气得不轻。” “昨天陛下可是亲自来探望过大小姐的，便是老爷也没有过这个殊荣吧?” “快别说了，二小姐来了!” 看到不远处走过来还带着面纱的顾怜星，众人纷纷住了口，脸上不由露出了几分同情之色。 看来大小姐真的打了二小姐啊。 真是没看出来，大小姐长得美貌如花竟然如此狠毒。 “这是怎么了?我方才好像看到大姐姐出门了?” “是，二小姐。我们…没拦住大小姐。” 顾怜星笑道：“大姐姐这几天脾气不大好，你们多担待。” “二小姐言重了，都是咱们做下人的分内事。”还是二小姐温柔善良。 “大姐姐做什么去了?” “我等不知。” 顾怜星点点头，若有所思。 “我奉祖母之命出门一趟。” “是，二小姐请便。” “大小姐，咱们这是去哪儿啊?”出了顾家，坐在马车上翠翘才问道。 顾揽月道：“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小姐在洛都有熟人吗?”翠翘有些疑惑。 顾揽月道：“现在不熟，以后会很熟的。” “哦。”翠翘似懂非懂地点头。 马车一路来到洛都城中最繁华的地段，车夫按照顾揽月的吩咐在一间名叫“栖云居”的茶楼停了下来。 大门口进出的大多都是女眷，所幸洛都名门贵女见过顾揽月的人并不多，否则按她如今的名声恐怕要被人围观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页 “姑娘，抱歉得很这会儿没有厢房了，不知坐这儿可好?”栖云居的伙计将两人引上了三楼，恭敬地陪着笑意道。 顾揽月道：“无妨，我不是来喝茶的。” 伙计一愣，“那姑娘的意思是?” “我要见你们老闆。” “这……”伙计有些为难，道：“我们掌柜……” 顾揽月轻笑了一声，低声道：“不，我要见容娘子。” 伙计愣了愣，抬头对上她美丽的容颜和那双带着几分冷意的眼眸。 那眼中分明写着势在必得。 “还请姑娘稍坐片刻，容小的禀告掌柜一声。” 顾揽月微笑道：“请便。” 伙计匆匆而去，片刻后一个明显是掌柜模样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在顾揽月桌边站定，轻声道：“请姑娘随小的来。” “多谢。” 翠翘跟在顾揽月身边，神色间有几分忐忑。 但看自家小姐泰然自若的模样，自觉不能让小姐丢脸，也努力做出自若的模样。 见她如此，顾揽月忍不住在心中微笑。 翠翘是她身边年纪最小的丫头，两年前从小陪她长大的红绫绿萼回了洛都，更大一些的青羽临出发前病了，要两个月后才能回来。 这段时间倒是难为她了。 掌柜带着两人下了楼，穿过长长的走廊，推开通往后院的门。 后面又是一个的院子，院子里静悄悄没有一个人。 穿过了两进院子，掌柜在一扇大门前站定，道：“姑娘，里面请。” “多谢。”顾揽月对翠翘吩咐道：“你在外面等着。” 掌柜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是，小姐。” 顾揽月推开房门进去，又反手关上了门。 房间里坐着一个纤细的身影，她正背对着门口坐在敞开的窗户边摆弄着什么。 不等顾揽月开口，便听到她道：“顾家大小姐，幸会。” 顾揽月嫣然一笑，“容娘子有礼了。” 第11章 愿不愿换个人嫁? 女子转过身，她容貌并不十分出众，却也清秀明丽，更有一种与洛都闺秀们截然不同的别样气质。 对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来说，她已经不算年轻了。 这便是重活一世的好处，如今洛都权贵中除了她恐怕没有人知道，大名鼎鼎的栖云居当家，是一个二十五岁还待字闺中的女子。 更没有人知道，这个女子还是当朝国子监祭酒邹正元的嫡长女——邹惠容。 也不对，应该说在一个月前还没有人知道。 九年前，邹惠容曾与卫王萧绍的表兄定安侯府世子定亲。 不想定安侯世子却公然羞辱邹惠容，称她为丑妇，说她不配与定安侯府结亲。甚至侮辱邹正元，拿青楼妓子与邹惠容相提并论，将之贬得一文不值。 后来定安侯府和邹家解除了婚约，据说邹惠容从此心如死灰，遁入寺庙清修。 而真实情况却是，当年邹惠容提着鞭子直接冲到定安侯世子豢养外室的小院，将人抽了一顿。 安定侯府向邹家施压，迫不得已，邹家才放出女儿入寺庙清修的消息。 实际上邹惠容从来没有离开过洛都，甚至成为了洛都日进斗金的栖云居的当家人。 顾揽月会知道她，是因为前世邹惠容为了替父亲向卫王府求救命良药，被迫嫁入安定侯府为妾。 不仅栖云居成了卫王的囊中之物，她本人还在安定侯府受尽了屈辱。 然而最后邹正元还是死了，因为卫王府给的药根本就是假的。 父亲一死，邹惠容就疯了。 她险些烧死定安侯府全家，虽然最后功败垂成，却也弄得安定侯世子从此不能人道。 算算时间，邹惠容进入安定侯府应该就是这两个月的事，邹正元的死就在半年后。 萧绍能纵容自己母族如此羞辱国子监祭酒的女儿，必然是查过邹惠容的，他们真正的目的恐怕是这日进斗金的栖云居。 顾揽月很佩服这个女子，并不希望她再重蹈前世的覆辙。 “顾大小姐这样的贵人，怎么会找上我?”邹惠容扬眉道。 她手里把玩着一把精巧的小刀，眉宇间是女子少有的傲气。 不太像国子监祭酒的嫡女，更像是出身将门的姑娘。 顾揽月笑道：“来者是客，容娘子连一个座儿也吝啬么?” “请坐。” 走到旁边坐下，顾揽月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并不说话。 “顾小姐是专程来看我的?” 顾揽月笑道：“我想和容娘子谈一桩交易。” 闻言邹惠容抬头看着她，这才对眼前的顾揽月有了几分兴趣。 “说说看。” 顾揽月道：“我听说容娘子近期准备出阁，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换个人嫁?” 邹惠容原本平静的神色瞬间一变，目光紧紧地盯着眼前姿容绝美的少女。 “我不知道顾大小姐在说什么。”她很快收回了视线，垂眸道。 顾揽月道：“我是诚心的，娘子不妨考虑一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页 “你我不是一路人，顾小姐，请吧。” 顾揽月道：“我能救邹大人。” 一声轻响。 邹惠容手中的刀尖钉在了跟前的桌面上。 “我能帮你。”顾揽道：“邹小姐，你跟黄家的恩怨你心里有数，黄承锋不是个宽宏大量的人，他们不会将雪玉灵芝给你的。” 邹惠容闭了闭眼，微卷的睫毛轻颤了。 半晌她才睁开眼睛，看着顾揽月道：“看来顾小姐已经将我的底细查得很清楚了，凌家果然名不虚传。” 顾揽月笑了，就连邹惠容都知道她的靠山是凌家，顾家指望不上。 可见她前世有多瞎。 “安定侯府想要栖云居，顾小姐想要什么?” 顾揽月摇头道：“邹小姐放心，我不要栖云居。不仅如此，或许你还会得到更多。” “那顾小姐为什么找我?”邹惠容问道。 “因为…我喜欢邹小姐。”顾揽月微笑道，“另外你跟安定侯府有仇，而安定侯府也得罪我了。” 定安侯府可是萧绍最忠心的狗腿子。 “我凭什么相信你?” “十日之内，我会让萧绍将雪玉灵芝拱手送上。” “顾小姐需要我做什么?” 顾揽月展颜一笑，道：“我希望你能嫁入顾家。” “什么?”邹惠容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问道。 “我希望你能嫁入顾家，成为顾家的当家主母。”顾揽月道。 “……”邹惠容秀美的容颜第一次出现了惊愕的神色。 “你、要我，当你继母?”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主动给自己找继母的。 “不错。” “为什么?听说顾大人对先夫人一往情深……” 看到顾揽月脸上嘲讽的笑，邹惠容立刻住了口。 她也经歷过不少世情风霜，自然不会如寻常少女般天真。 顾揽月道：“邹小姐嫁入顾家，不需要委身于人。当然，你若想要生个孩子，彻底得到整个顾家，我也可助你。” 邹惠容瞭然。 嫁入顾家却不必委身于人，要么是顾文华身体有问题，要么就是他根本不想娶妻。 这世上并不是人人都能与自己喜爱的人成婚，但到了顾文华这个身份若还是如此，就很难说是被谁所迫了。 没想到洛都号称痴情的谦谦君子，竟然是这样的人。 邹惠容冷笑，她平生最厌恶的便是这些男人了。 相比之下，黄家那个人渣至少还能说一句表里如一。 “顾小姐，即便令尊…也并不能保证他不进新夫人的房吧?” 这世上娶了不喜欢的人的多了，难道都不用圆房? 顾揽月笑道：“我既然这么说了，自然能保证。” “我脾气不大好。”邹惠容道：“若是当真进了顾家……” “无妨，邹小姐若成了顾家的当家主母，一切自然你说了算。” 邹惠容笑道：“好，我要雪玉灵芝做聘礼。只要顾小姐如你所说，十日之内拿到雪玉灵芝，我便嫁入顾家。” 邹惠容并不觉得这个交易吃亏，若顾揽月做不到，她就只能接受黄家的条件进定安侯府了。 另一方面，这些年隐姓埋名经营着栖云居，邹惠容很知道这世道对女子的苛刻。 她不想一辈子隐居幕后。 有个已婚的身份对她来说并非什么坏事。 只要，顾揽月真的能兑现承诺。 邹惠容不是心思单纯相信卫王府和安定侯府，她是没有办法，不得不信。 比起那些人，她自然更愿意相信凌家教出来的姑娘的人品。 第12章 是丫头还是祖宗? 顾揽月和邹惠容达成协议的时候，敬安侯的气氛却有些低沉。 赵璋脸色苍白，左肩上还包裹着厚厚的纱布。 昨天那一刀着实不轻，若不是医治及时恐怕他这条胳膊就要废了。 “璋哥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顾怜星看着他的肩膀，红着眼睛道：“若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赵璋摇摇头，轻声道：“这怎能怪你?” 坐在一边的青年容貌俊朗，眉头却锁得紧紧的。 他正是如今的卫王——萧绍。 “星儿，怎么只有你一人过来?” 顾怜星苦笑道：“大姐姐一大早在府里闹了一场，就出门了。” 书房里一阵安静，萧绍和赵璋对视了一眼，“看来，我们都有些小看这个顾揽月了。因为她，害我折损了一员心腹!” 因为没能顺利逃脱，顾揽月又得到萧九重的关注。 迫不得已，他们只能自断其尾。 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他们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什么都没捞着! 赵璋坐在一边，怔怔出神。 “季玉、季玉!”萧绍见赵璋出神，有些不悦地道。 赵璋这才回过神来，“王爷，何事?” 萧绍看了一眼顾怜星，顾怜星轻声道：“璋哥哥，卫王殿下说…明天便是曲阳公主府小郡主的生辰，姐姐必定会去的。到时候璋哥哥也去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页 赵璋望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有几分淡淡的酸涩。 “星儿……” 她明知道他一心一意待她，为什么还要逼他? “璋哥哥，陛下和太后皆不喜定安侯府，除了凌大将军和大姐姐，我们别无他法。” 顾怜星柔声劝道：“我知道你不喜大姐姐的性子，但伯母一心盼着你光大敬安侯府，你忍心让她失望吗?” “可是，星儿你……”赵璋有些动容。 顾怜星自嘲道：“我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女，有什么要紧的?” “你别这么说，在我眼中你比那顾揽月不知好了多少倍!” 赵璋咬牙道：“好，曲阳公主府的宴会我去!” 见两人终于达成了意见，萧绍挑眉道：“如此甚好，委屈季玉了。既然那顾揽月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咱们也不必对她客气!” 顾怜星嘆了口气，幽幽道：“虽然大姐姐这两日性情大变，但先前对我着实不错。这么算计她，我当真是愧为妹妹。” “星儿多虑了，那顾揽月之前分明是道貌岸然。”萧绍道：“她若真心对你好，怎会如此轻易翻脸无情?先前分明都是装的，如今装不下去了罢了。” 赵璋也道：“卫王殿下说得不错，星儿莫要放在心上。” 想起在烈火寨时，顾揽月看自己时轻蔑的眼神，赵璋终于将心底那一抹惊艷抛去。 在他心中，唯有星儿才是最美好的女子。 顾揽月那样骄纵傲慢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人怜惜。 顾怜星刚回到府中，就看到明月苑那边人来人往十分喧闹忙碌。 “明月苑在做什么?”顾怜星叫住路过的丫头问道。 “回二小姐，是凌家送了许多东西过来，说都是大小姐平时惯用的，正在安置呢。” 看着摆在明月苑门口那一箱箱的东西，顾怜星只觉心中嫉恨不已。 凭什么顾揽月生来就是顾家的嫡长女，凌家的外甥女? 她顾怜星的亡父就只是个五品小官? 顾揽月住着整个顾府最好的院子，非要在所有人面前炫耀吗? “姐姐这是在做什么呢?好热闹啊。”顾怜星踏入明月苑，就看到顾揽月悠闲地坐在花园里喝茶。 身边除了翠翘还有两个陌生女子，反倒是青雀站得远远的，显然是被排挤了。 “二小姐。”看到顾怜星，青雀心中一喜，连忙上前。 顾揽月打量着显然刚从外面回来的顾怜星，不用猜也知道她去了哪儿。 见顾揽月不说话，顾怜星只得自己找话说，“青雀这是怎么了?可是惹大姐姐不高兴了?” “就算她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大姐姐看在祖母的面子上，便宽恕她吧。” “顾二小姐这话说得奇怪。”站在顾揽月身边的红衣女子开口道：“她有不好的地方，二小姐不说教训她令她改过，反要我们小姐宽恕她。老夫人这是赐给我家小姐一个使唤丫头，还是一个祖宗?” “这……”顾怜星一怔，寻常权贵家长辈赐的人，总要多给几分颜面，有什么不对? “这样尊贵的丫头，我们明月苑可用不起。” 另一个青衣少女也道：“二小姐如此尊重老夫人，小姐，不如便将这丫头送给二小姐吧。二小姐定会对她极好，也免得咱们这些粗人冒犯了老夫人赐的金贵人物。” 顾揽月抬眼看向青雀，青雀一个激灵，连忙跪倒在地。 “大小姐，奴婢知错了，求您别赶奴婢走!”她不能离开明月苑，否则、她会死的。 “……”顾怜星脸上有些尴尬。 “滚下去。”顾揽月淡淡道。 青雀这才松了口气，连声谢过。 也顾不上看顾怜星的神色，连忙起身跑到顾揽月看不见的地方去了。 那模样仿佛生怕晚了一步，顾揽月就改变主意了。 顾揽月饶有兴致地看着。 当真是一条忠心耿耿的狗，她现在若识趣走了，说不定还能留下一条命。 顾怜星勉强笑了笑，道：“大姐姐，明天便是曲阳公主府的宴会，到时候你去么?” “自然去。” “那到时候我跟姐姐坐一辆车?”顾怜星道。 她原本还担心顾揽月怕被人议论，不肯去呢。 顾揽月淡笑不语，顾怜星便当她答应了。 “那姐姐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等等。”顾揽月叫住了她，道：“回去提醒二婶一声，明儿一早见不到碧水观音，我就去砸府里的库房了。” 顾怜星笑容一僵，勉强道：“大姐姐你放心，我知道了。” “去吧。” 看着顾怜星离去的背影，顾揽月轻笑了一声。 说起来，她这个妹妹也算是个人才。 以一己之力，周旋在萧绍，赵璋和陆观月之间，让三个男人都对她心心念念。 当然，这三个人之间的钩心斗角，也算得上精彩纷呈。 “小姐，那青雀一看就不省心，何不趁机打发了?”旁边红绫低声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页 顾揽月一边闭目养神，一边道：“她还有用，再留几天。” “是，小姐心里有数就好。” 红绫和绿萼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些担忧。 她们离开小姐已经两年了，如今再见，总觉得小姐变得实在有些多。 难不成，当年的事对小姐的影响真就如此之大? 大将军不是说，小姐已经忘记了么? 第13章 碧水观音是个西贝货! 一大早，顾家众女眷便齐聚在禧乐堂。 顾家三房共有四个姑娘，除了顾揽月和顾怜星，还有三房的嫡女顾惜云和庶女顾惜雨。 顾揽月姗姗来迟，众人已经在大厅里等着了。 看到顾揽月进来，三个姑娘连忙上前见礼。 顾揽月看着眼前三个少女，别看三房这两个姑娘看似乖巧伶俐，却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顾揽月今天穿了一身绯红锦衣，素腰婉约，乌髮如云点珠翠，腰间环佩叮铃，只看得纪氏和顾怜星心中都是一窒。 即便再如何努力，也难以掩盖这天生的绝色姿容么? “大姐姐，你这坠子是哪儿买的，好漂亮。雨儿从来没在洛都见过呢。”年纪最小的顾惜雨凑上来娇声道。 “昨儿凌家送过来的。”顾揽月不甚在意地道。 “哦，凌大将军对姐姐真好。”顾惜雨羡慕地看着顾揽月胸前的明珠坠子。 她是三房庶女，便是所有的身家也换不来这一颗珠子。 顾老夫人脸色依然不好看，没好气地道：“行了，既然人到齐了就出发吧。” “等等。”顾揽月道。 “你还有什么事?” 顾揽月看向坐在一边的纪氏，纪氏一愣很快又笑了起来。 “瞧我这记性，揽月，碧水观音我拿来了，你瞧瞧吧。”说罢挥手示意捧着盒子的丫头打开。 “不用了。”顾揽月道：“红绫，还不接过来?” “是，小姐。”红绫上前接过纪氏身边丫头手中的盒子。 “祖母，咱们可以走了。” 纪氏一看不对，连忙叫住她，“揽月，你这是做什么?碧水观音如此珍贵之物，你怎么……” “曲阳公主府小郡主的生辰，我头一次参加洛都的宴会，不用送礼么?”顾揽月理所当然地道。 纪氏闻言顿时脸色大变，连忙想上前拿过盒子。 红绫后退了两步，躲到绿萼和翠翘后面。 “揽月，这东西太过珍贵，又是你母亲留给你的遗物，怎么能随便送人?你若是想要送礼，二婶再为你准备就是了。” 顾揽月道：“不必了，碧水观音诚然可贵，却也算不得我母亲生前钟爱之物。只是寓意不错，也好看，送礼正合适。” “可是……” “二婶，你到底想做什么?”顾揽月不耐烦地道：“我已经跟父亲说过了，他都没有意见，你有什么可操心的?” 纪氏急得直冒冷汗。 她若是早知道顾揽月要将东西送给曲阳公主，哪里会选在这个时候还她? 这碧水观音是个仿造的西贝货，若是送给了曲阳公主，以曲阳公主那跋扈的性子，以后还能有顾家的好日子过? 如今众目睽睽之下…… 纪氏咬了咬牙，朝站在一边的丫头使了个眼色。 那丫头会意，突然用力朝捧着盒子的红绫撞了过去。 “放肆!” 站在红绫身边的绿萼厉声喝道，上前一脚将那丫头踢了出去。 毕竟是凌家的丫头，力气还是有的。 那丫头撞上了一边的桌子，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 “二婶，你到底想做什么?” 别说是顾揽月，就连顾老夫人和李氏也看出来不对劲了。 那丫头明明与红绫隔着老远，偏要往她身上撞，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轻柔。”顾老夫人皱眉，沉声道。 她虽然看重纪氏，却也不能容许纪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耍小心思。 纪氏脸色苍白，低声道：“是儿媳管教无方。混帐!还不向大小姐赔罪，碧水观音价值连城，若是弄坏了你十条命也赔不起!” 那丫头挣扎着起来，“奴婢…奴婢一时不慎，求大小姐饶恕。” 顾揽月心中冷笑，真以为这么容易就能煳弄过去? “罢了，祖母，时间不早了，有什么事回来再说吧。”顾揽月淡淡道，“红绫，拿好了。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唯你是问。” 红绫笑吟吟地应道：“小姐放心便是，如此贵重之物，奴婢一定好好护着。” 纪氏心中暗暗叫苦，这东西骗骗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还罢了。想要骗过曲阳公主的眼睛，简直是痴心妄想! 偏偏这又是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顾揽月的，到时候…… 顾揽月就算做错了再多的事情，她也还是顾家嫡长女，凌家的外甥女。 但是她…… 纪氏心中暗恨，一咬牙跪倒在了顾老夫人面前。 顾老夫人一愣，“你这是做什么?” 纪氏垂泪道：“儿媳做了错事，请老夫人降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页 “这是怎么了?”顾老夫人沉声道。 纪氏咬了咬牙，低声道：“那…碧水观音，是假的。” 大堂里一片寂静。 凌家当年送给女儿的嫁妆自然不可能是假的，那问题只能是出在顾家。 “怎么回事!”顾老夫人冷声道，盯着纪氏的目光里带着怀疑之色。 纪氏心中酸楚，面上却依然一副谦卑姿态。 “去年崔左丞家的大公子高中，儿媳实在……一时煳涂，就从大嫂的嫁妆里拿了一些出来。”纪氏低声道。 顾老夫人脸色一僵，顾家并不是什么世家大族。 顾老太爷生前最高也不过是个正五品的闲差，到了顾文华这儿才算是青云直上。 因此家底自然比不得真正的高门大族，早年大儿媳妇也没少补贴家中。 只是凌氏一过世，凌闯就来顾家闹了一场，将凌氏的嫁妆全部封存了。 这也是顾老夫人厌恶凌家的原因之一。 如此说，纪氏也并非为自己的私利，倒是为了顾家。 也怪不得她。 虽是如此，顾老夫人还是有些不悦：“便是如此，你也不该隐瞒。若是今天将这赝品送到曲阳公主跟前，我们顾家的颜面往哪儿搁?” “母亲说的是，儿媳也是一时煳涂。” “祖母，娘亲知道错了，您别怪她。”顾怜星摇摇顾老夫人的胳膊道，“娘亲这些年为了家里也是殚精竭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顾老夫人嘆了口气，道：“你起来吧。” “多谢母亲。” “既然如此，就别送了。”顾老夫人看向顾揽月道：“你一个姑娘家，原本也没有必要单独送礼。” 顾揽月垂眸，淡淡道：“看来二婶先前说我娘的嫁妆没有人动过，也是不尽不实。罢了，翠翘，你留下。回凌家将我娘的嫁妆单子拿过来，再去一趟京兆府，将当年存档的单子誊抄一份回来。” 闻言，纪氏只觉得脚下一软，险些就要栽倒!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脸漫不经心的绯衣少女。 顾揽月这是要逼死她啊! 顾老夫人脸色也有些沉，不等她说什么，顾揽月已经笑道：“祖母，时间不早了。” 顾老夫人轻哼了一声，这才带着人往外走去。 公主府的宴会耽误不得，别的回来再说也不迟! 第14章 曲阳大长公主 哪怕是执掌尚书府中馈的人，纪氏也是没有资格参加公主府宴会的。 送走了顾老夫人一行人，一回到自己院里，纪氏便脚下一软摊倒在了地上。 “夫人!” 丫头们连忙上前扶起她。 纪氏脸色苍白，额头上直冒虚汗，将几个丫头吓得不轻。 “夫人，奴婢这就去请大夫!” 纪氏一把攥住转身要走的大丫头，示意其他人出去。 “我们…挪用了，凌氏多少财物?” “这…奴婢一时也不知啊。只记得，只是去年到今年，便从那库房里拿了两万两银子，三件古玩，两幅字画，还有两幅头面。其中一幅拆了给小姐做了时新的首饰。” 纪氏眼前一黑，这些年她将凌氏的嫁妆当成了自己的，随便取用。 原本想着等将来顾揽月要出阁了再设法煳弄过去，谁知道顾揽月才刚回来一个月就变了脸，明显是个不好煳弄的。 她甚至有些怀疑，之前一个多月，顾揽月是不是在故意装傻! “夫人怕什么，那些东西也不独是咱们用了。”丫头安慰道。 纪氏点点头，道：“你说得对。去门口看着，老爷回来立刻请他来我这里一趟。” 这丫头跟了纪氏七八年，自然知道纪氏和顾文华之间那点事儿。立刻笑着道：“是，夫人放心便是，有老爷在，能有什么事?” 纪氏不答，顾文华若是靠得住，当年她也不会嫁给顾文端了。 曲阳公主是先帝的么妹，当今的姑母，正式封号是曲阳大长公主。 曲阳公主比先帝小了二十余岁，不到二岁就丧母，从小便被先帝养在身边呵护备至，比先帝自己的皇子皇女还受宠百倍。 因此也就养成了曲阳公主有些骄纵跋扈的性格。 曲阳公主跟自己的皇嫂关系不太好，但跟萧九重这个侄子关系却不错。 公主驸马是安乐侯杜翼，性格温和无争，时常被洛都的权贵暗地里嘲笑是软骨头，妻奴，但顾揽月却知道他们是真的很相爱的。 夫妻俩膝下只有一子一女，儿子杜桓，今年十八岁。女儿杜蓉，今年十四，被萧九重册封为明怡郡主。 这次说是给女儿举办寿宴，不如说是公主想选儿媳了。 顾家几个姑娘跟着顾老夫人踏入公主府，立刻受到无数人目光打量。 顾家两个姑娘被山贼给绑了，在山寨中待了一整夜的事情，整个洛都早已经人尽皆知了。 但碍于陛下亲自登门探望，甚至还在早朝上公开直言，顾大小姐临危不乱，亲手擒拿匪首，乃是洛都贵女之楷模。 洛都的权贵们也不敢明面上说什么，但暗地里的议论却是少不了的。 顾大小姐回京一个多月也不见出来走动，当真有本事擒拿匪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页 莫不是陛下为了凌家的面子故意这么说的? 但不管怎么样，若不是为了攀附权贵，谁愿意自家子弟娶一个名声有遐的女子? 只这一点，洛都真正一等一的高门，考虑婚事时对顾揽月都会心存疑虑。 此时看到跟在顾老夫人身边的绯衣少女，眉目如画，清丽绝伦，眉宇间带着几分清冷。神态自若，半点也没有刚刚遭遇了那几乎能毁了女子一生的事情的模样。 反观跟在她身边，素来在洛都闺秀中颇有美名的顾家二小姐。 虽也极力做出从容的模样，但眉间眼底那点不安和羞耻，却瞒不过这些眼神毒辣的宗妇们。 “老身见过大长公主。” “见过大长公主。” “顾老夫人不必多礼。”曲阳公主清脆爽利的声音从水榭里传来，“这便是顾家大姑娘?快过来让本宫瞧瞧。” 顾揽月有些意外地抬起头，便看到曲阳公主朝自己眨了下眼睛。 “……” “顾揽月见过公主。” 曲阳公主拉着顾揽月仔细打量了一番，笑道：“好孩子，难怪连陛下都夸呢，我看了也喜欢得很。” “大长公主说的是，不看不知道，今儿一见才知，顾大小姐生得这般出众，只怕整个洛都的闺秀都要给比下去了。”旁边一个年轻女子笑道。 顾揽月侧身看了她一眼，是卫王萧绍的王妃。 也是个可怜人。 “见过卫王妃，王妃谬赞了。” “顾小姐认识本妃?”卫王妃有些意外。 顾揽月道：“未曾有幸识荆，只是洛都诸位王爷王妃皆略长一些。” 萧九重是先帝的幼子，而萧绍是皇室下一辈中唯一封王的。只因为他的生父是早逝的太子，萧九重的同胞兄长。 “果然聪明伶俐得很。”众人齐声笑道。 曲阳公主脱下手腕上一支翡翠镯子戴到顾揽月腕上，笑道：“本宫第一次见揽月，也没准备礼物。这个你戴着玩儿，不可推辞。” 顾揽月大方收下，谢过了公主。 曲阳公主满意地点点头，道：“咱们这里竟是些老婆子，你们小姑娘家家坐着也是无趣。蓉儿她们在那边花园里呢，揽月也跟姐妹们一块儿去玩吧。” 说罢还招来身边的女官，让她领着顾揽月等人去找明怡郡主。 看着几个姑娘离去，卫王妃才小声打趣道：“大长公主竟然如此喜爱这顾家千金?莫不是……” 曲阳公主性情高傲，连皇太后的面子也不给。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曲阳公主瞪了她一眼道：“休要胡说，我倒是希望这姑娘能做我儿媳妇，可惜我那小子实在是不堪配。” 卫王妃失笑，“大长公主这话说得，阿恆何家闺秀配不得?倒是这顾家姑娘，容貌身世确实不错，只是……恐怕配不上阿恆。” 曲阳公主轻嘆了口气，道：“你不懂。” 她家小子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敢跟皇帝抢人? 若那小子真有那个意思，她就算打断他的腿也要给他掐灭了。 如果说洛都有什么人是曲阳公主不敢惹的。 大约就只有她那皇帝侄子了。 倒不是因为他是皇帝，在他还是皇子的时候，曲阳公主就有些憷这个看起来仿佛矜贵公子的侄儿。 第15章 恨嫁? 因为明怡郡主的生辰，今天公主府花园里十分热闹。 只是这份热闹，却在顾揽月等人到来后平添了几分古怪。 “见过明怡郡主。” 杜蓉仿佛没听到周围贵女们的窃窃私语，上前拉着顾揽月的手笑道：“这便是顾家的揽月姐姐?我是杜蓉。揽月姐姐年长我一些，叫我蓉儿就是。” 原本还窃窃私语的贵女们纷纷惊愕地看向杜蓉。 这位明怡郡主跟她母亲一般骄纵傲气，竟然会对这顾家大小姐如此和善? 一点儿也不介意她刚刚出了事么? 顾揽月也是一怔，前世她跟曲阳公主府其实不大熟。 只记得，这位明怡郡主后来嫁给了萧绍手下一个新科进士，日子过得也不甚如意。 曲阳公主还因此打了郡马一顿，若不是萧绍带着人亲自上门赔罪，恐怕曲阳公主还要押着两人和离。 萧绍登基后她便再也没有精力关注别的事情，也不知道曲阳公主府如何了。 “郡主身份尊贵，揽月岂敢越礼。” 杜蓉笑道：“什么越不越礼的?我跟揽月姐姐投缘，揽月姐姐不喜欢蓉儿么?” 看着她如雪一般的肌肤和微微有肉的小圆脸，顾揽月脸上也不由多了几分笑意。 “郡主聪颖美丽，谁会不喜欢?如此，我便叫郡主蓉儿了。” “这才对。”杜蓉欢喜地拉着顾揽月的手往另一边走，“揽月姐姐，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看着顾揽月被杜蓉拉走，顾怜星三人连忙也想跟上去，却被公主府的侍女拦了下来。 顾怜星无奈，只能打起精神来与洛都这些贵女们打交道。 三房两个姑娘尚好，顾怜星却承受了所有人打量的目光和议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页 她心中咬牙暗恨：她一定要成为尚书府的嫡出千金!到时候看这些狗眼看人低的，还敢不敢如此对她! “揽月姐姐，坐。”杜蓉拉着顾揽月走进无人的凉亭。 顾揽月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她，曲阳公主和杜蓉对她的态度都好得有些过分了。 前世这个时候她还昏迷不醒，并没有参加过这次宴会。 杜蓉趴在桌上，望着她笑道：“揽月姐姐是在想，我为什么拉你来这里?” “确实，公主和蓉儿如此厚待，我有些受宠若惊呢。” 杜蓉道：“洛都的大家闺秀们平时闲得慌，就喜欢碎嘴，揽月姐姐别跟她们一般见识。至于我为什么这么做…当然是因为我喜欢姐姐。别的嘛，你猜?” 顾揽月笑道：“因为我好看?” 看来确实是因为萧九重。 顾揽月有点感慨，她当初在他面前那么丢脸，原本以为萧九重也对她避之唯恐不及。 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大度，倒是自己一直记仇，显得有些小气了。 杜蓉笑了起来，“对呀，因为揽月姐姐好看。洛都这么多贵女，没有一个比得上姐姐。” “姐姐别理那些无聊的人，一会儿你跟我出去，她们不敢当面议论你的。” 顾揽月心中微暖，“蓉儿，谢谢你。” 杜蓉托腮笑道：“不谢，跟美人儿待在一起，我也会变得美美的。” “蓉儿已经很漂亮了，再过两年定会长成个大美人。”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凉亭外便有侍女来禀告，大公子和安王府嘉荣郡主来了。 两人连忙起身，就看到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过来了。 为首的一对少年男女锦衣华服，容貌出众，正是曲阳公主府的大公子杜恆和安王府的嘉荣郡主。 跟在两人身后的还有一群年轻人，都是今天来给杜蓉祝寿的贵族少年少女。 “哥，嘉荣表姐。” 嘉荣郡主有些挑剔地看了看顾揽月，道：“蓉儿，你怎么能跟这种人混在一起?” 花园里气氛顿时一凝，无数目光落到了顾揽月身上。 有同情，有怜悯，还有幸灾乐祸。 嘉荣郡主是出了名的跋扈，这顾家大小姐也是倒霉，不知道何处得罪了她? “表姐!你说什么呢!”杜蓉俏脸微沉，可爱的娃娃脸有些冷漠。 站在旁边的杜恆也是一愣，没想到嘉荣郡主如此口无遮拦。 “嘉荣!” 嘉荣郡主没好气地道：“恆哥哥!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若是知道羞耻的，就算不自我了断，也该躲在家里不要出门。谁似她这般，才两天便大张旗鼓在外面张扬?” 杜蓉不满地拦在顾揽月跟前，双手叉腰道：“关你什么事!皇帝表哥都说，揽月姐姐亲手擒拿匪首，是洛都贵女之楷模。怎么?你想说皇帝表哥说错了?” 嘉荣郡主自然不敢，只是咬牙道：“你别不识好人心，我是为了你好。你跟她交往，看以后哪家人敢要你!” “呸!”杜蓉道：“本郡主才不稀罕呢!倒是表姐你，这么着急赶紧找个人家嫁了吧。” “蓉儿。”杜恆无奈地扶额，自家这妹子什么都好，就是脾气一点就炸。 嘉荣郡主气得脸色铁青，忍不住看了站在旁边的杜恆一眼。 顾揽月注意到她一瞬间的神色变化，心中瞬间明白了。 这嘉荣郡主原来是看上了表哥，想必是听说先前曲阳公主对她的态度，将她给当成竞争对手了。 顾揽月低眉一笑。 “蓉儿说得不错，嘉荣郡主小小年纪，张口便是婚嫁之事，想必是恨嫁得很。”顾揽月轻声道：“不回去请安王殿下早些给你寻个人家嫁了，在外面乱晃什么?” “小心坏了您的闺誉，没人敢要!” “……”众人忍不住纷纷吸了口凉气，这顾家大小姐也太敢说了。 “你说什么?!”嘉荣郡主瞬间涨红了脸，尖声道。 顾揽月微笑道：“我说，郡主还没出阁呢，就管起别人的家事来了，是不是有些越俎代庖?” “……”看着嘉荣郡主涨红的脸，有人瞬间恍然大悟。 “你!你胡说什么!我是蓉儿的表姐，自然可以管她!” 杜蓉回身抱着顾揽月，朝嘉荣郡主做了个鬼脸。 “要你管!” “你!”嘉荣郡主不敢对杜蓉发火，看到站在一边的顾揽月清丽绝艷的面容，眼底闪过一丝恨意。 抬起手，一个耳光狠狠地朝顾揽月脸上甩了过去。 “嘉荣!” “揽月姐姐!” 众人大惊，躲在人群中的顾怜星眸光闪烁，只觉得心中无比快意。 第16章 伤口又裂了? 预料之中的耳光声并没有响起，一只纤细优美的手握住了嘉荣郡主的手腕。 杜蓉趁机用力推了嘉荣郡主一把，嘉荣郡主被推了个趔趄，险些站不稳跌倒在地上。 “你?!顾揽月!你放开我!” 众目睽睽之下，顾揽月将嘉荣郡主的手臂往后一扭，手臂曲折着扣在了背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页 嘉荣郡主还要叫骂，一个冰冷尖锐的东西顶在了她的脸上，有轻微的刺痛。 嘉荣郡主吓了一跳，哪里还敢再骂? “你…顾揽月，你、你想干什么?我父王不会放过你的!”嘉荣郡主吓得花容失色。 原来顾揽月抽出了她发间的一支金簪，那顶在她脸上的正是金簪的簪尾。 不仅嘉荣郡主，其他人也吓到了。 杜蓉眨了眨眼睛，“揽、揽月姐姐?” 揽月姐姐这样，真的需要她们保护吗? 皇帝表哥是不是想太多了? 顾揽月押着嘉荣郡主，轻声道：“郡主口无遮拦，对我道个歉，不过分吧?” “我……”嘉荣郡主气红了眼睛。 她一向骄横惯了，哪里能拉下脸来给顾揽月道歉? “姐姐!”顾怜星压下了心中的失望，沖了出来焦急地道：“姐姐，你别冲动，快放开郡主!” 顾惜云和顾惜雨也跟在顾怜星身边，脸上的神色有些忐忑不安。 她们身份不高，能来曲阳公主府还是因为顾老夫人。 哪里想到顾揽月头一次参加这种宴会，就如此大胆。 “顾揽月!你敢伤本郡主!我父王绝不会放过你的!”看着顾怜星惊慌的模样，嘉荣郡主突然又有了底气。 顾揽月心中嗤笑，拿一个毫无实权被萧九重边缘化了的老王爷威胁她? “反正我已经得罪郡主了，安王怎么也不会放过我的。”顾揽月喃喃道：“既然如此，还是先有仇报仇吧。” “不要!”嘉荣郡主明显感觉到自己脸颊边的髮簪加重了力道，她不要毁容! “表哥，救我!” 杜恆有些无奈，也有些尴尬，“嘉荣，是你不对在先，向顾小姐赔个礼吧。” “我不!”杜恆不说还好，他这么说嘉荣郡主心中更恨了。 杜蓉翻了个白眼，“哥，你别管她了，本来就是她不对!谁敢这么说本郡主，我打烂她的脸!” “呜呜……”嘉荣郡主真的被气哭了，但是脸上的刺痛和毁容的恐惧却让她不得不屈服，“我道歉!我道歉行了吧!” “我不该乱说话，请顾小姐原谅!” 如果她被毁容了，就算事后父王杀了顾揽月，又有什么用? 顾揽月秀眉微挑，轻轻将金簪插回嘉荣郡主头上，将她推了出去。 “郡主以后最好谨言慎行，我不是每次脾气都这么好的。”顾揽月微笑道：“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我堂妹。” 顶着众人投过来的目光，顾怜星屈辱地低下了头。 她今天脸上盖了厚厚一层粉，这样的浓妆在这个年纪的少女中本就少见。 但如果凑近了仔细看，还是能看到脸上的痕迹。 看她楚楚可怜的模样，众人看向顾揽月的眼神越发古怪起来，却谁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这位顾家大小姐，好像真的不好惹。 不愧是从边城回来的。 嘉荣郡主咬牙，恨恨地瞪了顾揽月一眼，“顾揽月，咱们没完!”说罢便转身跑了。 顾揽月垂眸微笑，确实没完。 因为方才的事，顾揽月第一次参加洛都贵女们的社交活动以失败告终。 她被所有人排斥了。 这些贵女确实不敢再对她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但她们也都对她敬而远之。 对此，顾揽月表示自己很满意。 “揽月姐姐你好厉害啊。”杜蓉坐在雕花走廊边，靠着美人靠，一脸崇拜。 顾揽月失笑，“嘉荣郡主可是你表姐。” “那又如何?”杜蓉道：“她小时候欺负我，这两年又在我面前装大人，总是教训我。你别看大家都不说，她今天这么丢脸，指不定有多少人心里暗暗叫好l呢。” “看来她的人缘也不好。” “谁会喜欢那种恨不得用鼻孔看人的人啊。不过是看在安王府的面子上，对她客气几分而已。” 杜蓉道：“对了，揽月姐姐还是小心一点的好，嘉荣睚眦必究，很记仇的。” “多谢蓉儿提醒，我会小心的。” 杜蓉毕竟是主人，也不能一直只陪着顾揽月一个人，很快就被侍女请走了。 前世今生，除了及笄之前，顾揽月也不是爱凑热闹的人。挥挥手示意她不用管自己，一个人乐得自在。 “姑娘方才太冲动了。” 顾揽月靠着栏杆思索着什么，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传来。 回过头，就见赵璋不知何时站在了迴廊转弯处。 顾揽月坐直了身体，淡淡地道：“敬安侯府世子，你怎会在此?” 赵璋一怔，脸上不由多了几分喜色，“顾小姐还记得我?” 顾揽月的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又落到了他左肩上。 赵璋一怔，连忙道：“伤势并不严重，过段时间就好了。” 顾揽月站起身来，缓步走到赵璋跟前。 “真的不严重吗?” 赵璋点头道：“身在军中，受点伤并不是什么…唔嗯!” 话还没说完，顾揽月一只手正好按在了他的左肩上，一抹血红瞬间浸透了赵璋蓝色的衣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页 “哎呀，伤口好像裂了。”顾揽月惋惜地道，眼中却毫无歉意。 她抬起手轻轻摩挲着沾了血的指尖，然后在赵璋的衣服上擦了擦，“对不住，我以为你真的没事了。” “你……”赵璋目光深邃地看着眼前的美丽女子，“赵璋可有什么地方惹顾小姐不快?” 就算再自视甚高，赵璋也看出来了，顾揽月对自己没有丝毫好感。 不仅没有好感，甚至对他有排斥和厌恶。 顾揽月笑道：“没有，我只是单纯讨厌，没本事，还在我面前装模作样的人。” “你!”赵璋这辈子哪里受过这个羞辱?他冷冷地盯着眼前傲慢的女人。 他竟然还会为这种女人心软? 简直是可笑! 这女人就活该被利用，被羞辱，被折磨得痛不欲生。 顾揽月自然知道赵璋在想什么，毕竟是几年夫妻，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于是她愉快地加了一把火之后，扬长而去。 “赵世子，就凭你那点本事在军中是出不了头的。我舅舅麾下随便一个副尉都比你能耐十倍。” “你若想靠这个光大敬安侯府，还不如找个好人家入赘，我看嘉荣郡主就合适的。” 看着她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赵璋眼神幽冷。 顾、揽、月! 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我! 第17章 凌家的疯婆子? 曲阳公主为了女儿的生辰，也为了挑选儿媳妇，可谓是煞费苦心。 偌大的花园里年轻的少女们欢快地在园中穿梭嬉戏，好一派春光盛景让人心旷神怡。 与花园一墙之隔的另一处小楼里，则是由长子杜恆招待男宾。 毕竟只是小郡主的生辰，男宾中并没有年长者，皆是与曲阳公主府关系好或者与杜恆有交情的年轻人。 赵璋走进楼里时，一群年轻人正在楼上谈笑风生。 见赵璋上来几个相熟的纷纷与他打招唿，赵璋心情不佳，只是淡淡地应了。 “哟，赵兄，您这肩膀上……”有人眼尖看到了赵璋肩膀上的血迹，开口问道。 其实在场的人都知道，赵璋前两天去剿灭烈火寨的时候，被砍了一刀。 赵璋奉命去剿匪救人，结果匪首是人家顾家大小姐抓住的。 他这个领兵的羽林校尉却受了这么重的伤，好说不好听啊。 陛下盛赞顾大小姐是洛都贵女楷模，却对受了伤的表弟连提都没提，可见上面的态度。 因此，暗地里嘲笑赵璋的人也不少。 “多谢关心，无妨。” 杜恆毕竟是主人，还是上前关心道：“赵兄，我让人引你去包扎，换身衣服?” “多谢公子。”赵璋道。 “……”他其实想说，要不您先回去? 舍妹的生辰也没重要到需要你带伤参加的地步啊。 赶人的话自然不能说，杜恆只得唤来下人，请赵璋去包扎更衣。 “说起来，这敬安侯世子也算是救顾家小姐才受伤的吧?也没听顾家说登门谢过他?”有人忍不住低声议论道。 有人反驳，“别瞎说，昨天顾大人可是亲自谢过敬安侯的。再说了，季玉兄这是奉命公干吧?” 顾大小姐能亲手擒拿匪首，赵璋却被砍伤，这不是能力问题么? “我听说顾二小姐登门拜谢过，倒是顾大小姐……” “别说，方才那顾家大小姐在花园里那气势，等闲人不敢招惹啊。” “我来得晚了没见着，杜恆兄，这顾大小姐到底如何?” “顾大小姐自然是如陛下所言，洛都贵女楷模。”杜恆心里苦笑：这顾大小姐美则美矣，看着也不是泼辣的性格，但那脾气一般人还真消受不起。 幸好安王妃和世子妃这几天不在洛都，今天都没来，不然先前那事儿还没完。 另一边花园深处，顾揽月悠闲地享受着宁静。 不远处花园里传来少女们阵阵欢笑声，又让她更加放松了几分。 天真无忧的人事物，是所有人都无法讨厌的。 “奴婢见过顾小姐。” 顾揽月回头看向站在几步外的丫头，“何事?” 那丫头道：“顾家三小姐不小心在花园里摔了一跤，好像伤了脸，郡主请顾小姐过去瞧瞧。” 顾揽月微微挑眉，站起身来道：“我祖母那边可知道了?” “郡主已经派人去禀告公主和顾老夫人了，现下顾二小姐和四小姐在那边陪着。” 顾揽月走到那丫头跟前，抬手轻轻拂过她的肩膀。 “顾……顾小姐?” “没事，你肩头有一片花瓣。”顾揽月笑道：“带路吧。” “是，顾小姐这边请。” 顾揽月跟着那丫头一路行去，穿过了曲折迴廊，见顾揽月眉宇间隐隐有些不耐烦，丫头道：“顾三小姐伤得不是地方，郡主特意让她去镂月居处理伤口，就在前面。” 两人又穿过了一道门墙，丫头所说的镂月居才到了眼前。 顾揽月在那丫头的指引下踏入镂月居，下一刻门就在她身后关上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页 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顾揽月啧了一声，却并没有试图去开门，而是转身往里面走去。 她实在有些好奇，之前烈火寨的计划失败后，萧绍和赵璋到底打算如何补救。 还没踏入内室，一股浓烈的酒香就夹杂着另一种淡淡的幽香飘进她鼻息间。 顾揽月踏入房间，房间里的软榻上躺着一个胖乎乎的少年。 走过去将他的脸扭过头一看，不由轻笑出声。 “熟人啊。” 好一个一箭双鵰。 顾揽月伸手拍拍他因为醉酒而通红的脸，“小胖子，醒醒。” 片刻后，少年有些迷茫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顾揽月，嘿嘿傻笑，“我看到仙女了，仙女姐姐……” “嗷呜!”下一刻，少年嚎叫了一声从软榻上一跃而起，身手十分灵活。 顾揽月指尖有一根寒光闪烁的银针，对着他晃了晃，道：“小胖子，还记得我吗?” 少年的酒终于醒了一些，指着顾揽月半晌才叫道：“你、你不是…你不是凌家那个疯婆子吗?你怎么在洛都!” 顾揽月嘆气道：“我都回来一个月了，你竟然连听都没听说吗?亏得咱们还有那么些交情。” 少年摸了摸脑袋，恍然大悟道：“对哦，你姓顾来着，我差点以为你姓凌了。你怎么在这里?” “你没有觉得自己有哪儿不舒服吗?”顾揽月问道。 少年有些疑惑，感受了一下，突然脸色一僵，原本就染着酒气的脸更红了。 他飞快地后退了几步，夹紧双腿躲到墙角，还伸手护在自己身前，“你…你、你别过来啊，我对你这种疯婆子，不感兴趣!” “……”顾揽月被气乐了，咬牙切齿道：“我是疯、婆、子?” “难…难不成你以为你是正常人?”少年惊恐地道：“两年前，本少爷只是跟你开了两句玩笑，你竟然敢打我!我爹都没打过我!你、你给我等着!” “……”有这件事吗?顾揽月有些茫然。 她记得她跟这小子关系还不错啊，她也没有打过他吧? 第18章 赵璋和顾惜雨?! 算了，这不重要。 顾揽月同情地看着眼前明显脑子有缺的少年，“你就不觉得有什么古怪吗?” “有啊，你在这里就是最大的古怪!” “你深吸一口气。” “……”片刻后，少年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艹!” “你…你快出去!” 一股热意从丹田涌起，少年委屈地缩在墙角，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顾揽月嗤笑了一声，起身朝他走过去：“张嘴。” “什么?” 一颗药丸被塞进了他口中。 少年来不及反应就被迫咽了下去，“唔唔……你给我、吃了什么?” 顾揽月不答反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被他们灌了几杯酒，有些头晕就过来休息一会儿啊。” 少年理直气壮地道：“这里是男宾待的地方，你在这里才不正常吧?” “所以，曲阳公主府还提供这种奇怪的服务待客吗?” 顾揽月伸手沾了下角落里，瓷瓶背后已经燃尽的香灰，放在鼻下闻了闻。 “青楼里最极品的香，效果上佳，无毒无害。” “谁敢算计小爷?小爷要他不得好死!”少年也不傻，瞬间反应过来脸色铁青。 算计他就算了，竟敢把他跟这个疯婆子拉到一起。这要真成了，他以后还活不活了? “想不想报仇?”顾揽月微笑道。 “报!” 一群人吵吵嚷嚷地出现在宁静的镂月居外，杜蓉的脸色十分不好看。 “丫头说，顾揽月就是来了这边，这里只有一个镂月居，咱们过去看看!”嘉荣郡主指着前面道。 杜蓉看着嘉荣郡主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沉着脸道：“揽月姐姐怎么会来这里?说不定是在花园那个角落歇着。” 嘉荣郡主一把拉住杜蓉道：“蓉儿，来都来了，看看再走也不迟。万一顾揽月就在这里呢?” 她可是得到了确凿的消息，顾揽月在这里跟人厮混。 而且，还是跟征西将军家那个又蠢又丑的胖子! 真是噁心! “顾二小姐，你怎么说?”嘉荣郡主一把拉过顾怜星问道。 顶着众人的目光，顾怜星迟疑了一下道：“大姐姐，应该不会来这里，我们…还是走吧。” 见她这心虚的模样，嘉荣郡主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道：“你该不会是知道她在这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想替她遮掩吧?” “没……”顾怜星楚楚可怜地摇头道：“郡主你不要乱说，我大姐姐好好的，怎么会做那种事。” “哪种事?”嘉荣郡主冷笑道。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有。” 嘉荣郡主对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立刻就有人快步上前使劲推开了紧闭的镂月居大门。 “萧嘉!”杜蓉怒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页 嘉荣郡主笑道：“蓉儿急什么，看一眼又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里面有人!”开门的人已经抢先一步沖了进去，然后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尖叫声，“你们在做什么?!” 杜蓉心中一沉，嘉荣郡主得意地看了她一眼，甩开杜蓉的手走了进去。 房间里依然浮动着淡淡的酒香，一对男女正在房间里唯一的软榻上亲密缠绵，如痴如醉。 房间里突然进来这么多人，也没能惊动他们。 “大姐姐，你怎么能……” 顾怜星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哽住了，她惊愕地睁大了眼睛看着软榻上的两人。 不是顾揽月?!怎么会这样! 明明是她亲眼看到顾揽月被引过来才…… 还有孙家那死胖子，去哪儿了? 怎么会是璋哥哥?! 为什么、为什么在这里的会是璋哥哥和顾惜雨? “放肆!”杜蓉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那两人厉声道：“还不将他们给本郡主拿下!” “是，郡主!”门外涌进来几个壮仆，上前七手八脚地将人分开。 眼看赵璋还想闹腾，干脆一个手刀将人给打晕了过去。 “这不是敬安侯府的世子么?” “顾二小姐怎么看也不看就喊顾大小姐?这也不像啊。”有人小声道，“倒是看着有点眼熟，是谁家的姑娘?” “是顾四小姐!” 顾怜星脸色苍白，讪讪低声道：“我…我听郡主说…一时情急，以为是……” “怎么会这样?”嘉荣郡主的脸色也不好看。 她听到的消息是顾揽月和孙家的胖子在这里私会。 先前孙家向安王府求过亲，虽然父王和母妃并没有答应，但嘉荣郡主却着实被噁心到了。 因此听说他跟顾揽月的事，立刻就带着人过来了。 早知道是赵璋，她何必管这桩破事?反而惹得杜蓉不快。 “这姑娘是谁?” “郡主饶命!郡主饶命啊!”顾惜雨狼狈地跪倒在地上，连连叩头求饶。 杜蓉没好气地道：“闭嘴!你们好大的胆子!你是哪家的姑娘?竟敢在公主府行此龌龊之事!” “我…我……” 顾怜星眸光阴冷地瞥了跪在地上的顾惜雨一眼，上前朝杜蓉屈膝一拜，“请郡主恕罪，是我们顾家管教无方，这是…我四堂妹。” 顾家的名声，算是全完了。 “这是在做什么?”门外传来曲阳公主的声音。 众人连忙转身出去，外间曲阳公主和卫王妃带着人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一袭绯衣的顾揽月。 看到顾揽月好好的，杜蓉也松了口气。 “见过母亲，揽月姐姐，你怎么跟母亲在一起?” 顾揽月道：“方才有个丫头来跟我说三妹受伤了，让我去瞧瞧。我找了一圈儿也没看到你们，便去寻了公主。听说你们都往这边来了，三妹的伤势如何?” 杜蓉有些尴尬，其他人脸上的神色也有些不自在。 “揽月姐姐别担心，顾三小姐，应该没事。”有事的是顾四。 曲阳公主扫了众人一眼，沉声道：“出什么事了?” 杜蓉上前，在曲阳公主耳边低语了几句。 曲阳公主脸色大变，厉声道：“放肆!将那两个人给我拖出来!本宫倒要看看，他们有几个胆子，敢在本宫府中撒野!” “大长公主息怒。”见曲阳公主如此震怒，卫王妃连忙劝道。 曲阳公主冷笑道：“今天若不拔了他们一身皮，本宫就妄称大长公主!” 几个小姑娘都被打发了出去，只留下了曲阳公主母女，卫王妃，嘉荣郡主和顾揽月顾怜星两人。 片刻后，两个衣衫不整的人被人从里间拖了出来，赵璋还昏迷着。 曲阳公主神色冰冷，冷声道：“给他醒醒神。” “是，公主。” 两个侍卫上前抓起赵璋就往外走去，不久之后赵璋浑身湿漉漉地被提了回来，显然是已经清醒了。 赵璋被迫跪在大厅里，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曲阳公主身侧的顾揽月。 顾揽月居高临下朝他淡淡一笑，无声地道：“废物。” 赵璋蓦地睁大了眼睛，恶狠狠地瞪着顾揽月。 第19章 男的三十大板，女的十鞭 “赵璋，你好大的胆子!”曲阳公主冷声道。 赵璋脸色苍白，“公主明鑑，臣是被人陷害的!” 曲阳公主冷笑一声：“哦?被人陷害?谁陷害你?说来给本宫听听。” “我……”赵璋突然住了口。 他原本准备去镂月居外面，等时机差不多了便进去将顾揽月救出来。 毕竟他要娶顾揽月为妻，自然不希望自己真的娶个残花败柳进门。 虽然对高傲的顾揽月毫无好感，但赵璋从心底还是不希望她被别的男人碰过。 不想刚好星儿来找他，两人说了几句话便耽搁了一会儿工夫。 等他到了镂月居的时候，门已经被人从外面锁上了，显然顾揽月已经进去了。 他连忙打开门，才刚走进去就被人打晕了过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页 从头到尾，连是谁动的手都没看到。 他自然不能说，这镂月居里原本应该是顾揽月和征西将军的小儿子孙耀祖。 一旦这事闹大了彻查下去，就麻烦了。 所以，眼下最好的选择，竟然是就这样将事情认下来。 赵璋扫了一眼跪在一边的顾惜雨，这让他如何能甘心? 顾揽月站在曲阳公主身边，平静地看着这一幕。 不甘心又能如何?以后他们不甘心的时候还多着呢。 赵璋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睛道：“在下喝了些酒，伤口不慎崩裂，便找了个无人的地方歇息。一时煳涂，请公主降罪。至于这位姑娘……在下不认得，也不知道她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众人看向赵璋的肩膀，他刚刚被丢进水池里清醒了一下，这会儿肩膀上又出现了血色。 “你是顾家四小姐?”曲阳公主看着顾惜雨。 顾惜雨脸色惨白，“公主饶命!大姐姐、二姐姐…救救我……” “够了!”曲阳公主没好气地道：“你为何会在这里?” 顾惜雨颤声道：“小女…小女和几位姐姐走散了，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本想…本想进来看看有没有人，好问问路。不想…敬安侯世子突然拉住小女……” 说着，顾惜雨捂着脸痛哭起来。 只是她到底年纪小，并不知道这样的说辞在曲阳公主眼中，是何等漏洞百出。 “请敬安侯夫人和顾老夫人来。”曲阳公主声音冷声道。 敬安侯夫人和顾老夫人一前一后踏入镂月居，看到跪在地上浑身湿漉漉的儿子，敬安侯夫人几步沖了过来。 “璋儿!你这是怎么了?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如此对你?” “是本宫，敬安侯夫人想如何?”曲阳公主冷冷道。 敬安侯夫人神情一僵，抬头看向大厅里众人。 “这…来者是客，璋儿做了什么，让公主如此对她?” 那神情，仿佛曲阳公主不说出个理由，她就要大闹一场。 曲阳公主冷笑一声，“本宫只怕污了自己的嘴，你们告诉她。” 旁边的侍女上前，声音清脆口齿伶俐地将事情说了。 晚一步进来的顾老夫人听了个正着，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栽倒。 他们顾家是做了什么孽?前两天才刚出了事，今天又…… “都是这个贱人勾引我儿!”不等顾老夫人反应，敬安侯夫人已经朝着顾惜雨扑了过去，对着她的脸就抓了过去。 顾惜雨挣扎着护住自己的脸，一边叫着救命。 曲阳公主被这闹哄哄的情形弄得额边青筋乱跳。 “放肆!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本宫这个主人了?!”一拍身边桌案，曲阳公主厉声道。 大厅里有一瞬间的安静，众人似都被镇住了。 片刻后，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 敬安侯夫人嚎啕一声，跪倒在地上道：“求公主为我们做主啊，定是这贱丫头勾引璋儿，也不看看她的身份!便是做个侍妾，我们敬安侯府也不收这样自甘下贱的东西!” 顾老夫人也才回过神来，同样往地上一跪，“求公主做主。” 她也不说做什么主，顾家的姑娘在公主府出了这样的事，总要有个说法。 曲阳公主冷笑道：“你们也别在本宫面前胡搅蛮缠，你们两家的事儿怎么处理，本宫不管。但是这两个人在本宫府上撒野，本宫定不轻饶!来人，给我拉出去，男的三十大板，女的抽十鞭。” 敬安侯夫人大惊，道：“公主!我儿从小品行兼优，如何会在公主府行此荒唐之事?一定是有人陷害我儿，请公主明察啊。” 曲阳公主看向从里间出来的人，问道：“室内可有疑点?” 那人恭敬地道：“启禀公主，除了有些酒气未散，并无任何异常，下官请为这两位把脉。” 曲阳公主点了下头，那人便上前分别为赵璋和顾惜雨把脉。 片刻后，又起身拱手道：“禀公主，王妃，除了这位公子饮了一些酒，以及服用过一些药物，两位并无异常。” “这位公子正在服药，本不该饮酒。这药与酒性相冲，偶尔把持不住也是有的。” 曲阳公主看着敬安侯夫人冷笑，“敬安侯夫人若是还有疑惑，不妨去京兆尹衙门了断此事。” 敬安侯夫人脸上依然有不甘之色，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赵璋拉住了。 公主府的侍从进来，一左一右将两人拉了出去。 赵璋低着头一声不吭。 他知道自己今天是栽了，再多说什么都不过是给人看笑话罢了。 “祖母……呜呜，祖母救我……”顾惜雨畏惧地哭泣道：“雨儿什么都没做啊，求公主饶恕。” 顾老夫人怎么会救她? 没好气地道：“闭嘴!顾家怎么出了你这个孽障!丢尽了你伯父和顾家的颜面。” “顾家教女无方，公主随便责罚便是，这孽障打死也不足惜!”顾老夫人道。 顾惜雨哭哭啼啼地被人拉了出去，外面很快就传来了杖责的声音。 敬安侯夫人脸色变了变，咬牙指着顾老夫人道：“你们顾家真是好样的!那贱人休想进我敬安侯府的门!”说罢便转身奔出了门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页 顾老夫人被气得仰倒，“孽障!作孽啊!” 第20章 顾惜雨的真面目 因为这件事，公主府的宴会办得有些虎头蛇尾。 站在公主府门口，顾揽月对一直拉着自己道歉的杜蓉很是愧疚。 人家小姑娘好好一个生辰，最后弄得如此扫兴，实在是有些对不住她。 “揽月姐姐，你别放在心上。今天没尽兴，改天你再来咱们家，我们好好玩儿。”杜蓉拉着顾揽月道。 顾揽月点点头，“今天实在对不住，蓉儿莫要放在心上。” “这都是那姓赵的和顾惜雨不好，跟揽月姐姐有什么关系?”杜蓉开朗地道：“我才不会放在心上呢，反正丢脸的也是他们。” 顾揽月不由一笑，抬手取下胸前的明珠戴在她脖子上。 “今天蓉儿生日，我也没准备礼物。这个送给蓉儿玩儿，算是咱们的见面礼。” 杜蓉身为公主爱女，又有郡主的封号，见识自然不少。 这明珠一看便知价值连城，她哪里敢收? “不行。”杜蓉连连摇头，“我不能收揽月姐姐如此贵重的礼物。” 顾揽月抬手晃了晃自己腕间的翡翠镯子，笑道：“可是我都收了公主的礼物啊，不然…我去退回给公主。” “不要!”杜蓉连忙抓住作势要往曲阳公主那边去的顾揽月，“那…我收下了?” 杜蓉将那硕大的明珠捧在手心里，喜爱之情不言而喻。 顾揽月笑道：“这样正好，咱们一人一件礼物。” “嗯!” 回府的马车里，顾惜雨抽噎着缩在角落里。 顾揽月眼神淡淡地打量着她，看来曲阳公主府还是给顾家面子的，虽然挨了十鞭子，顾惜雨却并没有什么伤痕，伤得也并不重。 顾怜星在前面的马车里照顾老夫人，此时马车里只有顾揽月和三房两个姑娘。 顾惜云看着庶妹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忍了忍终究忍不住，怒道：“你还有脸哭!顾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果真不愧是小娘养的，不知廉耻!” “三姐姐。”顾惜雨涨红了脸，抬起头来可怜巴巴地望着两人。 “大姐姐，你想相信我，雨儿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我……”顾惜雨几乎要哭断了肠，那想要伸手拉顾揽月衣袖又不敢的模样，让人心生爱怜。 顾揽月平静地看着她，笑了笑没说话。 顾惜雨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有些怕顾揽月。 之前一个月的相处，明明没有这种感觉。 “你什么都不知道?”顾揽月轻声道。 顾惜雨连连点头，“大姐姐，求你相信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是、是那…敬安侯世子拉着我，我……” 不知想起了什么，顾惜雨的脸更红了。 “不知羞耻!”顾惜云气得怒骂道。 顾揽月抬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端详了片刻，才轻声道：“镂月居离后花园可不近，你是怎么走到那里去的?” “我…我迷路了，不小心就走到那里了。” 顾揽月放下手，轻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前世，也有过这么一出。 那是她嫁入敬安侯府的第四年，赵璋刚刚继承侯府的爵位。恰逢顾老夫人寿辰，赵璋陪她回顾家贺寿。结果她陪顾老夫人说完话回房，正好撞见赵璋和刚刚丧夫不久的顾惜雨在房间里翻云覆雨。 当时她也是一样的说辞，说是来给她送东西，结果赵璋拉着她不放。 她当时跟赵璋感情不错，出了这样的事哪里能忍? 虽然她当时就从顾惜雨身上发现了催情药香的痕迹，还是跟赵璋冷战了两三个月。 最后以顾惜雨被送去了城外的庄子了结了这件事。 但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跟赵璋同房过了。 现在想来她自己都觉得古怪，她好像对赵璋有一种古怪的执念。 当时她只觉得自己很爱赵璋，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离开他，却又完全不想再和他有任何接触，只要想一想都觉得想吐。 只要一想到他跟顾惜雨在一起情形，还有一种自己心爱的东西被人玷污的愤怒。 因此，他们婚姻最后的一年，就在这种有些古怪别扭的气氛中度过的。 直到赵璋和卫王府彻底暴露出真面目。 若只是如此还罢了，那件事半年后，顾惜雨又勾搭上了顾惜云的丈夫甚至还怀了身孕，被带回府中做了侧室。 因为这事，顾惜云连她都怨上了。 总觉得如果她当初收了顾惜雨进府做妾，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了。 之后就是这姐妹俩争风吃醋，钩心斗角的后宅大战，在洛都也算是颇有名气了。 后来顾揽月才知道，顾惜雨的生母出身青楼，虽然名气不算大却用得一手好药香。 她亲手调出的药，让无数青楼女子趋之若鹜。也因此勾得顾三爷顾文平完全不顾妻子的脸面，也要为她赎身纳入后宅。 方才赵璋的状态明显和她下的药状态不符，显然还有别的人也动手了。 “大、大姐姐……”顾惜雨战战兢兢地望着顾揽月，心中不由崩得紧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页 顾揽月笑了笑道：“没什么。” “大姐姐，相信我吗?” 顾揽月道：“我信不信你，无所谓。关键是祖母和父亲信不信。” 顾惜雨脸色苍白，哀求道：“大姐姐，求求你替我在祖母和伯父跟前说说话吧，祖母会打死我的。” 顾揽月闭上眼不再理会她，顾惜雨还想说什么，旁边顾惜云烦躁地道：“闭嘴!” 顾惜雨颤了颤，垂眸低下了头不敢再说话。 马车在顾家大门口停下，顾惜云抢先一步起身出去了。 “大姐姐……” 顾揽月听到顾惜雨的声音，回头笑看着她，低声道：“既然敢做，就要承担后果。不过你人选得不错，看在这个上，我会请祖母手下留情的。” 顾惜雨闻言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大、大姐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顾揽月不再理会，转身下车去了。 随身带着催情的药，看来上一世她还是有些小觑这位堂妹了。 身后，马车里。 看着顾揽月出去，顾惜雨原本畏惧的神色瞬间淡去，明明还有几分稚气的面容上多了几分扭曲和怨恨。 就算她们都看不起她又如何? 她这样的出身，若不自己为自己打算，难道等着她那嫡母将她许配给什么病秧子破落户吗? 她偷听到嫡母和父亲商量，要将她嫁给洛都皇城外的周员外家的病秧子，是个活不到二十的痨病鬼! 只为了换钱让她那嫡出弟弟找个好老师，给她那嫡姐攒一些嫁妆! 他们想要踩着她过好日子?门都没有! 敬安侯世子…… 从数月前第一次见到他，她就对他动了心。 今天好不容易遇到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她甚至没顾得上多想…… 她知道他们或许是被人算计了，但是她不在乎。 想起那人顾惜雨脸颊泛起阵阵热意，咬了咬唇角：她绝不会认命，她一定要进入敬安侯府的! 第21章 敬安侯府算什么东西? 公主府 曲阳公主送走了宾客回到后院，刚踏入花园深处的水阁，就看到里面坐着一个修长清瘦的身影。 “人都走了，陛下这会儿才来，未免有些晚了。”曲阳公主调笑道。 萧九重回过头来，俊美的面容上带着淡淡的倦意，“朕来看看明怡，姑母在说什么?” 曲阳公主轻笑一声不置可否，皇帝陛下能不能记得蓉儿叫什么都难说。 她这位侄子登基两年多，何曾亲自驾临过公主府? 也就是这几天，连着两次倒是让她这姑母有些受宠若惊了。 “我瞧那顾大小姐不是个好欺负啊，陛下是不是多虑了?”曲阳公主在他对面坐下来道。 萧九重笑了笑，道：“当初在边城，倒确实不大好欺负。只是她两年前病过一场，凌闯来信说这两年性子温顺乖巧了不少，怕她在顾家受气。” 曲阳公主回想自己见到的顾揽月，心想莫不是凌大将军和眼前这位都有眼疾? 那姑娘会受气? “方才她在花园里，可是将安王府那丫头给吓哭了。”曲阳公主笑道。 萧九重一愣，片刻后才淡然道，“嘉荣郡主的性子，是该受些教训了。” “……”这偏心的也太过了，曲阳公主在心中暗暗摇头。 “陛下当真对那丫头没有意思?”曲阳公主挑眉笑道：“你莫不是想跟我说，你待那丫头是跟凌闯一般的长辈心思?那姑娘今年可十七了，这一两年婚事定然是要办的。可别到时候……” 曲阳公主掩唇偷笑，意思不言而喻。 若是到时候皇帝陛下后悔了，君夺臣妻，可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声。 萧九重垂眸，道：“姑母想多了，她刚回京又出了这样的事，还请姑母多加照顾。” 曲阳公主道：“这倒是不妨，横竖我也喜欢那姑娘。只是…陛下可得注意着宫里一些。陛下跟我怎么说，我自然怎么信，宫里那位可未必信你这套。” 萧九重一怔，脸上的神色渐渐淡去了几分，多了几分漠然。 “母后那里，我已经交代过了。” 曲阳公主暗道：我只怕你越交代，那位越要插手。 顾老夫人去公主府参加宴会，竖着出门却几乎是横着被抬进门的。 一阵兵荒马乱后，将顾老夫人安置好，顾文华才怒视着跟顾老夫人一起出门的众人，“怎么回事?!” 不等旁人开口，顾惜云已经抢先一步将事情抖了个干净。 不仅顾文华吓了一跳，匆匆赶来的三爷顾文平和李氏更是惊怒欢喜交加。 “不知廉耻的贱人!”李氏自然是又惊又怒的那个，她指着跪在地上的顾惜雨破口大骂。 李氏出身不高，平时还能维持个端庄仪态，如今被气急了自然什么难听骂什么，听得旁边的顾文华和纪氏也不由蹙眉。 顾惜雨低着头跪在地上，单薄的身体轻轻颤抖着，泪水无声地滴落在跟前的地面上。 “够了!” “先将她关进祠堂，等老夫人好些了再做计较!”顾文华没好气地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页 李氏不满道：“大哥，这种没脸没皮的贱人，有什么可计较的?要我说，干脆沉塘了事!” “胡闹!”顾文华没好气地道：“到底是一条人命。老三，你是她亲爹，你怎么说?” 顾文平眼睛发亮，摸摸下巴道：“大哥，既然雨儿的名声已经被那敬安侯府世子毁了，自然要让他负责。不然这传出去，咱们顾家的面子往哪儿搁?” “你以为敬安侯府会娶她?”顾文华没好气地道。 顾文平也知道自家情况，讪讪道“就算不当正室，至少也该是个侧室吧?”横竖顾惜雨也是庶出，给敬安侯府世子当妾不亏。 “这……”顾文华若有所思。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让敬安侯府纳了顾惜雨，但听敬安侯夫人那意思，是绝不会让顾惜雨进门的。 若是自己的女儿，顾文华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但在顾文华眼中三房就是他被迫养着的累赘，他哪里愿意为了他们去敬安侯府自讨没趣? “大伯……”顾惜雨抬起头来，哀求道：“大伯，雨儿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我什么都没做，求大伯救救雨儿……不然，雨儿也没脸再活下去了。” “不想活了你就去死!”李氏冷声道。 “大伯!爹……” “大哥，雨儿毕竟是你侄女。”顾文平赔笑道：“咱们若是能跟敬安侯府结亲，不也是一桩好事?” 顾文华瞥了他一眼，“你以为敬安侯府有什么风光?” 顾文平暗道：总比嫁给城外土财主的痨病鬼儿子风光些，好歹也是个世子呢，以后说不得就是侯爷了。 “大姐姐……”顾惜雨哀求地看向顾揽月。 顾揽月淡淡地抬眼，看向顾文华道：“爹，三叔说得也没错，这事儿本就是敬安侯府理亏。咱们若是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吃了这个闷亏，外人还当顾家心虚呢。” 顾文华一愣，看向顾揽月道：“你的意思是……” 顾揽月道：“敬安侯府觉得有问题就去京兆府说清楚，要不就规规矩矩上门商讨该如何了结此事。现在这是什么意思?将麻烦丢给我们?” 顾文华瞬间恍然大悟。 是啊，赵璋是男人，遇到这种事说到底也不过是一桩风流韵事。 但对顾家来说，真照李氏说的将人沉塘，未免让人说心狠。 将人关进庙里，送去乡下，送去外地嫁人，在旁人眼中都只会认为错在女方才不敢争辩。 顾家女儿的名声已经够差了，不能再更坏了! 坐在纪氏身边的顾怜星飞快地看着顾揽月一眼，心中暗恨。 顾揽月太多事了! “大姐姐。”顾怜星忍不住低声道：“这传出去，只怕会让人以为咱们顾家是为了将姑娘嫁进敬安侯府，才故意……” 顾揽月冷笑道：”敬安侯府算什么东西?也配让顾家算计他们?我说了，有问题，大家京兆尹衙门见!” 只要赵璋敢，她巴不得这事儿闹得越大越好呢。 顾文华反应极快，片刻间已经想明白了其中利害关系。 “揽月说得不错，这事儿确实不能这么算了。” 说罢还满意地看了看顾揽月，毕竟是嫡长女，这份大气周到还是顾家别的姑娘比不了的。 顾文华招来身边的人，吩咐道：“去一趟敬安侯府，告诉他们此事若是不给顾家一个交代，咱们两家京兆尹衙门见。本官不怕丢脸!” 顾惜雨垂眸跪在地上，心中狂喜。 她果然赌对了! 第22章 三十万两?! 即便顾文华被顾揽月劝动，顾惜雨出了这种事也不能不罚，还是被关进了祠堂。 李氏自然不满，却也不敢触怒顾文华，只得恨恨地带着顾惜云离开了。 顾揽月起身要走，却被顾文华叫住，“揽月，你先等等。” 顾揽月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顾文华和纪氏。 “父亲有何吩咐?” 顾文华看了看纪氏，有些尴尬地道：“揽月，碧水观音的事……是你二婶不对，但她也是为了家里，你就不要跟她计较了。” 顾揽月望着眼前的男人，突然轻笑了一声，“计较?我跟二婶有什么计较的?” 顾文华不由一噎。 旁边纪氏连忙道：“揽月，你这些年不在家中有所不知，实在是这几年家计艰难，二婶不得已，才动用了一些大嫂的嫁妆。你……” 顾揽月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二婶承认就好。”说罢就要往外走。 这是什么意思? 纪氏有些慌了，连忙扭头去看顾文华。 顾文华也有些怒了。 “你给我站住!”顾文华厉声道。 顾揽月挑眉，回头看向他道：“父亲还有事?” 顾文华气结，怒道：“你非得跟我作对是不是?” 顾揽月失笑。 “父亲这话有趣了，我说什么了?” “二婶说家计艰难，难道家计艰难就能动我娘亲的嫁妆?我娘亲在的时候可从未说过艰难二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页 顾家本就家底薄弱，当年顾老太爷和顾老夫人还都是喜好享乐的，只会伸手问娘亲要钱，难道不艰难? 纪氏脸上笑容有些勉强，“是我没用，比不得大嫂会持家。” 顾揽月连个眼角余光也没给她，只是定定地看着顾文华，“父亲想要我说什么?说那些东西不用还了?” 对上女儿略带讥诮的目光，顾文华有些狼狈地撇开了眼神。 “父亲这话不如去跟我舅舅说吧。” 顾文华脸上一黑，他这辈子最不想招惹的人就是凌闯。 “滚回你院子里去。”顾文华怒道。 顾揽月盈盈一拜，“女儿告退。麻烦二婶三天内将我娘的嫁妆补齐，否则，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不等纪氏说什么，她已经转身走出去了。 看着顾揽月离去的背影，顾文华气得直发抖，咬牙切齿道：“孽障，孽障。” 纪氏脸色苍白，看了一眼旁边的顾怜星道：“星儿，你先回去。” 顾怜星看看两人，抿着唇告退了。 大厅里只剩下两人，纪氏才有些惊慌地道：“大哥，揽月那里……” 顾文华冷哼了一声道：“你也看到了，那丫头油盐不进!我就说当初不该让她去边城，凌家一家子莽夫，野成什么样子了?” 纪氏垂眸不语，当年顾揽月去边城，她也在其中推波助澜了的。 “可是现在怎么办?大嫂的嫁妆……” “给她补上!” 纪氏嘴角抽了抽，补上?说得容易! 她还指望着从凌氏的嫁妆里再抽一些出来补贴空缺呢。 纪氏为难地道：“可是…文郎，不是我不肯，实在是…家里拿不出来那么多钱啊。” 听到文郎二字，顾文华神色软和了几分。 “我知道你这些年也不容易，到底缺了多少钱?”顾文华问道，“我这边先拿一些给你补上。” 纪氏低声道：“三十万两。” “多少?!”顾文华失神道。 纪氏道：“三十万两。” “怎么会缺这么多?” 他这个正二品的户部尚书，一年俸禄也才三千六百两。便是再加上别的各项收入，也不过堪堪一万两齣头。 纪氏为难地道：“有几样东西价值不菲，都送出去了。折价算下来，便是这个数了。” “文…大哥，都是我无能。若不是我出身低微，也不至于……” 顾文华轻嘆了口气，伸手拍拍她的手臂道：“我知道，你也是为了这个家。” 送出去的那些东西，多半都是为了他打点仕途去了。 沉默了良久，顾文华才道：“回头我让人将银票送过来，你赶紧给她补上，别让她闹。她如今是破罐子破摔，什么都敢干。”顾家却丢不起这个人了。 纪氏还是有些捨不得，一想到库房里凌氏那十里红妆，她就心疼地滴血。 “大哥，毕竟都是一家人，怎么就这么计较了?揽月那里……” 顾文华冷哼道：“你看她这态度，像是当咱们是一家人吗?陛下那里态度尚不明，这些日子先别招惹她。” 纪氏幽幽嘆了口气，点点头道：“也罢。也不知家里这几天是怎么了，接二连三的出事。今天又有了四姑娘这事儿，以后咱们家的姑娘的名声……” 顾文华知道她是心疼女儿，轻声道：“你放心，母亲跟我提了，过些日子就将怜星过继到我名下，以后她便是顾家名正言顺的嫡出小姐。有我在，没人敢怠慢她。” “真的?”纪氏惊喜地道。 “我何时骗过你?”顾文华道。 纪氏看了看大厅里没人，微微垂眸脸颊微红，“我知道，大哥…从来都是一诺千金的。只要星儿能好好的，我怎么样都好。” 顾文华轻嘆了口气，“这些年委屈你了，回去吧，回头我去看你。” 纪氏点点头，捏着帕子转身走了出去。 “大姐姐!大姐姐!” “大小姐，是二小姐。” 顾揽月悠然道：“不必理她。” 背后追上来的顾怜星见顾揽月不理会自己，终于忍不住叫道：“顾揽月!你站住!” 顾揽月微微勾唇，转身看着快步朝自己冲来的女子。 顾怜星着实算不上城府多深的女子，前世她怎么那么容易被她给矇骗了? “有事?” 顾怜星脸色变了变，终于还是低声道：“大姐姐，大家都是一家人，你何必这般不近人情?” 顾揽月轻笑了一声，柔声道：“堂妹，整个顾家跟我娘有血缘的唯有我一个。我娘的嫁妆也只留给我一人。怎么?堂妹觉得，我不肯用我娘的嫁妆养着整个顾家，就是不近人情?” 顾怜星咬牙道：“可是大伯也是你亲爹啊。” 顾揽月道：“如果只养父亲一个人，当然也可以，只要他不怕被人说吃软饭，我怕什么?那么，你们要滚出顾家吗?” 顾怜星惊愕地后退了一步，满脸受伤的模样。 “大姐姐，你…你果然想赶我们走?你就这么容不下我们母女吗?”顾怜星掩面悲戚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页 不远处花园里的下人们远远地看着，都有些同情起二小姐了。 大小姐又在欺负二小姐! 顾揽月自然将他们的窃窃私语看在眼里，却半点也不在意。 这些人，既然不知道自己是拿着谁的银子，就没有必要存在了。 顾揽月目光扫过顾怜星的脸上，突然道：“哎呀，堂妹，你这是怎么了?” “什么?”顾怜星疑惑道。 顾揽月指了指她的脖子，道：“你脖子上怎么长了这么多疹子?莫不是得了风疹?” 顾怜星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摸，“珠儿!快给我瞧瞧!” 顾怜星身边的丫头连忙上前查看，也是吓了一跳。 小姐衣襟遮掩下的肌肤上，不知何时布满了点点红疹。 “小姐，这……” 顾揽月身边的红绫和翠翘已经上前，将自家小姐挡在了身后。 “小姐，咱们快回去吧。”谁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万一会传染怎么办? 顾揽月点点头，吩咐道：“让人请个大夫给堂妹瞧瞧吧，别不是什么……” 顾怜星果然见过那个引她去镂月居的丫头。 即便上次赵璋的谋划未曾，你还是不肯放弃啊。 那么好妹妹，以后无论你遭遇什么，都是你该受的。 第23章 记忆不靠谱 “小姐，二夫人让人将夫人嫁妆库房的钥匙送来了，另外还有三十万两的银票。” 顾揽月正坐在桌边摆弄着刚让人买回来的药材，翠翘捧着一个盒子进来道。 一打开盒子，里面满满地装了一盒子银票。 顾揽月饶有兴致地抬头看了一眼，“哦?她竟会这么爽快?” 纪氏有多爱钱，她是知道的。 前世娘亲的嫁妆最后跟着她一起出嫁的还不到三成，便是这三成，也是她自己费了不少心思要回来的。 说来可笑，她要回那些嫁妆，竟是为了补贴赵璋和敬安侯府。 随手翻了翻，确实是整整三十万两。 “交给绿萼，让她送去芳华堂吧。”顾揽月对这些银票兴趣并不大，很快又低下头继续调弄手中的药物了。 倒是刚从外面进来的红绫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等翠翘捧着盒子出去才轻声道：“小姐，你……” 顾揽月笑了笑，对她道：“我回京一个多月，也该去芳华堂看看了。” 红绫大喜，眼睛忍不住有些泛红，“小姐，你终于愿意接掌芳华堂了么?” 顾揽月低声嘆息道：“我何曾不愿意过?这两年是我犯了煳涂，忘了外祖母的教诲，辛苦你们了。” “哪有?小姐年纪还小呢，两年前又……”红绫神色微变，见顾揽月正低头摆弄药物并没有看着自己，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两年前小姐病了一场，身体比从前差了许多。大将军怕小姐太过劳累，许多事情便没有劳动小姐。” “是吗?”顾揽月笑了笑：“两年前那场病确实有些厉害，可惜我清醒过来你和绿萼都不在了，我还以为你们不要我了呢。” 在红绫没看到的地方，顾揽月眼神微闪了下。 两年前她生过一场大病，浑浑噩噩两个多月才醒来。 前世她并未深究过，但是如今想来，红绫和绿萼的突然离去，还有孙家那小胖子的话。 她的记忆……或许并不那么靠谱，又或者是她重病那几个月，发生过什么大事? “我们哪里捨得小姐?”红绫道：“当时芳华堂出了些事，我和绿萼只得奉大将军之命回京打点。” 什么样的事，能比她重病垂危更重要呢? 顾揽月心中疑窦丛生，面上却依然是一派平静。 不管她们瞒了她什么，她都知道她们和舅舅都是这世上最不会伤害自己的人。 其余的琐事，并不那么重要。 “小姐，您这样对顾大人，是不是不太好?芳华堂如今也不缺钱……”红绫有些迟疑，不管怎么说顾文华也是小姐的亲生父亲。 小姐如此做，外人如何看她? “芳华堂什么时候不缺钱过?”顾揽月笑道。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我在洛都还有事情要处理，等处理完了，咱们就回边城找舅舅。洛都的人和事，都跟我们没有关系。” 红绫愣住：小姐原来是这样想的么? 看着顾揽月从容平淡的神色，红绫突然有点心酸。 也罢，小姐想要怎么做她们都是支持的。 有凌家，有她们在，谁也不能伤害小姐! 晨星院里，顾怜星焦急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这些天，事事不顺让她满心烦躁。 “娘!”看到纪氏沉着脸进来，顾怜星连忙迎了上去。 看到她脖子上的红疹，纪氏不由一愣，“你这是怎么回事?” 顾怜星忍不住想要去挠有些瘙痒的地方，却又硬生生忍住了。 “我也不知道，突然就这样了，已经让人去叫大夫了。娘，你真的将大伯母的嫁妆全都交给顾揽月了?” “你啊，小心一些，千万莫要留下疤痕。”纪氏嘆了口气道：“她是顾家大小姐，凌氏唯一的亲骨肉，我有什么办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页 顾怜星捂着心口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曾经央求母亲带着她进过封存凌氏嫁妆的库房，那是多少钱?只怕将整个顾家卖了也换不来那么多银子! 若那些嫁妆都是她的，她也能风风光光出嫁啊。 “大姐姐怎么这样?都是一家子骨肉，她也不怕别人骂她不孝!”顾怜星愤愤道。 纪氏也觉得如今的顾揽月十分棘手。 顾怜星看着母亲凝重的神色，眼睛一转低声道：“娘，大姐姐如今处处与咱们不对付，如果她不在家里了……” 纪氏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说，将她嫁出去?” “大姐姐都十七了，这次回来本就是为了议亲不是么?”顾怜星道。 纪氏点点头，心中微动。 只是又有些发愁，“她刚出了事，洛都许多权贵人家恐怕都会驻足不前，哪里能找到合适的人家?若是家世低了，凌家只怕不能同意。” 顾怜星道：“女儿有个主意。” “你说来听听。” “娘觉得敬安侯府世子如何?”顾怜星道。 纪氏蹙眉道：“敬安侯世子?敬安侯府已经没落，又不受陛下和宫中太后喜爱，今天还出了那样的事儿，你伯父必不会答应的。” 顾怜星道：“若是从前，伯父自然不会答应。但如今不同，大姐姐那样的名声脾气，传出去了哪个高门大家敢娶她?再则，大姐姐如今跟咱们家也不是一条心，便是真让她嫁了什么高门，对顾家有什么好处?如此算来敬安侯府更没什么不好了，好歹是个侯府，将来大姐姐也是侯夫人。敬安侯世子与大姐姐又有救命之恩，岂不是一段佳话?” 纪氏若有所思，并没有注意女儿的眼神。 这话倒是不错，顾揽月明显不好控制，让她嫁了真正的高门大户，对她们有百害而无一利。 “我回头跟你祖母和伯父说说。”纪氏道。 顾怜星点点头，娇声问道：“娘，你先前说将我过继到大伯名下的事……” 纪氏点点她眉心道：“你大伯也同意了，放心。过几天等四丫头的事情过去一些就办。” 想起顾惜雨，顾怜星忍不住咬牙道：“顾惜雨那个下贱胚子!真不愧是她那个娘生的，一样不要脸!” 纪氏也厌恶顾惜雨，但听女儿如此愤恨还是忍不住看了她一样。 “四丫头确实不是个好的，她打量那点算计谁看不出来呢?你可不要跟她学，好人家的姑娘定要正正经经地嫁出去，否则一辈子也在人前抬不起头来。”纪氏叮嘱道。 顾怜星有些心虚，不敢让娘亲看出自己的心思，只能乖巧地点头应了。 她厌恨顾惜雨哪里只是因为她不守规矩? 她恨的是顾惜雨竟然不要脸贴上了璋哥哥! 璋哥哥娶顾揽月是不得已，是为了大局牺牲，顾惜雨算什么东西? 第24章 芳华堂 敬安侯府祠堂里，赵璋沉默地跪在祖先的牌位前。 敬安侯夫人从外面进来看着儿子，眼底闪过一丝心疼，“起来吧。” 赵璋依旧跪地不起，低声道：“儿子给敬安侯府丢脸了，请母亲责罚。” 敬安侯夫人嘆了口气，道：“顾家来人传话了。” 赵璋抬起头来看着母亲，敬安侯夫人道：“顾家要咱们给他们一个交代，看那意思是要你纳了顾惜雨，否则就京兆尹见。” 赵璋声音有些干涩，“顾大小姐……” 敬安侯夫人一愣，瞬间明白过来什么。 “你看中顾家大小姐?” 赵璋不语。 敬安侯夫人却眼前一亮，突然欢喜起来。 “想要顾惜雨进门也可以，让她做顾大小姐的陪嫁一起进门!”敬安侯夫人击掌道：“这样大家面上都好看。” 赵璋惊讶地看着母亲，但很快又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 顾文华是绝不会将嫡长女嫁入已经没落的敬安侯府的，否则他又何必如此算计? 敬安侯夫人却似乎对这个儿媳妇人选十分满意，欢喜地道：“难得璋儿有了中意的女子，娘这就请人上门提亲。” “娘。”赵璋垂眸道：“顾大小姐恐怕看不上孩儿。” 敬安侯夫人不以为然，“我儿文武双全，哪里比旁人差了?咱们不嫌弃那顾揽月先前的事，又正好能解决今儿的事情，岂不是两全其美?” 说罢将赵璋拉了起来，“快回去好好歇着，你也别怪你爹罚你。说到底今天的事也是你不谨慎，否则怎么会被那样的下贱胚子算计了?” 赵璋点点头，“孩儿知错。” 敬安侯夫人嘆气道：“咱们家这些年越发不景气了，赵家以后还要落到你身上，莫要让母亲失望。你眼光很好，那顾揽月的身份，便是最适合做你妻子的人。我今儿看她也有几分姿色，但你记住切不可沉迷女色，荒废了正事。” “孩儿明白。”赵璋恭敬地道。 敬安侯夫人这才满意，怜爱地看着儿子俊美的容颜，敬安侯夫人轻声喃喃道：“都是娘没本事，若不然我儿也不会……” 送走了母亲，赵璋恭敬的神色渐渐变得冷凝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页 他低头看了一眼肩膀上阵阵发疼的伤处，想起了那只纤细无瑕的玉手毫不留情按在那里的情形。 顾揽月，你看不上我是么? 我却偏要让你成为我赵璋的妻子! 芳华堂是洛都的一座医馆。 但它也不仅仅是一座医馆。 在别的地方它可能叫芳华楼、芳华居、或是芳华园。 可能是茶楼，也可能是商行，甚至是赌坊。 唯一相同的是它的主事者都是女子。 芳华堂的建立者是顾揽月的外祖母，也就是当今骠骑大将军凌闯和已故顾夫人的亲生母亲沈配天。 顾老夫人出身江湖，与凌老将军成婚之前曾是叱咤江湖的一代侠女。 成她退出江湖，跟随丈夫驰骋沙场并肩作战，是个不让鬚眉的巾帼英雄。 三十五岁那年，她又收容因战事失去丈夫的孤苦女子，创立了芳华堂。 凌老夫人曾经想将芳华堂交给自己的长女，可惜凌氏对顾文华一见钟情，从此安心做个贤内助直到病逝。 凌老夫人也曾培养外孙女，前世她大约也让外祖母失望了吧。 前世舅舅并不同意她嫁给赵璋，可惜拗不过她，只能与她约定婚后绝不向赵璋透露芳华堂的消息。 而芳华堂也在她成婚之后，撤离了洛都。 “属下灵枢，见过大小姐。” 芳华堂后院，一身素衣的青年女子恭敬地拜道。 若是外人见了定会惊讶不已，因为这青年女子正是洛都最有名的女神医。 “灵枢姐姐，好久不见，不必多礼。”顾揽月笑道，“这几年辛苦姐姐了。” 灵枢道：“大小姐言重了，老夫人对灵枢恩重如山，灵枢所能报答不及一二，何来辛苦?倒是大小姐让人送来那些银票，才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灵枢代所有人谢过大小姐恩典。” 说罢，灵枢朝着她又是恭敬地一拜。 顾揽月扶住她笑道：“外祖母当初将芳华令给我，我却什么也没有做过，灵枢姐姐不怪我就好。” 灵枢抬头，望着她发间那只精美的白玉凤簪，目光里带着几分怀念。 看向顾揽月的神色越发柔和起来，她柔声道：“大小姐这么说，现在是愿意接掌芳华堂了?” 顾揽月点了下头，道：“是，外祖母花费半生心血，就是为了给这世间的女子一个依靠，我不想让外祖母的心血白费了。” 曾经她辜负了外祖母的期盼和半生努力，芳华堂因为没有统一的主事而渐渐各自分散。 但后来舅舅含冤被押解回京，却是灵枢带着芳华堂一众女子奋力营救她和舅舅。 可惜她们本也只是一群弱女子，便是有些家底能耐又如何抵得过手握整个天下的萧绍? 最后灵枢重伤而死，其他人有些也死了，有些侥倖逃脱不知所踪。 “太好了，谢谢你，揽月。”灵枢欢喜地道，“我知道芳华堂对你来说其实是个拖累，可你若是不愿意接手，恐怕早晚要散了。” 芳华堂是凌老夫人一手建立的，却分散各地并没有严密的组织。 大家都感念凌老夫人的恩典，除了她的后人，没有人能够真正掌握整个芳华堂。 若是一直这样下去，早晚人心分散，也有许多人会渐渐忘记当初建立它的初衷。 顾揽月握着她的手，坚定地道：“芳华堂不会散的，会一直传承下去，直到没有人需要它了为止。” “是，大小姐说得对!自从知道大小姐要回来，我就让人将芳华堂各地的情况整理好了，一会儿便让人送去给你。” 顾揽月一怔，很快就微笑着点头道：“好。”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灵枢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芳华堂是洛都有名的医馆，灵枢还是少有的女医，自然很得洛都贵妇贵女们青睐，敢在这里闹事的人着实不多。 “怎么回事?”看着匆匆进来的学徒，灵枢问道。 小学徒也很是委屈，带着几分愤愤道：“先生，外面有人闹事!” 不过片刻功夫，外面的喧闹声更响了。 站在后院里都能听到女子尖锐的声音。 灵枢怒极反笑。 “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芳华堂闹事!” 第25章 割了她的舌头，能不能接回去? 芳华堂是洛都有名的医馆，却并不只对权贵开放。收费低廉，每隔一段时间还会义诊，因此这里每天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但是今天，这份热闹中却格外多了几分喧闹吵嚷。 “你们芳华堂全都是庸医!一点小病都治不好，也敢开堂坐诊?让灵枢出来!” 吵闹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态度却十分蛮横无理。 芳华堂的老大夫有些无奈，道：“姑娘，这人根本没病。” “放屁!”少女怒道：“没病他怎么会这样?大家都看看，他像是没病的样子么?” 医馆里的众人看向少女指着的中年男子，那人脸色蜡黄，唇色苍白，双目无神，看着确实是一副久病缠身的模样。 但芳华堂的名声一向很好，来这里看病的普通人不少都受过他们的恩惠，并没有立刻质疑大夫的医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页 “小姑娘，芳华堂的各位大夫一向仁心仁术，或许这位真的没有生病呢?”有人劝道：“你好好跟大夫说便是，何必骂人?” 少女怒瞪着眼睛，“人都这样了，还说没有生病?让灵枢出来!否则本姑娘今天便拆了你芳华堂，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是一群庸医!” 芳华堂众人也有些怒了，老大夫沉声道：“我家堂主今日有事，无暇接待姑娘。姑娘既然不信老朽的诊断，便请另请高明吧。” “我偏不走!”少女抬起下巴，傲然道：“你们芳华堂不是号称医术高明吗?那就得将他给治好!不然你们就是一群骗子!” 老大夫沉声道：“我说了，他没有病。” “我偏说他病了!”少女道：“如果我将他治好了，你们芳华堂是不是就自认是庸医，关门大吉?” 众人都看出来了，这姑娘根本就是故意来找茬的。 “姑娘好大的口气。”灵枢从里面走了出来，看着那少女道：“不知芳华堂哪里得罪了姑娘，你要上门来踢馆?” 那少女眼珠子一转，道：“什么得罪不得罪的?本姑娘只是看不得庸医害人?你就是那个什么灵枢?他说这人没病，你要不要也来看看?” 灵枢扫了那人一眼道：“我不必看，他确实没病。” 少女道：“我若是将他治好了呢?” 灵枢淡淡道：“你试试。” “好，这是你说的!” 少女走到那中年人跟前，掏出一根银针冲着那人身上穴道扎了下去，还抬起头来略带挑衅地看了灵枢一眼。 灵枢站在一边，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 半刻钟过去了，那人依然双目无神，神情呆滞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少女脸色微变，有些着急起来。 她抽出一根银针，又朝着那人头顶的百会穴扎去。 灵枢抬手拦住了她，冷声道：“不懂医术就不要乱来，你想害死他么?” “你胡说什么?!”少女怒道，“你是不是怕自己输了，才故意阻拦我?” “他要是死在这里，你给他偿命么?”灵枢冷冷道。 少女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不过是个臭乞丐，凭什么要本姑娘偿命?” 灵枢看着眼前的少女，脸上的神色更冷了几分。 这少女分明完全不将人命放在眼里，否则也不会为了找芳华堂的麻烦，故意给人下毒，又带来求医。 灵枢也不嫌弃那人身上污秽，拉起他的手腕把了把脉，秀眉微微蹙起。 这人身上中了一种奇毒，原本那少女用银针确实可以帮他将毒排出来。 但她根本不精针灸之术，方才有一针扎错了位置，反倒是让毒素扩散了。 若是不尽快解毒，不到半个时辰这人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可惜，灵枢专研的是治病救人，对毒术并没有太深的造诣。 “下毒的人是谁?让他出来!”灵枢盯着那少女，冷声道。 这种毒下得十分精妙，并不是这个少女能够完成的。 那少女后退了两步，依然嘴硬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下毒?我不过是在街边看到他倒在地上，好心扶他过来罢了，你别血口喷人。” “陆观月已经沦落到，只会用这种下三烂手段了么?”一个清幽的女声传来，那少女脸色微变，抬头看向灵枢身后。 “你是谁?”少女警惕地道：“什么陆观月?我不认识。” 那少女转身想跑，身后的路却被人挡住了。 医馆里众人都看出来这姑娘是故意来闹事的，自然不会让他跑了。 “你们想干什么?”少女瞪着顾揽月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信不信我让人拆了你们这狗屁风华堂?” 顾揽月嗤笑一声，扫了一眼四周冷冷道：“陆观月，我若是割了她的舌头，你猜还能不能接回去?” “你…你敢!” “小师妹，欢儿年纪小不懂事，何必这么大的火气?” 芳华堂外面，穿着一身湛蓝长衫的清俊公子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温度翩翩温文尔雅，仿佛是个书香门第的公子。 唯独认识他的人才知道，他是被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药阁医圣无名逐出师门的逆徒——毒手医仙、陆观月。 也是顾揽月的师兄。 陆观月年长顾揽月十岁，顾揽月九岁那年在外祖母的引荐下拜入医圣门下，三年后陆观月就叛出师门了。 顾揽月入门的时候，陆观月已经因故被医圣关了禁闭，因此虽然两人曾是师兄妹，却也没什么感情可言。 陆观月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顾揽月，笑道：“几年不见，小师妹倒是变了很多。” “你倒是没变。”顾揽月冷声道，还是一样的人面兽心。 陆观月笑道：“师妹莫怪，师兄也是昨天看到有人身中桃花瘴，便猜测应该是师妹你。这才来芳华堂碰碰运气，没想到竟然这么巧，就遇到你了。” 顾揽月若有所思：陆观月这么早就已经认识顾怜星了吗? “师妹放心，我不会出卖你的。”陆观月走到顾揽月跟前，低声笑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页 顾揽月手指轻弹，一缕淡淡的暗香凝成指风弹出。 陆观月神色微变，立刻退开了几步，一拂袖扫开了逼到跟前的香风。 他低头看向衣袖，原本干净的广袖上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大片暗色，中间甚至被灼出了一个酒杯大小的洞。 陆观月一掷衣袖，沉声道：“师妹好手段。” 顾揽月冷声道：“你或许忘了，师父的真传是给我不是给你的。你愿意给谁当狗我管不着，管好你的人。” 陆观月也不生气，似笑非笑地道：“欢儿不懂事，师兄会好好教训她的。既然小师妹在此，这人想必也不用我出手了，咱们回头再见。” 说罢，便拎着那叫欢儿的小丫头走了。 医馆众人还想拦他，顾揽月沉声道：“放他走。” 灵枢这才挥挥手，让人放了两人离开。 第26章 谁在造我的谣?! “大小姐，方才那人是……”回到后院，灵枢才开口问道。 方才大小姐和那陌生男子片刻间的交手她看在眼里，也知道那并不是自己能对付的高手。 “那是被我师父逐出师门的弃徒。” “毒手医仙?”灵枢失声道。 她算是药阁的外门弟子，对医圣弃徒的事情自然也听说过一些。 传闻这位曾经的医圣弃徒原本天资出众，是被当成医圣传人培养的。 谁知他越长大性情越古怪，竟然做出抓普通人试毒的事情，被药阁抓回去关了禁闭。 后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三年后他叛出了药阁。 之后两年又在江湖中做下了几个大案，江湖称号也从原本的“观月医仙”变成了毒手医仙。 便是如今，他也依然还是药阁通缉的对象。 这样的人……她一个只是学医的普通人，确实惹不起。 “灵枢姐姐放心，他今天应该只是想要挑衅我，不会再来找芳华堂麻烦了。”顾揽月轻声道。 顾揽月并不了解陆观月，只知道前世他似乎很迷恋顾怜星。 但他跟萧绍和顾怜星掺和在一起那几年，也从来没有找过芳华堂麻烦，甚至没有告诉过萧绍芳华堂和凌家的关系。 当然，那时候芳华堂也已经分散没落了，确实引不起萧绍和陆观月的兴趣。 灵枢点点头，“我知道了。这些年一直是老夫人照顾我们，如今大小姐又……若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大小姐尽管叫人来跟我们说一声。” 顾揽月笑道：“听说灵枢姐姐马上要带人出门义诊了，就别操心我了，若真有什么需要帮忙，我会的。” 芳华堂大都是一群普通女子，没有人庇佑在这世道上也十分艰难。 自从外祖母过世，她年纪尚小，舅舅身为男子又是骠骑大将军，更是无暇兼顾。 这几年她们的日子也不好过，灵枢这样有出色的医术傍身，又身在洛都繁华地，算得上是很不错的了。 只是她一直坚持奉行外祖母当初定下的规矩，定期带着人给穷苦百姓义诊，手里也是不宽裕的。 顾揽月从顾文华那里拿了三十万两，转手就给了灵枢。 这些银票她留着没用，但交给灵枢却能买不少药材，也能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苦命人。 告别了灵枢，顾揽月又去了水云居。 这次她并不是来找邹惠容的，而是直接进了水云居二楼的厢房。 厢房里，一个白净的小胖子已经在里面等着她了。 孙耀祖其实长得并不难看，奈何如今洛都风靡的审美就是那长身玉立，仙风道骨的模样，如果再带点苍白清瘦那就更好了。 风流儒雅，衣带沾香，飘然若仙，就是如今洛都女子对美男子的定义。 如此一来，过于圆润的孙小胖子自然就显得“丑”了。 “你总算来了!”看到她进来，孙耀祖立刻从椅子里跳了起来，不满地道：“你倒是架子大，让本公子好等。” 顾揽月瞥了他一眼，轻飘飘地道：“别忘了，我刚救了你，有点感恩的态度好么?” 孙耀祖嗤之以鼻，“救我?是救你自己吧?别以为本少爷不知道，那天人家是冲着你来的!我就说你招人恨吧?说说看，你得罪谁了?让本少爷开心一下。” 顾揽月抬眼，“就算是冲着我来的，为什么当时在那里的人是你?难道是因为你傻，比较好算计?” 孙耀祖气得想挽袖子，顾揽月抬起手朝着挥了挥指尖的银针，他立刻就蔫了。 有些闷闷地坐了下来，孙耀祖轻哼了一声道：“那天你让我盯着那丫头死了。“ “死了?”顾揽月挑眉。 孙耀祖朝她笑了笑，抬手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懂了吧?她好像生病了，偷偷从公主府出来去了一趟医馆，然后去了……” “卫王府。”顾揽月道。 孙耀祖吓了一跳，瞪着她道：“你怎么得罪卫王了?他可是陛下的亲侄儿，太后娘娘唯一的孙子。惹上他，会很麻烦的。” 顾揽月撑着下巴笑道：“谁知道呢，你确定只有我得罪他吗?” 孙耀祖摸了摸鼻子，不说话。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卫王，但从那天开始，卫王肯定得罪他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页 “继续说啊。” 孙耀祖道：“总之，她去了卫王府之后就没再出来，当天半夜，卫王府的人悄悄往城外乱葬岗丢了一具尸体。” 顾揽月并不意外，淡淡道：“连公主府都安插了人手，咱们这位卫王殿下了不得啊。” 孙耀祖一愣，不知想到了什么，望着顾揽月不说话。 “有什么话就说啊。” 孙耀祖看着她，有些小心翼翼地道：“你…这两年好像变了很多啊。” “是吗?在你眼中我原本是什么样子的?”顾揽月好奇道。 “你确定要我说?” “说吧。” “骄纵，野蛮，不讲道理，暴力，动不动就……”看到对面的顾揽月抓起桌上的茶壶，孙耀祖识趣地闭上了嘴。 脸上满是“你看，我就说吧”的表情。 顾揽月淡定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我还给了你一把刀对吧?” “对啊。”孙耀祖道，然后警惕地瞪着顾揽月，“那就是一把普通的匕首，你该不会是还想要回去吧?我可不知道放到哪里了。” 顾揽月不答，她跟孙耀祖是她十二岁的时候认识的。 当时小胖子初到边城，白嫩嫩的一看就很好欺负。 顾揽月路过的时候，正好看到小胖子被几个孩子抢了东西，打得鼻青脸肿，只会嘤嘤哭泣，就随手丢给了他一把匕首。 小胖子也够狠，抓着匕首就要捅人，将她都吓了一跳。 那些小鬼更是吓得以后看到他就躲。 “餵!”见她陷入了沉思，孙耀祖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胳膊。 “你还想着那个小白脸呢?”孙耀祖小声问道。 “小白脸?”顾揽月抬起眼皮看着她。 孙耀祖道：“你当初不就是非得嫁给一个小白脸，凌大将军不同意，将那小白脸赶走了，你还要死要活的?忘了?” “……” “我就说了一句：那种小白脸屁用没有，大不了我娶你。你就给了我一拳，少爷差点被你毁容了!听说你还要自杀，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才醒过来?” 看着她有些呆滞的表情，孙耀祖恨铁不成钢：“顾揽月，你还能不能行了?不就是个小白脸么?有什么大不了的?洛都小白脸多着呢，换一个行不行?” “……”说来你可能不信，但我真的只是告白失败忧郁了几天。 本姑娘只是生了场病而已，谁在造我的谣? 第27章 闭嘴吧你! “咦?顾揽月，看底下!”孙耀祖突然兴奋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 顾揽月循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听孙耀祖还在道：“那个小白脸怎么样?特别符合你那莫名其妙的审美!” “咳咳咳!”顾揽月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孙耀祖瞥了她一眼，“这么兴奋?要不我帮你问问那小子姓什么?回头你让你爹上门去提……” “闭嘴吧你!”顾揽月一巴掌拍过去，恨不得将那张喋喋不休地嘴给堵上。 偏偏姓孙的纨绔声音还不小，看到楼下街道上的人抬头看了过来，顾揽月绝望地闭上眼，只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萧九重内力精湛，绝对、绝对、听到了! 萧九重看到从窗口一闪而过的人影，也是一怔。 “陛…九爷，怎么了?”跟在萧九重身边的青年见他如此，不解地道。 萧九重笑了笑道：“没什么，看到一个故人。” 青年笑道：“这洛都，九爷的故人可不少，倒是没见你如此在意过?” “在意?”萧九重扬眉道。 青年并不在意他帝王的身份，道：“难道不是?便是当街遇到丞相，也不值得您如此吧?” “这水云居可是洛都出了名的好地方，正巧今天有空，不如上去坐坐?既然是故人，不打个招唿也不好，是吧?” 萧九重看着青年写满了瞭然和兴味的眼神，摇了摇头也不反驳，转身朝着水云居大门口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青年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顾揽月并不想跟萧九重碰头，她觉得两人就按照前世那样互相敬而远之就挺好的。 “小胖，有什么事儿回头再说，我还有事先走了。”顾揽月起身道。 孙耀祖不解地道：“什么事这么急?咱们才说几句话啊。” 顾揽月有些同情地看着他，嘆息道：“你以后还是少说话吧。对了，最近能不进宫就别进宫了。” 孙耀祖一脸莫名：他一个小纨绔，老爹又不在洛都，家中只有祖母和母亲，哪儿有资格随便进宫? 顾揽月不想理他，起身就往外走去。 才刚走到门口，外面就传来了不轻不重地敲门声。 顾揽月突然心中一跳，似乎有一种诡异的预感，猜到了门外的人是谁。 深吸了一口气，她还是伸手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两个身形修身挺拔的青年男子。 一个正是萧九重，另一个二十五六岁模样，脸上带着洒脱的笑，好一派世家公子的风流倜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页 这人却是当今承恩公府的三少爷秦轲——萧九重真正的嫡亲表弟。 “你们俩谁……秦三公子?”站在后面的孙耀祖看清楚秦轲也是一愣，再一看站在秦轲身边的萧九重，“你不是那个……” 顾揽月脸色大变，转身扑上去一把捂住了孙耀祖的嘴。 闭嘴吧你! 秦轲好奇地看着两人，“孙小公子?这是在做什么?” 他是文人，只会一些花拳绣腿，因此并没有听到方才孙耀祖的高论。 顾揽月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站着不说话的萧九重，轻声道：“两位请进。” 说罢又警告地瞪了孙耀祖一眼，在他眨了几下眼睛表示自己不会乱说之后，才放下了手。 秦轲的目光在几人身上转了转，眼底闪过几分狡黠。 萧九重说遇到故人了，这个故人显然不大可能是孙家这个小胖子，那就是眼前这位美貌姑娘了? 洛都竟然还有如此美貌的姑娘，他竟然闻所未闻? “在下秦轲，不知这位姑娘高姓大名?”秦轲上前拱手笑道。 顾揽月看了他一眼，“不敢，免贵姓顾。” 顾? 秦轲脑海里灵光一闪，“顾家大小姐?” 可不是故人么?顾家大小姐是凌闯的外甥女，从小养在凌家。 就他表哥和凌大将军那交情，说不认识才奇怪呢。 “秦三公子，你找我有事?”孙耀祖眼睛在萧九重和秦轲身上打转。 秦轲摇头笑道：“没有，是这位说看到故人，过来打声招唿。” “……” “你跟他认识?!”孙耀祖尖叫道，“认识你不早说，亏得本少爷还为你……” 顾揽月有些痛苦地闭了闭眼睛，也许当初她真的打过这胖子，毕竟他真的很欠揍。 “臣女顾揽月，叩见陛下!” 为了避免孙小胖再说出更多大逆不道的言语，顾揽月开口道。 “嘎?!” 孙耀祖瞬间瞪大了眼睛，惊骇地看着等着眼前的顾揽月。 直到被顾揽月踢了一脚，他才回过神来连忙顺势跪下。 “臣…不，草民孙耀祖，叩见陛下!”孙耀祖心中暗暗庆幸，幸好话没有说出来。 谁特么知道，大街上看到一个小白脸，他就能是当今圣上啊? “嗯?”秦轲好奇地看着孙耀祖变幻不定的表情，觉得十分有趣。 “起来吧。”萧九重淡淡道。 顾揽月和孙耀祖都松了口气，谢过陛下起身。 “坐下说话。”萧九重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对众人道。 其他三人这才落座，秦轲好奇地打量着顾揽月，道：“顾小姐刚回洛都不久，可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 顾揽月笑道：“一切都好，谢秦三公子关心。” “当年凌老夫人巾帼不让鬚眉，令人佩服。听闻顾小姐前几日亲自擒拿烈火寨匪首，当真有凌老夫人遗风。” “秦公子谬赞了，不过是适逢其会，巧合罢了。揽月哪里比得上外祖母半分。” 秦轲笑着摇头道：“这话不对，当年凌老夫人在顾小姐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才初出江湖。以后的事情，谁又知道呢?” 能让萧九重如此关心的，绝不可能只是因为是凌闯的外甥女。 秦轲可没有忘记，这几日为了查烈火寨的事，自己被某人指使得团团转的事。 “顾小姐今天怎会跟孙小公子在此?” 孙耀祖还在神游天外，顾揽月只得道：“我与孙小…公子也是边城便认识的，前几日恰好遇到了，便约了今天出来叙叙旧。” “原来如此。”秦轲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旁边的萧九重。 “……”萧九重觉得他这个表弟，今天戏实在有点多，显然是还不够忙的缘故。 “听说你收回了你母亲的嫁妆?”萧九重看着顾揽月温声问道。 顾揽月这才抬头看向他，见他苍白的脸色又是一怔。 萧九重身体有病，她是一直都知道的。 这是胎里便带来的病，就连师父也没有法子。 “陛下觉得我做错了吗?”顾揽月问道。 萧九重摇摇头，道：“那本就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你想如何处置都是你的事。只是……对你名声不好。” 凌氏的嫁妆本是顾家的私事，萧九重也没有派人天天盯着顾家。 他既然知道了，别人自然也会知道。 这消息是谁传出去的，就不言而喻了。 第28章 这辈子都别想娶上媳妇儿了 “那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在乎。”顾揽月垂眸道，“等将洛都的事情了结了，我便回边城去，再也不回来了。” 秦轲和孙耀祖不由看向她，不知道顾大小姐自己察觉没有，反正他们俩都觉得这话里好像有几分怨气。 萧九重一怔，道：“阿月要回边城?” “当然，我舅舅在边城啊，那里才是我的家。”什么顾家，什么赵璋，什么萧九重，都是狗屁! 只有舅舅和凌家在的地方，才是她的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页 萧九重沉默不语。 秦轲轻咳了一声道：“我还以为，凌大将军让人送顾小姐回来，是因为顾小姐到了议婚的年纪了?” 边城虽然也有不少好男儿，但如何比得上洛都人才荟萃呢? 论出身，相貌，才能，边城那样的地方可挑选的毕竟少得多。 多半也只能是凌闯麾下的年轻将领。 凌闯未必愿意让外甥女嫁给一个朝不保夕的武将，否则也不会轻易松口将人送回来了。 顾揽月有些不以为然，“洛都的男子，也未必就比边城强些。再说了，我也未必就非得嫁人。” 秦轲呵呵干笑了两声，道：“顾大小姐说的是。” 这位顾小姐可不简单，前一个月默然无声，这几天倒是有些一朝成名天下知的意思。 前几天在曲阳公主府，吓得嘉荣郡主丢了好大的脸。 就这样曲阳大长公主还夸她美丽聪慧，才貌双全。 还有安王府，以安王纵容宠溺嘉荣郡主那德行，竟然没有找顾家麻烦，也不知道是被谁压下去了。 秦轲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萧九重，却见他只是握着茶杯，垂眸不语。 “……”就这德行，皇帝陛下这辈子都别想娶上媳妇儿了吧? 秦轲想起自家祖父临终前的叮嘱，觉得还是应该为了皇帝表哥未来的幸福努力一把的。 只是不等他开口，就收到萧九重一个冰冷的眼刀。 “……”秦轲默默地闭上了嘴。 “回边城也好。”只听萧九重温声道：“有凌闯在，谁也不敢欺负你。” 顾揽月眼皮微抬了一下，没有说话。 萧九重问道：“阿月在洛都，还有什么事?” 顾揽月突然道：“陛下很想让我离开洛都吗?” 虽然她也觉得跟萧九重保持距离挺好的，但是萧九重这样一副生怕她贴上去的模样，又让她有些不爽了。 你怕我粘着你，方才当没看见不就好了么?那日去顾家也是，今天在这里也是，干嘛还得出现在她面前呢? 骠骑大将军家唯一的大小姐，还是有点骄纵在身上的。 萧九重一怔，“自然不是，朕只是想问阿月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顾揽月愣了一会儿，突然醒悟过来，发现自己面对萧九重反应有些太激烈了。 “臣女失礼，请陛下恕罪。” 厢房里安静了片刻，萧九重才平静地道：“无妨。” 孙耀祖偷瞟了顾揽月几眼，只觉得屁股底下仿佛扎了针一般难受。 偏偏皇帝陛下就坐在跟前，他还不敢乱动。 谁能告诉他，皇帝陛下为什么看起来跟顾揽月好像很熟的样子?当年他们真的是待在同一个边城吗? 气氛有些尴尬，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厢房里静悄悄的。 “阿月还没告诉朕，你在洛都想做什么。”萧九重问道。 “我……” “砰!”顾揽月话还没出口，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秦轲吓了一跳，连忙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警惕地看向门口和窗口。 今天皇帝陛下微服出门，要是遇上什么行刺可就麻烦了。 倒是萧九重一动不动，只是微微侧首静听了一下，道：“子璞，不妨事。” “我出去看看?”秦轲道。 萧九重不置可否，秦轲便当真起身往外走去。 见状孙耀祖立刻站起身来，口中叫道：“秦三公子，我学过武，陪你一块儿去。” 匆匆朝萧九重行了礼，得到他点头贊同之后，小胖子以完全不符合他体格的灵敏追了上去。 厢房里一片宁静，两个人相对而坐，顾揽月只觉得神经一瞬间崩得紧紧的。 萧九重伸手，顾揽月立刻有些惊恐地往后靠了靠。 萧九重的手在空着停了一下，缓缓落到了桌上的茶壶上。 提起茶壶亲手为她的茶杯里续上了水，方才轻嘆了口气，道：“阿月还在生朕的气?” 顾揽月微微低头，“揽月不敢。” “所以，还是在生气。”萧九重轻笑了一声道。 顾揽月抬起头来，便看到他苍白的脸上那抹笑容。 萧九重生得极其俊美，只是平素不苟言笑兼之身体原因，脸色总是比常人更白一些。让他有一种如冰似玉的感觉，如冰般冷硬如玉般矜贵。 此时他一笑，却宛如春风吹破了初春湖面的薄冰，水光潋滟，春光宜人。 顾揽月不由呆了呆，只觉得心跳一瞬间又快了两拍。 “当初在边城，是我不懂事冒犯了陛下。”顾揽月缓缓道：“所以才…有些羞于面对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萧九重眼中的笑意渐渐当散去，淡然道：“无妨。” 顾揽月暗暗松了口气，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多谢陛下海涵，揽月已经知道错了，以后必不敢再犯。” 萧九重不置可否，“阿月说想回边城，凌闯可知道?” “舅舅还不知道，我前日已经写信给他了，舅舅原本并不十分贊成我回来，他想必不会阻拦的。” 萧九重点了下头，“你舅舅托朕照顾你，有什么为难之处，尽管派人告诉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页 “多谢陛下，没什么为难的，我可以自己解决。”顾揽月看了看喜萧九重，迟疑了一下才道：“陛下、觉得卫王如何?” 萧九重闻言蹙眉，“怎么问起他来?” “陛下还没回答我呢。” “不如何。”萧九重淡然道：“他幼年丧父，母后疼得厉害，有些地方难免不尽人意。怎么，他得罪你了?” 顾揽月摇摇头，道：“突然想起先前在公主府遇到卫王妃，随口问问。” 她能说什么?说五年后萧绍会通敌叛国，害死你和我舅舅? 他会不会当她脑子出问题了? 便是真的信了，太后将萧绍当命根子一样疼着，他还能因为这样毫无根据的事情，跟太后撕破脸? 不过平白打草惊蛇罢了。 前世她受够了轻信于人的苦，这一世除了舅舅，她不会再轻信任何人了。 萧九重自然看出来她没说实话，却也没有再多问。 只是在心里记下了，回头让人去查查他那侄儿。 第29章 手断了? 两人说着话，气氛倒是渐渐和缓自然起来。 只是顾揽月到底不是曾经那个豆蔻少女，也做不到在萧九重面前像从前那样毫无顾忌。 就在顾揽月思索着用什么藉口脱身的时候，下面的喧闹声不减反增，越发嚣张起来了。 萧九重也看出她的不自在，起身道：“下去看看吧。” 顾揽月暗暗松了口气，连忙起身跟在他身后出门。 楼下大堂里，此时已经是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孙耀祖和一个穿着淡黄锦缎长衫的青年正打成一团，大堂里的桌椅板凳也被撞得东倒西歪。 水云居的客人大都出身不低，自然认得这两位，也没人敢上前阻拦。 只有掌柜和水云居的伙计站在一边干着急。 “不是下来看看么，怎么还打上了?”顾揽月好奇地问站在楼梯口看戏的秦轲。 秦轲无奈地摊手道：“那小子嘴里不干不净的，骂到孙小少爷家的亲戚身上了。” “黄承锋?”跟在顾揽月身后的萧九重扫了一眼打成一团的两人道。 顾揽月这才看向那黄衣青年，可不是就是定安侯世子么? 说起来，这洛都皇城里谁跟谁没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 孙耀祖的母亲孙夫人是邹惠容的表姐，算起来孙耀祖还要叫邹惠容一声姨妈。 顾揽月微微眯眼，黄承锋专程带着人跑到水云居来骂邹惠容? 这哪里是嘴里不干净，分明是故意挑衅，或者说是威胁。 是安定侯府在警告邹惠容，乖乖将水云居奉上，进入安定侯府为妾。 否则不仅得不到救命的药，一旦邹惠容身份暴露，水云居一样保不住。 “顾小姐。”掌柜看到从楼上下来的顾揽月，连忙上前见礼。 顾揽月低声问道：“容娘子不在?” 掌柜苦笑道：“娘子昨日便出门了，说是明天才回来。” 顾揽月知道，邹惠容是回邹家照顾父亲去了。 “孙耀祖，住手。” 孙耀祖听到顾揽月的话，这才愤愤地住了手。 他虽然长得圆润，但毕竟出身将门，身手还是不错的，压着黄承锋打毫无压力。 此时站起身来，口中还骂骂咧咧，忍不住又踹了黄承锋一脚。 黄承锋被人搀扶着起身，指着孙耀祖道：“臭小子，你给本公子等着!” 孙耀祖嗤笑，“少爷怕你不成?!有本事再来!” 黄承锋冷笑道：“本世子说邹惠容那娘们，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该不会是看上那老女人了吧?”说着还故意上下打量了孙耀祖几眼，笑道：“小子，毛还没长齐就开始想女人了?邹惠容那女人可不是你这种毛头小子能对付……” 孙耀祖低咒了一声，终于忍不住一撸袖子又朝着对面的人一拳挥了过去。 只是他的拳头才刚挥到半空，就被一只素手拉住了。 “你放开少爷!本少爷非打死他不可!”孙耀祖怒道。 “闹什么。”顾揽月淡淡道，“安定侯府的人没有教养，你也没有?” 说话间暗中踢了他一脚，示意他看另一边。 孙耀祖这才想起来，今天还有一尊大神在呢。 黄耀祖看到顾揽月，眼睛不由得一亮。 也不介意方才顾揽月嘲讽安定侯府，立刻凑上前来笑道：“不知这位姑娘芳名?是哪家的姑娘?方才的事有些误会，姑娘千万别介意。不如我请姑娘喝杯茶?” “没误会，介意，不喝。” 黄承锋是个色中饿鬼，顾揽月是早就知道的。 前世哪怕被邹惠容给废了，他也没少祸害人。 黄承锋身边的狗腿子见状，立刻叫嚣起来，“哪儿来的小娘皮?竟敢对咱们世子无礼!你知不知道我们世子是谁?” 孙耀祖暗暗抽了口凉气，以一种同情甚至惊恐的眼神看着黄承锋。 这小子完了…绝对完了! 黄承锋倒是没那么生气，反倒眼睛更亮了几分。 那眼神仿佛是一条恶狗看到美味的骨头，让人隐隐作呕。 “孙小少，这美人儿是你的人?让给我，本世子送你十个迎祥苑的美人，如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页 孙耀祖惊恐地摇头。 楼梯口，秦轲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旁边的萧九重，果然发现那张俊美如玉的容颜此时已经冻成了冰雕。 顾揽月突然低眉一笑，道：“你想要我?” 黄承锋只觉得心中一盪，骨头都酥了一节。 这样的美人儿，饶是阅人无数的黄承锋也是不曾有过的。 “美人儿，你跟了我吧，我……”他伸出手就要去摸顾揽月的脸。 “嗷嗷!”调笑突然变成了尖锐的嚎叫。 黄承锋刚刚伸出去的手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下垂着，显然是不知怎么突然断掉了。 “谁?!是谁!”黄承锋倒在地上，身边的狗腿子连忙围了上来，朝着四周呲牙怒吼。 顾揽月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站在楼梯上的萧九重，不着痕迹地收回了指尖的银针。 “世子的手断了，快、快找大夫来!” 黄承锋蜷缩着倒在地上，喉咙里只能发出晦涩的呻吟声，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知道自己手断了，但是…… 真正让他痛苦的并不是右手。 而是他腰间的某处，突如其来的剧痛袭来，那种痛仿佛深入骨髓，几乎让他忽略了手上的伤。 剧烈的痛楚让他别说是起身，就连挺直了腰背都做不到。仿佛只能这样蜷缩佝偻着，才能稍微好过一点点。 他连大声哀嚎的力气都没有，却将牙齿咬得咔咔作响，口中不停地溢出呻吟声。 见他这样，旁边的人哪里还敢扶他起来? 这莫不是犯了癫痫? “世子这是怎么了?大夫呢?大夫怎么还不来?” “快!快回去叫人来!世子被贼人暗算了!把门堵起来，谁都不许走!” 大厅里乱成一团。 秦轲有些惊讶地看向萧九重，好歹是他侄儿的母族，下手这么狠? 萧九重却看向站在楼下大堂里的顾揽月。 顾揽月察觉了他的视线，抬起头来与他对视了一眼，很快又撇开了。 看着地上痛苦的黄承锋，顾揽月觉得心中有一点诡异的快意和惆怅。 果然，即便重来一次，比起行医救人她还是更会害人。 第30章 卫王萧绍 “走吧。”萧九重带着秦轲下楼来，对旁边的顾揽月道。 “你们不能走!”不等顾揽月回答，黄承锋的人已经高声叫道。 几个机灵的已经挡住了门口的路，生怕他们跑了。 萧九重脸色一沉，无论是做皇子还是做皇帝，还从来没有人敢拦他的路。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安定侯下人惊喜的叫声，“王爷，在这里!咱们世子被人给暗算了!” 门外又涌来了一群人，听到王爷二字，原本还留着看热闹的人纷纷低下了头，暗自懊悔。 卫王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萧绍带着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才刚刚二十出头，锦衣玉带，一派王孙公子的高华气度。 “表、表弟……”听到萧绍来了，地上的黄承锋艰难地抬起头来，好容易从口中挤出了几个字。 萧绍见他如此剑眉一皱，正要说话不知看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变了。 萧九重怎么会在此?! 萧绍心中狂跳，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不对，他什么都没有做，有什么可担心的? 他也不管安定侯府的人还在身边喋喋不休，立刻整理了仪容快步走到了萧九重跟前。 正要俯身下拜，旁边秦轲突然上前搂住了萧绍的肩膀，笑道：“卫王殿下，好些日子不见，别来无恙?” 萧绍身体僵直地看了秦轲一眼，立刻明白了秦轲的意思，勉强扯出了一抹笑容道：“多谢三公子关心，很好。” “那就好。”秦轲拍拍他的肩膀道：“咱们这么多人在这儿也影响人家做生意，不如咱们换个地方聊?” “是，两位请。”萧绍垂眸道。 安定侯府的人有些傻眼了，原本以为卫王殿下是来为自家世子做主的，这怎么就要走了? “卫、卫王殿下，我家世子……” “这位世子不太会说话，我越俎代庖教教他，卫王不会介意吧?”秦轲笑吟吟地道。 萧绍哪里敢说介意? 虽然秦轲嘴上说是他越俎代庖，但萧绍心知绝不会是他动的手。 “怎么会?他是晚辈，三公子肯教训他，是他的福分。” 说罢扫了一眼安定侯府众人，冷声道：”还不滚出去，别在这里打扰人家做生意!“ “……” 安定侯府的人也不敢反驳萧绍，也顾不得地上的黄承锋还痛得浑身发抖，七手八脚地将人抬起来灰熘熘地跑了。 见这群人走了，水云居里原本看热闹的人也赶紧熘了。 闹哄哄的大堂里瞬间就只剩下寥寥数人。 “皇叔，您…今天这么有空出宫来?”萧绍站在萧九重跟前，恭敬地请安问候。 显然，卫王殿下对这位大不了自己几岁的亲叔叔是有些畏惧的。 萧九重扫了他一眼，问道：“黄承锋是你表兄?” “是。”萧绍低声道：“他是我母妃唯一的侄儿，有些莽撞不懂事，若有冲撞了皇叔的地方，阿绍愿意代他领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页 萧九重低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他早些年在边关，这两年事情也多，没功夫管这个侄子，如今看来萧绍的小心思倒也不少。 说是愿意代为领罚，却还要强调是他已故皇嫂唯一的侄子。 萧九重从小受先太子妃照顾不少，若是还揪着不放未免不近人情。 “代领就罢了，告诉黄诩，下次让朕看到他儿子胡闹，就去大理寺捞人吧。”说罢，萧九重直接越过了萧绍往外走去，“走吧。” 萧绍恭敬地目送萧九重一行人离去，直到看不到人影了，他脸上的神色才渐渐沉了下去。 “怎么回事?萧…陛下怎么会在水云居?”萧绍低声问道。 跟在他身边的人也是一脸茫然，谁知道偏巧今天陛下就出宫了啊? “秦三公子也在，或许是秦三公子邀陛下出宫散散心?” “秦、轲!”萧绍咬牙，眼底掠过一丝冷意。 萧九重冷心冷情，不仅对他这个侄子态度冷淡，就是与皇太后关系也十分淡漠。 他登基之后，承恩公府身为皇帝母族，也只是例行加恩封赏，多的一点都没有。 整个秦家，也只有秦轲跟萧九重走得近。 偏偏，秦轲是老承恩公生前指定的未来秦家继承人，便是太后也不能随意改变。 “陛下身边那个女子是谁?”萧绍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 “这，属下不知。” 萧绍没好气地道：“还不去查!” “是，王爷息怒，属下这就去!” 萧绍深深地吸了口气，抬眼望向外面眼神阴郁。 他是先帝的嫡长孙，他的父亲是先帝嫡长子，是太子! 这天下本就该是他的，他凭什么要对着萧九重卑躬屈膝? 萧九重那种人，连自己的亲娘都不喜欢，谁会对他忠心? 终有一日，他会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告别了萧九重，顾揽月转身回了顾家。 因为嫁妆的事情，顾文华这几天看到顾揽月就觉得肝疼，看到她也当没看见。 顾老夫人因为顾惜雨气得躺在床上起不来，纪氏更不敢管顾揽月，因此她每日进出顾家也无人敢置喙。 才刚一踏入府中，就看到红绫和绿萼匆匆迎了上来。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出什么事了?”顾揽月瞥了两人一眼问道。 红绫脸上带着怒气，咬牙道：“敬安侯夫人来了。” “来了就来了，难不成还要我去请安?”顾揽月不以为然，吩咐道：“把我房间里那个八角檀香盒送去给灵枢，告诉她…如果有人来求医，就说必须要雪玉灵芝入药。” 红绫没好气地道：“小姐，你还有空管什么雪玉灵芝?敬安侯夫人是来提亲的，为了敬安侯世子，向你提亲!” “我?不是顾惜雨?” 红绫失笑，无奈道：“若是为了四小姐，我急什么?再说了…四小姐哪里用得着提亲。” 敬安侯府肯给顾惜雨一个妾室的位置，都算是抬举了。 顾揽月并不着急，道：“不用担心，不是什么大事，咱们去瞧瞧吧。” “绿萼，记得去送东西，别耽误了。” “……”这可是婚姻大事，虽说小姐您打定主意要回边城，但顾大人毕竟是您亲爹。 他若非要你嫁，还是有些麻烦的。 第31章 提亲?他配不上我 顾揽月才踏入禧乐堂院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敬安侯夫人的笑声。 “顾大人，老夫人，我们今儿是诚心而来，我家璋儿对揽月小姐绝对是一片真心。恰好他们也算是有缘，两位何不成全了他这一片痴心?” “我在这儿指天为誓，只要揽月小姐进门，我定将她当成亲闺女一般疼爱。贵府若是还有什么要求，也都好说。” “大小姐。”见到顾揽月，守在禧乐堂外面的丫头连忙上前见礼，心里都有些憷这位大小姐。 顾揽月摆摆手，示意她们不要出声。 只听里面还源源不断传来敬安侯夫人的高谈阔论。 敬安侯夫人是当今皇太后的庶妹，据说在闺中时就争强好胜跟太后关系极其恶劣。偏偏后来嫡姐成了皇后，敬安侯府却日渐没落。 这几年秦家老太爷去了，不受宠的皇后又成了太后，敬安侯夫人的日子越发不顺心了。 若不是赵璋暗中抱上了萧绍的大腿，如今敬安侯府还不知道要如何呢。 或许是因为处处不如容貌不及自己的嫡姐，敬安侯夫人对振兴敬安侯府这件事十分执着。 在赵璋才七八岁的时候就日日鞭策，十分严苛，赵璋对这位母亲也很是敬畏。 前世那几年敬安侯夫人对她不算差，毕竟要捧着她为她儿子铺路。 直到凌家倒了，赵璋也早就踩着凌家手握实权，甚至被封为郡王，顾揽月才知道原来一个人变脸起来有多厉害。 里面的谈话还是继续。 “赵夫人说笑了，小女才刚回京不久，那性子也不大和顺，恐怕当不得夫人如此高看。”顾文华道。 顾文华显然并不大看得上敬安侯府，以顾家和凌家的家世，顾家大小姐想嫁谁不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页 何必屈就一个已经没落的侯府? 即便有纪氏从中挑唆，顾文华也没有动心。 他打算再过一段时间，等之前那些事情都淡了，再为嫡长女挑选婚事。 敬安侯夫人也不生气，依然笑道：“哪里是高看?是我们敬安侯府高攀了贵府千金才是。” 知道高攀，你还好意思上门? “顾大人见谅，实在是我家那小子那日在烈火寨对揽月小姐，那是一见倾心非她不娶啊。前日带着伤去曲阳公主府，也是盼着能见小姐一面。谁知道…还出了那样的事情!” “可怜这孩子回家被他爹狠狠打了一顿，今早才从祠堂里被放出来。” “晚辈对大小姐一片真心，若能得顾大人见怜，今生绝不敢有负小姐分毫。” “赵贤侄，你的心意老夫知道。但是，揽月的婚事，我总要知会他舅舅一声的。”顾文华道。 敬安侯夫人笑道：“顾大人这话说的，虽然都说娘舅大如天，但这姑娘毕竟是姓顾的，婚姻大事自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谁听说还要娘舅家同意的?老夫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赵夫人这话倒是不错，不过文华说的也没错，揽月才刚回来，我还想再留她一段时间。”顾老夫人道：“赵夫人的美意，我们顾家只怕要辜负了。” 敬安侯夫人依然不甘，“这也不是说立刻就要成婚，不如先定个亲……” “赵夫人说笑了。” 顾揽月突然走了进来，“要说订婚，不如敬安侯府先将四妹妹的婚事定下了吧。” 顾揽月并非独自进来的，身后还跟着一脸憔悴凄楚的顾惜雨。 顾惜雨在祠堂里跪倒晕过去，回到三房也没少受李氏磋磨。 加上之前身上挨了十鞭子，几天下来整个人瘦了一圈儿。 敬安侯夫人脸色一变，好半晌才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道：“揽月说笑了，分明是这贱人诬赖陷害璋儿，她怎么配进敬安侯府的大门?” 顾揽月嗤笑一声，扫了一眼依然还站在大厅里的赵璋道：“那敬安侯夫人又凭什么认为，令郎配得上我?” “你说什么?”敬安侯夫人惊愕地望着顾揽月。 顾揽月下颚微抬，神色傲然，“我说，赵璋配不上我。无论是顾家，还是凌家，敬安侯府都配不上。” “你胡说!”敬安侯夫人最恨的便是别人看不起自己，当下怒道：“我儿文武双全，才德兼备，岂会配不上你一个声名狼藉的丫头!” “娘!”赵璋沉声道。 敬安侯夫人这才回过神来，对上顾文华骤然冰冷的眼神，心中懊恼不已。 顾文华冷声道：“原来敬安侯夫人是这么看小女的，既然如此，来人，送客!” “顾大人息怒。”敬安侯夫人反应过来，还想补救，“我……” 她怎么被这丫头一激，就将心里话说出来了? 顾文华一拂袖，冷声道：“不必多说，两位请。” 赵璋心中一沉，一旦顾文华对敬安侯府有了不满，那他就彻底没有指望娶到顾揽月了。 赵璋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到坐在纪氏身边的顾怜星身上，顾怜星微微垂眸，心中也很是纠结。 “敬安侯世子看我二妹妹做什么?”顾揽月突然笑道。 赵璋立刻收回了目光，“前几日二小姐去过敬安侯府，在下这才冒昧多看了一眼，还请大小姐不要介意。” 顾揽月失笑，“世子看二妹妹，我介意什么?说来也是怪事，世子伤是为二妹妹受的，去探望世子的也是二妹妹，怎么敬安侯府求婚却求到我身上来了?从头到尾，我也没有与世子说过几句话吧?” 赵璋深深地望着顾揽月，轻声道：“璋对揽月小姐一见倾心，久久难忘。” 顾揽月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看着他深情款款的眼神，突然就有点嫌弃了起来。 这样故作深情的虚伪模样，还不如前世好看呢。 无趣。 顾揽月有些索然，后退了一步，平静地看着赵璋道：“可是，我之前分明看到世子和二妹妹相依相偎，难捨难分呢?” 这话一出，震惊了整个禧乐堂的人。 众人惊骇的目光纷纷看向了顾怜星和赵璋。 “这不可能!”赵璋厉声道。 顾怜星也吓呆了，回过神来眼泪立刻流了下来，“大姐姐，你不愿意嫁给敬安侯世子便罢了，何必牵扯到我身上?若是…若是传到外面去了，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赵璋定定地盯着神态悠闲的顾揽月，丝毫不敢将目光投注到呜咽垂泪的顾怜星身上。 脸上虽然是一副断然的神情，心中却有些惊疑不定。 难道是他和星儿哪次见面的时候，不慎被她撞见了? 所以她才从一开始就对自己不假辞色?因为她误会了自己与星儿的关系? 赵璋心中突然一跳，忍不住想着：“她难道是在吃醋么?” 只是他心里越着急，就越是想不起来自己和顾怜星在外面的时候有没有什么越礼的举动。 应该没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页 星儿一直都在拒绝他，就算偶尔有什么情之所至的举动，也不可能就那么恰好被顾揽月给看到了。 “星儿。”纪氏将女儿揽入怀中，柔声安抚道：“星儿，你别着急，娘相信你。” “顾揽月，你在胡说什么!”顾文华也怒道。 顾揽月就算再任性也还是顾家人，哪里有人随便往自己姐妹身上泼脏水的? 星儿名声坏了难道对她有什么好处? 顾老夫人更是指着顾揽月就破口大骂，直叫着顾揽月蛇蝎心肠想害他的乖孙女。 顾揽月看着这一家子对自己横眉冷对怒目而视的模样，心中却觉得格外愉悦。 曾经她看到了太多的假情假意，现在这样才是他们对她真正的态度。 很好，她很喜欢。 赵璋上前，轻声道：“大小姐，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璋与二小姐不过数面之缘，怎会有你说的那些事情?大小姐若看不上在下也无妨，实在不必用这种理由……” 顾揽月轻笑了一声，眼带嘲讽地道：“数面之缘?世子和二妹妹不是两年前就认识了么?每月十七，都要约在城外的忘忧别院相会，这也算是数面之缘?” 躲在纪氏怀中哭泣的顾怜星的身体瞬间僵住了，哭声也滞了滞。 纪氏自然察觉到了女儿的变化，心中也是一跳。 身为母亲，女儿每月十七都会去翠云寺为顾老夫人祈福，纪氏自然不会不知道。 纪氏眼神惊疑地看向站在厅中的赵璋，有些怀疑是不是姓赵的骗了星儿却又嫌弃她的身份低不肯娶她? 赵璋咬牙不语，心中也是狂澜万丈。 如果一开始他还以为顾揽月是胡说诈他们的话，现在她连忘忧别院都说出来了，他就不得不小心谨慎了。 顾揽月才回来一个多月，但上月十七他并没有去忘忧别院，那么……顾揽月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她还没回京之前就在查顾家的人，所以早就盯上了星儿? 自然也会知道他和星儿的交情。 赵璋心中不由得阵阵发寒。 这是多深沉的心机?她回来之后甚至还不动声色地装了一个多月的傻。 是不是从一开始，他们所做的一切，在她眼中都是个笑话? 越想，赵璋心中的念头越发混杂狂乱，看向顾揽月的眼眸甚至隐隐泛着红血丝。 “看来顾小姐确实看不上在下。”赵璋垂眸，沉声道：“今天是我们敬安侯府不自量力，登门自取其辱，这便告辞。” 敬安侯夫人还没回过神来，就被儿子拉了一把，“母亲，我们先回去吧。” “不是，等等……” “世子这般半途而废，可不是什么好习惯。”顾揽月看着赵璋，淡淡道。 赵璋停下脚步，侧首看着她。 却见她一边摆弄着腰间丝绦，一边道：“我二妹妹和四妹妹，世子总要给一个说法。” 敬安侯夫人瞬间反应过来，将儿子拦在身后，警惕地道：“顾大小姐，你看不上咱们敬安侯府也就罢了，但也休想随便将什么东西都往咱们府里塞。” 顾揽月是户部尚书嫡长女，凌大将军唯一在世的血脉，她忍着捧着也就罢了。 顾怜星和顾惜雨算什么东西? 顾怜星的父亲是个早逝的小官儿，在她眼中和顾惜雨也没什么差别。 纪氏和顾怜星母女俩却脸色一变，即便顾怜星本就没有想过嫁入敬安侯府，但被人这么嫌弃她心里也不舒服。 “敬安侯夫人说笑了。”顾揽月道：“令郎做了什么事，他自己心里清楚。我们顾家的态度就在这里，要么解决此事，要么京兆衙门见!” “顾小姐是在威胁我们?”敬安侯夫人冷声道，“只要你们顾家不怕丢脸，我们赵家有什么可怕的?” 顾揽月轻笑道：“你说得对，敬安侯府都不怕丢脸，顾家没做什么亏心事，自然更不怕。敬安侯世子，您说呢?” “你……” 敬安侯夫人震惊地瞪着眼前的绯衣少女，伶牙俐齿的姑娘她见多了。但在长辈和客人面前还敢如此放肆的姑娘，她还真没见过几个。 一时间，她有些怀疑自己登门求亲的正确性。 这样一个女子，敬安侯府真的能压得住她吗? 赵璋沉声道：“顾小姐想要如何?” 顾揽月微笑道：“方才我好像听到，敬安侯夫人说只要顾家嫡女嫁去敬安侯府，就可以带着四妹妹一起过去?” “顾小姐不是看不上璋儿么?”敬安侯夫人嘲弄道。 赵璋心中一动，旁边还在装哭的顾怜星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只听顾揽月道：“世子和二妹妹情深义重，若是不成全岂不是显得我们顾家冷酷薄情?正好，二妹妹也是顾家二房嫡女。” “这怎么一样?!”敬安侯夫人怒道。 她要的儿媳妇是户部尚书的嫡长女，不是侄女。 最重要的是还有凌家的关系，顾家二房跟凌家有一个铜板的关系吗? 顾揽月似笑非笑地看着赵璋问道：“世子，你怎么说?” “……”赵璋脑海中各种念头交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页 他自然想娶星儿，但是……他、不、能! 父亲和母亲绝不会答应的，星儿也一直对他…… 星儿拒绝他都是为了他好，她只是不想拖累他的步伐。 可是如果…… 赵璋忍不住看向顾怜星，顾怜星有些惊慌地不敢与他对视。 顾揽月看在眼中，有些意味深长。 看来，赵璋还不知道顾怜星跟萧绍勾搭上了啊，否则也不会如此自作多情了。 既然如此，本姑娘更要成全你们了。 “璋儿!”敬安侯夫人也发现了儿子的动摇，脸色瞬间一沉，厉声道。 她绝不允许这个顾怜星进门! “大姐姐!”顾怜星突然推开了母亲，扑通一声跪倒在顾揽月跟前。 “大姐姐!我知道你想赶我和娘亲出去，星儿今天就搬出去，再也不碍着大姐姐的眼了。求大姐姐，不要再说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了。大姐姐也是女儿家，为何还要如此污衊星儿的名声。这让星儿以后如何见人?” 看着跪在自己跟前哭泣的顾怜星，顾揽月心中冷笑。 原来你也知道，女儿家的名声重要啊。 顾揽月慢慢蹲下，抬手勾起顾怜星小巧的下巴，柔声道：“妹妹，我已经让人去了城外的忘忧别院。你猜，我能不能从里面找到你留下的东西?” 顾怜星忍不住颤抖了一下，顾揽月的手指好凉，她说出来的话更让她寒意顿生。 赵璋脸色也变了，“顾小姐，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哦?那如果是以追查烈火寨匪徒的名义呢?” 顾揽月站起身来，打量着眼前的男人面露不屑，“赵璋，别以为这天下就你是聪明人别人都是蠢材。这一局你输了，就得乖乖按我说的做。明白了么?” 第32章 不要不识抬举!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顾老夫人声音有些颤抖，她的病本就没好，这会儿没晕过去已经算坚强了。 顾揽月走到顾老夫人跟前，笑道：“祖母别着急，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儿。您想想，二妹妹这个身份，嫁进敬安侯府不亏。还能顺便解决四妹妹的事情，岂不是两全其美?” 顾老夫人又喜又怒。 顾揽月说得没错，以顾怜星的身份嫁给敬安侯府算是高攀了。但星儿是她的心肝儿，她如何能忍心让顾惜雨去给她添堵? 纪氏心中也是一动。 敬安侯府确实没落了，但再没落也是侯府。 赵璋也算得上是青年才俊一表人才，以后若有尚书府扶持，未必不能扬眉吐气。 “胡闹!”顾文华没好气地道：“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还有你，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这有什么好说的?不外乎就是公子佳人干柴烈火，却被身份所限，不能成双成对。父亲还想要二妹妹和赵世子说什么呢?” 顾文华脸色有些难看，看向还跪坐在地上的顾怜星，“星儿，你姐姐说的可是?” 顾怜星又羞又气，心中一片惶然，哪里还敢说话? 只能坐在地上捂着脸低声哭泣。 看她这副可怜模样，赵璋只觉一股热血从胸中涌起。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跪下，道：“一切都是晚辈的错，请顾大人责罚。” “赵璋!”敬安侯夫人尖叫，她快要疯了。 他知不知道认下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赵璋深深地望了顾怜星一眼，咬牙道：“晚辈两年前便与星儿相识，对她…一见钟情。只是星儿一直以自己的身份……拒绝了晚辈。” “既然如此，你们为何还要私下相约?”顾文华道。 赵璋道：“是晚辈知道星儿每月必去翠云寺祈福，便在回城的必经之路上等候，星儿争不过才无奈妥协的。晚辈对星儿一片真心，求顾大人和老夫人成全。” 顾文华蹙眉不语，纪氏有些着急。 “大哥……” 顾文华摆摆手，示意她先不要说话。 “那你为何又要求娶揽月?为何要说那些话?” 赵璋抬头看了顾揽月一眼，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恶意和报復的快感。 “因为星儿拒绝了我，我一时冲动想要引她吃醋，所以才一时煳涂误导了母亲。冒犯了顾大小姐，晚辈愿受责罚。” 然而，顾揽月眼底却没有任何怒意和伤心。 反倒是带着几分兴味和愉悦，似乎对他的表现很满意。 赵璋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快意，瞬间荡然无存。 “荒唐!”顾文华怒斥。 赵璋垂眸不语，大堂里安静了良久。 顾文华开口道：“顾家有事要处理，两位先请回吧。” 这是下逐客令了。 敬安侯夫人早就不想待了，轻哼了一声，看着地上的赵璋道：“你翅膀硬了，我们管不了你了。但是，这两个女人休想进敬安侯府的大门!”说罢便拂袖而去。 赵璋也只得朝顾文华行了礼，有些担心地看了看顾怜星，道：“一切都是晚辈的错，还请诸位长辈莫要怪罪星儿。” 说罢才转身往外走去，路过顾揽月身边时停顿了一下，低声道：“大小姐现在高兴了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页 顾揽月笑容浅浅，眼波流转，“这才哪到哪儿?我也算是成全了世子的一片痴心，世子可不要不识好歹。” 赵璋阴沉着脸，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出去。 啧，白瞎了一张俊脸。 没了外人在场，禧乐堂里的气氛越发凝重起来。 顾怜星依偎着纪氏怀里低低哭泣，李氏坐在一边不知在想些什么，顾惜雨孤零零地站在角落里，谁也没有将她看在眼里。 顾文华瞪着顾揽月，气得发抖。 “你现在满意了?”顾文华咬牙道。 顾揽月微笑道：“父亲在说什么?什么满意?” 顾文华冷声道：“你敢说，方才你不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顾揽月冷声道。 “父亲不去责怪顾怜星与人私相授受，不怪赵璋为人卑鄙不知廉耻，倒是怪起我来了?不知女儿做错了什么?” “你!”顾文华指着顾揽月道：“星儿是你堂妹!” “是呀。”顾揽月点头道：“诚然赵璋人品不佳，但毕竟是星儿的心上人，我不是忍了么?父亲还要我如何?” “父亲，二婶，敬安侯府已经是二妹妹最好的选择了。”顾揽月轻声道：“我记得，二妹妹就比我小三个月吧?” 她十七了，顾怜星同样也十七了。 顾揽月就算二十岁也一样有人求娶，顾怜星可不好说了。 前世顾怜星成为了尚书府嫡次女名声在外，饶是如此也是直到两年后才嫁入卫王府为侧妃。 大约就是那个时候，顾文华彻底投靠了卫王的。 “不……”顾怜星颤声道：“祖母，大伯，我跟赵世子真的是清白的，我不要嫁入敬安侯府。” 曾经，她确实想过嫁入敬安侯府。 但她很快就察觉了敬安侯府的境况，以及敬安侯夫人的态度，不久后又结识了萧绍。 面对萧绍的殷勤，她很快便沉沦了。 比起一个没落侯府的世子，自然是萧绍这个亲王更加值得她倾心。 萧郎说，有朝一日他若登顶，定会册封她为皇后。 区区一个侯府世子夫人，她怎么会稀罕? “星儿!”纪氏望着女儿沉声道。 顾怜星惊慌地抓着母亲的衣摆，道：“娘!求你相信女儿，我跟赵世子只是君子之交，清清白白的。我不能、不能嫁进敬安侯府!” 顾揽月笑道：“就算是清清白白，怎么就不能嫁了?难不成，二妹妹还有别的心上人?” 你能不能闭嘴?! 顾怜星恨不得撕了顾揽月那张嘴。 “够了!”顾文华沉声道：“回你的院子去，这件事我跟你祖母会商量。” 顾文华在打滚半辈子，如何会看不出来顾怜星的异常。 “你以为只是你不想嫁?敬安侯府现在还不是赵璋做主!” 人家敬安侯府还不想娶呢。 顾怜星小脸一白，将哭泣声憋进了嗓子里。 “带她回去，这几天不准出门。”顾文华侧首对纪氏道。 纪氏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将顾怜星从地上拉起来。 向顾老夫人告退之后，便拉着女儿往外走去。 她身后，只听顾揽月笑吟吟地道：“对了祖母，父亲，有人给我推荐了一个顾家未来当家主母的人选，我觉得很喜欢，祖母和父亲要不要看看?” 纪氏脚下一顿。 “哦?你倒是热心。”顾老夫人道：“说来听听。” 顾揽月笑道：“国子监祭酒邹老大人的千金，邹惠容。祖母可听过?” “娘?”顾怜星担心地抬头看向母亲。 纪氏垂眸道：“没事，回去吧。” 第33章 太后召见? 回到明月苑，顾揽月的心情明显更好了几分。 “小姐。”红绫将一盏茶放到她跟前，“小姐，四小姐在院外求见。” “让她回去，告诉她，不用着急。” 红绫应是。 顾揽月看了她一眼，问道：“我让绿萼办的事情……” “小姐让办的事情我们哪里敢耽搁?小姐还在禧乐堂的时候，绿萼就出门去了。”红绫道。 顾揽月点点头，“那就好。” 看着红绫脸上纠结的神色，顾揽月笑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 红绫点点头道：“奴婢愚昧，确实不太明白小姐意欲何为?”她方才守在禧乐堂外面，自然也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顾揽月喝着茶，道：“咱们家这个二妹妹，可不是个简单人物。以她一人之力，便可串联起许多的人和事来。如今我偏要给他搅混了，我倒要看看，他们要怎么办呢?” 如果顾怜星嫁给赵璋，卫王殿下是会冲冠一怒为红颜呢，还是继续跟赵璋演那兄友弟恭君臣情深的戏码? 前世顾怜星嫁入卫王府为侧妃，赵璋可是狠狠地大醉了三天。 “小姐也太看得起她了。”红绫蹙眉道：“二小姐出身不显，论才华容貌，在洛都也不见得便是一等一的好。哪里值得小姐如此评价?” 顾揽月沉吟不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页 红绫说得倒也没错，前世的顾怜星是在烈火寨的事情之后崛起的。 有了她这个声名狼藉的嫡长女做对比，人们才知道原来顾家还有这样一位重情重义，才貌双全的姑娘。 再往后，过继，又有赵璋等人的倾慕追捧，因为嫡姐倾慕赵璋大度退让的戏码。 顾怜星踩着她的肩膀，成了洛都第一流的贵女。 再也没有人提起她曾经的身份了。 萧绍。 这一切，赵璋和顾怜星固然都从中得利，但真正得到最大利益的是卫王萧绍。 曾经赵璋在愤懑时失言透露过一些，他和顾怜星原本应当确实是要定情的。 是萧绍的突然出现，两人的关系才重新进入了拉扯阶段。 萧绍真的很爱顾怜星吗? 顾揽月回想起临终前那一幕。 只怕，也不见得吧。 “小姐，宫里来人了。”青雀站在门口，低声道。 这些日子她也渐渐知道了顾揽月对她的态度，为了不被赶走，青雀变得低调了许多。 顾揽月抬起头来看向她，“宫里?什么人?” 青雀道：“是太后宫里的管事，说是…太后招小姐入宫觐见。” 顾揽月点下了头，放下茶杯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晨星院里，顾怜星刚刚狠狠地哭了一场。 纪氏这次却没有安慰女儿，她都不知道女儿竟然瞒着她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跟一个外男相交两年多，她竟然丝毫不知情! 她这个女儿，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纪氏道：“敬安侯府诚然没落了一些，但你嫁过去便是世子夫人，将来就是……” “娘!”顾怜星打断了纪氏的话，咬牙道：“我不能嫁给璋哥哥。” 纪氏只觉得心口一堵，指着女儿半晌说不出话来。 不能嫁给他，你跟他纠缠什么? 还叫什么……璋哥哥? 还有之前，让她劝说顾文华将顾揽月嫁入敬安侯府，纪氏发现她都不知道这个女儿到底是怎么想的。 “星儿，你到底想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若是名声没了，你这辈子也别想嫁个好人家了!” 顾怜星有些幽怨地道：“便是现在，我难道还能嫁什么好人家?敬安侯夫人的态度您也看到了，就算勉强嫁进去，又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可是……” “娘!”顾怜星有些烦躁，道：“你别说了，反正我不嫁给璋哥哥。你若是有空，不如帮帮我，让大伯快些帮我办过继。” 只要她有了户部尚书嫡女的身份…… 纪氏冷笑道：“你还想过继?今天顾揽月的态度你没看到么?你们这么戏弄她，你觉得她会同意?” 顾怜星动了动嘴唇，道：“只要大伯和祖母同意，她凭什么不同意?” “你看你大伯敢惹她吗?”纪氏道。 如果顾文华说话管用，哪里还有这么多事情? 顾怜星不满地道：“大伯也是户部尚书，不见得就比凌闯矮多少，何必这样……” 纪氏轻嘆了口气，摇摇头不说话。 顾家家底单薄，顾文华能有今天平步青云，凌家当年也是出了不少力气的。 更何况，凌家世代名将辈出，凌闯更是当世第一名将。 这样的底蕴，岂是区区一个户部尚书能比的? “先前让你跟顾揽月好好相处，结果弄成现在这样。”纪氏蹙眉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不嫁给敬安侯世子，你还能嫁给谁?” 顾怜星咬牙道：“我要嫁给卫王!” 纪氏心中一惊，惊骇地看着女儿，“你还认识卫王?” 顾怜星脸上一红，有些羞涩地道：“去年年底，在朱大人家的秋菊宴上遇到的。卫王殿下…卫王殿下，说要娶我做侧妃。” 纪氏冷笑道：“去年认识的，这都半年了，人呢?” “我看你是昏了头了，卫王那样的身份，怎么会纳你做侧妃?”纪氏没好气地道：“旁的不说，卫王的正妃是左相的嫡次女，两位侧妃，一位是昭武将军的嫡长女，一位是礼部尚书的庶女，你是谁?” 顾怜星脸色惨白，晶莹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看着女儿可怜兮兮的模样，纪氏轻嘆了口气道：“星儿，你听话。若能嫁入敬安侯府，好歹你也是个正室夫人。你以为那卫王府是那么好进的?” 顾怜星道：“可是，如果我成了大伯的女儿……” 纪氏沉默不语，顾怜星扯着纪氏的衣袖，含泪道：“娘，你帮帮星儿吧。星儿想嫁给萧郎，只要星儿进了卫王府，您就是亲王的岳母了啊。以后就算大伯娶了继室，也没有人敢看不起你。” “女儿已经答应了萧郎，若是再反悔嫁给璋哥哥……” “萧郎定会怨恨女儿，到时候卫王府和顾家……母亲……” “好了!你让我在想想!”纪氏头疼不已，她觉得女儿说得似乎也没错，却又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心中惴惴不安。 “夫人。”大丫头匆匆从外面进来，见顾怜星哭得悽惨，脚下便是一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页 “什么事?”纪氏问道。 大丫头道：“宫里来人了，太后召大小姐入宫觐见。” 纪氏和顾怜星对视了一眼。 太后这个时候召见顾揽月，是为了什么? 第34章 赐婚? “启禀娘娘，顾家大小姐到了。” 洛都皇宫东路的寿康宫大殿内，正在与孙媳妇说话的秦太后听到宫女的禀告，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 “让她进来吧。” “是，娘娘。” 秦太后今年五十有八，保养得宜的面容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的模样。 她的容貌并不十分出色，许是早年过得并不顺心，脸上有两道明显的法令纹，唇角微微下垂，显得整个人有些不好相处。 此时陪着她坐在大殿中的是卫王妃和嘉荣郡主。 卫王妃神色未变，嘉荣郡主却在听到顾大小姐几个字的时候，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臣女顾揽月，叩见太后娘娘。” 顾揽月一袭浅紫色衣衫，一头青丝挽了个简单却正式的髮髻。 朱钗步摇，耳悬明珠，环佩琳琅，清丽绝俗犹如姑射仙子。 雪肤玉颜，清雪之质。 嘉荣郡主不由想起前些日子在曲阳公主府看到的顾揽月，绯衣翩然，明艷绝丽，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这边是揽月?起来吧。”秦太后笑道。 “多谢娘娘。” 大殿里有些宁静，只是秦太后不说话，别人自然也不好开口不说。 过了良久，才听到秦太后温声道：“不愧是沈配天的外孙女，果真长了一副好容貌。” 顾揽月神色平静，心中却是微微一动。 太后娘娘这是有些来者不善啊? 她可不记得自己跟这位有什么过节?听起来倒是因为外祖母。 不过，她的容貌确实有六分像外祖母年轻时候。 “多谢娘娘称赞，臣女资质疏漏，恐怕不及外祖母半分风采。”顾揽月道。 秦太后轻哼了一声，“脾气性格也像，听说顾家这些日子很不安生?前几日你在曲阳府上，还打了嘉荣?” 顾揽月从容自若地道：“家里这几日确实有些不安生，让娘娘见笑了。家父也觉得家中没有主事的人不妥，想必过不了多久便会有一位当家主母了。到时候，自然就好了。” “顾文华要娶继室?”秦太后有些诧异，“你不反对?” 顾揽月笑道：“家母已经过世多年，臣女为何要反对?至于娘娘说嘉荣郡主的事……请问郡主，我打你了么?” 嘉荣郡主顿时涨红了脸，顾揽月确实没有打她，但是却比打了她还让她觉得丢脸! 看着眼前言笑晏晏的顾揽月，再看看气得涨红了脸的嘉荣郡主，秦太后在心里摇了摇头。 安王府这个到底还是被娇宠惯了，上不得台面。 “你倒是会说话。”秦太后淡淡道。 “娘娘过奖了，臣女不过实话实说罢了。”顾揽月道。 秦太后平静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问道：“揽月在边关长大，前些年陛下也一直都在边关，想来是相识的?” 顾揽月一怔，秦太后召见她是因为萧九重? 她记得萧九重跟这位太后的关系并不和睦，但具体是怎么个不和睦法外人却不大知道。 前世萧绍出卖亲叔叔，靠通敌叛国，诬陷凌家登上皇位，这位太后从头到尾也没什么表示。 她真的不知道么? “回娘娘，陛下在边关时偶尔会驾临将军府，臣女确实见过几次。” “只是见过?”秦太后道。 顾揽月抬起头来，脸上的疑惑恰到好处。 秦太后轻笑了一声，道：“罢了，也是我这老太婆有些操之过急了。陛下将近而立，却总是不肯大婚。难得揽月是从边城回来的，我便想着问问顾小姐，陛下在边城是不是有什么人了?” 顾揽月道：“臣女岂敢妄议君上?不过…陛下天子之尊，若有倾心之人，想来也不必隐瞒吧?” 反正她确实不知道萧九重喜欢过什么人。 “是哀家唐突了，揽月见怪，坐下说话吧。” “多谢娘娘。” 皇宫另一边的钦安殿，黄公公急匆匆进来，“陛下。” 正执笔批摺子的萧九重抬眼道：“何事?” “太后娘娘召了顾小姐入宫觐见。” 落在摺子上的笔尖一顿，落下了一个重重的墨点。 萧九重略过那墨点，继续将一句话写完，才放下了笔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方才，顾小姐已经进了寿康宫了。” 萧九重沉默不语，黄公公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陛下，您是不是要过去瞧瞧?” 萧九重嗤笑了一声，“寿康宫又不是龙潭虎穴。” 寿康宫确实不是龙潭虎穴，在陛下眼中却也差不太多了，黄公公在心中暗道。口中却还是劝道：“娘娘召见顾小姐，固然是一片慈爱之心。只是顾小姐在边城习惯了，初次入宫恐怕会有些不习惯。” 萧九重凉凉地瞥了他一眼，黄公公立刻低下头不敢再言语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页 “冷言。” 一道黑影消无声息地出现在殿中，躬身道：“陛下。” “去查查，太后为何突然召见阿月。” “是。” 黑影来去无声，很快便如来时一般消失在了殿中。 萧九重合上跟前的摺子，往旁边一扔，站起身来往外面走去。 黄公公连忙跟了上去，看到他离去的方向半晌无言。 陛下您不是不去么? “揽月今年十七了吧?”寿康宫里，秦太后打量着顾揽月问道。 顾揽月点头应道：“是，臣女两个月前，刚过了十七岁生辰。” “十七岁啊，不小了。”秦太后道。 坐在旁边的卫王妃笑道：“祖母特意召见顾小姐，难不成是想要做媒?” 秦太后也不否认，笑道：“我倒是有这个意思，只怕揽月眼光高，瞧不上我选的人。” “娘娘赐婚可是天大的荣幸，谁敢瞧不上?”嘉荣郡主似笑非笑地看着顾揽月，语气带着几分嫉妒：“顾大小姐，你说是不是?” 顾揽月抬眼，大殿里三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到了她身上。 沉吟了片刻，顾揽月坦然道：“太后娘娘恩赐，自然是无上荣耀。只是望娘娘容禀，臣女此次回京，并非为了婚事。待办妥了洛都诸事，便要返回边城。” “你要回边城?”嘉荣郡主和卫王妃不由惊诧。 她们都知道顾家大小姐是回京来准备婚事的。 顾揽月回京之后就有不少人家暗暗打听，若不是出了之前被掳烈火寨的事，恐怕顾家很快就要门庭若市了。 便是现在，暗中盘算着想要迎娶顾家大小姐的也不在少数。 毕竟，有了陛下亲口称赞以及触手可及的好处，那点名声也显得没那么要紧了。 “胡闹。”秦太后蹙眉道：“你舅舅将你送回洛都，便是盼着你能为你寻一门好姻缘，你才刚回来就闹着要回去，岂不是辜负了你舅舅的一番苦心?” 顾揽月微微蹙眉，没有说话。 秦太后似乎也不想给她反驳的机会，终于说出了今天召见她的真正目的。 “哀家和你外祖母也算是旧识，她如今不在了，顾凌两家也没有个靠得住的女眷，哀家少不得要替你打算。” 秦太后道：“左相冯诩的么儿，今年刚十九。才貌双全，人品出众，揽月认为如何?” 第35章 母子关系! “左相冯诩的么儿，今年刚十九。才貌双全，人品出众，揽月认为如何?” 萧九重刚踏上寿康宫的殿阶，就听到里面传来秦太后的声音。 俊美的面容不由一沉，周身气息越发冷凝。 守在大殿外的内侍吓得不轻，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殿外的声音自然惊扰了殿中的人，卫王妃沉声道：“谁在外面?” 内侍抖着嗓子，禀告道：“陛…陛下驾到!” 萧九重扫了一眼地上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的人，举步踏上殿阶，跨入了大殿。 “叩见陛下。”殿中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萧九重淡然道：“平身吧。” “陛下如今是越发随意了，来我寿康宫连个通禀都没有。” 萧九重上前，对坐在主位上的秦太后拱手一揖，“儿臣给母后请安。” 竟似要直接略过他不让人请安直入寿康宫的事。 秦太后轻笑一声，话语中带着三分嘲弄，“陛下日理万机，难得还有功夫来给哀家请安?” 顾揽月心中暗惊。 太后和皇帝的关系竟然恶劣到如此地步?就连有外人在场，太后也不愿给皇帝几分面子? 但是，她记得舅舅说过，当年先太子突然病重，太后不知何故险些被废。 是萧九重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地赶回来，在先帝面前长跪三日才保住了太后的。 很快顾揽月就知道了，并非只是太后不愿意给皇帝面子。 皇帝显然也没有多尊敬自己的母后。 这对母子的关系，竟然连在外人跟前的表面和平都做不到。 萧九重神色自若，自顾自地站直了身体，仿佛没有听到秦太后的不满和嘲讽。 “朕方才在殿外听到，母后要给阿月赐婚?” 秦太后冷声道：“怎么?哀家连给晚辈做个媒的权力都没有了?” 萧九重低笑了一声，突然抬起头来，目光落到了卫王妃身上。 “卫王妃，你觉得太后这婚事指的如何?” 卫王妃十分无措。 陛下显然很不满太后为顾揽月指婚的事，她若说好自然是得罪了陛下，但她若说不好却是得罪了太后。 更何况，太后指婚的对象还是她亲弟弟。 “请皇叔恕罪，舍弟……” “够了!”秦太后冷声道：“你为难她一个晚辈做什么?” 萧九重道：“母后若是没事，便多为皇兄抄几卷经，或者关心一下阿绍何时让你抱上重孙。至于旁人的婚事，还是少管一些为妙。” 顾揽月暗暗吸了口气，嘉荣郡主更是吓得脸色苍白，一动也不敢动。 萧九重这话说得太不客气，先太子的死对秦太后本就是个极大的打击，他竟然毫无顾忌地提起，还直言太后多管闲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页 秦太后重重地喘了口气，捂着心口指着萧九重半晌说不出话来。 萧九重也不理会她，侧首看向顾揽月道：“跟朕走吧。” 顾揽月看看被卫王妃扶着坐在的秦太后，上前微微一福“臣女告退。” 等她起身，萧九重已经转身往外走去。 顾揽月自然也不愿意多留，连忙跟着走了出去。 “混帐东西!”两人才刚走出大殿，殿中秦太后就抓起桌边的茶杯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祖母息怒!”卫王妃跪倒在太后脚边，轻声劝道。 旁边嘉荣郡主也连忙跪下，“太后娘娘息怒。” 秦太后捂着心口，看了一眼嘉荣郡主道：“嘉荣，你先下去吧。” 倒霉遇到这种事情，嘉荣郡主自然恨不得赶紧离开。 她都后悔今天跟着卫王妃一起进宫了。 听了这话嘉荣郡主连忙起身，恭敬地退了出去。 “你起来吧。” 卫王妃起身上前，抬手轻抚着太后的心口劝道：“祖母息怒，陛下他、他不是有心的。” 秦太后微闭着眼睛，冷哼了一声道：“不是有心的?他就是恨不得气死哀家，哀家岂能让他如愿?” 卫王妃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秦太后，又连忙低下了头。 外人不知道，她身为秦太后唯一的孙媳妇如何能不知道? 早几年还好，陛下未登基前常年在外。 两年多前，自从陛下回京继位之后，母子俩的关系已经不能用恶劣来形容了。 卫王妃不知道太后为什么会对自己唯一的儿子如此厌恶，更不知道当以孝道治天下的皇帝为何对自己的亲生母亲毫无敬意，这若是传出去只怕天下人都要非议。 这两位赌气，最不好过的便是身为晚辈的卫王妃了。 她是太后唯一的孙媳妇，必须时常陪伴在太后身边。 遇到这两位起冲突的机率自然比所有人都大，今天这样的……倒也不算什么了。 卫王妃苦中作乐地想着。 片刻后，秦太后似乎冷静下来了。 “方才萧九重对顾家那丫头的态度，你看到了吧?” 卫王妃一怔，“陛下对顾大小姐……” 秦太后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扫了孙媳妇一眼，冷声道：“他都有多久没有踏足过寿康宫了?哀家才刚招人进宫，他就巴巴地来了。难不成哀家还能吃了顾家的丫头不成?” “陛下和凌大将军毕竟是生死之交，或许是看在凌大将军的情分上吧?” 秦太后摇摇头道：“你啊，枉费冯诩是个机灵人，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木讷的?难怪绍儿总爱跟那些妖精胡闹。” 卫王妃脸上的神色一僵，眼底闪过了几分黯然。 微闭着眼睛的秦太后并没有看见她的变化，悠悠道：“我自己生的儿子，我岂会不知道?莫说是凌闯的外甥女，便是凌闯的亲生女儿，他也不会这般沉不住气。” “罢了，明儿让绍儿进宫来，我有事情跟他说。”秦太后道。 卫王妃点点头，温顺地应道：“是，祖母。” 出了寿康宫，两人一前一后往外面走去。 寿康宫在皇宫东路，从东侧的窿熙门就能直接出去。 但萧九重一言不发地往外廷的方向走，顾揽月无奈也只能跟着。 一边走，她一边在心中琢磨这对母子的关系。 前世她回京之后与萧九重并无交集，因为病了一场，被太后召入宫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她当时已经对赵璋颇有几分好感，又自卑于自己的名声和处境。那次入宫太后只是不咸不淡地安慰了她几句，她连太后的模样都没怎么记住，自然也没有太后指婚的事。 再往后，太后长居寿康宫极少露面，她自然也就很少见到这位了。 如今，显然变了很多。 “在想什么?”萧九重的声音突然传来。 “在想陛下和太后……”顾揽月勐地剎住脚步，稳稳地立住身形，才没有让自己一头撞到突然停下来的人身上。 萧九重轻笑了一声，“在想朕和母后的关系不好?” 顾揽月低头道：“陛下恕罪。” 萧九重摇摇头，“不是什么大事，以后若太后再召见，不想来就不必来。” 顾揽月惊诧地抬头，这话也说得太了。 太后召见，就算皇帝自己也未必能说不来就不来吧? 萧九重伸手，将一个东西塞到她手里。 “拿着，有了这个，她不敢为难你。” 第36章 吐血了?! 顾揽月看着塞进自己手里的东西，有些怔忡。 那是一块金牌，牌子上蟠龙环绕，中间镌刻着四个篆体的大字——如朕亲临。 这是皇帝的金牌令箭? 顾揽月觉得有些烫手，连忙想要还回去。 萧九重却已经转身继续往前走去，“收着，这不是朕的。” 那是? 顾揽月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先帝的令牌! 摊开掌心仔细一看，果然令牌的右上角刻着先帝朝的年号。 顾揽月忍不住抬头望向走在前面的男人背影：他这是在暗示她，以后若是遇到太后找她麻烦，就拿先帝去压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页 这对母子……真、母慈子孝。 “阿月在想，朕为何如此对待母后?”萧九重回头笑看着顾揽月道。 顾揽月连忙摇头道：“臣女不敢随意揣测天家私事。” 萧九重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抬手在她头顶敲了一下：“不算什么了不得的私密事，朝中官员皇室宗亲都知道朕与母后关系不睦，不过没人敢挑明了说罢了。” 顾揽月忍不住看了看他，那张俊美绝伦的面容上一片宁静，并没有什么惆怅之色。 她心里却忍不住隐隐抽痛，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是看到这张脸，她还是有些忍不住意动。 有些捨不得他难过啊。 “是…因为先太子还是卫王?”顾揽月问道。 萧九重愣了愣，看着她笑道：“阿月倒是聪明。” “可是，您对卫王不薄，先太子…跟您又有什么关系?” 萧九重九岁被封王，就封北地。十四岁时先太子突然薨逝，当时的皇后也失宠于先帝即将被废。 他千里迢迢赶回京城，照顾母亲和年幼的侄子，自己却大病一场。 在洛都停留了半年后就被先帝遣回了封地，直到两年半以前先帝薨逝方才回京继位。 顾揽月怎么也想不到，萧九重有什么让太后如此不满的。 萧九重淡淡道：“最大的关系……大约就是最后继位的是我，而不是皇兄吧。” “……”太后是有什么毛病吧?先太子都死了十几年了! 顾揽月突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侧首看了萧九重一眼。 秦太后该不会是想让萧绍继位吧? 萧九重侧首对她淡然一笑，顾揽月心中一惊，不敢再多想。 萧九重也不再谈这个话题，而是道：“冯家么子不是良配，这段日子想必会有不少人去顾家提亲，阿月切记要谨慎。” 顾揽月看着他笑道：“多谢陛下提醒，说起来今儿就有人登门提亲呢。” “哦?”萧九重垂眸，道：“是哪家人，阿月如何看?” 顾揽月道：“敬安侯府世子，赵璋。” “荒唐。”萧九重冷声道。 赵璋那日在曲阳公主府的事情，萧九重自然是知道的。 听说他竟敢去顾家提亲，萧九重身上的气息有些冷肃。 顾揽月正要说自己如何处理此事，却见萧九重脸色突然一变，闷咳了一声唇边溢出了一抹血丝。 “九叔?!”顾揽月大惊，顾不得多想便沖了过去，全然没注意到那脱口而出的称唿。 顾揽月扶住了萧九重，下意识伸手要去探脉，却被萧九重抓住了手腕。 他微微闭眼靠在顾揽月身上，低声道：“不要声张，扶我回钦安殿。” 顾揽月点了点头，低声道：“您还能走么?” 萧九重道：“没事。” 两人看似牵着手漫步在宫中，广袖掩盖之下，实则是萧九重借了顾揽月的力，才让自己的身形和步伐显得依然沉稳平缓。 两人一路朝着钦安殿走去，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顾揽月却顾不得这么多，只盼着钦安殿能近一些。 终于踏入钦安殿的大门，萧九重挥袖重重地甩上了殿门，下一刻便单膝跪在了地上。 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溅红了地面。 “九叔!九叔!”顾揽月惊骇地扑过去扶住萧九重，“黄公公!来人啊!” 一边慌乱地去摸他的脉，却发现心慌意乱的自己根本摸不准脉搏，不由急红了眼。 “九叔!九叔!你怎么样?” 萧九重睁开眼睛看着她惊慌的模样，抬手轻抚了一下她的面颊道：“慌什么，别忘了……你是医圣弟子。” “哎哟!这是怎么了?!”黄公公匆匆从里面出来，看到这一幕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老奴这就去宣太医!”黄公公连忙要往外跑，萧九重轻咳了一声道：“站住!过来……扶朕进去躺下，不得让任何人知道此事。” “陛下……”黄公公几乎要哭出来了，陛下这样不宣太医怎么行? 顾揽月却已经冷静下来了，“黄公公，先帮我扶陛下起来。” 黄公公是看着萧九重长大的，对这位小主子忠心耿耿，自然也不敢违背萧九重的命令。 只能嘆了口气，过来跟顾揽月一起扶着萧九重进了内殿。 将萧九重在内殿的床榻上安置好，顾揽月这才定了定神，伸手去给他探脉。 黄公公也才反应过来：对啊，顾小姐可是医圣弟子! 顾揽月按着萧九重的脉搏，眉头却渐渐紧锁了起来。 她虽然师从医圣，却只在多年前跟随在师父身边的时候，为萧九重看过脉。 当时候她入门不过两三年，只探出萧九重脉搏时强时弱，根本无法做出诊断。 之后几年虽然跟他更熟了一些，却也未再有机会探过。 毕竟萧九重既是长辈，又是亲王之尊，哪里需要她一个还没出师的小丫头诊脉? 时隔数年，顾揽月再次为他诊脉，心中却惊疑不已。 她当年分明听师父说过，萧九重是胎里就带着病症出生的。但皇室不缺珍贵灵药，只要调理得当应该会在二十岁左右恢復正常。但现在再看萧九重这脉象，分明比那时候更加兇险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页 萧九重靠在床头并没有昏睡过去，顾揽月抬眼正好与他平静的目光相撞。 “怎么?吓到了?”萧九重淡淡笑道。 见他如此，顾揽月心中不由激起了几分怒气。 “陛下天子之尊，这般不将自己的身体当回事，置天下江山于何地?” 萧九重轻嘆了一声道：“别怕，朕一时还死不了。” 第37章 中毒 “顾小姐，陛下怎么样了?”黄公公站在一边，胆战心惊地问道。 顾揽月眼睛微红，神色却平静。 她垂眸道：“没事，我开个方子，黄公公先去抓药吧。”迟疑了一下，又道：“我不常给人开方子，公公也可找人看看。” 说来惭愧，她这个医圣弟子前世今生竟然没正经治过几个人。 黄公公应了一声，等顾揽月写完了药方便匆匆出去了。 钦安殿的内室并不若外面大殿那般富丽堂皇，陈设简约素雅，显得十分冷清寂静。 刚才太过心慌，顾揽月此时方才察觉出异常。 这钦安殿内，除了黄公公竟然没有一个内侍宫女侍候。方才去寿康宫，萧九重似乎也是一个人去的。 虽说萧九重在边关也不喜欢人跟前跟后，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即便是她身边还时常跟着几个丫头呢。 萧九重依然半倚半躺在床头，这个姿势看起来并不舒服，他却不甚在意。 顾揽月的目光忍不住落到那张苍白俊美的面容上，莫名地感到心口仿佛被人揪了一把般。 似乎察觉到落到自己脸上的目光，萧九重慢慢睁开了眼睛，道：“阿月，过来，陪九叔坐一会儿。” 听到这个称唿，顾揽月也想起了自己方才慌乱中对萧九重的称唿。 早年她当萧九重是自己舅舅的好朋友，便是如此叫他的。 后来发觉自己对他生出了别的想法，就再也不肯了。 只是叫王爷又觉得生疏，叫名字未免无礼，很是纠结了一段时间。 顾揽月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在床边坐了下来。 “阿月有什么想问的?” 顾揽月道：“陛下…中毒了?” “看出来了?”萧九重淡然一笑。 “陛下也说，我是医圣弟子，若连这也看不出来，师父还不将我逐出师门?”顾揽月勉强笑了笑。 萧九重道：“可是，太医看不出来。” 顾揽月一愣，太医看不出来? 顾揽月纵然以医圣传人身份自豪，却也不敢断言自己的医术就比太医院的太医们高明多少。 医阁所长是歷代传承和江湖上各种奇门毒药病症。 而太医院却有整个大靖最好的资源，歷朝歷代的医家典籍和最有天赋的医者。 这个毒确实隐秘，但总不至于她能看出来，整个太医院却没有一个人能看出来吧? “陛下……”她很快明白了萧九重的意思。 顾揽月眼睛微红，懊恼地道：“是太后!太后宫中有能诱导陛下毒发的东西!” 若不是因为她，萧九重今天根本不会踏足寿康宫! “太后也不能对我如何，陛下何必……” 萧九重道：“她本就是为了试探朕才召你入宫的，朕若是不去，她不会放你出宫的。她是太后，她若不放人你难道还能硬闯出去?算起来，是朕连累了你才是。” 若不是他这些日子太过关注阿月，太后也未必会想到这上面去。 顾揽月低喃道：“难怪舅舅总说陛下很辛苦，让我不要给您添麻烦。” 想来也是，萧九重九岁就藩，二十五岁回京继位，如今算来也不过才两年。 这洛都皇城各方势力错综复杂，哪里是那么容易摆平的? 萧九重心中苦笑：傻姑娘，你舅舅是让你离我远一些，免得惹麻烦上身。 “师父给了我一粒清灵丹……” 萧九重摇头道：“医圣好不容易炼制了六粒清灵丹，有四粒都被我吃了。好好收着，别浪费了。” 闻言顾揽月心中一沉，她明白萧九重的意思：清灵丹对这毒无用。 清灵丹虽然号称可解百毒，却也并不真所有毒都能解。 比如入骨相思，前世这颗清灵丹一直在她手里未曾动用，最后被她拿来耍了萧绍。 倒是浪费了。 “今天辛苦阿月了，我让人送你出宫吧。”萧九重道。 “可是……”顾揽月担心地看着他。 “无妨，不是什么要命的东西。” 顾揽月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我能否取陛下一些血液?”只靠诊脉她看出来萧九重到底中了什么毒? 萧九重也不说话，只是朝她抬起自己的手。 顾揽月抬手，轻轻覆上了他微凉的手。 萧九重剑眉微蹙了一下，两只手很快便分开了。 顾揽月取下自己指间的素雅指环，抽出一张干净的帕子仔细将指环包了起来。 “陛下也说了，我是医圣弟子，我一定会找到解药的。” 萧九重点头笑道：“那朕就等着阿月救命了。” 萧九重唤来了冷言，吩咐他送顾揽月出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页 顾揽月虽然还有些担心他，却也知道自己现在留在这里不仅帮不上什么忙，还要萧九重打起精神应付自己。 再想想刚刚收进袖袋的东西，干脆地起身告退出宫去了。 等到顾揽月离去，黄公公才蹑着脚步从外面进来。 “陛下，顾小姐走了。” 萧九重闷咳了两声，慢慢坐起身来抬手抹去唇边刚刚溢出的血丝，眸光阴沉，“派人去寿康宫传话，下个月便是皇兄的冥诞，请母后好好待在宫中，为皇兄祈福。” 黄公公有些担忧，“陛下，这恐怕……” 纵然母子失和，太后毕竟是皇帝的亲娘，从来就没有儿子禁亲娘足的。 这若是传出去，恐怕又要引得那些言官弹劾。 萧九重站起身来，道：“她既然出手了，不达到目的便不会甘休。既然如此，朕便先砍了她的手。” “但陛下如此，岂不是坐实了您对顾小姐……” 萧九重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以为，我说没有，她就会相信?” 也是。 黄公公想起寿康宫那位，再是顽固不过。 只要是她认定的事，这世上没有人能改变她的想法。 看着萧九重往外走去，黄公公着急地跟了上去，“陛下，您还没有喝药呢。” “不必了，喝不喝都一样。” “可是这是顾小姐亲自开的药，老奴拿去给林陨看过，他也说这方子比他的好，或许有用呢?” 萧九重步伐缓了一些，黄公公心中一喜：“顾小姐如今脾气虽然好了许多，但若是知道您不肯吃药，定然会不高兴的。” 萧九重无声地嘆了口气，道：“端过来吧。” “是，陛下!”黄公公大喜，果然还是顾小姐管用! 第38章 绝嗣? 安定侯府 惨烈的哀嚎声不停地从房间里传来，让等候在门外的人听了也觉胆战心惊。 萧绍沉着脸站在院子里，旁边是同样脸色阴沉的安定侯和急的如热锅上蚂蚁的安定侯夫人。 儿子好好地带着人出去，却躺着被人送回来。 不仅右手手腕被人打断了，还痛得浑身颤抖，连叫都叫不出来。 即便是再不懂医术的人也明白，只是手腕断了绝不至于痛成这副模样。 安定侯夫人只看了一眼就险些晕过去了。‘ 急匆匆请了大夫来，却除了帮黄承锋接好了腕骨，什么也做不了。 还是萧绍出面请了，宫中太医院的院判亲自过来。这会儿人倒是能叫出声了，但听起来更让人害怕啊。 安定侯嘆了口气，侧首看向萧绍，“卫王殿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锋儿到底哪儿得罪秦三公子了?” 下人说得不清不楚，安定侯现在也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定侯夫人也走了过来，抹着眼泪恨恨道：“就算锋儿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他也不能下这样的狠手啊!咱们安定侯府是不及他承恩公府有权有势，可是、可是……” 安定侯夫人捂着脸哭出声来，厉声道：“若是锋儿有个三长两短，就算闹到宫里，这事儿也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萧绍眉头紧锁，安定侯府只有黄承锋这么一根独苗，若真的出了什么事黄家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只怕，舅舅和舅母还要怨上他了，毕竟水云居的事…… 萧绍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不是秦三公子。”萧绍沉声道。 安定侯夫人怀疑地看向萧绍，“卫王莫不是袒护秦家?” 黄家是卫王的母家不错，但秦家也不是跟卫王毫无关系。秦家是太后的娘家，算起来萧绍还得叫秦三公子一声表叔。 萧绍眼眸一沉，冷声道：“当时皇叔也在场。” 安定侯和夫人都是一惊，“陛、陛下?” “陛下让本王转告舅舅，如果再有下次，就去大理寺捞人吧。” 安定侯夫人顿时不敢言语了，陛下对他们这些勛贵外戚素来没什么好感。 新上任的大理寺卿更是铁面无私，不知道多少人在他面前吃了闭门羹，想要从他手里捞人难如登天。 最重要的是，自家儿子为什么会犯到陛下手里啊? 萧绍和安定侯对视了一眼，眼底都有几分凝重。 里面的哀嚎声渐渐消失了，片刻后紧闭的房门推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鲁大人，犬子如何了?”安定侯连忙上前问道。 中年男子摇头道：“令公子是受了内伤，但出手的人手法独特诡异，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劲力以他腰间穴位为中心，上至胸腹，下到会阴随意游走，既难捕捉，也无法驱散。令公子只怕是得罪了什么高手，下官对这种伤并不擅长，侯爷恐怕还需另请高明。” 安定侯夫人着急地道：“锋儿这不是已经不痛了吗?” 中年男子露出个无奈的表情，“并非如此，再这么痛下去令公子只怕会自戕。在下暂时先让他昏睡过去了，还请侯爷尽快请名医治疗，这个伤势拖久了……后果不堪设想。“ “会、会如何?”安定侯问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页 中年男子沉默了一下，“便是活下来了，恐怕也会……绝嗣。” 安定侯夫人脚下一软，险些跌倒在地上。 “鲁大人，你一定要救救锋儿啊。咱们安定侯府就这么一根独苗，他不能有事啊。” 中年男子无奈，嘆气道：“太医院大夫对这类伤势精通的本就不多，这倒像是江湖中人的手法。侯爷可以想想，是否认识一些江湖中的名医。比如说……药阁的人。” 安定侯哪里知道什么江湖中人?有些着急地看向萧绍。 萧绍沉吟了片刻，道：“去请芳华堂的灵枢先生。” “芳华堂?那个灵枢不是个女人么?”安定侯夫人皱眉道：“她治一些小毛病还好，这种连……太医院都没有法子的病……” 萧绍懒得听她啰嗦，道：“灵枢是药阁弟子。” 安定侯早已经六神无主，也顾不得许多，连忙叫人去芳华堂请灵枢。 萧绍告别了安定侯夫妇，转身出了安定侯府。 “王爷，为何不告诉侯爷陆公子……”灵枢只是药阁的外门弟子，但陆观月当年可是医圣的亲传大弟子。 萧绍侧首，冷冷地瞥了侍卫一眼。 侍卫连忙低下了头，“属下失言。” 萧绍并未责怪他，转身继续往前走去，“本王并非故意隐瞒舅舅，陆观月性情古怪，不肯出手。” 黄承锋出事，他第一时间就去找了陆观月。 但陆观月听完事情始末之后，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只说黄承锋自寻死路，他绝不会出手相救便拂袖而去了。 萧绍不知道黄承锋哪里得罪了陆观月，但至少他不想为了一个黄承锋去招惹陆观月。 “王爷，怜星姑娘让人送来的信。”萧绍才刚踏入王府大门，管事就迎了上来，将一封信送上。 萧绍剑眉微蹙，有些不耐烦，“可有说什么事?” 管事摇头道：“来人并未说明，只说十万火急，请王爷尽快拿个主意。” 萧绍打开信看了两眼，年轻的面容上神色越发凝重起来。 “废物!”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萧绍将信收起了，转身往外走去。 “去敬安侯府。” “王、王爷……”身后，管事有些犹豫地叫道。 “还有事?” “先前王爷让查那名女子的身份……” 萧绍站住，回头看着管事。 管事道：“是顾家大小姐，顾揽月。” 闻言萧绍眉头紧锁，低声道：“顾揽月?”顾揽月怎么会跟萧九重同时出现在水云居? 看着管事的表情，萧绍不耐烦地道：“还有什么，一併说了!” “是，太后娘娘召了顾大小姐入宫。” “知道了。” 萧绍转身往外走去，“不去敬安侯府了，先进宫给祖母请安。” 第39章 梦魇! 顾揽月从宫中回来，就将自己关在了明月苑的书房里。 她端坐在桌边神色凝重，跟前素白的手帕上躺着一只素雅古朴的指环。 顾揽月手上戴着一双薄如蝉翼的手套，她小心翼翼地拿起指环，摸索着在指环上的机关上轻轻一拨，指环瞬间碎成了几片。 顾揽月拿过旁边的镊子，将其中一片小小的碎片夹进了放在旁边的一个白瓷小碟中。 然后才端起这碟子仔细观察。 瓷碟中那小小的似白玉的碎片上，沾染着一点尚未彻底干涸的血迹。 顾揽月凑近闻了闻，似乎有一股淡淡的馨香。 她这枚指环是特殊材料打造的，自然不会有什么味道。 人的血液，更不会有这种香味。 顾揽月蹙眉，在脑海中思索着什么样的毒会让血液都染上馨香。 记忆中，确实有两种毒有这样的功效。 但是，味道不对。 中毒之后的症状，也不对。 萧九重的脉搏十分诡异，与多年前她替他诊脉时完全不同。 当时萧九重的脉搏时强时弱，如今他的脉搏却极其微弱。 若不是他还活生生地站在自己跟前，顾揽月都要以为自己把的是一个活死人的脉。 萧九重自然不是活死人，是有什么东西影响了脉象。 所以，寻常大夫很难查出来萧九重的身体状况，因为根本把不准脉。 顾揽月一边观察着眼前的血迹，一边思索着，时间不知不自觉过去。 直到她眨了眨眼干涩的眼睛，才发现外面早已经日落西山。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书房里的光线也更加幽暗了。 “小姐。”绿萼捧着一个盒子从外面进来。 顾揽月只瞥了一眼道：“雪玉灵芝?” 绿萼笑道：“小姐真厉害，隔着盒子都能猜出来。灵枢姑娘刚让人送过来的。” 顾揽月起身捏了捏鼻樑，又眨了眨眼睛缓解酸涩，“黄承锋怎么样了?” 绿萼将盒子放到桌上，道：“灵枢姑娘说，三日后才能将药配好。” “翠翘去哪儿了?天色都暗下来了，也不知道点个灯。伤着眼睛可怎么好?”一边说着，绿萼一边转身去找火摺子来点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页 顾揽月道：“我让她和红绫去办事了，是我想事情入神没注意。灵枢姐姐也是个促狭鬼，三天还不将人痛死?”她下针角度刁钻，一般大夫就算看出来问题也救不了。 哪怕是陆观月，也要多试几次才可能找到解法，如果他不怕将黄承锋给整废了的话。 但她告诉了灵枢关窍，灵枢的针灸之术也不弱，真要治的话一刻钟都不用。 用药自然也能解，就是慢点，效果差一点。 “灵枢姑娘说，她在雪玉灵芝上颳了一点皮下来入药。好歹说了要入药的，总不能一点味儿也没有。”绿萼笑道。 顾揽月点头道：“灵枢说得对。” 她打开盒子，盒子里装着一支比男子巴掌还大的灵芝。 这灵芝不仅外观模样好看，整体质地更是晶莹如玉。 不像是一颗灵芝药，倒像是一只玉石雕琢的玩物。 “萧绍倒是捨得下血本，这么大一支上品雪玉灵芝，便是药阁也不好找。” 绿萼笑道：“安定侯世子，可是安定侯府唯一的男丁。” 除非萧绍不在乎安定侯跟他离心，否则这药他非得拿出来不可。 顾揽月点点头，将盒子一扣道：“我要配药，这两天不要让人打扰我。另外去水云居传个信给他们老闆，就说，药我准备好了。” “是，小姐。”绿萼恭敬地道。 夜深人静时，重重帘帐内的床上，沉静美丽的睡颜突然起了点点涟漪。 女子微微蹙眉，头无意识地摆动着，似乎想要摆脱某些人和事。 “不、不要……” 顾揽月在梦中疯狂地往前奔跑，她穿过了宫墙高耸的长长廊道，穿过了寂静无人的大街，穿过了杀声震天血腥瀰漫的战场。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只能拼命地往前奔跑，仿佛只要慢了一点就会发生什么让她悔恨终生的事情一般。 终于，她迎头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刀。 她并没有从梦中醒来，下一刻斗转星移天地变幻。 她有些茫然地站在一片桃林中，远处有一高一矮两个人影朝着自己走来。 那少女笑容明媚，神采飞扬，似曾相识。 “九叔、九叔!带我一起去呀。” “不行，有危险。”男人声音低沉悦耳，带着淡淡的笑意和温柔。 “不嘛!我能保护自己，我还能看病疗伤，我不会拖后腿的。”少女搂着男人的手臂，娇声道。 “不行，乖乖地等我们回来。” “萧九重，你这个讨厌鬼!我再也不理你了!” 将军府后院，少女托腮坐在池塘边，一脸望穿秋水的模样。 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影从远处缓步而来，少女脸上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从石头上一跃而起，飞快地朝着男人奔去。 场景再次变幻。 “阿月，你不能跟他在一起!”一个低沉却坚决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睡梦中的顾揽月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她不安地扭动着头，口中喃喃低语。 “你不能跟他在一起!” “绝不能!” 为什么、为什么…… “阿月，我一直当你是晚辈。” “本王从来无心情爱之事。” “你还小，不懂什么是情爱。本王……也从未对你有过那般心思。” “阿月，他永远也不会喜欢你的，莫要再执迷不悟!” “小姐?你醒醒!” “小姐!小姐!” 顾揽月勐的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小姐，你怎么了?可是被魇着了?”红绫坐在床边，担心地望着她柔声道。 她身后还站着捧着烛台的翠翘，同样满脸担忧。 顾揽月喘匀了气，抬手摸了摸额头，发现自己竟然出了一头的汗。 “没事，做了个噩梦。”顾揽月道。 红绫取过帕子为她擦干净额头和手，担心地道：“怎么会突然做噩梦?可是哪里不舒服?” 顾揽月笑了笑，“大约是白天事情太多了，我自己就会医术，红绫姐姐担心什么?” “也是。”红绫想起自家小姐的本事，也是莞尔一笑。 “那小姐可要起来沐浴一番再睡?省得着凉。” 出了一身冷汗也确实不舒服，顾揽月点点头道：“也好。” “小姐坐一会儿，喝点水。我去让人准备热水。” “好。”顾揽月靠在床头，漫不经心地道。 “小姐，您真的没事吗?”翠翘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事，偶尔做个噩梦也没什么。” “那您先休息，奴婢去给您倒水来。” 顾揽月沉默地靠在床头，望着不远处桌上摇曳的烛火怔怔出神。 她都梦见了什么? 到底是梦，还是真的发生过? 记忆中，舅舅从来没有反对过她和萧九重，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才刚刚萌芽就被萧九重掐灭了的感情，她以为自己并不在意，自然也不会告诉舅舅。 但是梦中，舅舅的声音那样坚决严厉，毫不留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页 舅舅从未对她那般严厉过。 那真的是梦吗?她为什么会梦到那样的事情? 顾揽月蹙眉，心口好像被什么狠狠地揪住，她抬手捂住了心口。 第40章 我要成婚了! 因为半夜被惊醒，早上起来顾揽月的心情依然不大好。 就连顾文华来明月苑，也被红绫几个以小姐身体不适挡回去了。 顾文华脸色十分难看，却也不好发作，只留下一句他已经派人去向邹家提亲，就黑着脸走了。 红绫进来回话的时候，顾揽月眼前的桌上摆放着各种药材，她正专注地将药磨成粉末。 听了红绫的话，磨药的手才顿了一下，“这么爽快?” 她还以为顾文华好歹要犹豫几天呢? 红绫笑道：“偌大的尚书府，连个当家主母都没有本就不像话。老夫人年纪又大了，许多事情也没那个精力应付。老将军在的时候还经常说呢，尚书大人是个聪明人。” 确实，顾文华能爬到如今这个位置不是傻子。 这些年不管他是为了做给凌家看，还是为了纪氏，如今顾家显然都必须要有个能当家做主的女眷了。 她既然松了口，舅舅自然也不会反对。 如此，顾文华自然也不必再坚持不娶了。 邹惠容被安定侯府害得名声不好，顾文华原本也不大愿意娶她。奈何顾揽月狐假虎威，扯着萧九重的大旗瞎说。 顾文华自然不敢去问萧九重：陛下您想为臣和邹家小姐保媒? 另一方面，邹惠容的父亲本是国子监祭酒家世清贵，但邹大人年迈体弱，已经于去年年底致仕了。 邹家年轻一代也没什么特别出众之辈，自然也不敢多管顾文华这个女婿。 顾文华大约是受够了妻子娘家强势的气，压根没想过再娶一个为自己增添助力，否则哪怕是做给凌家看，这些年也早就够了。 “纪氏和顾怜星那边如何了?”顾揽月问道。 红绫道：“二小姐还在禁足呢，二夫人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在晨星院陪着二小姐。” 顾揽月平静地道：“纪氏昨晚有没有去找父亲?“ “确实……”红绫刚说出两个字突然停住，她瞬间领悟了顾揽月话中隐藏的含义，不由得神情一变，“小姐，你的意思是怀疑顾大人和二夫人……” 顾揽月看了她一眼，“不是怀疑，是事实。” “怎么可能?”红绫吓了一跳，喃喃低语道。 顾揽月也轻嘆了口气，淡淡道：“为什么不可能的?” 红绫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恨恨道：“他、他们竟敢如此?!” “他为我娘守了这么多年，外人谁不称赞他一声重情重义?反倒是因为没能为他留下个男丁，这些年对娘的微词不少吧?”顾揽月道。 红绫这两年待在洛都，自然知道外人是如何议论已故的凌氏的，总归不是什么好话。 “所以，小姐才开口要他娶继室?”既然没那个心，夫人也犯不着顶着这样的名声，没得噁心人! 顾揽月嫣然笑道：“自然不只是如此，新夫人可不是个任人拿捏的。父亲和纪氏若是因为可以任意拿捏她，恐怕要倒大霉。” 前世若不是遇到自己父亲命悬一线这样无解的难题，以邹惠容的能力和野心，成就绝不会小。 那样烈性的女子，助她一把又如何? 顾家横竖是要毁灭的，她虽然不屑要顾文华那点产业，却也不能便宜了别人。 既然如此，送给邹惠容也不错，就当是请她帮忙的报酬了。 说话间，顾揽月已经将几份配好的药包了起来，对红绫道：“送去水云居给掌柜，他知道是给谁的。让他帮我带个话，一日两副，三日后病可痊癒，然后请个大夫调理即可。” 红绫点头称是，将几包药收起来。 看到顾揽月还在继续磨药，红绫不解地道：“小姐还要配什么药?” 顾揽月道：“难得遇到这样的灵药，若是不用完，过几天药性就散了大半了。” 红绫不懂医理，但她知道自家小姐曾经师从医圣，也不多问便拎着药包出去了。 水云居 “那人可还有什么话留下?”邹惠容低头看着放在自己跟前的几个药包，平静地问道。 掌柜恭敬地道：“回娘子的话，那位姑娘只留下了这一句话，没再说别的什么就走了。” 邹惠容伸手轻触了一下药包，又立刻蜷曲起了纤细的手指。 她有些不敢相信，让自己日夜忧心的事情，就这样解决了? 这些药真的是用雪玉灵芝配成的，真的能救父亲么? 那位顾小姐又是如何知道父亲到底患了什么病，需要什么药的? 她们原本说好的要雪玉灵芝，对方却直接送了配好的药来。 她之所以受制于安定侯府，不仅是因为雪玉灵芝可遇而不可求，更是因为即便拿到了雪玉灵芝，她也需要卫王府的神医配药。 她询问过不少洛都有名的大夫，他们确实说雪玉灵芝能救父亲的命。但…具体药方、效果如何是否根治，却都还需要斟酌。 而这顾大小姐直接让人送来了药，告诉她父亲三日后即可痊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页 还有今早，顾家请了官媒人来家里求亲，以及昨天水云居发生的事情。 黄承锋如今躺在床上半死不活，她自然也是知道的。 想必未来一段时间，安定侯府也没空找她麻烦了。 等她嫁入顾家，卫王府和安定侯府若不想得罪顾文华，就只能放手了。 想到此处，邹惠容越发对这位顾大小姐有兴趣了。 对这桩所谓的婚事，也更多了几分期待。 她自然不是期待和顾文华的婚姻，而是她觉得，或许这桩婚事将会改变她的人生。 她并不想一辈子当个水云居的幕后老闆，邹惠容这个身份，实在是困了她太久了。 换一个，又如何? 想到此处，邹惠容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娘子?” 邹惠容起身提起桌上的药包，对掌柜道：“钟叔，准备一下。姑娘我要成婚了。” “???” 第41章 再见陆观月 “起来吧。” 敬安侯府祠堂里，赵璋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眼底没有丝毫意外。 敬安侯夫人走了进来，看着跪了一夜显得憔悴疲倦的儿子，那张风韵犹存的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的不满。 “还不起来，要我请您?” “孩儿不敢。”赵璋这才起身，跪了一整晚让他双腿麻木刺痛，起身时身形有些踉跄。 敬安侯夫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卫王来了。” 赵璋眼眸微闪，点头道：“孩儿这便去见卫王殿下。” 敬安侯夫人道：“秦鸣玉的儿孙，没有一个好东西。你最好小心一些，别被他给坑死了。” 赵璋朝着敬安侯夫人恭敬地一揖，道：“多谢母亲提点，孩儿谨记在心。” 他没有去纠正或劝谏母亲对太后不敬的言辞，从小到大早就习惯了。 这样的言语不敬已经算是轻微的了，当年新皇登基，原本的皇后成了太后，母亲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用最恶毒的言语辱骂太后。 他都不知道，自己人前端庄优雅的母亲，口中竟然能吐出那么多的粗鄙之词。 萧绍坐在赵璋书房里喝着茶，看着赵璋从外面走进来脸色有些不好。 等他走近了再一看，不由皱起了眉头，“你怎么弄成这样?” 赵璋苦笑了一声，摇摇头道：“无妨，刚从祠堂里出来。” 萧绍放下茶杯，看着他道：“顾家大小姐那里，看来是不成了?” 赵璋黯然道：“是我无能，顾大小姐看不上眼。” 萧绍剑眉紧锁，打量着赵璋低声道：“不应该啊，他分明跟我说…顾揽月只要看到你，至少有八成的可能会喜欢上你的。” 赵璋苦笑道：“眼下便是剩下那两成。” 说到这里，赵璋也忍不住皱眉道：“王爷，您说的那个他……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何能如此确定，顾大小姐会看上我?” 萧绍瞥了他一眼，道：“我原本也不知道，但是现在……倒是有了一点眉目。” 赵璋等着他解惑，萧绍却只是摆摆手，并没有直言相告的意思。 “娶不到顾大小姐固然可惜，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罢了。”萧绍道：“顾家的事情，你打算如何处置?” 赵璋道：“我想娶怜星为妻。” 萧绍垂眸不语，赵璋有些急切，眼底深处却还有几分试探之意，“王爷，星儿也是顾家女，虽然比不得顾揽月，却也不差什么。更何况……” 赵璋咬牙，道：“我赵璋也未必非要靠岳家才能成事!” 只要一想到婚事，赵璋眼底就不由浮现顾揽月充满了轻蔑和讥讽的眼神。 在那位骄傲的顾大小姐眼中，或许他赵璋赵季玉就是个需要倚仗岳家提携的废物。 所以无论他对她做任何事，在她眼中都只是别有用心的讨好。 他越是殷勤，她就越是看不起他! 良久，萧绍才嘆了口气道：“你若是决定了，那就这样吧。只是…敬安侯和敬安侯夫人会同意么?” 赵璋咬牙道：“我会让他们同意的!” “好，届时我一定亲自上门喝季玉和怜星的喜酒。” 萧绍淡笑道，端起茶杯朝他举了一下，“本王等着季玉的好消息。” 赵璋点头道：“多谢王爷，我不会让王爷久等的。” 萧绍笑了笑没有言语，低头看着手中茶盏里的水，茶杯里倒映出他幽深的眸光。 不过是个女人罢了，算得了什么? 花费了一个下午时间，顾揽月终于将所有的药都配好了。 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看着跟前一下午的成果，美丽的面容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只要将这些都制成药丸，就大功告成了。 “我还当黄家那蠢货惹上什么人了呢?果然是师妹啊。”低沉的男声突兀地响起，顾揽月勐地回头便看到窗外的玉兰树下，陆观月正抱着手臂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顾揽月心中一惊，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你怎么会在此?”前世除了最后一年，陆观月可从未主动出现在她面前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页 陆观月伸手摺了一朵玉兰在手中把玩，挑眉道：“我正等着雪玉灵芝入药呢，却被师妹给捷足先登了，你说我为何在此?” 顾揽月嗤笑一声，“你不是说过么?能者得之。既然这雪玉灵芝已经到了我手中，那便是我的。” “师妹，你说若是我将你对安定侯世子下手的事告诉萧绍，会如何?” 顾揽月却不为所动，冷笑道：“你以为，萧绍敢动我?陆公子不如想一想，如果我将你和卫王混在一起的事情散播出去，萧绍他敢认么?” 陆观月道：“师妹误会了，我跟萧绍可没什么关系，不过是偶尔帮他点小忙罢了。” “不要叫我师妹，陆观月，你早就被逐出师门了。”顾揽月冷声道，冷冷地看着窗外的男人。 那眸光锐利的让陆观月瞬间有一种被利刃刺过的痛感。 陆观月很快恢復了笑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才三年不见，小师妹好像变了很多啊。” 顾揽月垂眸不语，这句话这些天她已经听过很多次了。 就连陆观月也觉得她变了很多吗? 算起来她确实变了很多。 不是前世那五年的变化。 是两年多以前，她大病一场之后就变了很多。 前世她从未在意过这种变化，只当自己大病一场经歷过生死之后长大了。 但现在她知道，绝不是那么简单。 她重病昏迷那两个月，绝对出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可惜，医者难自医。 她仔细检查过自己的身体，目前还没有发现有什么毛病。 或许离开洛都之后，她要先回药阁去见一见师父。 陆观月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好一会儿才收敛了笑容，带着几分正经地道：“小师妹，听师兄的劝，雪玉灵芝这么珍贵的药，就别给註定要死的人用了。多浪费啊，没用的。” 顾揽月脑海中灵光一闪，勐地抬头看向陆观月，厉声道：“是你?!” 陆观月脚下一点，朝着身后的房顶掠去，手中还拈着那朵白玉兰花，“你可别冤枉师兄，托你的福，两年前师兄还在苗疆水深火热不得脱身呢。” 话音刚下，陆观月已经站到了对面的屋檐上。 他手指轻弹，手中白玉兰朝着顾揽月射了过来。 顾揽月抬手挥袖，玉兰花颓然落在窗外的地上，原本的生机勃勃已经化作了枯黄。 “当真是辣手摧花啊。”笑声未落，陆观月消失在了屋顶。 顾揽月低头望着地上那枯黄的花朵，良久沉默不语。 第42章 顾揽月，你给我等着! 陆观月出了明月苑并没有直接离开顾府，而是脚下一转去了另一侧的晨星院。 晨星院里，顾怜星正沉着脸坐在房间里抄写《女则》。 因为顾揽月的谗言，顾文华明面上没说什么，实际上却是信了顾揽月的话的。 不仅禁了她的足，还罚她抄写《女则》。 若是往常，顾怜星定然会规规矩矩地抄写，到时再到伯父面前卖一波惨，定然能让伯父心软。 但今天她却实在静不下心来，写出来的东西很是潦草。这样的东西在顾文华面前自然过不了关的，顾怜星盯着自己跟前抄了一半的《女则》，眼眸一沉抬手将笔丢了出去。 顾揽月!顾揽月! 顾揽月到底是怎么知道忘忧别院的?还有伯父…伯父竟然真的被顾揽月威胁，已经派人去向邹家提亲了! 顾怜星不傻，她这些年能在顾家过得逍遥自在，除了祖母的宠爱，最重要的就是顾家没有当家主母。 或者说，她母亲就是实质上的当家主母。 若是新的顾夫人入门，她们母女要如何自处? 顾揽月是不是有毛病?哪里有急着给自己找后母的? “谁让星儿生气了啊?火气这么大?”带着几分调侃和亲昵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顾怜星先是一怔，反应过来来人是谁，脸上立刻露出了甜美欢喜的笑容。 “观月哥哥!你怎么来了?”顾怜星起身快步走到窗边，欢喜地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外面的陆观月。 陆观月打量了她一番，笑道：“来看看你的疹子如何了?这是怎么了?” “多亏有观月哥哥的药，两天就好了。”顾怜星眼睛一红，楚楚可怜地望着陆观月，“观月哥哥，我……” 陆观月依然微笑着，柔声道：“谁欺负星儿了?” 顾怜星连忙抹去滑落的眼泪，道：“没…没什么，没有人欺负我。大姐姐这段时间心情不好，没什么的……” 说着没什么，晶莹的眼泪去无声地滑落下脸庞。 陆观月神色温柔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眸底似有什么在酝酿翻滚着。 半晌他才悠悠道：“没事就好，我还以为有人欺负星儿呢。” 顾怜星抹眼泪的手微顿了一下，抬起头来看向陆观月。 见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依然一如往常的温柔包容，她轻声道：“观月哥哥……” “出什么事了?”陆观月道。 顾怜星秀眉微蹙，似乎在挣扎着。 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我…我大概就要定亲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页 陆观月挑眉道：“哦?那就要恭喜星儿了，星儿未来的夫家是哪家?可要我去帮你看看，人品家底如何?” 顾怜星低垂的眸底闪过一丝诧异，垂在窗台下的手死死攥着手中的帕子，面上却依然柔弱无辜，“可是…我不想……我跟璋哥哥明明是清清白白的君子之交。不知道为何大姐姐非要说我们……现在伯父也信了。” “观月哥哥也知道，我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女，伯父若是应下了婚事，我……” 陆观月怜爱地看着她，眸光幽深，“原来如此，那我帮你杀了赵璋可好?” 顾怜星心中一跳，连忙道：“不要!不行…璋哥哥对我很好，我怎么能为了…就害了他?” “那星儿要如何?”陆观月柔声道，声音里隐约带着几分诱惑的味道。 顾怜星心中暗喜，忍不住又抬头看了看他。 陆观月一如往常的温柔，顾怜星瞬间放下心来。 是啊，观月哥哥对她一直都是这般温柔体贴，百依百顺的。 顾怜星眼皮颤了颤，低声道：“昨日，敬安侯府上门向大姐姐求亲，被大姐姐拒绝了。璋哥哥一时不忿，才说了几句气话。璋哥哥是真心喜欢姐姐的，观月哥哥…能不能帮帮他?” 顾怜星低垂着眼眸，并没有看到陆观月望着她是的眼神——淡漠，意味深长，仿佛还夹杂着某种如兽类的残酷无情。 “星儿要我如何帮?”陆观月问道。 顾怜星道：“璋哥哥文武双全，是难得的青年才俊。如今大姐姐的名声也不甚好，若是能促成他们的婚事，也是一桩美事。观月哥哥，你说是不是?” 陆观月轻笑了一声道：“星儿说得不错，只是……星儿，敬安侯府对你来说也算是难得的人家，你真的不考虑?” 顾怜星低声道：“我…只将璋哥哥当成兄长，更何况，我这样的身份哪里配当敬安侯府的世子夫人?” 陆观月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顾怜星道：“既然星儿已经下定决心了，我自然会满足你的愿望。” 顾怜星欢喜地抬起头来，“观月哥哥，谢谢你，你对我真好。” 陆观月抬手轻抚着她的髮丝，道：“星儿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顾怜星有些羞涩的垂眸道：“那只是举手之劳，无论是谁遇到了都会救的。” 陆观月的手落在她的髮丝上，顾怜星总觉得像是被什么冷冰冰地动物爬过一般。 她身体不由一僵，但很快又恢復了柔顺自然。 陆观月笑了笑，“世人可不像星儿这般善良。” 目送陆观月离开，顾怜星关上了窗户，转身过来脸上羞涩柔弱的笑容早已经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得意和怨毒。 顾揽月，你给我等着! 陆观月是她一年前意外所救，当时陆观月身受重伤命悬一线。她将他藏在了自己的闺房里，小心翼翼地照顾了一个多月，直到他伤势痊癒。 在她精心的照顾下，陆观月终于对他放下了戒心，甚至对她越来越好。 只是陆观月到底跟萧绍和赵璋不同，她有时候能感觉到他是喜欢她的，但有时候又有些怀疑自己的感觉。 她本身并不喜欢陆观月这个人，她总是莫名的感觉他非常危险，虽然他一直都表现得很温柔。 她对他在江湖上的名声也并没有兴趣，看重的只是陆观月的本事罢了。 她真正嚮往，钟情的，还是卫王府。 她要成为卫王妃，甚至……要得到那天下女子最尊贵的位置。 顾揽月，给你留了路你不肯好好走。 你既然非要挡我的道，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第43章 只能为妾? “小姐，陆观月走了。”绿萼进来禀告道。 顾揽月正站在墙边洗手，听了她的禀告头也不抬地擦拭着手指道：“从顾怜星院子里离开的?” “是，陆观月在顾怜星院子里待了不到一刻钟，我们的人不敢靠得太紧，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绿萼道。 顾揽月慢条斯理地放下袖子，一边笑道：“顾怜星，顾文华，纪轻柔，绿萼你说……这顾家算不算是人才辈出?” 绿萼忍不住皱眉道：“小姐，顾怜星到底是怎么跟敬安侯世子还有陆观月这样的人扯到一起的?” 赵璋还罢了，毕竟大家都在洛都，只要有心总会遇到的。 但陆观月可是江湖中人，还是被归类为邪魔外道被通缉的那种。 这顾二小姐是不是有些太神通广大了? 顾揽月笑道：“咱们家这个二小姐，可不只这一点本事，再看看吧。”前世她忽略了太多的事情，这一次她会好好看清楚的。 绿萼有些担心地道：“那陆观月行事张狂无忌，又跟顾怜星关系极好，会不会对小姐不利?” “我怕他不成?”顾揽月冷声道。 翠翘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还没到跟前就听到她的脚步声了。 “小姐，敬安侯府的人来了。” 顾揽月挑眉道：“这么快?” 翠翘显然是刚听到消息就急匆匆地跑回来报信了，还微微喘着气道：“是呀，说是来向二小姐提亲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页 顾揽月饶有兴致，“敬安侯夫人亲自来的?” 翠翘点点头，“不过…敬安侯夫人的意思是，让二小姐进门做侧室。” “赵璋会同意?”前世那四个人之间的恩怨顾揽月了解的其实不多，不过赵璋对顾怜星应该是真心的。 哪怕顾怜星嫁给了萧绍做侧妃，依然对她痴心不改，应该捨不得顾怜星做侧室才对吧? 翠翘摇头道：“奴婢不知，不过敬安侯世子也一併来了。” 顾揽月来了几分兴趣，“去瞧瞧。” 依然是禧乐堂里，顾老夫人和纪氏的脸色十分难看，顾怜星靠在母亲怀里头也不抬。 敬安侯夫人依然是笑吟吟的模样，仿佛先前的尴尬和不快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顾文华眉头微蹙，他倒不如顾老夫人和纪氏那般不满。 若敬安侯府上门求顾揽月做侧室，那顾文华恐怕会直接将手里的茶杯砸到对方脸上。 这与他是否疼爱这个女儿无关，只与自己和顾家的脸面有关。 但如果换了顾怜星，就又是一个说法了。 顾怜星的身份，要做侯府夫人，确实是费劲了一些。 如此算来，敬安侯府也不算辱没顾家。 但顾老夫人和纪氏显然不这么看，顾怜星更是气得脸色惨白，雪白的贝齿将嘴唇咬出了血。 敬安侯府、竟敢、竟敢如此羞辱她! 顾怜星忍不住抬头看向赵璋，眼底满是失望和伤心。 赵璋只觉得心中一疼，想要开口解释又碍于母亲和众人在场，只能无奈地避开了她的目光。 “顾大人，顾老夫人，璋儿已经跟我们禀明了他们相识相处的经过。”敬安侯夫人轻嘆了口气，道：“罢了，也是我这儿子不争气。但是以侧室之礼入门，是我们敬安侯府能接受的底线了。” “我也没有轻视顾二小姐的意思，但我们敬安侯府未来的当家夫人，将来出去了总要能见人的。” 顾怜星腾地站起身来，颤声道：“赵夫人言重了，是我身份低微配不上敬安侯府，夫人和世子请回吧。” 敬安侯夫人淡淡地瞥了顾怜星一眼，道：“顾二小姐莫要说孩子话，你若当真有半分爱惜自己的名声，便不会有今日之事。” 顾怜星抬头对敬安侯夫人对视，清楚地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鄙夷和嫌弃。 “你!”顾怜星气得心口阵阵抽痛。 “星儿!”赵璋上前一步，道：“星儿，我知道此事委屈了你。你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顾怜星含泪道：“璋哥哥…不，敬安侯世子，令堂说得对，是我不知分寸贸然与你结交，玷污了敬安侯府的清贵。如果你还念在我们相识一场的情分上，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赵璋咬了咬牙，道：“可是…卫王殿下已经答应了，要来喝我们的喜酒。” “你说什么?”顾怜星有些呆住了，低声喃喃道。 赵璋上前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道：“星儿，卫王殿下也知道了这件事，早上他还特意去了侯府，他说等我们成婚，他会亲自来道贺的。” 顾怜星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险些栽倒在地，却被赵璋牢牢地搂入了怀中。 顾文华看着这一幕皱起了眉头，不等他说什么，赵璋已经道：“顾大人，季玉是真心待星儿的，还求大人成全。” “不行!”纪氏站起身来，咬牙道：“星儿便是嫁入贫寒人家为妻，也绝不入侯门为妾!” “娘!”顾怜星一把推开赵璋，扑进了母亲怀里。 纪氏心疼地搂着女儿，“星儿你放心，娘绝不会让人糟蹋你的。” 这话敬安侯夫人听了十分不悦，“顾二夫人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糟蹋?夫人难不成以为我们家占了什么便宜?尚未娶妻，璋儿就先有了侧室，以后的婚事还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呢!确实是我这儿子混帐不争气，但是顾二夫人莫不是以为令爱就是无辜的?私下和男子相交两年，还时常私下相约，真是好教养!” 纪氏被这话刺得羞红了脸。 “母亲。”赵璋皱眉看向敬安侯夫人。 敬安侯夫人冷笑了一声，将头偏到一边不再说话。 “母亲，你觉得如何?”顾文华嘆了口气，问道。 顾老夫人沉吟了片刻道：“你二弟就星儿这么一点血脉，我实在捨不得她受委屈。嫁入敬安侯府做妾是不能的，若是将星儿过继到大房，敬安侯府世子夫人，想必也是当得的?” 闻言赵璋心中一喜，殷切地看向母亲。 不想敬安侯夫人却冷笑道：“顾老夫人，假的终究是假的。若迎娶的是顾家大小姐，莫说是明媒正娶，便是倾尽侯府为聘，让我这个当婆婆的亲自侍候儿媳妇都行。但是顾二小姐……” 敬安侯夫人话没有说完，意思在场的人却都懂。 顾怜星靠着母亲，将脸埋进了母亲怀里。 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眼中充满了怨毒和仇恨。 是对敬安侯夫人的，更多的却是对顾揽月的。 若是没有顾揽月，她怎会受到这么多的羞辱? “敬安侯夫人言重了，顾揽月担当不起。”门外传来顾揽月清幽的嗓音，“不过，夫人谈婚事就谈婚事，还是不要将无关的人扯进来的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页 第44章 顾怜星气晕了! 敬安侯夫人神色变了变，到底没有发作，而是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道：“顾大小姐说得对，是我一时失言了，还请顾小姐见谅。” 说罢又瞥了顾怜星一眼嘆气道：“我也是没有法子，犬子一向孝顺懂事，如今却为了贵府二小姐屡屡忤逆我和他父亲，二小姐当真是好本事。” 这话的嘲讽意味太过浓厚，顾家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与其说是在嘲讽顾怜星，不如说在嘲讽顾家的教养。 唯独不拿自己当顾家人的顾揽月，十分坦然。 “母亲!”赵璋的脸色也不好看，沉声道。 母亲好不容易同意来顾家提亲，却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羞辱星儿。 敬安侯夫人冷声道：“叫什么叫?你自己做出的事情还好意思说?我没在外面骂你是给你面子，你以为你就没有错?你若真在乎人家姑娘的名声，怎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赵璋眼底闪过一丝愧疚，低头道：“是儿子的错，请母亲不要责怪星儿了，她…她是无辜的。” 看着赵璋这般维护顾怜星的模样，顾揽月只能在心中暗暗摇头。 赵璋或许永远也不会明白，他越是维护顾怜星，敬安侯夫人就会越厌恶顾怜星。 顾揽月越过赵璋，走到顾老夫人跟前笑道：“祖母，丫头说早上父亲去找我，说已经请人去邹家提亲了?” 提起儿子的婚事，顾老夫人心情倒是好了一些，“正是，只是邹家老爷子正病着，还没有回话。” 顾揽月笑道：“有了这桩喜事，邹老大人的身体一定会很快恢復的。” 顾老夫人连连点头，连看这个一向不喜欢的孙女也顺眼了几分。 长子鳏居多年一直是她的一块心病，虽然顾文华膝下还有一个妾生的儿子，如今在书院读书，但毕竟上不得台面。 儿子这个年纪，再生一个嫡子并不是什么难事。 敬安侯夫人坐在一边听着顾老夫人唠叨这事，有些不耐烦。 若不是卫王说情，她压根就不会同意让顾怜星进门。 如今顾家还装模作样地拿乔，她心里能高兴就有鬼了。 “顾老夫人，顾大人，这事儿到底怎么办，两位到底商量好了没有?”敬安侯夫人打断了顾老夫人的话。 顾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嘆了口气，“这……” 敬安侯夫人冷笑一声，站起身来道：“也罢，看来不是贵府二小姐攀不起我家，是我这逆子配不上顾二小姐。既然顾老夫人不同意，此事作罢。顾家爱怎样便怎样，就是要去京兆尹，我赵家也奉陪。横竖脸都丢了，也不差再多丢一点。” 说罢就要往外走，见她如此态度，顾老夫人倒是有些慌了。 在她心中赵璋既然已经跟顾怜星有了那样的关系，两人终究是要成婚的。 她也恨孙女不争气，只是现在看来，正室的位置是不用想了。 “敬安侯夫人别急呀。”顾老夫人连忙道：“也罢，就按敬安侯府的意思办吧。” “祖母?!”顾怜星失声叫道。 顾老夫人年事已高，这几天身体本就不适，这会儿也有些累了。 “星儿，休要胡闹。” 顾怜星哪里想到，最疼爱自己的祖母竟然如此不济事? 敬安侯夫人不过稍微强硬一些，她就真要送自己去敬安侯府做妾? 顾揽月笑了笑，“如此，恭喜二妹妹，恭喜赵世子了。” “顾、揽、月!”顾怜星气红了眼，双眸死死地瞪着顾揽月。 顾揽月却没有看她，而是扭头看向了赵璋，“赵世子，祖母答应了，还不快谢过祖母?” 赵璋也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朝着顾老夫人一拜，“多谢祖母成全。” 顾怜星眼前一黑，终于忍不住气晕了过去。 禧乐堂里又是一阵兵荒马乱，敬安侯夫人厌恶顾怜星至极，直接拂袖而去了。 顾揽月悠然地坐在禧乐堂里，看着依然站在堂中的赵璋。 一家子都簇拥着顾怜星去了内室，赵璋身为外男自然不能进去，顾揽月也没有那个兴趣去演姐妹情深。 “顾小姐现在满意了?”赵璋眼神复杂地望着眼前的美丽女子。 第一眼见到顾揽月，他就感到了惊艷。 只是之后每一次见面，顾揽月总能让他心绪起伏到忘记她的美貌。 此时再看，眼前的女子神态闲适，带笑的眉眼间分明透露出几分冷漠无情，却依然美丽不可方物。 若教解语应倾国，任是无情也动人。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赵璋心中有一丝慌乱，连忙撇开了眼。 顾揽月抬眼看向他，似笑非笑地道：“什么叫我满意了?赵世子难道不满意?若是如此，世子今天怎么会出现在顾家?” 赵璋咬牙道：“你那封信，到底是什么意思?” 昨天他刚从顾家回去，就收到一封信顾揽月派人送来的信。 信上没有丝毫与顾揽月有关的痕迹，可见这女子的心机。 顾揽月嫣然笑道：“你猜?二妹妹整日璋哥哥，璋哥哥叫得好不甜蜜，怎么就死活不愿意嫁给你?那你说，她想嫁给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页 “我不会信你挑拨。”赵璋道。 “你真的没有相信?那你为何要去试探萧绍?” 赵璋脸色又是一沉。 看着他的脸色，顾揽月已经知道答案了。 “卫王殿下果然是做大事的人。”顾揽月贊道：“相比之下，赵世子的格局可就小了。” 赵璋咬牙道：“你什么意思?” 顾揽月站起身来，走到赵璋跟前低声道：“抢了卫王殿下的心上人，赵世子以后打算如何与卫王相处?” 赵璋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顾揽月笑道：“世子，你还可以反悔。” 赵璋勐地后退了几步，看向顾揽月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惊愕和戒备。 他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恶意和戏嚯，她是故意的! 故意摆弄他和星儿的婚事和感情，故意挑拨他和卫王的关系，她就是想要他们不好过。 赵璋咬牙，眼底隐藏着试探道：“不知赵璋，什么地方得罪了顾大小姐?” 顾揽月轻笑一声道：“得罪?或许有吧。” “你!” “你们在说什么?”顾文华从里面出来，看到两人不由皱眉道。 顾揽月转身笑道：“没什么，父亲。我在叮嘱妹夫，以后要好好待二妹妹。” 顾文华怀疑地看着她，显然并不相信她有如此好心。 顾揽月也不在意，“看来二妹妹没事了，我想告退了。” 说罢对顾文华微微一福，便转身走了出去。 出了禧乐堂，顾揽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对身边的红绫道：“告诉四妹妹，她的事情成了。但是能不能顺利嫁到敬安侯府去，就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是，小姐。” 第45章 自尽?不见了? 顾怜星显然并不甘心就此认命，当天晚上便上吊自尽了。 所幸被身边的丫头及时发现救了下来，晨星院里吵吵嚷嚷闹了半夜，也并没有影响到明月苑的顾揽月。 清晨，顾揽月有些昏昏沉沉地靠在椅子里，看着一大早就上门来的两个人。 她昨晚又做梦了，因此一大早被吵醒让她的心情和精神都不太好。 “父亲，二婶，到底有什么事?”顾揽月问道。 纪氏走到顾揽月跟前，屈身跪了下去。 花厅里一片宁静，顾文华站起身来道;“轻柔，你这是做什么?你是长辈，还不快起来。” 见花厅里几个丫头都直挺挺地站着，不由恼怒，“还不扶二夫人起来!” 青雀抬头看了看旁边的红绫三人，又低下了头去。 顾揽月平静地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女人，没有说话。 纪氏没料到顾揽月竟然会如此平静，一时间也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揽…揽月……” 顾揽月淡笑道：“二婶这是做什么?一大早下什么跪?没得添晦气。” 纪氏神色憔悴，红着眼睛道：“揽月，星儿昨晚悬樑了。” 顾揽月点点头，“听说了，不是救下了么?” 这样凉薄的态度让纪氏心惊，也让顾文华勃然大怒。 “放肆，你这是什么态度!” 顾揽月蹙眉道：“父亲觉得我说错了什么?” 顾文华道：“星儿是你堂妹，她出了事你就是这个态度?” 顾揽月冷声道：“我还要什么态度?是我逼她跟赵璋私相授受的?是我招惹敬安侯府登门提亲的?还是我拿着绳子去套她脖子的?父亲有空朝我发火，怎么不想想敬安侯府为什么会登门提亲?难不成我就活该被当成他们勾搭赌气的牺牲品，真要嫁入敬安侯府或者定亲之后又被悔婚，父亲才高兴?” 顾文华哑然，半晌才道：“何至于此…星儿只是……” 顾揽月挥手道：“我对她如何不感兴趣。” 顾文华忍不住咬牙，恨恨地道：“凌家当真教得好，竟将你教得如此凉薄。” “父亲和二婶若是没事，就回去吧。”顾揽月不耐烦地道。 见顾文华还要发怒，纪氏连忙扯住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揽月，你二叔早早得去了，星儿是个可怜的姑娘。算二婶求你了，帮帮她吧。” “二婶要我如何帮她?” 纪氏道：“让星儿过继到大嫂名下，就算、就算真要进侯府做侧室，有个身份…她也能少受一些委屈。” “不可能。”顾揽月毫不留情地道。 顾文华冷声道：“你没有资格不同意。” 顾揽月笑道：“那父亲和二婶一大早来明月苑，演的又是哪一出?” 顾文华被噎了一下，半晌说不出话来。 若是寻常父女，父亲想要过继谁，女儿自然没有资格插嘴。 但顾文华却很是忌惮顾揽月，不仅因为凌家，现在还有陛下对这个女儿的态度。 昨天顾揽月入宫拜见太后，最后却被陛下领走了，还去了钦安殿。 虽然只待了一会儿就出来了，也没有人知道陛下到底对她说了什么。自陛下登基以后，除了曲阳公主还是第一次有女子进入钦安殿。 这让顾文华不得不多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页 但是想到自己一个做父亲的面对女儿如此气短，又让顾文华有些咽不下这口气。 顾文华深吸了一口气，“你要如何才能同意?” “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我娘亲绝不会有第二个女儿。你若敢私自将她过继，我便杀了她!” “孽障!”顾文华指着顾揽月，咬牙道。 “老爷!二夫人!不好了!”外面明月苑门口传来高亢的叫声，“二小姐不见了!” “什么?”纪氏眼前一黑，险些昏死过去。 她再也顾不得过继的事，慌忙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跑去，“星儿!星儿……” 看着她跌跌撞撞跑出去，顾文华眼神复杂地看了顾揽月一眼，也拂袖出去了。 “二夫人倒是真心疼二小姐的。”红绫道。 顾揽月轻笑了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 不管纪轻柔如何让人厌恶，她对顾怜星确实是爱如掌珠的。 相比之下，顾文华才是真正无情的人。 顾揽月伸手揭开放在桌上的白玉香炉，端起桌上的茶水缓缓倒了进去。 原本裊裊升起的轻烟瞬间熄灭，顾揽月放下茶杯道：“这香味道不好，我不喜欢，换一种吧。” “是，小姐。”红绫应道。 “说起来父亲和二婶也太着急了。”顾揽月似想起了什么，悠然道：“我虽然绝不会答应将顾怜星过继到我母亲名下，却也没说没有解决的法子。他们也不知道问一问就走了。” “二小姐不见了，二夫人哪里还顾得上?”绿萼道：“也不知道二小姐去了哪儿，小姐，咱们要不要派人去帮着找找?” 顾揽月道：“去跟二婶说，让她去卫王府看看吧。” 红绫皱了皱眉，若有所思，“小姐，若是卫王……”若是顾怜星真的和卫王扯上关系，对她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顾揽月道;“萧绍不会要她的，至少现在不会。” 洛都权贵间没有不透风的墙，敬安侯府连续两次上门求亲的事情如何能瞒得住? 这个时候萧绍哪怕真跟顾怜星爱得死去活来，只要他还没失去理智，就不会做出跟敬安侯世子抢女人的事。 他现在可还不是前世那个位高权重，几乎被奉为隐形太子的卫王呢。 “便是萧绍真的被情爱沖昏了头脑，一个亲王侍妾而已，何惧之有?” 现在顾怜星若想进卫王府，侧妃就别想了，侍妾都算是抬举她了。 红绫掩唇笑道：“小姐说的是。” 旁边的青雀低着头不敢言语，只是在顾揽月扭头与红绫说话的时候，飞快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之前一个月，当真是走眼了。 这位大小姐，哪里是好煳弄的? 这心机，哪怕入了后宫，只怕也能独领风骚。 第46章 要说说，不说滚 “陛下，这是顾小姐命人送入宫的。”黄公公捧着一个精緻的小盒子走进钦安殿，恭敬地道。 萧九重有些惊讶，“哦?阿月送了什么?” “顾小姐说刚得了一支雪玉灵芝，正好也对陛下的身体，她配了药，每两日一丸。虽然不能根治陛下的病，却也要好得多。” 萧九重神色微动，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个玉盒，玉盒里面装满了浅褐色的药丸。 那药丸丝毫没有药物特有的苦味，反倒是带着一股淡淡的甘甜和馨香。 萧九重拈起一颗药丸看了看，就往口中送去。 “陛下!?”黄公公来不及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将药丸吞了进去。 陛下，您好歹让太医来看一看啊。 萧九重微闭着双眼，感受到随着那淡淡甘甜滑入腹中，原本无时无刻不缠绕着他的疼痛仿佛被抚平了许多。昨日刚刚毒发后的虚弱感也消失了，原本微蹙的眉头不自觉地舒展开来。 见他如此，黄公公这才松了口气。 心中还是想着，回头得送去太医院看看。 “阿月说她得了雪玉灵芝?”萧九重问道。 黄公公点头，“顾小姐派来的人是这么说的。” 萧九重轻笑了一声，道：“如今洛都仅有一支雪玉灵芝，去年被母后赐给了萧绍。” 黄公公也记得这事，去年陛下原本需要雪玉灵芝入药，但太后却当着陛下的面将药赐给了卫王。 陛下的病本就是秘密，如此一来更不能跟亲侄子抢东西了。 太后如此作为，莫说是陛下，就是他这个奴才看着也是心寒不已。 “没想到这药最后转了一圈还是回到了陛下手中。”黄公公道：“可惜……” 可惜已经错过了时候，雪玉灵芝对陛下的用处也大大降低了。 “雪玉灵芝是能救命的灵药，萧绍不会轻易送人的。让冷言去查查，是怎么到了阿月手里的。” “唉。”黄公公应了一声，笑道：“还是顾小姐惦记着陛下，得了灵药立刻就配了药丸给陛下送来了。” 萧九重眉宇间也多了几分淡淡的笑意，两年多不见，小姑娘长大了，却依然还是那般总是想着要治好他。 “哟，陛下今儿气色不错啊?”秦轲晃晃悠悠地走进来，看了看萧九重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页 萧九重扫了他一眼，“你又有什么事?” 秦轲笑道：“我倒是没什么事，是顾家那个小美人儿有事。” “秦轲。”萧九重声音淡淡的，警告地瞥了他一眼。 秦轲耸耸肩，“好吧，是顾大小姐，陛下不想知道么?” 萧九重平静地看着他，俊美的脸上清楚地写着“要说说，不说滚”。 看着他这样，秦轲无奈地嘆了口气，“你这人，实在是太无趣了。顾家二小姐失踪了，如今顾家人正整个洛都地找呢。” 萧九重不为所动。 “我知道你不在乎什么顾二小姐，不过听说昨晚顾二小姐悬樑自尽未成，今早顾文华和顾家那位二夫人一起去求顾小姐答应过继顾二小姐，被拒绝了。事儿还没说完，顾二小姐就不见了。” “顾文华逼她接受过继的姐妹?”萧九重冷声问道。 秦轲呆了呆，没好气地道：“我说了这么多，你就关心这个?顾大小姐最近的名声可不太好，这事儿都传得沸沸扬扬了，若那顾二小姐真出了什么事，你看那些人敢不敢给她扣一个逼死堂妹的名声。” 萧九重冷声道：“谁给顾文华的胆子，让他随便将人过继到凌夫人名下的?” 秦轲道：“讲道理，人家当爹，当伯父的，想过继个姑娘也不是什么大事吧?不过凌大将军恐怕不会答应。” 萧九重道：“宣顾文华入宫。” “是，陛下。”黄公公领命，立刻转身出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秦轲有些惊诧，“表哥，你对顾家大小姐，也太好了一些。” 先是公开为顾揽月撑腰，又强闯寿康宫为她解围，今天更是为了这点小事就要召顾文华入宫。 给他当了这么多年表弟，也没见他对他这么好过啊。 “王爷!” 卫王府里，顾怜星被管事领进书房，才抬手取下了头上的帷帽，露出了一张楚楚可怜的面容。 因为哭泣，她眼睛通红，脸上还有斑斑泪痕，脖子上一条清晰的勒痕更是触目惊心。 萧绍起身将她揽入怀中，“星儿，你怎么来了?” 低头仔细看了看她脖子上的伤痕，轻嘆了口气，“你怎么这么傻?” 顾怜星含泪道：“璋哥哥跟我说…王爷说、要去喝我和他的喜酒?” 萧绍沉默不语，顾怜星呜咽一声转身要走，“我知道了。” 萧绍连忙拉住她，将她钳入怀中，道：“星儿，我也不想这样，你相信我…我也是有苦衷。若非万不得已，我怎么捨得让你属于别人?” 顾怜星红着眼睛瞪着他道：“可是，你已经……” 萧绍嘆息道：“星儿，忘忧别院的事情叫人发现了，虽然我们及时善后，但谁也不知道凌家手中到底还有多少把柄。你若是执意不嫁，平白耽误自己的名声不说，那顾揽月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难道你就不能……”顾怜星颤声道。 萧绍摇头道：“我若是出尔反尔，要如何向季玉和敬安侯府交代?更何况，眼下我便是能接你入府，也是註定要委屈你的。敬安侯府人口简单，季玉也对你一片真心，你以后的日子不会难过的。” 顾怜星垂眸，心中冷笑：在敬安侯府做妾和在卫王府做妾，有什么差别? 说到底还是因为她的出身! “阿绍，你真的忍心让我跟璋哥哥……” 萧绍轻抚着她的背心道：“我相信星儿，星儿也要相信我。若有一日我……定然不会负了你的。” 顾怜星知道，她已经没有话可说了。 只能扑倒在萧绍怀中，失声痛哭起来。 第47章 作罢! 顾家人翻遍了大半个洛都也没找到顾怜星，傍晚时候她却自己回来了。 看到失魂落魄的女儿，纪氏扑上去搂着女儿大哭起来。 “星儿，我的星儿!你怎么这般命苦啊!” 顾怜星淡淡地看了纪氏一眼，低声道：“娘，你别伤心了，都是我的命不好，我愿意嫁去敬安侯府。” “星儿!星儿回来了!”顾老夫人被丫头搀扶着匆匆而来，看到顾怜星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 又忍不住伸手拍了她两下，道：“你这丫头，你要吓死祖母啊?有什么不能好好说?你这样跑出去若是出了什么事，让祖母该如何是好?” 顾怜星跪倒在顾老夫人跟前，“祖母，星儿错了。” 顾老夫人嘆了口气，伸手将她拉了起来。 “你啊。祖母知道这桩婚事委屈了你，你心里不乐意。但事情已经这样了，就莫要任性胡闹。你今天这一出传到敬安侯府，又是一场事端。” “做侧室是委屈了你，所幸那赵世子身边还没有旁人，我看着对你也是真心的，你将来未必就不能扶正。”顾老夫人沉声道：“祖母让你伯父将你过继到大房，你有了这个身份，便是去了敬安侯府，也没人敢委屈你。” “母亲，这事儿…揽月、揽月不同意。”纪氏低声道。 顾老夫人冷声道：“这件事没有她置喙的余地，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管得未免也忒多了一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页 纪氏黯然道：“母亲你不知道，早上我跟大哥便去了明月苑。揽月说……” “她说什么?” “她说，大哥若是敢将星儿过继到大嫂名下，她就杀了星儿。” “放肆!”顾老夫人大怒，“反了她了，去叫大小姐过来，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有多大的胆子!” 顾揽月悠然踏入大堂，就看到顾老夫人怒气腾腾的模样。 她心中不由轻笑，她这位祖母，面对她的时候似乎有发不完的火气。 “见过祖母。” 顾老夫人冷哼了一声道：“不敢，我这个老太婆哪里敢让你顾大小姐请安。” 顾揽月笑了笑，并不为自己辩驳什么。 “二妹妹这是怎么了?”顾揽月看着顾怜星道。 顾怜星心中恨死了顾揽月，就连最表面的平和也不愿意维持了。 “多谢大姐姐关心，侥倖还没死。” 顾揽月点点头，“那就好，二妹妹以后还是小心一些得好，万一真的救不回来了，岂不是只能含恨而终。这世上，也不是什么事儿，都能靠一根绳子解决的。” 顾怜星被气红了脸，她岂会听不出顾揽月在嘲讽她假装上吊。 “够了!”顾老夫人没好气地道：“你妹妹刚出了这样的事，你做姐姐的不说安慰还冷嘲热讽，成何体统!” “祖母说笑了，我是在劝告二妹妹，忠言逆耳难免有些不好听。” 顾老夫人道：“我不跟你扯那些有的没有的，你妹妹马上就要出阁了，我做主，将她过继到你爹娘名下。以后她就是顾家嫡出的二小姐了。” “不行。”顾揽月道。 “你说什么?!”顾老夫人怒道。 顾揽月平静地道：“我说不行。” “放肆!由不得反对!”顾老夫人道，“什么时候未出阁的姑娘家，也能质疑长辈的决定了?” 顾揽月道：“二婶应该将我的意思转告给祖母了，难不成祖母以为我在开玩笑?” 顾老夫人冷笑一声，道：“来人!将大小姐关进祠堂，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她出来!” 大堂外立刻进来了几个僕妇丫头，这几天她们也听说过这位大小姐的厉害，倒也不敢一上来就用强。 “大小姐，您请吧?” 顾揽月平静地道：“我母亲只能有一个女儿，祖母若坚持要将她记在我母亲名下，那就将母亲和我的名字，一道划了吧。” “你说什么?”顾老夫人匪夷所思地看着她，实在难以想像她竟然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她到底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母亲是顾家妇?你是想要她当孤魂野鬼不成?” 顾揽月淡淡道：“多大一点事?难不成凌家还供奉不了我娘不成?” 便是没有这一出，前世母亲的牌位最后不也被丢出了顾家祠堂么? 与其让这些人祭拜，还不如自己落个干净。 “胡闹!”顾文华急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的神色十分难看。 顾老夫人见儿子回来，声音立刻更高了几分，“文华，你听听她说的是什么话?咱们顾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忤逆的混帐东西!” 顾文华定定地看着顾揽月，顾揽月淡然笑道：“父亲。” 顾文华深吸了一口气，道：“过继的事情作罢，多给星儿准备一些嫁妆吧。” “什么?!”纪氏惊道，“大哥，这……” 再多的嫁妆，哪里比得上一个合适的身份。 纪氏看着一边卓然而立的顾揽月，再看看站在自己身边失魂落魄的女儿，眼底隐隐升起了几分恨意。 都是顾家的女儿，就因为亲娘不一样，她的星儿就活该遭受这样的委屈么? 顾揽月太冷漠无情了! 凌氏已经死了这么多年，只是在她名下多添一个人罢了，能有什么影响? 她凭什么! 顾老夫人也十分不满，“怎么就作罢了?那敬安侯夫人眼高于顶，星儿这样去了，能有什么好日子过?你二弟就只有这么一点骨血，你就是这么当伯父的?” 顾文华有些烦躁，没好气地道：“陛下刚刚召我入宫了。” “陛下?”顾老夫人不解，“陛下召你入宫作何?” 顾揽月也抬起头来看向顾文华，顾文华这模样，原来是刚从宫里出来么? 顾文华神色惨澹：“陛下问，听说我想断了二弟的血脉香火?” 大厅里一片寂静，好半晌纪氏才颤声道：“陛下…陛下怎么会管这些小事?” 星儿是个女儿，有什么断不断香火的? 顾文端的香火，早就断了。 顾怜星抬起头来，恨恨地看着顾揽月。 她知道，是因为顾揽月。 那日从烈火寨回来，陛下来顾家的时候就对顾揽月十分亲近。 昨天顾揽月也入了宫…… 顾揽月，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作对?! 顾揽月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朝她微微挑眉，含笑不语。 顾怜星咬牙，生生地将自己的掌心掐出了几道血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页 第48章 为何要骗我? 顾怜星回到自己房里，几乎将整个房间都给砸了。 纪氏站在门外看着一片狼藉的房间，无奈地嘆了口气。 “娘!”顾怜星扑进纪氏怀中，含泪道：“顾揽月、顾揽月她欺人太甚了!” 纪氏轻拍着女儿的背心，道：“陛下跟她舅舅相交莫逆，她随便在陛下跟前说句话，比你大伯还好使。咱们能怎么办?” “我不甘心!”顾怜星咬牙道。 纪氏怜爱地拍拍女儿，道：“你祖母说得对，事情已经这样了，要向前看。你好好把握住敬安侯世子，将来若是能……也是堂堂正正的侯夫人。” 顾怜星不答，侯夫人和王妃甚至皇妃皇后比起来，算个什么? 只是这话她却不能当着母亲的面说。 “都怪娘，没能让你有个高贵的出身。”纪氏幽幽道，“你放心，你祖母疼你，嫁妆上绝不会亏待了你的。” 顾怜星靠在纪氏怀中，含泪应声。 “你今天去哪儿了?”纪氏突然问道，“是不是去卫王府了?” 顾怜星身体一僵，低低地应了声。 纪氏有些着急地将她扶起来，“你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吧?” 顾怜星偏过头了，不满地道：“娘!您说什么呢?什么不该做的事!” 纪氏仔细看了看她，见她身上并没有什么异常，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同样心事重重的纪氏并没有注意到女儿眼底的心虚。 “世子，顾小姐找到了。” 敬安侯府书房里，赵璋看着眼前的心腹，沉默了片刻才问道：“哪儿找到的?” 心腹迟疑了一下，才道：“顾小姐…是从卫王府出来的。” 赵璋眼神微冷，心腹连忙低下头去，“不敢欺骗世子，确实是属下亲眼看着顾小姐从卫王府出来的。卫王殿下…亲自将她送出了门。” 身为心腹，他自然知道自家世子对顾小姐的感情。 只是如今…… “知道了，下去吧。”赵璋沉声道：“此事，不要让夫人知道。” “是，世子。”心腹拱手告退。 书房里只剩下赵璋一个人，一缕淡淡的光线穿过幽暗的书房洒在他脸上，将那张堪称英俊的脸映出半边光明半边幽暗。 莫名让人觉得有几分诡异。 “星儿，你为何要骗我?”赵璋低声喃喃道。 与她相识两年，他一直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的。 但是如今他却不得不怀疑了，她若是钟情于卫王，又为何总要对他一副柔情蜜意的模样? 算起来，会与卫王相熟以至于如今投入卫王麾下，也还是通过她的牵线。 他以为，她是一心为他、为敬安侯府着想。 因为不愿拖累他，才总是不愿意让他提起婚事。 原来，竟然不是么? 她是真的不想嫁给他。 赵璋并不是毫无城府的傻子，许多事情不去想便罢了，一旦仔细琢磨，立刻便能从中看出许多的异样。 “星儿，不管怎么说……你都要属于我的。”赵璋低声道。 明月苑 “小姐，四小姐来了。” 顾揽月将手中的书放到旁边桌上，淡淡道：“让她进来吧。” 片刻后，顾惜雨跟着翠翘走了进来。 这些天过去，顾惜雨消瘦了很多，但她的双眸却格外明亮，脸上也带着笑意。 “大姐姐。” 顾揽月问道：“有事?” 顾惜雨脸颊微红，“我、我来谢谢大姐姐。” “我有什么可谢的?”顾揽月淡然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只想让事情尽快了结罢了。你真的不后悔么?” “什么?”顾惜雨抬起头来，不解地道。 顾揽月道：“有顾家这层关系在，你本可以寻一个新科进士，或者有前途的读书人。以后也算是个正室夫人，如今以这样的法子进了敬安侯府，恐怕前程未知。” 顾惜雨撇了撇嘴角没说话，顾揽月却已经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 没有家世背景的新科进士或者连进士都还没考上的读书人，嫁过去之后还不知道要熬多少年。 哪里比得上侯门勛贵? 更何况，赵璋本身也是个美男子，只这一点就足够让许多女子失魂了。 顾揽月手指在扶手上轻轻叩了两下，道：“也罢，这是你自己选的路。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你二姐姐可是赵世子心尖尖上的人，你跟他一起进府，不是什么好事。” 顾惜雨笑道：“多谢大姐姐提醒，雨儿知道。雨儿并不指望和二姐姐一较高下，只要…能有个栖身之地就足够了。二姐姐也知道，我姨娘在三房也说不上话，我若不为自己打算…还能怎么办?” 顾揽月不置可否，顾惜雨的姨娘在三房可算不上说不上话，否则她也不至于才在祠堂里跪了那点时间就出来了。 她也明白她为何对自己如此有信心，她姨娘的那一套，顾惜雨想必也是学全了的。 跟顾惜雨比起来，顾怜星还是被纪氏保护的太好了一些，真的斗起来，谁胜谁负只怕也不好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页 “你回去吧。”顾揽月道：“恭喜四妹妹心愿得偿了。” 顾惜雨也不强留，笑道：“那雨儿先回去了，这次多谢大姐姐相助。以后若有什么雨儿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大姐姐尽管派人来告诉我一声。” 依旧是翠翘将顾惜雨送了出去，红绫端着茶水进来，换下了顾揽月跟前的茶杯。 “这四小姐还没嫁进侯府呢，就已经抖起来了?她就算去了敬安侯府也是个侍妾，能帮上小姐什么?” 顾揽月笑道：“所以，你连一杯茶都不肯给她?” 红绫笑道：“奴婢可不是故意的，这不是四小姐走得太快了么?” 顾揽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道：“人不可貌相，说不定将来她当真能帮上大忙呢。让人注意着些，一定要让她平平安安嫁入侯府。” “小姐的意思是二小姐那边会……” 顾揽月垂眸笑道：“谁知道呢。” 第49章 顾青云 顾家二姑娘嫁入敬安侯府为妾的消息，在洛都的权贵中还是引起了一些不小的动静，就连顾文华向邹家提亲的消息一时都被盖了过去。 顾怜星在洛都贵女中虽然尚且排不上名号，但赵璋却是不少贵女们中意的对象。 敬安侯府如今没落了没错，一等一的家族自然不大愿意进女儿嫁过去。但毕竟是侯门，还是比洛都绝大多数人家高出一大截的。 只是如今赵世子尚未成婚却已经纳妾，难免让不少暗自倾慕的姑娘伤神不已。 那日公主府的事情知道的人毕竟不多，为数不多的人也只是疑惑，明明是四姑娘出了事，怎么纳的是二姑娘? 至于顾惜雨如何了，根本无人关心。 纳妾本就没有什么繁琐的礼节，不过是选个良辰吉日，敬安侯府上门将人接走罢了。 顾老夫人心疼孙女，拿出了自己不少私房给她做嫁妆。 纪氏也掏出了自己这些年的私房钱，可惜她前些日子因为顾揽月大出血了一回，如今手里也不宽裕。 不知纪氏又跟顾文华说了什么，顾文华又另外添了一些嫁妆给她。 如此，顾怜星虽然是做妾，嫁妆却已经不比一个普通的三四品官员嫡女少了。 相比之下，顾惜雨就没有这么好命了。 顾三老爷整日吃喝浪荡，手里也没什么钱。 三夫人李氏正恨她败坏了顾家姑娘的名声，自然更不会拿自己的银子补贴庶女。 也就只有她姨娘悄悄给了她一些压箱底的银子，顾文华看着不像话又另外补贴了一千两罢了。 家里姑娘要出嫁，顾家的人自然都要回来。 顾家说来也是人丁单薄，顾家三房里，早逝的顾文端只有顾怜星一个女儿。顾文华除了顾揽月这个女儿，还有一个庶子顾青云，比顾揽月年长两岁。 三房除了两个姑娘，还有一个十三岁的嫡子顾暮云。 这堂兄弟俩都在城外的书院读书，一个月也难得回来一次。 收到家里派人送去的消息，两人才向书院告了假，匆匆回家来了。 “大妹妹。” 顾揽月看着迎面而来的青年，神色淡然。 见她如此，顾青云微微蹙了下眉头。 他对这个妹妹其实并不熟悉，也只是之前她刚回来的时候，他回来见过一面。只感觉是个温顺乖巧的姑娘，他也能感觉到她在尽力想要与家里的每一个人交好。 原本以为是个省心的姑娘，没想到这段时间竟然弄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顾揽月淡然道：“大哥回来了。” “嗯。”顾青云点点头，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倒是有些尴尬起来。 最后还是顾青云先开口，指了指不远处的凉亭道：“咱们去那边坐一会儿?” 顾揽月也不在意，她原本就是出来消食的，走了好一会儿，坐一坐也可以。 “大哥有什么话要说?” 两人在凉亭里坐下，顾揽月直截了当地问道。 顾青云这个人，顾揽月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他确实没有主动害过她，但是关系到他的利益的时候，他也不介意毫不犹豫地抛弃任何人。 前世，顾揽月自问对顾青云不薄。 但到了最后，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出卖了她。 顾青云打量了好一会儿，才轻嘆了口气道：“大妹妹，你不该那样对星儿。” 顾揽月微微偏头看着他，轻笑了一声道：“我怎么对她了?” 顾青云皱眉道：“星儿是我们的堂妹，都是一家人。她就算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也不该…害的她只能去给人做妾，这是关系到她一辈子的终身大事。” “她和赵璋私相授受两年，我也是成全了一对苦情人，大哥怎么还怪起我来了?”顾揽月笑道：“敬安侯府不肯娶她为妻，与我有什么关系?” 顾青云犹豫了一下，道：“若是父亲能将星儿过继到膝下，以父亲的身份，二妹妹或许可以……” 顾揽月冷冷道：“不可，大哥哥若是这么心疼二妹妹，就让父亲将她过继到孙姨娘名下吧。” 顾青云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起来，他的生母原本只是顾文华书房里的丫头，因为爬床有了他才得了个姨娘的身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页 顾文华厌恶孙姨娘的行为，生下顾青云之后也未曾再入过她房间，在顾青云还不满五岁的时候就郁郁而终了。 “揽月，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顾青云忍不住道。 “我变成什么样了?大哥了解我原本是什么样子吗?” 顾青云语塞，他确实不了解顾揽月，上次回来也不过匆匆见了两面罢了。 “罢了。”顾青云嘆了口气，道：“我管不了你，但你总要顾忌一下祖母吧?祖母素来疼爱星儿，如今因为她的事情气得卧病不起……” “祖母病了不是因为她的好孙女自作自受么?”顾揽月道：“大哥把这么大一口锅扣在我头上，我可消受不起。再说了，她也未曾关心过我，我为什么要顾忌她?” 顾青云沉下了脸色，“这是你一个姑娘家应该说的话么?孝道被你忘到脑后去了?” 顾揽月站起身来，轻笑道：“孝道是什么就不必大哥教我了。大哥真的那么关心顾怜星吗?你真正想问我的，应该是我为什么要父亲娶继室吧?” 顾青云眼神变了变，盯着顾揽月沉默不语。 顾揽月笑道：“等到继夫人进门，或许很快我们就要有弟弟了。到时候…大哥可就不是父亲唯一的儿子了。” 顾青云垂眸道：“大妹妹在说什么，父亲娶继室是好事，咱们家里子嗣单薄，若是父亲能再为我们添两个弟妹，自然是一桩喜事。” “大哥说得对。”顾揽月言语中带着调笑，抛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了出去。 顾青云眼神幽深的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良久，直到顾揽月的背影消失在花园的尽头，他才缓缓站起身来往外面走去。 花园另一头，顾怜星独自一人坐在池塘边的山石旁怔怔出神。 “星儿。” “大哥!”顾怜星站起身来，有些期待地看向顾青云。 顾青云脸上带着几分愧疚，“抱歉，星儿。揽月那里……” 不比他多说什么，顾怜星就明白了。 她勉强笑了笑，道：“没关系，我早该知道是这个结果。大姐姐连父亲和祖母的面子都不肯给，更何况……” “大哥，我只是…我只是有些不甘心，难道就因为我们身份比她低，就活该让她随便糟蹋吗?” “星儿，你……” 顾怜星摇了摇唇角，微垂的眼角有泪光闪动，“难道不是吗?我这般也就罢了，谁让我爹爹去得早?大哥您呢，你是大伯唯一的儿子，却不能进国子监读书，反倒要跟二弟一样去城外的书院。可是大姐姐呢?她什么都不用做，无论要什么别人也只能拱手奉上，就连大伯对她也奈何不得。” 顾青云神色微变，良久才轻嘆了口气，“事已至此，别多想。以后若是在赵家受了什么委屈，只管派人回来跟大哥说。” 顾怜星苦笑道：“多谢大哥。” “都是自家兄妹，说什么谢?揽月毕竟是在边城长大的，跟咱们不亲也是常理。”顾青云道：“在大哥心中，星儿也是我的妹妹。” 顾怜星点头道：“星儿也只有大哥这一个兄长。” 第50章 肺腑之言 转眼便到了顾怜星出阁这日，顾怜星穿着一身桃红色衣衫，在禧乐堂对着顾老夫人和顾文华纪氏恭敬地磕了几个头。 “祖母，娘，大伯，星儿要走了。” 纪氏抹着眼泪望着女儿，只觉得心痛如绞。 她的女儿…她万般筹谋细心呵护的女儿，最后竟然还是只能去给人做妾么? 顾老夫人也落了泪，“好孩子，以后好好过日子，若是有什么事，派人回来说一声。” 顾怜星点头道：“星儿知道，祖母疼了星儿这么多年，星儿却未能在跟前尽孝，以后还望祖母保重身体。” 顾老夫人忍不住将人搂入怀中，抱着她痛哭起来。 纪氏和顾青云连忙上前劝说顾老夫人，纪氏又将顾怜星拉起来，再三嘱咐。 母女俩搂在一起，又哭成了一团。 顾青云看向坐在一边神色淡然的顾揽月，眸光不由微沉。‘ 这个妹妹，实在是太过冷漠无情了。 他心里明白，她不仅是对顾怜星无情，而是对整个顾家都毫无情谊。 所以她可以毫不在意地随意顶撞父亲，对祖母毫无敬意，就连面对他这个大哥，也仿佛是看陌生人一般。 一个月前，分明不是这样的。 到底出了什么事，才让她突然转变了态度? 顾青云在心中思索着，门外却已经催促起来了。 纪氏连忙擦干净了眼泪，勉强挤出几分笑容来送女儿出阁。 比起顾怜星的众星捧月，顾惜雨就显得十分可怜了。 她穿了一身粉红色的衣衫，看起来不像是要嫁入敬安侯府做侍妾，倒像是顾怜星的陪嫁丫头。 直到要出门了，她才有机会上前来给长辈磕个头。 顾老夫人和纪氏本就担心她去了敬安侯府给顾怜星找麻烦，哪里会有什么好脸色? 李氏更是轻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根本不看她，还是顾三老爷开口让她起来，叮嘱了几句便让两人出门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页 顾家的姑娘，哪怕是旁支给人做妾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顾家自然也不会大办，顾怜星的嫁妆前两日就已经送去了敬安侯府，今天只是两顶轿子将人抬回去罢了。 “大姐姐，星儿走了。”顾怜星走到顾揽月跟前，低声道。 顾揽月点了下头，淡淡道：“二妹妹慢走。” 顾怜星恨恨地瞪着她，“大姐姐很高兴吧?” 顾揽月笑道：“二妹妹出阁的大喜日子，我自然是高兴的。” 顾怜星死死地扯着衣袖，恨不得将那绸缎当成顾揽月给撕裂了。 “咱们走着瞧!” 顾揽月轻嘆了口气，“二妹妹，听姐姐的劝，去了敬安侯府最好收敛一些，不然……后果自负。” 顾怜星冷笑，“用不着你多管闲事。”说罢转身往外走去。 顾揽月看着她的背影轻声呢喃道：“我这可是肺腑之言，怎么就不信呢?” 送了顾怜星和顾惜雨出门，大堂里顿时安静了许多。 纪氏眼眸幽深地望着坐在一边的顾揽月，顾揽月毫不在意地对她嫣然一笑。 轻启朱唇，无声地道：“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纪氏心中一颤，险些拿不稳手中的茶杯。 她再抬头看，却见顾揽月正垂眸品茶，神态闲适平静得仿佛方才那一幕是她的错觉一般。 大堂里的气氛有些压抑，顾文华嘆了口气道：“都散了吧。” 顾老夫人叫住了他，沉声道：“等等，星儿也出门了，咱们也该说说正事了。” “还有什么事?”顾文华皱眉道。 纪氏心中一跳。 顾老夫人没好气地道：“还能有什么事?邹家已经答应了咱们的提亲，婚事是不是应该准备起来了?” 顾文华看了一眼顾揽月，道：“邹老大人如今病着，婚事恐怕快不了。” 顾老夫人哪里听不出来他对这桩婚事并不积极? 但她盼着顾文华迎娶继室多年，如今顾文华好不容易松口，哪里还肯耽搁? “我要说的正是这个。”顾老夫人道：“邹家那边说，邹老大人病得重，也希望能借着喜事沖一冲，所以婚事可以快一些。” 顾文华没有说话，他并不相信沖喜之说。 “我瞧着邹家恐怕是怕邹老大人活不过今年了，想要让他看着姑娘出阁。若是就这么没了，在家女可是要守孝三年的。” 顾文华沉默不语。 顾老夫人看向顾揽月，“揽月，你怎么说?” 顾揽月微笑道：“祖母说的是，继夫人能尽快入门自然是好事，也省得二婶辛苦了。二婶，你说是不是?” 纪氏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母亲和揽月说得对，等新嫂子进门了，我也好歇一歇了。” 顾文华看了纪氏一眼，轻嘆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就按照母亲说的办吧。既是继娶，邹家又赶时间，就不用大办了。” 顾老夫人顿时笑逐颜开，道：“邹家也是这个意思，如今邹老大人躺在床上起不了身，邹家也没工夫大操大办。” 坐在一边的顾青云终于插上了话，他开口道：“祖母，我听说…邹家那位、当初跟安定侯府世子有过婚约?” 顾老夫人并不在乎，摆摆手道：“那又如何?这不是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更何况，我看当年那邹家姑娘也没做错什么。身为女儿，若是旁人羞辱自己父亲都一声不吭，那才是不孝。这姑娘虽然有些气性，却孝顺，是个好的。” 说这话时，顾老夫人还瞥了顾揽月一眼，内里的含义不言而喻。 顾揽月淡淡一笑，并不开口。 顾青云顿了一下，这才点头道：“祖母说的是。” 顾老夫人满意地道：“既然定下了，就赶紧派人去和邹家商量婚事，等新媳妇儿进了门，我也能好好歇着了。” 顾老夫人是真的不在乎邹惠容当年的婚事，顾文华虽然是户部尚书位高权重，但已经蹉跎到这个年纪了，哪个高门清贵之家愿意将正当芳龄的姑娘嫁过来? 便是有愿意嫁过来的，不是庶女，就是家世低微的小家子姑娘，压根撑不起尚书府的门庭。 相比之下，邹家如今虽然已经不在权力中枢，但门第清贵，邹老大人曾经是国子监祭酒，门生故吏遍天下。 邹家姑娘年纪也不大，说不得还能快快为自己生个嫡孙呢。 第51章 猜疑的爱 敬安侯府 赵璋的院子里今天张灯结彩，处处披红挂绿。 若不是府中其他地方都一派宁静，恐怕都要以为世子今天大婚了。 顾怜星揭开头上的盖头，入目的便是满目鲜艷夺目的喜庆。 几只龙凤红烛静静地燃烧着，越发衬得新房里满堂喜气富丽堂皇。 这分明是迎娶正室才会有的新房布置，而顾怜星也知道，她现在所在的确实是赵璋居住的正房。 面对如此厚待，顾怜星脸上却并没有什么欢喜之色，反倒是带着几分淡淡的烦躁。 “珠儿。” “小姐。”陪嫁的丫头上前来，小声问道：“小姐可是饿了?奴婢去让人送点吃的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页 顾怜星随意将盖头丢到一边，道：“不用了，世子在哪里?” 珠儿道：“世子请了好友在前院庆贺，恐怕要晚些才能过来。” 顾怜星暗暗咬牙，“他请了多少人?” 珠儿摇头道：“奴婢也不知，只听说，跟世子关系好的都请了，应该有不少吧?” 他是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嫁给他做妾了么? 见小姐脸色难看，珠儿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小姐不愿意嫁给赵世子的事情她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如今她们已经入了敬安侯府，小姐若还给世子摆脸色，只怕也不大好。 想起夫人叮嘱自己的话，珠儿压低了声音道：“小姐，您可要记得夫人的话。旁的事情都不要紧，关键是要早些为世子诞下子嗣，将世子的心牢牢笼络住。不然，若是哪日世子真的娶了新夫人进门，咱们的日子都不好过。” 顾怜星冷声道：“我知道!” 另一边，赵璋送走了前来道贺的众人，慢悠悠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推开新房的大门，望着端坐在床边的顾怜星，他的心情很是复杂。 他对星儿一心一意，恨不得将她捧到掌心里疼着。 但是当他开始怀疑她的时候，却又无论如何无法再找回原本的心情。 她到底什么时候开始与卫王有了牵扯的? 既然钟情卫王，为什么不告诉他? 为什么还要在他面前做出一副为了他掏心掏肺，甘愿受尽委屈的模样? 她知不知道，每一次她幽幽地诉说着她身份低微帮不了他，不配做他的妻子的时候，他心里是如何的愧疚和痛苦? 那日她离家出走去卫王府，到底跟卫王说了什么? 想到这桩桩件件，就连原本抱得美人归的欢喜也被沖淡了许多。 “璋哥哥?”顾怜星轻声唤道。 赵璋终于回过神来，收敛了心神走过去，轻轻揭下了她头上的盖头。 烛光下，往日里娇弱柔美的容颜更添了几分娇艷和媚色。 顾怜星抬头看了赵璋一眼，很快又垂下了眼眸，含羞带怯令人心神晃动。 “星儿……”赵璋低声唤道，“星儿，你终于是属于我的了。” 顾怜星任由他将自己揽入怀中，声音有些颤抖，“璋、璋哥哥…我……” “别怕。”赵璋喃喃道：“我会对你好的，星儿…我曾经以为，这辈子都无法拥有你了。” 他知道母亲绝不会允许他娶她为妻的，之前被迫准备娶顾揽月的时候，更是抱定了这辈子与她无缘的念头。 他从来不想委屈她，更想不到让她做妾。 但娶顾揽月的希望破裂后，当机会真正摆到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抓住了。 “星儿，你会不会怪我?” 顾怜星轻咬着唇瓣，楚楚可怜地望着赵璋，晶莹的泪珠在眼底打转。 赵璋只觉心中抽疼，“别哭，别哭……” 他胡乱地亲吻着她，低声道。 顾怜星挣扎起来，“璋…璋哥哥，我们还没喝合衾酒呢。” 赵璋这才想起来，连忙起身从桌边端过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到顾怜星手里。 “来，咱们喝了合卺酒，从此便是夫妻了。”赵璋道：“我们今生绝不分离。” 顾怜星低垂的眼睫微颤了下，接过来与他共饮了一杯。 喝完了合卺酒赵璋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了跟前的美人儿。 红灯帐下，罗衣翻飞。 满头珠翠坠落一地，帐中声音缠绵悱恻。 打发走了顾怜星，顾揽月便暂时不再过多关注顾家，而是开始料理起凌家在洛都的事情。 顾文华的婚事也用不着她一个晚辈插手，顾揽月乐得轻松自在。 只是如今没有了凌氏的小金库可以随时动用，之前顾文华又拿了一大笔银子给顾揽月，顾家这段时间着实有些不太宽裕。 顾老夫人一面怪顾揽月对家里人斤斤计较，一边又觉得纪氏毕竟是小家出身，不如凌氏会管家。 当初凌氏管家那几年，顾家可从来没有缺过钱用。 这些顾揽月自然都懒得理会。 凌家的骠骑大将军府是先皇所赐，与顾家隔了两条街，大门面阔五间，是一座极其宏伟有着王府规格的宅子。 宅邸大门口，两只比人还高的石狮，更是让人觉得威风凛然，不敢轻易冒犯。 只是这样一座在洛都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宅邸，平时却鲜少有人居住。 因为凌家人大多时间都镇守在边关，成为大靖守卫北方的屏障。 花园里，顾揽月握着一把剑挥舞着。 她穿了一身浅蓝色束袖的衣衫，身形矫健，剑光飞舞。 因为舞得久了，额头上也冒出了点点汗珠，美丽的容颜肃杀冷漠，与在顾家时既然不同。 “小姐，歇一歇吧。”站在一边看上的中年男子道。 顾揽月秀眉微挑，收起了招式随手将宝剑一掷，宝剑锵然入鞘。 “童师傅，怎么样?”顾揽月笑问道。 中年男子四十出头的模样，面容敞阔，相貌堂堂。 只是左脸上有一道疤痕，右手的衣袖里空荡荡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页 他叫童铸，原本是她外公麾下的校尉。 因为在战场上断了一臂，这才回到了洛都，负责守卫整个将军府。 童铸笑道：“很好，小姐进步很大。” “我知道师傅是故意说好听的哄我，我这点本事，连舅舅一个零头都比不上。” 童铸大笑道：“这如何能比?大将军是要征战沙场的，大小姐一个娇娇女儿家，学一些自保的功夫就很好了。” “那可不成。”顾揽月道：“都说虎父无犬子，我虽然不是舅舅的亲生女儿却也差不多了。若是只会一些花拳绣腿，岂不是让人笑话。” “小姐如今的功夫已经不弱了。”童铸认真地道：“寻常男子恐怕也未必打得过小姐，不过小姐若是不嫌功夫粗笨，那以后我依然教小姐便是。” 顾揽月欢喜地道：“那就有劳童师傅啦，师傅可不要告诉舅舅，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好，好。”童铸是个粗人，也不懂姑娘家这些惊喜，只是满口应道。 小姐从小在边城，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 “小姐，管事们都到齐了，正等着您过去呢。” “这就去。”顾揽月应道。 又向童铸告辞之后，才提着自己挂在一边的剑，跟着来传话的红绫走了。 身后的童铸看着她，脸上也不由多了几分欣慰之色。 这次见面，大小姐倒是有些像已故的老夫人了。 将军还来信说大小姐性子娇，怕她被人欺负。 这不是很好么? 第52章 凌家有叛徒? 顾揽月走进大厅时，里面已经有七八个男女正坐在里面等着了。 见她进来，众人连忙起身见礼，“见过大小姐。” 顾揽月含笑点头道：“诸位不必多礼，都坐吧。” 众人齐声谢过，等她落座之后才纷纷重新坐了回去。 “我回京已经有些日子，一直没有来见大家，还请诸位莫要见怪。”顾揽月打量着眼前众人，平静地道。 凌家人丁稀少又常年镇守边关，但在洛都却还有不少产业。 而身为大靖朝军功最盛的家族，完全不顾朝堂动向显然也是不可取的。眼前这些人，便是为凌家打理这些事情的。 坐在最前方的五旬老者拱手笑道：“大小姐言重了，大小姐刚刚回京，自然要多熟悉一段时间才是。” 顾揽月看着老者，微一沉吟道：“古伯?” 闻言老者脸上的笑意不由更亲切了几分，“不想大小姐还记得属下，上次见大小姐已经是七年前的事了。” 顾揽月笑道：“外祖父和外祖母在世时常跟我说，洛都的大小事务都多亏了古伯，我哪敢不记得?” “都是属下分内之事，实不敢当老将军和夫人称赞。” 两人寒暄了几句，古伯便顺理成章地为顾揽月介绍起其他人来。 除了总管凌家大小事务的古伯，剩下四男两女，则是分别掌管着底下一部分的产业或事务。 顾揽月仔细听着，一一跟他们闲谈了几句，又代舅舅勉励了众人一番，才让他们先行退下了。 大厅里只留下了古伯一人，古伯看着脸上笑容渐渐淡去的顾揽月，心知她有正事要说。 “大小姐，可是有什么吩咐属下等人去办的?” 顾揽月垂眸思索着，脸上露出几分迟疑之色。 古伯道：“大将军早早便派人送信回来，说大小姐若有什么吩咐，我等须一概听从。先前大小姐一直不曾回来，我等也不好贸然上门打扰。如今大小姐既回来，一切自然都好说。” 顾揽月轻嘆了口气道：“古伯，先前并非我不肯回凌家，而是有些事情……” “难道是顾家阻拦大小姐?” 顾揽月摇摇头，低声道：“我得到一个消息，洛都…有人背叛了凌家。” “什么?!”古伯勐地站起身来，脸上怒意毕现。 “什么人竟敢如此、如此……”古伯气得在大厅里来回踱步，最后咬牙道：“混帐!小姐，是谁?老夫定要将他揪出来，碎尸万段!” 顾揽月蹙眉道：“暂时还不得而知。此事不好声张，唯恐惹得人心浮动，因此我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处置。” 古伯皱眉道：“怎会如此?那…要如何追查?” 顾揽月道：“总之消息绝对可靠，只是消息来源我不能告诉古伯。今天跟您说，只是想让您心中有数。若是最近有人朝您打听一些不该他打听的，不管是玩笑还是随口问起……” “小姐尽管放心。”古伯立刻明白过来，躬身拱手道：“属下会谨慎的，还有府中上下，也要尽快排查一遍。” 顾揽月点头笑道：“好，您办事我放心。” 古伯羞愧地道;“属下打理大将军府这么多年，让人钻了空子却不得而知，实在是有负老将军夫人和大将军的信任。” 顾揽月淡笑道：“世上哪有不漏风的墙，那些人想要钻营总是能找到空子的。所幸咱们知道得早，只要将人找出来，自然便无妨了。” “小姐说的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页 跟古伯商量完了事情，顾揽月漫步在将军府的庭院中。 因为长期没有主子居住，整个大将军府都空荡荡静悄悄的。 除了身边跟着的红绫，走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一个人影。 红绫有些担心地看着走在前面的小姐，“小姐，您昨晚没休息好，一大早又起来忙碌到现在，要不要回房休息一会儿?” 小姐最近总是睡不好，白天还这么忙，怎么能让人不担心? 顾揽月摇摇头，“白天累一些，晚上或许就能睡好了。” 她昨晚又做梦了，还是那些错乱无章，难分真假的梦境。 “要不，请个大夫瞧瞧吧?开一副安神药也是好的。” 顾揽月回头看向她，失笑道：“你忘了么?我自己就是大夫。” 红绫道：“不是有那句话，叫医者不自医么?” 顾揽月在走廊边坐了下来，抬手揉了揉眉心道：“没事，安神药我还是会开的。红绫姐姐，你还记不记得，两年前我到底是怎么得病的?” “……”红绫怔住，一时没有反应。 顾揽月挑眉道：“怎么?不能说吗?” “不、不是。”红绫回过神来，道：“奴婢只是没想到，小姐会问这个。” “因为我明明好好的，结果一觉醒来你和绿萼都走了。虽然舅舅说你们是为了回京帮我打理嫁妆，但我好长时间都疑心，是舅舅将你们赶走了。” 红绫笑道：“大将军若是知道小姐在心里这样想他，可要难过了。” “红绫姐姐还没告诉我，当初是怎么回事啊?” 红绫道：“大将军没跟小姐说过?大小姐说要去朔风采一种…什么灵药，结果被送回来的时候就受了重伤。医圣前辈说您不仅受伤，还染了那地方特有的毒瘴，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救回来呢。” “奴婢和绿萼也不单是回来为小姐打理嫁妆的，而是当时小姐需要的不少药材边城根本不够，小姐病了的消息又不好外传，奴婢和绿萼是奉命回来採办药材的。只是小姐脱险之后，大将军说横竖小姐也要回京的，就让我们留在洛都，先替小姐熟悉一下洛都的情况。” 顾揽月凝眉不语，说得倒是跟舅舅如出一辙。 可惜她既不记得自己去过朔风，也不记得自己想要采什么药。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对上红绫担忧的眼神，顾揽月摇摇头笑道：“没什么，最近总是做梦，梦里的情形…好像都是曾经经歷过的一般，只是我却没有印象。” 红绫安慰道：“梦里的事情哪里做得准?” 顾揽月却没有错过她眼底闪过的一丝惊诧和忧虑。 果然…他们都在隐瞒她么? 第53章 回门? “大小姐，顾家来人了，请大小姐回去。”侍女穿过长长的迴廊，快步来到顾揽月跟前恭声道。 “可说有什么事?”顾揽月问道。 侍女道：“说是顾家二小姐今日回门，请小姐快些回去。” 旁边红绫皱眉道：“二小姐回什么门?” 顾揽月笑道：“看来是赵世子陪着二妹妹一起回来了，否则敬安侯夫人是不会允许她一个人回来的，咱们回去瞧瞧吧。” 红绫还是有些不爽，低声道：“以顾家的权势地位，何必将敬安侯府捧得那么高?” 敬安侯府是勋爵没错，但毫无实权。 顾文华是户部尚书，可是真正的实权派人物。 顾揽月笑道：“顾家毕竟是新近这些年才起来的，跟那些人脉关系盘根错节的勛贵还是不好比的。更何况，这哪儿是捧着敬安侯府，家里那两位是想要藉机给敬安侯府施压呢。” 红绫也是个聪明的，被她一提点立刻明白过来。 顾家越是郑重，就代表越是看重顾怜星，敬安侯府自然也不好因为她是侧室，就随意怠慢欺辱她。‘ “顾家这几个孙儿孙女，在老夫人眼里恐怕捏一块儿也比不过二妹妹一个。” 自从顾怜星出嫁，顾老夫人就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甚至连禧乐堂都不让她去了。 顾揽月也乐得自在，毫不在意。 反倒是顾老夫人自己被气的院子里大骂顾揽月不孝。 回到顾家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还没走进大堂就听到里面一片欢乐祥和的说笑声。 “大姐姐怎么还没来?”顾怜星娇声道：“难道是不想瞧见我?” 顾老夫人冷哼一声道：“这两日一大早就往外跑，说是去了凌家。你说哪里有大家闺秀，整天到处乱跑的?当真是没有规矩。” “祖母这话说得可不对。”顾揽月轻笑着接口道：“二妹妹若是不整日乱跑，哪儿来的这段良缘呢?二妹妹，你说是不是?” 看着大步走进来的顾揽月，顾怜星脸上的笑容几乎要绷不住了。 无论什么时候，看到顾揽月她心里都忍不住腾起恨意。 “大姐姐说笑了。” 顾揽月冷声道：“我没有说笑，是祖母在说笑了。” 大堂里气氛一时有些尴尬，顾文华皱了皱眉道：“行了，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坐下。今天是你二妹妹回门的日子，少说点惹人不快的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页 顾揽月看了顾文华一眼，微微偏头嫣然一笑道：“父亲说的是。” “……”她突然如此乖顺，顾文华莫名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都是自家姐妹，大小姐何必总是如此咄咄逼人?”坐在顾怜星身边的赵璋握着她的手，看向顾揽月冷声道。 顾揽月好心情地道：“堂妹夫，对姐姐这个态度，是不是不太好?” “你!”赵璋气结，却只能瞪着坐在对面的顾揽月说不出话来。 顾青云见气氛有些不妙，连忙将话题岔开，说要拉着赵璋去书房聊聊。 顾文华也懒得陪一群女人坐在这里打机锋，便也起身带着顾青云和赵璋去了书房。 他们一走，顾三老爷也带着儿子走了。 很快，大堂里当真就只剩下一群女子了。 顾老夫人和纪氏拉着顾怜星嘘寒问暖，生怕她受了什么委屈。 顾怜星玉容绯红，含羞带怯，看起来显然并没有受什么委屈。 旁边的丫头珠儿妙语连珠地诉说着，世子待小姐如何温柔周到，顾老夫人和纪氏这才安心。 顾揽月坐在一边百无聊赖地听着他们说话，一边打量着大堂内外，顾惜雨好像确实没有跟着回来。 “大姐姐，你在找什么?” 顾揽月道：“哦，我在想二妹妹都回来了，四妹妹呢?” 坐在李氏身边的顾惜云撇撇嘴道：“她算什么东西，也配回门么?” 顾揽月懒洋洋地笑道：“都是顾家的姑娘，四妹妹怎么就不配了?” “她不过是个侍妾，哪里配了?”顾惜云冲口而出，可见对顾惜雨怨念之深。 旁边李氏暗暗扯了扯她的衣袖。 做妾的可不只是顾惜雨一个，顾怜星也是。 虽说一个是侧室一个是侍妾，说到底都是妾罢了。 果然顾老夫人和纪氏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顾怜星虽然没说什么，但脸上的黯然却也足够让心疼孙女的顾老夫人回头给顾惜云一顿排头吃。 “你一个姑娘家，成天嘴里都是些什么东西?”顾老夫人骂道：“回头让你娘好好教教你规矩，莫要出去丢了咱们顾家的脸。” 顾惜云心中不以为然，面上却不敢再多说什么。 顾老夫人忙着和顾怜星说私房话，不一会儿就将李氏母女和顾揽月一起打发出来了。 出了大堂顾惜云才拉下了脸，道：“祖母也太偏心了，大姐姐，你说是不是?” 顾揽月含笑不语，李氏拍了女儿一下，斥道：“胡说什么?” “我又没说错。”顾惜云不高兴地道，“就算我爹不是祖母亲生的，大姐姐总是祖母的亲孙女吧?还不是……” 李氏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女儿一眼，有些无奈地对顾揽月笑道：“这丫头年纪小不懂事，揽月莫要跟她一般见识。” 顾揽月笑道：“三婶说笑了，三妹妹不过是有些心直口快罢了。” 李氏嘆了口气，“我将这丫头带回去好好管教一番。”说罢就拽着顾惜云往会走去，顾惜云自然不乐意，母女俩一路拉扯吵闹着，倒是颇为亲密的模样让人羡慕。 顾揽月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轻嘆了口气。 “小姐，咱们也回去么?” “回吧。” 今天天气不错，回到明月苑顾揽月便让人搬来了躺椅，在小花园里坐着看书喝茶。 一会儿定是要去前院用膳的，顾揽月也就懒得做其他事了。 她确实有些累了，书才翻了几页竟然就迷迷煳煳地睡了过去，手中的书滑落到地上也不知道。 红绫拿着一件薄披风过来，轻手轻脚地盖在了她身上，才又悄悄退到一边坐下，拿起桌上的女红继续做着。 她并没有注意到，躺在躺椅里的顾揽月秀眉微蹙，眉宇间满是不安和惊惧。 她口中无声的呢喃声：“舅舅…不要……” 第54章 我跟九叔关系很好? 她又在做梦了，顾揽月知道。 在梦里，她看到舅舅含冤被杀。 看到自己被赵璋关在府中，被敬安侯夫人羞辱。又被关进了牢房，顾怜星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然后在一个冰冷的寒夜，她被人毫不留情地拖进了宫中。 就在钦安殿…哦，不对，那里叫隆德殿。 在隆德殿里，她终于利用入骨相思的剧毒成功为舅舅报了仇。 她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听着那几个人为了一颗药丸打作一团。 陆观月没有去抢，因为他知道清灵丹根本就解不了入骨相思的毒。 再然后…… 再然后，一双手将她扶了起来，搂入了怀中。 她睁开眼睛，似乎看清了那张脸。 “错、错了……” 坐在旁边的红绫微微一怔，“小姐?” “不……” “小姐，又做噩梦了么?”红绫连忙放下了针线，想要上前查看。 只是她还没走近，就见顾揽月突然从躺椅里坐起身来，闷哼了一声，低头吐出了一口血来。 红绫顿时吓得手心发凉了，顾不得许多快步冲过去，“小姐，您怎么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页 顾揽月缓缓睁开眼睛，抬手抹了唇边的血迹，道：“没什么，做了个噩梦。” 红绫哪里肯信，焦急地道：“做噩梦怎么会做到吐血?不成，我让人入宫去请个太医来瞧瞧。” 顾揽月连忙拉住她，不在意地道：“真的没事，你看我好好的，倒杯水给我吧。” 红绫无奈只得先转身给她倒水，看着她神色淡定地端着茶杯慢慢喝水，红绫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小姐好歹也多在意自己的身体一些，若是真拖成什么大病，莫说大将军多难过，医圣前辈那里您可如何交代?说医圣的弟子讳疾忌医，将自己给拖成重病么?” 顾揽月捧着茶杯道：“别担心，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很快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当真?” 顾揽月点头道：“应该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从前忘记的一些记忆突然有些松动了。或许是两年前病重忘记的事情要想起来了吧?虽然你们都说我只是病了两个多月，但我也不能连怎么生病的记忆都没有吧?” 听了这话，红绫不仅没有放心，眼神反倒是越发凝重起来。 “小姐…想起了什么?” 顾揽月侧首看向她，问道：“我以前是不是跟九叔关系很好?” 红绫眸光微闪并没有去看她，有些含煳地道：“陛下和大将军是至交，小姐您跟陛下的关系自然是不错的。” 所以，她曾经确实是称唿萧九重九叔。而不是她记忆中，疏离有礼的“王爷”。 那天在宫里并不是一时情急乱叫的。 顾揽月既然师从医圣，又饱读各种杂书，自然知道这世上确实存在着，可以消除甚至改变人记忆的办法。 只是人的大脑十分精密，除非毫不在乎后果的蛮横胡来，否则若想要改变记忆，又几乎不会对当事人造成什么影响，甚至不让人察觉，这世间却只有寥寥数人能做到。 而她师父，恰巧就是其中之一。 师父为什么要动她关于萧九重的记忆? 自从两年前她病癒之后，师父就回了药阁闭关。就连这次她回京途中去药阁拜见，师父也未曾见她。 “小姐?小姐?” 顾揽月回过神来，道：“没什么，我只是有点好奇，总觉得我跟陛下应该挺熟的。” 红绫悄悄松了口气笑道：“小姐小时候应该也挺常见到陛下的吧?” “说的也是。”顾揽月托腮道。 “小姐，二小姐和敬安侯世子在外面。” 青雀过来禀告道：“二小姐说老夫人那边叫过去用膳了，她们等着大小姐一起去。” 顾揽月点头道：“知道了，这就去。” “小姐，您……”刚吐血了啊。 顾揽月不在意地道：“真的没事，方才就是一时急火攻心罢了。” 红绫看着她的背影在心中嘆了口气。 这情况恐怕不行，得赶紧传信给大将军才是。 虽然红绫不太明白，大将军为什么那么担心大小姐恢復记忆。 就算大将军反对大小姐与陛下的事，这两年陛下也没有强求的意思，大小姐也不是那种被棒打鸳鸯就死要活的人啊。 “大姐姐。”顾揽月走出明月苑，就看到顾怜星正挽着赵璋的手站在外面等着她。 顾揽月脚下一顿，她此时看到赵璋那张脸格外不舒服，脸上的神色就有些不好看。 顾怜星却不知想到了什么，挽着赵璋笑得很是甜蜜。 “大姐姐，你可算出来了，我们等了你好一会儿了，咱们一起去祖母那里吧。” 顾揽月现在不想理她，免得自己一时冲动毒死她。 顾怜星还不能死，她死了为她安排的戏还要怎么唱下去? “久等了，走吧。” 看着顾揽月毫不在意地往前走去，顾怜星撇撇嘴道：“大姐姐，星儿都照着您的心意离开顾家了，您还是这么讨厌我吗?” 顾揽月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顾怜星正色道：“第一，我讨厌你，跟你在不在顾家没有关系。第二，我劝你不要用这种语调跟我说话，当然如果你脸不疼了的话，可以当我在开玩笑。” “……”顾怜星吓得立刻躲进了赵璋怀中，生怕顾揽月突然发疯又给自己几个耳光。 “你做什么?”赵璋身上拦在顾怜星跟前，沉声道。 顾揽月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突然咦了一声。 她也不理会出赵璋警告的眼神，反倒是更加上前一步，靠近顾怜星身边仔细分辨了一下。 “你…大姐姐，你做什么?” 顾揽月后退了两步和两人拉开距离，方才转身继续往前走去，边走边道：“没什么，衣服的薰香挺好闻的，哪儿买的?” 顾怜星没想到她会问这个，迟疑了一下道：“这个…是我自己随便配的，大姐姐若是喜欢，我让人送一些给你。” 顾揽月轻笑了一声道：“不用了，我就是随口一问。” 自己配的?顾怜星若是有本事配出这样的香来，她就不用委屈巴巴地去敬安侯府做妾了。 看来，前世顾怜星能够从容周旋在三个男人间的秘密，被她找到了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页 或许不仅如此…… 陆观月，你在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第55章 神秘异香 在禧乐堂的用膳对顾揽月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反倒是面对着赵璋的脸，有些食不下咽。 吃完了饭顾揽月立刻就告退了。 回到明月苑，顾揽月沉下了脸。 “去凌家传个话，给我好好查查陆观月这几年的行踪，我要巨细无遗!”顾揽月沉声道。 绿萼端来茶水放到桌上，一边道：“小姐，凌家内部不是不安稳么?青羽也快要到洛都了，她还带了不少小姐在边城得用的人，要不让她去查?” 顾揽月道：“不必，就是要让陆观月知道，我在查他。至于青羽，让她先不要进城，我有另一件事要她去帮我办。” 绿萼点头应是。 红绫有些担忧地道：“总觉得小姐在做什么很危险的事情，偏偏我们又帮不上忙。小姐若有什么事，可千万不要自己冒险。” 顾揽月笑道：“我才不会自己冒险呢，真有事情我自然会告诉舅舅的。舅舅这么大的靠山我不用，自己去冒险?我疯了么?” 红绫也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小姐这么想就好。” 顾揽月道：“眼下将军府还没料理明白，人手短缺也是没法子的事，且先忍一忍吧。” 说起这个，红绫和绿萼也担心起来。 “小姐，这叛徒之事，您可有数?” 她们没有怀疑过这话的真假，小姐是她们从小看着长大的，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信口开河。 顾揽月若有所思，“有些苗头，想必很快就会有反应了。” 红绫和绿萼嘆了口气，心情沉重。 无论是谁，都不会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顾怜星和赵璋才刚回到敬安侯府，赵璋就被敬安侯夫人叫去了。 听来传话的人的意思，敬安侯和夫人恐怕不太高兴。 赵璋自然捨不得顾怜星跟过去受气，顾怜星也同样不想看到敬安侯和夫人，便独自回房去了。 她刚一脚踏入自己的房间就愣了一下，惊讶地看向坐在自己房间里的男人。 “观月哥哥?你怎么来了?” 陆观月正悠闲地坐在她房间里喝着茶。 “来看看星儿，新婚几日可还好?” 顾怜星闻言立刻微红了眼眸，低声道：“观月哥哥明知道……” 陆观月轻笑了一声，“星儿在生我的气?” 顾怜星将头扭到一边不去看他，“我如今不过是个身份低微的……哪里敢生陆公子的气?” “都叫陆公子了，还说不生气?”陆观月嘆气道：“星儿，不是我出尔反尔，只是欢儿那边出了点事，我才去处理谁知道你这么快就……” 欢儿?是陆观月身边那个讨人厌的丫头? “观月哥哥别说了。”顾怜星打断了他的话，垂泪道：“一切都是我命苦罢了，所幸…璋哥哥待我也不错，或许我这辈子就该认命，乖乖在敬安侯府做一辈子的妾室。” 陆观月上前，声音怜爱地道：“傻丫头，何必说这些丧气话?先不说这些扫兴的事情，虽然是我没办到承诺的事情，但你总该给我一个赔罪的机会。你说是不是?” 顾怜星疑惑地看向他。 陆观月道：“星儿想要什么赔罪的礼物?这次我保证不食言。” 顾怜星迟疑了半晌，才缓缓道：“当真?” “自然。”陆观月笑道：“所以，星儿想要什么?” “我……” “等等。”陆观月神色突然微变，沉声道：“我不是告诉过你，这种香不能在外人面前用?你刚从顾家回来?” 顾怜星神色微变，陆观月确实说过这话，她也一直严格执行。 但她一心想要在顾揽月跟前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薰香自然也要用最好的。 于是便将当初陆观月的叮嘱给忘了。 陆观月难得严厉的神色让顾怜星有些害怕，她小心翼翼地道：“早上出门得急…一时间忘了。只是今天一次，有什么要紧吗?” 陆观月沉着脸没有说话。 若是在别处或许还不要紧，但在顾揽月面前，却是十分要命。 陆观月眼眸幽深地打量着顾怜星，淡淡道：“不要紧，以后不要再犯了，这个香也不能再用了。” “可是……”顾怜星脸上流露出不舍和不愿。 陆观月轻哼一声道：“你放心，我自然会给你更好的薰香。但是你最好记住了，绝对不能让人发现了，否则……” 顾怜星心中颤了颤，连忙点头。 她现在越发明白了，陆观月并不似他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温柔。 陆观月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抬手摸摸她的脸颊道：“这才是好姑娘。” 顾怜星打了个寒颤，只觉得那触碰到自己肌肤的手指冰冷得没有一点温度。 于是她更加不敢告诉陆观月，今天顾揽月还问过她薰香的事情了。 因为这件事，陆观月显然心情不悦，也不再提赔罪的事情，很快便走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页 顾怜星心中很是失望，却也不敢拦他。 只能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和桌上被人用过的茶杯，重重地将杯子掀到了地上。 男人都是骗子! 萧绍是这样，赵璋是这样，陆观月也是这样! 可是…… 顾怜星却知道，自己想要爬得更高，却离不开这三个男人。 她突然有些不安，慌乱地走到梳妆檯，好一番翻找才从柜子最里面的找出了一个精緻的锦囊。 锦囊里是一个黑色的木盒子，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装满了一种桃红色粉末。 一股极淡的幽香慢慢瀰漫开来，顾怜星深深地下了一口气，忍不住露出了几分安心的笑意。 这是她的宝贝，她的好运。 是的，她现在还不能失去陆观月。 陆观月说过，会给她更好的香。 有了这些奇妙的香，她一定能心想事成，成为这世间最尊贵的女子。 将顾揽月狠狠地踩在脚下! 淡淡的幽香仿佛让人飘然欲仙。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还未曾认识陆观月之前的自己。 那时候她和赵璋的感情尚未稳定，虽然两人相识已经快一年了，他只是喜欢她，却并没有要娶她的意思。 那时候她还不认识萧绍…… 第56章 大恩不言谢 顾家将要与邹家联姻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偌大的洛都。 顾家是新贵，顾文华身为户部尚书，还是骠骑大将军的妹夫。邹家如今虽然没有人在朝中为官，但邹老大人德高望重，门生故吏也算是遍布朝野。 更加与邹家结亲，自然也算得上是锦上添花。 毕竟顾家如今其实不缺权势，他们缺的是清贵的身份和体面。 唯一让人惊讶的是，邹家联姻的对象是邹家待字闺中多年的邹惠容。 虽然已经过去好几年了，但邹惠容和安定侯府当年的事情还是闹得挺大的。如今顾家和邹家的婚事一敲定下来，立刻就有好事者传到了安定侯府。 安定侯府里，灵枢正坐在床边为黄承锋把脉。 算来也不过短短十天时间，黄承锋已经从那日水云居里张扬跋扈的纨绔公子，变成了一个形如枯藁的病秧子。 那日灵枢虽然出手救了黄承锋，却言道只能暂时压制，需要雪玉灵芝配制药丸方才能彻底治好黄承锋。 也不知道安定侯府是怎么求了萧绍，总之最后确实将雪玉灵芝送到了灵枢手中。 灵枢又拖延了几日，才让人将药送来了黄家。 就是这几天，将黄承锋折磨得几乎不成人形。 这还是灵枢以针法为他消减了一部分痛楚的前提下，由此可见顾揽月那一针有多厉害。 “灵枢姑娘，怎么样了?”安定侯夫人担心地问道。 灵枢收回了手道：“没事了，好好养着吧。” 安定侯夫人见她起身收拾东西准备要走，不由有些急了，“灵枢姑娘，这…锋儿他……” 灵枢道：“令郎这次是伤了元气，好好补补，过个三五月便能大致恢復如初了。还有的话，大约是被吓着了，夫人若是不放心，不妨带他去寺里拜拜。” 安定侯夫人看着儿子双目失神的模样，也无可奈何，只得点头道：“如此，有劳姑娘了。” 灵枢道：“令郎这次是得罪了高人，所幸对方并没有要他命的意思。否则…当时哪怕偏了半分，令郎可没有时间等人来救他了。” 闻言安定侯府人脸色越发苍白了，她可是听卫王说过了，当时伤了儿子的是陛下。 安定侯夫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中暗暗下定决心等儿子好起来了，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万不能让他再惹祸了。 安定侯夫人派人送了灵枢出去，正要回身就照顾儿子，就听到门口的心腹进来禀告，“夫人，外面都在传，顾家和邹家结亲了。” 安定侯夫人满心都在儿子身上，哪管谁家要结亲? “结亲便结亲，回头让人送一份贺礼过去便是了。”她不耐烦地道。 心腹也不敢多说，只得应了转身退下。 “等…等等!” “锋儿?!”安定侯夫人大喜，连忙快步扑到窗前，“锋儿，你总算醒过神来了?你可吓死娘了!” 这几天无论是灵枢还是太医都说儿子已经没事了，但他就是整天睁着眼睛一言不发，安定侯夫人怎么能不担心? 黄承锋挣扎着想要起身，安定侯夫人连忙扶住他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黄承锋看向站在门口的下人，喘着气道：“你刚才说、说…顾家要和邹家联姻?哪个顾家?” 下人道：“就是户部尚书那个顾家，顾家要娶邹家大小姐做继室。” “休想!”黄承锋脸色阴沉，咬牙道。 安定侯夫人也想起来邹家是谁了，无奈劝道：“锋儿，当初的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你就别管那邹惠容嫁给谁了。再说了，顾文华是户部尚书，背后还有凌家，岂是能随便招惹的?当心回头你爹收拾你。” 黄承锋道：“娘，你不懂。邹惠容一定要进咱们黄家的门。” “怎么就一定要了?”安定侯夫人不解道：“你当初不是看不上她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页 黄承锋靠在床头，示意门口的下人退下。 然后才对安定侯夫人道：“邹惠容是水云居的幕后老闆，娘…你想想，一个水云居，一年能有多少进项?” “什么?”安定侯夫人也是一惊，水云居可是洛都皇城里最出名的茶楼之一，不仅是日进斗金，每日进出水云居的也都是洛都的名门勛贵风流人物。 “再说了，这也是卫王的意思。”黄承锋低声道。 “等等!”安定侯夫人突然想起来，“你前些日子就是在水云居受的伤?你当时是去找她的?” 黄承锋轻哼了一声，脸色阴沉地道：“可惜让她躲过了。” 安定侯夫人脸色也阴郁了许多，眼底闪烁着熊熊怒火。 身为一个疼爱儿子的母亲，她是亲眼见过儿子这些日子所受的折磨的。 “她如今已经与顾家定下了婚事，咱们也不好再做什么了。否则，可是要得罪顾文华的。”安定侯夫人轻声劝着儿子。 黄承锋因为这些天的折磨而憔悴消瘦的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想要破坏掉婚事，也未必就一定会得罪顾文华。” “怎么说?”安定侯夫人有些意动，毕竟水云居是真的很吸引人。 黄承锋道：“只要让顾大人自己不想娶她便是了。” 水云居后院里，顾揽月正与邹惠容对坐喝茶。 邹惠容面上带笑，眉宇间有着先前从未有过的轻松和自在。 “家父已经大好了，大恩不言谢。”邹惠容端起茶杯对顾揽月道。 顾揽月微笑道：“言重了，先前不是说好了么，咱们互惠互利而已。” 邹惠容道：“话虽是如此，但什么样的惠利能比得上救命之恩?” 她转身从身后的多宝格上，取下一个小巧的盒子，道：“这是水云居的地契，算是我给你的谢礼。” 顾揽月摇摇头，将盒子重新推回了她跟前，“我言而有信，地契还请走邹小姐收回。你应该知道，我并不缺这些。” 邹惠容想起顾揽月身后的凌家，还有当年凌氏的十里红妆。 确实，这洛都谁缺钱顾大小姐都不会缺钱。 “若不能报答顾小姐，我心难安。” 顾揽月笑道：“邹小姐应该知道我外祖母的事情?” 邹惠容眼睛微亮，笑道：“洛都有几个女子会不知道凌老夫人的传奇?” 顾揽月道：“外祖母一直觉得女子应该独立坚韧，有自己的坚持和嚮往。邹小姐就当……我希望这世上有更多一些和我外祖母一样的女子吧。” 邹惠容看着她平静自若的神色，自然明白她是真心的。 思索了良久，她才坦然一笑道：“如此，便当我还欠顾小姐一个人情。” 顾揽月端起茶杯笑道：“也可，我们还要做一段时间的家人呢，邹小姐多得是机会还人情。” 两人轻轻碰了下茶杯，不由相视一笑。 第57章 不差钱的顾小姐 “小姐!不好了!” 两人正谈笑着，一个小丫头从外面匆匆跑了进来。 她踏进门口才看到里面还有客人，立刻住了口，有些不知所措。 邹惠容看着无措的小丫头，无奈地嘆了口气道：“出什么事了?可是家里有什么事?” 小丫头连连摇头，邹惠容蹙眉道：“那是何事?直说便是。” 小丫头这才道：“小姐，外面好多人说您的坏话，老爷和夫人让您赶紧回去。” 邹惠容并不着急，秀眉微挑，“说我坏话?说什么?” “就…就是那些，说您…是老姑娘了，还说您相貌粗陋，粗鲁无礼，还、还……”小丫头脸颊红了起来，迟迟不敢说下去，显然后面的话绝不会好听。 邹惠容嗤笑了一声，道：“你先回去回禀爹娘，告诉他们不用担心，别着急。” 小丫头有些不放心，邹惠容却没有给她在多说的机会，道：“去吧。” “是，小姐。” “看来你已经知道是谁在从中作梗了?”顾揽月托腮看着邹惠容道。 邹惠容嗤笑一声，语带轻蔑，“除了黄承锋，这洛都谁会用这么下三烂的手段?” 顾揽月笑了笑，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他该不会是以为，他这么做只得罪了邹家吧?” 邹惠容道：“如果顾大人不愿意娶我了，他自然也就不算得罪了顾家。” “可是，他这样会得罪我。” 邹惠容有些好奇地道：“我想了许多天，就算顾大人…你也没必要非得给自己找个继母吧?” 顾揽月摇摇头道：“我需要有个人帮我看着顾家人，别让他们给我找麻烦，还需要有个人将来帮我收拾善后。” 对上邹惠容眼底的疑惑，她笑道：“很简单，我不想去抢顾家的产业，但我也不想给别人。” “所以你打算给我?” 顾揽月道：“你可以这么理解，你有兴趣吧?” 邹惠容坦然地道：“我自然有兴趣。” 邹惠容从小就知道自己与普通的姑娘不一样，在她们这样人家的姑娘都在学习女红刺绣的时候，她就对算盘和银两感兴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页 她能够深切地从自己亲手赚出的每一两银子中，体会到无限乐趣。 她羡慕崇敬那些名垂史册的大商贾，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像他们一样，光明正大地将生意做遍全天下。 “那就这么说定了。”顾揽月笑道，“卫王府和黄承锋早就盯上了水云居，恐怕不会就这么轻易作罢的。你自己千万小心。” 邹惠容笑道：“放心，我这些年什么事没有遇到过?我自己心里有数。黄承锋才刚刚倒了霉，竟然还不安生?如今爹爹没事了，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正好给他一个教训，让他明白别人的东西觊觎不得。” 看着邹惠容微微眯起的眸中蕴含的冷光，顾揽月觉得自己多少可以为黄承锋哀悼一下了。 从水云居出来，顾揽月便带着红绫和翠翘去巡视娘亲留给自己的铺子。 凌氏的嫁妆里有不少商铺，这些年也都是顾家在打理着。 如今顾揽月既然已经拿回了娘亲的嫁妆，这些商铺的管理权自然也回到了她的手中。 红绫和绿萼本就是凌家从小培养出来，准备将来替她管理这些产业的。纪氏将帐册送回来之后，顾揽月并没有忙着去铺子里查看，而是将帐册交给了凌家专门的帐房核算。 帐册太多，花费了好些天，昨天才刚刚将所有的帐册算完。 这么多天纪氏也不见她动作，只怕以为她压根不会管这些。 “这位小姐，里面请。”店铺的掌柜看到容貌绝美，衣着不凡的女子，立刻殷勤地迎了上来。 “咱们朗月阁可是洛都最有名的古玩铺子之一了，只要小姐想要的，咱们这儿都有。” 掌柜笑道：“不知小姐喜欢什么?是送礼还是自己赏玩?” 顾揽月环顾四周，随意地扫了几眼，有些嫌弃地道：“也没什么好东西，送人哪里拿得出手?若有看得过眼的，自家玩玩也就罢了。” 被如此嫌弃，掌柜却并不生气，反倒是笑得越发殷勤了。 “看来小姐的眼光是极高的，小姐尽管放心，咱们这儿的东西，保管能让小姐满意。”掌柜道：“不如，您先楼上坐坐?” 顾揽月漫步走到大堂一角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扶着额头道：“不必了，你们俩去瞧瞧，有什么能看上眼的。” “是，小姐。” “唉?小姐，这……”掌柜有些为难，这两个姑娘虽然也容貌不俗，但明显是两个丫头。 顾揽月道：“掌柜可不要小瞧了她们，她们也是从小见识过无数宝物的，能让她们看上眼的，便算你是个好物的。若有损坏，我一併赔偿。” 掌柜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顾揽月，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这才陪着笑请红绫和翠翘过去选东西了。 不一会儿功夫，掌柜和铺子里的伙计捧着两个盒子过来。 红绫道：“小姐，这店里也就这两样东西可堪把玩，小姐瞧瞧喜不喜欢?” 顾揽月示意她打开。 两个盒子被摆到顾揽月跟前，顾揽月低头一看，不由轻笑了一声。 一个盒子里装着一只十七层玲珑白玉鬼工球，另一个盒子里装着的却是一支七彩宝石点缀，华美异常的髮簪。 这髮簪华丽精緻，却另有一种时间沉淀的古雅，显然是一件古物。 顾揽月贊道：“眼光不错。” 红绫笑道：“小姐喜欢就好。” “就这两样吧。”顾揽月点点头。 掌柜欢喜道：“多谢小姐惠顾，不知是小店送到贵府，还是……” 顾揽月道：“也没多少的东西，直接带走吧，多少银子?” 掌柜道：“小姐是第一次惠顾，便取个整数，两万八千两吧?” “可。”顾揽月也不压价，全然一副不差钱的模样，说着就要付钱。 掌柜眼神闪了闪，又看了看顾揽月主僕三人，忍不住低声道：“小姐，其实小店还有一件镇店之宝，不知你是否有兴趣?” “哦?”顾揽月眼眸流转，微笑道：“我这个人最喜欢奇珍异宝了，只要有趣，价钱不是问题。” 第58章 偷窃宝物?! 钱不是问题?掌柜笑得更开心了。 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不差钱的主儿了。 “小姐楼上请。”掌柜道。 顾揽月起身就要跟着上楼，红绫不由蹙眉，提醒道：“小姐，小心。” 顾揽月笑道：“怕什么?洛都天子脚下，还能出什么事不成?” 掌柜笑道：“小姐说得是，这天子脚下，能有什么事?咱们可都是安分做生意的。” 于是一行人上了二楼，掌柜请顾揽月坐下喝茶，这才亲自去抱了一个盒子过来。 顾揽月看着那显然不算小的盒子，好奇道：“这是什么?” 掌柜故作神秘的一笑，道：“小姐看了就知道了。” 慢慢打开盒子，盒子里装着一个画轴。 掌柜小心翼翼地捧出画轴展开，原来是一张足有一人长的画卷。 画卷上画着千里冰封的塞外风光，上面还有人题词题字。 顾揽月靠过去一些，半晌才缓缓道：“这是……号称诗书画三绝的杨贺先生的墨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页 掌柜贊道：“小姐好眼力，这可是真迹。杨贺的真迹难寻，更不用说这一幅，据说乃是当年游歷边塞有感，亲笔所画。是杨贺的真迹中，唯一的一幅边塞图。无论是自己欣赏，留着做传家宝，还是送人，那都是极好的。只要十万两，小姐觉得如何?” 红绫皱了皱眉，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在看到顾揽月的眼神时果断闭上了嘴。 顾揽月仔细打量着这幅画，笑吟吟地道：“确实是好画，不过……” “不过什么?” “掌柜可知道，这幅画的来歷?”顾揽月问道。 掌柜迟疑了一下，“这个嘛，是一位客人手里急用钱，才送到小店来的。至于来歷，也是听客人说起的。难道小姐还知道什么内情?” 顾揽月笑道：“杨贺先生不仅诗书画三绝，还曾经以朔州知州的身份出镇边陲。他在边关生活过三年，所以才能画出如此惟妙惟肖意境高远的边塞江山图。而这幅画…他送给了当时镇守边关的将领，也是他的好友。掌柜可知道是谁?” 掌柜陪笑道：“不、不知。” 顾揽月道：“当时镇守朔州的将领，姓凌，名牧。是当今骠骑大将军凌闯的曾祖父。” “……”掌柜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凝固了。 不等他说什么，就听到顾揽月沉声道：“塞外江山图二十多年前被凌家作为陪嫁，送给了已故户部尚书夫人。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 掌柜神色大变，脸上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和煦殷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姐既然对这画不感兴趣，那就请吧。” 说着就要将画捲起来，却被红绫按住了手臂。 “你们要做什么?来人!快来人!”掌柜变色，厉声叫道。 门外的伙计听到声音，立刻推开门沖了进来。 “你们想做什么?!” 顾揽月笑了笑，吩咐道：“红绫，去报官。就说有人偷了顾夫人的嫁妆售卖。” 红绫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小姐您就不能出去了再说吗?这样她们哪里还能走得了? 果然，掌柜脸色变了变，咬牙道：“别让她们跑了!她们是贼，她们偷了店里的东西!” “放肆!”红绫厉声道：“瞎了你的狗眼了，混帐东西!竟敢说我家小姐偷你的东西?我们小姐岂会看得上你这点东西?” 掌柜冷笑一声道：“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故意穿得人模狗样来偷窃的?本掌柜在洛都做了好些年生意了，洛都可没有你们这号人物!” 顾揽月似笑非笑地看着掌柜道：“你确定?要不你再想想?” “不用想。”掌柜道：“几个小丫头也敢来朗月阁找事，你可知道咱们主家是谁?” “是谁?” 掌柜傲然道：“正是当今户部尚书，顾大人!” 顾揽月把玩着自己漂亮的指甲，淡淡道：“可是，我怎么听说，这间铺子现在还姓凌?” 掌柜见不仅没有吓到对方，反被对方说出了更多的内幕，当下心中一阵狂跳。 “你到底是谁?谁派你们来闹事的。”掌柜紧盯着顾揽月，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顾揽月笑道：“碰巧，我也姓顾。你说，顾大人是帮你，还是帮我?” “顾…顾……”掌柜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他忍不住后退了两步，额头上开始冒出了细汗。 顾揽月好心地替他说完，“顾揽月。” “大、大小姐?!”掌柜终于死心了，刚进来的几个伙计也呆住了。 这是大小姐? 顾揽月站起身来，抬手轻抚着盒子里的捲轴，“纪氏难道没告诉你们，这些铺子现在归我管，我随时都可能会来店里查帐?” 掌柜脸色惨白说不出话来，他们自然是知道的，甚至已经想好了怎么应付这位大小姐了。 但等了几天也没将人等来，渐渐地也就放松了警惕，谁知道今天恰好就撞到了她手里。 “大、大小姐，恕罪。小的……小的……”掌柜结结巴巴地道。 “边塞江山图，为什么会出现在郎月阁?” “这……” 顾揽月房间里众人一眼，“想清楚了再说，它原本应该在我母亲的库房里。若是说不清楚，你们就去京兆尹衙门说罢。偷窃主家宝物，还是从尚书府的库房里偷窃，应该能牵连出不少人来了。” 还没等那掌柜想明白，几个伙计却已经吓得跪倒在地上了。 “大小姐饶命!我们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掌柜…都是掌柜和夫人做主啊。” 他们只是听命干活的普通伙计，一个月也没拿多少钱，犯不着将命都赔上去。 “你们!”掌柜没想到顾揽月才刚说了两句话，这些傢伙就迫不及待地出卖自己。 几个伙计却不管他在想些什么，纷纷道：“大小姐，我们都是普通干活的伙计，哪里能知道什么江山图?” “那谁知道?”顾揽月挑眉道：“掌柜难道有本事从顾家偷东西?” 一个小伙计迟疑了一下，小声道：“掌柜，掌柜他是夫人的亲哥哥。他还跟我们炫耀过，他可以经常去顾家，一定是他偷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页 “对，我们也听小掌柜炫耀过，还说夫人很疼他，将他当成亲生儿子，他也经常去尚书府。” 有了一个人领头，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交代起自己知道的消息。 第59章 砍他一只手 掌柜见此情形，转身就想要往外跑。 “拦住他。”顾揽月道。 这掌柜毕竟掌管着朗月阁好几年，积威甚深，几个伙计并不敢上前拦截。 还是最先说话那伙计鼓起勇气上前，拦住了掌柜，只是他身形消瘦矮小，一个人却挡不住那掌柜。 顾揽月冷笑一声道：“你们还想与他你好我好不成?” 众人一愣这才反应过来。 对啊，他们已经出卖了掌柜，若是大小姐不能撸掉他，他们以后的日子也别想好过。 几个人这才飞快地涌过去，将掌柜押了起来。 “不好!小掌柜在下面，肯定听到了!” 立刻有人下楼去看，很快就上楼来禀告，小掌柜果然已经跑了。 顾揽月并不着急，反倒是好奇地问道：“小掌柜是谁?就是楼下柜檯后面那个少年?”方才进来的时候确实看到柜檯里有个少年，不像是普通伙计。 “回大小姐，正是。”伙计道：“是掌柜…是纪明的儿子，叫纪荣，纪明让我们称唿他为小掌柜。” 掌柜被人押着动弹不得，只得满头大汗地陪着笑向顾揽月求情，“大小姐，咱们、咱们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顾揽月笑道：“看来二婶没告诉你，我这个人不大好说话。” 翠翘也笑道：“小姐，夫人丢了的嫁妆说不定还不只这一件，要不要现在就去报官?请衙门的大人们来好好查查?” 掌柜脸色大变，焦急地道：“大家都是自己人，大小姐何必如此较真?若是真闹到衙门，只怕顾大人脸上也不好看。” “谁说的?”顾揽月挑眉道：“我爹要娶继室了，我先帮继夫人料理了二婶这个管家的，继夫人定然会高兴的。至于我爹…弟媳妇娘家人手脚不干净，与他有什么关系?” “这…这……”掌柜一时间汗如雨下。 顾揽月眼神淡淡地看着他，“你若坚持不想去衙门，倒也不难。” 掌柜大喜，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 心中不由暗道，果然是个姑娘家，到底还是心软的。 只听顾揽月道：“若是按照私事处理，偷盗主家贵重之物，是可以直接打死的。” 掌柜对上她的眼睛，顿时只感觉汗毛倒竖，“不!我、我没有签卖身契，你不能杀我!我要见轻柔!我要见轻柔!” 顾揽月轻笑了一声，吩咐道：“先把铺子关了，红绫，让人来查帐。” “是!小姐。”红绫轻声问道：“小姐，真的不报官?” 顾揽月笑道：“总要给我爹一个面子，免得他总说我故意找事儿。” 纪氏接到侄子匆匆赶来禀告的消息时，恨不得当场昏死过去，再也不要醒来了。 她明明跟大哥交代了，一定要尽快收尾，为什么还会撞到顾揽月手中? 可惜现实并没有给她时间昏死过去，她依然只能匆匆换了身衣服往朗月阁赶去。 等她到达朗月阁的时候，朗月阁大门外已经挂上了“今日有事，暂停营业”的牌子。 但大门却只是虚掩着，并没有关紧。 门内大堂中，几个帐房模样的人正噼里啪啦地拨动着算盘。 另一边柜檯后面，两个人正对着册子一项一项地清点店里的商品。 纪明被迫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因为顾揽月身边此时还站着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这些人身上都带着佩刀，显然不是一般的僕役护卫。 那些算盘珠子清脆的撞击声，每一下都让他忍不住心惊肉跳。 “小姐。”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女子带着人从楼上下来，她身后的年轻人手里也捧着一本册子。 中年女子在顾揽月跟前站定，也不接身后的册子，张口便道：“启禀小姐，楼上的库房里共有珍品五十六件，玉器二十五件，字画十八件，瓷器六件，各种珠宝金银七件。其中有一件两件玉器，一件瓷器是夫人当年的嫁妆。另外…库房里还有几件假货。” 说罢，中年女子冷冷地扫了纪明一眼。 朗月阁是洛都有名的古玩铺子，竟然敢在这里面卖假货! “小姐。”柜檯后面清点的两人也上前来，禀告道：“大堂里现有三百二十七件各种货品，其中……有三十一件是假的。” “纪明，你可有话要说?”顾揽月问道。 “小的冤枉!”纪明颤声道：“大小姐明鑑，小的这几年为了朗月阁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怠慢，求大小姐明鑑啊!” “明鑑?”顾揽月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正在鉴呢，我母亲的嫁妆怎么来的，你不知道。那么…在朗月阁弄这么多假货，你又是想做什么?” “小的、小的……”纪明眼睛转得飞快，“或许是…底下的人看走眼了。” 顾揽月轻笑了一声，对旁边众人笑道：“他觉得我对他太温和了，先砍他一只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页 “不?!”纪明大惊，顾揽月身边两个男子上前，一左一右扣住他的胳膊。 两只手如铁钳般扣住他的手臂，纪明拼命挣扎却也动弹不得。 “小姐，要不要带到后面去砍?免得血腥味太重。” 顾揽月饶有兴致地道：“不用，我又不是没见过血，就这儿吧。” “是。” 其中一人应了一声，抽出腰间佩刀比划了两下，仿佛是在选如何下刀比较好。 “不…不要……”掌柜再也忍不住了，吓得涕泪横流，“大小姐饶命啊!我、我说…我什么都说!” “说罢。” 掌柜惊惧地看着那明晃晃的刀，带着哭声道：“我、我……” “揽月，你在做什么?!”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勐地推开，大堂里众人纷纷看向门口。 大门口站着的纪氏和逃跑出去通风报信的纪荣。 纪氏脸色有些发白，还微微喘着气，她死死地盯着跪在地上的纪明。 又慢慢将目光转移到了顾揽月身上，重新问了一次，“揽月，你这是在做什么?” 顾揽月道：“二婶没看见么?我打算砍了他的手。” 纪氏眼神一缩，“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顾揽月笑道：“难道二婶更喜欢我将他送去官府?听说，这是二婶的亲哥哥，你身后那个是二婶的亲侄儿?” 纪氏脸上的笑容十分勉强，“揽月，都是一家人，他若是做错了什么你尽管跟我说，打打杀杀像什么样子?” 顾揽月看着她，神色淡漠，“二婶，你该不会以为这件事，你能脱得了干系吧?” 第60章 招供!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纪氏表情僵硬地道。 顾揽月轻笑了一声，“这几件东西，十几年前就已经封存入库，凌家和衙门的单子里写得清清楚楚。现在出现在这里，不是二婶，难道是我爹?” 纪氏脸色变了变，讪讪地道：“揽月，这…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是不是误会，将东西拿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顾揽月看向那中年女子，中年女子会意，朝身后的青年打了个手势。 那青年很快便带着人上楼，不过片刻功夫已经抱着几个盒子走了过来。 顾揽月走过去，一个一个揭开盒盖。 看着里面的东西轻笑道：“琅嬛醉月樽，鸳鸯双飞珏，还有我娘亲生前最喜欢的寒玉夜光酒具。好眼光。” 纪氏脸色有些泛白，但她很快又定了定神，强笑道：“揽月，你仔细瞧瞧，或许…这几件都不是真品，真品一直在大嫂的库房里，先前我将钥匙交给你，你不也没有反对么?” 顾揽月嘆气道：“我当时想着相信二婶的人品，也没有一件一件查，如今看来倒是错了。也是，二婶能将碧水观音换成赝品，焉知不会对其他的动手脚?若是母亲的嫁妆有失，我可真是不孝啊。” 纪氏听她如此明嘲暗讽，心中暗恨。 另一边却又暗喜，顾揽月当日自己不曾好好查看，如今可怪不着她了。 便是真有缺了，她也不会认的。 纪氏心中甚至有些懊悔。 若早知道顾揽月压根就没查，她哪里会将那几件真品都送回去? 都是因为那天顾揽月突然发难，她被吓煳涂了! 顾揽月拿起那只鸳鸯双飞珏，蹙眉道：“我怎么觉得这是真的?南娘，你来瞧瞧。” 那中年女子道：“小姐，属下不必瞧。方才在楼上属下就检查过了，都是真品。这鸳鸯双飞珏是当年夫人出嫁的时候，老夫人特意命人打造的。凌家的独门标记都还在呢，这可不是一般人能仿出来的。” 纪氏心中一阵狂跳，忍不住扭头去看地上的纪明。 怎么会?她已经将真品送回库房里去了啊。 纪明低下头不敢去与纪氏的眼神对视。 纪氏哪里还能不明白?瞬间气得铁色铁青。 她让纪明仿制了一些赝品，是为了自己设法将凌氏的东西偷天换日据为己有，没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动手，纪明就先下手为强了! 现在库房里的那几件必然是赝品，再加上她之前有过给顾揽月赝品的前科…… 顾文华还有顾老夫人，还会相信她吗? 最重要的是，真品在朗月阁被顾揽月拿到，就是罪证确凿! “揽、揽月……你相信二婶，我、我……”纪氏心乱如麻，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顾揽月看着地上的纪明，“说吧，东西是怎么出来的?” 纪明抬头看了纪氏一眼，迟疑着不肯开口。 顾揽月冷笑了一声，抬手指向跟在纪氏身后的纪荣。 “拿下!” “是，小姐!”两个侍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制住了纪荣。 “你们想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爹，姑姑，救我……”纪荣挣扎不休，侍卫一脚踢在他的腿弯里，纪荣嗷地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顾揽月道：“他再磨蹭一次，就砍他儿子一根手指。” 说罢还笑吟吟地看着纪明道：“咱们不着急，手指砍完就砍脚趾，脚趾砍完了就割鼻子耳朵……”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页 “不、不要……”纪明看着自己吓得涕泪横流的儿子，颤抖着道：“我说、我说……” “大哥!”纪氏厉声叫道。 纪明看了妹妹一眼，低下头颤巍巍地道：“这些东西…都、都是她给我的。三年前朗月阁多了一位极擅长仿造的师傅，她知道了之后，每年都会拿两三件东西过来，让师傅仿造赝品。前些日子，她急匆匆让我将这几件的真品送回去，我、我最近手里紧，一时鬼迷心窍，就将赝品给送了回去。这一次师傅仿得极好，就连阁中的师傅都难以辨出真假。这几件…本想着赶紧脱手好赚一笔银子，谁知道……” 他也是看顾揽月主僕三人不像是洛都本地名门千金，以为是从外地来游玩的，这才想将塞外江山图卖给她。 哪里想到就这么巧撞到了顾家大小姐手里? 顾大小姐，可不就是刚从外地回来的么? “这些年，她一共拿出来多少件让你仿制?” 纪明低声道：“十、十一件。” “写个单子出来，还有那个仿制师父的地址，一併写出来。”顾揽月道：“写错半个字，小心你的狗命!” “是!是!”掌柜连连点头，慌乱地接过旁边的人递过来的帐簿，趴在地上就写了起来。 纪氏双腿有些发软，她终于知道顾揽月为什么不去查库房了。 凌氏的嫁妆何其多? 大张旗鼓一件一件地鑑定，要到什么时候不说，顾文华和顾老夫人也未必会给她这个机会。 只要她抓住了纪明，还有什么问不出来的? 有了这事儿，她再要鑑定库房里的东西，谁也不敢说什么。 到时候，无论里面少了坏了什么，都可以栽到她身上。 纪氏看着哭得如脓包的侄儿，再看看下笔如飞的兄长，心中一片冰冷。 这就是她的亲兄弟，事到临头毫不犹豫地就将她给出卖了。 他也不想想，若不是她，就凭他如何能成为朗月阁的掌柜?凭什么过这些年的富贵日子? “大、大小姐，写好了。”纪明诞着笑，小心翼翼地奉上帐簿。 顾揽月接过来扫了一眼，随手丢到了桌上，侧首看向纪氏身后，笑道：“父亲，你可算是来了。” 纪氏勐地回头，才发现顾文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 “大…大哥?!” 顾文华沉着脸看着纪氏，眼底带着被欺骗的愤怒和失望。 “你之前告诉我，包括碧水观音在内，一共只拿了五件。” 第61章 让人抄了二房! “大哥，你听我解释!”纪氏终于撑不住了，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顾文华沉着脸走进来，扫了一眼乱糟糟的大堂道：“让他们都退下!” 顾揽月托着下巴道：“那可不成，这朗月阁的帐还没算完呢。难得父亲在这里，咱们干脆些将帐目都料理妥当了，免得回头，父亲说我坑顾家。” “顾家顾家!”顾文华恼怒地道：“你难道不姓顾?” 顾揽月笑道：“父亲说得对，是姓纪的坑了咱们顾家，父亲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你少阴阳怪气!” 顾揽月撇撇嘴，有些慵懒地道：“帐算完了没有?” 拨算盘的声音早就停了，其中一个帐房捧着册子上前来，恭敬地道：“启禀大小姐，属下等先前已经将顾二夫人送来的帐册盘算过一遍了，方才又将店里近一年的帐册对照了一番。去年三月到今年二月末，朗月阁一共盈利二十一万二千八百零三两，除去各项花费之后是十八万三千三百两。但顾二夫人送来的帐册上却是八万六千两，夫人的嫁妆里，关于朗月阁最近五年，每年入库最多也不超过九两。” 凌氏的嫁妆里商铺不少，但能如此赚钱的也并不多。 一家古玩铺子，一家银楼的收益便要占据绝大部分了。 其它的铺子诸如卖香粉，衣裳绸缎，还有米粮油之类的，每年收入不过千两。这还都是凌家疼爱女儿，给凌氏的都是位置极好，原本经营也极好的商铺。 因为凌家人长期不在洛都，凌老夫人担心女儿出嫁后在婆家受委屈，给凌氏的铺子就是按照只要凌氏不胡来，每年至少都能有十五万两进项来安排的。 这么一大笔进项，足够保证凌氏和她的子女过任何自己想要的日子。 毕竟，当朝亲王一年的俸禄，也不过才不到两万两。 因此，哪怕凌氏拿这些钱去补贴顾家了，也依然能保证她丝毫不必动用嫁妆本身。 “父亲?”顾揽月微微偏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顾文华。 顾文华浑身上下气息低沉冷肃，“纪氏?” 纪氏连连摇头，哀求道：“大哥，我真的没有…我、揽月…你真的要逼死我吗?” 顾揽月笑道：“二婶言重了，我都还没寻死觅活呢，您闹什么?弄得好像我多对不住你似的。” 纪氏看了一眼顾文华，干脆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只是眼泪从脸上簌簌流下，一副好不凄凉的模样。 看着她这副模样，顾文华忍不住有些心软。 顾揽月却没有这怜香惜玉之心，“纪明，钱去哪儿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页 纪明看了看顾文华，有些犹豫。 顾揽月冷笑一声，抬手抽出身边侍卫腰间的短刀随手一掷。 一声惨叫声在大堂里响起，纪荣捧着流血的右手哀嚎不止。 “我在问你话。”顾揽月冷声道。 纪明忍不住挣扎着想要跳起来，却被人死死压住动弹不得。 “妹妹!轻柔，你快救救你侄儿啊。”纪明焦急地道：“顾大人!顾大人饶命!” “够了!”顾文华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 顾揽月朝他展颜一笑，“这么说，父亲打算替二婶还这笔帐?” “……”顾文华脸色一黑，他哪里还得起? “你想如何?”顾文华问道。 顾揽月微笑道：“很简单，我也不要求全部还回来了，能还多少还多少。” “可以。”顾文华咬牙道。 顾揽月道：“可是我担心二婶故意藏匿财物，我现在就要让人回去抄了二房。” “什么?!”纪氏大惊，厉声道：“不行!” 顾揽月并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顾文华。 顾文华咬牙道：“行!” 顾揽月满意地笑道：“红绫，听到老爷的话么?” 红绫笑着应道：“是，小姐，奴婢这就回去办。” “去吧。”红绫也不叫人陪自己一起，向顾文华和顾揽月告退之后，独自一人走了出去。 纪氏想要追出去，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顾揽月，你凭什么这样做?!我是你二婶!”纪氏红着眼睛，怒道。 顾揽月道：“就凭你是贼，不仅是你，还有你们整个纪家，都是依附在我娘亲嫁妆上的蛀虫。南娘，带人去纪家，纪家人若敢阻拦，就直接报官!” “等等。”顾文华咬牙道：“我派人跟她去!”若真让凌家的人报官，这事儿没完。 顾揽月耸耸肩，并不在意这些细节。 纪氏忍不住踉跄了一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等到南娘带着人离去，顾文华才看向顾揽月问道：“现在你满意了?” “父亲总问我满不满意。”顾揽月蹙眉道：“我当然不满意。难道不是应该我问，父亲你满不满意?这些日子，难道不是我一直在退让?” 顾文华气结，却半晌也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他看向纪氏的目光不由充满了失望，原本以为纪氏是个聪慧能干温柔贤惠的，没想到她不仅愚蠢，还如此贪婪。 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纪氏此时早已经失魂落魄，哪里有功夫注意顾文华的眼神? 她失魂落魄地站在一边，一言不发。 她…失去了一切。 她这些年辛苦积攒的一切，全部都付诸东流了! 这一刻，她恨不得杀了顾揽月。 她为什么要逼她?!那些银子对凌家来说算什么?凌家这些年连问都没有问过，这些年都是她在打理，顾揽月凭什么一回来害她到如此境地?! “还有一件事。”顾揽月望着纪明道：“你在朗月阁，卖过多少假货?” 纪明颤抖着道：“卖…能在朗月阁买得起东西的都是非富即贵，小的、小的不敢煳弄。只…只有去年，卖过两件东西，给一个外地来的公子。” “朗月阁里这么多假货，你跟我说只卖过一次?”顾揽月挑眉道。 纪明哭丧着脸，道：“大小姐明鑑，是真的…那、师傅也才来了三年，本就没造出多少。小的将珍品拿回家去了，还有一些轻柔拿去了。就、就是把假的留着充数，等到合适的时机，就报做损毁了。并不敢、并不敢真的卖出去。若是得罪了洛都的权贵老爷们，小的有几条命都当不起啊。” 顾文华气得脸色铁青，怒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种狗东西跟他多说什么?乱棍打死算了!” 顾揽月笑道：“父亲，人家说了他不是我们家的人，不能打死他。再说了，好歹也是咱们家的姻亲呢。” “那就送去衙门。” 顾揽月道：“那就有劳父亲了。” 顾文华冷哼了一声，吩咐左右，”拿着我的帖子，将他送去衙门。” “是，大人。” 纪明大惊，挣扎得更厉害了，“顾大人!顾大人饶命啊!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顾文华冷眼旁观，纪家如此贪婪，着实戳到顾文华的逆鳞了。 此时他恨不得真将纪明乱棍打死，哪里还会饶了他? “轻柔!轻柔你快帮大哥求求情啊。”纪明慌乱地道，“我不能去坐牢!” 纪氏此时心如死灰，木然地望着纪明不言不语。 顾文华不耐烦地道：“堵上嘴，拉出去!” “是，大人。” 第62章 我爹怀里舒服吗? 一行人回到顾家的时候，整个顾家后院已经天翻地覆了。 才刚踏进大门，三人就被顾老夫人派人叫了过去。 禧乐堂里，顾老夫人脸色阴沉地盯着从外面进来的三人，似乎忍耐到了极限，抓起桌上的茶杯就朝着顾揽月砸了过去。 顾揽月身形灵巧敏捷，飞快地闪到了一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页 茶杯砸碎在顾文华的脚边，他缎面的布靴被溅湿了一片。 “母亲?” 顾老夫人轻哼一声，盯着顾揽月冷声道：“不将顾家折腾散了，你是不肯罢休是么?” 顾揽月低眉轻笑，“祖母言重了，孙女只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事罢了。” 顾老夫人怒极反笑，“该做的事?该做的事就是抄了你二婶的院子?她是你的长辈!你到底知不知道长幼尊卑?这让外人怎么看我们顾家?” 顾揽月抬眸，眼神锋利，“祖母应该问二婶，她到底值不值什么叫遵纪守法?只要这事儿没完，她就不是我的长辈。我是苦主，她是窃贼，我是良，她是罪!她都不怕，我怕什么?” “你!” 大堂里除了顾老夫人身边的心腹还有三房一家四口和顾青云。 纪氏羞得俏脸涨红，恨不得从地上找了地缝钻进去。 她执掌顾家中馈十来年，哪里有过这样丢脸的时候? 对上李氏惊讶的眼神，她几乎要昏死过去。 纪氏一咬牙，一言不发地朝着旁边的柱子撞了过去。 众人吓了一跳，不由惊叫出声。 顾揽月眼疾手快，一脚踢在了她的腹部。 纪氏被硬生生踢得后退了五六步，撞到顾文华身上。 “轻柔，你这是做什么?!”顾老夫人也吓得不轻。 原本她对纪氏也很是不满，早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狠狠责罚她一番，但是她这般寻死倒是将顾老夫人给震住了。 纪氏掩面痛哭，“母亲，一切都是轻柔的错，轻柔以后哪里还有脸见人，还不如死了算了!” 旁边李氏暗暗撇嘴，她这位二嫂往日里总是一副清心寡欲高风亮节的模样，没想到背地里还是个搞大事的。 顾揽月垂眸，平静地道：“二婶，你要死我不拦着，但也得等今天的事情了结了再说。我只要回我该要的，不图命。你若是死了，我会亲自去衙门，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的，免得让人以为是我逼死了二婶。” 纪氏气得心口阵阵作痛，难道不是你逼我? 只听顾揽月继续道：“还有，二婶…我爹怀里舒服吗?捨不得起来?” 纪氏和顾文华心中都是一惊，这才注意到纪氏还依靠在顾文华怀中。 顾文华连忙放手，纪氏也不敢再依靠着顾文华，只能勉力支撑自己，摇摇晃晃地站稳了身形。 顾揽月似笑非笑地看着顾文华，道：“爹，你瞧，我早便跟你说过了，你们这鳏夫寡妇瓜田李下的，还是要小心一些。” “住口!”顾文华没好气地道，“你一个姑娘家，说话当真是没有半点顾忌!” 纪氏更是凄声道：“揽月，你当真要逼死我不成?你二叔死的早，我们……” “二叔又不是我害死的。”顾揽月无情地道，“谁害死二叔的，你找谁去。” 纪氏眼神微闪，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二叔是生病没了的，我……” 顾揽月将纪氏和顾文华一瞬间的不自在看在眼里，心中冷笑了一声。 说起来，她那位二叔也是有些可怜。 被自己的妻子和亲哥哥害死不说，连唯一的女儿都不是他的亲生的。 顾文华如今最怕的就是跟顾揽月掰扯这些，当下不耐烦地道：“够了!这件事是你二婶做错了。你要抄了二房抵债，我也同意了。等邹小姐进门以后，顾家就由她掌管，这段时间…这段时间就先让你三婶管着。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顾老夫人怒道：“不行!她一个晚辈，怎么能抄长辈的院子?” 顾揽月道：“不抄也行，二婶这些年贪墨的银子，劳烦祖母补上吧。翠翘。” 跟在顾揽月身后的翠翘立刻上前，恭敬地道：“启禀老夫人，除了被二夫人拿走的古玩，以及这些年二夫人和二小姐从夫人的各家铺子里拿走的东西，最近五年，帐面上至少还有四十二万两银子对不上。” “……”顾老夫人半晌没有言语，只是狠狠地瞪了顾揽月一眼。 这丫头当真是掉进钱眼里了。 “四十二万两?”李氏忍不住惊唿，顾文平和顾青云也不由齐齐看向顾揽月和纪氏，就连才十三岁的顾暮云都忍不住露出了震惊之色。 即便是他，也知道四十二万两是一笔多么巨大的财富。 顾老夫人心中对纪氏更加不满了，她也没想到纪氏这些年竟然贪墨了这么多银子! 顾文华嘆了口气，看着顾揽月道：“就这样吧，照你说的，二房还有纪家所有的东西都给你，你不得再追究此事。” 顾揽月微笑道：“自然。” 顾揽月心里有数，纪氏确实贪墨了大笔银子，但若说全都被她贪了却也不尽然。 当年她娘当家的时候，每年大半的收益都要用来补贴顾家，更不用说纪氏了。 纪氏空有管家的权力，却没有身为顾氏主母的身份，很多事情只能用钱开道，花费只会比娘亲在时更多。 那些银子，只怕半数都被用来补贴顾家了。 她就算把纪氏给拆了，那些钱也要不回来。 但是没关系，只要顾家还在，一切都好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页 顾文华开了口，顾老夫人也就不再反对了。 顾揽月也不多留，转身便出门去了。 才刚走出去不远，就听到里面传来顾老夫人尖锐的怒斥和纪氏的痛哭声。 整个顾家上下都震惊了，原本还有不少人对顾揽月不以为然，甚至阳奉阴违。 过了今天，所有人看向顾揽月和明月苑的目光都多了几分敬畏。 大小姐才回来不到两个月，竟然连二夫人的院子都给抄了。 看着从二房院子里抬出来那一箱箱的东西，人们这才发现，在他们眼中朴素节俭的顾二夫人家底竟然如此丰厚。 二夫人出身平平，二老爷又英年早逝，这些钱是从哪儿来的? 可惜，现在都是大小姐的了。 第63章 带刺的美人儿 “二夫人。” 纪氏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丫头连忙迎了上来，脸上的神色颇为忐忑。 纪氏有些茫然地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半晌没有言语。 红绫做事十分仔细，整个院子里稍有价值的东西，除了纪氏的衣服被褥，几乎都被扫荡一空。 “都下去吧。”纪氏喃喃道。 丫头们互相对视了几眼，才低声告退。 很快，房间里就传来了纪氏呜咽的哭啼声。 守在门外的两个丫头望着身边的同伴，眉宇间也都写满了忧愁。 大小姐如此强势，她们这些二房的人，以后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顾揽月…顾揽月!!”纪氏趴在床上，修长的指尖死死陷入被褥中，抬起头来通红的眼睛里充满了恨意。 她辛苦经营这么多年，全都毁了! “二夫人。”门外传来丫头试探的声音。 “滚!”纪氏再也无法维持原本的端庄典雅，尖叫道。 门外安静了一下，丫头的声音越发小心翼翼，“禀、禀二夫人，亲家老爷和夫人来了，闹着要见夫人。” 纪氏眼前有些发黑，顾揽月让人去纪家要钱，纪明和纪荣还被送进了官府，她爹娘怎么会不来找她? 纪氏流着泪，只觉得脑海中一片混乱，有一种茫然四顾满眼风刀霜剑之感。 “让她们滚!都滚!”纪氏声嘶力竭地叫道，“滚!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是!”丫头吓了一跳，连忙应道：“夫人息怒!奴婢这就去传话。” 明月苑里，顾揽月悠闲地翻着桌上的帐册。 红绫道：“小姐，二房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在这儿了，粗略估算也不过十来万两，还差得远呢。” 顾揽月将帐册一合，道：“你以为纪氏还能有多少钱?这十来万已经是她这些年能攒下来的极限了。不着急，不是还有纪家，还有我爹吗?” “顾家用了的银子，您恐怕……”小姐跟纪氏闹没什么，但却不能为了银子跟顾文华闹得太难看了。 哪怕是为了夫人的嫁妆，大将军可以来闹，但小姐身为女儿却不能。 之前能拿回来三十万两，也是抓住了纪氏动了夫人的陪嫁品的把柄，以及顾文华要脸。 若是逼急了，顾文华不要脸了，小姐还真不一定能占上风。 顾揽月笑道：“放心，我不会为了银子跟他闹了，不着急。便是今天，也不是为了这点银子。” “那小姐是?” 顾揽月道：“母亲的那些铺子，总要打理的，今儿便是杀鸡儆猴。二嘛，自然是要切断纪氏所有的退路，现在她能依靠的只有顾家了，你说她会怎么做?” 红绫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顾揽月也不多说，淡笑道：“且看着吧。” 顾家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住京城的权贵们。 卫王府里，萧绍挥手遣退了进来禀告的管事，略带几分感慨道：“这顾家大小姐，不愧是凌老将军夫妇和凌大将军养大的，脾气当真不小。” 卫王妃坐在一边听着，笑容端庄娴静，“那日顾大小姐入宫觐见皇祖母时便有几分徵兆了，是个带刺的美人儿呢。” “带刺……”萧绍意味深长地道，“先前指望赵璋抱得美人归，看来是我们太想当然了。” 本以为是朵不谙世事的娇花，谁知竟是要人命的罂粟。 卫王妃看着萧绍，道：“王爷对顾大小姐很感兴趣?” 萧绍也不隐瞒妻子，坦然笑道：“凌闯唯一的外甥女，谁会不感兴趣?” 卫王妃眸光微闪，似笑非笑地道：“难不成王爷还想再为妾身添个妹妹?” 这话自然是玩笑，顾揽月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为妾的。 除非萧绍现在已经坐上那个位置了。 萧绍无奈道：“本王不过一时感慨，王妃这是吃醋了不成?” 卫王妃轻哼了一声，淡淡道：“妾身若是想吃醋，何须等到现在?” 这话有些意味深长，萧绍笑道：“本王知道，王妃最是大度贤惠，能迎娶王妃为妻，是本王的运气。” 卫王妃也不再追着这个问题不放，蹙眉道：“那日皇祖母有为顾大小姐赐婚六弟的意思，只是被陛下打断了。陛下似乎十分重视顾大小姐，还带着她去了钦安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页 “皇祖母跟我说过这事，若是能让六弟娶了顾揽月，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只是……” “只是什么?” 萧绍看了妻子一眼，道：“只怕我那皇叔捨不得。” 卫王妃怔了怔，突然反应过来，道：“王爷的意思是，陛下对顾大小姐……” 萧绍微微眯眼，道：“不好说，可是本王想不出来除此之外，萧九重还能因为什么对顾揽月如此重视?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凌闯?” 萧绍自己就是男人，他可不相信萧九重单纯只是看在凌闯的面子上，就如此照拂凌闯的外甥女。 卫王妃道：“陛下登基已经快三年，既不立后，也不纳妃，难道是为了等顾大小姐?” 萧绍冷笑了一声，道：“王妃放心，萧九重不会娶顾揽月的。” 卫王妃想问原因，萧绍却只是神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卫王妃立刻住了口，不再追问这个问题。 萧绍垂眸思索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王妃，你五哥快要回来的吧?” 卫王妃不解地点头道：“是啊，怎么了?” 萧绍道：“皇祖母选错人了，无论是顾揽月还是凌家，都看不上六弟。但是五弟可以试试。” 闻言卫王妃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六弟怎么了?那顾大小姐如今声名狼藉，看着也不是个贤良的，如何能配得上五哥?再说，王爷也说了，陛下……” 萧绍笑道：“我也说了，皇叔不会跟她扯上关系的，否则凌闯第一个就不会答应。五弟跟她至少容貌是配得上的，再有…你方才也听说了，顾家几年就能从凌氏的嫁妆里刮出四十万两，这顾大小姐以后的嫁妆，恐怕更甚其母当年。” 卫王妃道：“我冯家贪图那点嫁妆不成?” 话虽如此说，态度却还是软了几分。 萧绍嘆气道：“你家这位五公子，眼光素来高，他未必看不上顾揽月。” 卫王妃思索了片刻道：“等五哥回来，我先跟他说说?” “他何时能到京?” “就这两天吧?” 萧绍笑道：“如此正好，城外牡丹不是开了?王妃不若请皇祖母去城外的园子赏花，老人家喜欢热闹，也邀洛都的闺秀们一道去凑个热闹。” “王爷说的是，皇祖母总说宫里的花儿看着没生气。”卫王妃道。 第64章 要逼死我们一家啊 顾揽月用过了早膳在府中散步，远远地就听到前面传来嘈杂的喧闹声。 女人尖锐的叫声即便隔着大半个花园，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怎么回事?”顾揽月问道。 绿萼笑道：“大约是纪家人又来了，昨天纪家人上门来，二夫人没见让他们回去了。” “原来如此。”纪家昨天被顾文华派去的人和南娘一起抄了个干净。 顾文华还是有点用处的，如果只是南娘自己去，恐怕还要费些事儿。 只是这么多年贪墨的钱财没了不说，儿子和大孙子还被关进大牢里，纪家人能放过纪氏才是怪事。 “小姐，要过去瞧瞧么?”绿萼问道。 顾揽月摆摆手道：“算了，让他们自己闹吧。” 只是顾揽月不想看热闹，热闹却要来找她。 她们才刚走到明月苑门口，就看到门口已经等了一群人。 还不等顾揽月走近，几个人就沖了过来。 几个女人拉着孩子，扑通扑通全都跪倒在了顾揽月跟前。 “大小姐!求大小姐开恩啊。”领头的是个五十多岁的妇人，虽然脸上有不少皱纹，却也是油光水滑丰腴富态的模样，可见这些年日子过得很不错。 只是此时她头髮散乱，双眼通红，显得有些狼狈。 跪在她身边的还有两个中年妇人和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少妇。 三人身边各有一个六七岁的孩童，那少妇怀里还抱着个不到两岁的稚儿。 她们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哭泣。 “这是做什么?”顾揽月看向站在门口的红绫。 红绫无奈道：“回小姐，这些都是纪家的人，他们闹着求大小姐饶恕纪明父子，怎么说也不肯走。” 顾揽月淡淡道：“看来顾家的护卫下人都白养了，去告诉他们，一刻钟我看不到他们，就通通给我滚蛋!” “是，大小姐。”红绫笑声应道，挥手示意身边的小丫头去传话。 “顾大小姐，大家都是亲戚，你怎能如此绝情?”领头的妇人见顾揽月如此，忍不住怒道。 “这就是顾大人的嫡长女，当真是见识了!”旁边还站着一个老者，他瞪着顾揽月，脸上写满了不满和怒气。 老者看上去年近花甲，比起几个女人的狼狈，他就显得体面多了。 即便此时，他脸上也没有丝毫的羞愧之意，反倒是对顾揽月充满了指责和居高临下的傲慢。 “大侄女，都是亲戚，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怎么能闹到衙门去?”老者道：“明儿可是轻柔的亲哥哥，也是你的长辈，你这般目无尊长，旁人只会笑话顾家的教养。你立刻派人去衙门，让人将明儿和荣儿放了。只要你好好赔个不是，咱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页 顾揽月慢慢一掀眼皮，冷声道：“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般不要脸的人，谁跟你们是亲戚?我顾家可没有做贼的亲戚。” “你怎么这么说话?”老者顿时气得涨红了脸，指着顾揽月道：“顾家怎么会有你这样没教养的东西?果真是在边城长大的!” “纪家一群贼有什么资格说我顾家没有教养?” “你放肆!”老者怒道：“你血口喷人!我儿才不会……” 翠翘忍不住道：“什么血口喷人?姓纪的本来就是贼，纪明是个大贼头，偷我家夫人的银子养活你们一家子老贼和贼子贼孙。纪家就是个贼窝!” “你!” 老者怒道：“老夫一定要好好问问顾大人，顾家就是这样对待亲朋长辈的?” 翠翘朝他做了个鬼脸，“我们老爷可是户部尚书，怎么会和贼是亲朋?你们家那两个，还是老爷亲自让人送去衙门的呢。” “我撕了你这贱婢的嘴!”老者怒吼一声，冲过来就要打翠翘。 翠翘本就是在边城将军府长大的，哪里是肯受气的性子? 当下一猫腰就避开了老者，老者扑了个空一时剎不住脚，一头撞上了旁边的墙壁，脑门上顿时肿起了一个包， “你…你这贱婢!你竟敢……” “老爷!”跪在地上的妇人突然哀嚎一声，站起身来扑向了老者，哭得肝肠寸断。 “老爷你怎么样了?你们姓顾的欺人太甚，我家老爷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妇人扯着老者唿天抢地起来，“顾家仗势欺人，要逼死我们一家啊。” 那老者瞬间会意，眼睛一翻，就倒了下去。 那妇人越发嚎叫起来，旁边几个女眷也纷纷涌了上去，围着老者哭天抢地。加上孩子的哭闹声，明月苑大门口今早比菜市口还热闹。 “小…小姐?”翠翘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这碰瓷也碰得太明目张胆了! 顾揽月却不着急，站在一边看得兴致勃勃。 就是哭声太吵了一点。 “去，叫二婶来一起看戏，她娘家人还挺会唱的，以后流落街头了，可以去卖艺。”顾揽月含笑吩咐道。 纪家人闻言哭声滞了一下，又继续接着哭。 纪氏闻讯而来的时候，顾揽月搬了一把椅子正坐在明月苑大门口悠闲喝茶。 看着自己娘家人跪在门口哭成一片，顾揽月却悠哉游哉地坐在一边看戏，纪氏气得心口一阵阵抽痛。 她昨晚没睡好，这会儿眼睛还是红的，整个人气色惨澹，脸色憔悴。 “爹，娘，别闹了。”纪氏深吸了一口气，上前咬牙道。 这一招对付普通的大家闺秀或许有用，但是对付顾揽月只能让她看笑话! 顾揽月心狠手辣，无情无义，最重要的是她根本不在乎名声。 名声这个东西就是如此，只要你自己不在乎，就没人能把你怎么样。 纪家人对纪氏的话恍若未闻，依然哭声震天。 顾家的护卫和佣人们也在这时候赶到了，只是看着眼前这一幕，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站在一边看着。 那些赤裸裸看戏的目光，让纪氏觉得自己的脸一阵阵发烫。 她沉下了脸，怒道：“别闹了!跟我走!” 她声音太过尖锐，哭声瞬间消失了。 就连闭着眼睛躺在妇人怀里的老者，眼皮也跳了跳，脸上的肌肉明显抽搐了几下。 顾揽月喝了一口茶，笑吟吟地道：“二婶，别着急啊。咱们家难得这么热闹，还挺有趣的。你们纪家人天生就适合做这行，要不叫祖母一块儿来看?” 顾老夫人自然不会来的，这么大的动静顾老夫人要来早来了。 纪氏看了一眼周围众人窃窃私语的模样，心中十分难堪。 顾揽月是在说，纪家人都是戏子?专门唱戏给她看的么? “揽月，适可而止。”纪氏咬牙道。 顾揽月笑道：“二婶，是我不肯适可而止吗?现在好像是你娘家人在我院门口唱大戏吧?” 纪氏咬牙不语，顾揽月扫了一眼地上的众人吩咐道：“去看看我爹回来没，就说我请他一块儿看戏。” 绿萼笑道：“老爷早朝应该已经结束了，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呢。” 纪氏脸色变了变，低头对地上的纪家人道：“爹!够了!算我求你，就算你不想让我这个女儿好过，也为你儿子孙子想一想!闹成这样，与你们有什么好处?” 第65章 我就是你们的报应 这话不知道戳到了纪家人哪一处痛处，原本还闭着眼睛躺着的老者突然跳了起来，指着纪氏破口大骂。 “你还敢说!都是你害了你大哥和侄儿!”老者说着上前就一个耳光甩到了纪氏脸上。 纪氏昨晚一整夜没睡，本就精神不济，这一个耳光甩在脸上顿时被打得头晕眼花耳朵轰鸣。 “都是你这个祸害!”老者指着纪氏道：“要不是因为你，你大哥怎么会被关进牢里?昨天咱们上门，你还让人将咱们赶出去!你这个不孝女!还说是什么顾夫人，你有什么用?当初还不如直接将你给沉塘了干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页 纪氏脸色一变，厉声叫道：“爹!” 老者一愣，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变了变。 他咬牙道：“我不管你要怎么办，必须把你大哥和侄儿救出来，不然大家都别想过清净日子!” 纪氏指节攥得泛白，死死地咬着牙关瞪着老者一言不发。 老者却似乎有了什么倚仗，对纪家的女眷道：“都起来，不用跟这丫头废话，等顾文华回来了，我跟他谈!他敢害明儿和荣儿……” 老者轻哼了一声，威胁的意味十分明显。 顾揽月垂眸微笑着：想威胁顾文华?自寻死路。 他不会以为顾文华能爬到现在的位置，是因为脾气好吧? “顾揽月!” 顾怜星和赵璋带着人从外面快步而来，一群人浩浩荡荡很是壮观。 “星儿?” “娘!”顾怜星扶住跌跌撞撞走向自己的纪氏，饶是她也吓了一跳。 才不过短短几日，母亲就憔悴成了这副模样? “娘，是她打你?”顾怜星怒瞪着顾怜星道，她始终记得之前顾揽月打她耳光的事情。 纪氏摇头，“不，不是。” “不可能!一定是她!”顾怜星根本不信，咬牙瞪着顾揽月道：“顾揽月，我跟你拼了!我娘是你长辈，你竟敢对她动手!” “星儿小心!” 顾怜星还没冲到顾揽月跟前，就被一脚踢了回去。 赵璋连忙上前，接住了顾怜星的身体。 “顾揽月!”赵璋怒道。 顾揽月抬眼，平静地道：“赵世子，管好你的人。” 赵璋气结。 “星儿是关心二夫人，顾大小姐何必……” 顾揽月道：“她关心谁与我无关，但是在我面前放肆，就得有挨揍的觉悟。” 顾怜星倚在赵璋怀里，恨恨地道：“顾揽月，你会有报应的!” 顾揽月微笑道：“我就是你们的报应。” “你!” “二小姐，二夫人的脸可不是我们大小姐打的，是你外公亲手打的，你要为二夫人出头，也要找准对象啊。”红绫笑道。 “什么?”顾怜星一愣，扭头去看站在一边的老者。 “外公，你怎么能打娘!” 老者冷声道：“怎么?你要替这个灾星出头?打我这个外祖父?” 顾怜星呆住了，从她有记忆以来，纪家人对她都很是疼爱。 外祖父对她更是比对表哥表弟们还要温和慈爱，从来没有这样冷言冷语过。 “大小姐，老爷回来了。”前院一个管事匆匆而来，看了一眼明月苑大门前乱糟糟的景象，走到顾揽月跟前恭敬地道：“老爷说，请纪老爷去书房。” 顾揽月看向那老者。 老者立刻傲然地睨了她一眼，转身就往前院走去。 那模样，仿佛已经十拿九稳，笃定了顾文华定会让他如愿一般。 他一走，纪家其他女眷也闹不起来。 纷纷起身或牵或抱着几个孩子，匆匆跟了上去。 从头到尾，都没有人再跟纪氏和顾怜星说一句话。 显然昨天纪氏将她们拒之门外的事情，还是惹怒了纪家人。 顾怜星哪里遇到过这样冷漠的外祖家人，一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纪氏站在原地怔怔出神，仿佛根本没注意到那些人离开一般。 顾揽月起身走到纪氏面前。 “你想做什么?”顾怜星警惕地道。 顾揽月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顾怜星顿时觉得刚刚被踢的地方又开始火辣辣的疼了，连忙躲进赵璋怀中。 顾揽月站在纪氏跟前，轻描淡写地道：“二婶，你现在该怎么办呢?” 纪氏红着眼睛，咬牙道：“我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要逼死我才甘心吗?” 顾揽月嘆气道：“你若是连哪儿得罪我了都想不明白，那就真的该死了。二婶……”她压低了声音道：“不想死得太早的话，一定要…紧紧抓住我爹，他是这世上唯一能救你的人了。千万，千万不能放手啊。” 纪氏对上她平静甚至带着几分笑意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旁边的赵璋也听见了这句话，只是他不懂顾揽月是什么意思，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 “小姐，明怡郡主来了。” 顾揽月有些意外，“蓉儿来了?快请她进来。” “是，小姐。” 顾揽月扫了众人一眼，道：“今天所有当值的护卫，罚一个月月钱。以后若再让人在我门口大吵大闹，你们就可以自寻出路了。” 说罢也不理会众人的反应，转身走进了明月苑。 顾揽月换了身衣服出来，杜蓉已经被丫头请进来，坐在花厅里喝茶了。 “揽月姐姐!”见顾揽月进来，杜蓉立刻高兴地起身迎了上来。 顾揽月笑道：“蓉儿今天怎么有空来顾家?” 杜蓉笑道：“我今儿来可是有正事的。” 顾揽月挑眉，“哦?什么正事能劳动明怡郡主亲自走一趟?” 杜蓉掏出一张精緻华美的帖子递到她面前，笑道：“喏，五日后，卫王妃在城外举办牡丹宴，太后也要出席。我是特意来给揽月姐姐送帖子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页 “卫王妃的宴会，怎么是你送帖子?”顾揽月好奇道。 杜蓉道：“原本是卫王妃筹办的，不过昨儿卫王妃去跟太后说的时候我母亲正好也在。卫王妃说她年轻怕办不好，请我母亲帮忙。我母亲不好拒绝，就也跟着掺和了一下。我奉母亲的命令，专程来给你送帖子。” 顾揽月接过了帖子，笑道：“既然是大长公主操办的宴会，我自然是要去的。” 杜蓉笑眼弯弯，“那就说定啦，到时候揽月姐姐一定要去。” “自然。” 卫王府的牡丹宴，很好啊。 她正愁不好接近卫王府的人呢。 第66章 洛都还是正常人多 洛都权贵们每年总是有许多各种各样的宴会，参与这些宴会也是洛都命妇和贵女们的日常生活。 既证明了自己在洛都的身份地位，也可以为身后的家族结交亲友，拉拢关系。 特别是当筹办者身份尊贵的时候，能否得到邀请更是女眷本身以及她身后的家族，在洛都权贵圈子里身份地位的直观表现。 近几年顾家是不大参加这些宴会的，倒不是顾家不配，而是顾家没有能去参加的女眷。 顾老夫人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偶尔带着顾怜星和顾惜云去赴宴，但要她次次都去，却是不能的。 一大早，顾老夫人就带着顾揽月和顾惜云一起出了城。 卫王府在城外有一座别苑，别苑里种满了牡丹。 自从卫王妃进门之后，每年牡丹花开的时节，总要举办一场牡丹宴的。 因此这次卫王妃突然广发请帖，邀请洛都的权贵们赴宴，并没有人觉得奇怪。 顾家的马车在别院门口停下，顾揽月才刚下了车杜蓉就迎了上来。 “揽月姐姐!” 顾揽月抬头看向朝自己奔来的杜蓉，挑眉笑道：蓉儿这是来接我?“ 杜蓉笑道：“可不就是专程来迎接揽月姐姐的?” 说罢杜蓉便拉着顾揽月的手，对顾老夫人笑道：“老夫人，我们等着揽月姐姐好一会儿了，我有事情想跟揽月姐姐说，先失陪一会儿。” 顾老夫人没想到杜蓉跟顾揽月的关系竟如此亲密，也不好拂了郡主的面子，只得笑道：“郡主尽管去便是，揽月刚回洛都，还请郡主多指点才是。” 杜蓉道：“老夫人客气了，揽月姐姐，咱们走!” 说罢拽着顾揽月便往里跑，顾揽月被她拽着，只能无奈地跟上她的脚步。 曲阳公主带着人过来，看到这一幕只能摇头，“这丫头……” “郡主和顾大小姐竟然如此亲密?”曲阳公主身边有人道。 曲阳公主笑道：“也是她们小姑娘投缘，罢了，不管她们。今儿出来不就是来玩儿的么，就不拘着她们了，咱们自己玩自己的。” 众人连声称是，一片安乐祥和。 顾揽月被杜蓉一路拽着往前跑，“蓉儿，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杜蓉回头笑道：“去了你就知道啦，快走快走，揽月姐姐一定会喜欢的。” 顾揽月微微挑眉，也不多问跟着杜蓉一路穿过重重亭台廊阁，转过假山池塘，终于到了整个别苑景致最美的地方。 “揽月姐姐，你瞧，好看吗?”杜蓉笑道。 “好看。”顾揽月放眼望去也忍不住感嘆。 眼前是大半个花园的各色牡丹，西南边角的池塘边有一座足有两层楼高的假山，假山上伫立着一座精緻典雅的凉亭。 假山周围被花海簇拥着，花海之上彩蝶翩飞美不胜收。 穿着锦衣华服笑容明媚的少女们穿梭在花海中，清脆的嬉笑声令人忍不住舒展了眉目。 假山上的凉亭里有人正欢快地向她们招手。 杜蓉笑道：“那日没能给揽月姐姐引见洛都的贵女们，今天正好补上。咱们洛都的贵女还是正常人多的，并不都是萧家那样的讨厌鬼，揽月姐姐可别误会。” 顾揽月不由失笑，“那就多谢蓉儿啦，今天嘉荣郡主不来?” 杜蓉做了个鬼脸道：“她怎么会不来?这会儿八成还在宫里讨好太后娘娘呢，不会这么早到的。” 两人登上了凉亭，凉亭里坐着四个妙龄少女。 看到两人进来，坐在最外面的少女笑道：“蓉儿你可算来了，这便是顾大小姐?” 杜蓉对顾揽月笑道：“揽月姐姐，这是永安伯家的嫡长女沈筝儿。这几个是勤明郡王家的萧舒，翰林院沈大人家的沈言，还有安东将军家的褚秀秀，她们都是我的好朋友。” 众人也纷纷起身与顾揽月见礼，顾揽月一一还了礼。 最先开口的沈筝儿笑看着顾揽月道：“前些日子曲阳公主府的宴会我没去成，听他们说顾大小姐是个绝色美人儿，今儿一见果真不假。” 其他人纷纷笑道：“顾大小姐可不仅是个美人儿，还是个厉害的美人儿。你那日没去可惜了，没瞧见萧嘉的脸色多难看。” “那确实是可惜了。”沈筝儿道。 显然，这几位姑娘跟嘉荣郡主都不太对付。 “蓉儿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顾小姐以后若有什么事，尽管开口。”萧舒爽朗地笑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页 顾揽月见这几个姑娘神态真诚笑容可亲，也点头笑道：“那我便先多谢几位了，既然是朋友，叫我揽月就好。” “揽月叫我筝儿就好。”沈筝儿一把抓住顾揽月的手，欢喜地道。 杜蓉连忙将她挤开，低声道：“揽月姐姐你小心一些，她最喜欢揩漂亮姑娘的油了。” 沈筝儿俏眼一瞪，“你又跟新朋友编排我，看招!” 杜蓉连忙躲到顾揽月背后，顾揽月有些意外沈筝儿看着斯文漂亮竟是个练家子。 微微侧身避过，却还是伸手帮杜蓉拦了一下。 沈筝儿也有些意外地挑眉道：“练过?对哦，揽月能生擒土匪，肯定很厉害!来试试!” 说罢放弃了杜蓉，朝着顾揽月扑了过来。 顾揽月也对沈筝儿的身手有些兴趣，两人在凉亭中你来我往地切磋起来。 凉亭毕竟不宽敞，两人打着打着便到了外面的假山上。 其他人也不拦着她们，纷纷靠在凉亭的美人靠上，你一言我一语地点评起来。 “你们说谁输谁赢?” “当然是揽月姐姐!” “也许是筝儿呢?” “赌不赌?” “赌!” “……”顾揽月忍不住一头黑线，原来洛都的贵女们如此热情奔放么? 与假山隔了一道墙的不远处小楼里，卫王妃正陪着一个白衣青年坐在窗前喝茶。 他们所在的位置，恰好能将整座假山和凉亭都收在眼底。 “这便是你说的，聪颖美丽的顾家大小姐?” 白衣青年端坐在窗前，面如冠玉，剑眉星目，俊逸温雅，风度翩翩。 他提起旁边的茶壶为自己和卫王妃茶杯里续了水，才道：“我与这位小姐只怕无缘，你先前的话不必再提。” 卫王妃蹙眉，道：“五哥，你年纪也不小了，顾家大小姐是个很好的人选。” 白衣青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是真的觉得她很好，还是觉得我娶了她对萧绍很好?” 第67章 他会毁了你! “……”卫王妃沉默不语。 白衣青年轻嘆了口气，道：“阿浣，你当初嫁给卫王的时候我便提醒过你，好好做你的卫王妃，其余诸事莫要多想。” 卫王妃苦笑，道：“五哥这话说得容易，我既然到了这个位置，如何能不想?” “萧绍此人性格偏执，妄念深重，会毁了你，毁了冯家的。” 卫王妃脸色有些不好看，“我和王爷还未成婚的时候，五哥就对他有成见，他是你妹夫。” 白衣青年摇摇头没有说话。 他并非对萧绍有什么成见，而是看清楚了这个人。 可惜他的妹妹一心扑在萧绍身上，冯家也是…… “五哥。”卫王妃真切地望着眼前的青年，“我也不想为难你，我与王爷成婚数年一直无所出，反倒是两位侧妃都…我在王府处境也难，五哥，你一向最疼我了，就当是帮帮我可好?” 青年的脸色微沉，可他望着眼前的卫王妃道：“为了萧绍，你宁愿牺牲自己亲兄长的婚事?” 卫王妃勉强笑了笑道：“怎么会是牺牲?五哥没有和顾大小姐接触过，又怎么知道她不是你的有缘人?就算没有顾大小姐，你这次回来也是要定亲的，难道还能逃避不成?” 青年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眼底带着几分失望。 不过三四年不见，这个妹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聪慧通透的冯家大小姐，而是卫王妃了。 “五哥……”卫王妃眼底闪过一丝歉意，道：“这也是皇祖母的意思，皇祖母希望冯家能娶顾大小姐进门。如今冯家身份合适的，除了你就只有六弟了。” 青年没有接话，侧首看向不远处假山上还在打闹着的身影，久久沉默不语。 顾揽月和沈筝儿一场切磋，引来了园中不少人围观。 大靖民风开放，虽然对女子的清誉有些要求，但并不十分苛刻。 否则顾揽月之前被掳到黑风寨的事情也不会只是被人议论几句，换了前朝恐怕那些酸儒真能逼着将她关进庙里或要她以死自证清白。 前世她会被打击到，说到底是太过看重顾家人的态度，真正打击她的不是外人的言语伤害而是顾家人。 在往后又被赵璋迷了眼，哪里还有心思接触洛都的贵女们? “太后娘娘到!”有些尖锐的声音打破了花园里轻松嬉闹的气氛。 原本还三三两两或围观顾揽月和沈筝儿切磋，或聚在一起玩闹赏花扑蝶的姑娘们立刻都变得端庄起来。 顾揽月和沈筝儿对视了一眼，两人有志一同地住了手。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约定改日再比试。 众人还没走到花园门口，太后的銮驾已经进来了。 秦太后身边跟着两个妙龄少女，其中一个正是好些日子没见的嘉荣郡主。 另一个少女十五六岁的模样，眉宇间与秦太后有几分相似，显然是太后娘家承恩公府的姑娘。 曲阳公主等一干命妇都跟在太后身边，一大群人簇拥着太后进来，浩浩荡荡好不气派威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页 “孙媳恭迎太后。”卫王妃快步而来，上前恭敬地拜道。 “恭迎太后。” “平身吧。”太后淡淡扫了花园里众人一眼，目光在顾揽月身上停顿了片刻才开口道。 “谢太后。” 卫王妃起身，走到太后身边接替了嘉荣郡主的位置，扶着太后往里走去。 “自从王爷得了这个园子，皇祖母还是头一次驾临呢。”卫王妃笑道，“皇祖母今天一定要在园子里多瞧瞧，也好指点指点孙媳布置可妥当?” 太后看着她笑道：“你一向细心，哪里会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我今儿啊，就是出来走走，总是闷在宫里连个陪我这老婆子说话的人都寻不到。” 卫王妃笑道：“咱们这些晚辈恨不得天天服侍在皇祖母跟前，只怕皇祖母嫌我们烦呢。” 卫王妃搀扶着太后往园中赏花，其他人自然也不得不跟着。 顾揽月和杜蓉等人走在后面，莫名总感觉有人在暗中看着自己。 她侧首往那目光来处看去，却又什么都没有看到。 “揽月姐姐?”杜蓉唤道。 “嗯?” 杜蓉小声道：“萧嘉在瞪你。” 顾揽月抬头望去，果然看到走在前面的嘉荣郡主正扭过头来恶狠狠地瞪着自己。 与她的目光相遇，嘉荣郡主愣了愣，然后目光越发兇恶地瞪了回来。 顾揽月朝她微微一笑，如愿看到嘉荣郡主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杜蓉搂着顾揽月的胳膊低声偷笑，“萧嘉最小心眼了，特别爱记仇。揽月姐姐可得小心一些。” 顾揽月笑道：“我知道，多谢蓉儿提醒。” “顾小姐，明怡郡主。”一个内侍从前方匆匆过来，朝两人见礼道，“太后娘娘请两位去前面一道儿赏花呢。” 杜蓉和顾揽月对视一眼，太后请她们过去一起赏花，她们自然不能不去。 两人只得跟着那内侍往前面走去。 她们原本不想凑热闹，便远远地缀在队伍最后面。这一会儿工夫，走在最前面的众人已经到了花园里专门赏花的牡丹台。 “臣女见过太后。”两人上前拜见太后。 秦太后今天心情似乎不错，笑吟吟地道：“都起来吧，蓉儿，顾家的揽月丫头，过来坐在哀家身边。” 杜蓉站起身来，笑道：“蓉儿多谢太后。” 看着杜蓉和顾揽月在自己身边坐下，秦太后侧首对旁边的曲阳公主道：“蓉儿一向不爱结交新朋友，听嘉荣说蓉儿跟顾小姐交好，我原本还不信。今儿一看，果然跟亲姐妹似的。” 曲阳公主笑道：“可不是?这才见了两次，整天揽月姐姐长，揽月姐姐短的，连我这个做娘的都要靠后了。“ 杜蓉靠着顾揽月朝曲阳公主做了个鬼脸，笑道：“蓉儿心里当然是娘最重要，揽月姐姐这般好看，蓉儿当然喜欢呀。娘不也很喜欢吗?” 秦太后笑道：“蓉儿说得不错，揽月丫头这样的美人儿谁不喜欢?织儿，你来。” “姑母。”站在秦太后身后的少女上前盈盈一拜，轻声唤道。 秦太后拉着少女的手对顾揽月笑道：“这是我娘家的侄女，比你小一岁，名唤秦织。恰好她也是刚回洛都人生地不熟的。这孩子胆子小，头一次参加洛都的宴会，还要蓉儿和揽月照应她一些。” 杜蓉眨了眨眼睛，她没想到太后叫她来，竟然是介绍自己的侄女给她们? 她娘亲跟太后的关系其实不太好，因此杜蓉跟秦家的姑娘也不怎么来往。 如今太后亲自引见这位秦织，是什么意思? “秦织见过明怡郡主，顾小姐安好。” 顾揽月起身还礼，浅笑道：“秦小姐安好。” 秦织? 她没记错的话，上一世秦家好像没有这个人。 第68章 立后纳妃? 秦家嫡系年轻一代有四子三女，三位秦小姐的年龄都大于秦轲，早已经出嫁了。 其中秦大小姐几年前难产而死，二小姐和三小姐都随丈夫外放，眼下并不在洛都。 这个秦织……是谁? 秦太后笑道：“织儿从小便身体不好，只得寄养在犁州凤鸣观，今日才刚回到京城。” 曲阳公主也有些意外，“这是承恩侯的四小姐?” 秦太后道：“正是。” 曲阳公主打量了秦织一番，莞尔笑道：“原来如此，倒是我孤陋寡闻了，竟不知道承恩侯还有这样一个乖巧美貌的姑娘。” 秦织垂下眼眸，面露羞怯，“臣女不过蒲柳之姿，当不得公主夸奖。” 曲阳公主笑道：“怎么会?本宫平素最喜欢漂亮姑娘了。蓉儿，可要好好跟秦姑娘相处，不得顽皮胡闹。” “哦。”杜蓉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地看了看秦织。 她对这突然冒出来的秦家四小姐感官很一般，并不大想跟她深交。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似乎就是天生不如看揽月姐姐那般投缘。 这大约就是天生的没有眼缘吧? 秦太后笑道：“好了，你们小姑娘在这儿坐着也不自在，出去玩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页 杜蓉和顾揽月这才起身告退，秦织也欠身向太后三人告退，跟着顾揽月和杜蓉出去了。 三个姑娘一走，气氛就有些淡了下来。 曲阳公主慵懒地靠着扶手，慢条斯理地品尝着糕点。 秦太后淡淡瞥了曲阳公主一眼，道：“听说大长公主一大早进宫去见陛下了?” 闻言，旁边的几位命妇对视了一眼，眼底隐隐有几分忐忑不安起来。 就连坐在秦太后身边的卫王妃也垂下了眼眸，不敢去看这两位。 曲阳公主和秦太后的关系不好，在洛都的命妇中几乎不是什么秘密了。 只是太后长居深宫，大长公主又有先帝赐下的护身符，太后轻易不敢为难她，这两位大多数时候都是王不见王的状态。 偶尔进了宫，只要秦太后不太过分，曲阳公主也乐意给她几分面子。 只是今天不知是怎么回事? 这两位同时出席牡丹宴不说，秦太后这一开口语气似乎就有几分不善。 曲阳公主显然也不是怕事的人，她回头看了秦太后一眼笑道：“好几日没见陛下了，进宫去请个安罢了。” “听说陛下身体不适，连哀家派去的人都不见，倒是对公主大开宫门。”秦太后道：“当年公主便和陛下关系不错，如今看来是当真不错了。” 那也得看你派去的是什么人，知道内情的曲阳公主心中冷笑。 “陛下可是本宫的亲侄儿，关系自然是不错的，难不成皇嫂是吃醋了不成?” 众人纷纷低下头不敢说话，太后和陛下关系不好，也不是什么秘密。 秦太后淡淡道：“公主和陛下姑侄情深是好事，只是…公主既是陛下姑母，也该为陛下想一想。陛下登基将近三年，该立后纳妃了。” 曲阳公主嫣然笑道：“皇嫂身为陛下的母后，此事自然该皇嫂操心才是，臣妹可不敢越俎代庖。” 秦太后轻哼了一声，道：“可惜，哀家年纪大了，哀家的话陛下素来听不进去，还要辛苦大长公主了。” 另一边，顾揽月三人出了牡丹台，杜蓉便拉着顾揽月直奔沈筝儿等人所在而去。 被抛在后面的秦织也不在意，依然不紧不慢地跟在两人身后。 “蓉儿，揽月，你们可回来了。”看到两人过来，萧舒欢快地朝她们招手，一边问道：“揽月，你可会打马球?” 顾揽月自然是会的，挑眉问道：“不是赏花吗?怎么又要打马球了?这王府别院里，要如何打?” 沈筝儿道：“哪里是我们想打马球，还不是嘉荣郡主，说卫王府别院旁边有个新建的马球场，要我们一起去玩儿。” 一起去玩是客气的说法，其实就是嘉荣郡主一拨人向她们挑战。 马球在洛都属于男女皆可参加的活动，在贵族男女中十分兴盛。 每队为六人，抢夺击打一颗彩色小球。 马球比赛的种类多样，有先进球者胜的，也有以时间为限，进球多为胜的。 “咱们只有五个人，揽月也会就太好了，不然还得另外找人呢。”萧舒道。 杜蓉不高兴地道：“她说比试就比试?有彩头吗?” 沈筝儿笑道：“有呀，萧嘉说将去年安王殿下给她的紫玉珍珠衫做彩头，你不是说要拆了她那珍珠衫上的珍珠缀在鞋子上么?” 杜蓉击掌笑道：“好呀，正好咱们一人做一双珍珠鞋!” 众人不由笑了起来，纷纷附合。 “那就说定啦?揽月，你怎么说?” 顾揽月笑道：“既然有彩头，当然不能放过了，为了蓉儿的珍珠鞋。” “对，为了蓉儿的珍珠鞋!” 几人说笑时，秦织也跟了上来。 “这位姑娘……”她们先前自然见过秦织跟在秦太后身边，也猜到她必是秦家的人，只是不知到底是何身份。 杜蓉为双方介绍了各自的身份，大家互相见过礼之后便拉着秦织一起去找嘉荣郡主了。 她们跟杜蓉交好，对待秦织自然就不如对顾揽月亲近热情，秦织也不知道是不在意还是没察觉这份不同，面带微笑神态温婉娴静，脸上丝毫没有不悦之色。 杜蓉让人去跟曲阳公主禀告一声，几个姑娘便出了别院，往旁边的马球场而去了。 “揽月姐姐，一会儿你千万别客气，咱们一定要让萧嘉好看。”杜蓉挽着顾揽月的手臂，一边走一边道。 顾揽月失笑，“你们跟嘉荣郡主有仇么?” 杜蓉翻了个白眼道：“谁跟她有仇?是她自己闲着没事讨人嫌!你不知道，去年秀秀病了不能参加比赛，她是怎么嘲讽我们!” 跟在旁边的沈言笑道：“讲道理，我觉得去年那会儿，她是想拉你去她的队伍。”就是说话的语气不太好听罢了，杜蓉年纪小哪里受得了这个，只当嘉荣郡主是在嘲讽她，两人闹了好大一场。 杜蓉轻哼道：“我才不要跟她一起呢!揽月姐姐，你打得好不好?” 顾揽月思索了一下，“应该…还可以吧? 第69章 马球比赛 马球场果然离别院不远，如今是暮春时节，城外草长莺飞绿柳垂岸花香处处，城外也十分热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页 一行人踏入马球场立刻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远远的嘉荣郡主带着一群姑娘迎了上来，目光在顾揽月身上扫过，落到了秦织身上。 “织儿，你怎么跟她们在一起?”嘉荣郡主上前来拉着秦织问道。 秦织轻声道：“姑母让我跟明怡郡主和顾小姐一道。” 嘉荣郡主道：“太后定是怕你一个人孤单，方才见你跟在太后身边，就没叫你一起。你可会打马球?她们正好六个人，织儿跟我们一起可好?” 杜蓉默默朝天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萧嘉是个马屁精! 知道秦织是太后的亲侄女，就对人家热情讨好。 先前对揽月姐姐，她可不是这个嘴脸。 秦织有些歉意地摇摇头道：“对不住郡主，我…不会打马球。” 嘉荣郡主也不生气，安慰道：“没关系，你在洛都待久了就会了，回头有空我教你。” “那就多谢郡主了。”秦织笑道。 跟秦织说完话，嘉荣郡主面对其他人态度立刻就变了。 她有些挑剔地看了看顾揽月道：“顾大小姐，你真的会打马球吗?若是不小心从马上甩下来，可是要出人命的。” “你少瞧不起人，揽月姐姐可是凌大将军的外甥女，骑术能比你差?”杜蓉鼓着腮帮子道。 顾揽月也笑道：“多谢郡主关心，我会尽力而为的。” 嘉荣郡主傲然道：“那就开始吧。” “别忘了你的珍珠衫。”杜蓉提醒道。 嘉荣郡主瞪了她一眼，转身带着人去准备了。 球场已经被空出来了，听说嘉荣郡主和明怡郡主双方要比赛，来球场玩耍的人们都纷纷聚拢到了场边。 顾揽月这才发现，跑出来玩的并不止她们几个，还有不少闺秀也都来了。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公子纨绔们，她甚至远远地看到了孙家的小胖子孙耀祖。 孙耀祖远远地朝她挥手，脸上的笑容还有几分傻气。 “今天这么热闹?” 萧舒闻言笑道：“卫王妃的牡丹宴只请了女眷，但是这球场却是男女不限的。如今天气暖和起来了，大家都喜欢出来玩儿，正好这球场是新建的，都新鲜着呢。这球场旁边还有一座马场，平日这里就热闹，今天就更热闹了。” 顾揽月瞭然。 姑娘们毕竟不好日日出城来游玩，恰好今天的牡丹宴就在旁边，自然少不了要过来玩玩，自然有少年人会跑来凑热闹。 说不定便能与自己心仪的姑娘来一场偶遇呢? 双方各自去准备好了，翻身骑上了马背走向场中。 等到场边一声号令，对面的嘉荣郡主一马当先便沖向了场中。 这边也不甘示弱，杜蓉当先策马也沖了过去。 马球在边关并不兴盛，但赛马在边关却几乎是人人都会的。 顾揽月的骑术自然不差，她单手控马沖向了场中。 嘉荣郡主当先靠近了彩球，脸上刚露出个笑容，就见一匹黑马朝着自己沖了过来。 下一刻，彩球已经从自己跟前被击飞了出去。 “顾揽月!”嘉荣郡主咬牙道。 顾揽月已经从她身边掠过，笑道：“嘉荣郡主，承让!” 几匹马拦住了顾揽月的去路，顾揽月也不在意，俯身挥动球桿一击，将球击向杜蓉的方向，“蓉儿!” 马球从拦在她跟前的几人身边飞了出去，杜蓉兴奋地应了一声，举着球桿就奔了过去。 双方你争我夺，小小的彩球飞来滚去。 “揽月，接着!”对面沈筝儿叫道。 顾揽月闻声挥桿，突然身后有风声传来，顾揽月头也不回往后一仰，整个人几乎平躺在了马背上。 嘉荣郡主的球桿从马背上空扫过，顾揽月低笑了一声，道：“嘉荣郡主，违规了啊。” “那又如何?”嘉荣郡主蛮横地道。 顾揽月挑眉道：“原来洛都是这么打球的么?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坐起身来，手中球桿挽了个花儿之后扫向嘉荣郡主。 然后在嘉荣郡主闪避的时候从她身边掠过，还不忘在她的马儿身上击了一下。 马儿吃痛，立刻不受嘉荣郡主控制沖向了另一边。顾揽月赶上了被击走的彩球，一桿下去，彩球朝着前方的球门飞了过去。 彩球正好击中竖在场边的木板中央红星，场边的裁判抬手一击挂在旁边的铜锣，高声道：“明怡郡主队，先进一球!” 围观众人纷纷欢唿喝彩，球场上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顾揽月!”嘉荣郡主好不容易控制住马儿，拉转马儿朝顾揽月怒道：“你犯规!” 顾揽月坐在马背上，微笑道：“我哪儿犯规了?” 围观众人也纷纷看向两人，“是啊，顾大小姐哪儿犯规了?” “倒是我方才瞧见嘉荣郡主用球桿打顾大小姐来着。若不是顾小姐马术高超，恐怕都被打落马背了。” “莫不是输不起吧?” 嘉荣郡主气得脸色通红，“你们瞎了?她刚才也打我了!她还打我的马!” “郡主看错了吧?”场边的裁判疑惑道，“顾大小姐并没有攻击郡主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页 嘉荣郡主扭头看向顾揽月，却见顾揽月正坐在马背上笑吟吟地看着她。 她是故意的! 故意卡住位置，挡住了自己的动作。 但是，这么大的球场，她才不信会一个人也没看到! “萧嘉，你到底行不行?不行就认输!”杜蓉叫道。 嘉荣郡主冷哼一声，咬牙道：“再来!” 顾揽月笑道：“那就继续，希望嘉荣郡主这次能守规矩一些。” 嘉荣郡主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顾揽月提起缰绳再次往场中而去，突然感到一股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这视线与周围许多视线截然不同，以至于在这么多目光注视之下，她依然无法忽略。 顾揽月飞快地朝着四周扫了一眼，和之前在卫王府别院里感觉到的一样的目光。 突然她的目光落到了场外远远的一角，一个白衣清俊青年正负手站在那里，神色平静地望着她。 两人目光相遇，对视了一眼，青年朝她微点下了头，很快便移开了视线。 顾揽月心中却是微沉。 这个人她认识。 冯家五公子，冯虔，冯若愚。 第70章 最有力的踏脚石 “揽月姐姐，开始啦!”另一边传来杜蓉的笑容，将顾揽月唤了回来。 顾揽月朝她挥挥手，提动缰绳再次朝场中而去。 因为方才吃了个暗亏，嘉荣郡主之后便卯足了劲跟顾揽月过不去。 然而她很快就发现，顾揽月的骑术确实远在自己之上，跟顾揽月较劲根本毫无胜算。 顾揽月心中有事，也不再跟嘉荣郡主磨蹭。 这场比赛结束得很干脆。 还没到比赛时间结束，嘉荣郡主一队就主动认输了。 因为嘉荣郡主被顾揽月给打崩了，被连续抢走几个球，杜蓉这边连续进球而自己却毫无所获的时候，嘉荣郡主再也忍不住将球桿丢向了得意挑衅的杜蓉。 虽然没有打到杜蓉，但失去球桿的嘉荣郡主自然也无法再继续比赛。 而与她一队的姑娘们也早就失去了斗志，正好藉机主动认输。 “萧嘉!”杜蓉坐在马背上，笑得神采飞扬，“别忘了你的彩头，让人将紫玉珍珠衫送到公主府，你可别想赖帐。” 嘉荣郡主脸色十分难看，狠狠地瞪了杜蓉一眼，道：“不就是一件珍珠衫?你好歹也是堂堂郡主，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杜蓉笑道：“这可不一样，这是嘉荣郡主的珍珠衫啊。正好我们可以拿来做几双珍珠鞋，等做好了穿给你瞧瞧呀。” “杜蓉!”嘉荣郡主咬牙，轻哼一声道：“你们等着!” “等着就等着，怕你不成!” 看着嘉荣郡主满脸怒气而去，几个姑娘愉快地互相击掌表示庆祝。 “卫王殿下到!” 众人出了球场，牵着马儿往外走去，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几个人。 为首的正是萧绍，萧绍身边还跟着赵璋以及方才顾揽月看到的冯家五公子——冯虔。 “见过卫王殿下。”众人连忙上前见礼。 萧绍笑道：“本王也是闲了出来走走，今天这儿倒是热闹。都起来吧，不必多礼。” “谢王爷。” “明怡郡主，顾小姐。”萧绍走过来含笑道，又看向安静跟在一边的秦织，“秦四小姐。” “卫王殿下。”秦织还礼。 说起来，萧绍的辈分有些尴尬。 他是先太子的儿子，年龄比杜蓉和秦织还要大一些，但论辈分这两人却都是他的长辈。 萧绍自然不乐意叫两个小姑娘表姑表姨的，只能以两人的身份称唿。 杜蓉有些好奇，“卫王，你认识揽月姐姐?”她记得卫王应该没有见过揽月姐姐才是。 萧绍笑道：“确实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不知是顾小姐，还请见谅。” 顾揽月淡笑道：“王爷言重了，是臣女失礼了才对。” 萧绍打量着眼前容貌清艷绝美，笑容恬静的女子。 只看外表实在很难想像眼前的女子，与顾怜星赵璋口中那个高傲蛮横的顾家大小姐是同一个人。 萧绍侧首看了一眼身边的赵璋和冯虔，笑道：“难得在这里遇到，不知几位姑娘可愿赏脸，大家一起玩玩?” 几个姑娘对视了一眼，萧舒开口道：“还请王爷见谅，我们是从牡丹宴上跑出来的，不敢在此久留，正要回去呢。” “本王疏忽了，皇祖母今日也在别院中，那几位姑娘先请吧。” “我等告退。” 目送几个姑娘远去的背影，萧绍轻笑了一声侧首问身边的人，“若愚，你看顾大小姐如何?” 冯虔淡然道：“未出阁的女子，如何能随意议论?” 萧绍早知道他的脾气，也不生气。 “若愚刚回洛都，有些事情恐怕有所不知。这位顾大小姐，可不是个寻常闺秀。” 萧绍笑道，“若愚也到了该考虑婚姻大事的时候，我倒是觉得她跟若愚很般配，不如考虑考虑?” 闻言，旁边的赵璋神色变了变。 不知为何，想到顾揽月将来会与别的男人结为连理，赵璋心中就莫名升起一股燥郁之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页 顾揽月…顾揽月明明应该是属于他的! “季玉，季玉?” 赵璋回过神来，看向萧绍道：“王爷?” 萧绍皱了皱眉，道：“本王问，你觉得顾大小姐与若愚是否般配?” 赵璋垂眸道：“王爷的眼光自然是不会错的。” 萧绍朗声笑道：“若愚，你看，季玉也是这么认为的。” 冯虔抬头看向远去的几个背影，低声道：“顾大小姐，确实不像寻常闺秀。” 方才马球场上的事情，他自然看到了。 这位顾大小姐不仅骑术出色，显然也不是个能受气的性格。 萧绍想算计她，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一直到彻底走出了马球场，顾揽月才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自然早已经看不到萧绍等人的身影了，顾揽月收回了目光，垂下眼眸在心中思索起来。 冯虔，左相家的五公子。 在她的前世…这位也算是个厉害人物。 只可惜，他的下场不太好。 萧绍虽然是萧九重的亲侄子，萧九重前世也确实一直都没有子嗣，但这并不表示萧绍就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 正相反，因为萧九重一直不立后更不曾透露任何对于皇位传承的倾向。皇室内部的钩心斗角越发激烈，萧绍能登上皇位也并非一帆风顺。 而这个冯虔，就是萧绍踏上皇位的路上，最大也最有力的踏脚石。 甚至都没有之一，因为冯虔几乎是救了萧绍的命，将他从彻底失败的边缘拉回来。 冯虔原本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算是个低调的贵公子，并没有多少人将他放在心上。 但后来萧绍中了政敌的算计，险些将自己和整个卫王府的势力都赔进去。 那段时间，哪怕是赵璋也整日惶惶不安，甚至求她请舅舅相助。 只是她并不想让舅舅掺和这些，况且变成天高路远，本也是鞭长莫及。 后来正是冯虔挺身而出，不仅化解了卫王府的灭顶之灾，还拉了皇室两个亲王一个郡王进火海。 当然…代价是冯虔也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顾揽月了解这些事情已经是冯虔死后了，但她自己闲时偶尔回溯復盘冯虔的一系列手段，都忍不住暗暗心惊。 可惜萧绍并没有记得这份恩情，在冯家势弱之后，果断捨弃了冯家。 有这个人相助，萧绍恐怕是如虎添翼。 这个人…绝不能留在萧绍身边。 第71章 可愿入宫为妃? 打了一场马球，几个姑娘都有些累了。 回到别院便也无意再去园中玩耍，而是找了一处安静的水阁休息。 只是才刚坐下不久，就有太后身边的人来请顾揽月过去。 “揽月姐姐，我陪你一起去。”杜蓉立刻站起身来道。 秦太后身边的内侍含笑看了杜蓉一眼，笑道：“郡主，太后娘娘在听风阁，说是有些怀念已故的凌老夫人，想找顾小姐单独说说话。” 顾揽月伸手拍拍杜蓉的小手，笑道：“蓉儿不是说累了么?好好休息，我去去便回。” 杜蓉秀眉轻蹙，望着顾揽月欲言又止。 顾揽月对她笑了笑，轻轻眨了一下眼睛，“放心。” “顾小姐，请吧。”内侍见状也笑道。 顾揽月问道：“秦四小姐不一起去见太后娘娘么?” 秦织摇头道：“姑母既说想单独跟顾小姐说话，我还是不去打扰了。” 顾揽月点点头，跟着内侍一起往听风阁的方向而去。 “顾小姐，到了，太后娘娘就在里面，请进去吧。” “多谢。”顾揽月抬头看了一眼头顶听风阁的匾额，点头道。 踏入内室，果然看到秦太后独自一人坐在窗边，似正在欣赏着窗外屋檐下盛开的牡丹。 听到脚步声，才回头看向顾揽月，笑道：“揽月来了，过来坐下，陪哀家说说话。” 顾揽月扫了一眼，发现秦太后身边竟然连一个宫女内侍都没留。 这听风阁内，竟当真只有他们两个? “见过太后。” 秦太后笑道：“来，坐下吧。” 顾揽月只得谢过，走到一边坐了下来。 秦太后打量着顾揽月，轻嘆道：“那日在宫中也没能好好跟你聊聊，陛下就匆匆将你给带走了，哀家想想总是有些惋惜。哀家这个儿子啊，防哀家这个做母亲的，总像是防贼似的。” 顾揽月微微蹙眉：太后到底想做什么? “娘娘说笑了，陛下定是孝顺娘娘的，只怕是有什么误会。”顾揽月轻声道。 秦太后轻哼了一声，摇头道：“哀家也盼着是误会才好，我让人请揽月过来，其实是有事相求。” 顾揽月连忙道：“臣女岂敢，太后娘娘若有差遣尽管吩咐便是，若能效劳，臣女定不敢推辞。” 秦太后道：“无论如何，哀家总归是陛下的母亲。做母亲的，谁愿意与自己的儿子如仇人一般相处?” 顾揽月垂眸，心中暗道：别的母亲或许是如此，但太后你可未必。 “上次哀家也跟你说过，陛下已近而立之年，却总也不肯立后纳妃。后宫不可无主，更不必说还有皇嗣的问题，朝中百官也屡屡向哀家上书，若不能看着陛下大婚诞下皇嗣，哀家便是死了也无颜见先帝和列祖列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页 顾揽月沉默不语，她不知道太后跟自己说这些有什么用意。 秦太后伸手拉起顾揽月的手，轻声道：“陛下与揽月在边城时便是旧识，这些日子陛下对你也颇为关心。哀家想问问，揽月可愿入宫为妃?” 顾揽月的手不由一颤，她低头盯着自己被秦太后握住的手。 秦太后那双保养得极好的手有些凉，纤细白皙的指尖带着尖锐的玳瑁指套，仿佛轻轻一划就能将她的手划出一道血痕。 顾揽月平静地道：“多谢太后娘娘抬爱，只是臣女并无长留洛都的打算，过段日子便要回边城去。” “胡闹，你舅舅送你回来便是为了婚事，前日哀家跟你说冯家小六，想来你是看不上的，这世上难道还有比陛下更出色的男子?” “你回来这些日子的事情，哀家也听说过一些。不过些许小事，如何就轻易说要离开洛都?毕竟，这里才是你的家。” 顾揽月道：“陛下自然是世间最出类拔萃的男子，只是揽月性格粗鄙，骄纵任性，岂敢妄自高攀?” 秦太后神色淡淡的，慢慢放开了顾揽月的手，声音也变得冷淡了许多，“哀家若是执意要你入宫呢?” 顾揽月抬眼，秦太后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眼底带着几分冰冷和胁迫。 顾揽月勾唇浅笑，道：“臣女恐怕要拂了太后的美意。” 秦太后眼底闪过一丝怒气，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冷笑道：“好，不愧是沈配天的外孙女，胆子倒是比你娘大得多。” 顾揽月微微蹙眉。 秦太后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打量着顾揽月道：“顾小姐莫要忘了，哀家是当朝太后，是陛下的生母。陛下的婚事关系皇朝国祚，便是他自己也未必能全权做主。哀家若要钦点你入宫，凌家和顾家，谁敢不从?” “你便是不在乎顾家，也要为骠骑大将军想一想。”秦太后道：“揽月，你说哀家说的可是?” 顾揽月缓缓站起身来，望着秦太后半晌，才突然轻笑出声。 秦太后皱眉道：“你笑什么?” 顾揽月轻声道：“太后娘娘，您真的希望我入宫么?” 秦太后眯眼，“自然，否则哀家何必与你说这些?” 顾揽月道：“我还以为娘娘中意陪伴陛下的女子，应该姓秦呢。” “陛下身为天子，三宫六院本是常事。姓顾姓秦，有何不可?”秦太后道。 顾揽月道：“娘娘可听说过，当年我外祖母嫁给外祖父时，外祖父许下的诺言?” 秦太后脸色一沉，冷声道：“你想要陛下只有你一人?顾小姐不觉得自己太过贪心狂妄了么?” 顾揽月嘆气道：“臣女资质平平不甘高攀陛下，只愿与外祖母和外祖父一般，未来夫婿哪怕平庸些，也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秦太后冷笑道：“哀家若不准呢?” 顾揽月道：“娘娘不妨试试。” 室内气氛越发凝重起来，或许是太久没有人敢忤逆她了，秦太后看向顾揽月的眼神越发凌厉起来。 良久，才听到她冷声道：“出去!” “臣女告退。”顾揽月盈盈一拜，干脆地转身出门去了。 秦太后盯着空荡荡的门口，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吐出一句话，“竟敢在哀家面前如此放肆，果真是沈配天的外孙女。” “皇祖母息怒。”萧绍从里间走了出来，轻声劝道。 秦太后冷哼了一声，道：“你看到了，这丫头软硬不吃。” 萧绍道：“皇祖母为何要她进宫，万一她真的……” 秦太后道：“我跟你说过，萧九重不会娶她，凌闯也绝不会让她嫁入宫中的。” “是。”萧绍点头道，“孙儿只是有些担心……” 秦太后嗤笑一声，“担心什么?你若是凌闯，你会让你唯一的外甥女，嫁给一个不能人道的男人么?” “……”萧绍震惊地看着秦太后。 他以为…萧九重只是身体不好，天不假年。 原来竟是……不能人道么? 第72章 不能人道，算什么男人? 乍然听到这个消息，萧绍心中自是大喜。 对于萧九重这个照顾自己良多的亲叔叔，萧绍心中并没有多少尊敬和感激。 相反，他对萧九重充满了不知名的嫉妒和怨恨。 这样的怨恨在萧九重登基为帝之后更是达到了顶点。 萧绍自己其实也知道，这样的怨恨是没有道理的。 即便先帝不传位给萧九重，也不会传给他的。 都说先太子当年是突然暴死，但到底是怎么回事外人不知道，萧绍却是知道一些内情的。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不甘，或许是因为从小皇祖母便告诉自己皇位是属于父亲属于他的，他渐渐地真的开始仇恨起萧九重来了。 若不是父亲不在了，皇位如何能轮得到萧九重? 皇祖母曾经跟他说过，萧九重活不过四十。 但萧绍却等不及，就算萧九重活到三十九，也还有十多年。 哪怕萧九重只活到三十岁，很快就要死了，皇位也未必会传给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页 因为，他只是萧九重的侄子。 萧九重也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侄子。 因此，萧绍不得不自己想一些办法。 如今听到秦太后的话，萧绍兴奋愉悦之余，心中更多了一种莫名的得意和骄傲。 萧九重再怎么厉害又如何? 不能人道…… 算什么男人? “皇祖母……”萧绍强忍住心中的惊喜，迟疑道：“皇叔他、怎么会……” 秦太后冷哼一声，淡淡道：“谁知道呢，或许是报应吧?” 冷漠的语气令人心寒，哪怕无情如萧绍也无数次在心中感到疑惑，皇祖母对萧九重的怨恨是从何而来? 他从未见过一个母亲，如此仇恨自己的亲生儿子。 若非萧九重的相貌有几分像已故的承恩公，萧绍都要怀疑他或许根本就不是皇祖母所生? “若是如此，倒是孙儿想多了。”萧绍道：“皇叔应当确实是为了凌闯才格外关照顾大小姐。” 他原本猜测萧九重是否对顾揽月有意，只是凌闯不愿意让外甥女做寡妇，才不得不作罢。 但既然萧九重不能人道，这个猜测自然是不可能了。 “如此，皇祖母为何还要以入宫逼迫顾大小姐?”若凌闯知道萧九重的身体状况，又知道祖母逼迫外甥女入宫，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凌家人确实忠心为国，但脾气也是真的不太好。 秦太后淡淡道：“若不逼一逼她，你的打算恐怕要成空。另外，哀家也想试一试，这位顾家大小姐的脾气到底是像她外祖母还是像她母亲。” 萧绍敏锐地察觉到秦太后话语中的冷意，“祖母与凌老夫人，有过节?” 秦太后冷笑一声并未答话，萧绍立刻会意也不再问，将话题引向了别的方向。 顾揽月出了听风阁，远远地就看到杜蓉正坐在路边等着她。 见她出来，立刻站起身来欢喜地朝她挥手。 “揽月姐姐，你没事吧?”杜蓉拉着她的手，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听风阁低声道。 顾揽月朝她笑了笑，道：“没事，宴会快要开始了吧?咱们快些别让人久等。” 杜蓉有些怀疑，“真没事?” 顾揽月失笑道：“你怎么好像太后一定要对我怎么样似的?” 杜蓉耸耸肩道：“还不是我娘再三叮嘱我，要我小心……”话说到一半杜蓉突然停住了，对上顾揽月望过来的视线心虚地瞥开了眼睛，“没，这不是太后跟我娘不对付，你跟我又是好朋友嘛?我怕太后因为这个刁难你。” 顾揽月只当没看到她的不自在，笑道：“太后怎么如此小气?” “这可不好说。”杜蓉小声嘀咕道。 顾揽月拉着她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放心吧，太后只是跟我随便聊聊。” 是萧九重担心她，特意请曲阳公主母女照顾她么? 顾揽月想起这些日子纷乱的梦境，一时思绪起伏不定。 后面的宴会并未再有什么波折，卫王妃也不是第一次举办宴会，自然是细緻周到。 女眷们赏花品茶，吟诗作画，弹琴跳舞，很是祥和热闹。 只是宴会结束的时候，秦太后突然宣布了一个消息。 秦太后以自己在宫中孤单寂寞为由，钦点了四名贵女入宫作伴。 这四人分别是翰林院大学士嫡女沈言，户部尚书嫡长女顾揽月，承恩侯嫡四女秦织还有右相的长孙女公孙嫣然。 秦太后这番话一出，立时引得众人震动。 曲阳公主脸色微变，秀眉紧蹙，却到底没有说出什么顶撞太后的话。 皇帝登基近三年，既不立后也不纳妃。朝中上到宗室下到朝臣，不知上过多少摺子都被皇帝给无视了。 太后如今召洛都贵女入宫侍奉，用意为何显而易见。 太后是终于无法容忍陛下的任性，决定亲自插手陛下的婚事了么? 而这四位姑娘……显然便是太后中意的后妃人选。 一时间，看向四人的目光有羡慕也有嫉妒。 更有命妇直言，自家姑娘也愿意入宫侍奉太后。 反正太后也未明说立后纳妃之事，贵女入宫侍奉太后本也是一种荣耀。 顾揽月也被秦太后这神来一笔惊住了片刻，看向被秦太后点名的几人。 沈言一脸茫然，显然是没想到这种事情会落到自己身上。公孙嫣然倒是落落大方，很是从容淡定，不愧相府嫡女风范。 秦织站在秦太后身边，双眸微垂看不清表情。 秦太后似乎对自己的决定很是满意，笑吟吟地看向众人道：“几位姑娘，可愿意入宫陪陪哀家这老婆子?” 谁敢当众说不愿意呢? 四人连忙起身，拜谢太后恩典。 顾揽月抬起头来，正好对上太后高高在上的眸光。 那目光似乎在说：就算你不愿意，还不是一样得屈服于哀家的懿旨之下? 顾揽月微微抿唇，脸上无喜无怒。 第73章 前世的冤家? 回城的路上，顾老夫人和顾惜云打量探究的目光时不时落到顾揽月身上。 顾揽月心中有事，总是被人盯着便有些不耐烦，“三妹，你有什么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页 顾惜云连忙收回了目光，摇摇头欲言又止。 “先前太后娘娘召见，跟你说了什么?”顾老夫人问道。 顾揽月道：“没什么，聊了聊早年的旧事。” 顾老夫人显然不信，“太后娘娘与你有什么旧事可聊?”顾揽月早早便去了边关，小时候在洛都似乎也没怎么入宫见过当时的皇后如今的太后。 “太后似乎认识我外祖母。”顾揽月道，“祖母可知道，太后与我外祖母有什么交情?” 顾老夫人不以为然地道：“你外祖母是江湖女子，太后娘娘出身名门，她们能有什么交情?大概是看在凌家的面子上，才有几分情面罢了。” 顾揽月挑眉道：“我听太后的语气，可不像是一点情面。外祖母早年也在洛都住过一段时间，正好是太后入宫之前吧?” 说外祖母跟太后有仇她都信，不过这些年好像也没听外祖母提起过有这事。 顾老夫人不耐烦地道：“我如何会知道这些?太后娘娘既然招你入宫，便是看重你。你回去就好好准备，万不可将你在边城的那些坏脾气带进宫里，给家里惹麻烦。” 顾揽月笑了笑，并不接话。 “你听到我说的话没有?!?”顾老夫人怒道。 “听到了。”顾揽月懒懒应道，扭头揭开了车窗帘子看向外面。 见她这副懒散的模样，顾老夫人就气不打一处来。 没好气地道：“你看看你这副样子，真不知道太后如何会看上你!” 顾揽月微笑道：“大概是因为我的身份吧。” “自然是因为你的身份!”顾老夫人道：“难不成还能是为了你的德行才貌和名声?太后这只怕是想要为陛下选后妃，你若是能得到太后和陛下青眼……” “祖母。”顾揽月微微蹙眉，道：“慎言。” 顾老夫人立刻反应过来，此时大家都要回城，路上并不是只有他们家的马车。 若是让路过的人听到，确实不大好。 顾揽月看到顾老夫人的表情便知道她想偏了，也不解释只是扭过头继续看窗外倒退的景色。 进宫…… 前世秦太后从来没有管过萧九重的婚事，顾揽月觉得她根本不关心萧九重到底要不要立后纳妃，甚至完全不关心萧九重到底有没有子嗣。 毕竟，萧九重登基之前还是藩王的时候，就已经二十五六了。 秦太后当时身为皇后，似乎也没有关心过萧九重的婚事。 倒是听舅舅说，先帝好几次想要给萧九重赐婚，都被他给拒绝了。 那么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呢?总不可能就只是为了找她的不自在吧? “陛下!”钦安殿内，萧九重刚遣退了议事的大臣，黄公公便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萧九重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何事?” 黄公公低声道：“太后下令，要顾大小姐入宫侍奉。” 一声轻响，萧九重手中的摺子被放到了御案上。 感觉到陛下身上的冷意，黄公公连忙道：“与顾小姐一起的，还有右相的长孙女，沈大人的嫡女，和承恩侯府新回来的那位四小姐。” “太后回宫了?”萧九重冷声道。 黄公公道：“还没有。” 萧九重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黄公公呆了呆，连忙追了上去。 “陛下，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寿康宫。”萧九重沉声道：“传朕旨意，卫王萧绍御前失仪，罚俸一年，禁足七日。” 御前失仪?真是个可大可小的万能罪名。 黄公公望着萧九重离去的背影，半晌无言。 陛下这哪里是要罚卫王，分明是要打太后娘娘的脸啊。 想起寿康宫那位太后，黄公公也只能在心中嘆气。 这对母子，莫不是前世的冤家? 顾揽月回到府中，也不理会顾老夫人还想唠叨些什么，迳自回了自己的明月苑。 如今纪氏在府中彻底没了脸面，府中大小事务也暂时交给三夫人李氏管理，整个顾府倒是清静了许多。 “小姐。”红绫三人担心地望着自家小姐，太后突然要小姐入宫陪伴，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们自然也是懂的。 可是，这宫中哪里是那么好去的? 大将军本就不想大小姐和皇室扯上关系，大小姐也说了要回边城。 如果太后当真下了懿旨要小姐入宫，她们可就回不了边城了。 顾揽月靠在桌边沉思着，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对上三人担忧的眼神，嫣然一笑道：“不必担心，没事的。” 翠翘道：“怎么会没事?那宫里哪里是那么好去的?如果太后真的要小姐入宫，那……” 最重要的是，太后一次召了四位姑娘入宫。 若是太后将四位姑娘都册封了，大小姐岂不是要与人共事一夫?他们家小姐如何能受这样的委屈? 顾揽月含笑点点她的眉心道：“你想得太多了，我倒是觉得，太后不会让我真的进后宫。” 翠翘眨了眨眼睛，“可是…外面都在说，太后是想要为陛下立后纳妃了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页 顾揽月笑道：“太后或许是想要为陛下立后纳妃，但绝不会是我。” 红绫道：“因为大将军?” 顾揽月道：“还是红绫姐姐最聪明。” “我还是不懂。”翠翘小声道。 红绫道：“大将军手握重兵，是大靖柱石。若小姐入宫，无论是因为大将军的身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十之八九是要位于其他几位姑娘之上册为皇后的。如此一来，陛下与大将军的关系，便更加牢不可破了。” 翠翘更加茫然了，“这不是好事么?” 红绫无奈地瞥了翠翘一眼，小姑娘毕竟年纪小，又常年待在边关，许多事情确实都不明白。 顾揽月笑道：“好了，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有空担心这些有的没有的，不如做些正事。” “小姐请吩咐。”翠翘立刻道。 顾揽月想了想道：“给青羽传个信，让她设法递一个消息到将军府。” “为何要青羽递?她还没到洛都呢。”绿萼道。 顾揽月道：“别让人看出来是我们自己传的消息。” 说罢，顾揽月起身走到书桌后面提笔在纸笺上书写起来。 片刻后，她将写好的信笺折好装进信封里，递给了绿萼道：“传给青羽，她知道要怎么做。” “是，小姐。”绿萼拿着信和翠翘出去了，房间里只留下红绫。 红绫道：“小姐是想要钓出府中的细作?” 顾揽月浅笑道：“不仅是钓出细作，还要顺便给某些人一个教训，免得他们太闲了找我麻烦。” “……”小姐这说的是谁? 第74章 你敢碰她吗? 皇宫里 萧九重正倚靠着龙椅的扶手闭目养神，殿外突然传来内侍焦急又畏惧的声音。 “太后娘娘请留步，陛下、陛下在……” “让开!”秦太后冷声道。 “陛下正在休息，请太后稍等。”内侍虽然不敢得罪秦太后，却更不敢就这么让人闯进去。 “请容奴婢进去禀告一声。” 秦太后冷笑一声，道：“哀家是陛下的生母，连见陛下一面都不行了?” “这……” 不等内侍反应，秦太后身边的人已经上前一步推开了殿门。 大殿门被推开，便看到了端坐在大殿中神色淡漠的皇帝。 两个推门的人愣了一下，在皇帝毫无情绪的眼神注视下，只觉双腿一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秦太后站在门口与殿中的萧九重对视，抬步跨入了殿中。 “陛下当真是日理万机，就连哀家要见上一面，也是千难万难。”秦太后嘲讽道。 萧九重神色漠然，“太后这不是来了么?” “萧九重!”太后脸色一沉，厉声叫道。 门外的内侍宫女听到这声音，都忍不住抖了抖，恨不得将自己的耳朵戳聋了才好。 “太后有事?若是没事就早些回寿康宫歇着吧。” 太后沉声道：“绍儿犯了什么错，你要罚他?” 萧九重道：“御前失仪。” “好一个御前失仪!”太后冷笑道：“你自己不觉得可笑么?” 萧九重道：“既然太后不满意，那就当他是为你受罪吧。” “你什么意思?”太后定定地看着萧九重。 “朕说过了，请母后不要做不该做的事情。身为太后的尊荣，朕自会给你。” “什么叫不该做的事情?!”秦太后声音尖锐：“萧九重，你别忘了，哀家是你亲娘!” “所以呢?”萧九重冷声道。 “你!”秦太后恨恨道：“你这个不孝子!当初死的怎么不是你!” 萧九重道：“大约是因为做错事的人不是朕，母后莫要忘了，皇兄是因为谁才死的。” 秦太后脸色大变，盯着萧九重的眼神充满了阴郁和怨恨。 被母亲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萧九重心中没有半点波动。 “朕答应过皇兄，会让母后安享晚年。”萧九重淡淡道：“但是，这不代表你可以干涉朕的事情。” 秦太后冷笑了一声，“原来是为了顾家那丫头，可惜，哀家的懿旨已经下了，她非进宫不可。你若是不满意，可以软禁哀家，或者…杀了哀家。看看天下人，会如何看宣称以孝治天下的大靖皇室。” 萧九重眼神锋利地落在秦太后身上，秦太后却毫不相让，母子俩就这么在大殿中沉默地对峙着。 良久，才听到萧九重缓缓道：“下次你再敢擅作主张，萧绍就给朕滚到伊州去。” “你敢!”秦太后怒道。 伊州是位于大靖最西边的不毛之地。 那地方不仅蛮荒而且极寒，传说七八月即漫天飞雪，再往西就是西域蛮族势力。 那里常年战乱，各国征伐不断。 如果萧绍被贬到那里去，能不能活着回来且不说，能在那边活几天都是个问题。 萧九重深深地望了秦太后一眼，“母后应当知道，朕到底敢不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页 秦太后咬牙不语，她当然知道，这世上大约没有什么萧九重不敢做的事情。 即便是她，也不敢真的将他惹急了。 没有人想招惹一个命不久矣的疯子。 才不过两年多时间，她已经领教过萧九重淡漠冷静之下的疯狂。 只是，看着端坐在皇位上的萧九重，秦太后心中就有无数恶念源源不断地涌出，几乎无法抑制。 她上前了几步，站在御案前，微微俯身低声冷笑道：“阿九，顾家那个丫头……你敢碰她吗?” 萧九重微垂的眼眸豁然抬起，一瞬间眼底满是阴霾和戾气。 秦太后心中暗惊，她不由后退了一步，才缓缓道：“你这辈子，都得不到她的。早晚，你都得看着她成为别人的女人。这是你的命，你得认。” 说罢秦太后也不再多留，转身走了出去。 “陛、陛下?” 大殿里一片寂静，黄公公不知何时悄悄进来，担忧地看着萧九重。 半晌，萧九重才缓缓侧首看了他一眼，一抹血迹从唇边溢了出来。 “陛下?!”黄公公大惊失色，抢步上前。 萧九重抬手阻止了他，抬手随意抹去了唇边的血迹，扯出一方帕子缓缓抹掉手指上暗红的血迹。 “方才跟随太后到钦安殿的，全部打入慎刑司，赐死。” “是，陛下。” 秦轲赶到钦安殿外的时候，正好听到的就是萧九重处置寿康宫内侍的话。 他站在门口长嘆了口气，等黄公公从里面出来，方才走了进去。 “你来做什么?”萧九重道。 秦轲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来能做什么。” 萧九重站起身来往内殿走去，秦轲犹豫了一下也连忙跟了上去。 “你若想活到继承秦家的时候，朕和她的事情最好少插手。” 秦轲看着他的背影，道：“有时候我在想，母子做成你们这样，要不你杀了她算了。” 萧九重脚下一顿，回头看向秦轲。 “这可不是秦家三公子会说出来的话。” 秦轲耸耸肩，有些无奈地道：“虽然她是我姑母，不过我觉得…如果她死了，或许对秦家不是一件坏事。” 萧九重低笑了一声，淡淡道：“可惜，她暂时还死不了。” “我当然知道她死不了。” 以萧九重的心狠手辣，如果能杀秦太后，他不会不杀。 哪怕那是他的亲生母亲。 “先前顾大小姐遇险的事，有线索了。”秦轲突然道。 “说。” 秦轲沉声道：“那个死了的黑风寨头目，似乎跟安定侯府有关。” “安定侯府?”萧九重挑眉道。 秦轲轻咳了一声，道：“安定侯府背后是谁，自然不用我提醒。表哥，你这个侄儿，我的表侄儿，心恐怕有些大了。” 萧九重走到内殿坐下，神色淡然。 显然对秦轲的话，并无震惊和意外。 第75章 无能的迁怒? 顾文华坐在明月苑的花厅里，看着从外面进来的顾揽月神色复杂。 “父亲。”顾揽月淡淡道。 顾文华沉声道：“入宫的事宜，可准备好了?” 顾揽月道：“准备好了。” 顾文华沉默了片刻，道：“我知道，你大约并不想入宫。但是…太后的懿旨，也不好违抗。至于太后的用意，我想不必我提醒你，你应当明白?” “父亲到底想说什么?不妨直说。”顾揽月道。 顾文华道：“你若是入了后宫，便是想要皇后之位，也不是难事。” 顾揽月轻笑了一声，摇摇头道：“父亲，你觉得太后真的想让我入后宫吗?” 顾文华道：“太后虽然是陛下生母，但与陛下关系不睦。你若是有意，为父自然可以为你筹谋。” 顾揽月秀眉微挑，道：“我猜，承恩侯和右相家，也有这个意思。” 顾文华轻哼了一声，道：“秦家侯府那个丫头，不过是承恩侯养在外面的外室女。充作嫡女，根本上不得台面，不足为惧。至于公孙家那姑娘……” “公孙嫣然家世清贵，容貌才华品行名声在洛都都是首屈一指的。确实是堪为国母的人选，但你也未必没有胜算。” 不提陛下和凌家的交情，在顾文华看来，顾揽月单只容貌就胜过公孙嫣然许多。 虽然这些日子被这个女儿气得够呛，但顾文华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儿继承了凌家两代女人出色容貌，甚至青出于蓝。 这样的容貌，放眼整个洛都也是数一数二的绝色。 顾揽月摇摇头，轻笑道：“父亲想多了，我不会入后宫。” 顾文华皱眉道：“莫要任性，这世间难道还有比皇后更尊贵的位置?还是说，以后你想叩拜那些身份地位不如你的女子?再如何尊贵的王妃诰命，到了宫中贵人跟前，也得低头。” 顾揽月有些懒洋洋地道：“这世上谁能不低头?便是父亲和我舅舅外公这样的人，不也得低头么?父亲，女儿没有那么大的志向。你这些苦心，不如还是放到二妹妹身上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页 顾文不悦地道：“星儿如何能与你相比?你是顾家嫡长女。她如今都嫁出去，你还在耿耿于怀不成?” 顾揽月看着她笑了笑，摇头道：“没什么，我随口说说。”纪氏可真能忍，难不成火候还不够? 顾文华看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也不再劝她。 起身道：“也罢，你自己好好想想。不管你愿不愿意嫁给陛下，这次进宫都小心一些，莫要惹祸上身。在宫中出了事，谁也救不了你。” 顾揽月敷衍地道：“多谢父亲提醒，您还是多关心一下您的婚事吧。继夫人什么时候进门，可定下日期了?” 顾文华脸色变了变，不知想起了什么，轻哼了一声拂袖走了出去。 “小姐。”绿萼进来，低声道：“给青羽的信已经让人送去了，青羽已经在洛都附近，想必明天就能收到信。” 顾揽月点点头，托腮道：“我明日就要入宫了，翠翘和青雀随我入宫，将军府的事情你和红绫好好看着。如若有事，你们知道如何传信给我?” 绿萼点点头，迟疑了一下道：“小姐，翠翘还嫩着，要不让红绫或者奴婢陪您进宫吧?” 顾揽月摆摆手道：“正是因为翠翘太稚嫩了，才让你们留下。宫中不会有什么事，放心。父亲婚礼之前，我便能出宫。” 见她如此，绿萼只得应了。 却还是忍不住有些不满地低声道：“太后也真是的，明明不想让小姐您嫁给陛下，干嘛还要将人召入宫中?这不是故意折腾人么?” 顾揽月笑道：“这在旁人看来，可是太后娘娘的恩典。” 绿萼翻了个白眼，“这恩典咱们家又不想要。” 顾揽月喃喃道：“是啊，咱们家又不想要。舅舅若是知道我要嫁入后宫，会不会千里飞驰回来打死我?” “小姐?!”绿萼睁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地道：”您不会真的想要……” 顾揽月笑出声来，“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再说了……就算我愿意，人家也瞧不上我啊。” 不管当初到底还发生了什么，萧九重拒绝了她，这总归是确实发生过的事儿吧? 重活一世，顾揽月早想得清楚明白。 别说她现在对萧九重早没了当初那样的情愫，便是还有，人也不能单指望着情爱过活。 刚回到府中，就收到宫中降下的罚俸和禁足的旨意。 萧绍气的将书房给砸了。 卫王妃也是暗自心惊，看着坐在毁了一半的书房里的丈夫，踌躇道：“王爷，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登基之后对萧绍这个侄儿并不怎么亲近，应该说陛下对所有人都很冷漠。 就连身为太后母族的秦家，陛下也不曾亲近，唯独和秦三公子关系还不错，因此承恩侯对陛下也很是不满。 但直接降旨责罚，却还是第一次。 对于皇室亲王来说，罚俸并不算什么太大的责罚，禁足七日也不算久。 相比起来，卫王被陛下责罚这件事所代表的意义，更加重要一些。 御前失仪这个罪名就更是无稽了，几乎是摆明了告诉所有人：卫王没犯什么错，就是陛下看他不顺眼。 萧绍抬起头来，沉声道：“大约是皇祖母做的事情，惹怒了萧九重。” 卫王妃道：“王爷是说，皇祖母召几位贵女入宫的事?” “还能有什么?”萧绍冷声道。 强迫一个不是男人的男人选妃，这是何等的羞辱和痛苦? 想到萧九重此时的心境，萧绍心情突然不是那么糟糕了。 发泄自己无能的迁怒罢了。 不过还是要劝一劝皇祖母，不要太过刺激萧九重那个疯子。 若是让别人捡了便宜，可是得不偿失。 想明白了事情的关键，萧绍的神色也缓和下来了。 “王妃不必担心，不过是禁足几日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萧绍安慰王妃道。 卫王妃点点头，迟疑了一下道：“既然皇祖母召了顾大小姐入宫，那五哥那里是不是……” 想起冯虔的态度，卫王妃不由在心中嘆气。 无论如何，她还是不希望惹五哥不高兴的。 萧绍道：“不，顾揽月一定要嫁入冯家。” “……”她觉得王爷对顾家大小姐的婚事太过执着了。 不过一想到顾揽月背后的凌家，又无话可说。 掌握着大靖半数兵马的凌家，谁不想要? 若不是王爷已经娶了正妃和两名侧妃，恐怕他都想自己娶顾揽月进门了。 第76章 下马威? 秦太后似乎铁了心要插手萧九重的婚事，第二天一早接顾揽月入宫的马车就到了。 青雀得知顾揽月点了自己陪同入宫，一时间竟有些受宠若惊之感。 这段时间，青雀在明月苑里小心翼翼低调做人，处境和先前那一个多月天差地别。 原本她还有心做点什么，但很快就发现顾揽月实在不好煳弄。生怕自己行差踏错就真的被赶出去，哪里还敢有什么动作? “小、小姐……”进宫的马车里，青雀小心翼翼地看着正靠着马车闭目养神的顾揽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页 顾揽月睁开眼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何事?” “没…没事。”青雀连忙低下了头。 顾揽月道：“入了宫，多看少说。” “是，小姐。” 青雀和崔翘齐声应道。 马车在宫门口停了下来，顾揽月在寿康宫内侍的引导下一路走进宫门。 上一次来寿康宫并没有停留多久，但这次显然要住上一些日子了。 刚走进寿康宫大门，就看到院子里站了许多人，气氛似乎有些诡异。 再往前走了几步，顾揽月就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院子里，几个内侍被侍卫强压着跪在地上打板子。 那一人长的棍子挥动着，落到内侍身上啪啪作响。 几个内侍却被用帕子塞住了嘴，哪怕痛得浑身颤抖也叫不出来，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寿康宫的内侍宫女们都在四周看着，却谁也不敢上前。 顾揽月还看到，沈言三人比自己早一步到来，竟然也在院子里看着。 只是三个姑娘的脸色都有些苍白，显然是受到了惊吓。 顾揽月再往前面看去，寿康宫主殿的大门敞开着，大门口却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揽月，你来了。” 沈言看到顾揽月走到自己身边，忍不住伸手握住了顾揽月的手低声道。 沈言的手心冰凉，显然吓得不轻。 顾揽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握住了她冰冷的素手，低声道：“怎么回事?” 沈言摇摇头，压低了声音道：“说…说是陛下的意思，这几个人违背宫规，着慎刑司…赐死。” 也就是说，这几个人要被在这里活活打死。 而她们还有这寿康宫的所有宫人，都必须在这里看着。 沈言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陛下给她们的下马威。 毕竟陛下不愿意立后纳妃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太后如此作为，明显就是逼迫陛下。 沈言心中暗暗叫苦，她也不想进宫啊。她自问容貌才华都只能算普通，谁知道太后为什么会看上她? 一阵棍棒声之后，几个内侍终于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站在一边的侍卫上前查看了一下脉搏，这才示意行刑的人住手。 那侍卫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沉声道：“将人拖出去吧，莫要污了太后娘娘的地方。” “是。” 侍卫又道：“打些水来，将地上洗干净。” 这话显然是对寿康宫的宫人说的，然而寿康宫的宫人们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那侍卫也不在意，朝站在一边的四位姑娘拱手一揖，一挥手带着一众侍卫和慎刑司众人走了。 等他们一走，不少宫人都被吓得坐倒在了地上。 沈言脚下也有些飘，却被顾揽月扶住了。 沈言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看旁边的公孙嫣然和秦织，再看看顾揽月，“揽月，多谢你，见笑了。” 顾揽月摇摇头，看向公孙嫣然和秦织眼底却有些深思。 公孙嫣然是右相的嫡长孙女，家学渊源，如此沉稳淡定不算什么。 但按顾文华的说法，这秦织只是承恩侯养在外面的外室女，这般从容镇定，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秦织正好也朝顾揽月看过来，两人四目相对，秦织朝顾揽月微笑点下了头。 顾揽月也回以一笑，算是打过招唿了。 “让四位姑娘受惊了，娘娘身体有些不适，四位姑娘请先入殿中歇息吧。”一个管事模样的内侍上前来，恭敬地道。 公孙嫣然道：“有劳公公引路。” “不敢，公孙小姐请。” 四人踏入寿康宫大殿，大殿里果然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等到四人各自落座，才有宫女奉上了茶点。 只是刚刚看到那样一幕，此时显然谁也没有心思喝茶吃点心了。 四人都不算相熟，如今进了宫，以后说不定还是对手。 一时间殿中的气氛也有些尴尬。 啪! 内殿传来一声瓷器落地的声音，大殿四人都是一惊，气氛越发紧张凝滞起来。 顾揽月思索着方才发生的事情，萧九重应该不至于专门为了给贵女们一个下马威，就让人打死太后宫中的内侍。 那么…… 应该确实是那几个内侍做了什么触怒了萧九重，或者是太后…… 难道是为了警告太后，不要插手他后宫的事? 这对母子的关系…… 顾揽月认真回忆起关于萧九重和太后关系的事情。 萧九重九岁便被封为燕王，就封北地。 期间鲜少回到洛都，其中停留最长的一次应该就是他十四岁那年太子突然薨逝，萧九重匆忙从边关赶回洛都，在洛都停留了三个月便再次返回了北地。 如此算来，这对母子即便感情淡漠，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深仇大恨才是。 但萧九重和秦太后显然不是如此。 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官从内殿走了出来，她先恭敬地朝几个姑娘屈膝行了礼，方才道：“让几位小姐久等了，太后娘娘身体不适，今儿恐怕没法召见几位姑娘了。我这便带几位姑娘去休息，明日再面见太后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2页 公孙嫣然上前道：“多谢这位姑姑，不知该如何称唿?” “公孙小姐多礼了，奴婢姓卢，叫卢雪。各位小姐称我一声卢姑姑便是了。” 说罢叫卢雪的女官便亲自带着几人，往为她们安排的住处而去。 只是还不等她们出门，殿外便有人进来。 “陛下有旨，宣顾大小姐觐见。”来人正是萧九重身边的黄公公。 第77章 朕知道，阿月放心 再一次来到钦安殿，顾揽月已经不觉得陌生了。 黄公公引着她穿过了钦安殿后殿，近了钦安殿右后侧的清宁宫。 顾揽月站在宫门口，有些踟蹰。 黄公公低声道：“清宁宫是宫中的藏书馆，陛下平日除了在钦安殿，便喜欢待在清宁宫。” 顾揽月道：“陛下这几日可还好?” 黄公公道：“上次顾小姐派人送来的药，陛下服了很见效验。只是……” “只是什么?”顾揽月问道。 话一出口又觉得有些唐突，对萧九重的事情，她总是还忍不住想要关心。 黄公公似乎并不觉得她的态度不妥，只是轻嘆了口气，摇摇头道：“顾小姐进去，看看陛下吧。” 顾揽月随着黄公公一路走进清宁宫深处，果然在藏书阁旁边的书斋里看到了正靠着软榻休憩的萧九重。 几日不见，他的脸色似乎并没有好转，反倒是更坏了一些。 萧九重睁开眼睛，看到站在门口的顾揽月，缓缓坐起身来朝她笑了笑道：“阿月，过来坐。” 黄公公向萧九重行过礼，便退了出去。 顾揽月只得走过去坐下，迟疑了一下才道：“可是我送的药出了什么问题?陛下怎么看起来……” 萧九重摇摇头道：“阿月的药很好，雪玉灵芝做成调理身体的药，别人恐怕求也求不来。” 听他提起雪玉灵芝，顾揽月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却见萧九重正看着自己，眼底带笑并无半分不悦。 “那雪玉灵芝我用了些手段，陛下不怪我就好。”顾揽月道。 萧九重道：“怪你什么?怪你为朕配药么?若是凌闯知道了，只怕恨不得跟朕打一架将药抢回去。” 顾揽月道：“舅舅怎会如此不讲理?我给舅舅留了一些。” 以舅舅的脾气，说不定还真的会跟陛下打起来。 萧九重望着眼前面容沉静的小姑娘，轻嘆了口气道：“这次是朕连累阿月啊，在太后宫中阿月也不必太过拘谨，若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朕便是。朕会让人看着的，不会让人欺负阿月。” 顾揽月有些想笑，“陛下，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萧九重嘆息道：“是啊，阿月已经长大了，那日在顾家朕险些都认不出来了。” “也…也没变那么多吧。”顾揽月小声道。 萧九重将一块令牌递给顾揽月道：“有了这个，阿月可以随意在宫中行走。若是觉得寿康宫待着不舒服，可以出来走走。若是想出宫，让人跟黄怀说一声便是。” “谢陛下。”顾揽月接过了令牌低声道。 “谢什么?若非因为朕，你也遇不到这事，阿月莫要怪朕就好了。”萧九重道。 顾揽月看了看萧九重，迟疑着不知自己该不该问。 “阿月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 顾揽月道：“陛下…为何不愿大婚?” 萧九重眼眸幽深，望着眼前的顾揽月道：“怎么?阿月也想劝朕立后纳妃?” 顾揽月连忙道：“臣女不敢，只是……国母和皇嗣皆是关系社稷的大事，陛下一日不允，不仅是太后，恐怕便是朝中众臣也一日不能安心。若是……” 萧九重笑道：“若朕有个三长两短，皇位后继无人，又是一场动乱。” “臣女不敢。”顾揽月低下了头，心中却不由暗想：前世若萧九重膝下有哪怕一位皇子，萧绍也不能那般轻易登上皇位。 不过转念再想，当时那样的情况一个才几岁的孩子又有什么用呢? 不过是平白多牺牲一条人命罢了。 最稳妥的法子还是将危险从根源掐断，杀了萧绍! 萧九重摆摆手道：“别怕，朕没生气。朕的身体什么样自己心里有数。” “不!”顾揽月勐地抬起头来，坚定地道：“陛下不会有事的，有师父在，还有我在，一定能找到治好陛下的法子。” 萧九重一愣，定定地望着眼前神情坚定的少女。 良久，萧九重方才轻笑了一声道：“好，朕一定等着医圣和阿月救朕。不用着急，朕的命还长着呢，一时半刻，死不了。” 顾揽月沉默不语，她不喜欢萧九重这种拿自己的性命随意摆弄谈笑的语气。 “阿月这是生气了?” 顾揽月低声道：“臣女岂敢。” 萧九重道：“这世上还有你不敢的?别的不说，胆子倒是跟从前在边城一样大。才刚回来，连安定侯府和卫王府都敢算计，阿月对萧绍可是有什么不满?” 顾揽月沉默不语。 萧九重抬手，轻轻在她头顶上揉了揉，道：“你先前被黑风寨所掳的事情，与卫王有关。阿月可是已经知道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3页 顾揽月有些惊愕地抬起头来看向萧九重，“陛下……” “这么大的事情，朕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只是那头领死了，废了些时间。”萧九重道：“只是，阿月是怎么知道的?” 顾揽月垂眸道：“赵璋…那件事，是顾怜星和赵璋勾结所为。我意外得知，赵璋和卫王……” 萧九重垂眸道：“赵璋，敬安侯世子?所以，阿月将你那妹妹跟他凑到了一处?” “他们既然真心相许，我成全他们有何不可?”顾揽月道：“陛下觉得我做错了么?” “怎么会?”萧九重笑道：“阿月怎么会做错事?” 这声音里满是笑意和纵容，让顾揽月忍不住响起了先前梦里的萧九重。 她连忙低头掩饰住剎那间的心跳，道：“陛下，太后和卫王……” “朕知道。”萧九重轻声道。 顾揽月有些意外，只听萧九重轻声重复道：“朕知道，阿月放心。” 顾揽月心中有些酸涩，如何能放心? 若真的知道，你这样的人如何还会着了萧绍的道儿? 萧九重轻声道：“萧绍背后的人，不仅是太后，如今朕还不能处置他。委屈阿月了。” “不……”顾揽月突然有些发慌，“陛下这么做，自然有陛下的道理。更何况…萧绍是先太子唯一的血脉，陛下若是对他…只怕与陛下的名声有碍。” 萧九重道：“阿月觉得，朕在乎名声么?” 顾揽月道：“陛下定会成为如先帝一般的明君，流芳百世的。” 萧九重失笑，“好，朕定会如阿月所言，做个流芳百世的明君。” 看着他脸上的笑容，顾揽月突然有些失神。 “九叔……” 萧九重注视着她，“总算不叫陛下了?” 顾揽月不由摇了摇唇角，道：“臣女……” “罢了。”萧九重摆摆手道：“不跟你开玩笑了，陪朕用个膳，再回去吧。” 顾揽月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道：“好。” 第78章 秦家还需要一个皇子 顾揽月回到寿康宫，其他三人已经安置好了。 青雀和翠翘并没有跟着一起去钦安殿，也已经忙顾揽月将住处收拾妥当了。 寿康宫是与外廷后宫独立的一座大型宫殿，歷来就是给皇太后太妃颐养天年的。 宫中还有一个小花园，院落也比后宫的普通宫殿多许多。 四个姑娘都被安置在了一个院子里，加上各自带入宫的侍女和寿康宫调拨来的宫女内侍，不算大的院子倒是显得有些拥挤。 说起来，在宫中除非是皇后贵妃这样的高位后妃，否则居住条件其实还不如顾揽月这样出身高的贵女。 比如顾揽月在家中能独自拥有偌大的明月苑，但如果进了后宫，除非是皇后，否则其他的宫殿看着恢宏富贵，但真的住起来还不如明月苑舒服宽敞。 须知除非是帝后特许，否则即便是高位嫔妃，也鲜少能独自坐拥一座宫殿。偏殿多半还要被塞进一些低位嫔妃，否则后宫再大也不够住的。 不过如今她们都是奉命入宫陪伴太后的贵女，纵然觉得这住处有些逼仄，也不能说什么了。 顾揽月踏入院门的时候，沈言三人正坐在院子里喝茶说话。 见顾揽月进来，沈言明显松了口气，朝顾揽月笑道：“揽月回来了，不如过来一起喝茶?” 顾揽月笑道：“稍等，我换身衣裳便来。” 看着顾揽月进了自己的房间，公孙嫣然道：“已经过了用膳的时候了，顾小姐应当在钦安殿用过膳了吧?” 沈言笑道：“问问便知道了，若是没吃请膳房再做一份想来也不难。” 寿康宫中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伺候着的，不用担心错过饭点。 秦织道：“陛下待顾小姐可真好。” 这话一出，院子里安静了片刻。 “揽月在边城长大，那里正好又是当年陛下的封地，自然是相熟的吧?”沈言道。 公孙嫣然点点头道：“沈小姐说得对，算来陛下还是秦小姐的表兄，不是应该更熟么?” 秦织有些腼腆地笑了笑，摇头道：“我从小便不在洛都，说来惭愧…尚未见过陛下呢。” 公孙嫣然眼底闪过一丝轻蔑。 秦家对外说秦织是因为体弱养在外面道观中的嫡女，但其实谁不知道承恩侯夫人膝下从来没有过这个女儿? 不过是承恩侯不知从哪儿弄出来的外室女罢了，如今接回来充作嫡女，其用心路人皆知。 秦家也当真是大胆，仗着是太后娘家，连外室女也敢塞给陛下。 顾揽月换了身衣服出来，一袭浅紫色依然在夕阳余晖下显得优雅清丽，犹如小院一角枝头绽放的紫玉兰。 公孙嫣然抬头打量着顾揽月，不得不承认这位顾家大小姐的容色之盛。 不过她真正在意也并非顾揽月的容貌，顾揽月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绝色，但她自问容貌也不差。 真正让她在意的，是陛下对顾揽月的态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4页 才刚进宫就派人来将人请走，陛下的态度已经是显而易见了。 公孙嫣然有青云之志，并不排斥入宫。 但她想要的是最尊贵的那个位置，如果是入宫为妃，那她宁愿放弃。 “让三位久等了。” 沈言笑道：“我们也是闲着无事，在这儿坐坐罢了。揽月可用过膳了?” “用过了。”顾揽月道。 公孙嫣然眸光微闪，笑道：“那就好，沈小姐方才还担心顾小姐饿着呢。” 顾揽月含笑看向沈言道：“多谢阿言关心。” 见她眼神含笑眸光清澈，沈言微微松了口气。 她也知道陛下召见还留了用膳这事有些敏感，生怕顾揽月误会了自己。 这事明明是公孙嫣然先提起的，这会儿却推给她。 “揽月不必客气。” 刚进宫也不好在宫中乱走，四个姑娘便只能坐着聊天。 即便是公孙嫣然和沈言，原本也不太熟，秦织和顾揽月就更不必说了。 如今大家还不知道要在一个屋檐下住多久，互相熟悉一下也好。 顾揽月觉得太后选人的眼光还是不错，至少眼前三个姑娘都不是那种莽撞咋唿的蠢人。 即便有各自的小心思，至少不会像嘉荣郡主那样毫无顾忌地胡闹。 蠢人确实好对付一些，但有时候也很烦人。 “秦四小姐，太后娘娘有请。”正说这话，院外太后身边的内侍走了进来，恭敬地道。 秦织有些惊讶，“姑母召见我?” 内侍笑道：“正是，四小姐快请吧，莫让太后娘娘久等了。” 秦织有些不好意思地起身向其他三人致歉，然后才跟着内侍匆匆出去了。 公孙嫣然微微蹙眉道：“秦四小姐是太后娘娘的亲外甥女，怎么也跟我们住在一处?” 顾揽月微笑道：“谁知道呢?或许是太后娘娘担心秦小姐住在别的地方会孤单吧?” 公孙嫣然侧首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顾揽月朝她坦然一笑，侧首与沈言说起话来。 “织儿拜见姑母。”太后寝宫里，秦织恭敬地跪拜道。 太后坐在织金的软榻上，有些慵懒地看着地上的秦织。 也不知是忘了还是怎么的，也不叫起淡淡道：“顾揽月回去了?” “是，姑母。” “你觉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太后问道。 秦织思索了一下，道：“织儿与顾小姐并未说过几句话，一时…还瞧不出她的脾气性格。” 太后轻哼了一声，淡淡道：“上次在我宫中还不到一刻钟，陛下便急匆匆来将人带走了。今儿也是才进宫，陛下又来将人请走了。陛下这是在警告哀家呢。” 秦织有些无措，“姑母，织儿……” 太后斜睨了她一眼，“哀家让人将你接回秦家，你可知道是为了什么?” 秦织美丽的面容上飞起一抹红霞，低声道：“知、知道，织儿谢姑母恩典。” 太后道：“陛下性格桀骜冷漠，素来不肯听我管束。你回来这几日应当也听说过不少，陛下对秦家是个什么态度。哀家这个儿子，算是白生了。所以…秦家还需要一个皇子，你明白么?” “织儿明白。”秦织低声道。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能够回到秦家是因为什么，如果不是秦家上面三位小姐在陛下登基前已经出阁，无论如何也是轮不到她的。 她要成为陛下的女人，需要再生下一个有秦家血脉的孩子。 第79章 有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寝宫里一片宁静，贵重浓郁的薰香让秦织隐隐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太后道：“起来吧。” 秦织暗暗松了口气，拜谢过后才站起身来。 太后朝她伸出手道：“过来，让哀家瞧瞧。” 秦织缓步走向太后，在软榻前停住蹲了下去。 秦太后抬手轻轻抚摸着秦织的面容，尖锐的指套尖让秦织的脸隐隐有些痛，但她却一动也不敢动。 “这般容颜，也算得上是我见犹怜了。”太后轻轻放开她，轻嘆道：“这花儿一般的年纪，可惜了。” 秦织心中不由得颤了颤，“姑…姑母?” 秦太后道：“身为女子便是这般无奈，咱们不能考取功名为官作宰，想要掌握权势，就必须得依靠男人。其中的苦楚，哪里是外人能明白的?你可做好准备了?” 秦织道：“织儿能有今天，都是仰仗姑母。姑母说什么，织儿便做什么。” 太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伸手将她拉起来笑道：“好孩子，坐下说话吧。” 秦织小心地在软榻边上坐下，只听太后道：“那个顾揽月，你用不着管她。倒是公孙家那个丫头，要好好注意着。” 秦织有些不解，“可是，陛下对顾小姐……” 太后道：“陛下和顾家那丫头，成不了。倒是公孙家那丫头，却是冲着凤仪宫那个位置去的。她才是你的对手，你明白了么?” “织儿明白。”她其实并不完全明白，陛下明显对顾家大小姐不一般，太后为何如此笃定他们成不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5页 秦织还有些不安，“姑母，织儿出身低微，恐怕…配不上凤仪宫的位置。” 太后轻笑一声，道：“原本也没指望你一开始就成事，你放心…只要你入了后宫，有了陛下的骨肉，凤仪宫那个位置…甚至将来这寿康宫，或许也有你的位置。” 秦织眼底闪过一丝细心和嚮往，美丽的容颜越发娇艷动人。 “织儿多谢姑母垂怜。” 太后满意地道：“好孩子，去吧。这两天哀家会为你制造机会，你先见见陛下，若是能让他对你……罢了，你先去吧。” 秦织脸上的笑容微僵了一下，很快就消失无踪了。 她并非听不出太后未尽的半句话是什么。 太后觉得，陛下不会对她产生好感。 看着秦织告退出去，站在旁边的卢雪姑姑才忍不住道：“娘娘，您当真要扶四小姐坐上凤仪宫的位置?陛下那里恐怕……” 太后轻哼了一声，漠然道：“能不能行，还得看她的本事和运气。” 卢雪摇头道：“陛下那里……如何能有皇子?”若四小姐真的有了皇子，那恐怕才是灭顶之灾。 太后道：“哀家也是为防不测，多做一层准备罢了。这些年，我是越发看不透萧九重了。” 卢雪姑姑忍不住在心里嘆气，却万不敢出言劝太后什么。 这对母子的关系早已经走到了死局，无论谁来劝都是没用的。 只是……想起刚刚出去的秦织，卢雪姑姑心中有些为她惋惜。 可怜的姑娘从小被养在外面，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却一脚踩进了这样的一滩泥沼之中。 “你在可怜那丫头?”太后斜了卢雪姑姑一眼，“觉得哀家对那丫头太狠心了?” 卢雪姑姑连忙摇头道：“奴婢哪敢?若不是娘娘开恩，四小姐如今还是个乡野丫头呢，哪里能有如今的风光?” 太后轻哼了一声，道：“她既然姓秦，便由不得她做选择，谁还不是这么过来的?她是哀家的亲侄女，将来说不定哀家还能留她一命。若是落到萧九重手里，只怕有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陛下也没有那般……”卢雪道。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太后打断了，“好了，哀家现在不想听他的事情，你让人将顾家那丫头看紧了。” “是，娘娘。”卢雪应道。 次日一早，四个姑娘才奉命前往寿康宫大殿拜见太后。 太后今天只穿了一身绛紫色常服，头上也只戴了几支玉簪，看上去不似之前两次见到雍容华贵盛气凌人。 但她保养得意的眉眼间带着难以掩饰的锋利，即便衣着随意，也难见亲切。 “臣女叩见太后。”四人齐齐下拜行礼。 太后打量了四人一番，满意地点头道：“都起来吧，不必多礼。” “谢太后娘娘。” 太后一指旁边的位置道：“四个丫头都是洛都名门贵女，进宫来陪着我这老婆子也是委屈了。在宫中不必拘礼，如今宫中也没有旁地什么人，若是无聊去御花园逛逛也使得。” 四人谢过太后。 太后将公孙嫣然招到跟前，亲自问了右相的近况。 公孙嫣然神态从容举止得体，不卑不亢地回答着太后的询问。 沈言坐在一边听着有些百无聊赖，侧首去看顾揽月，见她端端正正地坐着，看似在听太后和公孙嫣然说话，但若仔细看就知道她正在神游天外。 沈言忍不住心中暗笑。 她和沈家都没有想要入宫的意思，她也自觉自己无论容貌才华还是名声家世，在四个姑娘中都是垫底的存在。因此只当自己是来当陪衬的，倒是并不如何紧张。 此时再看顾揽月的模样，深感遇到了知己。 不过顾揽月跟自己毕竟不一样，恐怕没那么容易脱身，太后前日可是已经亲自拉着揽月说过话了。 公孙嫣然身为右相孙女，对秦太后其实并不陌生。 两人一问一答，倒是说了不少时候。 就在顾揽月隐隐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卢雪姑姑从外面进来，走到太后身边低语了几句。 太后听了，朝四人笑道：“四位姑娘进宫来陪哀家，哀家昨儿身体不适，也没给你们接个风。今儿哀家让人在临水阁摆了宴席，就当是为你们补上接风宴了。” 四人连忙道不敢。 太后已经站起身来，扶着卢雪的手臂道：“走吧，咱们也别让陛下久等了。” 闻言，众人心中微紧。 陛下也要来? 第80章 协理万寿宴? 四人跟在太后身后走进临水阁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太后今天不仅请了萧九重，还将先帝在世的嫔妃也请来了。 先帝在位三十多年，嫔妃人数自然不少。 大靖朝没有亲王接母妃去封地奉养的规矩，因此所有先帝的嫔妃只能终身留在宫里。 对这些妃子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从前偌大的后宫要腾出来给新皇的后妃居住，哪怕如今新皇并没有后妃，也只能空着。 而先帝的这些嫔妃们，除了太后独占偌大的寿康宫，其他所有嫔妃都挤在寿康宫后方的寿宁，康宁二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6页 哪怕是有儿子的嫔妃，儿子都在封地，她们平日里除了来寿康宫给太后请安，也只能待在自己那小小的院子里，日子过得很是寂寥。 因此，今天太后要办宴会，只要接到邀请，能来的都来了。 顾揽月放眼望去，大约有十五六位太妃，看衣着品级都是嫔以上。 年龄从花甲之龄到二十多岁的妙龄女子都有。 虽然衣着华丽，但脸上却都染上了几分暮色。 从先帝驾崩那一刻开始，她们的人生就已经失去了颜色。 有儿女的嫔妃还能盼一盼儿女，没有子嗣的就真是毫无盼头的度日了。 “叩见太后娘娘。” 太后扫了众人一眼，点头道：“不必多礼，你们也算是长辈，都坐下吧。这几位姑娘都是京中贵女，进宫来陪我小住几日，你们都是长辈，莫要欺负她们。” 众太妃连道不敢。 顾揽月四人也上前见过各位太妃。 坐在最靠前一位四十来岁的太妃笑道：“几位姑娘都是太后娘娘喜欢的晚辈，咱们哪敢欺负她们?娘娘眼光真好，这一个个都长得如花儿一般，真是让人羡慕。” 太后笑看着她道：“你到处越发出息了，羡慕起这些小丫头了?” 復又对四人道：“这是舒贵妃。” 太后重点跟四人介绍了三位太妃。 舒贵妃宁氏，她是先帝长女金城公主的生母。出生洛川宁氏，据说一直跟太后关系不错。 另外两位是定妃葛氏，她是萧九重三哥鲁王萧炎的生母。和妃杨氏，她膝下有先帝五皇子赵王萧炽和八皇子韩王萧炯。 先帝在世的时候对和妃很是宠爱，她的长子赵王也曾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谁知最后先帝还是将皇位传给了小小年纪便远离洛都，鲜少回京的萧九重。 如今的和太妃自然低调许多。 余下的太妃，太后并未再提起，显然是并不重要。 众人刚刚落座，外面便传来了内侍特有的尖锐声音。 “陛下驾到!” 众人只得再次起身，恭迎圣驾。 “恭迎陛下!” 萧九重大约是刚下了早朝，身上还穿着朝服，显得有些过于隆重。 但又可以说，皇帝不大将太后的宴请放在心上，下了朝连身衣服都懒得换就直接过来了。 至于要如何理解，就看个人了。 萧九重扫了水阁中众人一眼，漠然道：“平身吧。” “谢陛下。” 太后笑吟吟地看着萧九重，道：“陛下来得正好，咱们正要开宴了。”仿佛昨天被打死了内侍，气得摔东西的人不是她一般。 萧九重沉默了片刻，才淡淡道：“有劳母后了。” 太后勾唇一笑，道：“都落座吧，四个丫头，过来给陛下见个礼。” 众位太妃常年深居宫中，对太后和皇帝的关系自然是知道的。 只见萧九重走到太后旁边的位置坐下，一言不发眉宇间隐约有几分不耐。 和太妃微微低头，拿起帕子掩住了自己上扬的唇角。 萧九重到底没有发作，四人便一一上前见礼。 “臣女公孙嫣然，见过陛下。” “臣女顾揽月，见过陛下。” “臣女秦织，见过陛下。” “臣女沈言，见过陛下。” 萧九重目光从四人身上扫过，平静地道：“平身，落座吧。” “谢陛下。” 四人站起身来，各自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秦织坐在公孙嫣然下首，低垂的眼底有着几分羞涩和欣喜。 她原本并没有期盼陛下如何，毕竟无论陛下是什么模样也都由不得她。 但此时看到陛下一身玄色绣金朝服，眉目俊美凌厉气势逼人的模样，却让她的心忍不住扑扑直跳。 如此出色的男子，只怕整个洛都也是罕见。 更何况还是坐拥天下的九五之尊，她若是能…… 这一刻，秦织真心感激起太后来了。 公孙嫣然坐在她身边，自然察觉了她瞬间的变化。 她发出了一声极低的轻笑，很快抬起头来，却依然是端庄温婉的大家闺秀模样。 秦织握着帕子的手却不由一僵，忍不住轻咬住唇角。 宴席上，美酒佳肴自不会少。 顾揽月端着酒杯浅酌了一口带着淡淡果香的酒，只觉得味道甘醇，口齿留香。 沈言凑近了她一些，低声道：“这酒后劲大，小心醉了。” 顾揽月感激地对她点点头，她的酒量其实还可以，甚至在边城还跟人喝过烧刀子。 但沈言是一片好意，她自然是感激的。 酒过三巡，太后看看水阁中众人。 又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有些随意地靠着椅背，神色冷淡的萧九重。 “陛下生辰将近，如今宫中也没个主事的人，陛下今年可有什么打算?”太后突然问道。 萧九重道：“父皇丧期未过，一切从简便是。” 太后不贊同地道：“先皇驾崩至今已经两年半有余，何来未过?便是陛下诚孝，然天子当以日代月，岂有为此耽误正事的?陛下如此，让先皇九泉之下如何能安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7页 众人沉默不语，太后这话看似在说陛下生辰，但在座众人却都明白太后话里有话。 舒贵太妃也开口道：“太后娘娘说的是，陛下纵然孝心可嘉，但先皇在天有灵，想来也不愿看到陛下自苦。陛下登基已经两年多，前两年陛下万寿都未曾操办便囫囵着过了，今年无论如何宫中也该添几分喜气了。” 太后和舒贵太妃都如此说，其他人自然也只能跟着附和。‘ 萧九重轻笑了一声，道：“既然如此，那便有劳母后了。”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笑道：“如此便好，可嘆如今后宫空虚无人，她们这些老人也不好随意走动，正好这几个丫头都是出身名门，想必行事妥当。便让她们协助哀家办理此事吧。” 这话一出，水阁里一片寂静。 太后这话着实有些不成体统。 再是出身名门，也没有臣女插手皇家庆典的，还不如找曲阳公主和各府王妃来得名正言顺。 皇帝的兄弟虽然都就藩了，但洛都也有几位未曾就藩的宗室王爷。 但太后说的是协助，似乎也没有太过逾越的地方。 太后只怕是铁了心要将这四个姑娘塞进后宫了，就算不是全部，至少也得一两个。 协助办理陛下万寿宴，就是最好的理由。 皇帝对纳妃的排斥所有人都知道，更何况还是太后开口要求，众人不由屏息等待着陛下的反应。 第81章 黄承锋之死! 水阁里安静了许久，才听到皇帝的声音淡淡地响起，“母后做主便是。” 太后立刻满意了，脸上的笑意都真实了几分。 “如此便好，回头哀家便安排下去。” 顾揽月和沈言闻言，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无奈。 当真是祸从天上来。 “陛下。”黄公公快步从外面进来，走到萧九重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萧九重脸色一沉，手中的酒杯不轻不重地放到了桌上。 “陛下这是怎么了?”太后皱眉道。 她疑心萧九重是不耐烦坐在这里，故意来这么一出准备脱身。 对此她也不甚在乎，毕竟她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但萧九重显然并没有这个意思，他冷声道：“将人带过来。” 黄公公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 太后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她跟这个儿子较了两年劲儿，多少也能分辨一些他的情绪。 萧九重此时看似平静，却分明已经生了杀意。 太后飞快地在心中盘算着，除了前天的事儿，自己这段时间应当没有什么事情能触怒萧九重至此。 “陛下这是要做什么?”太后沉声道。 萧九重淡然道：“处理一些小事，恐怕要打扰母后的宴会了。” 不等太后说什么，两个侍卫跟在黄公公身后，将一个浑身伤痕累累的人拖了进来。 几个胆小的太嫔看着那血煳煳的人，忍不住发出了惊唿。 四个贵女今天是客人，也都坐在靠前的位置。 沈言看到那被扔在自己跟前的人，忍不住身体僵硬，淡淡的血腥味让她隐隐有作呕之感。 一只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沈言侧首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顾揽月，她微暖的掌心让她冰凉的手背也重新染上了几分暖意。 顾揽月将自己跟前的一碟青梅果脯移到沈言跟前，沈言虽然知道这个时候并不合适吃东西，但总比真的吐出来强一些。 于是悄悄拈起一粒果脯，拿手帕遮掩着含进了口中。 “娘…娘娘，救命啊。”地上那血煳煳的人挣扎着抬起头来，看向太后哀求道。 太后皱起了眉头，道：“这是谁?”她是真的没认出来这人是谁。 黄公公恭敬地道：“回娘娘，这是安定侯世子黄承锋。” “什么?!”太后惊怒，道：“陛下，这黄承锋是你皇嫂唯一的侄儿，他做了何事，你要如此对他?” 萧九重摩挲着手中的酒杯，目光落到黄承锋身上，“自己说。” 黄承锋抖了抖，颤声道：“陛下饶命!草民…草民冤枉啊。草民什么都不知道，求陛下明鑑。” 萧九重低笑了一声，他放下酒杯站起身来，漫步走到了黄承锋跟前。 萧九重平时便会给人异常的压迫感，更何况此时居高临下站在黄承锋跟前。 黄承锋浑身颤抖着，不知道是痛是怕。 但即便再怎么颤抖，他也死死地咬着牙关，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萧九重抬脚踩在了黄承锋的背上，似乎并未见他如何用力，神态也一如既往的平静。 黄承锋却仿佛承受了无与伦比的痛苦，沾染了血污的脸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起来。 “娘娘…救命……”黄承锋挣扎着，将手伸向太后的方向。 水阁里一片寂静，众人惊惧交加，连唿吸都放缓了许多。 “陛下…饶、饶命……”黄承锋哀求道。 顾揽月平静地看着这一幕，默默在心中数着数。 一、二、三…… 萧九重并不是作态，他是真的会杀了黄承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8页 如果黄承锋依然坚持不肯开口，他活不过片刻。 黄承锋的脸色渐渐开始变了，求生的本能让他挣扎得越发厉害。 但无论他如何挣扎，却依然丝毫动弹不得。 望着坐在一边脸色冰冷的太后，绝望浸染了黄承锋的心神。 陛下真的要杀了他…… 他不能死，他不想死! “陛、陛下…我招!我、我招……” “说。”萧九重道。 “是……” “够了!”太后突然拍案而起，神色冷厉地盯着萧九重道：“这是哀家的宴席，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萧九重并不答话，依然低头看着黄承锋。 黄承锋颤抖着，口中有血丝溢出。 “是、是卫……” 嗖嗖! 两道利箭突然从水阁外射了进来。 “陛下小心!”黄公公惊唿道，“来人!护驾!” 萧九重轻哼了一声，他并没有什么大动作，只是将脚从黄承锋的身上移开了。 轻轻抬手，他修长的手指夹住了一支弩箭。 另一支弩箭，却射在了他脚边的黄承锋的背心。 顾揽月默默收回了手中的暗器，心中暗暗失笑：萧九重即便当初重病之身，武功也是冠绝北地。就连舅舅与他切磋，也是胜负参半。 这样的人，岂会被一支小小的弩箭所伤。 顾揽月低头看向地上，那弩箭射中了黄承锋的要害，他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一动不动了。 刺客要杀的，是黄承锋。 “污了母后的地方，实在是对不住。”萧九重并没有因为黄承锋死在自己面前而发怒，神色平静甚至有几分漫不经心。 “你……”太后指着萧九重，脸色铁青。 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来，“你是故意的!” 萧九重笑了笑，“母后言重了。黄怀，让安定侯府来领尸体。另外…这件事，叫黄诩给朕一个交代。” “是，陛下。”黄公公恭敬地应道。 安定侯府死了唯一的儿子，恐怕没心情给陛下交代了。 “陛下，刺客自杀了。”冷言进来，低头道。 萧九重道：“一併交给黄诩，毕竟是杀他儿子的兇手。” “是，陛下。” 第82章 外祖父的桃花债? 水阁里一片寂静，所有的太妃太嫔都低着头不敢说话，更不看去看地上被拖出去那长长的一地血痕。 这些太妃们在宫中多年，或许勾心斗角，甚至手上沾染过人命也未可知。 但他们绝对是头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看到一个人被活生生杀死。 太后神情冰冷僵硬地坐在主位上，目光冷厉地盯着萧九重。 萧九重神态自若，淡淡道：“母后，若是无事，朕先告退了。” 太后放在扶手上的手攥成了拳头，这一刻她在萧九重的眼中甚至看到了几分愉悦。 他是故意的! 故意挑衅她! “萧九重!” 在座众人头压得更低了，只恨自己为什么要生一双耳朵。 “嗯?”萧九重懒懒应道。 太后指着萧九重厉声道：“你给我滚!” 萧九重笑了笑，微微欠身算是告退的意思。 然后便转身对坐在一边的顾揽月道：“阿月，随朕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落到了顾揽月身上，顾揽月只得顶着这么多人注视的目光，跟在萧九重身后走了出去。 出了寿康宫，顾揽月也暗暗松了口气。 黄公公悄无声息地缀在两人身后不远处，萧九重放缓了脚步，直到顾揽月跟上来与他并行。 “阿月可知道，朕为何叫你出来?”萧九重问道。 顾揽月道：“可是因为上次黑风寨的事?查到安定侯世子身上了?” 萧九重轻笑了一声，“阿月果然早就知道了。” 顾揽月摇摇头道：“我也没想到会查到黄家身上。” “那阿月原本以为，会查到谁?萧绍?” 顾揽月微笑道：“卫王做事，怎会如此不谨慎?” 萧九重道：“萧绍还是太年轻了，此事与安定侯府扯上关系，跟他自己亲自出手，也没什么区别。” 顾揽月不由笑道：“陛下也没比卫王大几岁吧?更何况，卫王毕竟是先太子唯一的子嗣，没有确凿的证据，陛下也不能将他如何。” 萧九重确实没比萧绍大几岁，但仅仅是这几岁的差距，当年才十四岁的萧九重就扛下了先太子故去之后所有的风雨。 而现在，却还要被自己的母后和侄子记恨。 “陛下就这么杀了黄承峰，是不是……”顾揽月有些担心。 萧九重扬眉道：“谁说是朕杀了他的?更何况，便是朕杀了他，又如何?” 顾揽月笑道：“陛下说的是，我还知道陛下将我叫出来，是怕太后迁怒于我。” “那你就不怕，太后认定了你是朕这一边的，更加刁难于你?”萧九重道。 顾揽月坦然道：“我本来就是陛下这边的啊?就算我对太后小心讨好，除非真的能事事皆如她心意，否则她还是会刁难我的?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给自己找个大靠山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9页 听到靠山二字，萧九重轻笑出声。 “阿月真聪明。太后要你做什么?”萧九重问道。 顾揽月飞快地眨了下眼睛，道：“前些日子入宫，太后不是想给我说亲么?我不想听太后的啊。” 萧九重摇头道：“不止如此，是前日牡丹宴上，太后跟你说了什么?” 顾揽月眼神有些犹疑，“就…随便聊聊，说了一些我外祖母的事情。陛下，太后认识我外祖母么?” 萧九重并没有拆穿这明显的顾左右而言他，点头道：“确实认识，凌夫人当年不仅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侠女，在洛都也是声名鹊起。当年……” “当年，母后原本并不想入宫的。” 顾揽月眉心一跳，心里突然生出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陛下，您该不会是想说……”顾揽月迟疑着，“太后和我外祖母当年……” “嗯，太后少年时倾慕过凌老将军，洛都当年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少，不算什么秘密。” “……”我就不知道，前世今生还是头一回听说外祖父年轻时候的桃花里，竟然有太后这么一朵啊。 “呃…既然太后钟情我外祖父，先帝为什么还会……” 既然知道的人不少，皇室就不可能不知道。 但先帝却还是娶了太后，甚至在登基之后册封为皇后。 难道这也是真爱? 萧九重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父皇是怎么想的。” “先帝是个什么样的人?”顾揽月有些好奇。 萧九重道：“先帝……是个明君。” 这算什么答案?普天之下谁不知道先帝是个明君? 萧九重笑道：“朕与先帝有关的记忆都是九岁之前的，便是那时候也不常见到先帝，阿月希望朕知道些什么?” 顾揽月心中顿生愧疚，她差点忘了，萧九重九岁便就藩北地了。 有时候顾揽月也觉得先帝心狠，皇子正式就藩的年龄一般是十六岁，或者大婚之后。 萧九重是大靖皇朝，有史以来最早就藩的皇子。 你可以说先帝宠爱九皇子，因为他九岁就被封为亲王了，他是大靖朝年纪最小的亲王。 但将一个九岁的孩子，远远地丢到幽州那样的地方，更何况萧九重身体还很不好，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是宠爱吧? 萧九重低头看到她脸上的神色，抬手揉了揉她的髮丝道：“不必如此，朕从不觉得北地比洛都差。若是留在洛都，说不定还活不到登基继位。” “陛下怎么总是不将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萧九重轻言生死的态度，让顾揽月有些不悦。 “好，不说了。”萧九重柔声道。 又是这样…… 顾揽月低下了头，跟在萧九重身边，低声问道：“陛下要带我去哪儿?” 萧九重道：“正好朕今儿有空，阿月不如跟朕在宫里转转?” 顾揽月自然没有意见，太后这会儿的心情恐怕糟糕至极，她虽然不怕却也不想回去直面怒火。 只是对被留在临水阁的沈言有些歉意。 “陛下，太后不会……” “放心。”萧九重道：“她最多发发脾气，不会对进宫的贵女做什么的。” 太后确实是尊贵无双，但洛都的名门权贵也不是吃素的。 太后若只是想在宫中当个高高在上的皇太后，自然不必在意这些。 但很明显，她并不是这么想的。 第83章 隔空下战书? 太后并没有朝众人发火，因为萧九重和顾揽月前脚刚走，后脚太后就被气晕了过去。 如此这般，宴会也只能半途而废了。 内侍宫女们匆匆将太后送回寿康殿，唤来太医为太后诊治。 三个刚进宫的贵女便被撂在一边无人搭理了。 三人只得在寿康殿外面等候着，看着进进出出的宫人们忙碌。 沈言被今天发生的事情冲击的脑子有些迟钝，站在一边半晌没有言语。 太后设宴，有刺客意图刺杀陛下，却杀死了安定侯世子，太后被气晕了过去…… 这接二连三的事情，让沈言心中有些绝望。 才一天就这么多事，她还能活着出宫么? “卢雪姑姑，太后娘娘如何了?”看到卢雪从大殿里出来，三人连忙上前。 卢雪姑姑看了三人一眼道：“娘娘并无大碍，已经醒了。公孙小姐和沈小姐请回去休息吧，秦小姐请跟奴婢来，娘娘想跟您说说话。” 公孙嫣然和沈言只得告退，秦织跟着卢雪进了寿康宫。 回小院的路上，公孙嫣然看看沉默地走在自己身边的沈言，轻笑道：“没想到，如今却是我与沈小姐作伴。” 沈言笑了笑，“幸亏有公孙小姐，若是我一个人，此时只怕心中忐忑不安。” 公孙嫣然微微偏头，“沈小姐害怕?” “公孙小姐不怕么?” 公孙嫣然抬起自己的右手，白皙柔软的手心里有几个清晰的指甲印，显然是公孙嫣然自己掐的。 “怕自然是怕的，可怕有什么用?”公孙嫣然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0页 沈言不知该说什么，沉吟了片刻才缓缓道：“公孙小姐说得对。” 公孙嫣然看着沈言，“陛下英武睿智，尚未登基前便战功赫赫威震北地，将来的功绩只怕更胜于先皇。这样的陛下，沈小姐当真不心动么?” 沈言勉强笑了笑，道：“陛下九五之尊，我自小便知自己资质寻常，不敢高攀。” 她隐隐有些烦躁，不明白公孙嫣然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话。 公孙嫣然微笑道：“人各有志罢了，只是不知道，顾小姐是怎么想的?” “……” “无论如何，我是不会退让的。想要就应该自己去争取，沈小姐，你说对么?” 沈言怔怔地望着公孙嫣然离去的背影，半晌才反应过来。 公孙嫣然这是想要通过自己给揽月下战书么? 寿康殿里，一片狼藉。 宫人们跪了一地，谁也不敢抬起头来看主位上的太后一眼。 秦织跟着卢雪姑姑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心中也是吓了一跳。 “都退下吧。”太后冷声道。 “奴婢告退。” 众人松了口气，连忙起身退下。 “娘娘息怒，别气坏了身子。”卢雪姑姑走到太后跟前，轻声劝道。 太后冷声道：“哀家知道，他就是故意气哀家，哀家怎么会让他得逞?” 卢雪嘆气道：“娘娘明白便好，万不可再怒急攻心，太医说……” “行了。”太后挥手阻止了卢雪后面的话，抬头看向秦织道：“今天你看到陛下了，觉得如何?” 秦织脸色苍白，小心翼翼地道：“陛下自然是丰神俊朗，器宇不凡。” 太后冷声道：“谁让你说这个了?” 秦织沉默，她也不知道太后想听什么。 太后冷声道：“哀家是问你，可知道要如何让陛下同意收你入后宫?” 秦织有些黯然，“请姑母指点，陛下…陛下并未正眼看过织儿，织儿无能。” 太后打量着她，突然问旁边的卢雪姑姑，“织儿跟顾家那丫头，是不是有几分像?” 卢雪姑姑一愣，仔细打量着秦织。 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倒是有几分相似，不太明显。” 其实卢雪姑姑并没有觉得秦织与顾大小姐有哪里像，最多也只是脸型有点相罢了。 洛都差不多脸型的姑娘，也不在少数。 太后道：“是轮廓骨相有两三分相似，姿色到底是差了些。” 秦织咬着唇，低头掩盖了眼底的难堪。 太后的话让她有一种回到在乡下时的感觉，被人用挑剔的目光指点评价，仿佛她不是个活人，而是一头任由人买卖评断讨价还价的牲口。 愤怒充斥在秦织的心间，更让她升起了一股向上爬的勇气和决心。 她想要成为和太后一样尊贵的女人，想要将所有看不起她的人都踩在脚下。 太后并不在意秦织的想法，依然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着她，良久才道：“去将唐影找来。” 卢雪有些惊讶，“娘娘，这……” 太后漠然道：“去。” 卢雪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点头应是。 太后想了想，又道：“再找几个教规矩的人来，这仪态还是差了些。” “是。” 秦织安静地站在一边，她知道没有她插话的余地。 她不知道唐影是谁，无论太后想要她做什么，现在她都只有遵从一条路可走。 不由想起了被陛下带走的顾揽月，秦织心中充满了羡慕和一丝隐隐的嫉妒。 顾家大小姐，生来就比别人尊贵几分。 即便是太后，也不能真的对她做什么。 “启禀娘娘，卫王妃求见。”门外内侍战战兢兢地禀告道。 太后眼眸一沉，卢雪低声道：“恐怕是为了安定侯世子来的。” 安定侯世子被陛下带进宫，想来安定侯府也该设法入宫求救了。 可惜，晚了。 太后道：“让她回去吧，让她转告绍儿，以后做事要么不做，要么做绝，他这半吊子行事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凌家是那么好得罪的?” “是，娘娘。”卢雪姑姑恭敬地应道。 寿康宫外，卫王妃听了卢雪姑姑转告太后的话，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王妃?” 卫王妃一惊，这才反应过来点点头，道：“多谢卢雪姑姑，本妃明白了。请姑姑替我和王爷，谢过皇祖母教诲。只是，不知安定侯世子……” 卢雪摇摇头，轻嘆了口气，低声道：“安定侯府此时，只怕已经接到消息了。” 卫王妃心中一颤，安定侯世子这是……死了? 陛下下手竟如此无情，王爷和陛下之间已经到了这般地步么? 卫王妃不由想起了五哥前几日跟她说的话。 他会毁了你，毁了冯家…… 第84章 凌闯，你不该让阿月回来 “陛下，安定侯跪在宫门外。” 顾揽月和萧九重正在御花园里散着步，侍卫进来禀告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1页 正是牡丹盛开的季节，御花园里的牡丹皆是难得一见的名贵品种，并不比卫王府别院的差。 姚黄魏紫，美丽绝伦。 一袭浅紫色罗衣的美貌少女与穿着玄色长衫的俊美男子站在花丛中，更是宛如神仙图画。 萧九重微微挑眉，道：“他说什么?” 侍卫低头恭敬地道：“他说，想求见陛下。” 萧九重轻笑了一声，“让他到钦安殿等候。” “是，陛下。”侍卫恭敬地告退。 萧九重对顾揽月笑道：“阿月随朕去听听，黄诩想说什么?” 顾揽月道：“不是问黄承锋的死因，便是为了安定侯府狡辩吧?或者两者皆有?” “那阿月认为，黑风寨的事情，黄诩知不知道?” 顾揽月想了想，道：“原本应该不知道，这种事情…不像是安定侯这样的老狐狸会做得出来。萧绍明摆了拿黄承锋当幌子，安定侯若事先知道，必然会设法替儿子遮掩善后，不会让人这么轻易查到他身上。” 萧九重牵着她往外走去，一边问道：“阿月再说说，黄诩现在是怎么想的?” “黄诩现在即便知道萧绍利用黄承锋，但安定侯府已经上了卫王府的船，只怕是下不来了。”顾揽月道。 萧九重淡笑不语，顾揽月低头看着他握着自己手腕的手，忍不住微微用力挣脱。 “陛下，我自己走。” 萧九重回头看了她一眼，淡笑道：“好。” “臣黄诩叩见陛下!”安定侯跪在钦安殿大殿中，哭得老泪纵横，“陛下!犬子死得冤枉啊，求陛下为安定侯府做主。” “冤枉?”萧九重意味深长地道。 “犬子素来不成器，臣也不敢指望他有什么大出息。实因臣膝下就这么一条血脉，只盼他能传宗接代便算对得起祖宗了。他在宫中遇刺，死得不明不白，臣有何面目面对黄家列祖列宗?求陛下彻查此事，还犬子一个公道。” 萧九重垂眸，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桌案上的印玺，“哦?安定侯当真想要朕彻查?” 安定侯心中暗惊，对上萧九重幽深眼眸，最终还是咬牙，叩首道：“求陛下还我儿一个公道。” 萧九重拿起桌上的一封摺子丢到安定侯跟前，道：“自己看看吧。” 安定侯迟疑了一下，还是捡起摺子打开。 只看了一眼，他脸上的神色就变了。 再往下看，安定侯拿着摺子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萧九重漠然道：“安定侯爱子之心，就算看在已故皇嫂的份上，朕也该成全。既然如此，此事便交由安定侯亲自调查，朕也想知道…黄承锋最后，想说的到底是什么。” 安定侯只觉得手中摺子重逾千钧，摺子上那个明晃晃的几个wei字无比刺眼。 写摺子的人十分严谨，依次写下了：卫魏尉渭等七八个候选。 只听萧九重道：“此事关系令郎，安定侯想来不会怠慢，三日之内，给朕结果。安定侯不会让朕失望，对么?” 安定侯颤抖地捧着摺子，在萧九重慑人的眼神下，伏地道：“臣…领旨。” 萧九重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安定侯府世代忠心，朕姑且相信此事与安定侯府无关，希望安定侯能给朕和骠骑大将军一个合理的交代。” 安定侯心中一凛，再次叩首道：“是，陛下。” “退下吧。” 安定侯颤巍巍地走出了钦安殿，整个人步履蹒跚摇摇欲坠，与来时的满脸悲痛怒火截然不同。 刚走下钦安殿外的台阶，安定侯脚下一软几乎栽倒在地。 看着他站稳身体，身形萧索的远去的背影，正当值的内侍和侍卫心中都有几分怜悯和同情。 可怜安定侯膝下就那么一个儿子，连孙子都没有一个。 如今就这么死了，安定侯府怕是要绝后。 萧九重起身回到后殿，却见顾揽月已经倚靠着后殿敞开的窗户睡着了，手里还拿着一本书正缓缓往下滑落。 萧九重快步上前，正好在书卷落地之前接在了手中。 看着她睡得沉沉的模样，萧九重也没有叫醒她，而是无声地在旁边坐了下来。 看着少女美丽沉静的睡颜，萧九重素来漠然的脸上多了几分怜爱和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抬手，轻轻拂过她的睡颜。 阿月。 萧九重眼底闪过一丝苦涩：凌闯，你不该让阿月回来。 黄公公从外面进来，在门口勐地剎住了脚步。 看着陛下专注地望着顾小姐的模样，黄公公心中不由升起几分酸楚和无奈，躬着身体悄悄退了出去。 萧九重自然注意到了黄公公，却没有在意。 他微微蹙眉，靠近了顾揽月几分，这才看清楚她眼底的妆容。 是为了掩盖她眼底淡淡的暗影。 萧九重从小病痛缠身却能练出一身绝顶武功，对医术自然也颇有了解的。 他伸手按住顾揽月的脉搏查探了片刻，不由被气笑了。 这丫头长时间作息不良，身体很是疲惫，在人前倒是装得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 这就是医圣传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2页 “还是被你师父教训的少了。” 萧九重起身取过旁边的披风盖在顾揽月身上，转身走了出去。 “陛下。”黄公公压低了声音，恭敬地道。 “何事?” “听说太后娘娘被气晕了，传了太医。” “她没那么容易被气到，不必理会。”萧九重冷声道。 黄公公点头应是，“寿康宫传来消息，太后娘娘在让人查今天杀死黄承锋的刺客的来歷。” “让她查。”萧九重漫不经心地道：“去传阿月身边侍候的人过来，朕有话要问。” “老奴这就去。” 第85章 断尘失效了? 安定侯踏入府中时，整个安定侯府已经一片哀嚎痛哭之声。 主人家死了唯一的男丁，府中的下人自然也一个个战战兢兢，不敢露出丝毫的笑容和轻快模样，哪怕他们中很多人早就盼着黄承锋早些死了。 黄承锋的尸体尚未入殓，还安放在黄家祠堂旁边的空屋子里。 安定侯夫人和世子夫人哭得犹如泪人一般。 看到安定侯进来，安定侯夫人立刻扑了上去，“侯爷!到底是谁害死了咱们锋儿?你一定要为锋儿报仇啊。呜呜…可怜我就这么一个儿子，锋儿、锋儿!你让娘可怎么活啊。” 安定侯站在儿子的尸体旁边，看着伤痕累累的儿子心口那大片的血迹。 弩箭从背后直接贯穿到前胸，明显是没想让黄承锋有活命的机会。 安定侯紧紧捏着袖子里的摺子。 卫…卫王! 锋儿是你亲表哥啊，断了你母族的血脉，你怎么下得了手? “侯爷!”安定侯夫人抓着丈夫的衣袖拉扯着，“到底是谁杀了锋儿?锋儿是被陛下派人带进宫的，难道是陛……” “住口!”安定侯府青白着脸色，厉声呵斥道。 安定侯夫人被吼得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掩面痛哭起来，“我要进宫!我要进宫问问陛下和太后娘娘，锋儿到底犯了什么错，要将他置于死地!锋儿没了，我还有什么指望?我还不如跟着一起死了算了!” 不知是不是怕妻子当真闹进宫里，安定侯垂眸，沉声道：“不是陛下，锋儿…是在寿康宫的临水阁，被刺客所杀。” “是意外。” 安定侯夫人不可置信地瞪着丈夫，旁边的世子夫人也惊呆了。 黄承锋被送回来的时候浑身上下血迹斑斑，明显是被人严刑拷打过，侯爷竟然说是意外? 安定侯夫人还想说什么，安定侯却先一步打断了她。 安定侯定定地盯着妻子的眼睛，正色道：“记住了，是意外。” “侯爷，卫王来了。”门外管事压低了声音道。 安定侯垂眸，“他不是在禁足么?” 管事道：“卫王殿下听说了世子的事，是微服前来，从东巷角门进来的。” “知道了，请卫王去书房。”安定侯最后看了一眼黄承锋的遗体，转身走了出去。 身后是妻子嚎啕痛哭的声音和儿媳妇呜咽的哭声。 顾揽月从沉睡中睁开眼睛，有些迷茫地抬头就看到了坐在不远处拿着一卷书正看着的萧九重。 萧九重并不是在外人面前那般端肃正坐，而是斜靠着身侧的扶手，显得有几分慵懒和随意。 只是他的脸色总是显得过于苍白，即便独自一人看书的时候也是面无表情居多，有一种冰雪般的冷寒。 “醒了?”察觉到她的视线，萧九重抬起头来将书放到一边。 顾揽月有些羞愧，她竟然在钦安殿后殿睡着了?! 简直是不成体统! 萧九重含笑看着她染上微红的面容，轻声道：“阿月近日睡得不好?” 顾揽月一愣，有些诧异地望着他。 萧九重挑眉，“难不成是为了入宫的事，这两日才没睡好?” 顾揽月连忙点头道：“头一次入宫小住，确实有些忐忑。” 喜欢骗人的丫头。 她若是会因为进宫的事情忐忑，那就不是顾揽月了。 “不若朕让太医给你开些安神的药丸?” 顾揽月连忙道：“陛下忘了，我自己就会医术。” “医者不自医。” 顾揽月失笑，“也不至于连个安神丸也开不出来，多谢陛下关心，我不碍事，过两日就好。” 萧九重深深地望着她，顾揽月道：“真的，陛下才该保重自己。我便是一两日睡不好也没什么，您……” 萧九重道：“我也没什么，再活个十年八年，总不是问题。” 不，你五年后就死了。 “陛下要长命百岁。”顾揽月坚定地道。 话一出口，顾揽月突然有些恍惚。 她仿佛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大声对人说，“就算走遍天下，我也会寻得灵药，让九叔恢復健康，长命百岁!” “阿月?” “嗯?”顾揽月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她迟疑了一下，望着萧九重道：“陛下，我…以前是不是说过，我会走遍天下为您寻得灵药?” 萧九重垂眸，掩去了眸中暗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3页 他有些漫不经心地道：“大约是当初在药阁说过?小丫头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怎么?准备兑现承诺了?” 顾揽月扯了扯嘴角道：“我最近好像记性不大好，看来这事儿我没记错。既然说了自然要兑现承诺，我们凌家人，从不出尔反尔。” 萧九重笑道：“行，朕等着你救命。” 顾揽月微笑着低下头了。 骗子! 她才不是在药阁说的这话，她只在药阁待了三年，之后都是师父在将军府教授她医术。 萧九重亲自将顾揽月送到寿康宫门外，看着顾揽月走进寿康宫，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转过身，本就冷肃的俊容更是多了几分凝重和阴沉。 “黄怀，传信给医圣，请他即刻入京。” 黄怀一愣，迟疑道：“陛下，医圣不是说要去东海寻枯骨花么?” 萧九重冷声道：“阿月身上的断尘开始失效了。” 闻言黄公公也是大惊，“怎么会?!” 断尘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奇药，取自了断红尘之一。 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奇药还有失效一说。 萧九重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道：“或许，朕不该去见她。” “陛下，这也不能怪您啊。” 黄公公道：“医圣明明说过，一旦用了断尘，顾小姐终生都不会想起那些忘记了的事情。”不仅是记忆，连感情也一併了断了。 传说，这药是古时一位医术绝顶的女神医所创。 女神医被奸人所骗，知晓真相时已经身怀六甲深情入骨难以自拔。 女神医不愿自己从此沉沦情海，被奸人所利用，又实在下不了手手刃奸人。 于是狠心为自己配置了断尘，服下之后情断缘灭。 忘情之后，从提前为自己准备的提示中知道了事情始末，先是亲手堕去了腹中才三个月的孩子，又一副毒药直接送了奸人极其党羽入黄泉。 亲自手刃心爱之人的刺激都没有让断尘失效，女神医此后悬壶济世，安度一生。 为什么才两年多，顾小姐用的药就失效了? 难不成……医圣配错了药? 萧九重闭了闭眼道：“断尘毕竟是上百年前的药方，当初也是冒险一试，难保没有什么意外。请医圣尽快入京!” “是。”黄公公也知道轻重，立刻应道。 第86章 选秀懿旨 深夜 顾揽月勐地从床上坐起身来，眼底写满恐惧和惊骇。 坐在黑暗中好一会儿，深夜的微凉终于让她渐渐清醒过来，想起来自己此时身在何处。 她起身下床，悄无声息地推开了房间的窗户。 窗外的院子里，浅淡月色下紫玉兰花的香气随着夜风飘来，让她烦躁的内心缓缓平静下来。 她低下头，右手轻轻覆上了自己的心口。 好痛啊…… 好像她的心口被人用刀狠狠地刺过一刀般。 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心口绝对没有任何伤过的痕迹。 就算她现在对自己的医术多少有点怀疑，但身上是不是有过伤痕总还是能分辨的。 她缓缓闭上眼睛，想要回想方才梦中的所见。 然而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她不死心地为自己把脉。 没有中毒，脑部没有内伤，应该也没有人对她用过摄魂术一类的东西。 她连自己前世那些倒霉催的事情都记得一清二楚，怎么独独就忘了生病的事情呢? 半晌之后她有些颓然地放弃了，即便再不愿意承认，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够让她毫无察觉地对她的记忆动手，那就是她师父——医圣无名。 而这些事情不仅舅舅知道，萧九重也知道。 他们只是不肯告诉她。 前世她在洛都五年，几乎没有跟萧九重有过什么交集。 但是如果那些梦境不是她贪图萧九重的美貌，鬼迷心窍臆想成病的话，那她失去的记忆必然跟萧九重有关。 可是前世，直到舅舅临死前，也没有想过向她透露半点蛛丝马迹。 “小姐?”翠翘端着烛台进来，“小姐怎么站在这里吹风?” 顾揽月回头，道：“吵醒你了?” 翠翘摇摇头道：“小姐最近睡得不好，奴婢起夜就进来看看。小姐这是怎么了?” 顾揽月道：“没什么，做了个梦。” “小姐这些日子怎么总是做梦?难怪连陛下……” “陛下?”顾揽月挑眉道：“陛下怎么了?” 翠翘有些为难，迟疑了片刻，还是实话实说，“小姐昨儿不是在钦安殿睡着了么?陛下看出小姐像是没休息好，就让黄公公招了奴婢过去问话。” “……”感情陛下当时就知道自己在撒谎了? 顾揽月坐回了床上，抱着被子望着翠翘道：“翠翘，我记得当年我醒来的时候你就在我身边了，那我生病的时候，都是你照顾我的?” “也不算是吧，奴婢到小姐跟前侍候了没几天，小姐就醒了啊。” “那是红绡她们照顾我的?” 翠翘道：“奴婢也不知道，奴婢记得红绡和绿萼姐姐跟奴婢和青羽说了几天小姐的喜好和习惯，然后就让我们去小姐身边侍候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4页 “刚开始小姐还闹着要红绡和绿萼姐姐呢，后来就不怎么提了。” 顾揽月抱着膝头皱眉思索。 她对自己那场病后刚醒来的日子记忆也不太深刻，似乎想不太起来太多的细节。 只是隐隐记得她确实闹过几次，但舅舅跟她解释了红绡和绿萼的去处，她就自然而然地接受了。 等到病彻底好起来之后，翠翘和青羽已经是她很习惯的人了。 甚至之后两年多，她都完全没有想起要红绡和绿萼回到边城。 就连后来她回到洛都，也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红绡和绿萼。 她嫁入敬安侯府后，红绡和绿萼负责为她打理嫁妆和产业，虽然得信任，却远没有对青雀甚至翠翘青羽亲近。 从前顾揽月完全没思考过这对不对，只当是两三年没见自然生疏了。 如今仔细想来却隐隐发现了其中的古怪之处，她似乎在无意识地避免接触红绡和绿萼，也在无意识地忽略自己那段重病的日子。 “小姐?” 顾揽月躺倒在床上，自顾自拉上被子。 “没事，我睡了。你也早点睡吧。” “是，小姐。”翠翘看着她睡下，又等了一会儿才悄悄退了出去。 第二天早上，四位贵女没能去给太后请安。 才走到寿康殿门口，就被寿康宫的总管给请了回去。 因为昨晚没睡好，顾揽月有些懒懒的。 再一看其他人，气色明显也不太好。 四人坐在院子里相互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公孙嫣然和沈言坐在院子里下棋，顾揽月和秦织在一边看着。 公孙嫣然一边下着棋，一边轻声道：“一直听说陛下和凌大将军是至交，直到这次进宫我才知道，陛下和凌大将军的交情到底有多好。” 其他人纷纷看向她，公孙嫣然却看向顾揽月，笑道：“顾小姐觉得呢?” 顾揽月坦然笑道：“我舅舅驻扎之地本就是陛下未登基之前的封地，相识十多年自然是比旁人要相熟一些。” 秦织看了看顾揽月，忍不住细声道：“真羡慕顾小姐。” 公孙嫣然笑道：“可不是，如今这洛都中谁不羡慕顾小姐呢?” “公孙小姐言重了，我不过是在边城长大的粗野女子，比不得洛都的贵女们，有什么可羡慕的?” 公孙嫣然摇摇头，道：“我说的是真心话。” 顾揽月淡笑不语。 一个宫女从外面进来，看了看坐在院子里的几个姑娘却没有过来。 公孙嫣然回头看了她一眼，道：“春晓姑姑，可是有什么事?” 那宫女朝着四人微微一福，才上前来轻声道：“回禀四位姑娘，早朝上出事儿了。” 沈言蹙眉，早朝上的事情拿到这里来说? 这寿康宫的宫女都这么大的胆子么? 公孙嫣然笑道：“姑姑特意来告知咱们，可是与我们有关?” 那宫女低声道：“太后娘娘今早去了早朝上，亲自颁布了懿旨，要陛下选秀纳妃。” 众人对视了一眼，眼底都有几分意外之色。 太后这做法简单粗暴，却有效。 太后毕竟是皇帝生母，她亲自当着满朝文武颁下懿旨，只要不是十分荒谬过分，皇帝也不能拒绝。 更何况，太后要求皇帝选秀纳妃，简直是再正确不过的事情。 哪怕皇帝自己反对，满朝文武也会站在太后这一边。 但太后刚刚接了四名贵女进宫，显然是还没打算大肆选秀和皇帝彻底闹僵。 今早却突然来这么一出，倒是有些莫名其妙。 顾揽月却明白，这是太后对萧九重昨天的所作所为的报復。 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前世当真是她关注外面的事情太少了么? 没听说太后闹出过这么大的事情啊? 前世皇帝和太后关系僵硬也是人尽皆知的，但明面上大体还过得去，似乎也没有起过什么特别大的冲突。 怎么这辈子还不到一个月，就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87章 陛下和冯五，必须选一个!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本就心思各异的四人越发的思绪纷繁。 一局棋草草结束，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里。 “顾小姐，太后娘娘有请。” “知道了。”顾揽月看着太后身边来传旨的内侍，起身应道。 “见过太后娘娘。” 寿康殿里，太后扶着卢雪姑姑的手臂从内殿走出来。 太后低头看了看顾揽月，道：“起来吧。” 顾揽月谢过起身，“不知太后娘娘有何吩咐。” 太后在主位上坐了下来，打量着顾揽月道：“你们已经知道今日早朝上发生的事情了?” “是。” 太后道：“前几日我问你的问题，现在再问你一次。你可愿入宫为妃?” 顾揽月平静地道：“回太后娘娘，我的答案没有变，我不愿。” 太后挑眉道：“为何不愿?你和陛下的关系比洛都所有女子都更加亲近，只要你入宫最少也是个贵妃，甚至是皇后之位皇帝也未必不愿意给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5页 顾揽月道：“臣女平庸，不堪匹配九五至尊。” 太后嗤笑一声，道：“这种煳弄人的话就不必说了，以你的容貌家世，谁敢说你平庸?” 顾揽月沉默了一下，“娘娘谬赞，娘娘可以当臣女志不在此。” 太后似乎来了兴致，“你那日跟哀家说，你如同你外祖母一般，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 “是。”顾揽月坚定地道。 “那你确实不适合陛下。”太后有些惋惜地道。 “太后娘娘圣明。”顾揽月淡淡道。 “可是，陛下似乎不是这么想的。”太后突然道。 顾揽月心中一跳，面上却平淡无波。 只是抬起头来，略带几分惊诧地道：“娘娘何出此言?” 太后笑道：“哀家与陛下说，想要将你指婚于冯家五公子，陛下似乎十分不满。冯家小六便罢了，是个不成器的。但冯五可是挑不出半点不好，陛下还不满意。你说说，陛下是怎么想的?” 顾揽月道：“臣女先前跟陛下提过，过些日子想回边城去。陛下已经应允此事，自然不好再耽搁冯五公子了。” 冯若愚，她可消受不起。 “揽月丫头。”太后声音突然变得有几分冷漠，“是不是哀家对你太过温和，才让你以为可以在哀家面前打马虎眼?” “臣女不解娘娘何意?” 太后道：“如果哀家说，陛下和冯五，你必须选一个呢?今天哀家能在早朝上颁布懿旨选秀，你猜哀家若是直接下次赐婚，顾文华敢不敢拒绝?” 顾揽月蹙眉，“娘娘一定要为难揽月?” “这算什么为难?”太后微笑道：“哀家这是疼你。” “娘娘的恩典，顾揽月消受不起。” 太后微微眯眼，盯着她冷声道：“你敢抗旨?你以为有凌闯给你做靠山，你就能忤逆哀家的旨意?这世上没有人能忤逆哀家，萧九重不能，你、也不能。” 萧九重忤逆你还不够多吗? 顾揽月缓缓从袖中取出一块金牌，微笑道：“不知道娘娘认为，这个能不能?” 太后原本并没有放在眼里，等看清楚顾揽月手里的东西方才大惊失色。 “先帝的令牌怎么会在你手里?!”太后厉声道。 站在一边的卢雪姑姑也震惊地看向顾揽月，准确地说是盯着顾揽月手里的令牌。 仿佛这不是块金牌，而是会要人命的毒蛇一般。 顾揽月有些意外，就算是先帝的令牌，也不至于反应这么大吧? 又不是说无论是谁，拿了这令牌就能弄死当朝太后。 心中虽然疑惑，顾揽月面上却不动声色。 “是萧九重给你的!”太后怒道，盯着顾揽月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和仇恨。 顾揽月悠悠道：“娘娘，可以请你收回成命么?臣女当不起娘娘的恩典，当然娘娘如果一定要坚持，臣女就只好抗旨了。” 抗旨这样的杀头大罪，被她说得如同外出踏春一样轻松。 太后的目光却定定地盯着她手里的金牌，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 半晌之后，太后才缓缓坐了回去。 “萧九重对你倒是真好。”太后冷笑道：“你就当真半点也不心动?” 顾揽月心道：“至少我现在是真的没这个想法，如果是两年多以前你跟我说这话，就不一定了。” 太后摇摇头道：“罢了，可怜哀家这皇儿…一腔痴情错付了。既然如此，哀家也不做这个恶人了。” 顾揽月皱眉，太后不知道为什么，似乎认定了萧九重喜欢她。 “娘娘言重了吧?”顾揽月垂眸，掩去了眼底的试探。 “陛下不过是看在舅舅的份上照拂晚辈几分，怎么到了娘娘眼中，就成了男女之情了?难不成陛下这些年不肯立后纳妃，都是为了臣女?那臣女当真是罪该万死了。” 太后冷笑道：“你倒是还有几分聪明，萧九重是最像萧檇的人，你觉得他会单为你空置后宫?” 先帝是个明君，但也是个风流帝王。 只看昨天临水阁那群太妃太嫔，仅嫔位以上就这么，还不算早逝的，可见先帝一生到底宠幸了多少女子。 顾揽月浅笑道：“多谢娘娘提醒，揽月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所以，娘娘其实也不知道，陛下为何不立后纳妃?” 太后沉默不语。 顾揽月微微蹙眉。 太后的反应她看得明白。 太后知道，但她不会说。 那在太后看来，应该就是个很重要的秘密。 太后明知道萧九重不纳妃的原因，却还如此逼他，是故意要激怒萧九重么? “罢了，你走吧。”太后有些意兴阑珊，挥挥手道：“你既然不愿意，哀家也不勉强你。等选秀结束，你就自己出宫去吧。” 顾揽月微微欠身，“多谢太后娘娘，臣女告退。” 直到顾揽月的身影消失在殿外，太后才抬手扫落了手边的茶杯。 卢雪姑姑有些无奈地看着太后，“娘娘，您这是何苦呢?” 太后冷笑道：“萧九重想护着那丫头，不惜将先帝的…都给了她!哀家偏要她受尽折磨，要萧九重眼睁睁看着她委身他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6页 第88章 萧九重，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大白痴! 太后的懿旨下得急，洛都的权贵们动作也快。 毕竟陛下好不容易松口答应选秀，若是转天又改变主意了也不是不可能。 于是才第三天，洛都所有想要送女儿入宫的正四品以上的官家府中，未出阁未订婚的嫡女都已经被送进了宫中。 这两年一直寂静无声的皇宫，突然就热闹起来了。 如此一来，先一步进宫的四人似乎也没那么特殊了。 太后想了想，除了留下秦织以外，将其他三人都送去了皇宫东北角秀女们暂住的毓秀宫。 钦安殿里，萧九重看着安定侯呈上来摺子，半晌没有言语。 安定侯跪倒在地上，心中忐忑不安。 若不是儿子已经死了，安定侯恨不得将他狠狠地打一顿。 他竟然敢让人去假扮劫匪去绑架顾家大小姐，这事泄露出去，就算皇帝不收拾他，凌闯也敢千里迢迢赶回京城砍了他。 所幸黄承锋还没蠢到极点，那个已经死了假山贼头子确实是他从外面重金拉拢收买而来的，原本是个犯了事逃亡在外的兇徒。 可怜安定侯一边承受着丧子之痛，一边还要竭尽全力将事情推干净，绝不能沾染到卫王府和敬安侯府一分一毫。 安定侯世子的死，安定侯一口咬定是意外，那也就只能是意外了。 至于安定侯内心里是怎么想的，就谁也不知道了。 “逃亡在外的兇徒，一时兴起就去绑架顾家大小姐?”萧九重敲了敲手中的摺子，冷声道：“爱卿，令郎这个爱好……很特别啊。” 安定侯连忙道：“陛下明鑑，小儿定是被那兇徒给骗了。可恨他识人不明，不仅连累的顾大小姐，还、还……” 说到动情处，安定侯掩面嚎啕起来，这嚎啕声中至少有七分的真情实感。 那满是悲凉的声音，诉尽了一个痛失唯一爱子的父亲的伤痛，好不可怜。 萧九重也不深究，继续问道：“安定侯认为，令郎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安定侯抹着眼泪，低头道：“臣…臣实在是不知啊。” “不知?” “是、是。”安定侯跪在地上，低垂着头。 一滴汗无声地从他额头滑落，迷住了他的眼睛。 但他却不敢抬手去擦拭，只能不停地眨眼睛缓解这份不适。 不知过了多久，萧九重才轻笑了一声，道：“罢了，短短三天时间安定侯能查到这么多东西，朕也不为难你了。” 安定侯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多，多谢陛下，是臣无能，不为比陛下分忧。” 萧九重道：“不，你已经为朕分忧了。去吧，念安定侯丧子之痛，这段时间就好好在家里休息，不用来上朝了。” “多谢陛下恩典。”安定侯叩谢了皇恩，站起身来告退。 看着安定侯蹒跚的背影消失在大殿外，站在一边装柱子的冷言才开口道：“陛下，他在说谎。” 萧九重看了他一眼，道：“朕知道他在撒谎，这么多天过去了，暗卫查出此事与卫王府和太后的关联了吗?” “臣无能。”冷言低头道。 萧九重道：“你查不到，是因为这事从头到尾萧绍和太后确实都没有插手，一开始就想要黄承锋来做挡箭牌。黄承锋一死，自然就线索全断了。” “那，陛下为何还让他们轻易杀了黄承锋?”以陛下的实力，那日若要救下黄承锋并不是难事。 “谜底朕早已知晓，单凭这件事，要处置这些人还不够。既如此，朕还留着黄承锋做什么?”敢打阿月的主意，死不足惜。 冷言点头，“臣明白了。” “更何况，不是还留了两条线索吗?” 冷言和黄公公齐齐看向萧九重，萧九重漠然道：“敬安侯府。” 黄公公心中一跳，看着陛下冷静的脸色，只觉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敬安侯府那位世子，跟陛下可是有六分像的。 之前他们就得到消息，敬安侯世子还向顾大小姐求过亲，只是被拒绝了。 再联想到顾大小姐突然改变对顾怜星的态度，以及赵璋和顾怜星那仓促的婚事。 这些人…… 疯了么? 萧九重神态自若，道：“敬安侯府先不动，这件事先放一放，继续盯着寿康宫的动静。” “是，陛下。”冷言领命告退。 黄公公小心翼翼地看着靠着龙椅闭目养神的萧九重，忍不住低声道：“陛下，后宫里……” 萧九重睁开眼注视着他，眼神平静无波。 黄公公道：“陛下当真要按照太后的意思选秀?顾小姐那里……” 话说了一半黄公公语塞了，顾小姐服了断尘，陛下的身体又是这样的情况，好像说什么都是错。 萧九重问道：“你说，这次选秀，太后能往后宫塞几个人?” “这……老奴不知。” 萧九重瞥了他一眼，冷笑道：“既然不知，就去查查那群秀女有什么问题。要等着她再次将宫里渗透成筛子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7页 “是，是，老奴这便去!”黄公公在心中哀嘆，陛下果然又生气了。 连忙弓着腰要走，只是看着萧九重坐在皇位上苍白的脸，黄公公又有些不忍。 毕竟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主子。 “你还有什么要说?”萧九重睨了他一眼道。 黄公公低声道：“陛下，恕老奴多嘴。那断尘既然不可靠，若有朝一日顾小姐恢復了记忆，您却…您让她情何以堪?” 说完，黄公公也不等萧九重反应，脚下如踩了风一般熘了出去。 萧九重并没有如黄公公所料的大发雷霆，他独自一人坐在大殿里出神良久，方才低声道：“她会恨我的。” “你滚!” “萧九重!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别以为你年龄比我大，懂得就比我多，就能替我做决定!” “萧九重，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大白痴!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的!” 第89章 小心一点，祸从口出 毓秀宫里，加上顾揽月三人，一共住进了二十八位秀女。 这次太后和朝中大臣们都急着要选秀，参与的只有在京的四品官员嫡女。 至于随父亲外放的，并不在此列。 只要这次选秀成了，自然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不是么? 如此一来，连一人一间房的待遇都没有，两名秀女共用一间房，顾揽月迅速和沈言确定了同住关系。 公孙嫣然在洛都名声好人缘好，自然也不愁没人同住。 只是对其他秀女来说，她们三人提前几天进宫，就显出了几分不一样来。 虽然选秀还没正式开始，但秀女们之间彼此隐隐戒备和敌意却已经展露无遗了。 不知是从哪儿听说了，顾揽月入宫连续两次被陛下召见，朝向她的敌意就更加明显了。 顾揽月觉得，自己大概好像又被排挤了。 她跟洛都交际圈，当真是格格不入啊。 “别在意，那些人不过是嫉妒你罢了。”沈筝儿道。 之前牡丹杜蓉引见的几个姑娘，萧舒是宗室，自然不会参加选秀。褚秀秀家里显然没有送女儿入宫的想法，也就没有来。 沈筝儿虽然来了，但她对进宫为妃兴趣不高，不过是迫不得已来走个过场罢了。 顾揽月笑道：“我不在意啊，就是不知道皇后和贵妃会不会从这些贵女里面出，若是得罪了……” 算了，得罪了就得罪了吧? 她连太后都得罪了，也不差个未来皇后贵妃。 只是一想到萧九重要娶别的女人了，她心里竟然还忍不住有点酸酸的。 好歹还是她情窦初开的时候第一个喜欢的人呢。 可怜她连根手指都没有沾过，就要属于别的女人了。 “想什么呢，一脸荡漾?”沈筝儿托腮打量着顾揽月道。 沈言也双手托腮，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该不会是在想陛下吧?”沈言凑近了小声道，“平心而论，陛下还挺好看的，也算得上是洛都第一美男子了。如果…不是那么吓人的话。” “陛下吓人么?”顾揽月挑眉道。 “所以，你承认你方才是在想陛下了?” 顾揽月翻了个白眼，“没有。” “实话实说没什么。”沈筝儿道：“你要真的看上陛下了，我和阿言就肯定退了，咱们不玩自己人抢男人那一套。” 顾揽月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觉得自己跟这几个姑娘还真的很投缘，前世竟没有相交实在有些可惜。 “别说的陛下是大白菜一样，可以让人随便挑选。” 沈言轻嘆了口气，道：“也是，咱们现在才是大白菜。” “你是顾揽月?”一个穿着秋香色衣衫的少女走了过来，站在桌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顾揽月。 顾揽月抬起头看向她，“正是，姑娘是哪位?” 少女有些高傲的扬起下巴，道：“果然是边城回来的，都这么久了竟然连洛都的贵女都认不全。本姑娘是信武侯的嫡长女，我娘亲是兰阳郡主。” 顾揽月挑眉，懒懒道：“我问你是哪位，你报你父母的名字做什么?” “你!”少女瞬间起闹了连，咬牙道：“好，那你记清楚了，本姑娘叫宋锦画。” 顾揽月点点头，“宋小姐，有什么事?” 宋锦画哽了一下，咬牙道：“本姑娘是来警告你，休想仗着凌大将军和陛下的交情勾引陛下，皇室选秀是不会看上你这样名声败坏的恶毒女子的。” “警告?名声败坏?恶毒?”顾揽月缓缓念着这三个词。 “难道不是?”宋锦画理直气壮地道，“如今洛都谁不知道?你逼迫堂妹嫁给人当妾，气得二婶和祖母卧病在床?你可真是……” “锦画!”公孙嫣然刚从外面进来，就听到表妹在大放厥词。 她厉声打断了宋锦画后面的话，推开周围看热闹的众人，一把将人拽到了自己身边。 宋锦画还不服气，怒道：“表姐，我又没……” “闭嘴!”公孙嫣然道。 “宋锦画的母亲兰阳郡主和公孙嫣然的母亲文安郡主是姐妹。”沈言在顾揽月耳边低声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8页 说话间，公孙嫣然已经拉着宋锦画到了跟前。 她推了一把宋锦画道：“道歉。” 宋锦画撇了撇嘴，显然是不服气。 但宋锦画对公孙嫣然这个表姐似乎颇为顺从，僵持了片刻还是低声道：“对不起顾小姐，我说错话了，还请见谅。” 顾揽月朝她笑了笑，道：“令尊是信武侯?” 宋锦画疑惑地点了下头，顾揽月挑眉道：“那你知不知道，信武侯是骠骑大将军麾下?你说…我该让舅舅怎么对你爹?” 顾揽月的声音压得极低，只有身边的几人听见了。 宋锦画脸色大变，“你敢!” 顾揽月抬手拍拍她的肩膀，“现在知道你表姐为什么阻止你了吧?姑娘，小心一点，祸从口出。” 宋锦画气红了脸，但又生怕顾揽月真的让骠骑大将军给自己父亲穿小鞋，一时急得眼睛都红了，方才涨红的俏脸隐隐发白。 公孙嫣然嘆了口气，“顾小姐，她不懂事，您别跟她计较，别吓着她了。” 顾揽月道：“她骂我呢。” “我让她将“宋锦画是傻子”抄一百遍送给顾小姐?” “表姐?!” 公孙嫣然斜了她一眼，回头望着顾揽月低声道：“不管你信不信，陛下召见的事，不是我传出去的。” 顾揽月并不在意，笑道：“这种事又瞒不住人，宫里知道的人多了去了，谁知道是从哪儿传出去的，不必在意。” 公孙嫣然松了口气，道：“多谢，我先带锦画回去，不打扰三位了。” 说罢，公孙嫣然拉着宋锦书便走了。 其他人一看没有热闹了，都有些失望。 她们还以为能看到公孙嫣然和宋锦画，跟顾揽月三人撕起来呢。 到时候五个人一起被赶出宫去，她们就少了几个劲敌。 沈筝儿轻轻挥动着手中团扇道：“你现在感受到谣言的厉害了吧?先前跟你说你还不在意。宋锦画没什么心眼，听了几句谣言被人一挑唆就当了出头鸟。你到底知不知道是谁在外面传你谣言?” 顾揽月笑道：“也不算什么谣言。” “跟你说正事呢。”沈筝儿拿扇子拍了她一下，“进宫之前，蓉儿还专程来叮嘱我，一定要将这事儿告诉你。你这几天不在，外面传得……对你名声不好。” “放心吧。”顾揽月笑道，“名声不好有名声不好的好处。” 沈筝儿和沈言对视了一眼，“还没见过哪个姑娘，这么不在乎自己的名声的。” 顾揽月悠悠道：“太在意名声，必然受名声所累。像我这样，多轻松。” “……”看淡名声也不是这么个看淡法吧? 第90章 谁不是仗着自己家世? 准备选秀的日子枯燥且辛苦，宫中安排了女官每日来教导贵女们宫中的礼仪规矩。 贵女们每天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枯燥的练习中度过。 除此之外，贵女们只能生活在小小的毓秀宫中，除非有太后或者皇帝的旨意，不能擅自离开毓秀宫。 顾揽月三人都对入宫为妃都没有兴趣，因此每天的授课也都秉持着随波逐流的态度，可以说是十分疲懒。 若只是沈筝儿和沈言，旁人或许真的相信她们胸无大志只是敷衍了事。 但加上一个有特殊待遇的顾揽月，就不得不让人怀疑她是已经知道自己的结果了，因此才不上进的。 越发让人看不顺眼了。 “表姐，你瞧她!”宋锦画躲在公孙嫣然身边，瞪了一眼不远处正拈着一朵花儿，一边把玩一边和沈言二人说笑的顾揽月。 公孙嫣然无奈地瞥了她一眼，道：“不要去招惹顾大小姐。” 宋锦画轻哼一声，“不就是仗着凌大将军耀武扬威么?” 公孙嫣然点点她的眉心道：“那也是人家的能耐，你一出口不也是你爹是信武侯你娘是兰阳郡主?”能在这毓秀宫的，谁不是仗着自己家世? 最重要的是，这个表妹实在是够不聪明，她担心她哪天真的惹怒了顾大小姐，只怕就没有先前那么容易了结了。 “好好的，你怎么对顾小姐那么重的怒气?” 宋锦画道：“她一看就是走了凌大将军的关系，万一陛下真的封她做了皇后，表姐你……” “这也是你能操心的?最后结果如何，哪里是我们能决定的?为了这个得罪顾小姐，你……”你是不是傻? 宋锦画不解地看着公孙嫣然，“表姐，你不想……么?” 她当然想当皇后，但谁能成为皇后也不是她能决定的。 公孙嫣然自认自己是看得开的，她尽力而为，如果最后结果不尽如人意，她相信陛下愿意卖祖父一个面子，直接让她落选的。 反正她公孙嫣然是绝不会给人做妾的，即便是皇帝的妾。 “少想一些有的没有的，你的礼仪练得不好，再去练练。” 宋锦画瘪嘴，“我又不想当妃子，不练。” “不练你晚上别吃饭了。”敷衍和真的很糟糕是两回事，宋锦画就是后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9页 “……” “太后娘娘懿旨到!”门外传来内侍尖锐的声音。 原本正在院中说笑玩耍或者在房间里休息的贵女们纷纷出来，聚集在院子里恭敬地等候太后懿旨。 来传旨的是一个年轻的内侍，他手里也并没有捧着懿旨，只是看了一眼一众贵女，道：“娘娘口谕，诸位姑娘入宫已有数日，在毓秀宫想来烦闷了，特赐入御花园游玩。” “多谢娘娘!”众人惊喜地拜谢道。 这几日她们待在这小小的毓秀宫中，确实是挺无聊的。 如今能出去走走，自然是好的。 内侍很快便离开了，贵女们也都欢喜地回房各自装扮一番，三三两两成群结队往御花园而去了。 “咱们去吗?”沈言问道。 沈筝儿一抹桌上的棋盘，将棋子收回棋盒里道：“去吧，出去散散步也好。” 萧九重穿过重重宫殿和幽深巷道，一路往皇宫深处而去，身后跟着一路小跑的黄公公。 没办法，陛下身高腿长，相比之下黄公公还不到萧九重的肩膀。 萧九重走得快一些，他就只能跑起来了。 “陛下，二十八名贵女都已经调查清楚了。其中有四位…恐怕有些问题。” 萧九重脚下不停，边走边问道：“什么手法?” 黄公公道：“跟从前一样。” “……”萧九重脚下一顿，皱了皱眉头道：“她们倒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守旧。” 黄公公干笑道：“先帝驾崩之前也没有收拾，陛下登基后虽然收拾了不少，但手法隐秘，那些人恐怕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妥，都当成意外了。自然不会想要换个法子了。” “这次可抓到线索了?” “冷言还在查。”黄公公干笑。 萧九重瞭然，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老奴无能，请陛下降罪。” 萧九重道：“罢了，父皇都能被蒙在鼓里几十年，短短两三年想要揪出那些人谈何容易?” “那陛下，那四个…如何处置?” 萧九重道：“太后不是想要宫中进人么?就留这几个。” “啊?”黄公公错愕地望着他的后背，萧九重不耐烦地回头看向他。 “老奴明白了。”黄公公犹豫了一下，继续道：“陛下，还有一件事。” “什么?” “寿康宫里，前两日偷偷进了一个人。”黄公公低声道。 “是什么人?” 黄公公道：“不知，那人带着面具，听声音似乎是个五十出头的男子，但不确定是否伪装。另外，接近他的人闻到他身上有一股古怪的味道。像是什么药，但又不像是寻常大夫经常接触药材的味道。” 萧九重道：“明日设法让素白衣去看看。” “是。” 远处传来阵阵少女的欢笑声，萧九重有些不悦地皱眉。 他能接受战场朝堂上的喧闹嘈杂，但私底下却希望周围能安静一些。 黄公公连忙道：“陛下，想必是入宫的秀女们，得了太后的旨意，在御花园里玩耍。” 萧九重蹙眉，思索了片刻拐了个方向往御花园走去，“过去看看。” “……”又不是十几岁的少年郎，想见顾小姐就大方承认啊。 虽然有些自私，但黄公公是希望顾小姐能陪在陛下身边的。 陛下这一生实在是太辛苦了，仅有的一些温暖都是凌家人给的。 他也只在陛下和顾小姐相处的时候，看到过陛下真心的毫无保留的笑意。 但也正是因为和凌家的交情，陛下更不愿意耽误了顾小姐的人生。 当初是如此。 如今，也是如此。 第91章 杀了工部侍郎的千金! 沉静了许久的御花园，今天突然喧闹起来。 穿着各色华服春衫的少女们三三两两地徜徉在百花之中，原本因为人烟稀少而显得有些寥落的御花园，似乎也因此变得勃勃生机起来。 太后和曲阳公主坐在御花园一侧的水榭中，远远地看着不远处嬉戏的少女们，卫王妃和杜蓉分别坐在两人身后。 “娘，我想去找揽月姐姐和阿言她们玩儿。”杜蓉搂着曲阳公主的胳膊娇声道。 曲阳公主无奈地点点女儿眉心，道：“你啊，一会儿也坐不住。” 旁边卫王妃笑道：“郡主年纪小，喜欢玩闹才是正理。” 太后也道：“这话不错，蓉儿去吧，别在这儿干坐着了。” 杜蓉欢快地应了声，高兴地起身跑了。 曲阳公主看着女儿毫不留恋的背影，也只能摇头嘆息。 “大长公主觉得，这些贵女，谁人堪为皇后?”太后问道。 曲阳公主笑道：“皇后是一国之母，也是陛下的妻子，谁最合适，自然是要问陛下的。” 太后道：“话是这么说，但你觉得让陛下一个个仔细看，他会肯么?少不得还是咱们选上几个合适的，让陛下自己从里面挑罢了。” 曲阳公主蹙眉道：“到底是要做夫妻的，怎能如此随意?还是该让陛下上上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0页 曲阳公主是真的有些为这侄子担心，皇后人选何等重要?他既然答应了选秀，怎么自己就一点儿也不上心? 还有那顾家的揽月姑娘，陛下能为了那姑娘亲自到她府上请託，应该是对那姑娘有意思吧? 怎么这些天也不见什么动静? 太后道：“他能答应选秀，已经是烧高香了，我哪儿敢劳烦他?” 这话说得有些阴阳怪气，曲阳公主看了太后一眼，没有说话。 前几天寿康宫发生的事情，她自然也是知道的。 这两年太后和皇帝关系是很差，但闹出人命还是头一遭。 安定侯府现在还在办丧礼呢。 “娘娘。”一个宫女快步而来，走到太后身边低声道：“陛下进了御花园。” 太后微微眯眼，侧首看向那宫女。 宫女点了下头，表示自己没有说错。 水榭里沉默了半晌，太后突然轻笑一声道：“看来是哀家误会了，陛下也不是那么不上心。既然如此，请陛下过来，正好大长公主也在这里，咱们好好跟陛下说说这些贵女的事儿。” 那宫女正要应是，又一个内侍从远处跑来。 看着那气喘吁吁的模样，太后眼眸微沉。 “启、启禀太后娘娘，陛下…陛下刚刚……” “刚刚怎么了?”太后不耐烦地道。 内侍苍白着脸色，颤声道：“陛下杀了工部侍郎的千金!” “……”水阁里一片寂静，曲阳公主和卫王妃都不由睁大了眼睛。 曲阳公主厉声道：“胡说什么!” 内侍声音里带着哭腔，“奴才不敢说谎，是、是真的……就在太液池边。” 太后脸色铁青，勐地站起身来道：“过去看看!” 原本太液池玩的人就不多，这个季节水面上也不过是一些嫩绿莲叶罢了，并没有什么看头。 而那少数几个倒霉鬼此时已经被吓破了胆子，手脚发软地跪坐在地上不敢动弹。 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池边，地上躺着一个穿着浅绿色衣衫的少女。 少女睁大的眼睛里还写满了错愕，脖子上有一道血痕。 刚刚她们亲眼看到鲜血从她脖子上涌出，几乎染红了她躺着的汉白玉地面。 而杀她的人，正是此时负手站在太液池边，一袭玄衣猎猎的俊美帝王。 原本看到皇帝从太液池另一头走来，贵女们心中是有几分欢喜的。 谁最先见到皇帝，就最有可能给皇帝留下印象，而她们无疑是幸运的。 那位穿着浅绿色衣衫的工部侍郎嫡女比他们更幸运一些，她刚好就站在太液池边的汉白玉栏杆旁。 因此看到皇帝过来，她也就没有避开，而是迎了上去，盈盈见礼，“臣女工部侍郎之女……” 她话还没说完，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捂着脖子倒在了地上。 而那俊美异常，被洛都无数闺中女子誉为第一美男子的帝王，正拿着一张素白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中的匕首。 当即有人被吓得叫出声来，却在被帝王看了一眼后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这…这就是她们以后要侍奉的陛下? 贵女们忍不住瑟瑟发抖。 顾揽月原本并不在太液池这边，她和沈筝儿沈言在另一边听沈言讲御花园里的各种花木。 听到女子的尖叫声，三人才赶了过来。 顾揽月有些无奈，一手扶住一个腿软的姑娘。 “揽月，你、你不怕?”沈言抓着顾揽月的衣袖，低声问道。 顾揽月道：“还好。” 两个姑娘不约而同地对她投以钦佩的目光。 要不咱们偷偷撤吧? 三人交换了几个眼神，然后有志一同地悄悄转身准备开熘。 “咳咳咳……”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闷咳声，顾揽月开熘的脚步立刻停住了。 回头一看，果然看到萧九重正扶着太液池边的石栏，微弯着腰闷咳。 顾揽月远远地看到他手里拿着的帕子已经沾染了猩红。 “你们先撤，我过去看看。” “唉?揽月，你……” 顾揽月道：“没事，不用担心。” 不等两人反应，顾揽月脚下一点已经掠了出去。 “怎么办?”沈言低声道。 沈筝儿咬牙道：“揽月不是冲动的人，先看看，总不会连咱们一起杀掉吧。” 应该……吧? 看着地上那躺在血泊中的尸体，沈筝儿觉得自己有些气虚。 “陛下。” 萧九重侧首看到顾揽月，笑了笑道：“阿月怎么来了?” 顾揽月皱眉，盯着他手里的帕子道：“陛下，您……” 萧九重低头看了一眼，瞭然地挑了挑眉道：“你说这个?不是朕的。” 顾揽月看了看旁边的尸体，这才反应过来。 “陛下怎么在这里动手?”顾揽月有些窘迫的垂眸，低声道。 萧九重笑了笑，道：“吓到阿月了?” 顾揽月摇了摇头，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一些，“她有问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1页 萧九重确实杀过不杀人，但他从来都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更何况是在御花园里，大庭广众之下杀入宫待选的秀女。 “偷梁换柱。” 顾揽月有些惊讶，一是皇室选秀竟然会出这样的事，二是萧九重竟然如此干脆将事情告诉自己。 她正要说话，远处传来了太后充满了怒火的声音，“萧九重，你是不是疯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92章 丧心病狂? 太后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冲到了太液池边。 看到站在萧九重身边的顾揽月，太后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你竟然……”太后看着萧九重，“这是入宫候选的贵女，是朝中重臣之女名门之后，你竟然说杀就杀!你真是……” 萧九重有些慵懒地抬起眼皮，淡淡道：“我如何?太后想说我疯了?丧心病狂?” “难道不是?”太后冷声道。 萧九重轻笑了一声，低声道：“那不是正好，如母后所愿么?” “你……”太后一惊，目光警惕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她的亲生儿子。 萧九重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道：“冷言。” “陛下。”年轻的暗卫统领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人群后面，恭敬听命。 萧九重道：“带她去钦安殿，召工部侍郎，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左右都御史觐见。” “是，陛下。”冷言朝身后的侍卫打了个手势，立刻就有两人上前，拉起地上的尸体就往御花园外面走去。 “站住!”太后冷声吼道。 萧九重冷声道：“太后有意见，可以跟着他们。” 侍卫仿佛没有听见太后的命令一般，拖着那尸体快步离开了。 太后脸色铁青，冷冷地朝身后的内侍挥了挥手。 内侍连忙朝太后萧九重和曲阳公主行了礼，匆匆跟了上去。 在场的人都看出来了，这两位的关系恶劣到何等地步。 皇帝的人根本不听太后的命令，太后这边恐怕也是不遑多让。 若不是为了大靖朝皇室的颜面和名声，很让人怀疑这对母子是不是会杀了对方。 萧九重扫了御花园里的众人一眼，低笑了一声道：“这就是母后给朕选的人?” 太后心中一紧，面上崩得更紧了。 “阿月，扶朕回去。”说罢，萧九重又低咳了几声，淡淡道。 “是，陛下。” 看着萧九重和顾揽月离去的背影，太后眼神阴郁难辨。 曲阳公主站在一边，自然将这一幕看进了眼底。 曲阳公主在心中轻嘆了口气，道：“太后，陛下这么做总有他的原因，咱们再等等便是了。” 太后冷笑一声道：“他能有什么原因?哀家看他就是这些年在边关嗜杀成性。这两年，他杀的人还少么?” 曲阳公主不悦，低声道：“陛下杀的，不都是当杀之人么?” 皇兄诚然是个明君，但他人生最后几年重病缠身根本无力处理朝政。 朝中已经是一片乌烟瘴气，若不是这两年陛下大力整顿，如今朝堂上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呢。 太后嗤笑一声，道：“大长公主倒是陛下的好姑姑，只是不知道公主还记不记得，灼儿也是你侄儿?” 说罢，太后从大长公主身边越过，扬长而去。 被抛在身后的曲阳公主气得脸色铁青。 太后这是什么意思?说她偏心陛下忘了还有一个侄儿? 先太子在世的时候，她何曾对他不好了? 如今先太子过世已经十多年了，难道她还要因为他去跟陛下为难?陛下难道有什么对不起先太子的地方? 她果然跟这个皇嫂处不来，该不会是当年先太子过世的时候，太后就伤了脑子了吧? 否则做亲娘的，谁能捨得这么为难自己的儿子? 曲阳公主沉着脸，看看周围还没能缓过来的贵女们，吩咐道：“都回去歇着吧，不用担心，这些事牵扯不到你们。”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慌忙向曲阳公主行礼拜谢，然后匆匆离开了御花园。 她们短期内再也不想来御花园了。 沈筝儿和沈言从花丛后面站起身来，只感觉自己腿都蹲麻了。 望着顾揽月离去的方向，沈言有些担心地道：“揽月不会有事吧?” 沈筝儿道：“揽月应该从小就认识陛下，又有凌大将军和顾尚书这层关系，应该不会有事。” 两人相视苦笑，选个秀而已，怎么就摊上这种事儿? 这不会是陛下故意想吓唬她们，好让她们都绝了进宫的心思吧? “咱们先回去。” “筝儿，阿言。”不远处，杜蓉小心翼翼地朝两人招手。 两人看到杜蓉也有些高兴，牵着手朝着杜蓉飞快地跑了过去。 “这几天睡得可好?”往钦安殿的路上，萧九重淡淡问道。 顾揽月有些惊讶的抬头，想起自己当着萧九重的面扯谎的事，不由有些尴尬。 “多谢陛下关心，还不错。”顾揽月道。 萧九重也没多问，只是点了点头道：“若是不舒服，只管休息，选秀的事，不必放在心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2页 顾揽月点头笑道：“是，陛下。太后娘娘跟我说了，等选秀结束，就让我回去。” 她已经定下了必然落选，自然也不必太过努力了。 两人沉默地向前走去，萧九重突然问道：“阿月是否奇怪，我方才为何动手?” 顾揽月想了想，“陛下动手总有陛下的用意。” “阿月不妨猜猜。” 顾揽月有些不解，忍不住抬头看向眼前的男人。 萧九重眼神是难得的温和，他轻声道：“阿月长大了，洛都比不得边城，有些事情多了解一些总没错。” “陛下…是想要打草惊蛇么?”顾揽月问道。 萧九重似乎对她的猜测颇有兴趣，挑眉道：“继续说。” “能将工部侍郎的嫡女偷梁换柱，还不被认出来，必然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做到的。我看那位小姐，论容貌并不算十分出众，也未曾听说有何才名，父亲品级在贵女中也不算拔尖。这样的人，就算入选也不会是什么高位，所以她幕后之人若不是想行刺，便是所图甚大，愿意花费长时间布置等待。甚至……可能不只这一人。” 萧九重轻笑道：“阿月说得很有道理，阿月帮朕想想，这幕后之人是想要做什么?” 顾揽月思索着，一边道：“若真的不只她一人，幕后之人…送这许多西贝货入宫，难道是想要控制后宫?”甚至有可能藉助后宫影响朝堂。 萧九重道：“阿月可知道，这两年多父皇的嫔妃，过世的有多少?” 顾揽月摇头，萧九重道：“一妃，一嫔，两位婕妤，一位才人，三位美人。这几位，都曾经为父皇孕育过子嗣。” 顾揽月迟疑了一下，“不算多吧?” 突然从嫔妃变成了太妃，许多人……特别是年轻的嫔妃都很难接受其中待遇的变化。 自尽和郁郁而终的也不在少数。 萧九重道：“如果朕说，这些人都是朕杀的呢?” 顾揽月瞬间睁大了眼睛，她自然明白了萧九重的意思。 “那些人都是……” 萧九重点了点头。 顾揽月不再说话，两人沉默地往前走去。 钦安殿已经近在眼前的时候，顾揽月才突然问道：“陛下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 第93章 你让我亲一下? 顾揽月坐在钦安殿后殿握着一本书出神，前面清晰地传来男人的哭声。 那是刚刚失去了女儿的工部侍郎的声音。 原本臣子无论如何也不该在殿前失了仪态的，但如今工部侍郎却不得不哭。 皇帝杀了他女儿，他不仅要哭，还要请罪。 他做这些除了向皇帝表明自己的态度，还要问出一句话。 “不知劣女如何冲撞了陛下?臣教女无方，罪该万死。”他必须先知道，他女儿到底是为什么死的，才能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萧九重问道：“何夫人可来了?” 工部侍郎连忙道：“回、回陛下，拙荆在殿外候旨。” “宣她进来。” “是，陛下。” 片刻后，穿着一身常服的侍郎夫人走了进来。 看到躺在地上的女儿，终于还是压抑不住心中的悲痛，踉跄着上前，眼泪早已经流了满脸。 看着这对倒霉的夫妻，站在一边的几人迅速交换了几个眼色。 “桑儿!桑儿……” “夫人!”工部侍郎上前一步扶住夫人，用力捏了捏她的手腕，示意她注意此时的场合。 等到夫人平静一些了，工部侍郎才朝着殿上的萧九重深深一拜，道：“臣何琏，还请陛下出告知，小女为何、为何……” 萧九重平静地道：“何夫人，你过去看看，这是令爱么?” 何夫人只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垂泪道：“自然是小女。” 何夫人心中悲愤交加，却也不敢当殿发作，只能死死地拽着手中的帕子。 萧九重沉声道：“仔细看看。” 何夫人迟疑了一下，抬头去看丈夫。 宫何琏却突然有些明白了陛下的意思，脸上闪过一丝惊愕，朝夫人点了下头。 站在旁边的几位大人已经退到了大殿一边靠柱子的地方，很有风度地背过身去。 何夫人上前，看着女儿惨白的脸色和脖子上那狰狞的伤口，忍不住心酸不已。 这不是她的女儿还能是谁? 她亲自送进宫的桑桑，这才几日怎么就…… 都是她这个做娘的害了女儿，若是不让女儿入宫选秀…… 虽然心中恨不得立刻抱着女儿大哭一场，何夫人却还是只能强自镇定，颤抖着手轻轻拂过女儿惨白冰冷的面容，仔细看着她脸上身上的每一寸地方。 突然，何夫人怔住了。 她勐地一把抓起女儿的手，手颤抖得更厉害了。 她仔细抚摸着女儿的手，脸上神色剧变。 “夫人?” 何夫人脸上不由现出狂喜之色，“这不是桑桑!” 怎么可能? 何琏皱眉，有些不解地看向妻子，怀疑妻子是不是因为悲痛而煳涂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3页 女儿他也是日日都见的，这如何不是桑桑了? 何夫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急道：“陛下，这不是我家桑桑!我家桑桑在哪儿……求陛下让臣妇见一见桑桑。” 萧九重问道：“夫人如何肯定?” 何夫人抓起地上那女子的手泣道：“启禀陛下，桑桑小时候顽皮，七岁那年从树上跌落下来，不慎伤到了左手。她左手虽然看不出什么异样，但若仔细摸还是能摸到一点当年伤处留下的痕迹的。还有…桑桑左手上总是喜欢带着这种复杂花俏的戒指，是为了遮盖她手指上的疤痕，但这个人……” 何夫人一把取下那女子指尖的戒指，那戒指下的手白皙如玉，完美无瑕，俨然是一双无可挑剔的纤纤玉手。 “陛下明鑑，她绝不是臣妇的女儿。”何夫人坚定地道。 萧九重点点头，道：“她确实不是你的女儿，郑大人。” “陛下。”站在一边的中年官员上前，恭敬地道。 “取下她的耳坠看看。” 那中年官员领命上前，从那女子耳朵上取下了一只耳坠。 那小巧的耳坠在他手里，也不知他怎么摆弄的，片刻间将之一分为二，中间抽出了一根极细的丝线。” 中年男子仔细辨别的片刻，低声道：“启禀陛下，冰蚕丝，有毒。” 何琏闻言顿时吓得头冒冷汗，连忙跪倒在地道：“陛下明鑑，臣…臣绝无二心，这、这一切臣毫不知情吶。” 他如今丢了女儿，还要惹上意图刺杀君王的罪名么? 何琏心中一片苦涩茫然，有一种大祸临头之感。 萧九重没有理会何琏，而是扫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四人，道：“现在知道朕为何召尔等前来了么?” 四人连忙躬身道：“臣等明白。” 萧九重道：“入宫的便是此女，此女来歷如何有何图谋，以及何家千金在哪里，就要辛苦几位爱卿了。” “都是臣等分内之事，不敢言苦。” “去吧。”萧九重点点头，又对跪在地上的工部侍郎夫妇道：“何大人知道该如何做?” 何琏松了口气，连连点头，“臣明白，请陛下放心。” 打发了众人，萧九重回到后殿，顾揽月正坐在窗边看书。 “竟然没有睡着，看来这两日确实休息得不错。”萧九重淡淡道。 顾揽月放下了书，“前头那么大的事情，谁能睡得着?我给陛下把个脉吧?” 萧九重也不在意，将手直接伸了过来。 顾揽月顿了顿，才伸手按在了他的脉搏上。 好一会儿也不见她开口，萧九重道：“怎么了?应当不至于才这几天病情又加重了吧?吃了你送来的药，这几天朕觉得还不错。” 顾揽月摇摇头道：“没有，陛下目前确实还不错，我再想别的事情。” “阿月这几天在毓秀宫，可有被人排挤?”萧九重问道。 顾揽月道：“看来陛下也知道我为何被人排挤?” 萧九重低笑了声音，仿佛带了磁性的声音在后殿里迴荡。 “阿月这是怪朕连累了你?” 顾揽月默默低头翻了个白眼，“不敢，陛下也是为了帮我。” 萧九重轻声道：“怪朕也没关系，不过朕想请阿月帮朕一个忙。” “陛下尽管吩咐便是。”顾揽月心里有些好奇，不知道自己能帮上萧九重什么忙。 萧九重道：“朕想要让阿月帮我在寿康宫看一个人。” 顾揽月道：“我如今恐怕没有太后的召见去不了寿康宫，也不知道陛下要我看谁。” 萧九重道：“到了合适的时候，我自会带阿月去。” “那便没有问题了。” 萧九重打量着她，问道：“阿月帮了朕，想要朕如何报答?” 顾揽月望着眼前的俊美男子有些恍然，一句话脱口而出，“你让我亲一下?” 第94章 谁敢动阿月，朕就要他的命! 本就安静的后殿，突然间静得落针可闻。 顾揽月浑身僵硬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给埋了。 她到底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 明明都有过一世悲惨经歷了，她现在的目标不是应该全部放在怎么弄死萧绍改变凌家的解决上么? 为什么要在萧九重面前胡说八道? 就算、就算…她当初觊觎过萧九重的美色，那都早就已经过去了啊。 “陛…陛下……” 顾揽月小心翼翼地道：“我…一时嘴快，胡说八道的，您别放在心上。” 萧九重望着她眼神幽深，看得顾揽月越发不知道手脚该往哪里放。 良久，才听到萧九重垂眸低笑了一声道：“你倒是比从前胆子更大了，什么话都敢说。” 顾揽月只能干笑。 她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到了现在嘴上都还没把门。 许是看出了她的尴尬，萧九重站起身来走到一边，道：“罢了，阿月先回去吧。毓秀宫里……自己小心一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4页 顾揽月小心地看着他，萧九重无奈地道：“朕没有生气，先回去吧。” “是，多谢陛下。”顾揽月这才松了口气，连忙站起身来，“臣女告退!” 回头看着她仿佛落荒而逃的背影，萧九重有些无奈地轻嘆了口气。 “陛下。”黄公公从外面进来，手里捧着一份信，“凌大将军来信。” 萧九重挑眉，伸手接过信打开，“他也该有回信了。” 大靖定都的皇城洛都在大靖北部，距离凌闯驻守的幽州边城来回也不到一个月的路。 阿月之前出了那样的事情，凌闯不来信才奇怪。 一目十行的将信扫完，萧九重低笑了一声丢回了旁边的桌上。 “陛下，凌大将军说了什么?”黄公公见陛下的神色不大好，小心翼翼地问道。 萧九重瞥了他一眼，示意他自己看。 黄公公这才上前捧起信来看，越往下看心中就越是胆战心惊。 凌大将军对顾大小姐遇险的事情很是震怒，信中将顾文华这个姐夫骂得狗血淋头。这倒没什么，凌闯对顾文华素来就看不惯，可不客气。 最重要的是，凌大将军说要将顾小姐接回边城，因为“洛都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阿月若是嫁在洛都一定会受委屈，还不如在边城找个人家嫁了，有他看着谁也不敢欺负阿月”。 黄公公忍不住疑心，凌大将军这个“洛都的男人”是不是也包含了陛下? 萧九重靠着桌边，单手撑着额头，幽幽问道：“黄怀，你说…朕该让阿月回去么?” 黄怀心中一跳，勐地抬起头来对上了萧九重幽冷的眼眸。 他忍不住暗暗咽了口口水，低声道：“陛、陛下……” “怕什么?”萧九重道：“还是…干脆将寿康宫那个老太婆和萧绍一起杀了吧，你觉得如何?” 黄公公腿一软，不由得跪倒在了地上，“陛、陛下，您辛苦布局两年，万不可一时冲动毁于一旦啊。” 黄公公心中暗暗叫苦：这祖宗怎么现在就出来了?现在连冷言也不在，他这是要老命休矣。 萧九重站起身来冷声一声，抬手间黄怀手里的信笺就到了他手中。 他随意扫了一眼那信笺上锐利的笔迹，冷声道：“那个废物会对凌闯退让，朕可不会!” 信笺在他掌心被高深的内力震成了细碎的粉末，从修长如玉的指尖缓缓滑落。 “谁敢动阿月，朕就要了他的命。” 黄公公低下头沉默不语，生怕此时触怒了他。 萧九重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黄公公，突然道：“你说…若是让阿月记起从前的事，她会如何?还会抛弃朕回到边城去嫁人么?” 黄公公大惊，连忙道：“陛下，不可啊!万万不……”劝阻的话对上萧九重幽深的眼眸中那一抹猩红时噎在了喉咙里。 黄公公艰难地顶着巨大压力继续道：“陛下三思…顾小姐、顾小姐若是恢復了记忆，她、她会死的。您、您也知道，顾小姐对您的心意。如果她知道……她定会活不下去的。” 暗红悄无声息地在他眼底扩散，萧九重站在殿中沉默不语。 大殿里一片寂静。 殿中的高大身影犹如一尊石像，仿佛要直到天荒地老。 顾揽月回到毓秀宫中，整个宫殿里静悄悄的，再也没有了前几日的喧闹。 漫步走在宫中，清楚地感觉到暗中有许多目光在注视着自己。 推开自己的房门，沈言和沈筝儿看到她立刻从桌边站起身来，“揽月，你没事吧?” 顾揽月踏入房间，轻声道：“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两人这才松了口气，沈言有些担心，“真的没事?那个何桑桑……” 顾揽月摇摇头道：“这事现在还不好说，总之你们别担心，陛下不会无缘无故杀人的。” 沈言和沈筝儿对视了一眼，她们也相信陛下不会无缘无故就杀人。 但今天她们也确实是被吓坏了，谁能想到陛下竟然会在御花园里对候选的贵女出手? 沈言轻嘆了口气道：“真希望赶紧出个结果，我再也不想进宫了。” 顾揽月含笑拍拍她的肩膀，问道：“我和陛下离开之后，御花园里可还有什么事?” 沈筝儿道：“陛下走后，太后也怒气沖沖地走了。是大长公主让我们回来的，回来后大家就都……” 大家都各自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敢出门，这毓秀宫才会如此清静。 顾揽月看着两人，轻声道：“这段时间小心一些，不要相信毓秀宫任何一个人。” “包括你们原本相熟的人。” 两人虽然不太明白其中缘由，却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沈言眨了眨眼睛问道：“包括你吗?” “……”顾揽月微笑道：“你觉得呢?” 沈言扑上前搂着顾揽月道：“我觉得现在整个皇宫里，最让我感到安全的就是揽月了。” 顾揽月无奈地任由她抱着，轻声道：“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 第95章 要不要做朕的皇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5页 月上中天时，毓秀宫里已经寂然无声。 顾揽月半睡半醒中突然感觉似乎一道目光在看着自己，她心中一惊勐地睁开眼睛。 一个修长的黑影悄无声息地立在她床前，顾揽月顾不得多想，手指轻弹飞快地掠向那人。 那人似乎早料到了她的动作，飞快地往旁边一闪，一只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那人轻声嘆息，“阿月，好狠的心。” 顾揽月心中一跳，惊愕地抬头看向那人。 房间里光线昏暗，她只能在昏暗中看到一双熟悉的眼睛。 “陛…陛下?”顾揽月飞快地扫了一眼对面床上安静沉睡着的沈言。 “陛下?”萧九重突然抬手捏着她的下颚，微微抬起与自己对视，“阿月不是唤朕九叔么?怎么变成陛下了?” 顾揽月错愕地盯着眼前的人，这真的是萧九重? 无论是她记忆里还是现实中的接触，萧九重从来不会用如此轻浮暧昧的语气与人说话。 即便不久前萧九重还对她说过差不多的话。 但那是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与现在截然不同。 “你……” 萧九重低声笑道：“阿月，跟朕来，朕带你去一个地方。” “陛下，现在已经很晚了，可不可以明天再去?”顾揽月试探着道。 “你说呢?”萧九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道。 顾揽月暗暗在心中嘆了口气，只得起身拿过放在旁边的外衣穿上。 “阿言……” “阿月不必担心，不到明天早上，她不会醒来的。” 好吧。 外间，四个丫头直挺挺地躺在一侧的通铺上，就连两个人从里面走出来也丝毫没有动静。 两人出了门，顾揽月被揽入一个浸染了淡淡药香的怀中，整个人腾空而起，两人片刻间离开了毓秀宫消失在如水的夜色中。 顾揽月被萧九重一路带到了皇宫最东北角的御景山上，这是整个皇宫的最高处。 用土石凭空垒砌的一座小山，山上还有一座精緻小巧的殿宇。 站在殿宇外的抱厦里，几乎可以完整地俯览整个皇宫。 顾揽月在窗边站定，看了一眼窗外夜幕中沉寂的皇宫，又回头看向萧九重不解地道：“陛下为何要带我来此?” 萧九重看着她，低声笑道：“阿月可是再想，朕是不是也被偷梁换柱了?” “陛下说笑了。”顾揽月勉强勾了下唇角，“谁敢如此大逆不道?” 萧九重低下头，将自己的额头抵着顾揽月的，“这世上，敢大逆不道的人多了。阿月现在可确定了?九叔到底是不是真的?” 顾揽月不动声色地将自己指间的指环转了一圈儿，道：“陛下这是心情不好么?” “为何这么说?” “感觉陛下有些不同。”顾揽月后退了两步，与萧九重拉开了距离。 “阿月，叫九叔。”萧九重低声道。 顾揽月很是能屈能伸，顺从地叫道：“九叔。” “乖。” “……”萧九重确实很不对劲。 “九叔深夜带阿月来御景山，可是有什么事?” 萧九重低声道：“没什么，阿月还没有从这个角度看过皇宫吧?” 顾揽月点点头，她确实没有。 站在这里，不仅能看到整个皇宫，甚至能越过高高的宫墙看到皇宫以外的地方。 只是此时整个洛都除了少数地方有零星灯火，都已经陷入了幽暗夜色之中。 “象徵着这大靖无上皇权的地方，现在就在阿月足下，阿月不想说点什么吗?”萧九重问道。 “……”说什么? 萧九重侧首看着她，眼神温柔，“世人都想要权势，阿月不想要么?若是掌握了这皇权，太后怎么能欺负你?” 顾揽月心中暗道：您现在就是皇帝，不也得对太后退让隐忍么? 顾揽月无暇多想，她现在只想知道，萧九重到底怎么了。 因此萧九重伸手过来的时候，顾揽月没有避开。 她不动声色地反握住了他的手腕，“九叔为什么跟我说这个?” 萧九重也不在意她捏着自己的右手命门，反倒微微用力将她揽入怀中。 顾揽月皱眉，这个距离太过线了。 英挺的下颚支在她的肩头，萧九重轻声道：“所以，阿月要不要做朕的皇后?” 顾揽月的手不由抖了一下，惊愕地想要低头与他对视。 但萧九重将额头靠着她肩膀，她看不到他此时的神情。 “九叔说笑，吓到阿月了。” 萧九重低低地笑着，“阿月不愿意?” 顾揽月莫名从中嗅到了淡淡的危险的味道。 她低头看了看还靠在自己肩头的萧九重，越过他看向外面。 夜色如水，空气中有暗香流动。 “阿月觉得，现在不太适合谈这件事。九叔不如回去好好睡一觉，我们改日再谈?”顾揽月柔声道。 她抬起手，袖底淡淡的幽香让萧九重原本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顾揽月只觉得肩头越来越重，她只得忽略了紧紧圈着自己腰间的手，有些艰难地扶着萧九重往里间走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6页 将萧九重扶到里间软榻上躺下，内室里亮着一盏烛火，让顾揽月能看清楚他苍白的脸色。 萧九重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温和地看着她，似乎与往日并无不同，“阿月……” 顾揽月轻声道：“九叔累了，先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萧九重没有再说话，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看着萧九重睡了过去，顾揽月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带着凉意的气息进入肺腑，让她越发的清醒起来。 她真的在深夜被萧九重自宫中带出来，真的对萧九重用了药。 而萧九重，也是真的不对劲。 素手再次搭上萧九重的脉搏，好一会儿才缓缓放开，忍不住秀眉微皱。 顾揽月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跟医圣学过医。 重活一世她治不好萧九重，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问题，现在也不知道萧九重是什么情况。 既没有喝酒也没有吃错药，难道只是心情不好突然的情绪失控? 又或者…… 顾揽月嘆了口气，站起身来向外面走去。 黄公公和冷言不知何时已经等在了外间。 “顾小姐。”见顾揽月出来，两人连忙见礼。 顾揽月看了两人一眼，低声问道：“黄公公，陛下……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第96章 朕不会伤害阿月的 房间里寂静无声，黄公公望着顾揽月一时有些为难。 迟疑了半晌，黄公公才侧首看看旁边的冷言。 冷言点了下头，转身走了出去，守在门外。 黄公公低声道：“顾小姐，实在对不住。我们发现陛下不见了已经有些晚了，这才让您……” 顾揽月道：“黄公公发现陛下不见了已经晚了，却这么快就能找过来，显然是知道陛下会来这里?这么说，这不是第一次了?” 黄公公点头道：“陛下，有时候心情不好就会独自一人来此。只是没想到，今晚陛下会带着顾小姐一起来。” 顾揽月不语，她知道黄公公没说实话，也知道他为什么要隐瞒。 黄公公有些为难地看着顾揽月，“顾小姐，您现在……” 他想说让冷言送她回去，但又无法确定陛下醒来之后会怎么样。如果醒来的依然是…… 他看不到顾小姐，恐怕无法善了。 顾揽月问道：“我可以暂时留在这里么?” 黄公公松了口气，“如果天亮之前陛下还不醒来，老奴便请冷统领送顾小姐回去。只是明日…恐怕要耽误您了。” 顾揽月淡笑道：“无妨，反正我也不准备入宫。” “……”黄公公只觉得口中越发苦涩了。 两人走进内室，萧九重依然还安静地躺在床上睡着。 顾揽月在床边坐下来，仔细再为他把了脉，秀眉微微蹙起。 “顾小姐，陛下有什么不妥?”黄公公担心地道。 顾揽月问道：“陛下这两年没有按时服用师父开的药?” 黄公公摇头道：“有，医圣大人开的药，老奴不敢有半点疏失，日日让人煎药看着陛下服下的。” 顾揽月皱眉道：“那就怪了，当初师父说他的药至少能保陛下到四十岁，前日匆匆把脉没有发现，今晚我怎么发现陛下的病情比三年前重了许多?按照这个进度，只怕用不了五六年，陛下就要……” 顾揽月突然住了口，只觉得心口一阵阵抽痛。 黄公公心中担忧萧九重，并没有注意到顾揽月的神色。 “小姐有所不知，陛下这两年日日宵衣旰食，劳心劳力。再好的药，也保不了陛下如此糟蹋自己的身体啊。去年底，医圣来过一次，还朝陛下发了脾气。” “只是如此吗?”顾揽月道，“陛下两年前，受过一次重伤，而且没有养好。” 黄公公脸色顿变，闭口不言。 顾揽月垂眸思索了一会儿，突然将手伸向萧九重的衣领。 “顾小姐?”黄公公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想要阻止。 只是他离得远又不会武功，哪里比得上顾揽月的动作，到底是慢了一些。 微凉的修长手指握住了顾揽月的手，萧九重缓缓睁开了眼睛，低声道：“阿月，下午言语调戏于朕，晚上就直接动手了么?你好大的胆子。” 顾揽月被他握住了手，半点动弹不得。 萧九重的衣襟依然在它原本应该在的地方。 对上萧九重平静甚至有些温和的眼神，顾揽月心中轻嘆了口气。 将手抽了回来，低声道：“揽月失礼了，请陛下恕罪。” 萧九重慢慢从床上坐起身来，看了看四周神色如常。 “太晚了，朕送阿月回去吧。” 顾揽月也不反对，只能任由萧九重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去。 “陛下不想说些什么吗?” 萧九重轻嘆了口气，道：“姑娘家，以后深夜不要轻易跟着人走，若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陛下会伤害我吗?” 萧九重眼神深邃复杂的望着她，半晌才缓缓摇头道：“不会，朕不会伤害阿月的，别害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7页 顾揽月点头道：“所以，我也不害怕。” “嗯，朕知道阿月是个聪明姑娘。” 将顾揽月送回毓秀宫之后，萧九重回到了钦安殿。 “陛下。”黄公公恭敬地站在他跟前。 萧九重沉默了良久，才道：“说吧，他又做了什么?” 黄公公连忙道：“这次倒没有做什么，除了去毓秀宫将顾小姐带到御景山。另外，那位…说要杀了太后和卫王。” 萧九重皱眉，“不必理会，以后不要让他再靠近阿月了。” 黄公公心中暗暗叫苦。 这哪里是他能决定的? 陛下想干什么他们这些人哪里拦得住? 万一是陛下您跟顾小姐相见的时候，那位突然出现，又该如何是好? 萧九重按了按隐隐作痛的眉心，沉声道：“也不知道他跟阿月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那位说的，不就是您想说的么? 何苦自欺欺人呢? 上午学习完了宫规，顾揽月有些慵懒地靠在窗边闭目养神。 清丽绝美的容颜上有着几分淡淡的憔悴，不过她这憔悴并不显眼，因为毓秀宫中的贵女们今天多半都是如此。 沈言倒是十分精神，她托腮看着昏昏欲睡的顾揽月：“你昨晚也没睡好啊。” 顾揽月小小的打了个呵欠，“谁能睡得好?” 沈言有些得意地道：“我就睡得挺好的，我睡眠一向都很好，没想到换到宫里竟然也是如此。” “真羡慕你。”顾揽月毫无诚意地道。 她昨晚确实没睡好，但却并不是因为昨天的事，而是因为昨晚的萧九重。 回来之后她一直到天色将亮，才昏昏睡去。 萧九重昨晚的不对劲，绝不会只是因为心情不好或者醉酒之类的。 那分明是…仿佛换了一个人。 这种病，顾揽月曾经在药阁见过。 民间素来认为此类病症是被鬼魂附体，或离魂失魂之类的神鬼之说。 但师父却跟她说，这只是一种病。 即便是师父，也无法治癒的病。 师父曾经试图用药物控制病情，也取得过一些效果，但并不显着。 师父说：这是心病。 但是，萧九重为什么会患上这样古怪的病症? “揽月?揽月?”沈言见她怔怔地出神，走上前伸手在她跟前挥了挥。 顾揽月这才回过神来，“嗯?怎么了?” 沈言嘆了口气，“果然是没睡好，太后召你去寿康宫呢。” 第97章 寿康宫里的男人 太后自然不会只召见顾揽月一个人，跟她一起的还有公孙嫣然和另外两位贵女。 相处了这几日，顾揽月也将这些人认全了。 另外两位贵女一位是庆国公府的嫡次女，名唤甄珠儿，另一位是定南将军之女吴莘。 这两人的家世容貌在洛都也算是一等一的，也不知太后召见这两人是否有什么深意。 顾揽月心思还在萧九重身上，直到踏入寿康宫才定了定神，将思绪抛到脑后。 “叩见太后娘娘。” 太后淡淡道：“起来吧，赐座。” “多谢娘娘。”四人谢恩起身，各自走到一边落座。 很快有人送上了茶水，顾揽月闻到一股极淡却有些怪异的香味。 抬头一看，今日寿康殿上茶的竟然是几个内侍。 而她闻到的味道正是从她跟前的内侍身上传出来的。 “多谢。”顾揽月轻声道。 那内侍似乎没想到顾揽月竟然会向自己道谢，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很快又低下了头去。 “顾…顾小姐客气了。”内侍小声道，匆忙地跟着其他人退了出去。 顾揽月喝着茶，微微勾唇，眼底带着几分兴味。 太后这寿康宫里，还真有趣啊。 “几位姑娘可知道，哀家召你等前来，所为何事?” 公孙嫣然放下了茶杯，道：“臣女不知，请娘娘指点。” 太后嘆了口气，有些恹恹道：“昨儿御花园的事情，你们也瞧见了。说起来，也是哀家害了何家小姐。陛下本就不满哀家坚持选秀，倒是累的……” 顾揽月垂眸不语，公孙嫣然虽然望着太后，神色却是平静而恭谨，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 “……” 太后看向甄珠儿和吴莘，道：“哀家也不想惹陛下生气，徒添血腥罪孽。哀家就想问问四位姑娘，可还愿意入宫为妃?” 这个问题问得有趣。 既然来参加选秀了，无论是真心还是被迫，谁能说不愿意? “能侍奉陛下，是臣女的荣幸。”甄珠儿率先道，面容有些羞涩的微红。 公孙嫣然和吴莘也齐声称愿。 顾揽月自然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不愿，从头到尾她都不认为太后会想要让自己入宫。 如果陛下是良人，凌家和陛下会因为联繫得更紧密。若是再生下皇子，那太后有什么想法都是白搭。 如果陛下不是良人，强要让她入宫的太后，就是凌家的仇人。 她并没有跟着附和，太后显然也不在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8页 她看着殿中四位贵女，眼底露出了满意的笑意，点头道：“很好，此次选秀实在是仓促。不过哀家是相信洛都世家贵女的教养的。几位姑娘都是洛都出类拔萃的名门淑女，哀家相信，你们也定能担当起母仪天下的女子典范。” “谢娘娘称赞。” “臣女定然谨遵娘娘教诲，不敢有违。” 太后点点头，道：“很好，你们先回去吧。后面的事情，哀家还要与陛下商议过后才能定下。” 她们知道太后要商议的是什么，自然是她们的品级。 谁为皇后，谁为皇妃? 这个问题对她们来说至关重要。 一字之差，决定了她们今后的人生甚至她们身后家族的兴衰。 “是，娘娘。” 走出寿康殿，顾揽月和一个匆匆而来的人迎面相撞。 “小姐恕罪!小姐恕罪!” 撞到了候选的贵女，那内侍显然吓得不轻。连忙跪倒在顾揽月跟前，连连叩头赔罪。 顾揽月皱了皱眉，伸手将他扶了起来，道：“罢了，你也不是故意的，起来吧。” 那内侍这才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望着顾揽月，“多…多谢小姐仁慈，我、我……” 顾揽月挑眉道：“你是方才奉茶的人?” 那内侍脸上不由露出几分欢喜之色，“小、小姐记得我?” 顾揽月微笑道：“刚才见过怎么不记得?以后小心些，别冲撞了宫中贵人。” “是，小的、多谢小姐提点。” 顾揽月点点头，转身往外走去。 走出寿康宫，顾揽月才缓缓抬起手，放在鼻下闻了闻。 “赤樨花。” 寿康宫里有男人也就罢了，竟然还是个经常浸染在赤樨花中还扮成内侍的男人? “顾小姐今天心情不好?”公孙嫣然走在顾揽月身边，打量着她问道。 顾揽月微微挑眉，“公孙小姐何出此言?” “今天顾小姐很少说话。”公孙嫣然道。 顾揽月笑了笑，“昨晚没睡好吧，现在还有些睏倦。” “难怪呢，昨晚能睡好的恐怕没几个。”公孙嫣然道。 “其实我方才在想一件事。” “什么?” 顾揽月道：“好些天没见过秦四小姐了，我还以为今天能看到了她呢。” 公孙嫣然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她怎么不知道顾揽月跟秦织关系这么好? “方才太后所言，顾小姐怎么看?”公孙嫣然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两人，低声问道。 顾揽月沉吟了片刻，道：“这次选秀，我不是公孙小姐的敌人。” 公孙嫣然怔了一下，很快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寿康宫里，撞到顾揽月的内侍快步走进了殿中。 此时殿中只有太后和卢雪姑姑两人，内侍背嵴挺直踏入殿中，神态随意散漫半点也没有方才的谦恭之态。 太后也不在意，只是问道：“如何?” 内侍脸上露出了几分兴味盎然的笑意，“不愧是当年第一美人沈配天的外孙女，世间少有的绝色。”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太后冷声道。 那内侍显然并不畏惧太后的怒火，扬眉道：“恕我直言，娘娘选的人一般，时间又紧，最多只有五分把握。” “结果呢?” “还是五分。”内侍懒洋洋地道。 太后皱眉，显然对此不甚满意。 内侍一摊手道：“娘娘不满意我也没有法子，不然您想个办法将那位顾小姐抓来，让我仔细瞧瞧，若是有个三五天功夫……或许就能有八九分了。” 太后有些厌恶地看着他脸上的淫邪之色，冷声道：“你若是想找死，尽管去试试。顾揽月便是失踪一个时辰，钦安殿那边也能将整个洛都给掀了。” 内侍有些无趣地道：“那我也没办法了。” 太后揉了揉额边的太阳穴，沉声道：“罢了，五分就五分吧。” 第98章 赤樨花的用处 “赤樨花?”清宁宫里，萧九重挑眉看着坐在桌边的顾揽月，问道：“做什么用的?” 顾揽月道：“是一种很有效果的止痛药。” 萧九重走到桌边坐了下来，“止痛药?朕没听过。” 萧九重也是年纪轻轻就征战沙场的人，更兼自身多病多伤，对医术药物都颇有了解。 顾揽月道：“凝定散，陛下总是听说过吧?” 萧九重点头，“阿月的意思是，这赤樨花是用来制作凝定散的?”凝定散效果类似于麻沸散，但功效更强。 只是因为药材难得，并不被普遍使用。 更多还是一些权贵或富豪需要的时候，才能用得起。 顾揽月点头道：“不错，赤樨花是凝定散的主药。最重要的是，凝定的配方多变，如果改变其中几种药材，可以配置出让人完全保持清醒和痛感，却丝毫无法动弹的药。” “软筋散?” “不，软筋散的药性会留在人体内，这个药完全不会。而且，中了软筋散的人并不是完全不能动，这个药是真的可以让人半点都动弹不得。就算是有人拿着刀子当场将胸口剖开，那人也没办法有丝毫反应，就连脸上的表情也无法变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9页 萧九重蹙眉不语。 顾揽月问道：“陛下之前想让我看的，是这个人么?” 萧九重点头道：“应该是，幸好有阿月在，辛苦你了。” 顾揽月摇摇头，蹙眉道：“那人假扮成内侍，也不知道有何目的?而且，在寿康宫中他两次故意接近我，应该也是太后允许的。” 宫中待客，一般是宫女奉茶。 今天却突然改成了内侍，再加上那个奇怪的假太监，顾揽月不得不怀疑。 萧九重眼眸微沉，周身的气息也冷了几分。 “什么样的人，会长期浸染赤樨花，以至于让人近身闻到味道?” “阿月认为呢?” 顾揽月摇摇头道：“难说，寻常大夫便是治疗外伤需要见血，多半也是用麻沸散或其他药物代替。这个量的赤樨花，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更何况…就算用而起，他到底要用多久才能……” 她能感觉到，那不是意外沾染的味道。 赤樨花的香味很特别，长期接触才会形成那种独特的味道。 “无妨，朕会派人去查。” 顾揽月笑道：“昨天陛下突然出手，看来还是有些效果的。我要恭喜陛下了。” “喜从何来?” 顾揽月道：“太后娘娘今天召见，似乎打算尽快结束这次选秀呢。跟我一起去寿康宫那几位，应该就是太后确定要入选的人了，难道不是喜事?” 萧九重眼眸深邃地看了她一眼，顾揽月却已经低下了头喝茶去了，并没有看到他复杂的眼神。 良久，才听到萧九重轻嘆了口气道：“如此也好，阿月可能早些成功，这几日在宫中待得烦了吧?” 顾揽月笑了笑道：“其实也还好。”她并不将入宫为妃为后作为目标，没有得失之心，日子过得自然也就自在了。 萧九重道：“昨天忘了跟你说，凌闯来信了。” 顾揽月心中一喜，脸上的笑容越发真诚了几分。 舅舅既然给陛下写了信，自然也是有她的信的。不过自己如今在宫里所以才没收到，倒真的要早些回去了。 “可要朕派人将信送进宫来?” 顾揽月摇摇头道：“不了，还是回去再看吧，想来应该没有什么急事。” 萧九重点点头不再多说，想起昨天凌闯信里的内容，他的心情依然十分阴郁。 这心情实在很是复杂，理智上他知道自己与眼前女子无缘，早在两年多以前他就亲手斩断了他们的姻缘。 但另一方面，他又难以接受终有一日她会属于别的男人这个事实。 他曾经以为自己可以做到，但这些日子他心绪越发难以稳定。 直到昨晚他才知道，自己实在有些托大了。 “我出来好一会儿了，先回去。”顾揽月看看陷入了沉思的萧九重，低声道。 萧九重点点头，唤来黄公公送她回去。 毓秀宫里，气氛越发的古怪。 顾揽月才刚踏入宫门，就有许多探究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顾揽月在这些贵女中实在太过特别。 这特别不是因为她的家世，容貌，才华，而是因为皇帝对她的态度。 这么多天，除了顾揽月皇帝不曾多看别的贵女一眼，更何况是隔三岔五就召她到钦安殿说话。 说不羡慕嫉妒，自然是不可能的。 她们已经收到消息了，因为何桑桑的突然死亡，这次选秀可谓简之又简了。 只等太后和陛下决定了入宫的人选和位份，其他落选的人就可以回家了。 而今天被太后召见的四人，在众人眼中自然是铁定要入选的人了。 盯着一双双羡慕嫉妒的眼神，顾揽月有些无趣地回到自己房间里。 沈言和沈筝儿正坐在房间里下棋，见顾揽月进来齐齐看向她，沈筝儿道：“揽月，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打算留在宫里了?” 顾揽月诧异道：“这话从何说起?” 沈筝儿把玩着棋子道：“现在都在传说，陛下要立你为后呢。” 顾揽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你想多了，我早就跟陛下说了，我不会久留京城的。” “你还要回边城?”沈言惊讶地道。 顾揽月点点头，也在桌边坐了下来。 沈筝儿嘆气道：“你既然打定了主意不进宫，还是低调一些的好。万一将来……”万一将来哪个贵女成了皇后皇妃的，难保不会嫉恨她。 顾揽月愣了一下，她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不过考虑了也没什么用，前世她在京城从未与萧九重私下见过面，最后不也落了个悽惨下场? 至于未来皇后皇妃…… 等她去了边城，就再也不回来了。 重活一世，一开始顾揽月确实一心想着要报復萧绍。但这些日子过去，多少也恢復了几分冷静。 她心中也对自己的未来有了大概的设想，解决掉凌家最大的威胁之后，她未来的人生要怎么过。 前世今生，她都不是悬壶济世行医救人的料，倒是枉费了师父的教导。 娘亲，外祖父和外祖母都早早地离去，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就只有舅舅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0页 未来的日子，她要陪着舅舅，延续凌家上百年的坚持和传承。 “谢谢筝儿，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顾揽月微笑道。 沈筝儿看看她，确定她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这才点了点头。 或许，真的是因为陛下和凌家的关系太好，才待揽月格外不同吧? 第99章 舅舅的来信 虽然太后说选秀很快就会结束，但一众贵女依然又在宫中待了五六天，册封的诏书才送到了毓秀宫。 结果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前几日太后召见的四位贵女，只有一位定南将军嫡女吴莘入选，册封也并非大家以为的后妃，而是从四品的婕妤。 另外四名贵女家世容貌都不算显赫，更是一视同仁地只得了一个才人的封号。 这让许多人失望不已，也让更多落选的人暗自幸灾乐祸。 只要陛下尚未立后，她们就还有机会。 更有人认为，此次选秀如此潦草还死了人，可谓不祥。这个时候入宫，必然不会受宠，既然如此还不如另寻他法。 低位嫔妃入宫流程简单，贵女接到册封懿旨之后直接搬进后宫即可。 剩下落选的贵女，就可以出宫了。 顾揽月走出皇宫的时候，看着宫门外宽敞的道路和远处的街道楼阁，也忍不住长长出了口气。 出来感受到自由自在的气息，才越发明白宫中的憋闷。 顾揽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高耸的巍峨宫墙。 萧九重却要一辈子被关在里面，不过以后就有人陪他了吧，倒是用不着她操心。 尚书府里，一片喜气洋洋。 看到顾揽月回来，红绫和绿萼都松了口气，“小姐可算是回来了，这些日子在宫里可还好?” 顾揽月道：“一切都好，我方才瞧外面，这是要成婚了?” 红绫笑道：“可不是，还以为小姐赶不上了呢。”若是正常选秀，大小姐还真赶不上。 不过顾文华续弦，赶不赶得上好像也无所谓。 顾揽月点点头，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舅舅是不是送信回来了?” “正是，大将军的信奴婢好好收着，原本要给小姐送进宫去，小姐传话说很快便回来，奴婢想着宫里也不方便，就作罢了。” 红绫转身去取信，绿萼跟在顾揽月身边低声禀告道：“小姐，青羽已经到洛都了，尊小姐之命，她一直没有在城中现身。” 顾揽月问道：“先前我让她做的事情，可有什么消息了?” 绿萼神色微变，望着顾揽月欲言又止。 顾揽月轻嘆了口气，瞭然道：“说罢。” 绿萼看了看门外，凑到顾揽月身边低语了几句。 顾揽月沉默了半晌，方才问道：“没有惊动他吧?” 绿萼无声地摇了摇头。 顾揽月深吸了一口气道：“好，再传一封信。这次直接走将军府的渠道，传给舅舅。” 说罢，顾揽月扯过桌上的空白纸笺，就开始书写。 绿萼站在一边看着，心中暗暗惊骇。 “小姐，这样您会有危险的。” 顾揽月笑道：“你仔细看看。” 绿萼接过来仔细看了，这才松了口气，“这不是小姐的字迹。”也不是外甥女写给舅舅的口吻，只是一封普通的情报信而已，只是信上的内容有些惊悚罢了。 绿萼定了定神，道：“奴婢明白该怎么做，小姐，要…动手么?” 顾揽月道：“等他把信传出去，再动手。动静小一点，不要惊扰了卫王府。” 绿萼点头道：“是，奴婢知道了。” “我进宫这些日子，府中还有什么事?”顾揽月问道。 绿萼眨了眨眼睛，压低了声音道：“最近这几日夜里，顾文华都在二夫人院子里过夜。” 顾揽月挑眉，“这么大的胆子?他们就不怕被人发现?” 绿萼道：“顾大人的院子里可能有通向纪氏那里的密道，若不是我们的人日日盯着纪氏的院子里，差点没有发觉。我们连续盯了好几天，也没有发现顾大人到底是怎么避开众人的，只能想到密道一种。” 顾揽月嗤笑一声，“可真够大费周章的。” “小姐，要不要……” 顾揽月摆摆手，“不要，等着看好戏吧。” “看好戏?” “很快你就知道了。” “小姐，大将军的信来了。” 红绫捧着一份加盖了密印的信封过来，顾揽月立刻将顾文华和纪氏抛到了脑后，接过信打开仔细阅读起来。 红绫和绿萼对视了一样，十分默契地退了出去。 看到舅舅那熟悉的苍劲笔迹和言语，顾揽月忍不住眼角有些发热，仿佛已经看到舅舅就站在自己面前一般。 她给舅舅写信的时候才刚回来不久，难免有几分冲动。但舅舅却并没有责骂他，反倒是在心中再三关心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舅舅说，凌家的姑娘什么都能吃，就是不能吃亏。什么都能受，就是不能受气。 让她不要害怕，受了委屈不要忍着，有舅舅替你撑腰。 对于她说要回边城的事，舅舅也没有反对。只说，如果真的觉得不喜欢洛都，就回去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1页 当初舅舅让她回来，是担心自己在边城耽误了姻缘。 如今看到她说不喜欢洛都，舅舅又毫不犹豫地改口让他回去，说他们边城的男人也很好。 顾揽月眼眶悄悄地红了，唇角却越发向上掀起，轻笑出声来。 青雀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外的屋檐下，看着守在门口的红绫和绿萼，“两位姐姐怎么在这儿站着，小姐跟前…不需要人侍候么?” 红绡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不是让你和翠翘回去歇着么?这些日子陪着小姐在宫里也辛苦了。” 青雀连忙摇头道：“奴婢不累，奴婢想着明月苑的人本就不多，想来看看小姐有没有什么吩咐。” 一副十足的失宠小丫头害怕被主子抛弃的模样，看着倒是有几分可怜。 绿萼道：“不必了，小姐这些日子也累了，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吩咐我们不必打扰。” “是、是这样啊。”青雀讪讪地道，“那…我先告退了，若是两位姐姐忙不过来，千万唤我一声。” “嗯，你去吧。” 看着青雀离去的背影，绿萼皱眉道：“明知道有个内鬼却还要放任她碍眼，真让人不舒服。” 红绫笑看着她道：“不舒服也得看着，她的主子既然将人安插到小姐跟前，定然不会只是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绿萼有些不解，“小姐是怎么知道她是别人的细作的?” 青雀这些日子十分安分，翠翘说这些日子在宫里也不见她跟谁联繫过，每日都十分安分。 翠翘还悄悄问她，是不是小姐误会了。 青雀可能就是仗着是老夫人所赐有些讨人厌，不至于是什么人的眼线吧? 红绫瞥了她一眼，道：“小姐自然有小姐的本事。” 两人正说话，顾揽月拉开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两人连忙肃然道：“小姐。” 顾揽月道：“随我回凌家一趟，舅舅说派了几个人回来帮忙，应该已经到了。” “是，小姐。” 第100章 因为你眼瞎 凌家一如既往地安静，听说小姐回来了，古伯匆忙放下手中的事情赶来。 “大小姐怎么回来了?可是有什么吩咐?”古伯恭敬地问道。 顾揽月笑道：“没什么大事，舅舅说派了几个人送东西回来，我想见见他们，问问舅舅在边城的情况。” 古伯道：“是有这事儿，大将军让人给小姐送了不少东西回来。只是大小姐进了宫，老奴便擅自做主让他们暂且留在府中了。” “古伯做得很对。”顾揽月点头道：“若是送去了顾家，难保没有什么麻烦。” “大小姐现在要见他们么?”古伯问道。 顾揽月点头道：“见见吧。” “好，老奴这就让他们过来，还有那些东西，也拿过来让小姐过过目。”古伯恭敬地道。 片刻后，凌家的丫头们便捧着一个个盒子进来，十七八个盒子将整个大厅占得满满当当。 顾揽月一一打开看了，果然都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从前外公和舅舅若是得到什么好东西，就喜欢送到外祖母和她跟前。如今家里只剩下舅舅和她了，舅舅也依然保留了曾经的习惯，总喜欢往她跟前送这些东西。 顾揽月点了点其中两个盒子道：“红绫，绿萼，这两样带回顾家，剩下的直接入库吧。” 红绫绿萼和古伯三人齐声应是。 顾揽月点的两样都是名贵的药材，顾揽月跟随医圣学医，自然是喜欢各种珍贵药材的。在边城的大将军府，她有一座单独的存放各种药材的药房。 “属下等见过小姐!” 等古伯带着人将剩下的东西带下去，等候在外面的几人才鱼贯而入，朝顾揽月恭敬地拜道。 看到来人顾揽月不由大喜，“照叔?你们怎么来了?” 为首的男子三十七八左右，看似平平无奇，但他却是边城骠骑大将军府的护卫统领，凌照。 跟在他身边还有两男一女，其中一个男子高大挺拔，形容俊逸眉眼带笑。 他是已故凌老夫人娘家的族侄孙，名叫沈醉笑，算是顾揽月的表哥。 另外一男一女都是十七八岁模样，容貌还有几分相似，两人显然是一对双胞胎。 沈醉笑挑眉道：“表叔说你在洛都被人欺负了，要我和照叔来看看你。” 说罢还有些嫌弃地打量了她一番，道：“你可真出息。” 顾揽月瞪了他一眼，“谁被欺负了?再说了，就算我被欺负了，你来也没用啊。” 沈醉笑轻笑了一声，也不反驳只是悠然地扇动着手中摺扇。 凌照笑看着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姑娘，眼神温和，“大将军说，姑娘不打算在洛都久留，让我们来接小姐一起回去。也看看小姐在洛都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帮忙的。” 顾揽月笑道：“我知道舅舅最疼我了。” 说罢又看了看那对双胞胎，道：“这两位是?” 两人拱手道：“属下凌叶、凌蕊，见过大小姐。” 顾揽月秀眉微挑，凌照笑道：“他们是大将军特意为姑娘挑选的护卫，免得大小姐再在洛都遇到什么危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2页 顾揽月明白凌照的意思，会姓凌必然不是普通的侍卫或僕从，都是值得信任的心腹。 顾揽月点点头，“那以后凌叶和凌蕊就跟着我，照叔你和沈醉笑……” 凌照笑道：“我留在凌家，至于沈公子大小姐就不用管他了，他自有去处。” 顾揽月道：“那好吧，咱们去书房，好些日子不见我有好多事情要问你们呢。” 沈醉笑站起身来道：“我还以为顾大小姐回了洛都繁华地，就将我们这些边城苦寒地的人给忘了呢。” 顾揽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你这人真烦，也不知道边城那些姑娘怎么受得了你。” 沈醉笑风度翩翩地道：“你不知道，是因为你眼瞎。” “……” 顾揽月从宫里回来，出门一趟又带回来两个人，这次还是一男一女，自然让顾文华很是不快。 原本顾文华是很有信心顾揽月会入后宫并获得高位的，谁知道才不过短短十来天人又回来了，什么都没得到。 心中本就不悦，再看到顾揽月身后跟着的两个陌生人，顾文华顿时沉下了脸道：“才刚回来就到处乱跑，这又是从哪儿找来的来歷不明的人?” 顾揽月打量着顾文华，看来她不在家这些日子顾文华过得不错，倒是比之前气色还好了不少。 这怎么行呢?他日子过得舒坦了，不就让她不舒坦么? “舅舅专程派回来的随身护卫。”顾揽月道。 顾文华冷声道：“什么护卫?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身边跟着个男护卫，像什么样子?” 顾揽月道：“我不在意啊，有护卫总比没有好，万一哪天又被抓到什么山寨去，岂不是更糟糕?” 顾文华没好气地道：“你好好的，天子脚下谁会无缘无故抓你?总之，这个人不能留在你身边!” 顾揽月轻笑了一声，悠悠道：“父亲，我没有要跟你商量。” “放肆!”顾文华怒斥道，“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做父亲的?” 顾揽月站在他跟前，低声道：“父亲看起来气色不错，看来这段时间过得很是滋润?” 顾文华脸色微变了一下，怒道：“你在胡说什么?” 顾揽月挑眉道：“我是说，人逢喜事精神爽，父亲以为我在说什么?我的事情父亲就不用管了，过段时间我就走，名声好坏碍不着您什么事儿。” 说罢顾揽月便转身往明月苑而去，顾文华愣了愣反应过来才厉声叫住她，“走?等等，你要去哪儿?” “不是早说了吗?”顾揽月道：“我要回边城。” 顾文华望着她扬长而去的背影，半晌回不了神。 顾文华心中明白，这个女儿背后有凌闯和陛下撑腰，他根本无法掌控。 陛下虽然没有册封顾揽月，但她却是这些日子待选的贵女中唯一被召见见驾的，陛下偏爱袒护的态度毫不遮掩。 还有她方才…… 顾文华心中不由泛起阵阵不安。 他总觉得她方才话里有话。 第101章 她不信任他 顾揽月踏入明月苑，翠翘已经迎了上来。 “小姐，青羽……”看到跟在顾揽月身后的两个陌生男女，翠翘立刻住了口，“小姐，这是……” 顾揽月道：“这是凌叶凌蕊，是舅舅从边城派回来的，以后他们就跟在我身边了。” “原来是凌叶大哥和凌蕊姐姐，奴婢是翠翘，两位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 凌叶和凌蕊都不是多话的人，只是微微点头是跟翠翘打了招唿。 翠翘显然很是高兴，她是凌家的婢女，自然也知道凌家的规矩。 能冠以凌姓的，都是很厉害而且对凌家忠心耿耿的人。 小姐身边都是凌家的人，这让从小在凌家长大的翠翘感觉很有安全感。 “好了，红绫，先带凌叶和凌蕊去安置休息，翠翘绿萼跟我来。” “是，小姐。” 三人进了书房，翠翘才道：“小姐，青羽姐姐传信过来了，她去了一趟芳华堂，灵枢姑娘说洛都附近没有人大面积种植赤樨花。赤樨花并不好种，而且也不适合在洛都一带种植。” 顾揽月蹙眉，“但是，赤樨花必须现采现用，不能长途运输和收藏。” 这也是赤樨花配置的定凝散贵的原因。 赤樨花本就不易培植，还必须新鲜入药，註定了它只能成为只有少数人才能用得起的名贵药物。 难道那人是刚从外地来的? 翠翘将一封信送到顾揽月跟前，道：“灵犀姑娘说，洛都一带确实不适合培植赤樨花，不过她曾经在洛都以南六十里外的太微峰见过两株赤樨树。太微峰下有温泉，山脚下还有一座不知名的别院，是极好的培植花卉和药材的地方。小姐若是急着用赤樨花，可以去那里看看。” 顾揽月点点头，打开信看了若有所思。 绿萼见她神色肃然，有些不解道：“小姐，这个赤樨花很重要么?若是洛都没有，咱们让人去外地找找?” 顾揽月笑了笑道：“不必了，告诉青羽这事先放一放，先将我吩咐的事情办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3页 “是，小姐。” 宫中。 “陛下，五位新入宫的贵女……”对上萧九重冷淡的眸光，黄公公立刻识趣地将话吞了回去。 萧九重随手将手中摺子丢到御案上，道：“太后又想要做什么?” 黄公公赔笑道：“太后娘娘说，几位新入宫的贵女既然已经得了册封，还请陛下、陛下…早日为皇室开枝散叶。”说到最后几个字，黄公公的嗓音都有些打颤。 “开枝散叶?”萧九重饶有兴致地道：“她不是跟人说朕不能人道么?还怎么开枝散叶?” 黄公公脸上的干笑彻底僵住了。 “陛、陛下……”黄公公艰难地道：“这或许，是太后娘娘误会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太后误会，如果一个男人长到二十八九岁身边连个母耗子都没有，谁都会怀疑他不正常。 再如果，一个男人活到这个年纪，喝了一整壶掺了催情药的烈酒，面对妖娆动人的绝色舞姬还能无动于衷。谁也不会觉得他是柳下惠，只会认为他身体某方面出了问题。 太后会这么认为，也少不了陛下自己推波助澜。 萧九重冷哼了一声，道：“将人都丢进祥云宫去。” “是。”祥云宫是整个后宫距离钦安殿最远的地方，哪怕陛下那天突发奇想打算逛逛后宫，走到祥云宫去的可能也不大。 所以说，太后塞几个女人进宫来有什么用处呢? 皇帝不肯配合，你还能将他绑上嫔妃的床榻不成? 萧九重沉吟了片刻，问道：“大理寺还没有消息?” 黄公公道：“回陛下，没有。” “废物。”萧九重冷声道，他微微眯眼沉吟了片刻，道：“告诉冷语，今晚杀了吴莘。” “是，陛下。”黄公公恭敬地应道。 这批被选进宫的贵女，能在宫里称撑上十天么? 这事儿过后，陛下不会再背上个天煞孤星的名声吧? “陛下。”冷言从外面走了进来，恭敬地道：“顾小姐命人传来的信。” 萧九重神色缓和了几分，接过冷言手中的信看了，冷冷地扫了跟前两人一眼道：“你们当真是能耐，还要让阿月一个刚回来的人给你们提供消息。” “派人去查查太微峰，阿月说那里可能有赤樨花。”萧九重道。 “是。”冷言应道，看了看萧九重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话要说?” 冷言道：“凌大将军派了凌照和沈醉笑回洛都。” 萧九重眼眸微沉，半晌才缓缓道：“朕知道了，退下吧。” “属下告退。” 黄公公小心翼翼地看着坐在御案后面的皇帝陛下，心中很是忐忑。 自从那晚陛下将顾大小姐从毓秀宫带到御景山后，黄公公就时时谨慎小心，总怕陛下突然又变了一个人。 萧九重自然看到了他脸上的表情，“黄怀，你现在觉得朕是个时时刻刻都会发疯的疯子?” 黄公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老奴不敢，老奴不敢。其实……”其实，另一位虽然有些不正常却也算不得疯子。 只是这话黄公公也不敢说。 萧九重没有理会他，吩咐道：“让人注意着阿月和卫王府，有情况随时禀告朕。” 黄公公有些不解地看向萧九重。 萧九重淡然道：“凌闯不会无缘无故将凌照和沈醉笑派回洛都的，他这样做，必然是因为他认为阿月会有无法应付的危险。他认为阿月，或者是朕…护不住她。” “陛下觉得卫王想害顾小姐?” 萧九重冷笑一声，“他现在还没这个胆子。” 目前不是萧绍想害阿月，而是阿月对萧绍有很深的敌意。 这敌意绝不仅仅因为萧绍是之前绑架她的幕后主事者那么简单。 萧绍、或者应该说萧绍背后的人和势力没那么简单，阿月若是贸然对上，恐怕要吃亏。 萧绍到底对阿月做了什么让她如此仇恨他? 只要一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和地方，有人做了什么伤害她的事情，萧九重心中杀意就翻涌不休难以抑制。 可惜他没有查到，阿月也不肯告诉他。 她并不完全信任他。 萧九重心中有些酸涩地想着。 在阿月的心中，如今这世上最信任的人恐怕只有凌闯一个。 “还有寿康宫那里。”萧九重冷声道：“太后要是再去找阿月，找一次，就打断萧绍一条腿!” “……” “她自己年轻时候奈何不了凌老夫人，如今人死了才来找阿月撒气?那就让她看看，朕怎么对待她的乖孙儿的。” “……”她的乖孙儿好像是您的亲侄儿。 另外，太后针对顾大小姐好像也不全是为了撒气。 第102章 萧绍的麻烦 这些日子，整个卫王府的气氛都有些低沉。 书房里，萧绍挥退了进来禀告的人，嗤笑一声随手将手中信函丢到跟前桌上，对坐在一边的人道：“宫中出事了。” 坐在旁边不远处的是赵璋，他的脸色也不大好，听到萧绍的话方才道：“出什么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4页 萧绍道：“刚被封为婕妤的那位，昨晚死了。” 赵璋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次选秀从头到尾就像是一场玩笑，匆匆开始草草收尾。 前几日死了一个待选秀女，现在又死了一个刚刚册封的婕妤。 萧绍道：“不仅如此，剩下四个女人，一个毁容一个疯了，还有两个被当成刺杀吴婕妤的兇手，关入了天牢候审。” “……”也就说，太后花了十来天选出来的贵女，皇帝只花了两天功夫就全废了? “是陛下?”赵璋迟疑了一下问道。 萧绍冷笑道：“除了他，还能有谁?” 萧绍其实挺理解萧九重这么做的。 他不能人道，自然不能容忍宫中有嫔妃这种东西存在。那不是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他是个有缺陷的人么? 赵璋不由吸了口凉气，迟疑道：“陛下对刚入宫的嫔妃下如此狠手，就不怕朝中群臣……” “谁有证据?”萧绍冷笑道。 “那两个女人嫉妒吴婕妤得位最尊，意图谋害。不料被另外两个看到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想将三人一起杀了。最后，吴婕妤死了，一人被毁了容，还有一个胆子小，被吓疯了。” 赵璋半晌没有言语:这话你自己信吗? 不管萧绍信不信，反正朝堂上确实没有引起太大的震动。 女儿被杀定南将军没有表示不满，女儿疯了和毁容了的两家同样十分低调。 女儿成了谋害嫔妃兇手的两家，正在哭诉自己冤枉,竭尽全力为自己脱罪。 总之，没有人为了这事儿找萧九重麻烦。 萧绍有些不甘地冷哼一声，咬牙道“一群废物!” 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王爷。”王府管事从外面进来，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赵璋，快步走到萧绍跟前，在他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萧绍皱了皱眉，对赵璋道：“季玉，本王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先回去。” 赵璋也不多说什么，起身道：“是，王爷，在下先行告辞。” 萧绍看着赵璋出去的背影，总觉得赵璋似乎有什么地方变了。 但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倒是心中越发烦闷。 自从黄承锋死了，安定侯就对他若即若离。 偶尔跟安定侯说话，他总能感觉到安定侯看向自己的时候，目光里带着几分探究和怀疑。 他心里清楚，舅舅这是将黄承锋的死怪到了自己身上，甚至怀疑是他杀了黄承锋灭口。 萧、九、重! 萧绍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萧九重故意杀了黄承锋嫁祸自己，就为了挑拨他和安定侯府的关系。 “信呢?” 萧绍很快收敛了思绪，看向站在跟前的管事。 管事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封信呈上，那信封被火漆密封，信封上既没有名字落款，也没有任何印记花纹。 就仿佛是街上一文钱就能买到的，普普通通的信封。 萧绍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笺来。看到熟悉的字迹，萧绍眉梢微展了几分。 但很快，他的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起来。 他缓缓将手中的信函揉成了一团，死死攥在掌心里。 “萧九重、萧炽!” 萧绍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终于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抬手将跟前桌上的东西全部掀翻在了地上。 “王、王爷?”管事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道。 “滚出去!”萧绍厉声道。 “是，小的告退。” “王爷这是怎么了?”当卫王妃收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大半个书房都快要被萧绍给砸了。 萧绍回头看着她，满头大汗，目光狠厉。 卫王妃轻嘆了口气，挥手示意身后的婢女退下，自己却缓步走了进来。 “王爷，出什么事了?” 萧绍在一片狼藉的书房里坐了下来，压低了声音道：“萧炽截了王府在江南的一批货。” 闻言卫王妃皱了皱眉，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王爷何必如此动怒?另外，我们与赵王素来无冤无仇，他为何要……” 萧绍冷笑了一声，道：“无冤无仇?他正谋划着名将自己的小儿子，送给萧九重做养子呢。” “这……” 先太子和先帝二皇子都死了好些年了，如今三王爷赵王萧炽就是皇帝所有兄弟的长兄。 萧炽比萧九重年长十岁，膝下有五子八女，其中三子两女都是正妃所生。 如果皇帝一直没有皇嗣的话，从其他兄弟的儿孙里选择皇嗣其实比选萧绍更合理一些。 一来萧绍年纪和萧九重相差不大，二来萧绍是先太子唯一的子嗣，过继了他等于绝了先太子的后。 但比起其他人，萧绍有一个优势。 他的父亲先太子和萧九重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而且当年萧九重在京城的时候，先太子夫妻对他一直很好。 当然，这只是外人以为的优势。 萧绍自己心知肚明，这在萧九重眼里根本什么也不是。 看着萧绍阴郁的神色，卫王妃也知道恐怕被赵王截了的这批所谓货物非同一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5页 “王爷，可是…有什么不妥?” 萧绍幽幽道：“萧炽截下的是一批铜矿。” 卫王妃扶着他胳膊的手不由微颤了一下。 私藏贩卖铜矿…甚至，私自铸钱，哪怕是皇亲国戚也逃不脱的，杀头大罪。 萧绍看着卫王妃瞬间发白的脸色，轻哼了一声道：“不用怕，我手里也未必没有萧炽的把柄，他既然截了货却没有声张，暂时应该不会想捅出去。” 卫王妃蹙眉道：“可是王爷，这终究是一个麻烦。” 这罪过太大了，只要被赵王捏在手里一天，就像是一把悬在他们头顶上随时都会落下的刀。 萧绍垂眸，思索着道：“这次萧九重选入宫的嫔妃全军覆没，下一步朝臣恐怕会开始操心起皇嗣来了。若是萧炽在那个时候将此事爆出，就算能脱罪恐怕也……确实得想个法子，堵上萧炽的嘴。” “王爷有办法?”卫王妃问道。 萧绍冷声道：“办法自然是有的，萧炽只想着抓本王的尾巴，倒是忘了他自己也不干净。得找个人去一趟晋阳。” “王爷想让谁去?” 萧绍蹙眉思索着，半晌才道：“眼下只能让赵璋去一趟了。” 原本其实安定侯府更让他放心一些，但如今萧绍却不太敢用安定侯府的人了。 冯家也可以，然而冯家除了他那位岳父和冯五，都是废物。 左相自然不能轻易动作，冯五根本不买他的帐。 算来算去，竟然只能用赵璋。 萧绍皱眉，他手里能用的人还是太少了。 卫王妃点点头，“敬安侯世子能力不弱，让他去也好。” 第103章 陛下派人监视我? “赵璋离开洛都了?”顾揽月听到红绫的禀告，有些意外地道。 红绫点头道：“是，小姐，很是匆忙的样子，今早天还没亮就走了。” 顾揽月一边悠闲地翻着书，一边道：“那他的差事呢?” “好像是告假了。”红绫道。 顾揽月轻笑道：“这么积极帮别人跑腿，还管什么差事?既然告假了，就让他永远告假下去吧。” 红绫一怔，迟疑了一下道：“羽林军的将军和咱们大将军有些交情，小姐是要……” 顾揽月抬头看了她一眼，道：“这点小事，怎么好麻烦舅舅的故旧?更何况，我们凌家插手羽林军事务成何体统?” “那小姐的意思?” 顾揽月道：“让他以后都回不去羽林营，不就完了。” 红绫瞭然一笑道：“红绫明白了。外面比不得洛都安全，会出什么意外谁也不知道。” “去吧。”顾揽月笑道：“既然我们给了萧绍消息，也不好厚此薄彼，给赵王传个信，也让他知道一下有客人专程从洛都去看他了。” “是，小姐。” 顾家这几日渐渐热闹起来了，距离顾文华的继娶的婚期在即，府中上下都在这件事上忙碌中。 如今顾家是李氏在管着，李氏显然是想给即将进门的顾夫人留下个好印象，操办起来倒也十分尽心竭力。 顾老夫人盼着新夫人进门，早日给她剩下一个嫡出孙儿，对这桩婚事也很是上心。 倒是顾文华这个新郎显得有些淡漠，每日早出晚归十分忙碌。 顾揽月也没有过多插手府中的事情，闲来无事便去芳华堂坐坐或者找杜蓉等人一起逛街玩耍，倒是十分悠闲自在。 “咦，揽月，你瞧那是不是你家那个堂妹?”顾揽月正低头喝着茶，坐在她对面的杜蓉突然道。 顾揽月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只看了一个熟悉的背影飞快地转过街角，消失不见了。 “背影有点像。”顾揽月皱眉道：“你看清楚了么?” 杜蓉摇头道：“她带着帷帽呢，看不清楚，我就是觉得有点像。” 顾揽月若有所思，想了想找来了凌叶凌蕊兄妹，朝两人吩咐了几句。 两人也不多话，恭敬地拱手告退，转身匆匆下楼去了。 不到一刻钟功夫，凌蕊就回来了。 “大小姐，确实是顾怜星。”凌蕊低声道。 顾揽月道：“她做什么去了?” 凌蕊看了看坐在一边的杜蓉，杜蓉好奇道：“我不能听吗?要不要迴避?” 顾揽月摇摇头，对凌蕊道：“说罢，没关系。” 凌蕊道：“顾怜星进了前面巷尾的一个院子，里面……是卫王萧绍。” “卫王?”杜蓉睁大了眼睛，“他怎么会和顾怜星……”话说到一半，杜蓉突然住了口，脸上也跟着变了。 “她、他…他们……”杜蓉忍不住涨红了脸，看向凌蕊的目光里满是不可置信。 凌蕊却视若寻常，大小姐说明怡郡主可以听，她也就半点不隐瞒。 凌蕊坦然地点头道：“是，我哥还在外面守着呢。” 杜蓉有些呆滞，半晌才红着脸红好不容易憋出几个字来，“不知廉耻!” 顾揽月却不在意，平静地喝着茶。 若是赵璋知道了这件事，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反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6页 “揽月，这事儿……”杜蓉突然有些担心起来，“这事儿…该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要告诉……”杜蓉语塞，这种事情到底应该告诉谁啊? 顾揽月捏捏她红通通的小脸蛋，笑道：“操那么多心作甚?这又不关我们的事儿，你当不知道就行了。” “可、可以吗?”杜蓉迟疑道。 顾揽月挑眉，“不然你说我们该告诉谁?卫王妃吗?你觉得她会感激你?或者告诉大长公主?嗯…你倒是可以悄悄跟大长公主说说，看她怎么想。” 杜蓉也有些苦恼，半晌才道：“算了，你说得对，横竖也不关我的事儿。这事儿若是母亲捅出去，说不定太后还要恨我母亲呢。”太后一向跟母亲不对付，杜蓉也不想给自己家里惹麻烦。 想起顾怜星，杜蓉恨恨地道：“这个顾怜星，果然不是好东西!” 杜蓉很快被曲阳公主府的人请回去了，顾揽月却不着急，坐在床边慢悠悠地又喝完了一杯茶，才准备起身离开。 “咚咚。”两声敲门声传来，凌蕊上前开了门看到来人却是微微一愣。 顾揽月问道：“凌蕊，是谁啊?” “阿月，是朕。”萧九重低沉悦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顾揽月惊讶地起身，就看到萧九重穿着一身墨色常服从外面走了进来。 “陛下，你怎么来了?” 萧九重道：“去了一趟大理寺，听说你在这里，就过来看看。” 顾揽月没有接话，厢房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古怪。 凌蕊站在一边，她之前虽然没见过萧九重，现在却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正要俯身下拜，却听萧九重道：“朕有事与阿月说，你先退下。” 凌蕊看向顾揽月，顾揽月朝她点点头，她这才拱手告退。 厢房里安静了好一会儿，顾揽月才问道：“陛下有什么要跟我说?” 萧九重定定地望着她，良久才道：“阿月，你想挑起萧绍和萧炽之间的矛盾?” 顾揽月漠然，萧九重会知道这件事她并不意外，让她意外的是萧九重会知道得这么快。 “陛下派人监视我?” 萧九重轻嘆了口气，伸手扶着她的后脑勺，让她无法后退与他拉开距离。 “阿月，你知不知道你做的事情，有多危险?” 第104章 你问，朕就告诉你 顾揽月惊愕地想要后退，但覆盖在她脑后的手却阻挡了她的退路。 厢房里一时寂静无声。 萧九重低头定定地望着她，半晌才道：“阿月，你这么恨萧绍，恨不得他立刻死么?” 顾揽月咬牙，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与他对视，沉声道：“是。” 萧九重将她揽入自己怀中，让她的额头靠在自己胸前。 突然被揽入有着淡淡药香的怀抱，顾揽月突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萧九重轻嘆了口气，道：“好。” 顾揽月一愣，什么好? 萧九重轻抚着她的髮丝道：“你别再做多余的事情，萧绍交给朕来处理。” 顾揽月连忙抬起头来，道：“陛下，你……” 萧九重眼底掠过一丝猩红，轻声道：“阿月要做的，朕总是要为你做到的。” 顾揽月清楚地看到他眼底的杀意，她心中一惊连忙抓住萧九重的衣袖道：“陛下，你不能……” 萧绍是先太子唯一的儿子，世人皆知萧九重是先太子和太子妃带大的，如兄如父。 没有十足的理由，萧九重是不能杀萧绍的。 萧九重柔声道：“阿月放心，朕自然能做得不露痕迹。” 顾揽月坚定地摇头，道：“我知道…陛下顾忌的是太后背后的人。您若是对萧绍动手，难保太后不会……”前世她过得太过蒙昧，知道的也太少了。 直到死，她都不知道皇室真正对萧九重恨之入骨的除了萧绍，还有那位深居简出的寿康宫太后。 萧九重对太后显然没有丝毫的母子之情，却依然放任她时不时给自己添堵，显然是对她有所顾忌。 或者太后还有什么用处。 如果太后死了唯一的孙儿，难保不会对萧九重发疯。 “担心朕?”萧九重挑眉道。 顾揽月道：“陛下，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不会将自己捲入危险之中的。我…并没有想立刻要了萧绍的命。” 萧九重微微扬眉，顾揽月道：“我是恨不得他立刻死，但…我也没有让人去刺杀他不是么?我等得起。” 她当然不会刺杀萧绍，能不能成功且不说，人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样轻松死去，是对萧绍的仁慈。 入骨相思，还需要不少时间才能配置完成呢。 萧九重轻声道：“阿月还是不肯告诉朕么?” 顾揽月道：“陛下不也有秘密没有告诉我么?” 萧九重剑眉微挑，“阿月想知道什么?你问，朕就告诉你。” 顾揽月心中一动，怔怔地望着他俊美无俦的容颜，却不知为何始终没有将心中的疑惑问出来。 萧九重望着她看了良久，才轻嘆了口气，缓缓放开了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7页 萧九重走到窗边坐了下来，顾揽月感觉到那种古怪异样的气氛渐渐散去，心中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她走到萧九重对面坐了下来，问道：“陛下今天去大理寺，是为了何小姐的事?” “阿月好奇?” “有一些。”顾揽月点头道：“毕竟，只要一想到洛都不知有多少贵女是被人暗中偷梁换柱了，平时还可能会跟他们打交道，还是有些毛骨悚然的。” 萧九重轻笑道：“倒也不必如此担心，能做到几乎以假乱真的地步，需要的人力财力不在少数。再多也多不到哪儿去的。” “所以，跟太后有关?” 萧九重点了下头，“阿月可猜到赤樨花是用来做什么的?” 顾揽月顿了一下，道：“有一些推测。” “说来听听。” 顾揽月道：“找一个没有血缘关系却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尚且艰难，更何况是一群?就算找到了，训练也需要很长的时间，最后效果也未必多好。倒不如……” “不如什么?” 顾揽月沉声道：“易容。” “我听师父说过，江湖奇门中有一种换脸术，不似人皮面具总归是假的，也不像化妆易容容易被识破，是可以真正将一个人换一张脸的。只是这法子颇为痛苦，一不小心就会失败。我猜…赤樨花是用来防止施展换脸术的时候，因为疼痛造成剧烈挣扎或肌肉紧绷的。宫里那人身上的赤樨花香已经入骨，不知道浸淫其中多少年头了。他手里，也不知道做过多少次这样的换脸术了。” 萧九重道：“阿月猜得不错。” “所以，是太后替换了那些将要入宫的贵女?”顾揽月道：“那如今那人在宫中，太后又想要替换谁?” “阿月猜猜看?” 顾揽月摇了摇头，萧九重道：“无妨，总会知道的。” “那真正的何小姐呢?” 死了的何桑桑是假的，想必吴莘也是同样的情况，那真正的她们去了哪里? 萧九重没有说话，顾揽月却已经知道了答案，“她们…都死了?” 萧九重道：“在城外太微峰下的别院后面，发现了何桑桑的尸体，已经死了有一个月了。” “太微峰…赤樨花?” 萧九重点头道：“冷言亲自去查探的，那里应该就是何桑桑被杀以及那个假货被造出来的地方。” “那里面是不是还有别的女子?” 萧九重点了下头，沉声道：“这样的地方不能留，今晚冷言会带人去解决掉。” 顾揽月闻言原本蹙起的眉头不由展开了一些，只是又有些担心，“会不会打草惊蛇?” 萧九重道：“连续死了几个人，阿月觉得那些人不会警惕么?” “那，宫里那人?” 萧九重冷声道：“等他出宫，朕也想知道，朕的母后到底想要做什么。” 顾揽月想了想，道：“换脸术不是容易掌握的本领，便是药阁也几乎没有人能完全掌握。陛下若是不想他再害人，可以设法在他出宫前将这个用在他身上。” 药阁没人掌握更大的原因其实是没有多少人专门去研究这个。 毕竟若是一般的容貌破损用不了这么高深的手法，如果毁容严重，这用处也不大。 将一个精緻的小药瓶递给萧九重，萧九重接过来看了看，“这是什么药?” 顾揽月道：“用了这个他的双手会从此疲软乏力，再也拿不起刀子了。” 萧九重点点头，将药瓶收了起来，却并没有说用不用。 顾揽月也不在意，她只是提供建议，并不强求萧九重一定要用她的法子。 第105章 送我爹一份大礼 萧九重并没有久留，只坐了一会儿就起身走了。 只是临走前再三叮嘱她，有什么事情可以派人告诉他，不可擅作主张冒险。 顾揽月自然一口答应下来，她其实并不觉得自己在冒险。 重活一次，她并不那么想要找死。 她比谁都爱惜生命，她要好好活着，看着舅舅和凌家军都好好活着。 萧九重出了茶楼，回头看向二楼窗户敞开的地方，在楼下并不能看到坐在窗户里面的人。 “九爷。”黄公公上前来，低声道。 萧九重垂眸道：“去查查，顾文华和萧绍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繫。” 黄公公一怔道：“应该没有吧，顾大人出身清流，一向不大和皇室中人打交道。” 顾文华也不傻，皇帝没有子嗣却正当盛年，现在跟哪个皇室宗亲走得近了对他都没有好处。 顾文华最想赌的还是皇帝陛下本身，和他未来的子嗣，只是这次选秀结果大约让他失望了。 萧九重道：“去查。” 阿月对顾文华的仇恨，不比对萧绍的轻。 还有阿月的性情变化，萧九重很难相信只是因为黑风寨的事情，就让她产生这样的剧变。 但按照羽林军和黑风寨那些山贼的说辞，她又确实是在被劫走之后性情才发生改变的。 现在这性子，除了有些安静冷淡，倒是更像前些年还小的时候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8页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断尘的后遗症。 这些日子，每每看着她，萧九重都忍不住想问问凌闯。 这样擅自干涉她的记忆和人生，真的是对她好么? 会不会有一天，阿月回过神来发现，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是，陛下。”黄公公恭敬地应道。 萧九重回身看了一眼身后的茶楼，缓步走入人流，渐渐融入了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顾揽月托腮坐在窗口，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 “小姐。” “青羽?进来。”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进来的是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少女，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一个摇着摺扇的青年公子。 “沈醉笑?你怎么跟青羽在一起?”顾揽月蹙眉道。 “我说恰巧碰到的，阿月相信么?”沈醉笑悠然笑道。 顾揽月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坐。” 沈醉笑在她对面坐下，凑近了一些打量着她道：“怎么这么冷淡?顾家是怎么磋磨你了?我分明记得，阿月离开边城的时候，还是个温柔乖巧的小姑娘啊。” 顾揽月道：“你在做梦么?我什么时候温柔乖巧过?” “好吧。”沈醉笑坐直了身体道：“至少你从前装得还是挺温柔乖巧的。” 顾揽月朝他翻了个白眼道：“你可以当我现在不想装了。”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沈醉笑才看着她正色道：“我是说真的，阿月，你没发现么，你变了很多。” 顾揽月皱了皱眉，有些烦躁。 她当然知道自己变了，任是谁平白多了五年的经歷，也都是会变的。 她现在不想，也确实装不出来从前的样子。 无论是沈醉笑所谓的温柔乖巧，还是孙小胖子口中的疯婆子或者是她小时候记忆里的天真活泼。 她都装不出来了。 顾揽月揉了揉眉心，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她好像有些忘记了，她小时候到底是什么脾气性格。 应该确实是很活泼爱笑的吧? “你没事要说吗?”顾揽月道：“我找青羽有正事。” 沈醉笑嘆了口气道：“有，冯家准备让他们家那位五公子娶你为妻。” 顾揽月一怔，道：“冯五?冯若愚?” 沈醉笑有些惊讶，“你竟然知道他是谁?难不成，你也对他有意思?那我可得替表叔好好考量考量了。” 顾揽月没好气地道：“别胡说八道，冯若愚这人不简单，你最好别惹他。” “不简单?” 顾揽月道：“你对他这么好奇，不会自己去查?查查看他这些年在外面做什么，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了。” “表妹认为，表哥我跟他，谁厉害?”沈醉笑好奇道。 顾揽月道：“他可能打不过你，但你们两个如果只能活一个，那肯定是他。” “……你对他评价如此高?那我就更要会会他了。” 话虽然这么说，沈醉笑的神色却严肃了许多。 能让顾揽月说出这种话，显然这位冯五公子确实不是个省油的灯。 沈醉笑确实洒脱随意，却并不是眼高于顶的人。 “好吧，我去探探这个冯五的底。”沈醉笑道，“看看他有没有资格做凌家的女婿。” 顾揽月道：“冯家是萧绍的外家，我不会跟冯家人扯到一起去的。” 沈醉笑挥挥手表示知道了，起身走了出去。 “你怎么跟他一起来了?”顾揽月问站在一边的青羽。 青羽有些无奈，道：“奴婢接到小姐的信，刚出门就被沈公子跟上了。” 顾揽月想了想沈醉笑的性格，无奈地摇摇头道：“罢了，事情如何了?” 青羽道：“一切顺利，第二个诱饵已经投出，预计十天之后会到达。” 顾揽月算了算时间，道：“差不多了，这个时候收网…就算萧绍发现情况不对，也来不及阻拦了。” 青羽点头道：“小姐说的是，凌统领问小姐，去晋阳的人准备出发了，不知小姐可还有什么吩咐?” 顾揽月道：“赵璋一定要活着回来，另外…设法将萧绍和顾怜星的事情透露给他，一定要做得不留痕迹。明白么?” 青羽道：“奴婢会转告凌统领的。” “照叔办事，我放心。”顾揽月点头道，“过几日顾家要办喜事了，到时候我要送我爹爹一份大礼，之前让你们盯着的人，可有什么动静了?” 青羽摇头道：“还没有。” 顾揽月有些失望，嘆气道：“看来还需要一些时候，如果时间凑不上…就有些可惜了。” 青羽道：“小姐，您既然跟那位新夫人合作，在她的婚礼上弄出事来，会不会让她心里不舒服?” 顾揽月笑道：“不必担心，恐怕事情越多，她越高兴呢。” 邹惠容又不是真的想嫁给顾文华当继室，顾家出的纰漏越多，她在顾家越能理直气壮地掌权管事。 不过提前通知她一声也好，也算是对合作者的基本尊重。 “继续盯着，只要有消息了，立刻禀告我。还有顾怜星那里，也一样要盯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9页 “是，小姐。” 第106章 调虎离山? 顾揽月在茶楼跟青羽说话的时间，城中一处小院里，昏暗的房间里床榻上两个人交颈而卧。 房间里瀰漫着淡淡的情事过后暧昧缠绵的气息，还有男女尚未完全平静下来的喘息声。 顾怜星抬头望着躺在自己身边男人，脸颊泛着红晕，娇喘微微令人心神荡漾。 萧绍忍不住揽过她，一个翻身狠狠地吻了上去。 两人又是好一番胡闹，才终于消停了下来。 “萧郎……”顾怜星扯着萧绍的衣襟，娇声道。 萧绍握着她的素手，在唇边亲吻着，懒懒地道：“怎么了?” 顾怜星一边玩弄着他的衣襟，一边幽幽道：“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了。” 萧绍坐起身来，有些诧异地瞥了她一眼，道：“星儿，又是怎么了?” 顾怜星也跟着坐起身来，拥着被子遮住了自己胸前的白雪。 “我只是觉得……我们这样，有些对不起璋哥哥。”顾怜星咬着唇瓣，低声道。 萧绍嗤笑了一声，抬手扣住她的下颚让她将脸转向自己，“怎么?星儿真的爱上赵璋了?” “你明明知道我……”顾怜星眼眶泛红，赌气一般扭过头了脸去。 萧绍笑着将她揽入怀中道：“那不就是了?我们这样有什么不好?” 顾怜星焦急地道：“可是…万一我、万一我有了身孕该如何是好?” 萧绍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那又有什么关系?大不了让赵璋帮咱们养孩子。星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赵璋……” 顾怜星忍不住颤了颤，低声道：“我……” “嘘。”萧绍低声道：“别怕，本王知道星儿心里的人是谁。只要星儿心里有我，别的本王都可以不计较。” 顾怜星诧异地望向萧绍。 萧绍嘆息道：“本王不能迎娶星儿，已经是委屈你了。怎么还捨得让你在敬安侯府受委屈?” “可是，王爷，你…你不在意么?” 萧绍微微眯眼道：“自然是在意的，总有一天…星儿会成为本王一个人的。你乖乖的，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 顾怜星终于放软了身段，倚靠进萧绍怀中，幽幽道：“我只觉得对不起璋哥哥。” “等将来，我自然会补偿他的。”萧绍道。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对不住他，赵璋动了他的女人，他没有计较已经是宽宏大量了。 更何况…赵璋既然认了他为主，还有什么资格跟他计较? “王爷。”门外传来萧绍身边护卫低低的声音。 萧绍有些扫兴，“何事?” “太后娘娘请王爷即刻入宫。”护卫道。 萧绍皱了皱眉，神色瞬间肃然起来。 他从床上起身，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一边道：“知道了。” “王爷要走?”顾怜星望着他轻声道。 萧绍有些不舍地轻轻拂过她白皙如玉的脸颊和脖颈，道：“下次本王再来看你。” 顾怜星只得乖巧地点头。 萧绍其实并不喜欢他的这位祖母。 虽然他可以算是从小在太后身边长大，但萧绍心中对她却没有多少感情。 在萧绍眼中，他这位皇祖母根本就是个毫无感情的疯女人。 在他还很小的时候，这个女人对他从来没有一丝对唯一孙儿的温柔和慈爱。 她只会一遍遍用冰冷的言语和眼神鞭策他，告诉他皇位本是属于他的，他必须去争去抢。 等到先皇将皇位传给萧九重之后，她就更疯了。 萧绍觉得，如果自己坐在她那个位置，是绝对不会这么跟自己的亲生儿子作对的。 有时候，萧绍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并不像是在看一个人，而更像是在看一个物件。 一个对她来说很重要的物件。 但也仅此而已，物件只是物件。 “皇祖母。”萧绍恭敬地拜道。 太后冷哼了一声，道：“你这几天在做什么?” 萧绍道：“回皇祖母，孙儿这几日只是处理一些皇叔交代下来的琐事。还有安定侯府…自从表兄去世，舅舅和舅母这段时间心情不大好，孙儿偶尔会去陪陪她们。” 太后道：“你倒是悠闲。” 萧绍小心地道：“皇祖母，可是绍儿做错了什么?”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哀家跟你说过，想要坐上最尊贵的位置，就一刻也不能懈怠。你天天围着这些小事打转，可知道萧九重在做什么?” 萧绍有些无奈地苦笑道：“皇祖母，孙儿便是想做什么，皇叔不肯放权……也是无可奈何啊。” 太后道：“当朝左相是你岳父，你身后还有你父王当年的旧部支持，还要干等着萧九重放权?你再等下去，只怕就真的变成一个花架子亲王了。” “请祖母指点。”萧绍低头道。 “罢了。”太后嘆了口气道：“下个月是哀家的寿辰。” “绍儿恭祝皇祖母千秋万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0页 “……”太后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他一眼，冷声道：“届时各国使者都会前来为哀家贺寿，哀家已经跟陛下说了，接待各国宾客的事情，由你来负责。” 萧绍面上恭敬，心中却略微有些失望。 接待贺寿的使者这种事，对现在的他来说没有什么用处。 他如今想要的是攫取在朝中的实质权力。 可惜，萧九重虽然十多年都不在洛都，但登基才两年多却已经渐渐掌控了朝堂内外的局势。 萧绍试过很多办法，都难以从萧九重手里得到半分实权。 这也是他恨萧九重的原因之一，他觉得萧九重就是忌惮自己，故意打压他。 太后道：“有时候…如果内部无法突破，就试一试外部。或者……调虎离山。” 萧绍心中一动，抬起头来有些迟疑地望着太后。 太后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是，皇祖母。”萧绍恭敬地道。 从寿康宫出来，萧绍还在想太后方才的言语。 总觉得其中有十分的深意。 调虎离山、调虎离山…… 这个虎自然是指萧九重了，要如何才能让萧九重离开洛都呢? “卫王殿下，陛下驾前还不行礼?!”一个尖锐的声音刺入了萧绍的脑海，萧绍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想得太入神，已经走到了外廷距离钦安殿不远的地方。 前方不过七八步远的地方，正是萧九重清隽孤寒的身影。 “绍儿给皇叔请安。”萧绍暗暗为自己捏了把冷汗。 他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距离萧九重这么近的地方。 第107章 继娶 “平身。”萧九重似乎刚从外面回来，还穿着一身外出的常服。 萧绍看着那缓步走向自己的男人，垂眸掩去了眼底的嫉妒。 同是皇室贵胄，人和人却是不同的。 萧绍从小长在洛都养于宫中，身上自有一股皇室养尊处优的贵气和优雅。 萧九重却格外不同，他从小就去了幽州苦寒之地，十几岁跟着凌老将军一起上战场出生入死，却似乎并没有沾染边城的粗犷和军中的匪气。 他生得俊美无俦，举止端凝矜贵，优雅冷肃。 仿佛是一柄经歷千锤百鍊，饮血无数，却依然古朴矜贵，杀气森然的绝世名剑。 萧九重的存在仿佛是在告诉所有人，有的人就是天生出类拔萃，与他所处的环境和教养无关。 所以，先帝才越过了那么多皇子，将皇位传给了九岁之后只见过几面的九皇子燕王。 “母后召见你?”萧九重问道。 萧绍低头，恭敬地道：“是。” 等萧九重走到他跟前，萧绍就更加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如泰山压顶般朝自己涌来。 他不得不紧握着垂在伸出的双手，抵抗这股压迫感。 “你今年二十二了?” “是，皇叔。”萧绍连忙应道，心中却有几分忐忑，不知道萧九重为什么会突然问自己的年龄。 只听萧绍道：“这个年纪，早该就藩了。你怎么想的?” 萧绍心中一紧，低声道：“侄儿…想多陪伴皇祖母一些时候。”当初皇祖母就是用这个理由，阻止了他前去封地就藩的。 萧九重没有再说话，越过了萧绍继续往前走去。 萧绍回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恼恨。 “王爷。”黄公公低声道：“陛下让老奴转告王爷一句话。” 萧绍道：“黄公公请说。” 黄公公道：“陛下说，王爷的私事他不想管，还请王爷自己收拾干净。若是闹到檯面上来了……陛下就不得不管。”黄公公说罢，便转身快步去追萧九重了。 听了这话，萧绍心中先是一跳，很快又放松下来。 所以，萧九重说的是…… 他和怜星的事? 萧九重在派人监视他?还是从别的什么人口中知道了此事? 若是后者还好，如果是前者…… 要放弃星儿么? 想起那蚀骨销魂的滋味，萧绍眼底有几分不舍。 他原本其实没有打算在顾怜星成婚之后再继续这段感情，但一旦尝过了星儿的滋味，别的女人都显得有些索然无味了。 让他就这么放弃实在是有些捨不得啊。 他是皇室贵胄，先帝的嫡长孙，凭什么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转眼便到了顾文华的婚期，整个顾家一大早就喧闹起来。 虽然是续弦，但毕竟还是娶妻，以顾文华的身份再怎么从简也是免不了热闹一番的。 一大早顾揽月坐在梳妆镜前任由丫头为自己装扮，一边听着外面远远传来的喧闹声。 “新人要进门了?”顾揽月懒懒问道。 翠翘一边忙前忙后地为她挽髮簪花，一边笑道：“可不是，迎娶继室行礼的时间是午时，这会儿新夫人是快要进门了。” 顾揽月对镜看了看自己的妆容，满意地点点头道：“咱们也去迎一迎新夫人吧。” 这次婚礼顾揽月并没有插手，都是顾老夫人和李氏在忙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1页 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不掺和这些事情也没人能说什么。 “是，小姐。”翠翘接过绿萼取来的外衫，和绿萼一起为她穿好。 “小姐真好看。”翠翘忍不住贊道。 小姐本就生得好看，如今似乎更加美丽了。 翠翘也说不上来，只觉得小姐身上似乎多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气质，越发让人移不开目光了。 顾揽月笑了笑，正要转身出门，红绫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小姐，有消息了。”红绫低声道。 “哦?”顾揽月挑眉道：“那倒是巧了。” 红绫神色有些怪异，低声道：“昨天下午的事儿。” 顾揽月点点头道：“知道了，按照我先前的吩咐去办就是了。走，咱们去看好戏。” 三个姑娘闻言也都忍不住相视一笑，齐声应道：“是，小姐。” 因为今天的喜事，顾老夫人难得出了禧乐堂，坐在顾府的大堂里接受宾客们的祝贺。 满是皱纹的脸上笑得如菊花绽开，可见她今天心情十分不错。 纪氏站在她身后侍立着，虽然脸上有脂粉修饰，依然有几分难以掩盖的憔悴。 她此时垂眸站在顾老夫人身后，对周围的喧嚣以及众人打量的目光似乎毫无所觉。 顾家的情况洛都贵妇们并不陌生，这些年一直都是纪氏管家的，如今新夫人进门对纪氏的影响无疑是最大的。 也就难怪她这副模样了。 “这顾大小姐怎么还没来?”突然有人问道。 大堂里安静了片刻，顾老夫人垂眸道：“小姑娘家家都好打扮，想是还没装扮好，不好意思出来见客吧。” “莫不是顾大小姐不喜欢新夫人吧?” “胡说什么?听说顾大人肯续弦，还是顾大小姐体恤父亲这些年身边孤单，膝下又子嗣稀少，主动劝说的呢。” “原来如此，顾大小姐果真孝顺，难怪连陛下都赞誉有加呢。”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话，对顾揽月的兴趣似乎比对即将进门的新夫人还要感兴趣。 皇帝对顾揽月十分看重的事情在洛都并不是秘密，原本不少人都以为这次选秀顾揽月必然是要进宫的，却没想到最后并没有顾揽月。 更没有想到的是，皇帝还没来得及临幸后宫，新入宫的嫔妃就死的死废的废了。 如今宫中朝堂都还在查此事，却迟迟没有个结果。 虽然明面上都说是两个贵女因为嫉妒而行兇，但到底信不信就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云儿和大姐姐来晚了，还请祖母和各位夫人恕罪。” 门外响起顾惜云的娇俏的声音，众人纷纷回头看去，只见两个妙龄少女并肩从外面走了进来。 年长一些的少女一袭浅紫色长衫，素带系腰，婷婷裊裊，行动间犹如仙子凌波。 那如画的眉目，精緻美丽，清丽绝艷，虽然神色淡淡的平添了几分清冷，却让人觉得只要她愿意一笑，便是将世上最金贵的东西捧到她跟前也心甘情愿。 顾惜云原本也长得不差，只是走在顾揽月身边，却几乎被掩去了所有的光芒。 洛都传言顾大小姐嚣张跋扈，狂悖无礼。 这样的美人儿……便是骄纵一些，又有何妨? 更何况，眼前这美人儿眉目间，哪里有什么骄纵狂悖之态? 第108章 仙乐阁 “顾大小姐今儿真是光彩照人。”有人贊道，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大堂上一片和煦喜庆之气。 坐在最前方的一位夫人将顾揽月拉到自己身边笑道：“顾小姐若是不嫌弃，不如跟我一块儿坐吧?” 顾揽月嫣然笑道：“是庄国公夫人不嫌弃晚辈才是，揽月多谢夫人。” 那夫人有些惊喜，笑道：“我还没见过顾小姐呢，你怎知是我?” 顾揽月笑道：“从前在边城，常听外祖父和祖母说起您和国公。外祖母还时常惋惜，自从两位回洛都，便多年不曾再见夫人呢。” 庄国公夫人一头花白的髮丝，脸上已经有了不少皱纹。 听了这话，却仿佛瞬间年轻了十岁。 “早些年我陪着国公在边关待过几年，倒是时常跟凌老将军和夫人来往。可惜…自从回京之后，便再也不曾见了。” 如今顾家办婚事，她也不好多说已经过世的人，只得嘆息道：“有空去我们府上玩儿，我们府上也有几个小姑娘，只是如今跟她们娘去了外祖家，算算日子也该回来了。” 顾揽月乖巧应是，看得庄国公夫人很是喜欢，拉着她不肯放手。 见庄国公夫人如此，其他贵妇看顾揽月的眼神又更亲切了几分。 庄国公当年也是一代名将，若不是早年受了伤不得不解甲回京，如今在大靖的名声只怕也不会弱于已故的凌老将军。 便是如此，庄国公在军中影响力也颇大，朝中许多中年将领都曾经是庄国公麾下。 这样的人，自然也是许多人想要拉拢或攀附的对象。 只是庄国公为人冷淡倨傲，对各方势力都不搭不理，倒是让庄国公府更保持了一种超然的地位。 顾揽月受到贵妇们的喜欢，并没有让顾老夫人高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2页 特别是听庄国公夫人说起凌老将军和夫人的时候，顾老夫人心中越发不舒服了。 “揽月，带着你三妹妹去外头瞧瞧，新娘子是不是要进门了。”顾老夫人突然道。 大堂里安静了片刻，顾揽月微笑着起身道：“是，祖母。” 又向众人告退之后，这才带着顾惜云出去。 庄国公夫人皱了下眉，看向坐在主位上的顾老夫人，却看到顾老夫人眼底一闪而过的不喜。 再想起这些日子洛都各种关于顾揽月的传闻，心知顾老夫人是很不喜欢顾揽月这个孙女了。 几位夫人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各自心中对顾老夫人都有些无语。 到底是有多深厚的仇怨，才让一个祖母连看到孙女被人喜欢都会不高兴啊? 再想想顾老夫人对那个已经去敬安侯府为妾的孙女的宠爱，这顾老夫人脑子只怕不大正常。 顾揽月和顾惜云出了大堂，顾惜云心里有些失望。 “大姐姐，我们现在去哪儿?”她原本想在大堂里多待一会儿，也好让这些贵妇们对她有个好印象。 谁知道才刚坐下，就被老夫人赶出来了。 顾揽月道：“今天也没有请各家贵女，三妹妹没事的话，就去三婶那里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吧。” 三夫人李氏在外面招待那些身份低一些的女眷宾客。 顾惜云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也不知道二姐姐和顾惜雨会不会回来。”顾惜云低声道。 顾揽月笑道：“毕竟是父亲娶亲，应该会吧?” 顾惜云忍不住抬头看了看顾揽月，自从那件事之后，这位大姐姐似乎对府中的一切人和事都不感兴趣。 除了收拾顾怜星和纪氏的时候。 与顾惜云分开之后，顾揽月也懒得回明月苑，准备在前面找个没人的房间休息，顺便等着新人进门。 “顾揽月。”正要推开门进去，就听到身后有些熟悉的声音。 顾揽月回头，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孙小胖?” 孙耀祖忍不住瞪了她一眼，走过来有些嫌弃地道：“今天不是你们家办喜事么?你不在大堂，一个人在这儿干什么?” 顾揽月挑眉道：“是我们家办喜事，又不是我办喜事。倒是你，你来参加喜宴?” 孙耀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陪我娘来的，你刚才在大堂里有没有看到我娘?” “……”我能说，我压根不认识你娘吗? “你爹要娶继室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孙耀祖同情地看着她，道：“你想开点，反正你都这么大，过不了多久就要出嫁了，你爹娶继室也影响不到你。” 顾揽月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道：“你能闭嘴么?” “我好心安慰你，你居然让我闭嘴?” 顾揽月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道：“多谢，用不着。” 孙耀祖看到她这表情就有些发憷，连忙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看着她道：“我告诉你，你再敢打我，我会还手的。” 顾揽月无语地瞥了他一眼，道：“你要是没事就走开，别打扰我休息。” 孙耀祖连忙道：“别呀，难得遇到，我还有事情问你呢。” “什么事?”顾揽月道。 孙耀祖贼眉鼠眼地瞅了瞅四周，压低了声音道：“你知不知道洛都有个叫仙乐阁的地方?” 顾揽月一怔，眼神一凛，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孙耀祖眼睛一亮，“你也知道?”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 孙耀祖嘿嘿一笑道：“我自然是听别人说的，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顾揽月有些漫不经心地道：“没兴趣。” 孙耀祖有些急了，“怎么就能没兴趣呢?那可是你在边城见都没见过的好地方。” 顾揽月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谁告诉你边城没有的?” “啊?”孙耀祖眨了眨眼睛，“边城有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大家同样在边城长大，凭什么你如此优秀? 顾揽月笑道：“因为你傻呗，你既然听说过，应该也有人告诉过你，仙乐阁可不是什么看美人儿品美酒佳肴的地方，别乱跑。” 孙耀祖有些不高兴，道：“可是，我听说仙乐阁新到了一把饮风刀，我想买来给我爹当四十大寿的寿礼。” 顾揽月问道：“仙乐阁的东西可不便宜，你有钱吗?” 孙耀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有钱，但是…他们不要钱。” “那他们要什么?以物易物?” 孙耀祖道：“他们要用十颗极品的金刚石换。” 顾揽月眼神淡淡地看着他，孙耀祖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道：“我跟你买，这个…这金刚石也没多贵，但是品质好的一时半会儿我又凑不齐。” 大靖百姓喜金玉玛瑙各种有色宝石，对金刚石的兴趣却不大。 因此这玩意儿一时半会儿想要凑齐也不大容易。 半晌，顾揽月才淡然道：“不用，仙乐阁开放是哪天?我跟你一起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3页 第109章 婚礼变故 “你去仙乐阁做什么?”孙耀祖不解地道。 顾揽月道：“听说那儿好东西不少，去看看能不能捡漏。” 孙耀祖摇摇头，劝道：“那你就别想了，据说仙乐阁建立几十年，从没卖错过东西。能让你捡漏?” 顾揽月道：“那就去随便逛逛。” 孙耀祖还是迟疑，顾揽月微笑道：“十颗金刚石，不想要了?” “要要要!”孙耀祖连忙道，说完又忍不住羡慕嫉妒，“要说整个洛都的公子贵女，恐怕也没谁比你手里的宝贝更多了。连金刚石这种冷门的东西，都能随手拿出来。” 他来找顾揽月，也是想碰碰运气。 “这仙乐阁也奇怪，有银子什么买不到?偏要搞什么以物易物。”金刚石的价格并不贵，但因为色泽不够华美，打磨起来又难，因此在大靖并不受人青睐。 喜欢的人少了，没有利润商人自然也不愿意买卖，于是好得金刚石也就更少见了。 “听说，如果拿出能够让仙乐阁的人心动的东西，仙乐阁里面的东西也可以随便挑。” 顾揽月道：“有些东西，便是有银子也买不到。” 孙耀祖道：“有什么是银子买不到的?难道不是银子不够多么?” 顾揽月笑道：“比如…你的命。” “……开、开玩笑的吧?”孙耀祖干笑道。 顾揽月点点头，“嗯，开玩笑的。” “……”你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和孙耀祖约好了时间，孙耀祖欢天喜地地走了。 看着他离开的胖乎乎的背影，顾揽月靠在窗边不由轻笑出声。 没有心机的孙耀祖，倒是比洛都大多数人都可爱得多。 仙乐阁…… 顾揽月慢悠悠地轻扣着窗棂，若有所思。 她还真知道仙乐阁是什么地方。 仙乐阁号称什么都能买也什么都能卖，前世…赵璋在那里买了一个宝贝，他将这宝贝送给了顾怜星。 顾怜星就是凭着这个得到宫里的太后宠爱，在卫王府以侧妃的身份能与卫王妃分庭抗礼。 后来，萧绍还在那里买了一个人的命。 在萧九重的死讯刚刚传来的时候，顺利剷除了他登上皇位最后一道阻碍。 不过顾揽月没去过，也不知道仙乐阁到底在哪里。 但肯定不会跟普通的商铺一样，在街边上挂个匾额开店。 “谁?还不出来。”顾揽月突然侧首，看向另一边迴廊转弯处。 片刻后，一个青年缓步从后面走了出来。 “打扰顾小姐了。” “冯五公子。”顾揽月看着来人，沉声道。 来人正是冯家五公子，冯若愚。 顾揽月蹙眉道：“冯五公子怎么会在此?” 冯虔道：“一时迷路走错了方向，还请姑娘见谅。” 顾揽月摇了摇头，朝着前面招待男宾的方向指了指，道：“公子那边请吧，需要唤人来为你带路么?” 冯虔道：“多谢，不必了，在下告退。” 冯虔走了两步，又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已经转身要离开窗前的顾揽月。 “冯某可有得罪姑娘的地方?姑娘对冯某似乎……有些、戒备。” 顾揽月意外地看了看他，突然轻笑道：“冯公子应该知道原因才是，我觉得我与公子并不适合走得太近，公子觉得呢?” 冯虔沉默了一下，道：“顾小姐说的是。在下还有一个问题。” 顾揽月有些不悦地蹙眉，这个冯虔跟传闻中的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顾小姐方才是如何发现在下的?”冯虔问道。 他自认为自己并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顾揽月漫不经心地道：“直觉吧。” 冯虔并没有说信或不信，只是朝顾揽月拱了下手告辞离开了。 顾揽月站在窗口垂眸不语，她自然不是靠直觉发现冯虔的。 而是冯虔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薰香味儿。 很特殊的薰香，在洛都几乎不会有跟他一样的香味。 上次在马场她就闻到了，那应该是有人专程为冯虔调制出来的。 淡淡的，墨香和痴情花的味道。 大门口传来鞭炮礼乐声，显然是新人到了。 远远地就听到大门的方向一片喧嚣声。 顾揽月踏入行礼的大堂，一片喜庆的金红色中，顾家已故老太爷的灵位被高高地放在前方的桌案上。 顾老夫人也是满脸喜庆，独自一人坐在放置灵位的桌子旁边。 她身后依然立着脸色苍白的纪氏，几步外不远的地方还站着一个顾怜星。 至于顾惜云，只能跟在母亲身边站在堂下了。 “顾小姐来了。”看到顾揽月进来，大堂里又片刻的安静。 不过众人看顾揽月神色平静，面带微笑，又渐渐热闹起来了。 这位顾大小姐是真的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的父亲另娶啊。 新夫人进门她身为原配嫡女还能如此淡定从容，不是真心就是城府太深。 “揽月快过来。”庄国公夫人笑着对顾揽月招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4页 顾揽月大方的走过去，在庄国公夫人身边坐下来等候着观礼。 “新人到!” “吉时已到，请新人行礼。” 顾文华今天穿了一身大红色礼服，他本就长得儒雅斯文，今日这一身红衣倒是更让他添了几分风采。 邹惠容头上盖着鸾凤呈祥的盖头，自然看不清楚容貌。 两人各自手持着红绸花球的一头，缓步朝大堂里走来。 顾揽月侧首看了一眼站在顾老夫人身后，只敢趁着没人注意飞快地偷看了新人一眼，又立刻低下头去的纪氏。 纪氏捏着帕子的手，指节攥得泛白。 她心中有无限怨恨，却不敢让人看出来分毫。 顾揽月垂眸，微微抿唇轻笑。 邹惠容不想好好拜堂，正好…她也不想看着顾家风风光光的拜堂。 “新人行礼!” “一拜天地!叩首!”随着司仪的声音响起，邹惠容被陪嫁丫头搀扶着，与顾文华并肩而立，缓缓地拜了下去。 “二叩首!” “三叩首!起!”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新人身上，顾揽月也微笑着看着这一幕。 纪氏死咬着牙关，心中波涛翻涌。 若是可以，她恨不得扑过去掀了那盖头，将那盖头下的女人赶出顾家! 凭什么…她恨! 突然，一股极淡的有些古怪的味道不知从哪儿传来，纪氏皱了皱眉。 若放在平时那味道并不难闻。 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纪氏却觉得格外难以忍受。 胃里好像有什么在翻腾，纪氏终究难以忍耐，正想要转身离开却已经来不及了。 她脸色一变，突然发出一声清晰的呕吐声，一口污秽直接吐到了坐在她跟前的顾老夫人的身上。 顾老夫人突然遭遇这样的袭击，又被秽物的臭味噁心到，忍不住惊叫出声。 “二拜呃……”司仪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话噎在了嗓子里再也吐不出来。 纪氏吓了一跳，连忙想要解释，“不…不是，母亲，我……呕……”很快，她又忍不住呕吐起来。 难以言说的酸臭味让靠前的宾客们纷纷起身后退，大堂里顿时乱成一团。 纪氏狼狈地看着这一幕，止不住地呕吐让她红了眼睛。 终于，她眼前一黑，彻底不用面对这她根本无法解决的乱局。 如果她知道自己醒来将要面对什么，或许她宁愿永远都不要醒来。 第110章 怀孕了?! “娘!”顾怜星也吓了一跳，连忙想要上前去扶纪氏。 但纪氏吐出的污秽实在是太臭了，顾怜星终究是止步不前，只能呵斥旁边的丫头，“还不去看看，我娘怎么样了?” 顾老夫人脸色惨白，她本就年纪大了，被这样的恶臭攻击，当即自己也隐隐有种要吐的感觉。 阵阵酸臭味让她眼前发黑，忍不住呻吟出声。 “母亲!来人，先将老夫人扶下去休息!”顾文华高声吩咐道。 旁边的邹惠容伸手掀开了自己的盖头，与顾揽月对视了一眼，转身上前去，“老夫人如何了?我扶老夫人出去吧。” 顾文华有些意外地看了邹惠容一眼，倒是没有因为她擅自揭开盖头而不满。 只是拜堂礼尚未完成，顾文华一时有些犹豫。 邹惠容却断然道：“老夫人都这样了，现在也没法拜堂了，先安顿了好了长辈再说吧。” 顾文华对母亲到底还是孝顺的，只得道：“劳烦夫人了。” 又朝旁边的丫头道：“还不帮夫人将老夫人扶起来!” 邹惠容也不多话，侧首向众位宾客告了声罪，便和丫头一起扶着顾老夫人出去了。 “二夫人，二夫人!”纪氏倒在地上依然人事不知。 顾文华也顾不得多想，扭头看向宾客中一人，道：“王大人，有劳您给看看。” 一个留着山羊鬍的老者走了出来，他在太医院供职，曾经和顾文华一起出过外差，也算是有几分交情。 身为大夫，他倒也不嫌弃那酸臭味难闻，走过去替纪氏把脉。 王太医按着纪氏的脉搏仔细辨别了片刻，才放下手道：“顾大人不必担心，这位夫人没什么事。” 顾文华这才松了口气，“没事就好，那她这突然昏迷，是何缘故?” 王太医笑眯眯地道：“这位夫人有了身孕，这大堂里人多气闷，气味混杂，孕妇难免有些受不住，不妨事的。” “什…什么?”顾文华惊愕地道。 王太医并没有发现不对，笑容可掬地道：“这位夫人有了身孕，身子尚浅，一月左右。恭喜顾大人，顾家今日也算是双喜临门啊。” 王太医并不认识纪氏，见她方才站在顾老夫人身后，只当她是顾家哪房的女眷。 不管是哪一房，有了身孕总归是喜事，也算是为她方才吐了顾老夫人一身略作开脱了。 顾家婚礼上闹出这样的事情自然不太好听，但如果是因为怀孕了，也算是情有可原。 “这……这顾二老爷，不是已经死了十来年了么?”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5页 “……”王太医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僵住了，他这才知道自己只怕是好心办了坏事。 顾家二老爷死了十来年，但他的妻子却怀孕了，这…… 顾文华脑海里一片混乱，只觉得脑海里嗡嗡作响，几乎听不清楚身边的人说话。 旁边顾怜星也惊呆了。 娘…娘怀了身孕?这怎么可能?! “你胡说!”顾怜星指着王太医怒道：“你这个庸医，休要辱没我娘的名声!我娘、我娘怎么可能……” 王太医正愧疚无措，但一听庸医二字也怒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我连一个滑脉也诊不出来?”王太医怒道：“既然如此，那边再请别的大夫过来，大家一道诊脉!” “你……” “顾怜星，住口!”顾青云上前，沉声道。 他走到顾文华身边扶住他的手臂，低声提醒道：“爹。” 顾文华这才反应过来，看到周围众人惊诧的眼神，瞬间只觉得后背被冷汗浸透了。 眼前的局面…… “出了一点小事，让诸位贵客见笑了。”邹惠容踏入大堂，仿佛完全不知道堂中发生了什么一般，从容对众人道：“还请诸位先移步到外面用些酒水。” 她只当没看到还躺在地上的纪氏，笑吟吟地对众人道。 大堂里众人也觉得尴尬，顾家的热闹可不好看。 听她这么一说，立刻纷纷应和，在顾家管事的引导下往外走去。 有心善的妇人还拍了拍邹惠容的手背，算是安慰。 女子成婚这辈子就一次，邹惠容的婚姻本就坎坷，如今好不容易成婚了还遇到这种糟心事，实在是倒霉透了。 “青云，三弟，三弟妹，劳烦你们去招待客人吧。”邹惠容吩咐道。 李氏连忙应道：“大嫂你放心，我们这就去。” 说罢就拉着一双儿女和丈夫走了，顾青云朝着邹惠容躬身行了礼，也转身出去了。 邹惠容走到跟前，拿着帕子轻掩住鼻子道：“王太医，小姑娘不懂事，你别介意。劳烦您再给看看。” 王太医看着眼前红衣明媚的女子，轻嘆了口气，还是俯身重新把脉去了。 他方才觉得对不住顾文华，这会儿倒是觉得自己最对不住的是这新嫁娘了。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顾文华沉默地望着邹惠容，若是平时邹惠容这一番大包大揽的做派早就惹得他不悦了，但他此时心虚气短心乱如麻，一时间倒是有些感谢邹惠容能出面安抚宾客，稳定局面了。 “夫人……”顾文华有些羞愧。 邹惠容淡淡道：“老爷不必如此，这也都是意外，谁也不想如此的。暂且先顾着眼前吧，老爷收拾一下，外面还有客人呢。” 顾文华点点头，无话可说。 第111章 我要将你沉塘! “太医，二婶怎么还没醒?躺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好?”顾揽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得远远的，隔空看着地上的纪氏道。 她自然不是真的担心纪氏，只是可怜那扶起纪氏，让她靠着自己身上的小丫头已经快吐了。 王太医心情也不好，看了一眼纪氏道：“无妨，马上就醒。” 他抬手在纪氏手臂上一按，纪氏闷哼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我这是怎么了?”纪氏眼神迷离地看向顾文华，一脸茫然。 她其实早就醒了，只是这样的局面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原本想着等被送回自己的院里再说，谁知道那王太医看着平平无奇，下手却狠。 那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按，实则痛得锥心，纪氏哪里还敢继续装下来。 顾文华脸色阴沉，“既然醒了，就先起来，换个地方说法。” 纪氏轻咬了一下唇瓣，侧首去看顾怜星。 顾怜星嫌她周围酸臭，也不敢上前，只得低声道：“娘，王太医说……你、你怀孕了。你快跟大家解释，一定是太医看错了。” 再次被人质疑医术，王太医不悦地轻哼了一声，拂袖往外面走去。 顾文华哪里敢让他就这么走了，连忙上前赔礼，好歹劝住了他。 众人换了个地方，总算是远离了那难闻的酸臭味，所有人都不由松了口气。 纪氏脸色惨白，低着头一言不发。 “顾二夫人，还请伸手，让在下为您把个脉。”王太医道。 纪氏一动不动，旁边的邹惠容冷声道：“二弟妹，劳烦你快一些。我们还要跟外面的宾客解释，今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厅里众人也不觉得邹惠容这般有何不对，无论是谁的婚礼上遇到这样的糟心事，心情都不会好。 邹惠容的表现已经是相当克制了，不愧是书香门第的姑娘。 纪氏忍不住抬头去看顾文华，顾文华垂眸道：“弟妹，先让王太医看看吧。” 纪氏咬了咬唇角，这才伸出手来让王太医诊脉。 片刻后，王太医看向顾文华道：“确实是一个月的脉象，顾大人若还是不信，就另请高明吧。”身为太医，若是连滑脉都看不准，那就是找死。 如今宫中是没有嫔妃，但早些年先帝的后宫那可是嫔妃如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6页 什么怀孕的，小产的，胎相不好的，月份和彤册的记录对不上的，稍微有一点差错可是要掉脑袋的。 顾文华道：“王大人的医术有口皆碑，怎敢不信?” 王太医这才满意地点了下头，又看了纪氏一眼道：“夫人这个年纪，要好好调理……” 话才出口他又停住了，这寡妇怀孕可不是什么好事，孩子能不能留下来还不好说呢。 于是只得含煳地道：“若是需要，不妨请大夫开几副安胎调理的汤药，夫人身体不算差，问题不大。” 顾文华不置可否，只是道：“多谢大人，我送大人出去。” 顾文华亲自陪着王太医出去了，花厅里却瞬间炸了锅。 顾怜星扯着纪氏的衣袖，焦急地道：“娘!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到底是……” 纪氏掩面抽泣并不答话，顾怜星急得团团转却也无可奈何。 邹惠容看了一眼安静地坐在一边喝着茶的顾揽月，眼底闪过了一丝笑意。 她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沉声道：“好了!事已至此，哭有什么用?还是弟妹觉得我今天刚进门，做不了主?要请老夫人过来?” 纪氏忍不住颤了颤，抬起头来红着眼睛望着邹惠容。 “邹姑…大嫂，我、我……” 邹惠容道：“孩子是谁的?他愿不愿意娶你过门?你这事儿虽然不好听，但你为二爷守了十来年，顾家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家。若是…咱们想想法子，或许还能将今天的事情圆过去。” 纪氏哪里敢说? 见她磨磨蹭蹭不肯开口，邹惠容皱眉道：“这是要人命的事，你还有什么顾虑不成?” 纪氏摇摇头，也不说话只是哭泣。 顾揽月挑眉，淡淡道：“二婶，难不成这孩子的爹见不得人?” 纪氏抬头看向顾揽月，却见顾揽月神色淡然，脸上还带着浅浅笑意，显然心情不错。 纪氏勐地攥紧了手指。 她和顾文华在一起这些年从来没有怀过孕，早在当年顾文端死后，她就开始服用一种效果很长的避孕药。 那药其实原本是一些当家主母拿来防备妾室的，很是伤身。 虽然被人调整过后，对身体的损伤降低了不少，但服用一次至少两年不会受孕。 而她，上一次服药，是在三个月前。 若不是她这两天隐约觉得情况不太对，昨天悄悄请大夫看过，恐怕她都要以为王太医被人收买了故意污衊自己。 她还没考虑好该怎么处理这个孩子，谁知道今天竟然就…… 纪氏望着顾揽月，顾揽月朝她淡淡一笑，“二婶?” 邹惠容有些不耐烦，道：“无论是谁，总要有个结果。弟妹这样一言不发，是要我将整个府邸进出的男子都盘查一遍?” 纪氏涨红了脸，若真是整个府邸的男人都被盘查，只为了找出她的姦夫。 以后纪氏也不用活了。 “贱人!”顾老夫人的声音狠厉地在门口响起，众人回头就看到顾老夫人被人扶着快步走了进来。 她一把推开扶着自己的丫头，上前几步走到纪氏跟前，抬手一个耳光狠狠甩在了纪氏脸上。 纪氏被打的脸偏向一边，额头撞到了椅背上，脸颊更是瞬间红肿起来。 顾老夫人犹不解气，揪着纪氏的头髮就往椅背上撞。 “你这不知廉耻的荡妇!贱人!亏得我看你可怜，这些年的一片心当真是餵了狗了!” 顾老夫人狠狠地道：“我们顾家没有这样的贱人，我要将你沉塘!” 纪氏被顾老夫人抓着头髮撞椅背，吃痛之下顾不得多想，用力一把推开了顾老夫人。 “老夫人小心!” “娘!” 大厅里一片混乱，丫头们手忙脚乱地去扶顾老夫人，顾怜星也连忙查看纪氏。 顾老夫人怒极，“来人!还不将这贱人绑了!星儿，过来，这贱人不是你娘!” 顾老夫人从前对纪氏有多疼爱信任，现在就有多愤怒。 说到底，她对纪氏好更多是对亡子的爱屋及乌。 如今纪氏珠胎暗结，在她看来就是背叛了自己的儿子。 顾老夫人岂能不恨? “祖母……”顾怜星无措地道。 “过来!”顾老夫人厉声道：“你难道想有一个不知廉耻的荡妇娘?” 顾怜星垂眸，苍白的小脸上睫羽微颤着。 她迟疑地看了看狼狈的纪氏，面带愧疚和挣扎缓缓走到了顾老夫人身边。 第112章 顾文华，你这个畜牲! 看到这一幕，即便纪氏心知女儿的选择是对的，心中却难免有些凉。 顾老夫人却对她毫无怜惜，“先把这贱人关进柴房，过两日便拉到城外去沉塘!” 两个粗壮的僕妇领命上前，纪氏哪里敢让她们碰自己? 若真就这么被顾老夫人关进了柴房，她说不定真的会被拉去沉塘。 虽然跟了顾文华二十多年，但纪氏却从来不敢赌在顾文华心中自己有多重要。 如果顾文华真的爱重她，当年顾文华怎么会娶凌氏?两人又怎么会偷偷摸摸这么多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7页 她竭力挣扎着，“别过来!不要碰我!走开!” “母亲。”邹惠容起身走到顾老夫人身边，蹙眉道：“这是不是等老爷来了，再做打算?” 顾老夫人伸手拍了拍邹惠容的手背，嘆气道：“才刚进门就遇到这样的污糟事，委屈你了。” 她又阴冷地扫了纪氏一眼，“这样的荡妇，绝不能留着!让她多活一天也是玷污了顾家的门庭，让我的端儿泉下不安。” 顾老夫人眼底的杀意让纪氏恐惧，她望了一眼花厅里众人，挣扎着推开跟前的僕妇哀求道：“大、大嫂，求你救救我!我…呜呜，我不是故意的……” 纪氏此时心中除了惊恐，还有几分屈辱。 她竟然要靠祈求邹惠容怜悯才能活下去，这对顺风顺水了十来年的纪氏来说，也是个巨大的打击。 邹惠容正为难着，顾老夫人却已经没了耐性。 “都是死人?还不押下去!” 就在这时，送王太医出去的顾文华走了进来。 还没到门口，他就听到了顾老夫人的怒吼和纪氏的哭泣声，连忙几步跨进了花厅。 看到顾文华，纪氏心中大喜。 她不管不顾地朝顾文华扑了过去，“顾郎!救我!娘要将我沉塘!” 大厅里气息凝滞，半晌没有人言语。 就连上前抓纪氏的僕妇也呆住了，纪氏趁机推开了她们，扑进了顾文华的怀中。 一声很轻的嗤笑声在花厅里响起，却显得格外清晰响亮。 顾文华侧首看过去，就看到顾揽月悠闲地坐在一边，单手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笑看着这一幕。 那模样仿佛是在看戏台上一出有趣的好戏。 “你…你们……”顾老夫人终于回过神来，苍老的手指着两人，满是皱纹的脸扭曲得有几分狰狞可怖。 顾文华脸色一变，连忙推开顾老夫人想要上前。 “母亲，我……” “啪!”一个耳光重重地打在了顾文华的脸上，顾老夫人颤颤巍巍地道：“孽障!你、你们……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那、那是你兄弟媳妇啊!顾文华，你这个畜牲!” 顾文华不敢反驳，对上旁边邹惠容的眼神，更是觉得无地自容。 “娘，我……” 顾老夫人身子晃了晃，一口血从口中喷了出来。 “娘!”顾文华大惊，连忙上前去扶她。 顾老夫人却勐地推开了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却眼前一黑昏倒了过去。 “……”邹惠容看着一屋子的喧譁，一时也有些无语。 虽然她确实不想跟顾文华拜堂，但这是不是闹得有点太大了。 顾家的婚礼到底是没办成，如果说之前的意外还可以挽救的话，顾老夫人吐血昏死过去了，那婚礼是无论如何也办不了了。 宾客们被送走的时候，一个个彬彬有礼地安慰顾家人。 一转头出了门，就交头接耳地讨论起今天的事来。 顾家着急请大夫自然也瞒不了人，虽然说是顾老夫人病了。 但这大好的日子，顾老夫人为什么病? 再一联想之前大堂上的事情，以及王太医讳莫如深的态度，大家纷纷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大靖朝并不禁止女子改嫁，也没有前朝发贞节牌坊鼓励妇人守节的习惯。 但女子光明正大地改嫁，和私通怀孕，是两回事。 顾家此时一团乱麻，等顾文华回过神来的时候，洛都权贵们已经在暗自议论顾家二夫人的姦夫是谁了。 禧乐堂外间，顾揽月正靠着窗口打瞌睡。 顾文华和邹惠容还在里间等着大夫为顾老夫人看诊，外间纪氏狼狈地跪在地上无人理会，顾怜星站在不远处一脸惶然无措。 李氏带着顾惜云匆匆进来，扫了一眼地上的纪氏，对旁边的顾揽月问道：“揽月，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顾揽月坐起身来，抬手掩唇打了个小小的呵欠，“三婶辛苦了，客人都送走了?” 李氏嘆了口气，道：“走了，只是…想着那些夫人们离开时候的眼神，我这一年都不想出门了!” 顾揽月道：“劳烦三婶了。” 李氏摇头道：“劳烦倒不至于，我也就今天忙一忙，后面的事情还要辛苦大嫂呢。可怜大嫂这才刚进门……” 李氏是真的有点同情邹惠容，女子的婚礼何其重要?结果弄成这样，当真是能让人记一辈子。 李氏本就恨纪氏平日里处处压制自己，这会儿说话也毫不避讳，“二嫂也真是的，守不住就算了又没有人逼她。如今弄成这样，谁的脸上又好看了?那姦夫在哪儿?这事儿到底要怎么处理可有个说法?” 顾揽月漫不经心地道：“可能是因为……二婶的情郎，娶不了她吧。” “顾揽月!”顾怜星气不过，咬牙道：“你现在很高兴吧?装什么呢?你别忘了，我娘现在……” 顾揽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娘现在怎么?” 顾怜星语塞，回头看了纪氏一眼，咬牙不语。 顾揽月嘆气道：“顾怜星，你该不会以为你娘肚子里有了个野种，就能在我面前撒野了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8页 顾怜星恨恨道：“我娘肚子里是野种，你是什么?” 顾揽月轻笑出声，悠悠道：“原来是二婶没教好你，才让你做出那些丢人现眼的事儿。要不现在让她再教一教你，什么叫野种?” “你!” “揽、揽月……”李氏的声音有些怪异的尖锐，“你是说、二嫂肚子里的孩子，是大哥的?!” 第113章 两个选择 李氏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这顾家还能不能好了?大伯和弟媳妇私通还有了孩子?!她闺女还没嫁人呢。 顾惜云也很是震惊，不过她暂时还没有想到那么多，只是单纯的震惊而已。 顾惜云的目光忍不住在纪氏身上流连不去，她毕竟还是待字闺中的少女，虽然偶尔也听人说起一些姦夫淫妇的风流事，却也每次都只敢听几句就羞红了脸匆匆离去。 现在，竟让她亲眼见到了一个?! 纪氏也不是木头，自然听见了李氏的话，也感觉到了顾惜云震惊好奇的目光。 她的脸色越发惨澹起来，手指却不由地覆上了依然平坦的腹部。 她要留下这个孩子!纪氏在心中暗暗决定。 这个孩子是她唯一的保命符了，但是同样的，这个孩子也可能是她的催命符。 纪氏的目光看向大厅通往内室的方向，眼神幽深。 她对顾老夫人非常了解，她是绝对不会容许自己二儿媳妇生下长子的孩子的。 且不说这样的丑闻对顾家的影响，就算只是为了顾文端，她也不会放过她的。 顾老夫人膝下原本有两个儿子，最有出息的自然是顾文华，但顾老夫人最疼的却是次子顾文端。 顾文端早年也算聪慧过人，小小年纪就考取了进士，端的是一派青年才俊的风采。 原本以为顾家将会出一门双杰，然而顾文端却英年早逝。 顾老夫人从小就偏爱次子，因为顾文端的相貌和顾老夫人有几分像。而顾文华则是完全随了自己的父亲，已故顾老太爷。 顾文端的死是顾老夫人最伤心痛苦的事情，因此这些年才对纪氏和顾怜星母女照顾有加。如今让她知道纪氏早就背叛了自己儿子，和另一个儿子暗通款曲? 顾老夫人没有当场打死纪氏，已经是克制过后的结果了。 她不想死，也不想被送去乡下或者庙里了此残生。 她必须留在顾家，必须生下这个孩子! 邹惠容从里间走了出来，脸上的神色淡淡的。 “老夫人醒了，让你们进去。三弟妹，三弟呢?” 李氏连忙道：“大嫂，老爷带着青云兄弟俩在外面善后，我这就让人去叫他们。” 邹惠容点了下头，转身进去了。 内室里，顾老夫人脸色灰败地躺在床上，丫头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额头。 纪氏一进来就看到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顾文华，她默默走了过去，在顾文华身边跪了下来。 顾老夫人一看两人跪在一起的模样，瞬间血气上涌，抓起床上的枕头就朝着纪氏砸了过去。 幸好如今用的都是软枕，若是瓷枕玉枕，纪氏恐怕当场就能被砸死。 “滚!贱人，给我滚出去!” 纪氏捂着脸，羞愧地道：“娘，轻柔知道错了，求您原谅轻柔一次吧。” “贱人!”顾老夫人直喘气。 邹惠容走过去，轻声道：“老夫人息怒，小心气坏了身体。” 顾老夫人一把抓住邹惠容的手，垂泪道：“好孩子，这是两个不知廉耻的东西，真是委屈你了。你跟我这老太婆一般命苦啊，可怜我端儿早早没了，可怜你今天大婚，这贱人竟然还要生出这样的事端来。我看她就是故意的，心机叵测的贱人!” 纪氏心中有苦说不出，邹惠容的婚礼砸了她确实会高兴，但那前提是她自己是个看戏的局外人。 如今她比邹惠容的处境还要艰难万倍，她犯得着这样算计邹惠容吗? 顾揽月慢了一步，是跟着三老爷父子和顾青云进来的。 顾青云此时脸上的神色也很是精彩，原本他是顾文华唯一的子嗣。现在顾文华不仅要娶继室了，而且还跟纪氏私通怀孕了。 无论纪氏这个孩子能不能生下来，等将来继室夫人有了自己的孩子，他在府中的地位也会直线下降。 “揽月，你过来。”顾老夫人开口道。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顾揽月走到顾老夫人床边，“祖母。” 顾老夫人拉着顾揽月在床边坐下，嘆气道：“我今日方知以往都是瞎了眼，好孩子，这家里还是你的眼光最好。你要记得，咱们家…还是要嫡子继承最好。惠容虽然不是你亲娘，但她生的孩子却是你亲弟弟，你要和她好好相处，以后你们姐弟也好有个扶持。” 顾揽月心中暗笑：顾老夫人这是想孙儿想煳涂了么?这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她就已经想到邹惠容生个嫡子么? 顾老夫人这番作态，自然不是真的喜欢她。 不过是现在对纪氏失望了，也不肯相信李氏这个庶子媳妇，想要拉拢她帮着邹惠容罢了。 顾揽月轻声道：“祖母你放心，我省得。” 顾老夫人拍拍她的手背道：“祖母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9页 平日里连请安都不愿意见到对方的祖孙俩，此时倒是真有几分祖孙情深的意思，只是两人谁也没有用上真心罢了。 顾老夫人将邹惠容和顾揽月都拉到了自己身边，这才对其他人冷声道：“虽然今天的婚礼没完成，但婚书是早已经签了的，惠容以后就是顾家的当家主母了。至于拜堂的事，等我过两天好些了再补上。老三媳妇，明天你就将府中的事务，交代给她。” 李氏也不敢多说什么，连忙点头称是。 新媳妇进门第二天就让管事，可见顾老夫人对三房的提防。 如果不是纪氏被顾揽月折腾得管不了家，顾老夫人是绝不会让李氏沾到一点点权力的。 “纪氏……”顾老夫人坐在床头，指着纪氏道：“我给你两个选择，一，立刻将孩子打了，去昭明寺出家，以后余生为文端念经祈福。二，我将你肚子里的孽种，连同你一起……沉塘!” 显然，顾老夫人并没有放弃将纪氏沉塘的想法。 纪氏拼命摇头，“不!娘，求您饶了我吧，这孩子也是您的孙儿啊。” “闭嘴!” 顾老夫人满脸厌恶，“你不觉得噁心，我还嫌噁心呢。这样的孽种根本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上，你既然捨不得就陪他一起去死吧。” “顾郎……”纪氏扯着顾文华的衣袖，失声痛哭。 “顾郎，救救孩子，救救我们的孩子。” 第114章 一时冲动? 顶着众人的目光，顾文华尴尬得无以復加。 他几乎想要立刻推开纪氏抓着他的手，但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女人，到底还是没能忍心。 顾文华嘆了口气道：“娘，这事是儿子的错。” 顾老夫人冷笑道：“不是你的错，难不成是我的错?” 顾文华一噎，定了定神才继续道：“让母亲操劳，是儿子不孝。此事让儿子来处理，可好?” 顾老夫人问道：“你想怎么处理?” 顾文华道：“我会让轻柔将孩子打了，然后…然后送她回老家乡下。她以后就住在乡下，不会再来洛都了。” 纪氏心中一沉。 果然…… 无论什么时候，顾文华选择的永远都不会是自己。 而自己，却为他耽误了半生。 纪氏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恨意，这一次是对顾文华的。 “顾郎……”纪氏哀声道。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她做什么都是对的。厌恶一个人的时候，无论她做什么也都是错的。 顾老夫人如今最见不得纪氏这副作态，一把抓过丫头递到跟前的茶杯，朝纪氏砸了过去。 “贱人!你这缺男人缺的慌的骚货，连自己丈夫的大哥都勾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不忘勾引男人!果真是出身卑贱，天生骨子里就带着淫荡下贱的坯子!” 顾揽月秀眉微挑，这顾老夫人据说也是读书人家的姑娘。 骂起人来倒是毫不含煳，涵养相当一般。 纪氏被茶杯砸中了肩头，当下身子一晃倒进了顾文华怀中。 “娘，我……” “住嘴!别叫我娘，莫要污了我的耳朵!” 纪氏只得闭嘴，羞愧伤心地低下了头。 顾文华无奈，“娘，别让她在这儿气着您了，我想让人带她下去吧。” 说罢也不等顾老夫人反应，顾文华就招来了两个丫头，让她们和顾怜星一起送纪氏回院子里。 顾老夫人见他一心向着纪氏，更是气得眼前阵阵发黑，喘息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缓了过来。 顾老夫人指着顾文华道：“你给我滚!” 等到顾老夫人休息了，一行人才从内室退了出来，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顾文华几乎不敢去看邹惠容的脸，但他却又不得不跟邹惠容说话。 “今天的事，委屈夫人了。”顾文华低声道。 邹惠容淡然道：“老爷言重了，我既进了顾家，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不想多管老爷房里的事，但这位…二弟妹要如何处置，还请老爷早做决定。毕竟，如今可不只是母亲在等着您处理此事呢。” 顾文华心中一紧，今天这事儿根本就瞒不住，区别只是传播到什么地步罢了。 “多谢夫人提醒，我知道了。”顾文华道。 其实他根本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纪氏的事。 邹惠容点点头，“如此便好，我想回去了。” 顾文华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头同意。 这一刻，顾文华确定自己不会喜欢邹惠容。 她或许是一个合格的当家夫人，却註定不会成为顾文华欣赏怜爱的女子。 只要一看到邹惠容那一脸端庄贤惠的模样，顾文华就觉得自己瞬间四大皆空了。 一个才二十多岁的女子，也不知怎么修成这副端庄持重的性格的。 邹惠容要走，其他人自然也不好多留。 顾文华看着慢悠悠走在最后的顾揽月，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开口叫住了顾揽月。 不知是不是错觉，顾文华总觉得顾揽月有一种游离于顾家之外的感觉。仿佛她是看戏人，而他们这些人都只是演戏给她看的戏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0页 “父亲，有何指教?”顾揽月淡淡道。 这样的语气显然有些激怒了顾文华，他脸色一变但不知想起了什么很快又按下了怒气。 “揽月，今天的事……”顾文华尴尬地道：“我和你二婶一时冲动，才铸成大错。你……” 顾揽月轻笑出声，看向顾文华的目光里带着几分调侃和嘲弄，“一时冲动?父亲，敢问你跟二婶如何冲动?在何处冲动?父亲后院里也不是没有妾室，偏二婶因为一时冲动，有了身孕?” 顾文华脸上染上了一层薄红，他有些色厉内荏地道：“放肆!这是你做女儿家的该跟父亲说的话么?” 顾揽月挑眉道：“父亲所为，也不像是为人父该做的表率啊。” “你!” 看着顾文华羞恼交加的模样，顾揽月饶有兴致地道：“父亲别这么激动，母亲都过世这么多年了，你就算真的勾搭个把小寡妇大媳妇儿的，我舅舅顶多就是再揍你一顿，不会杀你的。除非你们俩在我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就已经勾搭成奸了。” 顾文华眉心一跳，怒道：“你胡说什么?" 顾揽月笑道：“所以呀，父亲有空操心我的想法，不如想想该怎么安置二婶和您未出世的孩子。以及，要如何向祖母交代向朝堂上下解释。” 当朝官员做出这种败坏风纪的事，可不是被人议论几句就能完的。 明日早朝，等着被弹劾摺子淹没吧。 顾文华果然不再言语，他也明白眼下许多事情都比顾揽月的态度重要得多。 但作为一个父亲，被女儿用这样轻谩的语气嘲讽，顾文华只觉得既怒又愧。对上顾揽月含笑的清冷眼眸，他恨不得将自己埋进土地里去。 不再理会顾文华，顾揽月慢悠悠地回到了明月苑。 “小姐，现在外面已经传遍了。” 翠翘在顾揽月身边低声道：“就连孩子是老爷的消息，外面传得也不少，只怕是遮掩不住了。” 顾揽月道：“今天这么多宾客，人多嘴杂，怎么可能遮掩得住?” 人多了，便是没事都能给你编出几桩事来，更何况顾家这是真的有事。 “那咱们……” 顾揽月笑道：“咱们什么都不做，先看看我那位父亲打算做什么。” “是。” 遣退了翠翘，顾揽月独自推开门走进房间。 反手关上了门，顾揽月方才背靠着门轻笑了一声。 后面的事情还精彩着呢，父亲大人，让我来瞧瞧，您和纪氏的感情到底有多么坚不可摧吧。 房间另一侧传来一声轻笑，顾揽月勐地抬头看过去，才看到不知何时窗边站了一个人。 那人回头看向她，原本神情淡漠的脸上多了几分温和的笑意和纵容。 “看来阿月心情不错?” 第115章 是我干的 “陛下?”顾揽月不由怔住，她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看到萧九重。 听说萧九重登基之后一直都很忙，但她怎么感觉他还挺爱出宫的? 萧九重点点头，转身走到顾揽月跟前。 “阿月还没告诉朕，你心情不错?” 在萧九重面前顾揽月也不隐瞒，笑道：“是还不错，陛下什么时候来的，可是听说了顾家的事。” 萧九重道：“世人只怕都小瞧顾文华了，他那个道貌岸然的模样，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顾揽月淡淡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必为这种人难过。”萧九重抬手轻轻按了下她的头顶，轻声道。 顾揽月莞尔一笑，“陛下以为我会为他难过?” 萧九重挑眉，顾揽月道：“陛下怎么不想想，纪氏这么多年都没有怀孕，怎么偏就现在怀孕了?” 萧九重不语，只是定定地望着她。 顾揽月沖他笑道：“是我干的，纪氏原本服用了可以避孕的汤药。前些日子她来我这里的时候，我顺手给她解了。” “阿月真厉害。”萧九重轻笑道。 “……” 顾揽月一时无语：我不是在等你夸奖好么? “陛下不觉得，我心机深沉么?”顾揽月问道。 萧九重道：“虽然朕和你舅舅外祖父母一般，都希望你能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但人心险恶，能算计人，总比被人算计强。” 顾揽月心中有些起伏不定，“陛下是专程来安慰我的么?” 萧九重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轻声道：“朕带阿月去个地方。” “好啊。”顾揽月没有考虑就答应了下来，她现在不太想一个人待着。 萧九重道：“不怕么?” “怕什么?陛下又不会伤害我。”顾揽月理所当然地道。 萧九重轻笑了一声，道：“阿月说得对。” 萧九重带着顾揽月也没有走顾家正门，直接从墙头掠过悄无声息地避开顾家所有人，落到了顾家侧门的巷子里。 一辆马车早在那里等着了，两人上了马车，马车便缓缓朝着前方驶去。 “我们去哪儿?” 萧九重靠着马车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看了她一眼道：“去了就知道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1页 马车去的地方并不远，出了西城门不过五六里路。 只是这地方寻常人哪怕是高门权贵也没有机会常来，因为这里是皇家御用马场。 除非有皇帝的旨意，否则寻常人想踏进一步都困难。 下了马车，顾揽月好奇地看着眼前辽阔的草地和不远处平坦的跑马场。 “陛下是专程带我来骑马?”顾揽月道。 萧九重道：“过去看看。” 两人一路走到了马场的马厩前，顾揽月一眼看过去就有些移不开眼睛了。 马厩里站着十来匹骏马，每一匹都长得极其漂亮，是每一个爱马之人梦寐以求的宝马。 其中一匹白马尤其惹眼，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杂毛，白色的鬃毛随着马儿的动作轻轻抖动着，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却又透着几分温驯。 “阿月喜欢么?”萧九重问道。 顾揽月眨了下眼睛，点头道：“喜欢。” “喜欢就好，自己去挑一匹吧。” 顾揽月终于反应过来，道：“陛下的意思是……送给我?” “自然。” “这些马儿，每一匹都是千金难求啊。”马匹易得，但良驹难寻，更何况是这样万里挑一的宝马? 萧九重挑眉道：“送给阿月的生辰礼物。” “我的生辰还要两个月呢。” “就当是提前送了。”萧九重道：“这一点你倒是不如凌闯，他可不会跟朕这么客气，恨不得将所有马儿都送到边城去才好。” 顾揽月暗道：那怎么一样?舅舅是将军，一匹宝马对将军的吸引力丝毫不比宝刀宝剑差。 她现在拿了这么名贵的马儿，却只能留在身边逗着玩儿了。洛都这地方，连跑都跑不痛快。 “那…要不陛下还是赐给我舅舅几匹?”等她回边城了，再问舅舅要。 萧九重道：“朕说送你一匹，你一开口就替凌闯要几匹?罢了，去替凌闯再挑两匹吧，免得他说朕玩物丧志。” “舅舅哪敢对陛下如此无礼。”顾揽月笑着道，但动作却一点儿也不客气。 她可以没有宝马，舅舅一定要有。 反正舅舅守的也是他萧家的天下，萧九重不亏。 最后顾揽月果真替凌闯选了两匹宝马，还为自己选了那匹浑身雪白的骏马。 看着眼前身形健硕优美的马儿，顾揽月今天心中最后一丝阴霾也消散无踪了。 翻身上马，轻轻一拍马儿，白马嘶鸣一声便如箭一般沖了出去。 骏马在马场上奔驰着，原本速度还不算快，等马儿跑过一圈之后速度便渐渐快了起来。 马儿四蹄仿佛完全离地，白色的鬃毛随着狂奔的节奏飞扬。 顾揽月坐在马背上，任由马儿在风中狂奔，脸上渐渐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萧九重站在马场边上，听着远处传来少女愉快清脆的笑声，眼底的淡漠早已经散去，只余下了淡淡的温柔。 “陛下。”黄公公牵着一匹黑马过来，有些担心地望着他。 萧九重瞥了他一眼，道：“朕还没有这般弱不禁风。” 说完也不理会黄公公，翻身上马朝着马场入口而去。 很快，原本的单人疾驰变成了两人两马并肩而行。 但凡宝马都有自己的骄傲，白马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一个黑傢伙，立刻加快速度往前奔去。 黑马自然更不肯让马小瞧，嘶鸣一声拔腿狂追。 两匹马儿一会儿你超过我，一会儿我超过你，一会儿并辔而行。 马背上两人，任由冷风拂过脸颊，带起衣袂飞扬。 顾揽月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边城，在关外辽阔的草原上自由自在地策马狂奔。 心中的烦闷纠结爱恨情仇都随着极致的速度消散在风里。 天地辽阔，人心又何必困守一隅? “啊啊啊!!” 黄昏时分，淡淡的夕阳下，两人勒住了缰绳，两匹马儿喷着气在原地来回走动着。 顾揽月忍不住看向夕阳的方向，放声大喊。 等喊过了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人，一时有些窘迫。 萧九重轻笑了一声，道：“这就是了，高兴就笑，难过就哭，小姑娘家家，总是苦大仇深心事重重的做什么?” 顾揽月道：“我才没有苦大仇深。” 萧九重道：“好，阿月没有，是朕看错了。阿月可想好了，这马叫什么名字?” 顾揽月道：“叫银雪如何?” 萧九重道：“阿月喜欢就好。” “陛下这马叫什么?”萧九重道：“这是墨玉。” 顾揽月一怔，“陛下…在边关的马也叫墨玉。”显然不是这一匹。 萧九重翻身下马，点头道：“嗯，这是墨玉生的，也还叫墨玉。” “陛下，我有一件事想问你。”顾揽月突然正色道。 第116章 萧九重，你这个废物! 萧九重愣了一下，似乎察觉到了她语气中的郑重，点头道：“阿月问吧。” 顾揽月也翻身从马背上下来，两匹马将两个人拦在中间，仿佛是一个独立的天地。 顾揽月突然上前一步，与萧九重只有半步之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2页 她抬起头，仰望着比自己高出了一个头的男人。 她定定地望着萧九重，沉声道：“萧九重，我最近想起来一些事情，我跟你…以前是不是发生过很多事情，被我忘记了?” 萧九重脸色一变，双眸紧紧盯着眼前的女子。 见他不答话，顾揽月继续道：“我不知道我想起的那些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你们都不愿意告诉我，那…你愿意与我重来一次吗?” 萧九重勐地闭上了眼睛，这一刻他俊美的面容仿佛雕塑般凝滞，只是蒙上了一层寒霜，没有丝毫变化。 片刻后，他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阿月，那些只是梦，不是真的。”萧九重缓缓道，“阿月忘了么?你叫我九叔。你身边丫头说你最近总是噩梦，就是这些么?” 顾揽月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她平静地望着萧九重好一会儿，方才粲然一笑，点头道：“我知道了。” 萧九重想说什么，顾揽月却先他一步开口道：“九叔，我最近总是做梦，大概脑子有点煳涂了。不过不要紧，不管是做梦还是别的什么，我都想明白了。” “你想明白什么了?”萧九重问道。 顾揽月道：“虽然外祖母跟外祖父两情相悦，相守一生，但她从来没有放弃她自己该做的事情。外祖母常跟我说，人生在世，不必纠结于小情小爱。若得遇一心人，人生自然是锦上添花。若是遇不到，也不必在意。只要争取过，努力过，也不必纠结于结果是否圆满。这世间还有很多比儿女情长更有意义的事情。” 在梦里我已经为自己争取过了，就算结果不甚如意，也算没有遗憾了。 顾揽月想，如果前世遇到赵璋的时候自己是现在这样的心态，大约不会被骗得那么惨了。 想到此处，顾揽月脸上的笑容越发明媚起来。 她牵着银雪的缰绳，轻抚着马儿的鬃毛，双眸却眺望着远方。 她轻声道：“九叔，你放心。银雪给我不会浪费的，阿月以后会像外祖父和舅舅一样，为大靖守卫北方边境。” 萧九重望着眼前美丽的少女，久久没有言语。 回城的路上，顾揽月心情十分不错。 她这段时间总是受困于那些凌乱的梦境，就连心境都难免受到影响。 她知道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那些梦境八成是她的记忆。 只是她目前的医术查不出来，应该跟师父有关，还是得找他老人家问问才行。 但偶尔她又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觊觎萧九重美色，时间久了才生出这样大逆不道的梦来。 今天直接开口问了出来，即便萧九重否决了她的话，她也觉得像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 她相信，以后就算再做梦，也不会对她造成太大的影响了。 如果那是她曾经的记忆，她接受。 但她已经是现在的她，她不是过去的顾揽月了。 萧九重坐在马车里，看着顾揽月越墙进入顾府，方才缓缓放下车门的帘子。 下一刻，他扭头一抹血丝从唇边溢出。 萧九重随手抹去了唇边的血迹，眉宇间隐隐有几分煞气流动。 他摩挲着指尖粘腻的血迹，低声道：“萧九重，你这个废物。” 顾文华处理完今天的事情，终于有时间去见纪氏已经是晚上了。 纪氏房间里灯火依然亮着，顾文华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哭泣声。 “娘!”顾怜星有些焦急地道：“您何必如此固执?祖母真的会…真的会杀了你的!星儿已经没有了父亲，难道现在还要失去母亲吗?” 片刻后，纪氏的声音才幽幽响起。 “星儿，这孩子也是娘的骨肉啊。我知道，我大逆不道让人不齿，可是、可是这孩子是无辜的。娘……娘想留下他。” 顾怜星气急败坏，道：“说来说去，你还是捨不得大伯!但是如今这样，他又能如何?他救得了你么?” 纪氏咬牙道：“我宁愿…跟着孩子一起死，这么多年…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就此解脱了也好。” “娘!”顾怜星叫道，母女俩搂在一起失声痛哭起来。 “星儿，星儿…你别怪娘，娘实在是没有法子……” 纪氏搂着女儿，边哭边道：“都怪娘命不好，若不然你也不会小小年纪就寄人篱下。如今还……” “娘，是不是大伯逼你的?”顾怜星问道。 纪氏摇头，“不，是我自愿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大伯，你别怪他。” 顾怜星不信，纪氏含泪道：“你不懂，星儿。若非娘出身卑微，当年娘和你大伯……我知道，这样对不住你爹，但是…但是，为了顾郎，我宁愿去死。如今有了他的孩子，就算死了…我也知足了。” 顾文华推门的手顿住了，里面依然源源不断地传来母女俩的交谈声。 顾文华不由得想起来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时候他还未考上进士，她也还是待字闺中的少女，并未嫁给自己的弟弟。 可惜……他们终究还是错过了。 他取了才貌盖京华，出身显赫的凌家嫡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3页 她嫁给了他的亲弟弟。 后来，他们又在一起了。 那种莫名的，背德的刺激和快感，让他们纠缠在一起再难分离。 也让他们铸成了永生都无法挽回的大错。 “就算死了……我也知足了……” 顾文华闭了闭眼睛，抬手推开了大门。 第117章 准备一副堕胎药 “顾…顾郎?”看到突然推门进来的顾文华，纪氏有些惶然地推开顾怜星站起身来。 顾怜星也跟着起身，只是脸上的表情还有些僵硬。 毕竟不是谁都能接受，自己敬重甚至孺慕的大伯，竟然会是自己母亲的姦夫的。 而现在，母亲甚至还怀了他的孩子。 “星儿，你先出去，我有事情跟你娘说。”不等顾怜星开口，顾文华便道。 顾怜星犹豫地看了母亲一眼，终究还是点点头，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人了，只是往日恩爱缱绻的气氛却已经荡然无存。 尴尬无声地在空气中蔓延。 不知过了多久，顾文华才听到自己有些干涩的声音响起。 “为什么不告诉我?”相处多年，顾文华对纪氏还是有些了解的。如果她是突然得到自己有孕的消息，绝不会是白天那样的反应。 纪氏心中一紧，她没想到现在这个时候，顾文华一开口竟然是怀疑她的话。 “顾郎!”纪氏含泪道：“你也跟母亲一样，认为我是故意的，只是为了破坏你的婚礼?” 顾文华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模样，心情有些烦躁。 他用力抹了一把脸，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知道纪氏不会那么蠢，做这种伤敌一千，自损三千的事。 纪氏含泪道：“我是昨天才知道的!这两天我一直觉得不舒服，昨天悄悄找了大夫看了，我…我还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只想着等婚礼过后再……” “为什么会怀孕?”这么多年都没有怀过孕，怎么现在就突然有了? 纪氏垂眸，苦笑道：“我不知道，我服的什么药你是知道的。上次服用还没几个月，如今正是药效最稳妥的时候。” 顾文华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房间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良久，顾文华才低声道：“轻柔，这孩子……不能留。” 纪氏勐地抬起头来，道：“你想赶我走?把我丢回乡下祖宅，从此再也不用你烦心了?” 顾文华道：“你知道的，我是在救你。你若是不走，母亲那里……” 两行清泪滑落脸庞，纪氏一字一顿地道：“我宁愿死。” “你……” 纪氏走过去，靠近他怀中，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顾文华很快便察觉到胸前的衣襟濡湿了一片。 只听纪氏幽幽道：“顾郎，你可还记得…当初我们发誓，要永远在一起，不离不弃的。” 顾文华自然记得，那是他们都还是少年少女，最快乐无忧的时候。 纪氏颤抖着道：“为了你这一句话，我将自己嫁入了顾家。我原本也想离你远远的，但是我捨不得。我嫁给了顾文端、只能远远地看着你，看着你和凌氏恩爱。可是，我还是捨不得……” “我知道我做错了，可是我又有什么法子?”纪氏抬起头来，红着眼睛看着顾文华，道：“你若一定要送我离开，不如就杀了我吧。” 纪氏年纪已经不小了，容色其实不如双十年书的女子新鲜美丽。 但是看着她这楚楚可怜的模样，顾文华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年少时的誓言，想起了这些年的浓情蜜意，终究是不舍。 顾文华抬手轻抚着她的髮丝，低声道：“轻柔，这些年我虽然不能给你名分，但在我心中……你已经是我真正的妻子了，我又怎么捨得你?你听话，先离开一段时间，我们设法先将孩子生下来。等有机会，我立刻接你回来。” 纪氏抓着他衣襟的手一紧，很快又放松了。 “一定要这样吗?”纪氏问道。 顾文华道：“你也知道娘对文端的偏爱，你若是留在府中，她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发誓，我一定会风风光光地将你接回来的。” 纪氏沉默不语。 顾文华声音微沉，道：“轻柔，听话，好不好?” 良久，纪氏才终于缓缓点了点头道：“好，我听你的，但是你一定要保住我们的孩子，我有预感，这会是一个男孩儿。” 顾文华点了点头，“你放心。” 两人又你侬我侬地黏煳了一会儿，顾文华确定纪氏不会再闹了，这才嘱咐纪氏好好休息，自己转身出门去了。 看着顾文华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外，纪氏脸上楚楚可怜的神色也渐渐淡去，多了几分冷漠和木然。 发誓…… 你曾经也发誓会娶我的，可是你娶了凌氏。 你曾经发誓会给我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现在却要我顶着这样的名声和身份离开顾家。 “娘。”顾怜星悄悄进来，看着坐在床边发怔的纪氏，担心地道：“怎么样?大伯有没有说他有什么办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4页 纪氏看了她一眼，道：“他让我先离开一段时间。” “什么?!”顾怜星大惊，“娘，你不能离开啊。你若是离开顾家，以后恐怕……” 纪氏心中苦笑。 看，连星儿都明白这个道理。 她若是离开了顾家，哪里还有机会回来? 她已经年近四十，不是妙龄少女了。一旦离开的时间久了，顾文华真的还记得她么? 还有孩子，顾文华真的愿意留下这个孩子么? 顾文华出了院门，等候在门口的管事立刻迎了上来，低声道：“老爷，二夫人那里……” 顾文华道：“派人准备着，尽快送二夫人回老家。另外……” 顾文华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让人准备一副堕胎药，要尽量不让人察觉的药。” 管事也是一惊，却不敢多说什么，只得低头应道：“是，老爷。” 顾文华举步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道：“还有，让人悄悄将密道给封了吧，以后用不着了。” “是。” 管事心情有些复杂，二夫人这是真的倒了啊。 谁能想到，才不过短短一两个月，曾经风光无两的二夫人竟然就落得了这么个地步呢? 第118章 母子与孝道 “这么快就出来了?”顾揽月拿着一卷兵书翻看着，听到红绫进来禀告的消息，才将书放下抬起头来。 红绫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顾揽月挑眉道：“看来父亲已经做好了取捨决定了，纪氏没有闹?” “没有。”红绫道：“那院子里很安静，我们的人也进不了屋，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顾揽月思索了一下才道：“让人注意着送到纪氏院子里的东西，另外……找个机会告诉纪氏，想要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其实很容易。” 红绫不解，“很容易?” 大伯和弟媳妇私通的孩子，无论在哪儿都被称之为孽种。 这样的孩子，除了顾文华铁了心不惜一切代价保这个孩子，否则纪氏想顺利生下来基本是不可能的。 顾揽月悠悠道：“只要父亲从此生不了孩子了，这个孩子自然就金贵了。” 红绫心中一惊，忍不住看了一眼神色自若的顾揽月。 “可是，还有大公子啊。”红绫道。 “如果大哥也出了什么意外呢?” “奴婢明白了。”红绫点头道。 顾揽月喝了口茶，道：“只需要让纪氏知道就行了，怎么做是她自己的事情，能不能成咱们也不必管。” 红绫点头道：“奴婢明白了。” 顾揽月道：“去吧。” “是，小姐也早点休息，明早还要给新夫人敬茶呢。” 想起邹惠容，顾揽月脸上也更多了几分笑意。 虽然今天的事情十分毁三观，但邹惠容却适应得很好。 不愧是能独自一人经营好偌大一家茶楼的奇女子。 第二天一早，昨晚一夜都没睡好的众人又重新聚集在了禧乐堂。 顾老夫人强打起精神，从邹惠容手中接过茶杯喝了口气。语气慈爱地道：“好孩子，快起来。” 顾老夫人将一个质地极好的白玉镯子套在邹惠容的手腕上，邹惠容垂眸道：“多谢母亲。” “好孩子，委屈你了。”顾老夫人道。 邹惠容温声道：“母亲言重了，惠容既然已经进了顾家的人，自然是以顾家为重。更何况…母亲对我很好，昨天的事……” 顾老夫人道：“你放心，昨天的事情为娘一定替你处理得干干净净，不让你有半点烦心。” 说罢，顾老夫人扫了一眼在座的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到了顾文华身上，意思显而易见。 顾文华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心中也很是不自在。 昨晚他心烦意乱，处理完事情直接就在书房睡了，压根就没去新房。 此时看着温婉娴静看不出喜怒的邹惠容，心中更是觉得没趣。 邹惠容一进门就撞到了这样的事，顾文华自觉在新夫人面前已经丢尽了颜面，再加上邹惠容的性格，顾文华对她虽然存了几分愧疚，却也生不出半点亲近之心。 过段时间，过段时间把这事儿忘记一些了，或许就好了。顾文华如是想着。 “母亲，你放心。”顾文华道：“轻柔已经同意回祖宅了。” 顾老夫人脸色却是一沉，厉声道：“你叫哪个轻柔?!” 顾文华神色一变，连忙低头道：“儿子是说，纪氏。” 顾老夫人看着他冷笑一声道：“你若是以为这样就能煳弄住我这个老太婆，那是妄想。纪轻柔不将肚子里的孽种打掉，休想走出顾家一步!” 顾文华皱眉，对母亲这样不依不饶的态度隐隐有几分不满。 从小母亲就更加偏爱二弟，顾文华心中并非没有不满。只是顾文端死得早，顾文华又因为某些难以言说的意思，这些年越发孝顺顾老夫人。 在外人眼里，只当他们从来便是这般母慈子孝了。 “母亲。”顾文华忍耐着道：“此事儿子会处理。”虽然他也没想留下那个孩子，但听着顾老夫人一口一个孽种的叫着，顾文华心中还是很不舒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5页 顾老夫人看到顾文华来不及掩去的一丝不耐烦，不由愣了一下。 片刻后，她越发愤怒起来，“好!好!你是堂堂的尚书大人，我这个做娘的管不了你了!” 顾文华正要说话，门外传来一阵凌乱匆促的脚步声。 管事匆匆进来，“启禀老爷，宫中来人了，陛下命老爷即刻入宫。” 顾文华心中早有准备，倒是还算从容，“所为何事?” 管事有些不安地道：“前来传话的天使说，老爷您…您被人在早朝上弹劾了。礼部尚书，国子监祭酒，还有…太常寺卿和都察院左右都御史都在御书房，陛下招您入宫奏对自辩。” 顾文华心中一沉，站起身来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大人。”管事不敢多留，连忙转身出门去了。 顾文华扫了一圈儿大堂里的众人，冷笑一声道：“现在你们满意了?” 坐在一边的顾文平忍不住低声道：“这又不是我们的错，大哥朝我们撒气有什么用?” 他声音虽小，但此时大堂里一片寂静，顾文华自然也听得清清楚楚。 顾文华顿时心中一堵，脸色越发难看。 终于，他冷哼了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看着他离去，顾揽月抬手打了个呵欠。 邹惠容看着顾老夫人又开始喘不过气的模样，连忙上前安抚，“母亲息怒，来人，还不扶母亲入内休息。” 顾老夫人抓着邹惠容不肯放手，“你、你……” 邹惠容耐心地道：“母亲你放心，此事虽然有些不好听，但老爷在朝为官许多年一直兢兢业业，陛下必会看在老爷这些功劳上网开一面，不会重罚的。” 顾老夫人依然不肯放手，邹惠容道：“家里的事，我也会处理好的，若有不懂的地方，再来请教母亲。” 顾老夫人这才松了手，任由丫头将自己扶进内室。 照顾着顾老夫人躺下休息，邹惠容才回到大堂，看着还坐在大堂里的众人道：“老夫人和老爷都不在了，三弟和弟妹也先回去吧。” 三房夫妻俩巴不得赶紧走，跟邹惠容寒暄了几句便拉着自己一双儿女走了。 大厅里只剩下邹惠容顾揽月和顾青云三人，邹惠容对顾青云笑了笑，道：“大公子自便。” 顾青云恭敬地一揖道：“辛苦母亲了。” 虽然子女还没来得及给邹惠容敬茶，但老夫人喝了她的茶，承认了她的身份，她就是名正言顺的顾夫人了。 邹惠容淡笑不语，侧首看向一边的顾揽月，“大小姐，陪我出去走走如何?” 顾揽月嫣然笑道：“自然可以，夫人请。” 她不称母亲而是称唿夫人，顾青云和邹惠容似乎都没有在意，仿佛理所当然一般。 顾青云默默跟在两人身后，一道走出了禧乐堂。 第119章 血口喷人? 御书房里，顾文华跪在地上，顶着一屋子人的视线心中忐忑不已。 昨天顾家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整个洛都的权贵间，无论有没有去参加顾家的婚礼。 原本因为今天新婚，顾文华是提前告了假的。但一大早，弹劾顾文华的摺子就仿佛雪花一般飞向了坐在大殿之上的萧九重案前。 哪怕是皇帝陛下也不能不顾及群臣激愤，立刻将顾文华召进宫来过问此事了。 顾文华这辈子大约都没有丢脸过，他涨红了一张斯文俊脸，俯身伏地不敢言语。 萧九重垂眸看着放在自己跟前的摺子，声音平静地道：“这么说，顾卿是没有什么可辩驳了?” 顾文华连忙道：“臣、臣一时煳涂，求陛下恕罪。” 旁边有人嗤笑了一声，那人拿捏着腔调道：“一时煳涂?顾大人恐怕不是一时煳涂，而是暗通款曲许久了吧?” 顾文华不用抬头也知道对方是谁。 都察院左都御史吴祈年，一向跟他不对付。 如今好不容易抓住自己的把柄，怎么会不使劲踩上几脚? 顾文华咬牙道：“吴大人，你别血口喷人!” 吴祈年翻了个白眼，他跟顾文华年岁相当，虽然相貌不如顾文华俊美，却也是个斯文儒雅的中年男子。 只是或许因为是御史出身，如今又身为都察院主事之一，这份斯文儒雅中夹着几分尖锐和锋利。 站在另一边鬚髮花白的礼部尚书也捋着鬍鬚，笑眯眯地道：“顾大人说得对，吴大人若是没有证据，这话还是不要在陛下跟前说为好。” 这话听起来似乎是站在顾文华这边，但仔细一琢磨倒更像在对吴祈年说“有什么证据你就赶紧拿出来”。 吴祈年轻哼一声，“我还真没有证据，不过……” 吴祈年神色一整，朝着前方拱手一拜，“陛下，都察院今晨收到一封匿名信函，信上说…顾大人的主院书房底下，有一条直通那纪氏院子的密道。顾文华和纪氏早年便是两情相悦，后顾文华背信娶了凌氏的小姐，纪氏也嫁了顾文华的弟弟，但两人的关系从未断绝过。顾夫人过世之后，顾文华藉口怀念亡妻，更是将整个顾府都交给了纪氏管理。” 这话一出，即便是这些在朝堂上打滚半生的老狐狸也有些绷不住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6页 顾文华这是情痴吧?连纪氏成了自己的弟媳妇都能念念不忘? 既然如此，当初又何必娶凌氏呢? 不过想到娶凌氏带来的好处，哪里还能不明白? 有人向顾文华投以鄙视的目光。 顾文华心中勐地一震，错愕震惊地看向吴祈年。 吴祈年却没有看他，而是恭敬地保持着躬身行礼，等候陛下裁决的姿态。 “陛下明鑑!”顾文华顾不得多想，矢口否认，“吴祈年与微臣有仇!他故意污衊微臣，臣…臣一时煳涂犯下大错，但、但绝没有吴祈年所言之事。” 吴祈年冷笑一声，幽幽道：“顾大人，御前妄言，可是欺君之罪。我敢保证我所言没有一字为虚，你敢么?” 顾文华当然不敢。 萧九重看着底下众人，有些不耐烦，冷声道：“够了，顾大人，吴卿所言，你有何话说?” “臣…臣……” “冷言，黄怀。”萧九重唤道。 “属下在。” “老奴在。” 冷言和黄公公上前听命。 萧九重道：“带人去顾家看看。” “是，陛下。” 两人领命退下，顾文华既不敢阻拦两人，又对眼下的局势无能为力。 当下吓得脸色惨白，汗水浸湿了身上的衣衫。 在场的都是人精，看着他这副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色是刮骨刀啊。 顾文华才不过四十出头就高居尚书之位，又有凌家那样的姻亲，将来更上一层楼不是难事。 谁知道他竟然如此煳涂? 萧九重冷眼看着顾文华，道：“既然暂时议不出来结果，各位就先歇歇，商讨一下太后寿辰，接待各国使臣的事，此事等冷言和黄怀回来了再说。” “吴卿所奏，若是属实，朕绝不轻饶!” 顾文华跪在地上的膝盖发软，心里一片荒凉。 冷言和黄怀到了顾家，直奔顾文华居住的院落书房而去。 说来也是倒霉，顾文华身边的心腹管事带着人关在书房里忙着封上密道的入口，正好被人抓了个正着。 “顾小姐，陛下只让咱们来查顾大人书房的情况，请您不必担心。”黄公公没有进书房，而是站在闻声而来的顾揽月身边。 顾揽月道：“多谢黄公公开解，既然是陛下的意思，顾家自然要听命的。公公不必担心，这点道理我还是知道的。” 黄公公脸上的笑容越发真诚了一些，看了一眼周围的众人，压低了声音对顾揽月道：“陛下说，顾小姐若想要锤死顾文华，可以趁这次。” 顾揽月道：“劳公公转告陛下，请他秉公办理即可。” 黄公公轻嘆了口气，道：“这事不小，若是……顾小姐的身份……”如果顾文华被贬官，顾揽月在洛都也难免要被人看不起。 顾揽月摇头道：“无妨。” 冷言带着人从里面走出来，身后还有两个侍卫押着顾文华的心腹管事。 冷言朝顾揽月拱了下手，对黄公公道：“可以回去禀告陛下了。” 黄公公嘆了口气，跟顾揽月告辞之后便与冷言一道走了。 “揽月，这是怎么回事啊?”黄公公和冷言一走，顾家其他人立刻都围了上来，焦急地询问顾揽月。 顾揽月看了一眼众人，道：“都察院告父亲和…纪氏长期私通，父亲书房里有一条直通纪氏院子的密道。” “什么?”闻言李氏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顾家这是要完了啊! 这都是什么事! 李氏转身气沖沖地朝着纪氏的院子而去，她要撕了纪氏那张脸! 淫荡无耻的贱人! 顾家若是没了，她们要怎么办?她的一双儿女都还没有说人家呢! 其他人脸上神色各异，却都一样的不好看。 顾青云神情恍惚，显然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如果顾家真的没了，他要怎么办? 等到众人散去，顾揽月和邹惠容并肩走在园中。 邹惠容突然低头轻笑出声，顾揽月侧首看她。 “我不会一嫁进来就要做寡妇吧?”邹惠容饶有兴致地问道。 顾揽月笑道：“自然不会，这种事情虽然伤风败俗令人不齿。我朝律法，倒还不至于要他的命。” 大靖律：和姦者，男子杖一百，女子杖八十，有夫杖九十。并且，如丈夫，岳父，舅兄捉姦并当场杀死，无罪。 顾文华和纪氏，一个鳏夫一个寡妇。 自然没有人丈夫岳父舅兄来捉他们的奸，也没有人将他们捉姦在床，也就失去了当场杀死而无罪的契机。 所以，顾文华大概率是不会死的。 除非他身体太差，被杖责打死了。 邹惠容有些失望，其实当寡妇挺好的，纪氏就是太想不开了，非要跟个男人扯到一起。 第120章 想活着吗? “虽然不至于就死了，但官职是肯定保不住的。”顾揽月笑道：“你不在意么?” 邹惠容耸耸肩，洒脱地道：“在意什么?他若一直是尚书大人，我还怕不好对付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7页 权势有时候就是这么让人嚮往又畏惧。 嚮往的是自己掌握权势的感觉，畏惧的是权势掌握在自己的对手手中。 顾揽月莞尔一笑，点头道：“你说得对，以后顾家就辛苦你了。按照我们的约定，顾家最后剩下的产业全部归你。” 邹惠容也不客气，“多谢。” 很快她又苦恼起来，“现在得想想，怎么应付顾老夫人了。” 顾揽月悠悠道：“我相信你能应付，如果应付不了就留给我父亲吧。毕竟，他才是老夫人的亲生儿子，这些事情也都是因他而起的，不是么?” 邹惠容道：“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这么积极为顾大人娶继室了。” 顾揽月挑眉浅笑。 两人对视片刻，齐齐相视而笑。 顾揽月根本不想管顾家的事，又不想让顾家人轻易得到解脱，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所以她需要一个聪明人，帮她掌控顾家所有的事情，应付她不想应付的人。 而报酬，除了之前已经付出的灵药，还有顾家的产业。 很划算，不是么? 顾文华直到傍晚才被人抬了回来，顾家已经提前得到了消息。 顾文华被夺去了户部尚书之职，被贬为翰林院修撰，从六品的职位，可以说是一下子从天上掉到了地底下。 更不必说，翰林院除了年轻的新科进士们，更多的是两袖清风有些愤世嫉俗的清高文人。 顾文华因为这样的原因被贬，去了那里面会是什么处境，可想而知。 另外，顾文华身为朝廷高官，知法犯法。私通之人又是自己亲弟弟的遗孀，原本一百的杖责，被加到了一百五十。 纪氏的八十杖，因为她有了身孕可以暂缓。等她堕掉了孩子或者生下了孩子，才会执行。 至于顾老夫人叫嚣要将纪氏沉塘的话，这属于家族宗法的私刑。 近代律法较古时已经宽松许多，早在前三朝律令中就没有了通姦死罪的条款。 到了前朝甚至连牢狱都免了。 但因为律法允许捉姦和私刑，因此若真将人沉塘了，官府多半也不会管的。 顾文华伤得太重，后背和臀部几乎被打烂了。 被抬回来的时候，早已经昏死了过去，不省人事了。 顾文华回来的动静太大，到底还是惊动了还躺在床上的顾老夫人。顾老夫人眼前一黑，再次被气晕了过去。 “来人!来人!”纪氏有些焦躁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着，终于忍不住走到门口拍着门大声叫道。 外面有人守着，却并没有人来开门。 顾怜星毕竟是已经出嫁的女子，又是给人家做妾的，也不能在顾家多待，一大早就回去了。 如今这院子里，除了看守她的丫头婆子，就只有纪氏一人。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顾文华再也没有来过，她也不能出去。就连卧室里的密道入口也打不开了。纪氏越想越是不安，忍不住频频敲打起关闭的大门。 守在外面的丫头婆子不胜其扰，却也不敢理会她。 府中出了这样的丑事，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十分鄙夷纪氏，更不敢跟她扯上关系。 “大小姐。”看到顾揽月进来，守在门口的丫头婆子心中意外，脸上却陪着笑容。 她们敢拦下三夫人李氏，却不敢拦顾揽月。 这位大小姐可不是个简单角色。 顾揽月淡淡道：“我来看看她。” “这……”那看守婆子有些为难地道：“大小姐，老爷说…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许见纪氏。” 顾揽月道：“父亲如今昏迷不醒呢，怎么?要我去请示过祖母和夫人再来?” 这明显是要找茬啊。 几个丫头婆子也不敢得罪顾揽月，只得打开了紧闭的房门。 房间里，纪氏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对话。 看着走进来的顾揽月，纪氏冷声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顾揽月淡笑道：“二婶可知道，府中今天出了什么事?” 纪氏警惕地看着她，顾揽月道：“父亲被贬为从六品修撰了，还被陛下打了一百五十杖，没有两三个月恐怕好不全。啧…辛辛苦苦二十年，却一朝落回了原点。父亲为了你付出至此，二婶感动么?” 纪氏咬牙道：“你别忘了，他是你父亲!他被贬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顾揽月嘆息道：“确实没什么好处，所幸…我虽然不是尚书千金了，却还是骠骑大将军府的表小姐。” 纪氏只觉得心口一堵，几乎要当场吐出一口血来。 顾揽月笑道：“二婶，祖母被气晕过去了呢。你说，等她醒来之后，会怎么对你?” 纪氏脸色一变，瞬间心中有些惊慌起来。 她被关在这里，顾文华却重伤在床动弹不得，这府中不就成了那老太婆一手遮天了么? 她若是要杀了自己…… 纪氏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看向顾揽月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惊恐。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纪氏有些歇斯底里地道：“你是专程来看我笑话的?还是来报復我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个灾星!自从你回来了，我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8页 顾揽月笑道：“二婶这话可不对，我哪里是灾星了?我分明是……送、子、观、音、啊。” 纪氏脸色顿变，双眸几乎充血。她起身想要扑向顾揽月，“是你?!” 顾揽月侧首让过，让她扑了过空，“二婶，小心一点。你肚子里这个，是你如今唯一的保命符了。” “顾、揽、月!”纪氏几乎要咬碎了一口银牙。 顾揽月抽出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方才不小心碰到纪氏衣服的手指，淡然道：“想活着吗?” “你想要什么?”纪氏瞪着她道。 顾揽月道：“用一个秘密交换，我帮你活到父亲能起身护你为止。” “你就不怕我告诉顾郎?”纪氏道。 顾揽月笑道：“先前他是尚书，也只能让你和顾怜星委曲求全让着我，你觉得……他现在能做什么?” 纪氏垂眸不语，顾揽月柔声道：“先前对你们客气，是我自己乐意，不是你们有本事。明白了么?” 房间里沉默了良久，才重新响起了纪氏的声音，“你想知道什么?” 第121章 背叛! 顾揽月微笑着看着纪氏，道：“很简单的事情，我要知道父亲的事情。” 纪氏蹙眉看着她，“什么意思?” 顾揽月道：“你跟他勾搭在一起这么多年，不可能一点跟他有关的秘密的都不知道吧?用来换你一个月的命，很划算不是么?” 纪氏警惕地道：“你想做什么?你想对他不利?你别忘了他是你父亲!他若是不好了，你也好不了。” 顾揽月有些好笑，“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你难道还觉得我会在意他是我父亲?” 纪氏不语，眉宇间还有几分隐晦的试探和迟疑。 家族对一个女子来说何其重要，她不相信顾揽月敢真的毁了顾家。 顾揽月微微俯身，注视着她苍白的脸色，轻声道：“你们若是有本事，就瞒一辈子。既然被我发现了，他就不是我父亲了。二婶，顾文华的秘密还是你的命，你总得选一个。” 纪氏瑟缩了一下，咬牙不语。 顾揽月嘆息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只知道你和顾文华私通这一件事?” 纪氏勐地抬头看向她，看向顾揽月的目光中隐隐带着几分恐惧。 顾揽月靠近她耳边，低语道：“我二叔，是怎么死的?” 纪氏瞬间心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她惊恐地望着顾揽月，狼狈地跌倒在地上。 “你、你……” 顾揽月站直了身体，居高临下地望着纪氏，“我没什么耐心，你考虑好了么?” 纪氏颤抖着道：“我、我告诉你，但是你、你……” “你放心，我没那么好的心为人喊冤。”顾揽月笑道：“我跟二叔又不熟，但是如果顾文华找我麻烦的话，我就只好……送你们这对姦夫淫妇上路了。你该不会以为，就凭你和顾文华，能斗得过凌家吧?” 纪氏此时心中懊悔万分，当初顾揽月回来的时候她为什么要让怜星去算计她? 原来他们眼中在边关长大，温顺沉默的顾揽月，竟然是一条隐藏的极好的毒蛇。 如今落到她手里，她们真的还能有活路吗? 但是，无论如何，她也不想死! 她要活下去! 纪氏强忍着颤意，咬牙道：“我不知道你想知道些什么，官场上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他也不会跟我说这些。不过有一件事……你或许会有兴趣。” “说说看。” 纪氏道：“八年前，顾…你父亲外放过几年，他当时外放的地方是皖东。” 顾揽月点头道：“我知道，他正是因为在皖东立下大功，回到京城之后才会飞速升职，一跃成为户部侍郎的。”不得不说，顾文华在官场上一路走来都十分顺利。 这其中有凌家的原因，但顾文华本人也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纪氏吞了口口水，低声道：“当年皖东那桩事…应该有不小的内情。他没有跟我说过此事，但他刚从皖东回来那段时间，经常会做噩梦。我好几次听到他说梦话，他说…他说，若蠡兄，我不想害你……都怪你太固执，坚持要调查什么真相!你九泉之下不要怪我，是你自己找死。” “大概…大概就这些。”纪氏道。 顾揽月心中微微一动，眯眼道：“若蠡兄?可是当年与顾文华同榜的状元郎，樊若蠡?” 纪氏道：“我不知道，我、我敢问。” 顾揽月若有所思，“八年前顾文华做皖东布政使的时候，樊若蠡时任皖东按察使。顾文华也是因为在水灾中处置得力，救了皖东数十万百姓的性命，才被朝廷召回嘉奖的。而樊若蠡…却因为临阵脱逃，逃跑时被洪水捲走了。” 纪氏低下头不敢接话。 顾揽月冷笑了一声道：“我知道了，二婶放心，这一个月我保证祖母不会找你麻烦。至于一个月之后，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说罢，顾揽月转身出门，没有再多看坐在地上的纪氏一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9页 纪氏有些失神地望着房门在自己面前被打开又合上，这次她却没有再去叫门，而是双手紧紧环住自己，仿佛是想要藉此驱散心中的寒意。 她、她要怎么办?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背叛了顾郎…… 虽然纪氏心中对顾文华有怨恨，但她却从未想过要用这种方式背叛顾文华。 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她和顾文华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如果顾文华出了事，她又能有什么好处? 但是现在…… 如果在自己活命和顾文华之间选一项，纪氏已经清楚明了地做了选择。 “小姐这是怎么了?”红绫看着回到院子里就秀眉紧蹙，一副心事重重模样的顾揽月，关心地问道。 顾揽月放下手中茶杯，沉声道：“叫凌叶过来。” “是，小姐。” 凌叶是男子，在府中的时候并不跟在顾揽月身边，只有出门或者顾揽月有事情要办才会召见他。 不过片刻功夫，凌叶和凌蕊兄妹俩就到了跟前。 顾揽月看了一眼两人，道：“红绫，凌蕊，你们先退下。” 两人也不多问，恭敬地拱手退下。 凌叶站在顾揽月跟前，恭敬地道：“不知大小姐有何吩咐?” 顾揽月道：“你先回一趟凌府，让照叔给你八年前皖东按察使樊若蠡的消息。然后亲自去一趟皖东和樊若蠡的老家，帮我查一些事情。” 凌叶上前两步，接过了顾揽月递过去的信笺，道：“是，大小姐。” 顾揽月点头道：“去吧，路上小心一些。” 凌叶恭敬地应是，将信笺收入了袖袋中，方才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凌叶出去，顾揽月才垂眸看向桌上的纸笺。 素白的纸笺上写着几个秀逸的字迹——元隆二十三年七月，皖东大水。 “皖东，距离赵王的封地，似乎也很近。”顾揽月喃喃低语道。 第122章 付之东流 顾文华从昏迷中醒来已经是深夜了，才刚刚恢復意识，一股钻心的疼痛就从背后传来。 顾文华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趴在床上的。 此时他的后背，甚至是臀部，没有一处不痛的。先前被杖责的时候，那一棍棍落下时的痛楚和屈辱的记忆，瞬间涌进了脑海。 顾文华忍不住闷哼一声，额边因为剧烈的疼痛瞬间滴落下汗珠。 “老爷醒了?”轻柔的声音从身边传来，顾文华扭头看过去，才看到坐在床边打盹，刚刚睁开眼睛的邹惠容。 “你怎么会在这里?”顾文华不悦地道。 他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邹惠容。 邹惠容是他新婚的妻子，但从邹惠容嫁入顾家，就亲眼见证了他从风光无限的户部尚书到如今声名狼藉的全过程。 这世间大约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容忍，让新婚妻子看到自己如此狼狈龌龊的一面。 无论他对这个妻子有没有感情。 邹惠容也不恼怒，不紧不慢地道：“老爷忘了么?您被人从宫里抬回来的，母亲病了，青云明日还要去书院，揽月也不方便，只能我在这里照看老爷了。 此时心情不好的顾文华并不想领情，冷声道：“府中这么多丫头下人，何须你亲自照看?叫何进来侍候我。” 邹惠容低声道：“何进被陛下派来的人带走，如今还没回来。” 顾文华沉默不语，陛下派来的人在书房里找到了密道入口，但他却并不知道，自己的心腹是被冷言抓了个正着。 不等顾文华说什么，邹惠容已经站起身来道：“既然老爷不想要我侍候，那我唤人进来照顾老爷便是。” 说罢便当真转身往外走去，顾文华有些窘迫，看着邹惠容的背影想说什么又拉不下脸来，只得作罢。 片刻后，两个丫头和小厮走了进来，恭敬地询问，“老爷有什么吩咐?” 顾文华问了几句府中的事情，可惜这几人却是一问三不知。 顾文华气恼不已，只得又让人将邹惠容请回来。 顾文华被罚被贬的事情当天就传遍了整个洛都，第二天更是已经闹得沸沸扬扬。 这虽然是顾文华的不幸，但对很多人来说却算得上是一桩大喜事。 户部尚书，可是要职中的要职，肥差中的肥差。 无数双眼睛一瞬间都虎视眈眈地盯上了这个位置，恨不得这肥差立刻就落到自己头上。 “户部尚书、户部尚书……”萧绍在书房里来回走动着，脚步急促凌乱，显示了他此时心情的激动。 安定侯坐在一边平静地看着，自从唯一的独子不在了，安定侯就十分低调沉默，显得有些难以捉摸。 萧绍忍不住看向坐在安定侯下首的年轻人，冯虔。 冯五公子神色淡定，寡言少语，显然完全无法体会萧绍此时急切的心情。 半晌，萧绍才嘆了口气重新坐了回去。 “没想到，陛下竟然会对顾文华下如此狠手。” 冯虔挑眉道：“陛下登基以来，杀伐决断，鲜有温情的时候。王爷何以认为，陛下会对顾文华手下留情?” 萧绍道：“就算是看在凌家的面子上，陛下对顾文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0页 冯虔道：“凌家是凌家，顾家是顾家。再说了，顾文华做出那样的事情，王爷还指望凌家顾念旧情?” 萧绍犹豫了一下，“顾大小姐毕竟是顾文华的亲骨肉。” 冯虔轻笑一声道：“看来王爷还不够了解凌闯，顾文华若是落到他手里，只会死的更惨。” “这么说，顾文华就只能放弃了?”萧绍有些遗憾。 当初他跟顾怜星结识，后来算计顾揽月，虽然是冲着凌家去的，却也未尝没有因为顾文华的缘故。 凌家的兵权，顾文华掌握的户部，都是他想要的。 赵璋能娶到顾揽月，顾家凌家一起收下自然更好，若不能退而求其次，他纳了顾怜星也算是和顾家有了联繫。 以后再想要做什么，有了这层关系也方便一些。 只是如今…顾揽月没有到手，顾文华也废了，顾怜星自然也就…… 想起和顾怜星在一起销魂蚀骨的滋味，萧绍心中不由火热。 只是两年的筹谋付之东流，到底还是有些不甘。 冯虔沉默不语，萧绍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口中的话却是，“可惜若愚这些年一直游歷在外，若是早些年入世，如今也未必没有一争之力。” 这自然是客套话，冯虔再天纵奇才如今也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就算早就年入官场，如今这空出来的户部尚书之位也是轮不到他的。 “王爷说笑了。”冯虔淡定地道。 萧绍问道，“岳父大人对此有何评价?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萧绍自己手里人才稀少，也就只能从岳父的门生中挑选了。 左相在朝为官数十年，门生故吏满天下。 因为不想引起皇帝的猜忌，左相明面上跟萧绍这个女婿并不十分亲近，他的门生故吏自然也不可能公然投靠卫王。 冯虔瞥了旁边的安定侯一眼，道：“父亲并未跟我提起此事，不过在下倒是觉得，安定侯便是个不错的人选。” 被人点名，原本坐在一边不知在想什么的安定侯这才回过神来。 安定侯有些疑惑地看向冯虔和萧绍，“王爷和冯五公子在说什么?” 萧绍有些烦躁地道：“若愚说，舅舅最适合接替户部尚书之位，舅舅以为如何?” 安定侯有些意外地看了冯若愚一眼，略一思索便道：“多谢王爷看重，陛下如今只怕……不会再重用我了。” 萧绍不甚有诚意地安抚了两句，心中却对提出此建议的冯虔十分不满。 安定侯因为黄承锋的死，显然已经对他存了心结。 这些日子，好几次他主动请他来王府议事，安定侯也是一副无精打采神游天外的模样。 萧绍不得不考虑，安定侯府如今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一些真正要紧的事情，也就开始有意识地避开安定侯了。 冯虔此时提出这种建议，是什么意思? 户部尚书之位何等重要，又不是随便什么闲散职位。如果安定侯府不想效忠于他了，那么他们费尽心力帮安定侯拿到户部尚书的位置，最后恐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冯虔自然看出了萧绍的心思，也不在意只是平静地喝着茶。 只会在萧绍不知道的地方，冯虔看着他的眼底却带着几分失望。 这就是父亲为妹妹选的丈夫。 目光短浅，刚愎自用，忘恩负义，这样的人，真的斗得过从小就在边关摸爬滚打的皇帝么? 第123章 他没用了，动手吧。 芳华堂里 灵枢送走了今天最后一位客人，交代了一下芳华堂的大夫和学徒，才转身走进了后院。 后院里，顾揽月正悠然地靠在葡萄架下喝茶。 “大小姐今天怎么有空来芳华堂?”灵枢问道。 顾揽月笑道：“没什么事，心情好，过来看看。” 灵枢仔细打量了她一下，确定她没有说反话，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官员本贬在朝堂上其实并不算什么稀罕事，但因为那样丢脸的理由被贬，却绝对是几十年难得一遇的笑话。 顾文华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洛都，灵枢自然也是听说过的。 见顾揽月丝毫不受影响，这才放心下来。 灵枢走到她对面坐下，道：“芳华堂有什么可看的?除非大小姐打算来这里坐诊?” 顾揽月迟疑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道：“算了吧，我没有那个悬壶济世的心。再说了，芳华堂有你就足够了，哪里需要我掺和?” 灵枢道：“大小姐医术比我好得多。” 顾揽月嘆息道：“救人之术和救人之心，大约两者兼有，才能成为一个好大夫吧。”她自觉执念深重，做不了悬壶济世的医者。 灵枢也不多劝，当年凌家送顾揽月学医术也不是指望她当个医者的。 只不过是她刚好有兴趣，又有天赋得了医圣的青眼，而凌老夫人也觉得即便是女子，也应该学些本事，这才让顾揽月拜入了医圣门下。 灵枢转头便说起了这段时间芳华堂赈济百姓的事。 “再过两三个月便是汛期了，每年这个时候皖东皖西和两江地区总是难免要遭些灾。之前大小姐让人送来的银两，我已经让人提前去准备粮食和药材，到时候一起送过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1页 灵枢轻嘆了口气，道：“可惜，我们能做的有限，到底是杯水车薪。” 顾揽月蹙眉道：“皖东每年都会遭水灾?” 灵枢道：“可不是，皖东正好在罗江下游，每年总是灾情最严重的地方。” 顾揽月道：“可我记得…从前不是这样的。” 皖东即便不是大靖最富庶的地方，也是排名前十的。虽然在罗江下游，歷史上却少有遭遇厉害水灾的时候。因此水源充沛，风调雨顺，十分适合种植粮食。 灵枢耸耸肩道：“以前确实如此，不过自从几年前罗江支流改道之后，皖东几乎年年被淹，就连去年别的地方不算严重，皖东也遭受了不少损失。” “朝廷不管?”顾揽月问道。 灵枢道：“陛下登基之后，便派了河道官员前去治理，不过……” “出事了?” 灵枢点点头，低声道：“不到三年时间，死了两任主管皖东的河道官员。去年陛下一怒之下斩了当时的河道总督，今年会怎么样还不好说呢，先准备着吧。” 顾揽月若有所思，连续死了两个河道官员，还斩了一个河道总督。 如果皖东的情况还不能改善，问题恐怕就不是仅仅出在河道衙门上了。 灵枢笑道：“咱们不过小民百姓，尽力而为便是，大小姐也不必太过担心了。而且，这两年陛下也很重视此事，已经比前几年好多了。” “先帝时候不管么?” 灵枢道：“先帝自然也是管的，但先帝后面几年本就是重病缠身，精力不济。许多事情，便是想管也管不了啊。” “大小姐。”红绫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低声在顾揽月耳边低语了几句。 灵枢有些好奇地看着两人，却并没有多问。 她知道什么事情是自己应该知道的，什么又是自己不能知道的。 顾揽月站起身来朝她笑道：“还有些事情，我先走了。关于皖东的事情，我再想想，回头再找你谈。” 灵枢点头应了，顾揽月才和红绫快步走出了芳华堂。 “出什么事了?”上了马车坐下来，顾揽月才慢悠悠地问道。 红绫低声道：“小姐让青羽送回来的消息，已经被人放出去了。” “确定?”顾揽月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眉宇间透出几分森冷之意。 红绫点头道：“青羽和沈公子亲眼看到的，人进了卫王府。” “萧、绍!”顾揽月冷声道。 红绫心情也很是复杂，她虽然是个丫头，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卫王不过是个普通皇室宗亲，仗着自己父亲是先太子，自己是陛下的亲侄子才被封了个亲王爵位。 他竟然敢在凌家安插眼线，而且还是如此要紧的人物。 红绫迟疑了一下，忍不住问道：“小姐，卫王如今不过是个才二十出头，没什么权势的亲王，怎么能说动……” 顾揽月冷声道：“萧绍自然没有这个本事，但别人却未必没有!” 不等红绫仔细想这个别人是谁，就听顾揽月冷声道：“他没用了，动手吧。” “是不是有些太快了?”红绫迟疑道。 顾揽月道：“不快，正合适。” 骠骑大将军府最深处，幽暗的地牢里寂静无声。 四周墙壁上燃起了几盏油灯，但昏暗的光线依然无法将整个牢房照亮，更无法驱散牢房里特有的潮湿和霉气。 空荡荡的牢房中央坐着一个人，那人双手双腿都被人绑在一把交椅上，就连嘴也被一条绳索勒住，既叫不出来，也做不了诸如咬舌自尽这类高难度动作。 那人剧烈地挣扎着，但除了将座下的椅子晃地作响，并没有什么用处。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 椅子里的人安静了片刻，很快又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了。 有人走到他身后，抬手扯掉了遮住他双眼的布条。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被布条遮盖的双眼已经有了几分苍老，此时又更多了几分惊恐和戒备。 他很快适应了光线，眯着眼看向前方。 前方距离他不过七八步的位置，坐着一个人。 那人抬眼看着她，微笑道：“古伯，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样的地方见面。” 第124章 内奸! 被绑在牢房中央的人正是凌家的总管，古伯——凌古。 凌古满脸错愕和不解，道：“大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这里是府中的地牢?” 他是直接被人打晕了带到这里的，因此之前并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顾揽月道：“你想说，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凌古理直气壮地道：“我自然不知道!大小姐，老奴在凌家大半辈子，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疏忽，您、您就是这样对待凌家的老人么?” 顾揽月挑眉道：“或许只是这样对待你。” 凌古一哽，咬牙道：“大小姐对老奴就算要打要杀，总要有个缘故。您若觉得老奴罪该万死，还请拿出证据!否则，老奴便是死了，到了九泉之下见到老将军和夫人，也是不服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2页 顾揽月嗤笑一声，抚掌道：“好一番大义凛然的陈情，古伯…谎话说多了，是不是你自己都信了?” 凌古脸色微变，却依然咬牙道：“老奴不明白，大小姐在说什么。” 顾揽月淡淡道：“不着急，让我想想…你昨天放进你院子里恭桶底下的那封密信里写了什么?应该是…赵王庶长子已奉命携证据入京面圣，两日后入宫觐见”。古伯，你说我猜得对不对?” 凌古低着头不说话，顾揽月也不着急，依然不紧不慢，“你猜…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闻言凌古心中顿时一震，勐地抬起头来看向顾揽月。 顾揽月挑眉道：“古伯，你这段时间传给萧绍的消息，你猜有几分真几分假?” 凌古定定地看着顾揽月，眼神渐渐多了几分狠意。 良久他才缓缓道：“你是故意的，你早就知道……”想到自己这些日子在顾揽月跟前的做派，古伯只觉得心口一阵阵闷痛。 顾揽月摇头道：“不，我原本只知道府中有内奸，却并不知道到底是谁。怪只怪，你太着急了。” 前世或许是因为她一开始就远离了凌家，凌古并没有暴露。 直到最后…凌家其他人想要救她和舅舅，却被人出卖了，才知道凌家被视为心腹的人总也有内奸。 只是她当时已经被赵璋软禁，也只能听到翠翘设法打听来，不甚明了的只言片语。 因此，她并不能百分百确定，隐藏在凌府的内奸是谁。 “古伯，凌家这些年待你不薄。”顾揽月沉声道：“凌家也没有强留人的习惯，你若是对凌家不满大可以请辞，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做这样的事情。我外祖父和外祖母看到你，只怕会觉得伤心。” 凌古脸色变幻不定，半晌才突然冷笑了一声道：“待我不薄?就算凌家待我再不薄，我终其一生也不过是给凌家看着老宅子的下人。凌家早就不在洛都住了，守着这一座空荡荡的破宅子有什么用?” “我的命是凌老将军救的，我若是离开凌家，在旁人看来就是我忘恩负义!”凌古长着皱纹的脸有些扭曲，他高声道：“凭什么?凭什么我就要给凌家当一辈子下人?我的儿孙也还要给凌家当下人?!凭什么你们就可以高高在上?” 砰! 牢房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凌照和沈醉笑从外面走了进来。 凌照走到凌古跟前，抬脚就往椅子上踢了一脚。 椅子连带着被绑在椅子里的凌古重重地倒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响声。 凌照又俯身将人连椅子一把拽了起来，“凌古，你别忘了，当年老将军要带你上战场，是你自己不愿意。你本是罪籍出身，不能科举，又不愿从军。老夫人要放你走，你自己跪求老夫人，誓死也要留在凌家的!” “没有人对不起你!”凌照冷声道：“你想走，没有人拦你。你却自顾自臆想出一堆别人的想法，不过是想给你的背叛，找个让你心安理得的理由罢了。” 凌古被震得头晕脑胀，他睁着充血的眼睛，怒瞪着凌照。 “凌照!你也不过是凌家的一条狗罢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凌古怒道。 凌照冷声道：“你愿意自认为狗是你自己的事，我凌照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儿!我就算是狗，至少也不会做一条忘恩负义的狗。” “照叔，息怒。”顾揽月劝道，“别为了他生气，不值得。” 凌照瞥了他一眼，沉默地走回了顾揽月跟前。 沈醉笑一言不发，只是站在顾揽月神色蹙眉看着古伯。 他一直在边城，没有见过这个人，却也知道这个人在凌家举足轻重的地位。 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怀着对凌家如此深的怨恨，如此理直气壮地出卖自己的恩人。 顾揽月看着凌古道：“以萧绍如今的身份和权势，应该还不足以让你生出背叛凌家的心思。那么…你到底效忠于谁?” 凌古沉默不语。 顾揽月微微偏头道：“其实也没那么难猜，是太后，对不对?” “……”依然是沉默无声。 顾揽月也不着急“你猜，等萧绍发现你送给他的消息将他给害惨了的时候，他会怎么对你的妻妾儿孙?你早就在外面买了宅子，家里人并不在凌家吧?” 凌古终于渐渐变了脸色，他双眸死死地盯着顾揽月。 顾揽月笑道：“凌古，背叛这种事情，如果不被发现也就罢了，但既然被发现了，就是要付出代价的。” 沈醉笑懒洋洋地道：“跟他这么多废话做什么?反正他也没什么用了，直接杀了便是。” 顾揽月瞥了他一眼，“你这模样跟行事风格当真是南辕北辙，直接杀了多可惜，他好歹也替新主子效命了不少时间，说不定会知道一些有趣的事情呢。” “如果他不肯说呢?” 两人一唱一和，很是悠闲。 “如果他不肯说，就慢慢等着吧。” 顾揽月道：“不知道，卫王府还有那位太后娘娘，会怎么招唿对他们忠心耿耿的古伯呢?” 凌古咬牙道：“你们不用在这里吓唬我，既然落到你们手里，我认栽!但是你们休想从我口中知道半点消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3页 顾揽月饶有兴致地笑道：“是么，那我拭目以待。反正你已经帮了我好一个大忙了，多让你活几天就算是感谢了。” “……”凌古仇恨地盯着顾揽月，目光里哪还有先前见到的慈爱恭敬? 若是可以，他恨不得能撕碎了这个丫头! 他们都看走眼了，这个顾揽月何止是不傻不笨，简直就是个妖孽! 想到自己这些日子传递出去的消息，凌古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第125章 不怀好意? 从地牢里出来，沈醉笑走在顾揽月身边，仔细看着她的神色劝道：“这种小人，不必放在心上。” 顾揽月朝他笑了笑道：“表哥不必担心我，我并没有伤心。能够揪出隐藏在凌家的内奸，我只会高兴。” “是么?”沈醉笑打量着她，显然对她的话并不深信。 在沈醉笑眼里，顾揽月还是边关那个重情义的将军府大小姐。 凌古是凌老将军和夫人留下的老人，顾揽月不可能不放在心上。 如果是曾经的顾揽月，确实会有些伤感。 但沈醉笑并不知道，现在站在他跟前的已经不是曾经那个顾揽月了。 经歷了前世的那些人和事，现在的顾揽月已经明白，并不是每个人都值得让她付出感情和精力。 凌照走在旁边，脸上的神色也不好看。 凌照跟凌古的出身相似，不过他比凌古年纪小了很多，是从小就被凌老将军和夫人带回凌家抚养的。 凌照曾经也跟着凌老将军一起上过战场，立下过军功。 但跟凌古不一样，他是真心不愿意离开凌家的。 凌家人救了他的命，他从小长在凌家，也是凌家人教他武功学问和做人的道理，他已经将凌家当成了自己的家。 凌家也没有亏待他，身为骠骑大将军麾下的侍卫统领，凌照并不是普通府邸的护卫，而是属于凌家的府兵。 是凌家军的一部分，品级并不低。 就如同凌古，如果他没有一定的身份地位和权力，又怎么可能劳动太后和萧绍出面拉拢? 凌家给了凌古一切，他却只记住了作为凌家下人的耻辱。 这样的人，确实不值得顾揽月费心。 “照叔，凌古的消息还要再封锁几天。”顾揽月对凌照道：“这段时间青羽已经摸清了他和对方联络的习惯。我们是在他回復过卫王府消息之后才抓他的。最近几天他们不会再联繫了，只要不让消息泄露出去，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凌照点头道：“大小姐尽管放心，府中有疑点的人都有人盯着，绝不会走漏一丝一毫的消息。” 顾揽月有些无奈，苦笑道：“回来这么久了，如今才知道这府中竟然藏了不少牛鬼神蛇。” “无论是当初的老将军和夫人，还是大将军和小姐，都常年不在洛都，有些纰漏也是难免的。小姐才刚回来就抓出了这么一条大鱼，大将军知道了想必也很是欣慰。”凌照安慰道。 旁边沈醉笑把玩着摺扇，挑眉道：“阿月，你想挑拨萧绍杀了赵王庶长子?听说萧炽对这个儿子十分宠爱，萧绍真的敢动手?” 顾揽月道：“他一定会动手的。” 萧绍对萧九重十分忌惮，绝对不会想让萧九重知道他在江南做了什么的。 为此，动手杀了赵王长子，也并不是什么难以抉择的事。 “好些日子不见，阿月好像变得更聪明了。”也更加决绝了。 顾揽月斜了他一眼，道：“你若是无聊，可以去盯着萧绍，看看他到底会不会杀赵王长子。” 沈醉笑耸耸肩道：“我只是觉得，那赵王殿下的庶长子，有点倒霉和可怜。” 人家只是奉命进京来替他父王给一位好友送贺寿，结果人才到京城就遭遇杀身之祸，实在是太可怜了。 顾揽月神色淡然，丝毫不以为然。 萧纪可怜吗?她可一点儿也不这么觉得。 比起萧绍来，萧纪更不是什么好东西。 萧绍从小在洛都长大，又有着问鼎至尊之位的野心，在私人德行方面多少还要压抑一下。 萧纪却是在赵王封地长大，萧炽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萧纪从小有样学样，什么噁心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闲来无事顾揽月也会想，当初先帝强撑着一口气将皇位传给几乎没有相处过的萧九重，大约真的是因为他的其他子嗣实在是太拉胯了。 萧九重是先皇嫡子，却也是亲缘最寡淡的皇子。 即便是凌家，当年也没有想过先皇会将皇位传给萧九重。 外祖父和外祖母私下还曾经讨论，以萧九重的能力性格和人品，他被封在北地对凌家来说不是坏事。 毕竟凌家镇守边关之余，并不希望当地藩王不仅帮不上忙，还要跟他们钩心斗角。 只是就怕将来新皇上位之后，忌惮萧九重，到时候也是一场祸事。 然而，最后的结果却出乎所有人预料。 先帝强撑着一口气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将萧九重召回了洛都。然后当着满朝文武和皇室宗亲的面，将皇位传给了萧九重。 让萧九重这个皇位继承的名正言顺，没有一丝可以被攻讦的地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4页 顾揽月挑眉一笑道：“你既然觉得他倒霉，就去送他一程吧。” 沈醉笑无奈地耸耸肩，正色道：“我昨天看到陆观月了。” 闻言，顾揽月秀眉微蹙，“他还没离开洛都?” 沈醉笑道：“听你之前的意思，他这次在洛都停留了很久了。我昨天看到他带着一个小姑娘，走进了城东的一个戏园子。他也不像是喜欢听戏的人啊，可有来找过你?” 沈醉笑跟陆观月其实也不太相识，不过是在外面行走的时候偶尔遇到过几次。 按理说两人也没什么恩怨，但沈醉笑一直觉得陆观月对自己有些敌意。 后来偶然一次听陆观月说起顾揽月，他才明白过来。 陆观月的敌意不是因为他自己，而是因为顾揽月。 但在边城这些年，也没见陆观月去找过顾揽月麻烦，沈醉笑也就没放在心上。 谁知道这次顾揽月回到洛都，陆观月竟然也在这里。 顾揽月摇摇头道：“他身边确实跟着个小姑娘，好像是江湖中某个厉害人物的晚辈。先前倒是跟他见过几次，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顾揽月到现在依然没有想明白，陆观月到底为什么要跟萧绍那些人搅和到一起。 顾怜星的魅力真的有那么大吗? “你自己小心一些。”沈醉笑提醒道，“我总觉得陆观月对你不怀好意。” 顾揽月闻言笑了笑，点头道：“我知道，你放心。” 何止是陆观月对她不怀好意?她对陆观月也没怀什么好意。 只不过她如今还没有能够将陆观月一击必杀的把握罢了。 第126章 无耻的顾文华! 顾揽月回到府中，才刚进门府中的管事就匆匆迎了上来。 “大小姐。”如今顾文华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户部尚书了，一个重伤卧病在床的小小从六品翰林院修撰，在洛都这样遍地权贵的地方，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就连顾家的下人们也飞快地意识到，如今顾家真正的靠山已经不再是顾文华这个家主，而是背靠着凌家的顾家大小姐。 “何事?”顾揽月问道。 管事小心翼翼地道：“回大小姐，老、老爷请大小姐过去。” 顾揽月秀眉微挑，“他是这么说的?”顾文华这几天的脾气可不太好，当然这都与顾揽月无关，她除了偶尔去请个安，别的也管不着。 顾文华伤的不是地方，就算要侍奉汤药近身侍疾，也是顾青云的事儿。 管事低下了头不敢说话，显然顾文华的话不太客气。 顾揽月轻笑了一声道：“罢了，我去看看吧。” 顾文华院子里静悄悄的，就连下人们行动间都蹑手蹑脚，仿佛生怕惊动了什么。 一踏入房间，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让顾揽月也不由蹙了蹙眉。 房间里并不是只有顾文华一人，邹惠容，顾青云，还有三老爷顾文平都在。 见顾揽月进来，三人似乎都松了口气，连忙朝她看了过来。 顾文华还躺在床上，不过短短几天仿佛整个人都苍老了十岁般。 顾揽月走了进来，淡淡道：“父亲，你找我?” 顾文华扭过头来看向从外面进来的顾揽月，充血的双眼里满是怒火。 “你去哪儿了?!” 顾揽月挑了挑眉，扭头看向邹惠容。 邹惠容捏着帕子掩了一下唇，轻声道：“老爷说，有事情想跟你说，派人去找你，你不在家里。” 顾揽月微笑不语，这可不像是有事情要商量的模样啊。 “父亲有什么话要说?”顾揽月问道。 顾文华看了在场的其他人一眼，道：“你们先出去。” 邹惠容三人也不多说什么，无声地退了出去。 房间里很快便只剩下两人了，顾揽月低头看在躺在床上的顾文华，眼神淡淡的没有丝毫温度。 顾文华也在看着顾揽月，只是他的眼底多了几分往常从未有过的急切。 顾揽月转念一想，隐约有些明白了顾文华的用意。 顾文华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但他伤得太重，才不过区区几日，外伤并没有癒合。 仰躺并不是一个合适的姿势，想要坐起身来就更难了。 顾揽月站在一边看着，完全没有上前帮忙扶一把的意思。 顾文华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一咬牙坐了起来。 同时他也看到了顾揽月毫不在意自己挣扎的模样，心中不由得微沉。 虽然这段时间顾揽月好几次气得他七窍生烟，但在顾文华心中一直认为，她只是被凌家养的骄纵，以及故意想要找事情。 但顾揽月心中，还是对自己这个父亲有几分感情的。 然而此时看到顾揽月的神色，他却有些怀疑了。 “揽、揽月……”心中有了这样的想法，顾文华的神色反倒是和善了许多。 顾揽月走到放在床边的凳子边坐了下来，“嗯?父亲有什么吩咐?” 顾文华有些讪讪，犹豫了一下才道：“这次…和你二婶的事，你相信爹，真的是一时煳涂，谁知道这么巧就…爹这一生最敬重的便是你母亲，这么多年也一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5页 顾揽月有些听不下去了，顾文华的无耻简直超出了她的忍耐范围。 想到自己竟然是这个人的亲生女儿，顾揽月心中升起了几分厌恶。 “父亲到底想说什么?” 顾文华一脸殷切地望着顾揽月，“揽月，爹知道你与陛下关系很好，你去向陛下求求情，请他收回成命好不好?” 这次萧九重可以说是一下子敲中了顾文华的死穴，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让他难以接受。 顾家原本并不是什么大家族，是顾文华娶了凌家的姑娘，以及这些年步步高升，才让顾家在洛都有了一席之地。 顾文华心中一向以此自傲，如今一朝被贬，这样的落差感比杀了他还难受。 因此，他不得不强压下自己的骄傲和羞耻，求顾揽月相助。 顾揽月飞快地眨了下眼睛，对顾文华如此拉得下脸也很是惊诧。 不过转念间她就明白了顾文华的心思，只觉得他可笑又可悲。 “父亲，您在说什么?”顾揽月悠悠道：“陛下刚下了旨意，若是现在撤销，陛下威严何在?” 顾文华在朝为官二十多年，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但他此时显然顾不得这些，他身上的伤总是会好，他更不可能一辈子待在府里不出去。 他无法忍受旁人嘲讽轻蔑的目光，更无法忍受自己明明只差一步就可位极人臣，如今却只能去翰林院坐冷板凳招人白眼。 “揽月，以陛下和凌家的交情，只要你求求陛下，他一定会网开一面的。” 顾文华哀求道：“你帮帮爹爹可好?你别忘了，你也是顾家的女儿，爹如果真的被贬去了翰林院，你也会跟着丢脸的。” 顾揽月淡然地提醒道：“不是如果。父亲，你已经被贬了。” 顾文华呆滞了半晌，定定地望着顾揽月淡然的神色。 半晌才终于有些按捺不住道：“你到底如何才肯帮我?” 顾揽月轻嘆了口气，道：“父亲，不管陛下跟凌家有什么交情，皇家威严不可冒犯，你出了这样的事情，陛下本就是秉公处置，整肃朝野风纪。如果此时朝令夕改，你让天下人如何看待陛下?” 顾文华沉默，这些到底不用顾揽月提醒。 如果需要，他能说得比顾揽月更加大义凛然。 但轮到自己身上，却总还是希望自己能够成为那个例外的。 看着顾文华有些颓然的目光，顾揽月放轻了声音道：“父亲何必这么着急，您在朝为官这么多年，一直兢兢业业，陛下总是看在眼里的。只是如今，陛下也需要给群臣和百姓一个交代，您又何必让陛下为难呢?” “说得难听一些，就算陛下看在凌家的面子上收回成命。往后陛下每每看到您就想起此事，您说陛下是什么感觉?” 顾文华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顾揽月悠悠道：“您别着急，过段时间能这事儿过去了再说。当然，最重要的是…二婶那里，你要如何处置?” 想起纪氏，顾文华神色和心情都很是复杂。 从前无论发生什么事，他对纪氏总是怜爱多过其他的。 两人浓情蜜意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许诺过愿意为了她抛弃一切云云。 而直到现在，他真的为纪氏失去一切的时候，他才知道…… 他不愿意。 他不愿意为了一个纪氏，失去自己辛苦得来的一切。 “揽月，你放心。爹爹知道错了，你二婶…爹会处理好的，爹保证会让你满意。”顾文华真诚地道。 顾揽月垂眸微笑道：“不是让我满意，是让陛下和朝中众位大人们满意。爹爹如果能早日官復原职，我自然也是高兴的。” 顾文华动容地看着她，“揽月说得对，不愧是我顾家的女儿。” 顾揽月垂眸，扯了一下唇角，沉默不语。 第127章 他希望这个孩子消失! 顾揽月从房间里出来，顾文平早已经回去了，只有邹惠容和顾青云还在外面等着。 见她出来，顾青云连忙迎了上来，“揽月，父亲……” 顾揽月淡淡道：“大哥不用担心，父亲没事。父亲身上的伤重，这些天还要辛苦大哥了。” 顾青云闻言却是松了口气，连忙道：“说什么辛苦，侍奉父亲是我应该做的事。” 顾揽月朝他笑了笑，“父亲让大哥进去。” 顾青云应了一声，连忙转身进去了。 邹惠容和顾揽月对视了一眼，一起转身走出了顾文华的院子。 邹惠容成为顾家主母已经有几日了，她这个新进门的当家主母当得既坎坷又顺利。 坎坷是因为她连婚礼都能办好，整个顾家连带着她丢了好大的脸。刚进门顾文华又被贬了官，原本应该会有的诰命夫人的封号自然也没有了，如今顾文华还重伤在床。 说顺利，是因为如今顾文华和顾老夫人都躺在床上，纪氏也算是废了，顾揽月摆明了不管事，顾邹惠容掌管顾家可以说没有遇到一点波折。 “看来大小姐今天心情不错?”两人并肩而行，邹惠容低声道。 顾揽月笑道：“夫人心情也不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6页 “确实。”邹惠容笑道，“看来我在顾家并不需要耗费太多的时间。” 虽然说起来有些不厚道，但她确实是贪图顾家的产业以及已婚的名头。但是对应付顾文华和帮顾家掌管中馈，却没有丝毫兴趣。 顾揽月认真想了想，道：“或许，时候到了，我会提前告知夫人的。” 邹惠容嫣然笑道：“多谢，纪氏那里你放心，顾老夫人暂时没工夫找她麻烦。” 说到此，邹惠容微微蹙眉道：“我不太明白，你为何还要留下纪氏?” 顾揽月偏着头，沉吟了片刻才缓缓道：“或许是因为就这样死了，太便宜她了?” 邹惠容没有再说话，她不知道顾揽月与顾文华纪氏这些人到底有多少恩怨，也没有去劝解人的意思。 顾文华是顾揽月的亲爹，顾揽月如此恨他，总不会是平白无故的。 “顾家你尽管放心，无论是顾文华，纪氏，还是顾老夫人，都翻不出什么大浪。” 顾揽月点点头道：“你恐怕还要小心一个人。” “嗯?”邹惠容挑眉道：“顾青云?” 顾揽月摇摇头道：“顾青云虽然是大房唯一的儿子，但也只是个庶子罢了。没有顾文华他什么也不是，我想说的是，顾怜星。” 前世顾青云有本事伤到她，是因为她给了他机会而已。 但这一次不会了，她对顾青云没有对待顾文华和萧绍的耐心，顾青云也没有这个价值。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会按死他。 “顾怜星?”邹惠容有些诧异。 顾怜星从前在洛都名声并不显赫，近两个月更是被顾揽月折腾得相当悽惨，如今也已经嫁入敬安侯府做妾室了。 哪怕邹惠容见多识广，大婚那日匆匆看了顾怜星几眼，也没有觉得她能有什么威胁。 顾揽月道：“顾怜星本人没什么，但她与卫王关系匪浅。” 邹惠容也是聪明人，瞬间就明白了顾揽月的意思。 这对母女还真有意思。 “我明白了，你放心。”邹惠容道。 另一边，顾青云走进顾文华的房间里，看着躺在床上的顾文华心情也有些复杂。 顾青云虽然是庶子，但这些年顾文华膝下确实只有他一个儿子，因此父子俩感情一直不错。 顾青云对顾文华这个父亲也是十分尊敬和钦慕的。 谁能想到，他心中霁月光风，才华横溢的父亲，私底下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如今更是让整个顾家在洛都丢尽了颜面，顾青云这几日没有去书院，自然不全是为了侍奉顾文华，更多的是他不想去面对同窗们嘲笑的目光。 然而，尽管他心中对父亲的作为十分不耻和愤怒，却依然不得不在顾文华面前当一个孝顺恭敬的好儿子。 因为他的一切都是顾家给的，他离不开顾家。 他是知道顾文华找顾揽月说什么的，他心中跟顾文华一样的急切。 “父亲，揽月那里……” 顾文华坐在床头，脸色有些阴沉，“她说不能让陛下为了凌家朝令夕改。” 只要顾揽月脑子还没坏，确实不大可能答应这件事。 虽然早有准备，顾青云心中难免还是有几分失望。 “那父亲，您…真的要去翰林院……”顾青云小心翼翼地问道。 顾文华冷哼一声道：“不然还能怎么办?青云，你记住了…想要成大事，就要能忍。一味的自以为是清高自傲，只会让你一辈子一事无成。” 顾青云连忙应是，只是低垂的眸中却写满了烦躁和不甘。 顾文华深吸了一口，虽然他教训儿子说得头头是道，但这种落差他自己也没有那么容易接受。 房间里沉默了良久，顾文华才突然问道：“你二婶那边，如何了?” 顾青云垂眸道：“前两日总是闹着要见您，这两天倒是安分了许多。如今祖母卧病在床，母亲也不知该如何处置她为好，只能先将她关在院子里，吃穿用度方面，也未曾亏待。” 对此，顾青云觉得邹惠容新媳妇进门难免有些束手束脚，行事优柔寡断。 若是当家久了的夫人，遇到这种事直接就将人给处置了，哪里还会好吃好喝的供着这么多天。 顾文华点点头，问道：“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置?” 顾青云一愣，连忙道：“这…儿子不知。” 顾文华皱了下眉，嘆气道：“罢了，事情终究是要解决的。我如今不方便，你去跟老夫人说一声，请她…送纪氏走吧。” 顾青云刚想提醒他老夫人卧病在床，话还没出口就突然卡在了喉咙里。 他突然明白过来，顾文华这个“送纪氏走”是什么意思。 并不是真的要将纪氏送走，而是要顾老夫人处置了纪氏。 顾青云心中有些发凉，面上却依然一派恭敬，“是，父亲。” 顾文华看着他道：“你亲自去，当面告诉老夫人。” “是，孩儿明白。” 顾青云突然明白了许多，父亲的心腹那日被带走之后一直没有放回来。 纪氏掌管顾家这么多年，此时的顾文华并不相信府中其他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7页 让他亲自去给老夫人传话，是因为在父亲眼中，纪氏肚子里的孩子与他天生就在对立面。 父亲认为，他希望这个孩子消失! 顾青云确实是这么希望过，但当他明白顾文华也是这么想自己的时候，心中却忍不住生出阵阵寒意。 顾文华不相信他，不相信新进门的夫人，也不相信府中侍候了数十年的管事下人。 那么，他相信顾揽月吗? 他真的想让顾揽月为自己求情吗? 第128章 赵王长子之死! “小姐。” 翠翘快步走进房间，在顾揽月耳边低语了几句。 顾揽月秀眉轻佻，“这么着急?” 翠翘点了点头，小声道：“大公子亲自去的，老夫人已经吩咐人去买药了。” 顾揽月悠悠道：“以老夫人的脾气，应该直接找根绳子将纪氏勒死，或者如她所说的，将人拉去沉塘。用药…还是无色无味不容易被人察觉的药……可不是老夫人的习惯。” 严格说来，顾老夫人不是什么心机深重的人。 大约是这辈子太过顺风顺水，她做事的手段也趋向于简单粗暴。 翠翘道：“有夫人明里暗里拦着，想用强只怕不容易。如今老夫人又病着爬不起来，底下的人哪里敢动手?” 朝廷确实不大管私刑处置私通男女的事，但俗话说捉贼拿赃，捉姦捉双。若不知道姦夫是谁还罢了，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了，就没道理说纪氏被沉塘，顾文华却安好无事的。 因此，纪氏只能是自杀。 顾揽月浅笑道：“去跟夫人说一声，请她帮忙看紧一些，纪氏一定不能死。” 翠翘掩唇笑道：“小姐放心便是，纪氏院子里已经换成了咱们的人，又有夫人管着。便是往常老夫人好的时候也未必能行，更何况是如今?” 人一旦躺床上了，威慑力就难免会降低许多。 比如她的命令，底下的人就未必还会如从前一般丝毫不打折扣的执行。 毕竟，他们也要看看风向，考虑以后顾家到底谁说了算。 顾揽月道：“给纪氏透个信儿吧，也让她看看，她的情郎是怎么对她的。” “是，小姐。” 顾家大伯和弟媳妇的艷闻在洛都传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另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捲了整个洛都。 赵王萧炽的庶长子萧纪，刚回到洛都还没来得及入宫觐见，就被发现死在了赵王府里。 赵王虽然早已经就藩，但在洛都却还留有府邸。赵王的长子在自己府中被杀，这消息自然足够轰动朝野。 萧纪的祖母和太妃杨氏更是哭哭啼啼地跑到太后跟前，求太后为自己的孙儿查明真兇，好让孙儿能够安息。 萧纪和杨氏虽是祖孙，却连面都没见过，说有多深厚的感情也未必。 但杨氏此时为了这个孙儿闹得要死要活，太后也不能置之不理。 “陛下，你怎么说?”寿康宫大殿里，太后听着那呜呜咽咽地哭泣声，厌烦地皱起了眉头。 萧九重坐在一边，神色漠然。 “赵王长子在京城遇刺，自然是大事。”萧九重沉声道：“朕已经责令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会同京兆尹，共同办理此案。不过……” 萧九重皱了皱眉道：“如今底下人办事都不大尽心，先前让他们查一点小事，也是没头没尾的。如今这么大的事情，若再是如此，朕也不好向皇兄交代。” 和太妃也没想到皇帝竟然会如此说，一时连哭都忘了。 太后道：“陛下的意思是?” 萧九重道：“既然是皇兄的长子，不如请他亲自回京一趟吧?正好母后的生辰也要到了。让他亲自来看看，也免得将来皇兄心中有疑。” “……”太后和和太妃齐齐看向萧九重，仿佛是在确认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萧九重。 他会在乎赵王会不会对结果有疑? 这位新皇陛下这两年对先帝的老臣说贬就贬，说杀就杀。 与太后关系恶劣，坚持不肯立后纳妃，更是做出在御花园杀了待选贵女这样荒谬的事情，他哪里在乎别人的看法了? 太后眉心微微一跳，谨慎地打量着坐在一边的萧九重。 之前萧九重杀了何家千金的事，这段时间麻烦事太多，她险些给煳弄过去了。 即便是皇帝，亲手杀死朝臣之女，是何等大事? 但这次，却平静地十分诡异。 除了少数几个官员上摺子说起这事，朝堂上几乎没有什么水花。 就连工部侍郎何琏自己，都没有任何不满的意思。 反倒是自己上书请罪，说是御前失仪，求陛下恕罪。 御前失仪素来是个可大可小的罪名，小的随口训诫几句便是，大的抄家灭族也不是没有。 萧九重对朝堂官员的掌控，竟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还有那几个刚进宫就死的死废的废的贵女，同样也是处理得毫无波澜…… “母后?” 太后因为萧九重有些森冷的声音打了个激灵，这才回过神来，看向神色肃然望着自己的萧九重。 “陛下说什么?”太后揉了揉额边，道：“哀家有些走神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8页 萧九重并不知在意，道：“朕说，阿绍年龄也不小了，此事不如就交给他来办。” 太后道：“这…阿绍还年轻，这么大的事情是不是有些不……” 萧九重却不容她拒绝，道：“具体办事自然还是朝中官员，阿绍不过是代表宗室作为监督罢了。等皇兄回京之后，也好有个交代。” 太后心中有事，也不想跟萧九重多说，于是随意地点点头道：“既然陛下有意歷练阿绍，那就让他去吧。” 被晾在旁边的和太妃也连忙道：“多谢陛下为纪儿做主。” 萧九重点了下头，起身道：“母后，若是没事朕便先走了。” 太后道：“去吧。” 见萧九重离开，和太妃也不想留下，连忙也跟着告退走了。 等到大殿里只剩下太后和侍立在她身后的卢雪，太后的脸色才骤然沉了下来。 “叫唐影立刻过来见我!”太后冷声道。 卢雪迟疑了一下，低声道：“娘娘，唐影说四小姐那边正是最关键的时候，最近几日谁也不能打扰他。” 太后冷哼了一声，怒道：“叫他立刻过来，哀家有要事问他!” 卢雪无奈，只得应声去了。 一刻钟后，穿着一身内侍服饰，但神态间却完全没有内侍的谦卑的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太后冰冷的神色，笑道：“娘娘这是怎么了?那不成您那位皇儿又惹您不悦了?” 太后冷冷地看着他，问道：“你在外面弄得那些勾当，是不是被人发现了?” 唐影不悦地道：“什么那些勾当?我做的那些可都是主上吩咐的，顶顶要紧的事。” 太后对他的话不予理睬，道：“我是问你，你是不是被萧九重盯上了。” 唐影迟疑了一下，道：“应该不会吧?这么多年都没有被人发现…我进宫这些日子，外面的消息也不大灵通。要不…我出宫去看看?” 太后扫了他一眼，冷声警告道：“你最好别给哀家惹麻烦。” 第129章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惹麻烦?” 听了太后的话，叫唐影的男子非但没有收敛，脸上反倒是多了几分略带嘲讽的笑意。 他抱臂站在出那里，眼睛斜了一眼高坐在大殿上的当朝太后，似乎丝毫没有将她的尊贵身份放在眼里。 “不是太后娘娘您，要我进宫来帮忙的么?如今出了纰漏，你倒是怪起我来了?” 太后脸色微变，咬牙道：“唐影!你放肆!” 唐影嗤笑一声，道：“太后娘娘，莫不是你这娘娘当得久了，当真以为自己母仪天下，天下人人都要对你俯首称臣?别人怕你，我可不吃你这套。” 自从成为了太后，除了萧九重，已经没有人能对她如此无礼了。 但太后却只是定定地看着唐影，咬牙不语。 良久，太后才冷声道：“你说得对，我确实管不着你。但你莫要忘了，你手里的事情若是真的出了纰漏，谁也救不了你。” 这话显然戳中了唐影的痛楚，他脸上的表情扭曲了片刻，咬牙道：“你说得对，我这便出宫!” 说罢，他转身就走。 一边往外走，还抛下了一句话。 “对了，因为你急着叫我，我只能匆匆收尾。你派个人去看着吧，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最后一个字落下，不等太后再说什么，唐影已经出了寿康宫大殿，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大门外。 “娘娘。”卢雪压低了声音道：“若是陛下真的盯上了唐影，您这个时候让他出宫，岂不是……” 太后冷笑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仗着有几分能耐，就狂得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卢雪有些不安地道：“但是万一唐影被……” 太后瞥了她一眼道：“不必担心，他既然被发现了，就没用了。没用的东西，自然会有人去处理。” 卢雪点点头，只是有些遗憾地道：“可惜四小姐那里有些赶了，希望唐影的本事足够好。” 太后道：“萧九重疑心病太重，他未必不知道唐影在我这里，这段时间没有发作只怕是在等合适的时机。还是先打发走了再说。” 她是萧九重的亲娘，只要不是罪证确凿十恶不赦的事情，即便是萧九重是皇帝，也不能拿她如何。 “是。”卢雪点头应道。 寿康宫最深处的一个小房间里，秦织独自一人躺在简陋的床上，房间里静悄悄的，除了她自己一个人也没有。 能麻痹痛觉的药物渐渐失效，秦织感觉到一丝丝怪异的疼痛在侵蚀她的身体。 她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甚至都无法准确地感知到，到底是哪里在痛。 房间里还瀰漫着一股有些怪异的药香，跟那个与她朝夕相处了好些日子的男人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让秦织忍不住想吐，却又不敢真的吐出来。 她一动不动地躺着，连嘴角也不敢牵扯一下。 因为她还清楚地记得那个人的话——只要稍微动一下，她这张脸就会坏掉，会变成一个丑八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9页 房间的门嘎吱一声响了，等到那人走到自己跟前，亲自眼底闪过一丝失望。 是卢雪姑姑。 卢雪有些脸面地看着眼前整张脸都被纱布包裹起来的女子，轻声道：“四小姐，你别着急，等过几日就好了。” 秦织慢慢地眨了下眼睛，表示自己明白。 卢雪轻嘆了口气，道：“委屈四小姐了。” 秦织在心中苦笑。 她不是承恩侯府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她只是个承恩侯府不愿意承认的外室女。 如今能以秦家嫡出小姐的身份被接回来，还能进宫侍奉太后，她有什么好委屈的? 只是…… 卢雪看着她眼中晶莹的泪水，有些不忍，轻声道：“四小姐有什么话想说?还是哪儿不舒服?” 亲自勉强动了动唇，却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卢雪没听清楚，只得凑得更近了一下。 才听到秦织低低的声音道：“疼。” 卢雪轻嘆了口气道：“这种…哪里有不疼的，四小姐且忍一忍。您想想，等过了这几日，您就能拥有一张绝美的容颜，到时候想要什么要不到?” 秦织没有说话，眼底有几分迷茫。 她也不知道自己吃了这样的苦，是不是真的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但除了按照姑母的话做，她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 卢雪姑姑也不在意她想什么，又轻声安慰了几句才转身出去。 房间里又重新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亲自孤零零的一个人。 “陛下，太后宫中那人出宫去了。”冷言快步进来禀告道。 萧九重神色平静，脸上没有丝毫意外之色。 “哦?怎么出去的?” 冷言道：“化妆成出去负责採买的小太监，从寿康宫西侧门出去的。陛下，要抓么?” 萧九重摆手道：“盯着便是，不用理会。” 冷言有些意外，“陛下，此人即便不是那偷梁换柱之策的幕后主事，也是知情者。或许我们可以从他口中得知，到底有多少人……” 萧九重问道：“你确定他会知道那些人去处么?“ 旁边黄公公忍不住道：“即便他不知道，看了图册总是能认出来一些吧?” 萧九重抬眼，“然后呢?此事最少也有二十年以上，以那人的年纪，二十年前他恐怕还没有这个本事。就算全都被他认出来了，要如何处置那些人?” 黄公公和冷言脸上尽是不解。 自然是该抓的抓，该杀的杀，有什么难以处置的? 萧九重道：“先帝的嫔妃，皇子的生母，宗室的王妃，权贵家的命妇，贵女，这其中…牵扯了多少人和事?” 冷言有些明白了，拱手道：“臣等定会谨慎小心，不令消息泄露出去。” 萧九重起身道：“消息是否泄露，决定权不在我们手中。先将人放出去，朕要看看他背后的人。” “陛下，太后突然将人送出宫，恐怕是发现了不对劲。”黄公公提醒道，“万一那人被灭口……” 萧九重道：“所以，朕让你们盯着。” 冷衍和黄公公交换了一个眼神，连忙齐齐俯身应道：“是，陛下。” 陛下才是做主的人，自然是他怎么说怎么算。 第130章 只要有钱，什么都卖 顾家的事情，余温犹在。 洛都皇城又因为赵王长子萧纪遇刺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不过这并不会碍着洛都的纨绔们什么事，只要天塌不下来，他们依然吃喝玩乐悠然自得。 这其中，最具代表性的非孙耀祖莫属。 一大早，孙耀祖就大张旗鼓地跑来找顾揽月了。 如今顾文华和顾老夫人都躺在床上，倒也没有人在意孙耀祖来找顾揽月这件事合不合礼数。 顾揽月看了一眼穿得金碧辉煌的小胖子，就觉得眼睛疼。 “你这都是什么?我记得你在边城没有这个毛病啊?”顾揽月捂着眼睛道。 孙耀祖十分得意地道：“去那种地方，当然得让别人知道，本少爷有的是钱，不差钱!” 顾揽月点点头，若有所思，“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一只待宰的肥羊。” 孙耀祖翻了个白眼，又忍不住戳了戳顾揽月的手臂道：“别废话，我要的东西你到底准备好了没有?” 顾揽月没说话，而是走到一边的架子上去过一个盒子递给他。 孙耀祖打开一看，立刻笑逐颜开。 盒子里装着的全都是上等的金刚石，足足有十七八颗。 “果然还是你最阔绰。”孙耀祖有些酸熘熘地道。 金刚石虽然不算名贵，但这样的品质大小，再加上这数量，价值还是相当可观的。 顾揽月却随便放在架子上，可见是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 顾揽月不理会他的酸意，道：“别嘀嘀咕咕的，时间不早了，走吧。” 孙耀祖看看外面的天色，眼睛也是一亮，很有些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感觉。 “走!”说罢又看看顾揽月，“你就这么去?听说那里真正值钱的东西都是钱换不到的，要以物易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0页 顾揽月淡淡道：“你觉得钱换不到，那是因为你的钱还不够多。” “……” 仙乐阁在洛都传闻已久，但它具体在什么地方，却是谁也说不清楚的。 因为仙乐阁并不会在某个固定的地方等着你去，想要进入仙乐阁的人必须先到达仙乐阁在洛都的几个迎宾据点。然后会被蒙住双眼，也不必劳动贵客自己双腿走路，自会有人将你直接送到仙乐阁里面。 而据曾经多次去过仙乐阁的宾客表示，每一次去仙乐阁都不像是在同一个地方。 顾揽月和孙耀祖在天色将黑未黑的时候，到了洛都花街尾一个清倌人的小院里。 院子里只有一个年轻美貌的少女带着一个婆子两个丫头，是花街里名气不大的私人书寓的标准配置，如果忽略那两个小丫头看起来有点像练家子的话。 “请两位蒙住眼睛和双耳，中途且不可随意取下，否则会被永久禁止进入仙乐阁。”那美貌少女微笑道，并没有因为顾揽月是女子态度有什么不同。 这样美貌又温柔的姑娘，倒是让孙耀祖看直了眼睛。 心中暗暗盘算，从前怎么没听说这街上有这么漂亮的一位姑娘。 “这位姑娘，不知贵姓芳名?”孙耀祖道。 那少女瞥了他一眼，道：“公子称唿我小七便是。” “小七?”孙耀祖好奇道：“你上面难道还有六个兄弟姐妹?” 少女笑道：“不错，我上头还有六个姐姐，下面还有十几个妹妹。” “你爹娘可真能生。”孙耀祖忍不住感慨道。 “……”顾揽月再次忍不住怀疑：莫不是孙小胖小时候被门夹过脑袋，才会如此的天真无邪? 少女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唇角不着痕迹地抽了抽，脸上依然带着甜美的笑意，“时间差不多了，两位请。” 两人蒙上了眼睛和双耳，然后被丫头扶着走到什么地方坐了下来。 很快顾揽月就知道她们坐在什么地方了。 轿子。 她们坐着轿子，被人抬着一路往前走去。 轿子不停地往前走，转弯，再往前走，再转弯。 一会儿向上，一会儿向下，坐在里面的人忍不住渐渐升起了几分困意，缓缓睡了过去。 孙耀祖更是唿唿大睡，鼾声在夜色里十分清晰响亮。 “公子，姑娘，到了。”轿子突然停了下来，有人在外面低声道。 顾揽月缓缓睁开眼睛，眸光清醒明亮，没有丝毫睡意。 轿门被掀开，明亮的光线几乎让人睁不开眼。 前面轿子里孙耀祖嗷叫一声，从轿子里蹦了出来。 “我去!”孙耀祖不知看到了什么，激动地叫道：“快出来!快出来看!咱们到仙乐阁了!” 顾揽月弯腰走出轿子，眼前的一幕虽然让她有些惊诧，到底没有如孙耀祖一般失态。 她们站在一座二层小楼的大堂里，二楼半边挑空让房顶显得格外的高。 小楼里，汉白玉的地面，楼梯甚至是墙壁，这仿佛是一座用汉白玉精心雕琢而成的小楼。 到处都安放着水晶灯，让整个小楼里亮如白昼。 只是和预料中的喧闹不同，这小楼里十分安静。 即便有人走动，也没有人大声喧譁，一片静谧中有悠扬舒缓的琴声从楼上传来。 一抬头，二楼上挂着一个巨大的匾额，匾额上书三个字——仙乐阁。 孙耀祖震惊完这汉白玉雕琢而成的小楼的精美，又有些失望起来。 “这里就是仙乐阁?”胖乎乎的脸上清楚明白地写着“就这”? 一声清脆的笑声在楼上响起，两人抬起头来就看到一个二十五六模样的红衣女子正靠着栏杆望着她们。 那女子眼角长了一颗鲜红的泪珠，容貌自然不及顾揽月绝美，却另有一股妩媚风情。 她轻轻一笑，孙耀祖就忍不住红了脸。 那女子站直了身体，扶着栏杆嫣然笑道：“孙小公子，顾大小姐，两位大驾光临，仙乐阁今晚蓬荜生辉。” “你认识我们?”孙耀祖问道。 那女子笑道：“仙乐阁岂会连自己的客人是谁都不知道?” “我看你这里也寻常得很。”孙耀祖看看四周，故作嫌弃地道：“也没有传说中那么有趣。” 那女子也不恼，悠悠笑道：“有没有趣，公子上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孙耀祖扭头去看顾揽月，顾揽月问道：“听说仙乐阁只要有钱，什么都卖?” 出那女子道：“不错。” 顾揽月问道：“仙乐阁主人的身份，也能卖吗?” 第131章 仙乐阁之行 “仙乐阁主人的身份，也能卖吗?” 女子一愣，显然没想到顾揽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但她毕竟不是寻常女子，见多识广，反应也是极快。 很快她嫣然一笑，道：“自然是能卖的，只要顾小姐出得起价钱。” 闻言孙耀祖忍不住道：“这么说，只要你们不想卖的东西，标一个任何人都出不起的价格，自然就不用卖了。” 女子扶着栏杆缓缓往楼下走来，边走边笑道：“孙小公子这么说，也没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1页 孙耀祖翻了个白眼，这不是耍人玩儿么? 他顿时对仙乐阁的兴趣降低了许多。 顾揽月却没什么感觉，反倒颇为真诚地问道：“仙乐阁主人的身份，需要用什么换?保真么?” 那女子一时间有些答不上来，好一会儿才笑道：“这个小女子可答不上来，顾小姐若当真有兴趣，还请容我询问上头。” “有劳。” “……”所以你真的想在仙乐阁买仙乐阁主人的身份? 女子应了一声，笑着向两人自报姓名，“奴家行六，两位唤奴家阿六便是了。” 孙耀祖问道：“小七是你妹妹?” 阿六点头道：“正是，七妹若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孙小公子恕罪。” 顾揽月见他又有想要攀谈之势，轻咳了一声提醒道：“饮风刀。” 孙耀祖这才想起来自己今晚为何而来，连忙看向阿六。 阿六自然也听到了顾揽月的话，笑道：“原来两位是为了饮风刀而来?饮风刀确实是一把极好的宝刀，不过来仙乐阁的客人，对它有兴趣的人倒是不多，孙小公子今晚应该能拿个好价钱。两人请随妾身来。” 有阿六引路，两人一路上了二楼。 仙乐阁买卖货物的方式很奇特。 两人被请进了一间放置了各种宝物的小厅，三面墙壁的柜子上各放着几件宝物，每一件旁边都有这件宝物的名称来歷用途和最低价格。 旁边甚至还配备了一个专门的少年男女，随时可以提供谘询。 而客人如果想要哪一样宝物，只需要将自己愿意出的价写在一张纸条上，投入旁边的箱子里即可。 同一样宝物如果有几个人同时竞争，价高者得，但每人只有一次出价的机会。 在今晚结束之前，仙乐阁会将宝物送到中标的人手中，双方银货两讫。 孙耀祖对此十分感兴趣，同时也暗暗感激顾揽月多准备了一些东西。 看着孙耀祖乐颠颠地奔到饮风刀跟前，顾揽月并没有跟过去，而是漫不经心地欣赏起房间里其他的宝物。 这小厅里人并不多，除了仙乐阁的人，只有两位客人。 这两人跟顾揽月和孙耀祖一般，脸上都带着一张动物面具，身边也同样跟着一个跟阿六装扮差不多的女子。 “小姐对此物有兴趣?”见顾揽月站在一把长剑跟前，阿六过来问道。 顾揽月道：“流霜剑，传闻是天下十大高手之一，叶霜的佩剑，怎么会在这里?” 阿六笑道：“叶霜如今还活着，自然是他亲自送到仙乐阁的。” 顾揽月有些好奇，“他用流霜剑换了什么?” 阿六掩唇笑道：“这自然是顾客的秘密，妾身哪敢透露?这流霜剑虽然算不得传世名剑，却也是一把极好的宝剑了。而且外观典雅精緻，很适合女子，小姐不喜欢么?” “我不用剑。”顾揽月道：“流霜剑只值三千两银子?我实在想不出，区区三千两的价格，如何能让叶流霜放弃陪伴自己多年的剑。” 阿六摇头道：“货品价格不是小姐这般算的。三千两，只是这把剑本身的价值。这剑在洛都确实卖不上价，不过洛都毕竟是天子脚下，好东西总是要先在这里过一趟的。若是换个地方，或许有人愿意花三万甚至三十万，买叶流霜的剑呢。因此，叶流霜将剑抵给我们，换走的东西自然也不会只值三千两。” “若今晚只有一个人出价，你们岂不是要亏本?” “做生意本就是有亏有赚呀。” “若叶流霜自己出三千，买回来呢?” 阿六笑道：“原主不能赎买自己出手的东西，如果叶流霜再用流霜剑，他和仙乐阁的交易将会被公告天下。” 顾揽月明白了，叶流霜卖掉的不只是自己的剑，更是他使用流霜剑的资格，或者说是一个顶级剑客对道的追求。 叶流霜为了某个东西，卖掉了自己的剑道。 莫说是自己低价买回来，就算有人将流霜剑再送回去，他也拿不起来了。 前世顾揽月并没有关注过太多江湖事，自然也不知道叶流霜卖了自己的剑之后如何了。 顾揽月思索了一下，从旁边抽出一张纸来，往上面写了几个字，折好丢进了箱子里。 阿六惊讶地看着她，顾揽月回头朝她笑道：“你猜，今晚还有没有第二个人竞价?” 阿六却明白她的意思，道：“小姐放心，咱们仙乐阁开门做生意几十年，不会做自砸招牌的事。” “咦?你也要买兵器?”孙耀祖恰好过来，好奇地道：“送给你舅舅么?”他是知道顾揽月不用剑的。 “这是不是…太花俏了?”看起来不像是凌大将军会用的东西。 顾揽月道：“不，只是随手捡个漏。” 两人很快跟着阿六出了小厅，继续往前走去。 差不多的小厅一共有七个，每一个里面都放置着九件上品。 两人兴致勃勃地跟着阿六逛了一圈，孙耀祖对仙乐阁的实力啧啧称赞。 除了兵器这样在洛都相对算冷门的东西，其他每一件宝物放在外面都是让人趋之若鹜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2页 顾揽月也是兴致盎然，不过她感兴趣的是这些东西的来源。 这还只是仙乐阁一次出售的宝物，而仙乐阁在洛都据说每月都会开门，仙乐阁也并不是只在洛都。 若每一次都有这样的水准，恐怕皇室的收藏也未必比得上他们。 从第七间小厅出来，阿六带着两人直接越过了第八间往外走去。 孙耀祖好奇地问道：“这一间里面有什么?” 阿六笑道：“这里面没有商品，这个地方两位应该用不上。” “为什么?” 顾揽月道：“前面七间都是卖东西的，这一间应当是用来买…应该说是交换的地方。”就比如叶流霜的剑。 阿六道：“小姐说得不错，这里面客人可以提出任何要求，只要付得起帐，仙乐阁都会全力以赴。若一年内不能完成客人的託付，我们双倍退还。另外，客人有什么不想要的东西，也可以拿来交换，我们按照货物的价值收购。” “任何要求?” “不错，任何要求，只要出得起价。”阿六脸上的笑容有几分奇异的味道，“在仙乐阁，没有什么是不能交易的。 第132章 裴恕是谁? 孙耀祖有些兴奋地看向顾揽月，少年人总是对带点神秘色彩的事情很感兴趣。 顾揽月却没打算让他如愿，似笑非笑地道：“只要出得起价，孙少爷，你有钱么?” 孙耀祖顿时蔫了，等他还了顾揽月的钱，自己就要变成真正的穷光蛋了。 这种地方，一听就要挥金如土的。 罢了，罢了。 阿六也不在意，依然面带微笑请两人去休息。 仙乐阁弄出这么大阵仗，自然不会只是让人干巴巴地来买完东西就回去。 继续往前走去，就是专门供客人休息玩乐的地方。 据阿六所说，这里还专程为客人们准备了一些有趣的乐子，好让贵宾们消磨时间不至于无聊。 今晚仙乐阁的客人并不多，或许能进入这里的人从来都不多。 顾揽月很怀疑，孙耀祖一个普通纨绔二世祖，是怎么那么容易得到进入仙乐阁的办法的。 洛都从来不缺有钱人，显然并不是有钱就能进入仙乐阁。 一个椭圆形的汉白玉大厅，大厅周围零零散散分布着二十多个位置。 每一处都被精美的屏风隔开，给人一种开放又隐秘的感觉。 宾客们互不打扰，各自坐在屏风后面，也不知在做什么。 也有人完全不在意，让人推开了屏风，大摇大摆地坐在那里欣赏着大厅中央舞姬们曼妙的舞蹈。 顾揽月和孙耀祖坐了下来，很快便有美貌的侍女送上了美酒佳肴，滋味极其美妙。 孙耀祖尝了一口，忍不住对阿六道，“你们就算去开个酒楼，也必定能够大赚特赚。” 顾揽月托腮隔着屏风看着外面宽敞的大厅，她有些好奇，阿六姑娘所谓“有趣的乐子”是什么。 一个人突然走了进来，不等顾揽月和孙耀祖反应，阿六就先迎了上去。 “这位公子，此处已经有人了，请您换个地方。”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阿六。 对方脸上带着一个狰狞的鬼面面具，只有一双冷厉的眼眸从面具后面露了出来。 被他淡淡地看一眼，阿六只觉得头皮发麻，背嵴生寒。 这到底是谁，今晚的客人里…有这么可怕的人物么? 孙耀祖也抬起头来，道：“你是谁啊?” 顾揽月侧首看了过去，垂眸思索了一下道：“阿六姑娘，我与这位是旧识，请他过来吧。” 阿六松了口气，连忙让开了路。 只是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顾揽月，这位顾小姐的身份她是知道的，她可不记得今晚的客人里有她的旧识。 孙耀祖好奇，“你的旧识?哪儿的旧识?洛都还是边城的?叫什么名字?” 男人走到桌边坐下，冷声道：“裴恕。” “裴恕是谁?不认识。” 顾揽月侧首对站在一边的阿六道：“六姑娘，我们想叙叙旧，你先去忙吧。” 阿六连忙应声告退，心中暗暗记下了裴恕这个名字。 她要去查查，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歷。 等阿六走远了，顾揽月才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裴恕侧首看了她一眼道：“有事，这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顾揽月笑道：“为什么?我舅舅说，姑娘家应该多出来长些见识，才不容易被骗。” 裴恕道：“若不是被骗，你们怎会来此?” 顾揽月松松肩道：“被骗的是他，我是将计就计。”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孙耀祖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道：“你们在说什么?还有，他到底是谁?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认识姓裴的人?” 顾揽月略带同情地瞥了他一眼道：“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孙耀祖正想反驳，突然感觉一道冷冽的目光落到自己脸上。 他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幽深阴冷的目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一瞬间气势一落三千，看看裴恕再看看顾揽月，最后摸摸鼻子小声道：“不问就不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3页 打发了孙耀祖，顾揽月才再次看向裴恕，“你说我不该来此，你的身份更不应该独自来此吧?到底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裴恕看向屏风外的大厅，道：“来了。” 什么来了? 顾揽月和孙耀祖同时抬头看向外面，舞姬已经退场，一个罩着黑布的笼子被人推了过来。 原本还被屏风挡着的宾客似乎也意识到好戏开场了，瞬间都将屏风推开，将自己暴露在了众人的视线下。 这些客人，有如孙耀祖这般规规矩矩吃喝的，也有正搂着美人儿调笑的，甚至还有人毫不顾忌，当场就已经行起了污秽之事。 裴恕伸手遮住了顾揽月的双眼，声音里有几分无奈，“我说了，这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这地方看似一片素白洁净，但也只是看起来比那些风尘之地高雅些罢了。 内里到底是什么德行，只有真正来过的人才知道。 越往后，这里只会越乱。 顾揽月也觉得自己眼睛要瞎了，幸好这世上喜欢大庭广众幕天席地的人毕竟不多。 片刻后，裴恕放下手的时候，大家都已经衣冠楚楚了。 被推到大厅中央放好的笼子前，一个带着狐狸面具的人抬手揭开了蒙在笼子上的黑布。 笼子里关着一个人，那人浑身上下血迹斑斑，软趴趴地趴在笼子里。 顾揽月身为医者，很快注意到了那人的不妥。 他趴在笼子里，四肢都软绵绵地搭着一动不动。唇角还有血溢出，但无论他如何声嘶力竭地吼叫，却也只能发出毫无意义的嘶吼声，显然喉咙被毒哑了。 另外他双眼虽然看起来没什么损伤，却毫无焦距，显然眼睛也瞎了。 耳朵，应该是他目前唯一还完好的感官。 让顾揽月震惊的自然不是这个，真正让顾揽月震惊的是，这个人她认识。 这是前些日子太后宫里那个，假扮成内侍还故意接近过她的男人。 第133章 唐影的价值 “……”顾揽月飞快地眨了下眼睛，沉默地看了坐在自己身边的人一眼。 倒是正吃着东西的孙耀祖忍不住低叫了一声，指着那笼子里的人道：“他、他…他们还卖人?” 两人齐齐看向孙耀祖，孙耀祖被两人看得有些莫名。 “干嘛这样看着我?” 顾揽月道：“我只是没想到，孙小少爷竟然如此天真。” 虽说有些残酷，但现实便是如此。 这个世道，卖人并不是什么值得惊奇的事情。 无论是朝廷将犯罪的官员家眷贬为奴籍贩卖，还是民间过不下去卖儿卖女的，真的不算什么罕见事。 孙耀祖摸摸鼻子道：“我只是没想到…仙乐阁也不会卖人。” 旁边裴恕淡淡道：“仙乐阁卖的，自然不会是一般人。” 大厅中央，那带着狐狸面具的男子高声道：“诸位贵客，这便是仙乐阁今晚的特别商品。” 这话一出，立刻就有人不满了。 “一个臭男人，算什么特别的?”开口的是一个穿着富贵，身形微胖的中年男子。 顾揽月仔细辨认，确定自己并没有听过这个声音。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显然是对今晚仙乐阁的安排有些失望。 那狐狸面具男子并不着急，依然笑吟吟地道：“诸位不必着急，咱们仙乐阁什么时候让人失望过?还请听我细细道来。” 那微胖中年轻哼了一声道：“我倒要听听，你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诸位有所不知，眼前这个人姓唐名影。”狐狸面具男子道：“此人今年四十有二，诸位可能看出来?” 众人纷纷朝着笼子里的唐影看过去，这才有了一些兴趣。 “这人有什么特别的保养方法?”有人问道。 唐影此时虽然狼狈，却也还看得清楚面容。 那张脸看起来，最多也不过三十岁。 甚至还不到。 男子摇头笑道：“不，此人并不精通保养之道。” “那是怎么回事?”有人忍不住问道。 对于这些不缺钱财权势的人来说，保持容貌青春自然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哪怕自己用不着，拿出去用处也是极大的。 “只因为……他脸上的皮肉，都不是他自己的。” 这话一出，大厅里一片寂静。 众人半晌没有说话，孙耀祖更是险些被酒水呛到。 他低头闷咳了半晌才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望着顾揽月：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顾揽月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多了几分肃然。 “你的意思是…他将别人的皮肉贴在了自己的脸上?”终于有人低声问道。 那狐狸面具男子点头笑道：“然也。此人今年四十有二，出身南诏绝影门，天生一双妙手，不仅有改天换地之能，还能让人青春永驻。” 有人嗤笑了一声道：“他的双手分明已经断了，说这些有什么用?” 眼神锋利的自然不只顾揽月一个，还是有不少人看出笼子里的人几乎已经废了。 那男子点头道：“确实如此，因此…此人，是搭配着他平生所着的手札一起出售的。此人，便当是一个参照，也好让诸位贵客知道，咱们仙乐阁从来不卖假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4页 言下之意，仙乐阁卖的是唐影的手札。 至于唐影这个人，算是赠送的添头。 这下子倒是不少人都来了兴趣。 只听那男子继续道：“原本仙乐阁也不必将人废到如此地步，只是此人心狠手辣诡计多端，着实不是个善类。未免他伤人，不得不出此下策。” “诸位也不必对他心怀怜悯，此人一生亲手杀死男女不下五百人，被他害死的人更是不计其数。还曾为了研究换皮之术，将妙龄少女活生生剖皮。因此…落到如此地步，也算是罪有应得。” 那男子说得十分理直气壮，仿佛仙乐阁此举是为民除害一般。 在场的人却都知道他在胡扯，人皮总不会是凭空长出来的，仙乐阁将这样的手札卖出去，早晚会养出第二个唐影来。 只是大厅里的众人，却没有一人反驳他的话。 最后还是孙耀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这人的危害如此大，仙乐阁为什么还要卖他的手札?将手札和这人一起毁掉，不是更好么?” 那男子也不生气，依然恭敬有礼。 他笑吟吟地道：“公子这话不对，这世上错的从来都不是某项技艺，而是人心。公子岂不知，唐影这一手本事，若是用处得当，能够救助多少人?就这么毁了，未免可惜。” 孙耀祖有些不以为然，但一时又想不出话来反驳，只得闷闷地住了口。 那男子环视了众人一眼，微微欠身道：“现在，诸位可以竞价了。” 大厅里很快就热闹起来了，显然唐影和他的本事还是很吸引人的。 顾揽月安静地坐在一边，听着价格一路飙涨，侧首看向旁边的裴恕，“你不竞价么??” 裴恕看了她一眼，沉默地摇了摇头。 见他摇头，顾揽月也就不再理会了。 她对唐影有些兴趣，但她知道唐影到不了她手中，自然也就懒得费力气了。 大厅里出价越来越高，充分的显示了能来到仙乐阁的人雄厚的实力。 大厅里的气氛也渐渐火热起来，直到最后一个清瘦的同样带着鬼脸面具的男子，以二十万两的价格拍下了唐影和他的手札，这场争夺才宣告落幕。 有人欢喜，有人惆怅，有人失落。 还有人哀怨不已。 “这些人好有钱啊。”孙耀祖低声道，心中颇有些自卑。 他为了跟顾揽月换十来颗上品金刚石就花掉了这么多年所有的积蓄，这些人却随随便便出手就是二十万两。 大家同样是仙乐阁的贵客，这未免差得太多了。 顾揽月有些同情地瞥了他一眼。 小胖子现在还没弄明白，若不是有人故意引导，他根本就没有进入仙乐阁的资格。 “差不多该走了。”裴恕突然站起身来道。 孙耀祖有些不解地望了他一眼，“啊?可是我的饮风刀……” 裴恕压根不想听他说话，一把拉起顾揽月就往外面走去。 “好歹听我把话说完啊!”孙耀祖愤愤然。 第134章 裴恕?萧九重! 顾揽月任由裴恕拉着下了楼，两人才刚到楼下就听到身后传来阿六姑娘的声音，“裴公子和顾小姐这是要走了?” 顾揽月看到阿六看上裴恕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谨慎和恭谨，似乎是忌讳着什么。 顾揽月笑道：“不错，不知我们的东西……” 阿六笑道：“孙小公子和顾小姐的东西都已经装好送到楼下了。顾小姐可以去检查一下，或者改日我们送到贵府也可以。” “那就多谢了。” 说话间阿六已经走下楼来，她目光扫过并肩而立的两人，有些意味深长地道：“顾小姐确实该早些回去，仙乐阁…来的女客一向不多，倒是有些失了考虑。” “希望顾小姐下次驾临时，我们能让小姐满意。” 顾揽月道：“阿六姑娘言重了，今晚也很不错。” 一把刀一柄剑，果然已经被人装在盒子里放在了楼下的花厅里。 检查过后，顾揽月和孙耀祖交付了货款，双方银货两讫。 普通人要离开仙乐阁，自然要蒙上眼睛从原路返回。 但裴恕显然没打算遵守规矩，等孙耀祖钻进轿子之后，他伸手拉住了顾揽月。 阿六本想说什么，却又生生地忍住了。 她对裴恕笑道：“裴公子要带顾小姐一道离开?” 裴恕没有理会阿六，拉着顾揽月直接往仙乐阁的大门口走去。 顾揽月有些惊讶地回头，阿六依然站在原地。 大堂里亮如白昼，她的神色却有些阴沉。 但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她也没有开口说出一个字。 “六姑娘，就让他们这么走了?”一个男子上前来，低声问道。 阿六斜了他一眼，冷声道：“天下十大高手排名前三的血影，你敢拦?” 闻言男子不由抽了口凉气，“血影?看着不像啊。” 阿六苦笑道：“谁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若不是我去查了他的身份，今晚只怕要出大事。” 那个裴恕根本就不在今晚受邀的名单之列，突然多出来这样一个人，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5页 若不是她谨慎，去查了裴恕的身份，今晚若是跟裴恕起了冲突，仙乐阁被拆了都有可能。 “那现在?” 阿六道：“已经报上去，咱们惹不起他，看上面如何处置吧。” 男子忍不住道：“这段时间也不知怎么回事，厉害的人物一个一个往洛都涌。”上个月仙乐阁才刚被人捣过乱，当时他们就吃了好大一个亏，不然今天阿六也不会如此谨慎。 只能说，幸好阿六谨慎。 阿六冷哼一声道：“也是咱们这些年太过低调，才让这些人都不将咱们放在眼里。且等着吧，早晚要他们好看!” 顾揽月一路被裴恕拉着走出了仙乐阁。 出了大门，又穿过了长长的地道，终于看到了漫天繁星。 顾揽月有些惊诧的发现，仙乐阁的出口竟然在洛都城南的一座山上。 这座山名叫聆泉山，因山上有一眼清泉而出名。 山上还有一座聆泉庵，是洛都许多崇佛的女眷最常来朝拜上香之处。其中不乏皇亲国戚和名门贵妇，因此聆泉庵也修得幽雅古朴，别具风格。 即便不为了礼佛，只当是赏景也是值得的。 而这仙乐阁的出口，竟然就在聆泉山的半山腰。 出口外面是一座小小的佛堂，此时已经是深夜，佛堂里空无一人，空气中还有淡淡的檀香瀰漫。 “这仙乐阁一共有多少出口?”顾揽月忍不住好奇道。 裴恕看着她，“我以为你会先问，我怎么知道仙乐阁出口的。” 顾揽月笑了起来，从善如流地问道：“那裴公子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知道仙乐阁出口的么?” 裴恕有些无奈，轻嘆了口气，道：“明知道有人故意引你来，你还敢只带着孙家那小子来。当真是什么地方都敢闯，真以为自己有九条命?” 顾揽月道：“若不来这一趟，我怎么知道裴公子竟然如此威风?连仙乐阁的人都对你敬畏不已。” 裴恕摇摇头，拉着顾揽月往外走去。 “等等，孙小胖……” “不必担心，仙乐阁的人若不想再砸了招牌，必然会将那小子安安稳稳地送回去。”裴恕道。 “再?”顾揽月敏感地捕捉到关键点。 裴恕也没有隐瞒她的意思，“上个月，仙乐阁让人给砸了。死了好几个客人，所以今晚才这么冷清。如果今晚再出事，以后谁还敢来?” 顾揽月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裴恕轻功卓绝，即便带着顾揽月一路下山也毫无阻碍。不过一刻钟，两人就已经站在了城南的一座院子里。 顾揽月好奇地打量着这静悄悄的院子，又忍不住扭头去看裴恕。 裴恕站在屋檐下，淡淡的月光落在他的身上。 他平静地注视着顾揽月，缓缓抬手取下了脸上的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俊美之极的苍白面容。 男子薄唇挺鼻，一双幽寒凤眸凌厉冷肃，雍容清华中隐隐有肃杀之意。 顾揽月抬手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两人站在院子里静静地望着对方，半晌也没有人开口说话。 “阿月。”男子声音低沉，似乎有几分淡淡的无奈。 顾揽月微微勾唇，道：“不知我该称唿您陛下，还是裴公子?” “你不是在仙乐阁就认出我了么?”萧九重有些无奈地道。 “……”认出来了，就不能生气了吗?顾揽月忍不住在心中暗想。 但转念一想，自己好像也确实没有什么资格生气。 无论是燕王殿下还是皇帝陛下，都是身份贵重也极其敏感，人家确实没有必要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自己。 只是…… 想到萧九重竟然是名动天下的绝顶高手血影，她就忍不住有些想要吐血。 她当年……还崇拜过血影! 最重要的是，她当年曾经很多次，在萧九重面前表达过对血影的崇拜之情! 年少无知，江湖传闻误我啊。 ”阿月没有什么想问么?”萧九重轻声问道。 顾揽月迟疑了一下，才道：“陛下身份贵重，为何要……” 血影确实是名动天下的绝顶高手，但名声并不好。 他的名号，全称叫做——血屠鬼影，一听就知道妥妥的邪魔外道。 若是让人知道堂堂大靖建熙帝，竟然是江湖中人见人怕的血腥杀手，大靖皇室的脸都要被丢在地上捡不起来了。 第135章 血屠鬼影 顾揽月对江湖事其实并不了解，毕竟她从来没有真正接触过江湖中。 即便她是医圣的弟子，但药阁本身也是一个半独立于江湖的存在。顾揽月更是只跟随医圣学习了几年，除了年纪小的时候跟在师父身边，可以说从未接触过江湖中人。 但即便如此，顾揽月也是早早就听说过血屠鬼影这个名号了。 早在她当年离开洛都去边城的时候，血屠鬼影就已经闻名江湖了。算起来，那个时候萧九重也不过才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罢了。 至于顾揽月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号的，却是她十一岁在药阁学习时候的事情。 她听来求医的江湖中人说，血影以一人之力，强闯北地群英集，将聚集在那里的三百多名悍匪全部诛杀，无一活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6页 许多人觉得他杀人如麻，太过心狠手辣。 但当时的顾揽月却觉得大快人心，这人是天大的好人。 因为群英集这个地方和它的名字截然不同，聚集在那里的都是杀人如麻的悍匪。 他们每一个手里都沾染了无数北地百姓的鲜血和性命。 北方苦寒，百姓生活本就不易，还要忍受这些人的劫掠。 若是边境安宁，有龙朔军镇压这些人还要缩着尾巴做人。一旦边境战事起，这些人不仅不会收敛，反倒是趁着龙朔军无暇顾及，肆意残害百姓。 龙朔军和燕王都曾经下令围剿，这些人抵不过龙朔军，便将群英集老巢搬到了幽州和并州的边界线上。只要发现情况不对就往并州一钻，无论是龙朔军还是燕王府亲卫，都不能越线出兵。 因此，听说血屠鬼影直接灭了整个群英集，顾揽月十分高兴。 再往后，渐渐听到了许多关于血屠鬼影的传闻。 原来他也并不是只杀恶人。 血屠鬼影是江湖中突然出现的杀手，但他并不为钱杀人。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杀人，也没有人知道他杀人的标准。 群英集这样的悍匪他杀，滋扰边境的外族人他杀。但是，名门正派乐善好施的好人，他也杀。 最后人们只能总结出，这是一个嗜杀成性，毫无感情的疯子。 但是这个疯子却清醒而理智，更兼武功绝顶，名门正派黑道绿林，试图围剿他不止一次，却谁也没能真的杀了他。 即便有那么两次，他重伤到所有人以为已经死了，但过一段时间之后，他又会跑出来继续杀人。 这样一个杀不死的疯子，江湖中人对他的忌惮可想而知。 顾揽月那时候年纪小，又因为初印象很好，以及大约是某种慕强心理，她一直都觉得血屠鬼影不是个坏人。 甚至还曾经幼稚的幻想，说不定那些好人被杀的事情是别人嫁祸给他的。 顾大小姐觉得别人都是蠢货，等她有本事了，一定要想办法查清楚真相，还他一个公道。 当然，这些也只是想想而已。 后来渐渐长大懂事了，知道人并不能以完全的善恶来区分。 但，顾揽月确实从未想过……血影，竟然会是萧九重! 萧九重见顾揽月望着自己发怔，并没有多说什么，迳自拉着她进了房间。 房间里一尘不染，还亮着灯。 显然这并不是萧九重临时随便找的地方。 萧九重对她道：“这里是裴恕在洛都的私宅。” 顾揽月眨了眨眼睛，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和裴恕，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萧九重到底是临时借用了血影的名号，还是他真的就是血影? “怕了?”萧九重含笑看着她道。 顾揽月摇摇头，她自然不怕萧九重，即便他真的是血影。 萧九重道：“裴是我师父的姓，恕是师父赐给我的字。” “字?” 时下权贵或读书人及冠之后多半会有长辈赐字，但皇室并不会。 萧九重点头道：“我的字是，恕之。” 顾揽月蹙眉，直觉不大喜欢这个字。 虽然古语说：恕，仁也。以心度物曰恕。 但顾揽月最容易想到的，还是宽恕，饶恕，恕罪…… 最后顾揽月也只能安慰自己，萧九重的师父为他赐字自然是好的，仁字也符合世人或者师父对王爷和弟子的期望。 自己会想岔，多半是读书太少的缘故。 “陛下今晚去仙乐阁，是为了唐影?”顾揽月意识到师父和字对萧九重来说应当是很私隐的事，毕竟谁也没有听说燕王有过师父，于是换了个话题问道。 “唐影怎么会跑到仙乐阁去?” 萧九重道：“他出宫后不久，就被人带去了仙乐阁。” 顾揽月秀眉微扬，正思索着这其中的关窍，就听萧九重突然问道：“阿月觉得朕太残忍了?” “嗯?”顾揽月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这话从何说起? 萧九重定定地盯着她道：“朕原本可以在他进入仙乐阁之前救下他的。” 原来是说这个? 顾揽月道：“可是，他害了那么多人，就算落到现在这样的结果，也是死有余辜啊。” “阿月是怎么想的?”萧九重道。 顾揽月理所当然地道：“不然呢?唯一遗憾的是，那些被他害了亲人的人，没办法看到他的下场，没法得到一个交代吧。” “陛下不是说要从唐影身上查线索吗?怎么现在就放弃了?”顾揽月不解地问道。 萧九重道：“他已经被放弃，比起能从唐影口中得到的消息，我更好奇幕后之人和仙乐阁的关系。” 顾揽月捡回了方才被萧九重打断的思绪，“仙乐阁跟太后…还有那幕后之人，有关系?” 萧九重道：“仙乐阁在洛都数十年，没有人庇护，你觉得可能么?” 顾揽月眨了眨眼睛，有些震惊地道：“太后?” 萧九重平静地道：“或许，或许不只。” 顾揽月正色望着萧九重，沉声道：“陛下，洛都暗地里的形势，很麻烦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7页 萧九重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道：“阿月何出此言?” 顾揽月心中苦笑，前世她确实是个傻子。 但总不能重活一回，还要继续捂着自己的眼睛装傻子。 以萧九重的能耐，怎么会那么轻易因为萧绍和赵璋泄露军机就全军覆没战死沙场? 前世萧绍那些事情萧九重真的不知道么?如果知道为什么还要容忍萧九重活到五年后，甚至给他机会出卖自己? 在萧九重眼中，捏死萧绍恐怕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顾揽月道：“先帝…的死，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我听说，当初先帝是硬撑着将你召回京城，宣布了传位昭书后才病危驾崩的。在此之前……” 萧九重道：“谁也没想过，父皇会传位于朕。” 顾揽月沉默不语，这是事实，但却是不是一个臣女应该说的话。 萧九重有些无奈地望着她，轻声道：“阿月说的不错，当初父皇确实是自知命不久矣，才急匆匆将朕召回洛都的。” 第136章 先帝秘事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烛台上的火苗在摇曳跳动。 顾揽月忍不住屏住了唿吸，直觉自己将会听到一些骇人听闻的事情。 萧九重垂眸道：“早在几年前，父皇就已经身中剧毒命不久矣。但当时边患未尽，朝中众位皇子为了太子之位争斗不休。父皇不得不继续强撑下去，直到三年前再也撑不住了。” 顾揽月蹙眉道：“到底是谁害了先帝?” 萧九重道：“父皇身边有天下医术最厉害的神医，自己也略通医术，平时十分小心。但直到父皇驾崩，都没有查出来到底是谁下的毒。” “……” 萧九重道：“父皇所中的毒，阿月应该听过，叫三秋。” 顾揽月眼眸一凛，道：“慢性毒药，下毒条件极其苛刻，需要连续三年，一日不间断的下毒。好处是，再厉害的医者也查不出来中毒的迹象。等到满三年之后，药效才会渐渐凸显，但那时候就已经药石无医了。” 萧九重点头道：“正是如此，虽然宫中御医和医圣都想了许多法子，却也只能为父皇延寿三年。” 顾揽月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有些担心地看向萧九重。 萧九重淡笑道：“阿月不必担心，三秋之毒虽然完成之后无解，但只要没满三年就没什么用。因为太过麻烦，而一旦发作症状又太明显，很少有人愿意用。医圣已经有了应对的法子，那药对朕已经无效。” 顾揽月这才松了口气。 “陛下怀疑，此事…与太后有关?” “恐怕不只。”萧九重道：“太后早在当年皇兄去世后就已经失宠，这些年父皇与她连见面的次数都极少，她没有这个机会。” 顾揽月蹙眉，瞬间想起了萧九重登基两三年空置后宫的事情。 还有这次选秀，最后也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难道是……”想起先帝那蔚为壮观的后宫，以及如今宫中还剩下的那些太妃们。 先帝最后几年，以及萧九重登基这两年，先帝后宫的嫔妃死了的可不少。 “到底是谁?”顾揽月问道。 太后么? 不可能，太后若是能有这样庞大的势力，都可以废了萧九重另立新皇，甚至自己临朝称制了。 萧九重摇头道：“不知道。” 顾揽月默然。 最可怕的不是敌人强大，而是你压根不知道这个强大的敌人在什么地方，又是谁。 萧九重神色却从容而平静，他侧首看向旁边桌上的烛火，沉声道：“这幕后之人隐藏极为神秘，父皇也是一直到皇兄的事才发现端倪。父皇一番雷霆手段以为已经剷除了他们，却没想到对方早已经留下了无数后手。数年后父皇发现不对，已经来不及了。” “朕回到洛都不过一月，父皇便驾崩了。” “临终前，他也只能告诉朕一些，他查到的事情。” 萧九重想起父皇临终前，最后抓着自己的衣袖说出的话。 “不要相信你母后!必要的时候…杀了她!” 当时先帝已经奄奄一息，却还是强撑着挥退了众皇子嫔妃和朝臣，对他道：“若非不能打草惊蛇，朕……本该亲手解决她。” “恕之，你那些兄弟撑不起大靖的天下，对付不了那些人。朕…对不起你。” 看着父皇抓着自己衣袖的手缓缓滑落，萧九重心中其实没有多少悲伤的情绪。 毕竟他从小就没有和这个父皇相处过，自然也谈不上什么深厚的父子情谊。 相比之下，太后对他哪怕冷淡，却也还是比先帝这个高高在上的父皇要亲近一些。 但他很快就明白了先帝的意思，也明白了先帝为什么要说对比起他。 无论再如何放养，在世人眼中一个皇位已经足以弥补所有的父爱了。 先帝说对不起，并不是自责这些年对他的疏忽。 而是他亲手将萧九重推到了和亲生母亲对立的位置。 从萧九重坐上这个位置开始，他和太后就是对手，是敌人。 曾经年轻的萧九重以为母后只是不喜欢自己，继承皇位之后的萧九重才知道，太后到底可以对他这个儿子做些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8页 顾揽月蹙眉，太后做这些，到底是图什么? “太后…难道是想要临朝称制?”那一个二十多岁且能力出众的儿子，确实是个障碍。 萧九重摇头道：“不，太后…并没有什么治理朝政的天赋，对这些兴趣也不大。” 那就奇怪了。 除了对权力的渴求，顾揽月实在很难想像，一个母亲到底为什么，要跟自己已经君临天下的儿子针锋相对至此。 顾揽月嘆了口气，她知道萧九重现在恐怕确实不知道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先帝花了好些年都没有查出来，萧九重继位才不过两三年，又怎么可能这么快查出来? 这幕后的势力存在的时间，恐怕比萧九重的年龄都长。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么?”顾揽月正色问道。 “阿月，我不希望你捲入这些事情里。” 顾揽月笑道：“陛下觉得，我…或者凌家，可以独善其身么?” 前世她确实没有捲入这些错综复杂的事情里，但最后好像也没落得什么好下场。 萧九重温声道：“不是要回边城么?有凌闯在，有龙朔军在，谁也伤不了你。” 顾揽月摇头道：“陛下，龙朔军需要帝王的信任和支持。” 一旦萧九重出了什么事，无论是龙朔军还是凌家，都只是砧板上的肉罢了。 除非造反，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而顾揽月知道，以舅舅的性格，宁愿自己死，也不会为了凌家将天下百姓拖入战火中的。 萧九重轻笑了一声，道：“阿月放心，朕不会死的。就算要死，朕也会……” “陛下!”顾揽月沉声道，声音里莫名多了几分火气。 “陛下九五之尊，说话怎么丝毫不知忌讳?” 萧九重嘆息道，“阿月，生死无常，谁能避之?” 顾揽月咬牙，声音不自觉带了几分蛮横，“总之，我不准你说!” 第137章 从无活口! 房间里一片宁静，顾揽月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懊恼得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在说什么鬼话?! 幸好萧九重并没有跟她计较，只是轻笑了一声道：“好，不说了。” 砰砰砰。 门外传来三声轻缓有节奏的敲门声，萧九重沉声道：“进来。” 房门被推开，一个黑衣男子提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那人将人放到地上，顾揽月才看清楚是唐影。 唐影此时四肢俱残，嗓子和眼睛也废了，只有耳朵还能有些作用。 他有些慌乱地在地上扭动着，拼了命想要用耳朵去倾听周围的动静。 无奈他是刚刚才变成这样的，并没有练就听声辨位的耳力。 除了知道屋子里有人，什么也做不到。 “有人跟着?”萧九重问道。 黑衣男子点头道：“是，已经甩掉了。” 萧九重点了下头，那黑衣男子便拱手无声地退了出去。 顾揽月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地上的唐影，道：“这些人真奇怪，唐影这样的人不是应该直接杀了么?” 萧九重道：“他值二十万两。” “仙乐阁还能缺钱?”顾揽月挑眉道。 仙乐阁一个晚上进帐至少百万，虽然一个月只开一天，但也不只是洛都才有仙乐阁。 只要略微一算，就知道仙乐阁绝对是富的流油。 “真有趣，就算有太后和朝中权贵护佑，这样一个赚钱的生意，竟然能安稳地在洛都经营这么多年。”顾揽月奇道。 就算是她想到仙乐阁的盈利都忍不住心动，更何况那些贪得无厌的权贵们。 萧九重道：“仙乐阁能轻而易举地查清楚每一个客人的身份，阿月觉得…他们会不会还知道一些其他的东西?” “客人的把柄?” “仙乐阁那些东西确实贵重，但只要有权有势，在外面未必弄不到，并非一定要去仙乐阁才能买。”萧九重道。 顾揽月瞬间瞭然，“那个第八间房。” 那里面，才是仙乐阁真正的关键。 无所不卖。 那些有权有势的人，若是通过仙乐阁做了什么不想让人知道，或者在外面做不到的事情，就等于送给了仙乐阁一个把柄。 即便仙乐阁信誉良好，从未使用过这些，但谁说他就永远都不会用呢? 或许已经用过了，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 地上的唐影突然激烈挣扎起来，拼命朝着顾揽月的方向想要抬起头来。 顾揽月道：“他听出我的声音了。” “无妨。”萧九重淡淡道，“还能治么?” 顾揽月起身走到唐影跟前，略微检查了一下。 “治不了。”顾揽月摇头道：“下手的人相当狠，以我的医术，是一点希望也没有。即便师父在，能治好两成都算不错了。” 闻言萧九重也并不觉得失望，淡然道：“意料之中，不过那些人没有刺聋他的耳朵，倒是有些意外。” 这可算是一个不小的纰漏了。 “这你打算怎么办?”顾揽月问道。 萧九重道：“原本就没指望他知道什么机密，不过是……”话说到一半，萧九重突然停住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9页 他抬手将面具重新戴上，起身对顾揽月道：“阿月在这里坐一会儿，朕去去就来。” “丛云!” 方才出去的黑衣男子推门进来，羞愧地低头道：“属下大意了，请公子降罪。” 萧九重从跟他跟前走过，冷声道：“保护好阿月。” 深夜的院子里，幽幽月色静静地照着，为幽暗的小院带来了几分淡淡的光线。 几个黑衣蒙面的人悄无声息地落到了院子里。 小院正房的灯还亮着，几人对视了一眼，缓步朝着那亮着灯的房门潜过去。 “你们在找我?”一个声音淡淡地响起，在夜色中让人有一种寒意从背嵴直入脑髓的感觉。 几人勐地回头，却见一个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后的房顶上，正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 那人手里提着一把出鞘的长剑，剑身轻薄锋利，寒光熠熠。 剑身上还泛着淡淡的血色。 据说这是因为杀的人太多，鲜血将剑锋侵染上了血色。 月色下，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能看到鬼脸面具下一双泛着寒意的眼眸。 “血屠鬼影?”领头的黑影人，顶着那让他头皮发麻的寒意问道。 萧九重冷声道：“仙乐阁想跟我作对?” 黑衣人连忙后退了一步，道：“我们并没有打扰阁下的意思。” 萧九重不语，空气渐渐凝滞起来。 “真的!”黑衣人连忙道：“我们、我们是追着别人过来……你们是一伙的?!”黑衣人话没说完就反应过来了，他们明明是追着另一个人过来的，为什么血影会出现在这里? 萧九重平静地道：“既然知道了，就留下命来吧。” 顾揽月站在窗边，院子里血腥味淡淡的瀰漫着。 她不是第一次看到杀人，同样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萧九重杀人。 但燕王萧九重和血影裴恕杀人的时候，却是不一样的。 不少人认为萧九重的武功是外祖父教的，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外祖父确实教过萧九重，因此萧九重的武功也有着凌家一贯的堂皇大气，气势如山海。 而眼前萧九重却与她从前所见截然不同。 血影剑起剑落，凌厉优雅，血花溅起时，让人犹如堕入了冰冷猩红的梦境。 不到半刻钟功夫，六个实力不弱的黑衣人就已经有四个倒在了萧九重剑下。 剩下的两人看向萧九重的眼底写满了惊惧和绝望。 血影剑下，从无活口。 两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怒吼一声沖向了萧九重。 另一人却反身扑向站在窗口的顾揽月。 夜色中，血光乍起。 那扑向屋檐下窗口的黑衣人听到身后有风声袭来，脸上却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就算逃不掉，他也要拉着这个少女一起陪葬! 突然，他脸上的狞笑僵住了。 站在窗口的少女并没有被他吓到，神色依然平静而从容。 心口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他心口刺进去了。 一瞬间，心脏像是被人搅碎了一般，黑红的血液不停地从他口中涌出。 他定定地望着眼前的少女，还来不及多想，一把剑已经从身后穿透了他的身体。 第138章 你已经拒绝我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夜风拂动着淡淡的血腥味。 随着那黑衣人缓缓倒下，站在窗户里的顾揽月和站在屋檐下的萧九重，隔着狰狞的鬼脸面具对望。 好半晌，萧九重才淡淡道：“毒用得不错。” 顾揽月嫣然一笑，道：“我很惜命的。” “原本医圣担心你不敢下手。”萧九重道。 顾揽月挑眉，“我看起来很心慈手软么?”她前世确实有些不济，但也没到别人都要杀她了，她还不敢动手的地步。 萧九重道：“跟陆观月比起来。” 顾揽月轻嘆了口气，道：“师父好像告诉了你很多东西。” 萧九重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身走回了房间里。 “公子。”叫丛云的黑衣青年羞愧得低下了头。 萧九重淡淡瞥了他一眼，冷声道：“将尸体处理了，自己去领罚。” “是，多谢公子。”丛云松了口气，连忙应道。 看着丛云领命出去，顾揽月才道：“方才是我自己要在窗口看的，那窗口只能站一个人，也不算他失职。” 萧九重道：“让人跟到这里来，阿月认为不该罚?” “哦。”顾揽月有些不好意思，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仙乐阁什么意思?”顾揽月道：“将人卖了又派人来追杀?” 萧九重看着她，温声道：“自己想想。” 顾揽月思索了片刻，道：“他们是想知道，什么人会对唐影感兴趣?方才那个…丛云的身份引起他们注意了?” 萧九重道：“丛云的身份是顶替别人的，不可能不引起注意。” “所以，你们是故意的?”顾揽月道：“故意挑衅仙乐阁?” 萧九重道：“朕也是不久前才查到太后和仙乐阁有关系，正好这次唐影被仙乐阁的人带走了，顺便试试也无妨。时间不早了，阿月该回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0页 顾揽月看向地上的唐影，“他呢?” 萧九重道：“若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菜市口便是他的归宿。” 地上的唐影忍不住抖了抖，显然他也听到了萧九重的话。 回到明月苑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明月楼里顾揽月闺房的灯还亮着，红绫和翠翘坐在房间里等着，凌蕊靠着房门外的墙壁，安静地等候着小楼的主人归来。 当萧九重和顾揽月出现的时候，凌蕊也是一惊。 她甚至没有看到大小姐和这个男人是什么时候进入明月楼的，等她发现不对，两人已经在她七八步以外了。 凌蕊心中一紧，看向萧九重眼中满是戒备和懊恼。 戒备是对萧九重的，懊恼是对自己的实力。 “大小姐?” 顾揽月点点头，轻声道：“辛苦你了。” “都是属下分内之事。” 房间里，原本在打着瞌睡的红绫和翠翘也勐地站起身来，“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小姐，你……” 两个丫头飞快地迎了上来，只是在看到跟在顾揽月身边的人时，口中的话被堵在了嗓子眼里。 翠翘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陛、陛下? 红绫比翠翘要好一些，但眼底的震惊依然难以掩饰。 萧九重扫了两人一眼，道：“虚礼便都免了。” 一句话制止了想要下跪行礼的两个丫头，顾揽月含笑看了两人一眼道：“别紧张，正好遇到陛下，陛下就送我回来了。孙耀祖有没有派人过来?” 红绫回过神来，连忙道：“回小姐，孙家确实派人来过，说是孙公子已经回家去了，问小姐回来没有。让小姐回来了，派人给他送个消息。” 顾揽月这才放心下来，道：“现在太晚了，明早再去孙家说一声吧。你们去休息，我还有几句话要跟陛下说。” “这……”红绫有些迟疑，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 但对上萧九重，她一个丫头实在说不出什么阻拦的话来，只得拉着翠翘告退出去了。 “阿月还有事跟朕说?”萧九重问道。 顾揽月道：“我先前问陛下的问题，被陛下岔过去了。” 萧九重也想起了先前顾揽月的话，一时没有言语。 顾揽月道：“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么?” 萧九重沉声道：“阿月，你可知捲入这其中，你会面对什么?” 顾揽月道：“身在局中，陛下认为我真的可以全身而退么?就算我能…我舅舅和龙朔军能么?” 前世赵璋为什么要接近她?是因为她顾揽月这个人么?说到底还是因为她背后的骠骑大将军和龙朔军。 今生，她不再是萧绍和赵璋的棋子，难道那些人就会放过舅舅和龙朔军? 萧九重抬手，轻轻拂过她柔美的面容。 “朕不希望你陷入这些……” 顾揽月突然抬手，拂开了他的手。 她抬起头来，看向他眼神坚定，“陛下，你已经拒绝过我了。” “……”萧九重沉默不语。 顾揽月道：“所以，我不是您的什么人，我是凌闯的外甥女，是凌苍和沈配天的外孙女。我和凌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萧九重垂眸，俊美的面容如冰似玉，在烛光下还有一种恍若透明的虚弱。 “我虽然是女子，也会与凌家和龙朔军共存亡。” 顾揽月道：“我是大靖的臣子，舅舅不在洛都凌家现在我做主，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陛下都可以跟我说。” 萧九重望着眼前的顾揽月，心情莫名沉重。 比那日亲口拒绝她的时候，还要沉重几分。 眼前的少女并不是在向意中人如撒娇般，诉说自己愿意同甘共苦的决定。 而是在以一个大靖臣民的身份告诉君王，她会如每一个龙朔军将士，每一个凌家人一般，为大靖天下，为君王效忠。 他不知道，到底是断尘出了什么岔子，还是这两年多发生了什么事情。 让她突然下定决心，选择了一条他们从未考虑过的路。 虽然现在还离得很远，但萧九重明白她已经决定了要往那条路上走。 “阿月……”萧九重沉声道。 顾揽月展颜，灯光下笑容明丽，“陛下，从前我日子过得恍惚，虽然知道自己不适合做悬壶济世的医者，却也不知道到底要做什么。”前世，她做了个毫无用处的洛都贵妇。 “但是现在，我已经想明白了。” “我要替凌家，替外祖父，和舅舅一起守护北境安宁。” “在此之前，我要保护舅舅和龙朔军平安。” 第139章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萧九重回到宫中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了。 今天不必上朝，宫中除了冷言和黄公公，自然也没有人知道陛下昨晚出宫，一夜未归。 昨晚一夜未眠，萧九重却依然难以入睡。 顾揽月的话还不停地在他脑海中迴响，一遍又一遍。 似乎每一次，她的神态和声音都不一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1页 有明朗坚定的，也有忧伤遗憾的，甚至还有伤心绝望的。 这些自然都是他自己的想像。 萧九重靠着软榻，微闭着双眼，抬手按了按阵阵跳痛的额头。 “陛下?”看萧九重脸色不好，黄公公有些担心地道，“今早没什么事儿，您要不再休息一会儿?” 萧九重淡然道：“不必了，你退下吧，朕一个人待会儿。” 黄公公不放心，却又不敢抗命，只得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他和凌闯，都希望阿月能无忧无虑地过完这一生。 却忘记了，阿月的性格……怎么会按照别人安排好的路走下去? 若她当真是那样乖巧听话毫无主见的小姑娘，当年也不会…… 不知想起了什么，萧九重有些晃神。 眼底有一抹淡淡的猩红悄然绽开。 钦安殿外，太后脸色阴沉地站在门口看着挡在他跟前的黄公公。 “让开!” 黄公公谦卑地弯下了腰，但挡在殿前的身体却丝毫没有移动的意思。 “娘娘，陛下还在休息，请容老奴进去禀告一声。”黄公公道。 太后冷笑道：“已经这个时候了，陛下还在休息?” 黄公公赔笑道：“陛下身体不适，今早又没有早朝，陛下便多休息了一会儿。还请娘娘到偏殿稍坐，老奴立刻就进去禀告。” 太后却并不接受，冷声道：“怎么?哀家来看看陛下，连门都进不得了?” “让开!” 见她如此，黄公公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 “娘娘何必如此?陛下就在后殿，让老奴禀告一声，也花费不了多少时间。”太后若真的有急事见陛下，在这里耽搁的时间都足够让他去禀告了。 太后道：“身为天子，却不知严于律己，青天白日将近午时，却还在睡觉。不知道的，还以为陛下昨晚做什么去了呢。” 黄公公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便是陛下想做什么，也不是我等奴才能置喙的。” 太后冷哼了一声，还要再说什么，却听到殿里传来一声裹挟着冷意的声音，“什么事?” 黄公公闻声立刻让开了殿前的大门。 太后带着人跨进了大殿，便看到萧九重一袭玄色广绣长衫，并未戴冠，长发只是被一根髮带有些随意的繫着，确实是正在休息的模样。 萧九重站在殿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太后和众人。 “这大白天的，陛下好闲情逸緻。”太后略带几分嘲讽道。 萧九重道：“朕问，什么事?” 太后被噎了一下，脸色有些僵硬。 她盯着萧九重看了几眼，眼底掠过一丝厌恶和憎恨。 “哀家有事跟陛下说。” 萧九重依然不答话，只是冷漠地看着太后。 太后心中暗恨，在萧九重冷漠的注视下只觉得一阵阵肝疼。 她虽然厌恶萧九重这个儿子，但却不愿意让萧九重疏远违逆她。 原本那些年萧九重虽然与她并不亲近，但太后心里知道，萧九重还是尊敬自己这个母亲的。 可惜她操之过急，先帝驾崩之后太急于行事乱了分寸，引起了萧九重的警惕。 母子关系从此一落千丈。 但太后并不觉得自己有错，相反她心中更加厌恶萧九重了。 果然是个养不熟的东西，只是因为区区小事就如此对待生母。 她的焕儿就不会如此! 若不是焕儿…… 太后咬牙道：“哀家听说，你撤了绍儿的差事。” 萧九重微微蹙眉，黄公公连忙上前，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见状太后气结，她气得连早膳都没有吃，他却是这个态度? 连事情都需要身边的内侍提醒才能想起? 萧九重就是故意的! “撤了就撤了，他现在专心查赵王长子遇刺的事情便是。”萧九重坐了下来，漠然道。 太后怒道：“这怎么一样!还有赵王那儿子的案子，你换个人去查!”先前她还没想清楚，回头才明白过来，萧绍去查赵王长子的案子，有百害而无一利。 谁知道那萧纪是怎么回事? 以赵王府和卫王府的关系，查好了也得不到一个好脸色。 若是查出什么不该查的东西，那更是将萧炽得罪死了。 此时太后并不知道，她的好孙儿已经瞒着她将赵王给得罪了个彻底。 这其中当然也少不了顾揽月的推波助澜。 “朝廷大事，母后以为是过家家么?”萧九重冷声道。 太后不以为然，“不过动动嘴皮罢了，有何为难的?” 萧九重冷笑了一声，站起身来往内殿走去。 “站住!”太后见他如此，不由怒道。 萧九重却没有理会她，迳自走向了通向内殿的门口。 “萧九重!”太后厉声教导，同时指使左右，“给哀家拦下他!” 一瞬间，大殿里除了太后和萧九重以外，所有人都瞬间变了脸色。 守在殿门口的侍卫更是已经将手扶到了刀柄上。 钦安殿是帝王所居，在这里动手，还是对陛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2页 就算是太后也不行! 太后身边的人更是吓得额头直冒冷汗，太后的命令不能不听，但以下犯上的罪名，他们也担不起。 太后身边的几个内侍脚下一软，扑通扑通跪了一地。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太后这哪里是想要为难陛下?太后这是想要他们去死啊! 太后气得双手直颤抖，萧九重冷笑了一声，拂袖往后一挥，举步走进了内殿。 广袖挥出的劲力沖向殿下。 殿中的金砖块块碎裂，一道裂缝从丹陛之下一直蔓延到了太后的脚边。 太后连忙后退了几步，吓得脸色发白。 等她再抬头时，大殿上已经没有了萧九重的踪影。 萧、九、重! 第140章 你若敢违逆我，我就杀了他! “陛下，太后已经走了。”黄公公蹑手蹑脚地走进后殿，萧九重正靠着软榻闭目养神。 闻言他缓缓睁开眼睛，眼底的猩红让黄公公心头一颤。 黄公公硬着头皮，低头道：“陛下，太后娘娘今早这一出，真是为了卫王殿下?”总觉得有些奇怪，太后确实是有些让人难以忍受，但是今天这一出也有些过于生硬了。 萧九重冷笑一声，道：“你觉得可能么?” 黄公公干笑，他哪里知道? 反正在陛下面前，太后素来就不像是个当亲娘的。 萧九重道：“这会儿想必是知道昨晚的事情了，想试探朕呢。” 黄公公心中一惊，“太后知道……” “朕是天子，这里是洛都。”萧九重道：“她想试探，朕从父皇那里，到底得到了多少东西。” 皇家素来无情，身为帝王多疑更是天性。 除了皇帝本人，谁也不知道皇家到底隐藏了多少，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和力量。 黄公公这才松了口气。 “传朕旨意，十日之内查不出赵王长子遇刺真兇，将卫王贬为郡王。”萧九重突然道。 黄公公心中又是一跳，也顾不得害怕，他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萧九重。 小心试探着道：“陛下，这是不是……” “怎么?”萧九重微微眯眼，挑眉道：“朕做不得主?你的主子，只有他一个?” 黄公公连忙跪下，惶恐地道：“老奴不敢，老奴这就是去传旨!” 说罢也顾不得许多，黄公公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往外跑去。 心中却忍不住暗暗叫苦，希望这事儿不会坏了陛下的计划。 伺候这样一位主子，苦也。 只是还不等他走出内殿，一道黑影已经从他身边掠过。 黄公公再回头看，软榻上哪里还有人? “陛下……”这是去哪儿了啊? 顾揽月悠闲地坐在花园里插着花，绿萼站在她身边低声说着什么。 不远处，青雀端着时鲜的瓜果过来，却被翠翘拦住了。 翠翘从青雀手里接过果盘，端了回来。 绿萼看了一眼还站在不远处有些踟蹰的青雀，道：“她这些日子都很安分，这样的人一直放在身边，难免有些不便。” 顾揽月把玩着一支花儿，浅笑道：“现在不是用她的时候，等着吧，用不了多久了。” 听她这么说，绿萼也不多说什么，继续道：“这几日卫王在调查赵王长子遇刺的事，不过没什么进展。”人是他自己派人杀掉的，会有进展才怪了。 “陆观月行踪莫测，这几日我们的人都没找到他。不过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小姑娘，目前住在城南的梅园。” 绿萼道：“小姐让我们监视的几个地方，已经在布置了。洛都与仙乐阁可能有关系的人，也在排查，过些日子应该会有消息。” 顾揽月点点头，“很好，顾文华和纪氏那边呢?” 绿萼道：“顾老夫人想要对纪氏动手，被夫人拦下来了。她如今躺在床上，一时半刻也奈何不得。我们将…顾文华的心思透露给了纪氏，纪氏现在还没有反应。” 顾揽月轻笑了一声，“毕竟是二十多年的感情，不肯死心也是难免的。她出卖顾文华的时候没怎么犹豫，倒是肯相信顾文华对她有真感情了。” “她肚子里毕竟有了孩子，若是个儿子，未必不能一搏。” 顾揽月道：“提醒她一声，尽快做决定。她肚子里那个，现在可不稀罕。” “是，小姐。”绿萼应道。 提起顾文华和纪氏，顾揽月原本还不错的心情倒是有些坏了起来。 她随手将花枝放回桌上，捧起桌上插好的小巧花篮，道：“太阳有些大了，我回房看会儿书。” 绿萼和翠翘应是，并没有跟着她一起回去。 无论是在明月苑还是出去，小姐都不喜欢身边一群人跟前跟后。 顾揽月捧着花篮推门走进书房，房门才刚关上，就被一只手拉到了一边。 顾揽月心中一惊，手中花篮瞬间脱手。 “陛下?”有些熟悉的药香，让顾揽月停止了反抗，惊讶地抬头看向跟前的男人。 萧九重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腕，一只手接住了她掉落的花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3页 小巧雅致的花篮在萧九重手中，更显几分清奇优雅。 “这是阿月亲手插的?”萧九重的低沉，带着几分惑人的意味。 顾揽月心中一跳，双眸对上了萧九重猩红的眼眸。 “陛下，您…这个时候出宫，可是有什么事?”顾揽月轻声问道。 萧九重扬眉道：“怎么?他能来，我不能?” 顾揽月只能在心中无奈地嘆了口气，果然是这样。 “陛下说笑了，您昨晚不是来过么?” 萧九重低头看着她，刚刚放开她手腕的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装傻?” 顾揽月嘆了口气，轻声道：“九叔。” 萧九重似乎满意了，这才放开了对她的限制，走进内室坐了下来。 顾揽月跟着他一起进了内室，仔细打量着萧九重道：“九叔，亲自过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萧九重看着她，道：“阿月，朕不许你离开洛都。” 顾揽月不语。 眼前这位出现的时间应该不多，不会影响什么。 萧九重却一眼看透了她的想法，道：“你若敢违逆我，我就杀了他。” “杀了谁?”顾揽月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地道。 有些慵懒地坐在椅子里的男子朝她一笑，抬手轻轻点了点自己的眉心。 “你说，朕能不能杀了他?” “……”顾揽月无语。 确实，这世上最有可能杀掉萧九重的，就是萧九重自己了。 “他死了，您也活不了。” 萧九重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想活了?” 顾揽月沉默。 “九叔这样，有什么意思?”顾揽月淡然道。 萧九重沉默不语，脸上的神情却渐渐冰冷阴郁起来。 顾揽月并不畏惧，她知道这冰冷阴郁并不是冲着她来的。 顾揽月道：“九叔，我已经做好决定了，不过我暂时不会离开洛都的。” 眼前的“萧九重”和她熟悉的萧九重，记忆是共通的。 所以即便两人态度再不同，有些事情依然不会改变的。 比如，他们其实都不会跟她在一起。 又比如，他们都不会告诉她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或许是因为顾揽月说她暂时不会离开，萧九重神色缓和了几分。 “罢了，我突然想起来，上次忘了告诉阿月，我的名字。” “阿月可要记好了，我叫、裴恕。” “……”你应该记得，我昨晚已经见过裴恕了。 萧九重轻笑一声，道：“我才是裴恕。” 第141章 这才乖 “我才是裴恕。” 顾揽月愣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仔细想一想，传说中血屠鬼影的传闻，也确实与眼前这人更加吻合一些。 不过萧九重和裴恕，记忆相通，性子性格也不是完全的南辕北辙，顾揽月也很难真的将他当成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不过这种情况下，违逆眼前的人显然不是个好选择。 顾揽月道：“所以，你希望我称唿你裴恕么?” 萧九重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过了好一会儿，才突然轻笑了一声道：“罢了。” 顾揽月无语，罢了又是什么意思? 见萧九重无意再追究这个问题，顾揽月自然也不会自己再去提起。 “九叔突然来顾家，总是有什么事的吧?”顾揽月问道。 萧九重望着她，道：“萧纪的事，跟阿月可有关系?” 顾揽月垂眸，沉吟了片刻，还是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萧九重冷笑一声，“看来那个老太婆确实很看重萧绍，竟然会见隐藏在凌家的细作告诉他。我原本还以为，萧绍只是她摆出来给我们看的幌子呢。” 顾揽月默然：老太婆…说的是太后吧? 顾揽月道：“卫王对太后，似乎并不完全信任。” 前世她就发现了，萧绍跟太后的关系同样不亲近。 只是她前世与太后也没有什么接触，只当太后性格便是如此，不喜与晚辈亲近。 萧九重微微眯眼道：“若是有人一直在你耳边絮絮叨叨，逼着你做这做那，丝毫不考虑你的心情，阿月会喜欢这个人么?” 顾揽月摇头。 萧九重道：“所以，萧绍不喜欢宫里那老太婆，再自然不过了。不过他还要靠着那老太婆替他争皇位，不得已只能忍耐罢了，自然不会事事都告诉她。” 顾揽月有些明白了，太后的掌控欲太强，即便她所做的看似都是为了萧绍好，萧绍也受不了。 “萧绍在江南的事，九叔可派人去查了?” 萧九重微微眯眼道：“已经派人去了，左右也不过是私自开矿，私铸铜钱之类的。” 顾揽月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私自开矿铸钱，可是要满门抄斩的大罪。 “阿月想引赵王和卫王府相斗，不过…萧绍虽然不是赵王的对手，但赵王却必定不是那幕后之人的对手。” 萧九重悠悠道：“最后死的，必定是赵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4页 顾揽月心中暗道：前世赵王可是差点就将萧绍逼到绝路了，若不是冯虔…… 顾揽月突然一怔，脑海中瞬间灵光一闪。 冯若愚并不喜欢萧绍，即便卫王妃是他亲妹妹，也依然与卫王府十分疏远。 这样的冯五公子，为什么要为了萧绍不惜赔上自己的性命? 若说是为了冯家和卫王妃，冯若愚死了没多久，冯家和卫王妃可也没了。 冯若愚难道看不清萧绍的品行，以为他会看在自己的牺牲上，厚待冯家? “阿月?” 萧九重不悦地看着眼前走神的少女，他不喜欢阿月在他面前走神，那会让他心中的杀意越发汹涌。 顾揽月很快回过神来，却见萧九重靠近了她跟前，猩红的眼底带着明显的不悦，“阿月在想什么?” 顾揽月无奈地退开了一些，道：“在想赵王和卫王的事。” 萧九重轻哼了一声，道：“过些日子赵王就会回京，阿月到时候便知道了。阿月与其为他们费神，不如想想更重要的事。” 顾揽月疑惑道：“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 萧九重不悦地道：“阿月果真忘了。” 顾揽月觉得自己想哭，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这位爷确实比本尊难应付得多。 “九叔，要不然你提醒我一下?”顾揽月小声道。 萧九重道：“朕的生辰，阿月要送朕什么礼物?” 顾揽月眨了眨眼睛，有些想笑。 她自然没有忘记萧九重的生辰，之前在宫里的时候，太后还提过万寿节要大办。 只是后面出了事，皇帝又不喜欢热闹，不久之后又还要办太后的寿辰，今年皇帝的寿辰也就继续从简了。 “我当然记得，陛下的寿辰不是在四天后么?我有准备礼物。” 萧九重眯眼打量着她，半晌才道：“我不要跟他一样的。” “……”所以，明明是一个人，我还得送两份礼物。 “没问题。”顾揽月微笑道。 萧九重这才满意，抬手轻抚着她柔顺的髮丝道：“这才乖。” 好不容易才送走了萧九重，顾揽月暗暗松了口气。 萧九重临走时，还带着走她刚插好的花篮。 比起正常时候的萧九重，顾揽月实在有些不知道该如何与这样的他相处。 缓缓在桌案后面坐了下来，顾揽月低声轻喃道：“太后寿辰，舅舅也要回来了吧。” 她已经太久没有见到舅舅了，想到此心中不由升起了几分雀跃。 卫王府里，刚刚送走了前来传旨的内侍，一回到书房里萧绍就将旁边的椅子踹翻了。 卫王妃跟在他身后进来，低声提醒道：“王爷息怒，莫要让人听到……” 萧绍冷笑一声道：“听到又如何?!萧九重就是故意为难本王!他想要本王难堪?休想!” 卫王妃不语，萧绍的事情有些会告诉她，有些却不会告诉她。 今天的事，她倒是有些知道萧绍为何如此暴怒。 不仅仅是因为陛下的旨意，更是因为赵王长子的死。 这两天萧绍一直跟着大理寺官员查赵王长子之死，他虽然只能算是个走过场的，但跟着查了一些事情之后也渐渐反应过来。 萧纪根本就不是来洛都告他黑状的，也就是说…他杀错人了! 萧绍很快就反应过来哪里出了问题，但又哪里还来得及? 人都死了! 现在萧九重还要将查案不力的责任，抛给他一个走过场的，萧绍怎么能不怒? 只是这些话，卫王妃也不好说。 卫王妃看着眼前神色阴郁的萧绍，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兄长的话不由自主地在她脑海中响起。 “萧绍此人性格偏执，妄念深重，会毁了你，毁了冯家的。” 第142章 杀了赵章，好不好? 萧绍并不知道王妃在想些什么，他只觉得怒气难消，心中憋着一股邪火让他看什么都不顺眼。 在书房里发泄了一通之后，终究还是觉得不够畅快，萧绍换了身衣服出门去了。 “王妃，王爷出去了。” 卫王妃身边的丫头匆匆进门，低声禀告道。 卫王妃放下手中的针线，淡淡道：“出去就出去吧。” 丫头神色有些古怪，“可是，王爷去了……那个小院。” 卫王妃一怔，半晌没有言语。 城中一处偏僻不起眼的小院后门，一辆马车在门口停下，顾怜星带着帷帽下了马车。 她谨慎地看了看四周，方才抬手敲门。 门很快被人打开，顾怜星飞快地闪了进去。 进了后院，顾怜星才取下了头上的帷帽露出一张楚楚可怜的容颜。 这几日，顾怜星的日子也不好过。 纪氏出了那样的事情，敬安侯府又怎么会不知? 这几日敬安侯夫人处处刁难，就连府中的下人也敢对她明嘲暗讽。 若是往日，顾怜星早就已经回顾家哭诉了。 然而如今母亲自顾不暇，大伯也躺在床上连起身都难，祖母更是恨极了母亲，连带着也迁怒于她。 整个顾家，还有谁会为她出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5页 直到此时，顾怜星才真正明白顾家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如今这样的处境和身份，在敬安侯府根本就活不下去。 她甚至怀疑，敬安侯夫人会在赵璋回来之前，想法子弄死自己。 才刚推开门，顾怜星就被人一把拉了进去。 “王爷……”不等她说完，人已经躺倒在了房间里榻上。 萧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神火热，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时间，一把扯开了她的衣襟。 顾怜星原本满腹的委屈想要跟萧绍诉说，但见萧绍这模样也住了口。 她轻唤了一声王爷，伸出一双玉臂环住萧绍的肩膀，热情地迎了上去。 光线幽暗的房间里，暧昧的声音此起彼伏，久久不绝。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萧绍一脸餍足地躺在床上，一手揽着怀中的人儿，一手轻抚着她如玉脂般的肌肤。 “星儿，你好香啊。” 这一番折腾得顾怜星娇颜晕红，香汗淋漓。 她柔顺地靠在萧绍怀中，略带几分不满地道：“王爷今天好兇啊，你叫我来…便是为了做这事么?” 萧绍心情好了许多，笑出声来道：“自然不只是为了这事，好几日不见，星儿难道不想我么?” “自然是想的。”顾怜星低声道：“只是王爷有大事要做，哪里知道我们这样身份卑微的女子，过的是什么日子?” 听到她的话，萧绍也想起了几日发生事。 “这几日事情太多，冷落星儿了。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顾怜星瞬间红了眼睛，靠在萧绍怀中将自己在敬安侯府受的委屈一一说了，听得萧绍好不心疼。 “委屈星儿了。”萧绍道：“星儿别怕，本王一定替你出气!” “王爷，我母亲……” 萧绍嘆了口气道：“星儿，此事闹得太大了。除非顾大人愿意保下她，恐怕谁也帮不了忙。” 顾怜星眨了眨眼睛，“大伯?” 萧绍点头道：“这终究是顾家的家事，除了顾大人谁也做不得主。既然纪夫人已经有了身孕，若是顾大人愿意，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是如今大伯被陛下贬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顾怜星黯然道：“只怕是恨死了我母亲，哪里还肯救她?我娘是做错了事，可是、可是……她也是一心对大伯的啊。她宁愿死，也不愿意打掉那个孩子……若我有了王爷的孩儿，也定然不愿意……” 萧绍柔声安抚，“星儿你放心，本王最是疼你爱你，怎么忍心让你遇到那样的事情。这样，你回去跟顾大人说……” 萧绍在顾怜星耳边低语了几句，顾怜星抬起头来感激地望着他，“真的可以么?” 萧绍道：“你回去试试便知了，若实在不行，我也会替你将纪夫人救出来的。” 顾怜星这才破涕为笑，“王爷，你对星儿真好。” “不对你好，本王还能对谁好?”看着怀中人儿，泪光点点，媚眼如丝的模样，萧绍瞬间又感到一团火从小腹升起。 他翻身将人压下，“星儿，本王一定会尽快接你入府的。” 顾怜星满面红霞，“我等着王爷。” 幽暗的房间里，热意腾起，春光明媚。 顾怜星醒来的时候房间里静悄悄的，一片幽暗。 “王爷?”她伸手一摸，身侧的床铺空荡荡的早已经没有了温度。 知道萧绍已经走了，顾怜星有些失望地搂着被子坐起身来。 身上的酸痛，昭示着她刚刚经歷过一场怎样的狂欢。 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轻笑，顾怜星吓了一跳，颤声道：“谁…谁在房间里。” 火光瞬间照亮了幽暗的房间，顾怜星抬手挡了一下，很快便看清了那点燃灯火的人的模样。 “观、观月哥哥?”顾怜星惊愕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观月转过身来，目光落到她身上。 顾怜星忍不住往后缩了缩，陆观月的目光让她感到有些畏惧。 让陆观月看到自己这样的模样，更让她有些无地自容。 “观月哥哥，你、你听我解释……”顾怜星红着眼睛，楚楚可怜地望着陆观月。 陆观月轻笑了一声，缓步走到床边坐下。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顾怜星，目光从她肩头暧昧的痕迹上划过，道：“解释什么?看来萧绍对你很满意。” 顾怜星愣住了，怔怔地望着陆观月。 陆观月抬手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很快又收回手，放在鼻间闻了闻。 这样暧昧的动作，顾怜星心中却升不起丝毫的情愫。 因为陆观月的神色，是带着几分厌恶和轻蔑的。 “观、观月哥哥?” 陆观月笑道：“星儿不是想要进卫王府么?你放心，萧绍很快便会接你入府了。” 萧绍确实这么说过，但顾怜星还是忍不住问道：“观月哥哥怎么知道的?我如今，还有璋哥哥……观月哥哥，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星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6页 陆观月道：“因为，萧绍已经离不开你了啊。” 陆观月直接忽略了她后面的问题。 这话让顾怜星有些欢喜，但看着眼前的陆观月，却又有着莫名的不安。 只听陆观月笑道：“不仅萧绍离不开你，赵璋也离不开你了。你不是希望所有的人都对你痴迷么?现在如你所愿了，星儿开心么?” “只是，等赵璋回来之后，星儿要如何选择呢?”陆观月笑问。 “我、我……” 陆观月靠近她一些，声音犹如鬼魅的低语，“不如让萧绍杀了赵璋，好不好?” 第143章 你也配? 顾怜星心中一惊，勐地抬起头，目光惊骇地望着陆观月。 陆观月笑道：“星儿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观、观月哥哥?”顾怜星小心翼翼地唤道，“你怎么……” 陆观月道：“有什么不对?星儿不是担心，不知道怎么面对赵璋么?杀了他，就再也没有人能阻止你和萧绍在一起了。你放心，萧绍早已经离不开你了，等赵璋死了，他一定会接你入王府的。” 这已经是陆观月第四次提起离不开这三个字了。 顾怜星总觉得陆观月所说的离不开，与她所想的并不是一个意思。 但她却不敢开口去问，直觉告诉她，那不会是她想知道的答案。 “观月哥哥，是我们对不起璋哥哥，怎么能、怎么能杀他呢?”顾怜星幽幽道。 陆观月冷漠地看着眼前低垂着头的女子，道：“那你想怎么办?” “我……我不知道……”顾怜星红着脸，无措地扭着自己的手指。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呢?”顾怜星哀怨地道：“若不是大姐姐害我，我也不会嫁进敬安侯府，落得如今进退两难的地步。还有我娘，观月哥哥……” 顾怜星抬起头来，却正好对上了陆观月冷酷的视线。 顾怜星心中不由得一跳，“观、观月哥哥?” 陆观月抬手掐着她的下巴，微微抬起来。 “星儿想让我替你杀了顾揽月?” 顾怜星轻咬着唇角不说话，陆观月放开了她的下巴，轻笑了一声，突然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在了她脸上。 “你也配?” 顾怜星被这一耳光打得眼冒金星，歪倒在了床上。 “观、观月哥哥?”顾怜星捂着脸，惊骇地望着陆观月。 陆观月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望着顾怜星，“同样是姓顾的，星儿…你太让我失望了。看来，还是凌家的血脉更出色一些。” 顾怜星望着突然性情大变的陆观月，不敢说话。 陆观月漫不经心地扫过她肩头的痕迹，道：“既然你如此无用，那就做你能做到的吧。” “我、你要让我做什么?”顾怜星惊恐地道。 陆观月笑了笑，柔声安抚道：“别怕，你现在就做得很好了，什么都不用改变。” 等到陆观月离去，顾怜星呆呆地坐在床上抱着膝头髮呆。 她早就知道陆观月并不似外表看起来那么温柔，譬如上次回门她用了他给的香，他就变过一次脸色。 但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能够控制的，因为陆观月一直对她很好，几乎是有求必应。 除了在顾揽月的事情上! 但现在她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就是个笑话。 陆观月对她，从来就没有过男女之间的感情。 一个男人若是对一个女人哪怕有一丁点意思，也不会在看到她这副模样的时候，眼神还能那么冷淡平静。 方才，陆观月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不甚满意的物件。 顾怜星心中一片茫然，她不知道将来到底会怎么样。 想了半晌，忍不住抱着膝盖呜咽着哭出声来。 顾怜星在小院里顾影自怜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赵璋正狼狈地在生死线上挣扎着。 他前两日才刚到赵王的封地，只是不知道是运气不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才刚到赵王府所在的晋阳城，他就被赵王府的人追杀。 赵璋本就是私下秘密离京，自然不可能带多少人。 被赵王府的人一通追杀，可说是狼狈至极。虽然侥倖逃出了性命，却也身受重伤。 先前肩膀的旧伤復发不说，还断了一条腿。 躺在偏僻简陋的黄毛野店，赵璋双目无神地望着头顶的房梁，只觉得心中一阵阵空虚和烦躁。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总觉得……他好像失去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 原本不应该如此的，他原本应该、应该什么来着? 赵璋在茫然中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沉入黑暗之前最后一个念头是：他不该来并州，不该来晋阳的。 他为什么要来? 对了，是因为卫王，因为星儿…… 顾揽月还不知道赵璋在并州遭遇的一切，她这几天一直忙着为萧九重准备生辰礼物。 虽然皇帝的寿辰不办了，但朝中文武权贵也不能完全没有表示。 如果是往年，顾揽月的礼物可以随着顾文华的一起送去宫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7页 但如今顾文华没有了送礼的资格，顾揽月思索了半晌，还是让人以凌家的名义送了去。 如今顾文华还在床上瘫着，萧绍为了萧纪的死十分苦恼。既要给赵王一个交代，又怕大理寺真的查出什么，当真是左右为难忙得团团转。 这倒是让顾揽月十分满意，萧绍如今是没有空闲算计她了，她还可以趁着这个时机，好好盘一盘如今洛都的局势和各方势力。 “大小姐这些日子进步了不少。” 凌家后院里，看着顾揽月收起了手中剑，凌照笑着点头道。 顾揽月无奈地道：“照叔，您别安慰我了，才这短短几日，能有什么进步?我知道，我没什么天赋，不会难过的。” 跟外祖父外祖父还有舅舅比起来，她真的没有什么练武的天赋。 外祖父和舅舅不必说，都是威震天下的名将。 外祖母当年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女侠，到了她这里…… 也只是堪堪能够自保而已。 凌照道：“大小姐对自己太苛刻了。” 顾揽月摇摇头，嘆气道：“罢了，从前太懈怠了，如今只好加倍努力。” 凌照含笑看着她，也没有再说安慰的话。 凌家人都是这副脾气，认准了的事情就一定要做下去。 大小姐的练武天赋确实算不得极好，但早年打下的底子还不错，多练练总不是什么坏事。 只是大小姐以前从未在意过自己的武功好不好，如今突然如此努力，让他有些担心罢了。 凌照还有事情要办，很快便告退离开了。 顾揽月想想今天好像没什么事，便提着剑继续练了起来。 正在她舞得起劲的时候，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了她身后。 修长的手指握住了她持剑的手，带着她朝着前方刺去。 “肩膀下沉，手腕使力。”萧九重低沉地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第144章 朕若非要毁诺呢? “陛下，你怎么来了?” 被萧九重带着挥出了几剑之后，顾揽月主动收起了长剑，转身看向突然出现的萧九重。 萧九重今天穿了一身暗青色银绣云纹长衫，看上去倒是比平时少了几分冷酷，多了几分文雅气息。 萧九重看着她，轻笑道：“来多谢阿月送我的贺礼。” 顾揽月有些不好意思，“两件小东西，哪敢让陛下亲自来道谢?” “那阿月就当，朕今天寿辰，想出来散散心吧。” 顾揽月将剑收回鞘中，跟在萧九重身边往演武场外面走去。 “宫中不办宴席么?”即便万寿宴不大办，但按理说宫中也是要举办私宴的。 萧九重淡淡道：“跟谁一起吃?” 顾揽月瞬间无言。 确实，如今宫中既无嫔妃又无皇子皇女，有的只是一个跟萧九重相看两厌的太后，真办了宴席跟谁一起吃? 大约皇帝陛下也不想在生辰当天，如此膈应自己。 顾揽月笑道：“陛下若是不嫌弃，不如今天就在凌家吃?” 萧九重望着她，轻声道：“那朕就多谢阿月了。” 凌家虽然长期没有主人居住，但府中该有的人员也都是齐全的。 前几日清除了一些人之后，整个凌家显得越发宁静了。 夜幕下，顾揽月坐在后花园的邀月楼外，靠着外面的美人靠抬头欣赏着天空稀稀落落的星辰。 里间摆放着一桌已经吃过一半的宴席，萧九重正坐在桌边端着酒杯前酌。 萧九重从里面走出来，在她不远处坐了下来。 “前几日……”萧九重沉吟了片刻，才道：“可有吓到阿月?” 顾揽月回头一笑：“劳陛下担心了，我胆子没那么小。只是…陛下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虽然不影响记忆，但那个“裴恕”显然不太受控制，若是在紧要关头出来捣乱，还是挺麻烦的。 萧九重摇头道：“没什么，说到底我们还是同一个人。” 萧九重并不认为自己和裴恕真的是两个人，即便偶尔不受控制，行事和性格略有不同，但他依然是萧九重。 顾揽月道：“师父可有说过什么?” 萧九重道：“医圣也没有太好的法子，只说让我放宽心，凡事不可过于执着。我心里倒是有些明白，只是有些事情……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就是另一回事。” 顾揽月问道：“裴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萧九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半晌才道：“我十四岁那年。” 顾揽月垂在一侧的手指不由地蜷缩了一下，十四岁……那是她还没有认识萧九重之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先太子还没有死，萧九重还在北地做着他默默无闻的少年燕王，还不是后来那个名震北境的燕王殿下。 那又是什么样的事情，才让他生出了裴恕这样一个性格呢? 她跟萧九重，相差的确实太多了。 她在边城无忧无虑地当着凌家大小姐的时候，萧九重已经在战场上厮杀过不知道多少回了。 当她在纠结着自己那点少女心事的时候，萧九重正一面做着镇守边关的燕王殿下，一面还是令人胆寒的血屠鬼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8页 “下次见到师父我一定要狠狠地嘲笑他，陛下在他手里这么多年…原本的病治不好，还添了新毛病。”顾揽月故作轻松地笑道。 萧九重也莞尔一笑，道：“当心医圣罚你抄书。” 顾揽月道：“我才不怕，他每次理亏，就只会罚我抄书。” “这几日可还有做噩梦?”萧九重看着她问道，“医圣过些日子便能到洛都了。” 顾揽月摇头道：“没有，这段时间都很安稳。” 这是真话，她已经有好些天没有做过梦了。 开头两天她甚至还有几分淡淡的失落，不过很快就抛开了。 能睡个好觉，自然是好事，她最近精神都好了许多。 “那就好。”萧九重点点头。 小楼外安静了下来，两人似乎都没有什么话可说了。 天色越发暗了下来，天空的星辰却越加明亮起来。 顾揽月趴在栏杆上，抬头望着天空的繁星有些出神。 萧九重也没有说话，淡淡的酒香在空气中缭绕。 整个大将军府一片宁静，漫天繁星在上，脚下纵然一片幽暗，远处却隐约可见万家灯火。 不知不觉间，顾揽月靠着栏杆睡了过去。 萧九重低头注视着她沉静的睡颜，许久，直到夜风吹来让她秀眉微微蹙起，纤细的身体在夜风中轻轻瑟缩了一下。 萧九重站起身来，俯身轻轻将人抱了起来。 “陛下，奴婢……”楼下，红绫和绿萼看到陛下抱着自家小姐下来，连忙想要上前，却被萧九重一个眼神钉在了原地。 萧九重抱着顾揽月越过两人，一路下楼而去。 红绫和绿萼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隐隐的担忧。 大将军，您可快点回来吧。 当初将大小姐送回洛都，真的是好事吗? 萧九重将沉睡的少女放在床上，拉过薄被给她盖上却并没有离开。 他在床边缓缓坐了下来，伸手拉过顾揽月的手摊开。 原本白皙如玉柔软无瑕的素手，因为这段时间长时间握剑，已经有了淡淡薄茧，还有今天尚未消去的红印。 萧九重轻轻握住她的手，望着她的眼神幽深而温柔，那温柔中却又隐隐带着几分冷酷和猩红。 这是、她想要离开他的证明。 他一手轻抚着她的脸颊，低声道：“阿月，朕有些后悔了。” “凌闯将你送回来时，朕就后悔了。你为什么…还会对朕笑，为什么还要对朕这么好?不是说好了，再见、就当时陌路人么?” “为什么要让朕，再心生妄念?” 他低下头，将自己的额头靠着她的额头，某种闪过一丝淡淡的血色。 “朕不想放开你，跟朕一起死，好不好?” 嗖! 一道劲风从外面射了进来，萧九重微微侧首，劲风从他跟前掠过打在了身后的床帐上。 萧九重低头看了一眼床上的顾揽月，见她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才微微松了口气。 然后眸光一凛，抬起头眼神冷漠地看向门外。 门外的院子里，凌照站在屋檐下抬头望着幽暗的夜空。 看到萧九重出来，他脸上也没有丝毫的畏惧之色。 只是恭敬地朝萧九重微微轻声，抬起头来沉声道：“陛下，请您别忘了，您对大将军的承诺。” 萧九重微微眯眼，“朕若非要毁诺呢?” 凌照道：“那请您先确定能保大小姐无虞，当初大将军劝过您三思，现在陛下是后悔了么?” 萧九重眼神冰冷地看着他，“朕做的决定，从不后悔!” 凌照淡淡地笑了笑，侧首做了个请的姿态。 萧九重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房间里的人，转身拂袖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凌照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摇了摇头。 他记得大将军曾经说过：他一定会后悔的。 果真是情爱磨人啊，即便是皇帝陛下和大将军这样的人，也难免要受困其中。 何必呢? 第145章 多了个女婿? 顾揽月一大早踏入顾家大门，便遇上了迎面而来的顾青云。 顾青云这些日子都没有去书院，对外说是要在家里侍疾，但到底是为了什么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揽月。”看到顾揽月从外面进来，顾青云皱了皱眉道：“你昨晚不在家?” 顾揽月抬头瞥了他一眼，“大哥有什么事?” 顾青云道：“你到底是个姑娘家，总是夜不归宿……” 顾揽月打断了他的话，平静地道：“大哥，凌家是我母族，我去凌家应该算不得夜不归宿。” 顾青云动了动嘴皮，到底没将“凌家现在根本没人”说出来。 顾揽月道：“大哥若是没事，我先回去了。” “你等等。”见她要走，顾青云还是叫住了她。 看着顾揽月平静淡漠的眼神，顾青云只觉得心中一紧，原本在心中酝酿许久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半晌才低声道：“揽月，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 顾揽月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道：“我知道了，大哥，失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9页 看着顾揽月毫不留恋离去的背影，顾青云眼底满懊恼和失望。 当初揽月刚回来的时候，他若是对她上心一些，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谁能想到，父亲堂堂户部尚书，一夜之间竟然会因为这样荒唐的原因跌落下来呢? 想到此处，顾青云忍不住看了一眼纪氏院子的方向，一抹暗芒从眼底掠过。 “小姐，昨天下午顾怜星回来过。”顾揽月才踏入明月苑，迎上来的翠翘就在她耳边低声道。 顾揽月脚下一顿，挑眉道：“她回来做什么?” 翠翘摇摇头道：“顾怜星去见了顾文华，待了将近两刻钟才出来，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不过顾怜星走的时候，看起来心情不错。” 顾揽月微微眯眼，思索了片刻才问道：“她没有去看纪氏?” “没有。”翠翘道：“如今纪氏的院子里，除非有大小姐和夫人同意，谁也进不去。 顾揽月突然展颜一笑，道：“父亲的伤也好了不少了吧?” 翠翘道：“确实已经好了不少，听说昨天还下床来走动了几步。” 顾揽月点头道：“去看看纪氏。” 纪氏比起从前消瘦苍白了许多，独自一人被关在房间里，日日担惊受怕，一个怀着身孕的孕妇如何能受得了? 更何况，纪氏的年龄已经不算小了。 这些日子下来，纪氏一天比一天沉默，心中的失望也层层堆积。 她知道顾文华受了伤，但已经这么多天过去了，他却派人来问自己一声都没有。 相识二十多年，纪氏对顾文华的了解比绝大多数人更深，她自然不会不明白顾文华的心思。 顾文华真的想要抛弃她了。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抛弃她。 吱呀一声，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纪氏抬手遮挡了一下令眼睛不适的光线，等到适应了之后才缓缓放下，定定地望着站在门口的顾揽月。 “你来做什么?”纪氏垂眸，淡淡道。 自从出卖了顾文华，纪氏就不太在顾揽月面前维持自己虚假的形象了。 她这副模样，倒是比故作温婉贤良要顺眼几分。 当然，这点顺眼也不足以让顾揽月就此放过她。 “二妹妹昨天回来过，她没来看你。”顾揽月道。 纪氏冷笑道：“没有大小姐你的允许，星儿进得来么?” 顾揽月惋惜地看着她，摇摇头道：“随便你怎么想吧，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我父亲昨天已经能下床走动了。想必再过不了多久，他的伤就该好了。到时候…二婶，你的去留，可就不能再拖了。” 纪氏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攥得发白。 她勐地抬起头来瞪着顾揽月，“顾揽月，这孩子…是你的亲弟弟!” 顾揽月嫣然一笑道：“我没有弟弟，弟媳和大伯私通所生的孽种罢了，有什么资格说是我弟弟?” 纪氏脸色惨白，恨恨地瞪着顾揽月。 顾揽月微微弯腰俯视着她，“二婶，想要活下去，想要你的孩子活下去……就要自己想办法。”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纪氏突然有些崩溃地尖叫道。 顾揽月站直了身体，摇头道：“不是我要你做什么，二婶…你是要自救。当然，你若是捨不得可以自己带着这个孽种去死，反正顾文华现在也是一滩烂泥了。看在他是我生身父亲的份上，放他一马也未尝不可。” “你不怕我告诉你爹?”纪氏盯着她道。 顾揽月浑不在意地笑了笑，“有什么用呢?” 纪氏哑口无言。 顾揽月根本不在乎顾文华这个爹，甚至巴不得他倒霉，自然也不在乎跟他撕破脸。 相反，若是顾文华知道自己出卖了他…… 纪氏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顾文华会杀了她的! 纪氏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从她的眼眶里滑落。 顾揽月好心情地欣赏着这一幕，果然，自己的快乐都是建立在仇人的痛苦之上的。 顾揽月继续道：“二婶，不如我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纪氏戒备地望着她，只听顾揽月道：“你好像又多了个女婿，是卫王殿下呢。怎么样?是不是很开心?你猜，顾怜星会先怀上萧绍的骨肉还是赵璋的?” 纪氏没觉得很开心，反倒是觉得一瞬间仿佛坠入了寒冷的冰水中。 顾揽月手里不仅握着她的把柄，还有星儿的把柄，她哪里还敢轻举妄动? 纪氏颤抖着嘴唇，喃喃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们?” 顾揽月深知不能将人逼急了的道理，轻声道：“二婶不用担心，我如今的目的也差不多达到了，没有想要赶尽杀绝的意思。我是真心想要二婶留下来的，毕竟新夫人…呵，我可不想再要一个嫡出的弟弟。” 纪氏望着顾揽月不说话，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顾揽月。 但现在除了相信顾揽月，她好像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纪氏低声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顾揽月看着可怜兮兮的跌坐在软榻边的纪氏，心中没有丝毫的怜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0页 她可真是个坏人啊。 第146章 贬为郡王! 这日早朝上，气氛沉重凝肃，大殿中的朝臣们集体屏住唿吸，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啪! 萧九重将一本摺子丢了下来，重重地砸在了萧绍的脚边。 站在萧绍身边的大理寺卿低垂着头，一动也不敢动。 跟他站在一起的还有刑部尚书，都察院左右都御史以及京兆尹。 萧九重冷笑一声，“朕给了你们这么多天时间，这就是你们给朕的结果?赵王长子死于入室行窃?你们打算让朕拿着这个跟赵王交代?” 众人恨不得将鼻子贴到胸口去。 “萧绍。” “皇…陛下。”萧绍只能上前，恭敬地道。 “十天前，朕说过什么你可还记得?”萧九重问道。 萧绍脸色微变，低声道：“臣、臣记得。” “很好。”萧九重道：“卫王萧绍，办差不利，去亲王爵位，贬为郡王。” 朝堂上瞬间譁然。 皇帝陛下这个贬斥其实有些不讲道理，这差事的主导者是三司，协办的是京兆尹。如今差事不利，这些人尚未论过，就直接贬斥卫王，着实是有些说不过去。 终究有大臣看不过去，上前道：“启禀陛下，卫王殿下年纪尚轻，此案会同三司及京兆尹尚且难以查清，何况卫王?” 萧九重挑眉道：“这么说，这些人都该换人了。” 被点到名的人都忍不住扭头，幽怨地望了说话的大臣一眼。 这是他们查不清楚么?分明是有人捣乱! 陛下定然知道他们都是无辜的，这分明是在警告卫王，惩罚哪里重了? 他们只想高唿，陛下英明。 “臣等无能，请陛下降罪。”即便心中有万般的幽怨，众人也只能上前请罪。 萧九重轻笑了一声，“萧绍，你说说看，朕该如何责罚?” 萧绍心中暗恨，面上却只能恭顺地低头道：“都是臣无能，臣…认罚。” 萧绍心中在滴血，亲王和郡王，看似一字之差，其中却是云泥之别。 但他若不认下这责罚，就等于同时得罪三司衙门和京兆尹，以后跟卫王府有关系的人都别想在洛都混了。 萧九重满意地点头道：“这就对了，众位爱卿，还有什么话说?” 卫王自己都认罚了，别人还能有什么话说? 萧九重轻哼了一声道：“这点小事，一位亲王加上三司衙门和京兆尹，都不能查个明白。朕还能指望你们什么?” “臣等无能。” “赵王不日就会入京，刑部尚书，还需要朕给你们多少时间?” 被他的目光盯着，刑部尚书瞬间只觉得汗毛竖立，脱口道：“七日之内，臣等必将此案水落石出。” 萧九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若是不能呢?” 刑部尚书硬着头皮道：“臣、自请贬官。” “好，朕再给你七日。”萧九重道：“七日之后，若还没有结果，你自己挑个地方待着吧。” 刑部尚书心口发苦：“是，臣多谢陛下。” 早朝结束，众人从大殿中出来才长长出了口气。 再看看从大殿中走出来的萧绍，大臣们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倒霉。 毕竟今儿早朝上，卫王才是唯一一个真的被责罚的人。 而且还是一下子从亲王被贬成了郡王，以后不能再叫卫王了。 萧绍自然也察觉到了众人的视线，他目不斜视地从大殿中出来，转身朝着寿康宫的方向而去。 直到萧绍的身影渐渐远去，众人方才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低声议论起来。 陛下刚一登基就封了侄子为卫王，卫王的王妃和两个侧妃皆是朝中重臣之女，陛下和太后对卫王的看重可见一斑。 但是最近陛下接连两次对卫王发作，陛下是不想忍这个太后一心扶持的侄儿了? “冯大人，陛下这是……” 刚从殿中出来的左相冯诩脸色也不好看，只是他什么也没有说，越过众人出宫去了。 这个时候多说多错。 万言万当，不如一默。 钦安殿里，都察院左都御史吴祈年恭敬地站在殿中，等候着殿上帝王的吩咐。 良久，萧九重方才道：“入室行窃，这么好的理由，是谁想出来的?” 吴祈年暗暗抹了一把汗，道：“启、启禀陛下，赵王长子遇害现场，确实有被翻找过的痕迹，经过赵王府的人确认，也确实少了几样东西。” 所以，入室行窃被撞上，然后被杀，也不算完全胡诌。 “继续。”萧九重道。 吴祈年硬着头皮道：“臣等，彻查了赵王府大公子在洛都的各种关系，并无、与人结怨寻仇之事，也无风月艷闻纠葛。也询问过赵王府僕从，大公子一路平安入京，不曾遭遇什么意外，赵王府众人也没有什么嫌疑。” 萧九重点头道：“很有道理，所以……刑部尚书许下的七日之期，吴大人准备怎么办?” 吴祈年脸上的表情一僵，道：“臣、一定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1页 萧九重冷笑道：“朕看，你不如跟他一样，提前给自己选一个好去处吧?甘州怎么样?” 吴祈年心中暗暗叫苦，“臣、臣保证，七日之内一定查出真兇。” 甘州那鬼地方是人能去的么?他这一把老骨头，去了那边还不散架了? “说说看。”萧九重冷声道。 吴祈年抹了一把汗，抬头小心翼翼地看向前方，却正好对上萧九重幽冷的眼神。 不由打了个激灵，吴祈年连忙道：“启禀陛下，非是臣等不尽力。是、是有人暗中阻挠大理寺办案。但臣还是发现…发现……” “发现什么?”萧九重不耐烦地道。 吴祈年道：“杀死赵王府大公子的武器，与两年前的三桩悬案，应该是一人所为。” 萧九重定定地盯着他，吴祈年道：“就是两年前，陛下刚登基不久……洛都发生的、广济寺和皇陵老宫人被杀案。” “当时半个月内，连续三个被放出宫的老太监被杀，兇手一直没有找到。”那三个被杀的太监原本在宫中的品级都不低，只是陛下登基后不喜宫中人员冗杂，才放出了宫去。 没想到时隔不久，就接连遇害了。 其中一个还是自请去给先皇守灵的，当时此事自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可惜一直没有找到兇手，竟成了悬案。 萧九重挑眉道：“哦?时隔两年，这个人又出来了么?” “是。”吴祈年道：“臣仔细比对过伤口，可以断定就是同一人所为。” 萧九重道：“希望这次，吴大人不会让朕失望了。” “臣领旨。”吴祈年暗暗松了口气。 第147章 祖孙! 寿康宫大殿里气氛凝滞，上到萧绍下到殿中侍奉的宫女内侍，都低着头不敢多说一句话。 太后将桌上最后一个玉雕摆件拂落到地上，大殿里才终于安静了下来，所有人也暗暗松了口气。 “萧九重!萧九重!”太后咬牙切齿地叫道，仿佛恨不得将他食肉寝皮。 “娘娘。”卢雪见状，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太后总算还没有彻底失去理智，扫了一眼殿中众人冷声道：“都滚出去!” 众人心中大喜，面上却不敢露出一丝一毫，连忙起身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很快大殿里只剩下三个人了，萧绍顶着太后落在自己身上凌厉的目光，唤了声“皇祖母”。 太后冷哼一声，道：“阿绍，你太让哀家失望了。” 萧绍低着头，“都是孙儿的错，求皇祖母恕罪。” 太后没好气地道：“这两年，交给你的事情你都办得不功不过，这一次更是…区区一个赵王庶子被杀的案子，有那么难查么?” 萧绍道：“这…或许是那杀手太过……” “啪!”太后一拍桌案，冷声道：“你还想骗哀家?” 萧绍心中一惊，低着头不说话了。 太后冷声道：“有人告诉哀家，是你暗中干扰三司和京兆尹查案?哀家前几日是不是告诉过你，萧九重这次是认真的，不要给他拿住了把柄?你是怎么做的?!当初为了让萧九重册封你为亲王，哀家费了多少口舌?你就是这么胡闹的?” 萧绍强按下心中的惊骇，一掀衣摆跪倒在了地上。 “都是孙儿的错，求皇祖母恕罪。”萧绍低声道。 大殿里久久没有声音，好半晌才听到太后轻嘆了口气道：“说罢，你到底做了什么?” 萧绍有心隐瞒，但到底还是没那个胆子。 他几乎所有的势力都来自太后，一直就疑心太后在其中留了眼线监视他。 此时若是撒谎被太后发现了…… 萧绍一咬牙，还是将谋杀赵王庶子的事说了一遍。 “……” 大殿里静悄悄的，萧绍跪在殿中，只觉得时间格外难捱。 “娘娘，卫王殿下……”还是卢雪看不过去，低声提醒道。 萧绍的膝盖隐隐作痛，他从小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样的罪? 太后冷笑道：“他现在主意大了，我也管不着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看来卫王殿下是嫌弃我这个老太婆碍事，不想让我知道。” “皇祖母，孙儿……”萧绍小心翼翼地道：“孙儿只是想自己解决这桩事情，免得让皇祖母操心。” “你解决了吗?”太后冷声问道：“江南出事，牵扯到赵王，赵王庶子入京告状，你杀了他才知道是个误会。是谁让你这么误会的?” 萧绍羞愧地低头道：“我们安插在凌家的人，联繫不上了。” “蠢货!”太后没好气地道：“凌家这些年都没有主人，就算与赵王有关的重要消息也是转送边城，怎么会送到洛都!” 萧绍闻言头垂得更低了，从发现凌家的细作出问题他就已经知道自己被耍了。此时又被太后当面点出来，更是让他觉得无地自容。 太后沉默了一下，微微眯眼道：“阿绍，皇祖母在宫中出入不便，你若是再一意孤行自作主张。被萧九重算计了，皇祖母可不一定能救得了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2页 萧绍神色微变，“皇祖母，孙儿知错了，您别不管孙儿啊。” 太后朝他招了招手，萧绍也不敢起身，膝行到太后跟前，“孙儿知道错了，皇祖母。” 太后轻抚着他的头顶，道：“当年你父王死得委屈，你是他唯一的儿子，你要知道……皇祖母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你。” 萧绍连连点头，“孙儿明白。” “明白就好，只要你莫要胡闹，哀家无论如何也会护着你的。” 萧绍小心地道：“那…皇祖母，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太后冷笑道：“不就是个爵位么?哀家当初能让萧九重册封你，之后自然也能让他再将你升回去。赵王庶子的事，哀家会替你解决。如今你既不管这事了，就好好准备哀家寿辰接待各国使节的事情。记住了，哀家之前跟你说的话。” 萧绍不敢有违，连忙点头应了。 他抬起头来看了看太后，又小心翼翼地道：“皇祖母，孙儿还有一事相求。” “说罢。” 萧绍低声道：“皇祖母可记得…先前的户部尚书，顾文华?” 太后闻言皱了下眉道：“就是那个，跟弟媳妇私通被萧九重贬了的户部尚书?此人如今声名狼藉，已不堪用，你离他远一些。” 萧绍道：“话不能这么说，他毕竟是凌家的女婿，而且在朝中二十多年，一路升到户部尚书，能力还是有的，人脉恐怕也不少。” 太后皱眉道：“你还想用他?萧九重不会再启用他了。” 太后对萧九重这个儿子还是有几分了解的，顾文华那样的人，他绝不会再用。 萧绍道：“孙儿并无立刻启用他的意思，只是……” 太后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思索了片刻点头道：“若是如此，倒也无不可。他如今落到这个地步，等凌闯回来必然不会放过他，正是需要人帮忙的时候。给他一些恩惠和许诺，他自然会为你卖力办事。” 萧绍心中一喜，“孙儿明白了。” 太后摆摆手道：“罢了，你去吧。以后莫要再自作主张了。” “是，皇祖母。”萧绍这才站起身来，“孙儿告退。” 看着萧绍出去，太后的脸色却越发阴沉了起来。 卢雪担心地看着她，“娘娘?” 太后垂眸道：“哀家是老了，连阿绍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了。” “卫王殿下大了，难免会想要表现自己一些。”卢雪低声道：“这次也是不小心中了算计，不然卫王殿下定是早早来娘娘跟前邀功了。” 太后轻哼一声道：“他若是有萧九重三分算计，哀家也不必担心了。赵王那庶子的事……” “听说赵王对那位大公子很是宠爱，此事恐怕不好处理。”卢雪道。 太后沉吟了半晌，方才道：“萧九重咬着这事儿不放，是想等着哀家去求他呢。” 卢雪沉默不语，这对母子之间的博弈，这两年她也见过不少了。 说实话，太后娘娘占上方的时候并不多。 “派人去告诉他，只要他不管这件事…哀家以后再也不管他后宫之事。”太后道。 第148章 鳏夫寡妇? “不管后宫之事?” 萧九重看着来传话的卢雪消失在钦安殿外，饶有兴致地抬头道：“她什么时候能管得后宫事了?” 黄公公陪笑道：“太后娘娘身为陛下的母后，插手陛下后宫也是名正言顺的，或许娘娘认为……此事于陛下，是一件极为难的事呢。” 黄公公想起了外间对陛下不立后纳妃的某种传言。 这若是真的，那还真就是极为难的。 毕竟哪个皇帝也受不了，纳了整整一后宫的美人儿，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萧九重眼神冰冷地扫了黄公公一眼，黄公公连忙神情一整，恭敬地道：“陛下说的是，太后娘娘这条件未免太看轻陛下了，无论她插不插手后宫，对陛下都不会造成任何影响的。” 萧九重垂眸道：“原本答应她也没什么，可惜这一局不是朕的棋。” 黄公公心中瞭然，这一切都是顾小姐的布置。 也不知道顾小姐跟卫王殿下哪儿来那么大的仇怨，竟然不惜拖赵王殿下下水，让两家互相残杀。 陛下自然不可能去拆顾小姐的台。 “仙乐阁这些日子可有消息?”萧九重突然问道。 黄公公连忙回道：“仙乐阁这些日子在洛都暗中寻找裴恕和唐影的踪迹。另外，他们还在试图接近顾小姐，不过顾小姐不大跟外人来往，他们没什么机会。” 萧九重蹙眉道：“那些人通过孙家那小子引阿月去仙乐阁，总不会只是为了赚她几个钱。” “不如陛下跟顾小姐说说，或许……” 黄公公话未说完，就被萧九重冷漠的眼神噎了回去。 黄公公心回过神来，也是出了一身冷汗。 他在说什么? 竟然想让陛下的心肝宝贝去冒险!简直是活腻味了。 “阿月离他们远一些也好。”萧九重垂眸淡然道：“仙乐阁在洛都数十年，盘根错节想必是有不少关系网。朕也不想简单粗暴，让他们再有春风吹又生的机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3页 黄公公点头称是。 当年先帝就是下手太急切粗暴了，看似摧枯拉朽打压了那些势力，却没能彻底连根拔起。 这才让他们转入了更隐秘的地底，继续搅弄风云。 甚至连先帝的死，也与此脱不了关系。 顾文华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终于能起身出门了。 禧乐堂里，顾老夫人也端坐在大堂上，神色肃然眸光阴沉。 她一辈子争强好胜，连当年的儿媳妇凌氏出身太好压了顾家一头，以及凌闯揍过顾文华一顿都能耿耿于怀多年，更何况是顾文华和纪氏的事。 这事不仅让顾家在整个洛都丢尽了脸面，更是将顾文华从一品高官的位置上打落到谷底。 这半个多月，顾老夫人消瘦了很多，眉眼看上去越发刻薄凌厉。 纪氏身形单薄，颤微微地跪在地上，顶着顾老夫人要吃人的目光不敢抬头。 顾文华和邹惠容坐在右手边的位置，对面是三房夫妇。 再往后才是顾揽月和顾青云，顾怜星，以及三房的一双儿女。 顾惜雨自从去了敬安侯府，就再也没有人关心她的消息了。 今天没有回来，也无人在意。 顾文平有些懒洋洋地靠着椅背道：“母亲，大哥，今儿将咱们叫来，是为了二嫂……” “她算你什么二嫂!”顾老夫人厉声打断道。 顾文平撇撇嘴，道：“是为了纪氏的事?” 李氏捏着帕子，厌恶地瞥了纪氏一眼道：“这有什么可说的?这种人纵然不拉去沉塘，也该早早堕了孩子，送去庙里才是。偏偏大嫂心善，非要出等到大哥和母亲好了才处理。” 邹惠容淡淡道：“这事原本确实该我处置，只是我年轻识浅，又刚进门，实在有些……” “惠容你不必说。”顾老夫人道：“也是咱们顾家难为你了，你新媳妇进门，哪里处理得了这些腌臜事?没得沾了晦气。” “娘。”顾文华有些尴尬地叫道。 顾老夫人骂的虽然是纪氏，但他身为当事人之一，又怎么能撇得开? 顾老夫人冷笑了一声，道：“我知道，你今儿大张旗鼓将咱们这么多人叫到这里，想来是不会按我的意思办了?” 想到这，顾老夫人就满心愤恨。 顾文华先前明明已经要治死这贱人了，谁想没过几天又变了主意! 顾老夫人冷冷地瞥了一眼坐在一边的顾怜星，眼中满是冰冷和厌恶。 这也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可怜她的端儿…… 顾怜星素来受顾老夫人宠爱，如今变成这样心里难免也有几分难过。 只是再如何，她也不能真的看着她娘背着那样的罪名被杀或者被送走。 再过几年，别人不会记得大伯如何，只会记得她顾怜星的娘与人私通! 如今祖母迁怒厌恶了她，如果娘也离开了顾家，那她跟顾家还有什么关系? 她娘肚子里有大伯的儿子，这就是最大的筹码。 顾文华尴尬地道：“娘，二弟已经过世十多年了，我、揽月她娘也去了十年了。这、我们也算不得……” 顾老夫人气得浑身颤抖，指着顾文华半天说不出话来。 “好!好!” “我真是生养了一个好儿子!” 如此的不知廉耻，败坏伦常! 鳏夫寡妇的，确实没有人能管得了。 但这两个人之间，只是寻常的鳏夫寡妇那么简单么? 他以为顾家是什么外族蛮夷，还兴兄终弟及那一套么? 顾文华也知道自己这话牵强，看着母亲和大堂里众人的神色，不由涨红了脸。 “娘!”顾文华咬牙道：“您就当是积德，看在纪氏肚子里孩子的份上，便饶了她吧。” 顾老夫人冷笑道：“你快别说孩子了，这孽障没了才是积德，真让他来了这世上那是造孽!” 顾文华见顾老夫人如此冥顽不灵，也有些怒了。 “娘，我膝下如今只有青云一个男丁，纪氏既然有了我的骨肉，总是要留下来的。” “以什么名义留下来?”顾老夫人冷声道，“你以后还要不要出去见人了?” 顾文华滞了一下，放缓了声音道：“就以…侍妾的名分吧。至于……都已经这样了，便是真的杀了纪氏或者将她送走，又能如何?别人就不议论了?” 顾老夫人垂眸，嘲讽地道：“你都决定了，还跟我说什么?我这老太婆管不着你堂堂顾家家主了，你不如问问你的儿女，问问你岳家，愿不愿意有这么一个孽种当兄弟，当外孙。”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看向坐在一边的顾揽月。 顾揽月轻轻眨了下眼睛，“啊?我没意见，只有一条…这孩子，不能称唿我母亲为嫡母，也不能认凌家是舅家。” 第149章 腿断了! “这孩子，不能称唿我母亲为嫡母，也不能认凌家是舅家。” 顾揽月的话音一落，大堂里尽是沉默。 听起来似乎是顾揽月大度开明，没有为难顾文华和纪氏。 但已故的凌氏是顾文华的原配夫人，凌家就是顾文华的岳家。凌家不认，那纪氏这个孩子就是名不正言不顺，连庶子都不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4页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生的孩子可以不认凌氏为嫡母，凌家为舅家。 那就是顾文华的继室夫人。 但纪氏显然不可能成为顾文华的继室。 坐在顾文华身边的邹惠容点了下头，道：“大小姐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 言下之意，邹惠容和邹家，也不会认纪氏的孩子。 顾文华瞥了邹惠容一眼，但邹惠容正垂眸把玩着自己的手帕，并没有看到他的眼神。 顾老夫人对此却很满意，并不觉得新进门的儿媳妇让顾家难看。 顾老夫人就是这样的性格，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她现在极度厌恨纪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恨不得她们立刻去死，自然不会在意孩子生出来有没有身份。 只要想一想自己早死的次子，顾老夫人心里就恨得牙痒痒。 “既然揽月和惠容都这么说，那就这样吧。”顾老夫人嘲讽地看着儿子道：“你既然不怕丢脸，那我便替端儿写一份休书给她，你自己将人收着，别让她再出来丢人现眼。” 顾文华也不敢再气母亲，只得低头道：“是，母亲。” 顾老夫人冷笑一声，瞥了一眼坐在末尾的顾怜星道：“横竖端儿这一支香火是已经绝了，纪氏所生之女，既然已经去了敬安侯府做妾，以后就安分守己地侍候敬安侯世子，少成天到处跑，跟你娘学些不三不四的。” “祖母。”顾怜星脸色有些泛白，可怜巴巴地望着顾老夫人。 顾老夫人如今却不吃这套了，冷笑了一声撇过脸去，不再看顾怜星。 纪氏和顾文华私通多年，她就不信顾怜星这个女儿一点儿也不知道。 她若真不知道这两人的关系，凭她一个年幼丧父的孤女，怎么敢招惹算计顾家大小姐? 此刻，顾老夫人全然忘记了自己当初对顾怜星的偏爱和纵容。 顾老夫人身体不好，很快便任由丫头扶着休息去了。 其他人也不好久留，纷纷起身从禧乐堂里出来。 李氏的脸色十分难看，看着走在前面的顾文华和纪氏，忍不住凑到顾揽月身边来低声道：“揽月，这事儿难道就这么算了?” 顾揽月淡笑道：“三婶，父亲才是顾家的主人，他要保的人，我们能如何?” “可是…”李氏气得跺脚，“这让外人怎么看咱们家!你好歹也是顾家大小姐，方才怎么就那么松口了呢。咱们家如今就你和云儿两个未出阁的姑娘了，以后可怎么好?” 想到自己女儿的婚事，李氏就恨不得撕了纪氏。 顾揽月道：“三婶，我这个身份…若说得多了，只怕父亲还以为我容不得他的骨肉。横竖我娘也去了这么多年，罢了。” 她都这么说了，李氏自然也不好说什么了。 这个顾揽月，之前看着骄纵蛮横得很，真到了有事的时候反倒是软了。 再看看走在一边的邹惠容，李氏心中更郁闷。 这也是个性子软的，回头该不会让纪氏再爬起来了吧? 想到这里，李氏倒是将先前的烦闷抛到了脑后，凑到邹惠容身边跟她低语起来了。 她已经将纪氏得罪透了，绝不能再让她爬起来。 想起纪氏和顾文华那些烂事，她可不想以后继续在纪氏手底下讨生活。 顾怜星扶着纪氏跟在顾文华身边，邹惠容摆明了不管纪氏的事，顾文华也只能自己安排。 身份不一样，纪氏原本的院子自然不能再住了。 顾文华只能吩咐人，将顾府西边角的一个小院子收拾出来给纪氏住。 顾怜星心中不满，那破地方好多年没有人住过，就早几年府中收留几个穷亲戚住过几天罢了。 纪氏心中也很是酸涩，却暗暗拉住了想要说话的顾怜星。 她心中明白，顾文华留下自己并非因为对自己旧情难捨，而是因为星儿和卫王的关系。 但是没关系，只要她能挺过这一次，她不会让顾文华再有机会捨弃她了。 他或许已经忘了，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共同的秘密。 “小姐，不好了!”顾怜星身边的丫头匆匆而来，还没走近就忍不住嚷道。 顾怜星不悦地道：“什么不好了?” 丫头惶恐地道：“世子、世子回来了。” 顾怜星险些气笑了，赵璋回来就回来了，这算什么不好了? 难不成…… 不等顾怜星多想，丫头道：“世子受了重伤，断、断了一条腿!” 什么? 顾怜星也是一惊，连忙向顾文华和纪氏告别，带着人匆匆回敬安侯府去了。 纪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了一震，忍不住扭头去看走在后面的顾揽月。 她其实并没有想什么，只是条件反射地去看她罢了。 顾揽月朝她微微挑眉，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意。 纪氏心中却不由一冷，连忙低下了头去不敢再看她。 敬安侯府，此时已经是一片兵荒马乱。 赵璋先前的伤还没好全就出门去了，连敬安侯和夫人也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离家好些日子，回来却断了一条腿，这让人如何能不慌? 敬安侯夫人扑在床边哀声痛哭，“璋儿，到底是谁伤了你?你倒是说话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5页 赵璋此时心情阴郁烦闷，敬安侯夫人的哭声更是让他脑门隐隐作痛。 “够了!” 敬安侯夫人被他的突然发作吓了一跳，坐在床边怔怔地望着他。 赵璋疲惫地闭了闭眼睛，道：“母亲，我现在很累，让我休息一下吧。” 他在并州受了重伤，还被赵王府的人追杀。不得不日夜兼程地赶回洛都，直到进了城门，才松了口气。 此时他脑海里一片混乱，根本不知道将来要如何。 这个时候敬安侯夫人还在旁边不得消停，赵璋简直身心俱疲。 敬安侯夫人看着儿子的腿，忍不住红了眼睛，咬牙道：“你告诉娘，到底是谁伤了你!娘一定替你报仇!” 儿子是她唯一的希望，如果儿子的腿真的废了…… 赵璋不耐烦地道：“是赵王，你要为我报仇吗?” “你怎么会惹上赵王?”敬安侯夫人惊骇道，旁边的敬安侯也不由变了脸色。 不等赵璋再说什么，门口传来了顾怜星焦急的声音，“璋哥哥!璋哥哥，你伤在哪儿了?!” 第150章 两手准备 看着跌跌撞撞冲进来的顾怜星，赵璋心中一软，但看向顾怜星的眼神依然有些复杂。 “璋哥哥，你怎么样了?哪儿疼?快让我看看。”顾怜星快步走到床边，无措地望着坐在床上的赵璋，眼底满是心疼和泪水。 敬安侯夫人看到她这哭唧唧的模样就烦，没好气地道：“放肆!谁让你进来的?一个妾室，还有没有规矩了?” 顾怜星有些畏惧地往床边靠了靠，“母…夫人，我只是、担心璋哥哥。” 敬安侯夫人冷笑道：“担心?我还以为你整天到处跑，不知道家门在哪儿呢。” 顾怜星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我没有乱跑，我是回顾家、看我娘去了。” 敬安侯夫人道：“以后你再敢叫那不知廉耻的贱妇娘，就给我滚出敬安侯府!” “好了!”赵璋没好气地道：“娘，星儿只是一时着急，你为难她做什么?” 敬安侯夫人气结，指着儿子连说了几个好字，转身怒气沖沖地走了出去。 敬安侯看看夫人出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赵璋，嘆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也 房间里很快安静下来，顾怜星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腿，道：“璋哥哥，你伤得怎么样?疼不疼?是谁伤了你?” “没事。”赵璋勉强扯了扯嘴角道，“过段时间，应该就好了。” 嘴上这么说，赵璋却知道实际上没这么简单。 他为了躲避赵王府的追杀延误了伤势，大夫说他的腿以后就算还能走路，也不会如从前那般了。 简言之：他有很大的可能会瘸了。 一个瘸子…… 在大靖朝廷上，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将，都是不可能的。 他赵璋的仕途之路，就此断了。 赵璋心情复杂地望着眼前泪眼婆娑的人儿，从前那种看到她掉泪就心疼不已的感觉似乎减少了许多。 他如果变成一个废人…… “星儿。”赵璋将顾怜星搂入怀中，低头汲取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 “如果我的腿真的好不了了，你会离开我吗?”赵璋问道。 顾怜星身微僵了一下，很快又放松了下来。 她靠在赵璋怀中，柔声道：“我都已经是璋哥哥的人了，还能去哪里?除非是璋哥哥不想要我了……” 赵璋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不，我永远都不会不要星儿的。星儿，别离开我，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顾怜星伏首在他怀中，眼眸中满是纠结和烦闷，说出口的话却温柔如水，“嗯，我不会离开璋哥哥的。” 赵璋低头望着她的头顶，一只手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背嵴。 星儿，我是为了你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所以，你绝对不能离开我。 明月苑里，顾揽月心情极好地歪在软榻上。 外面阳光明媚，犹如她的心情。 “赵璋的腿废了?” 站在她跟前的是一个青衣少女，少女容貌秀丽，眉目间有几分英气。 “回小姐，绝对废了。” 顾揽月若有所思，“陆观月能不能治好他?” 少女摇头道：“不能，他伤处的经脉已经枯死，就算医圣出手，也未必能救得回来。” 经脉枯死而不是断裂，这显然不是普通的伤造成的。 “做得好。”顾揽月贊道。 少女笑道：“原本准备砍他一条腿来着，可惜他运气好又跑得快，咱们安排在赵王府的人没能得手，只能自己在路上动手了。” 赵璋并不知道，如果他强行拖着伤赶回洛都，说不定他的腿还有救。 正是他在路上自以为隐瞒身份去寻了大夫，才真正断送了他的一条腿。 顾揽月点点头，“挺好，真砍了腿容易死人。”赵璋若是就这么死了，她安排好的戏可就不好唱了。 顾揽月思索着，对现世的顾怜星赵璋等人来说，她大概是个十足十的恶人。 在她们看来，她们只是稍稍对她动了一点手，她却不依不饶地折腾她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6页 没办法，只能让他们死不瞑目了。 “想必过些日子，赵王也该进京了。”顾揽月撑着下巴道：“等凌叶回来，这齣戏就该正式开唱了。” 少女安静地站在一边没有接话，顾揽月吩咐道：“青羽，顾家没什么事，你不必留在这里了。” 少女道：“小姐不要青羽在跟前侍候么?” 顾揽月道：“你在凌家等着，先跟着沈醉笑办事吧，过些日子我也该回凌家了。” 青羽知道，小姐说的回凌家不是像现在这样隔两天回去一次，而是彻底脱离顾家回到凌家。 “是，小姐。”从她在小姐身边起，小姐就是凌家大小姐。 顾家什么的，青羽一点儿也不在乎。 青羽告退出去，翠翘才端着茶点进来。 “小姐，当真就这么让那对……那两人这么算了?”翠翘忍不住道。 顾揽月抬头看她，笑道：“翠翘有什么意见?” 翠翘吐了下舌头，道：“奴婢哪敢?只是过些日子大将军回来，恐怕不会就这么算了。” 顾揽月笑道：“舅舅是舅舅，我是我。让舅舅出出气也好，免得他火气大。” 不过除非他们有顾文华在凌氏在世的时候就跟纪氏勾搭的证据，否则舅舅最多也只能打顾文华一顿出气罢了。 嗯，她一定要好好想想，怎么让舅舅消消气才成。 打死顾文华是小事，气到自己可不好。 翠翘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大小姐是女儿，强要管父亲房里的事，是没有这个道理的。 只是想到那两个人，心里难免膈应得很。 “难不成老爷还真对那纪氏有情?不惜跟老夫人对着干，连自己的名声都不要了，也要保她。” 顾揽月摇摇头，翠翘跟红绫绿萼青羽三人比起来，到底还是稚嫩单纯许多。 “他可不是为了情爱，纪氏如今…也算是他仅剩不多的救命稻草了。”顾揽月道。 翠翘疑惑不解。 顾文华胆子可真不小，只要有一点机会就开始做两手准备了。 如果舅舅不为难他，陛下也不再追究自然是好事。 如果不行，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给自己换个主子了。 至于自己这里，顾文华想必还捨不得彻底撕破脸，总是要来安抚她一番的。 “小姐。”红绫快步从外面进来，低声道：“顾文华来了，说有事情想跟小姐说。” 顾揽月懒懒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第151章 身边有细作? “揽月。”顾文华看着眼前神态悠然闲适的女儿，心中不知怎么地升起了几分淡淡的怅然和懊恼。 直到现在顾文华依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个地步的。 思来想去，也只能归结为运气不好。 谁知道怎么会就在他和邹惠容成婚当天，纪氏怀孕的事情就暴露出来了呢? 一切的一切，说到底都是起于这一点。 想到此处，顾文华实在没有办法对纪氏肚子里的孩子，产生一丝一毫的好感和父爱。 这个孩子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若不是那日顾怜星回来，用萧绍做理由说服了他，他是绝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留下纪氏的。 现在会出现在这里，自然是想要再安抚一下这个女儿。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还是不想跟凌家撕破脸的。 但以他对凌闯的了解，他也不敢真的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凌家身上。 顾揽月抬眼，淡淡道：“父亲，有什么事?” 顾文华嘆了口气，道：“我知道，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说话间，顾文华从袖中掏出一个精緻的小木盒递了过去。 顾揽月有些好奇，接过来从里面拿出了几张摺叠的纸笺。 打开一看，竟然是顾文华在洛都的几处产业。 其中有两个在城里的铺子，还有一个城外的庄子。 “父亲这是做什么?”顾揽月将地契放回桌上，不解地道。 顾文华道：“纪氏的事情是我不对，只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肚子里毕竟有个孩子。你也知道，这么多年父亲膝下只有青云和你两个，我如今这个年纪了……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 顾揽月蹙眉道：“我已经同意父亲留下她了，怎么?父亲还有什么不满意?” “没有没有。”顾文华连忙道：“她那样的身份名声，哪里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这些你收着，算是爹给你压惊的。还有…陛下那里……” 顾揽月淡淡道：“父亲多虑了，陛下日理万机哪里有功夫管这些小事。我先前也跟您说过，最要紧的是如何向外人交代，不然就算陛下有意再提拔你，若朝中文武官员不同意……” 皇帝确实可以依照自己的喜好强行提拔官员，但却不能肆意滥用这项权力。 朝堂上每一个官员的任命，都是有着极其复杂的考量的。 能让皇帝强行破格提拔，那必然是对皇帝来说极其有价值的人。顾文华哪怕曾经是户部尚书，也还没有这个分量让皇帝为了他跟朝臣对着干。 顾文华点头道：“爹明白你的意思，你先前说得不错…这事儿毕竟不好听，还是过些日子等风声过去了再说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7页 顾揽月挑眉道：“父亲要去翰林院当值?” 顾文华点头道：“自然是要去的。”顾文华心中十分苦涩，却也无可奈何。 他其实也知道，哪怕过了凌闯那一关，短期内陛下也不可能提拔自己。 如此也罢，让他有时间仔细看看，未来的局势走向到底会如何。 陛下对卫王的不喜越发明显，他虽然跟萧绍搭上了线，却并不打算这么快就投入萧绍麾下。 卫王会在这个时候拉拢暗示他，分明是有不臣之心。 但一个先太子的遗孤，哪怕有太后支持，将来会如何也还不好说。 顾揽月点点头，“父亲能想得明白就好。” 顾文华嘆了口气，望着顾揽月有些迟疑地道：“你舅舅…什么时候回来，可有消息了?” 顾揽月淡笑道：“距离太后寿辰还有不过二十天，舅舅想来会赶在太后寿辰前几天回来。” “哦，那就好，那就好。”顾文华喃喃道，只是脸上的表情却看不出来到底哪里好了。 敬安侯府 萧绍挥退了为赵璋看上的太医，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凝重。 太医的话让赵璋的脸色越发阴沉，萧绍的心情同样阴郁烦躁。 太医说，赵璋的腿伤处经脉已经彻底坏死，除非有传说中的灵丹妙药，否则没有可能再枯木逢春的。 以后赵璋最好的情形也只是时常针灸按摩，保住腿的完整性。 但这条腿的功能是不可能恢復的，往后余生赵璋都只能做一个撑着拐杖的瘸子。 “季玉……”萧绍嘆了口气，按捺不住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素来谨慎，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萧绍对赵璋心里也有些不满，这段时间赵璋办的事情就没有一件圆满的。 更何况他还纳了星儿做妾! 原本萧绍还没有当回事，但这段时间不知为何对顾怜星越发上心怜惜，对名正言顺拥有顾怜星的赵璋自然也就越发看不顺眼了。 他是赵璋的主公，赵璋却大胆占有了他心爱的女子…… 赵璋垂眸，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萧绍皱眉，看向赵璋的眼中带着几分怀疑。 赵璋道：“我们刚一到并州，还没落脚就被赵王府的人追杀，就像是…赵王提前知道我们会去一般。” 闻言，萧绍心中一沉。 若是如此，只能说明萧炽在卫王府有细作，而且还是距离他很近很得信任的细作。 那萧炽是不是已经知道，是他杀了萧纪的? 这让萧绍一瞬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身边有一只看不见的眼睛，正无时无刻不盯着他。 “怎么会这样?到底是谁……”萧绍在心中低喃着。 赵璋垂眸不语，脸上的神色阴沉冷漠，倒是越发有几分与萧九重相似。 萧绍一转身就看到他这模样，心中越发不喜。 “你的伤若是……”萧绍沉声道：“羽林军的差事……” 赵璋心中明白，他的伤好不了，羽林军的差事自然也不能做了。 萧绍安慰道：“季玉能力出众，无论做什么也不会被埋没了才能的。你腿上的伤，咱们再想想法子，未必就真的好不了了。” 赵璋嘴角动了动，点头道：“是，多谢王爷。” 萧绍嘆了口气，抬手拍拍赵璋的肩膀道：“不要丧气，就算真的……本王也能另外替你想法子。” “是。”赵璋点头，看了看萧绍迟疑了一下道：“王爷，赵王庶子还有您爵位的事……” 萧绍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道：“你先好好养伤，这些事情本王会处理，再不济还有宫中皇祖母呢。” “王爷说的是。”赵璋点头道。 第152章 南岳第一美人 “王爷，璋哥哥。”顾怜星端着要进来，站在门口轻声唤道。 萧绍看到顾怜星，突然感到有些口干，喉结动了动方才道：“是星儿啊，你好好照顾季玉，本王先回去了。” 顾怜星自然也不敢在赵璋眼皮子底下与萧绍如何，微微垂眸道：“恭送王爷。” 看着她单薄的身影，萧绍心中更是怜惜不已。 目送萧绍出门，顾怜星一转身就看到赵璋正定定地盯着自己。那眼神说不上好坏，只是莫名地让人有些不自在。 她连忙上前几步，将药碗送到赵璋跟前，柔声道：“璋哥哥，喝药了。” 赵璋淡淡道：“大夫都说我的伤好不了了，喝不喝有什么区别?” “璋哥哥怎么能这么说?”顾怜星柔声道：“大夫也没有说死啊，既然开了药总是有一些好处的。就算这个大夫不成，咱们继续找别的大夫，总会好的。” 赵璋看着她，道：“星儿，我的伤好不了，以后都不能入朝为官了。” 顾怜星勉强笑了笑，道：“那我们就守着敬安侯府，好好过日子。” “你会一直陪着我?”赵璋问道。 顾怜星点头道：“自然。” “好。”赵璋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8页 顾怜星望着眼前憔悴的赵璋，心中一片茫然。 她总觉得，事情不应该这样。 但到底应该怎么样呢?她也不知道。 坐在床头怔怔出神的顾怜星并没有注意到，坐在她跟前的男人也正用一种复杂探究的目光望着她。 太后的寿辰将至，整个洛都也渐渐热闹起来。 各地藩王，不在京城的公主和皇室宗亲们都纷纷回京，每日都能看到各地皇室宗亲们入京的队伍。 还有各地入京为太后贺寿的官员及家眷，周边诸国前来贺寿的使节。 先帝过世三年，诸多大事都是从简，这还是新皇登基之后第一次大张旗鼓地举办盛大庆贺宴会，自然是更加热闹的。 这些热闹，也算是暂时掩下了之前洛都那一连串各种传闻。 “揽月姐姐，揽月姐姐，这里!”顾揽月刚踏上栖云居二楼，就听到杜蓉欢快的声音。 顾揽月朝她的方向看过去，不由一笑。 靠窗户的一桌坐着的不仅有杜蓉，还有沈筝儿，萧舒和褚秀秀三人。 顾揽月走过去，笑道：“怎么不见沈言?” 萧舒摆手道：“别提了，阿言如今被拘在家里学规矩，不让她出门呢。” 顾揽月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又明白了。 沈大人在翰林院任职，清流聚集之地，家里规矩自然是跟普通人家不同的。 说起来，跟杜蓉相熟的这几个姑娘，要么是宗室勛贵，要么是将门之后，就连顾揽月外祖家也是将门，也就只有沈言一个是真正的书香门第出身。 “那可惜了，这么大的热闹阿言看不到了。”顾揽月道。 “可不是。”杜蓉笑道：“快来，咱们来晚了，雅间早就没了，幸好还有个靠窗的位置。” 其实邹惠容在栖云居留了一个固定的厢房，也交代过顾揽月可以随便用。 但如今外人还不知道邹惠容和栖云居的关系，顾揽月自然也不好与栖云居在明面上扯上什么关系。 在外面坐也挺好的，热闹。 顾大小姐也不怕被人看。 几人说话间，外面大街上远远地传来了喧譁声，隐约还有乐器演奏的音，但听着又不像是谁家婚丧嫁娶。 “来了!来了!” 众人纷纷起身，将头探向窗外。 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看到一个长长的队伍朝这边缓缓而来。 不同于皇室亲王回京肃穆庄重的模样，但排场却丝毫不小。 领头的是几个策马的大靖官员，跟在他们身边的同样是几个骑着马，衣着模样却截然不同的男子。 再往后，才是长长的仪仗队伍和马车。 对于这些衣着与中原迥异的人，人们只是匆匆几眼扫过，毕竟洛都百姓也并不少见外族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到了队伍中间的一辆马车上。 与中原犹如小房子一般的马车不同，这马车周围只用了三彩薄纱围绕。 马车前方的薄纱往两边钩起，可以看到里面坐着一个纤细窈窕的紫衣女子。 只是她微微低着头，脸上还带着淡金色面纱，只能看到一头深褐色微卷的长髮，以及头顶的宝石花冠。 随着马车向前，微风拂动薄纱，里面的人儿若隐若现，惹人遐思。 帐子外面，马车四边角落各有一名穿着南疆服饰的少女跪坐着。 手中各捧着装满了花瓣的花篮，随着少女素手扬起，片片花瓣洒落下来，引得人们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接。 栖云居楼上，众人看着缓缓从楼下经过的队伍，好半晌才听到褚秀秀道：“这便是南岳第一美人儿?伽纱公主?” “脸都没看到啊。”杜蓉失望地道，她们等在这里，就是为了看大名鼎鼎的南岳第一美人。 萧舒笑道：“人家好歹是堂堂公主，哪里那么容易给人看见?”凑个热闹罢了。 沈筝儿托腮道：“好有趣的排场。” 皇室女眷出行讲究个雍容贵气，端庄肃穆。基本都遮得严严实实的，普通人想看一眼也不容易。 “揽月，你怎么看?”众人纷纷看向顾揽月。 顾揽月笑吟吟地道：“真的是个美人儿。” “你怎么知道?你又没看到。”杜蓉道，“难道比揽月姐姐还美?” 顾揽月道：“这可不好说，蓉儿想看还是很容易的吧?”伽纱公主总是要入宫觐见的，杜蓉身为曲阳公主的爱女，跟着曲阳公主进宫去看看也不是难事。 杜蓉摆摆手道：“那还是算了，美人儿就要大家一起看才有意思么，反正早晚能见到的，不着急。” 说罢杜蓉还补上了一句，“我才不相信，这个伽纱公主会比揽月姐姐漂亮。”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顾揽月不由失笑，“那我多谢蓉儿对我如此有信心了，希望见到伽纱公主后，我不会让你失望。” 杜蓉瞄了一眼顾揽月，道：“听母亲说，南岳王想要将这位伽纱公主献给陛下做妃子。” 回想起不久前刚刚经过的那次选秀，几个姑娘对视了一眼。 一时有些不知道，到底应该高兴陛下终于要立妃了，还是为那位伽纱公主担心。 顾揽月垂眸：她记得，前世…这妃后来好像也没立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9页 第153章 龙阳之好? 前世这位伽纱公主在洛都也很是名声大噪了一阵子，只是那会儿她才刚从黑风寨的打击中恢復过来一点点，又陷入了和赵璋的感情之中。 对外界的风风雨雨，总像是隔着一层般漠不关心。 她只记得，最后伽纱公主并没有留在洛都，而是跟着南岳王回去了。 不久之后，南岳发生政变，这位伽纱公主似乎被新任南岳王嫁给了一位将军。 再往后发生了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其他人自然不会知道这些，因此几个姑娘还在兴致勃勃地讨论，伽纱公主成为皇妃的可能性。 “伽纱称南岳第一美人，想来便是比不上揽月，也是个美人。”褚秀秀笑道：“跟陛下也算是郎才女貌的天作之合吧?” 沈筝儿却笑吟吟地道：“我倒是不这么看。” 众人纷纷看向她，“怎么说?” 沈筝儿道：“洛都才貌双绝的贵女不在少数，北地向来也不乏美貌女子，这么多年陛下都没有成婚，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南岳公主破例?” “也对哦。”萧舒皱着眉头思索着，半晌才突然睁大了眼睛。她四下看看，压低了声音道：“那个…你们说，陛下该不会真的……” “真的什么?”杜蓉不解地道。 顾揽月心中却是一跳，她突然想起了某些不靠谱的传言。 萧舒该不会也…… “陛下该不会，真的有那个龙阳之好吧?”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沉默不语。 这个她们还真不好说，毕竟皇帝陛下实在是太不近女色了一些。 她们也不敢妄议陛下身体有缺陷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那就只能向着另一个方向思考了。 如果真是如此，那…到底是谁? 杜蓉一阵勐咳，连忙放下茶杯指着萧舒，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半晌说不出话来。 萧舒连忙给她拍背顺气，“别着急，咱们就私下猜猜而已。又不是真的……” 杜蓉翻了个白眼，道：“陛下才不是…那什么!” “你怎么知道?” 杜蓉道：“反正我就是知道!我娘说的!” 哦。 曲阳公主说的话，还是有几分可信的。 顾揽月强忍着唇角抽动和笑意，所以说做人也不能太离经叛道了，不然总是要遭人议论的。 陛下皇帝陛下。 关于皇帝陛下的身体，心理，性向，各方面的猜测，顾揽月已经听过不知道多少个版本了。 正想着萧九重的事，顾揽月眼角余光突然扫到了一个人。 前方不远处，一个娇小的人影很快融入了人流中，消失在了眼前。 顾揽月微微蹙眉，思索了一下还是起身道：“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先回去了。” 杜蓉道：“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顾揽月揉了下她头顶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点赶时间，你们好好玩吧。” “那好吧，回去小心一些。” 告别了杜蓉等人，顾揽月下楼出门，等候在门外的凌蕊和绿萼立刻迎了上来，“小姐。” 顾揽月道：“绿萼你先回去，凌蕊跟我走。” 绿萼知道她必是有事，也不多问便点头应了。 顾揽月带着凌蕊从栖云居后门出去，绕过后面的巷子很快便出现在了方才的大街边上。 南岳贺寿使节的队伍走得很慢，顾揽月带着凌蕊出去，不多时便追上了。 街道两边满是看热闹的人群，虽然朝廷派了兵马维持秩序，不至于冲撞了使者队伍，但街道两边却被人挤得水泄不通。 顾揽月站在人群后面，放眼朝着人群扫过去。 四周人群攒动，只看到一颗颗拥挤的脑袋。 好一会儿，才终于发现了她要找的目标。 那是一个十五六岁，长相甜美可爱的白衣少女。 少女头上扎着两个小髻，两绺髮丝随着和金色的髮带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看上去很是乖巧可爱。 但顾揽月却知道，这姑娘并不像是她外表那般无害。 因为就在一个多月前，她才在芳华堂见过她。 那个故意在芳华堂闹事的，跟在陆观月身边，叫欢儿的姑娘。 那位欢儿姑娘的身份，顾揽月自然也调查清楚了。 这姑娘的来头不小，她姓裘名欢。 父亲是北方江湖上一方豪强，外祖父是南方赫赫有名的水上霸主。 只是不知道，这样一个姑娘为什么会跟在陆观月身边。 “凌蕊。” “大小姐。”凌蕊跟在顾揽月身边，低声听命。 顾揽月道：“盯着那个穿白衣服的姑娘，如果她只是看热闹不必管她，如果她想做什么……” 凌蕊是顾家专门训练出来的，自然不傻。 她看了看那人群中的小姑娘，又看了一眼正缓缓从他们面前走过的队伍，点头道：“是，大小姐。” “小心一些，她身上可能有不少防身的东西。”上次一见顾揽月就知道，这姑娘身手不怎么样，用毒的功夫也不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0页 但既然是那样的出身，家里还敢放她跟着陆观月到处跑，自然要提防她可能会有的危险。 “是。” 凌蕊很快消失在了她旁边，顾揽月继续跟着队伍往前走去，一边在人群中四下搜索。 裘欢在这儿，那么陆观月呢? 陆观月这段时间十分低调，似乎也并没有跟萧绍和赵璋走近，这反而让顾揽月有些不安。 就在顾揽月搜寻着人群的时候，突然前方房顶上几个人影一跃而下，直奔大街中央的使者队伍而来。 人群顿时一片惊慌，纷纷四散奔逃，大街上顿时一片混乱。 走在前面的官员见状也是一惊，“大胆!来人，快将这些贼子拿下!” 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街道两边都是朝廷兵马护卫的时候出现在这里，显然都是有些本事的。 那几个黑衣人丝毫不惧即将围上来的羽林军，毫不客气地朝着南岳使者队伍沖了过去。 这几人身手十分高强，一个照面几个羽林军就被扫飞了出去。 南岳人自然也不会束手就擒，纷纷拔刀护卫。 其中一个黑衣人扫了一眼四周，突然一跃而起，直接从众人头上掠过，直扑队伍中间的伽纱公主的马车而去。 第154章 前世南岳秘事 顾揽月微微蹙眉，一抬手，按下了袖间的暗器。 两枚暗器发出两声轻响，一前一后朝那人射了过去。 那人听到风声凌空一跃避开了暗器，再回头去看暗器射来的方向，已经不见了顾揽月的身影。 他被阻碍的这一瞬间，几个南岳侍卫和羽林军已经围到了伽纱公主马车周围。 其中两个南岳人更是直接朝着那人扑了过去，双方站在队伍的马车顶上便打了起来。 顾揽月站在街边的角落，蹙眉看着这一幕。 想在洛都大街上当街劫走南岳公主，实在是有些异想天开。 那么这些人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顾揽月蹙眉思索着，突然想起来一件前世发生的大事。 前世，南岳国为了表示对大靖的臣服和尊重，将南岳国重宝“碧海真珠宝幢”献给了大靖。然而，这个东西却在入京之后不翼而飞。 最后宝物没有找回来，两国联姻也没有成，南岳王含怒而去。南岳王回去不久，国内便发生了内乱，南越王被取而代之。 两年后，南岳宣称不再臣服于大靖，公然起兵叛乱。 萧九重不得不御驾亲征，萧绍也是在这个时候趁机攫取了不少权力，在朝中树立威望拉拢朋党。 最重要的是，前世萧绍登基之后，碧海真珠宝幢又被南岳王室余孽再次献给了萧绍。因此，萧绍下召将已经被萧九重所灭的南岳復国。 因此顾揽月曾经怀疑，宝物并非失窃而是南岳人监守自盗。 只是当时，她已经落为阶下囚，答案是什么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羽林军和南岳护卫已经与那几个黑衣人纠缠在一起，要拿下他们只是时间的问题，顾揽月并不担心。 她思索了一下，转身便要离开。 “师妹。”淡淡的药香和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顾揽月毫不犹豫回身就是一道暗器射了过去。 陆观月错步让开，抬手将一枚暗器架在了指尖。 他白皙的指尖瞬间染上了一抹暗青色，陆观月低头看了看，抽出一张手帕将暗器包了进去，嘆气道：“师妹出手好狠啊。” 顾揽月后退了几步，平静地注视着他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陆观月挑眉笑道：“怎么?师妹可以在这里看热闹?我就不行?” “那你慢慢看吧。”顾揽月越过他就要离开。 陆观月一闪身又挡在了她跟前，“师妹何必如此绝情，咱们师兄妹叙叙旧都不成么?” 顾揽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跟你有什么旧可以叙?” 他们虽然是曾经的师兄妹，但其实根本没有过多少交集，哪来的旧叙? 陆观月啧嘆了一声，突然点了点自己的心口问道：“师妹，疼吗?” 顾揽月面色如常，心中却不由一跳。 陆观月又抬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问道：“有没有觉得自己脑袋空荡荡的，好像…忘记了什么?整个人都有点蠢了?” “……”她现在并没有这种感觉，但前世…或者说重生之前，确实有过这种感觉。 偶尔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但脑子里空荡荡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原因。 时间久了，也就渐渐不想了。 见顾揽月如此，陆观月嘆息着笑道：“小师妹没有从前可爱了啊。想当初…稍微逗弄一下，你就活蹦乱跳的。” 顾揽月心中微沉，又是她不知道的事情。 “你到底想说什么。”顾揽月平静地道。 陆观月道：“小师妹，难道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么?不想知道，你当年到底出了什么事?除了我，这世界上没有人肯告诉你的，包括你舅舅和老头子。” 顾揽月道：“你想多了，我没有哪儿疼，也不觉得忘记了什么。” “真的不好奇?”陆观月扬眉道：“当初你可是哭得死去活来啊，这么容易就抛弃了。长得漂亮的姑娘，果然都薄情。只是可怜了皇帝陛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1页 顾揽月神色微变，“陆观月，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观月笑道：“小师妹，有没有听过断尘这个名字?” 顾揽月心中微震，沉默不语。 “听过，是不是?” 看着他眉宇间肆意飞扬的恶意，顾揽月突然轻笑了一声，“你拦住我，就是想说这些?” 陆观月挑眉道：“你不信?” 顾揽月摇头道：“我信不信不重要，你要不要猜猜看，我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听你说这些废话?” 陆观月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问道：“为什么?” 顾揽月朝他一笑，“照叔，麻烦了。” 顾揽月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已经朝着陆观月扑了过去。 陆观月轻功不弱，飞快地闪到了一边避开了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但对方凌厉的刀风却依然扫到了他的肩膀，半边肩膀瞬间痛到麻木。 陆观月飞快地疾退七八步，这才看清楚来人的模样。 “凌、照。”陆观月缓缓吐出两个字。 凌照盯着陆观月，冷声道：“药阁叛徒，也敢在洛都撒野。” 陆观月冷笑一声，侧首看了顾揽月一眼道：“小师妹，想清楚了可以来找我。这世上…只有师兄我不会骗你。” 说罢，一股浓郁的紫烟腾起，等到烟雾消失已经没有了陆观月的身影。 凌照皱眉道：“他学了东瀛忍术?” 顾揽月笑道：“他可没那个本事，不过他比东瀛忍术更危险，照叔方才怎么不杀了他?” 陆观月这种人，除非是能够当面将他一击而毙之的绝顶高手，否则最好的杀他方法就是在暗处突然袭击。 总之必须一击而中，否则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都十分危险。 凌照摇摇头道：“他毕竟是药阁的叛徒，还是要药阁来处置。” 顾揽月微微挑眉，对这个理由不置可否。 陆观月不仅是药阁的叛徒，还是杀人无数的兇手，朝廷通缉的要犯。 若是没遇上就罢了，凌家遇上他只要能杀就定然不会留情的。 就算是师父，也绝不会因此而对凌家有什么意见。 凌照这个理由，显然是站不住脚的。 不过人已经跑了，顾揽月也就懒得追究了，她知道照叔绝不会背叛凌家。 凌照仔细看了看顾揽月，道：“小姐没事吧?陆观月可有对你做什么?” 顾揽月笑道：“照叔不必担心，我不怕陆观月的毒术。前面大街上出事了，咱们过去看看吧。” 凌照见她确实不像有事，这才点了点头道：“好，我们过去吧。” 两人回到大街上，方才的混乱已经平息了。 队伍重新整顿了，只是原本看热闹的百姓已经散去大半了。 前方街头，一群人匆匆而来。 领头的是穿着一身湛蓝色郡王朝服的萧绍，萧绍快步走到队伍最前方一辆四面封闭的马车前，对着马车拱手一揖，朗声道：“在下萧绍，奉陛下旨意，前来迎接南岳王和公主入宫。方才惊扰到了王上和公主，还请见谅。” 片刻后，马车里才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淇南王言重了，有劳。” 听到淇南王三字，萧绍脸色微沉。 “陛下在宫中等候王上和公主，请。” 第155章 陛下，您直接弄死我吧 顾揽月本想将碧海真珠宝幢可能被盗的消息告知萧九重，但南岳王将这样的重宝献给朝廷本就是秘密，她根本无法解释自己的消息从何而来。 思索了半响，顾揽月终究还是按下了这个想法。 她亲笔写了一封信，将自己看到了情况，包括陆观月出现的事情都告知萧九重。 提醒他小心幕后之人或许醉翁之意不在酒。 其实如果碧海真珠宝幢真是这次骚乱时被盗的，那么她就算想说也来不及了。 吩咐红绫派人将信送入宫，顾揽月才回到自己房里，躺下来闭目养神。 陆观月的话一遍一遍地在她脑海中响起。 断尘……原来是断尘。 前世今生，哪怕顾揽月能在被囚禁的情况下配出入骨相思这样的奇毒，对断尘也依然相当陌生的。 入骨相思确实是一种可重复配制的毒药，而断尘就多少带了几分奇幻色彩了。 不仅是因为难以配制，干扰记忆的药物本来就极其少见，更何况断尘不仅能精确干扰记忆甚至还能影响感情。 加上配方几乎未曾问世，以及那诡异的作用和传说，绝大多数大夫根本没听说过这个药。 少数有机会听到的，大部分也当它是什么传说。 顾揽月也没见过服用过断尘的人，所以她对断尘的了解，也只是从书中看到的只言片语。 但她现在的情况明显和断尘的效果不符，传说中配置出断尘的人，被人欺骗感情，亲手堕去自己腹中骨肉，杀死心爱之人等等惨痛经歷，也未曾动摇过药效半分。 但她…… 她前世的情况，倒是颇为符合服用断尘后的效用。 只是今生不知为何，竟然会梦到那些失去的记忆。 前世今生，她的身体情况并无差别，今生也没有吃过什么灵丹妙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2页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她多了前世那五年的记忆了。 顾揽月闭着眼睛，认真地思考着其间的问题。 如果她真的服用过断尘，药效不可能被多出来的记忆抹除，所以她身上现在依然有断尘之毒。 兇险的经歷和激烈的情绪，确实有可能动摇人的记忆和心智。 譬如有些失忆的人，可能会因为某些刺激而突然恢復。 但断尘不可能如此简单，药，终究是药。 那么，如果她在没有解药的情况下却恢復了记忆，会有什么后果? 顾揽月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良久，有些烦闷得翻了个身。 没确定会不会有什么反噬之前，她不会贸然去尝试的。 就算那些失去的记忆和感情对她真的很重要，但…凌家和舅舅对她更加重要。 既然他们当初替她选择了遗忘，也许至少对他们来说，那些记忆对她并不是不能失去的吧? “陆观月!”顾揽月恨恨地道。 陆观月从来都不想让她安生，前世她因为赵璋疯疯癫癫，陆观月鲜少出现在她面前。 如今她清醒了，陆观月倒是时不时就在她眼前晃! “小姐。” 顾揽月从床上挺身而起，看向从外面进来的凌蕊，“怎么样?” 凌蕊见她躺在床上有些诧异，除非身体不适，大小姐很少这个时候躺在床上的。 “那姑娘什么都没做，街上发生混乱之后，她就去了城南的梅园。”凌蕊关心地道：“大小姐有哪儿不舒服吗?” 顾揽月摇摇头，“没有，只是有些累了，休息一会儿。之前我让人去查了，梅园的主人是个外地商人，陆观月和裘欢怎么会住在那儿?” 凌蕊也不知道，她想了想道：“或许是陆观月救了那个商人，梅园被人送给他做了诊金?” 这并非不可能，厉害的神医千金难求。 虽然陆观月更喜欢杀人，但救人的能耐也是有的。 顾揽月点点头，“罢了，那就先放着吧，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是，小姐。” 当下午宫中传出来南岳王进献的宝物丢失的时候，顾揽月并不意外，甚至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同时，暗暗同情了一下朝中的官吏们。 前有洛都女眷被换，后有赵王长子被刺案，现在又来个南岳贡品失踪案，三司衙门的官员今年若是能顺利熬过去，从此恐怕真能平步青云。 毕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大理寺衙门里一片秋风瑟瑟。 发愁的不仅是大理寺上下，还有刑部和都察院的官员。 毕竟三司衙门虽然职能各有侧重，但如果遭逢大案巨案，他们也是要通力合作的。 现在，他们身上就还压着好几座大山。 被刑部尚书丢出来的刑部右侍郎看看几个同僚的脸色，很想直接撂挑子往地上一躺。 陛下，您直接弄死我吧。 可惜，他不敢。 “各位同僚，眼下这么多事砸在一起，桩桩件件都是要命的。但是咱们总要有个先后轻重，各位说是不是?” 左都御史吴祈年眼皮一掀，道：“刑部尚书替咱们在陛下面前立了军令状，七日之内查赵王长子之死的真相，眼下还剩下三天。” 刑部右侍郎十分心虚，尚书大人怕被打死没敢来。 大理寺卿头痛道：“可是，南岳宝物失踪关系大靖颜面，若不能及时寻回宝物……” “这有什么可争的?各自分开，同时进行不就完了?”一个刑部官主事忍不住道。 谁规定三司衙门一次只能办一件差事?那么多案子那不得拖到几百年后?这都惯的什么毛病? 大理寺和都察院官员齐齐看向新来的倒霉鬼。 他们能不知道这些案子可以同时进行么? 问题就是，每一件都奇难无比，错综复杂，时间还紧。 眼下本来就是多事之秋，平时就忙，他们压根就抽不出来人手同时进行啊。 总不能三司衙门全部停摆，什么事都不干了吧? “其实，唐大人说的也没错。不如这样…吴兄还是继续查赵王的案子，先前宫中那事儿就先放一放，咱们大理寺和刑部联手，先将南岳国的宝物追回来再说?”大理寺卿道。 吴祈年幽幽地瞥了他一眼，嘆了口气，道：“也罢，陛下跟前若真不行…我自个儿担了。那南岳的事情……” 大理寺卿立刻道：“交给我们，保证不让吴兄操心。” “行!”吴祈年应道。 本官才不相信，盗宝案就比赵王府的案子简单了。 “大人!大人不好了!”门外大理寺衙门差役急匆匆地进来。 “出什么事了?”大理寺卿不悦地道。 差役喘着气道：“赵王、赵王殿下，打进来了!” “噗!” 第156章 陛下救命! 赵王萧炽，是先帝的五皇子。 虽然与萧九重排行只相差了几个位次，但萧炽比萧九重年长了十一岁。 这还是萧九重登基之后，赵王第一次回京朝见。 只是这一来就火气沖天，赵王连王府都没有回，甚至连入宫觐见都没有，就直奔大理寺衙门而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3页 也没人敢拦他，人家宝贝儿子死在了洛都，还不许当爹的来问问? 于是，赵王殿下一回京就差点砸了大理寺的事情，传遍了整个洛都。 钦安殿里，萧九重平静地扫视了一眼跪在殿下的众人。 大理寺卿，左都御史，赵王，赵王世子，还有急匆匆赶来的和太妃以及坐在一边的太后。 当真是好不热闹。 “哭够了么?”萧九重淡然道。 正跪在地上低头呜咽的和太妃和刚刚挨了揍的大理寺卿同时安静了下来。 萧九重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当朕的钦安殿，是菜市口?” “臣、臣不敢。” “臣妾不敢。” 赵王跪在母亲身旁，朗声道：“母妃心疼孙儿，一时失态，请陛下恕罪。今日所有罪责，臣愿一力承担，只求陛下给能给我儿一个公道。” “皇兄准备如何承担?” 赵王咬牙道：“陛下若有责罚，臣无不甘心领受。” 赵王并不惧怕萧九重这个弟弟，他原本是先皇最宠爱看重的儿子，曾经是朝野众臣眼中最有希望继位的皇子。 然而先皇临终前，却神来一笔召回来远在北地的九皇子，将皇位传给了他。 当时不仅朝野上下大臣们惊呆了，赵王自己也懵了。 他想过自己未必能登上皇位，但他从未想过将自己挤下去的，会是从来没被他们看在眼里的九弟。 虽然现在君臣位份已定，但只要自己没有被抓出什么天理难容的大错，萧九重也不能将他如何。 “臣愿代父王领罚。”赵王世子连忙道。 萧九重眼底闪过一丝厌倦，朝堂上这些人心算计他早就看得明明白白。就是因为看得太明白，他才一直不明白这些人心心念念想要这个皇位是为什么。 是嫌人心还不够丑陋无聊吗? “罢了，皇兄起来吧。”萧九重道：“皇兄一片爱子之心，朕岂能降罪。” 赵王对此并不意外，拱手道：“多谢陛下宽厚。” 赵王扶着和太妃起身，脸上神色自若，丝毫没有担忧畏惧之色。 坐在旁边的太后冷笑了一声，眼眸微垂并不看向殿中众人，也不知道是在笑谁。 萧九重平静地道：“阿纪的事，皇兄不必着急。前几日吴大人已经跟朕立下了军令状，三日之内必定查清内幕。皇兄若是不放心，可让世子跟随吴大人一起调查。” 吴祈年面无表情地朝赵王一揖：陛下害我!军令状明明是刑部尚书那老狐狸立的! 赵王也不客气，立刻打蛇随棍上。 “多谢陛下体恤。”赵王道：“吴大人，今天的事是本王失礼了，还请勿怪。待小儿之事水落石出，本王亲自设宴，向大人和大理寺各位大人赔罪。” 吴祈年连忙道：“不敢，王爷言重了，都是臣等分内之事。” 萧九重扫了众人一眼，道：“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吴大人，尽快破案。赵王萧炽，咆哮公堂，殴打朝廷命官。朕念你丧子之痛，又兼太后寿辰将近，从轻发落，罚俸一年。你可服气?” “多谢陛下。”赵王自然没有意见，对他这样封在富庶地方的藩王来说，罚俸一年和不罚没什么区别。 太后的脸色却有些难看。 萧九重这句“太后寿辰将近”，更像是专门说来噁心她的。 “陛下当真是友爱兄弟，先帝和你皇兄在天有灵，想必也会欢喜。”太后有些不阴不阳地道。 在场的人自然知道太后是为了什么。 赵王殴打官员，咆哮公堂，就罚了一年俸禄。 萧绍却被萧九重以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直接贬了亲王的爵位。 萧九重淡定地道：“母后谬赞了。” “……” 赵王和和太妃对视了一眼，都小心藏下了各自眼中的嘲讽。 皇帝和太后关系不好的消息，赵王在封地也听过不少。 但今儿亲眼看了才知道，这对母子简直就是冤家。 就算没事，也要让对方不痛快了，自己才能痛快。 萧九重挥退了众人，没看成戏的太后也冷着脸离去了，钦安殿里只剩下吴祈年一人了。 大殿里静悄悄的，萧九重似乎也不着急和吴祈年说话，淡定地披览桌上的摺子。 良久，吴祈年抬眼悄悄看了一眼皇帝陛下美如冠玉，冷若寒霜的俊脸，一咬牙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陛下救命啊!” 萧九重微微挑眉，终于放下了手中狼毫笔。 “朕没说要你的命，就算办不完案子，也死不了。”萧九重道。 吴祈年心中暗暗叫苦。 “若是没事，就回去办差吧，你的时间不多了。”萧九重道。 吴祈年心中十分苦涩，“陛下明鑑，臣、臣……” 萧九重眸光一沉，脸上闪过几分不耐烦的神色。 吴祈年看了看空荡荡的大殿，终于一咬牙道：“臣有暗情，启奏陛下!” “说。” “先前臣奉命调查，刺杀赵王长子的兇手，与两年前，广济寺和皇陵太监被杀的兇手。臣……”吴祈年吞了口口水，道：“臣重新翻阅了两年前的卷宗，发现了一些线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4页 萧九重平静地看着他，并不言语。 吴祈年道：“臣发现，有不少卷宗被人抽走，还有一些…与臣记忆中对不太上，似乎被人篡改过。这些卷宗的内容，大都与……” “与承恩侯府有关。” “承恩侯府?”萧九重道。 吴祈年低着头道：“是，当年臣对此案下过一些心思，誊抄过一些卷宗私下研究。因此，绝不是臣记错了。另外，先前三司调查赵王长子遇刺案，有人暗中阻挠。臣认为，与卫、淇南王府有关。此事、此事……” “有证据吗?”萧九重问道。 吴祈年垂下了肩，低声道：“没有。” 这只是他自己的分析推测，即便是承恩侯事后查看过卷宗的事情，也够不上证据。 萧九重道：“如果一直查不到证据，吴大人打算如何让赵王满意?” 吴祈年一愣，勐地抬起头来看向萧九重，心中不由一跳。 心念电转，他心里瞬间明白了一件事。 陛下早就知道杀害赵王长子的兇手是谁了，而且他并不是打算真的揪出兇手，还自己倒霉侄儿一个公道。 所以，他问的是如何让赵王满意，而不是如何抓到兇手。 “求陛下指点!”吴祈年俯身一拜，五体投地。 第157章 约见吴祈年 皇帝陛下是否有指点吴大人，外人不得而知。 反正吴大人走出钦安殿的时候，原本惴惴不安的神色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气定神闲的轻松模样。 吴祈年一路走到二重宫门前，才有些后知后觉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钦安殿。 钦安殿殿门依然敞开着，影影绰绰还能看到大殿上帝王端坐的身影。 想起皇帝陛下对自己说的话，吴祈年心情很是复杂。 直到因为停留太久引来了旁边侍卫的目光，吴祈年这才连忙正色往宫门外走去。 他才不管这些王爷们之间的钩心斗角，反正他是大靖的臣子，效忠的只有皇帝陛下。 想到自己的麻烦眼看着就要解决了，而刑部和大理寺的人还要继续挠秃头，吴祈年心中又忍不住愉悦起来。 这就是抱上了大腿的感觉吗? 陛下登基两年多，对朝中大臣们始终不远不近的，他终于感觉自己要成为陛下的心腹了啊。 “赵王砸了大理寺?”听了凌蕊的禀告，顾揽月有些惊讶地挑了下眉头。 凌蕊道：“应该也算不上，就是话赶话说得急了，打了大理寺卿一拳。” 顾揽月点点头，“这样啊。”她就说，以赵王的性格，绝不至于为了一个儿子真的去砸了大理寺衙门。 倒不是说他不疼这个儿子，而是对赵王来说，一个已经死了的儿子，够不上让他真的去犯如此大罪。 虽说皇帝有可能看在他丧子之痛或者别的什么原因上，不予追究。 但万一，皇帝就是偏要追究呢? 只是打大理寺卿一拳，虽然也是可大可小的事，但还不至于让赵王倒大霉。 红绫站在一边，不解地道：“赵王殿下这是想做什么?” 顾揽月轻笑了一声，“没什么，做给陛下和朝中重臣看罢了。他无缘无故死了儿子，朝廷总要给他一个交代。” 红绫轻嘆了口气，有些淡淡的失望。 顾揽月笑看了她一眼，“红绫姐姐觉得他是为了萧纪?倒也不能说完全没有。” 丧子之痛自然是有的，只是不多。 红绫道：“这些皇室中人…咱们这些普通人惹不起。” 红绫从小在凌家长大，看惯了凌老将军夫妇鹣鲽情深，看惯了凌家人重情重义，龙朔军将士忠肝义胆，对洛都这些凉薄人心当真是喜欢不起来。 想到此，红绫又忍不住看了看顾揽月。 大小姐回来也不过两三个月，竟然也已经看透了这些人心么? 这一点上，顾文华功不可没! 顾揽月思索了一下，“陛下将此事交给都察院了?” “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吴大人负责此事。”红绫道。 顾揽月笑道：“将咱们手里的证据，送一份给吴大人。那个杀人兇手，有线索了吗?” 凌蕊点头道：“有了，那人就藏在城外的一个庄子里。那庄子是卫王…淇南王妃陪嫁的别院，不过那人应该是近期才过去的，之前在别的地方。” “那人身手不俗，谁在盯着?”顾揽月问道。 “沈公子亲自带人看着。”凌蕊道：“沈公子说，小姐需要的话，随时可以抓人。” 顾揽月摇头道：“咱们不动手，将这个消息也一併告诉吴祈年。” “是，小姐。” 顾揽月蹙眉思索了一下，才缓缓道：“等等。” “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我亲自去见吴祈年。”顾揽月道。 闻言红绫和凌蕊都齐齐看了过来，红绫有些担忧地道：“小姐，这会不会……” 顾揽月笑道：“无妨，吴大人毕竟是左都御史，与其让他查到我们身上还不如主动一些，免得大家到时候脸上不好看。” 真正的原因当然不止如此，顾揽月并不打算做一个隐藏在内帷指点江山的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5页 她终究要走出去，在阳光下光明正大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顾揽月派人送出去消息，很快便得到了吴祈年的回应。 两人依然约在了栖云居。 不同的是，吴祈年是光明正大从大门进去的，而顾揽月却是从后门悄悄进去了。 “吴大人。”推门进去，顾揽月取下头上的帷帽轻声道：“有劳吴大人亲自前来。” 吴祈年看到顾揽月的面容微微怔了一下，神色却很是平静，“顾小姐。” 顾揽月挑眉，“吴大人好像一点儿也不惊讶?” 她派人送去的邀约可没有表明身份。 她也相信，即便是都察院也不可能这么快查到她的身份。 吴祈年神色也有些古怪，犹豫了一下才道：“有人跟我说，顾小姐或许会来找我。” 顾揽月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陛下?” 吴祈年笑了笑没有答话，有时候沉默本就是回答。 两人各自落座，顾揽月将手中帷帽放到一边，道：“既如此，大人也知道我是为了什么?” 吴祈年道：“还请顾小姐指点迷津。” 顾揽月也不故弄玄虚，从袖中取出两封信放到吴祈年跟前。 吴祈年犹豫了一下，伸手抽出了信函来看。 顾揽月坐在对面，悠然地托腮欣赏着吴祈年变幻不定的神色。 良久，吴祈年才缓缓放下了信纸，长长地吐了口气。 他看向顾揽月神色复杂，“这些事，都是真的?” 顾揽月扬眉道：“如假包换。” 吴祈年心中苦笑，这要怎么换? 这信上的事情若是有假，他捅出去，十条命都不够死。 皇帝陛下的大腿一点儿也不好抱! “顾小姐跟淇南王和赵王有仇?”吴祈年小心翼翼地问道。 顾揽月道：“吴大人就不能当我疾恶如仇，为陛下，为大靖江山谋?” 吴祈年苦笑，“顾小姐手中既然有这两位的罪证，何不直接呈交给陛下?以顾小姐的身份，也不存在证据递不到陛下跟前的情况吧?” “好吧，告诉吴大人也无妨。”顾揽月道：“我跟萧绍确实有点过节，跟赵王倒是没什么交情。只是…他们一个是太后唯一的孙儿，一个是宗室最有影响力的亲王，不是谋逆的大罪，也弄不死他们吧。” 吴祈年心底暗抽了口凉气：你还想弄死他们? 吴祈年打量着眼前的少女，云鬓花颜，冰肌玉骨。 清绝艷极犹如春日最高的枝头那一枝梨花，如暮春烈日下灼灼而生的牡丹。 如画般的眉目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和冷漠，这样的美人儿分明应该是锦绣堆中的娇宠，让人不忍心用一丝一毫的世俗扰她清闲。 然而，这样的美人儿口中吐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慄。 第158章 吓到吴大人了? 厢房里一片寂静，半晌没有人言语。 顾揽月望着吴祈年，突然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吓到吴大人了?” 吴祈年眨了眨眼睛，有些迟疑地道：“顾小姐，方才是在跟我开玩笑?” 顾揽月正色道：“没开玩笑啊，我不将罪证直接递上去，是因为此时递上这些…只会令陛下为难罢了。” 吴祈年很快反应过来。 萧绍和萧炽犯的那些事，若是寻常人确实是死罪难逃，但放在那两位身上却还差点。说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几时又真的做到了? 陛下若是严惩，必然有无数人要为他们求情，太后与和太妃且不说，承恩侯府，左相冯家，鲁王府，还有那一堆宗室皇亲。 陛下能对淇南王和赵王动手，自然也能对他们动手，到时候朝野上下必定要掀起狂澜。 便是求情无用，替死鬼也是一抓一大把。 这位顾大小姐，竟然能为陛下想到如此地步么? “顾小姐就不怕我告诉别人么?”吴祈年忍不住问道。 顾揽月不解地看着他，“吴大人打算告诉别人什么?我做了什么?” 吴祈年沉默。 她什么都没做。 她确实收集了淇南王和赵王的罪证，但她若是不承认谁也没法子。 至于其他的，挑拨淇南王和赵王的关系?证据在哪儿? “最重要的是，吴大人告诉别人，对你有什么好处?”顾揽月问道。 吴祈年无奈地苦笑道：“顾小姐说的是，说起来我该多谢顾小姐才是。” 顾揽月道：“吴大人言重了，大家都是为了朝廷分忧。” “顾小姐真的只是为了朝廷么?”吴祈年挑眉道。 “不然呢?” 两人又在细节处谈了一会儿，顾揽月还好奇地问了几句关于南岳宝物失窃的案子。 吴祈年对此知道的也不多，顾揽月淡淡地提了一句，“大人可以考虑一下，南岳内部监守自盗的可能。” 吴祈年道：“顾小姐怎么会如此想?” 顾揽月道：“随便想想。” 见她无意多说，吴祈年也不多问。 目送顾揽月起身离开，吴祈年并没有也跟着离开栖云居，而是转身进了旁边的厢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6页 厢房里，香炉里淡淡的轻烟腾起，房间里瀰漫着一股极淡的香味。 萧九重坐在里间，单手撑着额头闭目养神。 俊美的面容沉静淡漠，没有丝毫鲜活气息，宛如被巧手雕琢出的美玉。 听到推门声，他方才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走进来的吴祈年。 “陛下。”吴祈年拘谨地朝萧九重拱手一揖。 萧九重坐起身来，随意拂袖道：“知道该怎么做了?” 吴祈年连忙应道：“是，陛下。请陛下放心，臣一定将此事办好。” 萧九重道：“城外别院，让冷言跟你一起去，人抓到之后，由冷言处理。”见吴祈年想说什么，萧九重瞥了他一眼道：“没有朕的允许，一个字也不能透露出去。” “是，陛下。”吴祈年应道。 “陛下……”吴祈年看了看萧九重，神色迟疑，欲言又止。 “说。” 吴祈年道：“顾小姐……” 虽然那位顾小姐的出发点似乎是好的，为朝廷为陛下分忧，谁也不能说是错的。 但以她的身份来说，未免太离经叛道了一些。 不动声色地挑拔两个身份举足轻重的王爷互相残杀，这样的女子，实在是太危险了。 今天她能对付淇南王和赵王，焉知明天不会对付别的什么人? 萧九重脸上的冷意消散了几分，他淡淡地扫了吴祈年一眼。 吴祈年心中一个激灵，连忙低头道：“臣明白了，此事与顾小姐无关。” 萧九重一只手漫不经心地轻叩着桌面，道：“这个案子，若有什么为难之处，可以去问问阿月。但若有人知道了阿月与此事的关系，小心你的脑袋。” “是，陛下，臣明白了。”吴祈年硬着头皮道。 陛下这不仅是怕为顾小姐引来危险，同样也是为了顾小姐的名声。 足智多谋和工于心计，两者看似天差地别却又相差无几。 但，这都不是用来赞扬洛都贵女的词。 遣退了吴祈年，萧九重依然坐在房间里没有动弹。 房间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黄怀。” “陛下。”黄公公小心翼翼地从暗处走出来，躬身应道。 萧九重手指摩挲着腰间的玉扣，道：“你说，阿月这么做为了报復萧绍，还是为了朕?” 黄公公思索了一下，道：“应当是两者都有吧?顾小姐若只是为了报復淇南王，犯不着如此麻烦。顾小姐想来也是不想让陛下为了这些宗室为难。” 大靖实行分封，皇子们成年之后都会被分封到各地为藩王。 最初这样做没什么不好，天下初定，自然要让自家人看着才能放心。 但年深日久，宗室王爵越来越多，封地也越来越多。 属于朝廷直接掌控的地方反倒是越来越少了。 有的地方，藩王仗着天高皇帝远，作威作福，乃至拥兵自重，也不是没有的。 先帝当年解除了各地藩王的兵权，但藩王府邸依然拥有不少亲兵和护卫。 赵王便是这其中，最不安分的一个。 萧九重沉默了良久，方才轻轻嘆了口气，“阿月啊……” 他知道阿月为何会对吴祈年和盘托出，阿月不是信任吴祈年，而是信任他。 同时，阿月也藉由吴祈年向他传达了她的想法。 她不是需要人细心呵护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她不需要他们将她护在羽翼下，不许经受丝毫的风雨。 这傻姑娘哪儿明白，这与她能力如何无关。 只是，捨不得罢了。 “回头让人把唐影丢到天牢门口去。”萧九重站起身来往外走去，一边吩咐道。 唐影没用了，但用来转移某些人的注意，还是有些效果的。 黄公公一愣，连忙应道：“是，陛下。” 第159章 秉公办案! 原本的卫王府，如今的淇南王府，最近的气氛十分凝重低沉。 不仅是王府的下人，就连府中的两位侧妃，也是战战兢兢，轻易不敢出现在萧绍跟前。 淇南王府的两位侧妃，一位是昭武将军的嫡女韩氏，一位是礼部尚书之女袁氏，都算得上是名门之后。 两人跟王妃前后脚嫁入王府，如今韩氏膝下已经有一子一女，袁氏也有了五个月的身孕，倒是身为嫡妃的冯氏，好几年了依然没有动静。 也就难怪王妃心中总是不安了。 “王妃。” 冯氏抬头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两人，目光落到腹部已经凸起的袁氏身上，很快又淡淡地移开。 “何事?” 韩氏和袁氏对视了一眼，还是韩氏开口道：“王妃，王爷这些日子……” 冯氏将手中的帐册放到一边，淡然道：“外面的事情，你们就不必操心，王爷自会处理。你们如今最重要的事情，便是侍候好王爷，照顾好孩子。特别是你，袁侧妃。” “你有孕在身，处处都得小心，少胡思乱想。” 袁氏有些委屈道：“王妃明鑑，妾也不想多想。可是，王爷已经有好些日子没去看过妾身了，昨日可算是去了，妾还没来得及欢喜呢，王爷又拂袖而去。妾心中不安，不知道哪里得罪了王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7页 韩氏也连忙道：“袁妹妹说的是，前日王爷去了妾身那里，许是妾身侍候不周，王爷、王爷大怒而去……” 冯氏沉默，这件事她知道。 前日萧绍从韩氏院子里阴沉着脸出来，她身边的人倒是很有些高兴，冯氏却并未放在心上。 只当王爷这些日子被外面的事烦的，韩氏哪里侍候的不周到惹到了他。 天潢贵胄，脾气总是有的。 但如果连袁氏都被发作的话，就不单单是侍候不周到那么简单了。 袁氏挺着个五个月的肚子，能做什么? 冯氏心中想着这些，面上神色却丝毫未变。 “我知道了，回头我问问王爷。” 冯氏道：“王爷这些日子心情不好，你们多担待一些。” 听王妃这么说，韩氏和袁氏也只得告退了。 等韩氏和袁氏离去，冯氏才问道：“王爷可在府中?” 身边的丫头低声道：“回王妃，王爷一早就出门了。” 冯氏闻言微微蹙眉，“可是为了各国使臣的事?” 丫头摇头道：“今日好像没有使臣到京城，各国使馆那边也有鸿胪寺的大人们负责。王爷好像是接到什么消息，出城去了。” 冯氏心中一沉，她想到了顾怜星。 身为王妃，萧绍和顾怜星的那点事是瞒不住她的。 冯氏并没有发作，甚至都没有找顾怜星的麻烦。 因为她知道，顾怜星如今的身份不可能进王府，对她构不成威胁。 但冯氏也不得不承认，萧绍用在顾怜星身上的心思，有些太多了。 对此，冯氏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说萧绍看上了顾揽月，冯氏觉得自己还能想得开一些。 但是，顾怜星是什么东西?! 这次冯氏却是冤枉萧绍了，萧绍出城并不是为了顾怜星。 他突然接到消息，王妃陪嫁的庄子被人闯入了。 听到这个消息，萧绍心中就是一惊。 他没让人告诉王妃这个消息，而是自己亲自出城去了一趟。 萧绍赶到冯氏陪嫁的庄子时，庄外站着不少京兆衙门的兵马。 “来者何人?” 萧绍脸色一沉，冷声道：“放肆!还不让开!” 守在门口的兵卒并不认识萧绍，正要再问就听到里面传来上锋的声音，“不得无礼，这是淇南王。” 众人吓了一跳，连忙让开。 萧绍脸色阴沉地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吴祈年，冷声道：“吴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吴祈年神色平静，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袖，道：“王爷恕罪，下官接到消息，有逃犯潜入淇南王妃的庄子。未免犯人逃走，来不及告知王爷和王妃，还请恕罪。” 萧绍心情比脸色还要阴郁，“王妃的庄子上，怎么会有逃犯?” 吴祈年笑了笑，“这下官就不知道了，总之人抓到了。都察院也想知道这人是怎么跑到王妃庄子上来的，到时候，只怕少不得还要打扰王爷和王妃。” 萧绍轻哼了一声，道：“还请吴大人谨慎一些，若是抓错了人，王妃那里本王也不好说话。” 吴祈年恭敬地道：“这是自然，若没有确凿的证据，臣岂敢冒犯淇南王妃。” 说罢，吴祈年朝身后一挥手道：“来啊，将这几个人都带回去!咱们走，莫要打扰了淇南王。” 几个京兆衙门的士卒从里面将几个人拖了出来，萧绍一眼扫过去，垂眸不再看那些人。 吴祈年含笑朝萧绍拱了拱手，带着人扬长而去。 萧绍站在庄子大门，盯着吴祈年一行人浩浩荡荡而去的身影，神色阴沉，咬牙道：“吴祈年!” “大人，咱们这是不是得罪淇南王了?”跟在吴祈年身边一个大理寺的小吏凑上前来，低声道。 吴祈年斜了他一眼，暗道：“咱们何止是得罪了淇南王?咱们还得罪了皇太后。但在朝为官，太后和陛下，总是要选一个的。想要两头都不得罪，太难了。” 心中这么想着，吴祈年口中却道：“什么得罪?咱们这叫秉公办案。” 小吏被训得连忙低下了头，连连道：“大人说的是，只是若是淇南王闹到太后那里……”淇南王可是深得太后娘娘宠爱，若太后娘娘震怒，他们小小的都察院可不一定承受得起。 吴祈年负手往前走去，十分淡定地道：“那是陛下的事，再说了…后宫不得干政。” “你，先一步回城去，请赵王殿下到、到京兆府衙门吧。”都察院没有牢房，问案审讯这些还挺不方便的。 “是，大人。” 第160章 不可说，不可说 京兆衙门今天十分热闹，先是赵王殿下带着世子和王府一干人怒气沖沖而来。 后又是左都御史吴祈年，带着一群人过来。 这两位虽然来头不小，倒还不至于让京兆尹胆战心惊，能在天子脚下当父母官，会是什么简单角色? 真正让京兆尹坐立不安的，是京兆尹大堂后面的人。 想到此时正坐在后堂的人，京兆尹默默地抹了一把汗。 吴祈年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天气还没热到这个份上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8页 京兆尹朝他露出一抹苦笑，有苦说不出。 赵王大马金刀的坐在堂下，有些嫌弃地看着地上明显身受重伤的人，不悦地道：“吴大人，你想告诉本王，这就是杀死我儿的兇手?” 吴祈年连忙起身道：“回王爷，正是此人。” 赵王冷笑一声，道：“你说是他就是他?他是什么来歷?与我儿有什么过节?为何要杀他?” 吴祈年有些为难地道：“这个…这人嘴巴有些硬，咱们暂时还没能让他开口。” 见赵王不满，吴祈年连忙道：“但是王爷放心，这人是兇手绝对跑不了。在下请王爷来京兆府衙门，也是因为大公子的遗体目前还保存在京兆衙门，衙门里还有最出色的推官仵作，可共同验证此人的身份。” 赵王微微眯眼，“哦?你要如何确认此人身份?” 吴祈年道：“实不相瞒，此人在洛都犯下的案子并非只有大公子一起，三司衙门找他已久。下官奉陛下之命办理大公子一案，又将此人的身份再三确认。只要验明身份，一切自然清楚明白。” 赵王垂眸道：“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多谢王爷。”吴祈年松了口气。 后堂里，萧九重和顾揽月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着大堂里的声音。 等到推官和仵作开始验明正身，萧九重才起身示意顾揽月跟他一起走。 两人直接穿过后堂，到了京兆衙门的后院。 此时院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阿月觉得，赵王会相信吴祈年的话么?”萧九重问道。 顾揽月屋檐下坐了下来，微笑道：“为什么不信?” 萧九重道：“确实，萧绍先是派赵璋去并州刺探情况，后又杀了赵王长子，并不奇怪。” 顾揽月托腮笑道：“我更好奇，陛下为什么会让我来京兆尹听这个?” “阿月亲自去见吴祈年，不就是告诉朕，你想要来么?”萧九重道。 顾揽月默然，她确实是这个意思，不过萧九重这么轻易松口，她还是有些意外。 萧九重道：“阿月想做什么，朕都不会阻拦。所以，阿月也不要瞒着朕行冒险之事，可好?” 顾揽月嫣然笑道：“多谢陛下，陛下放心，我最惜命不过。” “看出来了。”萧九重轻笑道：“萧绍和萧炽还到现在被蒙在鼓里，可见阿月还是谨慎小心的，不是从前那个单纯冲动的小姑娘了。” 最后一句带着几分感慨，萧九重似乎察觉自己失言，很快住了口不再多说。 顾揽月望着他修长挺拔却难掩清瘦的身影，一时怔怔出神。 被她的目光注视着，萧九重不可能察觉不了。 他侧首看过来，眼神微变了一瞬，很快又平静无波。 “阿月在想什么?” 顾揽月回过神来，连忙道：“我在想，南岳宝物失踪的事。” 萧九重抬手揉了揉她的髮丝，道：“小小年纪，倒是会操心。不必担心，朕心里有数。” 顾揽月仰着头看向他，点了点头。 萧九重说心里有数，那便是真的有数，她也就不必操心了。 “陛下见过伽纱公主么?”顾揽月突然问道。 萧九重点头道：“自然，怎么?” “没什么，那日我们上街去看南岳第一美人儿，可惜没看到。”顾揽月垂眸道。 萧九重道：“是明怡郡主拉着你去的?不必看。” “为什么?” “南岳第一美人儿如何比得上北地第一美人?” “北地第一……”顾揽月突然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不由心中一跳。 她回过神来，恨恨地瞪着萧九重道：“陛下堂堂天子，九五之尊，竟然还会调侃人。” 萧九重低笑了一声，“朕可没有调侃你，朕说的是实话。” 顾揽月瞥了脸去，盯着不远处花园里盛开的花儿，一时间心跳如擂鼓，就连耳垂也隐隐发热。 “陛下。”京兆尹和吴祈年并肩走进了后院，齐齐朝萧九重见礼。 萧九重挥手示意两人平身，“萧炽走了?” 京兆尹道：“是，陛下。” “如何?” 吴祈年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顾揽月，低声道：“该让赵王殿下知道的，赵王殿下都已经知晓。方才赵王殿下带着世子拂袖而去，说要将…淇南王碎尸万段。” 萧九重低笑了一声，“你们觉得，他的话是真是假?” 吴祈年迟疑了一下，“三分真，七分假。” 赵王生气是真的，但说要将萧绍碎尸万段，恐怕他自己都知道不可能。 “陛下……”吴祈年有些迟疑地道。 萧九重负手而立，平静地道：“说。” “如果赵王殿下拿着那些证据，入宫请陛下主持公道……” 萧九重道：“他不会，就算他会，别人也不会让他那么做的。” 听到那意味深长的别人二字，吴祈年心中一跳。 他多少有些明白陛下想要做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9页 萧九重看着京兆尹道：“人，暂时就押在京兆衙门大牢里。除非有朕的手谕，谁也不许见。明白么?” 京兆尹连忙称是，心中却很是苦涩。 京兆衙门那大牢能有什么用? 这人要真的这么重要，陛下就应该将人关进天牢或者宫中的秘密牢房啊。 可惜，陛下的命令是用来遵从的，不是让他随便质疑的。 萧九重回头看向顾揽月，问道：“阿月可要跟朕去看看抓回来的人?” 顾揽月站起身来，笑道：“好呀。” “走吧。” 两人并肩往外面走去，边走萧九重一边问道：“阿月觉得，赵王现在会做什么?” 顾揽月思索了一下，道：“若我是赵王，就拿这个直接去跟萧绍谈判。” “哦?为何不是入宫告发，直接毁掉萧绍?” 顾揽月道：“即便罪证确凿，能毁掉萧绍却毁不掉太后。失去了唯一的嫡孙，太后那里……可不好办。更何况，吴大人的证据，其实并不完整吧?” 萧九重道：“不错，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萧绍和那人的关系，也没有口供。萧炽也知道，他告不倒有太后护着的萧绍，只会招来太后和萧绍党羽的报復。” “其实这个时候，陛下站在谁那边谁赢。”顾揽月笑道：“不过，陛下还是不选边更好。” “朕也这么认为。” “吴大人，这么顾小姐……”京兆尹抹了一把汗，小心翼翼地问道。 吴祈年看了自己的同僚一眼，陛下会带顾小姐来这里，这位京兆尹恐怕也不简单，至少应该是陛下信任的人。 “不可说，不可说。”吴祈年故作高深地道。 京兆尹瞬间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在下明白了，多谢大人指点。” “……”你明白什么了? 第161章 七分真三分假 京兆衙门的大牢自然比不得天牢防守严密，京兆尹特意空出来了一个单独的牢房关押犯人。 顾揽月跟着萧九重踏入大牢，扑面而来阴冷潮湿的气息让她忍不住蹙眉。 这让她忍不住想起了前世最后那两个月的情形，她就被关在这样幽暗潮湿的地牢里，甚至比这里的环境更加糟糕。 “阿月若是觉得不舒服，就在外面等着，朕很快便出来。”萧九重注意到了她瞬间的神色，轻声道。 顾揽月摇头道：“不必，我没事，只是一时不习惯。” 萧九重看了看，确定她真的没事，这才先一步走了进去。 空荡荡的牢房中央，专门审讯犯人的架子上绑着一个人。那人四肢和脖子都被铁链缠绕，牢牢地捆在铁架上。 看到两人走进来，他立刻拼命挣扎，铁链和铁架因为他的动作哐哐作响。 他目光阴冷兇狠，如饿久了的狼一般，目光落在顾揽月身上时闪烁着邪恶的光芒。 萧九重微微蹙眉，抬手一缕指风掠过。 那人不由惨叫一声，连忙将头往后仰去，脑袋砰的一声撞上了身后的架子上。 他闭着眼睛，脸上露出隐痛之色。 “这双招子若是不想要了，我成全你。”萧九重冷声道。 那人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只是依然隐隐作痛的感觉让他只能微眯着眼睛，看向萧九重脸上多了几分戒备和谨慎。 “你是什么人?朝廷的走狗?”男人道。 萧九重没有理会他，“你的主子是谁?” 男人脸色微变，立刻闭上了嘴。 既不好奇萧九重的身份，更不去看旁边的顾揽月，仿佛将自己完全放空了一般。 萧九重挑眉，也不意外。 “两年前，你为什么要杀广济寺和皇陵那几个太监?”萧九重继续问道。 男人依然沉默不语。 萧九重缓步走到他跟前，那人身形并不高大，萧九重站到他跟前他便只能被迫抬头仰视。 眼前高大俊美的男人，给了他极大的压迫感。 萧九重突然抬手，只听咔咔几声脆响。 牢房里传来了男人惨烈的叫声，比之前那一声惨了不止十倍。 男人被铁链绑在架子上的左臂看起来似乎并无什么异样，但站在萧九重身后的顾揽月却清楚地看到，萧九重一瞬间至少将男人左臂捏断了五处。 一个身体强壮的成年男子的手臂，折断不难，但要捏断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这需要下手的人有极强的指力，可摧金断玉那种。 萧九重那双手看起来修长白皙，十分好看。 却也相当可怕。 萧九重平静地看着男人，问道：“现在知道了么?” 男人顾不得眼睛疼痛，恶狠狠地瞪着萧九重，咬牙道：“我、不知道!” 萧九重也不着急，他抬手伸向男子右边的手臂。 男子咬牙硬撑着，牙齿被咬得咯咯作响。 萧九重轻笑了一声，下一瞬惨叫声再次响起。 “我再问你一次，到底知不知道?”萧九重悠悠问道。 男子喘息着抬起头来，看向萧九重的眼中多了几分畏惧和怨恨。 但当他对上萧九重平静的俊美容颜和眼眸时，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0页 “你、你……” 萧九重挑眉，抬脚朝着男人的左腿踢了过去。 咔嚓。 顾揽月安静地站在一边看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波动。 “唔…你、你……”男子脸色惨白，一只眼睛已经开始渗血。 如果他再不控制继续用力，本就受了伤的眼睛可能会就此瞎掉。 萧九重道：“别担心，你死不了的。” 这句话，有时候比“你要死了”还可怕。 萧九重再次问道：“知不知道?” 男子颤抖着，喘息着，畏惧地望着萧九重。 如果萧九重凶神恶煞，疾声怒吼，他或许还没这么害怕。 就是这样的平静，让人想到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男子重重地喘了口气，道：“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两年前，我接到任务…让我去杀两个人，顺便找一样东西。我、我先去了广济寺没找到，然后才去了皇陵……” “什么东西?”萧九重问道。 “一个、一个帐本。” 不等萧九重再问，他摇头道：“我不知道，我、我没看过那帐本，我、我不识字。僱主告诉我那帐本长什么样子，我照着那样子找就是了。” “你说的上面，该不会是指萧绍吧?”萧九重问道。 男人摇头道：“我不知道是谁，像、像我们这样的杀手，只要接任务就好，不用、不用见僱主。” “这次的赵王长子，是萧绍指使你的?”萧九重问道。 男人道：“是。两年前…办完那件事之后不久，我就被卫王招揽了，正好我也不想继续漂泊江湖，他是个王爷，我就答应了。这两年也替他办过一些事，这次原本以为只是个寻常的差事，没想到……” 说到这里，男人脸上还有些懊悔。 他之前并不觉得杀一个王爷的儿子算什么大事，自然更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因此落入官府手中。 萧九重回头问顾揽月，“阿月，你可还有什么要问的?” 顾揽月想了想，问道：“你在萧绍身边两年，可见过一个医术很好，长得俊美的年轻男人?” 男子道：“你说的是陆公子?” 顾揽月挑眉，“他和萧绍，是怎么认识的?” 男子摇头道：“是顾家那个二小姐引见他和卫王认识的，他们关系并不好，卫王不喜欢他。” 顾揽月点点头，看向萧九重表示自己没有什么要问了。 萧九重思索了一下，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来洛都之前，你在哪里?这身功夫是从哪儿学来的?”根据冷言的说法，这人武功不弱。 男子沉默了片刻，道：“禹州，我爹原本是禹州一个山寨的寨主，后来山寨被官府剿了，我就以做杀手为生。” 走出牢房，顾揽月抬头看向萧九重问道：“他的话可信么?” 萧九重道：“七分真三分假。” 顾揽月扬眉不语，萧九重道：“他不会再说了，比起我，他显然更怕泄露真正有价值的消息。” 这世上，能硬扛着所有折磨一声不吭的毕竟是极少数。 经过严苛训练的人，最有效的保守秘密的方法并不是硬撑，而是只保护核心秘密。 只要真正的隐秘不泄露，一些边角消息反而可以为自己打掩护。 “方才阿月害怕么?”萧九重突然问道。 顾揽月笑道：“怕什么?陛下特意带我进来，不就是为了让我看的么?” 萧九重轻嘆了口气，没有答话。 两人一路走出了京兆尹衙门，萧九重才突然问道：“阿月很关心陆观月?” 第162章 雍王萧璩 “阿月很关心陆观月?” 顾揽月莞尔一笑，道：“他虽然是药阁叛徒，但毕竟曾经师从过师父，医术毒术都非同凡响。如今莫名出现在洛都，又跟顾怜星和萧绍接触，只怕不是一时兴起。” 萧九重点头道：“确实，陆观月叛出师门后，这些年一直行踪不定。如今突然在洛都现身，只怕是来者不善。阿月要小心。” 顾揽月道：“我又不怕他，他会的我也会。” “对上陆观月那样的人，有时候比的不是能耐本事。” 顾揽月点头道：“好吧，以后若是再看到他，我一定绕着走。” 萧九重笑了笑，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回京之后你见过他几次?” 顾揽月思索了片刻，道：“也就三、四次吧?怎么了?” 萧九重道：“没什么，算算时间，药圣也差不多该到洛都了。” “那太好了，我都好久没见过师父了。”顾揽月笑道：“还可以请师父好好为陛下把个脉。” 萧九重道：“我没有大碍，阿月真的不必担心。” 顾揽月瞥了他一眼，心中有些不以为然。 没事才怪。 “陛下。”黄公公匆匆而来，恭敬地道：“启禀陛下，雍王殿下到京了。已经入宫了，太后娘娘请陛下即刻回宫。” 萧九重一怔，“六皇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1页 “是。” 顾揽月笑道：“雍王殿下想必是在宫中等着陛下，陛下快回去吧。” 萧九重挑眉，道：“阿月随朕一起去见见六皇叔?” 顾揽月连忙摇头，“雍王殿下刚回来，必然是进宫觐见陛下和太后的，我去算怎么回事?陛下快回去吧，我也该回去了。” 见顾揽月坚持不肯，萧九重也不勉强，只是吩咐护卫送她回去。 其实这位雍王殿下顾揽月还挺熟悉的，雍王是先帝的同母亲弟弟，也是萧九重如今唯一一个还在世的皇叔。 雍州封地同样在北地，边界距离龙朔军大军驻守的地方并不远。 顾揽月小时候，这位王爷还时常去幽州的骠骑大将军府找外祖父，顾揽月自然也认识他。 只是前几年，雍王在边境巡视的时候，被北晋细作所伤。 这几年一直在自己的封地疗养，这才没怎么见了。 在顾揽月记忆中，这位王爷风趣幽默，性格洒脱不羁，正是人们印象中王孙公子富贵闲人的模样。 萧九重回到宫中时，钦安殿中守卫禀告，雍王殿下去了寿康宫给太后请安。 萧九重和雍王也不算陌生，他对这个小时候照拂过自己，父皇直到临终前还十分惦念的皇叔颇有几分尊重。 当下便转身往寿康宫而去了。 寿康宫里的气氛却不大美妙，太后高居主位上。大殿中跪着萧绍和冯氏夫妻俩，雍王坐在一边看起来有些尴尬。 “母后这是在做什么?”萧九重跨入大殿，平静地问道。 看到萧九重，雍王显然松了口气。 “臣，雍王萧璩，叩见陛下。” 萧九重道：“六皇叔免礼。” 雍王依然还是认真地行了礼，“陛下登基时，臣未能赶回来恭贺陛下，这还是臣第一次向陛下见礼呢，自然要全礼。” 行完了礼，雍王才站起身来，脸上的神色也松快了许多。 “陛下看起来比在边城清瘦了，可是政务太过劳累?”雍王道。 萧九重道：“有劳皇叔关心，朕一切安好，皇叔请坐吧。” 等到君臣各自落座，萧九重才看向地上跪着的夫妻俩，“母后，皇叔今天刚回来，阿绍这是怎么了?” 太后冷哼一声道：“怎么了?你自己问他!” 萧九重自然不会开口问，他淡淡的一个眼神过去，萧绍自己就招了。 “回皇叔，都是阿绍的错。这几日王妃陪嫁庄子不知怎么闯进了贼子，被都察院捉了。阿绍以为没什么，本想瞒着王妃的。没曾想，许是那些人打斗中不小心，弄坏了王妃准备送给皇祖母的生辰礼。阿绍事先不知此事，等王妃听说了已经……救不回来了。”萧绍道。 萧九重饶有兴致地道：“哦?淇南王妃准备送给母后什么?” 冯氏垂眸，恭敬地道：“启禀陛下，臣妾没什么大本事，知道皇祖母素爱兰花，恰好庄子上的人培养出了几株绿雪冰荷。臣妾便让他们精心照顾着，想着等皇祖母的寿辰时送来讨皇祖母欢心。” “那倒是挺可惜。”萧九重不咸不淡地道。 雍王似乎也来了几分兴趣，“绿雪冰荷?那确实千金难求。不知王妃庄子上还有几株，若有多的本王能否厚颜讨一株?” 很快他又嘆了口气，摆手道：“算了，便是讨去了，雍州那地儿也养不活，平白糟践名花。” 冯氏连忙道：“皇叔祖喜欢，如何称得上糟践?只是……” 冯氏有些黯然地道：“许是当时情况复杂，那几株花儿都被踩折了。” 太后冷哼一声，“都察院真是好本事，抓人抓到绍儿媳妇陪嫁的庄子去了，连招唿都不打一声。怎么?他们是怀疑绍儿媳妇窝藏逃犯?” 萧九重淡然道：“母后有意见，召左都御史来问问便是。正好听说左都御史请了五哥去京兆衙门问案，咱们也好问问萧纪的案子可有结果。” “哀家一介女流，哪里能随意召见外臣。罢了……朝堂上的事哀家也不便插手，只是绍儿媳妇受了这委屈，总不能就这么算了?若是传出去，她的脸面往哪儿搁?” 萧九重淡淡道：“母后随意。” “哀家也知道指望不了你。”太后冷声道：“你想来也不是来看哀家的，走吧，都走吧。” “儿臣告退。”萧九重并不在意。 雍王看了看这对母子俩，也只得拱手道：“臣弟告退。” 两人从寿康宫出来，雍王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寿康宫，忍不住道：“陛下，您跟太后…亲生母子，何至于此?” 第163章 废物萧绍 亲生母子，何至于此? 萧九重也不知道，他从懂事起就不受亲生父母重视。 九岁时别的皇子还在上书房里读书，在母妃跟前撒欢，他就已经被父皇封到了北地。 十四岁皇兄突然薨逝，他急匆匆赶回洛都处理皇兄的后事，停留不过三个月又被先皇遣回北地，直到二十五岁先帝病重才将他召回。 萧九重这一生，从九岁到二十五岁，与父母相处的时间恐怕连一个月都不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2页 九岁，十九岁的萧九重，或许还会思考：自己是有哪里不妥，才让父皇母后如此待自己。 但刚过了二十九的萧九重，却不会再思考这些无聊的问题了。 “都说无冤不成夫妻，无仇不成父子。想来母子也是一般道理，前世的仇怨。皇叔不必放在心上。” 听他轻描淡写的语气，雍王也知道他是不想谈这个。 只能嘆了口气，摇头道：“你们啊…皇嫂那个脾气，你也是这样，怎么能好得了?自从你皇兄去世，你父皇又…皇嫂的性子就有些乖僻起来了，你……” 雍王摇了摇头，到底没有再说下去。 萧九重道：“六皇叔难得回来，这些琐事就不必提了。” “也罢。”雍王点点头，道：“我刚进城就听说，老五家里也出事了?这事情怎么这么多?这段时间若有什么皇叔帮得上忙的，尽管说，到底都是一家人。” “对了，我听说顾家那小姑娘也回洛都来了?” “是，回来有些日子了。” “也是好些年没见了。”雍王笑道：“回头得去见见，那姑娘从小就长得乖巧可爱，如今长大了，想来也有当年她外祖母的风采。” 萧九重漫不经心地点头道：“皇叔说的是。” 寿康宫里，看着萧九重和雍王离去，太后神色越发阴沉起来。 她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函丢到地上道：“看看吧，该怎么办?” 萧绍低头捡起信函，打开一看脸色越发难看起来，额边隐隐有汗珠沁出。 “王爷?”冯氏担心地看着萧绍。 萧绍没有理会她，而是死死攥着手中的信函，跪在地上以头抢地，“皇祖母，求求你…救救孙儿!” 从城外回来他就知道情况不妙，连忙带着王妃进宫来求太后帮忙。 谁知他们才刚到连话都还来不及说，雍王就来了。 于是便一直拖到现在。 太后勐地站起身来，抓起桌边的茶杯就砸到了萧绍腿边。 溅起的碎片划伤了萧绍的手背，茶水溅湿了他的裤腿，他却动也不敢动一下。 “皇祖母息怒!”冯氏脸色苍白，惊慌地请罪。 太后没有理会冯氏，冷冷地盯着萧绍道：“我让你将那个人处理了，他为什么还会在你媳妇儿的庄子上被人抓走?” 萧绍低声道：“皇祖母，孙儿一时煳涂。那人…跟着孙儿好几年，也替孙儿办了不少事，孙儿想着……” “自作聪明!”太后冷笑道。 萧绍脸上闪过一丝难堪，却也顾不得许多，小心翼翼地问道：“皇祖母，现在…该怎么办?” 太后缓缓坐了下来，冷声道：“他既然没有直接去钦安殿喊冤，那就是还有商量的余地。” “他…要什么?”萧绍问道。 太后道：“他要你在江南的生意。” “这不可能!”萧绍脸色大变，忍不住扬声道。 太后微微眯眼，淡淡道：“他胃口确实是有些大了。” “皇祖母，那我们要怎么办?”萧绍急促地道。 “你急什么?”太后有些不满地看着萧绍，冷声道：“你阳奉阴违的时候，怎么没着急?” 萧绍连忙住了口，低头道：“孙儿知道错了，求皇祖母指点。” 太后打量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不难，他抓了你的把柄，你再抓他的就是了。让他自己掂量掂量，若想同归于尽，到底是他先死还是你先死。” 萧绍立刻领会了太后的言外之意，如果同样犯下大罪，太后能保得住他，和太妃可保不住萧炽。 萧九重同样看那些私底下蠢蠢欲动的兄弟不顺眼，若是有人将把柄送到他手里，他想必也不会顾虑什么兄弟之情。 “可是……”萧绍有些担心，赵璋去并州一事无成，一时半刻他也找不出赵王有什么致命的把柄。 太后轻哼一声道：“这个你不必操心，到时候自然会有的。你不如想想，赵王那里可以谈条件，都察院你要如何解决。” “如果连这点事都办不好，以后你就不必再进宫来见我了。” 萧绍心中大喜，连连点头道：“皇祖母放心，只要赵王那里解决了，都察院那边…孙儿自有办法让他们闭嘴。” 太后瞥了他一眼，“你最好真的有。” 挥退了萧绍，太后有些烦闷地道：“焕儿怎么留下这么个废物!” 站在旁边的卢雪姑姑心中一跳，小心地瞥了一眼太后的脸色，轻声安慰道：“娘娘，淇南王还年轻。” 太后道：“你别替他说好话，什么还年轻?焕儿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在做什么?就算是萧九重……” 说起萧九重，太后脸色越发阴沉，终究只是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下去。 卢雪姑姑低声道：“淇南王这些年虽然有娘娘照拂教导，到底是自幼失祜失恃，性子难免有些偏激，只怕也是心中不安。” 卢雪姑姑旁观者清，淇南王这段时间出的差错，说到底都是想要培植完全属于自己的势力，或者想要脱离太后的控制独自行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3页 只是他年纪轻，这些年太后的教导其实也不算多好。行事难免不周全，这才接连惹出麻烦。 若是再给他几年时间，想来还是能有不少长进的。 太后闭目养神，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边。 卢雪姑姑见状，立刻上前为她按起了痛处。 “罢了，提起他哀家就头疼。雍王回来了，陛下今晚定要为雍王设宴，哀家先歇一会儿。” 卢雪姑姑点头，“是，奴婢这便让人为娘娘准备今晚宴会的衣饰。” 太后仿佛没有听到，靠着软枕假寐起来。 大殿里静悄悄，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太后的声音淡淡的响起。 “若是焕儿还在……” 第164章 简单粗暴! 顾揽月回到府中时，顾家十分热闹。 才刚踏入后院，就听到花园里传来了喧闹声。 顾揽月挑眉，侧首去看跟在自己身边的凌蕊。 凌蕊朝她点点头，快步朝前方走去。 片刻后便回来了，低声道：“大小姐，那位…纪夫人，在花园里跪着呢。” 顾揽月有些惊讶，“怎么回事?” 凌蕊道：“听丫头说，是冲撞了老夫人。” “……”顾老夫人如今还在禧乐堂养病呢，纪氏是怎么在花园里冲撞她的? “过去看看。” 两人走进花园，果然看到不远处的池塘边，纪氏有些艰难地跪在地上。 附近围了一圈儿丫头婆子，甚至是照料花草的园丁。 她们交头接耳地对跪在地上的纪氏指指点点，丝毫不曾顾念这位曾执掌过顾家中馈十来年。 凌蕊轻咳了一声，众人闻声转过头来，这才看到漫步走来的顾揽月。 “见过大小姐。” 顾揽月扫了众人一眼，道：“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一个胆子大一些的丫头上前道：“大小姐明鑑，是老夫人…老夫人罚纪夫人跪在这里，让咱们监督。说要、要跪满两个时辰。” “你们这么多人监督?” 小丫头低声道：“老夫人是这样吩咐的。” 顾揽月明白了，顾老夫人这不是想让人监督纪氏，而是故意羞辱纪氏。 只是让一个怀着身孕的女人跪两个时辰，看来顾老夫人是铁了心不想要这个孩子出生了。 可惜，她不想，她偏要! “行了，都散了吧。” 顾揽月淡淡道，“纪氏腹中还有孩子，老夫人就是一时动怒忘了这茬儿，还真能伤了自己未出生的孙儿?” 下人们面面相觑，都不敢说话。 顾揽月道：“都散了，有什么事，老夫人那里还有父亲在。但纪氏若是在这儿出了事……” 众人这才轰然而散。 “你也起来吧。” 纪氏抬起头来，眼神复杂地看着顾揽月。 “你为什么要帮我?”顾揽月看到她被人羞辱，应该会很高兴才是。 顾揽月轻笑了一声，道：“我不喜欢这些小花招，你现在知道…你肚子里这个孩子的分量了么?你若是再不保护他，这可怜的孩子…恐怕生不下来啊。” 纪氏瑟缩了一下，手不由自主地覆上了自己的腹部。 她紧咬着唇角，显得有几分可怜。 可惜她面前的人，却生了一副铁石心肠。 “好好想想，这府中现在除了父亲，没有人能保护你。”顾揽月含笑抛下一句话，带着凌蕊从纪氏身边走了过去。 纪氏回头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手中的帕子几乎要被她拽得变形了。 纪氏莫名感到自己有些窒息，她仿佛陷入了一滩沼泽之中。 无论她怎么挣扎，最后都会掉下去，被烂泥彻底没顶。但她又做不到安静地等死，什么也不做。 于是，她越挣扎，陷落得越快。 清晨，顾揽月还在睡梦中，就被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惊醒了。 “小姐!出事了!”翠翘急匆匆地进来，还在外间就忍不住嚷开了，“小姐，顾文华出事了!”那声音清脆雀跃，带着掩不住的喜庆。 顾揽月从床上坐起身来，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出什么事了?” 翠翘快步走到床边，道：“小姐，顾文华…顾文华受了重伤。” 顾揽月挑眉不语，翠翘俏脸微红，顾盼左右之后才低声道：“听说…伤了那个地方。” “这么简单粗暴?”顾揽月揭开被子下床。 “什么简单粗暴?”翠翘不解道。 “没什么。”顾揽月问道：“怎么伤的?” 翠翘也是一脸古怪，道：“说是…天还没亮时，丫头进去伺候喝水。不小心将灯连带着一盏灯油掉到了床上，正好落到那个……就烧起来了。” “……”顾揽月半晌没有说话。 翠翘忍不住搓着自己的手臂，道：“听说烧得很厉害，感觉…好痛啊。”她被火星子溅到一点点，都痛得掉眼泪，更何况是被油火烧。 顾揽月喃喃道：“应该是挺痛的，那丫头呢?” 翠翘低声道：“老爷让拉出去打了一顿，现在还关在柴房里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4页 顾揽月思索了片刻，道：“既然父亲受伤了，咱们也去瞧瞧吧。” “是，奴婢这就让人进来伺候梳洗。” 顾文华是凌晨天还没亮的时候被烧伤的，虽然顾文华不许声张，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在一个府里住着哪里瞒得住? 顾揽月特意拖了一会儿时间，她到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大夫从里面走出来，顾老夫人颤微微地问道：“大夫，我儿怎么样了?” 她虽然恨顾文华与纪氏私通，但顾文华毕竟是她唯一的儿子了，又怎么能不关心? 大夫看了众人一眼，目光扫过顾揽月和顾惜云两个姑娘，看向邹惠容时目光里带了几分同情之色。 “这个…顾大人的伤，不会危及性命。”大夫道。 闻言顾老夫人松了口气，连连道：“那就好，那就好。” “只是……” “只是什么?”顾老夫人道：“大夫您说罢，我能撑得住。” 老大夫犹豫了一下，念着在场还有未出阁的姑娘，说得隐晦了一些，“以后，往后顾大人子嗣方面，恐怕会有些艰难。” 顾老夫人愣住，“这是什么意思?” “顾大人伤的…有些不是地方。”大夫道：“不过，也不是全无可能。关键还是得先养伤，等伤好了，再看看。” 大夫心里其实觉得没什么希望了，这位顾大人身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哪里还能好得了? 顾老夫人哪里会不懂这些大夫一贯的行事，脚下一软倒回了椅子里。 “母亲!” “母亲，你怎么样?” “祖母!” 见顾老夫人脸色惨白，浑身无力的模样，众人纷纷围上去劝慰。 顾揽月安稳地坐在一边，看向那位大夫道：“有劳大夫了，不知父亲可需要服用哪些药?我让人随大夫去抓药。” 大夫点点头道：“我已经开好药方了，小姐派人跟我回去取药便是。顾大人那里……” 大夫看了看顾老夫人，有些不忍地道：“倒也不必过于绝望，总还是有两分希望的。况且…大人膝下也有子嗣，倒也不算……” “是，多谢大夫。”顾揽月忍着笑，轻声道：“祖母是心疼父亲，失礼了。” “顾小姐言重了，人之常情罢了。在下告辞。” “大夫慢走。” 第165章 姦夫淫妇! 顾揽月送了大夫出门，转身就听到顾老夫人嚎啕的哭声。 显然是才刚缓过来。 顾老夫人死死拽着站在她身旁的顾青云，哭得不能自已。 顾青云看向顾揽月，脸色有些尴尬，也很是复杂。 顾揽月略微辨别了一下，大约是一种混合了狂喜忍耐和担忧的心情。 “那个贱人在哪里?!将她给了我打死!”顾老夫人厉声道。 邹惠容神色浅淡，迟疑了一下才道：“被老爷让人打了一顿，还关在柴房里呢。说不定回头老爷还有话要问，母亲……” 顾老夫人一哽，抬头看向跟前的邹惠容，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眼神殷切地看向邹惠容的腹部。 邹惠容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微微垂眸低声道：“母亲，我和老爷还没……” 话没说完，在场的人却都明白她的意思了。 众人有些惊诧地看向邹惠容，无法相信两个已经成婚这么多日子的人竟然还没圆房。 但转念一想又变成了理解，这些日子发生了多少乌七八糟的事? 顾文华和邹惠容有心情圆房才怪了。 顾老夫人失望至极，不由再次老泪纵横。 但她也知道，是顾家对不住邹惠容，再怎么样也不能怪到邹惠容身上。 除了自己哭，还能如何? 里间小厮出来禀告，说老爷醒了。 顾文华伤得地方太寸，简直痛不欲生，大夫只能给他用了麻药和安眠的药。但显然效果不是很好，这才没一会儿功夫，竟然又醒了。 顾老夫人挣扎着要起身，却听小厮道：“老爷说请夫人和大小姐进去。” 外间小厅里安静了片刻，顾老夫人才嘆了口气道：“罢了，你们去吧。” 邹惠容和顾揽月对视了一眼，两人一起转身进了内室。 顾文华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被自然看不到他的伤势。但顾揽月只看他青白的脸色和抓着被子颤抖到痉挛的手，就知道他此时正在极力忍耐着痛楚。 “父亲。”顾揽月站在床边，平静地道。 顾文华放开了被子，一把抓住顾揽月的手腕。 顾揽月蹙眉，用力想要挣脱，顾文华的手却抓得更紧了。 “揽、揽月!”顾文华有些艰难地道。 “父亲要说什么?” 顾文华道：“纪氏…纪氏肚子里的孩子……”顾文华显然也知道自己的伤势，第一句话，就是关心纪氏肚子里的孩子。 毕竟除了顾揽月，顾文华现在只有顾青云这个庶子。 纪氏肚子里，可能是顾文华这一生最后一个孩子了。 顾文华此时心中大约有些后悔，这些年怎么不多生几个孩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5页 “不要、让你祖母伤害她。”顾文华道：“等、等孩子生下来，就抱给夫人养。” 这话是对邹惠容说的，邹惠容註定膝下无子，在顾文华看来这个孩子也是她唯一的希望。 顾揽月道：“父亲安心养病便是。” 顾文华盯着她道：“你答应我。” 顾揽月挑眉，道：“好，我答应你。” 顾文华这才松了口气，缓缓放开了手。 “夫人……” 邹惠容垂眸，轻声道：“老爷尽管放心，老爷的孩子自然就是顾家的孩子。” 这两人太好说话，顾文华反倒一时不知道还要说什么了。 不过身上的痛楚也让他没有心思多想，只是看了邹惠容一眼，喃喃道：“是我对不住夫人……” “老爷言重了。”邹惠容平静地道，“老爷好好养伤吧，有什么等伤好了再说。对了，那丫头要如何处置?方才母亲说…要将那丫头打死。” 提起那罪魁祸首，顾文华眼神瞬间狠厉起来，往日儒雅的面容瞬间扭曲起来。 “先问清楚，到底是意外还是……”顾文华厉声道：“若真是意外，就按母亲说的办吧!” “是，老爷。” 两人从内室出来，其他人都坐在外间没有说话。 内外只有一墙之隔，里面说的话外面自然也能听清楚。 邹惠容走到顾老夫人跟前，轻声问道：“母亲可要进去看看老爷?” 顾老夫人无力地摆摆手道：“算了，我累了，青云…扶我回去休息吧。” 顾青云应了一声，恭敬地扶着顾老夫人起身出门去了。 出了主院，邹惠容轻声问道：“那个丫头，大小姐打算怎么处置?” 顾揽月微笑道：“自然是按照父亲的意思处理，不过……” 顾揽月上前一步，在邹惠容耳边低语了两句。 邹惠容轻轻点了下头，“好。” “看到他那样，大小姐当真一点儿也不心软么?” 邹家是严父慈母，父亲虽然严厉但这些年邹惠容的所作所为，邹大人也都是暗中护着的。 因此邹惠容对自己的父亲十分爱戴敬重，难免觉得顾揽月会不会心软后悔。 顾揽月轻笑了一声，道：“我可什么都没做，他落到如今的地步，也不是我害的呀。” 看着她浅笑倩兮的模样，邹惠容也不由轻笑了一声，“大小姐说的是。” 顾文华受伤的事对外自然瞒得死死的，至于会不会有人从什么渠道知道内幕，就不得而知了。 顾家因为顾文华的事气氛凝重的时候，顾怜星和萧绍经常相聚的小院里，却是春意正浓。 云收雨散之后，顾怜星喘息着依靠在萧绍怀中，娇声道：“绍郎，你最近……” 萧绍握着她的手，问道：“最近怎么?” 顾怜星道：“你最近…好像很有空闲?” 赵璋回京还没几天，这已经是萧绍第三次约她见面了。 这几日敬安侯府的气氛不好，赵璋的心情也不好，顾怜星每次出门都有些提心弔胆。 萧绍一脸餍足，把玩着她的手，“怎么?星儿不乐意?” 顾怜星娇羞地打了他一下，低声道：“璋哥哥还在床上躺着呢，我总是出门…总是不好。” 萧绍轻哼一声，“有什么不好?他已经是个废人了，怎么配拥有星儿?你放心，本王会想办法，早日接你进府。” 顾怜星脸上红潮未散，垂眸道：“好，我等着绍郎。” 两人正浓情蜜意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两人吓了一跳，连忙坐起身来，拉起被子遮住了身体。 “谁?!”萧绍厉声道。 外面传来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火烧眉毛了还有空与有夫之妇偷欢，好一对姦夫淫妇。” 萧绍翻身下床，抓起旁边的衣服披上，“何方宵小，敢在这里放肆!”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门口站在一个身形高挑却消瘦的人。 男人极其消瘦，一身长袍仿佛是搭在骨头架子上一般。 脸上带着一张白色的面具，面具上裂开的大红嘴唇，笑得诡异而滑稽。 第166章 毒发身亡? “小姐，青羽传来的急信。”顾揽月正在练字，红绫推开门快步走了进来。 放下笔，顾揽月接过信函打开一看，秀眉微扬没有说话。 红绫问道：“小姐，可是出什么事了?” 顾揽月把玩着手中的信笺，道：“前儿刚抓到京兆衙门的犯人，死了。” 这事红绫是知道的，她愣了愣道：“死了?” “不奇怪。”顾揽月道：“京兆衙门那大牢，虽然算不上四面漏风，但对有的人来说也不算什么。” 红绫点点头，有些惋惜。 “若是关在天牢或者……”哪怕关在凌家的地牢，都不会如此。 顾揽月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道：“死了就死了吧，本来就是要死的，他还真能咬死萧绍不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6页 顾揽月站起身来，道：“过两天舅舅该到京了，我回凌家一趟。” “是，小姐。” 两人出了书房，刚走出去不远便看到青雀正跟着几个丫头，在花园里洒扫。 顾揽月脚下一顿，“她怎么会做那些事?” 红绫看了一眼，道：“大约是闲着没事，便想自己找些事做，在小姐跟前献殷勤吧?” 青雀顶着贴身大丫头的名分，大小姐却不肯用她。这些日子下来，难免有些坐不住了。 那边青雀也看到了顾揽月，立刻眼巴巴地望了过来。 顾揽月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转身往外走去。 看着顾揽月离去的背影，青雀眼底掠过一丝失望，很快便低下头去继续和几个小丫头洒扫花园。 钦安殿里。 萧九重剑眉微扬，略带玩味地打量着跪在地上请罪的吴祈年，“死了?” 吴祈年道：“是，陛下。昨晚…那兇手突然在牢房里，毒发身亡了。” 萧九重道：“冷言最近是有些懈怠，却还没到这个地步。是毒发身亡了，还是被人毒死了。” 站在萧九重身边的冷言闻言，低头冷冷地瞥了吴祈年一眼。 吴祈年抹了一把汗，道：“回…回陛下，那人…那人是今早三更时候突然毒发的，仵作说…应该是昨晚的晚饭，被人下了毒。京兆尹已经将昨天进出牢房的人全部拿下，正在审问。” “死了就死了吧。”萧九重有些漫不经心地道：“除了这个，没有别的事了?” 吴祈年连忙道：“陛下明鑑，今早天还才刚亮，赵王世子来过一趟。” “世子说…杀害赵王长子的兇手既然已经抓到了，赵王殿下对大公子也有了交代。后面的事情…赵王府就不再参与了。” 萧九重神色如常，“还有呢?” “还、还有……”吴祈年继续道：“臣、廖少师，昨晚还来见过臣。他提点臣说，赵王长子之死只怕牵扯到皇室宗亲，内情甚杂，一不小心便会难以脱身。让臣…适可而止，抓住兇手，给赵王一个交代便是。太后寿诞在即，若是闹大了，反而不美。” “朕记得，廖少师是吴大人的座师?”萧九重问道。 吴祈年面上不由露出几分羞愧之色，读书人讲究天地君亲师，又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吴祈年参加会试那年，这位廖少师正是当届的主考官，因此那一届的进士们都要称唿廖少师一声座师。 在官场上，与老师政见不一都会受人诟病，更何况吴祈年这行为已经算是告老师黑状了。 萧九重思索着，半晌才道：“廖少师也是三朝元老了，他的面子，还是应该给的。” 吴祈年一怔，有些惊愕地抬起头来看向座上的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连太后的面子都不给，更何况是一个早在他登基之前就已经致仕的少师? 在大靖朝，三公三孤都是虚衔。 廖少师名廖统，今年七十有六，六年前年满七十时致仕，官至从二品参知政事。 先帝念其侍奉两代帝王，辛劳一生，特赐从一品少师衔。 萧九重微微眯眼，“怎么?” 吴祈年回过神来，连忙低头道：“没，臣多谢陛下。” 萧九重轻哼一声，道：“知道这桩案子，该如何了结么?” 吴祈年连连点头道：“是，臣明白。是那贼人与赵王长子有过节，特意潜入赵王府伺机报仇。” “去吧。”萧九重淡淡道。 “是，臣告退。”吴祈年恭敬地告退，跨出大殿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萧九重的声音，“廖老大人可真是个好老师，黄怀，你说是不是?” 吴祈年打了个寒战，脚下走得更快了。 以后要离廖家远一些了。 看着吴祈年逃也似的背影，萧九重哼了一声，眼底渐渐凝起了寒霜。 “廖统?”萧九重冷声道。 冷言道：“陛下，廖统此前应该没有跟萧绍来往过，和秦家交情也一般。”但若说廖统真的只是单纯地担心吴祈年这个学生，只怕吴祈年自己都不信。 座师也不是真的老师，廖统在朝为官的时候都没将吴祈年培养成自己的亲信，已经致仕了又怎么会为他费心? 萧九重道：“确实如此，廖统是个老狐狸，都已经致仕就不会再轻易掺和到这些事情里来。” 可是他就是掺和进来了。 虽然以他的身份，别人也不好说他就肯定别有用心，毕竟提点学生明哲保身总不是什么怪事。 “既然他掺和进来了，那必然是有让他不得不掺和的人或者利益。”萧九重冷声道。 冷言沉声道：“属下这便去查。” 萧九重点下了头，道：“未必有用，不过查查也无妨。” “是。” “启禀陛下，顾小姐出事了!”一个灰衣人快步踏入钦安殿，急声禀告道。 萧九重豁然起身，目光凌厉地盯着底下的人，“你说什么?” 灰衣人吓得低下了头，有些艰难地道：“顾小姐，刚刚遇刺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7页 第167章 朕成全你! 钦安殿里一片寂静，不仅前来禀告的灰衣人不敢抬头，站在一边的黄公公也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即便如此，他还是只能硬着头皮提醒道：“陛下，顾、顾小姐吉人自有天相，想来不会有事的。” 萧九重勐地看向灰衣人，那人也反应过来了，连忙道：“陛下，顾小姐受了些伤，伤势应该不算重。” 感觉到萧九重身上的冷意渐渐散去了几分，黄公公也在心底松了口气。 忍不住瞪了殿下的灰衣人一眼，到底是谁派这么个憨货来报信的?差点被吓死! “出宫。”萧九重沉声道。 黄公公连忙爬起来，“唉，陛下您等一等老奴啊。” 凌府，顾揽月有些无奈地靠在床头，任由青羽小心翼翼地为她包扎伤口。 “就是划破点皮儿，不用这么小心，再等一会儿我这伤都要好了。” 青羽瞥了她一眼，道：“怎么能这么说?小姐是个姑娘家，身上若是留了伤疤，多难看?” 顾揽月低头看了一眼右肩，道：“这个?不会的。”就这点伤，留什么疤? 上了药包好了伤口，顾揽月才整理好出门，沈醉笑正坐在外面等着她。 见她出来沈醉笑把玩着摺扇，挑眉道：“大将军马上就要入京了，你就用这个来迎接他?” 提起舅舅，顾揽月顿时有些心虚，强辩道：“我真的没事，谁知道竟然会有人在将军府大门口动手啊。” “确实。”沈醉笑点头道：“这是在挑衅骠骑大将军府啊。” 顾揽月暗道：倒也没有那么严重，她感觉对方应该是沖她来的。只是还没想明白，到底是哪一路人马。 其实对方应该也不是真的想杀她，在将军府大门口动手，显然不是个靠谱的绝对。 要么是刺客能力有问题，要么是背后的人有特殊要求。 “刺客抓住了么?”顾揽月问道。 沈醉笑道：“抓住了，是个杀手，被人僱佣的只怕查不出线索。” 那确实是故意挑衅或警告了。 “用箭的杀手，不多吧?”顾揽月有些好奇道。 她是在将军府外下车的时候，突然被从背后射来的羽箭袭击的。 不过羽箭并没有射中她，她避开之后只擦破了右边肩膀，出了一点血连骨头都没伤到。 将军府周围是很难隐藏刺客的，因此那刺客藏身的地方不近。但以那箭射过来的力道和准头，应该是个用箭的高手。 沈醉笑点头道：“确实不多，虽然他自称是被僱佣的杀手，也不排除是谁家养的死士。”说到这个，沈醉笑扬眉打量着她道：“你才回京多久，就这么招人恨?” 顾揽月无奈地道：“谁知道呢?那人在哪儿，我去看看。” 刺客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毫不起眼的布衣，盯着顾揽月的目光带着几分兇悍之色。 顾揽月走到一边坐了下来，平静地打量着刺客。 那刺客见自己方才刺杀失手的猎物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心里有些恼怒，“你看什么!” 顾揽月问道：“你是哪个军中出来的?” 刺客一愣，很快便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顾揽月摇头道：“你不是江湖中的杀手，也不是被从小养大的死士，只会是从军中出来的。” 刺客面露嘲讽，“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这么有恃无恐，是笃定我们查不到你的身份?”顾揽月道：“那应该不是龙朔军的人。”这人才三十多岁，如果是龙朔军的人，哪怕只是一个小兵也不可能查不出来。 顾揽月低眉思索着，“不是龙朔军，也不是羽林军。看你的箭法和身手和举止，地方镇守军或王府亲兵可能性也不大。那就只有龙骧军或者云麾军了?” 大靖除了拱卫洛都的羽林军以及镇守各地的驻军，还有三支大军。 其中以镇守北地的龙朔军为最，其次是镇守西南的龙骧军以及镇守东南的云麾军。 刺客低头不语，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顾揽月轻笑一声，“看来确实受过杀手训练，有你这样的能力，即便离开军中，也不大可能走上这条路。所以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是有人招揽你的?” 刺客眼神微变，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她道：“你这种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懂什么?不过是仗着知道得比别人多一些，就在人前卖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放肆!”青羽忍不住斥道。 刺客嘲讽地瞥了青羽一眼，脸上带着明显的挑衅，显然是想激怒他们。 顾揽月伸手拦住了青羽，站在一边的凌照皱了皱眉，朝顾揽月摇摇头提醒道：“小姐。” 这人确实是从军中出来的，但如今却已经不再是军人了。 即便保留着曾经在军中被训练出来的习惯，却已经是一个经过训练的杀手或死士，这样的人是问出什么来的。 顾揽月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轻嘆了口气道：“也罢，带下去吧。” 那刺客盯着顾揽月，突然笑了一声道：“可惜我那一箭射偏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8页 顾揽月道：“不是你射偏了，是我自己避开了。” 刺客冷声道：“顾小姐还是小心一些吧，我射偏了，别人却未必。下次……” “你想死，朕成全你。”萧九重冰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那刺客的话瞬间被堵在了嗓子里。 萧九重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越是靠近，众人就越是感觉到一股冰冷寒意。 原本站着的刺客只感到，一股恐怖的劲力铺天盖地地压了过来。他原本还想硬挺的，但下一刻膝盖就一弯，单膝跪倒在了地上。 萧九重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将人犹如一只鹅般拎着脖子提了起来。 “叩见陛下!”凌家众人连忙行礼。 萧九重头也不回，眼神阴冷地盯着眼前被自己拎着脖子的男人。 “谁让你来的?”萧九重问道。 男人艰难地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无能为力之后，便也放弃了。 他歪着脖子，朝萧九重挑衅地一笑，“有本事、你、自己查!我便是死了、总还有人能杀了……啊!?” 男人突然开始痉挛抽搐起来，双眼瞬间溢出了血液。 几股劲力迅速沖入他四肢百骸，让他体会到了四肢被寸寸打断的痛苦。 男子脸涨得通红，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 四肢痛苦地痉挛抽搐着，不仅口鼻耳朵，甚至连皮肤上都出现了道道血痕。 凌照脸色微变，警惕地看着萧九重。 同时不着痕迹地上前，将顾揽月挡在了身后。 “杀、杀了我……”男人痛苦地哀求道，鲜血源源不断从他口中溢出。 萧九重冷笑一声，手指微微用力。 咔嚓一声。 原本还在痛苦抽搐的男人瞬间安静了下来，脖子无力地歪了一下。 萧九重抬手将手中的人甩了出去，冷声道：“丢到京兆衙门外面。” “是，陛下!”跟随而来的侍卫不敢多言，连忙抓起地上的人消失在了院子里。 第168章 脆弱的平衡 院子里悄无声息。 萧九重回头看向被凌照挡在身后的顾揽月，眼底的阴寒散去，多了几分懊恼。 他竟然又在阿月跟前……上一次有做戏的成分，这一次他却是货真价实的满腔暴虐之气。 顾揽月伸手拉了拉凌照的衣袖，轻声道：“照叔，你跟黄公公先去忙吧。” 凌照知道大小姐这是想要支开自己，有些不放心地看了萧九重一眼，到底还是没有反对。 转身朝萧九重一揖之后，凌照带着黄公公出去了。 “陛下怎么来了?”顾揽月看着萧九重，轻声问道。 萧九重走上前去，低头问道：“伤在哪儿?” 顾揽月笑了笑，“右肩，只是擦伤不要紧的。” 萧九重没说话，伸手拉着顾揽月的左手腕进了屋。 将人按到椅子里坐下，萧九重也在她旁边坐下，低头盯着她的肩膀眉头紧锁。 顾揽月道：“你看，真的没事。”说着还想要抬起手臂，却被萧九重按住了。 “别乱动。”萧九重脸色依然不好看，“以后出门多带些人，现在你知道了，即便在洛都，也一样有胆大包天的人，敢对你动手。” 顾揽月哪里敢反对，连连点头。 “可是，我想了好一会儿了，也没想明白，到底是谁想要杀我。”顾揽月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萧九重瞥了她一眼，道：“你暗地里做的那些事情，确定没有人会知道?” 顾揽月思索了一下，不得不承认，“这世上没有百分百不泄露的秘密。” 萧九重看着她，顾揽月道：“可是，也不能因为这样就什么也不做。最多只能证明，别人比我更高明而已。况且，这也并非没有好处啊。至少我们都知道了，又有新的人入局了。” 萧九重道：“为何不能是萧绍、太后或者萧炽?” 顾揽月道：“他们若是有这个本事，现在洛都也不会如此安静了吧?我确实不能保证绝对不被人看破，但也不是人人都能看破的啊。赵王长子的事情，解决了?” 萧九重轻哼了一声，道：“萧绍和萧炽，私底下和解了。” “条件呢?萧炽的儿子总不能白死了吧?”顾揽月好奇地道。 萧九重道：“萧绍和承恩侯府在并州的产业，全部赔给萧炽。” “就这?”顾揽月有些失望。 并州是萧炽的地方，萧绍和承恩侯府在那边能有多少产业? 萧绍真正的财富在江南，秦家的根基也在江南。 虽然大靖的京城在北方，但江南自古便是财富聚集之地，赵王应该也很想分一杯羹才是。 萧九重道：“赵王府，可不是人人都想要替萧纪讨个公道。更何况，赵王是拿住了萧绍的把柄，但萧绍手里同样也有他的把柄。不到万不得已，萧炽不会跟他撕破脸的。” “那就这么算了?” 萧九重道：“自然不会，如今赵王府和太后萧绍之间，靠着各自的把柄维持着脆弱的平衡罢了。只要稍微有一点变动，这个平衡立刻就会被打破，他们还是会千方百计置对方于死地的。阿月知道是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9页 顾揽月当然知道：“储位。” 萧九重有些欣慰地点点头，伸手轻轻拨开她耳边的髮丝。 “不错。”萧九重道：“至于那个对阿月动手的人……” 萧九重眸光转冷，“他藏不了多久。” 顾揽月知道他还在为自己遇刺的事情不悦，不由放软了声音道：“陛下放心便是，这次也是我想到竟然会有人如此胆大，以后我会更加小心的。” 萧九重定定地盯着她好一会儿，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却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骠骑大将军府里丢出来一具血淋淋的尸体，自然引来了不小的轰动。 尸体被人直接丢到了京兆尹衙门大门口。 但当闻讯出来的京兆府官吏并没有将尸体收走，而是任由其陈尸大门口后，原本远远窥探情况的人们也纷纷散了。 于是，那样一具死状恐怖的尸体，在太后寿辰即将到来的日子，就这么在京兆衙门外足足躺了两个时辰。 南岳国使馆内。 一袭紫衣身形曼妙的伽纱公主踏入花厅，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脸色凝重的青年男子。 “王兄，这是何故?”伽纱公主声音轻柔，却不同于洛都的贵女们，带着几分拨人心弦的媚意。 青年男子麦色的肌肤与洛都勛贵的白皙截然不同，另有一种英气勃发之感。 他身形高大挺拔，高鼻深目，眉眼与伽纱公主有几分相似。 这人正是前来为太后贺寿的南岳王——郑思源。 南岳王看了妹妹一眼，沉声道：“我们递给大靖皇帝的国书，现在还没有消息。” 伽纱公主笑道：“王兄何必着急?两国和亲毕竟是大事，大靖朝堂上总要商量一些时候的。” 南岳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但是，我听到的消息，大靖皇帝根本就没有在朝堂上提过此事。” 他也不太明白，伽纱公主南岳第一美人的名号并非浪得。那日入宫觐见，大靖皇帝只是淡淡地一眼扫过，没有丝毫表示。 就连他们表达了和亲之意，皇帝也没有显露出丝毫喜色。 伽纱公主脸上的笑意也敛去了几分，她蹙眉道：“难道大靖皇帝陛下是因为国宝失窃之事不悦?” 南岳王揉了揉眉心，沉声道：“大理寺那边，怀疑宝物是在我们入城之前就被盗了。若真让他们将这坐实了，这件事只怕有得拖了。” 伽纱公主道：“无论如何，宝物确实是在大靖国内丢失的，若是不能寻回，大靖皇帝的面子也不好看。” 南岳王点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只是毕竟是我们有求于人，还是不能和大靖人闹得太僵了。” 伽纱公主嫣然笑道：“我明白王兄的意思，不如…我明日进宫求见陛下如何?” 南岳王迟疑了片刻，还是点头道：“只能辛苦阿伽了。” “王兄言重了，你我至亲骨肉，你好我才能好啊。” 第169章 秦家旧事 “启禀陛下，南岳伽纱公主求见。”刚下了早朝，萧九重正在钦安殿里和雍王说话，殿外传来了内侍的禀告。 正和萧九重说着雍州各种事宜的雍王闻言一怔，很快便笑了起来，“听说伽纱称南岳第一美人儿，南岳王为太后贺寿，却特意将她带来，所图明显啊。” 萧九重抬眼漠然道：“皇叔说笑了。” 雍王摆手道：“这可不是说笑，陛下已近而立之年，无论如何，宫中也该进人了。便是别的陛下都不在意，但国家无嗣，总归人心难安。” “皇叔所言，朕心中有数。” 雍王神色有些古怪，皇帝对立后纳妃之事竟然如此排斥? 难不成当真…… 想起私底下某下传言，雍王连忙在心里摇了摇头，将这大不敬的想法压了下去。 雍王站起身来，道：“罢了，陛下心里有数便好。既然伽纱公主求见，陛下总是要见见的，老臣这便告退。” 雍王退下后不过片刻，伽纱公主便在内侍的指引下踏入了钦安殿。 看着高坐在大殿上的玄衣帝王，伽纱公主也有片刻的晃神。 伽纱公主自诩容貌出众，身份高贵，眼光自然也是极高的。 在南岳多年，她也未曾遇到能入眼的男子，之所以答应王兄来大靖和亲，也不过是抱着为国捐躯的心态罢了。 至于大靖皇帝长什么样，她并不在意。 直到前两日入宫觐见，看到萧九重时她才为他的容貌气势所慑，今日再见也依然难以平淡相待。 萧九重容貌极其俊美，与南岳男儿那种常年被阳光照出的深色肌肤不同。他肤色白皙如玉，甚至比伽纱公主自己还要白。若是寻常男子长得白皙清瘦，伽纱公主心中定要嫌弃的。 但萧九重的容貌却又如浓墨重彩，眉飞入鬓，凤眼凌厉，容颜身形即便带着几分病气和消瘦，也依然如一柄锋利而挺直的宝剑。 暗藏锋芒，触之见血。 “臣女，郑伽，见过大靖皇帝陛下。”伽纱公主恭敬地行礼。 南岳虽是一国，却对大靖称臣，因此伽纱公主自称臣女，并不是自降身份。 萧九重平静地道：“伽纱公主不必多礼，平身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0页 “多谢陛下。”伽纱公主拜谢道。 “公主今日入宫，所谓何事?” 伽纱公主道：“回禀陛下，前日王兄意欲献给陛下的国宝失窃，臣女和王兄这两日查询也回想颇多，有些事情想要禀告陛下。” 萧九重挑眉，“此事何劳公主?” 伽纱公主歉然道：“王兄昨晚不慎染了风寒，不敢冒然入宫，还请陛下见谅。” “原来如此。”萧九重不置可否地道。 钦安殿外不远处，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内侍避开了侍卫，转身匆匆朝着寿康宫的方向而去。 寿康宫里，太后今天穿了一件桃红色锦绣衣衫，倒是显得比往日喜庆年轻了几分。 坐在太后下首的是头髮花白，留着长髯的承恩侯。 承恩侯下首，还坐着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男子。他相貌也算出众，只是气质有些阴沉尖锐，令人难以亲近。 “娘娘。”卢雪姑姑从外面进来，看了一眼承恩侯和那中年男子，低声道：“南岳那位伽纱公主进了钦安殿。” 太后点头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等到卢雪姑姑退下，太后才看向承恩公道：“大哥，这次的事是绍儿行事不妥，连累了秦家。不过你放心，秦家的损失，我自然会从别处补给你。” 说罢太后又看了一眼那中年男子，道：“轶儿已经年过三十，也该做些正事了。” 闻言那中年男子这才看向了太后，神色有些动容，又忍不住看向承恩侯。 承恩侯自然明白妹妹是什么意思。 秦轶本是他的嫡长子，他也一直对这个儿子寄予厚望。谁知道多年前，老父亲过世前却当着整个秦家和众多亲友的面，将年仅十几岁的三子秦轲拉到跟前，说：“此子必为秦家未来樑柱。” 说完这话，老爹撒手人寰，却给秦家留下了一个烂摊子。 也让原本意气风发的秦轶变得无精打采，一次科举失利之后，更是一蹶不振。 承恩侯心中是有些怨自己父亲的，因为他一句话，秦家如今兄弟不睦，父子不亲。 三子秦轲也因为这份压力，以及父亲对兄长的偏心，家中兄弟的排挤，渐渐和秦家疏远。 “父亲老煳涂了。”太后淡淡道：“轶儿才是秦家的嫡长子，以后秦家自然还是要靠轶儿的。轶儿也要自己振作起来，你如今这个年纪，也该做些正事了。” 秦轶有些羞愧，“侄儿这些年荒废学业，只怕要辜负姑母的厚爱。” 太后道：“科举不行，就去从军。秦家不缺科举之才，倒是军中……”太后思索了片刻，道：“如今羽林北军中，有个校尉的缺，轶儿便去吧。” 秦轶很是惊喜，侧首去看父亲。 承恩侯沉吟了片刻，才嘆了口气道：“既然是太后的安排，那便去吧。” 太后也很满意，“轶儿莫要嫌这个位置低，你是哀家的亲侄儿，自然有你升迁的时候。” “是，姑母。”秦轶起身恭敬地拜道。 承恩侯打量着太后，迟疑了一下还是道：“娘娘，这次赵王的事只怕有些蹊跷在里面。臣并非心疼那点产业，而是此事若不能查明缘由，只怕将来对淇南王不利。” 太后轻哼一声，“哀家如何不知道?好端端的绍儿怎么就跟萧炽对上了?若说这其中无人作梗，谁又会信?可恨绍儿年轻识浅，又不肯听话，这才中了……的诡计!” 承恩侯神色微变，忍不住看了一眼殿外，“娘娘怀疑，是…钦安殿那位?” “除了他还有谁!” 承恩侯皱眉道：“若真是那位，直接处置了淇南王便是，何必如此……” 太后唇边勾出一抹嘲讽的冷笑，“所以哀家说，不愧是萧昭业的儿子。便是做尽了杀人如麻之事，也不肯让自己的名声沾上血迹。当年那样的事，死了那么多人，萧昭业不也一样按下来了么?” 闻言承恩侯色变，连忙道：“娘娘慎言!” 第170章 背后有人 坐在旁边的秦轶并不知道他们说的当年是什么，只是有些不解地看向神色肃然的父亲。 太后冷笑道：“人都死了，你怕什么?” 承恩侯脸色依然不好看，他忍不住看了看太后，迟疑了一下还是劝道：“陛下毕竟是你亲子，阿焕也过世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 承恩侯心中明白，太后的言语很多时候都是失真的，并不能全信。但太后早已经失去了理智，她根本不会觉得自己的所言所行有什么错。 就算有，那也必然是别人的错。 如果可以，承恩侯希望一切就此了结。 即便皇帝不亲近秦家，但毕竟是秦家的血脉，只要他们安分守己，陛下总不至于对秦家动手。 但只要太后一天不肯消停，秦家想要消停也只是做梦。 承恩侯隐隐有些后悔。 他偶尔甚至会忍不住想，当年父亲是不是早就看清楚这一点，才留下了那么一句让整个秦家都不得安宁的遗言? “不能!”太后冷着脸道。 承恩侯嘆了口气，摇摇头不再说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1页 太后看着他，勾唇笑道：“大哥，咱们都没有回头路了。你莫要跟我说，你后悔了。萧九重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到时候他可不会看在你是他亲舅舅的份上，就对秦家手下留情的。” 承恩侯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见承恩侯确实没有别的想法，太后这才放心。 “大哥你放心，有我在自然有秦家在。等将来绍儿登基，何愁没有秦家兴旺的时候?到时候，便是父亲九泉之下也会知道，我们的选择才是对的。” “是。”承恩侯道。 太后垂眸道：“原本我想替绍儿拉拢南岳王，但现在看来南岳王是铁了心要对萧九重表忠心了。区区弹丸之地，也敢对哀家无礼。既然如此，那便换一个听话的南岳王吧。” 承恩侯蹙眉，“娘娘能左右南岳国内局势?” 承恩侯一直觉得这个妹妹有些奇怪，明明是久居深宫的女子，却有着她的身份和处境难以拥有的能力和实力。 以他几十年对这个妹妹的了解，她又不像是暗藏经纬，能够私下培植大批势力的人。 那就只能是，她背后有人。 承恩侯突然想起了十几年前先太子死去前后的那些事情，忍不住在心中打了个寒颤。 如果是太后自己有野心，无论成败秦家总归是知道个深浅根由的。 但如果太后本身都只是别人手里的一颗棋子，那承恩侯府算什么? 承恩侯望着太后欲言又止，太后平静地抬头与他对视，“兄长还想说什么?” 承恩侯沉默地摇了摇头，终究还是没有问出自己的疑惑。 因为受了伤，顾揽月并没有回顾家，而是留在凌家养伤。 大小姐在自家大门口被刺，对凌家众人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凌照等人再次重新布置了凌家的守卫，就连凌家大门外一整条街上都布置了凌家的护卫暗中监视。 顾揽月却没有心思管这些，她并不认为对方这次失手后会再次刺杀她。她更关心的是，到底是谁指使刺客来刺杀她的。 跟前的书案上，一张纸上写满了人名。 顾揽月拿着笔，慢悠悠地在上面划圈或划叉。 萧绍，应该不是。 赵璋，也不是。 太后……太后虽然恼恨她，但应该还用不上刺杀这一招。 她这段时间虽然做了不少事，但明面上招人恨的却也不多，顾家目前大概没有人敢杀她。 鑑于前世…她在洛都好几年也没有遇到过什么刺杀。 那么…… 萧九重，以及她这段时间针对赵王和萧绍的事。 一个与萧绍和赵王有关系，但不被人注意的，手下颇有些势力的，聪明人。 顾揽月挑眉看着自己在纸上写下的字迹，突然开口道：“来人。” “小姐。”青羽推门进来，恭敬地道。 顾揽月道：“赵王长子的葬礼是怎么安排的?” 青羽道：“太后寿诞将至，一切从简。” 顾揽月道：“替我送一份唁礼过去。记住，以我个人的名义送。” 青羽有些意外，却还是应了。 顾揽月想了想，又道：“给顾怜星也送一份礼物过去。” “送什么?” 顾揽月微微勾唇道：“就送…前些日子去参加淇南王妃的牡丹宴，临走时淇南王府不是送了一份小礼物吗?直接给顾怜星送过去，记得要让她知道，这是淇南王府的东西。” 青羽掩唇笑道：“顾怜星看到了只怕不会高兴。”不仅不会高兴，只怕还会坐立不安。 顾怜星和萧绍之间那点事，青羽自然是知道的。 如今赵璋残废了，敬安侯府的气氛十分不好。顾怜星这个时候收到淇南王府的东西，只怕吓都要吓死了。 顾揽月笑道：“去吧。” “是，小姐。” 青羽领命出去，刚走到门口却看到从外面进来萧九重。 “叩见陛下。”青羽硬着头皮上前请安。 皇帝陛下这是怎么回事?昨天刚来过今天又来? 房间里顾揽月听到青羽的声音，抬起头来看到萧九重已经走了进来。 “陛下怎么来了?”顾揽月浅笑道。 萧九重看着她握着笔，言笑晏晏的模样，眸中也多了几分温情。 “来看看你伤如何了。”说罢又皱眉道：“昨天才刚受了伤，今天怎么就拿笔了?” 顾揽月道：“不要紧，伤在肩膀上又不是在手臂上。” 萧九重道：“朕带了太医来，让他给你看看。” 闻言顾揽月失笑，“陛下，我自己就是大夫。再说了，就算我不行，还有灵枢呢。哪里用得着劳动太医?”她没说的是，这种小伤太医和普通大夫，其实没啥差别。 凌家也不缺上好的伤药。 萧九重瞥了他一眼，道：“太医不敢欺瞒朕。” “……”您的意思是，我和灵枢会欺瞒你是吧? “陛下，欺君可是大罪。”顾揽月道。 萧九重道：“抗旨也是，让太医给你看看。” 说罢萧九重便伸手拉着顾揽月起身往外走去，顾揽月无奈只得跟着他出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2页 两人刚走到书房门口，就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 顾揽月先是一怔，心中不由涌起了无限欢欣喜悦。 还不等她动作，那人的目光突然落到她被萧九重拉着的手腕上，瞬间脸色大变。 “萧九重，你干什么?!” 第171章 骠骑大将军——凌闯! 一道劲力破空而出，朝着萧九重斩了下去。 顾揽月强压下到了嘴边的惊唿，同时已经被萧九重推到了一边。 萧九重侧身避开了这毫不留情的一击，但凌闯手中的剑却已经再次噼了过来。 “舅舅!你做什么?快停手!”顾揽月惊唿道。 现在萧九重可不是曾经的燕王了，在洛都对皇帝陛下刀兵相向，舅舅还想不想好了? 来人正是大靖朝骠骑大将军，龙朔军主帅——凌闯。 凌闯今年三十有四，他身形颀长，宽肩窄腰，即便是穿着一身寻常布衣站在那里，也让人感觉犹如一桿挺立的长枪。 凌闯的相貌与顾揽月甚至当年的顾夫人凌氏都不太相似，反而更像已故的凌老将军。 只是比起当年的凌老将军，他的相貌显得更加英俊出众。 年轻时候的凌闯，对自己的容貌并不满意。认为太过俊秀的相貌影响了自己的气势，十分辱没他“万人敌”的强悍名声。 因此在战场上总是喜欢戴着面具冲锋，还赢得了鬼面神将的绰号。 直到后来他遇到了比他年纪更小，长得更好看，武功实力却丝毫不输于自己的萧九重。 当时的凌少将军才终于明白，战场上压根没人在意他的相貌，再也不戴面具上战场了。 凌闯和萧九重相差六岁，但两人却是实实在在的至交好友，也是曾经一起在战场上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同袍。 一见面凌闯就拔剑相向，萧九重也不恼。 空手和凌闯接了几招之后，萧九重发现凌闯是真的动怒了。 他抬手挡住凌闯的剑锋，扬眉道：“你来真的?” 凌闯冷笑道：“你以为呢?”长剑往后一撤，然后毫不留情地再次挥向了萧九重。 萧九重虽然是绝顶高手，但凌闯也不是寻常人物。 跟他谦让是自己找死，当下往后疾退了几步之后，萧九重抬手从腰间抽出了一把软剑。 “……”顾揽月目瞪口呆地看着打得热火朝天的两个人，“舅舅!陛下!快住手，你们在做什么!” 这么大的动静，若是引来了什么人，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顾揽月认真考虑了一下，要不要下药让这两人先安静下来? “阿月，回房间待着，舅舅跟他切磋一下。” 凌闯话音落下，两人仿佛早有默契一般，已经飞身越过房顶，消失在了顾揽月的院子里。 顾揽月半晌无话，有些无语地望着空荡荡的小院上空。 “刚回来就跟他打，舅舅你都不想我吗?” 凌家后院的演武场上，原本空荡荡的演武场两个人掠来之后瞬间热闹起来。 凌闯的剑法大开大合，杀气纵横，是战场上百鍊血战后练就的杀人技。 萧九重用的是软剑，剑法更多了几分阴冷的戾气，凌厉莫测的剑法，只是看着就让人忍不住背后升起一股冷汗。 偏偏这两人的剑法，还隐隐有几分相似。 凌老将军于萧九重曾经有半师之谊，因此两人的武功多少还有几分渊源。 两人在演武场上打起来，谁都没有留情。 一瞬间，碎石飞溅，尘土飞扬，脚下的演武台哪里经得起如此摧残，不过片刻间就只剩下一片瓦砾碎石。 “咳咳。”萧九重突然后退了几步，低头闷咳起来，一抹血红从他指缝里溢出。 凌闯脸色微变，瞬间收住了将要挥出去的长剑，蹙眉道：“你……” 萧九重抬眼看了他一眼，抽出一张帕子擦干净唇边和指尖的血迹，道：“打够了?” 凌闯轻哼一声，随手将手中长剑往演武台边一插，盯着萧九重道：“你刚刚跟阿月在做什么?” 萧九重面无表情地道：“阿月受伤了，我拉她去见太医。” “……”他当然知道阿月受了伤，就是因此才急匆匆去外甥女的院子的，谁知道…… 知道自己误会了，凌闯一时间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看着萧九重苍白的脸色，好半晌才嘆了口气，负手道：“这段时间多谢陛下照顾阿月，如今我既然回来了，阿月的事情自然由我来处理。陛下……当初既然选择了，还是少见阿月的好，对你们都没有好处。” 萧九重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凌闯忍不住皱眉，上前道：“你的身体……” 萧九重嗤笑了一声，抬手道：“不必担心，朕心里有数。不会招惹你的宝贝外甥女的。”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凌闯心里嘆了口气，终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 说不说，又有什么差别呢? 萧九重也不在意他是什么意思，提着剑转身往外走去。 “朕先回去了，你先去看看阿月吧，有空再请你喝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3页 凌闯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萧九重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言语。 顾揽月赶到演武台的时候，一片狼藉的演武台已经只剩下凌闯一个人了。 “舅舅!” “舅舅，你和陛下……”顾揽月有些担心地问道。 凌闯从演武台上一跃而下，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灰尘道：“没事，切磋了一下，他回宫去了。” 凌闯站在顾揽月跟前，仔细将她打量了一遍，问道：“凌照说伤在肩膀上，真的没事?萧九重带来的太医还在，先过去让太医看看。” 顾揽月无奈地道：“舅舅，真的没事。倒是你，才刚一见面就跟陛下动手，这也太……” “太什么?”凌闯挑眉道。 顾揽月道：“他毕竟是陛下，就算陛下不介意，若是传出去了，朝堂上那些人……指不定又要给你安一个什么以下犯上的罪名。” 凌闯轻哼了一声，傲然道：“我还怕他们不成?” 顾揽月抬头仰望着他，凌闯身形极高，甚至比萧九重还要略高一些。 “可是，我会担心啊。” 凌闯看到外甥女关切的眼神，脸上的神色也变得温和了几分，他抬手捏捏顾揽月的脸颊，道：“咱们凌家如今只有舅舅和阿月了，只要阿月好好的，谁也打不倒舅舅，阿月别担心。” 顾揽月瞬间觉得眼睛有些发热，眼中似乎有水气瀰漫。 她扑进凌闯怀里，伸手环住他的腰，将自己的脸埋进他胸前。 “不仅有舅舅和我，还有龙朔军上下那么多人。舅舅，阿月好想你。” 第172章 姐夫vs小舅子? 感觉到自己胸前的湿意，凌闯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阿月虽然在凌家娇生惯养得很，但却不是个爱哭的姑娘。如今突然哭得这么伤心，是这段时间在洛都委屈狠了? 顾揽月在洛都这些日子的事情，凌闯自然是知道。 若非镇守边疆的大将无诏不可以返京，他早就沖回来狠狠地揍顾文华一顿了。 凌闯轻轻拍着她的背心，柔声道：“阿月这是怎么了?是谁欺负阿月了?舅舅替你出气好不好?” 顾揽月摇头，凌闯又道：“那是伤口痛了?咱们去让太医看看。” 顾揽月抬起头来，一双妙眸果然红通通的，泛着水光看上去好不可怜。 凌闯顿时觉得心疼极了，脸色一沉道：“阿月放心，有舅舅在，谁也不敢让你受委屈。” 顾揽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舅舅放心便是了，谁敢让我受委屈?我只是想舅舅了，一时忍不住才……” 凌闯听了这话，心中十分熨帖，口中却道：“这才几个月就这么娇气?往年舅舅出征一年半载的，也不见你这么娇气。” 顾揽月抹了眼泪，笑道：“就要娇气!我要跟舅舅一起回边城，再也不回洛都来了!” “好，既然不喜欢，咱们就不回来了。”凌闯半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为难，之前揽月愿意回京来自然是好，毕竟要找婆家还是洛都合适的对象比较多。但现在阿月既然不愿意，那就算了，边城也是有不少好儿郎的。 至于顾家…… 想起顾文华这个姐夫，凌闯眼底闪过一丝冷笑。 他倒是有些小看顾文华的胆量了!看来当年打顾文华那一顿，实在是下手太轻了些。 顾揽月很是欢喜，忍不住在舅舅手臂上蹭了蹭，道：“舅舅你真好，阿月以后一直留在边城陪着你，咱们就自己好好的过日子，好不好?” 凌闯觉得有些不对，什么叫就自己好好过日子? 说得好像要陪着他这个老头子孤独终老似的。 既然阿月看不上洛都这些公子哥儿，那就等回去之后在军中看看吧? 凌闯认真地思索起外甥女的终身大事来了。 顾家 顾文华听说凌闯回来了，一瞬间就觉得不仅刚刚受伤的地方疼，浑身上下都疼了起来。 “凌…凌闯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顾文华一把推开了纪氏递到唇边的水，挣扎着坐起身来问站在一边的顾青云。 顾青云恭敬地道：“刚刚凌家送来的消息，说凌大将军回来了，揽月要晚些时候才能回来。” 顾文华连忙摆摆手道：“让她好好招唿她舅舅，凌、凌闯也有好几年没有回京了，凌家又没有个主人。让揽月就在凌家，多陪陪她舅舅吧。” 顾青云看着顾文华脸上难以掩饰的神色，心中有些失望。 曾经在他心中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淡定从容，仿佛无所不能的父亲形象，这些日子已经坍塌得差不多了。 父亲这是…在害怕? 他在害怕凌大将军。 虽然凌大将军威名赫赫确实让人敬畏，但一个曾经位列尚书之职的姐夫害怕比自己小了许多的小舅子，未免让人觉得有些怪异。 但顾青云还是要将话说完，“祖母命孙儿请示父亲，凌大将军回京，咱们家于情于理都要为大将军接风洗尘。父亲觉得，家宴设在何时比较合适?” 顾文华心中抽了口气。 什么时候都不合适!他根本不想设什么宴，更不想见到凌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4页 顾文华垂眸不语，顾青云也不着急，安静地垂首等着。 纪氏安静地坐在床边一言不发，她如今在府中身份尴尬地位卑微，被允许离开软禁的地方搬到后面的小院之后，整个人就沉静了许多。 就在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尴尬的时候，门外的管事进来禀告，“禀老爷，大公子，大小姐带着凌大将军回来了。” “什么?!”顾文华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从床上栽下来。 顾文华有些焦急地道：“去!去跟大小姐说，我身体不适，不方便招唿凌大将军。让她好生招待他舅舅，等我好了，再亲自设宴为他洗尘。” 管事有些为难，道：“可是…大小姐和大将军，已经往老爷这里来了啊。” “怎么?姐夫不想见我?” 管事的话音未落，背后就传来了凌闯低沉中带着几分冷淡的声音。 不知是不是心虚的缘故，顾文华甚至从中听出了几分杀意。 顾文华看向门外，凌闯拉着顾揽月已经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凌大将军纵横沙场十来年，一举一动，哪怕是无意间似乎都带着令人畏惧气势。 若是平时还好，此时正是顾文华最狼狈的时候。 看到从外面进来的凌闯一身湛蓝长衫，眉目凌厉英武，气势灼然如烈日，如烈火，正是一个男人最意气风发的模样。 再看看自己浑身是伤，凄凉落魄的躺在床上。 顾文华又看到了跟在凌闯身边的顾揽月，明艷绝俗，笑颜如花。 眼中不由闪过几分瑟缩和惊惧。 “父亲?舅舅来看你了，你这是怎么了?”顾揽月清淡的声音将顾文华拉回了现实，他睁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的女儿，久久不语。 “父亲?” 顾文华愣了愣，很快又摇摇头道：“没…没什么，为父一时走神了。” 他竟然一不小心，将顾揽月看成了……凌氏。 凌闯站在顾揽月身边，扫了一眼刚刚站起身来的纪氏和站在一边的顾青云，最后才将目光落到了顾文华身上。 他微微扬眉，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嘲讽和冷漠，“姐夫，看来你这段时间过得不太顺啊。” 顾文华勉强笑了笑，道：“君起，你回来了?我如今不大方便……” 凌闯，字君起。 凌闯笑道：“知道，顾家的传闻比话本子还热闹，如今洛都还有谁不知道?” 也不管顾文华的脸色难看，凌闯继续道：“不过，我有事要跟你说，既然你不方便，那咱们就干脆利落些吧。” “君起要说什么?”顾文华问道。 凌闯冷声道：“太后寿辰之后，阿月要随我回边城。从此以后，她跟你们顾家再无瓜葛，只是我们凌家的姑娘。” 第173章 吃了熊心豹子胆? “什么?!这不可能!” 这话不仅吓了顾文华一跳，旁边的纪氏和顾青云也是一惊。 凌家这是要和顾家恩断义绝啊。 如今顾家正是落魄的时候，顾文华身上除了一个翰林院的小官职位，也就只剩下顾家两代攒下来的一点家底了。 如果这个时候再传出凌家和顾家闹翻了的消息，以后顾家在洛都的日子会更加难过。 凌闯居高临下地看着顾文华，冷笑道：“你有什么资格不同意?” 顾文华涨红了脸，咬牙道：“我是揽月的父亲，就算说破了天，她也是顾家的姑娘。没有我这个当爹的还在，她就跟着舅舅走的道理!” 凌闯挑眉道：“你是在提醒我，先杀了你?” “你……”顾文华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顾文华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凌闯这个小舅子。 顾家是读书人家，而凌家世代将门。当年他刚与凌氏成婚的时候，凌闯也不过才十五六岁，顾文华就不喜欢这个飞扬跋扈举止粗鲁的小舅子。 后来因为顾青云母亲的事，凌闯更是直接冲到顾家来揍了他一顿，几乎给顾文华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从那以后，顾文华恨不得时时绕着凌闯走。 所幸凌闯早早就跟随凌老将军驻守边关了，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回洛都来，两人这才算是相安无事。 顾揽月拉了拉凌闯的衣袖，“舅舅，你别跟父亲开玩笑了，吓着人不说，回头不知道还要被人怎么编排呢。” 凌闯嫌弃地瞥了顾文华一眼，轻哼一声道：“阿月放心，姐夫一向大度，不会在意这点小事。对吧?再说了，这房间里就咱们这几个人……” 言下之意，若是传出去了，他也知道该找谁算帐。 顾文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看向顾揽月道：“揽月，你是顾家的姑娘，眼看就该议婚了，怎么能去边城?” 顾揽月笑吟吟地道：“可是父亲，我现在留在洛都，也没什么婚好议吧?” “可不是。”凌闯道：“顾家如今这个名声，只会耽误了阿月。洛都这些权贵人家，一个个把名声看得跟命根子似的，半点也没有咱们边城男儿爽快。” 顾文华迟疑道：“可是陛下……” 凌闯脸色突然一变，目光阴沉地盯着顾文华，道：“你提陛下做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5页 顾文华立刻闭上了嘴，不敢再说了。 他这些日子躺在床上也不是什么都没干，仔细思索了许久，顾文华还是觉得陛下对顾揽月，不仅仅是看在凌家的面子上那么简单。 但看凌闯这个模样，他此时若是敢说出来，只怕凌闯真的敢当场打死他。 顾揽月道：“父亲说的大概是前些日子太后招我进宫的事儿吧，舅舅不用担心，这事已经过了。” 凌闯也是知道这件事的，闻言轻哼了一声，打量着顾文华道：“我不管你同不同意，这次太后的寿辰之后，阿月必须跟我离开洛都。你前两年时常写信给父亲母亲，说是想念女儿。我将阿月送回来了，但你实在让我有些失望。” “我……”顾文华想要反驳，却半晌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凌闯根本没心思听他废话，转身拉着顾揽月往外走去，“想跟我凌家抢人，不妨先掂量一下自己有多少斤两。” 房间里一片宁静，顾青云小心翼翼地看着凌闯，“父亲?如果揽月真的跟着凌大将军走了……” 顾文华扫了他一眼，冷声道：“我知道!” 他难道不知道顾揽月不能走么? 顾揽月这次若是走了，只怕就真的不会回来了。 如此一来，顾家和凌家…… 顾文华曾经也没有如何看重过这个女儿，只当她是维繫顾家和凌家的一根纽带罢了。 但是如今，随着顾家的落魄，这个女儿却已经变成了顾家唯一的指望。 所以，顾揽月绝对不能跟着凌闯走! “舅舅，你干嘛突然跟他说这个?”回到明月苑里，顾揽月不解地问道。 凌闯扬眉道：“怎么?阿月改变主意，不跟舅舅走了?” 顾揽月连忙搂住他的手臂道：“自然是要走的，不过不用这么早告诉他啊，他指不定现在又在想什么坏主意呢?” 凌闯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道：“你不就是等着他出手么?顾文华说得好听是谨慎，说得难听是胆小如鼠。不给他添把火，他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虽然在顾文华的眼中，凌闯是个武夫，但能够统帅数十万大军的一军主帅，怎么可能真的是个单纯的武夫? 顾揽月靠着他的肩膀道：“舅舅不用担心，我会解决掉他的。” 凌闯轻嘆了口气，伸手拢了拢她有些散开的髮丝，轻声道：“他毕竟是你父亲。还有阿月……凡事都有舅舅在，不要总想着什么都自己解决。舅舅记得，你以前没这个毛病啊。” 顾揽月眨了下眼睛，“我以前怎样?” 凌闯笑道：“你以前不是有事就喊外祖父，喊舅舅，喊……喊你沈表哥么?” 顾揽月嫌弃地道：“我才不会喊沈醉笑，他一点儿也不靠谱。” “好好好。”凌闯拍拍她的背心，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身边的少女，眼神复杂。 “有什么事都要告诉舅舅，知道么?” 顾揽月认真地点头道：“我知道，舅舅放心吧。” “那你现在告诉舅舅，你这些日子都干了什么?”凌闯盯着顾揽月，脸上清楚的写着“别撒谎，我找得到人问”。 顾揽月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乖巧地道：“好，我告诉舅舅。” 两刻钟后，明月苑书房里传来了凌闯的怒吼声，“顾揽月!你胆子大了!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是不是!” 顾揽月可怜巴巴地望着大马金刀坐在一边的凌闯，“舅舅……” 凌闯指着她，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良久，他才深深地吸了口气，站起身来道：“你给我老实待着，等我回来再找你算帐!” 顾揽月望着凌闯快步出去的背影，也长长的松了口气。 “舅舅好兇啊。”好久不见，她都差点忘了舅舅的脾气了。 “小姐，大将军不留下用饭么?”红绫进来，疑惑地道。 凌家又没有别的人，大将军将小姐送回顾家来，难道不是打算在顾家陪小姐用膳吗? 顾揽月耸耸肩道：“舅舅正生气呢，现在大概不想跟我一起吃饭吧?” 红绫无奈，这才第一天大小姐就把大将军给气跑了?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第174章 不能让阿月弒父 皇宫里，两个刚刚打过一场的男人正坐在御景山宫殿外的屋檐下休息，两人脸上都有一些不算严重的伤痕。 至于衣服下面看不到的地方是什么样，就没有人知道了。 凌闯并不在意身上的伤还隐隐作痛，伸了个懒腰，随意地坐在宫殿的石阶上，嘆道：“好久没有痛痛快快打一场了。” 之前在凌家，怕阿月会担心，两人其实谁也没有打痛快。 此时再打过一场，凌闯心中的郁气也消散了许多。 萧九重道：“朕以为你会先将顾文华打一顿。” 凌闯不屑地轻哼了一声，道：“他如今已经去掉半条命了，打一个废人有什么意思?要收拾他，我有的是法子。” 萧九重看了看凌闯没说话，世人都知道凌大将军骁勇善战，有万夫不敌之勇，却不知道凌闯年轻时候折腾的人手段。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6页 他经常用拳头解决问题，并不是因为他不会使手段算计，而是你不值得他算计。 萧九重从黄公公手里接过两壶酒，抛给了凌闯一壶。 也不用酒杯，直接就往自己口中倒去。 凌闯喝酒比萧九重更豪爽，犹如喝水解渴一般。 只是看到萧九重喝酒，他皱了下眉道：“你的身体，行不行?” 萧九重道：“放心，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你跟阿月都喜欢问这个问题，朕看起来像是命不久矣么?”不过这世上，也只有阿月和凌闯，会如此纯粹地关心他的身体了。 凌闯皱眉，“阿月……” 萧九重看向他，“看来阿月将事情都告诉你了?” 否则凌闯这会儿应该在陪他的宝贝外甥女吃饭糰聚，而不是来找他打架喝酒。 凌闯皱眉道：“前些日子收到阿月的信，我就觉得不太对劲。想着她是不是在洛都受了委屈，等我回来定要好好为她出气。但是今天看到她……” 凌闯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阿月分明还是那个阿月，就连望着他笑的时候，眼底的光都是一样的。 但凌闯就是莫名觉得心疼，若阿月还是个几岁的娃娃，他定要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哄着安慰。 但如今的阿月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她明明笑容明朗，他却莫名觉得心里堵得慌。 凌闯勐地喝了一大口酒，眼底杀气森然：“都是顾文华那一家子的错，我定要他顾家再无翻身之日!” 萧九重扬眉道：“顾文华可是你的姐夫。” 凌闯嗤笑了一声，“谁在乎?阿姐若是还在，阿月若是对他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我还要顾忌两分。如今……呵!” 他凌家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嫁给顾文华没几年就郁郁而终。 他的宝贝外甥女，对顾文华这个亲爹，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萧九重道：“阿月应当已经想好如何处置顾家了。” 凌闯眼神凌厉地看向萧九重道：“所以，我更得先杀了顾文华。” 萧九重只当没听见他的骠骑大将军要杀朝廷命官的话，“阿月会不高兴的。”阿月若是想要顾文华的命，他绝不会让顾文华活到现在。 凌闯沉声道：“顾文华是她父亲，我不能让阿月弒父。” 萧九重沉默不语。 只要不危及自身安全，他不想干涉阿月做任何事情。 他已经为她做过一次选择了，绝不会再擅自干预她的决定。哪怕她想要弒父，他也不会阻拦，只会站在旁边为她递刀。 但凌闯不一样，他是顾揽月的舅舅。 他宠爱外甥女，却绝不会无底线地纵容她，犯下她原本不必背负的罪孽。 喝完了酒壶里的酒，凌闯站起身来道：“我回去了，阿月还在等我呢。” 萧九重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蹙眉道：“对了，阿月…好像想起了什么。” “什么?”凌闯勐地转身看向他，眼底精光毕露。 萧九重道：“阿月前段时间一直睡不好，应该想起了一些当初的事。但她不会告诉我，也不肯告诉身边的人。她应该……察觉自己不对劲了。我已经传信给医圣，他近期会赶到洛都。你…说话的时候，注意一些。” 凌闯脸色有些阴沉，他看了萧九重一眼道：“我不知道，当初同意你的选择到底是不是对的。但我希望，一切都能到此为止，她这一生最好都不要再想起当初的事。” 萧九重垂眸，“如果她真的……” 凌闯打断了他的话，“萧九重，你后悔了。” 萧九重默然。 “医圣说过，断尘无解。”凌闯看着萧九重道：“当初用断尘，是为了救阿月，谁也怪不得你。但是，你真的觉得如果断尘失效，阿月会毫无芥蒂和从前一样吗?” 萧九重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喝着酒。 凌闯冷声道：“作为她舅舅，我希望她这一生平安顺遂，无忧无虑。但如果断尘真的失效，她能侥倖活下来，我不会再替她做任何决定。我们已经干涉过一次她的人生了。” 萧九重黯然道：“如果当初…她会死的。凌闯，如果她死了，你就没有外甥女了。”我也没有阿月了。 凌闯道：“我知道，所以我不会后悔。” 萧九重笑了笑，抬手将酒壶朝凌闯举了一下，道：“我也不会后悔，我只是…有些不甘心罢了。” 凌闯看着他半晌才摇了摇头道：“太后寿辰之后，我会带阿月回边城。也许当初，我就不该同意让她回来。” 说罢，凌闯转身大步朝着御景山下走去。 身后的宫殿外，只有萧九重孤身一人坐在屋檐下。 淡淡的夕阳下，那身形显得格外萧索孤寂。 “陛下。”黄公公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低声道。 萧九重抬眼，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何事?” 黄公公道：“太后那里，知道凌大将军回来了，说要设宴为凌大将军洗尘。” 萧九重嗤笑了一声，随手将酒壶往旁边一扔，站起身来道：“让她自己去跟凌闯说，跟朕说有什么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7页 黄公公道：“太后只怕是盯上了凌大将军的婚事。” 顾大小姐固然是个拉拢凌家的好对象，但凌大将军本身才是凌家真正的顶樑柱啊。 萧九重漠然道：“不用理会，让她自己去折腾吧。” 第175章 舅甥谈话 凌闯回到明月苑的时候，就看到顾揽月正坐在桌边发呆。她跟前的桌上摆满了各色美味佳肴，都是凌闯喜欢吃的，显然是在等着凌闯一起吃饭。 看到凌闯进来，顾揽月眼睛一亮起身迎了上去，“舅舅，你回来啦?” 看着她笑容明媚的模样，凌闯不由更加心软了，“怎么还不用膳?” 顾揽月拉着他走到桌边坐下，道：“我等舅舅回来一起呢，舅舅不生我气了?” 凌闯有些无奈地轻嘆了口气，道：“舅舅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 顾揽月脸上的笑容更甚，连忙将筷子塞到凌闯手中，笑道：“舅舅快尝尝，这几个菜都是我亲手做的，算是给舅舅洗尘了。” 凌闯有些不信，“你还会做菜?” 顾揽月不满道：“从前不会，难道就不能学么?再说我也不是一点都不会啊。有道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凌闯忍着笑点头道：“好，是舅舅的错，舅舅尝尝我们阿月亲手做的菜。” 顾揽月的手艺自然比不得凌家的厨子，却也不算差，可见是真的用心学过的。 看着外甥女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凌闯心中更加心疼了。 从前在边城，阿月哪里用得着自己学做菜? 便是想尽孝亲手给外祖父和外祖母煲个汤，也总是被凌家的下人们哄着出去。 不过阿月毕竟是个孝顺的小姑娘，几来汤还是做得不错的，只是做菜就不成了。 谁捨得她亲自去做那些辛苦的事情? “很好吃。”凌闯点头道：“辛苦阿月了。” 顾揽月托腮看着坐在一边的凌闯，只觉得心中满满的都是欢喜和满足。 用过了晚膳，凌闯并没有立刻离去，而是拉着顾揽月进了书房继续下午的谈话。 凌闯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火光下的少女，轻声道：“你胆子也太大了些，自己一个人就敢不管不顾去算计淇南王和赵王。你可知道，若是出了什么事……” 顾揽月笑道：“我有小心警惕，舅舅放心便是。” 凌闯瞥了她一眼，“我若是能放心，那刺杀你的人是哪儿来的?你不会以为，洛都的人因为一点小事，就敢刺杀我凌闯的外甥女吧?” 顾揽月眨了眨眼睛，“我觉得幕后之人压根没想杀我。” “确实。”凌闯道：“我若是想杀你，绝不会选那么个地方。问题是，你知道对你下手的人是谁了吗?” 顾揽月摇头，凌闯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道：“敌暗我明，人家这是在警告你，这段时间安分一些。” 顾揽月哪敢忤逆舅舅，只得乖乖点头。 凌闯话锋一转，沉声道：“跟舅舅说说，顾文华除了跟那个纪氏不清不楚，还干了什么?” 顾揽月脸上的神色微敛，垂眸道：“他跟纪氏的事情，还不够么?” 凌闯站起身来，在书房里来回走动了一圈，才道：“阿月，你小时候在阿姐身边长大，阿姐不在了之后你又跟着你外祖父外祖母长大。你一向聪慧，虽然顾文华爱标榜他对你母亲深情，但到底有多少情份，舅舅相信你心里有数。若只是为了顾文华和纪氏的私情，你不会费那么多功夫折腾顾文华。” 没有期待自然就不会有太多的失望和愤怒。 顾文华和纪氏的事情确实会让阿月不悦，却还不足以让她这么才折腾他。凌家人对自己讨厌的人，一向都很干脆利落。 顾揽月神色沉静，好一会儿才望着凌闯问道：“舅舅，当初…凌家为什么会同意我母亲嫁给顾文华?” “你母亲喜欢他。”凌闯沉声道。 顾揽月有些惊讶，“只是因为这样?” 凌闯看着她道：“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可是……”也对，凌家就算真的还缺什么，也不是当时的顾家能给的。 凌闯抬手阻止了她后面要说的话，沉声道：“当年你外祖母生阿姐的时候受过伤，因此她的身体一直都不算好。父亲母亲生怕她养不活，一直小心翼翼地照顾着。也是因为这个，我跟阿姐的年龄相差不少。或许是她从小被娇宠着长大，谁也不想让她受到丝毫的伤害和刺激，所以……你母亲跟外祖母几乎是两个极端。” 顾揽月想起记忆中的母亲，还有在边城那些年抚育自己的外祖母，不得不承认，确实是两个极端。 母亲美丽聪慧，才华横溢，却犹如一朵金贵柔弱经不起半点风吹雨打的娇花。 外祖母年轻时候同样美丽，武功高强，性格洒脱坚韧，除了写得一手好字，擅吹箫，对其他琴棋书画诗词曲赋并不怎么涉猎。 外祖母不喜欢与官场上的人结交，甚至不爱打理府中事务，但必要时候她却能一人一马，在战场上与外祖父并肩纵横厮杀。 “当年阿姐对顾文华一见钟情，你外祖父和外祖母并不看好这门婚事。但是……他们劝不了阿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8页 顾揽月诧异地睁大了眼睛，凌闯笑了笑道：“这没什么，你想想你小时候撒泼闹腾惹人嫌的时候，你外祖父什么时候真的捨得打你了?” 顾揽月窘然。 她才没有撒泼闹腾呢。 不过她也明白舅舅的意思，父母只要心软，总是犟不过儿女的。 凌闯道：“阿姐跟你不一样，你要是不听话，我大不了打你一顿。她却经不起这个……最后无奈，你外祖父只得同意了这门婚事。我们的要求也不高，只要顾文华能好好对阿姐，让她能开心无忧地活着就足够了。” “这一点，顾文华做得还算不错。” 凌闯道：“除了顾青云的事，你母亲在世的时候，再没有过别的烦心事。” 顾揽月仔细回想了小时候的事情，那时候她年纪不大，能记住的事情自然也不多。 虽然顾老夫人不喜欢母亲，但母亲身边陪嫁的人都恪尽职守，母亲自己只是身体柔弱性子软一些，并不是一无是处。母亲才华出众，甚至精通算，在府中确实没有受过什么委屈。 如果母亲没有因为子嗣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或许会更好一些。 顾揽月问道：“舅舅知道顾文华婚前就与纪氏有瓜葛么?” 凌闯脸色一沉，“若是知道此事，便是你母亲再怎么坚持，你外祖母也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当年凌家是查过顾文华的，竟然没有查到这一点，让凌闯脸色有些阴沉。 “阿月怎么知道，他们是婚前就有瓜葛的?”凌闯问道。 凌闯并没有怀疑她的话，他知道外甥女不是信口开河的人。 顾揽月不语。 “阿月是因为此事，才对顾文华……” 顾揽月摇头道：“舅舅，你可知道八年前皖东水灾的事?” 第176章 顾文华的好运气! “八年前?皖东水灾?”凌闯一愣，显然没料到顾揽月会突然提起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事。 凌闯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八年前，顾文华不就是皖东布政使么?” 顾揽月点头道：“当年顾文华因为水灾处置得力，很快被召回了京城。前段时间有人告诉我，当年水灾的事情，还有些内幕。” 书房里一时沉默，水灾之事动辄牵扯到数十万百姓的生死存亡。这其中若有内幕，会是什么样的内幕? 顾揽月道：“我已经让凌叶去查了。” “已经过去八年了，还能查到么?” 顾揽月道：“总会有些线索，若是查不到，我就只能从顾文华身上入手了。” “你如此肯定当年的事情有内幕。”凌闯若有所思，道：“是顾文华自己出了什么纰漏?” 顾揽月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舅舅，如果这件事是真的。你觉得…当年顾文华不过区区一个皖东布政使，他真的有能力将这件事掩盖得天衣无缝么?当年那场水灾，死的人可不少，单只是朝中从四品以上官员，就死了四位。事后先帝还斩了一位从二品大员和一位正三品大员。” “以顾家当时的实力，是绝不可能掩盖真相的。当年咱们凌家，应该没有插手此事吧?” 凌闯瞥了她一眼，冷声道：“若你猜测是真的，顾文华绝不会让凌家知道。八年前、八年前…正是北晋阿史那贺惕举兵入侵雁门的时候?” 顾揽点头道：“差不多，是那个时候。” 凌闯垂眸思索着，“顾文华一直很老实，确实不见他跟什么人勾搭在一处。他这些年一路平步青云，确实有凌家的原因在，但也只是朝廷看在凌家的份上酌情优待罢了，凌家并没有特意找人提拔过他。” 顾文华能力不弱，并不是个草包。 朝廷会看在凌家的份上在同等条件下优先考虑他，也不会有人敢贪了他的功劳，但这一切都建立在顾文华自身能力到达该有的程度上。 凌老将军绝不会为女婿走后门，凌闯看顾文华不顺眼，就更不会为他做什么了。 “不过，顾文华的运气确实一直很不错。”凌闯若有所思地道。 总是在他达到晋升资格的时候，就有合适的职位空出来。 或者是在他需要功劳的时候，就有立功的机会。 也就难怪朝堂上不少人暗地里嘀咕，是凌家在为顾文华保驾护航了。 要知道，朝堂上能力出众的人多不胜数。许多人即便有能力，没有机会，没有运气，在一个位置上卡个十年都是寻常事。 看来，确实应该好好查查顾文华了。 凌闯眼神温和地看着外甥女，道：“顾文华的事情舅舅会去查，你放心，他若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舅舅绝不会放过他的!” 顾揽月点点头，迟疑了一下她问道：“舅舅，我娘会不会……” 凌闯一怔，他起身走到顾揽月跟前，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温声道：“阿月，顾文华或许确实罪该万死，但是你不能在毫无根据的情况下，将所有的罪过都安在他头上。你娘死了，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顾揽月怔了怔，缓缓点了点头。 或许确实是她有些钻牛角尖了，本能地认为所有的事情都是顾文华做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9页 前世即便是在顾文华，纪氏和顾怜星最得意嚣张的时候，也没有提起过任何与母亲的死有关的事。 母亲的身体一直就不好，成婚好几年才生下她。后来又一直想早日生下嫡子，以免顾文华总被顾老夫人责怪，被人嘲笑。为此喝了不少药，却没什么用，时间久了越发郁郁。 当年母亲身边的都是凌家陪嫁的心腹老人。 就如舅舅所说，母亲或许真的就是正常死亡，只是她心中恨顾文华，但前世的事情却不能直说，就不由自主地给他罗织各种罪名了。 凌闯拍拍她的肩膀，温声道：“舅舅知道你的心情，阿月，放松些。凡事有舅舅在。” “嗯。”顾揽月点点头，轻声应了。 “当初凌家答应这门婚事，是因为你娘。如今你娘既然不在了，凌家和顾家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关系了。无论顾文华做了什么，都会得到他该有的惩罚。”凌闯冷声道。 凌大将军回京造成的震动，几乎比各地藩王回京还要大。 第二天，宫中便传来了消息，太后要亲自设宴为大将军以及各位藩王接风洗尘。 谁都知道，各位藩王是顺带，凌大将军才是正主。 毕竟此时距最早达到洛都的藩王入京已经过去好些天了，太后娘娘此时才想起来接风宴未免有些太迟了。 不过也没人在意，毕竟凌大将军手握龙朔军，战功赫赫，是大靖的柱石，陛下的股肱。 这样的人物，自然当得起太后亲自为他设宴的。 太后的接风宴是小宴，只邀请了凌闯和各位刚刚回京的藩王和家眷，还有已经到了洛都的各国使者。 朝中文武官员，除了极少数，其他人并没有收到宴会的帖子。 凌家如今并没有什么家眷，凌闯毫不顾忌地将顾揽月带去了赴宴。 太后的寿康宫中，顾揽月第一次亲眼看清了南岳第一美人的伽纱公主。 伽纱公主坐在南岳王身边，同样也在打量着顾揽月。 他们到洛都已经有好些天，自然也打听了不少关于萧九重的消息。 他们发现皇帝陛下在女色方面，当真是完全没有任何兴趣。 甚至不久前还发生过皇帝陛下在御花园里，手刃待选贵女的事。 南岳人自然没那么容易查到事情的内幕，因此伽纱公主和南岳王一致认为，萧九重那么做就是为了警告所有意图进宫的女子和她们背后的家族。 没见后面虽然勉强选了几个，却没过两天就都死的死疯的疯了么? 伽纱公主对萧九重越发有兴趣了，身为皇帝天生就可以拥有天下绝色，但这位陛下却敬而远之。 怎么能让人不感到好奇? 也是因此，伽纱公主才注意到了顾揽月。 顾揽月，是她们能查到的，最能接近萧九重，也是唯一一个让萧九重区别对待的女子。 第177章 西荣六王子 “臣凌闯，叩见太后。” “臣女顾揽月，叩见太后。” 看着凌闯和顾揽月两人进来，原本还一片和乐融融的大殿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纷纷侧目看来。 太后也放下了酒杯，对凌闯笑道：“大将军为我大靖镇守边关，多年不曾返回洛都。这次难得回来，这些虚礼就免了，大将军和顾小姐快请入座吧。” 凌闯点头，“多谢太后。” 寿康宫的内侍上前，将两人引到了特意为凌闯留的座位旁。 太后既然说是为大将军设宴，凌闯的位次自然在最前面。 坐在他对面的是身为皇叔的雍王，下首则是前来洛都为太后贺寿的西荣国使臣。 斜对面，雍王下首依次是鲁王萧炎、赵王萧炽、齐王萧煊、韩王萧炯。至于身为太后嫡长孙的萧绍，却只能坐到后面去了。 顾揽月有些惊奇地发现，对面那一水儿萧家王爷们身边坐着的并不是自家世子或公子，而是王妃和郡主。 除了韩王萧炯，另外三位王妃身边都坐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美貌少女。 顾揽月挑了下眉，再侧首往下看去，突然有些意味深长地朝自家舅舅笑了笑。 何止是几位王爷，受到太后邀请来参加宴会的几位朝臣勛贵，居然也是带着自家姑娘的。 这是冲着谁来的，不言而喻。 凌闯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顾揽月立刻乖巧地坐好喝茶。 正主既然到了，宴会自然也就开始了。太后说了几句场面话，便示意众人随意。 众人也纷纷谢过太后娘娘，大殿里重新热闹起来。 似乎所有人都有志一同地忘记了，这座皇宫真正的主人，并没有出席宴会。 宴会一开始，凌闯就十分忙碌。 鲁王最先上前来跟他敬酒，有了鲁王带头，其他人也就不再拘束，纷纷上前来要敬凌大将军一杯。 凌闯自然也不好拒绝，于是众人开始推杯换盏起来，期间各种溢美之词，听得顾揽月只觉得头皮发麻。 “顾小姐，可要喝一杯?” 顾揽月正盯着跟前的酒杯思索着这场接风宴的用意时，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她侧首一看，发现说话的人是坐在旁边桌的西荣使者。 对方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身上的衣饰是西荣皇族专用，可见对方至少也是一位西荣王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0页 西荣是大靖西南的强国，皇族以荣为姓，自称为荣国，西荣是中原王朝对他们的称唿。 西荣是大靖西边最强大的国家，以游牧为生，兼从事农耕。与北方的北晋不同，他们的纺织和冶炼铸造水平也不差，算是个半游牧半农耕的国家。 或许正因为如此，西荣与大靖除了在边界上偶有矛盾，并不像北晋一般时常南下入侵。 最近几十年，两国关系算得上不错。 如今的西荣三王妃，便是先皇的庶妹宜城公主。 先皇后宫中，曾经也有一位西荣国来的公主被封为嘉妃，可惜芳龄早逝并未留下子嗣。 也是因为两国眼下关系不错，西荣这次才特意派遣使者来为太后贺寿。若是换了北晋，便是大靖愿意邀请，只怕也要怀疑大靖是不是别有用心。 青年见顾揽月打量着自己，笑道：“在下荣胤。” 顾揽月瞬间恍然，“原来是西荣六王子，失敬。”荣胤，西荣六王子，其母正是西荣王三王妃，大靖宜城公主。 荣胤有些意外，挑眉道：“顾小姐知道我?” 顾揽月笑了笑，并未作答，而是道：“没想到六王子竟然会亲临洛都，先前倒是没听说过。” 荣胤笑道：“母妃命我来中原看看，不过此行在下只是副使，幸得太后召见罢了，哪里还好大肆宣扬?” 顾揽月点点头，“宜城公主可还安好?” 荣胤轻嘆了口气，“母亲在西荣一切安好，只是时时想念故土。总是念着不知有生之年，是否还有机会回来看看。” 听了这话，顾揽月心中也有几分伤感。 宜城公主曾经也是堂堂公主之尊金枝玉叶，却不得不为了国家含泪远嫁，一辈子只怕也难以再回到中原。 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在异域他乡哪怕是王妃之尊，也不知道要经受多少不为外人所知的艰难。 宜城公主还算是好的，那位西荣公主可是嫁到洛都不到五年就香消玉殒了。 若有朝一日两国交恶，这些和亲公主们更是难以自处。 “如今西荣和大靖和睦友好，或许公主和六王子可以上表请奏归宁，陛下想来会应允的。”顾揽说道。 荣胤含笑点头道：“顾小姐说的是，在下也有此心。若此番回去能说服父王，定能全了母妃的心愿。” 两人说话间，顾揽月敏锐地察觉到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似乎在一直注视着自己。 她飞快地扫了一眼四周，目光从正朝自己看过来的伽纱公主身上掠过，投向了大殿上的太后。 太后正低头跟淇南王妃说话，她身边还坐着一个穿着浅紫色依然的妙龄少女。 那少女容貌清丽，在佳人如云的洛都算不得绝色。但气质娴雅端方，即便坐在太后身边也是落落大方，显然不是寻常出身。 顾揽月怔了怔，看清那少女的容貌跟她认识的一个人有几分相似。 一瞬间顾揽月便知道了那少女的身份，那是安王府世子的嫡长女，嘉荣郡主的侄女——南川县主萧珺。 前些日子安王妃和世子妃都不在洛都，萧珺想必也跟祖母母亲一起，竟然已经回来了么? 安王一脉在洛都是个有些奇特的存在。 在实行分封的大靖朝，安王府是除了萧绍以外唯一从来没有就藩过的亲王。 如今洛都并非没有其他宗室成员，譬如萧舒便出自勤明郡王府。 但如今勤明王府在洛都做主的是萧舒的兄长，勤明王府世子而不是勤明郡王本人。 但安王在先帝登基之前就已经是亲王了，却从没有一天去过自己的封地。 安王府一家子也是一直生活在洛都，从先帝到萧九重，似乎一直都没什么存在感。 这位南川郡主，顾揽月却是认识的。 前世她先是嫁给了右相府公孙家的三公子，三年后丈夫过世，又改嫁了龙朔军麾下怀化大将军陆霆。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公孙嫣然后来一直跟萧珺不对付。 也是因为跟萧珺过不去，公孙嫣然这个才华横溢堪称洛都贵女之首的女子，前世的结局可不怎么好。 总之，这个看起来端庄娴雅的姑娘，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不过此时顾揽月的注意力却并不在萧珺身上，方才她察觉到的视线，并不是萧珺。 而是…… 是太后坐着的方向，却不是此时坐在太后身边的人。 第178章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蓦然看到顾揽月扫过来的眼神，躲在殿后的人吓了一跳，忍不住后退了几步，跌坐在了地上。 卢雪姑姑看着狼狈地坐倒在地上的人，有些同情地轻嘆了口气，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四小姐不必担心，外面的人看不到你的。” 女子抬起头来，正是被太后留在宫中许久的秦织。 此时的秦织，又似乎不是原本的秦织了。 她脸色十分苍白，形容消瘦，脸颊边缘还有几道淡淡的伤痕。 若说从前她只是轮廓与顾揽月有些相似，此时的秦织却已经至少有六七分肖似顾揽月了。 唐影的妙手能做出可以以假乱真的模样，秦织这样的若是往常都算不得成功。 只是如今唐影没了，太后虽然心中不满意，却也无可奈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1页 “卢雪姑姑……”秦织低声道。 卢雪姑姑轻嘆了口气，道：“四小姐，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样的道理也不必奴婢来跟你讲，你瞧瞧你如今的模样，可是比从前更漂亮了不是?只要你再多看看那顾家大小姐，学学她的举止仪态，这六分像也能变成八九分。” 秦织低声道：“这，真的有用么?” 如果陛下真的喜欢顾大小姐，为何不直接娶了她?这世上还有谁敢阻拦皇帝不成? 如果陛下根本不喜欢顾大小姐，那她现在……想起这些日子承受的痛楚，秦织就忍不住想要颤抖。 每次看到镜子里那张似熟悉又似陌生的脸，她都会陷入迷茫。 她……到底是谁? 有时候她甚至忍不住幻想，如果她真的是顾揽月该多好? 卢雪姑姑安慰道：“娘娘的决定，怎会有错?只要此事成了，娘娘定会让陛下将你留在身边。以后四小姐若是平步青云，还望不要忘了咱们才是。” 秦织点了点头，咬牙道：“姑姑说的是，太后娘娘怎么会有错?织儿会努力的，绝不会辜负娘娘的栽培之恩。” 卢雪姑姑笑道：“这就对了。” 卢雪姑姑并没有告诉秦织，如果他们的算计成功了，太后确实有很大的可能拿捏住皇帝的把柄，强迫皇帝将秦织留在后宫。 但还有一种可能……皇帝恼羞成怒，当场杀了秦织。 人若是死了，一切算计自然也就没用了。 太后并不在意这个，秦织只是她各种钳制皇帝的办法之一。 这种没用，就换下一种。 “顾小姐?” 顾揽月有些意外地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伽纱公主，嫣然笑道：“公主好。” 伽纱公主打量着顾揽月，“我刚到洛都几天，就听说凌大将军的外甥女美若天仙，今日一见果然连我都心悦诚服了。” 旁边正跟人喝酒的凌闯听到了这话，回头看向伽纱公主笑道：“公主谬赞了，阿月从小在边城长大，被我们养得野了，比不得公主金贵。” 伽纱公主莞尔一笑，道：“大将军过谦了，我说的是真心话，将军这是怕我欺负顾小姐不成?” 凌闯心中暗道：若是从前，你俩谁欺负谁还不好说呢。 伽纱公主继续道：“大将军放心，我可不敢欺负顾小姐，我只是想请顾小姐一起出去走走，不知道顾小姐是否赏脸?” 凌闯挑眉，瞥了一眼依然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南岳王，笑道：“阿月若是觉得无聊，出去走走也好。” 主位上太后自然也听到了这话，跟着笑道：“倒是哀家疏忽了，年轻的小姑娘哪儿受得住陪咱们在这里枯坐?珺儿，你也一起去，带着你这些姐姐妹妹和公主小姐们，去御花园里走走。” 坐在太后身边的萧珺起身，恭敬的应是。 太后都这么说了，其他的贵女们自然也不能拂了太后的美意，纷纷起身行礼，跟着萧珺一起告退往外走去了。 出了寿康宫门，顾揽月走在伽纱公主身边，一路上伽纱公主的目光一刻也不错地盯着她看。 顾揽月不解道：“公主，我有什么不妥吗?” 伽纱公主摇头道：“没有，你很好看。”说完像是怕顾揽月不信，又补上了一句，“我是真心的。” 顾揽月失笑，“多谢，公主也很好看，不愧是南岳第一美人。” 伽纱公主嘆了口气，有些无精打采地道：“第一美人有什么用，别人还是看不上我。” 顾揽月敏锐地察觉到，这个“别人”只怕是有所指。 “这世上还有人会看不上公主?”顾揽月笑道：“那只怕是眼睛不好使了。” 伽纱公主道：“你们的皇帝陛下就看不上我啊，我到洛都好几天了，见过皇帝三次，他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肯给我。本公主长得有那么伤他眼睛么?” “……”顾揽月无言。虽然早已经做了决定，也知道南岳公主的来意，此时心中难免还有几分淡淡的酸意。 半晌她才迟疑着道：“公主，妄议陛下…不是臣子所为。” 伽纱公主低声笑道：“所以我只跟你说了呀，你不会告状的吧?” “公主找我，总不会单纯只是为了找个人吐苦水吧?” 伽纱公主微怔了一下，望着顾揽月道：“好吧，我听说凌家跟皇帝陛下的关系不错，皇帝对你也很好。想找你打听打听，皇帝喜欢什么准备投其所好。” 顾揽月抬眼打量了眼前美丽的异族女子半晌，方才摇头道：“公主难道不是怀疑，陛下与我有什么，才特意来找我打听消息的么?” 伽纱公主停住了脚步，脸上的神色有些诧异。 她听说中原女子都十分矜持，没想到顾揽月竟然会当面将她的心思说出来。 难道是因为顾揽月在边城长大的缘故? 两人落在后面，走在前面的萧珺很快便注意到了。 “顾小姐，伽纱公主，怎么落在后面了?” 萧珺笑道：“看来两位是一见如故?不如大家去花园里找个地方坐着说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2页 顾揽月笑道：“伽纱公主问我洛都有什么好玩的，县主和各位郡主先行，我带公主逛逛宫中。” 萧珺看了顾揽月一眼，方才点了下头，带着其他几个姑娘继续往前走去。 伽纱公主看着前面几个姑娘的背影，低声笑道：“她们应该都是想做你舅母的吧?怎么不来讨好你，反倒都去跟着那个南川县主?” 顾揽月淡笑道：“因为她们知道，结果如何并不取决于她们是否能讨好我。以她们的身份，自然不会自降身份做那样的事情。” 伽纱公主挑眉，“你在讽刺我?” 顾揽月笑道：“公主想多了，我实话实说。” 第179章 好色之徒 御花园里十分宁静，除了顾揽月和伽纱公主，跟着一起出来的也只有萧珺和三位郡主，以及两位贵女了。 等顾揽月和伽纱公主并肩走进过去，萧珺立刻和几位贵女一道起身相迎。 “伽纱公主，顾小姐，请里面坐。” 伽纱公主很是坦然，南岳虽然对大靖称臣，但她毕竟是一国公主。 “南川县主客气了，顾揽月见过三位郡主。” 三位郡主连忙还礼，十分平易近人。 她们虽然不会为了嫁给凌闯就去讨好顾揽月，却也犯不着将人给得罪了。 这三位郡主原本一直在父亲的封地，如今也都是第一次来洛都。 年纪最长的是鲁王的嫡三女，怀宁郡主，今年十六岁。其次是赵王嫡长女静乐郡主，今年十五岁，然后是齐王的嫡长女永安郡主，今年也是十五岁。 皇室贵女并不都是嘉荣郡主那样骄纵跋扈的，这三位郡主言行举止看起来都端庄婉约，颇有几分皇室贵女的风范。 最年长的怀宁郡主上前拉着顾揽月起来，笑道：“大家都是初次相见，顾小姐不必如此多礼。我们姐妹头一回到洛都，恐怕还要顾小姐多多关照呢。” 顾揽月笑道：“郡主言重了，其实我也刚回洛都不久。不过若有什么是我帮得上忙的，郡主不必客气。” “那我们姐妹就多谢顾小姐了。”怀宁郡主笑道。 静乐郡主和永安郡主也双双附和，她们三个堂姐妹其实也是头一回见，父王之间甚至还有些不睦，但此时看起来却当真仿佛亲如一家。 伽纱公主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最后将目光落到了萧珺身上。 这些姑娘中，算起来其实萧珺的身份最薄弱。 她毕竟只是安王世子嫡女，而不是安王嫡女，位份上就天然矮了几个郡主一截。安王府又常年不参与朝中权力，手中并没有什么权力，不过是个闲散王爷罢了。 但她站在那里，笑容浅浅，神态安然自若。 一眼看过去，便让人觉得她是主人家，三位郡主都只是客人。 伽纱公主轻笑了一声，拉着顾揽月就往另一边走，还不忘回头朝其他人笑道：“我想跟顾小姐单独聊聊，几位请便。” 其他人自然也不好阻拦，只能任由伽纱公主拉着顾揽月走了。 这两人一走，原本和睦的气氛就慢慢有些冷淡尴尬起来了。 萧珺微笑道：“三位郡主，咱们坐下说话吧。” 静乐郡主淡淡道：“罢了，方才坐了好一会儿我有些累了，想找个地方歇一会儿。”说罢便转身往另一边，御花园边上的水榭走去。 永安郡主掩唇一笑道：“静乐姐姐说的是，我也有些累了。” 怀宁郡主含笑看着萧珺道：“既然两位堂妹都累了，那咱们便回头再聚吧。我有些饿了，南川县主可要一起去吃点东西?” 萧珺脸上的笑容有些浅淡，“多谢怀宁姐姐，我还不饿，就不去了。” 目送怀宁郡主离开，站在旁边的两位贵女都有些不安地看向萧珺。 她们的家世并不高，今天的宴会连左右丞相和几位尚书将军国公都没有受到邀请，太后却独独邀请了她们家。是为了什么，她们自然也都心知肚明。 只是凌大将军威名赫赫，她们哪里敢主动去接近? 那位顾小姐看着也不好接近，最重要的是…太后明显更看重这位南川县主。 她们倒像是来当陪衬的。 萧珺平静地垂眸看向地面，轻声道：“两位不必拘束，难得进宫，不妨在御花园中逛逛吧。” 另一边，伽纱公主拉着顾揽月一路跑得看不到其他人的身影，才停了下来。 顾揽月有些不耐，“公主，你这是做什么?” 伽纱公主道：“我这不是在帮你吗?难道你想要跟那几个郡主县主一起聊聊，看看谁更适合做你的舅母?” “那倒是不必。”因为她已经知道了，这些人中不会有她未来的舅母。 舅舅心中早就有人了，只是有缘无分罢了。 “那不就结了。”伽纱公主道。 顾揽月道：“我不会跟你讲陛下的事的。” “小气。”伽纱公主不满地嘟哝道。 “公主中原话说得很好啊。”顾揽月有些好奇，那位西荣六王子中原话说得毫无口音，是因为他的生母是大靖公主，这位伽纱公主又是为了什么? 伽纱公主轻嘆了口气道：“你哪里知道，我从六岁就开始学中原话。还没懂事起，身边的人就不停地告诉我，我将来要嫁给大靖的皇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3页 顾揽月挑眉，“那…如果陛下不肯，你要怎么办?” 伽纱公主摊手道：“这是我能决定的吗?大概…有点可惜吧，你们皇帝长得真好看，要是他愿意娶我，就算不是妃子，我也愿意呀。” “……”这世上果然哪儿都不缺好色之徒。 伽纱公主伸手戳了戳她的肩膀，小声问道：“你们皇帝那么好看，你真的一点儿也不心动?” 顾揽月拍开她的手，道：“你不也说了么，陛下连个眼神都没给你，那你觉得他就能看上我吗?” “皇帝陛下真的不近女色啊?”伽纱公主很是苦恼，看向顾揽月的神色还有几分同病相怜的意思。 顾揽月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倒也不必如此。 最重要的是，你一个妩媚美艷的异族美女，真的不太适合这种表情。 …………………… 第180章 厚赐加封! “陛下，寿康宫中宴会开始了。”黄公公走进殿内，恭敬地道。 萧九重独自一人坐在窗边，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他正就着敞开的窗户远眺，远处目光所及之处正是御花园。 黄公公也不敢抬头，只是低声道：“太后请了雍王殿下和鲁赵齐韩四位王爷，还有他们的王妃和郡主。还有淇南王和……” 不等黄公公说完，就听萧九重嗤笑了一声道：“鲁王赵王齐王都带了郡主进宫?” “是。” “看来关心凌闯的人确实不少。” 黄公公赔笑道：“凌将军早过了而立之年，本就该娶妻了。将军勇武过人，名满天下，谁不想有这样一位女婿?” 萧九重回头看向黄公公道：“那可未必。”将女儿嫁给凌闯，拥有的可不仅仅是一个好女婿，可能还是无尽的麻烦。 “还有什么人?” “还有各国使者，安王府的南川县主，以及承恩侯夫人娘家人。” 黄公公说完又小心地看了萧九重一眼，道：“毕竟是为凌将军办的接风宴，陛下不去看看么?” 萧九重道：“不去，你将朕的旨意送过去吧。” “是，陛下。”黄公公忍不住在心中嘆了口气，陛下这是铁了心要砸太后的场子啊。 黄公公抬起头来，越过窗户正好看到了远处御花园里的人影。 黄公公微微眯眼，仔细看了一眼道：“陛下，是顾小姐和南岳伽纱公主。” 萧九重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黄公公连忙道：“老奴是想说，南岳和伽纱公主所图昭然若揭，顾小姐会不会……” 话没说完，黄公公就清楚地感受到身边的气息越发冰冷起来。 他也不敢再说，连忙缩起脖子匆匆告退出去了。 大殿里只剩下萧九重一人，他方才扭头看向窗外。 御花园里已经不见了顾揽月和伽纱公主的影子，萧九重剑眉微蹙，眉宇间有几分苍白和憔悴。 他皱了皱眉，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精緻的玉瓶。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服下，片刻后紧锁的眉心才渐渐打开。 此时寿康宫里的凌闯并不轻松，推杯换盏酒过三巡之后，太后终于将话题扯到了自己的目的上来。 “大将军为安定大靖边陲，年过而立尚未成婚，如今更是膝下空虚，哀家唯恐有负凌老将军和夫人在天之灵。不知大将军此次回京，对婚事可有什么打算?” 凌闯拱手道：“有劳娘娘关心，臣久居边关诸事繁杂，唯恐冷落怠慢了洛都贵女，尚未有心思考婚事。” 太后摇头道：“大将军这话不妥，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今凌家唯有将军一人，想来令尊令堂在天之灵，也希望将军早日成婚生子的吧?雍王，你说是不是?” 雍王似乎没想到看个戏还能牵扯到自己，楞了一下方才道：“皇嫂说的是。” 其余几个藩王也纷纷附合，就连几个使臣也来凑热闹。仿佛一下子，大家都关心起凌闯的婚姻大事来了。 凌闯垂眸，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 只听太后道：“大将军家中既无长辈，哀家身为太后也该为将军操心一些。不若哀家为大将军保个媒如何?” 大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纷纷看向太后。 赵王端起酒杯浅酌了一口，酒杯正好挡住了他唇边嘲弄的笑意。 他们这位嫡母，倒很是干脆利落。 大约是当了太后，觉得自己能掌控一切了。 虽然绝大多数人面对这样的情形也唯有谢恩，但若真有一两个胆子大的，场面也会很难看的。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凌闯。 凌闯沉默了一下，方才站起身来道：“多谢娘娘，只是臣早已经心有所属，只怕要辜负娘娘的美意了。” 太后脸色微沉，“哦?大将军莫不是诓哀家?是哪家贵女，哀家为大将军赐婚便是。” 凌闯淡然道：“只是边城一普通女子，不敢惊动太后。” 闻言，太后脸色越发难看了。 她定定地盯着凌闯半晌，突然冷笑了一声道：“好，不愧是凌苍的儿子，一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4页 她话还没说完，坐在下手的雍王突然道：“皇嫂，婚姻大事如何能急?今天既然是凌大将军的接风宴，咱们便该好好陪大将军宴饮玩乐才对，其余琐事不妨回头再谈?” 太后脸色变了变，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终究还是轻哼了一声，不再提起此事。 在场的众人暗自交换了几个眼神，赵王更是和同母的韩王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意味深长。 听说当年太后钟情于凌大将军，凌大将军却选了一个江湖女子。他们生得晚，自然不知道当时的真实情况，但今日看来，倒也并非空穴来风啊。 “圣旨到!”宫门外传来了内侍尖锐的声音。 众人都是一怔，太后设宴皇帝不给面子不来，这会儿却派人来传旨? 这是什么意思? 很快一群人便在黄公公的引领下走了进来，赵王的目光落到了走在黄公公身边的人身上。那人穿着从二品官服，手中捧着一道明黄的绢帛。 显然是礼部的官员。 升职并非由宫中内侍传达，而是由礼部，那么…… “骠骑大将军接旨!” 除了脸色难看的太后和看戏的使臣，众人齐齐起身跪地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骠骑大将军凌闯，世之虎将，雄震北地，功勋彪炳。统率龙朔军数年，平定燕北贼乱，驱逐夷狄侵边。定国安邦，实为大靖柱石。今加封凌闯太子太保，上柱国，领兵部尚书衔。赐国公爵位，封号定。钦此!” 大殿中众人都不由露出了惊诧之色，陛下这封赏不可谓不厚。 太子太保，上柱国，领兵部尚书衔。 虽然都是虚衔，却也都是一等一的，寻常臣子终身也难得其一。 还赐国公爵位。 为了避免朝中勛贵越来越多，大靖勋爵皆是降封。 哪怕凌老将军生前功绩再显赫，爵位传到凌闯手中也只能是侯爵了。当初凌老将军去世，先帝也并未再加恩于凌家。 这并非先帝对凌家有疑心，反而是为了保护凌家。 且不说凌闯年纪轻轻就已经位极人臣，一旦到了封无可封的地步，新皇上位之后就麻烦了。 如果不出意外，凌闯还能掌握龙朔军好几十年。 到时候总不能封王吧? 大靖朝，非国姓不封王。 萧九重才登基两年，就将这些一股脑都给了凌闯。 倒不是说凌闯配不上，只是…… 到底是萧九重当真毫不担心呢，还是想要拉拢凌闯? 若是前者，自然是这君臣二人之间的关系牢不可破。 若是后者，那可琢磨的地方就多了。 在众人复杂的眼神注视下，凌闯神态自若，恭敬地叩拜行礼，“臣凌闯，领旨谢恩。” 宣旨的礼部官员满脸笑容地将圣旨送到凌闯手中，“恭喜大将军，大将军请起。” “多谢大人。”凌闯接过圣旨道。 旁边的黄公公也笑眯眯地送上了一封明黄册子，笑道：“恭喜大将军，这是陛下赏赐的清册。陛下说今日太后娘娘设宴，就不耽误时间啰嗦了，横竖都是一些琐碎玩物，送与大将军和小姐把玩。” 众人看向那厚厚的一本册子，越发无语。 你还不如直接念呢。 第181章 与畜生何异? 黄公公来去如风，大殿里却是一片寂静。 太后摆明了想要拉拢凌大将军，却不想她能给的那点东西，对身为皇帝的萧九重来说不过都是些不起眼的小玩意儿罢了。 毕竟萧九重才是那个名正言顺掌握着大靖朝纲的人，他随口给出的恩典都比太后给出的实惠得多。 皇帝陛下……这是故意要让太后难看吧? 太后也确实如他所愿，此时的脸色十分难看。 顾揽月听说了萧九重的所作所为，也不由得愣了愣。不过想到这对母子的关系，也不觉得奇怪了。 她只是有些担心起舅舅来了，是否前世太后也曾经试图拉拢过舅舅，只是没有成功。 后来赵璋娶她，也是因为拉拢舅舅没有成功，才想要从她这边入手。 寿康宫前，萧珺和三位郡主看向顾揽月的眼神也有些微妙，显然她们也都听说了方才的事情。 众人踏入大殿时，太后已经不见了踪影，大殿里的气氛还有些古怪。 顾揽月快步走到凌闯身边，低声道：“舅舅。” 凌闯极为海量，虽然已经喝了不少酒，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他含笑看向顾揽月道：“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顾揽月道：“御花园也没什么好玩的，大家转了转就回来了。舅舅，你……” 凌闯拿起放在桌边的清册放到她手里，道：“拿去看看吧，有喜欢的就拿去玩儿，不喜欢就放到库房里去。” 顾揽月打开一看，只看了一页就忍不住抽了口凉气。 皇帝陛下可真大方。 古董字画珍稀古玩，还有各种御制的臻品奇珍，即便是有钱也买不到。 顾揽月都有些不敢往后翻了，萧九重该不会是将宫里的内库藏宝阁给搬空了吧? 坐在对面的众人自然也看到了这舅甥俩的互动，赵王和韩王对视了一眼，赵王突然拎着酒壶走过来，笑道：“凌大将军，说来本王回京几日，这还是头一回见顾小姐呢。顾小姐果真有当年凌老夫人遗风，难怪方才静乐和王妃都称赞不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5页 凌闯扬眉笑道：“王爷过奖了，她一个小丫头哪里当得起王妃和郡主的称赞?阿月，王爷也算是你长辈，你以茶代酒，敬王爷一杯吧。” 顾揽月也不拘束，端起自己跟前的茶杯起身，笑道：“揽月敬赵王殿下。” 赵王也不在意她是个小姑娘，当真倒了一杯酒喝了，笑道：“不错，将门之后，洛都贵女，便当如此。” 顾揽月微笑道：“多谢王爷称赞。” 看来赵王是还没有察觉她私底下干的事情了，那么…… 顾揽月侧首看向今天显得格外安静的萧绍，萧绍也正看着这边。 两人对视了片刻，萧绍先一步移开了目光。 “顾小姐若是无事，可到赵王府来坐坐。王妃和静乐都许久不曾回京了，倒是有些寂寞。” 顾揽月点头称是。 赵王也不再逗留，很快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顾揽月毕竟只是个小姑娘，方才众人已经跟凌闯敬过酒了，一个个王爷这会儿也不好为了个小姑娘再跑一趟。 坐在坐前面的雍王笑眯眯地看着顾揽月，还朝她举了下酒杯。 顾揽月对雍王并不陌生，连忙举杯回敬。 “顾小姐很受欢迎。”走在旁边的荣胤突然开口。 顾揽月侧首看了他一眼，眨了下眼睛，“六王子的意思?” 荣胤笑道：“所有的人，都在盯着凌大将军和顾小姐。” 顾揽月有些无奈的笑笑没说话，她对这个西荣六王子完全陌生，一时间拿不准这人的深浅，并不太想跟他说得太多。 荣胤也不在意，笑了笑便没有再说什么。 宴会结束后，从寿康宫出来凌闯还要去钦安殿谢恩，顾揽月便带着凌蕊先一步出宫了。 顾揽月有意等凌闯，一路上便慢悠悠地走着。 快到宫门口的时候，却被萧绍和冯氏追上了。 “顾小姐。” 顾揽月回头看向跟上来的两人，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 萧绍竟然没有留在寿康宫中听太后“教诲”，这么快就出来了? “淇南王，王妃。”顾揽月含笑道。 冯氏含笑看着顾揽月笑道：“顾小姐怎么一个人出宫?” 顾揽月道：“舅舅去钦安殿谢恩了，几位王爷都去给太妃们请安，伽纱公主拉着南岳王急匆匆地就走了，可不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那不如咱们一起走走?” “好呀。”顾揽月笑道。 顾揽月前世和冯氏接触不算少，凌家尚在的时候冯氏一直都对她很客气，凌家不在的时候冯家自然也早就不在了。 两人自然也没什么仇怨，只是如今她们却註定是要为敌的。 顾揽月和冯氏并肩而行，一边走一边闲聊着，萧绍沉默地走在冯氏身边，顾揽月却能察觉到他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还没恭喜凌大将军受封定国公。”冯氏笑道：“回头一定将贺礼送上，还望顾小姐莫要嫌弃。” “王妃客气了，都是陛下的恩典。” 冯氏道：“可不是么?咱们谁不是受着陛下的恩典呢?大将军忠心为国，也当得起这份恩典。” 顾揽月道：“是啊，凌家世受皇家恩典，自然也要为陛下和大靖天下尽忠。否则，与畜生何异?” 气氛突然有些冷。 顾揽月却恍若不觉，笑吟吟地侧首道：“淇南王，您说是不是?” 萧绍脸色紧绷，扭头冷冷地看了顾揽月一眼，道：“顾小姐，说得对。” 顾揽月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满意，轻笑出声，笑颜如花，“淇南王不愧是陛下的亲侄儿，陛下一定会格外欣慰的。啊，到宫门口了，王爷，王妃，告辞。” 看着顾揽月翩然而起的背影，萧绍脸色阴沉，只觉得心口隐隐作痛。 “顾、揽、月!” 第182章 突发心疾? 凌闯从宫中出来，上了凌家停在宫门外的马车，就看到顾揽月正坐在马车里，哼着小曲儿面上带笑，显然心情十分不错。 “怎么这么高兴?”凌闯坐进了马车，不解地问道。 顾揽月道：“刚刚拍了一只讨厌的虫子。” 凌闯定定地注视着她，“说实话。” 顾揽月笑道：“好吧，我差不多猜到之前刺杀我的人，是哪一方的了。” 凌闯道：“说说看。” 顾揽月道：“这人应该跟萧绍有关，萧绍知道我暗地里针对他的事了，不过到底知道多少还不好说。” “你这猜测未免有些草率。”凌闯道。 顾揽月笑道：“可是有动机这么做的人本来就不多啊。” “你刚才做了什么?” 顾揽月道：“有人要杀我，我当然要回敬回去。” 凌闯忍不住抬手，顾揽月连忙离他远了一些。 “舅舅，外祖母说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忍气吞声，可不是咱们凌家人的作风。” 凌闯无奈地放在手道：“你就非得自己动手?” 顾揽月又歪过去靠着他肩膀道：“我也不能一直让舅舅保护我呀，你放心，我又不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6页 凌闯思索了一下，也只能嘆了口气，“也罢，往后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你自己能自保总好过只能靠人保护。”再严密的保护，也难保没有纰漏。 顾揽月正色道：“陛下跟你说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怎么这么想?” 顾揽月道：“陛下突然加封，总不会真的只是为了气一气太后。”前世这个时候，萧九重虽然也加封过舅舅，却没有这次这般重。 凌闯点点头，闭上眼睛道：“确实是重要的事。” 当凌闯做出这副模样的时候，就代表他不想说了。 顾揽月也不纠缠，安静地靠在一边沉思起来。 她其实的差不多能猜到，萧九重跟舅舅会说些什么。 另一边，萧绍一路脸色阴沉地和冯氏回到淇南王府。 马车在大门口停下，萧绍才刚钻出马车，突然感到心口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 钻心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一头从马车上栽了下去。 “王爷?!”冯氏吓了一跳，连忙想伸手去抓，只是哪里来得及? “王爷!”车夫和侍卫也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起萧绍。 萧绍捂着心口，那阵阵疼痛让他痛得满头大汗，浑身颤抖起来。 脸色也瞬间泛黄，看上去就要一口气上不来就这么过去了。 “快!快叫太医!”冯氏厉声道。 “是，王妃!” 一群人手忙脚乱地将萧绍抬进了王府，太医很快也请了来，然而萧绍寝房里的气氛依然没有丝毫的松缓。 “太医，王爷怎么样了?” 见太医走出来，冯氏连忙起身问道。 太医扯了一下花白的鬍鬚，有些为难地看着冯氏。 冯氏有些急了，“太医，到底如何了，您尽管说便是。” 太医嘆了口气道：“王妃，王爷…似乎是有心疾。” “什么?”冯氏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软倒在地上，身边的丫头连忙扶着她坐了下来。 太医道：“王妃您别着急，老臣已经用银针暂时稳住了王爷的情况。这心疾…也不全都是兇险的，有些只要按时服药，好生将养，活上二三十年，也不是问题。” 冯氏在心里苦笑，哪里是这么简单的事? 丈夫和太后的心思，冯氏并非不知，甚至冯家隐隐也是支持的。 但一个有心疾的人，如何承担得起这样的图谋? “太医，会不会看错了?王爷身体一向康健，从未有过什么不适。” 太医也不反驳，道：“王妃所言甚是，不如再请几位同僚来，多几个人诊一诊也好。”言下之意，他自己的诊断结果就是这个了。 冯氏心中一沉，也顾不得许多，连忙又让人去太医院请人。 “啊啊!”里间突然传来萧绍的惨叫声，冯氏慌乱地看向太医，“太医，这……” 太医也有些诧异，按理说他刚刚失了针，淇南王的病情应该暂时稳定下来了才是。 又没有受什么刺激，怎么会这么快又发作起来了? “老臣进去看看。”顾不得多想，太医连忙转身又进了内室。 这一天，淇南王府十分热闹，直到深夜依然华灯高照。 萧绍脸色惨澹地躺在床上，眼神无力地望着床顶的百子千孙刺绣。 这是他头一次真切地感觉到死亡距离自己竟然如此之近。 不、他不能死…… “王爷!千万不可激动!!”旁边的太医看到他的神色，连忙提醒道。 萧绍脸色一僵，用力握紧了拳头，又缓缓松开。 外间冯氏神色疲惫地看着几个大夫讨论着萧绍的病情，越听她的心就越凉。 冯若愚站在一边安静地听着，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是无声的安慰。 冯氏抬头看了兄长一眼，眼眶有些泛红。 太医院好几个太医诊脉商讨了两三个时辰，最后得出的结论依然是——淇南王应该是得了一种急性的心疾。 发作起来十分兇勐，因此淇南王必须卧床休养，戒嗔戒怒。否则再发作两次，淇南王恐怕撑不过半年。 冯氏心中大受打击，一时难以接受，软倒在椅子里。 冯若愚只能代替妹妹听完了太医们的叮嘱，又亲自送太医出门去了。 “王爷。”冯氏看着躺在床上的萧绍，眼中含着泪唤道。 萧绍一把抓住冯氏的衣袖，道：“我不会能得心疾!不可能……去、去找他!” 冯氏生怕他再犯病，连忙道：“王爷您别着急，千万别动气，你要找谁?慢慢说，我这就让人去找。” 萧绍却没有讲话听进去，只是死死抓着冯氏的衣袖，“去!去找他!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王爷……”冯氏欲哭无泪，“您冷静一点，先告诉我，找谁啊?” 萧绍张了张嘴，还不等他说什么，冯氏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怎么回事?” 冯氏回头看向来了，心中一惊，警惕地道：“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 来人身上披着一件暗青色大氅，头上的兜帽将头髮连带着整个额头都遮住了，只露出了一双狭长冷漠的凤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7页 他脸上还带着一张面具，遮住了大半的面容，冯氏完全无法看清这人的相貌。 他的身形极瘦，冯氏都能看到他露在外面的手背上的青筋。那手指比她一个女子都粗不了多少，只是她的手指晶莹如玉，而眼前的人却仿佛是指骨上贴了一层薄皮。 冯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你…你是谁?” 看到来人，萧绍却是大喜。 他顾不得许多，一把推开冯氏，道：“救、救我!” 第183章 没有人想死 来人眼神冰冷，看向萧绍的目光中没有丝毫的情绪。 “怎么回事?” 萧绍颤声道：“我…我不知道，先生救我!” 男子皱了皱眉，看向站在一边的冯氏。 冯氏不知这男子来歷，却也看出来萧绍对他很是信任。犹豫了一下，道：“先生，王爷…王爷突发恶疾，太医说，是心疾。” 冯氏眼中带着几分期盼，眼巴巴地望着眼前的陌生男子。 “心疾?”男子沉声道。 走到床边坐下，拉过萧绍的手腕把起脉来。 萧绍和冯氏也不敢说话，眼巴巴地望着他。 良久，男子方才放开了手，沉声道：“你方才说，是突发恶疾?” 冯氏连连点头，“王爷身体一向康健，平日也时常习武策马，从未有过不适。” 男子点点头，站起身来道：“不必着急，一时半刻死不了。” 萧绍早已经心慌意乱，这话并不能安抚他，反倒是让他更加慌乱起来。 “先生!先生救我!我不想死!” 男子冷笑了一声，“这世上，没有人想死。先待着吧，我再想想法子。”说罢就起身往外走去，丝毫不顾及身后萧绍惨白的脸色。 冯氏无措地看着那男子来去如风，淇南王府毕竟曾是亲王府邸，竟让一个陌生人来去自如? “王爷，他……” 萧绍无力地躺回床上，“出去!” 冯氏心中一酸，眼底黯然。 只得捏着帕子垂下眼眸，朝萧绍微微一福，告退出去了。 萧绍院外，刚刚送了太医出门的冯若愚看到失魂落魄地从院子里走出来，立刻迎了上去。 “王爷休息了?” 冯氏点点头，含泪望着冯若愚，“五哥……” 冯若愚上前，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拍了拍，道：“别怕，不会有事的。就算淇南王…你还有冯家。” 冯氏心中苦涩，她不仅是因为萧绍的病情，也是因为萧绍对自己的态度。 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丈夫了，但今晚方才知道，显然她不知道得更多。 即便有太后阻拦，淇南王突患恶疾的消息还是在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洛都。 虽然如今皇帝陛下是肉眼可见的嫌恶淇南王，但毕竟上面还有个太后。除了已经铁定心要站队的，其他人还是纷纷登门探望。 萧绍躺在床上本就心情忐忑抑郁，被这些来来往往的权贵当成命不久矣的病人探望，更是气得不轻。 若不是太医连番嘱咐，千万不能动气，萧绍恐怕已经忍不住要大发雷霆了。 可怜冯氏一边要照顾安抚萧绍，一边还要压住萧绍后院惶恐不安的妾室，还要强撑着迎来送往接待客人，一上午下来，比萧绍这个据说患有“心疾”的人还憔悴疲惫。 顾怜星听说了这个消息，也是大惊失色。 她心中惶恐不安，魂不守舍地照顾赵璋服过药，就匆匆想要出去。 只是还不等她踏出院门，就被赵璋派来的人叫了回去。 赵璋的房间里有些阴暗，赵璋坐在床头微微垂眸，看上去更显得几分阴沉诡异。 “璋哥哥，你可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顾怜星轻声问道。 赵璋抬起头来，平静地注视着她，“你要出门?” 顾怜星心中一突，道：“是啊，我想出门买点东西。” “让下人去买。”赵璋断然道。 顾怜星愣了愣，强笑道：“好，听璋哥哥的。我也是担心下人买得不合心意，这才想自己走一趟的。既然璋哥哥这么说，那就听你的。” 赵璋不再说话，顾怜星走到床边坐下，抬眼望着赵璋笑容浅浅，“璋哥哥，别生气了好不好?” 赵璋定定地望着顾怜星，许久才缓缓道：“我怎么会生星儿的气?只是我这几天觉得有点孤单，星儿好好陪陪我好不好?星儿搬回来，陪我一起?” 自从赵璋回来，顾怜星就以不能打扰赵璋养伤为由，搬到隔壁去住了。 顾怜星心中并不乐意，自从赵璋断了腿，性格也隐约有些变了。顾怜星偶尔会产生一种淡淡的畏惧感，但仔细看时，又没有发现赵璋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 但她还是本能的，有些想要远离他。 “星儿不愿意?”赵璋声音有些淡了。 顾怜星连忙笑道：“怎么会呢?我是怕打扰璋哥哥休息，我一会儿就让人搬。” 赵璋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这才是我的好星儿。” 顾怜星靠在赵璋怀中，脸上却没有丝毫欢喜之色。 微微垂下的眸底，带着一抹深深的忧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8页 淇南王府的不幸并不足以影响洛都权贵们的生活，一大早凌家就迎来了贵客。 几位回京的藩王联袂登门，美其名曰是为了祝贺凌大将军受封定国公。 跟着几位王爷一起来的，还有王府的世子和几位郡主。 男宾自然有凌闯出门招待，三位郡主却要顾揽月亲自招待了。 昨天大家在太后的宴会上见过，也不算陌生人，但若说相熟却也还不至于。 顾揽月正领着三位郡主在花园里散步的时候，下人禀告说明怡郡主带着几位姑娘来了。 顾揽月大喜，连忙将人请进来。 跟杜蓉一起来的有萧珺，萧舒，萧嘉还有公孙嫣然和她表妹宋锦画。 顾揽月在心中暗笑：得，还来了两个难搞的。 “揽月姐姐!”杜蓉笑眯眯地上前，抱着顾揽月的手臂道：“揽月姐姐，前几日你将我们丢在街上自己走了，好多天也不见来找我们玩儿，原来是认识新朋友了?”说罢还偷偷朝顾揽月挤了下眼睛。 顾揽月无奈，笑道：“这三位郡主你不认识么?” “自然是认识的。”杜蓉含笑和三位郡主打招唿。 三位郡主自然也在拜见曲阳公主的时候见过杜蓉，杜蓉年纪虽小，辈分却高，三位郡主连忙见礼问好。 众人寒暄过后，顾揽月才亲自请大家入园。 无论是三位刚回洛都的郡主，还是在京多年的杜蓉等人，也都是头一次来大将军府，自然都很是好奇。 跟在顾揽月身边，一边往里走去，一边听顾揽月介绍将军府的各处景致。 原本一派祥和宁静，却偏有人要破坏气氛。 嘉荣郡主轻哼了一声，尖声道：“这便是大名鼎鼎的骠骑大将军府?也不过如此!” 第184章 打起来了! “凌家自然比不得安王，让嘉荣郡主见笑了。”顾揽月淡淡道。 嘉荣郡主略有几分得意地扬起头，道：“你知道就好，我们安王府自然不会……” 不等她将话说完，就听到顾揽月沉声道：“凌家恐怕辱没了嘉荣郡主的尊贵，恕不远送!” 嘉荣郡主顿时愣住了，其他人也纷纷看向顾揽月。 显然都没想到顾揽月竟然如此不留情面，一句话不对就要赶人。 嘉荣郡主惊怒交加，忍不住道：“你赶我走?!顾揽月，你们凌家就是这么待客的?” 顾揽月漠然道：“凌家并没有请郡主，郡主既然不懂为客之道，恕我们凌家不招待!来人送客!” 话音落，很快便有两个侍卫模样的男子出现，走到永嘉郡主跟前道：“郡主，请!” 嘉荣郡主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通红，指着顾揽月道：“顾揽月，你敢!” 顾揽月有些好笑，平静地看着嘉荣郡主没有说话。 “顾小姐。”萧珺上前，低声道：“小姑姑一时失言冒犯了顾小姐和凌家，还望您宽宏大量，莫要跟她计较。” 顾揽月平静地道：“南川县主，说错话的人不是你。” 萧珺有些无奈地瞥了嘉荣郡主一眼。 嘉荣郡主是安王最小的女儿，自然是十分得宠。平素在府中人人都让着她，如今突然遇到一个不肯让着她的人，想让她低头认错，难了。 “郡主，请。” 嘉荣郡主怒道：“我偏不走，你能如何?” 顾揽月笑容冷淡，朝旁边的侍卫打了个手势。 两个侍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拉起嘉荣郡主的胳膊就往外拖去， 嘉荣郡主大惊，竭力挣扎起来：“你们敢!你们敢冒犯本郡主，本郡主要让父王砍了你们的头。”可惜两个侍卫不为所动，连脚步都没有片刻的停顿。 嘉荣郡主顿时红了眼睛，大声嚷叫起来。 公孙嫣然低声道：“顾小姐，真的没问题么?” 顾揽月朝她笑了笑，挑眉道：“能有什么问题?” 公孙嫣然看了看萧嘉，也跟着低眉一笑，“也是。” 说来这嘉荣郡主也算是整个洛都贵女中的一朵奇葩，安王府上下为人都算低调，却不知怎么偏偏出了嘉荣郡主这么一个理不清的。 这大约就是物极必反? 嘉荣郡主还是被人毫不留情地拖了出去，萧珺无奈只能朝众人道了声告退，匆匆跟了上去。 萧珺明明是晚辈，年纪也比嘉荣郡主略小一些，但出门在外却显然是她在照顾嘉荣郡主。 看着姑侄俩一前一后的出去，三位郡主神色都有些古怪。 杜蓉道：“别担心，萧嘉本来脾气就坏，不用理她。” 永安郡主忍不住道：“这永嘉郡主……跟顾小姐有什么恩怨?”她自然看得出，方才永嘉郡主分明是故意找茬。 顾揽月笑道：“确实有点小纠纷，让郡主见笑了。” 杜蓉笑道：“是萧嘉让人见笑了才对，莫名其妙。明明是她自己非要跟着来的，一进门就找茬，我就知道不该带她来。” 公孙嫣然道：“那郡主只怕现在都还没出门。” 杜蓉想起先前在家中的情形，也不得不承认公孙嫣然说得对。 原本只有她和公孙嫣然表姐妹俩要来找顾揽月，临出门的时候萧嘉和萧珺才来，然后萧嘉就非得跟着一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9页 杜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再跟萧嘉一起出门，就是傻子! 众人回到花园里，园中早有凌家下人准备好了瓜果点心。 各自落座，顾揽月才问道：“蓉儿怎么会跟公孙小姐一起来的?” 杜蓉耸耸肩道：“原本今天公孙姐姐跟着公孙夫人一起拜访我娘，正好听说几位郡主来了凌家，我们就干脆一起来找你们玩儿啦。” 公孙嫣然笑道：“上次一别，好些日子没见顾小姐，贸然登门拜访，还请见谅。” “公孙小姐言重了。”顾揽月笑道：“公孙小姐愿意与我结交，是我的荣幸。” 对于公孙嫣然，顾揽月并没有什么恶感。 这是一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懂得在适当的时候干脆放弃的聪明女子。 杜蓉看看众人，嘆气道：“说起来，城里也没什么好玩儿的。无外乎就是逛逛院子，坐着喝喝茶，聊聊天。三位郡主才刚回洛都，可不能这么无聊，不然……咱们去爬山好不好?” 众人无语，宋锦画忍不住道：“这个时候出城爬山?” 杜蓉白了她一眼，道：“谁说只有城外才有山?” “你是说……聆泉山?去做什么?庙里念佛么?”年轻姑娘们对去寺庙里礼佛并不感兴趣。 顾揽月立刻想起来，聆泉山不就是仙乐阁所在么? 虽然大白天应该不至于出什么事，但顾揽月觉得还是让这些姑娘们离那地方远一些比较好。 “聆泉山还是算了，那山上除了聆泉庵也没什么景致，咱们总不能爬上山去逛一圈儿又下来吧?” “就是就是。”宋锦画连忙道：“还不如逛街呢。” “那就去逛街?”杜蓉问道，“正好怀宁她们刚回来，洛都好多地方都没去过?” 众人还没来得及回答，不远处凌家的管事匆匆而来。 “大小姐。”管事拱手道：“那位……嘉荣郡主，在大门外跟人打起来了。” “……”众人半晌无语，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顾揽月才问道：“跟谁打起来了?” 管事道：“好像是征西将军家的小少爷。” 孙耀祖! 孙耀祖怎么会跟嘉荣郡主打起来? 顾揽月也来不及多想，连忙起身对众人道：“各位稍坐，我去看看。” “我也去!”杜蓉连忙道。 顾揽月也不拒绝，杜蓉要去其他人自然也要跟着去，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凌家大门外而去。 等她们赶到的时候，果然看到凌家大门外，一群人围成了一个圈儿。 凌家的侍卫站在一边看着，安王府和孙家的下人在旁边急得不行，又不敢动手。 透过人群的缝隙，还能看到地上的两个人影。 愤怒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放手!死胖子!” “你先放手，臭婆娘!” “你、你等着!我要让我父王杀了你!” “本少爷等着，不杀你就是洛都第一臭婆娘!” “啊啊啊啊!” “郡主，不可啊!”旁边下人惊唿道。 “少爷，快放手!那是嘉荣郡主啊!” 真是……好热闹啊。 第185章 无意婚娶 见顾揽月一行人出来，众人连忙让开了路。 顾揽月这才看清楚，孙耀祖和嘉荣郡主两人坐在地上，一个扯着对方的头髮，一个拽着对方的衣领。孙耀祖脸上还有两道血痕，显然是被指甲抓出来的。 两人都怒视着对方，连这么一大群人到来，都没有察觉。 顾揽月侧首问道：“南川县主呢?” 嘉荣郡主的下人道：“县主…县主进去叫人了。” 顾揽月蹙了下眉，指挥旁边的侍卫，“先将他们拉开!” 立刻有侍卫上前，一边一个将两人拉开了。 孙耀祖手里还揪着嘉荣郡主的头髮，嘉荣郡主被痛得变了脸色。 嘉荣郡主也不肯放手，孙耀祖的衣襟直接被拉开，露出了一片胸膛，吓得几个姑娘连忙扭过头不敢再看。 顾揽月抽了抽嘴角，没好气地道：“孙耀祖，放手!” 孙耀祖像是才注意到顾揽月等人，有些讪讪地放开了手。 嘉荣郡主也注意到了旁边的众人，连忙放手，嫌弃地哼了一声。 孙耀祖立刻瞪眼，“你……” 顾揽月一把拦下他，没好气地道：“孙小公子，你是专程来凌家打架的?” 孙耀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谁想打架了?我特么是特意来拜见凌大将军的好么?谁知道这个疯婆子发的什么疯?” “你说谁是疯婆子!”嘉荣郡主怒道。 孙耀祖懒洋洋地道：“谁应说谁，你难道不是疯婆子?本少爷好好走着路，突然被个疯狗咬了一口，还不能还手了?” “你找死!” 眼看着又要打起来，顾揽月冷飕飕地道：“嘉荣郡主，你要是想招这胖子当郡马，尽管闹。” 这话一出，两人顿时安静了下来，然后不约而同地做了个呕吐的表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0页 见这两人终于消停下来了，众人都不由松了口气。 顾揽月问道：“两位准备怎么解决这事儿?是请孙夫人和安王妃来一趟，还是……” 嘉荣郡主冷声道：“用不着，本郡主不跟他一般见识!”说罢转身就要走，她自觉在顾揽月面前丢了脸，此时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孙耀祖更不想被找家里，立刻蔫了，可怜巴巴地站在顾揽月身边。 这副模样更是引得嘉荣郡主嗤之以鼻，朝他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站在公孙嫣然身边的宋锦画忍不住低声道：“她是不是忘了什么?” 众人齐齐看向她，宋锦画道：“南、南川县主好像还在凌家啊。” 公孙嫣然浅笑道：“南川县主又不是小孩子，自然会自己回去的。” 众人重新踏入凌府大门，就看到凌闯和萧珺迎面而来。 萧珺神色自若地迎了上来，“顾小姐，这位…孙公子，不知我小姑姑……” “嘉荣郡主已经回去了，县主放心，嘉荣郡主没有受伤，已经跟孙公子讲和了。” 萧珺松了口气，道：“那就好，我……” 她有些歉意地看向凌闯，“是我打扰大将军了，还请将军见谅。” 凌闯不甚在意，“南川县主言重了。” 凌闯的目光落到孙耀祖身上，“孙家小子?” 孙耀祖连忙上前，规规矩矩地行礼，“晚辈奉祖母和母亲之命，特来拜见大将军。” 凌闯点头道：“你来得正好，你爹托我带了些东西回来，我正准备这两天派人送过去，你既然来了就一起带回去吧。” 闻言孙耀祖脸上也露出了几分喜色，“多谢大将军。” 凌闯又叮嘱了顾揽月几句，这才带着孙耀祖离开了。 两人一离开，气氛就变得有些微妙古怪起来。 萧珺不好意思地道：“方才一时情急，惊动了大将军，顾小姐莫怪。” 杜蓉不解地道：“这有什么好怪的?凌家府门口出了事，凌大将军出面料理也是理所当然啊。” “可不是么?”怀宁郡主笑道：“我看顾小姐也没有怪罪的意思，阿珺只怕是想多了。” 萧珺笑了笑，轻声道：“两位郡主说的是，是我多心了。我有些不放心小姑姑，就先告辞了。” 顾揽月也不多留，让人送了萧珺出去。 目送萧珺的背影远去，众人也不多言，慢悠悠地往后院走去。 前院招待贵客的花厅里，看到凌闯带着孙耀祖进来，赵王挑了下眉，“大将军跟着个姑娘出去，怎么带了个少年进来?” 雍王打量了孙耀祖一眼，道：“我怎么看这小子有些眼熟?” 凌闯道：“这是孙颉的小儿子。” 雍王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果然长得有几分像他爹。” “征西将军的公子?”鲁王道。 孙耀祖连忙恭敬地拜道：“小子孙耀祖，见过各位王爷。” 雍王摆手道：“免礼吧，孙家小子倒是长得很有福气，看着就招人喜欢。” 孙耀祖有些不好意思，他的外貌并不算出众，但胖乎乎的在许多长辈眼中倒是很招人喜欢。 雍王看出了他的不自在，笑道：“他们几个小的在隔壁玩儿，你也去吧。” 孙耀祖松了口气，连声谢过王爷，告退出去了。 他怕这些位高权重的王爷们，却不怕跟那些世子公子们相处。 无论家世再高的名门公子，孙耀祖都能自在地跟人家相处。 “安王叔家里这个大孙女倒是比他那小女儿出息。”齐王微微眯眼道。 坐在这里的几个人，即便称不上什么绝顶厉害的人物，当年也是在宫中打滚混出来的。萧珺再厉害也只是个小姑娘，哪里能瞒得过他们的眼睛? 韩王笑吟吟地道：“怎么样大将军?看来安王叔是有意招个孙女婿了，将军意下如何?” 凌闯微微皱眉，道：“王爷慎言，姑娘家的清誉，岂能随意编排。” 韩王冷哼了一声道：“那丫头敢直接闯到这里来，是什么用心我不信大将军不知。大将军这般护着，难不成当真看上了?” 几个王爷里，唯独韩王膝下无女，这话其他人说难免显得别有用心，由他来说倒还好些。 凌闯道：“王爷说笑了，凌某已经这把年纪了，哪里还好意思耽搁姑娘的终身?凌某此生无意婚娶。” 这话一出，花厅里一片安静。 好一会儿，赵王才道：“凌将军说笑了，你如今正当盛年，更何况凌家世代将门名将辈出，若是断在大将军这一代，龙朔军失了统帅，岂不令人扼腕?” 凌闯道：“王爷言重了，龙朔军是朝廷的兵马，即便没有姓凌的，也会有其他人。至于凌家…倒是不必在意。” “启禀大将军，太后娘娘懿旨到!”门外，管事匆匆来禀告。 众人都是闻言都是一愣，顾不得多想，连忙起身出门接旨。 第186章 娶顾揽月? “奉母后皇太后懿旨：大将军凌闯战功素着，功在社稷。今大将军年过而立，仍未婚配，哀家甚忧之。今特赐大将军才貌俱佳女官四名，侍奉将军左右。钦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1页 院子里一片宁静，捧着太后懿旨的内侍笑眯眯地道：“大将军，请接旨吧。” 凌闯神色肃然，并不言语。 内侍脸色微变，定定地看着凌闯道：“大将军，太后娘娘一片慈爱之心，将军可莫要辜负了太后娘娘的心意啊。” 旁边鲁王笑着打圆场，“太后娘娘的心意，大将军自然是知晓的。只怕是一时欢喜，忘记谢恩罢了。” 那内侍也不敢真的得罪凌闯，自然是顺坡下，“鲁王殿下说的是，大将军，请接旨吧。” 凌闯伸手接过旨意起身，众人也才跟着站起身来。 “替我多谢太后美意。”凌闯道，脸色没有丝毫喜色。 那内侍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这凌大将军即便不怒不愠，也有一股慑人的气势令人不敢冒犯。 内侍干笑了一声，拱手道：“大将军客气了，小的一定带到。” 皇室赐予功臣美人，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但凌闯显然并不喜欢这份赏赐。 知道凌闯心情不好，几人也不好多留，飞快地告辞了。 出了凌家，赵王和同母的弟弟韩王坐上了同一辆马车。 韩王看着自家兄长，沉声道：“五哥，你说这秦氏是什么意思?” 赵王瞥了他一眼道：“称太后。” 韩王嗤笑了一声，有些不屑地道：“什么太后?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要不是为了萧九重，父皇当年就废了她了，哪里还容得她如今在咱们跟前耀武扬威?” 当年太子突然暴毙，太后从此被先帝冷落。但先帝一直没有废后，恐怕也是为了萧九重。 毕竟，一个废后的儿子，是没有资格登上皇位的。 赵王靠着车窗，淡淡道：“你不服气又如何?谁让人家生了个好儿子?” 韩王脸上闪过一丝怒气，道：“父皇到底看重萧九重哪一点?竟然将皇位传给他!” 赵王摇了摇头，脸上也多了几分郁色，“我也不知道。” 除了先帝自己，大概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他们兄弟钩心斗角，最后却便宜了萧九重这个从来没有被重视过的九弟。 若不是当时父皇做得太绝，传位过程没有一丝一毫可挑剔的地方，只怕他们早就闹起来了。 韩王道：“暂且不提这事儿，你说太后这是想拉拢凌闯?” 赵王道：“谁不想拉拢凌闯?只怕太后这是适得其反。” “也是。”韩王嘲弄地道：“凌家人脾气古怪，凌大将军一辈子守着一个夫人，凌闯就更绝了，干脆连夫人都不要了。太后一次送四个美人过去，只怕要被凌闯当成眼线处置了。” “你说，凌闯说他无意婚配，是真是假?”赵王若有所思。 韩王道：“谁知道?或许是真的吧，难不成你真打算将静乐嫁给他?” 赵王摇头道：“不，我在想另一件事。” 赵王看了弟弟一眼，道：“如果凌闯真的不打算成婚，那么…顾家那姑娘，就是凌家唯一的后人。” “所以?” 赵王有些无奈地瞪了弟弟一眼，“凌家唯一的后人是个不能上战场的姑娘，你说…凌闯会如何对他未来的外甥女婿和重外甥?凌闯就算对男女之事没有想法，他总还是个人吧?” 韩王一愣，瞬间反应过来，“五哥，你的意思是……娶顾揽月?” 赵王轻嘆了口气：“可惜，你府上世子比那姑娘小了好几岁，我府上世子已经成婚了，老四虽然也是嫡子，跟顾家姑娘年岁也相当，但毕竟是嫡次子……” 一个弄不好，将来只怕就要兄弟阋墙了。 不过生在皇室，兄弟阋墙的戏码赵王也见过不少，他只是还在衡量其中的利弊罢了。 韩王也点点头，若有所思。 凌家 凌闯让人将太后送来的几个女子打发到僻静的院子便不再理会，顾揽月秀眉微蹙道：“太后这是铁了心想要往府中塞人了?” 凌闯道：“有什么要紧，先拘在后院不让她们出来。若是安分，等咱们离开洛都的时候，再放她们离去便是。” 顾揽月道：“我只怕，太后见这一计不奏效，还要再来别的招。她倒是还有闲情逸緻!”可见萧绍是病得太轻了。 凌闯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太后毕竟幽居深宫，凌家是外臣，她想要将手伸进凌家没那么容易。也是之前凌古出了问题，她急着补人呢。”提起凌古，凌闯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顾揽月笑道：“舅舅放心，我一定让她没有功夫来找麻烦。” 凌闯无奈叮嘱道：“小心一些，别拿自己的小命不当回事。孙家那小子还在等你呢，去吧，别让他久等。” 孙耀祖自然不单是来拜见凌闯的，其他人告辞离开的时候他并没有跟着一起离开。 顾揽月点头应了一声，便转身去找孙耀祖了。 “大将军。”看着顾揽月渐行渐远，凌照沉声道：“如今洛都这几位，只怕都盯上凌家了。” 凌闯有些漫不经心，“凌家这些年，被盯上的时候还少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2页 “只怕他们盯上的不仅是大将军的婚事，还有大小姐……”凌照道：“之前那敬安侯府……” 凌闯冷笑道：“敢打阿月的主意，本将军让他们后悔生到这世上来!我让你查的事情，查清楚了么?” 凌照点头。 “送到我书房。”凌闯冷声道：“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大的胆子敢算计阿月!” 第187章 遭报应了呗 孙耀祖看到顾揽月进来，明显松了口气。 “姑奶奶，你可算来了。”孙耀祖道：“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顾揽月无奈笑道：“谁让你今天来找我的?我总不能抛下几位郡主，跟你说悄悄话吧?有什么事，还要你特意跑一趟?” 孙耀祖看了看顾揽月，欲言又止，胖乎乎的脸上还有几分纠结和迟疑。 顾揽月道：“到底怎么了?扭扭捏捏做什么?” 孙耀祖看看四周，一副偷摸的模样。 “那…你在洛都有没有闲置的院子?” 顾揽月挑眉，孙耀祖连忙道：“不白要你的，我买!只是暂时先不用去衙门过户记档，依旧放在你名下，你别跟别人说。” 顾揽月道：“你都不担心，我当然更不在意了。房子我有，不过你总得告诉我是做什么用的吧?” 想起孙耀祖方才扭捏的神色，顾揽月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 “你该不会是想做什么坏事吧?” 孙耀祖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就是、就是想安置一个人，就住一段时间。只是…她身份有些特殊，我想她住过的地方你可能也不想要了，就想买下来算了。正好以后方便了，就过给她，也算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听到身份特殊几个字，顾揽月眼皮就不由一跳。 “身份怎么就特殊了?”顾揽月问道。 孙耀祖语塞，顾揽月道：“你若不说，就没得谈。而且，你不说我也能查出来。” 孙耀祖也知道她不是开玩笑，有些恹恹道：“上次咱们去仙乐阁的时候，你还记得…那位小七姑娘么?” 猜测成真，顾揽月一时无语。 “从仙乐阁回来，你们还见过?”顾揽月问道。 孙耀祖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道：“有一回，我在街上走着，正好遇到七姑娘带着人出来买东西，我们就聊了几句。然后就……认识了。” 看着顾揽月的神色，孙耀祖有些急切地道：“小七姑娘虽然是那种地方的人，但、但她真的是个好姑娘!她、她妈妈逼着她接客，她不从被狠狠打了几顿。实在没有办法，才找我求救的。你也知道我家里管得严，别人口风也不紧，只能来找你了。” 顾揽月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道：“你倒是思虑周全。” 孙耀祖哪里听不出她在嘲讽自己，也不敢回嘴，只能嘿嘿傻笑两声，眼巴巴地望着顾揽月。 顾揽月嘆了口气道：“你想了这么多，就没想过她是仙乐阁的人?” 孙耀祖道：“想到了啊，可是这跟救她有什么关系?她只是仙乐阁底下一个小小的底层女子啊。” 顾揽月不再说话，孙耀祖可怜兮兮地望着她，“阿月，顾大小姐?求你了……” 顾揽月有些头疼，她也知道孙耀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个性。正思考着用什么理由拒绝，突然心中一动，道：“让我帮你也不是不可以。” 孙耀祖大喜，还不等他道谢，顾揽月就伸出两根手指道：“两个条件，我不要你钱。” “你说，你说。”他最近也不宽裕，能省点钱自然是更好了。 顾揽月道：“既然你是好心帮小七姑娘，那这人我帮你安置了。第一个条件是，你以后都不许再见这姑娘。” 孙耀祖脸上有些不情愿，顾揽月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你若是不乐意，那就算了。” 孙耀祖连忙道：“不能算，不能算，就听你的!那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顾揽月道：“第二个条件是，以后如果那位小七姑娘再让人找你，你也不能理她。” “为什么?你也跟他们一样，看不起风尘女子?”孙耀祖小声问道。 顾揽月道：“她是不是风尘女子我不管，我也不想管你对她有什么想法，但是以两年为限，两年之内你不能找她，也不能理她。两年之后，那房子免费送你，那位小七姑娘的事儿，我也不会再管。” 孙耀祖呆了半晌，突然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一脸感动地望着顾揽月，感激地道：“揽月，我明白你的苦心了，你放心!我既然承诺了你，就一定做到。” 顾揽月一把揪住他道：“先别激动，你回去说了之后，如果小七姑娘不愿意呢?” “为什么不愿意?”孙耀祖有些茫然地道：“她孤零零从书寓跑出来，只求有个安全的地方落脚。你愿意照顾她，自然是比我好得多。” 顾揽月道：“那你就回去试试吧。” 孙耀祖满心不解，但顾揽月无意多说他也不敢多问。 正在这时，前面来人传话说，陛下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3页 顾揽月笑眯眯地看向孙耀祖，“跟我一起去见陛下?” 孙耀祖听说萧九重，就像是让耗子去见猫一般，立刻跳起来就往外跑。 “我先回去了，就、就不去觐见陛下了!小七还在等我呢。” “……” 来传话的管事也是满脸无语，不管那个小七是谁，难道还能比陛下更尊贵不成? 孙家这位小公子，是不是傻? 顾揽月踏入书房，原本还在说话的两人有志一同地停了下来，齐刷刷朝门口看了过来。 虽然顾揽月并不畏惧两人，但是同时被这样两双眼睛看着，压力还是有些大。 顾揽月眨了眨眼睛，“陛下，舅舅，我怎么了吗?” 凌闯朝她笑了笑，道：“是陛下找你。” 顾揽月看向萧九重，萧九重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问道：“萧绍的事，是你做的?” 顾揽月顿时觉得头皮一紧，不自觉地看向凌闯，凌闯笑道：“我可没什么都没说。” 顾揽月只得走进去，在下首坐了下来，“陛下怎么知道?难道就不能是萧绍自己运气不好得了病?” 萧九重道：“萧绍身为皇室宗亲，每月都有专人为他请脉，你觉得呢?” “谁知道?说不准是他缺德事做多了，遭报应了呗。” 萧九重忍不住抬手拍了她的脑袋一下，凌闯立刻扭过头去当没看见，显然他也觉得外甥女应该被教训一下。 萧九重道：“你想藉此逼出萧绍背后的人?” 顾揽月也不开玩笑，正色道：“以萧绍的脑子和能力，绝不可能知道我的暗中行事。就算让他意外查到了，现在恐怕也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我觉得太后和萧绍背后都有人的概率太小，很大可能……他们就是一拨人。” 萧九重和凌闯看向顾揽月，她继续道：“萧绍的病，现在整个洛都除了我只有陆观月能治。” 萧九重若有所思，点头道：“朕知道了，你放心…陆观月最近绝对没空去淇南王府。” 顾揽月笑得眉眼弯弯，“陛下既然这么说了，我就放心了。” 凌闯看向两人，沉声道：“小心宫里那位狗急跳墙。”虽然这么形容萧九重的母亲有些不敬，但凌闯对太后实在没有好感，也懒得去想什么好词。 萧九重轻哼了一声，“等了两年，那些人终于冒头了。从前他们藏得深没办法，如今既然选择了冒头，就别想再缩回去了。” 第188章 要挟! 闻言，凌闯神色肃然。 “陛下确定，是那些人?”凌闯问道。 萧九重冷笑道：“早几年父皇病重，无暇理会他们。这些人明面上虽然不敢冒头，暗地里也没闲着。当年被父皇打压了一次，憋了这么多年，估计早就按捺不住了。趁着这次太后寿辰，就忍不住想要往外跳。” 顾揽月道：“南岳宝物失窃的事跟他们有关?” 萧九重微微点头，“南岳国内也不太平，如今这位南岳王登基不久，根基不稳。这才急着将南岳国宝和伽纱公主送来大靖，寻求大靖支持。” “那些人，支持的是另一派?” “南岳王有个叔父，是前任南岳王的同母弟弟。此人野心勃勃，在南岳国中党羽颇多，他自恃身份，左右南岳朝堂，让南岳王十分厌烦。” 凌闯皱眉道：“我记得，这人叫郑奎，这次也跟着南岳使团来了洛都?” 萧九重点头。 凌闯扬眉道：“一个南岳王，一个公主，一个位高权重的王爷，南岳为了太后这次的寿辰，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这样的规格，明显有些过了。 此次大靖大办宴会，只是为了太后的寿辰，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大事。各国派出的使者级别不低却也不会太过隆重。 譬如西荣，虽然有一位皇子随行，但那是因为六王子本身就有大靖皇室血脉，而且他只是副使。 南岳算是大靖的臣属，地位自然不能与西荣比，但派一个王爷出使也足够了。 如果南岳王亲临表示对上国的敬重也无妨，但又有一个位高权重的亲王随行，就大可不必。 应该是那两位谁都不放心让对方单独前来洛都，更不放心另一方留在南岳国内，这才出现了这种超规格的使团。 “陛下有何打算?”凌闯问道。 萧九重道：“他们既然敢动到朕的头上来，不帮郑思源一把说不过去。” 凌闯点点头道：“我明白陛下的意思了，我会让人注意那个郑奎的。” 说罢，两人再次看向坐在一边听得津津有味的顾揽月。 顾揽月眨了眨眼睛，摆出一脸无辜的模样。 萧九重道：“既然已经掺和进来了，再撇清也没什么意思。最近小心一些，若是凌家的人不够，朕让冷言从暗卫中再调一些人过来?” 顾揽月连忙拒绝，她可不想天天在皇帝陛下的眼皮子底下做事。 萧九重也不勉强，只是提醒道：“萧绍的事，在那些人眼中便是挑衅，若是找不到陆观月，他们很可能回来找你。” 顾揽月笑眯眯地道：“我知道呀，我不仅是挑衅，还是威胁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4页 她既然可以让萧绍躺在床上，自然也能让萧绍甚至别的什么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在床上。 “而且陆观月好像还没有告诉萧绍，他跟我的关系。他们想找到我，应该也需要一些时间。”她拜过医圣为师，并不是一件被广而告之的事情。 敬安侯府 顾怜星从赵璋房间里出来，只觉得身心俱疲。 赵璋突然让她搬回去，让顾怜星心中十分不安。 “二姐姐。” 顾惜雨带着人从不远处走了过来，经过这段不算长的时间，顾惜雨变了很多。 她本是顾家最小的女孩子，比起顾揽月和顾怜星，甚至还带着几分稚气。 但此时的她虽然穿着依然青春靓丽，脸上却画着厚厚的妆容，一双眼睛更是透露出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气质。 似乎一下就，顾惜雨就年长了十岁一般。 但她的容貌依然是个少女，这样的眼神和气质，让她整个人有一种怪异的割裂感。 顾怜星并不想理她，越过她就要往外走，却被顾惜雨拦住了去路。 “你做什么?”顾怜星不悦地道。 顾惜雨轻哼了一声道：“二姐姐，你我如今都是给世子做妾的，你这般有什么意思?” 顾怜星嫌弃地看着她，“你也配跟我比?”自从顾惜雨跟着她进了敬安侯府，顾怜星就再也没有兴趣与她演什么姊妹情深了。 两人在府中的关系，说陌生都是抬举了。 顾怜星即便自恃身份明面上不好打压顾惜雨，私底下却没少给她使绊子。仗着自己得宠，不让顾惜雨见赵璋更是家常便饭的事。 顾惜雨却并不生气，反倒是笑得越发灿烂起来。 顾怜星皱眉看着她，“你在发什么疯?” 顾惜雨笑道：“二姐姐你说得对，我确实不配跟你比，毕竟……我可没胆子去外面偷人，二姐姐果真不愧是二婶的亲闺女。” “顾惜雨!”顾怜星脸色大变，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笑得开心的顾惜雨，又看了一眼几步外顾惜雨的丫头，心中慌乱不已。 “你胡说什么!”顾怜星咬牙道：“你自己当初是怎么嫁进敬安侯府的，以为别人都忘了么?你、你别想污衊我!” 顾惜雨笑道：“那你急什么呢?要不咱们进去问问世子，看看他到底信谁?” 顾怜星哪里敢? 她惊疑不定地盯着顾惜雨，不知道她到底是随口污衊自己还是真的有什么证据。 但是很显然，她赌不起，也不敢赌。 “你到底要做什么?”顾怜星咬牙道。 顾惜雨轻哼了一声，微微眯眼道：“很简单，我要侧室的位置，要你一半的嫁妆，还要一个孩子。” 顾惜雨觉得自己并不贪心，她已经嫁到敬安侯府了。即便如今敬安侯世子废了，她也没有别的退路。 她只想要一个侧室的身份，和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让自己的后半生有个依靠。有什么问题? “你?你觉得敬安侯夫人会答应么?” 敬安侯夫人恨死了顾家的姑娘，当初顾怜星和顾惜雨进门的时候就百般不情愿。 顾怜星有赵璋护着都没少受气，更何况是顾惜雨? 顾惜雨道：“那我不管，这是你要考虑的事。若是做不到，就别怪我去找敬安侯夫人评理了。” 顾怜星抿着唇不语，顾惜雨靠近她耳边，低声道：“城东那个小院，二姐姐很是逍遥快活吧?” 第189章 软禁? 顾怜星脸色大变，就连唇舌都有些苍白起来。 顾惜雨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二姐姐，你以为我是在讹你么?” 顾怜星眼神冷厉地看着她，顾惜雨往后退了两步，警惕地道：“我劝你最好别做多余的事，否则……一旦我出了什么事，关于你的那些事情就会被人送给大姐姐，你猜大姐姐会怎么对你?” 顾怜星瞬间想起了她在顾揽月那里受到的羞辱，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沉默了半晌，顾怜星才终于道：“好，我答应你。但是你最好说话算话，你若敢在外人面前胡说八道，别怪我让你死得难看!” 顾惜雨毕竟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纵然有些心机，却也还是有些畏惧的。 看到顾怜星阴沉的脸色，终究有些害怕，只得匆匆应了。 顾怜星见她如此，这才稍稍放心了几分，又警告了顾惜雨几句，才将她打发走。 看着顾惜雨匆匆而去的背影，顾怜星在心中阴狠地想着：就凭这贱人，也敢威胁她!等她查清楚了顾惜雨所说的人，定要让她不得好死! “少夫人，请止步。”顾怜星阴沉着脸往外走去，刚走到赵璋的院门口，就被人拦住了。 她心情本就不好，此时再次被人拦住脸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 “你们想做什么?” 两个护卫恭敬地道：“世子有命，请少夫人这几日都不要出门。” “什么?!”顾怜星大惊，她以为赵璋只是身上的伤好不了，心情不好才想要将她拘在身边。 现在才知道，赵璋分明是想要软禁她!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顾怜星强压着脾气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5页 护卫并不退让，“少夫人有什么事，可以吩咐旁人去办。世子的命令，属下等人不敢违背，还请少夫人不要为难属下。” “我若一定要出去呢?” 两个护卫的眼神多了几分不以为然和轻蔑，“少夫人，我们是夫人身边的人，您若是有意见，不妨去请示世子和夫人，这样为难我们下人，没什么意思。” 顾怜星瞬间看懂了两人眼神里的含义：不过是看在世子的面上称唿你一声少夫人，说到底你也只是个妾罢了，还敢为难夫人身边的人不成? 顾怜星顿时又羞又气，想起萧绍的传闻心中又担忧不已，忍不住红了眼睛。 她狠狠地瞪了两个护卫一眼，还是转身回了院子里。 淇南王府的气氛也越发冷凝阴沉起来。 那神秘人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冯氏原本还抱着几分期望，两天过后也就渐渐不再多想了。 只能强撑着应付萧绍阴沉莫测的脾气，一边为他寻医问药，还要安抚府中女眷和宫中的太后，几天下来冯氏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 萧绍这几天又发了一次病，也是这次发病让他彻底认识到了自己可能真的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虽然不敢再大吵大闹，脾气却越发阴沉古怪，将身边侍候的人折腾得苦不堪言。 最让冯氏难以接受的是，在这个时候，萧绍竟然闹着要见顾怜星! 出了萧绍的院子，冯氏微沉着脸，没有理会迎面而来的侧妃，一路走回自己的院子里才终于忍不住掉下了泪来。 “王妃……”身边的丫头看着心疼，却也无可奈何。 王妃虽然是这王府的主子，但如果给她气受的是王爷本人，王妃又能如何? “阿浣。” 听到自家五哥的声音，冯氏连忙抹了眼泪，抬起头来看向声音的来处，强笑道：“五哥。” 冯若愚自然看到了她的泪水，却没多问只是轻声道：“芳华堂的灵枢大夫前几日刚刚离京，五哥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去请她回来一趟。听说灵枢出身药阁，或许会有办法。若还是不成，五哥亲自去药阁请大夫。” 冯氏勉强笑了笑，道：“让五哥费心了，只是…这天下哪里还有比太医院更厉害的大夫，便是有……” 若真的有比太医院的太医们更厉害的大夫，想要请来又岂会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冯氏拉住冯若愚的手道：“五哥，你若是有大夫的消息，告诉阿浣一声便是。我去求太后娘娘，她总不会看着她的亲孙儿见死不救。” 冯若愚有些意外的挑眉，低头打量了一番冯氏，问道：“萧绍欺负你了?” 他这个妹妹，明明不傻却偏对萧绍死心塌地，就连自己兄长的婚事都愿意利用。 先前因为和顾家小姐的婚事，冯若愚是有些心寒的。 并非他对顾揽月有什么不满，而是被自己疼爱的妹妹出卖利用的愤怒和失望。 冯氏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想，太后娘娘总比咱们冯家要厉害一些。五哥你才刚回京不久，也该多将心思放在科举上，就别操心这些琐事了。” 冯氏不愿意说，冯若愚也不多问。 只是看冯氏满脸疲惫，便打发她去休息了。 等冯氏进了屋子，冯若愚俊美的面容方才沉了下来，看向冯氏的丫头问道：“怎么回事?” 冯家这位五公子虽然年纪不大，在冯家的威信却仅次于冯相，比冯家嫡长子还要更高几分。 丫头也不敢隐瞒，连忙将事情小声说了一遍。 “顾怜星?顾家那位…二小姐?”冯若愚冷声道。 丫头点点头，低声道：“这事儿王妃早便知道了，也没说什么。只是这次王爷实在太过分了，王妃这才……”王妃辛苦支撑着偌大的王府，照顾王爷，安抚侧室，忍受着王爷的脾气。结果王爷口口声声，念着的却是别人的妾室。 如今敬安侯世子就在洛都，难道还要王妃去敬安侯府抢人不成? 冯若愚脸色骤沉，冷哼了一声转身往外走去。 “五…五公子……”那丫头吓了一跳，生怕他一时冲动闹出什么事来。 冯若愚回头瞥了她一眼道：“放心。” 抛下两个字，冯若愚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冯若愚并没有去找萧绍，而是直接往淇南王府外走去。 他才刚走出王府大门，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中年男子便拦在了他跟前。 “冯五公子，敝上有请。” 冯若愚瞥了他一眼，“何方神圣?” “五公子去了就知道了。”那人道。 “我若不去呢?” 那人神色平淡，“敝上说，公子若是不想淇南王妃做寡妇，就一定会去的。” 冯若愚垂眸，心中暗道：说不定当寡妇，对阿浣来说更好一些呢。 虽然这么想，冯若愚脸上却是丝毫不变。 “带路。” 第190章 宣先生vs冯若愚? 冯若愚被那中年男子带着，上了停在路边不远处的一辆马车。 那马车外表看着十分普通，除了比寻常马车略大一些，外观毫无异常之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6页 冯若愚掀开帘子钻进马车，就看到马车里坐着一个人。 那人身上裹着一件宽大的暗青色大氅，兜帽几乎遮到了眼睛，脸上还带着面具。 即便是独自一人坐在马车里，他也未曾将面具取下。 冯若愚微微眯眼，眼神锋利地扫过那人的颈侧。 一道疤痕从面具下一直蔓延到脖子一侧，最后没入了衣领中。 看那疤痕的模样，应该是烧伤。 对方察觉到冯若愚的视线，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冷声道：“冯五公子，请坐。” 冯若愚收回了视线，在靠近车门的位置坐了下来。 与那人隔着大半个车厢的距离，平静地问道：“还没请教阁下，高姓大名。洛都…似乎没有阁下这号人物吧?” 男子低笑了一声道：“无名小卒，冯公子不知道也不奇怪。” 冯若愚冷笑道：“敢在淇南王府门口威胁在下的，算不上无名小卒吧?” 那男子显然无意跟他打嘴仗，道：“冯公子若一定要一个称唿的话，在下姓宣。” 冯若愚剑眉微扬，也不计较这名字是真是假，“宣先生，有何指教?” 宣先生道：“冯公子想救你妹婿么?” “现在看起来，是宣先生更想救他。”冯若愚毫不客气地道。 宣先生似乎有些意外，打量着冯若愚道：“冯公子似乎对淇南王有些意见?” 冯若愚冷笑一声，并不作答。 宣先生嘆了口气，道：“也罢，淇南王…有些事情确实做得不甚妥当，也难怪冯公子看不上他。只是……无论如何，令妹已经是淇南王妃，而冯家……” 宣先生笑了笑：“冯公子若是早两年回来，或许还有反悔的余地。现在，淇南王出了什么事，对冯家有什么好处?” 冯若愚冷冷地道：“阁下到底要做什么?” 宣先生道：“冯公子若想救淇南王，就帮我找个人。” “什么人?” “陆观月。”宣先生道：“冯五公子常年游歷在外，见多识广，应该听说过这个名字。” “毒手医仙?”冯若愚微微眯眼，“你怀疑萧绍被人下毒了?” “不管是不是下毒，陆观月都是目前最有可能救得了他的人。” “冯家在洛都纵然有些势力，却也比不得太后娘娘和承恩侯府。更何况还有阁下这样神秘莫测的人物，阁下找我，就不怕耽误了淇南王的病情?”冯若愚道。 宣先生轻嘆了口气，道：“陆观月的下落，我已经知道了。只是，我与陆观月……有些误会，我若去找他，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帮忙的。所以，在他为淇南王看诊之前，最后不要让他知道此事与在下有关。” 冯若愚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神秘男人，同时在脑海中飞快地将所有自己认识或知道的人做了一番对比。 最终也毫无结果，他没见过甚至都从未耳闻过这样一个人。 那么萧绍，又是怎么跟这样的人物扯上关系的呢? “其实，还有一个更容易的法子解决问题。”冯若愚道。 “恭听指教。” 冯若愚道：“阁下既然怀疑有人害淇南王，找到这个人，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宣先生轻笑了一声道：“若是如此容易，何必劳烦五公子?中毒…只是怀疑而已。” “你怀疑的人里面，应该不包括陆观月本人吧?”冯若愚突然道。 宣先生含笑道：“他跟淇南王也是认识的，应当不至于下此毒手。” “既然如此，冯家会尽力而为。但若结果不尽人意，还请阁下勿怪。”冯若愚道。 宣先生道：“在下相信冯公子的能力。” 似乎谁都没有在意，从头到尾一个说的是冯家，而一个说的是冯公子。 陆观月并没有故意躲着宣先生，这么大的热闹他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掺一脚，是因为他没空。 这几日，陆观月过得有些狼狈，因为他正在被人追杀。 几天前，陆观月原本正在城外的某个别院里舒服地喝着小酒。 突然间小院就被一群黑衣人围攻了。 那些人个个身手不凡，却看不出来歷。 若只有陆观月一个人，全身而退或许不难。 但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累赘，裘欢脾气不小，本事却着实不怎么样。 偏偏身份还特殊，陆观月若是不想太得罪她爹，就不能让裘欢在自己手里出事。 于是带着这么一个小姑娘，没事的时候还能贊一句红颜知己红袖添香，有事的时候就是纯粹拖后腿的。 最后裘欢依然被那群黑衣人抓走了，陆观月还受了不轻的伤。 那群黑衣人抓住裘欢之后，一路往南而去。 不得已，陆观月只能召集自己手下的人手跟了过去。 等接到萧绍突然重病的消息时，陆观月正在距离洛都几百里外的地方，为了救裘欢而陷入苦战。 顾揽月收到暗卫传来的关于陆观月的消息很是惊喜，“调虎离山，很不错。陛下派了暗卫去办这事儿?陆观月擅长极擅用毒，暗卫没事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7页 冷言恭敬地道：“顾小姐放心，陛下并未调动暗卫。” “那是?”顾揽月有些惊讶，陆观月可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能将他逼到那个份上，肯定不会是一般的乌合之众。 冷言道：“事情发生之前陛下就派人去了一趟仙乐阁，仙乐阁号称无所不买无所不卖，人命自然也是。” 顾揽月瞬间明白了，只要有钱，完全可以让仙乐阁的人帮忙抓裘欢，追杀陆观月，确实用不着他们亲自出面。 陆观月和仙乐阁，好像还有点不大不小的仇。 仙乐阁的人追杀起他来，一定会更加卖力的。 不过……陛下为什么会在事情发生之前就派人去仙乐阁?总不能是未卜先知吧? “仙乐阁和……”顾揽月突然想起来，仙乐阁和太后背后的势力，似乎脱不了关系。 冷言道：“上面的人并不会事事都管。”即便仙乐阁真的跟太后背后的人有关，也只是极少数顶层才知道这层关系。 等他们知道仙乐阁接了追杀陆观月的生意时，陆观月早就已经在几百里外了。 更何况，以陆观月的性格，此事不让他出够气，他是绝不会跟仙乐阁和解的。 顾揽月笑道：“辛苦冷统领了，帮我转告陛下，还有一个人可以注意一下。” 冷言欠身恭听。 顾揽月略有些不自在，冷言身为暗卫统领，身份绝对不低。 但冷言对她一直十分客气，顾揽月自然知道这绝不会是因为她顾揽月自己。 “冯家五公子，冯虔，冯若愚。”顾揽月道。 第191章 儿女都是债! “冯若愚?” 萧九重听了冷言的话，有些诧异地扬眉道。 冷言恭敬地道：“顾小姐是这么说的。” 萧九重剑眉微蹙，“这个冯若愚，是刚回洛都的?” “是。” 冷言道：“冯五公子四年前离开洛都外出游歷，近日才刚回洛都。听闻这位公子才能出众更甚冯相其他子嗣，因此备受冯相看重。之前太后想要为顾小姐和冯家六公子指婚，但淇南王妃知道顾小姐看不上冯六公子，倒是有意撮合顾小姐和冯五公子。不过，不知为何一直没有下文。” 冷言说完这话，毫不意外地感受到周围越发冰冷的气息。 萧九重轻哼了一声道：“冯家这是铁了心要绑死在萧绍这艘船上了。” 冷言抬头看向萧九重，面上有些迟疑。 “说。”萧九重冷声道。 冷言道：“这些日子因为淇南王和赵王那些事情，属下又命人重新查了查与淇南王有关的事，倒是发现了一些从前被我们忽略的事情。陛下登基前不久，冯家大公子出了件大事，险些惊动了先帝。后来有承恩侯府出手，才将此事压了下来。不久之后，淇南王和冯家就结亲了。” 萧九重确实有些意外，“冯家出了什么事?” 冷言道：“冯家大公子…在甘州酒醉、玷污了永明郡王家的小县主，还失手…将人给杀了。” 萧九重眸光一凛，“这么大的事情，承恩侯府能摆平?” 先帝在位期间，太后处于半废状态，承恩侯府自然也别想有什么优待和权势。 永明郡王虽然只能算是皇室旁支，但好歹还是个郡王，岂会如此忍气吞声? 冷言道：“此事…传出去毕竟不光彩，又有承恩侯从中牵线，冯家私下做了不少赔偿。此事当时极其隐秘，除了冯相和冯家大公子，就连冯夫人都不知道。冯家和公孙家一向不和，当时若是这个消息泄露出去，冯相的位置恐怕早就坐不稳了。” 冯诩为左相，公孙禹为右相，两家素来就不对付。 如果让公孙家抓住这么大一个把柄，冯诩的位置确实做不安稳。 如此算来，冯家确实欠了承恩侯府，或者说是萧绍好大一个人情。 为此，嫁一个女儿给萧绍，也说得过去。 萧九重敲了敲桌面，道：“只是如此，还不足以让冯诩将所有的赌注都押到萧绍身上。” 赌一个父亲早年薨逝的皇孙，赢面未免太小了一些。 谁能想到登基后的新皇身体不好可能命不久矣?甚至还不想大婚可能绝后? 更何况，冯诩在朝为官半生，冯家也不是什么寒门，未必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当年先太子薨逝和太后差点被废的内幕。 冷言点头道：“是，冯家大公子外放任上还出了一些问题。” “当真是他自己出了问题?” 冷言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斟酌了片刻才道：“那位冯大公子…听说是当年冯相外放做知县的时候和夫人所生，当时冯相被放到了穷山恶水之地十分艰辛，冯夫人也跟了去，因此……冯大人和夫人都对这个长子十分宠爱。” 站在旁边的黄公公突然开口道：“陛下，老奴听说当初冯五公子外出游歷，似乎也跟这位大公子有些关系。” “朕没记错的话，冯大比冯五年长了近十岁。”萧九重道。 黄公公点头道：“不错，听说冯五公子天纵奇才，年方十三就被洛都的大儒誉为状元之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8页 所以真相就是，二十多岁的冯家大公子嫉妒才十几岁的弟弟，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不仅压着不让冯若愚提前参加科举，最后更是让冯若愚干脆外出游歷，连洛都也不留了。 其实冯家大公子也并非全然的草包，二十出头就考中进士，放在别处谁不称赞一声年少有为? 然而，他有一个更加出类拔萃的弟弟。 黄公公想起平日见到的那位左相大人，也忍不住在心中感嘆一声：儿女都是债啊。 冯相聪明一世，还有一个聪明绝顶的儿子，偏偏就栽在了这个长子身上。 “冯若愚，可有什么消息?”萧九重问道。 冷言正色道：“回陛下，冯若愚四年前离开洛都之后，一路游歷各地名山大川，颇有几分名声。不过此人这四年的具体行踪，还需要时间去查证核实。只有一件事，两年前云东洪阳寨叛乱的时候，曾经出现过一个青衣公子协助当地官员平乱。那人自称姓余，事后不知所踪。属下怀疑，此人便是冯若愚。” “此事朕记得，确实是个手段莫测的人物。”发生叛乱这样的大事，当地官员不敢冒领功劳，上书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萧九重当时还对那姓余的神秘人很有几分兴趣，下旨令当地官员尽力寻找。 只是后来一直没有音讯，想是对方早就离开了云东，也就只得作罢了。 萧九重若有所思，沉吟了片刻才道：“把陆观月的下落，透露给冯若愚。” “是，陛下。”见萧九重没有别的吩咐，冷言便躬身告退了。 黄公公有些担心地道：“陛下，若是让冯公子找到陆观月……”顾小姐可不想让毒手医仙这么快去医治淇南王的。 萧九重道：“你以为我们不说，冯若愚就不知道?说不定他现在就已经知道了。” “那陛下……”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萧九重道：“朕想看看，冯若愚…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黄公公一脸莫名，表示虽然跟随陛下许多年了，他依然看不懂陛下的心思。 “去查查，宗室之中，这两年永明郡王和谁走得近。”萧九重突然开口道。 黄公公诧异地抬头，“陛下的意思是?” 萧九重冷哼了一声，道：“你真觉得，就凭萧绍和承恩侯府，能让永明郡王心甘情愿吞下这么个闷亏?朕见过永明郡王两次，就算他真的愿意和冯家私了，冯家少说也得脱掉两层皮。” 黄公公恍然大悟，“老奴明白了，老奴立刻就让人去查。” 萧绍和秦家没这个本事，必然是有更加厉害的人向永明郡王施压。 而朝野上下，能让堂堂郡王让步吞声的的人并不多。 第192章 试探还是警告? 冯若愚此时正坐在出城的马车上，他神色肃然，年轻俊秀的面容显得有些冷漠。 显然此时的心情不大愉悦。 “公子。”一个小厮模样的少年掀开帘子，将一个小小的纸卷递到了他跟前，“方才有人丢过来的。” 冯若愚豁然睁开眼睛，“丢过来?” 少年点头道：“是啊，咱们好好驾着马车，突然一个人将东西丢到我身上，就跑不见了。” 冯若愚扫了一眼那小小的纸卷，接过来打开一看，脸上的神色微变。 “公子?”那少年跟着冯若愚两三年了，自然看得出自家公子瞬间的变化。 “没事。”冯若愚将纸卷收进了袖袋中，平静地道：“没什么，不用理会。” “是。”少年也不多问，重新放下了车帘。 马车里，冯若愚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和尖锐。 有人将陆观月的下落，写在纸卷上故意丢给了他。 自然不会是那位宣先生，他已经告知了他陆观月所在，没必要再多此一举。 那么，会是谁在这个时候提供这样的消息?又为什么是给他? 冯若愚心念电转。 对方知道萧绍生病，也知道他们在找陆观月。 知道陆观月的下落，还知道他会去找陆观月。 冯若愚神色突然变了变，右手开始不自觉地摩挲着左腕上一串沉香念珠。 淡淡的沉香味，让他的心跳平静了几分，脑海中也越发空明敏锐起来。 这是……皇帝陛下的试探，还是警告? 做得当真是明显到毫无顾忌啊。 冯若愚有些无奈的苦笑。 他以为自己能够逃脱束缚，然而事实证明任凭他如何聪明绝顶，有些束缚和羁绊始终都是无法挣脱的。 如此，他倒是有些羡慕起皇帝陛下来了。 能光明正大地为敌，有时候也是一种幸运。 “小诸。”冯若愚突然开口道。 外面的少年立刻掀开帘子，探头进来问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冯若愚道：“掉头，回去。” “啊?”少年有些惊讶地道：“公子，咱们不去给淇南王寻名医啦?” 冯若愚淡淡道：“一时半刻又死不了，明日再去。” “哦。” 少年乖巧地点点头，扭头就吩咐赶车的车夫掉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9页 马车里冯若愚把玩着手中被揉成一团的纸条，轻笑了一声，低声道：“父亲，你们是不是太小看这位皇帝陛下了?” 皇帝陛下登基还不到三年，说有什么厉害的建树似乎确实没有。 朝中上下不少人恐怕都觉得，这位陛下的能力和天赋都在战场上，回到洛都面对朝堂反倒是有些施展不开。 但是，真是如此么? 一个远离洛都二十多年，在朝堂上几乎没有任何支持的年轻皇帝，短短两年多时间，朝堂上到底有多少重要位置上换了人? 羽林军，京兆衙门，都察院，吏部、兵部、大理寺还有不久前的户部，全部都被皇帝陛下掌握在手中。 皇帝陛下做这些，甚至都不必等到新科取士，从头培养忠于自己的势力。 这份对朝堂，对朝臣的掌控力，哪怕是从小学习着帝王之道的皇帝都未必能做到。 先帝最后那几年，朝中乱相已生，不过勉强压制罢了。 若真换了个稍微软弱一点的皇帝，此时朝堂上只怕已经是群魔乱舞了。 只是这两年皇帝陛下似乎在刻意低调，这一切都做得相当隐秘，很大一部分隐藏在了皇帝陛下冷漠强硬的脾性之下。 隐隐让人觉得，这位陛下似乎还有几分当暴君的潜质。 若不是他一直身在局外冷眼旁观，只怕也要被骗过去了。 能让一个掌握天下的帝王刻意隐藏实力，只能是因为……他还有更厉害的对手。 那么，这个对手又是谁呢?冯若愚疑惑地蹙眉。 朝堂上下，似乎并没有足以让帝王忧心的人物。 萧绍赵璋和顾文华的倒霉，再加上舅舅回来，让顾揽月这几天的心情都十分愉悦。 因此听说顾家来人请她回去，也没有直接将人扫地出门，而是将人招到自己跟前问了原因。 如今顾文华还伤着，顾老夫人又病着，整个顾家都是邹惠容做主。按理说，没有什么大事，邹惠容是不会让人来找她的。 顾家派来的管事面上有些尴尬，看了看周围没人才低声道：“回大小姐，是…是二小姐的事。” 顾揽月有些意兴阑珊，“她的事情，就不必跟我说了，请夫人看着处理便是。” 管事有些无奈地嘆了口气，道：“倒不是夫人命小的来请大小姐的，是老爷。老爷说，务必请大小姐回去一趟。” “他说回去就回去?”凌闯从外面走了进来，冷声道：“怎么?阿月留在凌家孝顺我这个舅舅几天，都不成了?” 管事显然对凌闯很是畏惧，连忙道：“大将军误会了，实在是家中有事，待事情了了，大小姐自然能再回来孝敬大将军跟前。” 凌闯走到一边坐下，问道：“出什么事了?说来听听?” 管事为难道：“这个……” 顾揽月脸色微沉，道：“若是不方便就算了，你先回去吧，等我空闲了便回去看看。” 管事忙道：“不不不，没有不方便。只是这事儿有些……” 嘆了口气，管事无奈地道：“二小姐一大早哭哭啼啼地回来，说、说她被敬安侯世子，给打了。” 顾揽月扬眉，有些惊讶地道：“赵璋会对顾怜星动手?” 这不对啊。 前世赵璋为了顾怜星，可是连命都可以不要的。今生得偿所愿了，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管事苦着脸道：“可不是，二小姐一大早跑回来，身上脸上都是伤。二…咳咳，纪氏看了当场就哭晕过去。老爷也气得不轻，这敬安侯府不仅不上门赔罪，还只派了个管事登门要人。二小姐哪里敢回去?回去只怕就要被打死了。” 凌闯看向顾揽月道：“这些腌臜事，你就别掺和了。” 顾揽月心中一动，莫不是赵璋知道了顾怜星和萧绍那些破事儿? 管事哀求道：“大小姐，小的求您回去瞧瞧吧。不然…小的不好跟老爷交代啊。” 顾揽月道：“行了，我回去一趟便是。” “阿月。”凌闯蹙眉道。 顾揽月朝他笑了笑，走到凌闯身边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凌闯抬头看向她，“你确定?” 顾揽月点了点头，凌闯这才松口道：“舅舅陪你去?” 顾揽月笑道：“不用了，这点破事儿哪里用得着舅舅亲自走一趟?他们多大的脸呢?” 凌闯也不强求，只是叮嘱道：“自己小心一些，莫要为了那些污秽小人的事，伤了自己。” 顾揽月嫣然笑道：“舅舅放心便是。” 第193章 捉姦拿双 顾揽月才刚踏入顾家大门，就看到邹惠容的贴身侍女正带着人匆匆往外走来。 见到迎面而来的顾揽月，连忙躬身行礼，“见过大小姐。” 顾揽月问道：“做什么去?” 侍女道：“回大小姐，奴婢奉命去京兆衙门。” 顾揽月有些诧异，“这么严重?顾怜星伤得很重?” 侍女摇头道：“那倒没有，只是敬安侯夫人和世子带着人来了，大厅里正闹着呢。夫人说既然双方争执不休，就让官府来解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0页 顾揽月忍不住想笑，邹惠容哪里是解决不了这事儿，分明是不想理会。 或者说，是想要看敬安侯府和顾家丢脸。 顾揽月想了想道：“算了，回头老爷知道是你去衙门请的人，定会找夫人的麻烦，我先进去看看再说。” 侍女知道自家主子和大小姐关系不错，当下应了声是，连忙又转身回去禀告邹惠容了。 顾家大堂里，闹哄哄一片。 顾揽月才刚跨进二门，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哭泣和怒骂声。 顾家大堂里此时坐满了人，自从顾文华和邹惠容成婚那日之后，顾家就再也没有这般热闹过了。 顾老夫人歪在主位上，气得脸色铁青，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 顾文华坐在旁边，同样脸色阴沉。 顾文华下首依次还坐着邹惠容，三老爷顾文平夫妇和顾青云。 另一边坐着气势汹汹的敬安侯夫人和赵璋。 顾怜星狼狈地跪坐在地上，她身边还跪着憔悴了许多的纪氏。 敬安侯夫人神色傲慢地看着对面的顾文华，尖声道：“顾大人，你们家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敬安侯府处置一个不守妇道的妾室，你们还想偏袒不成?” 见顾文华阴沉着脸不说话，敬安侯夫人越发嚣张起来，看着顾怜星母女嘲讽地道：“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可惜……我们敬安侯府不是顾家，容不得这等腌臜货色!” 纪氏闻言，忍不住抖了抖，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顾怜星低着头嘤嘤哭泣着，不敢说话。 她原本柔美白皙的脸颊上有个红肿的巴掌印，额头上也肿了一片，显然不久前确实被人打过。 敬安侯夫人听到她的哭声，骂声越发尖锐高亢起来，“闭嘴!你是死了爹还是死了娘了，哭什么丧呢?你有胆子做那不要脸的事情，爽快承认了我还能高看你几分。如今做出这副模样，是想让人觉得我们敬安侯府冤枉你了不成?” 顾怜星哭声一滞，很快又继续哭了起来。 “贱人!”敬安侯夫人指着顾怜星吩咐身后的人，“去!给我教教她规矩!” “你们要做什么?!”纪氏惊恐地看向敬安侯夫人，一边叫道。 “璋哥哥……璋哥哥，救我……”顾怜星知道敬安侯夫人说得出做得到，连忙惊慌地看向了赵璋。 “母亲。”一直没有开口的赵璋突然出声，道：“这里毕竟是顾家，有什么回去再说。” 敬安侯夫人冷哼了一声，到底没有反驳儿子。 在她眼中，顾家只有一个顾文华罢了。如今顾文华倒了，顾家自然没有什么值得他们忌惮了，更不值得她尊重。 顾揽月在门外看够了戏，这才现身走了进去。 “好热闹啊，今天各位这又是在做什么?”顾揽月笑吟吟地问道。 看到她进来，大堂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赵璋怔怔地望着从门外翩然而入的女子，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眼前的少女一袭朱红衣衫，纤腰云步衣袂翩然。那面容清艷绝俗，朱唇含笑，眸中却似有寒星。 赵璋一时恍然，不知为何忍不住侧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顾怜星。 他当初怎么会认为，这样的女子比不上顾怜星呢? 想到顾怜星，赵璋心中更是一痛，唇边不由得泛起了一丝苦笑。 他早已经没有资格再去想顾揽月如何了，而顾怜星…即便她、她……他却依然还是捨不得她。 “大小姐!”纪氏转身，扑过去扯住顾揽月的衣角，“大小姐，求你救救星儿!求你救救星儿!” 顾怜星惊诧地扭头，看着母亲卑微的模样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娘!你怎么能…你怎么能求她?” 纪氏不理会顾怜星，只是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顾揽月，“大小姐，求你了!求你看在星儿…看在星儿是顾家血脉的份上，救救她吧。” 顾揽月低头与她对视，纪氏对上她平静地眼眸，忍不住移开了视线。 坐在顾文华下首的邹惠容皱了皱眉，沉声道：“纪氏，你先放开大小姐。大小姐才刚回来，你这般拉扯，成何体统?” 如今邹惠容是顾夫人，纪氏是顾文华尚未正式进门的妾，邹惠容自然是有资格训斥她的。 纪氏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放开了手。 她并非畏惧邹惠容，而是突然想起来这位大小姐的手段和性格。 顾揽月朝众人笑了笑，有些草草地向顾老夫人行了礼，才走到一边坐了下来。 “父亲急匆匆叫我回来，这一屋子人又哭又骂的，总要让我先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敬安侯夫人还记恨着之前顾揽月拒绝求婚的事，嘲讽道：“顾大小姐，顾家这家风，是不是该好好治治了?你们家这个二小姐婚前便勾引璋儿，四小姐更是在大长公主府就敢爬床。如今进了敬安侯府，竟然也不肯老实，竟然趁着璋儿外出，出门与人偷情!顾家当真是好家风，好教养!” 顾揽月并不动怒，只是淡然道：“捉贼拿赃，捉姦拿双，敬安侯夫人，姦夫呢?证据呢?” 敬安侯夫人冷笑道：“姦夫?证据?你以为我拿不出来?” “拿出来看看。”顾揽月悠然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1页 敬安侯夫人抬手从袖中掏出一个东西往地上一丢，冷笑道：“看吧。” 顾揽月自然不会去捡地上的东西，顾文华怕丢人，遣退了顾家所有的下人。 坐在顾揽月旁边的顾青云迟疑了一下，还是起身将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 顾青云拿在手里一看，脸色不由得一僵。 他扭头看了看顾揽月，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将东西交给顾揽月，而是转身给了顾文华。 顾文华接过来看了一眼，脸色也变得僵硬起来。 顾揽月秀眉微挑，有些好奇地看向顾文华。 顾青云回来坐下，脸色有些尴尬地在她耳边低语道：“是女子的…小衣，上面绣着…两句诗，还有别的男人的名字，字迹…好像也是男子所书。” 第194章 亲生女儿?! 顾揽月难得有些窘了。 方才那东西被丢在顾怜星跟前挡住了视线，她只看到一团彩色的绸缎类的东西，以为是荷包香囊之类的东西。没想到竟然是女子的贴身衣物。 这敬安侯夫人确实不愧是个女中豪杰，竟然随身带着这种东西来顾家。 “写的什么?”顾揽月问道。 顾青云也有些不解，道：“是一首…情诗，落款是承晖。”他记忆中洛都并没有哪家公子叫这个名字，便是有相近的名字，年龄也对不上。 难不成顾怜星勾搭上的是敬安侯府的下人或者哪个名不见经传的穷书生? 顾青云不知道，顾揽月却知道。 承晖二字，是萧绍为自己取的字。 大靖皇室子孙一般是不取字的，就比如萧九重。 他原本的名字自然也跟其他兄弟一样是从火的，名萧炼。 九重也并不是他的字，而是先帝早年为他取的小名，也是他在北地时常用的化名。 登基之前，萧九重干脆请先帝直接将玉牒上的名字给改了。 萧绍私底下为自己取了这个一个字，有何图谋不言而喻。 只是顾揽月也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这么大胆。 萧绍该不会自己提了诗词落款，让顾怜星绣在自己贴身的小衣上吧? 这是故意挑衅赵璋? 顾揽月一时没忍不住，抬头向赵璋看了过去。 赵璋脸色顿时一黑，顾揽月瞬间知道自己恐怕是猜对了。 看着顾文华僵硬的脸色，敬安侯夫人得意地笑了起来。 “顾大人，现在你看清楚了?你不妨问问，这是不是你家二小姐的东西!” 敬安侯夫人道：“你若是不信，咱们可以将府中的证人招来。这东西，还是今儿从她身上拔下来的呢。不要脸的贱人!” “娘!”赵璋忍受着众人古怪的目光，只觉得脸上阵阵发烫。 这些事情，丢脸的不仅是顾怜星和顾家，同样还有他。 敬安侯夫人却不想给儿子面子，看着他嘲讽地道：“现在知道丢脸了?我当初怎么跟你说的?你非要迎这贱人进门，现在再怎么丢脸你也只能忍着!” 敬安侯夫人看向顾怜星的目光怨毒，恨不得将她食肉寝皮。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贱人，敬安侯府何至于被洛都权贵们拒之门外，连个合适的世子夫人都找不到? 如今璋儿已经废了，侯爷早就琢磨着要另立世子，这贱人竟然还敢红杏出墙背叛她儿子! 不知廉耻的贱人! 顾文华对顾怜星的事情其实心里有数，只是他也没想到这个原本还算聪明的侄女，出嫁后竟然会变得如此愚蠢! 被人抓住这样的把柄，简直就是自己找死! “夫人想要如何?” 顾文华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顾揽月，心中飞快地盘算着。 敬安侯夫人冷声道：“很简单，我们将这贱人带走，从此我敬安侯府和顾家再无瓜葛!” 也就是说，从此以后无论顾怜星是何下场，顾家都不能追究。 “不行!”纪氏连忙道。 敬安侯夫人瞥了她一眼，冷声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插嘴?顾老夫人，顾大人，顾夫人，应是不应，三位直说吧?我敬安侯府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按理说这贱人本就是敬安侯府的妾，我们做什么都用不着你们同意。便是去了衙门，也是我们有理!” 顾老夫人连声道：“将她带走!我们顾家以后没有这个人!” “母亲!”纪氏哀声叫道。 “闭嘴!”顾老夫人指着纪氏道：“都是你、还有你的好女儿!顾家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光了，我便是死了也没脸去见顾家的列祖列宗!文华，还等什么?立刻将顾怜星逐出顾家!靖安侯府要打要杀，都是他们自己的事，与咱们无关!” 纪氏惊恐地望着顾老夫人，艰难地挡在顾怜星身前。 无论这个女儿对她如何，这到底还是她的亲生女儿。 只是看着顾老夫人冷酷的面容，顾文华迟疑的神色，还有其他人漠不关心的模样，纪氏只觉得心沉到了谷底。 顾怜星终于也知道害怕了。 绍郎如今病得如何尚且不知，但总归是帮不上自己。如果真的被逐出顾家，回到敬安侯府她绝对会生不如死! “不要!祖母!大伯……”顾怜星呜咽着，“我没有…呜呜，大伯，我呜呜……大伯救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2页 顾文华心中犹豫不定，他在考虑到底要不要现在就放弃顾怜星。 淇南王如今卧病在床恐怕指望不上了，就算没有卧病，他对顾怜星到底有多深的感情也不好说。 如今顾家不比当初，为了一个侄女得罪敬安侯府…… “大小姐!求你救救星儿!”纪氏再次将目光投向顾揽月，哀求道：“从前都是我们母女的错!求求大小姐，救救星儿吧!她会死的……” 顾怜星屈辱地看了顾揽月一眼，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她也看明白了，无论是曾经宠爱她的祖母还是大伯，都抛弃她了。 如果自己回到敬安侯府…… 顾怜星忍不住看了一眼赵璋，却见赵璋正神色复杂地望着顾揽月。 她心中一沉，越发觉得心中怨怼委屈恐惧无措，各种情绪滋生，五味杂陈不知所以。 敬安侯夫人讥诮地看向顾揽月，“顾大小姐，该不会是想要管我们敬安侯府的家事吧?” “夫人多虑了，我没有多管闲事的爱好。”顾揽月道：“我还是那句话，捉姦拿双，夫人要处置顾怜星之前，最好先将那姦夫找出来。否则……小心后悔无穷。敬安侯世子，你说是不是?” 赵璋沉默不语，目光有些阴沉地看向顾怜星。 顾怜星被他看得瑟缩了一下，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纪氏心中满是绝望，她扭头看向顾文华。 她对顾文华足够了解，瞬间就从顾文华的脸上看出了他的决定。 就在顾文华准备开口的时候，纪氏突然厉声道：“顾文华!你不能让他们将星儿带走!” 顾文华皱眉看着纪氏，沉声道：“你莫要胡闹。” 经过了这些日子，顾文华心中对纪氏的感情早就被消磨得所剩无几。若不是因为纪氏肚子里的孩子，他绝不会将纪氏留在顾家。 此时见她如此不识大体，心中自然不悦。 纪氏却顾不得许多，她定定地盯着顾文华，咬牙道：“你不能让他们带走星儿，她是你的，亲生女儿!” 第195章 畜生所为 “你说什么?!” 纪氏这堪称石破天惊的一句话，震傻了除顾揽月外的所有人。 最先回过神来的却不是顾文华和顾怜星这两个当事人，而是坐在主位上的顾老夫人。 顾老夫人的脸色已经是难以形容的扭曲狰狞，她毫不犹豫地抓起桌边的茶杯就朝着纪氏砸了过去。 纪氏在地上跪了不少时候，双腿早就已经麻木了，根本来不及避让。 茶杯砸在了纪氏的额头上，然后跌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纪氏闷哼一声，抬手捂住了额头。 一缕血水顺着她的指缝滑落，纪氏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却依然睁着一只眼睛看向顾文华，咬牙道：“星儿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不能不管她!” “贱人!” 顾老夫人气得当场吐出一口血来，颤抖着指着纪氏道：“来人!给我将她拖出去，乱棍打死!” 门外十分安静，并没有人进来听命。 顾老夫人喘息着，指着顾文华咬牙道：“你、你给我说清楚!” 顾文华脸上带着明显的惊讶和惶恐，显然这个消息对他来说也是个意外。 他连忙站起身来想要过去扶顾老夫人，却被毫不留情地挥开了。 邹惠容和李氏见状，也只能上前安抚顾老夫人。 “母亲息怒，保重身体呀。” 顾老夫人扯着邹惠容的衣袖，也不顾敬安侯府的人还在场，失声痛哭起来。 “冤孽!冤孽啊!我顾家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出了这么个罔顾人伦的东西!”顾老夫人哭泣道。 顾怜星也呆住了，她怔怔地侧首看向纪氏，甚至都忘记了关心纪氏的伤。 “娘…你、你在说什么?你说我是……”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娘是不是为了保住她才这么说的。 纪氏无力地望着女儿，最后哀嚎了一声，抱着顾怜星痛哭起来。 顾家人乱成一团，敬安侯夫人却是饶有兴致，热闹看得不亦乐乎。 “哈，恭喜顾大人，喜添了一位千金啊。”敬安侯夫人似笑非笑地道：“不过…把奸生女充作良家女嫁进敬安侯府，有些说不过去吧。顾大人是不是，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顾文华和顾怜星心中都是一震。 奸生女! 顾怜星靠在纪氏身上，娇躯颤抖着。 这个老女人怎么敢!怎么敢这么说她! 偏偏敬安侯夫人的话，在场的人谁也不能反驳。 庶女虽说低了嫡女一头，却也是名正言顺的顾家女儿。 哪怕是外室女，勉强也能算是良家女。虽说被人看不起，但只要家族承认便可得到庶女的身份。 而私通所生的，却是实实在在被世人唾弃的存在。 更何况，纪氏的丈夫还是顾文华的亲弟弟。 兄终弟及这种事，是塞外蛮夷所为。 在中原人眼中，乃是畜生所为。 更何况，顾怜星出生的时候，顾文端可还没死呢。 顾老夫人听了这话，眼前就是一黑。 她哆嗦着抬头看向顾文华，咬牙道：“这两个孽畜…你若是要留着她们，就给我收尸吧。我下去陪你二弟，去向顾家的列祖列宗请罪。”说完这话，顾老夫人再也撑不住一头栽了下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3页 “老夫人!” “母亲!” 大堂上又是一片混乱。 顾文华哪里还能顾得上其他，连忙唤人进来将顾老夫人从回去休息，又急着让人请大夫。 见顾文华要走，敬安侯夫人不干了。 “顾大人，这事情要怎么了结，你总要给个说法吧?” 顾文华回头，眼神阴沉地看向敬安侯夫人。 敬安侯夫人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里有些发毛，面上却不肯退让。 “怎么?顾大人不打算给咱们一个交代?” 顾文华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我顾家以后没有这个人，想怎么处置你们自便!”说罢转身便走，丝毫不理会大堂里的其他人。 “大伯?”顾怜星惊愕地望着顾文华毫不犹豫远去的背影。 纪氏失神落魄地坐在地上，她额头上红肿一片，还破了一条口子，却谁也没有多看一眼。 顾青云站在一边，看着眼前这一幕，又看了看顾揽月，轻嘆了口气转身跟着顾文华出去了。 看了这一齣好戏，顾揽月的心情十分不错。 她缓缓站起身来，道：“敬安侯夫人，世子，我去看看祖母，失陪。” 敬安侯夫人看到她就头疼，此时连句话也不想跟她多说。 “大小姐!”纪氏却不肯放弃，“大小姐，求求你救救星儿，她是你妹妹啊。” 顾揽月轻笑了一声，走到纪氏跟前俯身打量着靠在一起狼狈不堪的母女俩，“妹妹?大伯和弟妹通姦所生的孽种，也敢说是我顾揽月的妹妹?” 纪氏颤抖了一下，狼狈地低下了头。 顾怜星勐地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瞪着顾揽月。 顾揽月好脾气地朝她笑了笑。 顾怜星却觉得背嵴一冷，连忙躲到了纪氏的身后。 敬安侯夫人也站起身来，对身后的人吩咐道：“带上这贱人，咱们也该回去了。” “是，夫人。” 两个身形健硕的妇人立刻应声上前，要去拉顾怜星。 纪氏一把抱住女儿，死死地拦在她身前。 “大小姐!求你开恩，救救星儿!”纪氏哀求道，“她会死的!她以前不懂事让大小姐不快，我替她向你赔罪!求求你……” 顾揽月轻嘆了口气，并不说话。 纪氏艰难地闭上了眼睛，道：“只要大小姐救星儿一命，我什么都愿意做!” 敬安侯夫人闻言冷笑道：“顾文华都不认这个女儿了，你求顾大小姐有什么用?” 如果顾家不认顾怜星，那她唯一的身份就是敬安侯府的妾。 即便是顾揽月，也没有资格插手。 顾揽月却似乎对纪氏的话很有兴趣，她秀眉微挑低头看向纪氏。 纪氏颓然跌坐在地上，心如死灰。 “只要大小姐救星儿一命，我什么都愿意做。” 第196章 纪氏抉择 “娘?”顾怜星睁大了眼睛望着母亲，她先前心里对纪氏并非没有怨怼。 却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这世上唯一肯不管不顾护着她的，也只有这个亲生母亲了。 顾揽月拊掌轻笑了一声，漫步走到赵璋面前。 赵璋抬头与她对视，放在扶手上的双手忍不住用力。 顾揽月俯身，在赵璋耳边低语了两句。 赵璋脸色剧变，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双眸锐利如刀锋一般盯着顾揽月咬牙道：“你怎么知道的?” 顾揽月朝他笑了笑道：“世子都能知道，我为什么不能?” “你……”赵璋想问，为什么顾揽月从一开始就对他心怀敌意? 她会知道这些事情，自然只有可能是她暗中时时派人盯着他们。她到底是在监视顾怜星，还是…… 还有淇南王。 回想起这段时间淇南王府桩桩件件的不顺，似乎都是从他们第一次主动招惹顾揽月开始的。 顾揽月微笑道：“世子好好考虑，一时冲动可解决不了问题。一个不小心，是会有杀身之祸的。” 赵璋眼底燃烧着怒火，他当然知道顾揽月是什么意思。 若是别人来说这话，赵璋或许还没有这么生气。 但顾揽月说这话，赵璋就是莫名有一种难以忍受的羞耻和屈辱感。 顾揽月却犹嫌不够，慢悠悠地补上了一句，“男子汉大丈夫，立身处世，心宽一些比较好。” “顾、揽、月!”赵璋几乎要将牙给咬碎了。 “你们在说什么?”敬安侯夫人怀疑地看向两人。 顾揽月回头对她笑了笑道：“没什么，我劝劝世子，一日夫妻百日恩，多少还是要讲些情面的。” “呸!”敬安侯夫人没好气地道：“什么夫妻?顾大小姐，敬安侯府的事用不着你多管。你若真的这么闲，还不如好好管管你顾家。我们走!” 纪氏惊慌地抓着女儿不肯放手，一面哀求地看向顾揽月。 顾揽月淡淡道：“让他们走吧，放心，敬安侯世子不会动她的。” 纪氏哪里肯信? 这世上哪个男人能容得了背叛自己的女人?更何况如今赵璋不良于行，敬安侯府根本轮不到他做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4页 赵璋看向顾怜星的眼底此时只剩下了厌恶，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挣扎着的顾怜星，心中升不起丝毫的怜爱。 他不再看众人，转动了座下轮椅往外面走去。跟在他身后的两个下人立刻跟上前去，抬起轮椅跨过了大堂的门槛。 敬安侯夫人冷笑了一声，带着人拂袖而去。 无论顾怜星如何哭闹，纪氏如何不依，顾怜星还是被人哭哭啼啼地拽了出去。 大堂里瞬间只剩下顾揽月和纪氏了。 “凌蕊，绿萼。” 凌蕊和绿萼出现在门口，恭敬地道：“大小姐。” 顾揽月指了指门外，道：“我跟纪夫人聊聊。” 两人会意，转身站在门外守着，以防有人靠近。 方才还喧闹嘈杂的大堂里突然变得十分安静，纪氏依然坐在地上一身狼狈。 顾揽月随意挑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告诉我点有用的东西，我保证五天之内将顾怜星送到她情郎身边。” 纪氏哑声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顾揽月笑了笑，“除了相信我，你还能怎么办?你心里清楚，你的时间不多了。就算顾文华看在你肚子里孩子的面上忤逆老夫人保下你，一旦他知道你曾经跟我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他会怎么对你?” 纪氏咬唇不语。 顾揽月继续道：“况且，他想保你，就能保得下么?如果老夫人去宫里告状，会怎么样?” “她…她不会的。” “顾文华如果还是户部尚书，她当然不会，现在可不一定。” 顾揽月笑道：“亲生儿子横竖也是个靠不住的畜生，如今连前程和风光都没有了。可她还有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私房钱，还有个孙儿，一个庶子，还有我这个孙女。就算跟顾文华撕破脸，又如何?” 纪氏明白她的意思。 顾老夫人自己或许还不会想到这些，但不代表顾揽月不能引导她想。 “你到底…要怎样?”纪氏颤抖着问道，“顾家已经落得如此地步，你还不满意吗?” 顾揽月道：“我为什么要满意?” “他是你父亲!”纪氏道。 顾揽月笑道：“他还是顾怜星的亲生父亲，不也一样毫不犹豫就放弃她了?你若实在想不通，就当我疯了吧。” 纪氏一只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眉眼间满是痛苦和挣扎之色。 顾揽月也不着急，平静地坐在一边等着。 良久，纪氏突然重重地喘了口气，她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有些蹒跚地站定。 “我可以告诉你，所有我知道的事情，保证能让你满意。”纪氏道：“但是我有条件。” “说说看。” 纪氏道：“你方才说的，要将星儿送到……安全的地方。第二、我要生下这个孩子，你不能再对他下手。” 顾揽月瞥了她一眼，道：“我是人。” 纪氏不理会她的话，自顾自地道：“最后一条，给我五万两银子，我要离开洛都。”她那些年存下的私房钱，因为她和顾文华姦情暴露身份一落千丈，全都没有了。 她没有天真地以为自己生了孩子，就能在顾家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就算顾揽月不再发疯针对顾家，她曾经做过的事情也随时可能会摧毁她未来的人生。 她已经对顾文华彻底失望了，甚至连死死抓着顾文华都不敢再奢想。 她要带着银子和未出生的孩子离开洛都，给自己下半生寻一条活路。 顾揽月并不为难，点头道：“没问题。” 纪氏怀疑地看着她，顾揽月道：“答应你的事情，我好像没有失言过吧?” 纪氏默然。 确实没有，但她也没得着什么好。 顾揽月淡淡道：“二婶，你还有时间跟我谈条件，顾怜星可等不起。” 纪氏紧咬着牙关，终于重重点头道：“好，成交!你若是骗我…别怪我鱼死网破!” 这话其实很是气虚，就算她不惜鱼死网破将这些事情告诉顾文华，又有什么用? 现在的顾文华，恐怕就算知道了真相，也不敢跟顾揽月翻脸吧? 纪氏只觉得心中阵阵悲凉，她这大半生，到底是图什么? 顾揽月也不在意，“说罢。” 纪氏垂眸，低声道：“你在查八年前皖东水灾的事?他手里有和当年的事情有关的东西，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但肯定很重要。我知道藏在哪里，等我离开洛都之前，会告诉你。” 顾揽月淡笑道：“这可不够。” 纪氏的声音更低了，“还有一件事，当年…二爷，是被顾文华所杀的。” “被顾文华所杀?”顾揽月道：“难道不是你们合谋吗?” 第197章 能奈我何? “大小姐。” 顾揽月从大堂中走出，凌蕊和绿萼立刻上前。 绿萼看了一眼顾揽月身后大堂里，依然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纪氏。 顾揽月道：“不必理会她，去禧乐堂看看。” “是。” 禧乐堂里，气氛十分凝重。 看到顾揽月走进来，众人都暗自松了口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5页 顾三老爷更是夸张地站起身来，“揽月啊，你可算是来了，怎么耽搁了这么久?” 顾揽月瞥了他一眼，道：“三叔，总要将敬安侯的人送走，还有纪氏那里……” 她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顾文华才继续道：“这事要怎么处理，还要父亲拿个主意，纪氏还在大堂里呢。” 顾文华不敢与顾揽月对视，听了这话，脸上也满是尴尬和懊恼。 顾揽月也不理会他，而是问道：“祖母如何了?” 众人沉默不语，半晌邹惠容才轻嘆了口气道：“这段时间老夫人接二连三的病，大夫说…情况恐怕不太好。” 方才敬安侯府找上门来，邹惠容就觉得不好。提前让人悄悄去请了大夫，可不就用上了么? 顾揽月蹙眉，“不好?” 邹惠容点点头，低声道：“大夫说，老夫人不能再动气了。这次怒火攻心，已经有了中风之症，若是再来一次，恐怕就真要……”没命了。 顾揽月有些意外，这次的事情对顾老夫人的影响竟然如此之大么?要知道，前世几年后这位老夫人可依然还是精神抖擞呢。 顾揽月思索了一下，决定暂时还是不要刺激她了，反正后面的刺激还多着呢。 “敬安侯府……”顾青云突然问道：“是什么意思?” 顾揽月道：“敬安侯夫人和世子将顾怜星带走，倒是没说别的什么。” 顾文华沉声道：“今日的事到此作罢，以后顾家没有顾怜星这个人，不必再提起她。” 李氏忍不住问道：“纪氏大哥又打算如何处理?”李氏其实想问的是，你自己又该如何处置? 跟顾文华和纪氏在顾文端还活着的时候就私通，还生下一个私生女比起来，之前这两人鳏夫寡妇的，简直不值一提了。 可惜如今顾文华即便落魄了，也依然是顾家之主，李氏还真不敢如此质问他。 李氏心中想哭，她爹娘当年怎么就瞎了眼，将她嫁到顾家来了? 丈夫没本事也就罢了，还有这一大堆的腌臜事! 顾文华冷冷地看着李氏没有说话，李氏有些讪讪地住了口，垂眸掩去了眼底的愤恨和鄙夷。 顾三老爷笑着打圆场，道：“这都是大哥的私事，咱们就别管了。母亲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我们就先回去了。明儿再过来给母亲侍疾?” 顾文华点了下头，“去吧，今天的事……” 顾三老爷笑道：“大哥放心，我们自然不会胡乱说。只是敬安侯府那边……” 顾文华心中一沉，沉默了半晌才挥挥手示意顾三老爷和李氏可以走了。 顾三老爷巴不得早走，立刻就拉着李氏起身出门去了。 “你们也出去。”顾文华看了一眼邹惠容和顾青云。 邹惠容应了一声，看了顾揽月一眼才和顾青云一前一后退了出去。 “揽月……”对上顾揽月平静的眼眸，顾文华的脸色很是尴尬，还带着几分小心。 顾揽月抬眼，轻笑了一声道：“父亲想说，纪氏撒谎?” 顾文华住了口，顾揽月道：“看来父亲也知道，这么大的事情纪氏不敢撒谎。” 顾文华被她嫌恶的目光看得恼羞，忍不住道：“我毕竟是你父亲!” 顾揽月笑意冷漠，“你算什么父亲?” 顾文华道：“不管你想不想承认，我都是你的父亲!揽月，你这些日子做的事情不少了，真的跟为父撕破了脸，对你没有好处。” 顾揽月轻笑了一声，淡然道：“我做什么了?” 顾文华咬牙道：“你敢说，顾家这些日子发生的这些事情，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顾文华不傻，只要仔细想想，哪怕没有证据也能想明白到底该怀疑什么人。 顾揽月道：“有证据么?就算有…你又能奈我何?” 顾文华被堵得说不出话来，顾揽月眼神凉薄，笑道：“父亲，我不在乎名声，你就算拿到证据，就算去衙门告我不孝，又能如何?我做的这些事儿，也够不上什么责罚吧?名声而已，我承受得了。回头我跟舅舅离开洛都去了边城，一样是天高任鸟飞。倒是你，是打算继续留在洛都，还是回老家呢?” 顾文华脸色青白一片。 如果他跟凌家撕破了脸，洛都就彻底没有顾家容身之地了。但若是让顾文华就这么灰熘熘地回老家，他又抹不开这个脸。 顾氏祖籍，自从已故的顾老太爷在洛都为官，一家子就极少回去了。 若是衣锦还乡也还罢了，如今这样回去，他哪里还有面目见家乡父老? 顾揽月打量着顾文华的表情，明白他在想些什么。 心中暗自好笑：顾文华他就算想回祖籍，也没这个命了。 顾揽月站起身来，道：“父亲，好自为之吧。这件事就算我不说，敬安侯夫人可不会给你面子。” 顾文华咬牙不语，眼神发直地看着顾揽月踏出大门。 顾揽月刚出了禧乐堂，就看到等候在门外的顾青云，“揽月，父亲……” 顾揽月看着他笑了笑，顾青云是个聪明人，可惜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6页 “大哥，保重。” 顾青云一愣，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揽月，就算父亲做得有些不对，毕竟都是一家人。” 顾揽月没有答话，直接越过了顾青云往外走去。 “大哥，即便是一家人也有个远近亲疏。在你心中，什么最重要?” 顾青云怔了一下，思索着顾揽月的问题。 等他回过神来，顾揽月早已经远去了。 第198章 休夫! 一回到侯府，顾怜星就被赵璋带回了自己的院子里。即便敬安侯夫人大为光火，赵璋也没有退让半分。 顾怜星松了口气，以为赵璋还对自己存着感情。 她心里清楚，如果今天落到敬安侯夫人手里，她就算不死也要脱掉一层皮。 “璋哥哥……” 回到房中，挥退了下人，顾怜星泪眼朦胧楚楚可怜地望着赵璋。 赵璋不为所动，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顾怜星心中暗喜，连忙走到赵璋跟前俯身靠到赵璋胸前。 “璋哥哥，你听我解释。”顾怜星含泪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想这样……呜呜……” 赵璋冷声道：“是萧绍。” 顾怜星的哭声一顿，身形僵硬地靠在赵璋怀里不敢说话。 赵璋道：“我在问你话。” “璋哥哥，我……” 一只手突然捏住了她的脖子，顾怜星顿时感到脖子剧痛，她挣扎起来，双手奋力想要掰开赵璋的手。 赵璋毕竟是习武之人，力气岂是顾怜星这样的柔弱女子能够匹敌的? 顾怜星感到阵阵窒息，只能慌乱地用手拍打赵璋的手，艰难地叫道：“璋…璋哥哥，饶了、我……” 赵璋眼神冰冷地看着眼前狼狈的女子，泪水早就染花了她的妆容，脸上还有尚未消肿的巴掌印，这张脸此时看起来没有丝毫让人心动的模样。 只有身上那一抹淡淡的馨香，令人有几分心旷神怡之感。 他并没有在意，洛都贵女本就爱用香，顾怜星日常更是处处精细。 赵璋紧紧盯着顾怜星，眼底慢慢多了几分火热。他慢慢低头靠近了她，捏着脖子的手也缓缓松开了。 顾怜星连忙挣脱，起身后退了好几步，惊恐地望着赵璋。 赵璋打量着眼前狼狈的顾怜星，眼神幽深。 “过来。” 顾怜星连连摇头，忍不住又往后退了两步。 赵璋冷笑一声，道：“想让我叫人进来，将你绑起来?” 顾怜星吓得直流泪，“璋哥哥，你别吓我，星儿害怕。呜呜……星儿知道错了，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 “过来!” 顾怜星只能磨蹭着走了过去，她知道自己逃不了，赵璋的两个护卫就在门外。只要他叫一声，他们真的会进来将她绑起来。 顾怜星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无助过，此时她除了祈求赵璋的怜爱，什么也做不了。 “璋哥哥……” 赵璋一把将她拉入怀中，顾怜星站立不稳被迫跌坐到了他的腿上。 “璋哥哥!你的伤!” 赵璋冷哼了一声，不以为意。 他紧紧盯着顾怜星打量了好一会儿，突然伸手一把扯开了她的衣襟。 门外，两个护卫听到里面传来暧昧的声音，忍不住互相对视了一眼。 世子对这位，可当真是爱的深沉啊。就连遇到这样的事情，竟然依然捨不得放手，一回来就…… 夫人只怕是要失望了。 凌家 听顾揽月说完了顾家发生的事，凌闯怒极反笑。 “好，好得很。”凌闯冷声道。 顾揽月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舅舅?”她提前给舅舅透露过了啊，这该不会是被气坏了吧? 凌闯并没有被气到失去理智，马上就要抄剑去顾家砍了顾文华。 他的反应堪称冷静，“来人!” “将军。”凌照快步从外面进来，躬身听命。 凌闯冷声道：“去京兆衙门，递状子。” 凌照迟疑了一下，问道：“不知将军，所告为何?” 凌闯道：“告顾文华与弟媳媾和，私生孽种，罔顾人伦。我凌家替已故之女，休夫!” 顾揽月挑眉，道：“衙门会准么?” 凌闯道：“准不准，试试不就知道了?” 准不准不重要，重要的是凌家的态度。 “对了，状子上写明了。顾文华毫无人伦，不堪为人父，揽月以后归凌家。” 凌照脸上带笑，口中却道：“将军这恐怕是为难京兆尹大人了。” 凌闯轻哼了一声，“那些老学究若是想辩经，让他们尽管上门来找本将军。” “是，将军。”凌照拱手告退，出门去找人写状子了。 “等拿到纪氏所说的东西，顾家也没什么用了吧?”凌闯看向顾揽月问道。 顾揽月笑道：“舅舅说得对。” “那就好。”凌闯看了她一眼，道：“后面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办。” 顾揽月自然明白舅舅的好意，也不与他争执，笑道：“好啊，那就辛苦舅舅了。其实…只是他杀了顾文端的事情，就足够治死顾文华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7页 凌闯点点头，“你似乎并不惊讶，早就知道此事?” 顾揽月含笑不语。 凌闯道：“罢了，我也不问你怎么知道的。既然你早就知道，为何还要查皖东那件事?” 顾揽月道：“顾文端的事，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了，又没有留下任何证据，除非纪氏指证否则官府也拿他没辙。更何况…舅舅，你不觉得，皖东这件事里面藏着很多秘密吗?” 凌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越是有很多秘密，就越危险。” 顾揽月扬眉道：“咱们凌家什么时候怕过危险?” 凌闯盯着她打量了半晌，突然朗笑出声，道：“说得不错，畏畏缩缩不是我凌家姑娘的本色。不过，舅舅跟你说过的……” “保重自己，小心危险。”顾揽月接口笑道。 凌闯道：“不仅要记住，还要做到。” “是，舅舅。” 敬安侯夫人办事的效率也不慢，离开顾家不过一个时辰，顾家的新消息就已经在洛都的茶楼酒肆中流传起来了。 不得不说，对洛都的百姓们来说，顾家最近的存在感有些太强了。 哪怕近期洛都接二连三发生各种事情，顾家的逸闻依然在洛都的酒肆间占有一席之地。 正是傍晚茶楼里宾客满堂的时候，人们兴致勃勃地听了不知从哪儿来的消息，交头接耳议论得唾沫横飞。 “这顾大人不简单啊，没想到、真是没想到!”有纨绔公子啧啧称奇。 要知道，就在不久前顾文华还是他们需要仰望的存在。 谁知道，人家私底下竟然玩得比他们这些纨绔公子还要野。 “简直荒唐!不成体统!”有人吹鬍子瞪眼，气得拍案而起。 “顾文华简直是罔顾人伦，禽兽不如!这样的人，有何面目立于朝堂之上!” “正是!我等实在羞于与这样的人同朝为官。”有人义愤填膺，“咱们这便回去，上书朝廷，定要将这禽兽逐出朝堂!” “有理有理!”众人纷纷响应，一时间响应者众。 他们都是准备参加科举的读书人，虽然尚未入朝为官，但还是有渠道可以上书给朝廷的。 就在这喧闹的茶楼一角，几个外族人正坐在角落里一边喝茶一边听着这些喧闹的声音。 其中一人开口道：“这个顾文华…就是凌闯的姐夫?” 第199章 早朝舌战 今日早朝，气氛十分怪异，每一个人的眼中似乎都闪烁着某种奇异的光。 好不容易等到正事都说完了，萧九重扫了众人一眼，道：“若是无事，便退朝吧。” 萧九重并不太喜欢上朝，每次早朝至少有大半的时间都是花费在毫无意义的口舌争锋上。 所幸过了两年多，这些朝臣也大多明白皇帝的喜好，比起刚登基的时候已经收敛许多了。 “启禀陛下，臣有本要奏!”一个官员高声道。 萧九重点点头，“奏来。” 官员高声道：“臣弹劾翰林院修撰顾文华，罔顾人伦，与弟妹媾和生下一女!顾文华以兄长身份，在其弟顾文端尚在人世时，便与弟媳勾搭媾和，实在是…畜生行径!请陛下严惩!” 这官员刚说出第一句话，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站在最前面的凌闯。 寻常从六品官员，其实是犯不着专门在早朝上弹劾的。 但顾文华曾经也差点位极人臣，如今也依然凌家的女婿，自然又特别不同了。 凌闯神色如常，平静地拱手道：“臣凌闯，也告顾文华与弟媳媾和相奸，不堪人父人夫，请陛下为舍姐和阿月做主。” 京兆尹上前，从袖中捧出一份摺子，道：“启禀陛下，昨日凌大将军到京兆衙门，告顾文华悖逆人伦，请判凌氏女休弃顾文华。臣不敢自专，请陛下做主。” 哦话。 众人不由在心中暗道：看来凌家这是真的要放弃顾文华了。 按说顾夫人都过世这么多年了，凌家就算再厌恶顾文华也不至于还拿出婚姻说事。 要知道，这不仅是女子能不能休夫的事，后续的事情更加复杂。最重要的就是，如果陛下同意了凌闯的状告，凌氏还得迁坟，顾家大小姐的身份更不好说。 也就难怪京兆尹说自己不敢自专了。 女子休夫，还真是个大问题。 萧九重神色如常，问道：“你是京兆尹，你认为该如何处置?” 京兆尹瞥了一眼凌闯，脸上有些为难之色。 凌闯扬眉道：“大人尽管说便是。” 京兆尹只得道：“启禀陛下，大靖朝并无女子休夫的先例。顾文华所行非人，却也并不在义绝之列。倒是可以和离，但想来凌大将军并不愿意如此。”凌闯若是只想让已故凌氏和顾文华和离，压根就不用去什么衙门。 凌闯点头道：“不错。” 众人也明白了，凌闯就是要帮姐姐休夫，别的都不好使。 “京兆尹的意见是什么?” 京兆尹道：“以臣浅见，顾文华所行虽不在义绝之列，却也不似人为，丧尽天良。臣以为，陛下或可恩准，许凌氏女与顾文华义绝，以此警醒世人，以正视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8页 一人出列道：“启禀陛下，臣以为不可。” 众人看向那人，却是礼部左侍郎。 “为何?” 礼部左侍郎躬身道：“于礼不合。大靖律令义绝一篇，却有与私通有关的。乃是“与夫之缌麻以上亲奸，夫与妻母奸”，判义绝。若陛下破此例，未来必贻害无穷。” 不等旁人说话，就听到凌闯道：“启禀陛下，臣也不同意。” “哦?大将军有何意见?” 凌闯道：“臣要代臣姐休夫。” 大殿中有些譁然。 “大将军，令姐已经过世多年，何必惊扰亡者?”有人劝道：“顾文华行此禽兽之事，必受重惩。但休夫之事……只怕不妥啊。” “有何不妥?”凌闯不以为然。 “旁地且不说，您让顾大小姐如何自处?”有人问道。 凌闯道：“阿月自然随母归我凌家。” “顾大小姐是顾氏血脉，如何能归于凌家?”有人沉声道：“岂非不孝?” 凌闯冷笑道：“都说父母之恩，昊天罔极。但我姐无错无辜，顾文华罔顾人伦欺骗凌家。阿月若是孝了顾文华，又该如何面对生身之母?” 有人忍不住道：“父为子纲，夫为妻纲，身为子女自然应当以父亲为重。” 凌闯脸上的笑意更冷，眼底是毫不掩饰的不屑。 “大人这话，回去跟令高堂说吧。我凌家，没有这个规矩!” 说完这话，凌闯单膝跪地，道：“请陛下恩准!” “启禀陛下，顾大小姐在宫门外求见。”殿外传来侍卫的禀告声。 殿上众人反应各异，有人觉得顾揽月是来为顾文华求情的，有人觉得顾揽月身为女子不应在陛下没有宣召的情况下来早朝的议政大殿，自然也有人暗自猜测顾揽月只怕是跟凌闯站在一边的。 “宣。” “大将军先起来吧，听阿月怎么说。” 凌闯应了声是，站起身来。 片刻后，顾揽月踏入了大殿。 顾揽月今天穿了一身浅紫色衣衫，神色郑重清冷，却有几分令人不敢逼视之感。 赵王和韩王对视了一眼，双双看向站在一边的凌闯。 凌闯神色没什么变化，似乎他外甥女来早朝的大殿上是一件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 “臣女叩见陛下!” “阿月平身。”萧九重道：“阿月来此，是为了顾文华之事?” 顾揽月抬头看向萧九重，恭敬地道：“回陛下，正是。” “凌大将军想要代替令堂休夫，阿月如何看?” 所有的目光齐刷刷看向顾揽月。 “臣女恳请陛下允准舅舅所请。”顾揽月恭敬地道。 “顾大小姐!”有人忍不住叫道。 顾揽月回头看了一眼那人，认出来那人的身份。 这位是翰林院学士，也是洛都有名的大儒。 “大人有何赐教?” “你身为女儿，怎么如此……如此不孝?” 不孝，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是个极其严重的指控，无论男女。 就比如萧九重和太后，哪怕整个洛都的人都知道萧九重和太后关系不好，但不到真的要出手的时候，萧九重也不会在明面上对太后做什么过分的事。 顾揽月平静地道：“君臣，父母，夫妻，不知大人眼中，孰轻孰重?” “何必问?自然是君重于臣，父重于母，夫重于妻。三者之中，自然是君臣最重。” 顾揽月淡淡一笑，“大人当真是滴水不漏，让人佩服。” 大儒轻哼了一声，眼中有几分傲然。 “顾小姐知错便好，顾文华确实不对，自应受到处罚。但你身为女儿，却万不能因此抛弃父亲。” 这话很是语重心长，可惜顾揽月并不领情。 “多谢大人教诲，但揽月并不认同。” 第200章 准奏! 大殿里一片安静，众人齐刷刷看向顾揽月。 只听顾揽月朗声道：“人非禽兽，却应心存孝道。但也需明断是非，母亲生我养我，娴熟温雅，平生从无逾越之事。难道仅仅因为夫妻父女之分，我就要忘记母亲生养之恩，让她身后还与令她受辱之人绑在一起?” “母亲早已经不在人世，但她若还在世，必然也会亲自断绝这桩婚事。顾揽月身为人子，如何能让母亲九泉之下不得安宁?” 顾揽月正色道：“至于大人所说的父母之恩，若有朝一日父亲无人赡养，身为女儿我自当尽一份力。” 众人无语，这世道从来就没有女儿赡养父亲的，这话等于白说。 “你…你，简直荒唐!胡闹!”大儒气结，指着顾揽月怒道。 顾揽月道：“大人言重了，说到底这是顾家和凌家的家事，与大人何干?” “自古从无女子休夫的道理!” 说到底，这些老学究并不在乎顾文华和顾家如何。更是有不少人巴不得凌闯和顾家决裂，但绝不能是凌氏休了顾文华这样的方式。 这些人心里都清楚，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一不小心这个风气就剎不住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9页 这比直接杀了顾文华还让他们难以接受。 如果凌闯愤而杀了顾文华，再上大殿来请罪，这些人反而不会揪着不放，说不定还要替凌闯开脱求情，说顾文华是咎由自取。 顾揽月心中好笑，这就是读书人。 他们总有一些在普通人看来执拗古怪的坚持。 比如不容触碰的男卑之分。 顾揽月不再理会他，回头看向殿上道：“臣女请求陛下准许舅舅所请。” 萧九重扫了一眼底下众人，突然轻笑了一声道：“准。” “陛下，不可啊!”众人大惊，纷纷劝道。 砰的一声轻响，萧九重不轻不重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那声音并不重，却奇异的仿佛在每个人的心上都震了一下。 萧九重垂眸道：“众卿，此事说到底是凌家家事，顾文华所作所为，若是在皇家，朕必不能忍。将心比心，大将军自然也不能忍。” “可是……” 萧九重根本不想听，“可是就不必了，早朝上商量国事的，诸位若是闲得慌，就先去将南岳国的宝物找回来。若是让朕在南岳诸国使臣面前丢了脸，诸位可听说过一句话?” “……”那么多话，谁知道是哪句? 萧九重道：“有道是，君忧臣辱，君辱……臣死。” 有人暗暗吸了口凉气：皇帝陛下，这句话用在这里合适么?就丢了个东西，也不至于就辱了吧? 萧九重笑意淡漠，“此事就这么定了，京兆尹。” “臣在。”京兆尹连忙应声：“臣遵旨领命。” 萧九重满意地点点头，“退朝吧，大将军留。” 见萧九重明显不想再说的神色，众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纷纷告退。 这位皇帝陛下看着脾气不算坏，但杀人也不含煳。 很快，整个大殿变得空旷宁静起来。 萧九重起身走下大殿，带着两人去了旁边暖阁。 比起敞阔的大殿，暖阁就小了许多。 这里是萧九重平时休息的地方，旁边便是御书房。 刚走进去，就听萧九重笑道：“你们今天这是铁了心要跟顾家了断关系?” 凌闯轻哼一声，“都闹成这样了，不了断还留着作甚?” 萧九重看向顾揽月道：“若不是阿月，应当还不至于此吧?” 顾揽月莞尔一笑道：“巧合罢了，正巧遇上了觉得合适。” 萧九重点点头，道：“确实差不多了，顾文华如今这般，也该了断了。” 三人各自落座，萧九重才道：“说起来，顾文华能在先帝手下做到这个地步，也算是个人才。” 顾文华能力不弱，只可惜人品太差了。萧九重对臣下的品行要求不至于苛刻，毕竟人无完人，但也不是一点也不挑的。 顾揽月看了凌闯一眼，凌闯朝她点了点头。 顾揽月这才将一份摺子呈上。 萧九重接过来仔细看了，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 暖阁里一时有些安静，顾揽月也不着急，坐在旁边安静地等着。 半晌，萧九重方才将摺子放到了一边。 “这个顾文华，倒当真是看走眼了。” 凌闯冷笑道：“何止是先帝看走眼了，便是这些年家父家母还有我，不也没看出来他的真面目么?” 萧九重道：“顾文端之死，只需开棺验尸便可知是真是假。但皖东之事……” 顾揽月问道：“陛下有何为难之处?” 萧九重摇头道：“并无，虽是八年前的事情，既然有了线索要查却也不难。只是八年前，顾文华便是有这个胆子和想法，恐怕也没有能力掩饰的天衣无缝。或许，纪氏所说的东西，便是关键。” 顾揽月点头道：“我和舅舅也是如此认为。” 萧九重思索了片刻，“此事既然是阿月最先查出来的，那便依然由阿月负责。朕让冷言和吴祈年协助你?” 顾揽月一愣，脸上不由露出几分欢喜之色。 凌闯也是一怔，看向萧九重剑眉微蹙却并没有出声反对。 “陛下当真?” 萧九重道：“自然，你先前不是已经派了人去皖东么?” 顾揽月嫣然一笑，拱手道：“请陛下放心，阿月定不辜负陛下信任。” 顾揽月心中很是欢喜，也有些意外和惊喜。 萧九重正要说话，门外黄公公禀告道：“启禀陛下，太后娘娘召见顾小姐。” 萧九重脸色一沉，冷声道：“她还不肯安分。” 黄公公哪里敢回这话? 顾揽月心情正好，“既是娘娘召见，我便先去一趟，陛下和舅舅先说说话吧。” 萧九重却站起身来，道：“朕陪你去。” 顾揽月不由眨了眨眼睛，“陛下，不必……” 她不觉得太后会对她下手，陛下亲自陪着她去，未免太夸张了。 萧九重却不给她拒绝的机会，道：“又不是头一次，走吧，别让太后久等了。” 顾揽月无奈，只得跟着萧九重往外走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0页 只是…… “舅舅……” 凌闯似乎觉得萧九重陪着她去见太后是个不错的主意，很是淡定地道：“去吧，舅舅喝口茶歇一会儿，看看书。” 没有理由拒绝，顾揽月只得跟着萧九重出门了。 其实不想让萧九重跟着自己去，还有一个理由。 虽然对萧九重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心思，但她还是不太想让他看到自己过于兇悍的模样的。 陛下跟着去寿康宫，会影响她发挥啊。 第201章 是个狠人! 听到皇帝跟顾揽月一起来了寿康宫，太后的脸色倏地沉了下去。 在她跟前侍候的人这些日子都习惯了，倒也少了几分战战兢兢，只是依然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的疏漏。 顾揽月跟着萧九重身后踏入大殿，就看到太后定定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心中有些无奈地轻嘆了口气，前世怎么没发现，太后竟然如此讨厌她? “哀家召见顾小姐，皇帝还要亲自来一趟。怎么?这是怕哀家欺负她?”太后冷声道，语气里难免有几分阴阳怪气的味道。 萧九重剑眉微皱，不等他开口顾揽月就抢先一步道：“娘娘误会了，陛下本也要来给娘娘请安，正巧听了寿康宫内侍宣召，便与臣女一道过来的。” 太后冷笑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瞥了顾揽月一眼，“顾小姐倒是会说话。” 萧九重什么时候特意来给她请过安? 太后显然已经忘了，其实是有的。 萧九重刚登基那会儿，也是如寻常母子一般，时常来寿康宫请安的。 可惜，那并没有维持多久。 顾揽月微笑道：“臣女所言，句句属实。” 萧九重侧首看了一眼身边信誓旦旦的姑娘，她这句句属实可着实虚得很。 “不知太后召见，所为何事?”萧九重问道。 太后并不想让萧九重旁听，但她也知道自己左右不了萧九重。 如果她坚持要让萧九重走，他很可能会将顾揽月一併带走。 “罢了。”太后有些懒懒地道：“陛下和顾小姐都坐吧。” “谢娘娘。” 顾揽月在萧九重下首坐了下来，只听太后道：“今日召顾小姐过来，确实有些事情。” “娘娘请吩咐。” 太后道：“哀家记得，芳华堂是凌老夫人所创，如今应当是凌家人掌管着吧?” 顾揽月抬眼看向太后，只听太后继续道：“听说洛都芳华堂那个叫灵枢的女医，出身药阁，芳华堂与医圣可有什么交情?” 顾揽月瞬间明白了太后的意思，看太后这模样，显然并不知道她跟药阁的关系。 顾揽月沉吟了片刻，道：“不瞒太后娘娘，外祖母晚年便渐渐不再管芳华堂的事了。外祖母仙逝后，凌家更是无人打理。不久前芳华堂到了臣女手中，只是臣女……还未曾打理清楚。灵枢是药阁的外门弟子，想要请出医圣恐怕有些难。” 见太后眉头微沉，顾揽月笑道：“娘娘想请医圣也不难，药阁总要给皇家几分面子的。” 药阁确实远离朝堂，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药阁那么大的地方杵在那里，又不能跑掉。 皇室真想要请医圣出面，药阁多少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萧九重淡然道：“皇室可以请药阁出面，却不能请医圣。” “这是为何?”顾揽月有些惊讶，她还真不知道有这事儿。 萧九重垂眸道：“据闻，早年医圣与皇考有些恩怨，曾经立誓…绝不为大靖皇室治病。他手里还有一面皇考当年给的诏书，后世皇室子孙皆不能与他为难。” 那你是怎么求医的? 顾揽月自然没有问出这句话，清丽的容颜上只适时露出了几分诧异之色。 “就算有人将医圣绑到你面前，你敢让他给萧绍看病么?”萧九重抬眼，语气平淡，“还是不要为难人了。” 碰! 太后一掌拍在桌子上，怒道：“我为难人?绍儿不是你亲侄儿?!他如今病得躺在床上爬不起来，你这个做亲叔叔的做过什么?” 萧九重道：“太医院最好的几个太医，一刻不离地侍候在淇南王府，母后还要怎样?” “那有什么用?”太后怒道：“那些废物，根本治不好绍儿的病!” 萧九重道：“朕也未曾听说过，医圣有让心疾痊癒的手段。” 太后咬牙道：“你懂什么?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必须找到医圣，让他为绍儿治病!” 萧九重脸色一沉，冷冷地看着太后道：“若朕不应呢?” “萧炼!” 大殿里一片寂静，良久才听到萧九重低笑了一声，抬起头来道：“母后叫错了，朕名九重，不是萧炼。” “你滚!”太后怒道，抬手便砸了手边的茶杯。 萧九重果然站起身来，对坐在一边的顾揽月道：“走吧。” “……” 就这样走? 萧九重挑眉：不然你还想如何? 顾揽月嘆了口气，只得起身告退了。 出了寿康宫，顾揽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觉得自己像是来寿康宫散了趟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1页 “太后不知道陛下跟师父相识?”顾揽月走在萧九重身边低声问道。 萧九重道：“自然不知。” 顾揽月歪歪头，思索了一下，“那…先帝知道吗?” 萧九重沉默了半晌，方才道：“当年，便是先帝派人，送朕去见医圣的。” “……”这么说，先帝跟师父的关系不算差啊。 “先帝让人将朕丢在了医圣经过的必经之路上，便回京復命去了。” 顾揽月神色微变，有些迟疑地道：“也就是说……” 萧九重点点头，“如果医圣不肯出手相救，那朕就死了。不过当时…除了医圣也确实没有人能救朕，只能算是死马当成活马医。” 顾揽月半晌无语：先帝果然也是个狠人。 寿康宫内殿里，太后被萧九重气得心痛头晕，靠在软榻上半晌也缓不过来。 “看来他确实想看着萧绍自生自灭。”一个低哑的声音传进太后耳中，太后勐地睁开眼睛看到来人先是一惊，原本阴沉的脸色变成了担忧和欢喜。 “你怎么进宫来了?若是被萧九重的人发现……” 那人穿着青色大氅，兜帽却没有带，而是带着一张面具。 面具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看不到丝毫面容。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那位宣先生。 宣先生道：“我自有进来的路，萧九重的人发现不了。” 太后仔细看看他，方才松了口气。 他穿成这样还能从容进入寿康宫，显然不会是普通的路径。 “那就好。”太后点头道，随后声音有些阴沉，冷声道：“我早便说过，萧九重和他父皇一般没心没肝，怎么会真将绍儿当成至亲?他只怕恨不得我们早些死了才好!” 宣先生垂眸，道：“若非您当初操之过急，让他发觉了端倪，也不至于此。” “你在怪我?!”太后声音瞬间变得尖锐起来，瞪着宣先生眼底满是惊怒之色。 第202章 狼心狗肺 看她这副模样，宣先生无声地嘆了口气。 “我不是这个意思。” 太后冷笑道：“你不说我都忘了，你们都是一样的!先皇、萧九重、你，还有……你们都是一样的!没心没肝，狼心狗肺!” 看着她有些癫狂的模样，面具下的人皱了皱眉，沉声道：“您心情不好，我改日再来。” 见他转身要走，太后厉声道：“你站住!” 宣先生只得停步，太后盯着他的背影脸色变了数变，才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她缓步走到宣先生跟前，声音缓和了几分，“阿宣，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只因为我随口发几句脾气，你便要扬长而去么?你怎么不想想，我这些年一个人在宫里，对着先皇，对着萧九重，是怎么过的?” 宣先生转过身来，低声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两年前的事情……父亲也很是不悦。” 太后恨恨地道：“我知道!他回京这么久，却对我爱答不理的!他是在怪我坏了他的事!” 宣先生道：“事情过去了，再多说也无益。如今宫中处处都是萧九重的眼线，父亲也是为了您好。” 这话其实有些假，既然他能轻易进宫来，别人自然也能。 不过是想不想罢了。 但太后却显然被安慰到了，神色越发平静了几分。 “你说得对，两年前……是我太心急了。”太后有些懊恼地道：“我怎知萧九重竟然如此绝情，只因为那一点事情，就再无转圜的余地!” 她事后也不是没试过跟萧九重缓和关系，但根本没用。 萧九重就是那样狼心狗肺，软硬不吃! 宣先生道：“他从小便远离洛都，我们谁也不了解他。” “那如今绍儿要怎么办?”太后有些忧虑地道：“钦安殿那边传来消息，趁着这次各地藩王回京，萧九重似乎有考察各家公子的意思。” 宣先生一怔，“考察各家公子?” 太后点头道：“转眼他就该而立了，这个年纪还不近女色，对立后选妃之事更是百般推拒，以后只怕也不会有子嗣了。” “他想在各家公子中挑选皇嗣?” 太后点头道：“有这个可能，偏巧如今绍儿病成这样……” 宣先生突然问道：“萧九重的身体，到底如何?” 太后一愣，只听宣先生道：“总说他身体不好，活不到而立之年。但是他身体到底是什么情况，您可知道?我看他的模样，也不像是马上就要……”不行的样子。 太后道：“寻常太医没有资格为他把脉，不过他身患重病绝对假不了。” 萧九重先天身体就不好，早年间别说能不能活到而立，就是活到十岁都够呛。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早早就放弃了他。 谁知道，他不仅安安稳稳活到了十岁，还早早就被先帝送去了北地，让她连弥合母子关系的机会都没有。 宣先生也知道，以如今宫中的情况，萧九重是绝不会让不得他信任的人了解他的身体状况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2页 “也罢，萧绍那里我自有办法，您不必操心。”宣先生道，“还有那位顾大小姐，以后不要再与她接触了。” “怎么?”太后脸色微变，盯着宣先生道：“难不成你也看上她了?她是沈配天的外孙女!” 宣先生一时有些愣怔，显然不明白太后怎么会想到这上面。 但想起太后的性格，他也懒得辩解，只是道：“您既然知道她是沈配天的外孙女，怎么会毫无防备?您当年在沈配天手里吃的亏还不够多么?” 提起这个，太后脸上的神色有些狰狞起来。 她神色变幻不定，半晌没有说话。 宣先生嘆了口气道：“凌老夫人已经过世多年，您何必再多想?” 好一会儿，太后才冷笑了一声道：“你说得对，哀家何必跟个死人计较?等咱们大事成了，这天下便再也无人能阻我，沈配天…还有那个顾揽月，算什么东西!到时候哀家想如何践踏蹂躏她，不过是一句话罢了。” 宣先生看着她欲言又止，沉默半晌才道：“您说得是。” 畅想出的未来让太后心情好了许多，她走回软榻边坐了下来，道：“罢了，你特意进宫总不会是来看我的，有什么事便说吧。” 宣先生道：“南岳王叔郑奎已经同意于我们合作，条件便是我们要助他夺得南岳王位。” 太后思索了片刻，“南岳…南岳国宝失窃之事……” 宣先生点了下头。 太后道：“那郑奎既然要夺王位，若是将南岳王留在洛都，南岳王位自然便是他的了。” 宣先生道：“若是能成自然最好，只是有萧九重在，郑思源那边恐怕也不易得手。郑思源本身也非无能之辈，郑奎几次刺杀，都失败了。” 太后轻哼了一声，淡淡道：“不过是个番邦纳贡小国，何须用上刺杀这样的手段?” “太后的意思是?” 太后道：“南岳王冒犯上国天威，换个人也是应当的吧。” 宣先生道：“确实，但郑思源在南岳声望不低，若是扣下了他，南岳国内只怕会对大靖……” 太后冷声道：“你现在操心这个，未免有些早了。南岳若是对大靖心存不满，不是恰好正中下怀给萧九重多添些麻烦么?” 宣先生望着太后，面具下的眼神有些复杂。 太后有些恼怒，“你这样看着我作甚?” 宣先生摇头道：“萧九重毕竟是您的亲骨肉，您当真……” 太后神色冰冷，没有丝毫多余的感情，仿佛是在说一个毫不相关的外人。 “哀家没有这个儿子。” 宣先生道：“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我会回去禀告父亲的。” 说完便要告退，太后望着他突然问道：“阿宣，你是不是一直在怪哀家?” 宣先生沉默了一下，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缓步走出了殿外。 第203章 顾家完了 萧九重回到御书房，凌闯果然还坐在里面，正对着墙上的舆图想着什么。 见两人一前一后进来，凌闯才站起身来，“陛下这么快就回来了?” 顾揽月跟在萧九重身后，朝自家舅舅耸耸肩，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萧九重倒是十分坦然，“本就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太后还专程宣揽月过去，闲得慌么? 但皇帝陛下说没事，凌闯也只能当成是真的没事了。 萧九重揉了揉眉心，道：“方才说到哪儿了?对了，皖东的事……” 萧九重看向顾揽月道：“皖东的事，阿月先查着，如果真有内情，等太后寿辰过后再来处理。” 顾揽月应了声是，凌闯接口道：“眼下确实是太后寿辰为重，不只是南岳国，各位王爷这几日也没闲着。” 萧九重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凌闯有些诧异地看向萧九重，“跟陛下有关?” 萧九重缓缓道：“朕这些皇兄们…虽然早已经就藩，但在洛都的消息，倒是比你这大将军还灵通。” 闻言凌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离开洛都的时间可比这些王爷们长多了。 “朕让人透出了一些消息。” “什么消息?” “朕打算选几个皇嗣。” 凌闯险些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一脸震惊地看向萧九重。 “你这是…真的想要将水搅乱啊。” 萧九重神色肃然，淡淡道：“朕登基快要三年了，这些人总是藏头露尾，又时不时要冒个头让人烦心。朕不是先皇，不想再继续容忍他们，更不想花费十几二十年的时间去徐徐图之。” 凌闯思索了片刻，也点头道：“陛下说的是。” 暗地里隐藏着这么一股大神秘莫测的势力，对大靖来说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皇帝又不是没有别的事要做，整天防着也不是一回事。 萧九重道：“这几日大将军府上只怕要忙碌起来了。” 凌闯并不在意，只是道：“陛下心里有数就好。” 如今陛下要选皇嗣，如果真的选出来了，将来陛下又有了自己的亲骨肉，可不是什么好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3页 萧九重点头道：“自然。” 凌闯和顾揽月还没出宫，早朝上代替已故长姐休夫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洛都。 京兆尹行事也很是干脆利落，既然陛下已经准了，京兆尹也就十分爽快地在凌家的状子上写下了一个准字，然后盖章用印。 凌家有了这份状子，直接写休书给顾家就可以了。 其实有了陛下的金口玉言，这一道流程也可以省了。但顾揽月的身份依然要从京兆尹过，既然如此还是一併办妥好些。 顾文华听到这个消息，当场就吐了口血昏死了过去。 昨天顾揽月离开顾家他就觉得不安，却没想到凌闯竟然会来这么一出。 最重要的是，陛下还同意了! 昏过去之前，顾文华脑海中最后一个念头是：顾家完了。 等到顾文华醒来，床前站着的是顾青云。 顾青云一脸疲惫焦急，看到顾文华睁开眼睛连忙扶他起来。 “父亲，你总算醒了，大将军和揽月来了。” 顾文华咬牙道：“他们来，做什么?” 顾青云神色变了变，低声道：“顾大将军是来…送休书的。还有、说是要为揽月更改户籍，从此、揽月成改姓凌，跟顾家再没有关系了。再有就是……” 顾青云顿了一下，才道：“为母亲迁坟。” 顾青云口中的母亲，自然是已故的顾夫人凌氏。 顾文华道：“不可能!” 顾青云为难地看着他，顾文华道：“你让他们先回去，我身体不适不想见人!”顾文华并没有跟小舅子正面硬刚的勇气，只能拖延。 “既然醒了，便将事情说清楚。”门外传来了凌闯的声音，同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凌闯带着顾揽月走了进来。 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顾文华，凌闯扬眉有些漫不经心地道：“看来精神还不错，顾大人这是想躲着本将军?” 顾文华脸色铁青，他看到站在凌闯身边的顾揽月，“顾揽月，我是你亲爹!” 顾揽月淡淡道：“知道啊，没人说你不是。” “你!”顾文华被她这散漫的态度气得不轻，指着她道：“你是我顾家的骨肉，不管什么时候你都只能姓顾!” 凌闯嗤笑了一声，抬脚勾来了一张凳子坐下，道：“别说的你多看重这个女儿似的，阿月是我凌家的血脉，是我凌闯的外甥女。她姓什么，你说了不算。” 顾文华也顾不得得罪凌闯了，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还能更坏不成? “凌闯，她是顾家女!背弃父族只会让她一辈子被人看不起!”顾文华咬牙道：“洛都没有人家会接受一个抛弃父姓的女子做儿媳妇的。” 凌闯冷声道：“以后阿月如何，与你无关。她改姓凌，未来便自有凌家人操心。大不了凌家坐产招婿，谁还敢欺负她不成?” 顾揽月无奈地看了舅舅一眼，“舅舅，说正事。” 凌闯这才从袖中取出一份文书丢到床上，“休书，收好了。衙门那边京兆尹已经在办了，用不着你操心。明日凌家便会有人来将阿月她娘的嫁妆带走，等我看好了日子，再为她迁坟。” “我不同意!”顾文华厉声道。 凌闯站起身来看着顾文华，他本就长得高大挺拔，顾文华坐在床上更是感觉一股强大的威压，如山一般压了下来。 还没出口的话，瞬间都被堵在了嗓子眼里。 凌闯低头看着他，冷笑了一声道：“你有什么资格不同意?你以为你是谁?” 顾文华语塞，凌闯却没有再理会他，转身往外走去。 顾揽月看了看失魂落魄的顾文华，悠悠道：“父亲，保重吧。” “你……”顾文华望着她，仿佛痛心疾首，“只是因为纪氏的事……你便如此恨我?” 顾揽月朝他笑了笑，转身往外走去。 “你站住!”身后顾文华厉声叫道：“你站住!顾揽月，你这不孝女!” 顾揽月站在门口，回头对他笑道：“父亲是今天才知道我不孝的么?所幸父亲如今多了两个亲骨肉，也可略微弥补少了我这个不孝女的遗憾。” 顾文华气得铁色铁青，不停喘着粗气，却也只能无力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第204章 派人来要你 顾家如今是肉眼可见的萧索凋零，即便有邹惠容主持大局，并没有出现什么大乱子，但人心乱了却是毫无疑问的。 凌闯并没有在顾家久留，顾揽月从顾文华院子里出来，就去找了邹惠容。 邹惠容笑容浅淡，丝毫没有为顾家大厦将倾而烦忧。 “当初顾小姐找我，我都已经准备着将未来五六年甚至十年的时间搭进去了，却没想到……” 邹惠容有些感慨，笑道：“现在看来，确实是我赚了。” 顾揽月道：“应该是双赢才是，若真算起来，是夫人付出更多一些。”毕竟邹惠容是真正的付出了自己的婚姻，而顾揽月给邹惠容的除了那份空手套白狼弄来的药，其余都是她不想要的东西。 邹惠容摇头道：“我可没这么觉得。” 就如同顾揽月认为她付出的东西不足为道，邹惠容也并不认为自己付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4页 相反的，她得到了原本准备付出自己的尊严和性命都未必能得到宝物，未来还能得到一个可以自由自在的身份。 顾家倒了不要紧，甚至顾文华获罪都不要紧，她只需要一个已婚的身份而已。 邹惠容问道：“顾文华会获罪么?” 顾揽月想了想道：“或许会，所以你得在这之前跟他和离。” 说起来顾揽月也觉得有点对不住邹惠容，她原本也没打算这么快的，邹惠容的存在本是为了折磨纪氏和顾文华的。 但顾文华的所作所为，显然比她原本知道的还要令人不耻。 一旦皖东的事情查实了，顾文华绝对活不了。 就算没有皖东的事情，她可以如猫戏老鼠一般慢慢折腾顾家，舅舅却不会如此耐心。 邹惠容思索了一下，点头道：“我知道了，你放心。” 顾揽月道：“当初承诺给你的我也不能失言，你若是与顾文华和离，旁人不会指责你。但你若想要拿到那些东西，可能需要这个。” 顾揽月将一封信函递过去，邹惠容接过来只看了看封面，就放到了桌上。 “多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邹惠容笑道。 从邹惠容院子里出来，迎面便遇上了纪氏。 纪氏显然是专程在这里等着她的，见她出来立刻迎了上来。 “大小姐!” 顾揽月道：“不必叫我大小姐了，我以后便不是顾家大小姐了。” 纪氏愣了愣，很快便明白了顾揽月的意思，神色越发惊慌起来。 “大…揽月小姐，星儿……” 顾揽月道：“你放心，我既然说了三日之内必定将顾怜星送去她想去的地方，就绝不会失言。但是，纪夫人最好也不要失言，不然……” 纪氏瑟缩了一下，点头道：“我不会，只要我离开洛都，立刻便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顾揽月点点头，“很好，等顾怜星进了淇南王府，你就可以离开了。” 纪氏望着顾揽月，眼眸里带着几分畏惧，半晌才喏喏道：“多谢你……” 她确是没打算欺骗顾揽月，准确地说是她不敢。 这个顾揽月，实在是太可怕了。 就连顾文华都被她耍得团团转，纪氏不觉得自己能斗得过她。 她现在只想看到自己的女儿平安，然后带着腹中的孩子远远离开洛都，找个地方隐姓埋名了此一生。 至于以后顾怜星会怎么样，她也顾不得了。 敬安侯府里，顾怜星有些狼狈地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无声地流着泪。 小丫头悄悄地进来，将一些点心茶水放到桌上，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她并不是一直跟在顾怜星身边的丫头，而是昨天世子刚刚让人调来侍候的。 小丫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原本听说要来服侍世子院子里最受宠的少夫人，心中还很是欢喜。到了世子院子里才发现，事情似乎并不如自己所想。 但世子院子里的下人们都闭口不言，她连打探消息都不知道该从哪里打探。 顾怜星茫然地望着窗外，心中百般委屈，万般焦急，却也无可奈何。 从昨天回来之后，她便被关在了这房间里寸步不能离开。 原本自己身边的丫头下人都调走，身边只有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侍候。 想到昨天赵璋的粗暴可怕，顾怜星忍不住又落下泪来。 “顾…姨娘，世子让您过去。”小丫头的声音在外面颤颤巍巍地响起。 姨娘两个字深深的刺痛了顾怜星，她忍不住抖了抖，厉声道：“滚!” 门外的小丫头显然被吓到了，好一会儿没有声音。 但过了一阵，那声音又道：“世子、世子让您立刻过去。不然、不然他就过来了。” 顾怜星脸色顿变，她有些踉跄地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衫。低头的时候，看到自己手腕上青青紫紫的伤痕，顾怜星咬了咬牙，还是飞快地拉下了衣袖转身往外走去。 赵璋的院子并不大，即便顾怜星磨磨蹭蹭，也不过片刻就走到了赵璋房门前。 站在房门前的两人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替她将门推开了。 顾揽月走进去，房门碰地在她身后被关上。 顾怜星心中一惊，抬头看到赵璋坐在房间里最幽暗的角落。 她看不清楚他的脸，更看不见他此时的神情，只觉得心中一阵不安。 “星儿在害怕?”赵璋的声音有些阴恻恻的。 顾怜星后退了一步，不敢开口。 只听赵璋轻笑了一声道：“你怕什么，顾揽月说得对……我确实不能动你。” 顾怜星心中一跳，赵璋很快就说出了她想听的话，“淇南王派人来要你了。” 顾怜星心中狂喜，“绍…王爷……” “我当初倒是没想到，他竟然对你如此深情。自己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竟然还能想着你?” 顾怜星低声道：“璋哥哥，我……” “过来。” 顾怜星站着不动，她脑海中不由想起了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5页 赵璋看着她，“你以为，他来要，我就一定要给么?” “过来，别让我说第三遍。”赵璋道。 顾怜星轻咬着唇角，强忍着心中的畏惧，缓缓走了过去。 第205章 发病吐血? 敬安侯夫人沉着脸站在房门外，“世子在里面?” 守在门口的两名护卫立刻恭敬地答道：“回夫人，世子交代任何人都不得打扰。” 敬安侯夫人冷哼了一声，道：“那个贱人是他自己放走的，现在又在矫情什么?”敬安侯夫人快要被这个儿子给气死了，自从沾上了顾家女，这个儿子就像是疯魔了一般，半点也没有从前熟悉的模样。 这哪里还是她从前那个沉稳聪慧的儿子? 若不是只有这么一个亲生儿子，这种蠢货敬安侯夫人连多给他一个眼神都觉得浪费。 “打开!” 两个护卫到底不敢违逆她，只能推开了门。 敬安侯夫人踏入房间，不由为那晦暗的光线以及房间里浓郁的酒气皱起了眉头。 “赵璋，你在做什么?”敬安侯夫人看向房间一角的赵璋。 赵璋此时十分狼狈，轮椅被丢到了一边，他颓然地坐在地上，手里还拿着一个酒壶。 一边的地上，四散滚落着好几个空酒壶，显然他已经喝了不少酒了。 赵璋并没有醉过去，他抬起头来看向满脸怒容的母亲，朝她笑了笑道：“母亲不是一向厌恶她么?现在她走了，你高兴了?” “啪!”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在了赵璋的脸上，赵璋被打得整张脸扭向了一边，额头撞上了轮椅的扶手。 赵璋也不在意，抬起头来看着敬安侯夫人不说话。 敬安侯夫人冷冷地看着儿子，冷声道：“是我逼你将人送走的么?” 赵璋沉默不语，敬安侯夫人沉声道：“当初我不同意你纳她进门，你非要一意孤行。我和你父亲拗不过你，只得答应了。如今你自己将人送走，也没跟我们商量一声，现在做出这副模样，给谁看?” 赵璋脸上的神色渐渐变了，似哭似笑，他颓然地靠着轮椅，苦笑道：“母亲说得对，都是我的错。是我眼瞎，是我识人不清，是我自作自受。一切都是我的错……” 看着他这副模样，敬安侯夫人脸上的神情越发阴沉起来。 只是这次却不是因为赵璋，而是已经离去的顾怜星和跟顾怜星勾搭在一起的萧绍。 她原本不知道顾怜星到底是跟谁勾搭，正想着设法查出来再一起处置了这对姦夫淫妇。 不曾想，昨天才刚刚事发，今天淇南王府就上门接人了。 若不是丈夫一再劝阻，敬安侯夫人只怕就要立刻冲到淇南王府去了。 先前萧绍和赵璋交情颇深，没想到竟然……再想到赵璋是去并州才伤成这样的，敬安侯夫人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百般情绪最后也只化成了一声嘆息，敬安侯夫人有些失望地看着儿子，道：“你的伤若是一直好不了，等太后的寿辰过后，你爹就会上奏陛下，更换世子人选。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罢，敬安侯夫人转身走了出去。 房间里一片寂静，良久之后守在门外的护卫才听到从里面传来如野兽般低声嘶吼咆哮的声音。 另一边的淇南王府，顾怜星被人一顶小轿，悄无声息地从后门抬了进去。 顾怜星进去的时候，萧绍正坐在床头喝药。 经过了最初那几天，他的身体已经渐渐稳定了。 除了最初那几次发病十分兇险，之后差不多是隔一天发作一次，而且只要萧绍自己平心静气，发作起来并不算严重。 大夫说如果暂时找不到根治的法子，萧绍是可以稍微做一些日常活动的。 但萧绍却十分担心自己的身体，除了被人扶着在院子里走两圈，这几天都没有踏出过自己的院门一步。 他如此小心翼翼，总算是有些效果，昨天发作的时候并不十分痛苦，与头一天那仿佛立刻就要死了的感觉天壤之别。 “绍郎!”顾怜星踏入内室，扑倒在萧绍床边便忍不住哭泣起来。 她这两天遭逢巨变担惊受怕，此时见到情郎，心中自然是万分欢喜又有无限的委屈要发泄。 萧绍看到顾怜星也很是欢喜，他一把将顾怜星拉起来搂入自己怀中。 鼻息间淡淡的幽香，让他心情瞬间大好，就连原本沉闷无比的心口似乎都变得轻松了许多。 “这几天可是吓到星儿了?” 顾怜星红着眼睛，垂泪道：“我听说绍郎你……呜呜，我都要吓死了。我想悄悄来看看你，却被……” “嘘，我都知道，委屈你了。”萧绍柔声道，一只手轻轻抚过她的背嵴，顾怜星嘤咛一声，身体柔弱无骨越发靠进萧绍怀中。 萧绍只觉心中一热，干脆将人给抱上床去。 “退下!” 外室的人应了一声，“是，王爷。” 另一边王妃院子里，冯氏正坐在窗前有一针没一针地刺绣着。 只看她那与往日比显得格外粗糙杂乱的针角，便知道她此时的心思全不在这上头。 “王妃，王爷让人将那贱人接回来了!您真的不管?”旁边的丫头愤愤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6页 王爷竟然连跟王妃打声招唿都没有，就派人将顾怜星给接回来了。 且不说那贱人如今早已经名声狼藉，那可是敬安侯世子的妾! 冯氏有些无奈的苦笑道：“我要怎么管?” 丫头顿时无言以对。 王爷父母早逝，宫中的太后可不会站在她们王妃这边。若是去陛下跟前告状，如今陛下只怕正等着抓淇南王府的错处呢。 一个不小心整个王府都会赔进去，那对王妃又有什么好处? 女人便是如此悲哀，在家的时候与父兄捆绑在一起，一旦嫁人了，便终生都要依靠于丈夫。 丫头忍不住替自己王妃委屈：“难道王妃就这么忍着?” 冯氏停下了手中的针线，却没有言语。 出了一会儿神，她又拿起针线继续刺绣。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一个小丫头急匆匆地跑来，还没有进门就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王妃，不好了!王爷、王爷又发病了!王爷吐血了!” 冯氏心中一跳，勐地从凳子上站起身来。 第206章 先打二十鞭 萧绍院子里一片混乱，全天驻扎在府中的太医抹着汗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的神色有些古怪。 冯氏连忙起身道：“大夫，王爷怎么样了?” 太医看了看冯氏，嘆了口气，道：“王妃，王爷这个病…刚发出来不久，许多病情咱们也还不能确定。但所谓心疾，总归都是差不多的。平素修身养性，平心静气总是没错的。” 冯氏点头道：“太医说的是。” 太医看着冯氏的神色就知道她没听明白自己的意思，思虑着若不说清楚了，回头再出什么事自己承担不起这个罪责。 太医轻咳了一声，低声道：“王妃，虽然得了心疾的人并非全都不能行敦伦之礼，但…王爷这病情尚未稳定，最近还是暂且委屈一些的好。” 冯氏愣了愣，扭头看向站在一边的王府侍从。 那侍从是在萧绍院子里侍候的心腹，见王妃目光扫过来，立刻跪了下去。 冯氏哪里还能不明白? 她定了定神，强忍下心中的怒火，客气地送走了太医方才回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人，问道：“顾怜星还在里面?” 侍从恭敬的应了声是，冯氏冷笑一声道：“将人给我拖出来!” 见侍从面上露出为难之色，她冷声道：“还是要我亲自进去?或者让我进宫去请太后娘娘来做主?” 侍从不敢再说什么，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一熘烟就进了内室。 片刻后，顾怜星低着头从里面走了出来。 虽然她竭力整理了，但衣衫和髮丝依然有些凌乱。 脖子上更是布满了星星点点的暧昧痕迹，就连嘴唇都有些水润红肿，看起来就是一副刚经歷了风雨摧折的模样。 冯氏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她冷眼看着顾怜星，厉声道：“跪下!” 刚出了这样的事，顾怜星心中本就惊慌，被冯氏的冷厉的声音一震，虽然满腹委屈却还是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顾、怜、星。”冯氏缓缓叫道。 顾怜星低着头不敢说话，冯氏盯着她半晌冷声道：“顾姑娘果真是深肖令堂，真是让本王妃开了眼界了。顾大小姐清逸疏朗，风仪万千，却有这么一个异母姐妹。难怪要跟顾家断绝关系，连顾这个姓都不肯要了。” 顾怜星轻咬着唇角，心中满是耻辱。 她最不能容忍的便是，有人拿她与顾揽月比。 然而即便是她自己也不能不承认，如今的自己和顾揽月已经是云泥之别了。 顾揽月要跟顾家断绝关系么?她怎么敢! 冯氏冷笑一声，扭头问旁边的人，“王爷可说了，如何安置她?” 侍从小声道：“王爷尚未有吩咐。” 冯氏被气笑了，感情萧绍急匆匆将人接过来，什么都没有安排就急着拉人上床做那档子事儿了? 冯氏仔细打量了顾怜星一番：这女人是什么妖姬转世么?一个两个都为她神魂颠倒? “拖出去，先打二十鞭，送到西院，等着王爷安排吧。”冯氏攥紧了有些颤抖的手指，冷声道。 顾怜星脸色一白，“你凭什么打我?!” 冯氏冷笑道：“就凭我是淇南王妃，或者…我将你送进宫去，你到皇祖母跟前去说理?” 顾怜星自然不敢，即便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谁知道绍郎竟然会突然就…… 但无论是不是她的错，到了太后跟前也只会是她的错了。 顾怜星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要忍耐。 绍郎喜欢的人是她，总有一天……她要让这个女人尝尝自己今日所受的羞辱! “王妃，王爷请您进去。”一个侍从从里面出来，恭敬地道。 冯氏嗤笑了一声，不再理会顾怜星，起身进了里间。 萧绍此时的神色十分尴尬，冯氏在外面的话他自然也听见了。 招唿都不跟王妃打一声就将人接回来，萧绍自知理亏。却也知道如果他事先跟冯氏商量，冯氏是绝不会答应的。 既然事情败露了，星儿在敬安侯府多留一天，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楚。因此萧绍也顾不得冯氏，先将人接回来再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7页 原本打算跟冯氏好好说，谁曾想还来不及说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带病跟别的女人欢爱，导致发病吐血。 面对自己名正言顺娶回来的妻子，萧绍很是羞恼，只觉得冯氏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了。 他原本并没有打算做什么，只是不知道为何，将顾怜星揽在怀中的时候，就有些按捺不住那股冲动。 这几日卧病在场，他也忍不住时时想起顾怜星。 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妩媚温柔，还有她的热烈缠绵。 每每想起，只觉得心中爱意汹涌不绝。 萧绍心中很后悔当初轻易答应让星儿嫁给赵璋，只恨他当初尚未意识到星儿对自己竟然如此重要，竟然让别的男人染指了他的星儿? 想起顾怜星哭诉赵璋对她的所作所为，萧绍心中暗恨：赵璋已经废了，没有利用价值的废物，就该乖乖去死! “王爷。” 萧绍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道：“王妃来了。” 冯氏看了一眼床上，淡淡道：“王爷当爱惜自己的身体。” 萧绍眼底闪过一丝恼怒，面上却带着歉意道：“王妃提醒的是，今天的事都是本王的错，王妃莫要生气。” “妾身不敢。”冯氏道。 萧绍看了看冯氏，道：“王妃是在怪我接星儿回来?我原本也想跟王妃商量，只是…事情紧急，若是去得晚了，她只怕活不成了。这才……这些都是本王的不是，王妃莫要怪她。” 冯氏看着眼前的男人，心中只觉得无比悲哀。 这就是她一心一意眷恋着的丈夫。 “王爷打算如何安置她?”冯氏问道。 萧绍思索了一下，道：“就…住在思雨轩吧，月例和一应用度，都按照侧妃的品级。她的身份……且再等两天，我会让人办妥。” 冯氏有些意兴阑珊，也不跟他争辩这合不合规矩，淡淡道：“既然王爷这么说，那就这么办吧。” 萧绍脸上露出了几分满意，点头道：“王妃一向贤惠，你办事本王自然是放心的。这几天星儿受了不少苦，那鞭子就……” “听王爷的。”冯氏道。 萧绍对这个王妃很是满意，冯氏虽然不得他心意，但出身名门，性格娴淑，对他更是从无违逆。 他如今虽然对顾怜星满心怜爱，无奈她的身份名声都上不得台面。所幸只是做一个内帷娇宠，也是足够了。 檯面上的事情，终究还是要王妃这样的女子才行。 “辛苦王妃了。” 冯氏垂眸道：“都是妾身分内之事，王爷好好休息吧，五哥已经出城去寻那位毒手医仙了，想必过几日就会有消息。” 萧绍看她的眼神更加温柔了，“阿浣，你放心。无论是谁，都不会越过你的身份的。” 冯氏笑了笑没有接话，心中满是嘲讽。 不会越过她的身份? 不过是因为她身后有冯家罢了，一旦有比冯家更厉害的家族想要将她取而代之，他会有丝毫的迟疑么? 第207章 萧绍必死! 冯氏沉着脸从萧绍院子里出来，等候在外面的丫头立刻上前，“王妃。” “顾怜星去哪儿了?”她出来的时候没有看到顾怜星，不过她直觉萧绍的人不会那么听话，真的将顾怜星拉出去鞭打。 果然，丫头迟疑了一下，有些不满地道：“王爷院里的管事将人送去休息了。” “哪儿?” “思、思雨轩。” 冯氏冷笑了一声，原来也是打算过的。 思雨轩就在萧绍所住的主院左侧，距离主院甚至比她住的院子还要近一些。 可见萧绍对顾怜星的重视程度。 冯氏不想多说，漫步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去。 丫头知道她此时心情不悦，也不敢多说连忙跟上。 “五哥说去找那个什么毒手医仙了?”冯氏一边走一边问道。 丫头应了声是，冯氏思索了一下，道：“你去一趟冯家，等五哥回来你跟他说……”话说到一半，冯氏迟疑着不语。 丫头不解地看向她，“王妃?” 冯氏顿了一下，轻嘆了口气道：“你跟五哥说，我有事想跟他说，请他先来见我吧。” “是，王妃。” “不要跟其他人提起此事。”冯氏叮嘱道：“包括父亲母亲和大哥。” 丫头恭敬的应是，冯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院子，转身缓缓离去。 陆观月这段时间过得颇为狼狈，自从前些天莫名其妙被人追杀，他就再也没有过过一天清静的日子。 哪怕他用毒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随时随地拖后腿的。 那些敢于追杀毒手医仙的杀手，自然也不会是什么省油的灯，其中精通暗杀和毒术的也不在少数。 一时间陆观月被搞得比从前被整个江湖通缉还要狼狈。 这两天，那些追杀他的人又莫名退了。 陆观月和裘欢都受了不少伤，干脆也就先没有移动，而是就地留下养伤了。 “启禀公子，外面有位冯公子求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8页 陆观月阴沉着脸，道：“冯公子?本公子不认识姓冯的，让他滚!” 进来禀告的人有些为难，道：“可是，那位公子说…他是淇南王妃的兄长。” 到了唇边的嘲讽还没出口，陆观月剑眉微蹙，突然改变了主意，“让他进来。” “是。” 片刻后，冯若愚独自一人踏入了大厅。 陆观月坐在主位上看着走进来的青年，道：“你的胆子倒是不小。” 冯若愚笑了笑，“陆公子过奖了。” 陆观月微微眯眼，打量着眼前的冯若愚，“你当真不怕死?” 他没有跟这种高官权贵家的公子哥儿打过交道，既是不屑，也是没必要。 像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儿，他随手就能毒死一片。 冯若愚笑道：“人都是怕死的，在下自然也不能例外。” 陆观月轻哼了一声，问道：“冯公子此来，该不会是为了让我替萧绍治病吧?” 冯若愚有些意外，“看来陆公子的消息，比在下以为的更灵通。” 陆观月道：“没比你快多少，看在你的胆量上，我不杀你。滚。” “我以为，陆公子跟淇南王还有几分交情?”冯若愚挑眉道。 “交情?”陆观月仿佛听到什么笑话，回味了半晌才道：“就姑且算是交情吧，但是…谁说有交情，我就一定要治?” 冯若愚含笑不语。 陆观月道：“若要我出手，也不是不行。” “条件?” 陆观月道：“这些日子追杀我的是仙乐阁的杀手?” “冯若愚道：“公子要这些人的命?” 陆观月笑道：“不，我要整个仙乐阁。” 冯若愚摇头道：“莫说我做不了主，便是我能做主，公子这条件也有些太过了。” “看来萧绍却是没有我想像中那么值钱。”陆观月也不着急，悠然地喝着茶。 良久，冯若愚才嘆了口气道：“看来在下是请不动公子了，告辞。”说罢便当真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陆观月也不在意，只是道：“虽然我没有亲眼看过，不过也听说了一些萧绍的病情，这世上只有三个人能救他。” “请指教。” “一个是我，一个是医圣。” “还有一个呢?” 陆观月似笑非笑地道：“是下毒的人。” “果然是中毒么?”冯若愚低声道。 中毒自然比真的生病要好得多，如果真的得了什么厉害的心疾，哪怕是医圣亲临也未必能治得了。 陆观月道：“你若是以为中毒更容易解决，恐怕就要失望了。如果是心疾，以太医院那些人的能耐，只要萧绍自己不作死，保他三五年是不成问题的。可没有哪个下毒的人，会好心给你留三五年的时间。不出三个月，萧绍必死。” 冯若愚突然问道：“陆公子认识下毒的人。” 陆观月不答。 冯若愚继续道：“听说陆公子师从药阁医圣，所以…这个人应该也是药阁的人。” 陆观月冷冷地看着他，冯若愚蹙眉思索着，“似乎没听说…药阁有其他高手来了洛都，难道是药阁隐藏的高手，医圣…收过其他弟子?” “淇南王怎么会惹上药阁的弟子?” 陆观月轻哼了一声，似笑非笑地道：“冯公子有功夫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如先想办法救救你的妹夫。” 冯若愚惊讶地抬头看向他，陆观月道：“我说了，不出三个月，萧绍必死。” 冯若愚沉默了片刻，突然道：“有一位宣先生，不知陆公子……”不等他将这话说完，陆观月已经一闪身到了他跟前。 有些冰凉的手掐住了冯若愚的脖子。 冯若愚虽然算不上手无缚鸡之力，却也是个标准的书香高门读书人。 所会的也只是一些强身健体聊以自保的本事罢了，对上陆观月这样的人没有丝毫的胜算，哪怕陆观月的武功在江湖上也不算一流。 “是他让你来找我的?他到了洛都?” 冯若愚有些艰难地轻咳了两声，道：“两位、有仇?” 陆观月突然放开了掐着他脖子的手，低笑了一声道：“我改变主意了，我回去帮萧绍看病。” 冯若愚微微蹙眉，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他会来找陆观月自然是做足了准备的，但他还没给出自己的条件，陆观月就主动答应了，反倒让他有些不安。 只是人家都答应了，他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道：“那就有劳公子了。” 第208章 北晋皇族 冯若愚带着陆观月和裘欢回到洛都，马车走在洛都喧闹的街道上。 过几天就是太后的寿宴了，整个洛都颇有一种普天同庆之感。 这段时间，不仅各地藩王，周边不少小国都纷纷派遣使者前来道贺。随行的还有不少商队，因此街道上的异族人也多了许多。 裘欢靠着马车的车窗，掀起帘子往外张望。 这一路上她显得十分安静，不仅是因为多了个外人，更是因为她莫名对坐在自己对面的青年感到有些畏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9页 明明陆观月更可怕一些，但裘欢面对陆观月的时候却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陆观月和冯若愚都对街上的热闹没什么兴趣，各自靠着马车闭目养神。 “小心!”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惊唿声。 “让开!让开!” 正看着外面的裘欢也惊唿了一声，车夫勐地勒住了缰绳。 因是走在人多的街道上，马车行进的速度并不快。此时突然停下来，马车里的人也只是微微晃了一下，唯独裘欢不小心脸撞到了窗棱上。 “混蛋!”裘欢大怒，也顾不得忌惮冯若愚，起身钻出了马车。 外面的街道上，两个外族年轻人正厮打成一团。 这两人原本是在旁边的酒楼里打架，一路厮打着从窗口跳下来了，正好落在冯家的马车前面。 但两人谁也没有在意，依然揪着对方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 裘欢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脸颊，心中大怒。 她伸手抽出一条鞭子，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就朝着那两人甩了过去。 街边围观的人群中又是一阵惊唿，正厮打在一起的两个男子中一人反应极快，翻身一把抓住了甩过来的鞭梢，道：“哪来的小辣椒，竟然如此泼辣?” 裘欢气得脸色通红，用力想要抽回鞭子，却丝毫无法撼动对方的力量。 另一个异族男子见状嘿嘿笑了一声，道：“兄弟，好艷福，下次有缘再战!”说罢转身就要开熘。 那攥着鞭梢的年轻人见状，暗骂了一声狡猾，放开鞭子转身也要熘。 裘欢哪里能忍? 一抬手，袖中七八支暗器朝着那男子招唿了过去。 那年轻人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出头，身手倒是十分利落。 身形一晃，几次辗转腾挪避开了那些暗器，还瞬间捞回了一支射向旁边路人的暗器。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狠心?这不是你们中原自己人么?” 裘欢哪里管什么自己人不自己人?抱臂居高临下看着年轻人冷笑道：“有空管别人闲事，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的小命。” 年轻人这才发现，自己捏着暗器的手指竟然染上了一片乌青色，手指麻木不仁，显然是中毒了。 “你……” “你什么?”裘欢得意地道：“惊了本姑娘的马车还敢如此无礼，不知死活的外族蛮子!” “小丫头好大的胆子!”旁边茶楼里传来一声冷笑，一道劲力从上而下朝裘欢压了过去。 裘欢连忙朝上方射出暗器，却被人毫不费力地打了回来。 眼看着那劲力就要打到自己身上，裘欢脸色一白，想要躲避身体却沉重得无法移动分毫。 身后一只手突然伸出来，抓住裘欢的衣领将她提了进去。 “小姑娘不懂事，还请阁下恕罪。” 楼上的人轻哼了一声，到底没有再穷追不捨。 冯若愚从马车里出来，看了一眼街边的楼上。 二楼的窗户开着，却看不到窗口的人。 冯若愚看向站在街边的异族年轻人，道：“家里人不懂事，还请贵客见谅，这是解药。” 那年轻人有些诧异地看了冯若愚一眼，还是伸手接过了解药，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是我们惊扰马车在先，请公子见谅。” 冯若愚道：“贺兰公子客气，告辞。” 没有理会他惊诧的神色，冯若愚转身进了马车。 “走吧。” “是，公子。” 那年轻人看着马车一路远去，方才带着满腔疑惑转身进了茶楼。 二楼靠窗的位置只坐了两个人，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和一个四十来岁中年人。 两人都是高鼻深目，有着明显的异族特徵。那青年长得很是英挺俊美，有着一双灰蓝色的眼眸，当他抬头看向别人的时候，那眼眸总让人不自觉地想要避开。 “怎么了?”青年问道。 “他怎么知道我姓贺兰的?” 青年瞥了一眼他腰带上的银扣，道：“你可以再将徽记挂得明显一些，比如脑门上。” 青年低头一看，顿时涨红了脸。 “我、我出门的时候忘了!”手忙脚乱地想要将那银扣取下来。 青年道：“不必了，咱们不过是来凑个热闹，又不是见不得人。不过那年轻人，只看一眼就能分辨出姓氏，不简单啊。” 北晋三十六部，其下又有数百个分支和姓氏，族徽标记各有不同，一般人很难记得住。 “……”我们还真有点见不得人，毕竟是不请自来的。 就在街对面另一个窗户内，顾揽月饶有兴致地看着冯若愚的马车远去，抬头问坐在对面的人，“这便是秦三公子说的，有趣的事情?” 她对面坐着萧九重和秦轲。 原本今天她跟吴祈年正在谈皖东的事情，秦轲突然跑来拉她一起看好戏。 她也不知道这位秦三公子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带她一起看好戏了，来到这里才知道，萧九重竟然也在这里。 秦轲笑吟吟地把玩着摺扇道：“失误，差点砸了冯五公子的马车，这绝对是失误。” 顾揽月托腮道：“所以，秦三公子所谓的好戏，是那个北晋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0页 秦轲有些诧异，“顾小姐看得出，那是北晋人?” “我好歹是在边城长大的，见过的北晋人应该比秦公子多一些。”顾揽月无奈地道。 她又不瞎，这么明显还能看出来? 秦轲也才想起这事儿，“也对，我差点忘了顾小姐是在边城长大的。” “这人身份有问题?”即便大靖和北晋关系称得上恶劣，但洛都也并不是没有北晋人。 秦轲笑道：“这人姓贺兰，名叫贺兰绰，是北晋右将军贺兰雄英之子。” 顾揽月有些诧异，只听秦轲继续道：“若只是如此，也还罢了。跟他一起的人中，还有一个人。贺兰绰对他十分恭敬，可见身份不简单。” 顾揽月看着对面两人，道：“秦公子怀疑对方是……” 秦轲道：“北晋皇族。” 第209章 龙朔军vs大靖皇室 “北晋皇族?”顾揽月也有些惊讶，这次太后寿辰可没有邀请北晋，毕竟两国之间实在称不上和睦。 这些年隔三岔五，总是免不了要打上几仗。这种情况北晋皇族亲自跑到大靖洛都来，胆子未免有些大了。 顾揽月看向萧九重，“陛下认为，是北晋哪一位?” 萧九重垂眸思索了片刻，方才道：“北晋三王子阿史那灵德。” 顾揽月和秦轲齐齐看向萧九重，“为什么是他?” 萧九重道：“阿史那灵德的母亲，正是贺兰氏族长的亲妹。如果方才底下那年轻人真的是贺兰绰的话，那楼上的人，就只能是阿史那灵德了。” 秦轲挥动着摺扇，挑眉道：“听说北晋王膝下有六子九女，其中最受重用的是大王妃所生的长子阿史那龙城。不过这位三王子因为娘家贺兰氏在北晋的地位举足轻重，也是下一任王位的有力竞争者，他怎么跑到洛都来了?” 萧九重漠然道：“阿史那龙城算是一代名将，北晋崇尚英雄，他在北晋的声望确实足以力压所有的兄弟。但若说北晋王位……” 萧九重摇了摇头，没有继续后面的话。 秦轲笑眯眯地道：“你认为阿史那龙城当不成北晋王?该不会是人家跟你打过几仗，你就说人家坏话吧?”北晋大王子确实是个厉害人物，他比萧九重年长两岁。两人交手过不只一次，互有胜负。 萧九重瞥了他一眼，道：“阿史那龙城确实一世英雄，但他性情倨傲，自恃武力，不善，必死于小人之手。” 秦轲挑了挑眉，突然领悟了他的意思，指了指窗外道：“你是说……他的兄弟?” 萧九重不答，坐在旁边的顾揽月若有所思，突然道：“不管是不是阿史那灵德，这些人在洛都毫不掩饰行踪，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故意什么?”秦轲问道。 顾揽月看了他一眼，侧首去看萧九重。 萧九重微微点了下头，顾揽月脸上不由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你们俩在打什么哑谜，什么故意……”秦轲突然住了口，神色微变道：“等等，你们是说这个阿史那灵德，是故意暴露身份，引我们找上门的?他疯了?” 大靖人勾结北晋是杀头的重罪，北晋人若是勾搭上大靖人，在北晋也不会是什么可以随便忽略的过错。 哪怕身为王子也一样。 阿史那灵德若不是疯了，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萧九重道：“看来是北晋王城，出了什么事。” 秦轲看了一眼窗外，迟疑道：“那……陛下要见见他么?” “不见。”萧九重饮尽了杯中茶水，将茶杯放回桌上站起身来道：“将这个送去给他。” 萧九重将一个东西放到桌上，便示意顾揽月可以走了。 顾揽月也不多说，利落地跟秦轲道别，跟着萧九重下楼去了。 被留在原地的秦轲看了一眼桌上萧九重留下的东西，无奈地嘆了口气。 那是一枚平安珠，鸽子蛋大小，圆润光滑色泽碧翠，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 秦轲怀疑，这是萧九重出宫的时候，顺手从哪儿拿过来的。 研究了半响，确定这只是一颗普通的上用玉珠，秦轲无趣地撇撇嘴，唤来跟随的侍从道：“将这个，送去对面楼上，给三个北晋人。” “是，公子。” 顾揽月和萧九重下了楼，一路往外走去。 “阿月在想，我今天为何叫你来此?”萧九重突然开口道。 顾揽月惊讶的抬头，道：“是，请九爷指教。” 萧九重轻笑了一声，道：“阿月既然想跟凌闯回边城，以后总归是要跟北晋人打交道的，现在多了解一些总没错。” 顾揽月望着他沉默不语，萧九重轻声道：“凌家执掌龙朔军至今已经有四代了，凌闯今生恐怕……阿月既然有此心，当早做准备。” 顾揽月神色微变，半晌才低声道：“您不阻止我?” “我为何要阻止你?当年老夫人能做到的事，阿月自然也能。” 他确实希望小姑娘一辈子被人呵护在羽翼下，但阿月显然并不怎么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1页 顾揽月默然，两人一路前行，走过了半条街，顾揽月才低声道：“凌家无后，皇室正可收回兵权。” 六十年前，龙朔军由凌闯的曾祖父凌犴一手创立。之后便一直由凌家执掌，说龙朔军是凌家军也无不可。 这样的事情，原本几乎是无法想像的。 一个家族执掌数十万精锐长达一个甲子，而不被朝廷怀疑忌惮。这既是因为凌家四代家主都忠心为国，从不参与朝廷纷争，一心拱卫大靖北境安宁。另一方也是凌家运气，大靖连续数代皇帝，能力或有高下，却都不是疑心病重的君王。 即便如此，凌家也并非没有考虑过退步抽身之策。 然而北方蛮族强盛，北有北晋，西有西荣，无论是凌家还是龙朔军，都是枕戈待旦片刻不敢解甲。 前世萧绍勾结北晋，导致凌闯和萧九重兵败。北晋素来对中原虎视眈眈，也不知后来如何了。 顾揽月重生之后便在心中做下了决定，解决了萧绍等人，便回到边城陪着舅舅镇守北地，或许舅舅有生之年能够实现凌家数代人的梦想。 到时候，舅舅也可以功臣身退了。 正如萧九重所说，凌家到舅舅这一代，大约不会再有后人了。但以舅舅的性格，必然要与龙朔军一起，为大靖镇守边关到最后。那么她就要确保舅舅和龙朔军的叔伯们，能够安度余生，将龙朔军的权力平稳地还给大靖皇室。 她知道想要做到这些无比艰难，在常人看来甚至有些异想天开。 因此她连舅舅也不敢告知，横竖舅舅还年轻，她还有足够的时间努力，让舅舅看到她有能力接过这个重任。 却没想到，萧九重竟然看穿了她的心思。 萧九重道：“龙朔军握于一家之手，对朝廷和皇室来说，确实不算一件好事。” 顾揽月默然。 “但，朕有生之年，龙朔军的主帅只会姓凌。”他不会承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更不能代后世之君承诺什么。 顾揽月道：“多谢陛下信任。” 萧九重轻笑了一声，摇摇头道：“回去吧，若是将来凌闯发怒，阿月可不要出卖朕。” 闻言顾揽月也不由一笑，“自然。” 第210章 北晋皇室 街边的茶楼里，看着刚刚被人送来的碧玉珠，三个北晋人良久不语。 好半晌，贺兰绰才问道：“表哥，这是什么意思?”中原人都这么奇怪么? 一句话没有，送一颗碧玉珠是什么意思? 阿史那灵德剑眉微皱，听到表弟的话才伸手将碧玉珠收起来，起身道：“走吧。” “什么意思?”贺兰绰还是不明白，连忙问道。 阿史那灵德把玩着手中的玉珠，平静地道：“这碧玉珠，在洛都还有一个叫法——平安珠。” “什么意思?保证我们在洛都平安无事?” 阿史那灵德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地道：“是远行平安，这是赠送给远行之人东西。意思是……请我们滚蛋。” “中原人心眼可真多。”贺兰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看来大靖皇帝根本不想跟我们谈啊。” 阿史那灵德并不意外，道：“若是人人都能与大靖皇帝合作，那这个合作也不值钱了。” 一直坐在旁边沉默不语的中年男子沉声道：“三王子，中原人不可信。若是被王上和大王子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很难说这洛都皇城中会不会有北晋的探子发现他们的行踪。 阿史那灵德轻哼了一声，负手道：“中原人确实不可信，但现在对我们来说最大的危险是阿史那龙城和赫连氏。萧九重不可能对阿史那龙城不感兴趣，等着吧。” 中年男子闻言，也只得点头应是。 贺兰绰倒是十分支持阿史那灵德。 “表哥说得不错，这两年王上身体不好，对大王子越发看重。若真的让大王子掌权，只怕北晋再也没有咱们的容身之地。” 北晋国内部族众多并非铁板一块。而其中大王子后背的赫连氏和三王子背后的贺兰氏，两个部族之间更是世仇。若不是大王铁腕压下，两大部族之间只怕早就打得血流成河了。 一旦让大王子登上王位，对贺兰氏来说确实是灭顶之灾。 顾揽月回到凌府，凌闯正坐在书房里看着兵书。听到脚步声才抬头看向她，“回来了?” “回来了。”对上舅舅打量的眼神，顾揽月莫名有些心虚。 凌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前几日还闹着要跟我学兵法，这才两天又往外跑?” 顾揽月连忙道：“舅舅，我不是跟您禀告过么?我跟大理寺的吴大人去商量皖东的事情啊。” 凌闯眼神凉飕飕地看着她，顾揽月只得坦白以求从宽，“好吧，后来秦三公子找我去看好戏，我就跟着他一起去了一趟。陛下正好也在，坐了一会儿我就回来了，保证没有去别的地儿乱逛。” 凌闯轻嘆了口气，挑眉道：“秦三公子?看什么戏?” 顾揽月连忙将北晋人的事情说了一遍，凌闯听完之后若有所思。 “舅舅，你想到了什么?” 凌闯沉声道：“听说北晋王这两年身体不太好，北晋王城恐怕要发生一些波动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2页 “那不正好?”顾揽月道：“北晋人自己忙着内斗，也就没工夫觊觎中原了。” 凌闯道：“自从六年前北晋王在战场上被陛下一箭险些要了命，至此野心全消。这几年北晋虽然也时常南下骚扰，却都只是一些部族零散行动。若是北晋换一个年富力强的首领，可就不好说了。” 北晋是草原游牧部落，民风彪悍，北晋骑兵更是所向披靡。而北晋人世世代代觊觎着南方的中原，歷代北晋王都有着南下牧马的幻想。 早年大靖国力虚弱，北晋人时常滋扰边境，北地民不聊生。一旦北晋国内发生什么天灾，北晋人就更要大肆南下入侵，北晋铁骑曾几度马踏关内。 后来凌闯的曾祖父成为边关守将开始建立龙朔军，可惜那位凌老将军天不假年，后来他的长子接掌了龙朔军。之后凌家三代人数十年如一日地镇守边关，这才将北晋人彻底逐出关内，令北境安稳下来。 原本二十年前，凌老将军已经奏请先帝，准备挥军北进，将北晋人彻底逐出漠北。 然而，就在凌老将军万事俱备的时候，凉州守将郭淮突然叛国投敌，引三万凉州军和七万北晋铁骑入关。 凌老将军带兵平定了郭淮叛乱，将北晋人逐出关内，朝中众臣的态度却就此转变，再也无人肯支持凌老将军北进。 因为郭淮本就是凌老将军的部下，他叛国投敌，朝中并非没有人怀疑凌家和龙朔军的忠诚。 此事当年被先帝压下，但北进之事却再也无法提起。 龙朔军可以凭藉骁勇在关外击败北晋人，令他们不能南下滋扰。但没有人能在没有朝廷支持的情况下，深入戈壁荒漠，与北晋人一决雌雄。 此事让凌老将军遗憾终生，却也无可奈何。 这些年，凌闯也曾经几度上书想要挥兵出塞，却都被驳了回来。 二十年前，先帝尚且有驱逐北晋蛮族的雄心壮志，近些年就实在是有心无力了。 顾揽月道：“舅舅是说，阿史那龙城?” 凌闯正色道：“不仅如此，北晋王膝下几个王子，能力都不俗。无论谁继位，北晋都不会比现在差。这几年北晋王不愿再挥军南下，但也没有消停，前两年东边吞併了诸须，将诸须国赫赫有名的飞旗军收入麾下，不可小觑。” 顾揽月点点头，道：“如此，若是北晋王的几个儿子自相残杀，杀个两败俱伤，对咱们岂非一桩好事?” 可惜，前世直到她死了，北晋那位据说身体不好的北晋王也还没死。 凌闯道：“北晋皇室的争斗确实激烈，但这么多年他们却没有因为内斗而毁灭，反倒是越来越强了。阿月可知道是为何?” 顾揽月摇头，她确实不知道。 凌闯道：“早年北晋发生过极其血腥的争斗，几乎让北晋元气大盛。正因为如此，北晋皇室与各大部族盟誓，王位继承由北晋王与各部首领商议决定，禁止诸王子内斗。若有杀父杀兄上位者，诸部可共讨之。” “原来如此。”顾揽月托腮思索道：“这个阿史那灵德，是想要藉助我们的力量对付阿史那龙城?” 凌闯冷笑一声道：“北晋皇室这一代，到处出了个有趣的人物。” 这么多年，北晋皇室还真没出过敢主动跟大靖朝廷勾搭的人。 大靖人恨北晋人入骨，北晋人同样视大靖为不共戴天的仇敌。 顾揽月笑道：“这不是很有趣么?若能让北晋自己从内部乱起来，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凌闯点点头，“阿月说的是，此事还要看陛下如何决定。” “我觉得陛下心中已经有决断了。”顾揽月笑道。 第211章 陆观月vs宣崇 淇南王府 冯氏听说冯若愚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事情去了前面的花厅。冯若愚的脸色不太好看，看到快步进来的妹妹，才稍缓了几分。 “五哥。” 冯氏看到坐在一边悠闲喝茶的陆观月，脚下微顿了一下，“这位便是陆神医?” 陆观月放下茶杯，打量了冯氏一眼，道：“冯公子，你这妹妹可惜了。”可惜年纪轻轻要守寡了。 冯氏有些无措地看向冯若愚，冯若愚蹙了下眉，沉声道：“在下有话要跟舍妹说，陆公子想必对淇南王府也不陌生，请便吧。” 陆观月轻笑了一声，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冯氏有些担心，想要说什么却被冯若愚拦了下来。 “五哥，你……” 冯若愚道：“你让人传的话我收到了。” 冯氏神色微变，片刻后才轻声道：“辛苦五哥了。”她没有问冯若愚听到了她的传话，为什么还要直接带陆观月上门。因为她知道，五哥总是不会害自己的。 “萧绍将那个顾怜星带回王府了?”冯若愚问道。 冯氏点了点头，神色有几分苦涩，“我问了他身边的管事，王爷的意思大约是……顾怜星从此便死了，进淇南王府的另有其人。横竖如今顾家大约也顾不上了，只要敬安侯府不闹，没人会追究的。” 冯若愚冷笑，“愚蠢，他以为能瞒得过谁?” 冯氏苦笑道：“便是瞒不过，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妾室罢了，又能如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3页 “父亲是怎么说的?”冯若愚问道。 冯氏低头沉默不语，花厅里安静了许久，才再次响起冯若愚的声音，“我明白了。” “五哥，对不起。”冯氏突然道。 冯若愚挑眉，抬眼看她，“怎么突然说这个?” 冯氏道：“先前我还想撮合你和顾家大小姐…我原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顾小姐才貌俱佳，家世不凡，与五哥也堪称良配。如今轮到自己身上，我才知道……” 她当年自己也看中了萧绍，因此从不觉得这桩突如其来的婚事有什么不好。 这些年她也尽力做一个合格的妻子，直到这次……出了这样的事情，父亲和母亲依然如往常一般，只是安抚她几句，劝她要大度，丝毫没有为她撑腰讨个公道的意思。 她这才明白，如果当初她不愿意，只怕父亲还是会强压着她出嫁的。 与她为了自己和萧绍，不顾五哥的意愿插手他的婚事，没什么区别。 一定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她当初满心欢喜的答应了，而五哥并不愿意。 冯若愚抬手阻止了她，道：“此事以后不必再提，顾大小姐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出色女子，但我与她不合适。” 冯氏笑了笑，点头道：“好。”随意议论未婚女子，确实不太好。若是被人听到了，对人家的名声也不好。 冯若愚打量着她，良久才轻声问道：“阿浣，我先前跟你说的话，你想过了么?” 冯氏一怔，很快明白过来冯若愚的意思。 “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冯氏幽幽道：“木已成舟，还能反悔不成?先前是我自己看不清身边人，劳心劳力还不得好，如今…也罢了，五哥不必为我担心。” 她能容忍萧绍在刚大婚不久就迎娶侧妃，也不在意萧绍有许多事情瞒着自己，但顾怜星的事却突破了她的底线。 只要想一想，她就觉得噁心! 冯若愚轻嘆了口气，“我担心的不仅是你。” 冯氏不解地看着他，冯若愚摆手道：“罢了，你能想开是最好不过。你要记得五哥的话，没有什么比你自己更重要。” 冯氏并不太明白这话，却还是点了点头，“五哥你也是，要保重自己。”五哥和大哥之间的龃龉，冯氏并非不知道。 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大哥单方面找茬，偏偏父亲既袒护偏爱大哥，又看重栽培五哥。 结果就是五哥越得父亲看重，大哥就越是厌恶五哥。 小时候冯氏曾暗暗在心中想，如果父亲将五哥丢到一边不闻不问，五哥是不是还能更轻松一些?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五哥离开洛都。 如今五哥回来了，家里住得想必也不会怎么舒服。 冯若愚朝她笑了笑，安慰道：“不必担心，五哥好着呢。” 陆观月漫不经心地走到萧绍的院门口，就被守在门口的两个侍卫拦住了。 “来者何人?停步!” 陆观月轻哼了一声，抬手一挥，袖底带起冷风。 两个侍卫瞬间身形僵直，双眸流血，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这瞬间的变故，立刻惊动了萧绍院子里的护卫。陆观月才刚踏入院门两步，身前身后就多了好几个人。 陆观月瞥了这些人一眼，道：“怎么了?你们主子不是在找本公子么?不想死就滚开。” 护卫们一动不动，将陆观月围在了中间。 陆观月眼底闪过一丝杀意，正要动手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住手。” 陆观月抬头看去，宣先生从里面走了出来，站在门外的屋檐下望着陆观月道：“观月，好久不见。” 陆观月冷笑一声，身形如鬼魅般瞬间到了宣先生跟前。 他伸手就朝着宣先生的脖子抓了过去，一把长剑横插进来，陆观月的手指抓到了剑鞘上。 宣先生身边站着一个中年男子，手中正握着这把尚未出鞘的长剑。 见陆观月沉下了脸色，宣先生轻笑了一声道：“观月，小心你的手。” 陆观月收回了手，阴沉着脸道：“宣崇，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宣先生不以为意，温声道：“你要杀我，早就动手了。” 陆观月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宣先生侧身道：“进去吧，我倒是不知道，你竟然会跟萧绍结交。” 陆观月朝他露出了一个略带恶意的笑容，“我想看看，他到底有多蠢。” 宣先生不以为忤，点头道：“他确实不大聪明。” “……”站在旁边的王府护卫神色古怪。 两位在淇南王府的主院如此议论王爷，真的好么? 第212章 三种解法! 陆观月收回了替萧绍把脉的手，悠然起身走到一边，慢条斯理地用清水洗着手。 坐在旁边的宣先生还能稳得住，靠在床头的萧绍却按捺不住了。 “陆公子，我的病到底如何了?” “病?”陆观月挑眉道：“谁说你病了?” “我没病?”萧绍大喜，但是…… “我这些日子，确实很难受。只要稍微有些动作，就心痛如绞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4页 陆观月轻哼了一声，道：“这就要问问王爷自己，到底是不长眼得罪了谁。” 萧绍瞬间明白了，“有人给我下毒。” 这几天也并非没有讨论过这个可能，只是太医都查不出来他有中毒的迹象，谁也不敢说他是中毒了。 宣先生问道：“如何解毒?” 陆公子哼笑了一声，“解毒啊，有两种法子。” 萧绍道：“陆公子请说。” “第一种，找到下毒的人，求她给你解药，这是最保险的方法。” 陆观月悠然道：“第二种，我能推测出解药的大致配方，但其中有那么一两样，得看下毒之人的个人偏好，只能靠猜。原本如果时间足够，我还可以慢慢试。但是现在既没有药方，也没有时间，就只好在淇南王身上试了。我能保证淇南王绝对不会有性命之忧，多试几次，总是能行的。” 萧绍听得脸色发白，“在本王身上试?” “不然呢?”陆观月道：“太医查不出来，是因为这毒并不在血液中，对方手法极其巧妙，毒素都汇聚在你心脏隐秘的一点地方。下毒容易，想要取一些出来就难了。我只能用长针，从你心脏里取血。一不小心，可能会让你提前毒发。” 见萧绍沉默不语，陆观月好心情地补上了一句，“对了，你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如果三个月内不能解毒，那毒素便会侵蚀你整个心脏。到时候，可就不只是痛一痛那么简单了。如果心脏彻底被侵蚀破坏……” 萧绍脸色惨白，求助地看向旁边的宣先生。 宣先生扶了下脸上的面具，沉吟道：“你确定不会有性命之忧?” 陆观月冷笑道：“我想杀的人活不了，我想救的人也死不了。你若是不放心，我还有一个法子。我可以用金针暂时封闭他的血脉和知觉，然后给他换一颗心脏。” “……” 萧绍惊恐地看着陆观月，他跟陆观月其实不算熟悉，虽然早知道陆观月不是善茬，但直到此时才真正看清楚这人的可怕之处。 宣先生嘆了口气，道：“也罢，那就劳烦观月尽快配出解药了。” “宣先生!”萧绍叫道。 宣先生看着萧绍，平静地道：“现在外面有传言，萧九重准备从宗室选择嗣子。” 萧绍立刻沉默不语，宣先生道：“原本选择你的机会就不大，你是先太子唯一的子嗣，过继你等于让先太子绝嗣。二是你年纪只比萧九重小几岁，并不适合作为嗣子。你唯一的优势就是，先太子和萧九重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但如果你身体不好，即便萧九重同意了，朝中官员也不会同意了。” 萧绍咬牙，半晌才道：“好，我同意了!” 陆观月挑了挑眉，侧首似笑非笑地看了萧绍一眼。 “劳烦陆公子了。”萧绍看向陆观月道：“对了，星儿如今正在府中，陆公子与她相识，若是无事可以去看看她。” 陆观月并不意外，漫不经心地道：“有空再说吧，王爷既然答应了，就好好准备着。放心，除了试药的时候痛苦一些，我不会误你的事的。” 听了这话，萧绍眉心一跳，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陆观月并没有去看顾怜星，而是去见了顾揽月。 顾揽月有些诧异地看着被凌家护卫押到自己跟前的人，“照叔，这是?” 凌照道：“他说有重要的事，一定要见大小姐。” 顾揽月打量着眼前的陌生男子良久，才道：“我认识他，照叔先去忙吧。” “小姐。”凌照蹙眉，有些不放心地道。 这人来得突然，看起来毫不起眼，但凌照总觉得他身上有什么古怪。 顾揽月笑道：“不必担心，他是聪明人，不会在凌家乱来的。” 见顾揽月神色笃定，凌照这才应了声是，带着人出去了。 等人都出去了，只见眼前的男子抬手往连忙一抹，原本平庸陌生的面容不见，露出了一张清俊容颜。 “陆观月。”顾揽月淡淡道。 陆观月笑道：“师妹，好久不见，可是想念师兄了?” 顾揽月嫣然一笑，“听说你前几日被仙乐阁的人追杀，现在看来果真是应了那句话。” “什么?” “祸害遗千年。” 陆观月低低地笑出声来，“小师妹消息这么灵通，我被追杀的事情，该不会是跟你有关吧?”话音未落，陆观月已经欺到顾揽月跟前，抬手就朝顾揽月肩头抓取。 顾揽月一动不动，抬手隔开了他的手，两人瞬间变换了七八个招式之后，顾揽月挥袖将人逼退。 陆观月后退了几步，抬手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 修剪整齐圆润的指甲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薄红，仿佛是女子涂了一层浅浅的蔻丹。 顾揽月随手将手中的摺扇丢到桌上，雪玉一般的牙雕摺扇上钉着两颗小小的暗器，暗器上泛着幽蓝的光芒。 陆观月啧了一声，道：“小师妹，你要废了师兄的手啊?” “你也没客气。”顾揽月道。 那两颗暗器若是没接住，就直接钉到她肩膀上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5页 陆观月从怀中摸出一颗药丸，看也不看就塞进了自己口中，然后才走到一边坐了下来。 两人一左一右坐在房间里，中间隔了足足有一丈多远。 “小师妹的身份，师兄我可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你是不是应该谢我?”陆观月笑吟吟地问道。 顾揽月偏头打量着他，好一会儿才道：“多谢。” “就这样?”陆观月微微眯眼。 顾揽月扬眉道：“不然?不是你说要我谢你么?我谢过了。” 陆观月轻嘆了口气，道：“若是早知道小师妹这么有趣，我当初无论如何也不能那么早从药阁跑出来。” 顾揽月毫不领情，“别说的好像你多喜欢我似的。” “师兄对你还不够好么?”陆观月轻声问道，语气温柔轻怜。若是换个不知道底细的人来，只怕当真要以为他对顾揽月多么情深义重了。 顾揽月漠然道：“你讨厌我，或者应该说…你恨我。” 陆观月神色微变，盯着顾揽月注视了良久，才柔声道：“小师妹误会师兄，师兄可要伤心了。” 顾揽月道：“你也讨厌萧绍，或者说…也恨他。你现在来找我，应该是发现萧绍没有你以为的那么有用，所以打算抛弃他了。你希望我和萧绍一起死，谁先谁后都无所谓。” 陆观月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顾揽月，良久才道：“小师妹，女人不该让自己显得太聪明，蠢一点才会惹人怜爱。” 顾揽月冷笑道：“比如顾怜星么?” 第213章 杀了宣崇! 陆观月侧首打量着顾揽月，扬眉道：“你果然早就知道了，顾怜星那个蠢货!不过算起来，我也算是为师妹出气了，师妹难道不开心么?” 顾揽月神色冰冷，“我虽然讨厌顾怜星，但用这样下作的手段，毒手医仙不觉得羞愧么?” 陆观月不以为意，“只要有用有趣，手段分什么下不下作?再说了，我也是如她所愿啊。若非本公子，就凭她的资质，还敢周旋在敬安侯世子和萧绍之间?” 说到此，陆观月有些嫌弃地皱眉道：“不对，即便如此她还是早早地废了，当真是废物!” “说起来，顾怜星落到如今的地步，小师妹也功不可没吧?我还没怪你废了我一颗好棋子呢。”陆观月笑吟吟地道。 顾揽月打量着陆观月，突然问道：“你跟萧绍，到底有什么关系?” 陆观月笑容微敛，悠然道：“师妹这话何意?”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憎，你冒着被人通缉追杀的风险跑回洛都，总不会是闲着无聊。”顾揽月道：“你这么算计萧绍，跟他有仇，还是跟他背后的人有仇?” 前世陆观月并没有这么急，或许是因为前世萧绍一直都很顺利，陆观月自然捨不得这么快毁了萧绍。 如此说来，有陆观月在，即便她没有下毒，萧绍恐怕也笑不到最后。 想到此，顾揽月心中有些担忧起来：前世陆观月一直到最后都没有透露过她跟医圣的关系，但他自己却是知道的。 那么，入骨相思之毒，真的能杀了陆观月么? 但无论如何前尘已过，无论能或不能，也都不是她能够左右的了。 “小师妹在想什么?”陆观月轻声问道。 顾揽月平静地看着他，陆观月抬手轻轻拂过自己的眼睛，道：“小师妹眼中有杀气，我似乎没怎么得罪过你啊。说起来，你方才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憎，那么你为什么要那么折腾赵璋萧绍和顾怜星呢?” “只是因为她们当初想要算计你?可是，那次似乎是他们更倒霉一些啊。” 陆观月感慨道：“小师妹竟然还如此记仇，当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顾揽月神色自若，“你不是专门来找我闲磕牙的吧?” 陆观月嘆了口气，道：“也罢，说正事。” 顾揽月做了个请的手势。 陆观月注视着她，道：“你我都知道，萧绍活不过三个月。但人若是死在我手里，对我来说会有点麻烦。” “你不打算救他?”顾揽月挑眉，有些诧异地道。 她下的毒确实难解，但陆观月若是愿意倾力相救，倒也未必救不了。 以陆观月的脾气至少会先试一试，而不是才刚看过一次就直言萧绍活不过三个月。 陆观月道：“我为什么要救?耗费时间精力不说，还有可能伤神损身。当然，如果小师妹愿意将解药给我，那就另说。” “没有解药。”顾揽月道：“配药的时候，我随便丢了三味药材进去。” “啧，那只能算萧绍不走运，该死了。”陆观月嘆气道：“我也看出来了，那毒性如何且不说，重要的是下毒的手法，我当年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还没有这个本事。” 顾揽月不答，她前世这个时候，也还没有这个本事。 前世嫁入敬安侯府之后，曾经所学尽数荒废，唯独这些本事没忘，只当闲暇时打发时间。 陆观月道：“小师妹，淇南王府现在没怀疑到你身上，是因为没人将你和药阁医圣联繫到一起。但若真要查，也未必就查不到。萧绍不是你第一个动手的对象吧?我记得当初那位安定侯府世子……也是见过你之后，突然重病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6页 顾揽月漠然道：“你以为我怕他们?萧绍背后的人敢在凌家门口对我动手，这是我给他们的回礼。” 陆观月鼓掌道：“勇气可嘉，那些人……可不好对付。” 顾揽月盯着他道：“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对手实力强大，而是……根本找不到对手。” 陆观月这才恍然大悟，“你是故意的?你想靠萧绍将他们引出来?这些人蛰伏了这么多年，你觉得他们会为了一个萧绍就暴露身份?” 顾揽月笑道：“我猜，萧绍是他们最重要的棋子，没有之一。”毕竟，前世最后可是萧绍得到了皇位。 只是现在看来，恐怕是个傀儡吧? “陆公子若是没有别的话要说，就请吧。”顾揽月喝了口茶道。 陆观月定定地打量了她良久，突然道：“仙乐阁的阁主，姓宣，名崇，外人不知其名，只称唿他为宣先生。” 顾揽月并不意外，问道：“你想要什么?” 陆观月低笑了一声道：“杀了宣崇。” “杀个人，对毒手医仙来说轻而易举。”顾揽月道：“我以为，你更愿意亲手杀死你想杀的人。” 陆观月冷声道：“我对人发过誓，绝不对他动手。” 顾揽月心中有些好奇，陆观月这个人性格怪异我行我素，誓言对他来说不过是放屁。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他如此坚定地遵守诺言。 陆观月站起身来，道：“小师妹，杀了宣崇，算是我替你保密的酬劳。如何?” “只一个名字，就要我杀人?” 陆观月轻笑了一声道：“相信我，就算不是为了我，你早晚还是想杀他的。而且，一个名字已经足够了。” 说罢，陆观月转身向外走去，临走时只留下一句话：“对了，师妹，上次师兄跟你说的话，你考虑得如何了?” 考虑? 难道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么? 除了我，这世界上没有人肯告诉你的，包括你舅舅和老头子。 小师妹，想清楚了可以来找我。这世上…只有师兄我不会骗你。 凌闯从外面进来，就看到顾揽月正坐在桌边出神。 “阿月?” 顾揽月回过神来，笑道：“舅舅，你怎么来了?” 凌闯道：“凌照说来找你那人有些怪异，我过来看看。” 顾揽月道：“舅舅不必担心，是陆观月。” “陆观月?”凌闯眉头锁得更紧了，“陆观月性格反覆莫测，心狠手辣，如何能不担心?”话音落，他已经看到了桌上钉着暗器的摺扇。 “阿月，你可有事?” 顾揽月笑道：“真的没事，舅舅。他是师父的弟子，我也是师父的弟子。论药阁的本事，我学的未必比他少。” 凌闯轻嘆了口气，道：“对上陆观月那样的人，实力再强也难保不会出意外。”跟陆观月比起来，阿月的经验实在是太少了。两个人若真到了以命相搏的时候，即便是凌闯自己也不太看好自家姑娘。 顾揽月道：“舅舅放心吧，陆观月若真要杀人，是不会大摇大摆现身的。”再厉害高明的手法，如何比得上突如其来的致命一击? 凌闯点点头，问道：“他来找你作甚?” 第214章 陆观月的来歷 顾揽月将陆观月的意图说了，凌闯也有些意外。 “他要我们帮他杀了那个叫宣崇的?”凌闯揉了揉眉心，道：“他跟这个宣崇，应该关系匪浅。甚至他找上萧绍，可能也是因为这个人。” 顾揽月点头道：“是呀，今天总算没有白见他一回。” 陆观月说得没错，一个名字确实已经足够了。 太后和萧绍背后的人藏得太深，这些年也没有挖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陆观月既然笃定一个名字就够了，那这就绝不会是个毫无意义的虚名。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 当初她选择对萧绍下手，果然没错。 身份尊崇的太后或许很重要，但萧绍才是那颗更有用的棋子。 顾揽月站起身来，对凌闯道：“舅舅，我进宫一趟。” “你去找陛下?” 顾揽月大方地点头道：“是，用凌家的势力查这个人太过显眼了，还是皇室的密探更好使一些。” 凌闯看了看顾揽月，还是点头道：“也罢，你去吧。” 顾揽月有些意外地看向凌闯，舅舅可是一向不大喜欢她去见萧九重的。 凌闯淡淡瞥了她一眼道：“要去就快去，办完洛都的事，咱们就回边城。北晋王子亲自来洛都，北晋只怕也不会安宁。” “是，舅舅。”顾揽月欢快地笑道。 宫中 萧九重刚从寿康宫回来，心情难得的不错。 大约他和太后确实是前世冤孽今生相冲，只要太后日子难过，他的心情就不错。 黄公公跟在萧九重身后，看着皇帝陛下走路带风的模样，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嘆气。 “陛下，太后那里……”那位可不是什么能忍气吞声的人，今儿陛下将人刺了一顿，只怕太后回头就要找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7页 萧九重一边走，一边道：“你有没有察觉，太后这段时间有些不一样。” “不一样?”黄公公不解，“老奴愚钝。” 太后不是依然每天在寿康宫里盘算着怎么给陛下添堵，母子俩只要见面就剑拔弩张么? 萧九重道：“萧绍出了那样的事，她还能稳得住。若是换了早些时候，早该发疯了吧?” 黄公公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还真是如此。 太后一向将淇南王看得如眼珠子一般重要，稍微出点什么事，就怀疑陛下想要害死侄儿。 这次淇南王躺在床上病得爬不起来，太后除了吵着要陛下去药阁请医圣，竟然没有朝陛下发火? “太后娘娘这是……” 萧九重冷笑了一声，“她知道有人会救萧绍，找医圣什么的，只是故意做戏给朕看罢了。朕便是请来了医圣，她也未必敢信。” “如此说来，太后娘娘依然有咱们没有发现的往外通信的渠道。”寿康宫早就被暗卫监视了，太后竟然还能随时获取外面的消息。 萧九重并不意外，除非彻底封死寿康宫，否则想传信的办法多得是，他也没打算让寿康宫彻底与外面断绝消息。 一个无法动弹的太后，只会彻底成为无用的弃子。 “陛下，顾小姐来了。” 闻言萧九重脚下一顿，道：“阿月在哪里?” 冷言道：“在清宁宫。” 萧九重点点头，也不回钦安殿，直接走上另一个路口，往钦安殿后方的清宁宫而去。 清宁宫是宫中的藏书阁，整座宫殿都十分宁静肃穆。 萧九重走进去，远远就看到顾揽月正坐在敞开的窗前低头看着什么。 他放轻了脚步走过去，越过窗户才看到她正认真地翻阅着一本书，旁边还放着一本册子和炭笔，显然是打算一边看一边做笔记。 窗前的光线突然暗了下去，顾揽月抬起头来才看到站在窗前的萧九重，连忙站起身来笑道：“陛下。” 萧九重摆摆手示意她随意，转身走进书阁，道：“阿月亲自进宫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顾揽月合上了书道：“陛下可听说过宣崇这个名字?” 萧九重剑眉微蹙，“似乎在哪儿听过，但没什么印象。”目光扫过桌面，那是一本《北晋国史考略》。 顾揽月道：“陆观月告诉我，萧绍背后是这个人。” “陆观月去找你了?”萧九重闻言，脸色一沉道。 顾揽月有些无语地看着他：陛下，你该关注的重点是这个么? “我没事，他只是想找我谈条件。” 萧九重神情缓和了几分，问道：“他说了什么?” 顾揽月将她跟陆观月的对话挑能说的说了一遍，萧九重沉吟了半晌才问道：“阿月，医圣可曾说过，陆观月的来歷?” 顾揽月道：“陆观月的来歷在药阁不算秘密，他是九岁那年，师父外出行医的时候救回去的。他当时被人追杀，伤得很重，四肢俱断，师父也花费了许多功夫才将他救回来。但即便如此，也落下了病根。药阁虽然以医术为主，也并非没有高明的武功，但陆观月因为早年的伤势，永远无法研习高深的武功。” “另外，他被师父救醒之后记忆全失，陆观月这个名字，也是师父取的。”师父当初是真的将陆观月当成衣钵传人来培养的，因此当他走上歧路时，师父也大受打击。 萧九重道：“药阁没有查过他原本的身份?” “查过。”顾揽月道：“但是没查到，无论是他的身份还是追杀他的人，都没有丝毫线索，仿佛从来都不存在一般。” 萧九重点点头，若有所思。 “看来，当年陆观月隐瞒了不少事情。” 顾揽月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有些怀疑，“当时他才九岁，一个九岁的孩子……” 萧九重道：“九岁已经不小了，而且…或许他当时确实失忆了，但谁说后面不能恢復?” 顾揽月沉默半晌，才道：“陛下说的是。” 萧九重道：“陆观月和宣崇的身份，朕会让人去查。阿月不必着急，既然陆观月敢给你这个名字，想必确实能查到不少东西。” “至于陆观月，或许还要从这个宣崇身上查了。” 第215章 改姓凌! 宣崇有萧九重派人去查，顾揽月自然就不操心了。于是也有了些心思关心别的问题，“南岳丢失的国宝，有消息了么?” 萧九重微微眯眼道：“有些线索了。” “是…郑奎?” 萧九重道：“阿月怎么知道的?” 顾揽月笑道：“先前陛下不是让我舅舅盯着郑奎么?我看舅舅这两天也挺忙的。” 萧九重点了点头道：“确实有郑奎在其中的踪迹。” 见顾揽月挑眉看向自己，萧九重道：“阿月想问，既然知道是他，为何还不动手寻回宝物?” 顾揽月点点头，“过两日便是太后寿辰了，若是能在寿辰前寻回……” 这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早寻回来一天晚寻回来其实也没多大差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8页 萧九重可没有孝顺太后到这个地步，只怕太后不高兴他反而更高兴一些。 不过想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后这个寿辰恐怕无论如何也不会高兴了。 萧九重道：“这毕竟是南岳内部的事，就算现在锁拿郑奎，只要没拿到确凿的证据，他也能来个矢口否认。朕还是希望，郑思源能自己解决这个问题，所以只让凌闯盯着，不必过度插手。” 顾揽月道：“原来如此，南岳的内部事务，咱们确实不宜过度插手。”除非郑思源搞不定郑奎向大靖求助，萧九重自然能以上国皇帝的身份暴力解决掉郑奎。 萧九重叮嘱道：“那宣崇若是知道对萧绍下手的人是你，定会报復回来，阿月要当心一些。” 顾揽月点头应了，想了想还是道：“陆观月跟宣崇不对付，应当不会出卖我。至少…萧绍死之前，不会出卖我。” 萧九重轻嘆了口气，道：“一旦萧绍死了，这个仇就铁定要记到你头上了。” 陆观月现在不出卖阿月也没安什么好心，等到萧绍死了再设法将阿月推出来，所有的仇恨自然都落到阿月身上了。 顾揽月笑道：“虽说是敌暗我明，可正如陛下所言，他们既然露出了尾巴，也就没那么可怕了。难道我们凌家还有陛下在背后撑腰，还怕了一群诡谲小人?” “阿月说得对。”萧九重轻声道。 大不了，在萧绍死之前，处理掉这些人。 在太后寿辰的前一天，京兆衙门将顾家和凌家的各项事宜办妥了。 已故凌氏和顾文华再也没有丝毫的关系，凌家择日为凌氏迁坟，往后顾家也不必再供奉凌氏的牌位。 凌家当年陪嫁给凌氏的嫁妆全部带回，原本顾家当初给的聘礼是不用退还的，但凌闯实在噁心顾文华的所作所为，还是找出了当年的嫁妆单子，一点不少的退了回去。 当年顾家还没有发迹，比起凌氏的嫁妆，顾家的聘礼实在是不值一提。 另外，顾揽月与顾家断绝关系，改姓凌。 从此以后便是凌揽月了。 京兆衙门的官员亲自将更改过后的户籍凭证送到了凌家。 这件事在洛都引起的反应，比凌闯代已故凌氏休夫还要严重。 毕竟在这些读书人看来，女子主动与丈夫决裂虽然不多但总算还有先例，律法中也留了义绝的条款。便是说在一定的情况下，妻子是可以放弃丈夫的。 但女儿与父亲决裂，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容忍的。 要知道，按照如今的律法，即便父母犯罪儿女知情不报为之隐瞒，也不问罪。甚至如果子女主动告发，都会被视为不孝。 凌揽月在顾家落魄的时候抛弃父姓改姓凌，在洛都的官员们眼中，更是嫌贫爱富错上加错。 自从那日早朝上萧九重亲自下了判决，他案头上的弹劾摺子就没有少过，前来凌家劝说的人也不在少数。 可惜凌闯并不理会这些，通通闭门谢客，凌家上下该干嘛干嘛。 这日便是太后的寿辰了，整个洛都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皇宫外面，宫门大开。 披甲持械的羽林侍卫分立于宫门两侧，庄严肃穆令人不敢轻犯。 凌揽月在宫门口下了车，就听到身后传来杜蓉欢快的声音，“揽月姐姐。” 凌揽月回头看去，便看到杜蓉拉着萧舒正站在马车旁边朝她招手。两人显然是早就来了，专程在这里等着自己的。 听到杜蓉的叫声，周围路过的众人也纷纷朝她们投去了目光。 看向凌揽月的眼神十分复杂，有不满，有鄙夷，甚至还有钦佩和羡慕。 凌揽月并不在意这些，含笑朝两人招招手，快步走了过去。 “蓉儿和阿舒怎么不跟大长公主一起进宫去?专程在这儿等我?”凌揽月笑问道。 杜蓉点头道：“对呀，揽月姐姐，我们一起进宫吧。” 凌揽月嫣然一笑，心中很是温暖，“好啊，谢谢你们。” “谢什么?好朋友就该一起结伴进宫啊。” 萧舒也笑道：“原本筝儿秀秀和阿言也想在这儿等着你，大长公主说我们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进宫去赴鸿门宴呢，这才让我们劝走了。” 凌揽月忍不住失笑，心中暗道：“说不定还真就是鸿门宴。” 她自然明白萧舒和杜蓉的意思，比起她们两人都是出身宗室，沈筝儿沈言和褚秀秀三人都只是普通的官家千金，受到的压力自然也更大一些。 杜蓉一手拉着凌揽月，一手拉着萧舒道：“我们走!” 明怡郡主心性强大，即便被这么多古怪的目光盯着，她也毫不在意。抬头挺胸，一脸傲气地拉着两人往宫门口走去。 凌揽月和萧舒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底看到了浅浅的笑意。 第216章 不孝女! 御花园里处处鲜花盛开彩蝶飞舞，园中各处穿着明艷宫装的宫女们捧着东西来回穿梭着。 上了年纪的命妇们都被安排到了御花园周围的亭台楼阁中休息，园中尽是衣着华丽的少女们三三两两的嬉戏玩耍。 杜蓉拉着凌揽月和萧舒一边走，一边道：“今儿我母亲也要帮忙主持宴会招待宾客，咱们就不去给她添麻烦了。母亲说今天不用我帮忙，让咱们自己玩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9页 杜蓉已经十四，再过两年便该论婚嫁了。因此这两年曲阳大长公主但凡主持什么宴会，总爱将女儿带在身边。 毕竟许多事情，讲再多次也不如实践来得有用。今天公主特意吩咐杜蓉自己玩儿，恐怕还是为了自己。 凌揽月心中很是感激，其实无论是跟大长公主还是杜蓉，她们都只能算是结交不久。即便大长公主这么做不全是因为她这个人，但这份细緻体贴，她还是很感激的。 她忍不住侧首看着身边笑容欢快的少女：就凭这一点，她也不能让蓉儿这么可爱的姑娘，陷入前世那样的命运之中。 “揽月姐姐，怎么了?盯着我做什么?” 凌揽月笑道：“我看蓉儿今天特别漂亮。” 杜蓉捧着小脸道：“揽月姐姐才最好看，整个洛都也没有比揽月姐姐更漂亮的姑娘。” 旁边萧舒噗嗤一声，挑眉道：“蓉儿，你这样说我可要伤心了。” 杜蓉立刻扑过去抱住萧舒，“表姐也好看!比蓉儿好看那么那么多!” 见她不惜自贬的急切模样，萧舒笑得更欢了。 杜蓉哪里不知道她是故意逗弄自己，抓着萧舒要挠她痒痒，萧舒连忙往凌揽月身边躲。 两个姑娘围着凌揽月闹腾，笑声清脆欢快，引来附近不少的目光。 看清楚站在小桥边的三人，园子里瞬间安静了许多。 原本各自聚在一起说话玩闹的姑娘们纷纷朝顾揽月看了过去，目光里既有鄙夷也有嫉妒。 鄙夷的自然是她与父亲决裂的名声，如今洛都只怕没有哪个姑娘的名声能比顾揽月更差了。 几乎所有的洛都名门，都有志一同地将凌揽月从嫡长子长孙媳妇的备选名单中删去了。 哪怕她的背后是凌闯。 名门世家总有一些不能触及的底线，比如凌揽月现在这样。 嫉妒的是，即便如此她似乎也丝毫不受影响。 今天的凌揽月依然风华绝艷，光彩照人。 一袭硃砂色衣衫，外罩着暗金刺绣的薄纱，发间簪着几支金簪。 她并不如许多贵女一般珠环翠绕，或佩以璎珞步摇，或簪着宫花宝翠。只是挽着个简单的髮髻，发间几支尾羽金簪，干脆利落却又不会寒酸失礼。 这样的美人儿，即便是同为女子，也忍不住要多看几眼。 众人只是看着凌揽月三人，却谁都没有主动上前打招唿的意思，御花园里有些突兀的安静。 杜蓉和萧舒也停了下来，杜蓉扫了众人一眼，一把拉着凌揽月道：“揽月姐姐，我们跟筝儿他们约好了地方，咱们快过去。” “好呀。”凌揽月笑道。 她并不在意这些奇怪的目光，她以后要做的事情或许比现在更严重十倍百倍，如果现在就感到困扰了，干脆趁早回凌家当乖乖大小姐好了。 “凌小姐。”公孙嫣然的声音突然从一边传来，凌揽月回头看到公孙嫣然带着表妹从另一头走了过来。 宋锦画显然十分不情愿，只是拗不过自家表姐，只得耷拉着脑袋跟着。 “公孙小姐。”凌揽月点头笑道。 公孙嫣然道：“我和锦画也刚入宫，不知是否有幸跟三位一道走走?” 杜蓉好奇地看着公孙嫣然，萧舒也有些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公孙嫣然。 公孙嫣然并不在意，神色坦然自若，笑容温婉优雅。 “自然，公孙小姐请。” “请。” 看着一行人往花园的另一头走去，原本安静的众人才回过神来，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世人皆爱人云亦云，凌小姐莫要放在心上。”公孙嫣然低声道。 凌揽月侧首打量着她，问道：“公孙小姐不觉得我做错了么?” 公孙嫣然想了想，莞尔一笑道：“如果我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也会想要和你做出同样的选择。只是…我可能不敢做。” 凌揽月想起和公孙嫣然不算多的几次谈话，道：“我可不觉得公孙小姐不敢。” 公孙嫣然道：“如果我还是公孙嫣然，我确实不敢。” 凌揽月一怔，也失笑道：“是，如果我在公孙家，只怕要被公孙老大人打断腿。” 说到底是她命好，背后有凌家，有舅舅。 “凌小姐已经决定了，真的要离开洛都?”公孙嫣然问道。 凌家办事如此决绝，显然没打算在洛都久留。 凌揽月点点头。 公孙嫣然道：“如此也好，边城虽然不及洛都繁华，却比洛都要自在得多。那我就提前预祝凌小姐，以后在边城自由自在，心想事成了。” “多谢。”凌揽月道。 跟在公孙嫣然背后的宋锦画忍不住撇了撇嘴，她是不知道表姐干嘛非得跟这个凌揽月打交道。 凌家是很厉害，但公孙家也是文臣中数一数二的啊。凌揽月这个名声，跟她走得近了只会坏了自己的名声罢了。 一行人穿过了一片小竹林，正要往前走就听到竹林背后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什么为生母不平?不过是看顾家如今败落了，就急忙忙断绝关系，投奔凌家罢了!” 众人对视了几眼，那声音带着熟悉的尖锐，正是安王府的嘉荣郡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0页 而她正在说的人，显然正是凌揽月。 另一个人道：“郡主说的是，都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纵然顾大人有再多的不好，也未曾亏待过顾小姐，她实在不该如此……” “可不是，前几日我祖父气得晚饭都未曾吃，连夜给陛下写了摺子。可惜，陛下袒护凌家，摺子送上去就没了下文。”另一个姑娘也道。 “凌小姐行事纵然有些不妥，但顾家也着实不是好的。想来是凌大将军担心外甥女在顾家不好，才替她做的决定吧?” 嘉荣郡主轻哼了一声道：“纵然是大将军的决定，顾揽月身为人女也该力劝凌大将军收回成命才是。她却还亲自上殿与顾大人断绝关系，可见她自己也是如此想的。” “若不是有凌大将军撑腰，这样不孝的女子，早该被万人唾弃，整个洛都也没有她容身之地才是!听说她今日还要入宫参加太后娘娘的寿宴，真是……” 嘉荣郡主声音里多了几分恶意，道：“走，咱们去瞧瞧。我倒要亲自问问顾揽月……” 话还没说完，旁边的姑娘突然扯了扯她的衣袖。 嘉荣郡主有些不满，只是不等她问什么，就看到几个人从竹林后面转出了出来。 “嘉荣郡主想问我什么?” 第217章 你把眼睛挖了吧 嘉荣郡主瞪大了眼睛望着突然从竹林后转出来的几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涨红了脸道：“你们偷听!” 杜蓉冷笑道：“谁偷听了?分明是有的人不积口德背后说人。原来这就是安王府和洛都贵女的教养啊，本郡主真是佩服!” 被她目光扫过的几个贵女都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虽然她们并不觉得自己说的不对，但背后说人还被正主抓了个正着，终究是有失体统的。 嘉荣郡主却不肯认输，扬起下巴道：“本郡主便是说了又如何?难道我说错了?” “你!”杜蓉上前就想要与她理论，却被凌揽月一把抓了回来。 凌揽月上前两步挡在杜蓉前面，平静地道：“嘉荣郡主，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不知郡主想要问我什么?” 嘉荣郡主狠狠地瞪了凌揽月一眼，冷笑一声道：“好，是你自己撞上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顾揽月，你……” “凌。”凌揽月打断了她的话。 嘉荣郡主深深地吸了口气，只当没听见她的话，继续道：“你与顾家断绝关系，难道不是因为顾大人如今不是户部尚书了?顾家给不起你原本高贵的身份?” 说到这嘉荣郡主又冷笑了一声道：“说什么为了生母，你母亲过世的时候你还不过是个孩子，谁会相信你这些虚伪的藉口。” 凌揽月不愠不怒，很是从容淡定。 “我什么时候要嘉荣郡主相信了?”凌揽月淡淡道：“我如何选择，是我的事情。郡主想要为顾家打抱不平，不如来点实际的行动，而不是在这里跟我耍嘴皮子。” 嘉荣郡主轻哼一声道：“本郡主就是看不得你这种虚伪的人，如何?” 凌揽月面无表情地道：“哦，那你把眼睛挖了吧。” “你!”嘉荣郡主被气得不轻，看着从容悠然站在一边的顾揽月，更是怒火攻心。 当即也来不及多想，嘉荣郡主抓起旁边桌上的茶杯，就朝凌揽月砸了过去。 众人不由惊唿，纷纷朝旁边避让。 与嘉荣郡主相熟的人却丝毫没有惊讶，嘉荣郡主从小便娇纵跋扈，在安王府即便是比她年纪小的晚辈都要让着她。 她这些日子屡屡在凌揽月面前受挫，出手伤人着实不算意外。 凌揽月并未将这迎面飞来的茶杯放在眼里，只是她背后还有几个完全不会武功的姑娘，自然不能随意闪开让茶杯砸到她们。 她伸手接住了茶杯，然后手腕一转，茶杯便顺着来时的方向砸了回去。 嘉荣郡主有些狼狈地闪过，怒道：“顾揽月，你!”抓起桌上的东西又要砸过去，却被一只手握住了手腕，“嘉姑姑，不能在宫里动手。” 是南川县主萧珺。 “你松开!”嘉荣郡主恼怒道。 萧珺并不松手，而是俯身在嘉荣郡主耳边低语了几句。 嘉荣郡主脸上余怒未消，却终究是罢了手，只是还不忘狠狠地瞪了凌揽月一眼。 凌揽月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都说萧嘉性格嚣张跋扈，这个萧珺倒是知道如何对付她。 在凌揽月看来，萧珺比萧嘉更麻烦十倍百倍。 “姑姑一时气急，还请凌小姐勿怪。”安抚了嘉荣郡主，萧珺才朝凌揽月屈身一福，轻声道。 凌揽月笑了笑道：“南川县主言重了，说起来…这是南川县主第二次为了嘉荣郡主向我致歉了。” 萧珺眼神微闪，浅笑不语。 毕竟是太后的寿辰，谁也不想真的闹出什么大事。 离开了竹林，杜蓉还有些愤愤不平。 “揽月姐姐，咱们干嘛这么轻易放过萧嘉?她绝不会感谢你的，回头一样会继续说你坏话。”杜蓉道。 凌揽月笑道：“你以为这洛都现在只有她会说我坏话么?萧嘉这种人……还算得上是光明正大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1页 杜蓉低头一想，也对。 萧嘉这人讨厌得很，但你要让她想出什么厉害的害人的法子，她又没那个脑子。 因此讨厌也是在明面上，至少不会背地里噁心你。 “话虽这么说，凌小姐还是要小心一些。”公孙嫣然道：“洛都还是有些十分固执的人的，虽然是极少数。你触碰了他们的底线，这些人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凌揽月点头：“多谢公孙小姐提点。” 杜蓉有些不解，“那些人也太爱管闲事了。” 凌揽月和公孙嫣然相视一笑，为杜蓉的天真。 凌家和顾家的事确实是家事，但凌揽月与父亲决裂改姓，在这些人眼中不仅是不孝，更是触动了他们骨子里天生的父权至上的信念。 在这些人眼中，父亲就算打死儿女都不会有错。如今身为女儿竟然敢背弃父亲? 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天理不容。 杜蓉跟沈筝儿等人约在了御花园西南角的静妙阁，一行人过去的时候却只有沈筝儿和沈言。 杜蓉看了看里面，道：“秀秀呢?” 沈筝儿和沈言正在对弈，一边盯着棋盘，一边笑道：“秀秀说她表姐也进宫了，过去打个招唿就过来。” “你们就是进宫来下棋的?”萧舒道。 沈筝儿抬眼道：“不然还能做什么?”她们进宫的次数虽然不算多，却也不算少了。 即便是御花园，这吵吵嚷嚷地也没什么兴致去逛。 “公孙小姐和宋小姐也来了?”沈言有些意外。 公孙嫣然笑道：“正好我们也没事，就跟着凌小姐和明怡郡主一起过来了。打扰了。” 宋锦画暗暗翻了个白眼。 她们哪里没事了?这洛都多得是想要跟她们结交的名门贵女呢。偏偏表姐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偏要跟这个凌揽月走得近。 沈言浅笑道：“听说公孙小姐棋艺精湛，不如替我下一局?” 公孙嫣然欣然接受，“请沈小姐指教。” 沈筝儿笑道：“公孙小姐请。” 沈言立刻起身让座，长长地吁了口气。 比下棋她可下不过沈筝儿，眼看要输了，找个人来替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公孙嫣然和沈筝儿坐在窗口对弈，萧舒和宋锦画一边站了一个观战。 沈言心情愉快地拉着凌揽月和杜蓉坐到一边，吃着东西闲聊，静妙阁里一时好不轻松自在。 第218章 褚秀秀失踪! 公孙嫣然和沈筝儿一盘棋下完，褚秀秀还没回来。 萧舒忍不住蹙眉，道：“秀秀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沈言道：“秀秀的表姐是通政司左通政黄稷大人之女，褚家跟黄家关系平平，秀秀说去打个招唿就回来。” 众人瞭然，黄家是书香门第而褚家却是武将之女，虽然不是所有的文武都对立，但显然黄家和褚家的关系就是处得不太好的那种。 褚秀秀去见表姐，也只是不想被黄家挑理罢了。 杜蓉道：“黄家么?派个人去问问就是了。” 说罢便招来侍候在外面的侍女，让她们去看看褚秀秀什么时候回来。 侍女去了好一会儿，公孙嫣然对面执棋的人已经换成了萧舒，棋局下到一半侍女才回来。 “启禀郡主，黄家小姐说褚小姐早就回来了。” 闻言众人都是一愣，就连正在下棋的两人都抬起头看了过去。 杜蓉蹙眉道：“黄小姐怎么说的?” 侍女恭敬地道：“黄小姐说，褚小姐过去说了几句话便走了，跟黄小姐在一起的几位贵女也都这么说。黄小姐和那几位贵女在绛雪轩外面玩投壶，都没有离开过。” “难道秀秀去别处玩儿了?御花园这么大，你们没碰上也不奇怪。” 杜蓉皱了皱眉道：“你们去各处看看，找到秀秀跟她说赶紧回来，咱们等着她。我们要换个地方玩儿，她不回来可就她一个人。” “是，郡主。” “等等。”凌揽月叫住侍女，吩咐道：“先去褚夫人那边看看，动静小一些，别惊动了旁人。” “是。” 侍女转身出去，公孙嫣然和萧舒都放下了手中棋子。萧舒看向秀眉微蹙的凌揽月，问道：“揽月，你怎么了?” 凌揽月道：“我跟秀秀接触不多，但她应该不是那种知道有人在等她，还迟迟不回也不派人传个话的人。” 闻言其他人神色也有些严肃起来，按理说今天在宫中不可能出什么事，但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沈筝儿道：“确实，秀秀素来最是守时，从不愿意让人等着。” 杜蓉眨了眨眼睛，也反应过来了。 杜蓉站起身来道：“我去多叫些人去找。” 凌揽月叮嘱道：“让她们小心一些，别闹出什么动静来。” 杜蓉笑道：“我知道，揽月姐姐你放心。” 静妙阁里安静了下来，众人心中都隐隐有些不好的感觉，就连跟她们最不对付的宋锦画，都在公孙嫣然身边安静地坐了下来。 “见过各位小姐。”一个女官打扮的年轻女子从外面进来，恭敬地道：“几位王妃畅音阁设下飞花小宴，请各位小姐赏光过去小坐一会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2页 萧舒开口道：“几位王妃此时不在太后娘娘跟前么?” 女官笑道：“此时距晚上宴会还早，娘娘有些累了想小憩片刻，几位王妃多年不在洛都，便想着邀各位小姐一道坐一坐。” “有劳了。”萧舒道：“姑姑请先行，我们稍后便去。” 女官也不多说什么，朝众人行了礼便退出去了。 “不知道秀秀是不是去了畅音阁?” “恐怕不会。”凌揽月思索了片刻，道：“你们先去畅音阁，我再去找找秀秀。” “你不去畅音阁?”公孙嫣然问道。 凌揽月笑道：“如果王妃问起，你们就说我身体不适。” 身体不适这个藉口听起来就很敷衍，但鑑于凌家和顾家刚刚发生的事情，有心人自然会做出各种符合自己心意的猜测和解读。 特别是凌揽月和嘉荣郡主不久前才刚吵了一架，这会儿想必已经人尽皆知了。 “小心一些。”公孙嫣然道。 萧舒道：“不然我也留下吧。” 凌揽月摇摇头道：“几位王妃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人多了反而不好。你们放心，若有什么事我会让人传话的。说不定秀秀是有什么事被绊住了呢。” 众人也知道凌揽月说得有理，一个身体不适，总不能个个身体都不适吧? 王妃的面子，无论如何也是要给的。 目送众人离去，凌揽月走出静妙阁脸上的笑容已经淡去了。 “小姐。”凌蕊从一边出来，低声道：“小姐，御花园里各处都找过了，没有褚小姐的身影。寿康宫那边也没人看过褚小姐过去，褚夫人那边也没有。” 凌揽月心中很是不安，沉吟了片刻便撤下自己腰间的玉佩递给凌蕊道：“去御花园西门，将这个给守门的侍卫，请他带你去见冷言。” 凌蕊接过玉佩，恭敬应是。 她不是一般的丫头，不必吩咐也知道自己后面要做什么。 “去吧。”凌揽月道：“小心一些。” “是。” 凌蕊转身快步离去，凌揽月一边往外走去，一边思索着。 如果褚秀秀真的不在御花园，也不在寿康宫，总不可能跑到外廷或者后宫里去了吧? “小姐。”红绫从前方快步而来，看到凌揽月立刻加快了步伐，三两步便到了她跟前。 “郡主暗中派人将御花园各个角落都找过了，褚小姐确实不在御花园里，连同她的两个丫头，也都不见了。”红绫站在凌揽月身边，压低了声音道：“郡主暗中抓了几个宫人，最后一个看到褚小姐的人说褚小姐是去了西北边的兰雪堂。” 凌揽月蹙眉，“静妙阁在西南角，绛雪轩在东南边，秀秀怎么会跑到兰雪堂去?” 红绫摇摇头道：“宫女说兰雪堂里供奉了花神，除了打扫和供奉的人，平时鲜少有人去。不过兰雪堂后面便是春仪门，出去后是重华宫。” 这也不能解释褚秀秀为什么要去兰雪堂啊。 褚秀秀不是那种好奇心重任性妄为的人，虽然出身武将之家，她的性子却比沈筝儿萧舒更加循规蹈矩几分。 绝不会在太后寿宴这样的日子，不顾旁人担心在宫中到处乱跑的。 希望……不会真的出什么事吧。 凌揽月思索了片刻，道：“去兰雪堂看看。” 红绫也知道事情恐怕不对，郑重地点点头，跟在凌揽月身后一道往兰雪堂而去。 第219章 杀人灭口? 兰雪堂在御花园的西北角，外面是数十颗古树隔着一条小溪，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景致。 因此哪怕是在先帝朝后宫充盈的时候，这地方也算得上冷清。 如今萧九重后宫空置，这兰雪堂除了平日打扫和供奉的宫女内侍，更是许久没有人来过了。 凌揽月站在兰雪堂不远的地方打量了一会儿，方才漫步走了过去。 “小姐。”红绫低声提醒道。 凌揽月道：“你留在外面，我过去看看。” “可是……”红绫有些担心。 凌揽月道：“这毕竟是宫中，没有那么多能只手遮天的人。秀秀就算真遇到什么事，应当也是意外。” “那小姐小心一些。” 凌揽月点了点头，步履轻缓地朝着前方走去。 兰雪堂果然十分冷清，凌揽月一路走进去也没看到半个人，想必是今天宫中大宴，兰雪堂的宫女们也偷懒跑去看热闹了。 殿中打扫得十分干净，淡淡的香味缭绕在其中。 殿中正前方的位置供奉着一尊女神像。 神像眉目精緻美丽，神态端庄慈和，身穿百花裙，手捧花篮，臂间纱帛飘舞，仿佛即将踏云而去。 这便是兰雪堂里供奉的花神。 凌揽月走过去，从神像前的供桌上拿出三支香点燃，朝着神像拜了拜，方才插入了香炉里。 做完这一切，凌揽月又朝着四周看了看，确定此时兰雪堂内无人，才走进了后堂。 穿过后堂出了门，便是直通后宫的春仪门。 无论前世今生，凌揽月都是没有进过后宫的。毕竟凌家在宫中并没有嫔妃，而她能进宫之前当时的皇后也已经形同虚设了，她并没有入后宫觐见后妃的必要，倒是先帝她小时候也见过好几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3页 御花园虽然不在外廷，却与内廷十六宫之间有着高墙。同样也有门直通外廷的钦安殿清宁宫、议政殿、奉先殿等。也可通往太后太妃们所居住的寿康宫等宫殿，只要大门一关，后宫便与这些地方完全隔绝了。 这当然拦不住凌揽月，她站在春仪门口，弯腰从墙角捡起了一个细细的手鍊。 拿在手里看了看，便收进了袖袋中，身形轻盈地掠过了墙头。 “陛下。” 钦安殿里，萧九重神色平静地靠在座位上翻着书。 远处传来的喧闹声仿佛丝毫也影响不到他一般，见黄公公匆匆进来，他才放下书瞥了他一眼道：“怎么?前面闹出什么事了?” 黄公公连忙赔笑道：“回…回陛下，并未如此。前面有几位王爷看着，还有雍王点下坐镇，一切都好。” 皇帝陛下对藩王们的态度十分宽厚，并不制止他们结交洛都的权贵官员。 就连今天这样重要的日子，也一併交给几位王爷，自己反而躲在钦安殿里休息。 这样的态度，加上这些日子宫中隐隐传出的消息，倒是越发让人多想了。 萧九重看着他剑眉微挑，黄公公连忙道：“冷统领派人来禀告，说凌小姐身边的凌蕊姑娘说，安东将军家的小姐在宫中不见了，想请冷统领帮忙找找。冷统领已经带人去了，请老奴帮忙禀告一声。” 闻言萧九重神色一冷，“安定将军家的小姐，在御花园里不见了?” “是。”黄公公低头道。 萧九重站起身来，冷笑道：“羽林卫倒是越发出息了。” 黄公公干笑道：“这…陛下，按规矩侍卫都只能驻守在各个宫门和外围值房，今天宫中贵人众多，就更不敢贸然进入御花园，以免冲撞了贵人。” 这并不是黄公公为宫中侍卫开脱，而是歷来规矩如此。 御花园，内廷，寿康宫这些地方都是羽林卫的禁地。他们只负责驻守在外围以防刺客潜入，没有命令或突发情况却不能擅自入内。 萧九重起身往外走去。 “陛下。”黄公公想劝，今天宫中大宴宾客，陛下迟迟不出席也就罢了，竟然为了一个女子往御花园跑，传出去到底不好听。 萧九重瞥了他一眼，道：“去大殿，在宫中冷言若是连这点事都解决不了，让他趁早自裁，不必再来见朕。” “是，陛下。”黄公公这才松了口气，连忙应道。 春仪门外面是一条长长的窄巷，窄巷斜对面是一座宫门，宫门上方端端正正地写着“重华宫”三字。 这地方更加冷清，一眼望过去长长的窄巷一个人影也看不到。 凌揽月知道，很多年前这里并不是这样的。 先帝后宫充盈，内廷几乎所有宫殿都住满了嫔妃。单只是侍候后宫嫔妃的内侍宫女就有上万人，这些地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空无一人。 而现在，若不是身后的御花园里遥遥传来少女的欢笑声，凌揽月几乎要以为自己正置身在一座空城之中。 据说，萧九重登基后不久，就以大赦的名义放了数千人出宫。 重华宫里，褚秀秀有些狼狈地坐在地上，她身后不远处还躺着两个丫头。 褚秀秀此时形容有些狼狈，虽然力图镇定但眼底依然有着藏不住的恐惧。 院子里另一边站着三个人，三人看向褚秀秀的脸色也不好看。 “公子，怎么办?”其中一人低声问为首的穿着锦衣的少年。 那少年相貌算得上英挺，只是眉宇间的戾气破坏了这份英挺，整个人显得有几分阴沉。 他将摺扇在手心里轻轻敲了两下，问道：“安东将军的嫡女，若是就这么死了……”在宫里死了人，死的还是个名门贵女，可不是一件小事。 他们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褚秀秀却听得清楚，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她想要挣扎，双手却被绑得紧紧的。想要开口求救，嘴也被堵着，当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锦衣少年身边的人道：“但若留下活口，咱们恐怕……”他们也不想在宫里干出这样的事，但被人撞上了，也只能算这姑娘自己倒霉了。 褚秀秀连连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那锦衣少年发现了她的动静，打量了她片刻，嘆了口气道：“可惜了，好好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就是命不好。” 无论这姑娘到底看没看见，看见了多少，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都必死无疑了。 褚秀秀忍不住落下泪来，她此时心中已经有些绝望了。 自己大约真的是命不好，活该送命在此地吧? 想到此处，她忍不住狠狠地瞪向那少年。 她若死在宫里，陛下必然会详查，他们也讨不了! 那少年显然猜到了她此时心中所想，以摺扇拖着下巴，吩咐身边的两人道：“想想法子，做的干净一些，最好在咱们离开洛都前，别让她的尸体被找到。” 另外两人对视一眼，眼底都泛起了杀意。 后宫这么大，平时也没什么人进来，想要藏几具尸体，应该还是不难的。 “去吧。” 两个男子点点头，朝褚秀秀走了过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4页 褚秀秀惊恐地想要往后缩，但她手脚都被绑住了，又能逃到哪里去? 其中一个男子手里拿着一截绳索，走到了褚秀秀跟前，显然是打算用这绳子勒死她。 褚秀秀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两行眼泪从眼角滑落。 “嗖!” 一道冷风袭来，那男子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 一支暗器正中他的手腕，瞬间血流如注。 “谁?!” 那锦衣少年脸色一边，飞快地躲到了屋檐下的柱子后面，同时用摺扇遮住了自己的脸。若不是这重华宫只有一个出口，他已经想要转身就跑了。 “先杀了那丫头!”锦衣少年厉声道。 两个男子也反应过来，手腕受伤的男子离得最近，抬脚就朝褚秀秀踹了过去。 他力气不小，只要踹实了，褚秀秀哪怕有些功夫底子，也必死无疑。 只是他的腿才刚抬起来，脚下就是一软，整个人控制不住地栽倒在地。 同时，一道人影掠过，凌揽月飘然落到了褚秀秀跟前。 “三位这是想要杀人灭口?” 看到熟悉的人影，褚秀秀呆了呆，眼泪控制不住地滑落下来。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多管闲事，不想活了么?”另一人指着凌揽月，冷声道。 凌揽月挑眉笑道：“没有三位胆子大吧，在皇宫里杀人，佩服。” 说罢又看向那躲在柱子后面的锦衣少年，“公子还是出来吧，我方才在外面已经看到了。再说了…就算你跑了，这两位身份应该不难查吧?” 那少年闻言沉默了片刻，还是缓缓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只是脸上的神色越发阴沉起来。 凌揽月仔细看了看他，“我好像没见过你。” 锦衣少年冷笑道：“但是我却见过你，顾揽月。不，现在应该叫凌揽月了。” 凌揽月不在意地道：“看来我不能指望公子自报家门了。” “死人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少年冷声道：“凌小姐，我不想杀人，可惜她命不好，你多管闲事。” 凌揽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你觉得，就凭你们两个，杀得了我么?” 锦衣少年心下一沉，方才凌揽月的手段他已经看到了。 凌家养大的女子，果真不同于洛都的贵女，难怪敢如此多管闲事。 少年垂眸思索了一下，抬眼道：“我无意与凌家结仇，只要凌小姐当没看见，算我欠凌大将军一个人情，凌小姐若有所求，不必推辞。” 凌揽月道：“我若说不呢?” 锦衣少年看着她道：“凌小姐，就算到了陛下跟前，我也未必会死。便是我死了，家父也还活着。凌家树大招风，招惹太多仇怨，对凌家没有好处。” 凌揽月若有所思，点点头道：“多谢公子指点，不过……我觉得比起死，对你来说应该是去了陛下跟前后果更严重，你说呢?” 锦衣少年脸色大变，死死盯着顾揽月道：“你知道我的身份了。” 第220章 被当枪使了! “你知道我的身份了。” 凌揽月漫不经心地看着眼前的少年，摇头道：“不知道，不过大概能猜到一点。” 锦衣少年定了定神，看看被凌揽月挡在身后的褚秀秀，又看了看凌揽月，道：“既然如此，凌小姐想必也是个聪明人，只要将你身后的人交出来，想要什么条件，你尽管开。” 凌揽月道：“我要的条件，公子只怕付不起。不如公子先跟我说说，你们到底为什么要冒险在宫里杀人?就算我没来若是被人看到了，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锦衣少年神色阴鸷，“若是知道了，凌小姐恐怕就走不出去。” 凌揽月笑道：“我说了，你杀不了我。至少，你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杀了我。褚小姐消失这么久，你真当没有人发现吗?” 闻言少年脸上的神色越发急切起来，他看了一眼还站着的男子，咬牙道：“不管了，两个一起杀了!” “是，公子!” 那男子应了一声，朝着凌揽月扑了过来。 同时那锦衣少年也没有闲着，抽出一把匕首朝地上的褚秀秀扑去。 显然对凌揽月动手是其次，他们的首要目标还是杀了褚秀秀。 凌揽月与那男子刚交手两招，就听到身后的动静。进宫赴宴自然不可能带多少兇器和毒药，凌揽月微微侧首，发间一支金羽髮簪射了过去。 那锦衣少年连忙收手避开，握刀的手还想要再次向褚秀秀刺去，凌揽月已经到了跟前。 凌揽月俯身，手中一道刀刃飞快地挑断了褚秀秀手上和脚上的两道绳索，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一刀刺向身后。 褚秀秀身为安东将军的嫡女，是学过武功的。 虽然算不上多厉害，但对上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 先前若不是着了道，也不至于悄无声息就被人绑到这里来了。 此时得到自由，求生的渴望和看到两个自幼跟着自己的丫头生死不明，让她瞬间忘记了恐惧。 她毫不犹豫地拿起原本捆着自己的绳子，朝着那锦衣少年砸了过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5页 然后趁着他抬手格挡，飞快从地上站起身来。 那锦衣少年只能算有些花拳绣腿，即便是褚秀秀这样的姑娘，一旦得了自由他一时半刻也难以拿下。 另外一人明显是侍卫，但也不见得多高明。 凌揽月的武功虽然也不算一流，但那得看是跟谁比。对付这样的人，还是在三十来招之后顺利拿下。 将那男子打晕在地上，凌揽月回头将手中刀刃射向眼看情况不妙就甩下褚秀秀，想要往外跑的锦衣少年。 刀锋贴着他的脖子划过，钉进了前方不远处的柱子上。 锦衣少年吓了一跳，立刻停下了脚步不敢再动。 凌揽月拍拍手，嘆了口气道：“太后的寿辰还敢搞事，也不知道哪位王爷生了这么个讨债鬼。” 褚秀秀吸了口气，“他…他是王府的公子?” 凌揽月点点头道：“八九不离十。秀秀，你没事吧?” 褚秀秀这才回过神来，方才忘记的恐惧顿时涌上心头，她望着凌揽月，忍不住哭出声来，“揽月!” “没事了，别怕。”凌揽月很能理解她此时的后怕，曾经她也曾跟她一般恐惧无助过。 褚秀秀突然想起什么，有些跌跌撞撞地跑到两个丫头身边，俯身查看了一下，失望地垂下了头低声抽泣起来。 其实她早就猜到两个丫头可能已经死了，只是心里总还是存着几分侥倖。 如今却…… 凌揽月拽着那锦衣少年的衣领回来，随手点了他的穴道将人推到地上，才走到褚秀秀身边检查了一下地上的两个丫头，也是轻嘆了口气。 “秀秀，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惹上他们?”凌揽月轻声问道。 褚秀秀抬起头来，含泪的眼眸狠狠地瞪了那锦衣少年一眼，道：“我…我也不知。我去跟表姐说完话就带着人往回走，我们看到一只白色的鸳鸯眼狮子猫在树丛下，就过去看了看。那猫儿见我们过去就跑了，阿如喜欢猫，就求着我想过去看看。我和阿意还没跟上就听到阿如叫了一声，我们还以为她叫猫儿挠了。谁知道过去却看到阿如被他们……” 褚秀秀指着那锦衣少年道：“他在门边和一个太监模样的人说话，看到我们过来，那太监立刻就走了。我察觉不对拉了阿意想跑，谁知他竟然……” 别说跑了，她们还来得及叫人，两把明晃晃的刀就架到了脖子上。 凌揽月道：“内侍说，你们是走到兰雪堂的。” 褚秀秀一怔，摇头道：“不对，我们没有走兰雪堂，我们当时是在离静妙阁不远的静怡门。我们被人从静怡门挟持出去之后，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到了这里的。中间我本来跑掉了，但是静怡门外面一个人也没有，全是长长的巷子，我很快又被他们抓住了。” 凌揽月蹙眉思索了片刻，突然看向那锦衣少年，道：“公子，你听出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了么?” 那锦衣少年阴沉着脸不答话。 凌揽月笑道：“看来，咱们都是局中棋子啊，从一开始你就被人盯上了，你确定……现在还是不想说，你到底是谁么?” 锦衣少年冷声道：“本公子就不说，你能如何?” 凌揽月道：“将你送到宴会上，总会有人认领吧?” “凌小姐不必麻烦了，他的身份在下知道。”冷言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片刻后冷言带着一行人从外面进来，将地上的三个人团团围住。 “在下来迟，凌小姐受惊了。” 凌揽月笑道：“受惊倒是没有，不过我感觉自己好像被人当枪使了。” 冷言扫了那锦衣少年一眼，道：“时机难得，想要趁机捣乱的妖魔鬼怪也难免多些。扰了凌小姐的雅兴，在下会禀告陛下，必定详查。” 凌揽月倒是不甚在意，不管是不是被当枪使，褚秀秀总归是要救的。 那幕后之人可不会因为目标是这锦衣少年，就设法救褚秀秀一命。 相反，褚秀秀若是死了，想必才更符合对方的心意。 “所以说，这傢伙到底是谁?” 冷言也不隐瞒，恭敬地道：“这是齐王府二公子，萧纬。” 第221章 暗流涌动 “齐王府二公子?”凌揽月并不意外，“他是齐王的嫡子?” 冷言点头道：“不错，齐王长子次子皆是嫡出，而且他与齐王府的永安郡主是龙凤胎。” “可惜了。”凌揽月有些惋惜地道。 冷言点点头，承认道：“确实可惜了。” 锦衣少年咬牙道：“冷统领，你想做什么?” 冷言道：“二公子不必与我多说，到了陛下跟前再辩解吧。” 萧纬脸色变了变，道：“些许小事，何必劳烦陛下?便是我跟凌小姐还有这位褚小姐有些误会，冷统领也犯不着如小题大做吧。” 冷言道：“在宫中杀人，可是死罪。” 萧纬冷笑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杀的?” “且不说褚小姐便是人证。”冷言扫了一眼地上那两个男子，“二公子，你想必还没见识过皇室暗卫的审讯手段，不如一起走一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6页 “你、你敢!” 到底是个才十五六岁的少年，其实早就慌了。 这会儿更是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着，冷言和凌揽月都能看出他的外强中干。 “你!就算我们杀了两个丫头又如何?不过是两个卑贱丫头罢了，我是齐王府的二公子，你敢动我试试!”萧纬显然有些承受不住，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冷言抬手示意周围的暗卫，“带走。” “你!姓冷的，你敢!你敢!我父王不会放过你的!”萧纬惊慌地叫道，可惜对周围的人没有任何影响。 看着萧纬和那两个男子被带走，冷言方才看向褚秀秀道：“恐怕还要劳烦这位褚小姐，跟我走一趟。” 褚秀秀有些畏惧地想要往凌揽月身上靠，凌揽月安慰地握住她的手，对冷言道：“冷统领，秀秀离开御花园的时间太长，恐怕……” 冷言道：“凌小姐请放心，褚小姐和凌小姐此时，正在陪南康郡主下棋。” 凌揽月眨了下眼睛，点头笑道：“有劳冷统领了。”南康郡主是先皇的堂姐，今年已经七十有五，是如今大靖宗室年龄最大的长辈。 只是南康郡主青年丧夫，中年又丧子，已经许多年不在外面走动了，她都不知道这次宴会南康郡主竟然也入宫了。 “两位请。” “冷、冷统领，我这两个侍女……”褚秀秀声音里有些颤音。 冷言道：“褚小姐放心，会有人处理的。事后会让人送回褚家，或者直接下葬。” 褚秀秀这才不再说话，只是紧紧拉着凌揽月的手，跟着冷言一道往外走去。 外廷专门大宴群臣的大殿里，皇室宗亲和朝中权贵们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说着话。 专门为各国使者准备的席位上也已经坐了不少人，众人或品茶喝酒，或谈笑风生，神色各异。但大多数人都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毕竟不是正式的宴会。 此时坐在这里的都是一些位高权重身份特殊的人，年轻一些的无论宗室王孙还是权贵公子，此时都在殿外的几处零散宫殿里玩耍。 “阿绍，你身体如何了?”鲁王越过了几个兄弟，看向坐在不远处的萧绍问道。 他这话一出，其他几位王爷也纷纷看了过去，就连坐在最前面的雍王也看了过去。 萧绍突然重病，他们这些做叔叔的自然都登门探望过了。当时隐约听说是得了心疾，还以为多严重。 今天看萧绍好端端坐在这里，似乎也不是那么严重嘛。 萧绍垂下眼眸，恭敬地道：“多谢王叔关心，侄儿很好。” 韩王挑眉道：“我怎么听说阿绍病得很厉害，连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束手无策?阿绍，有什么事尽管跟王叔说，你爹不在了，正该我们这些做叔叔的照顾你一些。” 萧绍脸上的神色有些僵硬，他勉强扯了下嘴角道：“是，多谢韩王叔，若有需要侄儿定会开口的。我如今坐在这里，不就证明了我没事么?” 可惜韩王却是个不大知道适可而止的人，闻言不仅不住口，反倒仗着他和萧绍坐得近，打量了萧绍几眼道：“我怎么瞧你脸色不太好看?” 萧绍咬牙道：“大病初癒，难免有些憔悴。” “好了。”赵王瞥了韩王一眼，道：“阿绍病好了是好事，看来是父皇和皇兄在天之灵保佑，阿绍这些日子再好好养养吧。” 韩王和赵王是同胞兄弟，听了兄长的话，韩王笑了一声，果然不再追着萧绍不放了。 萧绍抬眼看向赵王，赵王也正在看着他，两人的目光都称不上和善。 两家之前的龌龊大家都心知肚明，说是和解了，也不过是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和平罢了。 但萧九重抛出的诱饵太有诱人了，这份和平也就显得越发的微不足道。 萧九重有些慵懒地靠着御座扶手，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大殿中的众人。 偶尔会有臣子或使臣上前来说话，但往往说不了两句便自觉告退了。 毕竟无论是皇帝陛下本人，还是此时的场所，都不适合长篇大论的闲聊。 一个王府护卫模样男子悄然从侧门进入大殿，此时大殿中很是喧闹，还有不少人进进出出，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 那人走到齐王身后，在齐王耳边低语了几句。 齐王脸色微变，对身边的韩王和赵王说了句话，便起身想要离开。 就在此时，一时懒洋洋似乎没有心思搭理他们的萧九重突然开口了。 “六哥。” 齐王神色微变，萧九重的声音不大，却在嘈杂喧闹的大殿中清晰无比地传入了他耳中，让他想当没听见都不行。 齐王连忙转身，恭敬地道：“陛下。” 萧九重坐起身来，缓缓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道：“说起来，几位皇兄回京这么久，朕还没有跟几位皇兄喝过酒。朕敬几位皇兄一杯。” 陛下当殿敬酒，谁敢推辞? 几位亲王连忙起身，口中道不敢，一起端起了跟前的酒杯。 鲁王道：“应当是我们敬陛下才是。” 萧九重并不在意谁敬谁，剑眉微扬了一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朕不胜酒力，诸位爱卿和贵客随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7页 皇帝敬完酒，大殿中的朝臣们仿佛突然领悟了什么一般。几个朝臣带头纷纷表示要敬几位王爷，于是大殿里的气氛越发热烈起来。 几个藩王的桌前，几乎被人团团围住，挤得水泄不通。 人一多，原本并不想掺和的人也只能跟着掺和。 别人都去敬酒，他们若是不去，岂不是显得他们不合群，而且不敬皇室亲王? 齐王被一群人围住，心中烦闷不已却又不好发作。 抬头看向坐在皇位上的萧九重，却见萧九重正神色淡然地看着自己。 那幽深的双眸中无喜无怒，却让人莫名感到心里发寒。萧九重对上他的视线，朝他举了下手中的酒杯，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齐王心中一沉，纬儿那边…… 只怕是出事了! 第222章 审讯萧纬 畅音阁里，由几位王妃主持，洛都的贵女们正坐在一起品茶赏花，玩起了飞花令的游戏。 杜蓉几人担心凌揽月和褚秀秀，难免有些心不在焉。 她们这会儿也明白了几位王妃办这个飞花小宴的用心。 各个藩王府邸都有尚未婚配的公子郡主，几位藩王难得回京，难免想要趁机为膝下子女选择几个合适的婚配对象。毕竟虽然封地也能找到合适的对象，但若要联姻自然还是洛都的贵女公子们最佳。 杜蓉一时出神，没能接上诗词。 她也懒得费心思去想，大方地承认自己才学不精。 众人自然不会为难曲阳公主的爱女，鲁王妃含笑调侃了两句便过去了。 倒是坐在另一边的韩王妃突然道：“说起来，好像没看到顾家…凌家大小姐?” 众人其实早就注意到凌揽月没来了，只是几位身份尊贵的王妃在前，也不好多问。 此时韩王妃开口，自然有不少人露出了看好戏的神色。凌揽月连王妃的面子都不给，也未免太过傲慢了些。 坐在对面的嘉荣郡主更是扬声道：“顾大小姐恐怕是不好意思来见几位王妃吧?” 韩王妃蹙眉道：“这是为何?既然入宫来为太后娘娘贺寿，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来人，去请凌小姐过来，大家也好一起同乐。” 坐在韩王妃下首，一直很是低调的淇南王妃冯氏突然出声道：“八婶，方才明怡郡主来说过，凌小姐身体突然有些不适，会晚一些到。当时五婶和六婶也在，想必是您忘记了吧。” 韩王妃道：“哦?是这样么?本妃倒是没留意。” 齐王妃笑道：“淇南王妃说的是，当时八弟妹想是在和三嫂说话，没留意呢。” 韩王妃眸光一转，笑道：“便是如此，说不准这会儿凌小姐已经好了呢?派个人去瞧瞧?”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女官走了进来，只看她的服饰就知道品级不低。 女官先是朝座上的几位王妃行了礼，才走到杜蓉跟前，声音不高不低地道：“郡主，南康郡主命奴婢来传个话，说想留凌小姐和褚小姐，陪她老人家下几盘棋，请您不必担心。” 杜蓉一怔，很快眼睛便亮了起来，笑道：“揽月姐姐和秀秀遇到南康姑母了?” “是。”女官恭敬道：“凌小姐说原本跟您说了一会儿便过来，郡主命奴婢来说一声，免得您担心。” “知道了，有劳姑姑。”杜蓉笑道。 女官也不多留，很快便告退离开了。 听到南康郡主的名字，席间众人都有些惊讶，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南康郡主虽然只是郡主的位分，但在宗室的影响甚至比曲阳大长公主还来得高些。 曲阳公主深受先帝宠爱，与当今陛下关系也好，因此在洛都贵妇中独领风骚。 而南康郡主却是先帝的堂姐，早年曾以一己之力支撑夫家门户，教养幼弟成才，洛都权贵和宗室敬重的是她的德行和能力。 可惜近些年南康郡主鲜少在人前现身，方才突然听到这个名号，许多人甚至没反应过来。 这凌揽月运气可真好，竟然能得到南康郡主的青睐。 其他人如何想不重要，杜蓉几个却是真的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秀秀并没有出什么事，只是不知道两人怎么跟南康郡主遇上的。 宫中某处，凌揽月和褚秀秀坐在光线有些暗的房间里，隐约还能听到里面传来鞭打的声音。 褚秀秀手心冰凉，那鞭打声她每听见一声，整个人就忍不住颤抖一下。 凌揽月伸手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没事。” 褚秀秀有些勉强地笑了笑，道：“揽月，谢谢你。要不是有你，我今天也就……”她知道，如果不是凌揽月来得及时，她今天恐怕就这么交代在重华宫了。 揽月是她的救命恩人。 凌揽月道：“不必客气，别怕，冷统领等会儿会问一些事情，你如实回答就好。” “嗯。” 冷言从里间走了出来，“让凌小姐和褚小姐久等了。” 凌揽月道：“冷统领客气了，里面如何了?” 冷言轻哼一声道：“还在嘴硬，不过撑不了多久。”萧纬是齐王府嫡次子，又不是什么经过特殊训练的细作，能嘴硬是他们不想弄废了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8页 凌揽月蹙眉道：“今天这事儿，萧纬只怕是被人算计了。” 冷言点头道：“当时在那附近的人，还有误导凌小姐的人我们都抓过来了。褚小姐，麻烦你将事情的经过详细说一遍。” 褚秀秀点点头，认真回想了片刻，才将她从离开绛雪轩回静妙阁遇到萧纬等人的事情，仔细地说了一遍。 她记性不错，甚至连那一晃而过的内侍穿的衣服是什么样式都记得清楚。 冷言再三确认她说不出来更多的东西，才表示她可以走了。 褚秀秀现在这个状态并不适合出现在人前，因此凌揽月也不急着走了。 让人帮褚秀秀找了个房间休息，还特意让红绫陪着她，凌揽月才转身去找冷言。 冷言正在审讯萧纬，萧纬脸色惨白，早已经不復原本王府公子的矜贵模样。 冷言慢条斯理地从旁边桌上拿起一把轻薄小巧的小刀，对萧纬笑了笑道：“二公子，听在下一声劝，早说早了。” “你……你想做什么?我父王不会放过你的。”萧纬颤声道。 冷言并不在意，“以二公子今天的所为，不是齐王殿下放不放过我的问题，而是…陛下会不会放过齐王殿下的问题吧?” 萧纬道：“难道就因为我在宫中杀了两个丫头，陛下、陛下就要连我父王一起杀了不成?” 冷言有些意外，平静地道：“二公子这是想要牺牲自己，保全齐王府么?” 萧纬紧咬着牙关，道：“这本就、与齐王府无关。” “那你为什么要绑架褚小姐?杀她的丫头?” “本公子看上她了，她不肯。那两个丫头太碍事了，我就杀了。不行吗?”萧纬道。 “行。”冷言道。 薄刃小刀在冷言指尖转了两圈，他伸手拉起萧纬的手腕，漠然道：“二公子随时可以喊停。” 萧纬看着那小刀，只觉得毛骨悚然，“你想要干什么?” 他用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冷言看着清瘦，然而他用尽了力气也无法撼动他分毫。 冷言道：“我们暗卫有一种手法，据说可以将整条经脉完整的剥离出来。我试试，二公子暂且忍忍。” “你敢!冷言!你敢!” 冷言平静地应道：“嗯，我敢。” 第223章 篡改彤册? “怎么这么热闹?”凌揽月踏入牢房就听到里面传来萧纬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她还以为冷言将人怎么了呢，快步走进来却见萧纬双手被绑在柱子上，冷言正拿着一把小刀在他手腕上比划着名。 “凌小姐。”冷言见她进来，放下了手道。 凌揽月有些诧异，“还没招?” 冷言道：“方才跟二公子讲讲道理，他不肯听。现在请他试试暗卫的审讯手法。” 凌揽月好奇地挑眉，冷言道：“先将他的手筋抽出来。” “……”一出手就是这种毫无转圜的手法，暗卫的审讯手段有点简单粗暴啊。 “毕竟是王府公子，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冷言道：“问出来就没问题。” “问不出来呢?” “二公子只能在宫中消失了。” 问不出来当然也不能放他出去，让外人觉得陛下无凭无据的残害宗室。 萧纬可以让褚秀秀主僕在宫中消失，别人自然也可以让他消失。 萧纬显然明白了冷言的意思，脸色越发颓败起来。 凌揽月想了想道：“不如我来试试?” 冷言后退了两步，对凌揽月做了个请的手势。 凌揽月上前，含笑看着萧纬，在他警惕的目光下抽出了一根银针。 “二公子，你不如仔细想想，为了今天的事赔上自己的性命到底值不值得?” 凌揽月道：“你应该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今天这件事，你最多也就是那个蝉。秀秀怎么那么巧就撞上了你们?静怡门离重华宫那么远，是谁告诉我走春仪门的?即便你死咬着不肯说，你猜幕后那人会不会说?他到底是想针对你，还是针对齐王殿下?” 凌揽月口中问这话，手里也没闲着。 银针毫不留情地刺入了萧纬的胸口。 萧纬只觉得身体一颤，剧烈的疼痛仿佛瞬间将他的肺腑绞烂了一般。 原本惨白的脸色瞬间涨红，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你、你……” 凌揽月指尖在针尾上轻弹了一下，萧纬被绑着的身体也痉挛般地抽搐起来，口中发出咯咯的声音。 “二公子，考虑清楚了。”凌揽月轻声道：“或许齐王殿下若是知道了你此时的处境，会宁愿你死了比较好。毕竟，齐王殿下也不只你一个儿子。你死了，再推一个出来就是了。你说是不是?” 萧纬艰难地摇头，想要反驳凌揽月的话。 但剧烈的疼痛却让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心中的动摇更是让他无法理直气壮的反驳。 如果父王知道他被暗卫抓了……会、救他么? 他知道，不会的。 无论是为了父王自己，还是为了整个齐王府，父王都会跟他撇清关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9页 “我……”萧纬颤声道：“我、我说。” “这不就好了，场面闹得太血腥的话，大家都不好看。”凌揽月微笑道。 她出手如风瞬间那刺入萧纬心口的银针，已经回到了她手中。她嫌弃地将银针抛到了一边桌上，道：“说罢。” 站在旁边的冷言看着桌上的银针，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凌小姐这手段当真不凡。 同样的效果，暗卫中一些高手也能做到，但绝不会如这般轻描淡写。 才不过一会儿功夫，萧纬整个人已经如同刚被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但只要换一身衣服，绝不会有人看出来他受过什么罪。 他抬头看了一眼凌揽月，哑声道：“我说……我到御花园，是为了见一个人。” “就是秀秀看到的那个内侍?” 萧纬点点头道：“是，他原本是先帝时候侍候先帝起居的，在先帝晚年被贬到了御花园种花，因此陛下登基的时候他才没有被遣出宫去。” “你去见他作甚?”冷言问道。 萧纬道：“我祖母徐太嫔曾经对他有恩，他前些日子设法传信给祖母，说他…他手里有一份先帝时候被人篡改过的彤册的原本。” 闻言，凌揽月和冷言不由对视了一眼，同时都有几分变色。 彤册是记录皇帝临幸后宫嫔妃的册子，宫中设有专门的女官做记录，称之为彤史。 这对整个后宫甚至皇室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萧纬说有彤册被改过，往轻了说可能是先帝临幸嫔妃的事情上有什么猫腻，往重了说甚至可能牵扯到皇室血脉的问题。 “东西呢?” 萧纬摇头道：“不在我手里，他想谈条件，但是他在宫中出不去。陛下后宫无人，平时根本不能进出御花园，只能趁着今天人多……” “那人是谁?”凌揽月问道。 萧纬低声道：“御花园里，负责修剪花草的，叫高明。五十来岁左右，左手手背上有一块胎记。” “凌小姐。”冷言看向凌揽月道。 凌揽月瞭然地点头道：“冷统领先去吧。” 冷言也不多说，转身就往外走去。 凌揽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时有些怔住。 冷言就这么相信她?把她单独跟萧纬留在一块? “你到底是什么人?”房间里响起萧纬的声音。 凌揽月回头看向他，“二公子又不认识我了?” 萧纬咬牙道：“冷言是陛下的暗卫统领，但是他对你……绝对不像是对待一个寻常的洛都贵女。” 凌揽月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道：“或许是因为我姓凌?” 萧纬冷笑道：“就算是凌老夫人在世，也不可能。” 身为暗卫统领，对一个外臣女眷如此恭敬且顺从，本身就是失职。若非萧九重允许，冷言绝不敢如此。 凌揽月也不跟他争论，耸耸肩打量着萧纬道：“说起来我有一件事不解，想请二公子赐教。” 萧纬冷冷地看着她，并不答话。 凌揽月自顾自地道：“齐王殿下应该是准备让你出来竞争一下陛下嗣子之位吧?这么重要的时候，你亲自跑来做这种事?二公子，你是被喜悦沖昏头，高兴疯了么?你只是有机会竞争，还没有定下来呢。一般人这个时候，不都是少做少错，不做不错吗?” 萧纬神色阴沉，咬牙不语。 凌揽月轻嘆了口气，有些惋惜地道：“可惜啊，您这还没出师呢，就身先死了。” 萧纬眼底闪过一丝怒火，死咬着牙关，仿佛要将牙齿给咬碎了。 萧、继! 第224章 那东西你看不得 凌揽月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萧纬的神情变化，心中也不由轻嘆了一声。 果然，只要身在皇室，终究是逃不过兄弟阋墙的。 萧纬落到如此地步，大约是跟他的某个兄弟脱不了关系。鑑于这次齐王入京并没有带上所有子女，最有可能的只怕就是如今的齐王世子萧继了。 想来也是，两人同为齐王嫡子，萧继甚至还年长一些。 萧纬有资格竞争陛下的嗣子，一旦成功了将来说不定就会一步登天，而萧继却只能做个齐王世子，将来也只能得个郡王的爵位。 如果萧纬成为下一任皇帝，说不定会开恩赐他亲王之位。但被自己的亲弟弟赏赐，估计也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二公子不妨再好好想想。”凌揽月转身往外面走去，淡淡地留下一句话，“今天的事可大可小，也未必就到了要你一个王府公子赔上性命的地步，端看你怎么想。” 萧纬定定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神变幻不定。 另一边牢房里，冷言神色冰冷地看着地上的人。 几个宫女内侍颤抖着跪在地上，他们跟前还躺着两具尸体。 一具身上伤痕累累，死状十分悽惨。另一具看起来倒是体面许多，身上几乎没有什么伤痕，神色平静仿佛是睡着了般。 饶是如此，也丝毫不能缓解众人心中的恐惧，那毕竟还是个死人。 冷言沉声道：“说吧，是谁让你们误导明怡郡主的侍女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0页 几个胆小的宫女颤抖着，道：“统领明、明鑑!奴婢等怎敢误导郡主身边的人。” 冷言冷笑一声道：“是么?那是你们亲眼看到褚小姐去了兰雪堂?” “没…没有。”一个小内侍颤声道：“是听、听崔姑姑说的。” 冷言目光落到地上那死的还算体面的尸体上，“将罪过都推给死人，以为自己就可以脱罪么?” 几个宫女内侍连连摇头否认，“奴婢们不敢撒谎，真的是听崔姑姑说的。” 一个胆小的宫女一边抹着泪，一边颤抖着声音道：“原本有两个姐姐在寻那位褚小姐，奴婢并不知道也没敢说话。是崔姑姑恰好经过，说、说看见褚小姐往兰雪堂去了。奴婢…奴婢听说明怡郡主出手大方，待人也好。就、就去跟那两位姐姐说了。那两位姐姐，还赏了奴婢一朵金花。”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如今后宫没有主子，整个宫中也就是太后和陛下。 太后深居寿康宫，几乎从不出来走动。陛下身处外廷，也几乎不会到御花园来。 如今这宫中虽然没有了先帝时候的钩心斗角，但对她们这些才十七八岁的宫女内侍来说，也着实是枯燥乏味的让人难捱。 因此，只要有机会她们都会尽力在贵人面前表现，就算没有被看上带出宫去，得一些打赏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因此听说明怡郡主在找人，他们又碰巧得到了消息，自然要上去献这个殷勤。 冷言轻哼了一声，朝身后的人抬了下手。 片刻后，又有两个人被丢了进来。 这两人却是还活着的，只是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先将他们带下去。” “是，统领。” 很快闲杂人等都退了出去，冷言低头看向狼狈的跌坐在地上的人，“高明?” 被叫到名字的人抬起头来，有些畏缩地看向冷言。 冷言道：“敢去找齐王府谈交易，你应该不是这么胆小的人，别装了。” 高明脸色变了变，脸上的畏缩惊恐之色渐渐淡去，露出了几分本来的真面目。 “落到冷统领手里，我自认倒霉。”高明道：“还请陛下赐我个干脆的死法。” 他毕竟曾经是在先帝跟前侍候过的人，见识自然比普通的内侍强得多，胆子也大得多。 冷言扬眉道：“你宁愿冒险去找齐王府做交易，却不想求陛下网开一面么?” 高明嘿嘿笑了两声，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陛下若是看了我手里的东西，怎么还肯给我留活路?” “既然怕死你就该如从前一样，安安静静在御花园里种花。” 高明摇头道：“我十四岁就进宫了，今年已经五十四岁，这样的日子实在是过腻了。我手里有东西，想用来换些好处，给自己换一个活法，有什么不对?只是没想到……” 高明咬牙，“齐王府的人竟然如此废物!早知如此……” “早知如此，你就找鲁王或者赵王了?” 冷言道：“和太妃与定太妃当年跟太后关系十分不好，如今在宫中也被太后处处限制，你若是敢与她们接触，只怕一个不小心命都没有了。倒是徐太嫔，据说当年与太后关系不错。她不受宠，即便生下了皇子，先帝驾崩的时候也不过才是个婕妤。太嫔也是陛下看在齐王的面子上追封的，最重要的是…徐太嫔时常前往寿康宫外花园的吉云楼礼佛。那里……距离御花园，也不过一墙之隔。” 高明沉默不语。 “东西呢?”冷言问道。 高明咬牙道：“我要见陛下，除非见到陛下，否则你打死我，我也不会说的。” 冷言微微挑眉，高明道：“冷统领，我也是为了你好，那东西你看不得。” 冷言对这话不置可否，将目光投向了高明身后的另一个人。 “齐王府的人恐怕不是运气不好，而是被人算计了吧?” 那人却比高明要硬气多了，哪怕浑身是伤看向冷言的目光也毫无避让之意。甚至还朝冷言冷冷一笑，颇有些挑衅的意味。 冷言正要说话，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片刻后，黄公公出现在了门口。 “冷统领。” 黄公公看了里面的人一眼，道：“陛下有旨，先将高明单独关押，待陛下空闲了再料理。”然后又指了指另一人，道：“陛下要见他。” 冷言点头道：“公公稍等。” 那人站起身来，拉了拉身上有些狼狈的衣饰，道：“其实你们可以杀了这个老奴才，他知道的事情，我也知道。” 黄公公笑了笑道：“没想到宣先生培养的人性格如此独特，不过阁下到了陛下跟前还是低调一些的好，陛下见不得有人在自己跟前张狂。” 听到宣先生三个字，那人脸色顿变，阴沉沉地瞥了黄公公一眼，不再开口说话。 第225章 他是樊时星 大殿上，簇拥在周围的众多朝臣终于散去，已经被灌了十来杯酒的齐王此时脸色很是难看。 萧九重似乎对这样的情形十分满意，抬手道：“晚些时候还有皇太后的寿辰，齐王兄莫要先喝醉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1页 齐王勉强笑了笑，道：“臣失礼了，请陛下恕罪。” 旁边的韩王也有些奇怪地看向他，“六哥，你酒量没这么差吧?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宫中宴会上的酒能有什么劲儿?齐王酒量一向不错，这才喝多少就醉了? 齐王撑着额头道：“没有，今天身体有些不适。” 旁边众人也纷纷看向他，赵王关心道：“六弟若是身体不适，不如先去歇一会儿?” 齐王正有此意，抬头看向萧九重，却见萧九重正有些慵懒地撑着额头，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块玉佩。 黄公公从后殿走了出来，俯身在萧九重耳边低语了几句。 萧九重坐起身来，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然后便起身往后殿走去。 齐王回想着萧九重的眼神，心情越发凝重起来。 正在齐王心事重重的时候，一个内侍从后殿走了出来，走到齐王跟前恭敬地道：“齐王殿下，陛下有请。” 凌揽月坐在钦安殿里，专注地打量着被冷言带进来的人。 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面容白皙如玉，身上穿着宫中内侍服饰。 但他与寻常太监不同，眉宇间并没有大多数太监那种卑微恭谨的神情，也没有一些太监阴鸷骄横的模样。 他身上似乎有几分傲气和英气，比起太监看起来更像是个骄傲的武者或文臣。 凌揽月打量着他的时候，年轻男子也在打量着凌揽月。 毕竟出现在钦安殿才女子，确实值得任何人注意。 凌揽月也有些不懂萧九重的意图，“陛下叫我来这儿做什么?”凌揽月低声问旁边的冷言。 “属下怎敢揣测陛下的心思?”冷言道。 凌揽月耸耸肩也不在意，只要不耽误晚上的宴会就是了，反正御花园里也没什么可玩儿的。 “你是凌闯的外甥女?”那年轻男子突然开口道。 凌揽月托腮道：“我还不知道，阁下是谁呢?” 年轻男子突然笑了一下，道：“我叫樊洛。” “没听过。”凌揽月道。 “顾大小姐自然没听过。”樊洛冷笑道，几抹仇恨的光芒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凌揽月心中一跳，突然开口道：“樊若蠡是你什么人?” 樊洛脸上的冷笑突然僵住了，他眼神阴冷地看着凌揽月。 凌揽月道：“樊这个姓好像不多见，我仔细想了一下…这个姓能跟我扯上点关系的，好像还有仇的，好像就只有当年的皖东按察使樊若蠡这个樊字了。” “住口!”樊洛似乎被她漫不经心的态度激怒了，厉声道。 “放肆!”冷言沉声喝道。 凌揽月朝他摇摇头，扭过头看着樊洛道：“我现在姓凌，凌揽月，幸会。” 樊洛冷笑道：“我虽然在宫里，却也听说过一些凌小姐的丰功伟绩。果然不愧是顾文华的女儿，他落到如今的地步，也算得上是报应吧?” 凌揽月伸出一根手指，朝他摇了摇，微笑道：“你如果当真跟樊大人有关系，如果当真恨顾文华，应该谢我才对啊。这般仇视我，实在是没有道理。” 樊洛看向她的神情，仿佛是在看什么噁心的东西。 平生头一回被人用这种看人渣的眼神看着，凌揽月也颇有些无奈。 “我记得，樊大人有两子三女。长子樊时安，次子樊时星，都被赐死了。樊家十四岁以上族人全部被流放，十四岁以下男丁充入宫中，女眷入浣衣院为奴。你是谁?”凌揽月问道。 樊洛冷眼相对，并不说话。 为了查当初皖东的案子，凌揽月和吴祈年这些日子也翻阅了不少旧年的卷宗。 可惜好些年过去，许多东西都不太齐整了。不过有些东西却还是能查到的，比如樊家其他人的去向。 当年皖东的事情闹得太大，因此倒霉的官员不在少数，樊家只是其中之一。 樊家一部分族人被流放到了凉州，一些年纪还小的被充入了宫中为奴婢。 只是几个从小被娇养长大的孩子，如何能受得了那样的折磨? 没过两年就都死光了。 那么，这个樊洛又是什么人呢?根据记载，樊家可没有这个人。 钦安殿里一片寂静，就在气氛渐渐尴尬起来的时候，萧九重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安静。 “他是樊时星。” 萧九重从外面走了进来，神色淡漠地扫了一眼殿中众人，目光落到凌揽月身上方才多了几分暖意。 “陛下。” 萧九重一挥手，示意他们免礼。 樊洛却是身体一震，勐地扭头看向走进来的萧九重。 萧九重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便从他身边越过走向了凌揽月。 凌揽月惊道：“他是…樊家二公子?” 如果当年樊若蠡当真是冤枉的，那樊家这桩冤案当真是…… 樊若蠡当年堂堂金榜状元，朝堂中真真正正的后起之秀。却因为顾文华的私心，落了个抄家灭族的地步。 就连如今唯一还活着的儿子，也已经…… 凌揽月突然觉得自己能理解樊洛对她的仇恨，如此这般，怎么能不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2页 萧九重点了点头，道：“当年除了樊家嫡长子跟樊若蠡一起被斩首，其他人都被赐了毒酒。当时执行的官员将他和樊家旁支的孩子调换，他是以樊家旁支子嗣的名义被送进了宫里。进宫三年后，才改了现在的名字，他原本的身份也已经死了。” 樊洛勐地抬起头来，狠狠地瞪着萧九重。 萧九重目光从他脸上扫过，继续道：“当年负责行刑的人，已经被先皇杀了，看来是死无对证了。” 樊洛轻哼了一声，垂下眼眸不再说话。 萧九重拉着凌揽月坐下，注视着樊洛道：“你若想隐藏，冷言未必能这么快查到你身上。宣崇费了偌大功夫将你安插在宫中，你却这个时候跑出来自曝身份，你这算不算恩将仇报?” “我不认识什么宣崇。”樊洛冷声道。 “你知道朕在查八年前皖东的案子，想要替樊若蠡翻案?” 樊洛沉默不语。 “你设计了齐王府，算是答谢宣崇的救命之恩了。” 萧九重道：“你认为只要不向朕吐露关于他的消息，就不算背叛他?你敢在这个时候自曝身份，看来是手里有很重要的证据了?宣崇不同意你这个时候为樊家翻案?” 樊洛望着萧九重，神色变幻不定。 萧九重平静地与他对视，目光淡漠。 “你既然这么有想法，可有想过当年他为什么要救你?” 第226章 好胜心! 樊洛身形一震，他深吸了一口气，盯着萧九重道：“陛下什么意思?” 萧九重道：“没什么意思，樊若蠡当年号称天才，可惜他的儿子却没有遗传到他的聪明。” 樊洛冷笑道：“他再聪明又如何?还不是死的憋屈，祸及家人子孙，算什么天才?” 这话里带着几分嘲讽和恨意，显然樊洛对自己的父亲，也并非没有怨怼的。 他曾经也是个天之骄子，突然从高处跌落的时候不过才十来岁。即便知道父亲是无辜的，心中也难免会有些怨念。 萧九重道：“樊若蠡当年含冤而死，是被小人算计。朕说你不如他，是因为你自作聪明。” 樊洛冷冷地看着他，心中有仇恨的年轻人丝毫不将帝王放在眼里。 若非没有机会，他当初说不定会行刺先皇，自然更不会对萧九重这个先皇的继承人有什么敬畏。 “你是怎么知道齐王府和高明的交易的?”萧九重问道。 “我凭什么告诉你?”樊洛道。 凌揽月轻嘆了口气，道：“樊二公子，你既然想为樊大人翻案，现在跟陛下对着干，有何意义?” 凌揽月有些明白萧九重为什么看不上樊洛了，这年轻人遭逢剧变，受尽了苦楚，却并没有明白审时度势的道理。 这样的精神可嘉，傲骨可敬，却于事无补。 樊洛咬牙道：“我只会给你们我手中有的证据，要不要为樊家翻案，我不在乎!” 凌揽月有些诧异，不解地看向樊洛。 樊洛冷笑道：“你以为我很在乎他是不是能沉冤得雪?不过是看在他生了我的份上略尽绵力罢了。此事过后，我便不再欠樊家任何东西了，至于他能不能翻案，我不在乎。” “陛下不必再多说，我手里的东西自会给你们。你若还想知道什么，无可奉告。”樊洛冷声道：“暗卫的审讯手段我听说过，陛下不妨试试能不能从我口中撬出什么来。” 萧九重微微蹙眉，打量了他片刻才道：“你不想活了。” 萧九重对这种人其实很熟悉，因为他曾经也有过这么一段时间。 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在乎，更不怕死。 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干。 樊洛神色微变，萧九重侧首对冷言道：“关到静室。” “是，陛下。”冷言点点头，上前将樊洛带走。 黄公公忍不住道：“陛下，当真不再审审?” 萧九重道：“不必了，他知道的已经说了。毕竟是樊若蠡唯一的血脉了，留着吧。” 黄公公忍不住在心中轻嘆了口气，留着又能如何?那樊家二公子已经是个註定要绝嗣的人了啊。 难怪他不想活了，一个年少的公子哥儿在宫中隐姓埋名当了八年阉人。若不是就此认命接受自己的身份，大约就只有死一条路了。 这世上，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带着仇恨坚定不移地走下去的。 黄公公退了出去，凌揽月才看向萧九重，问道：“陛下，这个樊洛的话，可信么?” 萧九重剑眉微挑，看着眼前的美丽少女，“阿月不信他的话?” 凌揽月摇摇头道：“倒不是不信，只是……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都是真的。”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全然的假话，因为那很容易识破。最可怕的是半真半假的话，在你不知道其中哪一部分是假的的时候。 萧九重看着她，轻声道：“阿月只需要确认，你需要的那部分是真话即可。至于别的，若是不放心便当是假的又何妨?不过……” 萧九重望着她，眉心微锁，“阿月的戒心颇高，看来朕和凌闯真的不用为你担心了。” 凌揽月只当没听懂他话中的深意，轻声道：“这还是陛下头一回託付我大事，我怕出什么纰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3页 “阿月不必担心，凡事有朕在。” 凌揽月嫣然一笑，点了点头道：“樊洛这些年的踪迹还要再查查，如果他一直都在宫中，不可能没留下丝毫的痕迹。如果他真的是樊大人的二公子……” 虽然当年皖东的事情尚未水落石出，但凌揽月心里有数，樊若蠡八成是被顾文华给坑了。 如此不仅是顾文华对不起樊若蠡，朝廷也很是对不住他。 如今樊家家破人亡，再说什么都晚了。 这樊家最后的血脉…… 萧九重抬手拍拍她的肩头道：“只要他没有触碰底线，朕不会杀他。” 凌揽月在心中轻嘆了口气，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 凌揽月和褚秀秀回到御花园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畅音阁的飞花小宴已经结束。 看到凌揽月和褚秀秀，还不等杜蓉等人飞奔过去，一道突然掠过的紫色身影已经挡在了凌揽月跟前。 “凌小姐，咱们又见面了。”伽纱公主今天穿了一身浅紫色衣衫，佩戴着宝石璎珞额饰，微卷的长髮披散在身后，别有一种异样的绝美风情。 “伽纱公主。”凌揽月微笑道。 “我找了你好久，她们说你跟南康郡主下棋去了，我又不知道南康郡主在哪儿，只好在这里等你了。” “公主找我有事?”凌揽月好奇道。 伽纱公主点头道：“是啊，很要紧的事。” “揽月，我先过去，你跟伽纱公主慢慢聊?”旁边褚秀秀轻声道。 休息了一下午，又有红绫陪着开导安慰，褚秀秀外表看起来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凌揽月点点头道：“好，你先去吧，我一会儿过去。” 看着褚秀秀离开，伽纱公主才拉着凌揽月往人少的地方而去。 凌揽月被她拽着往前走，心中很是无奈。 她跟这位公主，好像也没有那么熟吧? 两人走到一处没人的地方，凌揽月停下脚步不肯走了。 “公主，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伽纱公主也停了下来，她看了看四周，靠近凌揽月道：“你喜欢你们的皇帝对吧?” 凌揽月翻了个白眼，“没有，你想多了。” 这个南岳第一美人到底是什么毛病?上次问萧九重是不是喜欢她，这次又觉得她喜欢萧九重。 伽纱公主看着她，挑眉道：“真的?你放心我不跟你抢。不过我有一个秘密消息，你若是不喜欢那就跟你没啥关系，我就不用告诉你了。” 凌揽月眸光微动，“秘密消息?” 伽纱公主微抬起下巴，笑得春光明媚，“怎么样?想不想听。” “说来听听。” “可是，跟你没关系呀。”伽纱公主道：“都说了是秘密，我为什么要说给你听?” 凌揽月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我其实，确实有那么一点点仰慕陛下风仪，公主能告诉我吗?” 伽纱公主露出了一个“我就知道”的表情，靠近凌揽月低声道：“白戟国的人，准备了一份礼物送给皇帝陛下，据说是个绝色尤物哦。” 凌揽月有些无语，“那又如何?”每次周边各个藩属国觐见，送的美人没有上百也有数十个。 伽纱公主该不是想耍她吧? 伽纱公主见她神色不善，连忙退了一步，道：“这个不一样，那个美人儿据说是白戟国花费了无数心思养出来的，就算是真太监看了，也会忍不住心猿意马。” 凌揽月秀眉微挑，眉宇间的神色显然是不信。 “公主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消息?” 伽纱公主轻哼一声道：“本公主得不到的，别的女人也不能得到!否则别人岂不是以为本公主长得不如白戟国那个遮遮掩掩见不得人的?” “……”好胜心倒也不必那么强。 第227章 伽纱公主的意图 伽纱公主见她神色淡定，疑惑地看着她道：“你不担心吗?” 凌揽月道：“如果那位美人真的如你说的那样，白戟国使者是不会在太后的寿宴上送上的，今晚毕竟是太后的寿宴，不是陛下的。”其实，她压根不信这世上有那样的美人儿。 虽然凌揽月对伽纱公主的好胜心颇为无语，但平心而论如果真有那样一个美人儿让萧九重动心了，她大概也不会特别开心。 原因跟伽纱公主也大差不差。 我当初一片真心跟你表白，你拒绝我。如今却看上了别的女人，岂不是说我不如别人? 说到底，还是面子和好胜心作祟。 伽纱公主低笑了一声，“这你可想错了，方才前面大殿上，白戟国使臣就当面将礼物送给皇帝陛下了。” “送?”一国公主可以随便用送这个字吗? 伽纱公主点头道：“是啊，不是白戟公主哟，所以白戟人直接当成一件礼物就带进宫了。当着那么多的朝臣和各国使臣，皇帝自然也不能拒绝。可惜我没有看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那么美丽。能让白戟国人藏藏掖掖的当成宝物，应该很不错吧?” 凌揽月不语。 伽纱公主戳了戳她，“你不着急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4页 凌揽月无奈道：“公主，我只是个臣女。既不是陛下的亲眷，也不是后宫嫔妃，这种事还轮不到我着急。” 伽纱公主有些失望，“你跟你们皇帝陛下真的没关系啊?他对你很好啊。” 凌揽月笑了笑，道：“公主告诉我这些，是想要我从中破坏，免得陛下真的看上了那位白戟国送来的美人吧?为什么?” 女子的好胜心是有，但不足以让伽纱公主这样的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伽纱公主望着凌揽月半晌，方才轻嘆了口气道：“罢了，凌大将军的外甥女果然不好骗。告诉你也无妨，你知道的，南岳和白戟国在东南海域有些纠纷。我们得到消息，白戟国这次想要请皇帝陛下裁决。这件事对我皇兄也很重要，如果皇帝陛下偏心白戟国……” “南岳国内的局势会对南岳王不利，说不定会让你王叔占据上方，进而动摇王位。”凌揽月道。 伽纱公主看向她的神色有些复杂，“你果然知道，陛下令凌大将军协助追查国宝失踪之事，我和王兄推测陛下并不想过多介入南岳国内的事。” 凌揽月道：“大靖素来鲜少干涉各国内部事务，南岳王和公主若是希望在和白戟的事情总占据主动，应该主动去向陛下陈情，而不是在我身上费心思。” 伽纱公主苦笑了一声，道：“南岳和白戟的纷争古已有之，上百年时间打了不知道多少仗，谁也说服不了谁。若是寻常时候，还能有些转圜的余地。但是现在…白戟国能付出的代价，南岳却付不起。白戟大概正是看到了这一层，才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将事情定下来。” 凌揽月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伽纱公主为了自己的国家固然是情有可原，但她也不可能因此就站在南岳的立场去思考问题。 她是大靖人，只会站在大靖的立场考虑。 伽纱公主嘆了口气道：“罢了，我也只是想试试罢了，原本也没抱多大希望。不过，你要是真喜欢皇帝陛下，这事儿最好还是上点心。南岳的探子传回来的消息，说那女人有点邪门。” “多谢公主。”凌揽月轻声应道。 “见过伽纱公主，见过凌小姐，太后娘娘召见。”一个内侍带着几个宫人过来，恭敬地道。 伽纱公主有些惊讶，“太后娘娘召见我和凌小姐?” “正是。”内侍恭敬地道：“除了两位以外，太后娘娘还召见了几位贵女和郡主。” 凌揽月点头道：“有劳公公带路。” “不敢，两位贵人请。” 凌揽月和伽纱公主走进寿康宫的时候，大殿里果然坐了不少人。 只是除了淇南王妃，其他都是待字闺中的妙龄少女。公孙嫣然和杜蓉就在其中，还有萧珺和三位藩王家的郡主。 “见过太后娘娘。”两位齐声行礼请安。 “平身吧。”太后淡淡道，眼神平静地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个绝色女子，目光在伽纱公主身上停留的久了一些。 “赐座。” “谢太后娘娘。” 凌揽月被安排在了公孙嫣然旁边，伽纱公主身为南岳公主却被安排在了淇南王妃旁边。 “没出什么事吧?”公孙嫣然微微侧身，低声问道。 凌揽月摇摇头，同样压低了声音，“这是要做什么?” 时间已经不早了，过不了多久太后的寿宴也该开始了。太后这个时候在寿康殿召见众位贵女，总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公孙嫣然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太后并没有注意到她们之间的交流，今天是她的寿辰，普天同庆诸国来朝，明明是她最荣耀的时候，但太后脸上却并没有太多的喜色。 站在太后身边的卢雪姑姑上前，道：“诸位小姐都是天下间最出类拔萃的贵女，太后娘娘此时召见，是有一桩极大的荣耀，将要赐予在座诸位中的某几位。” 这话一出，众人都有些茫然。回过神来，又有几分意动和期待。 毕竟太后娘娘亲自赐予的荣耀，很难让人不期待到底是什么。 “昨夜有神人入娘娘梦境，赐予娘娘和大靖福泽。娘娘感激天神赐福，意欲在宫中建奉天宫，钦点十六到十八岁的贵女入侍宫中。所有入选之人，皆赐予郡主封号。” 卢雪说完停顿了一下，又道：“若是郡主入选，加封公主封号。” 第228章 凤仪流香樽 大殿里瞬间一片寂静。 所有的贵女脸上皆是震惊之色，一时间谁也不敢言语。 伽纱公主眨了眨眼睛，看看周围的人也闭上了嘴。 在场的只有她一个外族人，也不知道这大靖太后为什么召她来，但太后跟皇帝关系不好她还是知道的。 只是……如果太后下令，上国太后的命令，她一个南岳公主能够违抗么? 不能! 其他人此时心情也大相迳庭。 三位藩王郡主第一反应是太后想将她们扣在洛都当人质，公孙嫣然等几个贵女的想法是，太后莫不是想拉拢她们家里和陛下对抗? 那这郡主的封号可是有些烫手的。 杜蓉眨了眨眼睛，一脸茫然地扭头去看凌揽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5页 太后这是什么意思?让她进宫当丫头?她才不要呢! 大殿里的气氛过于安静，显然并不在太后的意料之中，太后的脸色微沉了下来。 “各位姑娘，怎么说?”太后幽幽问道。 杜蓉先一步开口道：“启禀太后，蓉儿还不满十六。”想让她进宫侍候人?门都没有! 太后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杜蓉这才想起来，太后原本召见的人里压根没有她。 她是自己跟着公孙嫣然和沈筝儿一起来的。 “太后娘娘恩典，是我等的荣幸。”有人起身道。 众人纷纷看过去，正是南川县主萧珺。 这话倒是标准的回答，但问题是这个结果却未必是她们自己或家里人愿意看到的。 只是太后说是神人入梦，赐福给大靖和太后。 太后要答谢天神恩赐，她们哪里敢说不行? 若是拒绝，岂不是说她们不愿意为大靖朝和太后奉献? 太后看向萧珺的眼神温和了几分，点头道：“好，珺儿果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凌小姐，你说呢?” 凌揽月微笑道：“娘娘奉天宫建成之日，若揽月侥倖入选，自然不胜荣幸。” “哦?”太后微微眯眼，有些怀疑地打量着她。 她跟凌揽月的几次会面都不算愉快，自然知道凌揽月远不是外表看起来那么好说话。 凌揽月道：“太后娘娘想来是一心为大靖，为陛下，才引来天神赐福。臣女虽不才，却也愿意为大靖江山略尽绵薄之力。若能让天神知我大靖上下敬爱神明，虔诚无比，也是一桩好事。” 坐在对面的公孙嫣然抬眼扫了凌揽月一眼。 她总觉得凌揽月是在嘲讽太后，拿神明为藉口，弄虚作假。 “凌小姐说的是，臣女若能有幸，愿尽绵薄之力。”公孙嫣然起身道。 前提是，太后这奉天宫能建得起来。公孙嫣然显然是最快领会到凌揽月话里意思的人。 有了这两位表态，其他人也不再多想，纷纷起身表示自己对领受太后恩典荣幸之至。 伽纱公主见状，便也跟着起身表示自己愿意留下。至于有几分真几分假，就没有人在意了。 夜幕降临，整个皇宫却是一片灯火辉煌。 不仅是皇宫，今夜整个皇城都沐浴在一片明亮之中。 宫外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热烈欢乐的气氛堪比上元中秋。 “陛下驾到!太后娘娘到!” 宽敞宏伟的大殿里，宾客们早已经各自落座。 凌揽月就坐在凌闯身边，原本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今晚的来宾，听到殿外内侍尖锐的声音，这才跟着众人一起起身。 “恭迎陛下，恭喜太后娘娘!” 萧九重身着玄色衮服，与穿着雍容华贵朝服的太后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萧九重显然并没有在人前故作孝顺的意思，虽然比太后慢了半步，两人中间却隔了两三步的距离。 莫说是搀扶着太后进来，就差将两人关系一般写在脸上了。 两人走到大殿上各自落座，萧九重扫了底下众人一眼，才淡然道：“众卿平身。” “谢陛下。” 众人齐声谢过，然后方才重新落座。 “今晚是太后的寿辰，朕先谢过诸国使者不远万里而来。”萧九重沉声道。 各国使者连忙起身回礼，其中一人恭敬地道：“大靖乃父母之邦，母后皇太后寿辰，我等前来道贺是应尽之礼，何敢劳陛下称谢。我王为太后寿诞，特意准备了一份薄礼，还望母后皇太后不嫌下国贫瘠。” 这话一出，其他使臣忍不住朝那说话的人看过去，心中暗道：卑鄙! 竟然抢先献礼! 要知道，太后寿诞上想要献礼的人不知凡几，若贺礼不够特别，几乎不可能被记住。 这人抢了先，只要贺礼稍微珍贵特别一些，总会在太后和皇帝陛下心中留下印象的。 大靖众臣也纷纷看向那人，眼中却多少有几分不以为然。 这人也太不守规矩了，陛下才刚说一句话呢，还没到献礼的时候。 果然是小国寡民，毫无礼仪可言，若是陛下降罪…… 萧九重却并不生气，太后的寿辰他连出席都不想，更何况说那些套话。 现在是别人抢了话锋，可不是他不给太后面子。 “哦?白戟王有心了。”萧九重道：“既然如此，就先看看吧。” 那白戟使者大喜，连忙拍拍手示意白戟侍从将贺礼送上来。 凌揽月坐在一边打量着那白戟使者，这人四十出头的模样，身形略矮偏瘦，看上去并不如大多数使臣都是高大挺拔的模样。 但他敢在这个时候出这样的风头，不仅是对自己的贺礼有信心，想必胆子也不小。 “舅舅，听说白戟想请陛下裁决和南岳在东南海海域的争端?”凌揽月靠近凌闯身边，低声问道。 凌闯侧首看了她一眼，道：“你消息倒是灵通，白戟国这两日确实在各处走动，想要游说朝中官员支持他们。” “陛下怎么看?”凌揽月问道。 凌闯摇头道：“陛下尚未表态，不过……”不过什么?凌闯并没有说下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6页 白戟人捧着一个盒子进了殿来。 那白戟使者亲自上前打开，众人都闻到了一股极淡的香味。 那香味极淡却十分好闻，饶是在座不少命妇贵女都是品香的高手，一时间竟然也品不出这到底是什么味道。 于是，便越发好奇了。 白戟人总不会是送了太后香料吧?似乎也没听说白戟盛产香料啊。 那白戟使者踌躇满志，拱手道：“启禀陛下，太后娘娘，此乃我王今年在我国神山中所得天赐之宝，名为凤仪流香樽。请陛下和太后娘娘品鑑。” 只见他小心翼翼地将东西从盒子里捧出，原来是一只足有男子手掌高的酒樽。 只是那酒樽并非金玉之器，而是一种晶莹如琉璃的材质。酒樽上雕刻着两只凤凰，看起来就像是两只凤凰捧着那酒樽一般。 一开始众人还以为这白戟人国小民贫，将琉璃当成宝物献给太后了。在大靖琉璃虽然也算是个稀罕物，却还远不到如此珍贵的地步。 但再仔细一看，却又发现那似乎并不是琉璃。比起琉璃，这酒樽似乎更有一种莹润剔透的流光。 而且，那淡淡的奇异香味，似乎就是从酒樽里传出来的。 白戟使者将东西送到丹陛下的内侍手中，看着内侍小心翼翼地捧上去才道：“此物乃是我王年初祈福时，从我国神山中觅得。只需将寻常泉水倒入其中，泉水便会变得甘醇香甜。最重要的是，以此杯饮用酒水，有养颜復容之效。若长期使用，可返老还童，玉体生香。” 这话一出，倒是让不少女子睁大了眼睛。 毕竟只要是女子，就鲜少有不关心自己容貌的。 即便那返老还童的话有些夸大，若是当真对养颜有奇效，也是一件好宝贝。 “当真如此神奇?”太后显然也有些心动。 白戟使者恭敬地道：“怎敢欺骗皇太后?我王说小国难受此奇珍，得到此物便有心献给上国。只是因效用不明，特意命人多番检验。有五旬女子，每日以这樽中水饮用净面。不过一个月，便有了奇效。宫中太医说，若是能连续使用三个月，至少能让她年轻两三岁。” “拿过来给哀家瞧瞧。”太后道，原本还不甚在意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急切。 太后看着眼前的酒樽，脸上的神色很是满意。她抬手轻触着酒樽边沿的凤凰，道：“若果真有效，哀家必定重赏。” “臣代我王谢太后娘娘。”白戟使者喜道，显然对自己献上的宝物十分自信。 太后心中虽然对这个酒樽的效果很是渴盼，却并没有急着去试。 而是抬手示意身边的卢雪姑姑将东西收起来，没有被太医检查过的东西，她是不会用的。 白戟使者见太后如此，自然知道自家的礼物是送到了心坎上了。 却还不肯就此作罢，继续道：“我王还为陛下准备了一件贺礼，还请陛下效劳。” 萧九重挑眉，点头道：“白戟王有心了。” “真会拍马屁!” 凌揽月听到不远处伽纱公主的低语，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凌闯自然也听见了，却没有在意，而是看向凌揽月问道：“阿月认为，那酒樽可有什么机窍?”他显然是不信什么天赐灵物的。 凌揽月低声道：“天赐神物什么的，多半是有些修饰润色的。不过…若是想要做到那样的效果，倒也并非不能。” 古来各种天赐祥瑞数不胜数，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心里有数，倒也没有人会闲着去揭穿。 “能做到?”凌闯道。 凌揽月道：“药阁里就有不少药物可以让人青春长驻，端看效果如何罢了。若是有合适的材料和巧匠，自然能做出这凤仪流香樽的。” 第229章 本朝，不和亲 白戟国这次确实是下了血本，送给太后的凤仪流香樽且不说，献给萧九重的礼物也不是俗物。 白戟使者这次捧上来的是传闻中白戟国的三大国宝之一的镇国剑。 据说这把剑是数百年前白戟的开国之君奇遇所得，一直被供奉在白戟的神庙之中，即便是白戟王也不能轻易动用。 与其说它本身有多么珍贵，不如说它所代表的意义无可取代。 前朝曾有皇帝想要这把剑，当时的白戟国上下硬顶住了压力不肯送到中原来。为此一位出使中原的白戟王子甚至不惜自戕，两国险些兵戎相见。 如今大靖并没有提过此事，白戟人却主动送过来了，可见其诚意。 凌揽月侧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南岳王和伽纱公主，两人的脸色果然都不大好看。 南岳将碧海真珠宝幢送来大靖，白戟就送来了镇国剑。 关键是，南岳的宝物丢了，现在都还没有敬献到皇帝手中呢。 萧九重也有些意外，剑眉微挑看着送到自己跟前的镇国剑。 与一般人惯用的剑不同，这是一柄青铜重剑。周身花纹繁复古朴，剑锋却依旧凛冽锋利。 “镇国剑乃是白戟传世国宝，白戟王就这么送给朕?” 白戟使者恭敬地道：“我王尊崇陛下，视上国和陛下如天如父。白戟国小民贫，非此物难以体现我王之心。” 萧九重垂眸沉吟着，突然轻笑了一声道：“白戟王的礼物，朕很喜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7页 殿中众人也纷纷起身，“恭贺陛下!” 白戟国送上镇国剑，不仅是表明了白戟王对朝廷的恭顺臣服，更是整个白戟对大靖朝的臣服。 白戟的镇国之宝，是白戟国王心甘情愿奉上的。 只是这一点，就足以让各国使者心中有数，也足以让大靖和白戟的百姓明白何为天朝上国。 白戟使者欢喜地谢过陛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脸上依然还洋溢着笑容。 有白戟国使者起头，其他人也不再拖延，纷纷上前献上了自己的贺礼。 只是这些人显然没想到白戟国突出奇招，大都只准备了太后的寿礼，虽然不乏奇珍宝物，却都远不如白戟的礼物惊艷。 凌揽月安静地坐在凌闯身边，一边喝着酒一边思索着白戟和南岳之间的事。 直到察觉一道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她才回过神来，朝着目光来处看去。 望着她的人不是旁人，正是西荣国那位皇子荣胤。 西荣人在洛都颇为低调，上次宫中宴会过后凌揽月几乎忘记这位西荣王子的存在了。 此时突然想起来，她考虑白戟和南岳的事情其实大可不必。 龙朔军和凌家驻守北方，跟白戟和南岳几乎都不会有什么交际，反倒是西荣…… 西荣强盛，若当真有事驻守西南的龙骧军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而且龙朔军的防线本身也包含了西荣一部分边境，只是近些年两国和平，存在感比较弱罢了。 但是…她若是没记错，前世几年后大靖与北晋开战，其中似乎就有西荣的身影。 可惜她当初除了舅舅和龙朔军，并不关注什么天下大势，也只是隐约听赵璋提起过两句罢了。 见她看过来的目光，荣胤朝她笑了笑，抬手举了举手中的酒杯。 凌揽月微微蹙眉，到底不好失礼，还是抬手回敬了一下。 “陛下，太后娘娘，荣胤有一事，请陛下和娘娘成全。”一片歌舞昇平中，一直安静坐着喝酒的荣胤突然起身道。 大殿中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纷纷看向荣胤。 西荣皇子，可说是此次太后寿宴中最尊贵的宾客了。 他选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出请求，却让不少人心生不悦。 西荣的皇子，在这样的场合提出请求，当着朝堂百官和各藩属国使臣的面。只要不是特别离谱的请求，大靖是不能随便拒绝他的，不然就是不给西荣面子。 更不用说，荣胤不仅是西荣皇的儿子，还是大靖宜城公主之子，同样也是大靖皇室血亲。 萧九重道：“六王子何事要求朕?” 荣胤道：“小王从小听母妃说起中原风土文化，心中倾慕已久。此次有幸前来为太后祝寿，更是见识了中原繁华盛世，诗书风流。小王想请陛下和娘娘允准，赐予小王一位王妃。小王定珍之重之，不敢有丝毫怠慢。” 原来是想要和亲?众人恍然大悟，但很快又反应过来。 不对，不是和亲。 若是两国有意和亲，在西荣使者抵达洛都的第一时间就必然会递交国书，商讨此事。 这段时间西荣人从未表露过这样的意思，这显然是荣胤自作主张的行为。 众人再看向坐在荣胤身边的西荣使者，果然都是一副错愕的模样，显然他也不知道荣胤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萧九重微微眯眼，平静地问道：“哦?不知六王子想娶的是洛都哪位闺秀?” 大殿中一片寂静，许多贵女心中都忐忑不已。 被西荣王子看中，就意味着要远嫁西荣。 纵然西荣王子身份尊贵，相貌俊美，但这些好处也远比不上背井离乡的坏处。 被容貌所惑，不管不顾的人毕竟是少见。 荣胤剑眉微挑，他目光扫过了对面的一种宾客，在凌揽月身上流连了片刻。 凌闯和凌揽月却不动声色，凌闯甚至还朝荣胤无声地露出了一抹冷笑。 荣胤敢自作主张娶西荣贵女，但他绝不会自作主张娶凌家的女子。 他若真娶了凌家女，只怕不必等回到西荣，就要被他那些兄弟群起而攻之了。 西荣皇室，可也不是什么太平的地方。 大殿上萧九重气息一凝，他手中握着的酒杯几乎瞬间腾起了寒烟。 果然很快荣胤就将目光从凌揽月身上移开，看向萧九重恭敬地道：“小王想求陛下和太后赐婚，明怡郡主。” 这话一出，大殿上瞬间恢復了热络。 明怡郡主是曲阳公主的爱女，西荣六王子是宜城公主的儿子，算起来两人也是表兄妹。 若双方当真结亲，以后明怡郡主有姨母和表哥照顾，倒也不用担心受苦。 如此一想，许多朝臣倒是觉得这亲上加亲，甚是不错。 甚至还有人当场便请奏陛下，成全这段嘉话。 太后看向坐在底下脸色有些苍白的曲阳公主一家，微微勾唇一笑道：“说起来，哀家也有好些年没有见过宜城公主了。她独自一人在西荣这些年，想必也甚是想念亲人。六王子与蓉儿丫头也算是郎才女貌，倒也是一段良缘。陛下，你说呢?” 萧九重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酒杯，淡淡问道：“西荣皇有意与大靖联姻?” 荣胤恭敬地道：“是小王心慕明怡郡主风采，若蒙陛下见赐，小王定快马启奏父皇，以最高礼仪迎娶明怡郡主为王妃，绝不敢有丝毫怠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8页 曲阳公主一手握着杜蓉冰凉的小手，一手紧紧抓着驸马，双眸紧紧地盯着座上的萧九重。 杜蓉小脸煞白，狠狠地瞪着荣胤。 她跟这个荣胤连话的都没有单独说过!什么心慕她的风采?! “陛下。”太后漫不经心地道：“六王子一片痴心，便是看在宜城公主的份上，也该成全他才是。” 萧九重将酒杯往桌上一放，双眸注视着荣胤道：“既然不是西荣皇的意思，六王子又说久慕中原文化，难道不懂中原婚嫁规矩?” 荣胤一怔，“陛下的意思是?” 萧九重道：“即便皇室赐婚，也没有一头热的道理。六王子心慕明怡郡主，朕绝不阻拦，但六王子至少应当徵得曲阳公主和驸马的同意，再来与朕说赐婚之事。” 曲阳公主闻言松了口气，险些掉下泪来。 “本宫不同意!”不等荣胤说话，曲阳公主便站起身来沉声道：“荣胤，你的心思本宫知道，只是蓉儿年纪尚小，本宫还要多留她两年。她性子直不懂事，本宫和驸马也不放心让她远嫁。当然，你若肯留在洛都，则另当别论。” 荣胤显然没想到曲阳公主会这样说，有些无奈地苦笑，道：“姨母，我……” 曲阳公主抬手阻止了他，沉声道：“蓉儿和六王子素无瓜葛，六王子在大殿之上说出这种话，还当她是你表妹么?” 荣胤轻嘆了口气，抬头看向萧九重问道：“陛下，若荣胤求得父皇联姻国书……” 萧九重道：“朕拒绝。” “为何?”荣胤不解，其他人同样不解。 如果说陛下现在拒绝西荣六王子，是因为他失了礼数，委屈了明怡郡主。但若是西荣皇亲写国书请求和亲，那便是国事了。 萧九重居高临下地望着站在殿下的荣胤，沉声道：“本朝，不和亲。” 大殿中顿时譁然。 萧九重登基近三年，确实未曾与别国和亲。 不过无论是朝臣还是周边诸国，都认为这只是因为皇帝登基时间尚短，还没遇到需要和亲的时候。 去年陛下也拒绝过扶阳国主的和亲请求，朝臣都觉得和扶阳联姻意义不大，不值得让大靖的公主郡主远嫁罢了。 但陛下现在的意思是，以后都不打算和亲了? 正所谓天子一言九鼎，陛下当着群臣和诸国使者说出这样的话，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这意味着从此大靖少了一项制衡周边各国的手段。 皇帝亲口说出的话，若是出尔反尔，只会让大靖国威沦丧。 许多人暗暗在心中扼腕不已，却也有不少人心中欢喜无比。 虽说她们身在皇室，享受天下人供奉，必要的时候为天下付出也算是分内之事。 但若非万不得已，谁又真的想远离父母亲人，嫁到不知是敌是友的国外去呢? 荣胤抬头看向萧九重，正色道：“陛下此话当真?” 萧九重道：“朕一言九鼎。” 第230章 下手真狠 宫中华灯高照，夜宴依然在继续。 凌揽月独自坐在宫殿下，靠着栏杆抬头仰望夜空。 今夜月色甚好，然而天空绽放的绚烂焰火却扰乱了月色长空的静谧，让今夜的天空变得喧闹起来。 无数五颜六色的焰火在夜空中绽放，几乎要将大半个洛都上空铺满。 原本在殿中宴饮的少年少女们也按捺不住，得了太后和皇帝的允许，便纷纷跑出来，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抬头仰望天空。 凌揽月靠着身后的柱子，望着绚丽的夜空，听着不远处少男少女们的欢喜惊唿，却越发有一种淡淡的孤寂。 “荣胤!” 正享受着这份宁静，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杜蓉满含怒气的声音。凌揽月微微侧首，就看到不远处荣胤和杜蓉一前一后正朝这边走了过来。 凌揽月眼眸微转，飞快地起身，闪进了旁边的墙角转弯处。 “明怡郡主。”荣胤有些无奈地看着怒气沖沖而来的少女，温声道。 杜蓉看看四周，一把拽住荣胤的衣袖就将他往僻静处拉。 荣胤无奈，“明怡郡主，你既然不想嫁给我，这样不大好吧。若是让人瞧见了……” 杜蓉扬起下巴，冷笑道：“你放心，若是被人发现了，我一定求我娘和皇上表哥，将你留下来给本郡主当郡马!” “……” 杜蓉将他拉到僻静处，这才满意地放了手。 “说罢，咱们远日无怨，今日无仇的。你为什么要害本郡主?”杜蓉傲然问道。 荣胤道：“在下诚心相求，何来害字?” “呸!”杜蓉没好气地道：“你以为本郡主是傻子么?你不说也没关系，荣胤表哥，你知道什么叫做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吧?” 荣胤剑眉微挑，似在问杜蓉是什么意思? 杜蓉道：“不巧了，本郡主刚好就是那地头蛇。” 荣胤看着眼前双眸燃火，叉着腰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少女，轻嘆了口气道：“表妹见谅，此事…确实是我行事不妥。” “哦?说来听听?” 荣胤道：“其实，我倾心的另有其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9页 见杜蓉要发怒，荣胤连忙道：“我并不是故意败坏表妹的名声，只是…我当时一时脑热失了分寸，待回过神来才想起，我与她…只怕无缘相配。一时情急，这才拉了表妹来说话，也是因为我知道，陛下和姨母绝不会让表妹和亲西荣的。” “此事是我不对，还请表妹息怒。”荣胤道：“回头我一定亲自上门向姨母和表妹谢罪。” 杜蓉偏着头打量着他，幽暗的夜色下，只能隐约看到荣胤的面容。 “你喜欢的是谁?为什么无缘相配?”杜蓉好奇地问道：“难不成是安王府的南川县主?还是赵王府鲁王府的郡主?” 那确实不太相配，因为那几位郡主县主，按辈分得叫荣胤一声表舅。 荣胤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是凌小姐。” “揽月姐姐?”杜蓉惊讶地道。 荣胤点头道：“正是。听说蓉儿表妹和凌小姐颇有些交情?还请表妹不要怪她，凌小姐并不知道此事。” 杜蓉点点头，笑道：“我当然不会怪她，因为……这一切本来就是你的错!”话音未落，杜蓉一拳朝着荣胤脸上揍了过去。 荣胤哪里想到她突然就要动手，本能地想要闪避。 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硬生生地顿了一顿。 只是这片刻的迟疑，杜蓉一拳正好打在了他脸上。 杜蓉其实也没想到自己这一拳能这么轻松打上去，西荣民风彪悍，荣胤身为王子身手也不会差。 不过她瞬间就明白了荣胤的心思，当下冷笑了一声，又是一拳砸了过去。 既然你喜欢挨打，那就干脆多打几拳出出气! 连续挨了三拳，即便杜蓉只是花拳绣腿，打在脸上也够荣胤受了。 既不想毁容，荣胤只能连忙避开，无奈道：“表妹好大的火气。” 杜蓉摆摆手，轻哼了一声，傲然道：“你们西荣王子生来就喜欢用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么?你以为本郡主会因此迁怒揽月姐姐?你好大的脸面!下次再敢打本郡主和揽月姐姐的主意，便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本郡主也能打得你满地找牙。” 荣胤抬手抹了一把唇角的血迹，苦笑道：“表妹误会了。” 杜蓉却不耐烦听他辩解，一挥手道：“有没有误会你心知肚明，你若是以为本郡主会为了这点小事和揽月姐姐疏远，便是小看了本郡主。还有，我劝你离揽月姐姐远一些，她可不是你能肖想的人。” 说罢也不理会荣胤的反应，杜蓉心情愉悦地哼着小调，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只看那背影，欢快轻巧，丝毫不像是方才刚刚大展神威的模样。 荣胤望着她的背影远去，方才嘆了口气道：“倒是小看这位小表妹了。”原本以为就是个被宠得天真无知的少女，没想到内里竟然是个小辣椒。 荣胤抬手轻触脸上的伤处，痛楚让他忍不住嘶了一声，“下手真狠。” “六王子随意攀扯无关的人，这三拳挨得也不算冤枉。” 荣胤回头就看到上面正靠着栏杆居高临下打量着自己的凌揽月。 夜幕中，荣胤眼神微闪，道：“凌小姐，偷听他人谈话，可不是君子所为。” “我不是君子。”凌揽月道：“六王子也不是。” 荣胤无奈地嘆气道：“凌小姐说的是，我确实不是。” “我猜，方才六王子说倾心于我，也是骗人的。”凌揽月道。 荣胤不答，只是抬头看向凌揽月。 两人一高一低，相视不语。 半晌荣胤才道：“如果，我说是真的呢。” 凌揽月道：“我不信。” “要如何凌小姐才会信?”荣胤问道。 凌揽月思索了片刻道：“六王子现在就去大殿里，告诉所有人，你愿意永留洛都。” 荣胤脸上也不由露出几分错愕，迟疑了一下才问道：“若小王当真如此，难道凌小姐就愿意下嫁?” 凌揽月笑道：“不，这只能证明你的诚心。” 即便在幽暗的光线下，荣胤的表情和眼神都在瞬间变得一言难尽。 我永留洛都只能算是证明诚心?那要是最后婚事不成，我岂不是什么都捞不着? 看着他难以掩饰的表情，凌揽月笑得越发愉悦，清脆的笑声在夜色中响起。 “六王子，蓉儿说得没错，你若只会用这种手段达成目的，不只是小看了洛都贵女，更会让人小瞧你西荣皇室。” “不管你要做什么，还是换个法子比较好。否则，刚得罪了曲阳公主府，再得罪凌家，对您在洛都没有什么好处的。” 夜色如水，不远处熙熙攘攘的喧闹声衬得此处越发幽静。 这一次，荣胤沉默了良久，方才道：“让凌小姐见笑了。” 凌揽月垂眸看着他，并没有接话。 荣胤抬头看向站在高处的少女，笑道：“如果凌小姐跟凌闯没有关系，小王倒是真希望能够求得佳人芳心。” 见凌揽月不为所动，荣胤嘆了口气，道：“小王想在洛都多留一段时间，另外也是真心想要求得一位洛都贵女为王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0页 凌揽月挑眉，荣胤道：“父皇已经决定，这次回去便会为我赐婚，但我不想要这桩婚事。若想阻止这门婚事，唯有请陛下先行赐婚。看在大靖的面子上，父皇也会取消原本的打算的。” 凌揽月有些不解，“六王子先斩后奏，纵然是陛下赐婚，西荣皇恐怕也不会高兴。西荣皇自然不可能怪罪于大靖，但六王子回去之后……”没有父亲会喜欢忤逆自己的儿子，荣胤今晚的行为也不可能不传回西荣。 荣胤浑不在意地笑了笑，“父皇又不可能杀了我，左右不过是冷落个一两年罢了。但若真娶了父皇赐婚的对象，可是会要命的。” “为何?”西荣皇总不会故意害自己的儿子。 荣胤摇头道：“事关西荣皇室隐秘，恕难相告，还请凌小姐见谅。” 凌揽月本也没指望他知无不言，更何况这位西荣六王子骗人的话张口就来，这些话有几分可信度都还未可知。 不过荣胤的意思她大概明白了，他并不在乎娶的是谁，只想要陛下赐婚让这门婚事无可更改。 如果他自己随便找个女子娶了带回去，西荣皇要废掉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而如果是萧九重赐婚，西荣皇想要废掉这门婚事，就要考虑两国邦交的问题了。 而那位西荣皇即将赐婚的对象，大概率是不能接受侧妃妾室这样的身份的。 如此，这门婚事自然就不可能达成了。 只是…… “六王子恐怕忘了一件事。”凌揽月道。 “什么?” “西荣皇或许确实不好驳了陛下的面子，但若是这王妃自己死了，谁也没办法吧?”凌揽月沉声道。 荣胤沉默不语，凌揽月望着他的眼神清冷，“西荣皇室的规矩我听说过一些，若夫妻一方年少夭折，视为不祥，三年内不可再议婚事。六王子并非单只想要个王妃阻止西荣皇赐婚。而是想要让西荣皇三年内不能再赐婚与你，至于你娶的这个王妃，是死了还是活着，你并不在意。” “用一个无辜女子的性命为你的谋算铺路，六王子好算计。”凌揽月平静地道。 荣胤眼神幽深，“凌小姐，当年先皇送我母亲和亲西荣，难道想过她的性命?” 第231章 祸水东引 凌揽月沉默不语。 宜城公主是先皇的庶妹，当年被选为和亲公主时也才十六岁。 虽然据闻在西荣颇为受宠，但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背井离乡在异国他乡过活，想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荣胤注视着她，轻笑道：“凌小姐命好，除非天翻地覆，这辈子恐怕都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了。” 凌揽月点了下头道：“六王子说得对，所以你就打算将宜城公主的悲剧，复制到另一个无辜的姑娘身上?不，那姑娘还不如宜城公主。你只是想要用一个姑娘的命，为你拖延时间阻拦西荣皇的赐婚而已。” “六王子，你有心仪的女子了，只是你现在不能娶她。你不需要和亲的王妃，你只是需要一个挡箭牌。” 荣胤神色不动，“凌小姐未免想得太多了。” 凌揽月道：“不管六王子想做什么，我劝你最好放弃那些打算。” “我若是拒绝呢?”荣胤低声笑道。 凌揽月站直了身体，漠然道：“我想六王子那些皇兄，应该对你的消息很感兴趣。六王子，大靖朝廷和洛都权贵跟您无冤无仇，看在宜城公主的面上甚至还有几分情谊。但你若是行事太过，他们也未必会记着宜城公主的情谊。” 说罢，凌揽月不再理会荣胤，转身漫步而去。 荣胤眼神幽静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唇边露出了一抹极淡的笑意。 “殿下，您今晚何必……”黑暗中，一个西荣侍卫装扮的青年走了出来，忍不住开口道。 荣胤回头看了她一眼，道：“凌家大小姐是不是很聪明?很美丽?” 青年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荣胤微微眯眼，手指摩挲着的腰间的宝石刀鞘，“是不是，这样的女子，才更适合令人一见倾心?” “殿下的意思是?” 荣胤幽幽道：“凌大小姐说错了一件事，我也没那么喜欢草菅人命。我未必非得娶一个王妃回去，只要让人知道我有一个心仪的女子…非卿不娶，就够了。” “凌小姐?可她是凌闯的……” “那又如何?”荣胤道：“难道父皇或者凌家，还会因为她开战不成?你说…金诺羽听到这个消息会如何?” 青年思索了一下，不由有些变色。 那位可不好惹，否则六王子也不用祸水东引。 “殿下，万一金小姐做出什么事来……” 荣胤漫步朝外面走去，语气平淡无波，“就算她做了什么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倒是觉得，那位凌小姐占上方的可能更大一些呢。” “……”凌小姐若是对金小姐做了什么，也是一桩大事啊。 凌揽月回到大殿里的时候，萧九重和太后都已经不在殿中了。 凌闯正在和雍王鲁王说话，赵王和韩王在另一边跟几个朝中大臣喝酒，倒是齐王一家子都不见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1页 萧绍和冯氏也早早不见了踪影，大殿里依然是歌舞昇平，却多了几分自在随意。那高高的御座上没有了皇帝的身影，所有人都显得轻松了许多。 看到凌揽月进来，凌闯朝她招招手，道：“小姑娘们都在外面玩儿，阿月怎么这么快就进来了?” 凌揽月笑道：“焰火晃得我眼睛疼，就进来休息一下。见过雍王，鲁王殿下。” “小揽月，几年不见可是跟本王生疏了啊。”雍王笑眯眯地道。 凌揽月也笑了起来，“确实好多年没见过雍王殿下了，揽月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哪敢在长辈面前无礼?” 雍王点头道：“确实是个大姑娘了，前几日见面本王也没准备见面礼，今儿倒是巧了，拿着玩吧。” 雍王将一只白玉扳指塞到她手里，“听你舅舅说，你如今勤学武艺，这玩意儿是本王回京后旁人送的。小了些，也有些花俏，正适合你们这些小姑娘。” 凌揽月捧着扳指，笑得乖巧，“揽月谢过雍王殿下赏赐。” 鲁王见状挑眉道：“王叔倒是大方，倒是本王有些失礼了。” 凌揽月笑道：“鲁王殿下说笑了，雍王殿下不过是爱护小辈，逗揽月玩儿罢了。再说前些日子王妃也派人送了礼物，揽月还没来得及亲自道谢呢。” 鲁王笑看向凌闯道：“大将军方才的话可是过谦了，看来是我家那小子没有福分。” 凌闯笑而不语，侧首看向凌揽月叮嘱道：“宫宴只怕还要不少时候，阿月若是觉得无聊便让人带你去休息一会儿。” 太后寿辰的宫宴，至少要子时才会结束。 太后和皇帝陛下可以先退场休息，但赴宴的宾客却不能提前离开。 凌揽月点头道：“舅舅放心，我知道。” “去吧。”凌闯道。 凌揽月知道舅舅和雍王鲁王聊的大约不是她应该听的话题，立刻朝三位行礼告退，朝着大殿另一侧的偏殿而去。 “揽月小姐。” 凌揽月转身看向声音的来处，却见秦轲正站在不远处的柱子下，挥舞着摺扇朝自己笑着。 “秦三公子?”凌揽月有些不解地道。 秦轲朝她招招手，凌揽月只得走了过去。 秦轲四下看看，压低了声音道：“凌小姐想不想知道，陛下去哪儿了?” 凌揽月无语，瞥了他一眼道：“秦三公子，窥探帝踪，可是重罪。” 秦轲忍不住抽了下嘴角，无奈地道：“凌小姐，你可真无趣。”若是明怡郡主，肯定立刻跳起来追问了。 “我倒是觉得，秦三公子胆子也太大了一点。”凌揽月说罢，微抬下颚点了下另一个方向道：“承恩侯应该不会高兴秦三公子来跟我搭话吧?” 也不知道是因为萧九重和太后关系不好，还是秦家和凌家天生就不对付。凌揽月回想在洛都这些日子，除了秦三公子她几乎没有跟秦家人打过交道。 即便偶尔遇到了秦家的女眷，说不上剑拔弩张但气氛也绝对算不上好。 比如此时，很难说承恩侯的眼刀是甩向秦轲还是她的。 秦轲回头看了一眼，苦笑道：“凌小姐见谅，父亲不是沖你的。” 秦轲在秦家的处境凌揽月也略有耳闻，只能说秦三公子心智坚韧，以及秦老太爷坑孙儿啊。 “陛下有事要秦公子转告我?”清官难断家务事，凌揽月自问跟秦轲算不上熟悉，自然也不好过问人家的家世。 秦轲点了下头，笑道：“凌小姐果然聪慧，跟我来。” 第232章 请罪 凌揽月跟着秦轲离开了宫宴的大殿，一路朝钦安殿的方向而去。 宫宴上一片喧闹繁华，钦安殿周围却依然是一片宁静。 天空源源不断闪烁的绚烂焰火，也只衬得伫立在夜幕中的大殿越发宏伟孤寂。 秦轲并没有带着凌揽月去钦安殿，而是穿过了钦安殿一路往更后方走去。 秦轲自然不会闲着没事带她去后宫，凌揽月问道：“陛下在御景阁?” 秦轲回头看了她一眼，挑眉笑道：“看来凌小姐去过御景阁?” “御景山上御景阁，就算没去过但凡了解一些宫中的，也都知道吧。”凌揽月道：“秦三公子这个推测，可没什么根据。” 秦轲道：“但是，凌小姐去过。” 凌揽月无言。 秦轲回头道：“凌小姐要不要再猜猜，陛下现在跟谁在御景阁?” 凌揽月思索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道：“齐王?” 秦轲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带着凌揽月一路往御景阁而去。 御景阁已经远离前面的夜宴大殿，风中隐约传来丝竹乐曲和人们的欢唿声，只是听起来还不如焰火燃放炸开的声音大。 御景阁里，齐王正脸色沉沉地跪在萧九重跟前。 他身边跪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正是齐王世子萧继。 齐王的双腿已经有些麻木的刺痛，外面未曾断绝的焰火声让他快要忘记自己到底在这里跪了多久了。 从最开始被迫跪在弟弟跟前的耻辱，到后来的震怒和惶恐，直到此时齐王已经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2页 萧九重，总不至于就这么杀了他吧?这么想着，他心中反倒渐渐安定下来。 年纪更小的齐王世子显然就没有这份定力了。 每当萧九重的目光落到他身上的时候，他就控制不住的浑身发冷，忍不住颤抖。 “六哥。”不知过了多久，萧九重终于开口道。 齐王暗暗松了口气，只要萧九重肯开口，无论如何也比这么不明不白地跪着强。 齐王深吸了口气，恭敬地朝萧九重俯身一拜，道：“臣教子无方，才让那逆子在宫中犯下大错，请陛下尽管责罚。只是还求陛下看在他年少不懂事的份上，留他一条小命。” 萧九重挑眉道：“六哥可知道萧纬在宫中做了什么?” 齐王摇头。 他是真的不知道。 若不是下午齐王府的人来禀告，他都不知道这个儿子竟然敢在今天搞出大事。 萧九重挑眉道：“既然六哥不知道，或许世子知道?” 齐王侧首怒瞪向跪在身边的儿子，齐王世子吓得不轻，被父王瞪了一眼不由软倒在地，“陛下明鑑，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齐王咬牙低声吼道：“你弟弟到底做什么去了!” 齐王世子低头不语，也不肯看齐王。 萧九重喝了口茶，道：“朕提醒六哥一句，徐太嫔。” 齐王先是愣了一下，等到反应过来脸色瞬间如变得如土般，冷汗也浸湿了背心。 齐王忍不住舔了下干涩的嘴唇，“陛下，臣……” 萧九重道：“六哥，想清楚了再说。” 齐王立刻住了口，御景阁再次陷入了沉默。 沉默让御景阁里的气氛越发变得可怕起来，萧九重垂眸盯着跟前的茶盏一言不发。 齐王跪在地上，低头望着自己跟前的地板。 只有齐王世子在颤抖着，明明已经是深夜，他的汗珠却一滴一滴地浸湿了跟前的地面。 “父、父王……”齐王世子终于撑不住，哀求地向齐王叫道。 齐王长嘆了口气，原本还挺得笔直的身形突然塌了下来。 他佝偻着腰背，抬起头来看向萧九重道：“看来陛下已经知道了。” 萧九重问道：“六哥想做什么?” 齐王苦笑了一声，摇头道：“我还没想清楚要做什么。” “嗯?”似乎对他的答案有些诧异，萧九重挑眉道。 齐王道：“我确实还没想清楚，收到母妃的传讯后，我还在考虑……”虽然徐太嫔也没有看过那东西，但事关彤册，齐王不是傻子自然明白意味着什么。 无论是真是假，又与谁有关，都是一桩足以让整个大靖皇室震上几震的大事。 齐王眼神有些复杂地看向萧九重。 他跟其他几个兄弟一样，对当初先皇将皇位传给萧九重有些不服。 但比起鲁王赵王等人，又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毕竟先皇在的时候，他和母妃都不受宠，自己也非嫡非长，对皇位的渴求自然也没有那么强烈和势在必得。 这次回京，他也不是抱着要做什么大事的心思来的。只不过是想回来探探底，看看这个并不熟悉的皇帝九弟的态度罢了。 萧九重放出想要在宗室挑选嗣子的消息，纯属意外之喜。 如果我做不成皇帝，我儿子做皇帝也很好的。 谁曾想他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自己的儿子就先犯到萧九重手里了! 齐王突然反应过来，勐地扭头看向跪在一边的世子。 “此事我并没有告诉你弟弟，他是怎么知道的?!”齐王厉声问道。 齐王世子抖了抖，锁着脖子小声唤道：“父、父王，孩儿不知啊。” 齐王瞪着眼前被吓得犹如鹌鹑的儿子，只觉得心中阵阵无力。 这就是他的嫡长子，他的齐王世子。 “那日宫中传来消息，当时只有你在旁边。”齐王看着儿子，冷声道：“是你挑唆你弟弟去找那人的?本王有没有说过，不要轻举妄动!” 齐王世子脸上的表情仿佛快要哭出来了，“父、父王，儿臣也是看您日夜烦忧，想…想要替您分忧啊。” 齐王哪里会被他这么轻易煳弄，冷声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亲自去?” 齐王世子脸上露出几分受伤的表情，道：“儿臣与身边的人商议的时候，二弟正好闯进来，他闹着要亲自去。孩儿拗不过他，这才……” 看着他委屈的模样，齐王想起这个嫡长子一向孝顺懂事，难道真的是自己误会他惹? 齐王注视着儿子半晌，终于还是长嘆了口气，抬头对萧九重拱手道：“陛下，此事…却是臣心思不纯所致。陛下要如何处置，臣绝无怨言。只是臣真的只是从母妃口中得知此事，绝没有事先与那高明接触过，更不敢私窥父皇后宫彤册。母妃年事已高，一时煳涂，请陛下明鑑。” 萧九重点了下头，道：“高明的事，朕心中有数，六哥便是看了也没什么。” “臣不敢。”齐王将头伏在地上，做五体投地状。 萧九重摇摇头道：“六哥与其担心这些，不如回去再仔细问问世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毕竟一母同胞的亲骨肉，想来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至于萧纬，私交宫中内侍暂且不说，他杀了两个人，此事总要有个交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3页 齐王心中一紧，很快又放松了下来。 勐地抬头看向萧九重，齐王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他不敢相信萧九重竟然这么轻易就放过了自己。不过很快他又明白了萧九重的言外之意，陛下的意思是……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针对齐王府的阴谋? 那又是谁针对他，针对齐王府的两个嫡子呢? 齐王飞快地在心中盘算着，口中却道：“多谢陛下指点，臣回去一定彻查此事，定会给陛下一个交代。至于…萧纬……” 齐王嘆了口气，黯然道：“他既做错了事，便请陛下发落吧。” 萧九重平静地望着齐王片刻，方才开口道：“六哥回去吧。” “臣告退。”齐王道。 得到萧九重的示意后，他站起身来拉起双腿发软的齐王世子退了出去。 外面的焰火暂时停息，出了御景阁，齐王站在屋檐下望着深邃幽暗的天空，方才发觉自己刚刚出了浑身的冷汗。 风一吹来，只觉得浑身难受。 第233章 出卖! 御景阁里，萧九重放下手中茶杯侧首看向身后道：“出来吧。” 片刻后，萧纬从里间走了出来。 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干净的服饰遮掩住了身上的伤痕和血腥，只是失去血色的面容却是无法遮掩的。 不等他说什么，秦轲和凌揽月从另一边走了进来。 “都听到了?”萧九重问道。 “齐王的话，可信么?”秦轲问道。 萧九重不答，而是看向凌揽月问道：“阿月，你怎么看?” 凌揽月沉吟了片刻才道：“应该是可信的吧?今天这事儿，齐王应该确实不知情。” 如果是齐王，应该不会选择在御花园这种地方和高明见面，更不会那么轻易被人利用。 齐王这人凌揽月也有些了解，最是谨慎多疑。得到那样的消息，确实不会急于和人见面。 三人纷纷看向萧纬，萧纬眼神有些空洞。 虽然齐王没有明说，但萧纬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的父王，真的放弃他了。 哪怕父王知道是萧继故意挑唆算计自己，却依然还是选择了保全萧继放弃他。 也是，无论如何他罪证确凿也不可能脱身。与其将两个儿子都赔进去，还不如尽力保全一个。 只是作为被放弃那个，萧纬心中无论如何也难以平静接受。 察觉到三人投过来的目光，萧纬有些茫然地望向萧九重。 他毕竟才十六岁，此时脑子里已经一片混乱，并不知道陛下让人将自己带来这御景阁是要做什么。 萧九重平静地注视着他，“萧纬，你想好好活着么?” 萧纬一愣，勐地反应过来萧九重说了什么。 他立刻疯狂地点头，他自然想好好活着，他才十六岁还有很长的人生。 萧九重低笑了一声：“你打算用什么来换你的命?” 萧纬怔住，他此时脑海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萧九重的问题。 但他又知道自己此刻必须回答萧九重的问题，一时间竟急出了一头冷汗。 “我、我……” 萧九重道：“朕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我、我愿意为陛下做任何事!”萧纬急中生智，脱口而出。 闻言萧九重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萧纬生怕他不信，急促地道：“真的!只要陛下饶了我，我、我、陛下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萧九重并没有理会仿佛赌咒发誓一般的话语，悠悠道：“甚至，可以让你成为齐王世子。” 萧纬心中勐跳，他几乎不敢相信萧九重的话是真的。 但他又知道，在父王都放弃了自己的现在，这世上除了萧九重，确实没有人能让自己再回到从前的生活，甚至更上一层楼了。 萧纬当下双膝一弯跪了下去，道：“求陛下指点。” 萧九重似乎略感满意，点了下头示意他站起身来。 “先回答朕的问题。” “是、是。”萧纬低着头，恭敬地道。 秦轲和凌揽月坐在一边，沉默地看着萧纬将齐王府的一切倒得一干二净。求生的本能让他似乎瞬间记忆力大增，绞尽脑汁将记忆中所有知道的齐王的秘密都说了出来，仿佛生怕说得不够多萧九重不满意。 其中自然也包括齐王的一些想法和打算。 等到萧纬被人带走，秦轲才轻嘆了口气道：“没想到啊，齐王的嫡子，竟然这么……”一时间，也有些不好形容。 凌揽月倒是能理解，托腮道：“他才十六岁，以他的年龄和阅歷来说，今天过得有些太过刺激了。” 秦轲不以为然，笑道：“凌小姐也没比他大多少啊，我看倒是比他沉稳得多。” 凌揽月在心中苦笑。 她真正十六七岁的时候，只怕还不如萧纬。 萧九重看向两人，抬手拿起旁边桌上的一本册子，道：“高明所说的彤册，朕已经拿到了。” 这话一出，两人立刻都闭了嘴，目光纷纷落到了萧九重手里的册子上。 明黄绢帛的外封，并不算厚实的一本册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4页 “要看看么?”萧九重问道。 这一瞬间，秦轲和凌揽月的想法空前一致，齐刷刷地摇头。 开玩笑，这是他们能看的么? 萧九重低笑了一声，随手将册子丢向了秦轲，道：“看吧。” 秦轲手忙脚乱地接在手里，只觉得嘴里十分苦涩，拿着册子的手仿佛有千钧之重。 他扭头去看坐在旁边的凌揽月，凌揽月却已经先一步离他远远的了。 有些东西，不能随便乱看。 但当皇帝当面要求你看的时候，不管里面是什么，你也得看。 秦轲在心中暗嘆了一声命苦，低头翻开了册子。 宫中记录帝王临幸嫔妃的册子，有专门的女官以硃笔写就，故名彤册。而负责记录的女官，名为彤史。 未免秦轲看不到该看的地方，萧九重还十分贴心地在其中某页夹了一张书籤。 昭宁十六年五月十六，帝夜宿清云宫。 昭宁十六年?秦轲想了一圈儿，立刻放下心来。 萧九重是先皇第九子，生于昭宁八年。 萧九重后面只有两个皇子，分别生于十二年和十五年，都没有活过十岁。昭宁十六年以后，宫中就再也没有皇子出生了，倒是有两位公主，但时间也对不上。 只要跟皇室血脉无关，都不是大事。 不过…… 秦轲疑惑地道：“这有什么问题?”这上面也没涉及任何嫔妃啊，话说当年清云宫住的是哪位妃子来着? 萧九重道：“朕已经让人查过封存在宫中的彤册，跟这上面有差异的三处都是先皇夜宿清云宫。” 秦轲和凌揽月齐齐看向萧九重。 萧九重道：“封存的彤册上，写的是先皇独宿钦安殿。” “……”这是什么意思?先皇临幸了清云宫的嫔妃，却不想让人知道，于是授意彤史写了独宿钦安殿? 有这个必要么? 在这后宫中，先皇想要临幸哪个女子，谁敢多说什么? 半晌，凌揽月突然道：“清云宫…不是冷宫吗?” 第234章 皇室辛密 “冷宫?” 秦轲反应过来，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他把这茬给忘了! 清云宫并不是后廷十八宫之一，而是在最西北角上的一座废弃的宫殿。 据说前朝时候那里原本是座藏书馆，但因为太过偏远，后宫嫔妃们不怎么往那里去。皇帝要去也太远了，未出宫的皇子也要穿过整个后宫，很是不便，就渐渐将藏书馆移到前面的清宁宫了，清云宫就荒废了。 后来清云宫便成了失宠或被废的嫔妃幽禁的地方。皇帝夜宿清云宫，确实挺奇怪的。 但这应该也不值得，也不需要修改彤册。 还是那句话，皇宫里的女子本质上都是属于皇帝的，冷宫也是一样的。 “陛下可还记得，当年清云宫里都住了些什么人?”秦轲好奇地问道。 萧九重道：“当时清云宫里没有嫔妃。” 先帝是个好皇帝，但也是个多情的人。 虽然风流成性，但他对后宫的女子并不坏。先帝在位前期，几乎没有嫔妃被贬的记录。先帝开始大规模清洗后宫，是昭宁二十年以后，也就是先太子薨逝之后的事。 秦轲啧了一声，对先皇十分不敬地道：“总不会是太上先皇的后宫吧?” 闻言，萧九重冷飕飕地瞥了他一眼。 秦轲干笑着将自己的脸藏进了摺扇后面，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这也不能怪他胡思乱想啊，先皇的所作所为确实很可疑嘛。 不过昭宁十六年…太上先皇的嫔妃，最少也该有个四十岁了吧? 一不留神，秦轲的思路又往大不敬的方向去了。 凌揽月问道：“高明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否则他怎么知道单藏起这份彤册呢? 更何况高明曾经在先皇身边伺候过，知道些什么也不奇怪。 萧九重点了下头。 秦轲无语，感情陛下你已经知道真相了?那这种皇室辛秘，您自己独享就好，干嘛还要拉上他们这些无辜的局外人? 萧九重轻轻敲了敲桌面，片刻后冷言提着高明走了进来。 冷言将高明丢在地上，微微俯身行礼之后便退了出去。 “说罢。” 高明抬头看了看阁中三人，脸上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意。 “启、启禀陛下，二十年前…昭宁十六年，老奴是先帝跟前的随行内侍。” 高明跪在地上，慢慢回忆着过往道：“老奴记得，那是…五月间，宫中的石榴花正开得好。有一晚，已经过了一更天，陛下才往后宫去了。因先前陛下并没有透露要去哪位娘娘宫中，奴才们自然也不敢问，便一路跟着陛下走。却不想一路走到了清云宫，老奴记得，当时陛下、先皇身边的大总管许公公已经等在了清云宫门口。陛下令我们在外面等着，只带了许公公一人进了大殿，一直到三更时分才出来。” 秦轲道：“为何有两份彤册?” 高明道：“老奴原本也没敢多想什么，在宫中侍候想得多并不是什么好事。只是后来…大约过了一个多月，许公公突然找到了彤史，命她将彤册上夜宿钦安殿，改成夜宿清云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5页 “这么说…你手里这本才是后来伪造的啊?” 高明迟疑了一下，道：“并不算是伪造，两本都是真的。我手上这本上面的中宫宝印，是先皇亲手盖的。” “太后不知道?” 高明摇头。 “既然如此，为什么被封存的会是另一本?这本不是先皇授意的么?”秦轲不解道。 高明道：“因为负责记录的彤史在几个月后死了，先皇下令，将这本销毁。” 御景阁里一片沉默。 “是不是…清云宫里那位，出了什么事?”凌揽月突然问道。 高明侧首看了一眼凌揽月，点了点头道：“是，老奴第二次去清云宫，是八个月后。那一晚，从清云宫里抬出去了几个死人，其中一个女子浑身是血。她的肚子、肚子…被人剖开了。” 提起那晚，高明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凌揽月有些明白了，先皇在清云宫临幸的那女子身份只怕有些问题。 只是后来怀孕了，先皇想要这个孩子。皇子自然不能是来歷不明的，因此不得不修改彤史。但后来这孩子没了，先皇自然也就不希望自己的某个污点继续留在这世上。 秦轲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先皇…怎么会?这、这到底是……”秦轲对先皇还是颇为敬重的，实在不大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说罢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萧九重，希望他能说点什么。 萧九重道：“你指望朕知道些什么?” 也对，萧九重那个时候也才八九岁。而且不久之后，他就被先皇封到北地去了。 “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么?”秦轲忍不住问道。 高明脸色变了变，迟疑着不说话。 “你都说了这么多了，也不差这一点吧?”秦轲劝道。 高明闭了闭眼睛，低声道：“我只在外面负责看着人间尸体运出宫去处理了。尸体被运到了城外的化人场，我偷偷瞥了一眼。” “那女子、那女子大约二十六七的年龄，实际年纪多大…我就看不出了。长得很好看，她、她左边下巴上，有、有一颗红痣。模样…模样有些像、像太后娘娘。” “放肆!”闻言，秦轲脸色大变，忍不住怒斥道。 他虽然因为萧九重的原因跟太后关系不大好，太后也不喜欢他这个外甥，但毕竟还是一家人，听到高明这话秦轲还是忍不住怒了。 高明抬起头来，幽幽地瞥了他一眼道：“老奴已经落到这个地步，再撒谎有何意义?” 秦轲轻哼了一声，皱眉道：“你是想说，先皇在后宫里藏了个跟太后相貌相似的女子?我若是没记错的话，当时太后和先皇关系和睦，先皇怎会做这种事?” 高明道：“大人不信，老奴也没有法子。” 秦轲看向萧九重，却见萧九重剑眉紧锁，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事。 秦轲忍不住道：“陛下可是想到了什么?” 萧九重抬眼，平静地道：“如果他真的没有撒谎，朕或许知道他说的是谁。” “谁?”秦轲问道。 萧九重平静地道：“你们秦家，曾经有个七小姐。” 秦轲立刻打断了他的话道：“我父亲那一辈，秦家只有六个小姐。” 萧九重摇头道：“不，朕记得，秦家确实有个七小姐。朕很小的时候，在秦家见过她。确实如高明所说，左下颚上有一颗红色的小痣。朕记得…她比敬安侯夫人还要小几岁，她是庶女，当时应该是……雍王府的侧妃。” 秦轲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地道：“陛下记错了吧?嫁进雍王府做侧妃的是我堂姑，而且，她十几年前就死了。” 萧九重看着他不语，秦轲心里微沉。 他知道萧九重记事很早，而且记忆力过人。 他既然能说出来，那么记错的可能性很小。 第235章 皇室血脉?! 秦轲比萧九重小了几岁，萧九重都还很小的时候，那秦轲很大可能根本就不记事甚至还没出生。 至于后来秦轲为什么也没有听说过这件事，只可能是被人刻意隐瞒了消息。 “我得回去查查。”秦轲揉了揉眉心道。 虽然他信任萧九重，但这件事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简直就是荒谬! 秦轲从小长在洛都，见过先帝的次数可能比萧九重这个亲生皇子都多。 他并不觉得先帝会是那种抢夺自己亲弟弟侧妃，导致对方一尸两命，又强压着秦家和雍王为自己抹平这些事情的人。 萧九重并不反对，这种事本就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凌揽月坐在一边，认真地回想着高明的话。 直到被秦轲的声音唤醒，“凌小姐，想什么呢?” 凌揽月眨了下眼睛，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方才，他是不是没说那个孩子的下落?” 闻言秦轲瞬间瞪大了眼睛，抚着心口道：“等等，让我缓缓。你的意思是说……” “不是我的意思，是他的。”凌揽月立刻撇清关系，“他刚才说那女子的腹部被人剖开了，但是……没说那孩子怎么样了。说处理尸体的时候，也没提那孩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6页 高明有些苍白的嘴唇颤了颤，声音干涩沙哑，“不错，那个孩子…没有死。至少、我奉命将尸体送出宫的时候，那个孩子还有声息。” 御景阁里一片寂静，秦轲心中却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如果只是先帝暗地里临幸了一个身份有问题的妃子，说到底人都死了，又能如何? 但如果还有一个皇子，那就截然不同了。 “孩子呢?”萧九重问道。 高明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道：“不、不知道，孩子被许公公抱走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孩子，也、没有见过许公公。” 萧九重垂眸，若有所思。 秦轲点点头道：“我记得，先帝晚年身边的大内总管是常公公，确实没有姓许的。” 凌揽月问道：“你知道这么多事情，却一直好好活到现在?” 高明苦笑道：“那个时候，我只是钦安殿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只是…许公公私底下认了我做义子，时常照拂日子才好过一些。” “原本那晚送了尸体出宫，我也觉得回来之后大概活不了了，甚至还想过要不要逃跑，但到底还是没敢。只是没想到，等我回到宫中的时候，陛下已经带人离京围猎去了。我在宫里战战兢兢待了半个月陛下才回来，之后…钦安殿除了许公公和两个太监不见了，并没有什么差别。” “后来我才知道，陛下压根就记不住我们这些不起眼的小太监，义父平时也不让我出头，我就没在陛下跟前露过脸，因为这个我还曾经怨恨过他。最后却是他……用一个跟我身形年龄差不多的顶替了我。” 高明抬头看了一眼在座的三人，道：“我心里揣着这么大一个秘密，原本很想离开钦安殿换个地方当差。却又怕被人看出破绽，只能那么战战兢兢地过活着。因为这份小心谨慎，反倒渐渐在陛下跟前出了头。不过先帝后来…变了很多，我真的很害怕，所以就……” 三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年只怕是高明故意犯错，被贬到御花园的。 说完这些，高明长出了一口气道：“所有知道的事情，老奴都说了。陛下若还要再问什么，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萧九重道：“这本彤册，是那位许公公留给你的?” 高明摇摇头道：“不，义父失踪之后，他的所有物品都被人搜走了。这本彤册是那位负责记录的彤史死之前给我的。她说让我好好收着，以后说不定会有用。她…她在义父身边见过我，知道我曾经去过清云宫。” “来人。”萧九重沉声道。 冷言从外面进来，恭敬地拱手道：“陛下。” 萧九重道：“将他带下去。” “是。” 冷言带着高明走了，御景阁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秦轲难得有几分烦躁，空着的左手抓紧了椅子的扶手。 一个被先皇临幸的疑似秦家庶女的神秘女子，一个生死未知的皇子或公主?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秦轲突然身形一僵，勐地抬头看向萧九重问道：“这件事，太后知不知道?” 先皇真的能悄无声息在宫中藏匿一个女子? 还有，到底是谁下令剖开了那女子的肚子? 要知道，皇室并非没有难产的女子，但从来没有因此而剖腹取子的先例。 最大的可能当然是先皇，但先皇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他想杀死那个女子和孩子，有很多办法。 如果他想要去母留子，也可以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如果是难产，先皇又迫切想要这个孩子到如此地步么?要知道那时候先皇还活着的皇子就有八位，公主也有十位。 萧九重瞥了他一眼，默然无声。 凌揽月也没有说话，不过他们心里却都隐约有些猜测。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当时尚且大权在握，还有个皇太子儿子的太后，不大可能完全不知道。 秦轲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沉默了良久他才嘆了口气道：“我先回去查查，陛下说的那位七小姐吧。” 说罢又忍不住瞥了那彤册一眼，问道：“那个孩子，陛下打算怎么办?” 萧九重随手将彤册往旁边一放道：“让人去查查，能找到便找，找不到便罢了。” 秦轲怔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 这确实是皇室的大丑闻，甚至关系到皇室血脉，但这其实跟萧九重没什么关系。 那个女子跟萧九重没关系，那个不知道还在不在的孩子，撑破了天也就是萧九重的异母弟弟，萧九重从来也不缺兄弟。 而萧九重的皇位是先皇亲自当着满朝文武传给他的，别说是一个来歷不明的异母弟弟，就算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也动摇不了他的身份地位。 秦轲忍不住长长吐了口气，低声道：“先皇圣明。” 先皇圣明? 凌揽月忍不住抽了下嘴角，这秦三公子对先皇到底有多崇拜? 先皇在政事上确实称得上英明，但身后也没少留坑给萧九重。 今晚听了这一出宫闱秘事，凌揽月觉得自己都有些不能直视记忆中那位，看起来雍容威仪又不失和蔼的先帝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7页 第236章 偶遇秦织 秦轲带着一脸受惊过度的表情起身告退，凌揽月也不好多留，转告了萧九重伽纱公主关于白戟国那位美人的提醒，便也跟着秦轲一起出了御景阁。 今晚大家都收到了一点惊骇，想必萧九重也需要时间冷静一下。 “凌小姐怎么这么快就走了?”下山的路上，秦轲明显缓过来一些，忍不住问道。 凌揽月瞥了他一眼，道：“不是秦三公子带我来的么?难道秦三公子不准备送我回去?” 秦轲干笑了一声，道：“这个么，我还以为你们……” 只听他那怪异的笑声，凌揽月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秦公子以为什么?” 秦轲听出她语气中的不善，摸摸鼻子道：“没、没什么。” 凌揽月走在秦轲身边，一边缓步往山下走去，一边问道：“我也有些好奇，今晚秦公子带我来御景阁，是陛下的意思，还是秦公子自作主张?” 秦轲立刻撇清关系，“自然是陛下的意思!就算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自作主张啊。” 凌揽月挑了挑秀眉，没有再说什么。 “好吧，我稍微在陛下跟前提了两句。” “为什么?”凌揽月不解道。 秦轲思索了一下，道：“萧纬的事情，下午凌小姐不是重要的证人吗?那位褚小姐恐怕不方便打扰她，此事多半还要辛苦凌小姐。” 其实是他发现，有凌小姐在场的时候，皇帝陛下的心情会好一些，也不会那么吓人。 “可是，陛下看起来没打算深查此事。” 秦轲摇摇头道：“陛下绝不会就这么算了的，齐王府只是被人利用了，但高明知道的事情背后的人未必就不知道。别忘了，大牢里还关着一个人呢。” 樊洛。 凌揽月默然。 当年皖东的案子现在由她负责，樊洛疑似樊家遗孤，以后恐怕还少不了要打交道。 秦轲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凌揽月，道：“说起来，我有点好奇。” “什么?” 秦轲道：“陛下素来不是公私不分的人，他怎么会允许凌小姐插手这些事情?” 凌揽月毫无诚意地敷衍道：“看在我舅舅面子上?” “……”凌大将军的面子，恐怕没有这么好用。 更何况，凌大将军本人也未必乐意看你沾上这些事。陛下的这个面子，凌大将军未必领情。 “小心!” 秦轲正低着头思索起萧九重纵容凌揽月参与这些事的用意，突然听到旁边凌揽月沉声道。 他有些茫然地抬头，就被人一把抓住肩膀拽到了路边。 同时小路的尽头转角处，一个黑黝黝的人影撞了上来。 虽然被凌揽月及时拉开了，秦轲另一边手臂还是和来人撞上了。 那人显然也受了惊吓，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什么人!”秦轲冷声道，目光凌厉地看向来人。 深夜宫中本就光线幽暗，那人背着光，身上披着一件黑漆漆的大氅。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饶是秦轲瞪大了眼睛去看，也只能隐约看出似乎是个女子的身形。 那女子显然也吓得不轻，听到秦轲的声音又后退了几步，看起来像是想跑。 秦轲沉声道：“站住!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深夜出现在此，再不说话我便叫人了!” “别……”那女子犹豫了一下，方才有些艰难地开口。 秦轲皱眉看着她，“你到底是谁?做什么的?” 凌揽月微微蹙眉，这声音，似乎有点耳熟。 黑衣女子抬起头来，幽暗的夜色里只能看到一个有些模煳的轮廓。 她颤声道：“三、三哥，是我。” “你是谁?”秦轲沉声道。 凌揽月却已经认出了她的身份，道：“你是秦织?” 黑衣女子连连点头，犹豫了一下才朝凌揽月道：“凌小姐。” 秦轲也是一愣，道：“秦、秦织?” 他突然想起来，不久前父亲让人从外地带回来一个姑娘，说是养在外面的女儿，就名唤秦织。 对此秦轲虽然不以为然，倒也没有为难人的意思。 说到底这也不能怪秦织一个姑娘家，只当是多了一个庶出的妹妹罢了。 只是才回来没两天，他才见过一次，这妹妹就被送进宫了。 秦轲哪里不知道家里的用意，有些人就是执迷不悟，也就懒得去管了。 也难怪秦轲认不出来，别说是这黑灯瞎火的，就算是大白天他也未必就能一眼认出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秦轲蹙眉道。 秦织手里提着一个小小的盒子，低声道：“姑母、姑母命我，将这个送到钦安殿。” 秦轲脸色微沉，大晚上让一个小姑娘独自往钦安殿送东西，他那位姑母打得是什么主意，谁会不知道? 这种事先前她也不是没做过，竟然还不死心么? 秦轲道：“陛下现在不在钦安殿，回寿康宫去。” 秦织摇摇头，道：“不、不行，姑母吩咐的事情，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8页 “那你给我吧，我去帮你送。”秦轲朝她伸出手，一边道：“父亲既然带了你回秦家，你就是秦家四小姐。若是宫里待着不习惯，就回去。” 秦织抓紧了手中的食盒，后退了两步道：“不、不用了。我…我回去就是了。”说完连行礼都顾不得，转身就匆匆跑了。 看着她匆匆而去的背影，秦轲眉头紧锁半晌没有言语。 知道秦织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秦轲才嘆了口气道：“太后当真是……” 不敬太后的话当然不好总挂在嘴上，秦轲话锋一转道：“凌小姐，宴会恐怕要结束了，咱们快回去吧。” 说罢又低声喃喃道：“得派个人去跟陛下说一声，那位太后娘娘可不是容易放弃的人。” 凌揽月点点头，沉默地走在秦轲身边。 眼看着便要到夜宴的大殿附近，秦轲突然停下了脚步，道：“我怎么觉得，秦织的声音有些耳熟?” 凌揽月失笑，“你一路上就在想这个?确实有点耳熟，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她记得之前秦织声音不像这样，否则也不会第一时间没有认出来了。 秦轲侧身看向她，道：“你没发现么?她的声音和你很像。” 第237章 萧九重昏迷了! 声音和她很像? 这个问题，凌揽月一直到宴会结束出宫都还在思考。 她和秦织也算是有过几面之缘，甚至还在寿康宫里相处了几日。 秦织的轮廓确实和她有几分相似，声音却完全不一样。也是因此，方才听到秦织的声音时，她直觉很熟悉，却完全没有想到秦织身上。 凌揽月突然想起了唐影，那个被捨弃后四肢俱断，眼舌皆废的易容高手。 也不知道他落到萧九重手里之后，会是个什么下场。 凌揽月有点后悔起来，方才没有去看一下秦织如今的模样。 虽然不知道秦织变成了什么样子，但凌揽月觉得自己不会喜欢这个变化，甚至隐隐觉得有些噁心。 “阿月有心事?”上了马车，凌闯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外甥女沉声问道。 凌揽月摇摇头，道：“没有，只是有些累了。” “确实该累了，这一天下来……”凌闯也觉得有些累，明明大半天都只是坐着跟人说话喝酒，他却觉得比自己在边城骑了一天马都累。 “太后的寿辰过了，你和顾家的关系也断干净了。” 凌闯看着她道：“等洛都这些事情处理完，咱们就该走了。” 凌揽月点点头，道：“各国使者应当不会在洛都久留，南岳的事情想来不会拖得太久。” 凌闯垂眸道：“南岳国宝的事情，已经有些眉目了。毕竟是南岳人自己的事，陛下也不着急，就姑且先拖着。这次，南岳王应当不会再拖下去了。” “是啊。”凌揽月有些感慨，“这次白戟人来得最晚，没想到竟然会一鸣惊人。白戟人这次的贺礼如此隆重，想必很快会对陛下提出要求?” 凌闯点了点头。 凌揽月问道：“舅舅，白戟和南岳这两国，你怎么看?” 凌闯思索了片刻，道：“这两国素来都臣服于中原，南岳国内局势复杂，民风彪悍各族杂居，因此时有叛乱。但无论谁成为南岳王，都必要依靠大靖才能坐得稳王位。至于白戟…性格反覆，时常在扶阳和大靖之间横跳，但只要将他们打服了，他们就会是你最听话的狗。” 凌揽月点点头，若有所思。 哒哒哒! 一阵急促地马蹄声踏破深夜的宁静从后方传来，凌闯和凌揽月对视了一眼，抬手掀开车窗帘子往外看去。 这深更半夜还敢在洛都大街上跑马的，自然不会是一般人。 那快马转眼就到了跟前，还没停住马背上的人便叫道：“见过大将军。” 凌闯见来人穿着宫中侍卫的服饰，剑眉微蹙道：“何事?” 那人坐在马背上拱手，低声道：“大将军，陛下召见您和凌小姐。” 同时他俯身靠近了窗口，用更低的声音道：“陛下出事了。” 凌闯神色微变，却没有发问。 他缓缓放下了车窗，吩咐道：“调头，进宫。” “舅舅。”马车里，凌揽月只觉得面颊如被寒风颳过，冰凉入骨。 凌闯抬手拍了拍她的胳膊道：“别怕，没事。” 宫中的宴会此时已经结束，原本喧闹明亮的皇宫也重新陷入了幽暗和宁静。 凌家的马车并没有在宫门前停下，而是转到侧门直接进了宫。 一路上没有人阻拦，凌闯和凌揽月在侍卫的引导下，畅通无阻地走到了钦安殿前。 钦安殿外面站着不少手持兵器的侍卫，乍一看似乎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凌闯却一眼看出这些大内侍卫中夹杂着很大一部分暗卫。 凌闯心中不由一沉，这么多暗卫出动围着钦安殿，可见萧九重是真的出大事了。 “大将军，凌小姐。”两人刚踏入大殿，黄公公便迎了上来。 黄公公此时双眼通红，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笑意，“大将军，您可算来了。”看到凌闯，黄公公明显松了口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9页 凌闯皱眉道：“怎么回事?” 黄公公低头道：“陛下刚回钦安殿坐下，就突然呕血昏迷。太医…太医说陛下是吸入了千金花的花粉，这才……陛下昏过去之前，说整个洛都，只相信大将军您。老奴这才做主，请了您回来。” 凌揽月沉声道：“千金花的花粉，怎么会让陛下呕血昏迷?” 黄公公抬头看了看她，欲言又止。最终却也只是摇了摇头，轻嘆了口气。 “千金花有什么用?”凌闯问道。 凌揽月低声道：“千金花的花粉有催情之效，不过这花难养难得，效果不过尔尔，很少有人会这么用。名曰千金，是因为其花如赤金，贵气逼人。”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进了后殿。 萧九重果然安静地躺在床上，两个太医正站在床边不远处低声议论着什么。 见三人进来，连忙转身见礼。 “陛下怎么样了?”凌闯也不客套，沉声问道。 太医迟疑了一下，看向站在一边的黄公公。 黄公公道：“两位大人尽管说便是。” 其中一名太医这才道：“启禀大将军，陛下这是突然血脉暴涨，逆血攻心所致。” 凌闯眉头紧锁，问道：“不是说这千金花效果不好么?陛下何至于此?” 太医有些诧异地看了凌闯一眼，道：“按说确实如此，但不知为何…我和楚大人方才刚刚发现，陛下的心脉……似乎比寻常人脆弱了许多，而且隐隐有破碎之兆，按理说不应当如此啊。” 陛下是习武之人，虽然先天就体弱直到如今也没好全，但这体弱里似乎不包括心疾。 毕竟如果陛下真的有心疾，他们这些做太医的也不可能到现在才发现。 闻言，凌闯神色微变了变。 “陛下可有服药?”凌闯突然侧首问黄公公。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在场的人知道萧九重看着厉害，其实身体不好。 怎么可能不吃药? “这千金花与陛下所服药物并不相冲……”太医道。 黄公公点了点头，道：“一月一次，从不敢有误。” “什么药?”凌揽月突然出声道。 众人这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萧九重的床榻边了。 黄公公迟疑了一下，侧首对两位太医道：劳烦两位先去殿外歇歇。” 两位太医心中其实有些不愿，即便他们是太医，陛下也是他们的病人。 哪里有故意向大夫隐瞒身体情况的? 看黄公公这反应，陛下的心脉问题只怕不是突然出现的。 只是两人到底也没敢多说什么，拱了下手便退了出去。 凌揽月坐倒榻前，伸手为萧九重把脉。 大殿里安静许久，凌揽月的眉心却越发锁紧。 “黄公公，陛下到底还吃了什么药?” 黄公公沉默了片刻，轻嘆了口气道：“是医圣亲手配置的，九转护息丹。” 第238章 只能赌一把! 凌揽月脑子里一片空白，仿佛根本无法理解这短短的五个字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眼睫才轻轻扑闪了一下，有些艰难地道：“九转、护息丹?” 黄公公点点头道：“是，凌小姐是医圣的亲传弟子，想来听说过这药?” “自然听说过。”凌揽月的声音有些飘忽，“挖空药阁大半个库房的藏品，才能炼成的……传说中的灵丹妙药。” 说是灵丹妙药，凌揽月其实没见过。 因为这药需要的药材太稀有太名贵了，不是说药阁凑不出来这些药材，而是炼制这九转护息丹的九种主药，任何一种都可以单独炼成一种救命的神药。再治病救命上，说不定每一种都比这九转护息丹有用。 更不用说，还有许许多多的辅药，同样每一种都价值不菲。 用医圣的话来说，这种药就是前辈为了炫技而配置出来的无用之物。 华而不实，浪费无度，有违医家本心。 如果只需要急救用一两颗也还罢了，一个月一颗，如果需要长期服用，这世上除了皇家还真没有人能供得起。 黄公公轻嘆了口气，道：“不瞒小姐，当初为了这药…先皇也险些搬空了皇家的私人药房。” 不是太医院的药房，而是皇帝私人掌握的药房。那是大靖皇室上百年沉淀，收集珍藏的名贵药材。 “劳烦公公帮我取一套金针过来。”凌揽月道。 黄公公点点头，看了看凌闯和凌揽月，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凌揽月坐在床边，盯着萧九重没有一丝血色的薄唇，轻声道：“九转护息丹并不能活死人肉白骨，唯一的用处就是养护受损的心脉。一月一粒，加上陛下的内力，确实足以掩人耳目。但是……舅舅可知道，陛下的心脉何时受过这样的重创?”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内伤或外伤能造成的了，只会是萧九重的心脉受到了致命的伤害，比如……直接一刀断开了心脉。 医圣确实医术出神入化，这样的情况下还能保住萧九重一条命。 但医圣不是神仙，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即便是他也无法让萧九重的心脉恢復如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0页 凌闯闭了闭眼睛，沉声道：“三年前。” “三年前?”凌揽月闭了闭眼睛，竭力忽略心口处传来的阵阵绞痛，低声道：“是我生病那段时间?” 凌闯不答，凌揽月突然觉得浑身发冷，她用力捏了捏自己冰冷的指尖，强忍着颤意问道：“舅舅…陛下、陛下的伤，和我有没有关系?” 太多的巧合，让她不得不做出如此可怕的猜测。 如果萧九重真的是因为她才…… 凌揽月忍不住想要颤抖，整个人宛如堕入了冰冷刺骨的寒潭。 “揽月。”凌闯按住了她的肩膀，沉声道。 凌揽月一怔，抬起头来看向舅舅。 凌闯低头盯着凌揽月，缓缓道：“他的伤、是北晋第一高手赫延肃所为，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赫延肃?” 凌闯道：“是，你应该听说过。他三年前同样受了重伤，现在或许已经死了。” “跟我没关系?”凌揽月低声问道。 “你相信舅舅么?” 凌揽月缓缓点了点头，舅舅是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了，不信他还能信谁? 凌闯道：“那你就记住了，陛下的伤，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凌揽月缓缓点了点头。 “凌小姐，金针来了。”黄公公回来得很快，手里捧着一个精緻的木盒子。 凌揽月打开一看，里面果然装着一整套金针。 凌揽月将盒子里的金针拿出来，在旁边的矮几上一一摆好。 然后伸手扯开了萧九重胸前的衣襟。 衣襟下萧九重的心脏位置，有一条又长又深的疤痕。 凌揽月竭力不去想那是什么造成的，将心力都放在即将开始的施针上。 凌闯和黄公公站在一边，丝毫不敢上前打扰她。 他们都不懂医术，若是不小心打扰了，可是万死莫赎了。 与普通的大夫不同，凌揽月下针速度极快。 不过片刻间，九根粗细长短不一的银针就已经扎到了萧九重身上。 凌揽月额头上也渐渐冒出了虚汗，她一边捻动着金针，一边道：“陛下吃的药，再拿一粒出来。” 黄公公迟疑着道：“小姐，医圣说这药…药性极勐烈，一个月服用一粒，已经是极限了。” 凌揽月道：“千金花和那药中的一味主药相冲，我用金针暂时护住他的心脉，将药性逼出来一部分。吃了不一定会死，不吃、他今晚心脉就得碎裂。” 黄公公一时慌了神，再不敢多想什么匆忙转身过去拿药。 但药拿到跟前，黄公公脸色煞白，低声道：“凌、凌小姐，这药下去陛下万一…可就是咱们……” 陛下要是就这么死了，他们谁也逃不了。 凌揽月问道：“现在，我们能请示谁?” 黄公公险些哭出来，说起来陛下还有亲娘在宫里。但他们若敢将这事儿去请示太后，只怕下一刻他们不人头落地也得进天牢。 至于陛下会如何，更是不堪设想。 凌揽月道：“要么天亮之前找到我师父，要么就只能赌一把了。” “医圣……”医圣去了东海，还没回来啊。 黄公公只觉得手里沉甸甸的，怎么也抬不起来，更送不到凌揽月手里。 “陛下昏过去之前，可有什么交代?”凌闯问道。 黄公公道：“陛下只来得及说，一切听大将军的。还有…他醒来之前，羽林军归大将军节制。” 凌闯明白了，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人事不省的萧九重，沉声道：“用药吧。” “大、大将军?!” 凌闯道：“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黄公公无奈，只能颤抖着手将药丸递给了凌揽月。 凌揽月接过来低头闻了闻，道：“现在他吞不下去，拿去化了水再餵。” 黄公公点点头，连忙转身去端水过来。 “有没有把握?”凌闯低声问道。 凌揽月回道：“舅舅放心，应该有七八成把握。” 不等凌闯松了口气，凌揽月又道：“他的病情不大好，一个月一粒药应该已经有些勉强了。” 凌闯心里微沉，“那要怎样?” “最好是加到二十五天一粒，但是人的身体对药的承受是有极限的，这药也并不全都被心脉吸收了。一旦到了一个月超过两粒的地步，他的身体会先一步垮掉的。” 凌闯沉默了良久，方才道：“听说医圣去东海寻灵药去了，或许会有好消息。” 凌揽月点了点头。 一定会有的，前世萧九重顺利活到了五年后。 他并不是死于病榻上的。 第239章 过线者，杀! 等到一套针法施展完成，凌揽月一根一根地抽回了金针。 她右手飞快地往萧九重胸膛上的穴道点了几下，原本还人事不醒的萧九重突然皱起了眉头。 端着药水站在一边的黄公公还来不及惊喜出声，就见凌揽月一把抓起萧九重。下一刻，一口污血被萧九重吐到了床边。 黄公公吓了一跳，“凌小姐?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1页 凌揽月重新将人放平，道：“没事，现在可以餵药了。小心一些，他没这么快醒。” “是、是。”黄公公小心翼翼地端着药水，坐到床边将萧九重扶起来一些。 陛下这情况他也不敢让别人来做，此时房间里只有三个人，也就只有他能干了。 凌揽月见状想要上前帮忙，却被凌闯按住了肩膀。 “好好歇着，你手还在发抖。”凌闯拉起凌揽月，将她按到了不远处窗边的软榻上，“好好休息。” 然后才转过身，上前去看黄公公是否需要帮忙。 当初打仗的时候，彼此什么狼狈的模样没见过?给萧九重餵药这种事，凌闯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凌揽月只得靠着软榻休息，她现在确实很疲惫。 今天一天本就不轻松，方才施展金针救萧九重更是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这会儿不仅手指在颤抖，脸色更是惨白。 黄公公是伺候惯了萧九重的，萧九重生病的时候也都是他在身边侍候，手法十分熟练。 凌闯见他不需要自己帮忙，又去桌边倒了一杯茶递到凌揽月跟前。 凌揽月接在手中，轻声道：“多谢舅舅。” 凌闯注视着她，道：“累了就睡一会儿，不要逞能。” 凌揽月点点头，捧着茶杯将水喝了。 萧九重还没醒来，三人也就只能干守着。 幸好今晚宴会到了深夜，明天没有早朝，不然他们这会儿恐怕也没有心情就坐着等了。 凌揽月靠着软榻，不知什么时候就悄悄睡了过去。 睡梦中，一片混乱。 嘈杂的厮杀声，血腥味，马蹄声，毫无章法的昏乱片段不停地闪烁着。 凌揽月抬起自己的手，惊恐地看着自己满手的血。 她想大声喊叫什么，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自己到底要叫什么，更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鲜血顺着她的指尖滑落，那粘腻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想要呕吐。 极度的压抑和惊恐中，她努力大口唿吸着空气，拼了命地睁大自己的眼睛。 终于—— 一片光亮引入了眼帘，凌揽月勐地从软榻上坐起身来。 她动作太大，原本盖在身上的锦被随着她起身的动作滑落到了地上。 惊魂未定地看看四周，房间里一片宁静，倒是外面隐约有声音传来。 殿中只有她和依然躺在床上的萧九重。 凌揽月有些惊恐地起身，快步走到萧九重床榻边，小心翼翼地将手探到他的鼻下。 确定他还有唿吸那一刻，凌揽月竟长长地出了口气。 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她也不由得怔住了。 她怎么会以为……萧九重会死? 睡过去之前，她还仔细把过脉呢。 坐在床边，凌揽月不由得想起了那些混乱的梦境。 全都是零碎的片段，梦中的时候那种恐惧和悲伤仿佛要将她压塌了，但醒过来之后她却发现自己甚至记不太清楚到底梦到了什么。 只有那梦中的绝望和心悸的感觉，依然那样真实地留在了她的脑海里。 钦安殿外，太后端坐在步辇上，冷冷地看着站在大殿外台阶上的凌闯。凌闯站在殿外的台阶上，寸步不让地与太后对视。 太后冷声道：“凌闯，你这是想反了不成!” 凌闯沉声道：“太后言重了，本将军只是奉陛下之命，驻守钦安殿。没有陛下的命令，谁也不能进去。” 太后被气笑了：“堂堂骠骑大将军驻守钦安殿?陛下岂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 凌闯道：“陛下为何如此，不是凌闯该问的。凌闯只知道，圣命不可违。” “若哀家一定要进去呢?”太后从步撵上站起身来，扶着宫女的手走下来，盯着凌闯道。 凌闯手中长剑微微向前一送，剑身自鞘中滑出半截，“过线者，杀!” 不仅是太后，扶着太后的两个宫女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凌闯未必真的敢杀太后，但万一他真的敢呢? 这便是赌谁更不要命的游戏，输得往往都是更惜命的那个。 见太后止步，凌闯将剑收了回来，道：“天还没亮太后娘娘便闹着要见陛下，陛下现在没空，娘娘若是闲着不妨关心一下您的侄女吧。” 两个侍卫拖着一个人走到殿阶前，抬手将人丢了下去。 此时天色昏暗，全靠殿檐下挂着的灯笼和太后身后内侍手中宫灯照明。 太后低头看了一眼，并没有看清那人的模样，但不用看她也知道那是谁。 “大将军这是什么意思?”太后面不改色地问道。 凌闯侧首看向旁边的冷言。 冷言道：“此女在陛下回钦安殿的路上，施用宫中禁药，企图谋害陛下。她是太后娘娘带入宫的人，娘娘恐怕要给陛下和文武百官一个交代。” 太后脸色一沉，道：“什么禁药?哀家不知道。” 凌闯道：“那就是秦家了?秦家想要谋害陛下么。来人，速去将承恩侯带入宫中问罪，秦家其余人等，全部收押，等候陛下处置。” 见旁边的侍卫真要听命，太后勃然大怒，“放肆!凌闯，你太胆大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2页 凌闯居高临下地看着太后，冷声道：“我一向胆大，太后今天才知道?” 太后险些被气得背过气去，所幸她这段时间受到的打击足够，倒是还撑得住。 她指着凌闯道：“若是陛下无恙，你如何能指挥宫中侍卫?哀家看定是你伙同这些逆贼，害了陛下，想要嫁祸给秦家!让开，哀家要见陛下。” 凌闯站在台阶上，不动如山。 双方人马就这么对峙着，天边泛起了一抹鱼肚白的时候，终于又有人来了。” “雍王殿下到!鲁王殿下到!赵王殿下到!韩王殿下到!淇南郡王到!” 一连串的通禀声响起，除了齐王，跟萧九重血脉关系最近的几个人，竟然一个不落的都来了。 第240章 母后是要逼宫? 见几位藩王和孙儿来了，太后原本阴沉的脸色瞬间明亮了几分。 “皇祖母，这是怎么了?”萧绍快步走过来，扶着太后问道。 太后看了一眼众人，突然脸色一变抹泪道：“绍儿，你皇叔不好了!” 萧绍脸色变了变，扶着太后的手都更用力了几分，“皇祖母，什么皇叔不好了?出什么事了，您慢慢说。” 其他人也变了脸色，特别是鲁王看到殿前那一群沉默的带刀侍卫，心中更是狂跳不止。 赵王和韩王齐齐看向凌闯身后的大殿，又互相对视了一眼。 雍王倒是显得从容镇定了许多，只是此时眉头也紧皱起来。 太后指着凌闯道：“哀家听说昨晚钦安殿宣了太医，也不见有人去寿康宫报个平安。心中实在担心得很，便早早起身过来看看。不想竟看到凌闯深夜还在宫中不说，他、他掌控了宫中侍卫!哀家要见陛下，他也是百般阻拦。只怕…只怕陛下早被他给害了!” 听到凌闯掌控了宫中侍卫的话，几位王爷脸色都难看了几分，看向凌闯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戒备和警惕。 功高震主的武将以武逼宫的事情，歷史上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万一萧九重真的出了什么事，凌闯手中握着整个大内侍卫和羽林军的兵权，想要篡位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关键是他们这么多人聚在这里，被人一锅端了，实在是举手间的事。 凌闯也不是呆立着等人给自己泼脏水的木偶人，当下冷笑一声道：“娘娘好会颠倒黑白，娘娘怎么不说，你的外甥女给陛下下毒，才导致陛下不得不宣太医呢?本将军已经出宫了，半道上被陛下派人给召回，臣也想知道，陛下防得到底是谁。” 殿前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不由看向凌闯。 这话说得过于毒辣。 整个洛都谁不知道陛下和生母关系不睦，但知道归知道，谁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说出来? 如今宫中还有哪些人?除了防着太后，还能防着谁? “你!”太后厉声道：“此时陛下不在，你手握羽林军，自然可以颠倒黑白随便说。织儿性格腼腆胆小，岂敢行那样大逆不道的事?” “原来娘娘知道这是大逆不道的事啊。”凌闯冷冷道。 当他第一眼看到那个叫秦织的姑娘时，几乎想抽剑去寿康宫砍了这老妖婆! 秦织特意化了妆，和昨晚宴会上的阿月至少有八九成相似。 昏暗的火光下，乍一看凌闯都险些认错了。 太后怒道：“凌闯，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别忘了你的身份!” 凌闯抬手亮出一块令牌，冷声道：“也请太后娘娘别忘了你的身份，陛下盛年继位，无需太后指点政务。请太后娘娘退回寿康宫颐养天年。” “你!” 扶着太后的萧绍道：“凌大将军何必如此，陛下和皇祖母是骨肉至亲，皇祖母只是想要看看儿子，何曾有想要干预政事?只要确定了皇叔安然无事，皇祖母和我们自然也就放心了。” 旁边韩王也开口道：“对啊，大将军。既然陛下没事，让咱们看一眼便是了。知道陛下无事，咱们也能放心不是。” 凌闯瞥了他一眼，道：“韩王殿下，凌某接到的命令便是，守住钦安殿任何人不得擅入。韩王有意见，可以找陛下说。” 韩王气结，“大将军，你这就是胡搅蛮缠了。” 萧九重在里面，凌闯不让进去。进不去见不到萧九重，他要怎么跟萧九重说? 赵王看着凌闯，意味深长地道：“大将军，陛下安危事关重大，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您恐怕承担不起。” 凌闯似笑非笑地看着赵王，“赵王殿下就这么确定，陛下会出什么事?” 赵王无奈苦笑，摇摇头不再说话。 谁说武将口才不好，不善言语交锋? 太后见状，扭头看向雍王才，道：“雍王，你是陛下的皇叔，你说要怎么办!” 雍王嘆了口气，道：“太后娘娘莫急，凌家数代对大靖对陛下都忠心耿耿，本王相信大将军绝不会对陛下不利的。” 说罢雍王又看向凌闯，“大将军，你跟我这老傢伙交个底，陛下到底…怎么样了?” 凌闯沉声道：“陛下无事。” 雍王点点头，道：“好，你既这么说，本王信你。皇嫂不如先回去休息，等天亮了再说?你若是不放心，本王和老三留在这里看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3页 太后显然对这个结果十分不满，道：“既然萧九重就在殿中，哀家进去看一眼便知道如何，何必如此麻烦?” 雍王有些无奈地嘆了口气，道：“娘娘，陛下既然宣了太医，想来是真的病了。身体不适不想见人也是有的，娘娘不若问问那位秦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等陛下出来了，也好对陛下解释，莫要伤了母子和气。” 太后这才想起还趴在地上的秦织，看了一眼雍王等人道：“既然雍王这么说，哀家就先回去了，这里就劳烦雍王和鲁王守着吧，绍儿你也留下。” “还有，这个丫头哀家要带回宫中审问。” “不行。”凌闯一口拒绝。 眼见着太后眉宇间的怒气再次郁结，雍王只能摇了摇头，站到一边不说话了。 太后冷眼看着凌闯，道：“凌闯，哀家是一国太后，是皇帝的母亲，你没有资格跟哀家说不行。就算是萧九重自己站在这里，哀家也一样要将人带走!” “将人带回去!”太后吩咐左右道。 “是，娘娘。”两个内侍连忙应声出来，上前想要将秦织扶起来带着。 只是他们才刚弯下腰，几把刀就架到了脖子上。 旁边韩王看得目瞪口呆。 “五哥，凌闯真就敢这样跟太后槓上?”韩王伸手捅了捅赵王，低声问道。 赵王没有回答，只是朝他摇了摇头。 韩王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双方剑拔弩张的模样。 反正无论谁倒霉，对他们来说都不是坏事，就当是看戏好了。 殿前一片寂静，压抑的仿佛只有人的唿吸声。 眼看着太后即将爆发，一个幽冷低沉的声音从凌闯背后传来。 “如果朕也说不行呢?母后想要如何?” 众人神色大变，只见萧九重一袭黑衣从里面走了出来。 “叩见陛下!” 萧九重扫了一眼在场众人，淡然道：“母后带这么多人来，是要逼宫?” 第241章 贬为庶人! “母后带这么多人，是要逼宫?” 钦安殿前，一片寂静。 片刻后仿佛终于有人回过神来，太后身后跟着的内侍宫女扑通扑通跪了一地。 凌闯侧身让开了殿前的位置，同时还飞快地扫了萧九重一眼。 萧九重只穿了一件黑色长衫，连头髮都只是以一根髮带繫着。 显得过分随意，仿佛是刚从睡梦中醒来。 这绝不是一个帝王应该在人前出现在穿着，但此时却没有人有心思想这些。 晨风拂过，吹起了他的髮丝。被风纠缠而起的髮丝，更显得他整个人有几分阴郁冷戾。 “陛下。” “叩见陛下!”众人惊醒过来，连忙跪地行礼。 萧九重扫了一眼跪了一地的人，最后将目光落到唯一站着的太后身上。 “母后，你还没回答朕的问题。” 太后对上他的眼神，心中一惊。 “什、什么逼宫!哀家不过是听说你病了，来看看你罢了!”太后道。 萧九重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赵王等人，点头道：“看来母后确实是担心朕的身体，所以天还没亮便叫了雍王叔和几位皇兄进宫来。这是……怕朕死不了么?” “萧炼!”太后尖声叫道。 殿前一剎那间安静得落针可闻，许多人心中都有片刻的恍惚。 萧炼? 哦，是皇帝陛下的本名。 其实距离萧九重改名还没有几年，但所有人似乎都根深蒂固地记住了这个名字。反倒是萧炼这个名字，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萧九重轻哼了一声，漫步走下了台阶。 “陛下。”冷言上前两步想跟，萧九重抬手制止了他。 他走到太后跟前，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 太后被那淡漠的眼神看着，心不由得提起。 “你…你想做什么?” 萧九重却撇开了眼，目光落到跪在太后旁边的萧绍身上。 “阿绍。”萧九重轻声唤道。 萧绍只觉得头皮一紧，声音有些紧绷地道：“皇、皇叔。” 萧九重道：“两年前，朕跟你说过什么，你还记得?” 萧绍心中一抖，低头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忘了?” 萧绍连忙摇头道：“没、没有。” “既然没忘，你为什么不听话?”萧九重心平气和地问道：“是朕这个皇帝，说的话不好使?还是说，你当时觉得朕是在跟你开玩笑?” 萧绍伏在地上颤抖着，声音里竟然带上了哭腔。 “不…我、臣、臣不敢……” 见状，旁边的赵王等人脸上都不由得露出了几分惊诧之色。 萧九重两年前到底对萧绍说了什么?竟然把他吓成这样? 据他们所知，萧九重登基这两三年，对萧绍看不算坏。 萧绍隐藏在袖底的手指用力扣着地面，就连心脏都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他知道自己现在很丢脸，但是他也没办法。 因为他现在真的、真的很害怕。 这两年萧九重虽然对他很冷淡，却没怎么管过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4页 他确实差点已经忘记了两年前那晚萧九重对他说的话，他以为自己也已经忘记了当时的恐惧。但此时他才知道，自己从来就没有真正忘记过。 那种熟悉得令他感到战慄的恐惧。 “皇、皇叔，我真的知道错了!”萧绍抬起头来，脸上挂着泪水，“我没有…皇祖母派人去说您病重，我才进宫来的。我没想过逼宫，真的、我从来没想过要逼宫!” 这话是真心的，萧绍确实很想登上皇位。 但他也真的没有想过靠武力逼宫，至少现在没有。 他见识过萧九重的实力和杀人时的模样，这样的萧九重还有羽林军的护卫，逼宫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够了!”太后看着萧绍这副没出息的模样，气得脸色铁青。 太后恨铁不成钢地瞥了萧绍一眼，走过去挡在他面前，将他和萧九重隔离开来。 “陛下想要杀母杀侄子，直接动手便是，何必扯这些颠倒黑白的话?”太后梗着脖子与萧九重对视，咬牙道。 萧九重嗤笑了一声，突然一闪身便错开了挡在跟前的太后。 太后还没来得及反应，萧九重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身后，一把抓起了地上的萧绍。 太后转身就看到萧九重单手捏着萧绍的脖子，仿佛是提着一只鹅。 萧绍也确实如一只被提着脖子的鹅，除了扑腾翅膀和干叫，什么也做不了。 萧九重冷笑道：“这两年他背地里做的那些事情，母后以为朕一点都不知道么?母后既然这么说了，不杀了他给母后助兴，好像说不过去。” 说罢萧九重掐着萧绍脖子的手缓缓开始用力，太后哪里想到他真敢动手，早吓得魂飞魄散。 “祖、皇祖母…救、救我……” “你放开他!”太后终于反应过来，尖叫道：“萧九重!你这个畜牲!他是你大哥唯一的骨肉啊!” 口中叫的再厉害，她却始终没有靠近萧九重一步。 萧九重眼底掠过一丝讽刺的冷笑：他知道，她是真的认为他可能会杀了她。 “陛下!”跪在一边似乎看呆了的几个王爷终于回过神来了。 “求陛下开恩，饶了淇南王!” “求陛下开恩!” “陛下，老臣愿以身家性命担保，淇南王绝无逼宫之意。”雍王也开口求情。 开玩笑，如果萧绍被萧九重以深夜无召入宫，意图逼宫的罪名给杀了，那他们算什么? 就连韩王都察觉到了不妥，他看看跪在自己身边的兄长，道：“陛下明鑑，臣等绝不敢有妄想。当真是太后娘娘传旨，说陛下得了重病，臣等才进宫的。” 萧九重该不会是想大开杀戒，让他们今天都交代在这里吧? 太后神色僵硬，咬牙道：“是哀家传得旨意，又如何?陛下让凌大将军守住钦安殿，连哀家都不能进出，哀家如何能不担心?” 雍王轻咳了一声，望着萧九重道：“陛下，还是…先放了淇南郡王吧。若他真有谋逆之心，再杀不迟。总不能……” 皇帝亲手杀了侄子，传出去总是不好听。 萧九重望着雍王若有所思片刻，方才有些意兴阑珊地将萧绍往旁边一丢，道：“也罢，就当是给雍王叔一个面子。” 萧绍被丢到地上，拼命地咳嗽不止，张大了嘴拼命唿吸，眼泪鼻涕横流好不狼狈。 还没等他将气喘匀，就听到萧九重漫不经心地声音传来，“淇南郡王萧绍，夜闯宫闱，革去郡王爵位，贬为庶人。” 萧绍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第242章 杀鸡儆猴 此时没有人去理会倒在地上的萧绍，所有人都望着萧九重。 萧九重却已经转身走回了殿阶之上，他回头看向其他人，“雍王叔和三位皇兄，需要朕派人送你们出宫?” “臣等不敢!”众人连忙道。 “臣等有罪，请陛下降罪。”鲁王沉声道。 萧九重淡然道：“朕与诸位皇兄多年不见，你们不知朕的情况，担心也是难免的。不过不罚也说不过去，那便每人罚俸一年吧。” 鲁王三人都不由松了口气，罚过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他们原本还以为萧九重会借题发挥，没想到竟然是轻轻放过。 杀鸡儆猴，被当成猴，总比当被杀那只鸡好吧? 再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萧绍，三位藩王不由对这个侄子多了几分同情。 “臣等告退。” 三位王爷脚下如飞，甚至有些羡慕起不知道为何没有来的齐王。 雍王比他们慢了一些，只是嘆了口气，才转身走了。 萧九重瞥了一眼地上的萧绍和站在一边的太后，转身进了钦安殿。 “来人，将这女人押去刑室。”冷言指着地上的秦织吩咐道。 “是，冷统领!” 太后冷眼看着这一幕，再抬头看向大殿前钦安殿上的匾额，眼神变幻不定。 “萧、九、重。” 萧九重刚踏入内殿，原本挺得笔直的身体就晃了一下。 “陛下!”等在殿内的凌揽月连忙上前扶住他。 萧九重拍拍她的手臂示意自己没事，凌揽月却没有放手，坚持将他扶到了床边坐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5页 凌闯走了进来，看着他这模样也不由皱眉。 “陛下的病情如何?”刚刚在外面看萧九重淡定自若的模样，他还以为他醒来就没事了呢。 萧九重此时面色比起在外面差了许多，就连精神都显得有些萎靡，整个人虚弱极了。 凌揽月把了下脉道：“至少要静养三五天。”就算再是厉害的神药，也得有个吸收和奇效的过程。 昨晚那么一折腾，萧九重这两年调理身体兼养护心脉的功夫算是废了一半了。 凌闯有些头疼。 “这几天事情很多，陛下有功夫静养么?”太后寿辰是办完了，但各国之间还有不少事情要商议，朝堂上的事情同样不少。 先帝晚年朝堂为什么乱?就是因为皇帝身体虚弱，许多事情无暇处理。 萧九重这个身体，如果只是当个藩王，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 萧九重垂眸道：“无妨。” 凌揽月没好气地道：“什么无妨?医圣配的药也不是仙丹，陛下这副样子让人看见了，只怕才会让人多想。” 萧九重朝她笑了笑，安抚道：“放心，朕心里有数。” 凌揽月在心里嘆了口气，道：“先前给陛下的药还是继续吃，应该还有点用。别的…最好是什么都别做，静静地养几天。若实在不行…千万不能跟人动武。” “……”萧九重和凌闯对视了一眼，然后有志一同地忘记了刚才外面发生的事情。 只是掐一下脖子，也不算动武吧? “希望师父能早点回来。”凌揽月低声道。 秦轲一大早宫门刚打开，就进了宫。 一路进来就发现情况似乎不太对，问了钦安殿前的守卫才知道更早一点的时候，这宫中发生了什么事。 秦轲脸色大变，脚下飞快地冲进内殿，却见萧九重正坐在床上靠着床头喝药。 萧九重从小就吃药，喝药十分熟练。 端在手里一仰头就全都灌了下去，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见秦轲站在那儿望着自己发呆，萧九重皱了下眉，将药碗递给黄公公问道：“什么事?” 秦轲回过神来，连忙走过去问道：“陛下没事吧?昨晚竟然、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她胆子也太大了!” 昨晚他让人将秦织的事情告诉萧九重之后，依然不太放心，还特意去找了秦织一趟。 只是不知秦织是故意躲着他还是怎么的，并没有找到人。 他原本以为秦织被他吓了一吓，就算想要做什么也不会立刻动手，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迫不及待。 萧九重道：“太后应该知道我的身体状况，为何还要出此下策?” 秦轲用摺扇支着下巴，道：“第一，她不相信那些传言。第二，就算是真的，不能生育又不是不能人道。第三，她根本不是想往你身边塞人，而是另有目的。之前那次选秀，太后原本其实是想要将秦织一起塞进后宫吧?” 但是明知道萧九重不能生育，还想方设法将人塞进后宫，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监视?刺探情报?但萧九重也有可能压根不进后宫啊。 总不能是为了刺杀萧九重吧?那也太低级了一点，还不如等萧九重去寿康宫的时候，直接群起而攻之呢。 “我去见见秦织。”秦轲道。 萧九重点了下头，“去吧。” 秦轲倒是一愣，忍不住看向萧九重，“陛下真这么相信我?我也姓秦。” 萧九重瞥了他一眼，闭上眼睛表示“快滚，朕不想说话”。 秦轲只得摸摸鼻子，转身走了。 走出去两步他想起来一件事，又退了回来道：“对了，陛下说的那位秦家七小姐，我昨晚回去就查了。确有其人，恭喜陛下，你在这世上可能还有一个弟弟或妹妹。” “需要朕说同喜么?” “……”对哦，如果那孩子活下来，也是他的表弟或表妹。 秦轲嘆了口气，转身往外面走去。 才刚走到外殿，就看到端着东西迎面而来的凌揽月。 他不由睁大了眼睛，停下脚步瞪着还穿着昨晚衣衫的凌揽月，“你、你怎么在这里?你昨晚没出宫?!” 凌揽月无奈地道：“秦三公子，你真早。” 秦轲心中苦笑：能不早么?他昨晚回去压根就没睡，在书房里眯了一会儿就直接起身进宫了。 “凌、凌小姐，你怎么会留在宫里?是为了照顾陛下?”秦轲眼睛瞬间闪闪发亮。 这两个人，还说没事?! 凌揽月道：“说来秦三公子可能不信，其实我略通医术。” “……”宫里不缺太医啊。 第243章 凭什么! 凌揽月留在宫中，自然不单是为了照顾他，而是替他配药。 放眼洛都，还有什么地方比皇宫的药材更加齐全? 在不知道医圣还有多久能赶回洛都的时候，凌揽月只能自己接手了萧九重服用的所有药物的配置。 那两位太医对凌家大小姐竟然有这样的医术也很是惊讶，不过他们都算是萧九重的心腹，自然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更何况他们如今在钦安殿一步也不能离开，就算想碎嘴，也得考虑一下自己和家人的身家性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6页 “碰到秦轲了?” 凌揽月刚踏入内殿，就听到萧九重问道。 她点点头，道：“秦三公子一大早就进宫，是听说了昨晚的事?” 萧九重摇头道：“他是为了清云宫的事。” “哦?”凌揽月有些好奇，但很快又制止了想要继续说的萧九重道：“陛下还是别说了，好好休息吧。这几天的药我跟两位大人已经配好了，只要这几日没事，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时间不早，我先出宫了。” 萧九重道：“也好，阿月先回去好好休息，昨晚想来也累着了。” 凌揽月点点头，告退便要出去。 身后萧九重道：“清云宫的事，阿月可以去问秦轲。” 凌揽月脚下微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快步走出内殿。 她突然想起了萧九重心口那道疤痕，脚下不由走得更快了。 另一边皇宫某处刑房里，秦轲看到秦织的脸都是几乎惊呆了。 “她真是、真是疯了!”秦轲咬牙切齿地低声道。 听到他的声音，秦织才抬起头来看向了他。 被这张跟凌揽月七八成像的脸盯着，秦轲竟莫名地感觉到压力。 秦织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似乎认出了他的身份，“秦三公子?” 秦轲沉声道：“我是你三哥。” 秦织缓缓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道：“三哥?我这样的人哪里配?现在……就算是从小将我养大的人，也认不出来我是谁了吧?” 秦轲看着她，沉声道：“这件事，父亲知不知道?” “你说呢?” 秦织笑道：“就算秦家真的想再送个姑娘入宫，就算承恩侯膝下没有名正言顺的女儿，秦家旁支难道也没有，承恩侯过继到自己膝下很难么?为什么要选我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女?” 这些事情，她原本是不会想的。 也是在宫中这些日子，才渐渐想明白了一些。 但想明白了又能怎么样?她这样的人，万事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她这样的身份，除了自己搏一把，还能怎样? 秦轲眼底闪过一丝怒火，他对自己的父亲早已经没有什么好说了。 他一直都在想一个问题。 到底是因为祖父临终前的那些话，才让父亲变成现在的样子的?还是因为祖父知道父亲是这样，才在临终前留下那样的话? 但无论是因为什么，从那以后他们父子之间的情谊就再也不復存在了。 秦轲并非没想过挽回，虽然祖父的意思是直接跳过父亲让他接掌秦家，但他最后依然遵从了太后的意思，请父亲先继承爵位，等他成婚之后再由父亲传给他。 然而这并没有获得父亲的谅解，他甚至发现从那以后父亲看他的眼神除了不满和厌恶还更多了几分愤恨。 秦三公子也并非天生就跟萧九重是一路人，萧九重从小远离洛都，秦轲能跟他有多少交情? 但若不是有萧九重在，他或许早就已经英年早逝了。 秦轲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秦轲闭了闭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 “我昨天跟你说的话……” 秦织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三公子是说让我回秦家，秦家会保护我?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你觉得…我就算逃回秦家，又能怎么样?” 秦轲心道：至少我不会让你做这样的事。 但他并没有说出口，他知道说了秦织也不会相信的。 秦轲心道“罢了”，再看向秦织的眼神已经变得平静淡然起来。 “你既然有此决心，现在谋划失败，想来也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秦轲道。 秦织住了口，眼底露出一丝丝不甘来。 秦轲打量着她，问道：“太后有没有告诉过你，陛下不能生育的事?” “什么?”秦织一愣，眼底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只看她的眼神，秦轲便已经知道答案了。 秦织却不相信，低声喃喃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陛下已经年近三十，既未婚配也不纳妃妾，她不是没有怀疑过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却从未想过陛下可能身体有疾，因为太后时常跟她说的便是，希望她能设法早日生下陛下的子嗣! 而让她从换脸那样的痛苦中撑过来，也正是这份念想。 她如今卑微没关系，如果她能生下未来的皇嗣，或许有一天她就会成为如今的太后! 然而现在秦轲却告诉她，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不可能的? “你骗我!” 秦轲气乐了，“我为了骗你，编排陛下的身体?” 虽然，他确实骗了她。 但这也不能怪他啊，是陛下自己先骗别人的。 也不知道萧九重是什么毛病，就算要让别人知道自己有病，说个什么不好说自己不能生育? 秦织死咬着唇瓣，双眸渐渐红了起来。 她有些失神地低喃道：“为什么…如果她早就知道，为什么、还要让我变成这个样子?” “你们有权有势的人，就能随意操纵玩弄别人的人生么?”秦织红着眼睛嘶吼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7页 她知道自己完了，她被抓住对陛下下药，却没能达成目的。 太后不会救她，没有人能救她了。 可是，凭什么! 换脸那些日子，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那种痛苦和折磨现在还歷歷在目，可是她又得到了什么? 她凭什么这么对她?! 两刻钟后，秦轲从关着秦织的刑室中出来。 冷言等在外面，见秦轲出来询问地看着他。 秦轲嘆了口气，问道：“陛下会如何处置她?” 冷言道：“秦公子应当知道。” 秦轲自然知道，他只是觉得秦织有些可怜才多问一句罢了。 “罢了。”秦轲摆摆手道。 秦织确实很可怜，但有些选择也是她自己做下的，并非秦家和太后暴力胁迫。 每个人都想要向上攀登，也要承担失败掉下来的后果。 第244章 交易完成! 凌府 凌揽月慵懒地靠在床边望着窗外院子里的盆景，心神却早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红绫还没进门就看到了她一脸疲惫萎靡的模样，不由念叨道：“小姐怎么坐在这里?不是说要好好休息睡一觉么?” 她们是昨晚回的凌家，但小姐却是今天上午才回来。 红绫不知道昨晚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小姐满脸的疲惫却是肉眼可见的。 凌揽月伸出手，抱住了过来伸手探她额头的红绫的腰。 红绫吓了一跳，虽然凌家一向善待下人，小姐更是对她们更是极好，但小姐并不是个喜欢跟人挨挨蹭蹭的人。 小时候还好些，这次回到洛都倒是越发坚韧独立了。 “小姐这是怎么了?”红绫担心地问道。 凌揽月幽幽地道：“红绫姐姐，我睡不着，做了好多噩梦。” 红绫心中一软，轻轻拍抚着她的背心道：“没事了，想必是昨天太累了的缘故。奴婢去给小姐煮一些安神茶，喝了就好了。” 凌揽月摇头道：“没用，我梦到好多血，我手上…到处都是血，黏煳煳的，好像怎么擦都擦不干净。我还梦到……” “梦到什么?”红绫问道。 凌揽月道：“梦到一座山，到处都是雪，满地都是血，好冷啊。我心口好像被人捅了一刀，好痛……” 红绫低头看着她，眼底满是担忧之色。 凌揽月苦笑道：“我这是不是遭报应了?刚害了别人，就……” 不，害萧绍那种人，算是害么? 不知道萧绍死了没有。 虽然那毒不会马上死人，但若真的刺激过度了，还是有可能会死人的。 特别是，他身边还有一个不怀好意的神医的时候。 想起萧绍的惨状，凌揽月觉得心情好了一些。 再想想赵璋和顾怜星，果然心情更好了一些。 她果然不是好人吶。 “小姐，纪氏来了。”绿萼从外面进来，隔着窗户有些好奇地看着两人，“小姐怎么了?” 红绫摇摇头道：“没什么，小姐没休息好有些难受。小姐这会儿要见纪氏么?” 凌揽月坐起身来，声音淡淡的，“纪氏?她现在才来?我还以为她打算毁约了。” 绿萼道：“她说拿到东西花费了一点时间。” 凌揽月不置可否，点点头道：“让她进来吧。” 片刻后，绿萼带着一个浑身上下被一件灰绿色大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走了进来。 进了房间，她才放下了兜住头脸的帽子，露出了纪氏消瘦的面容。 纪氏看着眼前的凌揽月，神色有些复杂。 她都快要忘记，自己当初到底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能算计凌揽月了。原本的计划明明不是那样的，似乎从一开始就走样了，直到如今这支离破碎的模样。 她经常会想，如果她从一开始就什么都不做，会不会更好一些? “你迟到了。”凌揽月道。 纪氏低声道：“东西不在我手里，拿到手费了一点功夫。”她从宽大的大氅里取出一个朴素无华的木盒递了过去，凌揽月伸手接过却没有急着打开。 纪氏看了她一眼，道：“我打开看过，没有、没有机关。” “你看过里面的东西?” 纪氏连忙摇头道：“不、我没看，我只是检查了一下，是不是我当初看到过的东西!我发誓，我绝没有看过里面的内容!我现在只想离开洛都，不想掺和到这些事情里面，也不想知道那里面是什么。” 凌揽月轻笑了一声，也不知道该说纪氏到底聪明还是傻。 凌揽月道：“交易完成，你可以走了。你想要的东西，都已经替你准备好了。如果你愿意，今天晚上就可以送你离开洛都。” 纪氏咬牙道：“我现在就走!” 凌揽月挑眉，“你没有东西要拿，没有人要告别么?” 纪氏苦笑，望着凌揽月道：“我还有什么东西，还能与谁告别?” 想起顾文华，纪氏越发坚定了立刻就走的决心。 万一顾文华发现他的东西不见了…… 纪氏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多想。 “好，我让人送你出城。”凌揽月点点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8页 纪氏有些迟疑地看向凌揽月，“你就不怕东西是假的么?” 凌揽月没有说话，只是朝她笑了笑。 纪氏立刻就明白了，不敢再说什么，只在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没有从中做手脚。 绿萼很快就带着纪氏出去了，红绫轻声问道：“小姐，就这么让她走了，顾二老爷的死，她未必没有嫌疑。” 凌揽月淡淡道：“她还怀着孩子呢。” 所以呢? 凌揽月微笑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先让人盯着她便是。等顾家的事情了结清楚了，再让他们夫妻父子团聚。” 说完凌揽月不再多言，打开了放在手边的木盒。 盒子里的东西并不多，不过是几封信笺罢了。 年深日久，那信笺都已经渐渐泛黄。 凌揽月抽出一封来看，原本还带着几分笑意的唇角渐渐抿了起来。 眉宇间开始凝聚起煞气，看得站在一边的红绫都有些胆战心惊。 半晌，凌揽月沉声道：“红绫，去请舅舅过来一趟。然后派人去都察院，请吴祈年大人，就说我有事要与他面谈。” “是，小姐。” 凌闯原本不在家中，等吴祈年赶到的时候，凌闯也才刚回来。 看到吴祈年，凌闯瞬间有些明白了阿月请自己回来的用意。 “当年皖东的案子，有进展了?”凌闯问道。 凌揽月将几封信分别递给了两人，“舅舅和吴大人看看吧。” 两人接了过来，各自落座看了起来。 越看两人的脸色越是阴沉，凌闯眉宇间怒意勃发杀气腾腾，若是旁人看到了只怕以为他刚从战场上杀了人回来。 吴祈年的脸色同样不好看，若不是小心控制着，差点将手里的信笺捏碎。 “混帐!这些混帐当真是……”吴祈年骂到一半突然想起来，这其中混帐之一是凌大小姐的亲爹，话硬生生憋在了嗓子里。 他飞快地看了一眼两人，却见两人并没有怪罪之意，这才松了口气。 他忍了忍到底还是没忍住，将没说完的话补上，“当真是、罪该万死!” 凌揽月点点头，贊同地道：“大人说得对，这些信函如果是真的，只怕黑压压一片的人头都要落地啊。” 第245章 造反?不想活了么? 吴祈年再次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只觉得十分庆幸。如果这东西是他自己找到的，他此时只怕也难免会觉得十分烫手。 而凌家则不同，无论是凌家的权势地位，还是陛下对凌大将军的信任，应该都足以应付眼下的局面。 唯一的问题是……顾文华是凌大小姐的亲爹。 虽然凌家已经跟顾文华断绝了关系，但骨肉血脉真的能断干净么? 就在吴祈年胡思乱想的时候，凌揽月看向凌闯道：“舅舅，要现在进宫禀告陛下吗?” 凌闯剑眉微蹙，见状吴祈年心中一紧。 片刻后，凌闯才嘆了口气道：“按说今天不该进宫打扰陛下，但此事事关紧要……阿月，你和吴大人这就进宫吧。” 吴祈年闻言不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凌揽月却没有他那么丰富的心理活动，立刻点头道：“是，舅舅。” 凌闯朝两人摆摆手道：“你们去吧。” 凌揽月和吴祈年出了门，吴祈年才问道：“凌小姐，大将军不跟我们一道进宫?” 凌揽月诧异地瞥了他一眼，道：“这是陛下让吴大人和我负责的事情，舅舅进宫去做什么?” 吴祈年看着凌揽月：可是你提前给凌大将军看了，凌大将军明显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凌揽月半开玩笑地道：“万一我俩不小心死了，舅舅也好知道该找谁帮我们报仇。” 吴祈年无语地看着她，但转念想起那几封信上的人名，竟莫名觉得凌大小姐未雨绸缪得十分有道理。 淇南王府里，风声惨澹，阴气沉沉。 陆观月修长的手指飞快地在萧绍身上拂过，七八根银针便从萧绍身上弹跳而起，落到了旁边的桌上。 陆观月嫌弃地啧了一声，抽出一张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起自己的手指。 “陆公子，王爷…夫君怎么样了?”冯氏站在一边看着，等陆观月忙完了方才轻声问道。 陆观月站起身来，扫了一眼房间里的众人道：“没什么问题。” “可是，王爷现在还没醒啊。”顾怜星站在床边，着急地问道。 “顾氏，注意你的称唿。”冯氏扫了顾怜星一眼，沉声道。 想起这件事，冯氏就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天还没亮萧绍进宫一趟，被抬着回来也就罢了，竟然还被陛下给贬为庶人了! 若不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和教养，冯氏此时只想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蒙上被子好好睡一觉，谁都不见什么都不想说。 陆观月含笑看了顾怜星一眼，道：“他的毒尚未解，今天又受了这样的惊吓，能活着就不错了，多睡一会儿有什么?” 说罢他又看向站在另一边的宣先生，扬眉道：“谁这么厉害，将他吓成这个样子?” “你说他是被吓的?”宣先生皱眉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9页 “不然呢?”陆观月反问，然后道：“看来他真的很害怕，就这个受惊的程度，就算没病只怕也要被吓出点毛病来了。” 宣先生沉默了良久，才问道：“能治好么?” “能倒是能。”陆观月漫不经心地道：“但是，你觉得有必要么?就算治好了，他也差不多废了。” 这话一出，冯氏和顾怜星都不由变了脸色。 顾怜星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到底没敢出声。 她已经察觉到陆观月的可怕之处了，即便这几天陆观月经常来往淇南王府，她也不怎么敢仗着从前的情谊上前去和他多说什么。 宣先生沉声道：“治。” 陆观月嗤笑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漫步走了出去。 “最多半个时辰，他就会醒。” 萧绍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宣先生一个人。 整个房间一片寂静，若不是人就坐在他床前，他险些以为房间里没有人了。 一睁开眼就对上一双幽冷淡漠的眼睛，萧绍吓得心脏差点又抽搐了一下。 “宣、宣先生……” 宣先生沉声道：“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事?” 萧绍瞬间想起了自己昏过去之前的事，脸瞬间比昏迷的时候还要苍白，“萧九重、萧九重将我……” 宣先生残忍地替他将话补全，“他将你废为了庶人。” 萧绍愣愣地坐在床上，半晌才有些呆滞地问道：“宣先生，我是不是……彻底没有希望了?” 宣先生瞥了他一眼，道：“有。” “什么?”萧绍眼睛不由亮了亮。 宣先生略带嘲讽地道：“起兵造反，或许还有一成的希望。” “……”萧绍无力地垂下了脑袋，整个人都变得颓废起来。 起兵造反? 他若有本事起兵造反…… 别看萧九重登基不到三年，先皇选择他更是绝大多数人意料之外的事，但哪怕众位藩王再不甘心，也没有人想过起兵造反。 萧九重本身就是名震北地的名将，算是已故凌老将军的半个弟子。 手握天下最精锐的龙朔军的凌闯，还是萧九重的心腹兼至交好友。 造他的反?不想活了么? 看着他这副模样，宣先生眼底掠过一丝烦躁和不满。 “你倒也不必这么快绝望，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宣先生道。 萧绍连忙抬起头来看向他，宣先生沉声道：“你毕竟是先太子唯一的骨肉，是陛下的亲侄儿。再说昨晚进宫的人也不单你一个，陛下只罚了其他几人一年的俸禄，却直接将你贬为庶人，未免不公。承恩侯已经带人进宫，替你求情去了。” “这有用么?” 宣先生道：“有没有用，就看冯家肯不肯出力了。” 萧绍有些迟疑地道：“左相?” 宣先生道：“冯家女虽然是你的嫡妻，但你如今被贬为庶人，冯家…未必不会另想出路。所以，冯诩那个老狐狸，很可能会出工不出力。” “这……”当初娶冯氏为妻，是太后安排的。 他虽然不喜欢冯氏，但对冯氏的家世却还是满意的。只是这些年他手里虽然有些冯家的把柄，但想用来要挟冯诩却还差了一些。 宣先生道：“不必担心，此事我会替你处理好的，冯诩必不敢在这个时候退缩。” “多谢先生。”萧绍心中一松，不由露出了欢喜之色。 看他这模样，宣先生面具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萧绍从小长于妇人之手，果然是被养坏了。 不遇事还好，稍微遇到些棘手的事情就乱了阵脚。 作为一个有志争夺皇位的皇室子孙，着实是有些让人失望。 若不是…… 他也实在很想如陆观月暗示的，换一个人扶持了。 “你和萧九重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宣先生突然问道：“你似乎很怕他?” 第246章 喜欢跪，就跪着吧 凌揽月和吴祈年还没靠近钦安殿就听到一阵阵喧譁声，两人不由对视一眼，双双皱起了眉头。 凌揽月心中更是不悦，都说了萧九重需要静养，都这个时候了钦安殿前竟然还如此吵嚷，可以想见萧九重今天别说静养了，恐怕连休息都没有。 “凌小姐，这是……”今天没有朝会，各国使者就算觐见陛下，也断然不敢如此吵嚷。 凌揽月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两人走到近前才看到，钦安殿前竟然跪着不少人。 有些凌揽月认识，有些却不认识。 吴祈年倒是认识得更多一些，低声道：“承恩侯、左相、安定侯、廖、廖老大人，还有已经致仕在家修养的前礼部尚书苏老大人和文安侯。” 凌揽月瞬间恍然大悟，她好像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来的了。 吴祈年显然也想到了，他低声道：“这些人好像都是来为淇南王求情的。我们是不是……”先避一避? 凌揽月摇摇头道：“正事要紧。” 说罢拉着吴祈年绕到了另一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0页 吴祈年一头雾水地跟着凌揽月，看到凌揽月拉着自己来到钦安殿后殿的窗户边，不由睁大眼睛。 “凌、凌小姐，这里是钦安殿……” 凌揽月问道：“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吴祈年小声道：“我们可以等一等，晚点再来。还有侍卫已经去替我们通禀陛下了，我们这样……” 凌揽月道：“就是因为已经有人去通禀了，我才带你来这里啊。”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吱呀一声，窗户从里面被人推开了。 萧九重站在窗户里，神色淡然地看着两人。 吴祈年吓了一跳，连忙就想要下跪。 “不必行礼了。” 另一边，后殿的大门被打开了。 钦安殿前后都有门，进出倒是十分方便。 两人进了门，便是钦安殿的后殿。 门前隔了一道宽大的千里江山雕花屏，进去就看到萧九重正有些慵懒地坐在主位上。 “这个时候进宫来，侍卫说你们有急事?” 凌揽月点点头，指了指外面道：“陛下不管么?” 萧九重笑意单薄凉薄，“他们喜欢跪，就跪着吧。说说吧，事情如何了?” 后面一句话显然是对吴祈年说的。 吴祈年还没从陛下和凌大小姐关系竟然如此亲近的震撼中回过神来，被萧九重冷冷瞥了一眼才打了个激灵，连忙道：“启、启禀陛下，臣也没帮上什么忙，都是凌小姐发现的线索。” 萧九重看向凌揽月，“纪氏将东西给你了?” “是。”凌揽月将木盒送上。 萧九重打开来看来，脸上的神色如先前凌闯一般瞬间阴沉了下来。 吴祈年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心中却不由想到：原来陛下真的是上阵杀敌过的，这杀气……比凌大将军也不遑多让了。 萧九重将盒子里的信看完，唇边勾出了一丝渗人的笑意。 “真是巧了，这信上的人……至少有一半儿，现在就在外面跪着呢。阿月，你说是不是巧合?” 凌揽月垂眸，轻声道：“这世上哪里来的那么多巧合?” “是啊。”萧九重淡淡道：“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巧合?” 萧九重将手中最后一封信函放下，看向吴祈年道：“你是左都御史，你说这事儿怎么处理?” 吴祈年连忙道：“回、回陛下，臣以为，应当立即擒拿这信上的相关人员，彻查当年的皖东水灾一案。” 萧九重轻哼一声道：“那已经是八年前的事了，眼下所有的也不过是这几封信而已。你觉得将他们抓起来，他们就会如实招供么?” 吴祈年迟疑了一下，道：“臣以为…可以先从这几封信的主人入手。” “若他们抵赖呢?” 吴祈年道：“顾文华当年为何留下这些信?如此事关重大，参与此事的人，未必不会留下一些什么?臣以为，从此处入手，应当能查到一些线索的。” 官场上的人是老狐狸，又不是什么坚贞不屈的死士。 只要有一丝线索，总是能查到他们想要的东西的。 “既然如此，此事便交由你来办。”萧九重道。 “黄怀。” 片刻后，黄公公捧着一个盒子出来，走到了吴祈年身边。 吴祈年迟疑地看向萧九重，萧九重示意他打开。 盒子一打开，里面是一块蟠龙金牌，金牌上铭刻着四个大字：如朕亲临。 “知道该怎么办了?” 吴祈年精神一振，拱手道：“臣明白了，臣定不敢有丝毫懈怠，尽心竭力为陛下查清此事!” 萧九重道：“希望你说到做到，朕记得信上有一个工部尚书吧?” “是。” 萧九重道：“拿下他，你就可以去工部上任了。” 吴祈年心中勐跳，连忙道：“臣遵旨。” 果然，跟着陛下才有前途啊。 原本已经安静了一些的殿外突然又喧闹起来，黄公公连忙转身去外面查看情况。 萧九重对吴祈年道：“去办吧，若遇到阻碍，可拿着朕的令牌去羽林军调兵。” “是，陛下。臣告退。”吴祈年干劲十足，躬身告退，依然从后殿出去。 “……”吴大人似乎忘记我的存在了啊。 “陛下。”黄公公匆匆进来，低声禀告道：“外面，文安侯晕过去了。” 萧九重挑眉道：“晕过去了?” “是。” 萧九重站起身来道：“出去看看。另外，找个太医来，给文安侯看看。” 黄公公有些诧异陛下今天的好心情，平时陛下可没有这么温柔，还找个大夫给看看? 只听萧九重道：“若是能醒过来就继续跪，别耽误了文安侯对阿绍的一片慈爱之心。对了……” 萧九重含笑看向凌揽月，“阿月，你说要不要让阿绍进宫来看看?” 凌揽月道：“陛下，他这会儿恐怕还没醒呢。” 萧九重若有所思，“阿月说得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1页 第247章 满门抄斩? 萧九重带着黄公公走到钦安殿外，跪在大殿外的众人立刻激动起来。 “陛下!” 萧九重扫了众人一眼，目光落到了倒在地上的文安侯身上。 文安侯已经年过古稀，一把年纪还这么拼命也是难得了。 “怎么不将文安侯扶起来?”萧九重瞥了身边的黄公公一眼。 黄公公赔笑道：“这…也不知道侯爷是个什么情况，万一…奴才们担待不起啊。” 这话说得十分不怀好意，就差明说万一文安侯死了，赖到他们身上怎么办? 萧九重道：“叫楚岫过来看看。” “是，陛下。” 黄公公立刻转身去了，不过片刻就拉着一个太医走了出来，正是被留在钦安殿替萧九重看病的太医之一。 “陛下。” 楚太医还没来得及俯身行礼，就听萧九重吩咐道：“先看看文安侯。” “是。” 楚太医连忙过去，让人将文安侯扶了起来仔细把脉。 楚太医的医术还是不错的，在文安侯身上按了两下，原本还昏迷不醒的文安侯就幽幽醒转过来。 见状楚太医这才起身回復道：“启禀陛下，文安侯并无大碍，只是大约有些中暑了。” 虽然如今这个天气，一般人还不到会中暑的时候。但这位老侯爷身体不太好，穿得又有点多，跪了这么小两个时辰，中暑也不奇怪的。 “只要喝些解暑的汤药，好好休息就是了。”楚太医道。 萧九重微微抬手示意，黄公公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上前恭敬地道：“侯爷，您可要来点汤药?” 文安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咬牙道：“不必，臣……” 黄公公压根不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笑得十分谦恭，“既然如此，老奴便不耽误您了。” “什么?” 黄公公道：“侯爷请继续跪着吧。” 说罢挥挥手，两个内侍过来一左一右扶起文安侯，又将人给按回了钦安殿前的地面上。 站在一边的楚太医抽了抽嘴角，连忙低下头去假装自己在数地上的砖块。 其他人也呆住了，黄公公自然不敢擅作主张，这必然是皇帝的意思。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萧九重道：“各位的大人…倒是忠心可嘉。” 这话是十足的嘲讽，有人面皮忍不住阵阵发热。 忠心?对谁忠心? “但是再忠心，在朕这里犯了错也不能不罚。” 萧九重沉声道：“淇南王夜闯禁宫，威逼驻守钦安殿的护卫，这样的过错若是不罚，何以振朝纲?不过，既然各位大人都想替淇南王求情，朕也不是不能网开一面。” 众人心中大喜，目光殷切地看向萧九重。 只听萧九重道：“谁来替萧绍担了此罪，朕便恕了他的过错。” “……” 萧九重轻咳了一声，继续道：“萧绍犯的是什么罪，各位想必心知肚明。朕看在皇兄的份上，已经有所宽恕。若是想要替他受罚，在座随便哪一位，满门抄斩，朕立刻恢復萧绍的爵位。” 众人心情大起大落，表情都难免有些狰狞起来。 陛下不想宽恕淇南王就直说，何必故意耍我们玩儿? 求情是求情，但谁脑子有病愿意用自家满门抄斩换淇南王的爵位? “没人愿意么?”萧九重有些失望地看向众人。 这是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颤微微地道：“陛下，昨夜入宫的…并非只有淇南王。陛下独罪他一人，未免不公。更何况，淇南王自幼便没了父母，陛下是他的长辈。他纵有不妥，陛下也应悉心教导，如此责罚…未免让人觉得陛下不慈。” 萧九重眼神一冷，淡淡道：“廖老是在提醒朕，应该彻查昨夜雍王叔和三位王兄擅入皇宫的事?” 廖老大人觉得不对，连忙道：“几位王爷和太后娘娘也是担心陛下的安危。” 萧九重冷笑道：“昨晚朕亲自下令封锁了消息，又令凌大将军守卫钦安殿，朕也想知道太后和几位王爷哪里来的消息?今日他们敢打着担心朕安危的理由威逼钦安殿守卫，明天是不是就敢不经召见直闯朕的寝殿了?” “这……”廖老大人哑口无言。 这其实很矛盾，按理说太后觉得陛下情况不对，确实有权力确定陛下的安危。 但陛下到底是不是有危险，如何认定又是个很麻烦的事情。 如果陛下真的出事了，那太后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 但现在陛下好好站在这里，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就是皇帝自己说了算了。 否则，回头谁都能用担心陛下安危这个藉口，岂不是乱了套了。 更何况，昨晚的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太后到底是担心陛下还是有什么别的心思，只是不好说出来罢了。 “朕记得，廖老曾经做过皇兄的老师。”萧九重道：“既然如此，廖老可愿意为阿绍担下这过错?就当是您做老师的，心疼弟子了?” 廖老大人只觉得额头上冷汗直冒，心中直骂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2页 “臣、臣……” 萧九重声音一冷，“廖老不愿意?” “臣……”廖老颤微微地跪在地上，连抬手抹汗都不敢。 生怕一不小心，皇帝就真将廖家满门抄斩去恕萧绍的罪了。 萧九重目光从廖老大人身上掠过，落到了冯相身上。 “冯诩，你说呢?” 身为当朝左相，冯相却要稳得住得多。 他低头躬身道：“臣不敢。” “不敢?”萧九重饶有兴致地道：“怎么就不敢了?朕记得阿绍是你女婿，岳丈替女婿求情，倒也算是情理之中。” 冯相心中暗道：“原来陛下您还记得，我们只是来求情的。” “淇南…萧绍犯下大错，不可不罚。臣有私心，也是念着当年先太子殿下的恩典，这才斗胆还求陛下宽恕一二。” 冯相恭声道：“但、臣愿以自身性命荣耀替他求情，却万不敢赔上冯家上下老小，求陛下明鑑。” 萧九重低笑了一声，“你倒是实诚。” 萧九重扫了明显松了口气的众人一眼，道：“诸位喜欢跪，就跪着吧。想要免除萧绍的责罚也容易，一、各位中随便哪位，满门抄斩替他。二、昨晚的事情总归是要有个交代，免得让人以为朕的寝宫谁都能进，不是萧绍就是别人。” 说罢萧九重不再理会众人，转身进了钦安殿，留下殿外众人面面相觑。 刚刚逃过一劫的廖老大人和身体不适的文安侯无力地歪倒在地上，其他人也松了口气。 “冯相，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有人小声问道。 冯诩淡淡瞥了问话的人一眼，“要么废掉萧绍的爵位，要么废掉雍王或者另外三位王爷的爵位。” 至于这得罪人的事情，皇帝陛下自己自然是不会干的，还得算在他们这些想替萧绍请求的人身上。 第248章 萧绍的恐惧! “这些人明知道没有希望，干嘛还非得来这么一遭?” 看到萧九重从外面进来，凌揽月放下手中的书问道。 萧九重道：“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没用?朝堂上的事，本就是你来我往的博弈，端看谁能坚持罢了。” 凌揽月站起身来，道：“陛下突然废了萧绍，恐怕会打乱很多事情吧?” 萧九重道：“越乱越好。” “也对。”凌揽月想了想，点头道。 那些人龟缩在暗处，等他们主动出手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既然如此，他们主动出手就是了。 她之前对付萧绍和赵璋等人，应当也是阴差阳错打乱了不少事情。 不过她倒是无心之举，她最初要对付的只有萧绍和赵璋，最多再加上一个太后，还真没想到后面会有这么多事。 只能说，她确实高估萧绍了。 前世最后他能顺利登上皇位，恐怕也是背后那些人不知道暗中和萧九重博弈了多久的结果。 她却只以为是萧绍装得好，趁着萧九重御驾亲征出卖了大靖军机捡了便宜。 前世她果然是蠢死的! “如果萧绍死了……”凌揽月若有所思。 萧九重笑看着她道：“朕也有些好奇，如果萧绍死了…他们下一步会怎么做?” “那陛下为何不杀了萧绍?”凌揽月问道。 萧九重不答。 凌揽月却心知肚明，萧九重对太后甚至对萧绍都没有什么感情。但对先太子和先太子妃，却还是有些情谊的。 早年萧九重在宫中，确实颇受先太子妃照顾，想来他也不想让兄嫂唯一的骨肉就这么没了。 只是再深厚的感情都经不起无止境的消耗，从萧绍选择与萧九重对立那天开始，这对叔侄的结局就已经註定了。 内殿安静了好一会儿，萧九重才淡淡道：“朕曾经确实不大想杀萧绍，不过最近……倒是觉得，未尝不可一试。” “……”这种事情，是可以试的吗? 淇南王府。 萧绍的房间里寂静无声。 萧绍坐在床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底还有着深深的恐惧，仿佛刚刚经歷了什么让他极度惊恐的事情。 但实际上他什么都没有经歷，他只是坐在床上，对宣先生回忆了一些两年前的旧事而已。 宣先生坐在床边打量着萧绍，面具下的眼神有些高深莫测。 不知过了多久，宣先生才缓缓道：“所以，萧九重只是在你面前杀了几个人，你就吓成这样了?” 萧绍睁大了眼睛，连声音都忍不住尖锐了几分，“那不只是杀了几个人!他将那几个人、将那几个人……给一刀一刀的分尸了!” “那又如何?”宣先生冷冷道：“别告诉我，这么多年你没见过死人，没杀过人!” “那怎么一样?”萧绍瑟缩着道。 “有什么不一样的?”宣先生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道：“人死了，就是一具尸体。无论是被分尸了还是被挫骨扬灰了，都是死了。人也只会死一次，死了就是死了。” 萧绍还是摇头，眼底的恐惧丝毫没有散去。 眼前的人根本无法理解他的恐惧，萧绍甚至觉得自己穷尽了言语也无法描述当时的感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3页 那是两年前，萧九重刚刚登基不久。 那时候太后跟萧九重的关系还没有那样糟糕，他一边在心中怨恨着萧九重，一边在皇祖母的鼓动下做着春秋大梦，一边在萧九重面前当着乖巧听话的侄儿。 那天深夜，萧九重突然派人召他进宫。 他没有多想，立刻就进宫去了。 然而踏入钦安殿的瞬间，他就被吓得软了双腿。 钦安殿里满是血腥，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血淋淋的尸体。 那些尸体，无一不是他认识的人。 萧九重就如昨晚一般，只穿了一件黑色长衫，连发冠都没有戴，神情冷漠地坐在殿上看着他。 他当时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坐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直到太后带着人闯入了钦安殿，他才回过神来。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当时到底在地上坐了多久。 然后在太后尖锐的怒骂声中，他看到萧九重站起身来，提着剑走到殿中。 然后当着两人的面，将太后带来的人全部杀了。 其中死的最惨的是太后身边的一个心腹，那人武功不弱，甚至还想拔刀反抗。 然而他的那点武功在萧九重眼里显然不够看，萧九重先是砍了他的双手，然后砍断了他的双腿，最后将他噼成了几块。 当那人的半边身体掉落到他脚边的时候，他甚至还看到那肉块在抽搐。 最让萧绍惊骇的是，从头到尾萧九重那冷静到极致的神情。 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仿佛他杀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捏死了一只蚂蚁般。 萧九重亲手杀光了钦安殿里除了他和皇祖母以外的所有人，然后才居高临下地对被吓得坐在地上的他平静地道：“看清楚了么?这是第一次，再有下一次，他就是你的前车之鑑。” 萧绍当时险些被吓疯了，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在萧九重眼中是多么的渺小。 那一刻他甚至在想，只要能活着走出钦安殿，他什么都不想了，他就安安分分地当个王爷就是了。 他们只是做了一点小动作，就引得萧九重大开杀戒。 他根本就是个疯子!杀人魔! 之后两三个月他依然噩梦连连，总会梦到萧九重的剑一次一次地挥向自己。 在皇祖母恨铁不成钢的责骂中，他竭尽全力让自己忘记那晚钦安殿里发生的事情。 但他对萧九重的恐惧却已经刻入了骨髓，或许只有萧九重消失了，他才会真正的忘记。 宣先生看着他失神的模样，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出去。 门外，陆观月正负手站在屋檐下抬头望着天空。 听到脚步声方才回头看向宣先生道：“其实萧绍早就已经废了。”跟萧绍接触不久他就发现了，这人表面看着光鲜，实际上就是个废物。 宣先生冷冷地看着他并不说话，陆观月却笑得越发开心，道：“他从小就被养在那女人身边，你还指望培养出下一个萧九重不成?我觉得…那位先帝还真的不简单啊。留在身边的皇子，一个个都不成器。偏偏从小被丢出去的萧九重，却长成了现在这样，还成了大靖的皇位的继承人。” 宣先生道：“你的话太多了。” 陆观月道：“我心情好，萧绍若是真的废了，你打算换谁?你又能换谁呢?” 第249章 救命之恩，我已经还过了 陆观月刚心情愉悦地从萧绍的院子里出来，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树下怯怯地望着自己的顾怜星。 因为心情不错，陆观月看顾怜星时也重新拾起了几分怜惜之意。 “星儿在这里作甚?”陆观月轻声问道。 顾怜星望着陆观月，眼眸微红欲言又止。 “观月哥哥……” 若是从前，陆观月还要柔声询问关爱几句，如今他却仿佛没看见一般，依然微笑着望着顾怜星。 顾怜星这才发现，那笑容仿佛是贴在脸上的一般，没有丝毫的温度和感情。 顾怜星心中一片苦涩，有些艰难地开口道：“观月哥哥，我想问问，绍郎的身体到底如何了?” 顾怜星已经不是曾经那个被千娇百宠的顾家二小姐了，就算再傻这些日子过来也该吃够了教训。 那日她刚被萧绍接入府中，萧绍就发病了一场，她心中并非没有忐忑畏惧。所幸冯氏不知为何，并没有跟她计较，她这几日过得倒是还算舒坦。 萧绍依然宠爱着她，几乎每天都要她陪在身侧，甚至每每动情难耐。 但顾怜星心中却依然不安，并不敢真的和萧绍十分放纵。 如今萧绍已经是她唯一的倚仗了，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陆观月挑眉道：“萧绍?没什么大碍。” “可是……”顾怜星想起方才在萧绍房间里陆观月说的话，有些不信。 陆观月抬手捏住她小巧的下巴，轻笑道：“星儿不必担心，只要萧绍在一天，他必然会对你爱若至宝，百依百顺的。这不就是你梦寐以求的日子么?如今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爱若至宝，百依百顺?”顾怜星低喃道。 陆观月道：“难道不是?若非对你爱若至宝，他怎么敢公然去敬安侯府要人?为了你，敬安侯府如今跟萧绍可是近乎决裂了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4页 顾怜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她很想问“你到底做了什么?”，但却终究没有问出口。 她不敢。 陆观月很快放开了她，往后退了一步道：“星儿，好好享受你以后的日子吧。你的救命之恩，我已经还过了，你要记得啊。”说完便转身往外走去，丝毫没有再多看身后的人一眼的意思。 顾怜星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只觉得浑身上下泛起阵阵寒意。 救命之恩… 她真的、对他有过救命之恩吗? “五公子，这边请。”另一边的路口，冯若愚慢慢收回了看向不远处的目光，跟着丫头一路往冯氏的院子走去。 小院里，冯氏正靠着软榻闭目养神，她美丽的面容上还带着妆容，却依然难掩眉宇间的疲惫之色。 听到脚步声方才连忙坐起身来，有些歉意地看向进来的人，“五哥。” 冯若愚看着她皱眉道：“何必将自己弄得这般疲惫?” 冯氏无奈地苦笑，道：“我毕竟是这府中的女主人，有些事情免不了的。不过…这地方只怕也住不了几天了，以后大约能轻松一些。” 之前从亲王被贬为郡王，还勉强可以住在这府里。如今从郡王成为了平头百姓，再想要住在王府里就是真正的僭越了。 冯氏不知道萧绍心里有没有打算，但她却不得不提前准备起来。 冯若愚在一边坐下，沉声道：“父亲刚从宫里出来。” 听了这话冯氏就已经知道结果了，轻声道：“让父亲和冯家为难了。” 冯若愚摇头道：“父亲如何想我不知，但陛下那边只怕是无法转圜了。父亲说，陛下的意思是要么替萧绍求情的人家出来替他受罚，满门抄斩。要么让昨晚一起进宫的雍王鲁王赵王韩王，其一受罚。” “这怎么可能?”冯氏失声道。 冯若愚道：“是啊，这怎么可能。”陛下提出这种要求，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若还有人坚持要求情，就是将自己和家人往陛下的铡刀下面送了。 或许陛下不一定真的将人满门抄斩，但全家流放也没有人能受得了啊。 “阿浣，你该为自己想想以后的路了。”冯若愚平静地道。 冯氏心中一惊，勐地抬头看向冯若愚。 她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怎么会不懂自家五哥是什么意思?只是…… “父亲不会同意的。”冯氏摇头道。 萧绍才刚刚遭贬，无论她原本有多少不满，这个时候弃他而去，在世人看来就是无情无义。 冯家怎么能出一个无情无义，在夫家落魄的时候就捨弃夫家的女子? 冯若愚看着她道：“只要你想清楚了，五哥会替你处理后面的事情。” 冯氏垂眸不语，若说如今长她对萧绍还有多少感情和不舍，那自然是笑话。但要让她捨弃萧绍，她…… 冯氏在心中无奈地苦笑，她到底不是凌家大小姐，做不到那样的决绝和无视流言蜚语。 冯若愚也知道这事急不得，只得道：“也罢，你自己慢慢考虑吧。只是你要记得一件事，小心那个宣先生。” 见冯氏满眼不解地看向自己，冯若愚正色道：“这个人来歷不明，总之你一定要记住。无论他要你做什么，都要三思而后行，最好别做。” 冯氏知道五哥不会害自己，当下也郑重地点头道：“是，五哥，我记住了。” 冯若愚这才放心一些，想起方才在外面看到的一幕，微垂的眸低满是猜疑。 陆观月和顾怜星、陆观月和宣先生、宣先生和萧绍、还有宫里那位皇太后…… 还有冯家，他的父亲兄长，又在这些事情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冯若愚在心底轻嘆了口气，隐约觉得自己回来的不是时候，或许根本就不应该回来。 但另一方面他心里又有一种预感，如果他这次没有回来，或许等他回来的时候，冯家已经不存在了。 第250章 抄家! 太后寿宴第二天，整个洛都似乎都处在了一种莫名的喧嚣之中。 一大早，人们还没从昨天太后寿辰的盛会中回过神来，就听说淇南郡王被贬为庶人的消息。 要知道，淇南郡王不仅是已故先太子唯一的血脉，还是太后如今唯一的亲孙儿。 还不等人们打探到多少内幕，又传出来一个惊天的大消息来。 工部尚书蒋铭，进宫为淇南郡王求情未果，出宫后还没回到自家就被都察院的人给抓了。 不仅如此，工部尚书府也被羽林军给封了。蒋家一干人等，无论是主人还是下人，许进不许出。 这消息一出，整个洛都权贵间顿时有些风声鹤唳的意思。 原本还想要跟着替淇南王求求情或是讨好太后的人家也瞬间息了念头，安分守己地蹲在家里不敢轻举妄动。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杀鸡儆猴? 往日里还算清净肃穆的都察院瞬间也热闹起来，情况不明没人敢去宫里烦皇帝陛下，但都察院却还是敢去的。 而作为亲自抓走了工部尚书的吴祈年，更是同僚们照顾的重点。 吴祈年坐在一边，听着一众同僚七嘴八舌地询问。其中还不乏指责教训的意思，听得心里本就装着大事的吴祈年烦躁不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5页 “各位。”吴祈年放下了手中茶杯，清了清嗓子道。 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吴祈年平静地道：“本官也是奉旨办差，能说的本官知无不言，不能说的……本官也是无可奈何啊。”有本事你们进宫去问陛下啊。 其中一人有些不满地道：“都察院便是奉旨办差，为何一言不发就派人去抄蒋大人的府邸?” 吴祈年气得有些乐了，道：“不抄家，我抓他作甚?” “他到底所犯何罪，吴大人总要给个说法吧?这一无罪名，二无苦主，三无证据，就这么抓人抄家，总归是说不过去。” 吴祈年淡定地道：“无可奉告，诸位大人若有质疑，可以去陛下跟前告我一状。” 如此油盐不进质问的众人一时无语，最后纷纷拂袖而去。 走在最后的廖老大人看着吴祈年长嘆了口气，摇摇头道：“吴大人，做人为官，不可太过气盛。你以后的路还长着，难不成要将官场上的同僚都得罪了?” 吴祈年看向自己这位座师，心情也略有些复杂。 “老师，您早已经致仕，应当远离是非安享晚年才是。又何必捲入这些是是非非之中?”吴祈年道。 廖老大人沉默了片刻，轻嘆了口气道：“远离是非…只要人还活着，哪儿有那么容易远离是非啊。罢了，个人有个人的路。” 说罢，廖老大人转身往外走去。 “老师保重。”身后吴祈年恭敬地道。 送走了来打探消息的众人，花厅里瞬间空旷寂静了起来。吴祈年站在花厅里愣了一会儿，才轻轻嘆了口气。 “吴大人这是心有所感?”凌揽月从里间走出来，轻声道。 “凌小姐。”吴祈年回头看向凌揽月，笑道：“辛苦凌小姐亲自走一趟，可有什么收穫?” 凌揽月难得换了一身男装，白衣翩翩倒是一个俊俏少年郎模样。 她手里提着一个灰扑扑的盒子，倒是比顾文华那个要大上不少。 凌揽月刚刚亲自跟着去抄工部尚书府的羽林军去了一趟，费了不少功夫才从蒋铭的房间里找到这一箱子东西。 吴祈年大喜，“有线索就好。” 抄了蒋铭的府邸，他也是很有压力的。 虽然说上面有陛下顶着，但万一蒋铭这些查不出来什么结果，大家都会很尴尬。 凌揽月问道：“蒋大人那里，可有招出什么?” 吴祈年苦笑道：“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能做到这个位置的，哪个不是久经官场的老狐狸? 没有一点证据，只靠几封不知真假的信就想要让他招供，未免想得太容易了。 凌揽月挑眉笑道：“如此，有了这些我们不妨再试试?” 吴祈年笑道：“凌小姐说的是。” 本朝都察院是有专设牢房的，因此关押提审犯人都十分方便。 看守牢房的差役们并不知道跟在吴大人身边的白衣少年是什么人，但却认识少年腰间挂着的繫着明黄丝绦的玉佩，那明显是宫中才有的东西。 更何况还是左都御史大人亲自领进来的，自然也没有人敢阻拦。 蒋铭今年五十六七岁，身形清瘦，容貌称得上儒雅端方，本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他从宫中出来，回家的路上就被吴祈年带着一群官差给扣下了。 当时他还险些没反应过来，以为吴祈年在跟自己开玩笑。 但他很快就知道，吴祈年并没有开玩笑，也没有人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然后他开始拼命回想，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被抓? 想了半晌也只能想到不久前进宫为淇南郡王请求的事，他提起的心才稍微放了下来。 他知道，陛下不可能真的为了这种事将他如何? 然而等被关进了都察院的大牢，等吴祈年出示了一封与他有关的信之后，他才知道大事不妙了。 蒋铭自然不会承认，心却已经在瞬间沉入了谷底。 吴祈年并没有跟他纠缠，很快便离开了。 蒋铭被关在这个只有他一个人的牢房里，哪怕心已经如被放在油上煎了，却依然只能安静地坐在牢房的角落一动不动。 明明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了，怎么会突然又被人翻出来呢? 蒋铭心中如一团乱麻，如果当年那些事被查出来，多少人都要人头落地家破人亡! 蒋铭甚至在心中暗暗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应该一死了之? 牢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出去许久的吴祈年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白衣翩翩的少年。 蒋铭的目光落在了少年腰间的玉佩上，心中越发沉了下来。 这是陛下的钦差。 虽然他不知道，陛下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这样的少年，现在也没有功夫去想这些了。 “蒋大人。”吴祈年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蒋铭，他虽然期待着升职，但若说对蒋铭的倒霉幸灾乐祸却是没有的。 毕竟同朝为官近二十年，多少还是有些交情的。 然而知道了蒋铭在当年皖东的事情里扮演的角色，吴祈年又觉得这些年所谓的交情是自己眼瞎的证明。 “你是朝廷高官六部尚书，我不想一上来就对你动粗，你方才不肯说话也就罢了。但是现在，看到这些你还是坚持不肯说话么?”吴祈年问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6页 蒋铭闻声抬头看了过去，看到吴祈年手中拎着的盒子瞬间变了脸色。 他死死瞪着吴祈年手里的东西，忍不住脱口而出，“不可能!都是假的!” 第251章 祸及全家! 吴祈年和凌揽月对视了一样，吴祈年轻嘆了口气，招来了狱卒将蒋铭从牢房里提出来。 都察院的牢房跟京兆尹衙门不一样，这里其实很少关人。 当然一旦有人被关进来，就绝不会是小事。 蒋铭被人带到了牢房旁边的一个空屋子，屋子中央是一个十字木架，蒋铭很快被人绑了上去。 做完这些，狱卒无声地告退了。 凌揽月将手里的盒子放到桌上，就听旁边的吴祈年道：“蒋大人，你还没来过都察院的牢房吧?” 蒋铭不答。 吴祈年道：“咱们都察院跟京兆尹和大理寺这些地方不一样，一般都不会动粗。毕竟，能进这里面的，都是金贵人。但是您也应该知道，您既然进来了……” 既然是金贵人，要抓人自然是谨慎再三的。同时也代表着一旦进来了，很少还有人能够平安无事的出去。 吴祈年打开盒子，蒋铭死死地盯着那盒子里露出的东西，眼角飞快地颤抖了几下。 吴祈年拿起了一本陈旧的册子，道：“八年前，如果在下没记错的话，蒋大人还是工部左侍郎。因为皖东那桩事儿，当时的工部尚书被全家流放，蒋大人是在两年后晋升为工部尚书的。” 蒋铭声音有些沙哑，“那又如何?” 吴祈年含笑翻了翻手中的册子，是一本帐册。 但吴祈年发现自己看不懂。 吴祈年扭头去看凌揽月，凌揽月朝他无奈地摊手，表示自己也看不懂。 蒋铭显然也知道吴祈年看不懂，他抬起头面无表情地与吴祈年对视，丝毫没有受到他之前的话语影响。 吴祈年嘆了口气，伸手去翻其他东西。 凌揽月拿起吴祈年放在桌上的册子翻看，这些人确实很聪明，这种用暗语写成的册子，没有知道关窍的人破译，外人几乎是不可能看懂的。 吴祈年并不着急，反倒有功夫和凌揽月闲聊，“公子是从哪儿找到这东西的?” 凌揽月道：“蒋大人书房里，书桌下面的地板下面。” 吴祈年回想了一下自己曾经去过蒋家，蒋铭书房里那张厚重宽大的书桌，不得不点头道：“确实是个安全又方便的好地方。” 凌揽月道：“不仅如此，那地板下面还装了机关，差一点这东西就跟着机关一起毁了。” “蒋大人在工部这些年，没白待。”吴祈年评价道。 口中闲聊着，吴祈年的眼睛和手也没有停。 他将其中两封信拿了出来放到凌揽月跟前，道：“这个名字，之前的信上也有，刚好这位目前也在洛都，可以请来问问。” 凌揽月拿起来看了一眼，点头道：“也好，顾家也可以动手了，我去顾文华那里走一趟?” 吴祈年看着她，迟疑了一下，“可以吗?要不咱们换换?” 凌揽月笑道：“只要吴大人不怕我徇私就可以。” “岂敢岂敢。”吴祈年赔笑道。 他现在哪里会怀疑凌揽月徇私?顾文华落到凌大小姐手里只怕会更惨。 只能说……活该。 吴祈年丝毫不同情顾文华这个曾经同朝为官的同僚。 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恨不得他去死，可见这人品有多差。 吴祈年抬头看向正盯着他们的蒋铭，道：“蒋兄，这事儿藏不住了。只凭你一个人，是抗不下来这么大的事情的。我劝你为自己的家人想想，至少……给蒋家留条血脉。” 蒋铭沉默不语，心中却是一片苦涩。 他怎么会不知道?当年的事情一旦翻出来，只凭他一个人怎么抗得下来? 但是…事已至此，他又能如何? 见他如此吴祈年也不着急，只是点了点头道：“先去蒋家请几个人来陪蒋兄吧。” 蒋铭咬牙道：“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吴祈年道：“蒋兄难道不知道这种事是要祸及全家的?他们知不知道，都得陪你死，蒋兄就不必在意这些小节了。” 吴祈年笑了笑，道：“我记得，蒋兄在东街巷还养了一房外室吧?还有一对双生子?” “吴祈年，你!”蒋铭咬牙道。 吴祈年面带微笑嘆气道：“蒋兄，你该不会是以为我们都察院都是些不做事的酒囊饭袋吧?既然陛下要查你，你的祖宗八辈咱们也得挖出来。你若是指望外面留的种替你蒋家延续血脉，那就别想了。” 蒋铭恨恨地等着吴祈年，凌揽月看着他的神色，若有所思道：“吴大人，说不定那个外室那里，会有意外收穫。” 吴祈年点头表示贊同，“确实，端看去抓人的能带回来什么消息吧。” 顾家 凌揽月踏入顾家的时候，整个顾家一片寂静，地上还有不少落叶，看起来至少有两三天没人扫地了。 往里走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迎了上来。 “这位公子，不知你……” 凌揽月笑看着来人道：“管家，是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7页 “大、大小姐?”顾家的管家迎了上来，看向凌揽月的眼神中满是敬畏。 凌揽月点点头问道：“怎么这么安静?” 管家苦笑道：“家里的下人…没签卖身契的都走了。夫人也走了，如今府里也没人管事，就……” “夫人去哪儿了?”凌揽月不解地道。 管家迟疑了一下，低声道：“夫人和老爷…和离了。” 这么快? “什么时候的事?”凌揽月问道。 管家道：“就…今天早上，夫人才走了不过一个多时辰。大小姐，您这是……”不等凌揽月回答，外面就有下人急匆匆进来，道：“不好了!不好了!” 管家怒斥道：“乱叫什么?什么不好了?” “外面、外面来了好多官差，将整个宅子都给围起来了!”下人惊慌地叫道。 什么? 管家只觉得脑子轰鸣，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有些木然地看向站在一边的凌揽月，管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大、大小姐，这……” 凌揽月对他笑了笑道：“我现在姓凌，叫我凌小姐就好了。顾文华在哪儿?” 女儿直唿父亲的大名，管家却不敢多说什么，只得低声道：“在，老爷在院子里。” 凌揽月点点头，越过了他一路往府里走去。 “管、管家，这……怎么办?” 管家哀嘆道：“怎么办?怎么办?我哪儿知道该怎么办?等着吧。” 无论如何，都不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能左右的。 且等着结果吧。 第252章 你不得好死! 顾文华正坐在自己的院子里发呆。 此时夕阳已经西下，院子里没有了阳光，院子里也变得清凉起来。 自从和凌家断绝关系，顾文华几乎一蹶不振，再也没有出过这个院子。 他不想出去面对别人异样的眼光，同时也知道自己再也没有重新起来的机会了。 曾经的顾文华可以自如的选择自己的站位，即便是卫王那样的身份也不敢对他有所怠慢。 而如今的顾文华，只是一个声名狼藉的废人，再也没有人会多看他一眼了。 这些日子顾文华经常躺在树下的躺椅里，来来回回地思索着自己这些年的人生。 他还有…还有最后一张底牌。 但是…… 顾文华犹豫着，那很危险，他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用。 他如今已经落到这个地步了，谁也救不了他了。 院外传来脚步声，顾文华眼也不睁，不耐烦地道：“滚出去!我说了不见任何人!” 脚步声并没有因此而停止，依然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顾文华坐起身来，扭头看向院门口。 凌揽月含笑站在几步外，平静地望着他。 “你是……顾揽月?” 顾文华脸色一沉，冷笑道：“你来做什么?来看看我如今的狼狈模样?” 凌揽月漫不经心地扫视了院子一周，道：“显然，还不够惨。” 顾文华勐地站起身来，指着凌揽月怒道：“顾揽月!我顾文华就算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也没有对不起你!你连自己亲爹都算计，就不怕遭报应么?!” 凌揽月低头所思索了一下，这辈子顾文华好像还真没对她做过什么太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原来你真的相信报应啊?”凌揽月微笑道。 顾文华道：“你什么意思?” 凌揽月嘆气道：“你可以将我这样连亲爹都算计的女儿，当成是你八年前害了樊大人和皖东那么多百姓的报应。” “你说什么?!”顾文华脸色大变，脸上的肌肉抽搐着，神色狰狞可怖。 凌揽月道：“陛下下令彻查八年前皖东水灾一案，顾大人，顾家完了。” “不、不可能。”顾文华道：“什么水灾，我不知道!” 凌揽月感到好笑，也确实笑出声了。 “八年前正是你就任皖东的时候，你也是凭着在当年的水灾中的功劳被调回洛都，从此平步青云的。” 凌揽月道：“你说你不知道?” 顾文华咬牙道：“我是说，我不知道陛下要调查什么?当年的案子，是先帝亲自结案，一切清晰明了，我问心无愧!” 凌揽月道：“可是，你藏起来的那几封信，不是这么说的。” “你!”顾文华的心直往下沉，他知道有非常可怕的事情发生了，而他现在根本就无力阻止。 外面传来了喧闹嘈杂的声音，顾文华忍不住想要往外走。 凌揽月懒懒道：“不用去看了，是来查抄顾家的。” 凌揽月话音未落，一个官员带着几个差役便已经走了进来。 “凌公子。” 凌揽月点点头道：“人我先带走，这里辛苦各位了。” “不敢，都是我等分内之事。” 那官员说罢，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两个差役便上前一左一右抓住顾文华的手臂，将他押到了凌揽月跟前。 凌揽月点点头，转身往外走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8页 顾文华自然不肯，但他这段时间屡受打击，身体还没有恢復，哪里挣脱得开? 只能被迫跟着凌揽月往外走去。 凌揽月走出顾文华的院子，门外已经有人等着了。 “公子，顾家的一干人等都已经看押起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顾家那位老太太，一直叫嚣着不肯消停。她年事已高，只怕……”虽然顾家如今落魄了，但毕竟不是一般人。 罪名尚未落实之前，他们这些普通差役也不敢轻易得罪。 毕竟谁知道人家什么时候就又翻身了呢? 凌揽月想了想道：“我过去看看。” 顾老夫人如今还躺在床上爬不起来，这辈子估计也没什么机会爬起来了。 老太太也算是享了一辈子的福，临老了才来受这份罪，也是有些可怜了。 禧乐堂同样一片寂静，只有老太太尖锐的叫骂声十分响亮刺耳。 凌揽月示意两个押着顾文华的差役将人放开，方才带着顾文华走了进去。 顾文华走在她身后，看向她的目光十分阴沉复杂。 “我劝你别打什么歪主意。”凌揽月头也不回，淡淡道：“我当初能废了赵璋一只胳膊，现在同样也能废了你。” 顾文华咬牙道：“我倒是不知道，你竟然如此深藏不露。” 凌揽月回头朝他笑了笑，“你若是知道我是什么样子，说不定会被吓死。” 顾文华冷笑，并不将她的话当真。 这不孝女得志便猖狂，口出狂言罢了。 顾老夫人的房间里有些阴暗，禧乐堂的丫头们都已经被扣押起来，此时房间里除了她再没有旁人了。 她叫了半晌也没有人理她，心中正着急，却看到顾文华跟着一个白衣少年走了进来。 “文华!文华!”顾老夫人叫道。 “母亲。”顾文华望着床上挣扎的顾老夫人，却没有上前。 顾老夫人看到儿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瞬间忘记了她先前对顾文华和纪氏的愤怒和不满。 “到底是怎么回事?”顾老夫人朝顾文华伸手，一边道：“那些都是什么人?他们想做什么?” 凌揽月平静地看着顾老夫人，道：“祖母，顾家被查抄了。” “什、什么?”顾老夫人大惊，她看向凌揽月道：“你、你是谁?为何叫我祖母?” 房间里光线黯淡，顾老夫人病得久了眼睛也不好，压根没认出凌揽月。 凌揽月上前两步，轻声道：“祖母，我是揽月啊。” “揽、顾揽月!” “是凌揽月。” 顾老夫人怒瞪着她道：“你回来做什么?滚出去!”她恨顾文华和纪氏不知廉耻，却也不代表她就会喜欢凌揽月背弃顾家的事情。 凌揽月道：“祖母，我不是说了么，顾家被抄了，我是来抄家的。” “你…你!”顾老夫人指着凌揽月半晌说不出话来，终于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 顾文华微微变色，看向凌揽月道：“你一定要气死你祖母才甘心么?” 凌揽月淡笑道：“怎么是我气死祖母?顾家可是败在你手里的啊。更何况……” 看着她脸上意味深长的笑意，顾文华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还来不及阻止，便听到凌揽月道：“你这么孝顺，也没耽误你当初跟纪氏合谋杀了二叔啊。” “你说什么?!”顾老夫人仿佛突然来了力气，厉声道。 凌揽月怜悯地看着她，道：“祖母，你还不知道么?我二叔，你的小儿子，是被他和纪氏所杀。” “你、你们……”顾老夫人眼前一黑，终于支撑不住昏死了过去。 “母亲?!”顾文华叫道，“你!顾揽月，你不得好死!她是你祖母!” 凌揽月嘲讽地看了一眼始终不肯靠近顾老夫人床前的人，走过去拉起顾老夫人的手腕把了下脉。 这老太太命大着呢，她跟顾文华谁先死，还不好说。 第253章 母子决裂! 顾文华惊愕地看着凌揽月平静地将一根银针刺入顾老夫人的身体，轻轻捻动了片刻，原本昏死过去的顾老夫人突然长出了一口气，又睁开了眼睛。 即便顾文华不懂医术，也知道这不是一般大夫能办到的。 凌揽月竟然有这般高明的医术?! 顾老夫人刚醒过来还有片刻的恍惚，但很快就想起了昏过去之前发生的事。 她一把抓住凌揽月的衣袖，厉声道：“你方才、你方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凌揽月微笑道：“祖母，我说二叔是被顾文华和纪氏联手害死的。” 顾老夫人勐地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向顾文华，“她、她说的可是真的?” “不……”顾文华想要否认，但顾老夫人却已经从他心虚迴避的眼神中看到了答案。 顾老夫人身体一软，又跌回了床榻间。 她的手用力拍着床，指着顾文华怒骂道：“畜牲!畜牲啊!端儿是你亲弟弟，你竟然……” 顾文华此时心中一片混乱，哪里还有心情理会顾老夫人的心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9页 如果当年皖东的事情被查出来，可就是抄家灭族的罪名了。 顾文华突然想到了什么，勐地抬头看向凌揽月。 “你、你早就知道……”难怪凌家要跟他断绝关系，这不孝女分明早就已经知道陛下在查皖东的事。 她却只顾着跟凌家一起与他决断关系，竟然没有提醒过半句! 在顾老夫人的痛苦指责声中，顾文华只是定定地盯着凌揽月，咬牙道：“你以为跟顾家断绝了关系就行了么?整个洛都的人都知道，你是顾家女!这是你一辈子也摆脱不了的印记!” 凌揽月淡然道：“不必你提醒，你以为是顾家女很风光么?” 顾文华看着她道：“皖东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只要你和凌闯想办法帮我一次，我立刻带着全家离开洛都，以后再也不回来。” 闻言凌揽月只觉得可笑，顾文华竟然觉得自己还能好好地离开洛都? 看到她的笑容，顾文华恼羞成怒道：“你笑什么!” 床上的顾老夫人见顾文华只顾着和凌揽月说话，根本不理会自己的质问，再也忍不住跌跌撞撞地下床扑向了顾文华。 她原本已经半瘫在床上好些日子没能起身了，不知道凌揽月做了什么，这会儿竟然不怎么费力就爬了起来。 顾文华见状吓了一跳，信手一推便将顾老夫人推倒在地上。 顾老夫人倒在地上闷哼了一声，哎哎叫着半晌爬不起来。 顾文华也吓了一跳，他并不想真的伤到自己的母亲，连忙想要上前去扶，却被顾老夫人狠狠地推开了。 “畜牲!滚!” 见她这样，顾文华心中也不由升起了几分怒火。 “这么多年，你就知道记挂着顾文端!”顾文华怒道：“他有什么好?让顾家飞黄腾达的是我!让你享受高高在上的诰命夫人的也是我!但在你心里，永远都是老二更重要!凭什么!” 顾老夫人目光含恨地瞪着他，“我的端儿孝顺谦逊，至少不会做出你这样的出畜生行径!” 顾文华冷笑道：“他明知道我与轻柔的事，还娶了她进门。难道不是故意的?他就是嫉妒我，故意想要糟蹋我喜爱之人!故意看着我们被迫分离，就跟顾氏那个贱人一样!” “啪!”顾文华跟前身形一闪，一个耳光甩在了他的脸上。 凌揽月站在跟前，神色淡漠，“注意你的措辞。还有，二叔确实知道你跟纪轻柔的事情，是纪轻柔求他，他才娶了纪轻柔的。因为当时母亲已经有了身孕，而纪轻柔告诉他，她怀了你的孩子。” “什么?”顾文华一愣。 “有什么意外?你不是已经知道顾怜星的身世了么?”凌揽月微微勾唇，道：“还有，二叔从来没有虐待过纪氏母女，那些话…都是纪氏骗你的。” “你猜，皖东的事情隐藏了八年都没有人提起，到底是谁泄露的?”凌揽月悠悠道。 顾文华脸色顿变，一阵青一阵紫，看上去十分精彩。也顾不得地上的顾老夫人，转身就想往外走，凌揽月道：“晚了，纪氏现在已经离开洛都了。” “贱人!”顾文华几乎要将满口的牙齿咬碎，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辈子竟真是彻彻底底毁在了纪氏手里! 她竟敢如此背叛他!纪氏若是落到他手里…… 凌揽月轻声应道：“谁说不是呢?事情说完了，该走了。” 顾文华大受打击，竟也没有反驳推拒。 凌揽月带着顾文华出了门，对门口的人吩咐道：“进去将老太太扶起来，还要等候陛下判决。” “是，公子。”守在门外的人恭敬地应道。 都察院一日之间抓了两位朝廷大员的家，加上已经废了的顾文华就是三人。 便是再怎么心大的人，也察觉出不对来了。 问心无愧的人，只忧虑朝堂风云上风云突起。 而心中有鬼的人，则开始想尽办法打探到底出了什么事，生怕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也被翻了出来。 凌揽月跟着吴祈年在都察院一直忙到深夜，才终于松了口气回了凌家。 凌闯还没有休息，见凌揽月推门进来才放下手中兵书，温声道：“回来了?” “舅舅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凌闯无奈地道：“你这么晚没回来，舅舅如何睡得着?” 凌揽月不由一笑，走到凌闯跟前道：“我在洛都能有什么事儿?舅舅自己事情也不少，还是早早歇息的好。” 凌闯点点头，站起身来问道：“有线索了?” 凌揽月笑道：“既然留下了那些东西，就是想保命的，只要想想法子，总是会招的。” “开口的是谁?顾文华?” 凌揽月有些诧异，“舅舅怎么知道?” 凌闯道：“以他的身份和跟凌家的关系，八年前那时候应当不会跟那些人捲入太深，或许也不是主动参与的。他若不想死，坦白交代或许能求一条活路。” 凌揽月道：“舅舅猜得不错，确实如此。” 第254章 惊天冤案! 八年前的事情，说复杂自然是十分复杂，但说简单却也是真的简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0页 当年朝廷拨付修缮河道的款项，被河道与地方官员联手贪墨了。 不仅是修缮河道的材料以次充好，就连工程也是偷工减料得过且过。 谁能想到，就在那年皖东发生了数十年难得一见的水灾? 原本这件事也不会闹得太大，毕竟那种程度的水灾确实是难以承受，朝廷即便怪罪，推几个替死鬼出去顶罪也就罢了。 偏偏樊若蠡是当时的皖东按察使，这人为官处事十分认真，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河道偷工减料的情况。 当即便找上了与他同年同榜交情不错，时任皖东布政使的顾文华。 樊大人本意是将此事告知顾文华，两人一起向朝廷上书，请朝廷派钦差详查。 却不想顾文华跟他想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当时正是顾文华升迁的重要时候，虽然顾文华本身并没有参与皖东河道贪污的事情，但事情出在皖东，他是皖东布政使，本身就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更何况，顾文华上面还有当时的皖东巡抚、总督等等，在顾文华看来这么做得不偿失。 但樊若蠡态度坚定，一定要立刻将自己发现的消息禀告朝廷。 顾文华既不愿意答应樊若蠡，也不好拒绝。只得先安抚住樊若蠡，只说他们还应该收集更多的证据再一起递交朝廷，却转身就将这消息透露了出去。 樊若蠡冒着大雨出门视察河堤的时候被人所害，又被伪装成临阵脱逃遇到洪水被捲走的模样，而顾文华也没能顺利置身事外。 他暗中传递消息的事被人抓住了把柄，以此要挟顾文华与那些人沆瀣一气。 当然顾文华事后也得到了应有的回报，他成了保护皖东百姓，处置水灾得力的英雄人物，而樊若蠡却成了人人唾弃的败类。 “也就是说，当年那些人推出去的要么是无足轻重的棋子，要么便是那些人的政敌。”凌闯微微眯眼道：“而真正的罪魁祸首，却因为有顾文华这个皖东布政使帮助遮掩，全部都顺利脱身?” 凌揽月道：“还是折了几个，不过跟原本就该死的人比起来，确实都是些无足轻重之辈。” 凌闯冷笑道：“就这样，顾文华还想活?” 就算他真的一点都没沾手河道那些事，就凭他帮忙遮掩包庇以及构陷无辜官员，他就活不了了。 “当年你祖父祖母当真是看走眼了。”凌闯忍不住嘆气道。 谁能想到，凌老将军和夫人纵横一生，唯一一次看走眼竟然是在自己亲女婿身上? 当年如果父亲母亲看出来顾文华是这种人，就算姐姐哭死二老也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凌揽月道：“人是会变的。” 凌闯拍拍外甥女的肩头，轻声道：“他混帐是他的事，阿月莫要多想。” 凌揽月浅浅一笑，“舅舅放心吧，我知道。我跟他…早就没有关系了。就算没有这件事，我也要送他一程。” 凌闯无言，他并没有跟凌揽月说什么父女伦常的话，只是轻嘆了口气放下了搭在她肩头的手。 “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凌闯问道。 凌揽月道：“只靠几封信和几个人的供词还不够，蒋铭已经松口了，吴大人正在让人破译从蒋家搜出来的帐册。还有凌叶应该很快也会从皖东回来，应当会有一些证据。” 凌闯思索了片刻，道：“当年与此案有关的人也不全在洛都，小心别让他们跑了。” 凌揽月笑道：“已经派人跟陛下禀告过了，陛下会派人提前盯着的。” 看着她侃侃而谈从容自若的模样，凌闯一时有些愣怔。 “舅舅，怎么了?” 凌闯有些感慨地道：“阿月越来越像你外祖母了。” “有吗?”凌揽月忍不住笑道：“当初外祖父也说我像外祖母，可是我一点儿也没看出来。” 凌闯道：“父亲是说你像你外祖母年轻时候，阿月现在……” “现在如何?” 凌闯摇摇头，道：“总之，舅舅说像就是像。”现在的阿月，倒是有些像母亲年长一些的时候，不是说容貌而是眉宇间的气质以及行为处事的模样。 只是，母亲是经过了多少歷练才有了那样的从容和沉稳啊。 可阿月还不到十八岁呢。 “公子，廖老大人来了。” 夜深人静时，宣先生还未休息。 他独自一人坐在窗前，望着头顶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属下的禀告，这才转身道：“请他进来。” 即便是深夜独处的时候，他脸上的面具也没有摘下。 片刻后，廖老大人被人从外面引了进来。 “宣先生。” 宣先生起身道：“廖老不必多礼，深夜来访不知所为何事?” 廖老大人轻嘆了口气，道：“先生所请之事……” 宣先生摇头道：“此事我已经知晓，廖老不必放在心上，原本也没有抱多少希望。当今陛下…性格冷淡，素来是不吃请求告饶这一套的。” 廖大人一怔，道：“公子既然知道，为何还……” 宣先生道：“希望渺茫，总归要试一试的。如今淇南王被贬为庶人，后面的事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1页 廖老大人沉默了片刻，也不由轻嘆了口气道：“是啊，淇南王被贬为庶人，后面的事情就……如今淇南王这般，老朽实在愧对先太子。” 宣先生道：“与廖老无关，若要说起来，淇南王却在比不得陛下。落得如此地步，也不算意外。” “那往后先生打算如何?” 宣先生道：“淇南王毕竟没有被逐出皇室，只要还留在皇室中总会有希望的。到底是陛下的亲侄儿，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吧。廖老今夜前来，就是为了此事?” 廖老大人摇头道：“不，还有今天工部尚书和通政使薛郜被都察院抓捕的事，宣先生有何看法?” 宣先生道：“廖老少说了一个人，还有前户部尚书顾文华。” 廖老大人皱眉道：“顾文华早被陛下所弃，下狱只怕是早晚的事。宣先生的意思是，他们三人都是为了同一件事?” 宣先生笑道：“不然，为何三人在同一天被下狱，被抄家。” 廖老大人皱眉道：“这三人，有何干系?” 宣先生悠然道：“他们都曾经在同一个地方任职。” 廖老大人恍然，只听宣先生道：“八年前，蒋铭曾任皖东河道总督，薛郜当时在皖东地方任知州。而顾文华，当时正是皖东布政使。” 廖老大人眼睛不由一缩，悚然道：“八年前，皖东河道决堤案?!” 第255章 要变天了 房间里一片寂静，不知过了多久，廖老大人才缓缓道：“若是为了此事，只怕……”他的声音苍老而萧索，带着几分人到暮年的苍凉。 宣先生道：“听起来廖老对此事也有所了解?” 廖老大人轻嘆了口气，摇头道：“此事我虽然了解不多，但樊若蠡我却是知道一些的。他绝不是会在大难临头时临阵脱逃的人。只是当年…那时候朝堂上太乱了，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所有人都只想赶紧将此事了结。樊若蠡死都死了，谁还在乎?” 闻言宣先生若有所思，“樊家可是被抄家了啊。” 廖老大人沉默不语，眼底带着几分愧疚之色。 宣先生见状也不多问，只是笑道：“此事既然与廖老大人无关，大人又何必担心?当年的案子若是能真相大白，樊大人九泉之下想必也能瞑目了。” 廖老大人愣了半晌，方才嘆息道：“或许，先生说得对，是老朽想得太多。只是…我总感觉这洛都，不太平啊。” “是啊。”宣先生站在窗口，望着外面幽静的夜色道：“这洛都要变天了。” 廖老大人心中微震，却到底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在心中暗暗品味着他的这句话。 送走了廖老大人，宣先生并没有休息，依然坐在窗边望着窗外，似在等待着什么。 片刻后，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他回过头看向来人，神色淡然丝毫没有惊讶之色，显然早就等着来人了。 “你来了。”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此时本应该在宫中的秦太后。 秦太后快步走到他跟前，道：“绍儿怎么样了?” 宣先生轻笑了一声，道：“太后深夜出宫，竟然没有亲自去淇南王府看看么?” 太后有些恼怒，道：“你明知道，淇南王府周围，这会儿只怕不知道埋伏了多少萧九重的人!更何况…我便是去了又有什么用?” 宣先生摇摇头，嘆息道：“萧绍…大约是废了。” 太后心中一惊，道：“怎会如此?不就是被贬为庶人了么?想想法子，总能将爵位再升回来的，从前又不是没有过。” 宣先生道：“太后还没明白么?萧九重不是针对萧绍，而是针对萧绍背后的人。他这么做，就是要告诉您，他是天子，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杀予夺之权。无论您想做什么，他只要动动嘴，就能让我们所有的筹谋付之一炬。他这是……在向我们挑衅。” “萧、九、重!”太后咬牙切齿，恨恨道：“早知有今日，当初就不该生下这个孽障!” 宣先生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如果不是太后当初生下了萧九重，早在先太子薨逝的时候，太后便该一辈子枯守冷宫甚至被赐一杯鸩酒了。 当然，这话他是不会当着她的面说的。 太后道：“不行!绍儿不能就这么毁了，我去找萧九重!” “你越是如此，他只会将萧绍踩得越狠。”宣先生道：“上次是贬为郡王，这次是贬为庶民，下一次应该是什么了?萧绍的命?” “那你说怎么办?!”太后怒道：“绍儿是……唯一的骨肉，他若是废了，以后的事情要怎么办?” 宣先生并不着急，道：“淇南王的两位侧妃，不都有了身孕么?总该有一个是男丁吧?” “那有什么用?”太后没好气地道。 只有萧绍是皇室宗亲，是萧九重的亲侄儿，他们才有法子名正言顺地将萧绍推上皇位。 如今萧绍被贬为庶民，就算他生一百个儿子，也没有用。 就算萧九重现在就死了，其他皇室宗亲也有的是理由拒绝萧绍上位。 鲁王、赵王、齐王这些人，又有哪一个是好惹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2页 “确实有些麻烦。”宣先生嘆气道：“先前萧九重透露想要从宗室挑选子嗣的事，如今萧绍既然不能入选，那就不能让他办成这件事了。” 太后皱眉道：“萧九重已经快三十了，还没有嫔妃子嗣，就算他自己不考虑朝中众臣也不可能置之不理了。可惜之前选妃还有秦织的事情都办砸了，否则也不会这么麻烦。” “您不觉得，最近办砸了的事情，有些多么?”宣先生若有所思地道。 太后一怔，“什么意思?” 宣先生嘆了口气，道：“娘娘千万小心，萧九重只怕是已经盯上我们了。” 前一天的事情，不仅影响到了洛都的权贵们，同样也让各国使者们颇为头疼。 专程来道贺没什么别的事情的还好，只需要向朝廷辞行，便可以启程离开了。 但本身就带着目的来的人，却是左右为难。 迟疑了一天，白戟国的使者还是再次向宫里递出了请求觐见的文书，另一边南岳王和伽纱公主也在加紧追杀国宝失窃的案子。 而另一个不急着走的便是西荣国的六王子荣胤了，比起白戟和南岳，荣胤显得从容许多。 只是特意去曲阳公主府向曲阳公主和驸马赔礼致歉，然后便安稳地待在使馆里了。他毕竟也算是大靖皇室血脉，想要在洛都多留一些日子，也没人能说什么。 宫中，萧九重气色依然不大好。 虽然凌揽月再三叮嘱要静养，但身为皇帝又哪里有那么容易。 下了早朝，萧九重有些疲惫地坐在钦安殿的大殿上，剑眉微蹙等待着心口那阵阵疼痛过去。 “陛下，老奴去叫太医过来看看?”黄公公看着他，担心地道。 萧九重垂眸道：“不必，还有什么事?” “太后娘娘昨晚出宫了。”黄公公低声道。 萧九重原本微垂的眼眸瞬间睁开，沉声道：“这么说，太后宫中确实有通往宫外的密道?” “是，这次已经基本确定了，密道入口就在太后娘娘的寝殿里。”黄公公道。 寿康宫周围有暗卫盯着，太后绝不可能悄无声息地从暗卫的眼皮子底下出宫去。寿康宫里同样也有他们的人，但这两年太后几乎没有什么动作，他们的人也查不到密道具体的位置。 倒是这段时间，太后显然是坐不住了。 昨天出了那么多大事，太后果然按耐不住动用了密道，这才被按插在寿康宫的眼线发现了端倪。 萧九重冷笑一声道：“她果然按耐不住，你说朕若是再逼得紧一些，他们会如何做?” 黄公公小心翼翼地道：“这、老奴不知啊。” 萧九重悠悠道：“那就试试吧，传朕旨意…朕要从三代以内宗室亲王郡王府中挑选三名八岁以下孩子入宫抚养。” “陛下，这是不是……”黄公公一脸为难，这不是告诉所有人，陛下生不了孩子么? 萧九重淡然道：“去传旨吧。” 黄公公无奈地在心里嘆了口气，躬身应道：“是，陛下。” 第256章 再见樊洛 “启禀陛下，白戟国使者求见。”门外冷言进来禀告道。 萧九重垂眸道：“为了东海岛屿的事?” 冷言点头称是。 萧九重淡然道：“此事朕已经令右相和鸿胪寺商议，让他去找公孙大人吧。” 冷言恭敬地应了正要告退，就听殿上萧九重问道：“樊洛这两天如何了?” 冷言道：“待在囚室里很是安分，只是一言不发，什么也不肯说。” 萧九重道：“朕没指望他说什么，将他丢到都察院去。” “是，陛下。”冷言躬身告退。 挥退了冷言和黄怀，萧九重才从殿上站起身来，漫步往后殿走去。 后殿里一个人也没有，依然是前天凌揽月在的模样。 萧九重走到窗边坐下，拿起放在旁边桌上的书翻了翻，这是先前阿月在宫中没看完的。 萧九重抬手揉了揉眉心，靠在软榻边闭目养神。 凌揽月今天依然在都察院帮着吴祈年办案。 昨晚都察院上下彻夜未眠，总算是出了些成果。早上凌揽月才刚踏入都察院大门，就被吴祈年拉进了专门为了办皖东水灾辟出来的房间。 吴大人双眼通红，显然也没有休息好。 “吴大人这么高兴，是有什么好消息了?”凌揽月笑道。 吴祈年道：“凌小姐看看这个。”凌揽月接过一本崭新的，还泛着淡淡墨香的帐册，仔细看了起来。 吴祈年也不打扰她，只是略带兴奋地在旁边转来转去。 凌揽月看东西极快，一目十行地扫过，也有些惊喜地道：“这是当年皖东河道的帐册?蒋铭当时是河道总督，会有这么一本帐册倒也不奇怪。” 吴祈年摸着自己的鬍鬚道：“不错，正是当年皖东河道衙门的帐册，足足四百万两啊，皖东治理河道十年款项，这些人真正用在河道上的不足三成。这样……那河堤不垮才是奇事!这个蒋铭，当真是罪大恶极罪该万死!这样的人，竟然还让他当上了工部尚书!” 工部虽然不是户部，看起来管不着钱，但实际上这里面的关窍多了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3页 各地的各项大工程，上到开河修路，下到建桥建楼，哪一项不需要从工部过? 吴祈年不得不怀疑，这些年被蒋铭经手过得事情，是不是都有问题。 凌揽月一边翻看着帐册，一边道：“即便蒋铭是河道总督，只凭他一个人可搞不出这么大的事情。” 吴祈年苦笑道：“凌小姐说的是，您看看最后。” 凌揽月将帐册反倒最后几页，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不少名字。 这些日子凌揽月也恶补过不少从前不在意的事情，这上面的人名她倒是大半都知道。 吴祈年道：“蒋铭和薛郜倒也爽快，没等咱们上刑就招了。可是……” “他们只招了下面的，没提上面的。”凌揽月已经看出来了。 吴祈年点头道：“没错，无论如何他们也不肯招了。” 凌揽月饶有兴致地道：“抄家灭族的罪名都招了，他们还有什么可隐瞒的?想跟朝廷谈条件赦免他们?” 吴祈年摇头道：“应该不是，他们自己做的事情心知肚明，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谈什么赦免未免太过天真了。” “那就是上面的人身份特殊，即便是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依然不敢出卖对方?”哪怕是满门抄斩，实际执行的时候也不会真的将所有人都杀了。 大靖朝就有明文规定，有孕的女子，未满十二岁的男女，都不在斩杀之列。 蒋铭和薛郜不敢出卖上头的人，也就不难理解了。 吴祈年想了想，没有反驳。 凌揽月正想说话，外面有人进来禀告说冷言送了个人过来。 吴祈年和凌揽月对视了一眼，连忙起身去了牢房。 两人赶到的时候，冷言已经将人丢进牢房了。 “凌小姐，吴大人。” “冷统领，这是?”吴祈年看着被关进牢房里的人，不解地道。 这是什么人?他好像没见过。 “樊洛?”凌揽月已经看清楚了里面的人的眯眼，有些惊讶地道：“冷统领，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冷言道：“陛下说，此人交由凌小姐处置。” “我?”凌揽月诧异地道，交给她处置?她要怎么处置? 樊洛在宫中的所作所为，绝对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罪过。但另一方面，樊洛又是含冤而死的樊若蠡唯一的血脉。 让凌揽月自己处置，她还当真是为难。 “陛下说，凌小姐怎么处置都可以，陛下不会再过问。”冷言道。 凌揽月沉吟了片刻，还是点头道：“有劳冷统领，还请转告陛下，我知道了。” 冷言拱手告退，很快便带着人离开了。 目送冷言离开，吴祈年才又看向牢房里的人，低声道：“凌小姐，这到底是什么人?陛下为什么要送到都察院的牢房里来?” 陛下又为什么说，要交给凌小姐处置? 吴祈年心中更好奇的其实是：陛下跟凌小姐到底是什么关系?可惜他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这就是属于绝对不该问的。 凌揽月轻嘆了口气，道：“他是…樊若蠡，樊大人的二公子。” “什么?”吴祈年惊骇地睁大了眼睛，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樊家当年…… 当年樊家年纪还小的孩子被入了宫中为奴，那这个孩子…… 原本坐在牢房角落里，一动也不动的樊洛突然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了吴祈年惊愕地眼神。 吴祈年心中一惊，饶是他混迹官场二十多年，一时也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樊家真的是太冤了，如今看到这可能是樊家唯一的血脉，吴祈年心中实在难以平静。 樊洛只淡淡地看了吴祈年一眼，就将目光落到了凌揽月身上。 虽然凌揽月穿着男装，他却一眼就认出了她。 “是你。” 凌揽月点点头道：“不错，你记性和眼神都很好。樊公子，想见见当年害了你父亲的人么?” 第257章 有女如此 蒋铭三人被吴祈年关在了同一个牢房里，中间都只隔了一道铁栅栏，倒是不用担心独自一人会寂寞。 樊洛跟在两人身后走进牢房，目光在三人身上转了半晌，眼底忍不住露出了几分阴狠和怨毒。 即便口中再怎么说着不在意，真正看到害得自己落到如此地步的罪魁祸首，他依然还是控制不住心中的仇恨。 他认识这三个人，但三人却并不认识他。 因此三人的目光只是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便落到了凌揽月和吴祈年身上。 蒋铭和薛郜都显得有些颓废，蒋铭看着吴祈年，淡淡道：“吴大人，能说的我已经说了，不能说的你就算真杀了我全家，我也不会说的。大人何不就这样禀告上去，也算是一桩功劳。” 凌揽月轻笑一声道：“蒋大人这样说，不就是确定了吴大人不能杀您全家么?可惜，这桩案子就凭您，扛不起的。” “呵，当年那些人不也扛了么?如今不过是旧事重提罢了。” 蒋铭看了看凌揽月，回头对顾文华道：“有女如此，顾兄好福气。” 顾文华脸上的肌肉抽搐着，狠狠地瞪着凌揽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4页 凌揽月不为所动，目光注视着蒋铭道：“蒋大人，您认识他么?” 蒋铭闻言这才又认真地看了樊洛几眼，摇摇头道：“不认识，没见过。” 凌揽月道：“他姓樊。” 牢房里的三人都是一愣，脸上的神色也开始有了变化。 其中顾文华的表情最是复杂，毕竟其他两人跟樊若蠡只是同僚，而他跟樊若蠡还有私交。 半晌，蒋铭才道：“樊若蠡的后人?” 樊洛冷冷地看着蒋铭，蒋铭摇摇头淡笑道：“樊公子，令尊的事情你也不能怪我，是他自己要找死。我们，也只是想要保全自身而已。他若是不死，死的就是我们了。” 樊洛冷声道：“所以现在轮到你们死了。” 蒋铭竟然也不生气，反倒是点了点头道：“你说得没错。” 樊洛眼底泛起一丝怒气，他毕竟是个年轻人，论定力哪里比不得上这些在官场混迹了几十年的老狐狸?哪怕这老狐狸现在已经沦为阶下囚了。 吴祈年见他这模样，在心中轻嘆了口气。 他跟樊若蠡虽然没什么交情，却敬佩他的为人。 如今知道他是樊若蠡的儿子，自然忍不住要照顾几分。 “蒋兄，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要保全幕后之人么?”吴祈年冷声道：“陛下既然要查，便是掘地三尺也会查出来的。我实在想不出，你现在这样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说罢吴祈年又看向另一边的薛郜道：“陛下不是下不了狠手的人，两位还是珍惜时机吧。有了两位昨天提供的线索，想必很快就会有更多的人进来作伴。到时候即便两位能守得住，别人也能么?” 薛郜靠墙坐在地上，听着吴祈年的话脸色十分阴沉。他扭头看了看沉默的蒋铭，终究还是沉默地低下了头。 “顾大人呢?”吴祈年笑问道。 顾文华沉着脸，道：“我没什么可说的。” 吴祈年点点头，顾文华可能是真的不知道。 他从来就不是跟这些年一伙儿的，会捲入其中也不过是当年的一念之差罢了。 凌家的女婿这个身份，很有用又很危险。因此朝堂中无论哪一派的官员，都跟顾文华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关系。 平时不得罪，甚至称得上交好，但没有人会真的将他当成最核心的自己人。 因为所有人都有志一同的认为，顾家和凌家才是真正利益相通的自己人。凌家的自己人就是陛下的人，有时候距离陛下太近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谁能想到，顾文华竟然能作到让凌家跟他断绝关系的地步? “其实蒋大人说不说也没什么差别。”凌揽月突然道：“只要查一查，当年那些银子去了哪里，幕后之人自然就清楚了。” 蒋铭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凌揽月也不在意，道：“我知道，蒋大人是认为事情已经过了八年，你的那本帐册上也没写那些银子的全部去向，当年的事情你们早就已经将尾巴清扫干净了，我们就算想查也查不出来什么。” 蒋铭不答，但他脸上的神色却表明了他就是这么想的。 凌揽月道：“真金白银四百万两银子，扣掉被你们分掉的一百多万，也还有二百万两。蒋大人，你知道二百万银子，有多少么?” 蒋铭不答。 凌揽月道：“如果是现银，普通的马车需要几百辆才能运完。如果是银票…没有哪家钱庄，能走这么大数目的银票不留下帐目。” 蒋铭淡淡道：“凌小姐还是太年轻了。” 凌揽月也不在意他的嘲讽道：“我自然知道这些银子不是一次转手的，但是长时间做这种事，总需要一个靠得住的渠道吧?你猜我们能不能查出来?” 蒋铭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她，凌揽月含笑看向旁边的薛郜，“薛大人，我朝的刑罚不是只有手起刀落这一种。” 吴祈年阴恻恻地补充道：“还有腰斩，五马分尸，凌迟……” 薛郜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却依然死撑着不肯开口。 凌揽月和吴祈年对视了一眼，看来这个幕后之人在他们眼中确实很有威慑力。以至于即便知道自己将会面临怎样的绝境，他们依然不敢出卖对方。 真是好本事啊。 凌揽月也不浪费时间，吩咐道：“将樊洛和蒋铭关在一起。” 说完又叮嘱道：“别把人弄死了。”这话是叮嘱樊洛的。 樊洛阴沉着脸没有答话，目光死死地盯着蒋铭。 见凌揽月要走，顾文华忍不住叫道：“等等!你站住!” 凌揽月扭头看向他，顾文华有些艰难地咽了口口水道：“你帮我向陛下请求，只要陛下肯饶我一命，我可以告诉你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凌揽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你知道的，必然是假的，你刚才还说你不知道。” 顾文华不可能知道真正的幕后之人是谁，否则那些人只怕早就找上他了，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对他不闻不问。 顾文华道：“我确实不该知道也没见过，但不代表我不能自已查到线索。你说得没错，他们确实留下了踪迹，八年前总比现在好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5页 凌揽月秀眉微挑，看向吴祈年。 吴祈年道：“还要陛下抉择。” 凌揽月点点头道：“那就看陛下的意思吧，不过我劝吴大人不要抱太大希望。有功夫不如放在里手里的名册上，小心有人畏罪自杀。” 第258章 是条好狗 凌揽月一语成谶，吴祈年还没来得及抓人就有人自杀了。 一日之间，洛都皇城里自杀的官员竟然高达十一人之多，一时间朝野震动。 “都是臣办事不力，请陛下降罪。”钦安殿里，吴祈年跪在殿中请罪。 萧九重正批着摺子，听到吴祈年的话连头也没抬，只是淡淡道：“起来吧。” 吴祈年迟疑着不敢起身，萧九重轻哼了一声道：“起来，此事怪不得你。” 吴祈年这才战战兢兢地起身，口中还是道：“若不是臣行事不谨慎泄露了消息，让那些人有了畏罪自杀的机会……” 萧九重道：“你以为他们是知道你要带人上门才自杀的?他们只怕昨天就已经接到消息了，有不少人在你登门之前就已经死了。” 吴祈年羞愧地道：“是臣行事鲁莽了。”说到底还是他行事不慎，让人猜出了事情的真相。 萧九重道：“这么大的陈年旧案，你若想谁也不惊动就查出来，是痴心妄想。至于那些自杀的，死了便死了，继续抄家。” 吴祈年一惊，有些担忧地道：“陛下，如今朝中人心惶惶，恐怕……” “那就继续惊惶着，他们若以为人死了朕就不追究了，便是痴心妄想。” 萧九重抬起头来，冷声道：“所有自杀之人，全部按照抗罪拒罚处置，会同大理寺细查这些人的底细，按活人判罚。在朕这里，没有人死罪消这个说法。告诉大理寺卿，查不出来朕让人查他。” “臣领旨。”吴祈年在心中暗暗嘆气，今年三司衙门的日子都不会好过就是了。 “陛下。”黄公公从外面进来，恭敬地道。 “何事?” 黄公公道：“左右丞相，各位朝中大人还有王爷们求见。” 萧九重思索了片刻，指了指桌上厚厚的一摞卷宗道：“将这些拿去给他们，然后让他们滚。” 黄公公也不敢多说，上前将萧九重指定的卷宗抱进怀里，躬身告退了。 “你也去吧。”萧九重瞥了吴祈年一眼，沉声道：“幕后之人朕心里有数，你继续追查当年旧案的详情，再审一审那些人。此事终归要给朝野上下和天下人一个交代。” 吴祈年躬身应是，起身退了出去。 等到吴祈年离开，凌揽月才从后殿走了出来。 萧九重问道：“幕后之人，阿月可有什么想法?” 凌揽月有些迟疑地沉默着，萧九重道：“无妨，说说看。” 凌揽月道：“应当与皇室宗亲有关。” 萧九重挑眉道：“怎么说?” 凌揽月道：“蒋铭这样的人，虽然算不上位极人臣却也已经是朝中极少的位高权重之辈了。能让他也如此忌惮的，除了皇室中人，还能有谁?” “确实。”萧九重道：“但是蒋铭连抄家灭族的罪名都认了，依然不肯出卖他，阿月认为这是普通藩王能做到的么?” 凌揽月摇头，“确实不能。” 应该说绝大多数藩王都没有这个本事，甚至朝中许多位高权重的官员，压根就不惧怕藩王。 即便是皇室亲王，却也跟普通的官员一样，在皇帝面前都是臣子。 而这些手握实权的官员离皇帝更近，更容易得到皇帝的信任，真要得罪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在皇帝耳边说些什么不利于你的话，你被皇帝盯上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因此，藩王一般不会轻易得罪朝中高官。 当然，朝中官员也不会没事去招惹藩王，人家毕竟是皇室血脉，得罪了一个说不定就得罪了一群。 “不知陛下有何高见?” 萧九重道：“蒋铭若不想招，一开始就该咬死了不开口。如今这说一半留一半的，恐怕是在等开口的时机呢。” 凌揽月眨了下眼睛，“陛下的意思是……” 萧九重冷笑一声，“是条好狗，临死了还不忘替主子咬人。” 凌揽月瞬间明白了，“陛下的意思是，蒋铭是故意的?” 萧九重道：“阿月，你去告诉顾文华，朕可以饶他一命。” 凌揽月道：“陛下认为，顾文华要说的，与蒋铭想咬的，是同一个人?” 萧九重笑了笑，“阿月若是不信，不妨试试。” “好，那就试试。”凌揽月微笑道。 宫门外，一群官员看着黄公公出来连忙都围了上去。 “黄公公，陛下怎么说?”一个官员有些焦急地问道。 黄公公手里捧着一摞卷宗，恭敬地道：“陛下请各位大人和王爷，看看这些。” “这是什么?”韩王不解地问道。 黄公公道：“这个，老奴也不知啊。老奴只是奉陛下之命送出来，并不敢擅自翻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6页 众人对视了一眼，将跟前的位置让开。 “公孙大人，您先请吧?” 比起还算年轻的左相，右相公孙大人已经年过花甲，是个鬚髮灰白的老人了。 见众人如此，公孙大人也不好推让，只得上前来接过黄公公手中的卷宗翻开起来，“左相，各位王爷，一道看吧。”卷宗一共好几份，也不必非得他一个人看完吧? 于是其他人也只得接过这略微有些烫手的卷宗。 其他人手里虽然没有卷宗，却还是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凑过去看。 这两天被抓的，或者自杀的，其中未尝没有他们的亲朋故旧。 原本还有些声音的宫门口很快变得寂静无声，一大群人杵在这里竟然比平时没人的时候还要安静一些。 有人拿着卷宗的手忍不住颤抖，有些脸色大变，更有甚者忍不住低声咒骂起来。 “黄公公，这些……可是真的?”一个满头白髮的老臣揪住黄公公的衣袖急声问道。 黄公公道：“这老奴着实不知，只是陛下命老奴将这些拿来给诸位大人看。陛下今天不想见人，请诸位大人尽早回去。”皇帝陛下的话自然没有这么温和。 “右相?”有人看向公孙大人，希望他能拿个主意。 右相合上了卷宗，抬头望天长嘆道：“如此大案…竟隐藏了八年之久，皆是我等为人臣之过。” 右相朝着宫门的方向深深一揖，道：“还请黄公公代老臣向陛下请罪，只盼此案能有老臣效劳之处，以赎臣失职失察之罪。” 黄公公还礼道：“老相言重了，老奴一定替您转呈陛下。” “多谢。”右相点点头，回头朝众人道：“都回去吧。” “可是右相……” “不必再说!”右相冷声道：“那些人，死有余辜!”这洛都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这才到哪儿啊。 “是。” 第259章 必杀棋 众人义愤填膺而来，却只能羞愧无措地退去。 离开宫门好一段距离，几位藩王匆匆走了。陛下刚刚下旨要从宗室中挑选孩子入宫，他们如今也是一脑门子的官司，哪里有功夫管这些事情? 若不是朝中众臣上门相请，他们连来都不会来。 赵王等人都觉得自己先前被萧九重给耍了，他们之前为何认定萧九重想要挑选的是年长的皇嗣?只是因为传闻说萧九重天不假年么? 但萧九重活不久了传言从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有了，萧九重还不是活到现在，还越过他们登上了皇位? 他们一度都怀疑，那是不是父皇故意放出来掩人耳目的。 萧九重还不满三十，选一个十多岁皇嗣，不是摆明了告诉别人，他活不久了么? 如今旨意正式出来，只要八岁以下的孩子，反倒是合理了许多。 但问题又来了，这趟回京给太后祝寿，未免路上奔波麻烦，他们谁也没有带小孩子回来。 几位王爷互相看了看对方，有志一同地沉默着告辞了。 等到众人都散去了，左右丞相二人却默契地并没有着急离开。 冯家和公孙家一贯是有些不对付的，一是因为两家行事作风确实不太相投，二是现实需要他们不对付。 大靖设左右丞相，本就是为了分权，若他们两人交好，宫里的人恐怕就该睡不着了。 但平时不对付，不代表他们就不能交换看法。 “老大人，此事你怎么看?”冯诩走在公孙大人身边，低声问道。 公孙大人捋着鬍鬚，摇头道：“洛都要变天了。” “变天?”冯诩疑惑地抬头看了看，道：“这天可才刚变了没多久啊。” 公孙大人笑吟吟地道：“冯大人说笑了，今上这两三年可什么都没做呢。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冯诩突然有些明白眼前的老者话里的意思了，神色不由微变，“老大人的意思是，陛下要……” 公孙大人道：“老朽听说，今上早年在北地的时候，在战场上素来都是不动手则以，一旦动手便是雷霆手段流血千里。这三年……可不大像今上的性格。” 冯诩想说，陛下这两三年也没少杀人吧? 但转念一想又有些瞭然了。 陛下登基这三年确实没少杀人，但基本都是自己撞到他手上的。 先帝晚年政局混乱吏治涣散，难免有些人换了皇帝却忘了换脑子，早前撞到陛下手里的人不在少数，这一年多倒是消停了不少。 但仔细算来，陛下还真没主动出手过。 冯诩突然想起自己那倒霉女婿，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公孙大人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冯大人，咱们当臣子的，最要紧的还是看清楚最上面那位置上坐的是谁。只要看清楚这一点，便没什么可担忧的了。再多的也是空想，毕竟臣子就是臣子，大人觉得呢?” 冯诩垂下眼眸，恭敬地朝公孙大人一揖道：“多谢老大人教诲。” 公孙大人看了看他，摇摇头转身走了。 冯诩怔怔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顾文华得到萧九重饶他一命的承诺之后，果然痛快地将自己知道的消息给吐了出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7页 都察院大牢里，萧九重神色淡漠地坐在空旷的房间里，他旁边坐着凌揽月。 吴祈年和樊洛只能站在一边，吴祈年一脸恭敬肃然，樊洛盯着顾文华的脸色却阴郁而狠厉，若不是有人在场，他说不定会扑上去将顾文华给撕了。 顾文华看着坐在萧九重身边的凌揽月，心中万般懊恼难以言说。 如果他对这个女儿好一些，多疼爱她一些，现在是不是完全不一样的局面? 只是现在顾文华也没有功夫多想了，他现在只想保住自己的命。 萧九重抬眼道：“你说，幕后之人是赵王?” 顾文华连连点头道：“罪臣不敢欺骗陛下，所言句句属实。” “说说看。”萧九重道。 顾文华战战兢兢地道：“当年樊、樊若蠡查到的证据，我看过一些。因此也记得清楚修河道的用料都是从哪些地方进的，但后来…朝廷查出来被问罪的和那些对不上。事后我就自己偷偷地查了一些，那些都是跟赵王府有关的。但不久之后，那些商家就都关门了。还有…那些银子，有人曾经看到，赵王府每隔一段，就会趁夜运送许多东西进府。赵王府封地虽然还算富饶，但赵王府上下穷奢极欲，绝非寻常藩王府邸可比。” “就这些?”萧九重挑眉道。 顾文华低头道：“还有，罪臣曾经去过赵王府，在赵王府里看到过一幅前朝的花月明江图，价值不下十万两。据属下所知，正是蒋铭所赠送。” 十万两从来都不是一个小数目，即便蒋家家底深厚不差这点钱，但送礼也是要讲究规矩的。 蒋家和赵王府无亲无故，送这样的厚礼，也是不合时宜的。 “而且，蒋铭并非只送过这一次礼，几乎每年都送。只是……都是暗地里送，是以并没有多少人知晓。”顾文华道。 凌揽月微微挑眉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文华道：“当年、用樊若蠡要挟我的人，就是蒋铭。” 凌揽月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顾文华被蒋铭用他出卖樊若蠡的事情要挟，之后被迫帮着做假，更是被蒋铭结结实实地拿住了把柄。 他自然也想要拿到蒋铭的一些把柄，心里才会舒坦些。 顾文华从来不是蠢人，他有心又知道旁人不知道的内幕，想要暗中顺藤摸瓜查到赵王身上并不难。 只是……顾文华恐怕不知道，或许这些只是旁人愿意让他查到的。 一行人起身走出审问顾文华的房间，冷言早在外面等着了。 萧九重问道：“如何?” 冷言沉声道：“招了。” 萧九重冷笑一声，道：“他倒是会顺杆爬。” 凌揽月有些好奇，道：“他是早就知道顾文华手里有这些消息，算计着时间等他招供?” 萧九重摇头道：“设计太过精巧，反倒容易出纰漏，顺水推舟罢了。” 顾文华的事情应该是在蒋铭的意料之外，但他本来就要找机会招供，既然顾文华已经送上了这个机会，他自然也就顺水推舟了。 凌揽月嘆息，“这是早等着算计赵王呢，这背后的人也太可怕了。”那可是八年前，甚至更久以前的时候了。 “这是必然能用到的一招必杀棋，隐藏多久都是值得的。”萧九重道：“更何况，赵王也不算冤枉。” 凌揽月思忖片刻，点头道：“陛下说的是。” 第260章 杀了阿史那龙城? 从都察院出来，萧九重并没有急着回宫。 凌揽月有些不放心，“陛下身体不好，本不该出宫，该好好休息才是。” 萧九重淡笑道：“宫中又是什么好修养的地方?” 凌揽月想了想道：“至少钦安殿总是还算清静的。” 萧九重道：“心中烦闷，哪儿也清静不了。” 凌揽月将自己换成萧九重想了想，也对宫中没什么好感。 萧九重小时候在宫中日子就过得不好，继位之后这两三年宫里更是没有消停过，能觉得喜欢才是怪事了。 “太后……”凌揽月有些迟疑地道。 她想问，萧九重要如何处置太后。 古往今来，无论再如何皇帝弒母都是要被万世唾弃的。 歷朝歷代昏君暴君自然不在少数，让人难以消受的太后同样也不少。莫说是如今秦太后这样的，便是那公然养面首，生子，甚至谋夺儿子江山的太后也并非没有。 但最后，当亲儿子的也并不能就将人杀人，至多也不过一个圈禁罢了。 萧九重并不在意，道：“不必担心，她翻不起什么大浪。” 凌揽月蹙眉道：“太后她…为何非要如此?”从前先太子还在，太后不在乎萧九重这个病弱的小儿子也就罢了。但后来太后只有萧九重一个儿子了，为什么她还要处处和萧九重作对? 若说是为了萧绍，也没见她将萧绍教养得多好。 萧九重垂眸，冷笑了一声道：“一个愚蠢的女人罢了，人的聪慧或许是有极限的，但愚蠢却没有。” “……” 马车在一座茶楼后面停了下来，两人下了车来凌揽月才四下看看，不解地道：“陛下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8页 萧九重道：“见一个人。” 凌揽月来了几分兴致，萧九重这个时候专程来见的会是什么人? 两人从茶楼后门进去，早有专门的人在门里等着，将两人一路引上了三楼最末尾的一个厢房。 推开厢房的门，却见里面坐着两个北晋青年。 两人虽然都穿着大靖的衣衫，但相貌却是典型的北晋人相貌，凌揽月曾经长住边关，对这样的相貌并不陌生。 凌揽月很快认出来，她不久前才刚刚见过其中那更年轻一些的男子一次。 贺兰绰，北晋三王子阿史那灵德的表弟。 那两人似乎对他们的到来十分意外，贺兰绰勐地站起身来，将自己挡在了另一人身前，“你们是什么人?谁让你们进来的!” 萧九重抬眼，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贺兰绰只觉得身上仿佛被刀锋刮过一般，瞬间安静了下来，整个身体都有些僵硬了。 但他依然记得自己要做的事情，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身后的人。 他们旁边便是窗户，此时窗户大开，如果有危险他身后的人可以第一时间翻窗出去。 “阿史那王子不是想见朕么?”萧九重沉声道。 闻言，房间里的两人瞬间都变了脸色。 “阿绰，退下。”被贺兰绰挡在身后的人青年沉声道。 贺兰绰迟疑了一下，还是让到了一边。 他一让开，萧九重自然不再看着他了。贺兰绰瞬间感觉到自己身上那莫名的压力消散，不由在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阿史那灵德看着眼前身形修长清瘦，脸色也有些苍白的男人，有些不敢相信他就是如今的大靖皇帝萧九重。 萧九重在北晋也是威名赫赫的，毕竟是险些一箭射死北晋王的人，阿史那灵德本人也是远远地见过萧九重的。 但战场上身着铠甲，所向披靡的萧九重，和眼前这个面色苍白的清瘦男子相差甚远。 此时突然看到眼前的人，他甚至有些怀疑这是不是诡计多端的中原人派来的替身。 但很快他就摒弃了这个念头，替身是不会有这样的气势的。 明明什么都没做，就已经让人感觉到喘不过气来的无形威慑力，绝不是一个假冒的替身能有的。 “阿史那灵德，见过陛下。”阿史那灵德站起身来，微微俯身算是见礼。 萧九重走了进去，在阿史那灵德对面坐了下来。 “你想杀了阿史那龙城?”萧九重毫不客气地问道。 直白得让对面的两人都变了脸色。 阿史那灵德沉默了片刻，才干笑了一声道：“陛下说笑了，阿…他是我大哥，更是北晋的英雄。” 萧九重低笑了一声，“既然不想，你特意来洛都，是为了什么?” 凌揽月忍不住低头看向萧九重，陛下这话说得太直白，太不给人家面子了。 你这让北晋三王子怎么答话? 我千里迢迢来洛都，就是为了跟你商量怎么杀掉我北晋的英雄的? 听起来也忒不是个东西了。 阿史那灵德半晌没有言语，站在他身后的贺兰绰有些忍不住，道：“我们来洛都逛逛不行么?好像是你们主动来找我们的吧?” “阿绰。”阿史那灵德唤道，贺兰绰只得愤愤地住了口。 萧九重道：“上次朕已经送过客了，三王子若是长期滞留洛都，朕恐怕北晋王会想念。” 闻言，贺兰绰警惕地看向萧九重。 阿史那灵德嘆了口气，道：“我收到的消息里，大靖皇帝陛下似乎不是这样的性情。” 萧九重漫不经心地道：“朕是什么性情，三王子不妨回去问问你那位兄长。” 阿史那灵德被哽了一下，神情有些古怪。 确实，论对萧九重的了解，整个北晋说不定还真就他大哥最多。 有句话不是说，最了解你的是你的敌人。 阿史那灵德垂眸道：“我有一个消息，或许陛下会有兴趣。” 萧九重微微抬眼，阿史那灵德笑道：“天上不会掉下馅饼，我的消息也不会白给，陛下应当明白这个道理。” 萧九重道：“你想杀掉阿史那龙城。” “陛下难道不想?” 萧九重道：“朕目前，没有杀掉阿史那龙城的计划。” 阿史那灵德笑道：“我知道，陛下现在更关心洛都。但我恐怕陛下不得不关注一下，我那位大哥了。” “哦?”萧九重扬眉。， 阿史那灵德道：“父王已经发话了，谁能拿下朔云城，谁就是北晋太子。” 第261章 战将起? 谁能拿下朔云城，谁就是北晋太子? 凌揽月眸光一沉，神色不善地看向对面的阿史那灵德。 萧九重却很是淡定，连眉稍也没有动一下。 阿史那灵德看着他，很快反应过来，道：“看来陛下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 萧九重平静地道：“朕倒是有些意外，三王子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北晋王下达这个命令的时候，阿史那灵德人已经在大靖了。 显然这位北晋三王子，即便身在大靖消息依然十分灵通的。难怪敢亲自跑到洛都来，谋算自己的兄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9页 阿史那灵德笑道：“陛下身为大靖人，远在洛都都能知道这个消息，在下若是不知道，岂能活到现在?” “既然如此，三王子还滞留大靖?” “在下不善用兵，此番功绩是没有能耐与大王兄相争了。”阿史那灵德有些感慨地道，“我们众位兄弟中，唯大哥用兵如神，父王这番命令是为了什么，谁能不知?在下何必自讨没趣?” 萧九重不答，只是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阿史那龙城想要拿下朔云城，只怕没那么容易。”萧九重道。 阿史那灵德道：“现在凌大将军和陛下都不在边城，也没有那么难，不是么?” 站在萧九重身后的凌揽月忍不住冷声道：“龙朔军也并非只有一个凌大将军。” 阿史那灵德放声大笑，道：“这位小公子说得对，但北晋也不是只有一个阿史那龙城。”阿史那龙城是北晋王最能打的儿子，并不是说其他儿子就都是废物。 萧九重平静地看着阿史那灵德，“前几日朕请三王子离去，三王子为何迟迟不肯动身?” 阿史那灵德脸上的笑容一敛，盯着萧九重道：“陛下要拒绝我?” 萧九重道：“放三王子平安离开洛都，便是朕对北晋王最大的敬意。至于三王子的提议，朕没有兴趣。” “那陛下为何亲自前来?”阿史那灵德脸色有些不好看，沉声问道。 他没想到萧九重会拒绝他。 萧九重道：“朕只是想提醒三王子，洛都将有大变，朕对北晋王的敬意也不是能一直保持的。” 阿史那灵德沉默不语。 萧九重放下了手中茶杯，抬眼道：“三王子，自以为聪明的人，通常都死得快。无论你跟谁有什么约定，朕都建议你立刻忘掉，然后离开洛都。” 阿史那灵德脸色顿变，他定定地盯着眼前的俊美苍白的男子，“你已经知道了?” 萧九重微微勾唇，并不答话。 阿史那灵德眼神变幻不定，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好一会儿他才冷哼了一声站起身来，咬牙道：“多谢陛下提醒，陛下说得对，我是该回去了。作为回报，在下也提醒陛下一句…陛下有空嘲讽北晋王室，不妨先关心一下自己的大靖皇室吧。” 说完这话，他仿佛想到了什么让他高兴的事情，略带嘲讽地看了萧九重一眼，便带着贺兰绰走了出去。 “陛下，就这么放他们离开?”凌揽月越过窗户看着阿史那灵德带着人走出茶楼，走入街上的人流中渐渐远去。 萧九重道：“阿史那灵德的母族在北晋实力强盛，与北晋大王妃的娘家针锋相对，他活着比死了好。” 凌揽月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对阿史那灵德这样嚣张地跑到洛都来又轻易全身而退，感到十分不悦。 “是不是又要打仗了?”凌揽月蹙眉问道。 萧九重看着她，“阿月捨不得凌闯?” 凌揽月摇头，坚定地道：“我要跟舅舅一起回去。” 厢房里陷入了淡淡地沉默，好一会儿才听到萧九重轻嘆了一声道：“也罢，边城确实比洛都要自在得多。” 凌揽月心中也有些黯然，她有些担心萧九重。 前世好几年过得昏昏沉沉，如今睁开眼看了才知道曾经自己以为一片太平的洛都的暗潮汹涌。 但她不会为此留在洛都，她知道萧九重能够解决所有事情，一如前世一般。 虽然有不少事情，如今都明显提前了不少，但很多原本还隐藏在暗处的人和事也提前暴露了。 她要跟舅舅回到边城，与龙朔军一起守护大靖北地。如每一个凌家人一般，凌家毕竟武将，不是能够在朝中勾心斗角的文臣。 即便是她之前算计萧绍算计赵王，靠得也是她提前得知的一些秘密，而不是她凌揽月真有什么天纵之才。 “陛下要保重。”凌揽月低声道。 萧九重笑了笑，道：“要上战场的可不是朕，倒是可惜了……朕这辈子只怕是见不到阿史那龙城了。” 凌揽月知道他这是在转移话题，却还是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陛下觉得阿史那龙城这次会败于我舅舅之手?” 萧九重思索了一下，道：“若是两军交锋，阿史那龙城对上凌闯大约是败多胜少，但若不出意外，也不至于有性命之忧。阿月可记得，上次朕说阿史那龙城的话?” 凌揽月怔了怔，低头回忆了一下很快道：“陛下说，阿史那龙城一世英雄，但性情倨傲，自恃武力，不善权谋，必死于小人之手。” 萧九重点头，凌揽月道：“陛下指的是阿史那灵德?” 萧九重道：“未必是阿史那灵德，北晋王膝下诸子，可没有几个希望阿史那龙城活下来。” “陛下不看好阿史那龙城，那陛下认为，北晋王位最后会落入谁手中?”凌揽月好奇道。 萧九重摇头，“世事无常，谁能预料?” 凌揽月有些失望，她思索了片刻，问道：“陛下认为，阿史那燕都如何?” 萧九重一怔，道：“阿史那燕都?北晋王第十三子?阿月怎么会对此人有兴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0页 凌揽月道：“在边城的时候，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有些好奇。”前世萧九重被萧绍出卖，龙朔军惨败的那一场仗，领兵的便是阿史那燕都。 反倒是一直威名赫赫的阿史那龙城，却渐渐没有了什么音讯。或许真如萧九重所说的，一世英雄的阿史那龙城的结局大约有些令人唏嘘。 萧九重道：“阿史那燕都是北晋王的第十三子，他的生母是被北晋征服的巴尔达部公主。巴尔达和北晋人有血海深仇，因此阿史那燕都即便身为王子也并不重视。你在边城能听到这个名字，多半是边城闹市中流传的话本和说书人的故事吧?” 凌揽月闻言干笑，“好像是…据说北晋王对那位王妃爱入骨髓，当年为了娶她做王妃，花费了许多心思。” “若当真如此，那位公主何至于刚年过而是就芳龄早逝?” 萧九重不以为然，道：“阿史那燕都如今也不过才二十一岁，这些年在北晋王城的日子可不怎么好过。” 凌揽月眨了眨眼睛，“说不定正是因为那位公主早逝，北晋王为了保护儿子才故意冷落他呢?” “小姑娘果然都喜欢这些读书人写的故事。”萧九重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凌揽月连忙跟在他身后，“陛下不相信?” “不信。”萧九重道：“朕若是疼爱一个孩子，必定会竭尽全力教导他，保护他的安危。而不是将他丢在角落里吃苦受罪，然后告诉他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凌揽月顿时沉默了，心里有些酸涩。 她自然不是为了未曾蒙面的阿史那燕都，而是为了萧九重。 先帝到底为什么将皇位传给萧九重，现在已经无人能知道了。 若说先帝疼爱这个儿子，萧九重从小到大都没有感受到过一丝一毫的父爱。 但若说先帝不在意这个儿子，他不仅将皇位传给了萧九重，为萧九重找上了师父，将他封在北地有凌家人照看。外祖父与萧九重有半师之谊，舅舅和他情同兄弟。 先帝真的什么都没有为儿子打算么? 似乎也不是。 但无论如何，先帝已经驾崩了。他临死前也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因此，这个问题也只能从此伴随先帝永埋地下了。 凌揽月望着走在自己前面清瘦挺拔的背影，心口暗暗地抽痛了一下。 凌家 凌闯听了凌揽月的话，从书卷中抬起头来道：“你当真要跟舅舅回边城?” 凌揽月趴在桌边，将下巴枕着手臂，抬眼望着他道：“不是早就说好了么?舅舅不会又要反悔吧?如今我在洛都这个名声，舅舅要留我在这里被人欺负么?” 凌闯没好气地敲了下她的额头道：“少作怪，若是半年前我还真担心你被人欺负，现在?你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凌揽月捂着脸哀嘆，“果然，我长大了舅舅就不疼我惹。” 凌闯望着她眼底带笑：“别闹，边城苦寒你是知道的，哪里比得上洛都繁华?你在洛都这段时间也交了不少朋友，回到边城可就见不着了。” 凌揽月笑了笑，望着凌闯正色道：“舅舅，我要回边城，有舅舅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好。”凌闯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等手里的事情处理完，咱们就回去吧。” “边城要打仗了，舅舅不马上赶回去么?”凌揽月道。 凌闯道：“你当龙朔军上下都是饭桶?还是说每一场仗都得舅舅亲自上阵?” 凌揽月笑道：“自然不是，龙朔军的各位叔伯都是战功赫赫的名将，不过有舅舅坐镇更让人安心一些么。” 凌闯轻嘆了一声道：“洛都将有大变，洛都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战场上再如何所向披靡也没有用处。” 凌揽月点头道：“舅舅说的是，那希望陛下能速战速决吧。” 凌揽月心中也暗暗松了口气：如此也好，她也能安心回边城。 从书房出来，凌揽月回到自己的院子，本想坐下休息一会儿，却不想才刚坐下片刻就睡了过去。 她这两天过得也不轻松，为了皖东的事忙前忙后一刻也不得消停，还要忙里偷闲地思考萧九重的病情。 本想休息一会儿便出门再去一趟都察院，不想这一觉竟然睡得极沉。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脑子里还一片昏昏沉沉的。 “醒了?”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凌揽月心中一个激灵，勐地从床上挺身而起，袖底的暗器也同时扣在了手中。 陆观月手里端着一碗汤药，站在一边看着她。 见她如此挑了挑眉道：“别紧张，可不是我自己要来的。” 凌揽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才看到站在另一边的凌闯和从外面快步进来的萧九重。 见两人神色冷肃，凌揽月有些不解地道：“舅舅，他怎么在这里?我这是怎么了?” 凌闯沉着脸，道：“你可知道你睡了多久了?” 凌揽月按了按眉心问道：“多久了?” 她头还有些隐隐作痛，这一觉似乎是睡了很久。梦中依然一片混乱，丝毫没有让她觉得轻松，依然感觉心力交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1页 凌闯道：“你已经睡了两天两夜了。” “什么?”凌揽月一惊，连忙伸手替自己把脉。 陆观月冷笑了一声道：“医者不自医，没听过?喝了。” 一碗泛着苦涩药味的汤药被塞到了她手中，凌揽月忍不住低头仔细分辨。 “我若是想害你，这两天你就已经死了。现在才想这个，不嫌晚么?”陆观月嘲讽地道。 凌揽月将汤药一饮而尽，才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你说呢?”一提起这事，陆观月的脸色就变得十分阴沉。 凌揽月看看萧九重，瞬间明白了。 “我这是怎么了?”凌揽月问道：“我刚把了脉，好像没什么问题。你这个药……你确定不是随便抓了几种药就直接熬了?” 陆观月道：“至少你喝了我的药醒了。” “……”我怀疑是被你这药的味道给吓醒的。 凌闯担心地道：“两天前，原本以为你只是休息一会儿，不想一直睡到晚上也没有动静。红绫觉得不对这才赶紧禀告我。阿月，你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凌揽月摇摇头，道：“没有，我当时只是觉得有些累，想休息一会儿。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然后就……” 凌闯嘆了口气，看向陆观月道：“陆公子，阿月到底怎么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陆观月漠然道：“她活不长了，给她准备好棺材吧。” 第262章 咒我死? 这话一出，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冷凝起来。 刚在床边坐下的凌闯勐然起身，还不等他动作，陆观月只感到眼前人影一闪，利刃已经贴到了他的脖子上。 “陛下小心!”凌揽月大惊。 陆观月极擅用毒，萧九重贸然靠近他，实非明智之举。 萧九重轻哼了一声，一股强大的内劲铺天盖地压了过来。陆观月脸色瞬间大变，看向萧九重的眼神也变得阴冷起来。 因为身体和资质原因，陆观月的武功从来都不算高明。 他也并不气馁，既然武功练不好就从别的地方补足。因此即便武功连跻身二流都难，他却从没有觉得自己就弱于那些高手。 正相反，即便是一等一的高手在他面前，一不小心也是要吃亏的。 但此刻，陆观月才真正体会到了实力差距带来的压力。萧九重什么都没做，但他别说是用毒，就连手指都动弹不了。 若真要拼个两败俱伤，他自然也有法子。但他又不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并不想此时就试试到底是萧九重的刀快还是自己的毒更好使。 只是这一瞬间的停顿，凌揽月手中已经甩出了一个小小的药瓶。药瓶砸在旁边的桌角声碎裂，房间里腾起了一股淡淡的带着药香的轻烟。 这烟药没什么大用，却可以在段时间内让大多数同形态的毒失去作用。 陆观月瞬间没有了动手的念头，他抬头看向凌揽月，冷声道：“我费了两天功夫才把你弄醒，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凌揽月并无愧疚之色，道：“我又没对你下毒，更何况你还咒我死呢。”虽然她昏睡了两天有些奇怪，但凌揽月并不觉得自己真就要死了。 陆观月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我在开玩笑?” 这话一出，两道凌厉的目光又落到了他的身上。 陆观月仿佛嫌自己还不够招人恨，扬眉道：“我是不知道老头子在你身上弄了些什么鬼东西，但我至少看得出来，若是无法解决，你确实得提前给自己准备棺材了。” “师父?”凌揽月也是一愣，她是知道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应该是师父所为，但她从来不觉得师父会害自己。 这段时间她也查过不少东西，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准备等师父回来了再问问。 怎么到了陆观月口中，还关乎性命了? 陆观月问道：“你是不是心口会痛?” 凌揽月点点头道：“偶尔，我自己诊过脉，也让灵枢帮我看过，好像没什么问题。” 陆观月冷笑一声，撇过脸去一副不想理她的表情。 凌揽月嘆了口气，道：“所以你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是等师父回来再说吧。” 陆观月道：“若是老头子赶不回来呢?” 凌揽月摊手道：“生死有命啊。” “阿月!” “阿月!”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凌揽月对上同时投向自己的目光，将自己往床里面缩了缩，赔笑道：“说说而已，我没那么容易死，你们别听陆观月瞎说。反正我觉得自己一时半刻还死不了，他的话能信几分?” 两人却并没有被她的话安慰到，凌闯眸色深沉地望着她，沉声道：“医圣很快就会到京城，陆公子，阿月最近这段日子不会有事吧?” 陆观月道：“她自己不找死，就不会有事。”说罢他有些厌恶地瞥了一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面带嘲讽地道：“皇帝陛下，你就算现在杀了我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萧九重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转身朝凌揽月走了过去。 凌揽月坐在床上，有些茫然地看着朝自己走来的萧九重，总有一种想要逃跑的不自在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2页 萧九重走到床边拿起她的手腕扣住了脉门，凌揽月眨了下眼睛，“陛下，您也会医术?” 萧九重看着她，目光沉沉。 凌揽月立刻反应过来，萧九重从小便病弱缠身，又跟医圣相识多年，就算不专修医术，多少也能懂点皮毛。 只是这点皮毛，对她目前的状况来说可能没什么用。 “好好休息，不要多想。”萧九重看着她，沉声道。 凌揽月无意识地点点头，回过神来才忍不住想：不要多想什么?是不要担心自己的身体?还是不要想那些已经被她忘记的事情? 陆观月再次为凌揽月诊了一次脉，确定她确实一时半刻死不了，也就走了。 只是临走之前，看向凌揽月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兴味，显然是对凌揽月目前的状况很是好奇。 陆观月走了，也就好说话了。 凌揽月看着依然剑眉深锁的两个人，忍不住问道：“舅舅，你们怎么会找陆观月来给我看病?” 陆观月可不是什么善茬，无论是舅舅还是萧九重，对此人都不太喜欢。见了面不动手杀人就不错，更何况是主动去找他。 凌闯嘆了口气道：“你怎么也醒不过来，宫中的太医都看过了，是陛下去找的陆观月。” 凌揽月蹙眉，“陆观月跟那位宣先生……”陆观月明显是跟太后以及幕后一党是一伙儿的，萧九重去找他实在是有些危险。 萧九重拍拍她的手背，温声道：“不必担心。” 见他们的模样，凌揽月安慰道：“我真的没事，没受伤没生病没中毒，陆观月空口白牙说我快死了，说不定就是趁着我这次太累了不小心睡过头骗人呢。就算真有什么，一时半刻也出不了事，等师父回来就知道了。” 至于万一师父也不知道怎么办，那就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凌揽月觉得自己的运气不会这么差吧?上辈子都平平安安活到五年后，没到底重活一次反倒更短命了啊。 她也没做什么啊。 凌闯笑了笑，道：“阿月说的是，等医圣回来再说吧。”虽是这么说，两人眼底的担忧却丝毫没有减少。 看到两人的模样，凌揽月既是无奈，又觉得心里温暖，只得赶紧谈起别的事情转移两人的注意。 “皖东的案子怎么样了?我这两天昏睡着，没耽误事吧?”凌揽月问道。 第263章 要用她的时候 说起正事，两人倒是都暂时放下了心中的忧虑。 凌闯瞥了她一眼道：“陛下看你还算机灵，分派你一点事情做，你还真以为缺了你不行?人家都察院的人都是饭桶?” 凌揽月连连喊冤，“我哪里有这个意思，这不是关心么?” 萧九重道：“今天早朝吴祈年已经递交了弹劾萧炽的摺子。” 凌揽月道：“所以，蒋铭还是死咬着赵王不放?” 萧九重道：“他既然已经开口了，就不会再改口供。而且，蒋铭所供出的证据完整详实，还有敬安侯府也踩了一脚，萧炽这次想要脱身，难上加难。” 凌揽月忍不住吸了一口气寒气，道：“这是专门为赵王准备的?” 能让萧九重说完整详实，那蒋铭的证据想来是真的很硬了。如果当年皖东的事情跟赵王无关，那这就是蒋铭身后的人特意为赵王提前准备的火坑。 端看他什么时候想要将赵王踹下去，而更可怕的是，蒋铭竟然真的愿意去执行，近十年都不曾改变主意。 要知道，蒋铭现在已经是工部尚书了。以他的身份地位，用牺牲自己拽一个藩王下马，没有天大的利益或原因谁肯去做这种玉石俱焚的事? 赵王就算倒了霉，蒋家能好到哪儿去? 萧九重点了点头没说话，凌闯沉声道：“凌叶已经传了消息回来，他收集到的证据同样指向了萧炽。” 听起来就像是，幕后有人是他们疑心太重，或许赵王萧炽真的就是那罪魁祸首。 “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凌揽月问道。 萧九重道：“既然要翻案，此事便必须给天下人一个交代。等所有证据都到齐，三司会审。” “如果赵王府找不到为自己辩驳的证据?” 萧九重平静地道：“萧炽在并州多年，不至于一点办法也没有。他若想活命，会自己想办法的。好好休息，别多想。” 对上他的目光，凌揽月也只能乖乖点头。 好吧，看来她这两天确实让人担心。 萧九重不能在宫外久留，很快便起身离开了。 凌闯亲自送了萧九重出来，两人并肩一路往府门外走去，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凝重。 黄公公远远地跟在两人身后，生怕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 “或许当年我们真的做错了。”快到大门口，凌闯才沉声道。 萧九重神色肃然，沉声道：“朕不这么认为。” 凌闯看着他，沉声道：“这两年，看到阿月的时候我总会觉得困惑愧疚。如果一个人忘记了自己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做过什么，甚至连自己往日的性情模样都改了。就算平平安安活了一辈子，她算是真的活过吗?” “如今阿月这样我虽然有不安，却也有些欢喜。断尘并不是寻常药，它连阿月的性格都扭曲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3页 凌闯道：“凌家养的姑娘，从来都不是个温顺忍让的大家闺秀。” 萧九重定定地看着他道：“前提是，她得活着，好好地活着。” 凌闯怔了怔，终究还是长嘆了口气不再多言。 萧九重也没有再说话，带着黄公公出门上车，往皇宫的方向而去了。 凌闯站在大门口，望着萧九重的马车一路远去，直到再也看不到踪迹方才转身回去。 “舅舅跟陛下说什么了?这么久?” 凌闯回到凌揽月院里，就看到凌揽月已经起身下床，正站在书桌后面提着笔写写画画。 凌闯走过去站在一边看着，一边道：“聊了几句朝堂上的事。” 凌揽月点点头，“对了，白戟国和南岳国怎么样了?还有那个西荣六王子?” 凌闯抬手往她头上敲了一下道：“真以为你是什么不可或缺的朝廷栋樑?刚醒来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就关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凌揽月放下笔，笑着过来搂住凌闯的手臂道：“我不是担心舅舅么?南岳国的事不是你负责的?舅舅，你别把陆观月的话放在心上，这人性格恶劣，十之八九是言过其实。” 凌闯轻嘆了口气，道：“那些事你就别操心了，南岳国的事有你表哥在跟进，耽误不了。” “行，我不问就是了。”凌揽月道。 凌闯瞥了一眼桌上的东西道：“不是在写信么?去写吧，我还有事不耽误你。” 凌揽月道：“无缘无故事情办到一半就跑了，我给吴大人赔个不是。”顺便将一些自己知道的线索和看法告诉吴祈年，希望能帮到他一些，吴大人这两天日子只怕是不太好过。 凌闯倒是有些欣慰，轻声道：“吴大人知道你病了的事，不过你既然醒了给他送个消息也好。这几天洛都有些乱，你若是出门多带一些人，小心些。” “舅舅放心。”凌揽月认真应道。 送走了凌闯，凌揽月才继续将信写完，招来红绫等人让人去送信。 红绫几个看到凌揽月却一个个眼睛通红，凌揽月感动之余也有些无奈。 “让你们担心了，我真的没事。”凌揽月轻声道。 翠翘和青羽还好些，红绫绿萼却是真的担心不已。 她们都是亲自经歷过三年前小姐出事那段时间的事的，生怕自家小姐又跟三年前一样了。 凌揽月好不容易安抚好众人，将信交给青羽让她去送，才问道：“青雀最近在做什么?” 红绫三人都是一怔，小姐睡了两天醒来，怎么突然提起青雀了? “青雀如今管着小姐院子里洒扫的小丫头们，小姐找她有事?”红绫问道。 凌揽月问道：“她最近可有做什么?” 红绫摇头道：“自从回到凌家，她一直十分安静。既没有打听什么，也没有试图与外人联繫过。小姐是不放心她?不如将她赶出去吧?” 虽然青雀很安分，安放一个明知道不是好人的人在身边，也还是很让人不舒服的。 之前红绫也提过，但小姐说青雀留着还有用。 凌揽月淡然一笑道：“不，我先前说了她还有用，现在就到了要用她的时候了。” “小姐的意思是?”红绫和绿萼对视了一样，连旁边的翠翘也忍不住看了过来。 凌揽月垂眸思索了片刻，问道：“凌蕊是不是去接凌叶了?” 红绫点头道：“是，大将军说凌叶这两天就能到洛都，怕出什么意外，让凌统领带凌蕊一起去接应了。” 凌揽月淡淡一笑道：“等凌叶回来，让他不要入府，直接去都察院。没有我的传讯，就不要在人前现身了。” “是。”红绫恭敬地应是，只是对凌揽月这般安排有些不解。 凌揽月道：“后面的事，等凌叶回来再说。” 第264章 伽纱公主的请求! “启禀大小姐，南岳国伽纱公主来访。”门外管事来禀告道。 凌揽月有些诧异，“伽纱公主?她来见我做什么?” 红绫道：“伽纱公主昨天也曾登门过，只是小姐还睡着，咱们便回了伽纱公主，说小姐有事出城去了。伽纱公主确实说过，今天会再来。”只是小姐醒来她们都光顾着高兴，一时将这事儿给忘了。 凌揽月不解道：“还连着两天登门，她有什么重要的事?” 红绫摇头道：“伽纱公主没说，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吧?若当真着急，伽纱公主想必会直接找大将军的。” 凌揽月想了想，还是道：“请她进来吧。” 片刻后，伽纱公主走了进来。 红绫等人上了茶点便告退了，凌揽月打量着看起来气色不错的伽纱公主，问道：“听说昨天公主也来过，不知所为何事?” 伽纱公主看着她轻嘆了口气道：“没事就不能来拜访凌小姐么?” 凌揽月笑道：“能是能，但我觉得伽纱公主现在应该没有这个闲工夫。” 伽纱公主半晌无语，好一会儿才点头道：“你说得对，我来找你是有事相求。” 凌揽月看着她不说话，脸上的表情却明明白白地写着：我们关系很好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4页 伽纱公主毫不在意，笑道：“别这样，这事儿对你们大靖和凌家也有好处，难道凌大将军不是负责南岳的事?” 凌揽月放下手中茶杯，看着伽纱公主正色道：“那你应该知道，陛下是不想过多插手南岳国内的内政，所以才给了你们时间自己处理。” 伽纱公主点头道：“我自然知道，我王兄也知道，国宝的下落我们已经找到了，只是想要凌家出手相助。” 凌揽月蹙眉，更加不解了，“那公主应该去找我舅舅才对啊。”舅舅就是负责这事儿的，南岳王如果想要大靖相助，舅舅自然不会推辞。 伽纱公主沉默地望着凌揽月，凌揽月被她看得莫名其妙，也不着急就坐在一边任由他看着。 好一会儿，伽纱公主才缓缓道：“是我私人，想请凌小姐帮忙。” 凌揽月更加沉默了，花厅里安静了许久，才听到凌揽月轻声问道：“为何?” 伽纱公主自己私人请託和以南岳国的名义请求帮忙，其中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即便凌揽月自觉自己对朝堂上的事情并不算敏锐，也不得不多问一句。 伽纱公主笑看着凌揽月，轻声道：“因为，国宝是我找回来的啊。” 凌揽月注视着她笑容明媚的面容，“南岳王恐怕不会高兴。” 伽纱公主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她唉嘆了一声，道：“你还记得我这趟来洛都，原本的目的么?” 凌揽月怔了怔，点了下头。 她自然记得，原本南岳是想要让伽纱公主入宫为妃的，但萧九重显然对此毫无兴趣，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南岳又丢了原本要敬献的国宝，说起来这次南岳的脸面当真不好看。 若是大靖更加强横凌人一些，说不定还会向南岳问罪。 伽纱公主轻笑了一声，脸上的神色却有些惨澹，“我身为南岳王室女，从小便有了有朝一日要被送到大靖来的觉悟，也一直觉得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这次皇帝陛下不肯要我，说起来我还有点失落呢，本公主好歹也是个美人。” 凌揽月忍不住瞥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偏题。 “我原本以为，皇帝陛下不肯要我，我就可以回南岳好好当我的公主了。”伽纱公主道。 凌揽月道：“难道不是么?” 伽纱公主道：“我们还没有回南岳呢，我王兄已经在计划，将我嫁给莽王燎白联姻了。他知道王叔在大靖有帮手，我们这次又未能取悦于大靖皇帝，怕回去了之后斗不过王叔。” 凌揽月对那位南岳王的印象并不深刻，只记得是一个长相还算不错的青年人。 对方的性格能力，只是听舅舅和沈醉笑说过几句罢了。 这位似乎不是个强悍的上位者。 伽纱公主幽幽道：“你可知道燎白是什么人?” 凌揽月点头，道：“是南岳西南的蛮方国家，大靖称之为蒲达。与大靖并不接壤，前朝时也曾向中原进贡，前朝末年才与中原断绝了朝贡关系。这一代的蒲达王名燎白，人称莽王。” 伽纱公主有些诧异地看着凌揽月道：“你可真不像是洛都的贵女。” 凌揽月挑眉道：“如何算像，如何算不像?” 伽纱公主道：“洛都的贵女不会对这些感兴趣，别说是跟大靖已经没什么关系的蒲达，便是南岳王她们只怕也没有兴趣。” 凌揽月默然，这话倒是没错。 洛都的贵女即便是号称才女，或者是执掌高门中馈的命妇，她们或许对朝中的官员大臣如数家珍，甚至对朝中局势也能说上一些自己的看法，却不会对万里之外的小邦小国感兴趣。 凌揽月微笑道：“我少时跟在外祖父和外祖母身边，偶尔也不会听他们说一些的。” 伽纱公主点点头道：“我不想嫁给燎白，我要留在南岳。” “所以?”凌揽月不解地问道。 伽纱公主道：“我若是能够寻回国宝，甚至立下更大的功劳，便能说服王兄放弃和蒲达人联姻的想法。” 凌揽月道：“南岳王的麻烦在于他对付不了王叔，只要这个前提没有改变，他依然不会放弃联姻拉拢别的势力来与之抗衡的。” “你说得对。”伽纱公主点点头，沉声道：“所以，我要亲自取回国宝，我想再见大靖皇帝一面。” 伽纱公主自然不会是想要给萧九重做妃子，凌揽月略一沉吟就明白了她的想法，“你想求陛下支持你?” 伽纱公主点头道：“我需要先向大靖皇帝证明我的能力。”就她对那位大靖皇帝的了解，他是不会帮助一个无能的废物的，必须让他看到自己的价值。 “我这次带来的人不多，又不想惊动王兄，所以只能请你相助。”伽纱公主望着她道。 凌揽月道：“你怎知我会帮你，而不是将你的想法告诉南岳王?” 伽纱公主定定地看着她，坚定地道：“我觉得，你一定会帮我的。” 花厅里再次陷入了沉默，这次用了更长的时间，凌揽月才打破了沉默道：“我需要时间考虑，明天之前告诉你结果。” 伽纱公主并不意外，她点了下头道：“多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5页 第265章 自救罢了 去书房找凌闯的路上，凌揽月脑海里还在回想方才和伽纱公主的对话。 她最后问了伽纱公主一个问题，“如果我一直没有回来你要怎么办?你应该等不起吧?” 伽纱公主美丽的面容上泛起了一丝苦笑，她沉声道：“我或许会再次去求见陛下，他大概会拒绝我，但我也不能放弃。或许…我会背叛王兄，投靠王叔。” 凌揽月知道伽纱公主为什么会如此，即便她并没有说。 莽王燎白在南方的名声并不好，传闻此人好战嗜杀，野心勃勃，对南岳国也颇有觊觎之心。他今年也不过才三十一岁，就已经换了五位王妃了。 伽纱公主纵然容色过人，也不敢保证嫁过去就能过上什么好日子。 说到底，她也只是想自救罢了。 “大小姐。” “舅舅在么?”凌揽月轻声问道。 门口的守卫还没回答，里面就传来了凌闯的声音，“阿月，进来吧。” 凌揽月走进书房，不仅凌闯在里面，已经好几日没有见过的沈醉笑也在。 看到凌揽月进来，沈醉笑把玩着摺扇朝她挑眉道：“大小姐醒了?” 凌揽月朝他翻了个白眼，道：“沈公子贵人事多，好久不见。” 沈醉笑也不在意，笑吟吟地道：“比不上大小姐。” 凌闯也不管两人斗嘴，抬头问道：“阿月怎么不好好休息?有事儿?” 凌揽月道：“方才伽纱公主来找过我。” 沈醉笑道：“伽纱公主?是为了南岳国宝的事情?她想请你帮忙?” 凌揽月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 沈醉笑道：“陛下将此事交给了咱们凌家，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那位伽纱公主也是个妙人，若非身为女子，能力只怕不比南岳王差。” 凌揽月不悦地道：“什么叫若非身为女子?伽纱公主即便是女子，能力也未必逊色于南岳王。” 沈醉笑摇头嘆息道：“就因为她身为女子，再有能力也无处施展。南岳那地方…比咱们大靖更看重武力，女子先天条件所限，天生就比男子弱一些。” 凌揽月仔细打量着沈醉笑半晌，突然问道：“伽纱公主找过你?” 沈醉笑手中原本摇晃的摺扇顿了一下，很快又恢復了自然，“她确实找过我。” 萧九重虽然将事情交给了凌闯，但这种事情也用不着堂堂骠骑大将军亲力亲为。具体的事宜多半都是沈醉笑在负责，伽纱公主自然与沈醉笑也接触过。 凌揽月含笑看着沈醉笑，“既然如此，她是因为被你拒绝了迫于无奈才找上我，还是有人指点她什么?” 沈醉笑不语，凌揽月也不急，两人沉默地注视着对方。 旁边凌闯看着两人的模样，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 两人这才同时移开了视线，转身看向凌闯。 凌闯显然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沉声问道：“阿月怎么想的?” 凌揽月道：“我想帮帮她。” 凌闯挑眉道：“因为你也是女子?” 凌揽月摇头道：“不，我觉得我们若是帮了她，南岳或许会有不一样的局面。” “怎么说?” 凌揽月迟疑了一下，缓缓道：“南岳王有意与蒲达莽王结盟，若是真的恐怕对大靖西南边陲不利。我记得外祖父曾经说过，燎白年纪虽轻，却野心勃勃。长此以往，必成大患。” 凌闯微微点头，若有所思。 沈醉笑挑眉道：“阿月认为，谁能替代南岳王抗衡燎白?” 凌揽月摇头道：“现在还不知道，但现在这位多半不成。” “若是因此导致南岳王和他那位王叔僵持不下，南岳国内大乱，反倒是让燎白趁虚而入染指南岳……” 凌揽月道：“南岳是大靖属国，若真的被人入侵，南方的龙骧军和云麾军又不是摆设。” 闻言沈醉笑朗笑出声，凌揽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却只是笑着朝凌揽月眨了眨眼睛。 凌闯道：“此事我会跟陛下商议，至于那位伽纱公主……阿月喜欢她，想要帮她就帮吧，尽早将南岳的事情解决了也好。” 凌揽月轻声谢过，笑眯眯地看向沈醉笑，“表哥，既然你跟伽纱公主相熟，就麻烦你啦。” 说是帮，她其实也就是出一张嘴罢了。 真要办事，还得靠沈醉笑。 沈醉笑摸摸鼻子，道：“谨遵大小姐吩咐。” 凌揽月再也忍不住，给了他一个白眼。 两人从书房里出来，凌揽月将沈醉笑往旁边一拉道：“说吧，是不是你让伽纱公主来找我的?你想帮她就帮她，舅舅也不会多说什么，干嘛多此一举。” 沈醉笑轻嘆了口气道：“大小姐，我是奉大将军之命办差的，大将军是奉陛下之命。我若是帮她，就等于是陛下帮她，伽纱公主还没有这个分量。” 凌揽月道：“现在呢?” “现在自然是凌大小姐和伽纱公主的私交，就算办砸了……最多让陛下罚你一顿给南岳人看看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6页 “……”凌揽月瞪着沈醉笑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句话，“你可真是我的好表哥。” 沈醉笑道：“你呢，为什么答应帮她?” “给表哥你面子啊。” 沈醉笑道：“你若不想帮她，直接当什么事都没有，大将军压根就不会理会这事。阿月，表哥发现你变了很多啊。” 凌揽月淡定地道：“哪儿变了?怎么变了?变好变坏?” 沈醉笑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沉吟片刻才道：“应该是好吧，比以前聪明了，性格也比以前强硬坚韧了，当然还有…心也更狠了。伽纱公主请你帮个忙，你都能想到这么多，从前可不会这样。” 凌揽月看着他，突然问道：“表哥说的是跟三年前的我相比，还是半年前离开边城前的我相比?” 沈醉笑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凝，他定定地望着凌揽月好一会儿才道：“都是，三年前的你太天真单纯，离开边城之前的你太乖巧听话，总让人担心你受欺负。” 沈醉笑手里的摺扇在她头顶轻轻敲了下，温声道：“阿月现在就很好。” 第266章 巧遇荣胤 萧九重和凌闯说得轻描淡写，等凌揽月出了门才知道，她只是睡了两天，整个洛都却已经风起云涌。 蒋铭顾文华等人被下狱，多位朝中高官畏罪自杀，将八年前皖东河道的案子再次推到了台前。 而今早吴祈年弹劾赵王，更是将这事推到了风口浪尖。 赵王当场被压入了宗人府待审，赵王妃和世子着急忙慌地拜访洛都的权贵们，想要打探一些消息。就连赵王的母妃和太妃，也哭哭啼啼地去太后跟前喊冤。 但太后这几日本就过得十分不顺心，见自己一向厌恶的和太妃倒霉只会高兴，哪里还会帮忙? 将和太妃嘲讽了一顿，就赶了出去。据说和太妃回去就病倒了，躺在床上爬不起来呢。 “真没想到，太后的寿辰才过了没两天，就发出这么大的事情。”杜蓉蔫蔫地趴在桌边道，看起来像是一朵被霜打过的小白菜。 凌揽月道：“不管多大的事儿，跟曲阳公主府也没关系啊。” 杜蓉道：“怎么没关系?赵王妃带着世子和郡主上门磨了我娘半天。我娘自然不想管这事儿，但赵王府哭哭啼啼地叫姑姑，我娘能怎么办?” 凌揽月闻言端茶的手微微一顿，问道：“大长公主插手了?” 杜蓉摇头道：“我娘又不傻，这么大的事情她哪里好插手?我娘只答应说进宫去帮赵王妃问问陛下。”至于能问出什么来，就不是他娘一个外嫁的公主能控制的了。 凌揽月点点头，伸手摸摸杜蓉的小脑袋道：“蓉蓉长大了。” 杜蓉朝她翻了个白眼，“你好像总是很忙，前儿去凌家找你都说你出城了，今天怎么有空找我出来喝茶?” 凌揽月心中暗道：我怎么知道自己这么受欢迎，只是睡了一觉，就有这么多人上门找我啊? 口中却笑道：“这不就是听说郡主亲自登门却扑了个空，今天回来了赶紧请你出来赔礼么?你找我有什么事?” 杜蓉看看四周，小声道：“是秀秀，她被褚夫人关在家里不让出来，请我替她向你道谢，还问你有没有事?” 凌揽月挑眉道：“她告诉你发生什么事了?” 杜蓉摇头，道：“没有，但我知道肯定是有事发生啦，我娘跟南康姑母也很熟好不好?太后寿辰那天，南康姑母病着呢根本进不了宫。” “那……”凌揽月有些惊讶，杜蓉不在意地摆手道：“我娘说，南康郡主府的轿子倒是进宫了，在宫里停了一个多时辰才出宫的，郡主府那边对太后说的也是郡主身体不适出席不了宴会提前回去了。”南康郡主确实没有出席太后的寿宴。 杜蓉嘆气道：“那天晚上又找不到你问情况，秀秀一直跟在褚夫人身边，只说了几句话，我有点担心就去看她了。她也不肯详说，听说我要来看你，就让我帮她谢谢你。” 凌揽月微笑道：“那倒不用，褚将军和夫人第二天就送过谢礼到府上了。” 见杜蓉还一脸好奇的模样，凌揽月伸手捏住她两边脸颊揉了揉道：“好奇心别那么重，总之，无论是我还是秀秀，都没事就好了。” “我娘也这么说。”杜蓉嘆了口气道。 “曲阳公主是个聪明人。”凌揽月贊道：“对了，那位西荣六王子怎么样了?” 这话一出，杜蓉忍不住露出个一言难尽地嫌弃表情，“别提了，那个人实在是太讨厌了。揽月姐姐，你可要离他远点。” 凌揽月失笑道：“我自然不会跟他有什么来往，只不过是两面之缘罢了。” 杜蓉轻哼了一声道：“前两天他还假惺惺的上门求我娘原谅，说什么我是他表妹，他只想着若是娶了我回去他母亲定会高兴，一时忘了体恤我爹娘爱女之心。骗子!这种臭男人嘴里就没有一句真话!” 凌揽月点头道：“蓉蓉说得对，这些臭男人都信不得。” 这姑娘前世倒是没有经歷过荣胤这一茬，最后却还是栽在了一个人渣手里。若是因为荣胤，能让她多几分警惕之心，倒也算是一桩好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7页 见凌揽月跟自己想法一致，杜蓉这才高兴起来，将荣胤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就在两人隔壁的厢房里，荣胤正和安王坐在窗边喝着茶。 杜蓉的骂上从隔壁传来，原本正轻声交谈的两人沉默了半晌，安王方才轻笑了一声道：“阿胤，看来你是将蓉丫头惹急了啊。” 荣胤有些无奈地苦笑，道：“让叔公见笑了。” 安王已经年过年近六十，这些年养尊处优看起来倒像是四十出头的模样。比起长期就藩凉州的雍王，他看起来更像是个温文儒雅诗书风流的王孙公子。 “曲阳那丫头将这个女儿视如掌上宝，你说你招惹她做什么?这两天吃了不少闭门羹吧?” “实在是一时莽撞了，让叔公见笑了。”荣胤汗颜道。 “这么说，你不是真心想娶那丫头了?” 荣胤摇头，迟疑了片刻道：“我…确实另有钟情之人。” “凌家大小姐?”安王喝着茶道。 荣胤霍然抬眸，“叔公怎么知道?” 安王轻笑了一声道：“阿胤，你在西荣土生土长，没在洛都待过。这洛都啊，只要有心…就没有秘密，以后若是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千万记得要先找个好地方。” 荣胤闻言垂眸，也不恼怒，拱手道：“多谢叔公教诲。” 安王道：“凌家那丫头你是别想了，莫说凌闯舍不捨得将她嫁到西荣。凌家如今就他们舅甥两个，单凭这一点就没人会同意让她嫁出去。他们只怕宁愿凌家大小姐终身不嫁，或是嫁个腿瘸眼瞎的，也不敢让她外嫁西荣的。” 荣胤嘆息道：“我知道。” “你倒是怜香惜玉。”安王挑眉道：“当年你娘还在洛都的时候，倒也时常来安王府玩耍，跟王妃也相熟。你难得来一趟洛都，有空不妨到安王府坐坐。” 荣胤恭敬地点头道：“多谢叔公，若叔公不嫌打扰，荣胤自然要多上门的。” “你打算在洛都待多久?”安王问道。 荣胤沉吟可片刻，道：“眼下我身上也没什么事，难得来一趟洛都，想再多待一段时间。” 安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也好，只是最近洛都乱的很，自己小心一些。” “是，多谢叔公教诲。” 第267章 安王的试探 “小姐。”红绫推开门进来，走到凌揽月身边低声道：“西荣六王子和安王殿下在隔壁。” 闻言杜蓉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显然是怀疑荣胤是故意的。 见她怒气沖沖地要起身，凌揽月伸手按住了她，抬头问红绫，“什么时候来的?” 红绫道：“应该比我们早，方才奴婢看到安王府的下人送东西进去，才注意到的。” 那倒是巧了。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洛都虽然繁华，但真正得上流权贵们钟爱的地方也就那么一些，偶尔遇上了也不算意外。 “既然遇上了，总要上去问个好的。”凌揽月拉着杜蓉的手起身，笑道。 杜蓉翻了个白眼，道：“谁要去跟他问好?” 凌揽月无奈道：“不是跟他，是安王殿下。”安王府是不大管朝堂事，但人家毕竟是亲王。更何况…看那萧珺的作为，安王府恐怕也没有那么云淡风轻不问世事。 安王府的侍从入内禀告之后，两人很快便被请进了厢房。 安王含笑看着两位姑娘，笑呵呵地道：“蓉丫头，凌大姑娘，倒是巧了。站在门口作甚，快进来吧。” 荣胤更是起身，含笑望着凌揽月道：“凌小姐，又见面了。” 凌揽月默默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六王子，幸会。” 杜蓉轻哼了一声挡在凌揽月面前，可惜她比凌揽月矮了一头，哪里能挡得住? 荣胤依然隔着她与凌揽月对视，眼底带着几分戏嚯之意。 凌揽月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拉着杜蓉走了过去，道：“方才听闻安王殿下也在，特来拜见，王爷安好。” 杜蓉也乖巧地见了礼，她跟萧嘉不对付，但身为宗室贵女的基本礼仪却还是有的，跟安王府其他人也没什么仇怨。 安王笑眯眯地打量着两人，最后目光落到了凌揽月身上。 “凌姑娘不必多礼，听说前日你和嘉儿有些不愉快。那丫头被我和她娘宠坏了，还望凌姑娘莫要放在心上。”安王打量着凌揽月，一边道。 凌揽月想起萧嘉，也忍不住在心中嘆气。 身在洛都，能养出这么一个女儿倒也算是一桩奇事。安王府其他人，好像都没有萧嘉那个毛病，或许是真的宠坏了? “安王殿下言重了，我那日也有些冲动，还请王爷勿怪。”凌揽月道。 安王摆摆手道：“都是你们晚辈的事情，有什么可怪罪的?那丫头若是有凌小姐三分的聪慧沉稳，我和她母亲就要烧高香了。” 凌揽月笑了笑，哪怕是场面话，她也实在说不出来萧嘉什么好来。 双方都不熟，问安过后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荣胤看起来倒像是有话要说，但杜蓉显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只要荣胤流露出一点想说话的意思，杜蓉就瞪大了眼睛气鼓鼓地瞪着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8页 荣胤无奈，只能摸摸鼻子作罢。 杜蓉正要拉着凌揽月告退，突然听到安王问道：“凌小姐，本王有些事情想要相问，不知可否?” 凌揽月点头道：“王爷请问便是，若是能答，自然知无不言。” 闻言安王轻笑了一声，也不在意她话里的含义，道：“凌大将军…可有婚约或中意的女子?” 凌揽月眨了下眼睛，有些诧异地看向安王，“王爷，舅舅的婚事揽月身为晚辈，实在是不好过问。” 安王道：“这么说，至少凌大将军眼下并无婚约?” 凌揽月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安王略感满意，笑吟吟地道：“那凌小姐觉得，安王府可有幸与凌家做亲?” 凌揽月瞬间想起了萧珺，萧珺对她舅舅有意思，或者应该说对凌夫人的身份有兴趣她并非看不出来。只是前世萧珺和舅舅并没有交集，前世萧珺在半年后嫁给了公孙家的三公子，三年后又改嫁了怀化大将军陆霆。 凌揽月一时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导致萧珺这一世会想要嫁入凌家。 “安王殿下问这话不是为难晚辈么?”凌揽月面上微笑道：“我若是干涉舅舅的婚事，他还不打断我的腿?南川县主才貌俱佳，无论配谁都是绰绰有余的。” 安王望着凌揽月若有所思，“凌姑娘说得对，倒是本王唐突了。” “安王殿下言重，您能看重舅舅，是凌家的荣幸。” 说完也不在多留，两人向安王告退出来。 出了茶楼杜蓉才松了口气，见她这副模样倒是将凌揽月惹笑了，“这么紧张做什么?你又不是不认识安王。” 杜蓉道：“我生怕你一不小心，将凌大将军的终身给交出去了啊。” 凌揽月无语，她是这么不长心的人么?更何况，安王再怎么也不会觉得她能左右舅舅的婚事，不过是试探罢了。 “再说了，我跟安王舅舅真的不熟啊。”杜蓉继续道。 “哦?安王殿下可是大长公主的兄长啊。” 杜蓉耸耸肩道：“是这样没错，可是安王舅舅又不管朝堂事，平时也不怎么走动啊。安王府我最熟的人就是萧嘉了，可惜我俩关系不好。” 凌揽月道：“萧嘉一心想给你当嫂子，看来是任重而道远了。” 杜蓉轻哼了一声道：“她若是当了我嫂子，公主府还能有一日安宁么?倒是萧珺，你好像不喜欢她?萧珺人其实还不错，可惜差辈儿了，不然我倒是不介意她当我嫂子。” 凌揽月嘆了口气，摇头道：“相信我，如果一定得从安王府选一个当你嫂子，你最好选萧嘉。” “为什么?”杜蓉不解道。 她若是跟萧嘉同处一个屋檐下，还不一天打三架? 凌揽月道：“你打得过萧嘉。” “你的意思是，我打不过萧珺?” “……”我的意思是论心眼，你和你哥捏一块儿都玩不过萧珺。 见凌揽月不肯多说，杜蓉还要继续追问。 后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让开!让开!” 洛都白天是不能当街跑马的，杜蓉有些不满地扭头看向身后。还不等她看清来人，一匹骏马已经从后方疾驰而至。 凌揽月抓住杜蓉的肩膀，飞快地将她拖到了街边的屋檐下，马儿从两人跟前狂奔而过，带起一阵风。 “这……” 凌揽月按住她肩头道：“这是羽林军的斥候。”虽然比不得加急军情，但必要时候也是可以当街纵马的。 显然，是出事了。 第268章 南岳事发! 杜蓉显然也明白羽林军代表着什么，一时也有些变色，忍不住伸手抓住了凌揽月的衣袖。 凌揽月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轻声道：“没事，别担心，我先送你回府?” 杜蓉摇摇头道：“不用了，我带着人呢。揽月姐姐你有事就去帮吧。” 闻言凌揽月秀眉微挑了一下，杜蓉抿唇笑了笑道：“我虽然不知道揽月姐姐在做什么，但是娘说你跟我们是不一样的。不过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揽月姐姐一定要让人来跟我说呀。” 凌揽月只觉得心中一暖，脸上的笑容更柔和了几分，点头轻声道：“好。” 杜蓉很快便与凌揽月告别，上了曲阳公主府的马车。 看着杜蓉离去，凌揽月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茶楼，才开口道：“红绫你们先回去，我有事要办。” 红绫有些担心，“小姐，你一个人么?”若是平时也还罢了，小姐刚刚莫名奇妙地睡了两天，她们不得不担心。 凌揽月道：“放心吧，我去一趟都察院。” 都察院离这里不远，红绫这才应了声是，带着翠翘回去了。 凌揽月自然没有真的去都察院，她直接去找了沈醉笑。 沈醉笑平时也住在凌府，但他在洛都也是有自己的宅子的。他办差的时候凌府并不方便人进进出出，因此这个院子就成了平时办公的地方。 听说凌揽月来了，沈醉笑直接起身迎了出来，有些惊讶地道：“你怎么来了?”回京这些日子，阿月可是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9页 凌揽月问道：“城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沈醉笑挑眉道：“怎么说?” “我方才看到羽林军传讯的快马了，若不是有事无法决断，即便是羽林军也不会大白天当街纵马狂奔。” 沈醉笑闻言笑了笑，道：“倒是巧了，没想到竟然让你遇上了。” 凌揽月瞬间明了，有些诧异地道：“跟你有关?你下手倒是快。” 沈醉笑嘆气道：“不是我下手快，是那位伽纱公主手段了得。还有那位南岳的王叔，太蠢了。” 凌揽月好奇道：“怎么说?” 沈醉笑道：“那位南岳王叔不知道攀上了大靖哪个厉害人物，总之就是雄心勃勃觉得自己一定能登上王位，压根没将南岳王和伽纱公主放在眼里。那南岳国宝碧海真珠宝幢，被掉包之后就一直留在那他手里，估计是捨不得交出去。不仅如此，他还跟白戟人暗中勾搭上了。” 凌揽月道：“那又如何?” “最好笑的就是，这一切那位伽纱公主都知道。”沈醉冷笑道。 凌揽月不由睁大了眼睛，这个她倒是真的没有料到。 有了沈醉笑的提醒，她瞬间就明白过来了，“所以，伽纱公主其实根本不需要我们帮忙，她只是需要我们作为见证者，揭穿王叔的罪行?” 沈醉笑摇头道：“那倒也不是，她知道但她手里没有人手，根本奈何不得对方。” 也就是说他们给人当了打手。 凌揽无言，好一会儿才问道：“现在如何了?” 沈醉笑道：“东西藏在城外呢，那位王叔和幕后之人还另有交易，早上伽纱公主带着我们的人过去，撞了个正着。不过对方当时人太多了，我们带的人不够让他们冲出去闯入了旁边的马场，挟持了几位皇室宗亲和朝臣家眷。” “……”凌揽月盯着沈醉笑看了好一会儿，才道：“都这样了，你看起来一点儿也不着急?” 沈醉笑道：“我急什么?这不是羽林军的事儿么?” “……”好像也没错。 沈醉笑伸手拍拍她的肩头道：“不用担心，谁知道那些贼子竟然那么刁钻，竟然将窝点挑选在洛都权贵们修建别院的地方。” 凌揽月脑海中灵光一闪，豁然睁眼看向沈醉笑道：“你是故意的?” 凌家确实没有带龙朔军回来，但单只是凌家的府兵，也足以应付绝大多数情况。 若人手真不够，以沈醉笑的身份请调羽林军协助也不是难事，怎么会弄到让人挟持皇室宗亲和朝臣家眷? 沈醉笑低头一笑，手中摺扇遮住了他半张脸，只露出一张含笑的眼眸。 “表妹错怪我了啊，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将皇室宗亲和朝臣家眷置于险境啊。”沈醉笑喊冤。 凌揽月望着他没有说话，心中却已经明白了。 沈醉笑不敢，自然还有别人敢。 “被困的都是些什么人?”凌揽月问道。 沈醉笑笑眯眯地道：“几位王爷的家眷，哦，赵王府除外。还有王妃们的娘家和亲近的人，听说是鲁王妃牵头，想要大家聚聚。实际上么…就是为了避开赵王妃。毕竟赵王府如今那样，对吧?” 凌揽月轻嘆了口气，道：“我知道了。”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去，沈醉笑连忙问道：“你去哪儿?” 凌揽月道：“出城啊。” “你出城去干嘛?”沈醉笑道：“几个小毛贼罢了，羽林军解决起来绰绰有余。” 凌揽月朝他一笑道：“我觉得，原本大概真的只有几个小毛贼。被你们这么一搞，就不一定了。” “那也不关你的事啊。”沈醉笑悠然地道：“咱们都是奉命办事，至于谁死谁活，关咱们什么事?” 凌揽月摇摇头道：“陛下也去了。” 沈醉笑立刻闭上了嘴，凌揽月道：“他的身体根本就不应该如此操劳，陛下如此算计，就不怕人家狗急跳墙么?”大半个皇室宗亲的家眷都被圈了进去，萧九重显然已经将怀疑的人圈定在了一个范围内。 沈醉笑慢悠悠地晃着扇子道：“也不至于吧，又不是要断子绝孙了。” 凌揽月朝他翻了个白眼。 确实，又不是断子绝孙了。 但谁说，这不是一个刺杀皇帝的好机会呢?萧绍可是已经废了啊，说不定就有人想孤注一掷了。 见凌揽月转身就往外走去，沈醉笑无奈只能也跟了上去。 凌揽月瞥了他一眼，道：“你跟上来做什么?” “保护你啊。”沈醉笑悠悠道。 凌揽月轻笑了一声，道：“我都不知道你这么爱护我。” “不识好人心。”沈醉摸摸鼻子，他家这个小表妹现在看起来确实不像需要保护的样子，但总有人需要保护么。 去看看又不吃亏。 第269章 萧九重的局! 城外不远的地方，坐落着一座座精美别院。 这地方风景幽美，山水皆宜，山下甚至还有温泉。因此洛都权贵们都喜爱在这里圈地修建别院，不久前曾经的卫王府举办的牡丹宴便是在这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0页 而沈醉笑说的那座马场，就在上次她们去的马球场旁边。 上次来的时候，这里风光宜人，静谧美好。这次再来，虽然景色依旧，宁静的空气中却多了几分肃杀气息。 两人才刚靠近就被驻守在外面的羽林军拦了下来，“来人止步!” 沈醉笑回头看向凌揽月，正要说什么却见凌揽月手中亮出一块令牌。 羽林守卫看到令牌先是一愣，却没有再问什么，而是朝凌揽月微微躬身行了个礼，示意身后的人让开了路。 两人策马从关口穿过，沈醉笑方才意味深长地道：“厉害啊，阿月。连陛下的令牌都能拿到。” 凌揽月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闭嘴吧你。” “凌小姐，沈公子。”一个黑衣青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路边，凌揽月一眼便认出这是萧九重身边的暗卫。 “两位，请随我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下马跟在那暗卫身后，朝着另一条路走去。 萧九重正坐在一座小楼里独自弈棋，他跟前的窗口敞开着，从窗口望出去，正好能够看到不远处的马场边上靠山的几座小房子。 此时马场周围已经被羽林军团团包围，就连后面的山上也都布满了羽林军。 听见脚步声，萧九重才回头看向走上楼来的两人。 “你们怎么来了?”萧九重看着凌揽月，轻声问道。 凌揽月道：“陛下好快的速度。” 可不是好快么?她不过是去找了一趟沈醉笑，萧九重都已经派羽林军围住了马场，甚至已经御驾亲临了。 或许萧九重早就准备好了，这些羽林军也是早就布置好的，那么那当街而过的羽林快马又是演给谁看的? 萧九重笑了笑，朝凌揽月招招手道：“阿月过来看看。” 凌揽月挑了挑秀眉，顺从地走到他身边。 萧九重指了指窗外，道：“阿月，你说那些人能不能逃得了?” 凌揽月凝眸望过去，距离不远她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几座小房子外面，有人影晃动。 想了想，凌揽月道：“那要看陛下想要他们死还是想要他们活。” “怎么说?”萧九重问道。 凌揽月道：“除非他们个个都有陛下这样的身手，否则如果陛下想要他们死，只需要下令进攻，他们必死无疑。” 萧九重道：“可是，里面还有人质。” 凌揽月问道：“陛下在乎么?” 小楼上沉默了良久，才想起了萧九重低沉的嘆息声。 凌揽月已经知道答案了，他不在乎。 萧九重若是真的在乎，就不会设计出今天这么一出。 事实上，他早就知道那位南岳王叔和某些人勾结交易，只是一直压着按兵不动。 今天将这么多皇室和朝臣家眷引到这里来，成为这些人的人质，萧九重在赌太后背后的人就是皇室中人，而且就在这些被当做人质的人家中。 这既是试探也是挑衅，或者是威胁。 这太大胆太疯狂了，如果错了这些人可能就真的枉死了。 看着凌揽月沉默，萧九重轻笑了一声道：“阿月不用怕，朕也不是那么喜欢滥杀无辜。” 凌揽月道：“陛下不该不将自己的安危当回事。” 如果平时凌揽月不怎么担心萧九重的安危，不说萧九重身边的暗卫高手，就是萧九重自己也是绝顶高手，寻常刺客连他的衣角都摸不到。 但是现在，萧九重根本不能动武。这个时候做这种事，若是彻底激怒了对方，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沈醉笑看看眼前的两人，莫名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启禀陛下，南岳王和伽纱公主来了。”一阵咚咚咚地脚步声之后，黄公公出现在楼梯口躬身道。 萧九重随手将一颗棋子落下，抬头对凌揽月笑道：“走吧，下去看看。” 小楼外，南岳王满面忧愁神色凝重地等候着。 伽纱公主站在他旁边，脸上还蒙着一层面纱，只露出一双美丽的眼睛。她微微垂眸，安静地站着，谁也看不清楚她此时脸上的表情。 见萧九重从里面出来，南岳王连忙上前见礼，“臣叩见陛下。” “叩见陛下。” 萧九重挥袖道：“南岳王和公主不必多礼。” 南岳王有些忐忑道：“陛下，臣来得匆忙，不知此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陛下为何要……” 萧九重扬眉道：“哦?南岳王还不知道?” “什么?”南岳王茫然道。 萧九重轻笑了一声道：“伽纱公主派人禀告朕，说是找到了南岳国宝，请求正派兵相助，朕以为是南岳王的意思?” 南岳王神色微变，勐地扭头看向伽纱公主。他跟伽纱公主也是到了这里才汇合的，压根来不及交谈，他也不知道伽纱公主之前在做什么。 伽纱公主长而微卷的睫毛轻颤了两下，神色自若地道：“时间紧急，正巧当时沈公子在侧，我才请沈公子帮忙求助于陛下的。还请王兄见谅。” 南岳王即便心中有不满，也不好当着萧九重的面发作，只得暂时按在了心中的怒气，小心翼翼地道：“陛下的意思是，宝物已经寻回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1页 萧九重点头道：“宝物确实寻回了，就在朕身后的屋子里。只是……” “只是什么?”南岳王突然有了不好的感觉。 萧九重道：“贼人绑架了几位宗室王妃世子郡主，还有朝中官员的家眷。据底下的人禀告，这些贼人里领头的似乎是南岳王的叔父?” 南岳王脸色一白。 他跟叔父争权恨不得对方去死是一回事，但对方挟持这么多皇叔宗亲惹怒大靖皇帝，那受罪的事整个南岳国。 最要紧的就是眼前和白戟国的岛屿之争。 南岳国这次朝贺变故频出，还能指望大靖皇帝站在他们这一边么? 如果大靖朝廷偏向白戟国…… 南岳王心中一片混乱，顾不得多想连忙俯身道：“启禀陛下，叔父素有谋逆之心，这次又盗窃国宝挟持人质，实属罪大恶极。我南岳绝不敢袒护，还求陛下出手，将之明正典刑!” 萧九重挑眉道：“他是南岳王叔，当真由朕处置?” “南岳世代向中原称臣，叔父不知君臣礼仪，挑衅上国天威罪不可数，陛下处置再合适不过了。” 萧九重轻笑了一声，淡淡道：“如此，南岳王莫要怪朕心狠了。” “臣不敢。”南岳王躬身道。 第270章 挟持人质! 马场边上几间矮小的房子里，此时挤满了人。 这几个房间狭小简陋，除了一些杂物连个凳子都没有。若是平时，这些身份尊贵的贵人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踏足这样的地方的。 但现在他们却只能惊恐不安地挤在房间里，丝毫也不敢抱怨。 房门外还有几排木棚，木棚下有不少马儿正安静地吃着马草，丝毫没有感觉到周围的紧绷的气氛。 这是马场专门关马的地方，空气中有一股怪异难闻的味道缭绕不去。 永安郡主畏惧地躲在母亲的怀里簌簌发抖，她才不过十五岁，遇上这样的情形如何能不怕? 齐王妃也很怕，却只能将女儿搂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心安抚着。 这些日子他们齐王府处处不顺，次子被陛下扣在了宫中，长子又被丈夫禁了足，今天还…… 齐王妃暗暗在心中庆幸，幸好两个儿子都没能来，否则只怕也要落得跟她们一个境地。 一个蒙着脸的灰衣男子踢开门走了进来，他低头扫了一眼所在角落里的众人，眼神阴郁可怕。 众人越发往墙角缩去，十来个人恨不得全都挤到一个角落里。 其中有一个人却与旁人不同，嘉荣郡主萧嘉怒瞪着眼前的男人，气沖沖地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本郡主警告你，赶紧放了我们，否则我父王一定要了你们的贱命!” 来不及将她拉回来的安王妃脸色一白，紧张地望着那灰衣男子。 灰衣男子淡淡地瞥了萧嘉一眼，道：“嘉荣郡主?” 萧嘉傲然扬起下巴，道：“认识本郡主就好，赶紧放了我们，本郡主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不想那男子却冷笑一声，淡然道：“郡主想多了，本人只是想说，这洛都除了安王府的嘉荣郡主，就没有第二个这么不知死活的女人了。” “你!”萧嘉气得脸色铁红，勐地站起身来就想要去打那灰衣男子。 那男子一抬手，长剑从他手中剑鞘里滑出，顶在了萧嘉的脖子。 “嘉荣郡主，你的脖子硬还是我的剑硬?” 萧嘉被吓得脸色一白，“你、你敢!” 男子轻哼一声，道：“既然你胆子这么大，那就先从你开始吧。你最好祈祷，朝廷那些狗腿子将你的小命看得重一些，否则……” 他一把抓住萧嘉的衣领，将人往外拖去。 萧嘉死命挣扎，那男子显然没有耐性应付，压在萧嘉脖子上的剑稍稍用力，萧嘉立刻感觉到了脖子上的痛楚。 原本尖锐的怒骂声，瞬间消失无踪。 男子拖着萧嘉出门，将她推给了门外的人，道：“带她去见外面的人，他们要是不肯让开，就当着他们的面，划花她的脸。要是还不肯，就砍了她双手和双腿!” 萧嘉在洛都扬武扬威了这么多年，哪里遇到过如此兇残的事情?哪怕先前在曲阳公主府被凌揽月威胁，萧嘉心里多少也知道，不到万不得已凌揽月不会真的动她的。 但是现在却不一样，这些人、这些人分明丝毫不将她的身份看在眼里。 旁边另外两个房间里也有两个人被拉出来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和一个中年妇人。 萧嘉也认得，那是韩王府的庶长子萧纹和雍王妃的侄媳妇，庄穆侯夫人薛氏。 三人被人推着踉跄着往外走去，被迫走在最前面的萧嘉只觉得腿脚发软，若不是被人挟持着，几乎要软倒在地上了。 她望着马场外面，既恐惧又期盼。恐惧的是自己可能真的会被毁容断手断脚，期盼的是希望父王可以派人趁机救出自己。 冷言站在马场外围，双手抱剑靠着一颗树干盯着里面。 看到前方不远处过来的人，方才站起身来漫步走了过去。 “站住!别动。”里面的人厉声道。 冷言却仿佛没听见对方的话，依然朝着里面走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2页 对方显然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再次厉声吼道。 最后直接将刀剑架到了三人的脖子上，怒道：“叫你站住，听到没有!” 冷言总算站住，距离那些人也不过十来步的距离。 萧嘉忍不住叫道：“冷统领!救命啊，快救我!” 他身后的人冷笑了一声道：“这位冷统领是吧?我劝你最好别擅自行动，就算我们死了，后面可还关着好几十个皇亲国戚呢。” 冷言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问道：“各位想要如何?” 那人道：“让那些人全部滚!我们要离开洛都!” 冷言微微挑眉，“你觉得可能么?” 那人扫了一眼四周，无数的弓箭瞄向了他们。就连他身后的山上，都隐隐有无数让人背嵴生寒的目光窥视着。 如果对方铁了心要动手，他们这会儿九成九已经被射成筛子了。之所以还能平安无事，只能归功于他们运气实在是太好，竟然劫持了这么多的皇亲国戚。 想到此处，那人冷笑道：“咱们都是刀口舔血的，贱命一条不值钱。但是这几位，还有那边马房里的那些，只怕伤了一个你们都不好交差吧?” 冷言垂眸不语。 那人以为自己说中了他的痛楚，厉声道：“放我们离开!” 冷言缓缓抬起头来，道：“我想你们搞错了一些事情，在洛都聚众某乱，是死罪，你挟持了谁都没用。” 那人神色微变，咬牙道：“我们手里可有好几十个人，我不信你敢!” “试试。”冷言道。 冷言抬手，朝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 不远处的羽林军校尉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朗声下令，“准备!” 无数明晃晃的羽箭纷纷调整方向，齐刷刷地对准了他们的位置。 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再无逃生之路。 挟持着萧家的那人紧了紧握刀的手，额边隐隐流下了冷汗。 就在羽林校尉将要下令的时候，远处传来了焦急地叫声，“冷统领!且慢!” 冷言回头看过去，几匹马从远处飞快地狂奔而来。 第271章 诸王齐至! 一群人策马狂奔而来，看到其中一人嘉荣郡主忍不住哭出声来，“大哥!救我!” 其中一人正是安王府世子，萧嘉的嫡亲兄长。 另外几人是鲁王萧炎，齐王萧煊，韩王萧炯，以及几名朝中重臣。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有家眷被扣在了这里面。 冷言皱了皱眉，脚下轻点掠了出去。 “见过几位王爷。”冷言拱手道。 为首的鲁王抹了一把汗，焦急地道：“冷统领，本王的王妃是否在里面?” 冷言微一点头，道：“据我们得到的消息，鲁王妃，世子和郡主都在里面。” 鲁王只觉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 他连忙道：“冷统领，且慢动手!王妃和里面的其他人质怎么办?” 冷言道：“王爷放心，羽林军是军中精锐，对付这些乌合之众如探囊取物，想来王妃和世子郡主都不会有事的。” 若不是场合和人不对，鲁王几乎要破口大骂。 人质被远远地关在几个小破屋子里，就算羽林军有通天的本事，那些人若是想先杀了人质，也是轻而易举的。 冷言说“想来”不会有事，是煳弄他们玩儿呢? 跟在鲁王身后的其他人也纷纷劝阻，若不是有人拦着，韩王几乎就要冲出去了。 鲁王见冷言不为所动，一咬牙道：“既然人已经围住了，想来一时也跑不了。请冷统领稍待些时候，待本王去求见陛下再做决定如何?” 冷言微微蹙眉，似乎有些迟疑。 鲁王沉声道：“冷统领，那里面可是关了大靖皇室大半的王妃和世子郡主。若真的出了什么事……” 冷言还未回答，就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各位王爷，大人，陛下有请。” 陛下已经来了? 鲁王和齐王韩王对视了一眼，眼底都多了几分慎重。 齐王心中更是一紧，他现在有点憷萧九重。 虽然他那两个儿子的事情像是咎由自取，但那日之后齐王确实是有些心灰意冷，不大想招惹萧九重了。 本想着若能平安回到封地就好，谁曾想又出了这样的事? 众人在侍卫的引领下走到了另一边的一处山坡上，果然看到萧九重正站在上面看着他们。等上了上坡他们才发现，萧九重站在这里竟然将他们方才所在的地方全收在了眼底。 “臣等叩见陛下。”众人连忙见礼。 萧九重挥袖道：“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众人谢恩起身，鲁王这才注意到站在一边的几个人。 “南岳王和伽纱公主怎么会在这里?”韩王问道，目光却落在了另一边的凌揽月和沈醉笑身上。 南岳王拱手，脸上的神色有些苦涩。 “在下御下无方，王叔冒犯了诸位王爷的家眷，还请恕罪。”南岳王低声道。 韩王脸色一变，盯着南岳王道：“你是说，那些贼人是你南岳人?” 南岳王点了点头。 “陛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3页 萧九重不答，伽纱公主上前垂眸道：“王叔与大靖朝中人勾结，盗窃国宝，意图某乱被发现了踪迹。逃跑之时闯入马场，挟持了诸位家眷。还请王爷恕罪。” 韩王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这特么要怎么恕罪! “你们南岳…好大的、胆、子!”韩王咬牙道。 伽纱公主依旧低垂眼眸，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 鲁王却顾不得这些，焦急地道：“还求陛下救一救臣的王妃和一双儿女。”众人恍然大悟，纷纷再次跪在，齐声求陛下救人。 他们方才过来的时候，冷言那架势分明是想要强攻。 萧九重平静地道：“先起来，冷言。” 跟着他们一起过来的冷言上前，“陛下。” “什么情况，能不能救人?”萧九重问道。 冷言道：“回禀陛下，那些马房周围一片空旷，距离近的只有后面的山坡。这大白天想要悄无声息地潜过去，难上加难。另外，那些贼子在马房周围倒了不少火油，屋子里恐怕也有。若是一不小心点燃了……” “马场里为什么会有火油?”萧九重问道。 冷言嘆气道：“这山后面有一座火油井，这马场还有附近不少别院，都引了火油做燃料。只是不知道为何，竟然在马房里也堆放了不少。” 在场地几位重臣家中在这附近也有别院，自然知道冷言所说不假，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这样的地形和情况，若要将这些贼人都歼灭，轻而易举。 但要不伤到人质，却是难上加难。 一旦那些贼人狗急跳墙，被关在马房里的人一个也逃不了。 “沈醉笑，你怎么说?”萧九重看向另一边的沈醉笑。 沈醉笑愣了一下，脸上的神色有几分为难。 “说吧。” 沈醉笑道：“白天恐怕没有法子，便是一等一的高手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接近那马房，又如何能在一瞬间制住所有的贼子救下所有的人质?那些人质被分开关在几个屋子里，守着屋子的人恐怕也不会在一处啊。” “这位公子的意思是，等晚上?”韩王有些着急地道，“若是那些贼子不肯等到晚上就杀人又如何?” 沈醉笑道：“韩王殿下，那些人挟持人质说到底是求生，若是杀了人质他们可就没有筹码了。” 鲁王若有所思，蹙眉道：“那么多人质，他们若是杀一半留一半，难道剩下的就不是人质了?” 沈醉笑嘆气道：“王爷，您若是要我马上动手，还要保证万无一失地将所有人质都救出来，恕我确实做不到。” 鲁王顿时哑口无言，众人纷纷看向萧九重。 “求陛下，高抬贵手先放了那些贼人离去吧!”鲁王想了想，咬牙道。 萧九重剑眉微挑，周围的气息骤然冷了下来。 “王兄，你可知道这些人想要做什么?” 鲁王硬着头皮道：“臣知道他们必定是罪大恶极，但、但臣实在……” 鲁王咬牙道：“只要能救出王妃和臣的一双儿女，臣愿立誓，必定竭尽所能将这些人全部抓捕归案!” “臣也愿意，求陛下开恩!”齐王和韩王也立刻跪了下来。 跟着他们的几个朝臣也纷纷跪了下来，“求陛下开恩!” 山坡上一片宁静，萧九重不开口，一时间谁也没有再开口。 良久，萧九重方才淡淡道：“罢了，三位王兄起来吧。朕答应你们，万不得已时，朕会放这些贼人离开的。” 众人大喜，正要谢恩不远处又有人朝这边而来。 冷言站在萧九重身侧，道：“是安王和雍王殿下。” 第272章 不想死在洛都! 安王和雍王毕竟年龄大了一些，此时才匆匆赶来。 萧九重道：“都去迎一迎两位王叔吧。”众人齐声应是，纷纷朝山坡下而去。 萧九重神色平静地望着不远处刚下了马车的两人，以及正匆匆往山下而去的众人，眼神幽深。 “陛下。”凌揽月站在萧九重身边低声道。 萧九重侧首，脸上多了几分极淡的笑意道：“阿月想说，你有办法?” 凌揽月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方才她就想说，只是看到萧九重的眼神示意，便将话咽了回去。 萧九重道：“不着急，咱们也下去吧。” 不着急?是不着急抓住那些贼子?还是不着急救人? 不管是什么，既然萧九重这么说凌揽月也就真的不着急了。 “老臣叩见陛下。”正和鲁王等人说话的安王和雍王看到萧九重走来，连忙上前行礼。 不等他们下拜，萧九重道：“两位王叔不必多礼了。” 此时原本也不是虚礼寒暄的时候，安王忍不住问道：“陛下，里面怎么样了?这天子脚下好好的怎么就有这么多贼人?” 萧九重道：“安王叔莫急，人质眼下都还安全。” “怎么能不急?”安王嘆气道：“早上王妃说带着几个晚辈出城来散散心，谁知道怎么就……”其他人都没接话，这些家眷为什么出城来，他们自然也都心知肚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4页 “六哥，嫂子也在里面?”安王看向雍王问道。 雍王嘆了口气，沉默地点了点头。 雍王膝下空虚，膝下只有一个过继的世子，据说身体也不甚好。 这次回京雍王便只带了王妃，并没有带着世子一起来。 因此今天雍王府被抓为人质的，也就只有一个雍王妃了。 “陛下，您可不能不管啊。”安王常年生活在洛都，似乎没有其他藩王的顾虑，不管不顾地拉着萧九重的手臂道：“求陛下救救臣的王妃和女儿!” 见安王情绪激动已经有犯上之嫌了，安王世子连忙上前扶住安王，略带强硬地将他拉开了一些。 “父王别着急了，陛下一定会救母妃和妹妹的。” 安王抹着眼泪，一边道：“也不知道你母妃和妹妹怎么样了?” “那些贼子没有杀人，母妃和妹妹一定都会安全的。” 凌揽月站在萧九重身后，看着安王担忧垂泪的模样，也忍不住挑了下秀眉。 安王殿下此时的模样，跟先前在茶楼里见到的可是大不相同。 不过听说安王和王妃感情不错，对嘉荣郡主更是偏宠得很，或许此时也是真情实感的? 雍王倒是比安王要老成持重得多，他同样也满脸忧虑，却没有失态大吼大叫，而是看向萧九重问道：“陛下打算如何处理?若有什么是臣等能够做的，还请陛下吩咐。” 萧九重道：“多谢六王叔了，那些贼子的首领是南岳国郑奎，他不会想死在洛都的。” “郑奎?”雍王皱了下眉头，看了一眼跟在萧九重身后的南岳王兄妹俩，将后面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一行人回到先前的小楼上，这本是马场主人建来休息的小楼，原本还算宽敞，但一下子进了这么多人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雍王看了凌揽月一眼，将她招到自己跟前，轻声问道：“揽月怎么也在这里?” 凌揽月道：“听到消息的时候，揽月正在跟表哥说话呢，便一起过来了，看看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雍王轻嘆了口气，道：“揽月有心了。” 凌揽月看看他，道：“雍王殿下别担心，王妃一定不会有事的。” “但愿如此吧。”雍王嘆息道。 马场里面一间空旷的屋子里，萧嘉三人被迫跌坐在房间的角落里，眼中满是惊恐畏惧。 她们跟前不远处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他穿了一身中原的锦缎长衫，但只要看他一眼就知道他绝不是中原人。 这人正是南岳王叔郑奎。 郑奎对面站着一个蒙面的灰衣男子，他此时正有些烦躁地看着眼前身形高大的灰衣男子道：“你说吧，现在该怎么办?咱们被羽林军困在这里面，要怎么逃出去?” 灰衣男子平静地道：“急什么?” 郑奎被气笑了，笑过之后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道：“你说急什么?我是答应跟你家主子合作，但可没说要陪你家主子玩命!更不想为此搭上整个南岳国!” 他确实想要跟侄子夺位，但如果大靖皇帝一怒之下毁了南岳，他还夺什么? 更何况现在性命能不能保住，都还不好说。 灰衣男子轻哼了一声，指了指角落里的三个人道：“有这些人在，你怕什么?皇帝还敢不顾这么多人的死活硬来不成?” 郑奎沉着脸没说话。 万一呢?万一大靖皇帝就是不顾这些人的死活呢? 又不是他的皇后和皇子公主! 他可不想赌皇帝的心肠，更不想死在洛都。 灰衣男子瞥了他一眼，道：“郑公，敝上是真心与你合作的。你尽管放心，就算皇帝下令强攻，我也能将你太平无事地送出去。只是…咱们之前谈好的条件?” 郑奎也不傻，警惕地看着他道：“东西现在不在本王身上，只要本王离开这里，该给你的东西自然不会失言。” 灰衣男子轻笑了一声，道：“也罢，便如郑公所说。” “那咱们现在就走?”郑奎有些迫不及待，他根本不关心这些人质如何，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只要他现在能顺利脱身离开洛都，一切就还有转圜的机会。 灰衣男子道：“现在我们若要强行出去，只会被人射成刺猬。” “那怎么办?”郑奎问道。 灰衣男子垂眸道：“等晚上。” 郑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好，希望阁下不是信口开河，如果我死在这里，你家主子想要的东西这辈子也别想找到。” 萧嘉听着两人你来我往地交谈，可惜她并没有听懂太多。 她惶恐地扭头去看自己身边的两人，却见那薛夫人已经快要晕过去了。 萧纹略好些，却也是脸色苍白失魂落魄的模样。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连哭都不敢哭，生怕引来那两人的注意。 若知道今天这么倒霉，她说什么也不会出城来了! 第273章 主动请缨!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马车周围的火光宛如一条蜿蜒的火龙，将整个马场盘绕了起来。 然而这样火光通明的地方，却仿佛死一般的安静。那明亮的火光背后，不知道隐藏了多少威胁和杀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5页 萧九重独自坐在小楼上，正靠着窗户闭目养神。 楼下的大厅里亮如白昼，众人正围在一起争论着该如何才能顺利将人救出来，声音毫无遮挡地从楼梯口传了上来。 凌揽月拿着一件薄披风悄声走过去，将披风盖在了萧九重的肩上。 披风还没落下，萧九重就已经睁开了眼睛。 “阿月。”萧九重唤道。 “陛下。”凌揽月应了一声，低声道：“陛下不该这么折腾，若是真出了事，对您的名声也没有好处。” 如果那些人质真的伤亡惨重，萧九重的名声绝对好不了。 萧九重轻笑了一声，起身站在窗口朝外面望去。 不远处那几座马房已经没入了黑暗中，借着外面的火光也只能隐约看个大概，那里面的人是什么动静却丝毫看不到了。 萧九重温声道：“阿月担心的事情，都不会发生的。” “陛下为何如此肯定?”凌揽月不解地道。 萧九重道：“幕后之人绝对不会希望郑奎死在里面的，郑奎不过是个南岳王叔罢了，若是想拉拢南岳从年轻的郑思源入手更合适一些。之所以选择郑奎，除了郑思源胆子小了些不想跟皇帝作对，最重要的就是，郑奎手中有他急需的东西。” “是什么?”凌揽月好奇道。 萧九重摇头道：“郑奎口风很紧，一时打探不到。不过这个东西似乎对那幕后之人十分重要，朕也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 “陛下在郑奎身边有眼线?”凌揽月瞬间明白过来。 萧九重淡笑不语。 凌揽月恍然大悟，从一开始郑奎就在他的掌握之中。难怪他对南岳的事情一点也不上心，只看着南岳王和伽纱公主自己跟郑奎明争暗斗。 “可是今晚，陛下打算如何了结?”凌揽月问道。 萧九重不答反问，“阿月先前说有法子，是打算怎么做?” 凌揽月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可以配一些药来，那里面加上人质一共也不过才五十六十人，想要一瞬间将之药倒也不是难事。” 萧九重笑道：“阿月那些年跟医圣果然没白学。” “陛下需要么?” 萧九重道：“不用，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靠打打杀杀解决的。阿月好好看看，朕的手段。” “这可真不像陛下会说的话。”凌揽月笑道。 萧九重是镇边藩王，前面好些年都是算是武将，在战场上也是纵横来去所向披靡。 “阿月拭目以待。” 萧九重和凌揽月下了楼，楼下原本还吵吵嚷嚷的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鲁王焦急地上前道：“陛下，是不是差不多了?那边已经再催了，说咱们再不放行，就真的要杀人了。” 鲁王眼睛通红，看起来仿佛快要崩溃了。 其他人脸色也不好看，韩王更是满脸怒火，显然是对萧九重一直拖时间十分不满。 在韩王看来，只要萧九重愿意放行，人早就救回来了。至于那些贼人，再抓就是了，身在洛都还能上天不成? 萧九重并不理会他们，问道：“沈醉笑回来了么?” 不等众人回来，门外传来了沈醉笑带着笑意的声音，“回陛下，到了。” 这个时候还笑，是很招人恨的。 但当众人看到沈醉笑拖着一个人进来时，也顾不上他笑不笑了。 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年身上穿着南岳服饰，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被沈醉笑提在手里，也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 “郑思滔?”伽纱公主惊唿道。 南岳王脸色也不太好看，只是冷冷地看着那少年没有说话。 那少年畏惧地缩了缩脖子，小声道：“王、王上，伽纱姐姐。” “这是郑奎的儿子?”韩王皱眉道：“这有什么用?用他来威胁郑奎? 凌揽月却没有去管那少年，她注意力都在跟在沈醉笑身后进来的人身上，那是——冯若愚。 也并非只有凌揽月一人如此，雍王开口问道：“这是冯家的…五公子?你怎么也在此?” 冯若愚朝众人行了礼，方才道：“回雍王殿下，舍妹也在里面。” 萧绍如今虽然被贬为了庶人，但未免显得自己太过凉薄，鲁王妃今天同样邀请了冯氏。 “陛下，这小子胆子太小了，一吓唬就哆嗦，什么都不知道。”沈醉笑将那少年丢到地上，有些嫌弃地道。 伽纱公主道：“他是王叔…郑奎的小儿子，很受宠爱胆子是小了些，我们也不知道他这次竟然跟着一起来了。” 萧九重并不在意，他上前两步走到少年跟前。 那叫郑思滔的少年似乎很是畏惧萧九重，见他上前立刻就往后缩，可惜被沈醉笑按住了肩膀动弹不得，只得站在原地簌簌发抖。 萧九重问道：“什么也不知道?” “是。”沈醉笑道。 “无妨。”萧九重盯着那少年道：“去告诉你爹，将那东西的下落告诉朕，朕饶他一命。你只有一刻钟时间，一刻钟之后你若是不出来，朕便下令强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6页 少年颤抖着道：“什、什么东西?我…我不知道。” “你只要去跟你爹说便是。”萧九重道。 少年连连摇头，显然是不愿意去。 站在后面的冯若愚突然主动请缨，“陛下，草民愿意陪郑公子去一趟。” 萧九重平静地打量着冯若愚，冯若愚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任由他打量。 一般人被萧九重这么盯着看，哪怕不吓得腿软多半也要忐忑不安，冯若愚却十分沉得住气，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良久才有人打破了这份安静，雍王微微眯眼打量了冯若愚片刻，道：“陛下，听说冯五公子素来机敏善辩，这位郑公子独自一人恐怕有些不妥，他既然主动请缨想必有些把握，不如一试?” 萧九重垂眸道：“既然王叔如此说，便依王叔所言吧。” 冯若愚拱手朝萧九重深深一揖，“草民定不负陛下和雍王殿下信任。” 萧九重点了点头，示意冯若愚可以去了。 沈醉笑侧身朝冯若愚做了个请的手势，顺手将已经软成一滩的少年提了起来。 两人出了门，沈醉笑方才低声笑道：“冯五公子与令妹可真是兄妹情深，今晚这局面……一个不小心，可是要出大事的。” 冯若愚主动请缨，如果最后弄巧成拙，那罪过自然也要算在他身上一部分。 冯若愚意味深长地看了沈醉笑一眼道：“沈公子能这么快找到郑奎的爱子，在下才是当真佩服。” 无论是负责接待的朝中官员还是南岳王和伽纱公主，都不知道这位小郑公子来了洛都。 沈醉笑才不过一个下午就能找到人，却是很厉害，至少消息很灵通。 “哪里，是陛下神通广大，在下只负责去提人罢了。”沈醉笑道。 闻言冯若愚眼神微闪了一下，缓缓垂眸掩去了眸中的异色。 第274章 小废物?! 沈醉笑和冯若愚踏入了被羽林军包围的马场。 两个年轻人看起来似乎都不是什么兇悍的人物，但两人脸上却没有丝毫担忧畏惧之色。举手投足间，都是云淡风轻的自若模样。 相比之下，被沈醉笑拎在手里的少年就显得颓废许多了。 他似乎浑身无力，只能双脚落地任由沈醉笑提着往前走。沈醉笑看起来是个风度翩翩的斯文公子，手里提着一个人却也脸不红气不喘，十分轻松写意。 他们一靠近立刻就引起了里面的人注意。 被堵在这里面大半天，郑奎早就有些撑不住了。 他目光发直地落在被引进来的两个年轻人身上，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沈醉笑手里拎着的人。 看了看两人，郑奎隐藏在面巾下的脸色有些难看。 “朝廷这是什么意思?只派你们两个人来?”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两个人，可以想见这根本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沈醉笑扫了一眼整个房间，角落里的三个人质看起来昏昏沉沉，似乎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一个高大挺拔的黑衣男子站在郑奎身上不远的地方，沉默地盯着他们。 郑奎双眼泛红，定定地盯着他们，沈醉笑却觉得郑奎看起来下一瞬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爆发出来。 “还蒙着脸做什么?以为蒙着脸朝廷就不知道你是谁么?”沈醉笑微笑道：“郑奎。” 郑奎脸色一变，不等他说话沈醉笑就将手里的人丢到了地上，道：“看看，这是谁?” 郑奎这才注意到沈醉笑手里还拎着一个人，定睛一看瞬间脸色大变，“滔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地上的少年抬起头来，放声哭道：“阿父救我!阿父救我……” 郑奎仔细盯着那少年，咬牙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少年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嗓子里含着哭腔道：“我、我偷偷跟你们来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将我抓到这些来。” 说着少年伸手去抓郑奎的衣袖，惊恐地道：“阿父救我，大靖皇帝要杀我!” 站在郑奎身后的黑衣男子皱眉道：“郑公，这真的是令郎?” 郑奎盯着那少年，沉着脸点了点头。 “你们想怎样?”郑奎冷声道。 沈醉笑含笑抬脚踢了踢地上的少年，道：“该你干活了，还想不想活命了?” 少年打了个寒战，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眼底还噙着泪道：“阿、阿王，大靖皇帝说……只要你将东西交出来，就饶我们一命。阿父，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快给他们吧!” 郑奎脸色顿变，站在他身后的黑衣男子也变了脸色。 黑衣男子阴恻恻地盯着郑奎道：“郑公，劝你考虑清楚，莫要犯煳涂。” 郑奎不答，他何尝不知道? 自己犯的是什么罪过他心知肚明，皇帝说会放过他，他还真不怎么相信。 但是现在他显然已经暴露了，今晚就算顺利逃脱，他日大靖朝廷向南岳问罪，他和他的儿孙还是难逃一死。 除非他从此背井离乡，寄人篱下。 但一个野心勃勃想要问鼎南岳王位的人，如何甘心背井离乡寄人篱下? “这位先生言重了，陛下当着诸位王爷和重臣亲口许诺，金科玉言怎么会作假?”旁边冯若愚突然开口道：“区区一个南岳郑奎，还不值得让陛下背上出尔反尔的名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7页 郑奎眼睛不由一亮。 黑衣男子盯着冯若愚道：“你又是谁?” 冯若愚朝他拱手道：“在下冯虔，当朝左相冯诩第五子。” 当朝丞相的儿子? 郑奎心中微动，瞬间有些迟疑起来。 一着不慎落到如此地步，他暂时也指望不了跟这黑衣人背后的主子图谋什么王图霸业了，但他可以跟大靖皇帝做交易啊。 他手里还有个极其重要的筹码，不怕大靖皇帝不想要! 如此…… “郑公。”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搭上了郑奎的肩膀，那黑衣男子声音平静，郑奎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威胁的味道，身体不由得一僵。 黑衣男子按着郑奎的肩膀，将他往后拉了几步。 “看来朝廷是不打算救这些人了，既然如此两位也一起留在这里吧。” 沈醉笑扬眉道：“阁下这么自信，能留得住我?” 被沈醉笑很自然地忽略掉，手无缚鸡之力的冯公子无奈苦笑。 黑衣男子瞥了他一眼，冷声道：“龙朔军沈醉笑，笑面军师。听说你很聪明，看来武功也还不错。可惜……” 他口中发出一声短促的哨声，同时抬手一掌拍向墙上的窗户。 马房的木窗瞬间炸开，只剩下个四方的窟窿。 窗外不知何时已经站了四五个黑衣人，虽然没有进来却都虎视眈眈地盯着里面。 “只要你敢轻举妄动，这里所有人都得死。沈公子你若是能打赢我，或许能逃出去，但也仅限你而已。” 沈醉笑嘆了口气，慢悠悠地摇着手中的摺扇道：“也就是说，如果我不想他们死的话，就只能留在这里当的人质?” “不错。”黑衣男子道。 沈醉笑摇头道：“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只要陛下不放人，你们逃出去的。” 黑衣男子冷笑了一声道：“未必。” 沈醉笑耸耸肩道：“也罢，既然如此…小废物，你没用了，可以去死了。” 他原本还面带笑容一副和煦良善的模样，下一句话却突然变色，手中的摺扇毫不留情地朝着叫郑思滔的少年挥了过去。 那少年吓得大叫一声，连连后退撞上了郑奎和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脸色一变，抬手就要朝着少年拍过去。 “住手!”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郑奎连忙叫道。 或许是忌惮郑奎手里的东西，黑衣男子到底还是收回了手，厉声道：“滚开!” 少年却仿佛找到了靠山，哪里还敢离开? 他伸手死死抓住郑奎的手臂叫道：“阿父!阿父!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郑奎自己都不得自由，哪里还顾得了他? 心中暗恨自己平素娇生惯养，将这个儿子给养废了。 正要出声斥责，郑奎目光突然落到了少年身上某处，脸色顿变道：“等等!你不……” 他的话还未出口，一道寒光闪过。 一把利刃砍向抓着郑奎肩膀的手腕，那黑衣男子不由连忙收手，郑奎立刻被人一把抓了过来。 黑衣男子瞬间反应过来，他实力不弱大怒之下一掌拍向那少年。 怎料那少年竟然抓着郑奎往他面前一挡，这一掌若是拍实了，郑奎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黑衣男子连忙收手，这片刻的功夫少年已经抓着郑奎后退，同时沈醉笑横插过来挡在了他们前面。 “看来郑奎果然很重要啊。”沈醉笑道。 马房里一片寂静。 角落里，不知何时醒过来的人质挤成一团，萧嘉死死捂着自己的嘴，生怕发出半点声音引火烧身。 第275章 别人听了，都得死 冯若愚站在一边，平静地看着这一幕，似乎丝毫不感到震惊。 那抓着郑奎的少年此时脸上满是得意的笑意，哪里还有分毫方才的畏缩胆怯。 他吐了口气，吹开垂到自己脸上的几根乱发，笑道：“怎么样?我演得像不像?” 郑奎震惊地睁大了眼睛，方才屋子里光线昏暗他看不仔细。这会儿几乎要贴到脸上了才看清，那少年脸上似乎涂了不少的粉。 那声音，也不怎么像自己的儿子了。 “你、你……” 少年笑嘻嘻地道：“我什么?我叫了你好几声爹，你赚了。” 郑奎气得险些晕过去，咬牙道：“不可能!你怎么会……” 少年嘆气道：“你可别以为我们骗你，你那个废物儿子真的在洛都。” 郑奎已经被骗过一次了，自然不会再信。 少年道：“你也不想想，我们如果没见过你儿子，怎么可能装得这么像?不过你儿子可不是我们弄到洛都来的啊，要是没命了，去了阎王面前记得要说清楚。” “萧戎衣。”沈醉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瞪了那少年一眼，示意他适可而止。 少年嘿嘿一笑，轻巧地将匕首架到了郑奎的脖子上。 “你们的宝贝已经落到我们手里了，放人吧。”少年嚣张地朝对面的黑衣男子道。 黑衣男子脸色阴沉无比，若不是中间挡着个沈醉笑，只怕已经又一掌拍过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8页 “什么宝贝?”黑衣男子冷声道，“你以为就凭他，你们就能从这里出去。” 少年嘆气道：“萧九重跟我说，这里的人能不能活下来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郑奎的秘密，只能我听。别人听了，都得死。” 黑衣男子脸色变了变，眼神阴冷地盯着那少年。 少年的脸并不是他自己的脸，黑衣男子能一口道破沈醉笑的身份，却看不破少年的身份。 少年人没什么轻重，手里的匕首一不小心就在郑奎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沈醉笑无奈提醒道：“你小心一点，小心郑奎被你弄死。” 少年低头看了一眼，浑不在意，“没关系吧，萧九重说如果我们註定得不到，那让别人也得不到，也算是赢了。” 旁边突然响起一声轻笑，少年扭头看向冯若愚问道：“你笑什么?” 冯若愚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小公子很有趣。看来是在下多事了，陛下早已经成竹在胸。” 少年道：“你能陪我来，我还是要谢谢你的。别怕，万一真的打起来，我一定救你出去。” “多谢。”冯若愚苦笑道。 沈醉笑无奈地嘆了口气，直接忽略掉这拉家常一般的废话，看向黑衣男子道：“现在可以好好谈了。” “谈什么?”黑衣男子冷声道。 沈醉笑道：“要么，大家同归于尽。要么，放人。” “同归于尽?”黑衣男子道。 “萧戎衣，杀了郑奎。”沈醉笑道。 “好嘞!”少年应了一声，手中匕首一凛，毫不犹豫地朝着郑奎的脖子划了下去。 “住手!” “不要!我说!我说!”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匕首安静地靠在郑奎的喉咙上，仿佛只要再稍稍用力，鲜血就会从郑奎的喉管里喷出来。 郑奎面如土色，咬牙道：“只要、只要大靖皇帝说话算数，我保证将东西交出来!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东西在哪儿!” 对面的黑衣人冷冷地盯着郑奎，“郑、奎!” 郑奎看向对面，毫无愧疚之意。 “你别怪我，我总要先活命。” 黑衣男子冷笑：“你真以为萧九重会放过你?” 郑奎心中一片苦涩，“总要试试。” 黑衣男子垂眸，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 沈醉笑不动声色地移动了一下位置，彻底将郑奎和那少年挡在了身后。 那黑衣男子明显是动了杀意，只是不知道为何，似乎下不了杀人的决定。 看来郑奎手里的东西确实很重要，哪怕郑奎已经明显倒戈，黑衣男子依然不敢杀了他。 这也证明了，郑奎藏东西还是有一手的。 这些人恐怕已经尝试过用其他手段取得那东西，只是失败了，这才如此投鼠忌器。 “郑先生。”冯若愚突然开口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么重要，不过…郑先生初到洛都不久，那东西应该就在郑先生近身的地方吧?” 郑奎愣了愣，但他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冯五公子，你会将关系到你身家性命的东西，随便乱放么?” 冯若愚摸摸下巴道：“应该不会。” “所以，我也不会。”郑奎道：“这世上，除了我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那东西在哪儿。除了我也不会有人知道，那东西到底要怎么拿到手。” 说罢他又强行往旁边靠了靠，将自己暴露在黑衣人眼前。 “你主子若是等得及，可以自己去再派人去找。再花个十年二十年，说不定还是能找到的。” 黑衣男子沉默不语。 冯若愚嘆了口气，道：“看来今天，我们还是能顺利活着出去的。” 沈醉笑挑眉道：“怎么说?” 冯若愚淡笑道：“这些人质若是死了，对陛下来说应该没有什么损失。就不知道，郑先生如果死了，对其他人有没有什么损失了。” 这个其他人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黑衣男子终于重新抬起头来，冷声道：“你们走吧。” 冯若愚脸上神色如常，没有丝毫意外之色。 “都说萧九重是北地战神，功绩不输凌闯。”黑衣男子冷声道：“没想到也会用这样卑鄙无耻的招数?” “卑鄙无耻?”沈醉笑挑眉，缓缓靠近了他几分低声道：“你只想到了这些么?” 冯若愚悠悠道：“与其说卑鄙无耻，不如说陛下消息灵通，一切都尽在掌握吧?” 若不是提前掌握了消息，陛下又怎么会知道郑奎竟然这么重要，这些人宁愿放开人质自寻死路，也不敢真的杀了郑奎? 又怎么会知道，郑奎的儿子在洛都，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弄出一个假扮的如此惟妙惟肖的人? 那些人质从来就不是真正的关键筹码，郑奎才是。 可是，陛下安排这么一场大戏，到底要做什么呢? 为了郑奎和他手里的东西? 冯若愚在心里摇头，他相信如果皇帝陛下想要的话，有一百种法子悄无声息地从郑奎手里拿到东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9页 那东西对这些黑衣人以及他背后的人很重要，所以他们投鼠忌器不敢跟郑奎撕破脸，生怕鸡飞蛋打。 但那东西对皇帝陛下却不重要，郑奎落到他手里，只会处于绝对的下方。 冯若愚想起马场外面那些王爷和朝廷重臣，眼神微闪了一下，缓缓地垂下了眼眸。 第276章 我是萧九重的儿子! 当众人看到沈醉笑和冯若愚出来了的时候，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沈醉笑手里还提着一个人，却已经不是方才进去的那人了。方才那畏畏缩缩的少年此时却是一脸阳光明媚的模样，慢悠悠地走在长沈醉笑的旁边。 脑子稍微转得快一些的人，哪里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韩王和齐王忍不住朝萧九重看了过去，却见皇帝陛下神色淡定如常，丝毫没有才骗了众人的心虚之意。 就连凌揽月也有些吃惊，她方才也以为那少年真的是郑奎的儿子了。 毕竟这么短的时间，萧九重从哪儿给郑奎找来一个足以以假乱真的儿子的? “陛下。”沈醉笑将郑奎放到低声，拱手道：“一切顺利，那些贼人已经将人质放了。” 雍王皱眉道：“那些贼人呢?沈公子和冯公子方才似乎并没有带其他人进去。” 也就是说，沈醉笑和冯若愚将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质和尚未放下兵器的贼人留在了一起。 万一…… 众人瞬间变了脸色，有心急如鲁王的，已经忍不住朝外面奔去了。 万一那些贼人出尔反尔，再对王妃和自己的儿女动手，那该如何是好? 沈醉笑看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而去，眨了下眼睛道：“这些人也忒急了，冯公子的亲妹妹也在里面啊。” 就算他可以不顾人质的安危将人丢在里面，冯若愚难道会将自己的亲妹妹丢在危险中? 雍王闻言也松了口气，道：“不知王妃……” 沈醉笑指了指身后不远处，道：“喏，出来了。” 前方的马场外面灯火通明，他们站在外围也能清楚地看到一群衣着华丽却很是狼狈的人正跌跌撞撞地往外面而来。 雍王也坐不住，朝萧九重行了礼便也匆匆往那边去了。 沈醉笑嘆了口气道：“真的不用着急，那些贼人都死了。” 雍王脚下一顿，却依然没有停下，他的王妃也是人质呢。 “贼人都死了?”凌揽月有些好奇地问道。 看沈醉笑这淡定从容的模样，也不像是刚刚经歷过一场恶战的模样。 沈醉笑点点头，“自杀了。” 凌揽月略一思索，但是摸到了几分意思。 想来一切都落到了被沈醉笑带出来的人身上。 这个人被沈醉笑抓到手里，那些贼人无论做什么也就没有意义了。再杀人质泄愤，没有任何意义，更何况人质里面似乎还疑似有幕后之人的家眷。 杀还是不杀?都是个问题。 如此一来，自杀保守秘密，倒是个正常的选择。 前提是……这个人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 冯若愚看了看周围，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此间事已了，草民请告退。” 萧九重看了看冯若愚，微微点头道：“今日辛苦冯公子了。” 冯若愚苦笑：“陛下神机妙算，草民只怕是给沈大人添麻烦了。” 萧九重意味深长地道：“是不是添麻烦，要看冯公子怎么想。” 冯若愚闻言，心中微动，忍不住抬头看向萧九重。 却见萧九重神色淡然，眸光平静无波。 冯若愚连忙垂下眼眸，平静地道：“恕草民驽钝。” 萧九重道：“冯五公子在外游歷多年，不知可愿入朝为官，为国效力?” “若能为陛下驱使，自是草民的幸事。” 萧九重点头道：“好，朕等着冯五公子下一届科举及第。” “谢陛下，草民告退。” 目送冯若愚远去，原本还喧闹的小楼前便只剩下萧九重四人南岳王兄妹两人，以及一个软倒在地上的郑奎了。 凌揽月有些好奇地打量着站在沈醉笑身边的少年，这少年也正打量着她，见她看过来还朝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只是他此时用的是别人的脸，她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见过对方。 只看少年对沈醉笑的态度，应该是熟人。但若是沈醉笑的熟人，她就算不认识应该也听说过才是。 “时间不早了，回城吧。”萧九重朝众人道，又指了指地上的郑奎道：“交给冷言，押入宫中刑房。” “陛下……”南岳王有些忐忑地道。 萧九重道：“南岳国宝已经寻回，南岳王和公主明早入宫见驾吧。” 南岳王松了口气，连忙应是。 听皇帝陛下的口气，似乎没有追究他们的意思。 伽纱公主也暗自松了口气，朝站在萧九重身边地凌揽月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凌揽月默默地给了她一个白眼。 凌揽月跟着萧九重上了停在马场外面的马车，不想那少年也跟着爬了上来。 “陛下不等各位王爷么?”凌揽月问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0页 几位王爷和重臣救回了家眷，若是不亲自向陛下谢恩，今晚只怕睡不着觉。 萧九重漠然道：“等他们做什么?”说罢目光又落到了那少年身上，冷声道：“你上来做什么?” 那少年丝毫不怕萧九重的冷脸，甚至还朝他做了个鬼脸。 “我又不是来找你的。”少年道。 凌揽月心中诧异，这少年是哪一路大人物?竟敢如此嚣张? 只见那少年抬手在自己脸上摸索了一会儿，才缓缓将一张人皮面具从脸上扯了下来。 面具下，是一张十分俊俏的少年面容。 十四五岁的模样，面如冠玉，俊美中还带着几分少年人的稚气。 可以想见再过个几年，不知道要勾动多少春闺少女的心弦。 少年俏皮地朝凌揽月眨了下眼睛，起身在凌揽月身边坐了下来，还朝着她身边挤了挤，甜蜜蜜地道：“姐姐，你长得真好看。” 凌揽月莞尔一笑，道：“多谢，你长得也很好看。还没请教，小公子高姓大名?” 少年似乎十分欢喜，大方地道：“姐姐不必客气，我叫萧戎衣。是萧九重的……” 他眼睛一转，眼底闪动着狡黠的光。 “儿子。” 第277章 南岳国宝! “咳咳咳!”凌揽月愣了愣，反应过来不由得一阵勐咳，险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萧戎衣!”旁边萧九重脸色一沉，冷声道。 同时倾身上前，抬手轻拍着凌揽月的背心，暗运内力免得她真的伤到自己。 凌揽月总算咳顺了，眼中带着几分水光打量着萧戎衣。 萧戎衣无辜地望着她，“姐姐不相信?” 凌揽月有些无语地道：“若是换了你，你信么?” 萧九重今年二十九，这个少年至少应该有十五岁了。 洛都倒也不是没有十四岁当爹的先例，但萧九重十四岁的时候，据说还一边病恹恹地被师父折腾，一边苦哈哈地被他自己的师父教训呢? 哪儿来的功夫去造孩子? “无趣。”萧戎衣见她不上当，有些不开心地道。 凌揽月看向萧九重，虽然她不太相信这孩子是萧九重的儿子，但看他胆子这么大，应该确实跟萧九重关系不错。 萧九重正要说话，却见那少年突然一把抱住了凌揽月的腰，将自己的下巴靠在凌揽月肩上。 “姐姐，我其实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被萧九重捡回去养的。” 少年可怜巴巴地道：“可是、他天天逼我学这学那，连顿好的都吃不上。三天饿九顿，我好可怜啊。姐姐，你收留我好不好?我只吃一点点。” “……” “萧、戎、衣。”萧九重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眼眸冷冷地盯着环抱在凌揽月腰间的手。 萧戎衣被他的目光看得身体一僵，可怜巴巴的模样也维持不下去了，最后只得讪讪地放了手。 “姐姐救我。” 凌揽月有些头疼，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 这又是从哪儿跑出来的小奇葩? 萧九重淡然道：“他是当年我在北地捡到的，一直养在师父那里，才刚刚回京。你叫他萧戎衣就行了。” 萧戎衣幽怨地瞥了萧九重一眼，讨好地看向凌揽月道：“姐姐，你叫我小一就好，这是我的小名。姐姐，人家才刚回洛都，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可不可以跟你一起住?” 凌揽月道：“你不跟陛下一起住在宫里么?” 萧戎衣连连摇头道：“才不要，我才不要进宫!姐姐，求求你嘛。我武功可厉害了，可以保护你。” 凌揽月含笑不语。 “姐姐不相信?”萧戎衣睁大了眼睛，正色道：“真的，我比那个沈醉笑厉害多了。” 凌揽月摇头道：“倒不是不相信，只是你是陛下的人，陛下招你回京必定是有事要吩咐你办的，怎么好住在凌家?” “可是……” 不等他可是完，凌揽月已经看向萧九重问道：“陛下，那郑奎对幕后之人很重要?” 重要到即便手握那么多人质，那些黑衣人依然宁愿一死也要让郑奎活着，哪怕他活着落入了萧九重手里。 萧九重道：“应该是郑奎手里的东西重要。” 说话间，萧九重抬手挑开了放在马车中央桌面上的一个大木盒子。 盒子一打开，马车里瞬间宝光流溢，光华夺目。 盒子里放着一座近两尺来高的宝幢。 那宝幢纯金雕琢而成，精美绝伦、周身上下更是点缀着无数的宝石璎珞，只是平放在盒子里就让人感觉光华流转美不胜收，若是好好取出来放在宽敞明亮之处，不知是何等华丽夺目。 萧戎衣看了一眼，忍不住道：“好漂亮，这是什么东西?” 凌揽月道：“这是南岳国宝，碧海真珠宝幢。” “国宝?”萧戎衣有些蠢蠢欲动地伸出手去想摸。 “南岳虽然民风彪悍，但南岳王室却笃信佛法。这碧海真珠宝幢据说早年是集南岳王室最贵重的各色宝石，由当世最精巧的能工巧匠打造而成。宝幢底部有六块一模一样的碧蓝宝石，单只一块就价值连城，据说这六块宝石还是从同一块上切割出来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1页 萧戎衣眼睛闪闪发亮，“价值连城?确实很漂亮。” 别说那六颗碧蓝宝石，单只是宝幢上其他点缀的宝石，随便一颗都足够许多人锦衣玉食过一辈子了。 更何况，这宝幢上点缀的宝石至少有数百颗。 “真珠…说的是这些垂挂的珠子么?这好像是东珠，这个黑色的海外的珠子，我也有一颗。”萧戎衣兴致勃勃地道。 看他的神色，如果不是萧九重坐在这里，他说不定想将这宝贝收归己有。 凌揽月瞥了他一眼道：“不是，这些悬挂的珠子虽然也很贵，但每过几年就会换掉。真珠指的是…藏在这宝幢中央的百年前南岳高僧净明法师的佛骨和舍利。” “……” 萧戎衣原本还在宝幢上轻抚的手指突然僵住了。 他浑身僵直地扭过头看向凌揽月，道：“佛骨、和……舍、舍利?” 凌揽月点点头，有些诧异地道：“你不知道?” 萧戎衣脸上的笑容十分崩溃，“我为什么该知道?” 凌揽月不懂他这到底是怎么了，正想问却见少年突然哀嚎一声，一熘烟蹿出了马车。 马车里安静了片刻，凌揽月才看向坐在一边的萧九重，“他这是怎么了?” 萧九重平静地道：“他怕鬼。” “……”少年人是不是想得太多了?净明法师已经坐化百年了，更何况人家堂堂大德高僧，怎么会变成鬼? 想起萧戎衣的模样，凌揽月忍不住想笑。 萧九重看着她，“很好笑?” 凌揽月诚实地点点头，是挺好笑的。 “没想到，陛下身边竟然还有这样的人。”凌揽月笑道。 这少年对她来说却是很陌生，前世今生，她还是头一次知道萧九重身边有这么个人。 萧九重道：“他这几年一直跟着我师父，大约是脑子出了问题，阿月不必理会他。” 凌揽月有些无语，你师父他老人家知道你背后这样编排他吗? 萧九重随手将盒子盖上，那有些耀眼的宝光瞬间收敛，倒是让人有片刻的不习惯。 “阿月不好奇今天的事么?”萧九重问道。 凌揽月瞬间将萧戎衣抛到了脑后，继续捡起方才的话题：“请陛下指点。” 萧九重道：“从郑奎离开南岳，踏足中原的第一天，他想做什么，做了什么，就有人巨细无遗地向朕汇报了。” 凌揽月有些惊讶，“陛下早就盯上郑奎了?” 萧九重摇头道：“不是朕，是先皇。” 凌揽月更加震惊了，不由睁大了眼睛望着萧九重。 萧九重道：“先帝晚年身体急转直下，便是因为中了南疆的奇毒。只是等先帝查到的时候，那奇毒已经深入骨髓。更何况当时朝堂混乱，暗中还有人虎视眈眈，先帝勉力维持局面震慑心怀不轨之徒已经耗尽全力，哪里还有力气去讨伐南岳?只能遣了探子潜入南岳收集消息，监视南岳王室和各部首领。” “先帝的毒，是郑奎……” 萧九重摇头道：“不，奇毒是从郑奎的兄长，前任南岳王和南岳祭司手中流出的。” 凌揽月垂眸不语，南岳王和南岳祭司，都是在三年前去世的。 因为去的突然，导致如今的南岳王上位之后颇为艰难。 萧九重眼神冷漠，“所以，先帝临死之前，将那两人也一併送下去陪他了。” 第278章 天子镇国剑! 马车在凌府外面停下，萧戎衣不知道从哪儿又窜了回来，跟在凌揽月背后就想要往凌府里走。 不想才刚走了两步，就被人从背后勾住了衣领，硬生生被拽在了原地。 萧戎衣挥舞着手臂叫道：“揽月姐姐，等等我呀。” 凌揽月有些无奈地回头看他，萧九重一只手提着萧戎衣的衣领，对凌揽月道：“时间不早了，阿月回去休息吧。” 凌揽月给了萧戎衣一个无可奈何的笑意，便转身往府里走去了。 她身后，萧戎衣还在奋力挣扎着。 可惜虽然他吹嘘自己武功高强，但比起萧九重显然还有些距离，扑腾了半天萧九重提着他衣领的手纹丝未动。 “你放开我!放开我!” “还没闹够?”萧九重冷声道。 萧戎衣愤愤地瞪了他一眼，再看了一眼已经空无一人的凌府大门口，原本桀骜的小脸瞬间蔫了下来，“揽月姐姐不记得我了。” “走吧。”萧九重放开他，转身往马车边走去。 他身后，萧戎衣咬牙道：“都怪你!” 萧九重上车的动作微顿了一下，他回头看向萧戎衣，冷声道：“怪我，你又能如何?萧戎衣，那你最好别给朕惹事，否则朕打断你的腿。” 说罢萧九重登上了马车，冷冷地留下一句，“还不滚上来，等朕请你?” 萧戎衣哼唧了两声，终究还是不情愿地上车去了。 宫中本就空荡幽寂，深夜宫中一隅的僻静牢房里，更显得气氛阴森幽冷。 郑奎坐在牢房的一角里，四周墙壁上的火光摇曳，仿佛有无数的幽魂厉鬼在张牙舞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2页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片刻后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门。 萧九重穿着一袭玄色长衫，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沈醉笑和萧戎衣。 郑奎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道：“落到陛下手里我认栽，我有一桩交易想要跟陛下谈谈，不知道陛下有没有兴趣。” 萧九重剑眉微挑，平静地道：“说来看看。” 郑奎道：“陛下想必也知道，那些人为什么宁愿不要自己的命，也要保住我的命。我手里有一样东西，是他们千方百计都想要得到的。我用这个跟比陛下交换。” “你想要什么?” 郑奎咬牙道：“我要当南岳王!” 牢房里沉默了良久，萧九重方才低笑了一声道：“朕还以为你会说，你想要活命。郑奎，你是否太高估自己手中的筹码了?” 郑奎脸色变了变，道：“那是因为陛下还不知道我手里到底有什么!” 萧九重漠然道：“无论你有什么，或许在旁人眼中价值不可估量，但在朕眼里都不值这个价。” “可不是么?”沈醉笑看着郑奎，笑吟吟地道：“这天下最贵的东西早就已经在陛下手中了，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什么真正的名贵之物了。郑先生，我们特意给了你这么多时间，你竟然还没想明白么?” 郑奎道：“未必。” 沈醉笑挑眉道：“哦?郑先生不妨说说看，你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筹码?” 郑奎盯着沈醉笑看了半晌，才缓缓道：“前朝的天子镇国剑在我手中。” “……”牢房里一片安静，郑奎抬起头来看过去。萧九重依然面无表情，但另外两人却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 郑奎心中不悦，咬牙道：“我说的是真的!” 沈醉笑不以为然，道：“哦，镇国剑啊，那真是个好宝贝。” 萧戎衣兴致勃勃地道：“我拿了那什么天子镇国剑，就可以当皇帝吗?” 沈醉笑没好气地在他头上薅了一把，道：“想什么呢?” “也对。”萧戎衣点点头道：“要不然他怎么不自己当皇帝，还拿出来做交易呢?” “……”郑奎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萧九重似乎并不在乎什么天子镇国剑，他感兴趣的是，“跟你合作的人是谁?他要天子镇国剑做什么?” 郑奎一怔，低头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沈醉笑道：“这可是玩命的买卖，你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就敢跟他合作?” 郑奎瞥了他一眼，冷声道：“我当年若是不跟他合作，就要死了。若是你，你要不要搏一把?我只知道，他应该是个大靖的王爷，大靖王爷那么多，我怎么知道是谁?” 沈醉笑抬头去看萧九重。 萧九重道：“你不可能一点也不好奇对方的身份。” 郑奎嘆了口气，道：“不错，我设法找人查过。但是…对方势力不弱，在南岳还好些，一旦进了大靖我就一点消息也查不到了。不过我知道一件事，他可以调动云麾军的兵马。” 闻言沈醉笑神色微变。 调动云麾军?这可不是一般的王爷会有的权力。 先帝在位的时候，萧九重也没有资格调动龙朔军。 龙朔军的实际指挥权一直都在凌家人手里，萧九重这个镇边藩王跟别处藩王不同之处也只是，如果敌国进犯，在一定的条件下他可以调动部分龙朔军和封地的兵马御敌而已。 一旦敌情接触，他就必须归还兵权。 问题是，云麾军周围，并没有藩王封地，全部都是直属于朝廷的。 郑奎见三人齐齐看向自己，定了定神继续道：“平时我只跟他派去的信使接触，唯一的一次是三年前，来了一个带着面具的中年男人。他跟那些信使不一样，他很厉害，权力也比那些人要大得多，但我无法确定他是不是那个人。” “三年前?”萧九重道：“上一任南岳王和南岳祭司死了的时候?” 郑奎点了点头。 沈醉笑突然问道：“对了，南岳王室笃信佛法，南岳为什么还会有祭司这种东西?”佛门可没有祭司这种东西。 “笃信佛法的只是郑氏王族，祭司是南岳国一直以来的信仰。”郑奎道。 “三年前，那人去南岳找你，做什么?”萧九重问道。 郑奎道：“他到南岳寻天子剑，我当时并没有当真，因为我确实从未听说过天子剑在南岳的消息。但是后来南岳王城出了事，王兄和祭司…都死了。我意外从祭司的传人口中得知了天子剑的下落。” “你没有告诉他?” 郑奎冷声道：“我自然不会告诉他，我们的约定是我帮他们找东西，他们助我登上王位。” “那这次?”沈醉笑好奇道。 郑奎看了萧九重一眼，没有说话。 萧九重平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郑奎沉吟了片刻，才低声道：“不久前，他们助我暗中收拢了南岳二十四部中的十二部。还替我引荐了……云麾军副统领，他答应暗中支持我登基，必要时候可以出兵助我。另外，这次来洛都…郑思源不会再活着回去了。我们约定好了，只要郑思源一死，我立刻将东西交给他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3页 沈醉笑道：“你可真谨慎。” 郑奎脸色很难看，“再谨慎，不也落到陛下手中了?我只是想不明白，我们到底什么地方引起陛下的注意了?” 大靖皇帝现在的注意力，就算不在那些藩王以及白戟国和南岳的争端上，也不该注意到他这样一个人吧?难道只是因为碧海真珠宝幢? 萧九重淡淡道：“看来当年南岳祭司倒是死早了，竟然让他藏下了这么大一个秘密，还能设法传给你。” 郑奎闻言一愣，很快他神色微变，有些惊骇地盯着萧九重，“当年王兄和祭司是你……” 萧九重道：“三年前，朕还在北地。” 不是他，那就是已经驾崩的老皇帝了。 郑奎没见过先帝，不过他在南岳的时候偶尔也听兄长提起过，据说是个不太好对付的人。 他那时候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毕竟南岳小国和大靖有着天壤之别，双方压根就挨不着。 后来王兄死了，他就更不在意这些话了。 现在他才恍然大悟，王兄当年的话或许并不是一句简单的感慨，而是带着某些难以言喻的意味。 沈醉笑把玩着手中摺扇，道：“所以，那天子镇国剑到底有什么用处?” 名字倒是挺威风的，但是有什么用处?前朝亡国都快一百年了，难不成拿着那玩意儿，还能復辟前朝不成? 如果真的是，那幕后之人就绝不可能是萧氏皇室中人。 无论是什么立场，萧家的人是绝对不会待见任何跟前朝有关的人事物的。 郑奎定了定神，感觉自己又慢慢拿到了一些主动权。 他轻咳了一声问道：“三位可知道，镇国剑在前朝代表着什么?” 萧戎衣一脸茫然，沈醉笑挑了挑眉，含笑不语。 郑奎沉声道：“兵权。天子镇国剑在前朝是可以与护符相提并论的调兵利器。持此剑者，天下兵马皆归其节制。” 沈醉笑点点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是你觉得有什么用?” 郑奎一愣，显然他也并非没有过疑问。 前朝的剑斩不了本朝的官。 同样的，前朝的兵符，也调不动本朝的兵马。 但郑奎确信，这天子剑一定有大用处，不然那些人不会花费那么多时间功夫，宁愿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也要找到它。 郑奎道：“我确实不知道它有什么用处，但我不信，你们不想要!反正我已经落到你们手里了，若实在无法，有那样一件宝贝给我陪葬，死得也不算寒酸。” 第279章 敢胡闹，打断腿! “沈醉笑，交给你了。”萧九重眼神淡漠地看着眼前的郑奎开口道。 “啊?”沈醉笑一愣，有些措手不及，“陛下，这个…天子镇国剑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不太好吧?” 他是凌家的人，可不是皇帝陛下的亲信，这种事情为什么要交给他? 萧九重瞥了他一眼，伸手将旁边的萧戎衣拎了过来。 萧戎衣不满地道：“你干什么!放开我!快放开我!” 萧九重看也不看他一眼，将萧戎衣丢到沈醉笑跟前道：“让他跟着你，若是敢胡闹，直接打断他的双腿。” “……”沈醉笑看着自己跟前张牙舞爪的萧戎衣哭笑不得，“陛下，这萧公子……”这小子可算是萧九重养大的，说是师兄弟，其实跟儿子也差不多了。 更不用说，背后还有一个护短能打的老怪物。 萧九重警告地扫了萧戎衣一眼，对沈醉笑道：“朕没空管他，冷言管不住他。” 冷言管不住他您让我管?没空管你就不该让这祖宗回来啊。 萧九重盯着萧戎衣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需要朕提醒你么?” 萧戎衣原本还想跟他硬顶，但与萧九重对视了片刻之后，终究还是有些顶不住这压力，轻哼了一声撇过头去，没好气地道：“知道了。” 萧九重点点头，不再理会牢房里的郑奎，转身往外走去。 一下子接手了两个烫手山芋，沈醉笑也只能嘆气，看了郑奎一眼拎着萧戎衣往外走去了。 “陛下，如果阿月问起……” 走在前面的萧九重脚下微顿了下，道：“阿月若是问起，告诉她也无妨。” 闻言沈醉笑不由眉头微蹙，迟疑了一下才道：“陛下是否对阿月太过纵容了?” 自从阿月回到洛都，已经插手了太多原本不该她参与的事情。 这固然是萧九重对阿月的纵容，但沈醉笑并不认为一个姑娘家参与太多这些事情是什么好事。 萧九重并没有回头，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去，一边淡然道：“这是阿月自己选的路。” 沈醉笑愣了愣，看着萧九重远去的背影有些反应不过来。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萧戎衣不耐烦地拍开他的手，道：“这么简单你都听不懂?他说是阿月姐姐不想在家看书赏花刺绣，她想做这些啊。” 沈醉笑不语：我自然知道，问题是阿月想做，陛下就让她做吗? 见沈醉笑满脸忧愁，萧戎衣翻着白眼道：“你有空想这些没用的，还不如想想那个什么天子镇国剑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4页 沈醉笑抬手拍拍脑门：又是一桩糟心事! 凌府书房里，将近四更天书房里的灯依然没有熄灭。 “天子镇国剑?”听了沈醉笑的话，凌闯和凌揽月齐声道。 沈醉笑点头，看向凌闯问道：“大将军可听说过与此有关的传闻?” 凌闯摇头道：“便是这镇国剑，也是在前朝的史册里看到的。据说是前朝开国太祖皇帝用意外所得的天外陨铁打造而成，是前朝歷代皇帝的佩剑。” 不过这玩意儿又不是传国玉玺，前朝灭亡之后镇国剑就失踪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时间久了，自然也就没有人惦记了。 “阿月呢?”沈醉笑问道。 凌揽月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除了前朝的史书，我还在一些话本和野史里见过。”那些记载的就更没什么用处了。 不外乎就是前朝开国太祖是真命天子，那镇国剑又是何等神奇，有些写得跟神话志怪话本差不多了。 凌揽月年少的时候，也看了不少这些东西打发时间。 沈醉笑皱眉道：“那就奇怪了，一把前朝的剑，能有什么用处?莫说如今大靖立国已稳，就算是当年刚开国的时候，又能有多大用处?” 三人思索半响，都没有个所以然。 凌闯道：“想不出来就回头再想，正好南岳国宝的事情也算是有了个结果，陛下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你好好办差吧。” 沈醉笑有些不满，“大将军，我可是龙朔军的人。” 凌闯摇头道：“你的能耐不在战场上，如果一直留在龙朔军，到如今已经是极限了。” 沈醉笑能力出众，但却不是能指挥千军万马的能力。 留在军中，如现在这般做个参谋军师便已经到头了。 沈醉笑还年轻，对执掌兵权纵横沙场也没什么执念，凌闯自然不愿意耽误他的前程。 “表哥要留在洛都?”凌揽月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道。 凌闯点了下头，“陛下是这个意思，不过还是要看他自己的想法。”强扭的瓜不甜。 沈醉笑沉默不语。 凌闯的话他自然也明白，只是他自在惯了，真要他入朝为官他也有些不习惯。 凌闯道：“慢慢考虑，先把眼下的事情做好。” “是。”沈醉笑应道。 凌揽月笑了笑，前世没有这档子事儿，不过她觉得这样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沈醉笑虽然身手不错，但确实不太适合军中。 前世他最后也没有在军中久留，三年后就因为违抗军令被逐出了军中，后来下落不明。 两人告别了凌闯从书房出来，沈醉笑顺道送凌揽月回她的院子。 夜色下，整个凌府静悄悄的。 凌揽月看向沈醉笑问道：“表哥，可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夜幕中沈醉笑看不太清楚凌揽月的神情，问道：“过不了多久大将军想必便要起程回边关了，你真的要跟着一起回去?” 凌揽月挑眉道：“自然。” “不会不舍么?” “不舍?”凌揽月怔了怔，很快道：“自然会，虽然回到洛都也不过才几个月，倒是经歷了不少事情，也认识了不少人。可是我们终究要回家的，表哥…洛都除了凌府，已经没有我的家了。而凌府其实也只是一座宅子而已，有家人在的地方，才是家。” 说到这里，凌揽月突然笑了起来，“说起来如果表哥真的留在洛都，我也会捨不得你啊。” 沈醉笑轻哼了一声，道：“到底捨不得谁，你心里清楚。” 凌揽月沉默了一会儿，嘆气道：“看来当年我确实丢了不小的脸，可惜我都不记得了。表哥，我长大了，这世上哪里那么多十全十美的事，有舍才有得。” 听到不记得三个字，沈醉笑心中一个激灵。 他侧首仔细看了看凌揽月，夜色中她的眼眸依然明亮而平静，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你确实长大了。”沈醉笑道。 第280章 看你们狗咬狗 洛都另一处秘密的宅院里，气氛格外的凝重阴沉。 “郑奎落到了萧九重手里?”宣先生坐在主位上，注视着跪在大厅中央的黑衣男子淡淡道。 他语气中并没有什么怒火，但整个大厅里的人却都感觉到一股森冷的寒意。 黑衣男子更是跪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若论此时最轻松的，大概非陆观月莫属了。 陆观月有些慵懒地歪在椅子里，单手撑着额头，还不时打了两个毫不掩饰的呵欠。 “看起来……这次你又输给萧九重了。”陆观月慵懒地嗓音打破了寂静。 宣先生瞥了他一眼，面具下露出的双眸阴森冷厉，寒意逼人。 “你很高兴?” 陆观月道：“高兴谈不上，看你们狗咬狗，挺有趣的。” “陆观月。”宣先生冷声道，“你到底知不知道此事事关重大! 陆观月缓缓坐直了身体，盯着宣先生看了半晌方才嗤笑一声道：“知道，但……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大厅里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5页 宣先生闭了闭眼睛，冷声道：“不惜一切代价，必须将郑奎从萧九重手里弄出来!” 陆观月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宣先生道：“郑奎此人没什么节操，一旦他跟萧九重谈妥了条件，局势将会对我们非常不利，所以必须抓紧时间。萧九重性格冷峻狂傲，不会轻易答应郑奎的要求，这是我们仅剩的时间和机会。” 陆观月悠悠道：“你有没有想过，你心心念念的东西，或许萧九重根本就不稀罕。” “陆观月。”宣先生忍耐地了陆观月的名字。 “怎么?”陆观月挑眉道。 “滚出去。”宣先生道。 陆观月嗤笑了一声，他已经欣赏够了眼前人失败的模样，此时心情正好也不跟他计较，起身往外走去。 “等等。” “又怎么了?”陆观月没好气地道。 宣先生道：“毒手医仙用毒之术天下皆知……” 陆观月道：“你若是指望我帮你对付萧九重，就省省吧。到洛都这么久了，你还没看出来?萧九重身边有高手。你们自诩消息灵通，竟然连这都不知道，真是笑死本公子了。” 宣先生眼神微变，“是你认识的人?药阁的?” 陆观月不答，悠然道：“你不是说，用毒是下三滥的手段难登大雅之堂么?宣公子，想对付萧九重自己想办法，就算我帮你杀了萧九重，你不觉得胜之不武么?” “出去。”宣先生道。 陆观月笑了两声，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陆观月一走，大厅里的气氛越发冷凝起来。 “公子，萧九重登基以来几乎将整个皇宫的人都换了一遍。”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人开口道：“咱们要从宫中救人，恐怕是万难。” 宣先生沉声道：“这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地方，即便是皇宫里。” “是。” 宣先生低眉思索了良久，沉声道：“通知下去，让仙乐阁和各处人马随时准备，听候命令。” 站在一边的中年男子神色微变，低声道：“公子，如此兴师动众，只怕会中了萧九重的计谋。” “我知道。” 宣先生冷声道：“今天演这么一出，他是在逼我们出手。” 这些年他们隐藏在暗处，只要不露头就连先帝也拿他们没法子。但萧九重明显不想跟先帝一样徐徐图之，他选择直接快刀斩乱麻。 这段时间洛都接连出手，看似混乱实际上都是萧九重在逼他们。 如果他们依然隐忍不出，萧九重就可以从容不迫地拔掉所有已经被他掌握的钉子。 如果他们出手，萧九重就可趁机一探究竟，甚至将他们一网打尽。 “谁曾想到，我们的对手，竟然会是他。” 那些年他们将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到了鲁王赵王齐王的身上了，哪里想到最后杀出来的竟然是燕王萧九重，这个原本最不可能登基继位的九皇子? “确实。”中年男子低声道：“这萧九重，丝毫不像是被从小放养在外面的。” 如果不是有人暗中教他，就是这个人天生适合掌控皇权，哪怕什么都不学也能无师自通。 宣公子并不想猜测，到底是何者。 “派人盯着陆观月。”宣先生突然道。 中年男子闻言一怔，有些迟疑地道：“陆公子的脾气……”可不太好。若是被他发现他们派人盯着他，只怕要闹出大乱子。 宣公子冷声道：“他一向不知轻重肆意妄为，若不是……” 他并未将话说完，但那话语中的寒意却让人不由背嵴生寒。 那中年男子不敢再说什么，连忙点头应是。 陆观月出了宅子不久，便察觉到有人跟上了自己。 对方轻功不弱，但陆观月的轻功更厉害。 更何况他早几年被人满江湖追杀，对旁人的目光最是敏锐。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空荡荡的巷子，唇边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一纵身，几个起落消失在了夜色中。 片刻后，几个黑衣人出现在了陆观月消失的地方。 几人朝四周看了看吶，交换了一个目光。 “分开看看。”其中一人低声道。 黑夜中，隐约有一抹幽幽的玉兰花香。 一个似笑非笑地声音在角落里响起，“在找我?” 几人心中一惊，勐地看向声音的来处。 只是还不等他们说什么，下一刻就感觉到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 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混合着玉兰花香莫名诡异而惑人。 直到几个黑衣人倒在了地上，陆观月才缓缓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他低头打量着地上的人片刻，低声轻笑道：“姓宣的这是故意挑衅本公子么?” “观月公子。”不远处的巷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看着巷子里躺了一地的人眼神丝毫未变。 他注视着陆观月沉声道：“观月公子，公子希望您最近能安静一些，莫要做不该做的事情。” 陆观月眼神一变，“我若是说不呢?” 黑衣人毫不畏惧，道：“那恐怕会有人不高兴，想必观月公子也不想这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6页 陆观月冷笑了一声却没有再说话，黑衣人知道他这是答应了。 他微微躬身朝陆观月恭敬地行了个礼，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巷口。 陆观月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轻哼了一声。 看来今晚不能去探望小师妹了。 第281章 我想做南岳女王! “罪臣叩见陛下!” 钦安殿里，刚刚下早朝的萧九重看着恭敬地跪在殿中的南岳王兄妹，平静地道：“平身吧。” 因为昨天的事，今天的早朝下的有些晚。 南岳王兄妹俩一大早就到宫中等着了，等得越久他们心中就越是忐忑不安。 此时见到萧九重，南岳王脸色泛黄，眼睑下青影厚重，只怕昨晚就没有合过眼。 “多谢陛下。” 南岳王站起身来，有些不安地道：“郑奎犯下如此大错，臣身为南岳王却未能及时知晓约束，还请陛下降罪。” 萧九重看着他道：“这个姑且不论，朕相信南岳王没有冒犯大靖的意思。” 南岳王暗自松了口气，连忙道：“多谢陛下信任，我南岳世代尊奉大靖皇帝陛下，绝不敢有丝毫不恭之意。” “南岳王与云麾军统领可有交情?”萧九重突然问道。 闻言南岳王先是一愣，反应过来才连忙俯身，战战兢兢地道：“请陛下明鑑，臣身为外藩属臣，如何敢擅自联络上国将领?” 萧九重挑眉道：“这么说，是没有了?” “臣绝不敢。”南岳王道。 萧九重道：“那南岳王运气确实不错，郑奎告诉朕，他已经说动了云麾军副统领出兵助他夺位。这么说来，若是当真成功了，倒是朕对不住南岳王了。” 南岳王虽然有些怀疑他这话的真实性，却也还是结结实实出了一身冷汗。 别看云麾军的名气没有龙朔军大，但放在南方诸国眼中，也是可怕的庞然大物了。 这些年南方诸国一直臣服大靖安分守己，云麾军功不可没。如果云麾军真的插手南岳国王位更替，他当真没有把握能斗得过郑奎。 幸好郑奎自己撞到了大靖皇帝手里，南岳王暗自庆幸。 “是陛下威加海内洪福齐天，方能识破郑奎的奸计，保小王和我南岳国内安稳。”南岳王道。 这话说得十分好听，饶是萧九重也轻笑了一声。 “南岳王起来吧。”萧九重平静地道：“这次的事，朕知道怪不得你们。一切罪过都在郑奎一身，朕不会迁怒的。” “陛下圣明!”南岳王大喜，连声称颂。 萧九重注视着南岳王道：“将与郑奎的东西全部移交大理寺和鸿胪寺，此事就此作罢。” 若不是还记得自己所在之处，南岳王几乎要高兴得手舞足蹈了。 他今日进宫已经做好了被皇帝问罪的准备，没想到大靖皇帝竟然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放过了。 南岳王连声称谢，深感这次大靖来得值得。 竟然如此轻而易举地消灭了郑奎。 只要郑奎一死，他在南岳国内那些党羽自然也蹦跶不了两天。 萧九重将南岳王的神色看在眼里，道：“南岳王退下吧，伽纱公主留下。” 南岳王原本还想提一提与白戟国的争端问题，但想到自己才刚刚躲过一劫，又不敢再惹皇帝不悦了。 只得看了一眼伽纱公主，朝她使了个眼色。 昨天的事，南岳王对伽纱公主也是有些不满的。 但伽纱公主回去之后一番解释，南岳王也就勉强接受了妹妹的自作主张。 此时萧九重留下伽纱公主，他倒也没有多想。 甚至还在心中暗想：或许大靖皇帝改变主意了，还是打算纳伽纱为妃。毕竟他这位妹妹可是南岳第一美人儿，这样的绝色即便在洛都也不多见，哪个男人能捨得白白放过? 等南岳王退了出去，伽纱公主方才对萧九重嫣然一笑道：“陛下，昨天的事，不知陛下可还满意?” 萧九重剑眉微挑，道：“伽纱公主，朕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 伽纱公主也不畏惧，轻嘆了一声幽幽道：“陛下是说我去找凌小姐的事儿?陛下可是冤枉我了，我去找凌小姐，是真心想要与她做朋友的。” 萧九重目光锋利地注视着她。 伽纱公主只得认输，无奈地道：“好吧，我承认我有一点点利用她的意思，但我也没伤害她啊。都说陛下冷酷无情，原来只是因为能被陛下怜惜的人不是我。我不过才刚刚寻了凌小姐一趟，陛下就这么着急上火。” “其实要我说，陛下实在不必担心。”伽纱公主笑道：“凌小姐可是聪明人呢，我何曾占到过她丝毫便宜?” 萧九重居高临下地望着殿中妖冶生姿的美丽女子，眼神却淡漠得仿佛是在看一尊石像。 “你想跟郑思源争夺王位?”萧九重突然道。 伽纱公主脸上的笑意渐渐地僵住了，她抬头看向萧九重没有说话。 半晌，伽纱公主脸上才重新有了笑容，她道：“不错，我想做南岳女王，陛下觉得我不配么?” 萧九重道：“朕不关心你到底配不配。你既然有这样的野心，朕未必不能给你个机会。但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7页 萧九重神情冷酷，“你有什么能耐让朕支持你，放弃郑思源?” 伽纱公主飞快地眨了下眼睛，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 显然萧九重的回答并不在她的预料之中。 或者说，萧九重的反应从头到尾都超出了她的预料。 “陛下…真的能支持我?”伽纱公主的声音有些飘忽。 萧九重看着她，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伽纱公主却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脸上再也没有了方才的嬉笑媚态，她往地上一跪，正道：“只要陛下愿意支持我取得南岳王位，我可以为陛下做任何事情。” “为何?”萧九重问道。 南岳确实民风彪悍，但有时候越是需要武力的地方，女子的地位越低。 因此南岳国莫说女王，就连掌权的王后太后都没有出过。 伽纱公主抬头，咬牙道：“我自认为，能力并不逊色于王兄。之前十几年的人生，我愿意为了南岳而奉献。但既然陛下不需要我，我希望以后的人生可以自己掌握，而不是再次被当成交易的货物随便送给什么人。” 自从确定大靖皇帝不要她之后，王兄对她的态度就变了不少。 在她探听到他的打算之后，伽纱公主也抛却了自己与他十几年的兄妹情。 他是为了他的王位，她是为了她的未来，大家谁都没错，各凭本事罢了。 “蒲达王燎白?” 伽纱公主苦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陛下。” “朕可以助你。”萧九重道。 伽纱公主眼神不由热切起来，“陛下想要我做什么?” 她深知，眼前这位大靖皇帝陛下不会是一时心情好便无偿帮助自己，必然是要条件交换的。 萧九重垂眸道：“朕要南岳祭司神宫里的所有东西。” 伽纱公主一惊，“祭司神宫是属于南岳祭司的，王室无权……” 伽纱公主话未说完，对上萧九重淡漠的眼神，立刻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好。”伽纱公主应道。 第282章 你想包庇他! 吴祈年一脑门官司地回到都察院，看到正站在屋檐下抬头望天的凌揽月，脸上才终于忍不住多了几分笑容。 “凌小姐，几日不见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将凌揽月引进了自己办公的书房，吴祈年才开口道。 凌揽月道：“前几天出了点事，辛苦吴大人了。” 吴祈年连连摆手道：“哪里，本就是在下分内之事，倒是辛苦凌小姐助我一臂之力才是。” 凌揽月客气地笑道：“我就是跟着大人长长见识罢了，哪里能帮上什么忙?这两天大人这边如何了?” 闻言吴祈年无奈苦笑道：“这真是多事之秋啊。蒋铭几个那边咬死了赵王就是幕后之人，赵王那边……” 吴祈年嘆了口气道：“赵王妃和世子天天不是往都察院跑就是往宗人府跑，一口咬定赵王是冤枉的。只是……” “看来赵王的情况不太乐观?”凌揽月笑道。 吴祈年道：“可不是，蒋铭的证据相当扎实。” 凌揽月道：“其实，河道上那么多银子蒋铭那伙人也不可能真的都白送给赵王。那些银子最后的去处，还没有消息?” 吴祈年嘆气道：“隔着上千里路呢，哪里能那么快有消息?不过我觉得，过了这么多年既然蒋铭敢咬赵王，恐怕早就布置妥当了。” 凌揽月毫无压力地道：“若真是如此，赵王也就只能自认倒霉了，说起来他也不算冤枉吧?” 吴祈年十分无奈，“哪里能这么算?” 如果赵王真的被论罪，他也未必就全然冤枉。 但一码归一码，若是因为他还犯了其他事儿，就将这桩案子栽给他论罪，那还要他们三司衙门做什么? 凌揽月笑道：“那就辛苦吴大人了。对了，我手下有个人这两天必会到洛都，他手里应该有不少东西，到时候我让他来找大人。” 吴祈年自然连连道谢。 洛都距离皖东以及赵王的封地并州都不近，想要查案子一来一回就不知道要耽搁多久，有现成的消息自然是最好。 不过…… 吴祈年忍不住看了凌揽月一眼。 按照这个时间算，凌小姐派人去皖东可是有好些日子了。 凌揽月对上他探究的目光，也不多解释只是朝他笑了笑。 顾文华才坐了没几天牢，整个人却显得苍老了许多。 他这辈子大约都没有受过这样的罪，更让他难受的是这种直落谷底的落差感。 不过短短两三个月，他从堂堂户部尚书落到了阶下囚的地步。 “揽月!揽月!”看到凌揽月进来，顾文华的眼神充满了热切。 也顾不得自己一身狼狈，顾文华趴在牢房的栏杆边伸手想要去拉顾揽月的衣摆。 “揽月，爹知道错了!你放我出去吧!爹向你赔罪!去你娘坟前磕头谢罪!揽月……” 这几天顾文华可以称得上是度日如年，牢房里的环境和待遇就不用说了，最要命的是凌揽月将樊洛和他们关在一起。 樊洛虽然看起来是个清瘦的年轻人，还是个身体残缺的人，力气却超乎寻常的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8页 他整天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心情不好就打同样被关在牢房里的几人撒气。 负责牢房的差役也不管，只要樊洛没有将人打死，他们就当没听见。 要不是昨天傍晚樊洛突然不知道又发了什么疯，将薛郜打得只剩下半条命了，这才被单独关在一个监房里，他们这会儿还在一起呢。 这两天，顾文华也没少挨打。 凌揽月看了看他，侧首去看吴祈年。 吴祈年道：“昨天那樊二下手重了一点，顾…顾先生可能是被吓到了。” 凌揽月摇摇头，一路走到最靠里面的监房，抬手敲了敲铁栏杆。 樊洛坐在牢房的角落里，听到她敲铁栏的声音才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她。 凌揽月问道：“怎么样?这几天过得愉快么?” 樊洛冷声道：“你若让我将这几个畜生杀了，我自然就痛快了。” 凌揽月摇头道：“那可不行，你或许有机会看到他们被送上刑场砍头。前提是，你能从这牢房里走出来。” 樊洛站起身来，“我已经说过了，我什么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的。” 凌揽月并不着急，“是么?你不想知道当年害了你爹的幕后兇手是谁?” “赵王萧炽。” 凌揽月摇头道：“是么?我不信。” 樊洛脸色微变，道：“你想包庇他!” 凌揽月无语，“我连顾文华都没有包庇，包庇赵王?我跟他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么?樊洛，你能在宫里隐姓埋名活这么多年，应该也不是个傻子吧?这几天你都在都察院，想必也知道不少案情。你真的觉得…他的供词是真的么?” 樊洛扭头看了一眼自己旁边的监房里的蒋铭，紧抿着唇不说话了。 旁边蒋铭干笑了一声道：“凌小姐，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凌小姐为何非得认定我说的是假话?我都要死了，说不定还得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我隐瞒的?” 凌揽月微笑道：“我也有点好奇，不过不要紧，蒋大人有生之年，我应该能知道幕后之人是谁。” “哦?”蒋铭淡然道，眼中满是不以为然。 凌揽月道：“蒋大人这些天住在这里面，消息都不灵通了吧。我猜你家主子眼下没有功夫关心你们的死活了，昨儿他又遇到一桩麻烦事。” 旁边吴祈年笑眯眯道：“确实挺麻烦的，昨天下午整个洛都的王爷们，可都被惊动了。就连陛下，也是昨儿四更天才回宫的。” 蒋铭沉默不语。 吴祈年嘆气道：“我也有点好奇，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惜啊……” “吴大人不必可惜，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但并没有打动蒋铭，他干脆靠着墙闭上了眼睛。 眼不见为净。 凌揽月也不在意。 蒋铭真的不担心么?未必。 只要他不是真的毫不在意，终究还是会被找到突破口的。 这才关进来几天?还有得熬呢。 第283章 你若是凉薄，那我算什么? 凌揽月还是将樊洛从都察院大牢里提了出来。 走出都察院大门，樊洛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庄严肃穆的衙门大门，抿唇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凌揽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陛下将你交给我处置了。” “那又如何?”樊洛咬牙道。 凌揽月道：“意思就是你要死还是要活，以后是活得像个人，还是一只阴沟里的老鼠，都由我说了算。 樊洛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我怕你?” “你可以试试。” 樊洛并没有试试。 在宫中这么多年的经歷，让他早就脱离了曾经那个官家公子的矜傲和莽撞。 或者说，才十二岁就被迫没入宫中的樊洛，并没有来得及养成洛都许多纨绔公子们的脾性。 凌揽月笑吟吟地看了看他，转身道：“跟我走吧。” 她并不担心樊洛不肯跟上来或者伺机逃跑，她相信樊洛是个聪明人。 樊洛盯着她离去的背影沉默了良久，终于还是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 栖云居里，邹惠容含笑踏入厢房，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沉默地坐在一边的樊洛，对坐在窗口的凌揽月笑道：“听说你来了我还不信呢，凌大小姐事务繁忙，怎么有功夫来我这里喝茶?” 凌揽月笑道：“好些日子没见，来瞧瞧你不成么?” “岂敢，不胜荣幸。”邹惠容笑道。 离开了顾家，邹惠容显得轻松了许多。 如今她也嫁过人了，父亲的病也好了，邹惠容自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自己担忧的了。 走到凌揽月对面坐下，邹惠容的目光落到了樊洛身上，“这位公子是……” 邹惠容这些年虽然不怎么在洛都权贵中走动，但却在暗地里经营着栖云居，对洛都的公子小姐们自然也知之甚深。 樊洛虽然只穿了一身寻常衣衫，邹惠容却直觉他不是什么侍从护卫之流。 凌揽月笑道：“这位是樊公子。” 见凌揽月无意多说，邹惠容朝樊洛点了下头算是致意，然后便将话题转移到了别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9页 “顾大人怎么样了?”邹惠容平静地问道。 凌揽月挑眉道：“你竟然会关心他么?” 邹惠容笑道：“好歹也算是夫妻一场，不是么?”听到邹惠容的话，坐在旁边喝茶的樊洛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 “虽然和离了，但是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啊，我关心两句免得你觉得我凉薄。” 凌揽月淡然道：“你若是凉薄，那我算什么?” “……” 听着这两个女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樊洛一瞬间竟然觉得自己有些同情起牢房里的顾文华来了。 娶了这么个妻子，还生了这样一个女儿，就算没有他父亲的事，顾文华只怕也要死无葬身之地。 “我猜你不是专程来看我的，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尽管说，算是我对凌小姐的答谢。”邹惠容嫣然笑道。 她对当初自己当机立断答应跟凌揽月合作的决定十分满意。 虽然如今顾家被抄了，但和离的时候她拿了顾文华好大一笔钱。而且这场婚姻她付出的远比原本预计的要少，时间也要短得多。 当然最重要的是，父亲的病好了。 曾经最绝望的时候，邹惠容想过只要能拿到药救父亲，就算要她立刻去死她也是愿意的。 如今这样的结局，却是再好不过了。 凌揽月笑吟吟地道：“确实有点小事，想请容娘子帮忙。” 邹惠容挑眉笑道：“说来听听。” 凌揽月从袖中抽出一封纸笺递给邹惠容，道：“帮我散播一个消息。你这做茶楼生意的，定然消息灵通，传播消息也方便。” 邹惠容伸手接过来却没有急着看，不解道：“这点小事，你们凌家不好做?” 凌揽月道：“凌家多年不回洛都，在洛都的人脉还真不一定比你好用。况且若是由凌家来办，万一被人发现了，岂不是难堪?” 邹惠容打开纸笺看了几眼，重新合上了爽快道：“没问题，保证帮你办得天衣无缝。” “那就多谢容娘子了。”凌揽月笑道。 办完了正事，凌揽月悠然地说起闲话来。 “栖云居已经是洛都数一数二的茶楼了，容娘子可有打算将栖云居扩大?” 邹惠容瞥了她一眼道：“怎么?凌小姐想资助我一些?” “也无不可。”凌揽月笑道，她手里倒是有不少闲钱。 她本身也不热衷于做生意，给邹惠容来赚钱也是一件好事。 邹惠容摆摆手道：“还是罢了，洛都这地方惹不起的人太多了，栖云居已经足够招人眼，我如今虽然也算自在身但也不好让家里难做，我打算过段时间离开洛都去外地瞧瞧。” 凌揽月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 邹家虽然也有些势力和人脉，但如今邹老大人已经致仕，邹家下一代又没起来，在这洛都还真算不得什么。 若是回头再惹上什么事，邹惠容一个女子也有些麻烦。 说到此，邹惠容嘆道：“原本以为嫁了个户部尚书可以耀武扬威，谁曾想竟然……” 凌揽月眼睛一转，笑吟吟地看着邹惠容道：“容娘子有没有兴趣去边城?” 邹惠容顿时睁大了眼睛，“你先让我去边城吃沙子?”她虽然想要离开洛都去外面看看，但可没打算去边关苦寒之地啊。 凌揽月托腮，笑吟吟地道：“容姐姐，再考虑一下，去边城好处还是多多的。” 邹惠容一怔，不由盯着凌揽月绝美的笑颜出神。 都是聪明人，她当然知道凌揽月是什么意思。 如果有凌家做靠山，那边城甚至整个北地，不说仗势欺人至少不用担心别人欺负她了。 “凌小姐怎么会突然说这个?”邹惠容问道：“你要回边城?” 凌揽月点头，继续诱拐，“怎么样?容姐姐考虑一下啊。” 邹惠容却没有马上答应下来，而是道：“我回去考虑考虑。” 凌揽月道：“不出一月，我们必会启程回边城，容姐姐快些考虑啊。” 看着她亲切十足的笑容，邹惠容唇边也露出了几分淡淡的笑意。 去外地也只是按部就班的做生意罢了，要达成她心中对自己和未来的期许，还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和精力。 再赌一把，也未尝不可。 第284章 面具下的脸 “小姐。”青羽推门进来，快步走到凌揽月身边，低声道：“小姐，敬安侯世子在这里。” 凌揽月不以为然，“他在这里，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最近太忙，她已经有许久没有想起赵璋了。 刚刚重生回来的时候，她恨赵璋恨顾文华恨顾怜星和萧绍，恨得刻骨铭心只觉得这辈子也不会放过他们。 但如今顾文华锒铛入狱，赵璋成了个残废，萧绍和顾怜星也好不到哪儿去，她心中反倒是十分平静，并没有多少大仇得报的狂喜。 或许是因为前世实在是太过懵懂，如今才明白她前世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现在她更多的注意力都落到了那海面下的冰山上，自然就将这些人给抛到了脑后。 青羽道：“他说要见小姐，有事情想跟您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0页 凌揽月嗤笑了一声道：“我看他是不想要命了。” 赵璋和萧绍虽然明面上还没什么，但实际上早已经决裂。 但赵璋若是以为两人决裂了他就可以随便倒戈，只怕是嫌自己命长。 就算萧绍做不了什么，萧绍背后可还藏着不知道多少人呢。 “奴婢去回绝他?”青羽问道。 凌揽月思索了一下才道：“不，让他过来，我有些好奇他想说什么。” “是。”青羽应声告退。 “看来你有事情要忙，我便先告辞了。”邹惠容起身笑道。 凌揽月也不留她，只是道：“我刚刚说的事，容姐姐记得好好考虑啊。” 邹惠容轻笑了一声，从容自若地走了出去。 片刻后，赵璋坐在轮椅上被人推了进来。 好些日子不见，赵璋的变化不可谓不惊人。 眉宇间阴郁森冷的气息让原本年轻的面容看起来仿佛苍老了好几岁。 面颊消瘦，几乎要凹进去了。一双眼睛更像是燃烧着两团幽深冷焰的黑洞，看起来令人有几分毛骨悚然之感。 赵璋和萧九重原本还有几分相似，但如今那熟悉的感觉连一成都不到了。 如果说萧九重的冷肃森然是一把出鞘见血的绝世名剑。 赵璋此时看起来却只剩下冷森鬼气了，令人分不出来他到底是人还是鬼。 看来顾怜星的背弃，给了他很大的打击啊。 凌揽月唇边忍不住微微掀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看到我这样，凌小姐很高兴?”赵璋冷声道。 凌揽月眨了下眼睛，努力压下了勾起的唇角，“怎么会，敬安侯世子这么说，好像我是个喜欢幸灾乐祸的人。” “……” 樊洛无语：原来您不是喜欢幸灾乐祸的人么? “我很快就不是敬安侯世子了。”赵璋道。 凌揽月道：“你现在还是不就成了，改日的事情改日再说。” 赵璋轻哼了一声，脸上露出几分讥诮之色。 他却并没有与她针锋相对，而是看向安静地坐在一边的樊洛，冷声道：“他是谁?” 凌揽月道：“这个跟世子无关吧?” “让他出去，我有事情要单独跟你谈。”赵璋道。 凌揽月不以为然，“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赵璋沉声道：“你不想知道，当初你被烈火寨所掳的真相么?” 凌揽月嘲讽地看着他，问道：“你觉得，我不知道么?” 赵璋沉默了片刻，方才道：“你说得对，你若是不知道又怎么会……”刚回到洛都的凌揽月没有做过任何伤害别人的事情，反倒是处处退让，温顺得让人心生轻视。 直到烈火寨的事情之后…… 这是他早就明白的事情，他只是不明白他们到底是哪儿露出了破绽。 “你不想知道是谁出的主意，又为什么是我吗?”赵璋沉声道。 厢房里陷入了长时间的宁静，赵璋和凌揽月谁都没有说话，坐在一边的樊洛自然更不会开口了。 良久，凌揽月才看向樊洛道：“你先出去。” 樊洛也不多话，点点头起身往外走去。 外间的房门被关上，凌揽月起身推开了旁边关着的窗户，外面街道上的喧闹声越发响亮起来。 “你想要什么?”凌揽月问道。 赵璋注视着她，神色有些复杂地道：“我们当初都看轻了你，难怪落得如此下场，你早就知道萧绍背后有人了。” 凌揽月靠着窗边，道：“世子可别把什么锅都往我身上扣，你们落到如今的下场，难道不是你们自己的选择么?我做了什么?” 赵璋只觉口中满是苦涩。 是啊，凌揽月做了什么? 她看起来像是做了许多，又像是什么都没做，但他们这几个当初算计她的人，却没有一个捡到便宜。 “我要萧绍死。”赵璋冷声道。 凌揽月秀眉微挑，并没有感到意外。 “这个，你跟我说好像没什么用。”凌揽月道：“虽然萧绍已经被贬为庶民了，但他毕竟是先太子唯一的骨血，宫里太后可还在呢。我总不能为了你去刺杀萧绍，我也没这个能耐啊。” 赵璋平静地道：“你没有，但是有人有。” “那你去找那个人啊。”凌揽月道。 赵璋定定地盯着她，道：“当初那人告诉我们，你只要见了我的脸，就一定会喜欢上我的。我原本是不信的……” 凌揽月心中一沉，面上却一片淡定。 她笑吟吟地问道：“现在呢?” 赵璋道：“现在我更不信了，但是我已经知道他为什么那么说了。”事实就是，凌揽月不仅没有爱上他，他们反而激起了凌揽月的仇视和敌意。 凌揽月却觉得心中一片冰凉。 前世，他们确实得逞了。 赵璋脸上的神色有些古怪，似嫉妒又似不甘。 “那人之所以认为你会喜欢我，只是因为我的脸。你真正喜欢的人是……” “住口!”凌揽月冷声道，原本含笑的面容也只剩下一片冰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1页 她冷冷地盯着赵璋，道：“比起当初那个自负的愚蠢模样，你确实变聪明了一些，但显然还不够聪明。否则你就不会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赵璋淡淡道：“所以，我猜对了。” 凌揽月不语，赵璋道：“你不想知道告诉我们这些的人是谁么?” 凌揽月道：“他姓宣，你没见过他的真面目，所以你其实也不知道他是谁。” 赵璋脸色微变，惊愕地看着凌揽月。 “你早就知道了?” 凌揽月道：“这件事是现在才知道的。” 赵璋闭了闭眼睛，低声道：“我虽然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但我见过他面具下的脸。” 凌揽月有些诧异，只听赵璋道：“他被毁容了，大半张脸上全都是伤疤，根本看不出原本长什么样子。不仅如此，他眉骨上还有一道疤痕，不是火烧的，应该是刀疤。” 火烧毁容?还有刀疤? 凌揽月凝眉，飞快地在脑海中盘算起来。 这个人…她好像有点印象，但又记不大清楚到底在哪儿见过或听说过。 第285章 睏倦?晕倒? 凌揽月思索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想起来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听说过这样的人。 她自问记性不算差，但如今自己的记忆多少有些问题，忘记了一些事情也说得过去。 要么就是这个人她确实不认识，至少没有见过，可能只是偶然听什么人说过没有放在心上。 凌揽月注视着赵璋，有些好奇地道：“你这是彻底恨上萧绍了?” 赵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问道：“你觉得我不该恨他?”若不是为萧绍做事，他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萧绍又是怎么对他的? 凌揽月点头道：“你说得对，你确实应该恨他。毕竟若不是因为他和顾怜星，你好好当你的敬安侯世子，也落不到这样的地步。不过你考虑过，如果萧绍背后的人知道了你出卖他，会是什么后果么?” 赵璋脸色变了变，最后咬牙道：“我现在这样，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凌揽月微微偏头打量着他，赵障看她的眼神十分复杂。 凌揽月饶有兴致地道：“你不仅恨萧绍和顾怜星，好像也有点恨我。” 赵璋沉着脸不说话。 他对凌揽月的感觉很复杂，一方面知道她是无辜的，是自己先算计她的。另一方面又恨她太无情。他总觉得她不应该这样，但她应该怎么样，他又不知道。 有时候他会想，是萧绍想要利用凌揽月，他明明是个局外人，为什么最后下场最悽惨的却是自己? 但想得再多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他已经是个废人了。 除了凌揽月，他找不到人帮助对付萧绍。 而如果萧绍最后平安无事，甚至平步青云，有着顾怜星的事，将来萧绍绝不会放过他! 凌揽月轻抚着手掌，淡定地道：“没关系，恨就恨吧。至于你说的事情，我尽力而为，希望你能活着看到那一天。” 两人似乎没有什么话可说了，厢房里沉默了许久。 赵璋才终于轻嘆了口气，自己转动了轮椅道：“告辞。” 凌揽月不语，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曾经的仇恨就此落幕了吗?怎么可能? 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就别怪我利用你了，凌揽月心中暗道。 赵璋出去之后，轮椅滑过地面的声音渐渐远去，凌揽月也起身向外面走去。 青羽和樊洛一左一右站在距离厢房门几步外的地方，见她出来青羽立刻迎了上来。 “小姐，那敬安侯世子……”青羽其实不太认识赵璋，但她听红绫和翠翘说起过，自然也担心赵璋会对自家小姐不利。 凌揽月微笑道：“没事，叙叙旧罢了，咱们回去吧。” 青羽应了声，突然想起什么看了看站在一边的樊洛。 “小姐要将他带回去?”樊洛是跟着小姐从都察院衙门牢房里出来的，青羽并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但牢房里出来的总不会是普通人。 凌揽月笑道：“别担心，我会跟舅舅说的，走吧。” 樊洛沉默地看着两人，一言不发。 大小姐带着一个陌生男子回来，凌府上下自然不会不闻不问。 凌闯不在家，倒是沈醉笑刚好比凌揽月先回来。 沈醉笑把玩着手中摺扇，笑吟吟地打量着樊洛，道：“大小姐，您这又是玩儿哪出啊，从哪里带回来这么一个俊俏公子?” 凌揽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少胡说八道。” 沈醉笑挑眉道：“胡说八道?”我哪里胡说八道了? 凌揽月道：“总之，他的身份你先别管了，我自会跟舅舅说。” 沈醉笑用摺扇点点自己掌心，道：“那他要怎么安排，总要说说吧?”到底是客人还是属下，待遇可是截然不同的。 凌揽月思索了一下，道：“先在凌叶的住处旁边给他安排一个房间。” “哦?”沈醉笑若有所思，目光在樊洛身上又上下打量了一圈儿。 樊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沉默地垂下了眼眸。 沈醉笑轻笑了一声，也不多问，点头道：“也罢，那就让你院子里的人去安置吧。走，跟我去书房聊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2页 凌揽月知道他有事要跟自己谈，转身吩咐青羽先带着樊洛回去，自己才跟着沈醉笑去了书房。 沈醉笑在凌家有自己的院子也有独立的书房，不过沈醉笑并不日日住在这里，因此院子里的人也不多。 两人进了书房坐下，凌揽月捧着茶杯好奇地道：“陛下将郑奎的事情交给你查，你怎么还这么闲?” 沈醉笑没好气地道：“我哪里闲了?昨晚大半夜才回来，今儿一大早就出去了。你去都察院熘达，去栖云居喝茶，我可都在忙着正事呢。” 凌揽月道：“你怎么知道我去都察院和栖云居了?” 沈醉笑道：“那叫樊洛的小子，不是你从都察院带出来的?至于栖云居…赵璋去栖云居见你的消息，可不是什么秘密。” 凌揽月也不在意，“原来如此。” “那赵璋还想做什么?”沈醉笑皱眉，眼中满是厌恶，“他若是还不安分……” 萧绍那些人对凌揽月的图谋，着实是噁心到凌家人了。 如果不是凌揽月拦着，沈醉笑刚回京城只怕就会忍不住弄死赵璋。 凌揽月有些懒懒地道：“他现在还能做什么?不过是想要拿着自己知道的一点消息，挑拨我们对付萧绍罢了。“ “他倒是不怕死!”沈醉笑嘲讽道。 且不论他们对不对付萧绍，萧绍只怕就先不会放过他。 “他好歹也是敬安侯世子。”凌揽月道：“如今萧绍背后那些人日子也不好过，弄死一个侯府世子，影响还是不小的。” 既然赵璋死不了，沈醉笑也就懒得过问了。 “樊家那小子，你打算如何安置?” 凌揽月一怔，一时无话。 沈醉笑看着她，语重心长地道：“这小子背景本就不干净，到现在也没有交代背后的人。再加上他的经歷，难免性格阴沉愤世嫉俗，难保不会做出什么事来。就算你怜他本是忠良之后，也要小心一些。” 说到此处，沈醉笑有些不满地道：“陛下怎么会将他交给你?” 在沈醉笑看来，这樊洛是个危险人物，实在不适合跟在凌揽月身边。 凌揽月却并不在意，道：“表哥放心便是，我心里有数。” 沈醉笑轻哼了一声，“但愿如此。” 凌揽月也不想让他再纠结樊洛的事，于是问道：“那郑奎那里，可有什么消息了?” 沈醉笑道：“郑奎自视甚高，陛下不答应他的要求，就不肯松口。我本以为这郑奎没什么能耐，没想到倒是还有几分骨气。” 对郑奎这种人沈醉笑没打算客气，不过一番刑罚招唿下来，郑奎却死活不肯开口。 想来他也清楚，若没有大靖的支持，他就算活着离开监牢也难逃一死。 现在这样被关在宫中的牢房里，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天。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凌揽月挑眉道。 沈醉笑道：“不着急，如今对郑奎虎视眈眈的可不只是我们。比起天子镇国剑，陛下更想知道是谁想要得到那把剑。” 天子镇国剑对萧九重无用，比起一把死物，他更想知道那把剑的用处以及想要他的人是谁。 “这样啊。”凌揽月点点头，道：“对了，表哥。你帮我查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毁了容的人。” 沈醉笑一时无言，半晌才道：“就这?” 凌揽月道：“他大半张脸都毁容了，眉骨处有一道伤疤，当年应该是受了很重的伤。年龄不会很大，应该不超过五十岁。对了，他自称姓宣，叫宣崇。” 沈醉笑道：“宣崇我知道，陛下也在派人查，不过毁容还有眉骨处有刀疤，这是哪里来的消息?赵璋告诉你的?” 凌揽月点了点头。 沈醉笑道：“好吧，我会让人去查，陛下那里……” “自然也要告诉陛下一声，这几天表哥要进出皇宫，就请表哥代劳了吧。”凌揽月道。 沈醉笑自然答应了下来，正要再调侃两句，却见凌揽月突然眼睛一闭，往旁边栽倒过去。 “阿月!”沈醉笑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扶住了她。 凌揽月怔了怔，慢慢睁开眼睛有些茫然地望着他。 “怎么了?” 沈醉笑没好气地道：“你还问我怎么了?是你怎么了才对!” 凌揽月立刻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对，伸手替自己把脉，一边蹙眉道：“不知道，我刚才就突然觉得好像有点困。” 沈醉笑心中微沉，哪里是有点困?方才阿月分明是突然从神采飞扬到险些昏倒过去。 连昏倒和睏倦都分不清楚了么? 凌揽月有些困惑地看着自己的脉搏，似乎没什么大碍，只是脉搏跳动的速度似乎比平时慢了许多。 沈醉笑沉声道：“我让人去请大夫，先送你回去。” 凌揽月只得起身，无奈地安慰他道：“我没事，可能是前几天……” 见沈醉笑的脸色不好，凌揽月只能默默地住了口。 忍不住在心中暗嘆了口气，前世懵懵懂懂倒是平平安安活了好几年，怎么这辈子清醒一些了，反倒是成了个多愁多病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3页 难不成是陆观月偷偷对她下毒了? 陆观月的毒术已经高到她不仅分辨不了解不了，连自己有没有中毒都看不出来了么? 她果然不适合学医，凌揽月感觉自己再次信心受挫。 第286章 活死人? 虽然凌揽月口中说着没事，但她被沈醉笑强制送回自己的院子后，还是很快睡了过去。 不过这次睡着的时间倒是不长，她醒过来的时候一个太医正在为他施针。 这太医她并不陌生，是之前一起给萧九重看过病的秦太医。 见凌揽月缓缓睁开眼睛，秦太医似乎并不意外。 “凌小姐醒了?” 听到这话，等候在一边的萧九重和凌闯立刻靠了过来，“阿月，怎么样?可有什么地方不适?” 凌揽月摇摇头，道：“我没事，让陛下和舅舅担心了。”她心里有些愧疚，萧九重和舅舅都是日理万机的人，如今洛都暗地里更是风起云涌，自己却三天两头莫名其妙发病让他们担心。 侧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窗外，凌揽月迟疑道：“我又睡了几天?” 她睡过去的时候应当是下午，现在看天色还是下午，这让凌揽月有些担心起来。 三天两头这样昏睡着，可怎么是好? 秦太医收回了针道：“凌小姐不用担心，你只睡了不到一个时辰。” 凌揽月这才松了口气，撑着床铺坐起身来，“所以，我还是睡过去了，不是昏过去了?” 秦太医点头道：“确实是睡过去了，就算在下不施针，今晚凌小姐也会醒的。” 秦太医知道凌揽月本身医术就不错，也不瞒着她，蹙眉道：“凌小姐的病情有些奇怪，我观小姐脉象迟缓，倒像是累极了昏睡过去的模样。” 盯着萧九重和凌闯的眼神，凌揽月连忙摇头。 是真的没有，她自己身为医者，就算做不到悬壶济世，对自己的身体好歹也要上心一些的。 不到万不得已，她怎么会让自己累到那种程度。更何况…… “睡过去之前，我并没有感到疲惫，只是突然之间就……” 秦太医点点头道：“这就是怪异之处，从凌小姐的脉象看确实不至于累到如此地步，但……” 凌闯有些着急，“太医，你就直说!阿月这个情况，到底该怎么治?” 秦太医摇摇头道：“凌小姐之前服用的药在下看了，对凌小姐的病情依然有效，但治标不治本。那与其说是治病的药，不如说是一副强效的令人清醒的药。别说凌小姐只是睡得沉，便是真的昏迷过去了，也能醒来。” 凌揽月看着秦太医收起的银针道：“方才太医为我施针，可是上一次大夫也为我施过针，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 秦太医道：“上次如何在下并未见到，听陛下和凌大将军说上次凌小姐昏睡了几日才醒来，这次却没那么严重。就算不施针，不用药，凌小姐自己也会醒的。” “这是不是说，阿月的情况在变好?”凌闯问道。 上次那么严重，这次却只需睡两三个时辰。 秦太医摇头。 “我观凌小姐的脉搏并没有好转之势，反倒是越发凝滞了。” “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会如何?”凌揽月问道。 秦太医看了眼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萧九重，迟疑了一下方才道：“再往后凌小姐或许会变得非常容易疲惫，时常陷入昏睡之中，最后……” “最后如何?” 秦太医轻嘆了口气，低声道：“或许…会变成活死人。” 活死人顾名思义，除了还能喘气，心脏还会跳动，无知无觉长期昏迷不醒。 但只靠汤药是无法维持一个人长期昏睡下去的，如果好不了终有一日还会是没命。 秦太医心中很是惋惜，这凌家大小姐出身好生得也美貌，还有一身高明的医术，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怪病? “怎么会这样!”凌闯看着坐在床上的外甥女，忍不住红了眼睛。 饶是战场上所向披靡的铁血将军，遇到这样的情况也只感到无力。 他能杀万人，救万人，却救不了自己仅剩下的亲人。 萧九重沉默不语，抬手按住了凌闯的肩膀。 凌闯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语。 萧九重道：“秦太医先留在凌家。” 秦太医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连忙起身应是。 他是知道陛下和凌大将军对这位凌小姐的重视的，所幸陛下并不爱好迁怒。 “臣先下去煎药。”秦太医躬身告退。 房间里一片宁静，萧九重站在床边望着凌揽月轻声道：“别怕，不会有事的。” 凌揽月朝他笑了笑，点头道：“我知道，舅舅和陛下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闻言凌闯脸上的神情越发复杂了，他握在身侧的拳头抖了抖，终究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凌闯的背影，凌揽月心中很是难受。 舅舅那样一个坚强铁血的汉子，就算刀砍在身上也不会皱一皱眉头，却因为她快要哭出来了。 她怎么忍心看他如此难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4页 “陛下，舅舅那里……” 凌揽月话还没说完，就被揽入了一个带着淡淡药香的微温怀抱。 萧九重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阿月，别怕，不会有事的，医圣马上就要回来了。” 凌揽月身体微僵了一下，但很快还是恢復了正常，“我知道，陛下也不必担心。我觉得我还能活很久，你跟舅舅说，我真的没事。我……” 萧九重轻嘆了口气，手掌轻轻在她背心上拍了拍道：“好好休息。” 萧九重像是觉得她连说话都会消耗生命一般，凌揽月真切感觉到自己被当场垂危病人的感觉。 无奈，凌揽月只得乖乖躺下。 “陛下跟舅舅说，让他别着急。这毛病我心里有点想法了，只是旁人都不清楚情况，还是要等师父来了再说。”凌揽月道：“秦太医恐怕没法子，陛下也不要再找陆观月了，他…毕竟是敌非友，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的太多情况。” 萧九重点头，“医圣已经有消息了，这几日就会到洛都。” “那就更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凌揽月微笑道。 第287章 青雀的动作! 萧九重走出凌揽月的房间时，凌闯正独自一人负手站在庭院一角的树下出神。 听到脚步声方才回过神来看向萧九重，凌闯双眸泛红，盯着萧九重沉声道：“你说，阿月的病…是不是因为断尘?” 萧九重站在屋檐下垂眸不语，良久方才道：“十之八九。” 多位替阿月诊过脉的名医都可以证明，阿月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既没有生病也没有中毒，唯一的不确定便是那效果不定，后果也难料的断尘。 或许他们当初对这传说中能让人彻底忘记某些事情的断尘太过想当然了。 才不过短短两三年，阿月的记忆就已经有恢復的趋势不说，身体还出了这样的毛病。 凌闯沉着脸，低声道：“当年医圣也说过，那药古往今来鲜少有人配置使用，不确定性太大了。”但当时他们也没有法子，如果不用阿月说不定根本活不过那时候。 失去一些记忆和感情，比起没命来微不足道。 这也是当初凌闯哪怕知道可能会有不确定的后果，知道或许外甥女并不愿意如此，最后还是同意了的原因。 “是朕害了阿月。”萧九重闭眼道。 凌闯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终究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能说什么?说不关你的事，是阿月自己的选择? 说你也不想的?怪不得你? 躺在里面的是他的亲外甥女，是他唯一的至亲血脉。 宽敞的院子里，两个高大的男人便这么沉默地站着。 明媚的夕阳和院中欣欣向荣的草木馨香，丝毫不能化解空气中沉重凝滞的气氛。 凌揽月不想让舅舅担心，既然病了也就乖乖养病不再折腾外面的事情了。 秦太医就住在凌家不走了，一天两次为凌揽月把脉，凌揽月闲着没事也与他讨论一些自己病情的事。 两三天下来，秦太医倒是有些佩服起这位凌小姐了。 正当芳龄却得了这样的怪病，她既不慌乱也不颓废，还能积极和他探讨病情。 在凌揽月又一次短暂昏睡醒来后，秦太医忍不住问过她这个问题。 凌揽月听了也只是笑了笑道：“怕自然是怕的，只是我命好，自己医术不错，病了还有秦太医这样高明的大夫随时看着。若真是无药可救，也是命该如此。比起寻常人，已经不知道幸运多少倍了，怨天尤人有什么用?还不如好好治病多想想办法，说不定能多活两天。 凌揽月有些漫不经心地靠着窗口发呆。 说是不怕，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害怕和不甘的。 若真就这么变成活死人或者真的死了，原本踌躇满志地谋划的那些未来，自然也就成了过眼云烟了。 她并不想芳龄早逝，她还想离开洛都回到边城，还想长长久久地过完曾经被她虚度的人生呢。 老天爷，你在玩我么?凌揽月忍不住抬头望天，在心中暗想。 不过也不算亏，至少前世那些事情应该不会再发生了。 偶尔，凌揽月会想前世那些记忆，会不会只是自己的一场梦。她的身体除了毛病，前段时间那么多纷乱的梦境，真真假假谁说得清? “小姐。” 凌揽月回过神来，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红绫和凌蕊。 “凌蕊回来了，凌叶可还好?” 凌蕊点点头道：“兄长一切安好，已经遵从小姐的命令去了都察院见吴大人。小姐，你……”凌蕊有些担心的看着凌揽月，旁边的红绫就更是满脸忧愁了。 自从两三天前她再次发病，红绫几个脸上的神情就没有好过。 看得凌揽月都要怀疑，她们到底是谁病了? “那就好。”凌揽月坐起身来道：“我如今一时半刻恐怕也出不了门，让凌叶先跟着吴大人吧。” “是，小姐。” 凌揽月看着两人一脸严肃的模样，无奈地笑道：“别那么死气沉沉的，我没事。红绫，青雀怎么样了?” 红绫道：“青雀已经知道小姐病了的事情了，另外这两日她曾经试图接近樊公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5页 青雀如今依然挂着凌揽月身边大丫头的名头，但在凌揽月身边实际上却是个边缘人。 她自己几次试探着重新讨好凌揽月无果之后，也就不再折腾了。 凌家不比顾家，即便不受主子宠爱，底下的丫头管事也没人会故意欺辱她。青雀自己也不傻，就只是低调的当差过日子罢了。 凌揽月若有所思，“接近樊洛?” 红绫点头道：“那位樊公子并没有理会她，这两天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看书，不过青雀私底下向其他人打探过樊公子的消息。” “我先前让你和青羽放出去的消息……” “应该已经传到青雀耳朵里了。”红绫有些不解地道：“小姐，为何要经过青雀之口将赵璋背叛萧绍的消息传出去?” 凌揽月道：“赵璋跟我见面的消息，萧绍必然会知道，自然用不着青雀。但…赵璋跟我说了什么，却非得青雀来传不可。” “可是，青雀会不会怀疑?”她们戒备了青雀这么久，青雀不可能感觉不到。如今突然得到这样的消息，是个人都会怀疑吧? 凌揽月轻笑了一声道：“怀疑什么?这消息又不是假的。你觉得青雀想继续待在凌家么?” “恐怕不想。” 青雀被小姐如此冷落，她们也摆明了防着她。这样的处境，身为一个旁人的眼线，青雀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留在凌家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 反倒是哪天凌家想处理她了，她可能会性命不保。 但她又不能自作主张地跑回去，否则萧绍也不会放过她的。 凌揽月道：“所以，这就是她离开凌家的机会。” ”这两天她如果想出门，不要拦她。”凌揽月吩咐道。 红绫和凌蕊恭敬地应是。 红绫看看她有些恹恹的神色，轻声道：“小姐还是好好休息吧，莫要耗费精力想这些事情了。” 凌揽月笑看着她道：“我费什么精力了?这几天被你们盯的连多走一步路都不行。秦太医明明说了，应该适当的活动，免得精神越发不济。” 红绫无奈道：“小姐想出去走走奴婢陪您去便是了，奴婢是说，想这些事情耗费精神，可比做事儿还容易累呢。” “那就出去走走吧。”凌揽月站起身来，一边笑道：“红绫姐姐说得对，说不定我这毛病就是心思太杂算计太多所致。” 莫不是真的算计人太多?她这也算不得什么啊，若真是如此，萧绍背后那人早该被埋进土里，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凌揽月为自己突然而起的想法失笑。 这老天爷是不是故意跟她作对? 前世她煳里煳涂就想个夫妻恩爱，亲人和睦，结果发现自己眼瞎身边一堆人渣，舅舅和龙朔军还被人害得下场悽惨。 如今她想陪着舅舅和龙朔军，镇守边城，结果却给她弄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怪病! 第288章 再见萧戎衣 凌揽月慢悠悠地走在花园里，中午的阳光并不炙热，倒是让她有一种淡淡的懒意。 凌家的人太少，整个府里都显得格外宁静。 红绫忙事情去了，便只有凌蕊跟在她身边。 凌揽月有些无奈地看着亦步亦趋跟着自己的凌蕊，那模样仿佛生怕她下一刻就倒在地上一般。 “别紧张，我真的没事。”凌揽月道。 凌蕊有些不好意思，她来到小姐身边的时间并不久，又是护卫的身份，比不得红绫几个从小陪着小姐的轻松自如。 “你哥哥可有说什么?”凌揽月问道。 凌蕊想了想道：“兄长似乎带回了不少消息，不过却没有跟我细说，小姐想知道的话不如召他回来问问?” 凌揽月摇摇头道：“那倒不用，若真有重要的消息他现在恐怕也不得闲，若是没有他很快就会被吴大人赶回来，到时候再问他。” 凌蕊忍不住眨了下眼睛，好一会儿才道：“小姐您…不好奇么?” “好奇啊。”凌揽月道：“不过也只是好奇而已，早几天晚几天没什么差别。” 当年的事情，她们其实差不多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是还缺少相应的证据而已。 至于那位幕后神秘人，只怕凌叶也没那么容易挖到。 自己层层抽丝剥茧也是一种乐趣不是么? 两人正说着话，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凌蕊警惕地看向声音来处，飞快上前一步将凌揽月挡在了身后。 花园的入口处，几个护卫正围着一个少年。 双方看起来不太愉快，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的模样。 凌揽月远远地看到那少年的模样，开口道：“让他们先住手!” 两人快步走过去，那少年脸上原本阴郁狠厉的神色在看到凌揽月的瞬间就消散无踪。 他脸上绽开了灿烂的笑容，宛如一个阳光开朗的天真少年。 看得旁边的护卫们愣了愣，仿佛方才那个阴沉着脸朝他们放狠话的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揽月姐姐。”少年甜甜地叫道。 凌揽月道：“萧戎衣?” “嗯嗯。”萧戎衣略带兴奋地应道，抬脚就要往凌揽月这边来，却被身边的几个护卫挡住了去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6页 “揽月姐姐。”萧戎衣委屈地道。 凌揽月抬手阻止了护卫，道：“不用担心，他不是坏人，是表哥带回来的朋友。” 萧戎衣翻了个白眼：他才不是沈醉笑带回来的，他是屈尊陪沈醉笑办点事儿罢了。 护卫躬身告退，临走时还十分不放心地看了看萧戎衣。 碍事的人一走，萧戎衣立刻就凑到凌揽月跟前来了。 他甚至还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地挤开了挡在凌揽月身边的凌蕊，“揽月姐姐，听说你病了，他们都不让我进来看你。” 凌揽月微笑道：“多谢关心，我还好。沈醉笑呢?你怎么不跟他一起?” 萧戎衣道：“他又不是我的谁，我干嘛要跟他一起?” 凌揽月挑眉道：“可是你是他带回来的吧?陛下难道没有吩咐他什么?” 听到这话萧戎衣的脸色有些难看，气唿唿地道：“萧九重太过分了!我凭什么要听那个沈醉笑的?他又打不过我!” 站在旁边的凌蕊脸色变了变，这少年竟然直唿陛下的名讳。 凌揽月无奈地道：“我不知道你跟陛下是怎么相处的，不过在洛都，至少在人前不能如此无礼。” “你叫他陛下?”萧戎衣看着凌揽月，神色有些怪异地道。 凌揽月道：“有什么不对?” 萧戎衣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我这不是刚来洛都有点不太习惯么?洛都真麻烦，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看着他这暴躁的模样凌揽月忍不住微笑起来，看得出来这少年说话虽然不客气，但其实他并没有自己说的那么讨厌萧九重。 “沈醉笑真的打不过你?”凌揽月问道。 沈醉笑的武功自然算不得一等一得好，但这少年比她还小一些，若是能打赢沈醉笑，那也算得上是天才了。 萧戎衣连连点头，跃跃欲试道：“我去打给你看?” “还是算了。”凌揽月道：“我相信你，你找我有事吗?” 萧戎衣难得有些扭捏起来，好一会儿才期期艾艾地道：“我先前不是说了，揽月姐姐叫我小一就可以了。” 凌揽月不解地看着他，萧戎衣僵着脸道：“总之，你以后就是要叫我小一!不许叫萧公子，也不许叫我萧戎衣!” 凌揽月眼底蕴藏着几分笑意，点头道：“好吧，我记住了，以后叫你小一。” 萧戎衣立刻高兴起来，那模样看起来像是恨不得凌空翻几个跟斗。 “小一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凌揽月问道。 她是知道沈醉笑带着萧戎衣回来的，不过这两天她都在自己院子里修养，沈醉笑成天出门忙碌到深夜才能回来。昨天晚上倒是来看她了，却也没带萧戎衣过来。 萧戎衣掏出一个小东西，小心翼翼地递过来道：“这是我送给揽月姐姐的礼物。” 凌揽月疑惑地摊开手，萧戎衣便将一个凉凉的东西放到了她手里。 那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鸽子蛋大小，放在手心里立刻就能感觉到一股凉爽之感。 乍一眼看上去，还以为是用冰雪捏成了的冰珠子呢。 现在这天气，萧戎衣自然不会专门去弄冰珠子，何况这珠子被捏在手里这么久，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 萧戎衣高兴地道：“你别看它不起眼，这是雪山顶上的雪珠，我废了好多功夫才找到这颗又大又圆的。我本来想雕琢得好看一些再送给你，可是我不会……” 看着他略显忐忑的模样，凌揽月只觉心中一软，将那雪珠握在手中道：“多谢小一，我很喜欢。有了这个，夏天就舒服多了。” 萧戎衣闻言也很欢喜，得意地道：“是吧，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的。” 凌揽月道：“我收了你的礼物，却还没有送过你见面礼呢。小一喜欢什么?” 萧戎衣愣了愣，道：“可以吗?” “自然可以。”凌揽月道。 萧戎衣道：“我想要揽月姐姐亲手做的香药囊。” 凌揽月一愣，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做香药囊?” 萧戎衣眼巴巴地望着她：“不、不可以吗?” 凌揽月摇头笑道：“当然可以，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了，可能需要不少时间。等做好了之后，我会派人送给你，好不好?” 萧戎衣欢喜地点头应好，见凌揽月并没有追究自己为什么知道香药囊的事，悄悄地松了口气。 第289章 想吃白食? “你们两个倒是悠闲。”沈醉笑慢悠悠地从外面走进来，看着两人道。 萧戎衣此时心情好，见到沈醉笑也不跟他抬槓，只是乖巧地站在凌揽月身边。 沈醉笑朝他挑了挑眉道：“走吧，还等着我请你?” 萧戎衣道：“做什么?我就来看看揽月姐姐，不行么?” “萧小公子，你莫不是忘了陛下让你跟着我是为了什么?”沈醉笑道：“出门办事啊，想在凌家吃白食啊。” 萧戎衣朝他做了个恶狠狠的表情，扭头对凌揽月道：“揽明姐姐，你瞧他果然没用，一时半刻也离不开我。你等等我，等我办完事再回来看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7页 “……”沈醉笑强忍住一扇子把这小子拍飞的冲动。 要不是陛下非让他带着这小子，谁想要这么个拖油瓶啊? 凌揽月忍住笑点头，又看向沈醉笑问道：“表哥，可有什么危险?”这萧戎衣别的方面显然帮不上忙，只能说武力值不错了。 沈醉笑道：“没事，别担心。”说罢又看了看凌揽月嘱咐：“你好好休息，少想外面那些琐事。” 凌揽月只得乖巧点头，看着两人推推嚷嚷地远去。 直到两人的背影在花园门口消失，凌揽月才忍不住笑出声来。 旁边的凌蕊也有些忍不住，“沈公子和那位萧公子……” 沈醉笑素来都是风度翩翩的俊雅公子模样，便是在军中也是以军中智囊的形象示人?何曾见过他这样，跟个十几岁的孩子计较的? 两人这般较着劲儿，沈醉笑倒像是一下子小了几岁。 凌揽月一边笑着一边道：“甭管他们了，去看看樊洛吧。”她将樊洛带回来就丢到一边没有理会，也该去看看了。 樊洛正坐在小院里看书。 这院子不大，中间的庭院也只有小小的一块。 院子里不过四五个房间，如今这住的也只有凌叶和樊洛。凌叶这些日子不在，这里也就只有樊洛了。 樊洛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走进来的凌揽月和凌蕊。 凌揽月道：“樊公子住得可还习惯?” 樊洛不答，看着她道：“听说凌小姐病了?” 凌揽月道：“多谢关心，还好。” 樊洛嗤笑一声，道：“你想太多，一介罪人哪里有资格关心凌小姐?” 凌揽月朝凌蕊摆摆手，示意她先退下。 凌蕊有些担心，这个姓樊的对小姐有些不满和怨气，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发难? 凌揽月笑道：“不用担心，樊公子是聪明人，更何况……”更何况，樊洛还真不一定打得过她。 凌蕊只得点点头，一路退到了院门口的屋檐下，依然站在屋檐下盯着院子里的两人。 凌揽月在樊洛对面坐了下来，目光在樊洛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到了樊洛手里的书上。 樊洛神色微变，一把将书收了起来，有些恼怒地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凌揽月道：“兵书?我还以为樊公子更喜欢看《官箴》这类书。” 樊洛神色有些僵硬，冷声道：“随便看看。” 凌揽月也不在意，微笑着道：“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了，樊公子还是不想改变主意么?” 樊洛闻言轻哼一声道：“你若是以为怀柔之策对我有用，就想多了，我樊洛不会做忘恩负义的事情。” 凌揽月托腮道：“我不信。” 樊洛眼底闪过一丝怒气，道：“你什么意思!” 凌揽月笑道：“樊公子别生气，我不是说你忘恩负义。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知道，他们真的对你有恩?” “挑拨离间?”樊洛眼底掠过一丝讥讽之意。 凌揽月道：“樊公子，你会出现在这里，就代表他们对你并不看重。或许在那些人眼中，你只是一个一次性的可利用工具而已。比如…像之前一样拉齐王府下水?” “不过以你的身份和能力来说，这么用实在是太浪费了。”凌揽月道：“所以，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让他们觉得你不太可靠?所以才被丢出来当消耗品?” 樊洛薄唇微抿，注视着凌揽月沉默不语。 凌揽月笑道：“别生气，我就是随便猜猜而已。” 樊洛冷笑一声道：“凌小姐小心用心过度，英年早逝。” 凌揽月嘆了口气，道：“罢了，你不想说就算了，那就谈谈以后的事情吧。” “什么以后?”樊洛一愣，不由问道。 凌揽月道：“你以后打算做什么?总不能一直留在凌家吃白食吧?” “你要放了我?”樊洛脸上满是不信，他从被抓住之后，就没有想过能全身而退。 即便此时，他第一反应也是凌揽月想要放长线钓大鱼。 凌揽月道：“放你走是不可能放你走的，但是你总得做点事吧。” 樊洛冷笑一声道：“你何不直接杀了我，一了百了。” 凌揽月看着他轻嘆了口气道：“我倒是想杀了你，但是……” 樊洛冷笑着看着她，眼底丝毫没有惧色，当真有几分视死如归的模样。 凌揽月道：“但是想想樊大人，我总觉得杀了你会遭天谴。” “你还信这个?”樊洛不以为然，道：“若真有天谴这种东西，我樊家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说到此处，他眼底终于忍不住流露出浓浓的仇恨和怨怼。 凌揽月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得道：“那些人早晚会被绳之以法的。” “那有什么用!”樊洛怒道。 凌揽月沉默不语，是啊，那有什么用? 樊家早已经被抄家灭族，如今也就剩下一个樊洛罢了。 即便那些罪人都死了，又有什么用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8页 死去的樊家人再也不回来了，樊若蠡那样一心为国刚正不阿的好官，含冤而去的结局也永远无法改变了。 即便朝廷为樊家平反，这个结果也来得太迟了。 第290章 破家灭族之仇 院子里一片宁静，凌揽月望着眼前满脸阴郁仇恨的青年，半晌没有言语。 破家灭族的仇恨，任何言语都会显得苍白。 譬如她自己。 即便今生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发生，即便顾文华赵璋萧绍这些人已经被她整得很惨了。如果将这些事情摆到檯面上，在外人眼中她这样的针对甚至是有些过火的，但她却并不会因此就放过他们。 偶尔凌揽月甚至会有一种扭曲的痛快。 那些人越惨，越茫然憋屈，她就越开心，越痛快。 她并不在乎这辈子他们还没来得及做下那些事。 见凌揽月沉默不语，樊洛怀疑地看向她，“你没有别的话要说了么?” 凌揽月道：“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樊洛嗤笑了一声，上下打量着凌揽月道：“我还以为凌小姐巧舌如簧，是抱着劝我弃暗投明的想法来的。” 凌揽月点头道：“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我也想不出来该用什么话劝你。我说或许那些人才是你真正的仇人，你也只会觉得我在挑拨离间吧?” 樊洛冷笑地看着她，显然他就是这么认为的。 凌揽月道：“那就算了。” 说罢凌揽月站起身来就要走，樊洛看着她有些莫名其妙。 他被丢在这院子里好些天无人问津，虽然凌家并没有欺凌他，甚至都没有限制他的行动，但樊洛有自知之明并不觉得凌家人真的会如此放心自己，便也就一直待在院子里没有出去。 这凌揽月突然来了，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又要走，让樊洛怎能不怒? “你这就要走?” 凌揽月道：“反正陛下已经将你交给我，只要你不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陛下以后想必也不会再追究你了。等这事儿了了，你愿意去哪儿就自己去吧。” 樊洛愣了愣，復又冷笑道：“什么叫不该做的事?” 凌揽月回头看着他道：“你若真是樊大人的公子，自然知道什么是不该做的事。” 说罢她不再理会樊洛，漫步走了出去。 “对了，这原本是个客院，恐怕没什么书。你若是想看兵书，我让人送几本过来。”凌揽月道。 樊洛怔怔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半晌才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书卷，眼神复杂变幻不定。 “小姐，那樊洛如此不识抬举，您何必对他这么客气?”凌叶跟在凌揽月身后，低声道。 凌揽月摇摇头道：“他不是不识抬举，他是不相信我们。” 见凌叶面露不解，凌揽月道：“换了我，我也不会信的。抄家灭族的冤雠，哪里那么容易化解?樊洛已经算是恩怨分明，心性不错的人了。若是换了我……” “小姐会如何?”凌叶道。 凌揽月脚下一顿，片刻后才缓缓道：“若不能手刃仇敌，便是死也不能安寝，非要杀了他全家，才能解恨!” 前世她只杀了萧绍赵璋等几个人，那是因为她竭尽全力也只能杀那几个人。 如果给她机会，以她当时心中的仇恨，只怕再多十倍百倍的人，也能下得了手。 凌叶看着自家小姐眉宇间突然郁结的杀意，不由得一怔。 “小姐……” 凌揽月立刻回过神来，朝她笑了笑道：“没事，突然想起一些事情，回去吧。” 凌叶以为她是想到樊家的冤案，也不多想点点头跟着凌揽月回去了。 原本赫赫扬扬的淇南王府，如今显得十分寂寥。 因为萧绍的病情，萧九重并没有勒令萧绍立刻搬出去，但王府门口的匾额却已经摘掉了。 青雀装作送菜的妇人被人带着，从淇南王府的后门悄悄进去。 直到看到萧绍方才松了口气，伸手取下了捂着整个脑袋的粗布巾。 萧绍有些慵懒地坐在软榻上，顾怜星依靠在他身边柔弱无骨。 不过几天功夫，萧绍似乎更瘦了，但精神看起来却还不错。 他一手揽着顾怜星的纤腰极尽怜爱，看向青雀的目光却淡漠散漫。 “奴婢见过王爷!见过二小姐!”青雀扑通一声跪倒地上，道。 顾怜星看着她并没有开口，只是微微垂眸仿佛漠不关心。 萧绍轻哼了一声道：“你怎么回来了?顾揽月发现你了?” 青雀眼眸微闪，连连摇头道：“回王爷，没有。” “没有?”萧绍轻哼一声道：“我可听说，你如今早就被凌家人排斥在外了。” “凌揽月几个月前突然开始重用凌家人，奴婢因是顾老夫人所赐，这才不得她看重。” 青雀道：“凌家那几个丫头都是跟随凌揽月多年的心腹，后来又来了凌叶凌蕊兄妹俩，奴婢…奴婢这才被排挤……” “既然没有被发现，你来做什么?” 青雀道：“这两日奴婢得到了一些消息，这才连忙回来禀告王爷的。” “哦?说来听听。”萧绍垂眸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9页 青雀看了一眼顾怜星，低声道：“奴婢听青羽跟翠翘私底下议论，说…敬安侯府世子，去找过凌揽月。” 萧绍微抬了一下眼，却并没有惊讶之色。 顾怜星身体却是一僵，萧绍很快便察觉到了，他揽着顾怜星腰的手越发用力。 顾怜星被他勒得发疼，忍不住轻吟了一声，脸上露出痛楚之色。 “怎么?星儿还想着赵璋?” 顾怜星轻咬了一下唇角，柔顺地依靠在他怀中，“怎么会?绍郎如今难道还不相信我的心?” 萧绍低头盯着她，半晌才轻笑出声道：“我自然是相信星儿的，只是每每想起赵璋，我心中就生恨。我让人杀了他好不好?” 顾怜星身子轻颤，脸色苍白着，不敢言语。 青雀跪在地上，听着两人的交谈脸上多了几分困惑和不安。 她这些日子被困在凌家，根本不可能打听到外面的事情，很多消息都不灵通了。 此时见萧绍这副花天酒地，对正事毫不在意的模样，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 但她既然离开了凌家，就不能再回去了。 她必须留下来，必须体现出自己的价值。 “王、王爷，奴婢还有重要的事情禀告。敬安侯世子跟凌揽月说了一些极重要的事情，奴婢也是因此才匆匆逃出凌府，回来向王爷禀告的。” 萧绍的注意力终于回到了她身上，居高临下地盯着她道：“极重要的事?说说看。” 第291章 追踪! “赵璋跟凌揽月说，王爷背后有个叫宣崇的先生……”青雀迟疑着道。 萧绍神色果然变得冷凝起来，他很快冷笑道：“也不算出人意料。” 赵璋既然下定决心与他决裂，会泄露一些秘密也不足为奇。所幸赵璋知道的秘密并不多，一个名字而已，又能如何? 青雀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萧绍的神情，继续道：“还有，赵璋说，那位宣先生被毁了容，眉骨上、还有一道刀疤。” “什么?”萧绍勐地站起身来，只是他起得太勐了，只觉心口仿佛被针扎了一下，不由弯腰捂住了心口。 “绍郎?”顾怜星连忙上前扶住他。长 萧绍眼底闪过一丝恼恨，扶着顾怜星的手臂坐了下来，盯着青雀道：“你确定?” 青雀点头道：“奴婢确定，奴婢是偷听她们说话听到的。凌家的探子，已经在暗中查这样的人了。说是…五十岁以下，所有毁了容或者不愿以真面目示人的人，都要查。而且还让人禀告了宫里，恐怕宫里也已经……” 萧绍再次站起身来，冷声道：“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安置，有事情本王会让人传你。” 听萧绍不会将自己丢开置之不理，青雀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连忙朝萧绍行了礼起身出去了。 萧绍低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顾怜星，顾怜星小心地望着他，有些不安地道：“绍郎……”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先回去。” 顾怜星微微抿唇，却不敢多说什么，只得顺从地转身出去了。 宫中 “陛下，那叫青雀的丫头去了萧绍府上。” 钦安殿东偏殿里，萧九重正跟沈醉笑对弈，秦轲也坐在一边观棋。 听到冷言进来禀告的话，三人的目光瞬间从棋盘上移开，落到了冷言身上。 沈醉笑挑眉道：“我还以为那丫头沉得住气呢，竟然这么快啊。” 秦轲笑道：“你既说凌小姐对那丫头十分冷落，她那么个身份，在凌家多待一天只怕也是如坐针毡。好不容易得了有用的消息，还不赶紧走?” 萧九重仿佛没听到两人说话，将手中棋子落到棋盘上，方才问道：“萧绍那边……” 冷言道：“一直令人盯着。”他们这些日子一直盯着萧绍，期间其实也发现过那神秘的宣崇两次，可惜都给他跑了。 这让暗卫们倍感屈辱，这几日一个个眼睛一错也不错地死盯着萧绍府上。 沈醉笑也知道这事儿，挑眉道：“这次不会又跟丢了吧?” “绝对不会!”冷言咬牙道。 再跟丢一次，暗卫就可以集体自裁了。 “那在下拭目以待。” 秦轲饶有兴致地道：“陛下这是打算打蛇打七寸?这个宣崇，就是萧绍和太后背后出谋划策的人?他图什么?” “还能有什么?从龙之功，权倾天下，谋朝篡位，哪样不可以?” 秦轲道：“这个宣崇毁容的消息有这么重要么?你们怎么确定萧绍一定会和宣崇再见?” “这个消息重不重要得看宣崇到底是什么来歷，不过即便没有这个消息，萧绍早晚还是要去见宣崇的。”如果萧绍知道消息急了，就证明这个线索确实有可能指向宣崇的真正身份。 萧九重其实并不担心会查不到，他之死不想太耗费时间了。 他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耗。 “他不可能不知道有人盯着他。” 萧九重道：“他越是心急，就越是要见宣崇。有了前两次的事，宣崇不会再冒险亲自去见他了，萧绍若是忍不住就只能自己去见宣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0页 秦轲设身处地替萧绍想了想，觉得换了自己也会着急。 “宣崇的身份还没有消息?”沈醉笑问道。 秦轲无奈地道：“哪里有那么快?宣崇是最近才从外地来洛都的，线索本就不多，就算什么都不做，一来一往也需要不少时间。” 沈醉笑道：“你们就没想过去那个什么仙乐阁问问?” 秦轲和冷言目光齐刷刷看向他，觉得此人角度清奇。 仙乐阁明显跟宣崇关系匪浅，他们去问宣崇的消息，给人当冤大头么? 沈醉笑道：“又不是只能用一种方式问。” “仙乐阁已经撤离了。”萧九重淡淡道。 闻言沈醉笑有些失望，“这么说，这个月的仙乐阁不开门了?我还想去见识见识呢。” “萧戎衣去哪儿了?”萧九重问道。 沈醉笑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他带着萧戎衣进宫来了，哪儿还管得了萧戎衣往哪儿跑了? 冷言迟疑了一下，道：“方才属下好像看到萧公子往寿康宫的方向去了。” “……” 秦轲对萧戎衣不熟，沈醉笑却有些不放心。 “要不要派人去找找?可别出什么事。” 萧九重道：“无妨，他死不了。” 殿外一串脚步声匆匆而来，冷言温声出去，片刻后又走了进来。 “陛下，萧绍出府了。” “大白天?”秦轲惊讶，“看来他真的很急。” 冷言道：“他乔装打扮过的。”萧绍也不是傻子，明知道有人盯着自己还随便乱跑。 萧九重抬眸，看向沈醉笑。 沈醉笑立刻明了，起身道：“我跟冷统领一道去看看。” 萧九重点头道：“去吧，小心。” 沈醉笑和冷言一前一后出去，只留下了秦轲和萧九重。 秦轲看着萧九重扬眉道：“陛下一向喜欢身先士卒，这次怎么不跟着一起去了?” 萧九重不答，垂眸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 秦轲也多调侃，正色道：“方才沈公子在我不好说，先前我去查我们家嫁去雍王府那位侧室的事情……” “有什么线索?”萧九重道。 秦轲沉声道：“我这几日又暗中查了一番当年的事，你说得对，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没了。那位先嫁给雍王的七姑娘，据说是跟随雍王回京省亲的时候突然死了。也不知怎么的，秦家不久之后就将另一位旁支的小姐给了雍王，雍王带回封地的就是她。两桩婚事当初都没大办，很多人都以为秦家嫁的就是那位旁支的姑娘。因此，七姑娘是埋在洛都的。我找了当年的人，用了不少法子才问出那七姑娘的墓地位置。” 萧九重平静地看着他。 秦轲脸色有些难看，“我让人挖开坟看了，里面确实有一具尸体，但绝不会个养尊处优的妙龄女子。年龄和骨相都对不上，恐怕是个替身。” 萧九重道：“此事恐怕要问雍王。” “他怎么会说?”不管当年是怎么回事，这都绝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秦轲苦笑：“我实在想不到，先皇竟然会是……” 萧九重并不理会秦轲神情崩溃的模样，正要开口说什么，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黄公公急匆匆地出现在殿门口，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启禀、启禀陛下，萧公子在寿康宫、在寿康宫闹起来了!” 第292章 大闹寿康宫! “寿康宫?”秦轲挑眉，有些诧异地道。 虽然方才沈醉笑提起，但秦轲确实没当回事。他跟萧戎衣不熟，自然也想不到他竟然敢去寿康宫闹事。 “他做了什么?”萧九重问道。 黄公公一脸为难，无奈地道：“萧公子把寿康宫给砸了，太后娘娘正跟雍王妃喝茶呢，谁知道就……” 秦轲问道：“那萧公子现在怎么样了?” 黄公公道：“寿康宫还乱着呢。” 萧戎衣的武功虽然比不上萧九重这样的绝顶高手，但比起寿康宫的侍卫和内侍却不知好到哪里去了。 他真要闹腾起来，寿康宫的人根本就拦不住他。 萧九重缓缓起身道：“过去看看。” 秦轲也连忙跟上了萧九重的脚步，他对这个叫萧戎衣的少年十分好奇。 他突然出现在萧九重身边，小小年纪性格却有几分桀骜不驯，最奇怪的是萧九重竟然能容他。 要知道，和萧九重认识多年，秦轲从来不认为他是个脾气好的人。 但萧九重显然对萧戎衣很是容忍，最重要的是……那少年竟然也姓萧。 一行人匆匆来到寿康宫外的时候，寿康宫已经乱成了一团。 还在宫门外，就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喧闹声。 寿康宫里，大约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秦轲看了一眼萧九重，却见他依然神色泰然自若，淡定地举步朝寿康宫里走去。 刚跨入宫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少年欢快得意的笑声，“来啊来啊，抓我啊。” “快!抓住他!”有人怒气沖沖地指挥人上前去抓萧戎衣，这少年轻功了得，在宫殿的房顶间飞来飞去，耍得侍卫们团团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1页 脸色铁青地站在宫殿下的太后气急败坏，道：“放肆!简直是反了!给我杀了他!” 这么久都抓不住一个来歷不明的少年，原本驻守寿康宫外围的侍卫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领头的人吩咐道：“调强弓来!”既然抓不住，那就射下来。 “陛下驾到!” 寿康宫里乱成一团，少年闹腾的厉害，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身上，竟然连萧九重进来了都没人发现。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一愣，很快有人反应过来，连忙转身看向外面。 “恭迎陛下。” “恭迎陛下!” 萧九重扫了寿康宫众人一眼，抬头看向还坐在房顶上的萧戎衣，沉声道：“下来。” 萧戎衣剑眉一扬，道：“不下!” “咳咳。”旁边的秦轲差点被口水呛到，他还是头一回看到有人敢如此理直气壮地跟萧九重唱反调。 萧九重并不惯着他，朝身后打了个手势，立刻就有两个黑衣侍卫越众而出，朝房顶上掠去。 萧戎衣不等他们落地，从房顶上爬起来就要跑。 萧九重眸光一沉，长袖一挥，旁边不远处一颗花树翠绿的叶子夹着凌厉的劲风射向了萧戎衣。 萧戎衣被树叶截住了去路，这一停顿两个侍卫便已经到了他身后。 “萧公子，请吧。”侍卫劝道：“陛下若是当真发怒……” 萧戎衣轻哼了一声，这才拉了拉自己的衣衫，飞身落到了地上，正巧就在距离萧九重不到三步远的地方。 众人哪里还能不明白，这突然跑到寿康宫闹的少年，竟然是陛下的人? 太后更是被气得直喘气，一手扶着身边内侍的手臂，一手指着萧九重。 萧九重扫了众侍卫一眼，沉声道：“退下。” 领头的侍卫松了口气，连忙就要告退。 陛下和太后关系不好，他们这些下面的人夹在中间日子也不好过。 “站住!”太后厉声道。 领头的侍卫只觉头皮一紧，只能止住了还没来得及转身的动作。 太后一把推开身边的人，怒气沖沖地走下殿阶。 “是你指使他来寿康宫的?”太后怒视着萧九重，手指向一边的萧戎衣。 萧九重道：“小孩子不懂事，母后见谅。” 寿康宫众人暗暗吸了口气凉气。 陛下这也太敷衍了。 太后果然被气得冷笑不止。 “见谅?!哀家不见谅!”太后冷声道：“来人，将这贼子给哀家拖下去，杀了!” 萧戎衣立刻就跳了起来，“你要杀我?你竟然要杀我?我这么善良可爱，你竟然要杀我?!” 秦轲身体忍不住晃了晃：这小子莫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太后看着萧戎衣，冷笑道：“擅闯寿康宫，本就是死罪。你既然是皇帝的人，他难道没有教你?” “本公子凭什么要听他的?” 萧戎衣傲然地道，然后看向太后又不满地道：“我又没杀人，你凭什么杀我?就算要死，也该是你死!” “你说什么?”太后面目扭曲，即便是萧九重没当着她的面说过这种话。 萧戎衣却毫不在乎，道：“本来就是，我就是好奇进来看看，又没有做坏事。要不是我，那个女人都被你杀了，该死的是你，你凭什么杀我?” 太后脸色大变，怒道：“你胡说什么?!来人，还不见这个贼子拉下去处死!” 说罢还嫌不够解气，又道：“先割了他的舌头!” 萧戎衣捂住嘴跳到萧九重背后，“你看你看，她要杀人灭口!” 秦轲有些头疼地扶额，低声提醒道：“这是陛下的母后。” 萧戎衣闻言这才看了看萧九重，略带几分同情地道：“你娘是坏人。” “……”谁说不是呢? “你说太后要杀谁?”萧九重问道。 萧戎衣警惕地看着他，道：“你不会也想杀我吧?” 萧九重冷笑，道：“你现在才想到?” 萧戎衣转身就想跑，只是他还没迈出去一步，就被人从身后勾住了衣领。 “你敢跑，我就打断你腿。”萧九重的声音冷冷地响起。 萧戎衣瞬间蔫了，耷拉着肩膀任由萧九重提着他。 “你说她想杀谁?”萧九重再次问道。 萧戎衣无精打采地指了指殿内道：“就是里面那个女人，我真的没想干坏事，就是看到她…你娘给那个女人喝有毒的茶，就没忍住打翻了茶杯，然后他们就非要抓我。” 萧九重看向秦轲道：“进去看看。” “萧九重!”被忽视在旁边的太后尖叫道。 第293章 大事化了? “出什么事了?”秦轲正为难间，一个温婉平和的声音从殿内传来。 秦轲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看起来四十来岁的华服妇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此人秦轲并不陌生，正是雍王妃。 雍王妃也是出身名门的世家贵女，只是成为雍王妃之后这些年一直随雍王在封地极少回京，若不是这次回京，如今洛都年轻一辈的几乎都不认识她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2页 “臣妇见过陛下。” 萧九重微微点头道：“六婶，不必多礼。” 雍王妃笑道：“陛下是九五之尊，礼不可废。” 说罢雍王妃又看了看萧戎衣道：“原来方才这位小公子是为了我?公子误会了，太后娘娘怎么会害我呢?” 萧戎衣盯着雍王妃看了几眼，有些不满地道：“我才没有误会，刚刚那杯茶里面就是有毒啊。” 雍王妃无奈地摇摇头，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秦三公子进去看看吧。”雍王妃道：“我和太后娘娘年轻时候也有几分交情，先前都忙着太后娘娘寿辰，如今都闲了娘娘这才招我进宫叙叙旧罢了。” 太后冷笑了一声，倒也没有阻止秦轲的意思。 秦轲看了萧九重一眼，还是带着人进去了。 只是如此一来，太后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雍王妃温声劝道：“说起来，今儿的事情倒是因我而起了。这孩子虽然鲁莽了些，到底是好心，还请太后娘娘给我个面子，别跟他计较吧?” 太后沉着脸，道：“他如此放肆，若是就这么放过，哀家还有什么面目见人!” 萧戎衣不服地想要上前辩论，却被萧九重捏住了脖子，他顿时说不出话来。 太后看着萧九重冷笑道：“陛下当真是好本事，前脚贬了绍儿，后脚便让这不知打哪儿来的小子来我宫中捣乱。这是打量着你父皇和皇兄都不在了，想要我这个老太婆也早早到地下去陪他们?” 萧九重不语，雍王妃连忙低声劝道：“娘娘这话过了，陛下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这孩子看着天真烂漫，只怕是真不懂宫中的规矩。” 众人说话间，秦轲从里面出来了。 还没走近，便朝萧九重摇了摇头。 意思是，里面的茶水没有问题。 萧九重并不在意这个，太后想不想杀雍王妃，跟他都没有关系。 萧戎衣却不依了，怒道：“这不可能!我怎么会看错?” 太后冷笑道：“要不陛下在亲自进去看看?” 萧九重道：“不必了，既然是误会一场，萧戎衣，向太后赔礼道歉。” “陛下这是想要大事化了?” “谁要赔礼道歉?” 太后和萧戎衣的声音同时响起。 萧戎衣突然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挣开了萧九重的钳制，然后飞身朝着殿内冲去。 “我才不信!我自己去找!” 太后一愣，越发气急败坏起来。 “都是死人么?还不给哀家将人抓起来!” “是，娘娘!”众侍卫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了上去。但萧戎衣眨眼间就钻进大殿不见了人影，整个寿康宫再次喧闹起来。 太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紫，指着萧九重怒道：“你、你好得很!” 萧九重垂眸，平静地道：“这孩子从小在北地长大，不懂规矩，他父亲是朕的救命恩人，还请母后宽宥。” 太后一言不发，朝旁边的卢雪使了个眼神。 卢雪微微点头，转身朝着殿门口走去。 太后盯着殿门口脸色铁青，眼神阴沉不定。 此时洛都城中某处僻静的小巷里，萧绍穿着一身粗布衣衫，就连原本白净的脸色也涂得蜡黄。 头髮凌乱，身上还有一股莫名古怪的异味，乍一看倒真像是个靠操持贱业为生的落魄之人。 后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饶是开门的人也忍不住因他身上的异味退了两步。 “做什么的?”开门的人没好气地道，显然是将他当成了乞丐。 萧绍忍着心中的怒气，低语了一句什么。 那开门人一愣，这才让开了门将人放了进去，然后又飞快地关上了门。 萧绍同样嫌弃自己身上的味道，为了掩人耳目，他不仅乔装改扮，还躲在府中送泔水的桶底下才出来的。 此时他身上的味道，正是躲在泔水桶下面的时候不慎沾上的。对一向养尊处优的萧绍来说，这味道简直让他终生难忘。 萧绍被人引去换了身衣服，方才去前院的书房见了宣先生。 见到萧绍宣先生很是不悦，冷声道：“不是说了，最近不要联繫我。若是有什么事，我自会派人通知你。” 萧绍本就是冒着险出来的，话都还没说就被人这么毫不客气地训了，脾气当下也上来了，没好气地道：“通知我?这几天半点消息没有，你让我就这么待在府里等死不成?” “萧九重不会杀你。”宣先生放心手中的笔，淡淡道。 萧绍冷笑道：“你怎么知道他不会?” 宣先生不答，整理了一下袖口，走向旁边的书架。 他一边站在书架前找着什么书籍，一边问道：“这么着急来找我，有什么事?” 因为方才的不快，萧绍语气中带了几分幸灾乐祸，“你有麻烦了，赵璋把你给卖了。” 宣先生回头看了他一眼。 萧绍道：“凌揽月，赵璋跟凌揽月说他见过你的模样。毁容、眉骨有道疤。” “他怎么会知道?”宣先生冷声道。 “我怎么知道?”萧绍道：“我之前说杀了赵璋，你偏偏不肯，现在好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3页 “你和赵璋刚出了那样的事，赵璋就死了。你是生怕萧九重没有藉口查你?”宣先生道。 萧绍撇撇嘴，抬眼看了看宣先生，问道：“你的脸是怎么伤的?萧九重该不会真的从这个查到你什么身份吧?是不是跟皇祖母有关?” 萧绍并不知道宣崇的真实身份，宣崇是太后引荐给他的，他自然也不知道宣崇的脸是怎么伤的。 最好是自己毁容的，谁也不知道才好。 宣先生眼神幽冷，沉默了片刻方才道：“应该不会，萧九重这些年一直在北地，更何况…我的身份没那么容易查到。” 萧绍盯着他，“所以，你到底是谁?” 宣先生道：“你只要知道，我是帮你的人就够了。” 萧绍不大领情，“帮我?就是帮成现在这样?” “若不是你自作主张?怎么会成现在这样?”宣先生毫不客气地道：“你大费周章跑出来，就是为了这点事?” 萧绍道：“自然不是。” “还有什么事?” 萧绍道：“我如今被贬为平民，王府周围全是萧九重的人，我难道每天就待在府里等着他哪天想起来派人来杀了我?” “后面你和皇祖母有什么打算?你们如果没有，就按我的想法来办了。” 宣先生面具下的眼皮一跳，道：“你想干什么?” 第294章 被包围了! 萧绍脸色阴沉地看着宣先生道：“既然先前的谋划都付之一炬，那就直接动手吧!” “你疯了!”宣先生沉声道：“你知不知道萧九重是什么人?想杀他，你凭什么?” 萧绍冷笑道：“这么惊讶做什么?先皇的死跟你们没有关系?你们怎么对付先皇的就怎么对付他不就行了?” 宣先生沉默不语，书房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凝滞起来。 萧绍看着他，道：“我不信你不知道，萧九重早就盯上我们了。以我现在的处境，别说名正言顺的登上皇位，萧九重便是想杀我，我也没有反抗的能力。再等下去，难道你觉得还能有什么翻盘的可能?越往后，萧九重手里的权力只会越集中。” 萧绍这些日子待在府中不见外人，只和顾怜星颠鸾倒凤。 但荒唐之余，他倒是看得比从前更明白了几分。 从头到尾，他其实都只是别人手里的傀儡而已。 或许是皇祖母的，或许是眼前这位宣先生的。 如果能达成自己的目的，萧绍也不在乎当一回傀儡。 然而现实却是，他的处境越来越糟糕。 最让萧绍惊恐的是，不仅是他，就连赵王齐王这些长一辈的藩王，似乎也在不知不觉间被萧九重拿住了短处。 如果让萧九重知道自己暗地里做的那些事…… 萧绍惊惶不已寝食难安。 宣先生冷声道：“你想怎么杀萧九重?他手握羽林军，还有皇室暗卫，自己也是世间少有的绝顶高手，你以为你想杀就能杀的?你知不知道当年为了……我们折损了多少人?” 皇帝若是那么好杀，早就有人动手了，岂能活到现在? 萧绍垂眸道：“听说萧九重身体不好。” “不错。”宣先生道：“可是从小所有的太医都说他活不过十八，但他现在已经快三十了。” 萧绍眼底闪过一丝狠意，“他身体不好总归是真的，难道就不能想点办法?你手下不是高手如云么?就杀不了萧九重?” 宣先生道：“现在就算萧九重死了，你也登不上皇位。” 萧九重将萧绍贬为庶民，他连皇室宗亲的身份都没有了。 就算萧九重立刻暴毙，继承皇位的也不可能是萧绍。 除非有势力极强的人扶持，比如——凌闯。 想到此处，宣先生就忍不住扼腕。 若是能顺利掌控住凌揽月这个凌家唯一的血脉，何愁凌闯不肯扶持? 若一切顺利，萧绍甚至有可能不费波折名正言顺地成为皇位继承人。 可惜这个计划，从一开始就出了问题! 因为凌家的存在以及萧九重本身的实力，他们从一开始就没考虑过起兵夺位的可能性。 如今多年谋划又处处受制，饶是宣崇心中也难免有几分焦躁。 看萧绍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淡淡的不满，若不是萧绍和赵璋自以为是，不等他们谋划妥当就贸然对凌揽月动手打草惊蛇，局面何至于此? 萧绍有些不耐烦地道：“不管谁登基，先除掉萧九重再说!” 萧九重给他的威胁感太大了，萧绍这些天时时刻刻心中都忐忑不安，就怕萧九重什么时候真的动手杀了他。 萧绍垂眸思索着。 萧绍说的也没错，如今扶持萧绍平稳登基这条路已经走到尽头了。 但想要杀了萧九重着实不容易，他们拼死拼活杀了萧九重，给别人做嫁衣也未免让人气闷。 那就只能是…… 让别人杀了萧九重，再让萧绍以为萧九重报仇的名义重新回到皇室。 只是这具体的过程和人选…… 宣先生垂眸思索着，“此事需要从长计议，你先回去。” “可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4页 “萧九重现在不会杀你!”宣先生有些不耐烦地道。 “我……”萧绍话音未落，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先生，不好了，外面被包围了!” “什么?!”萧绍勐地站起身来，宣先生也是一惊，他勐地抬头看向萧绍，怒道：“是你带来的?” 萧绍怒道：“这不可能!我一路上都很小心，根本没有人跟踪!” 宣先生冷笑了一声道：“你自己相信么?” 萧绍语塞。 他才刚坐下一会儿，这里就被人包围了，说跟他完全没有关系他自己也不相信。 但他想不明白，自己已经如此小心了，到底是怎么被发现的! 宣先生并不想理会，上前一把拉开了房门，对外面的人道：“不要跟那些人硬碰硬，立刻撤离!” “是!” 宣先生转身走到书房里的多宝架前，伸手握住多宝格里摆放着的一只银瓶用力转动。 书房里响起咔咔的机关启动的声音，萧绍满脸紧张地看向声音的来处。 书房一角原本摆放着一个柜子的地板朝着旁边滑去，地面露出了一个方形洞口。 萧绍大喜，顾不得多想就朝着入口走去。 院子外面传来了打斗声，显然是朝廷的兵马已经闯入了院内。 宣先生沉声道：“还不快走!” 萧绍连忙冲到入口，来不及多想便跳了下去。 宣先生眼神阴沉地往外望了一眼，转身也走了过去。 碰! 书房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狠狠地撞开，一个黑衣人狼狈地落在了地上。 冷言和沈醉笑一左一右同时踏入书房，沈醉笑扬眉道：“可算是见到正主了，宣先生，幸会。” 宣先生朝两人冷笑了一声，纵身跳下了地道。 沈醉笑轻啧一声，手中的摺扇脱手，旋转射向地道入口。 宣先生落下去的同时，方才滑开的石板飞快朝原本的位置撞去。 沈醉笑的摺扇却正好卡在了这个关头，那摺扇看起来平平无奇，却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竟然没有被两寸厚的青石地板和机关的力道轧断。 摺扇卡在了地道边缘与青石地板之间，留出了一道缝隙。 冷言有些惊讶地看向沈醉笑，沈醉笑不在意地走过去，看到自己的扇子轧到变形，顿时心疼不已。 这宅子显然只是宣崇临时落脚的地方，机关只要能找到并不难破解。 冷言也懒得去理会机关，直接叫来了两个羽林军，加上他和沈醉笑四人不过片刻间便将那青石地板打破了。 两人从洞口跃下，底下果然是一条长长的地道。 “有些年头了，看来这些人果然是筹谋多年。”沈醉笑伸手摸了摸地道的墙壁，沉声道。 墙壁很粗糙，并没有精雕细琢的意思，但一看就知道年深日久，绝不是最近才完工的。 两人顺着地道一路往前走去，只是才走出去几十步远，就被一道石墙挡住了去路。 沈醉笑挑了下剑眉，“冷统领，这想要打开可要花费不少时间，机关好像在里面。” 冷言道：“他们跑不了。” “哦?拭目以待。” 第295章 丧家之犬? 萧绍一路跟着宣崇走过长长的地道，终于从一处出口爬了出去。 出口在一处安静的后院枯井里。 上面显然早有人接应，将两人从井里拉了出去。 萧绍闻到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脂粉味，他拍拍身上的衣服，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宣崇并未回答他，只是冷声道：“你从后面出去，回你该去的地方。” 萧绍心中一紧，道：“萧九重已经盯上了我，我就这样回去他会不会……” “不会。”宣崇道。 萧绍不说话，显然是不信。 宣崇看着他冷声道：“不回去，你难道是想被当成逃亡的乱臣贼子处理了?失去了萧绍这个身份，你便什么都不是了。” 萧绍脸上的神色一僵，沉默不语。 宣崇看着他这模样，有些无奈地嘆了口气道：“萧九重真正的目标不在你，只要太后还在萧九重就不会杀你。” 萧绍眉宇间满是挣扎，宣崇也不管他，转身往外走去。 一边走一边问身边的人，“外面什么情况?” 那人恭敬地道：“这附近已经被包围了，羽林军正在挨家挨户的搜查，过不了多久就会查到这里来，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宣崇点下了头，嘆气道：“这一带的暗桩只怕都要废了。” “公子，现在城里很危险，您应该尽快出城去。”男子道。 宣崇迟疑了一下，摇头道：“不行，这个时候出城反倒容易引起注意，陆观月在哪里?” “陆公子在前面喝酒。” “先去见他。”宣崇道。 陆观月正坐在一间幽香浮动，雅致清幽的房间里喝着酒。 不远处一个美丽的少女正拨弄着琵琶，歌喉轻柔，嗓音悦耳。 陆观月身旁还有几个少女围绕着。 有人捧着瓜果点心，有人打扇，有人奉酒，还有人轻轻为他捏着肩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5页 如此佳人环绕软玉温香的享受，便是天上神仙也不过如此。 然而这样美好的氛围却被人粗暴地打断，门别人从外面推开，宣崇带着一身寒气从外面走了进来。 陆观月慵懒地道：“这是做什么?” 宣崇扫了一眼房间里众女，冷声道：“滚出去!” 一众美貌少女相互看看，然后看向陆观月。 毕竟这位才是出钱的金主。 陆观月嗤笑了一声，道：“出去吧。” 众女恭敬地应了声，这才齐齐退了出去。 “这么怎么了?跟丧家之犬似的?”陆观月懒洋洋地道。 宣崇早就习惯了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也不生气，沉声道：“差点被羽林军堵住了。” “哦。”陆观月点点头，道：“真是太不幸了。” “……”宣崇一时有些分不清楚，他到底是在说自己被堵了不幸，还是没被堵住不幸。 若是平时宣崇还能跟他废话几句，此时却没有这个功夫了。 宣崇道：“羽林军很快就会搜查过来。”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陆观月问道。 宣崇眼眸一沉，正要说什么陆观月突然问道：“等等，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宣崇一愣，“什么味道?” 陆观月坐起身来，目光凌厉地看着他沉声道：“你方才见过什么人?” “萧绍。” 陆观月沉吟了片刻，方才嗤笑了一声道：“蠢货，你连怎么被人找上的都还不知道吧?” 宣崇忽略掉他前面的话，道：“你是说，萧绍身上沾了什么东西?然后又沾到我身上了?但我什么也没有闻到。” “你当然闻不到，你以为是薰香么?”陆观月轻蔑地道，“我看你也不用费功夫了，羽林军恐怕马上就找过来了。” 话音未落，外面就已经响起了喧闹声。 “若是不除掉这个味道，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他们也能找到你。”陆观月幸灾乐祸地起身往门口走去。 他可不想跟羽林军硬碰硬，若是杀的人太多，他可爱的小师妹恐怕会生气呢。 “陆观月!”宣崇恼怒道。 陆观月笑道：“你生气又能如何?我手里现在可没有什么解药，要现配也来不及了啊。” 宣崇盯着他，冷笑了一声道：“来人!” “公子。”片刻后，门口出现了两个黑衣男子。 宣崇道：“多找几个人，每人带一片萧绍的衣料，各自向四方突围!” “是，公子!”两个黑衣人没有丝毫迟疑，立刻应声而去。 陆观月击掌贊道：“好办法，一般人确实分辨不出这个味道。即便是羽林军，也不可能有大量能够分辨这种味道的鹰隼。” “带我离开这里。”宣崇冷声道。 陆观月脸色一沉，道：“凭什么?” 宣崇道：“带我离开这里，我让你见她一面。否则，你这辈子也别想见到她。” 陆观月的脸色瞬间变得阴鸷起来，他恶狠狠地盯着宣崇，那神情仿佛恨不得将他给吃了。 半晌，他才缓缓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宣崇，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宣崇并不在意，淡然道：“先带我离开这里，你应该知道如果我死了，她会遭遇什么?” 陆观月终于冷笑一声，转身走到宣崇跟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他凑近到宣崇面前，低声道：“宣崇，你就是个废物装什么运筹帷幄?你以为你真的有资格跟萧九重争?若不是……我早就将你剁碎了餵狗!你死心吧，你这辈子都赢不了萧九重，本公子看到你们做的这些事情，都觉得好笑。” 说罢他也不管宣崇是什么反应，直接撞破窗户从楼上一跃而下。 门外的走廊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陆观月拽着宣崇落到后院，才刚走出去几步，就看到不远处显然正等着他们的人。 陆观月微微扬眉道：“沈公子，冷统领，不好意思，这个人我今天要带走。” 沈醉笑正因为损坏了自己心爱的摺扇心情不爽。 “毒手医仙?你可以走，人留下，要不一起留下。” 陆观月嘆气道：“那就对不住了，人我是一定要带走的。差别只是要么你们放我走，要么我杀光你们再走。” 第296章 先杀陆观月! “好大的口气。”沈醉笑嗤笑一声。 陆观月冷声道：“沈醉笑，你觉得我做不到么?” 沈醉笑道：“你一个人或许可以，带着个累赘，恐怕未必吧。” “毒手医仙冠绝江湖的名声我倒是听过，但陆公子恐怕没见识过真正的皇家羽林军的能耐。”沈醉笑面带微笑，轻松写意。 但他的目光却落在了站在陆观月身后的宣崇身上，眼底多了几分深思和探究。 陆观月并不想跟他打嘴仗，冷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话音未落，沈醉笑已经飞身后退。 冷言沉声道：“放箭!” 这话一出，原本空无一人的墙头突然出现在了许多弓箭手，寒光熠熠的箭头齐齐瞄准了下面院子里的陆观月和宣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6页 嗖嗖! 嗖嗖嗖! 一阵箭雨朝两人激射而来，陆观月神色微变，连忙拉过宣崇朝一边闪去。 正如沈醉笑所言，如果只有陆观月一人，凭藉绝顶的轻功和令人忌惮的毒术，陆观月确实有可能闯出包围圈。 但带着一个活生生的成年人，还要保护他的安全不被羽箭射中，那就是一个巨大的累赘。 陆观月别说冲出去，连往前走几步都难。 所幸正在这时，一群黑衣人沖了进来。 几个人护持在陆观月和宣崇周围替他们挡去羽箭，还有几个人不顾前方的箭雨，直接飞身而上朝着那些弓箭手所在的地方扑了过去。 这些黑衣人的实力都不弱，若是放在羽林军中都能算得上难得一见的高手。 然而此时这些人却仿佛自己的命不值钱一般，毫不顾惜自己性命地朝着弓箭手扑去，只为了替底下的人争取一线生机。 冷言和沈醉笑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却并不着急。 若论大批人马配合，谁能比得上真正训练有素的军队? 几乎都不用传令，弓箭手的方向瞬间一分为二，绝大部分依然射向院子里的人，另一部分的羽箭却射向了扑向他们的黑衣人。 即便是一流高手，这样直愣愣的硬扑弓箭手阵列也讨不了好，更何况这些人? 黑衣人纷纷中箭落地，其中两个眼看着已经冲到近前，却被弓箭手后方突然出现的近战精兵联合绞杀。 沈醉笑和冷言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幕饶有兴致地嘆道：“羽林军倒也不全是废物，小心点，别真给弄死了。” 他们可是要抓活的，这么大一条鱼要是就这么死了可就没劲了。 冷言道：“放心。” 若真是死活不论，就凭那几个人哪里能在这么多箭雨中护住宣崇这么久? 他们不想杀了宣崇，陆观月显然也看出来了。 他冷笑一声，突然将宣崇往旁边的黑衣人身上一推，飞身朝前方掠去。 弓箭手也没有料到他会突然有此动作，有人手太快羽箭已经离弦朝宣崇身上射了过去。 宣崇身后的黑衣人被他撞了一个踉跄只来得及将人接住，羽箭却挡不了了。 旁边一个黑衣人见状不妙，干脆揉身扑过去挡在了宣崇身前，顿时被羽箭射穿了心口，鲜血源源不断地从口中流出。 不远处的陆观月回头扫了一眼，冷笑了一声并没有理会。 他扫了不远处的沈醉笑和冷言一眼，挥袖扫落了射到自己跟前的羽箭，同时一道袖间从他袖中射出，射向了前方布满弓箭手的高墙。 “小心!后退!”冷言沉声道：“先杀陆观月!” 其他方向的弓箭手除了照顾宣崇的，箭头全部调转向了陆观月。 陆观月冷笑道：“迟了!” 一股浓郁的紫烟从他脚下腾起，瞬间将他周围一丈多见方的范围都遮盖住了。 并且那紫烟还有向四周瀰漫的趋势。 “全部后退!”一个清脆的女声突然响起。 沈醉笑心中打了个激灵，连忙拖着冷言飞身后退，不让那紫烟沾染到自己分毫。 很快冷言也看到了那紫烟的厉害，离得最近的一个黑衣人迅速被紫烟缭绕。虽然烟雾淡了许多，但那黑衣人还是当场吐出一口血来，倒在了地上。 陆观月的毒烟竟是敌我不分的! “全部后退!”冷言沉声道。 “陆观月，你!”宣崇显然也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 但这院子能有多大? 背后的房顶上还有羽林军虎视眈眈，他怀疑陆观月其实想趁机杀了他! 陆观月扬眉一笑，脸上还有几分幸灾乐祸之色，“还不走?” “陆观月!” 陆观月扭头看向不远处，凌揽月一袭白衣从院门口走了进来。 她此时脸色十分难看，几乎称得上阴冷。 “哟，小师妹啊。” 凌揽月并不惧怕那紫烟，从容地走进了院子。 陆观月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她难看的脸色，笑吟吟道：“小师妹这是生气了么?这是我新配的毒药，看来也拦不住师妹啊。” 他身后几步远，宣崇看着两人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凌揽月一言不发，袖中一道幽蓝暗器射向了陆观月。 陆观月灵敏地闪过，凌揽月的攻势已经到了他跟前。 论武功，陆观月不如凌揽月，只能靠轻功闪避。 但两人打起来其实也没打到实处，双方都是用毒的高手，谁也不知道触碰到对方会发生什么。 凌揽月虽然不惧怕大多数毒药，但也不代表她真的百毒不侵。 陆观月也是同理。 “小师妹，你那身体还是歇歇吧。”陆观月一边躲避，一边笑道：“要是一不小心没了，回头老头子又怪我不顾同门情谊。” 凌揽月道：“担心你自己吧，真以为药阁会对你放任不管?” “那些废物能奈我何?” “那就我来替师父清理门户。”凌揽月沉声道。 随着两人的交手，院子里浅紫色的烟雾在两人手底袖间随风涌动，颜色变得越发诡异。 旁人远远一看就感觉不祥，不敢轻易靠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7页 宣崇看着陆观月跟凌揽月交手，心中焦躁不已。 “陆观月!” 陆观月回头看了他一眼，才对凌揽月笑道：“师妹，今天不是时候，回头咱们再切磋吧!” 话音落十几只暗器齐齐射向凌揽月，然后陆观月回身抓起宣崇就往墙头掠去。 凌揽月冷笑一声，微微侧首，发间一支金簪和袖底的袖箭同时射了出去。 陆观月利落地扫开了射向自己的袖箭，那金簪却射到了宣崇的背上。 第297章 萧绍被抓 宣崇闷哼一声，强忍着没有叫出来。 陆观月也顾不得许多，将身上所有的暗器射向前方拦路的人，抓着宣崇就掠向了墙头。 身后自有人为他们断后，他并不担心。 “嗖!” 陆观月才刚掠上墙头，一道羽箭夹着凌厉的劲风从远处袭来。 这羽箭来势极快，他才刚侧首就已经到了跟前。 陆观月连忙低头躲避，不想那羽箭根本就不是冲着他来的。 羽箭射在了宣崇的脸上。 陆观月大惊，连忙抬头去看。 宣崇并未受伤，那羽箭的力道控制的极好。然而宣崇脸上的面具却应声碎成了七八块，掉落下去露出了一张满是疤痕的脸。 这样精准的控制，必然是高手中的高手。 陆观月不敢多想，抓着宣崇就掠了出去。 沈醉笑和冷言连忙要追上去，不远处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不必追了。” 萧九重一袭玄色织金常服，手中握着一张雕弓，方才那一箭显然是他射的。 此时萧九重神色淡然，无喜无怒。 “属下不能，请陛下降罪。”冷言上前来，俯身道。 萧九重随手将手里的弓箭递给冷言，道：“无妨，不是你们的过错。” 虽然这么说，但羽林军和暗卫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却又让人跑了还是有些说不过去。 冷言看了旁边的沈醉笑一眼，沈醉笑朝他笑了笑，摸摸鼻子看天看地。 “阿月怎么来了?” 凌揽月脚下一点飘然跃上墙头，道：“我听说表哥他们来了这边，陆观月这段时间常在这边，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沈醉笑惊嘆道：“多亏阿月提醒，这是什么玩意儿?让人沾上了就吐血?”地上那黑衣人还没死，但七窍流血的模样比死也好不了多少。 凌揽月道：“应该是陆观月新配置的毒药，在这方面他确实是个天才。” “那这要怎么办?”院子里的紫烟虽然越来越淡，却也没有散尽，还有向外飘散的趋势。 凌揽月道：“让人将这园子清空，放上几日毒烟便会散去，再洒些清毒的药水就是了。先出去吧，闻多了不好。” 冷言去处理后续事宜，三人一道出了园子。 这原本是一家颇负盛名的青楼，凌揽月也没想到自己难得来一次这种地方，竟然不是为了长见识玩耍而是为了救人。 园子门口立着两个暗卫，暗卫手里还提着一个昏睡的人。 凌揽月低头一看不由乐了。 竟然是个熟人——萧绍。 沈醉笑并不意外萧绍落到暗卫手中，只是有些不解问道：“陛下为何要放走那人?我们在外面还布置了两路人马，就算陆观月也未必拿不下。” 暗卫为了一雪前耻，这次可是做足了准备，就怕一不小心人跑了，在沈醉笑这个龙朔军的人面前丢脸。 “朕尚有别的安排。”萧九重沉声道。 沈醉笑眼眸微闪，“陛下知道那个宣崇的身份了?” 萧九重不答，只是淡淡地瞥了沈醉笑一眼。 沈醉笑立刻明白这不是自己该问的问题，立刻闭嘴朝萧九重拱手一揖。 皇家多得是狗屁倒灶的事情，谁知道这又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既然没事了，阿月，我送你回去吧。” 还不等凌揽月回答，萧九重道：“你先去宫里将萧戎衣领回去，最近不要让他进宫了。” 这是要支开他? 沈醉笑挑眉看向凌揽月，凌揽月无奈地朝他摇摇头示意他别闹。 沈醉笑只得耸耸肩，转身朝萧九重行礼，“是，陛下，臣告退。” 沈醉笑去势如风，片刻间就走得不见踪影。 凌揽月看看狼狈的萧绍，问道：“陛下，这个要怎么办?” “带回宫去。”萧九重吩咐道。 “是，陛下。”暗卫躬身应道。 左右无事，两人便一道往外面走去。 凌揽月跟在萧九重身边，时不时抬头偷窥他两眼。 萧九重侧首看了她一眼，道：“阿月想问，我为何放走那两人?” 凌揽月点点头，反应过来又连忙摇头道：“若事关重大隐秘，陛下就不必告诉我了。” 萧九重笑了笑，淡淡道：“确实是隐秘，但告诉你也无妨。只是朕还有些怀疑，等确定了再告诉阿月。” “陛下既然有怀疑，为何不直接抓住那宣崇问便是了?”凌揽月不解道。 萧九重沉默了良久，直到两人走出了长长的巷子，面对着外面人来人往的大街，萧九重方才低声道：“因为，朕并不希望朕的猜测是真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8页 “陛下也有不想面对的事?”凌揽月有些惊讶。 在她心中萧九重一直就是那个杀伐决断的人，无论是当王爷还是当皇帝的时候。 萧九重道：“朕也是人，只要是人…自然会有不想面对的事情。” 凌揽月有些不好意思，“大约是因为在我心中，陛下太厉害了吧。” 即便知道萧九重身体不好，凌揽月也从来都只觉得萧九重是身体弱，但心理上依然是那个无懈可击的萧九重。 更何况，以他的实力就连敢说他身体弱的人都没有几个。 一个人太强大了，就会让人忘记他可能也会有软弱伤心的时候。， “既然陛下不想抓宣崇，那应该也不想让宣崇现在就死了?”凌揽月小声问道。 “自然。”萧九重道。 他若是想杀宣崇，方才那一箭就不是打碎他的面具，而是直接射穿他的脑袋了。 凌揽月有些为难，萧九重温声道：“有什么不好说的?” “那个…刚刚射到宣崇的暗器上，涂了一点毒。” “所以?”萧九重不解，他对凌揽月暗器上有毒并不意外。 凌揽月道：“那个毒可能有点麻烦，我也不知道陆观月能不能及时配出解药。” 见萧九重挑眉，她连忙道：“不过暂时应该死不了人，最多受点罪!你…陛下如果不放心，我让人把解药送去就是了。” 虽然萧九重没说，但凌揽月心中也有些感觉。 那个宣崇，恐怕不是一般人。 萧九重闻言笑了笑，轻声道：“既然死不了就先不用理会，医圣亲传弟子的本事，还是应该信得过。” “陛下的意思是我不如陆观月?”凌揽月嗔道，心中却很是满意。 先前她在凌家大门口遇刺的事情恐怕还要算到这个宣崇身上，她也不想给他解药。 萧九重道：“怎会?他比阿月年长许多，若是解不了毒岂不是废物?” “……”虽然知道他是在哄自己，但谁不喜欢听好听的话呢? 第298章 狗屁兄长! 陆观月拎着宣崇不知道在一条条巷子和一座座房舍间穿梭了多久，才终于在一个府邸的后院停了下来。 这府邸面积显然不小，偌大的后院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陆观月似乎丝毫也不在乎会不会被人撞见，抬手将宣崇往旁边的池塘里一丢，宣崇便只能狼狈地在池塘里扑腾起来。 他其实是会泅水的，只是背上有伤，还有心口不知道为何隐隐作痛。突然被人丢下来，更是让他一入水腿就抽筋了。 看着他在水里狼狈的模样，陆观月抱着手臂好心情地欣赏着。 他目光又在那张满是疤痕几乎看不出原本面目的脸上流连了片刻，才好心情地从袖中掏出一个小药瓶，打开瓶塞将里面的药粉朝宣崇倒了下去。 宣崇被药粉倒了一头一脸，不等他发作便听陆观月道：“不想让朝廷的人追过来，就别起来，把你身上的臭味洗干净。” 宣崇只能伸手抓住塘边的灌木勉强支撑平衡，万幸这池塘并不深，他很快就缓过来了。 看看四周的景致，宣崇方才松了口气。 脱离了危险，他才有空闲想起自己的面具被打碎的事情。 他低头看向水面，波光粼粼的水面依稀可以看到他满是疤痕的脸。 这张脸上自额头以下几乎没有一块好皮肤，疤痕坑坑洼洼狰狞扭曲，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可怕的怪物。 看着自己这模样，宣崇的眼神也瞬间变得阴鸷起来。 陆观月站在池塘边，靠着树似笑非笑地道：“被自己吓到了啊，我早就说了，你早早趁着唐影还在换张脸多好?何必像现在这样，晚上起夜不会吓到人吗?可惜现在唐影死了，要找一个跟他一样手艺好的人，可不容易。” 宣崇抬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陆观月并不怕他，相反他越难受陆观月越高兴。 “不知道是谁，回京之前信心满满觉得自己能对付萧九重。” 陆观月悠悠道：“这才多长时间，几次三番被暗卫和羽林军当狗一样撵着跑。如今可好了，萧绍那小子完了，也省得我花费力气。” 只是可惜，恐怕见不到萧绍死前的惨状了。 “凌揽月是医圣的弟子。”宣崇突然道。 “是啊。”陆观月懒懒道：“怎么了?” “你从来没说过。”宣崇冷声道。 陆观月道：“你又没问，我为什么要说?” 宣崇不再说话，池塘边的气氛瞬间变得冷凝沉重起来。 陆观月居高临下，微垂的眼眸阴狠异常。 如果可以，他毫不介意就这么将宣崇按死在这池塘里。 可惜…… “观月公子。”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陆观月和泡在水里的宣崇，神色如常恭敬地道：“主人请两位公子过去说话。” 陆观月啧了一声，转身朝着园子深处的一座小楼走去，显然对这里很是熟悉。 园子深处有一座二层小楼，二楼的窗户全部紧闭着，楼上的光线十分晦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9页 陆观月踩着楼梯上来，有些嫌弃地环视了一眼楼上，走过去将最靠边的一扇窗户推开了。 终于有些光线照了进来，楼上的陈设也能看得清楚一些了。 楼上十分宽敞，四周墙壁上都摆满了书架，房间中央放着一张高大的八折雕花屏风。 从屏风的缝隙间，隐约能看到里面软榻上坐着一个人。 陆观月并不想进去见对方，只是冷笑一声走到旁边的椅子前歪了进去。 里面传来茶杯落到桌上的声音，屏风后面的人才开口道：“观月，难得你肯来我这里，进来吧。” 陆观月不屑地嗤笑一声，道：“免了，伤眼睛。有什么事就说，没事我走了。” 那人的声音有几分苍老，显然年纪不小了。 “今天多亏了你，不然阿崇恐怕就……” 陆观月不屑地道：“不必跟我扯这些，你知道我为什么救他!” 那人轻笑了一声，仿佛有些无奈地道：“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不管怎么说，阿崇他也是你的兄长。” “狗屁兄长!” 陆观月冷笑道：“本公子俊美绝伦，没有那种见不得人的丑八怪兄长!对了，方才他的面具被萧九重一箭就给射碎了，当时所有人都看到了他那副丑样子。啧…可惜了，要是再多一点人就好了。” “观月!”屏风后面的声音变得冰冷起来，沉声道：“我纵容你，你也该适可而止。” 陆观月俊美的面容在幽暗的光线下扭曲狰狞起来，他阴恻恻地盯着屏风后面的人，冷声道：“滚!” 屏风后的人道：“阿崇遭遇了那样的事情，你做弟弟还落井下石，谁教你规矩?” 陆观月终于忍不住，抓起旁边桌上的摆设朝着噼屏风砸了过去。 他咬牙切齿地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杀你?” “罢了。”屏风后面的人沉默了良久，方才轻嘆了口气道：“你别闹事，这次离开洛都回去，便让你见她。你也可以留下，多陪她一段时间可好?” 陆观月沉默不语，只是眼神依然阴郁蕴藏着浓浓的杀意，椅子的扶手更是被生生抓出了几道痕迹。 楼下传来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陆观月以为是宣崇上来了，扭头正要嘲弄，却见出现在楼梯口的并不是宣崇，而是方才去请他们的那个灰衣中年男子。 灰衣男子焦急地道：“主人，不好了。宣公子突然吐血了!还有他背后的伤、好像有毒!” 屏风后的人勐地站起身来，“陆观月，怎么回事?!” 陆观月漫不经心地道：“不小心忘了。” 他还真就是不小心给忘了，绝不是故意的。 “还不去看看!阿崇若是出了事，我饶不了你!” 陆观月嗤笑一声，转身往楼下走去。 房间里，宣崇虽然看不出脸色，但只看他额头布满的汗珠也知道，他此时绝不好过。 背后的伤口已经开始溃烂，看上去十分狰狞可怖。 按理说宣崇只是被一根金簪射中，留下的伤口也不过是小小的一点。然而此时宣崇后背开始溃烂的伤口却已经有碗口大了，丝毫不想是小小金簪能造成的。 陆观月从外面走进来，看着这一幕也啧啧称奇。 “小师妹果然有些本事，这毒很意思啊。”陆观月道。 宣崇抬起头来看着他，咬牙道：“现在是让你称赞她的时候么?” 陆观月也不在意，低头仔细查看伤处。一边看一边道：“这是凌揽月自己配置的毒，一时半会儿我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东西，想要解毒需要时间。” 宣崇看他的目光里满是怀疑，“你不是号称毒手医仙么?“ “我只是号称医仙，又不是真的神仙。”有必要的时候，陆观月还是可以很谦逊的。 “这种私人配置出来的药，一般没有药方，有时候药效如何，甚至只看配药的人当时的心情好坏，顺手多加了一点什么。” “那我会如何?”宣崇咬牙道。 “不知道。”陆观月不负责任地道：“目前看起来不致命，等我先研究一下。” 说着他便抽出随身携带的小刀，挑起了一些宣崇伤口处的血肉，拿在手里仔细观察起来。 “阿崇怎么样了?”一个人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人还在外面声音就已经传了进来。 陆观月头也不抬，收起了小刀往宣崇身上丢了一个药瓶就往外面走去。 那人见状不满地道：“你去哪儿?站住!” 陆观月冷笑道：“给他配解药。怎么?又不用了?” “……” 宣崇强忍着疼痛和毁容的面容暴露在人前的耻辱感，勉强坐起身来问道：“这又是什么?” 陆观月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毒药。” 宣崇无语，捏着那小巧的瓶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与进来的人对视了片刻，宣崇打开药瓶将里面的药吞了下去。 吞下那药之后，宣崇很快发现自己原本憋闷绞痛的心口不痛了，这才松了口气。 “我们在城西的据点，只怕都被毁了。”宣崇沉声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0页 那人道：“先不管这些，你现在如何?” 宣崇苦笑了一声，“还好，但是萧绍恐怕被抓了。” 羽林军是怎么被引到他藏身的院子的，宣崇已经从陆观月口中得知了。萧绍这次自寻死路，落到萧九重手里，只怕是凶多吉少。 不过宣崇也不大想去救他了，对萧绍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宣崇已经厌烦了。 更何况，如今已经被贬为庶民，又自己找死送到萧九重手里的萧绍，已经不剩下什么价值了。 “我听说了。”那人沉声道：“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 “寿康宫被萧九重身边的人闯入，连太后的寝宫都被翻过了，萧九重现在要求太后移宫。” 宣崇眼底闪过一丝厉色，沉声道：“萧九重知道寿康宫中有通往宫外的地道了?” “很有可能。”或许萧九重并不是现在才发现的，而是早就发现了只是现在才发难。 这代表着，萧九重不打算再跟太后虚与委蛇了。 这对母子之间，就连皇室用来遮羞的最后一层虚假和睦的薄纱，也被萧九重亲手扯下了。 “萧九重打算动手了?”宣崇警惕地道。 对面的人并未回应，宣崇垂眸思索了良久，方才缓缓道：“若真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也就只能铤而走险了。” “也只能如此。”那人道：“谁曾想，萧九重竟然比他那父皇更难对付?早知如此……” 房间里无人再开口，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第299章 那就恨着吧 一路将凌揽月送回了凌家，萧九重并没有进门。 “阿月进去吧。”萧九重含笑对凌揽月叮嘱道：“你的身体如今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得而知，最近不要出门，外面那些事有你舅舅，还有朕。” 凌揽月开口想说什么，萧九重温声道：“若是平日你想做什么自然都可以，但没有什么比你的性命更重要，阿月可明白?” 凌揽月心中微微一跳，不由抬头看向萧九重。 却见那张在人前总显得冷肃漠然的俊美容颜上多了几分淡淡的愁绪和担忧。 凌揽月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酸涩，连忙轻声道：“陛下您放心，我知道轻重。今天也只是一时情急，那陆观月……” “今天倒是多亏了阿月。”萧九重含笑点头道：“那陆观月确实是个麻烦。” “陛下想杀了陆观月?”凌揽月瞬间察觉到了萧九重的杀意。 萧九重挑眉，问道：“怎么?阿月不想让他死?” 凌揽月敏锐地察觉到了萧九重声音里那一抹酸意。 何必呢? 凌揽月忍不住在心中暗想，萧九重不久前又拒绝了她一次，何必再让她知道这些呢? 凌揽月对萧九重的情感很是复杂。 一方面她知道自己曾经对他动过心，甚至两人之间发生过不少事情。 但另一方面，她记忆里除了那些凌乱的碎片，对萧九重的记忆都只维持在一个熟悉又有点亲近的长辈以及曾经心动的对象上。 因此心中时不时冒出一些与自己的记忆不大相称的浓郁感情时，她心中也是有着几分惶恐不安的。 她只能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当初年纪小妄想摘下萧九重这样一朵高岭之花被人家拒绝了，心里还过不去因此时常心虚。 也因此，每当萧九重对她展现出独一无二的温柔呵护时，她心中越是对失去的那段记忆感到不安。时时提醒自己年少轻狂的时候已经过了。 凌揽月摇头，正色道：“陆观月杀人无数，死有余辜。即便真是我师兄，我也不会袒护他，更何况他早被师父逐出师门了。只是……他用毒的手段出神入化，今天不过是小试牛刀罢了，当初药阁派出了许多高手也未能将他拿下。陛下若当真想要杀他，最好是离得远一些，切不可与他面对面。” 即便内力精湛的绝顶高手不惧怕大多数毒药，但药阁也并非没有破解之法。 陆观月在药阁长大，凌揽月毫不怀疑他早就学会了。 萧九重轻声道：“朕知道，放心。” 凌揽月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道：“还请陛下稍等，我有一样东西给陛下。” 堂堂一国之君自然不好在凌家大门口等着，萧九重便跟凌揽月进了门，一路走到凌揽月的院子外才停了下来。 凌揽月进去取东西，萧九重也不跟进去，只在院门外等着。 凌家如今人口稀少，萧九重便是站在院子外面也不会被丫头下人撞见。 倒是躲在暗地里的侍卫们十分为难，按理说他们应该现身叩见陛下，但他们本就是暗中值守的侍卫，而且陛下的样子看起来…… 不等侍卫们反应，萧九重淡定地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打了个手势。 意思是：不必现身。 得，这下不用为难了。 侍卫们只得这么眼巴巴地看着陛下站在大小姐院子外面。 凌家的待客之道，真是荡然无存。 樊洛远远地看到一个身形修长挺拔的男人站在凌揽月院门口，正想要避开那人却已经转身看向了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1页 看清那人的面容樊洛心中却是一惊，手中的书卷险些掉落到地上。 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樊洛正在心中迟疑着要说什么时，凌揽月已经快步从里面走了出来。 萧九重立刻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让樊洛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他对萧氏皇族和朝廷有心结，并不愿意跪拜萧九重，哪怕萧九重可以算是饶了他的性命。 “陛下……” 凌揽月手中拿着一个小巧的盒子，正要说话却看到站在一边的樊洛，“樊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樊洛道：“出来走走，正要回去。” 凌揽月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书，笑了笑转头将盒子递给萧九重道：“这是给陛下的，如何用法我写好贴在瓶子上了。” 萧九重打开一看，盒子里放着五个颜色各不一样的药瓶，果然每个药瓶上都贴着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用簪花小楷写着药的作用和用法。 “阿月辛苦了。” 凌揽月道：“我也只能大致配出几种陆观月常用又很厉害的解药，聊胜于无吧。” 萧九重道：“阿月放心，陆观月不会造成麻烦的。” 凌揽月眨了下眼睛，道：“希望如此。” 仔细回想一下，前世陆观月到底做过些什么，她其实并不太清楚。 最后她之所以对陆观月动手，一是因为凌家败落后陆观月跟顾怜星一起出现在她面前，帮着顾怜星对她冷嘲热讽。 二是因为当时陆观月就在那里，她那时候根本没办法精准控制下毒的人。如果当时陆观月不在，她也不能对他如何。 不过凌揽月也没什么愧疚感就是了。 萧九重道：“比起朕，陆观月恐怕更希望宣崇和他背后的人死。” 话音未落，萧九重的目光豁然转向旁边的樊洛。 樊洛心中一跳，握着书卷的手指不由用力，书卷的封皮被抓得皱起。 萧九重却仿佛没看见一般，淡然道：“你喜欢看兵书?” “是又如何?”不知是含怨还是心虚，樊洛粗声道。 “既然有心，就看好自己的前路，莫要被不知所谓的人和事影响，毁了阿月替你求来的机会。” 说完，萧九重不再理会樊洛，扭头对凌揽月道：“回去休息吧，朕先走了。” 凌揽月有些不好意思，乖乖点头道：“陛下慢走。” 萧九重轻笑一声，也不要人送，足下一点便腾空掠了出去。 整个人犹如一只黑色的雄鹰，片刻间消失在两人面前。 樊洛死死地瞪着萧九重离开的方向，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有怨恨，有错愕，有痛苦，有渴望，还有一丝淡淡的颓然和挫败。 凌揽月见他这模样，轻嘆了口气道：“陛下说得对，有些事情…若实在过不去，就先别管了。先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樊洛并不是无底线地仇视朝廷和萧九重，他虽然受了那幕后之人的救命之恩，却并不愿意跟他们做一样的事。 他恨那些谋害他父亲的人，恨先帝没能及时查出真相以至于樊家含冤受刑，甚至可能怨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要坚持那些道理。 但他毕竟还是樊家长大的孩子，他心底深处还是知道自己的父亲并没有错。 他也清楚地知道，到底什么是对错和底线。 凌揽月无法劝他放下仇恨。 既然如此，那就恨着吧。 尝试带着这份恨意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或许有一天就能释然了。 纵然不能，也不算白活。 第300章 怕死?求生! 萧九重回到宫中，萧绍已经被迫跪在了钦安殿里。 钦安殿外，太后此时看起来十分狼狈。 先前梳理得一丝不乱的头髮松散，就连髮丝头散乱起来。 她换下了太后的精美华服，身上的饰品也去了个干净，被人搀扶着看上去仿佛苍老了十岁。 看到萧九重回来，太后立刻一把推开身边的宫女跌跌撞撞地沖了上去。 “炼儿!炼儿!” 萧九重听到这个有些陌生的名字，眼眸沉了沉。 太后一把抓住他的衣袖，道：“绍儿是你皇兄唯一的血脉啊!他不懂事，你别跟他计较，你饶了他这次吧!” 钦安殿外的侍卫虽然看起来不动声色，心中却早已经翻腾起来了。 太后为了萧绍跟陛下闹腾可不是一次两次了，从前那都是理不直气也壮，今天怎么就突然变成这副模样了? 难不成…钦安殿里跪着的那位这次真的是犯了天大的罪过了?陛下不想再容忍他了? 萧九重淡淡道：“母后不必着急，宣崇跑了。” 大殿前突然安静了下来，太后的表情都凝固在了脸上，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尖锐的声音消失不见，所有人都暗中松了口气。 太后定了定神，仿佛没有听到萧九重的话一般，道：“你要如何，才能放过绍儿?” 萧九重轻笑一声，“萧绍对你有这么重要么?” “你什么意思?”太后一惊，勐地抬头看向萧九重，想要从他眼底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然而萧九重的眼神深不见底平静无波，唯一能看到的，只有一丝淡淡的嘲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2页 “我看到宣崇的脸了。”萧九重轻声道。 太后沉默不语。 萧九重扫了一眼她勐地攥紧衣袖的手，淡然道：“真丑。” “哀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太后恼怒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绍儿?!你是不是要逼死我们祖孙俩，才肯善罢甘休?” 萧九重微微勾唇，低声问道：“你现在，捨得死么?” 太后眼皮飞快地跳了几下，她还想再说什么，萧九重却已经越过她往殿里走去了。 “这次谁也救不了他。”萧九重冷声道：“他府上不是还有两个侧妃有孕么?萧绍的血脉也不算断了，是不是?” 太后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皇叔!我错了!” 萧绍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到萧九重从外面进来，立刻就扑了过去，“皇叔，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饶了我吧!” 萧九重抬脚轻轻踢开了他，漫步走到前方的主位上坐下，居高临下地望着瑟瑟发抖的萧绍。 “看来，你也知道自己做的事，会是什么下场?” 萧绍不敢言语，只能哀求地望着萧九重。 “她没有进来。”萧九重突然道。 萧绍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萧九重说的是什么。 方才太后在外面的声音，他自然也听见了。 “看来，你在她心中也没有那么重要。” 说罢萧九重拿起桌上的一本册子丢到萧绍跟前，道：“好好看看。” 萧绍颤抖着手捡起册子，越看他的脸色就越难看。 捧着册子的手抖个不停，渐渐地连身体也抖得缩成一团了。 “皇、皇叔…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一时煳涂……”萧绍哀求道。 这本册子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他这些年暗地里做得那些见不得人的事。 他这才明白，萧九重若是想要他的命，随时都可以。 从前他能平安无事，只是因为萧九重不想动他而已。 而现在，萧九重不想忍他了。 萧绍一时间满头大汗，心跳如擂鼓。 慌乱中他甚至忍不住想：原来萧九重是真的对他不错的，原本萧九重或许并不想对付他，只是因为他…… “九叔!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萧绍叫道：“都是皇祖母!是皇祖母鼓动我的，我、我也不想这样，呜呜…是皇祖母，皇祖母说你总有一天会杀了我，我害怕、所以才……” 萧九重漠然地看着眼前涕泗横流的萧绍，眼底的嘲讽更甚了。 当年的先太子也算得上真正的天之骄子，他唯一骨肉却变成了这副模样。 萧九重不知道这其中有几分是先皇的手笔，又有几分要归于太后的教导。 早在最开始和太后发生冲突那日，萧九重就知道他真正需要在意的从来都不是萧绍。 萧绍不过是他故意放任，放松对手警惕的棋子罢了。 原本打算徐徐图之，但如今…… 萧绍这颗棋子已经是可有可无了。 “怕死?”萧九重问道。 若是平时萧绍绝不会承认的，但现在他却只能疯狂点头，口中不断求饶。 萧九重道：“证明给朕看，你有活着的价值，朕可以考虑饶了你。” 萧绍脑海里一片混乱，他努力想要从脑海中翻出有用的东西，证明自己的价值。 然而他越是慌乱，脑子里就越是混乱空白，盯着萧九重冷漠的眼神，他几乎要再次痛哭流涕。 “皇、皇叔，我……” 萧九重沉声道：“来人，带他下……” “不!”萧绍惊恐地叫道，他急切地道：“等等!我、我知道!我想起来了!” 萧九重微微扬眉，平静地看着他。 萧绍道：“宣崇!宣崇他跟南岳那个郑奎勾结在一起!之前南岳国宝失窃就是他们做的!宣崇还、还带我见过那个郑奎!” “你们在那里见的?”萧九重似乎终于有了一点兴趣，问道。 萧绍连忙道：“在安王府上。” 第301章 先太子——萧焕! “安王府?”萧九重扬眉。 萧绍以为他不信，连忙叫道：“真的!我不敢骗你!真的是在安王府!” 萧九重垂眸思索着道：“你上次去安王府，是萧炽和萧炯刚回京的时候。还是说…你们还有什么秘密的法子，避过旁人耳目去安王府。” 萧绍暗暗吞了口口水，萧九重果然早就在监视他了。 那前些日子宣崇和陆观月在自己府上来去…… 萧绍忍不住抖了抖，颤声道：“就、就是那次。” 萧九重看着他不说话，萧绍连忙道：“我是一个人去的，我往常时不时也会去安王府，并不会引人注意。我到了安王府的时候，宣崇和郑奎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郑奎说，只要我们能支持他登上南岳王位，以后如果我们需要……南岳也会出兵相助的。” “就只是这样?”萧九重道。 萧绍道：“还有…被郑奎偷走的南岳国宝，到时候会第一时间送到洛都来，作为、贺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3页 萧九重道：“所以，他们并未跟你说过，天子镇国剑。” “什么天子镇国剑?”萧绍一愣，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不过他也并非全然的废物，还是读过不少书的，很快想起萧九重说的是什么。 “那不是早就已经遗失的前朝皇帝佩剑么?”萧绍道。 萧九重看着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果然如此的意味，将问题又转了回去，“安王跟宣崇，是什么关系?” 萧绍迟疑了一下才道：“安王…偶尔会给我出一些主意，他跟宣崇好像也认识。” “萧绍，你知道朕在问什么。”萧九重平静地道。 萧绍抖了抖，道：“安王、叔公…没怎么过问过我们的事，我也不知道他跟宣崇到底是什么关系，只知道他们两个是认识的，私交应该也不错。那天在安王府见到宣崇和郑奎，我也吃了一惊。安王只说宣崇是他的忘年交，郑奎是宣崇带来的朋友。当时、当时宣崇装作不认识我，我也就……” “所以你们谈那些事情的时候，安王并没有参与?” 萧绍摇头道：“没有，安王当时、当时有下人来说嘉荣郡主出了什么事，安王急匆匆地就去了，大约过了两刻多钟才回来。” “不过……”萧绍小心翼翼地看了萧九重一眼，低声道：“安王私底下…似乎对皇叔和皇祖父颇有微词。早几年，我不小心撞见过。” 正是因为这个，他才会主动亲近安王。 毕竟大家讨厌的人都是同一个，不是么? “陛下。”黄公公从外面进来，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萧绍，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萧九重吩咐道：“先带他下去。” “是。”黄公公转身去门外唤人进来。 “皇、皇叔……”萧绍有些惶恐，“我真的知道错了，我都说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求求你，饶了我吧!” 萧九重道：“再好好想想，还有什么值得换你这条命的。” 萧绍被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拉起来，拖了出去。 大殿里安静下来，黄公公才躬身道：“寿康宫的密道入口找到了，不过太后娘娘之前一直嚷着要回寿康宫。” 萧九重道：“不用管她，她想回去就带她去看看密道。” “那密道……”黄公公迟疑道。 萧九重道：“派人去看看，不必抱太大的希望，恐怕未必能抓到幕后之人。” 黄公公有些遗憾，道：“可惜萧公子当时闹得太大了，正巧将密道给掀开了，原本若是能暗中进去……” 他们安插在寿康宫的人已经知道密道的准确位置了。 就等着机会悄悄进去一探究竟，谁曾经萧戎衣在寿康宫闹了一场，最后竟然阴差阳错将密道入口给翻出来了。” “萧戎衣确实该教训。”萧九重冷声道：“不过我若是密道另一头的人，也便绝不会将密道建在会让自己惹上麻烦的地方。” “也只能如此了。”黄公公轻嘆道。 萧九重道：“用不着担心，现在该是他们着急。你退下吧。” “是，老奴告退。” 黄公公恭敬地退了出去，萧九重独自一人静坐在钦安殿里，空荡荡的大殿显得格外冷静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萧九重方才冷笑了一声。 “宣崇，安王?” 想起不久前看到的那张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脸，萧九重心中没有丝毫的波动。 或许是早有预料，或许是早已经不在乎了。 那张脸，即便已经面目全非。 旁人认不出，但萧九重却一眼就认出来。 那分明便是已经逝去多年的先太子，萧九重同父同母的亲兄长——萧焕。 萧九重九岁之前，最常见的亲人不是父母而是萧焕这个兄长。 即便已经过了很多年，即便萧焕已经面目全非，他依然能够一眼认出来。 当年身体康健的先太子突然盛年暴毙，当时还是皇后的秦太后险些被废。其中到底发生了多少事情，外人不得而知。 就连萧九重自己，知道的也并不全。 他急匆匆赶回洛都的时候，先太子已经死了好些日子，身体早已经入殓了。 他从先皇身边的内侍口中得知，太子突然暴毙并非是因为生了重病，而是他与先皇后宫的嫔妃珠胎暗结，甚至打算用这个孩子冒充先皇的子嗣。 被发现之后，萧焕羞惧交加，不等先皇降罪就自己服毒自尽。 而秦太后也早就知道这桩丑事，却一心为儿子隐瞒遮拦，因此才被先皇厌弃。 还是个少年的萧九重并不似现在这般冷心冷情，他在先皇殿外跪了三天三夜，才让先皇收回了成命。 只是先皇并不允许他在洛都久留，先太子和太后的事情之后，他病了一场。 病才刚好一些能下床走路，就被先皇赶回了封地。 也正是因为先皇这样的态度，让原本对他这个嫡子心生戒备的皇子们又放心下来。 回到封地之后，萧九重的生活渐渐起了一些变化。 最明显的就是，凌老将军亲自传授他兵法韬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4页 凌老将军也没有隐瞒，十分爽快地告诉他，是先皇亲笔写信相托。 否则身为镇边将领，他是不会轻易结交藩王的。 后来萧九重时常回忆起那次回洛都的时候，自己少有的几次与先皇的对话。 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先皇下旨将萧煊按太子之礼下葬后说的那句话。 “如果有朝一日，你发现你最亲的人原来是你的敌人，你会如何处置?” 先皇当时的表情和语气，并不像是在问他。 倒更像是自问。 当时尚且有几分年少气盛的萧九重答道：“我若不曾负他便是他负我，杀了便是!” “好，记住了。”先皇道。 第302章 恶毒? 陆观月端着一碗漫步走进房间，房间里已经只剩下宣崇一个人了。 陆观月朝他挑眉道：“怎么?他竟然捨得让你一个人待在这里?” 宣崇额头上满是虚汗，双手十指紧紧地攥着床上的被褥，几乎要将那锦绣绸缎撕裂。 他背后的溃烂又扩散了不少，整个后背几乎都不能看了。 陆观月以欣赏的目光打量着，“都说我心思恶毒，我看小师妹也不遑多让嘛。怎么样，感觉如何?” 宣崇勉强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陆观月将药放在床边的矮几上，道：“喝了这药，可以阻止毒素扩散。” 宣崇挣扎着爬起来，端起药一口喝了，皱眉道：“只能阻止扩散?” “你知足吧，若不是有我在，你只能看着自己变成一团烂肉。”陆观月冷声道：“这药毒不死人，除非你自己不想活了，或者伤口溃烂太严重自己死了。” 宣崇沉默了片刻，“确实恶毒。” 人死不过头点地，让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全身溃烂，实在是太过残忍了。 陆观月幸灾乐祸地道：“不仅如此，每到深夜这伤口溃烂的地方就会像被千万根针扎一样的疼，每次要疼足一个时辰。我听说过类似的毒药，不过配方都跟这个不太一样，这应该是小师妹自己研究出来的。也不知道是想要给谁用。” 不管是想要给谁用，反正宣崇现在享受到了。 宣崇神色平静，淡淡道：“你觉得我会怕么?” 陆观月目光在他脸上转过一圈，低笑了一声道：“确实，当年你亲自烧了自己的脸，应该更疼吧?” 宣崇眼角狰狞的肌肉抽搐了几下，抬起头来冷冷地盯着陆观月。 饶是陆观月这样不拿人命当回事，以嘲笑讽刺宣崇为乐的人，对上这样的目光心中也不由打了个突。 陆观月警惕地后退了两步，道：“萧绍落到萧九重手里了，他可不是什么硬骨头啊。咱们是不是要准备亡命天涯了?” 宣崇道：“你什么时候不是亡命天涯?” 陆观月冷哼了一声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当年你们败在了老皇帝手里，如今在萧九重手里同样不堪一击。我早告诉你了，别弄那些歪门邪道，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阴谋诡计都是土鸡瓦狗!” 宣崇沉默。 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阴谋诡计都是土鸡瓦狗。这话谁不知道，但实力从哪里来? 十几年前，一着不慎险些满盘皆输。 谁能想到，病歪歪连朝堂事务都难以兼顾的先皇，竟然又选出了萧九重这样一个难啃的硬骨头。 当初萧九重一回京，他们就知道大事不妙。 可惜用尽了法子，也没能除掉萧九重。 他们可以花十几年的时间拖死先皇，却没有另一个十几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拖死萧九重。 萧九重分明从小体弱，传言活不过及冠。 偏偏他却又总是不死! “你想让萧九重死。”站在旁边的陆观月突然道。 宣崇冷冷地看着他，“不然你以为我们在做什么?”他不是想要萧九重死，他是想要任何一个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死! 陆观月嘆息道：“看来你也忘了，他可是你的亲弟弟啊。” “你才是我的弟弟。”宣崇道。 陆观月嫌弃地冷笑一声道：“我可当不起你这样的哥哥，我怕折寿，你还是跟萧九重互相祸害吧。” “公子。”一个黑衣人匆匆进来打断了两人的针锋相对。 “幻舞阁的密道被发现了。”黑衣人道。 宣崇眼神变了变，到底没有发作，沉声道：“意料之中，宫里如何了?” “太后被暂时移到寿康宫旁边的宫殿居住，宫殿内外都是萧九重的人。绍公子…被关进了宫的秘密牢房，情况如何…不得而知。”黑衣人道。 宣崇沉声道：“萧绍顶不住，所有跟萧绍有过接触的人，全部撤离。” 黑衣人躬身应是，“主上也是这么吩咐的。” 宣崇合眼道：“没有其他事，就先退下吧。” “是，属下告退。” 房间里一片寂静，宣崇闭着眼睛思索着，只是背上的疼痛总是影响他的思绪，让他脑子里一团纷乱。 陆观月只说晚上会像针扎一样疼，并不代表平时就不疼。 后背的伤，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的身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5页 “拿止疼的药给我!”宣崇沉声道。 陆观月道：“我劝你不要再吃那种药了。” 宣崇沉声道：“去拿!” 陆观月嗤笑一声，“你自己找死，可怪不了我。” 说罢将一个黑色的药瓶丢在了他跟前，宣崇毫不犹豫地拿起来，到处几颗药丸看也不看一仰头就吞了下去。 那药丸果然有神效，宣崇服下药丸之后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即便那张满是伤痕的脸上也能看出几分舒展来。 不知过了多久，宣崇才道：“萧绍的病，是不是凌揽月下的手?” 陆观月似笑非笑地道：“所以，这个教训告诉你，没事别惹大夫。” 宣崇冷笑一声，道：“这次确实是萧九重更胜一筹，那不过是因为他运气好，他是皇帝能调动的势力更多而已。这次叫他赢了，我若不回敬他一番，似乎说不过去。” 陆观月脸色微沉，“你要对凌揽月动手?” 宣崇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怎么?你还真将她当成你的师妹了?” “不，我只是想提醒你，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 陆观月冷声道：“就像十几年前一样，你以为那老皇帝是你股掌之中的玩物，结果呢?” 宣崇不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那凹凸不平的触感让他立刻就厌恶的放下了手。 “观月，触怒我对你没有好处。” 陆观月冷笑道：“我真想看看，等你彻底没有了利用价值的那天，老头子会怎么对你。” “那你等着吧。”宣崇不为所动，淡然道。 第303章 求一纸休书! 萧绍被萧九重抓了的消息并没有瞒住洛都的达官显贵们，或者萧九重也从来没打算隐瞒。 最先着急上火方寸大乱的自然就是萧绍的妻妾们了。 冯氏是家里最先得到这个消息的人，而告知她这个消息的人正是她的五哥——冯若愚。 冯氏第一反应自然是不信，然而对上五哥肃然的神色，冯氏脚下一软跌坐回了椅子里。 冯若愚看着妹妹失神的模样，心中轻嘆了一声，低声道：“阿浣，回神。” 冯氏怔怔地望着冯若愚，半晌才苦笑了一声道：“五哥，我没事。家里是怎么说的?” 冯若愚看了她一眼，平静地道：“父亲说，无论萧绍做了什么事，都与你无关。” 冯氏愣了愣，看到冯若愚带有寒意的脸色，才反应过来道：“五哥，父亲还说了什么，你直说吧。” 冯若愚道：“父亲说，他会向陛下求情，保你平安无事。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你不能离开萧家。”如今萧绍已经是庶民，自然不能再称唿封号，最后也只得一个萧家。 好大一个姓氏。 然而萧和萧，是不一样的。 冯若愚道：“父亲说，你没有犯错，陛下想来不会赶尽杀绝。虽然你没有孩子，但……” 说到此，冯若愚脸色难看地住了口，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 若不是担心阿浣，担心其他人来让阿浣更加痛苦，他压根不会走这一趟。 冯氏自然明白父亲的意思。 她虽然没有孩子，但萧绍还有一子一女。后院还有一个侧妃怀着孕，她依然是这些孩子的嫡母 父亲的意思是，哪怕萧绍被陛下治罪甚至杀头，冯家的女儿也要做个完美的贤妻良母，冯家也不会抛弃这个女婿么? 冯氏心中一片麻木，甚至没有什么伤心的感觉。 “我知道。”冯氏淡淡道。 “阿浣。”冯若愚看着她，沉声道：“五哥带你离开洛都。” 冯氏只觉冰凉的心口多了几分暖意，她望着冯若愚苦笑道：“五哥，萧绍若被定了罪，我便也是罪人家眷，要等待陛下处置的。若是就这么跟你走了，便是畏罪潜逃。”不仅是她，五哥这辈子也就毁了。 “父亲的意思我知道了。”冯氏垂眸道：“若真的能侥倖得到陛下宽恕，我会如父亲所愿，好好做萧家妇的。这样……也不坏。” 她对丈夫早已经死心，只想着做个合格的妻子。 一个合格的妻子，有没有丈夫，都是一样的。 冯氏苦笑：“说不定还是我连累了家里呢。”女婿犯罪，岳家未必就不会受牵连，冯家即便这个时候和萧绍划清界限，也未必有用。 还不如留下她，好歹能有个不离不弃的好名声。 冯若愚沉声道：“五哥有办法。” 事情远不是冯家或者冯家女子的名声那么简单，冯若愚了解自己的父亲，知道他并不是一个死盯着名节的迂腐之人。 他要阿浣留下，并不是为了冯家的名声，而是为了那几个孩子。 萧绍的孩子! 冯若愚不知道，父亲到底有多少把柄被人拿住了，或者是自己陷入其中已经无法自拔了。 但他不希望这个从小疼爱的妹妹，因此陷入万劫不復之地。 “夫人，昭武将军的公子来了。”一个管事匆匆进来禀告道。 冯氏蹙眉道：“韩大公子这个时候来难道也是因为…快请他进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6页 管事有些为难，冯氏道：“怎么了?” 管事道：“韩公子说，想求夫人给韩姨娘一纸休书。韩家愿意将小公子留下，请夫人答应韩姨娘带小小姐离开。” “……”冯氏一时说不出话来。 说起来也是委屈了，两位侧妃一位是昭武将军的嫡女，一位也是吏部尚书的千金。 给卫王做侧妃也还罢了，等萧绍被贬为庶民，连带着她们也只能被称唿一声姨娘。 当初萧绍被贬的时候，韩家就上门探望过，却并没有提要接走韩氏的意思。 现在韩家长子亲自上门，只怕也是听说了消息，不愿意姑娘再留在这里将来跟着受苦。 昭武将军也算是战功赫赫，与萧绍这些事情也没什么牵连。 当初若不是因为太后，韩家是断然不会将嫡女嫁给萧绍做侧室的。 陛下尚未表态，韩家就这样迫不及待地与萧绍割席，对韩家和昭武将军的名声绝没有什么好处。 但只要在萧绍被定罪之前离开萧家，韩氏和她的小女儿就不是罪人家眷和罪人之后了。 这是昭武将军的一片慈爱之心。 冯氏沉默不语。 “夫人?” 良久，冯氏才轻嘆了口气，道：“罢了，你去跟韩公子说，让他先去韩氏那里收拾行李吧。” 管事原本以为夫人会勃然大怒，不想她却如此轻易答应了，脸上不由露出几分诧异之色，也怕萧绍回来之后怪罪。 “去吧。”冯氏道，“这个主我还是能做的。只是他们能不能出得去，却不是我能做主得了。”如今这萧家，恐怕是好进不好出。 “是，夫人。” 管事出去之后，冯若愚才道：“你愿意给她一条生路，怎么不想想自己呢?” 冯氏苦笑道：“五哥，我毕竟是冯家的女儿，不管父亲要做什么，我都只能遵从。能走一个是一个吧，冯家是萧绍正经的姻亲，就算父亲愿意为了我……这关系只怕也撇不干净吧?” “罢了!”冯若愚直到劝不动她，只得道：“你自己小心，千万记住了，不管谁来找你，什么都不要答应，什么都不要做。” 迟疑了一下，冯若愚缓缓补充了一句，“包括父亲。” 冯氏望着他，“五哥，父亲是不是……”冯氏从来都不傻，很多事情她只是不愿意去想而已。 冯若愚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心，温声道：“别怕，一切有五哥在。” 冯氏顿时觉得鼻子一酸，靠近冯若愚怀中轻轻抽泣起来。 冯若愚在心中暗嘆了一声，抬手轻拍着背心安慰着妹妹，眼眸低垂陷入了沉思。 一刻钟后，冯若愚出了萧家。 他站在门口左右看看，大门外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就连附近左右都没有了来往行人。 冯若愚抬头看了一眼头顶湛蓝的天空，淡淡道：“我要求见陛下。” 第304章 销骨香! “昭武将军府将女儿接回家去了?” 清晨凌家花园里，凌揽月将搭在脸上的书拿下来，从躺椅里坐起身来看向说话的青羽。 青羽恭敬地道：“是，听说是淇南王…萧夫人做主，休了韩氏。还将府上的小小姐，一併给了韩氏。” 如果萧绍还是卫王或淇南王，王妃是没有资格直接休掉一个侧妃的。 但如今喜韩氏只是个普通妾室，人家娘家也没有意见，身为原配正妻冯氏自然能做这个主。 凌揽月托腮道：“其他人呢?” 青羽一怔，不解道：“什么其他人?” “萧绍原本不是还有一个侧妃，几个侍妾还有…顾怜星。” 青羽这才明白过来，摇头道：“奴婢不知，没听说啊。小姐，韩家和萧夫人这样做，是不是……”这算是明目张胆的钻空子。 萧绍都被陛下亲自抓了，韩家赶在这个时候和萧绍割席，不是拿世人当傻子耍么? 陛下若不计较自然还好，陛下若计较起来，韩家说不定比其他几家姻亲还惨。 凌揽月道：“昭武将军八年前曾做个幽州镇守将军，与陛下是旧识。况且，昭武将军跟萧绍不是一路人，他敢这么做应当是在陛下面前过了明路的。” 虽然韩氏生了萧绍的长子还生了一个女儿，但前世萧绍一正妃两侧妃，最后可没有一个得着好了。 韩氏的长子夭折，后来昭武将军战死沙场，韩家便没落了。 韩氏自然也就被萧绍冷落了，只能守着一个女儿在后院里安静度日。 顾怜星进府之后，更是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顾怜星这个宠妃。 “原来如此。”青羽点了点头。 刚提起顾怜星，凌揽月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萧绍被抓进宫里多久了?” 青羽算了算，道：“昨儿到现在，有十个时辰了吧?” 凌揽月眼睛一转，突然笑出声来。 青羽诧异地看着自家小姐。 凌揽月笑吟吟地道：“去我书房架子上，往上数第六排第三个格子，把里面的药瓶送进宫去给陛下，就说萧绍应该用得着。” 青羽眨了眨眼睛，忍不住道：“小姐总是给陛下送药是不是不太好?”皇室多得是御医，药这东西又是要入口的，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7页 最重要的是，这些药都是小姐费心配制出来的，小姐如今身体本就不太好，多辛苦啊。 凌揽月笑道：“没关系，这是给萧绍的，我早就弄好了，就等着今天呢。先前差点以为用不上了。” 青羽无奈只得去了。 “小师妹果然早就知道了。”陆观月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凌揽月一惊，暗器已经扣在了手中。 陆观月斜倚在月形门边，道：“别紧张，我可是光明正大走进来的。” 凌揽月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舅舅放你进来的?” 陆观月道：“我跟凌大将军说，要替你诊一诊脉，他就放我进来了。” “你以为我会信?”凌揽月问道。 陆观月嘆了口气，“好吧，其实我告诉他我有办法治你的病，他才放我进来的。” “你骗他。”凌揽月冷声道。 陆观月道：“小师妹有个好舅舅，真是让人羡慕啊。” 看着她剑拔弩张的模样，陆观月负手走了进来。 “别紧张，说到底咱们也没有深仇大恨，对吧?”陆观月笑吟吟地道：“我又没害过你，也没害过你身边的人，每次见面小师妹都对我喊打喊杀的，是不是不太好?我好歹还救过你的命呢。” 凌揽月轻哼一声，重新坐了回去。 “有什么事直说，你应该不是来跟我叙交情的吧?要叙，不如等几天，等师父来了再一道叙叙?” 陆观月撇嘴道：“那还是算了。小师妹还没回答我问题呢，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凌揽月问道。 陆观月道：“萧绍和顾怜星啊。” “你想让我说什么?称赞你月老做得好，成全了一对有情人么?”凌揽月冷冷道：“销骨香的味道做得那么难闻，你指望我鼻塞么?” 陆观月不满地道：“什么叫难闻?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难闻能叫销骨香?” “销骨香，销魂蚀骨啊。” 说到这里，陆观月突然朝她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听说你喜欢过萧九重那个病秧子?”陆观月道：“其实，你要是肯也给他用点销骨香，你这会儿说不定早成皇后了。” “闭嘴!”凌揽月脸色微变，咬牙道。 陆观月道：“我说的不对?还是你觉得萧九重能逃得过销骨香的药性?要不咱们试试，我这里还有一……” “陆、观、月!”凌揽月咬牙道，被气得心口阵阵疼。 陆观月摇头，略带嘲讽地道：“女人总是这么天真又愚蠢，连你也不能例外。竟然会痴迷什么真心真情?要我说，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用什么手段有什么要紧?不然你以为，就凭顾怜星，能让萧绍和赵璋对她如此痴迷?要不是因为你，她说不定会成为洛都最幸福的女人。” “陆观月。”凌揽月平静地叫道，见他看过来才缓缓道：“你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被哪个女人始乱终弃了?” “胡扯!” “那就别一副怨妇样。”凌揽月道：“顾怜星会跟萧绍和赵璋纠缠在一起，都是你故意的?” 陆观月表情扭曲了好一阵才恢復平静，轻哼一声道：“你可别冤枉我，我是看她既想要勾搭萧绍，又捨不得赵璋，太辛苦了眼看要翻车，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才好心帮她一把的。” “救命之恩?”凌揽月不以为然。 陆观月道：“当然，师兄被人追杀，险些就死了啊。” “然后正好跑到顾家被她救了?”凌揽月冷笑道。 陆观月道：“就是这么巧，说明咱们有缘啊。” “顾怜星这么自信，这么相信你，就是因为你那所谓的救命之恩吧?” “所以我才说女人都是又天真又愚蠢，她竟然真的相信什么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觉得我对她情根深种，事事顺从。对了，她还要求我杀了你呢。” 陆观月笑道：“我当时便拒绝了，幸好她蠢不然差点就功亏一篑了。小师妹，知道师兄对你多好了吧?” 凌揽月看着他，突然展颜一笑，道：“那个宣崇在背后支持萧绍吧?看来你跟他关系确实不好，他知道你这么暗地里害萧绍么?” 萧绍染上了销骨香，就算没发生这些事，早晚也要完蛋。 前世她鲜少注意顾怜星，最后几次见面自己更是狼狈不已浑身是伤，还真不知道顾怜星用没用过销骨香。 前世顾怜星即便用过销骨香，应该也没有这辈子这般重或者不是现在用的。 没有哪个男人能被销骨香侵蚀五六年后，还依然身体健康。 陆观月悠然笑道：“但现在萧绍落到萧九重手里了啊，自然也会死在萧九重手里。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呢?” 第305章 同门不同命 凌揽月冷眼看着他肆意自得的模样，淡淡道：“所以，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陆观月幽幽一嘆，道：“罢了，宣崇要对你动手，自己小心一些。可嘆我一片好心，却没有人肯领情。” 闻言凌揽月眉头微皱，道：“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8页 陆观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你自己做过什么心里没数?再说了你和萧九重那点事儿，你以为他不知道?萧九重给了他这么大一个难堪，他不对你下手对谁?” 凌揽月半晌没有说话。 陆观月这些话，似乎没说什么，但又实在说了很多。 再想到今天萧九重见过宣崇之后的反应…… “宣崇不是普通的人吧?”凌揽月道。 陆观月笑道：“普通人能做出这些事?他是个疯子，你最好别惹他。” 真难得，毒手医仙竟然会说别人是疯子。 凌揽月微微扬眉，道：“听你的语气，他对陛下心存怨恨，他们是不是认识?” 这绝不是简单的因一时成败而起的怨恨，显然要复杂得多。 陆观月轻哼了一声，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小师妹，你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么?” 凌揽月微笑道：“你觉得如果我跟他同时出手，先死的会是谁?” 陆观月愣了愣，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凌揽月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她说了什么好笑的话?还是陆观月这是终于要真疯了? 陆观月似乎真的觉得很好笑，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好半晌他才抬手抹了眼角的泪珠，依然笑道：“小师妹说得对，担心你我还不如担心他。你毒术医术也都不差，也有自保之力。外面还有凌家和萧九重保护，你怕什么?跟你比起来，宣崇才是那个可怜虫。” 倒也不止于此。 凌揽月看着陆观月一反常态的模样，迟疑了一下才问道：“陆观月，你……” “我什么?” “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宣崇手里?” 陆观月对宣崇的态度十分诡异。 他毫无疑问是厌恶甚至是仇恨宣崇的，所以他看似站在宣崇那边暗地里却毫不留情地谋害萧绍，甚至还鼓动凌揽月杀了宣崇。 但另一方面，他又对宣崇的命令毫不违抗，哪怕态度很糟糕。 甚至在昨天那样的情况下，依然带着宣崇逃走了。 他原本可以将宣崇丢下的，被那么多御林军围住，还有冷言和沈醉笑在场，后面又来了萧九重。那样的情况下他丢下宣崇，谁也不能说他没尽力。 陆观月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他脸色一沉，冷冷地看着凌揽月道：“你觉得可能么?就凭他也能要挟我?” 凌揽月不答，心中暗道：“若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以你对宣崇的厌恶态度，他这会儿只怕投胎后都能跑了。” 不过陆观月不肯说，她也不多问。 “多谢提醒，我记住了。” 陆观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师妹，咱们也算是师出同门，可惜却是同门不同命。” 说罢他不再理会凌揽月，转身飞身出了院子，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了。 凌揽月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微微蹙眉。 同门不同命?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淡淡的酸涩。 陆观月的来歷么…… 宫中 幽暗的牢房里，沈醉笑和秦轲目瞪口呆地望着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痛苦不已的萧绍。 让他们震惊的并不是萧绍突然发病，而是他发病的状态。 萧绍叫得很痛苦，身体不停地在地上扭动，姿态不堪入目。 沈醉笑和秦轲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几分尴尬。 秦轲轻咳了一声，道：“听说，前段日子他得了心疾，是不是发病了?” 沈醉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指着里面道：“你管这叫心疾发作?我觉得十个彪形大汉都没有他的心脏来得健康。” “呵呵，不至于。”秦轲有些为难地道：“这个，是不是得请大夫?要是死了怎么办?” 沈醉笑道：“哪个浑蛋把什么助兴的药混在饭菜里给他吃了吧? 萧绍这模样哪里是什么心疾发作，分明就是被慾念沖昏了头脑。 “怎么回事?”萧九重带着人进来，听到里面的动静皱眉问道。 见他来了，两人都松了口气。 “陛下，萧绍好像突然发病了。”沈醉笑道。 萧九重看了一眼地上的萧绍，因为无法宣洩，他已经开始抓自己的脸和身体了。 似乎身体里有一万只蚂蚁在爬，不过片刻间就将自己脸上脖子上抓出了一道道血痕。 “皇叔…皇叔救我……”萧绍看到萧九重，挣扎着爬向牢房门口。 萧九重低头看着他双目通红，狼狈的模样皱眉。 沉吟了片刻，他将一个药瓶丢进了牢房里。 萧绍早就被折磨得头晕脑胀，连想一下瓶子里是什么药的能力都没有，一把抓起药瓶将里面的药丸吞了下去。 沈醉笑剑眉微挑没有说话，他看出那药瓶是阿月的。 “太医进去看看他。”萧绍吃了药，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他长长地出了口气，仿佛十分舒畅地喟嘆了一声，趴在地上不动了。 跟在萧九重身后进来的太医应了声是，等侍卫打开牢房的门便走了进去。 萧绍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无论太医怎么摆弄他，也不见他挣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9页 再仔细一看，原来早已经虚脱地昏睡过去了。 好半晌，太医才眉头紧锁地走了出来，脸上的神色十分古怪。 太医朝萧九重行了礼，才低声道：“陛下，这位…怕是中了什么人的暗算了。” “怎么说?” 太医道：“不知陛下可有听说过销骨香?” 在场的人除了太医本人，都不是学医之人。哪怕萧九重曾经也在药阁待过一段时间，但这种冷僻的药却也是不会知道的。 太医嘆了口气，道：“这销骨香，全名叫做销魂蚀骨香。中此香者…少则两日多者五日，必须与施香之人交合。若不然……便会欲(河)火(蟹)焚身，静脉爆裂，七窍流血而死。” “这世上还有这种药?”秦轲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太医道：“这世上无奇不有，更何况只是区区人调制出来的药香?” 秦轲干笑：调制这药香的人，心肠未免太过歹毒了些。 第306章 被谁算计了?! “这么说，他就是中了这销骨香，会七窍流血而死?”沈醉笑问道。 太医摇头道：“倒是不至于此，这销骨香也不是一次就见效的。若只是被寻常人中了，也只是不知不觉容易被这香气吸引罢了。一旦与拥有这销骨香的女子有过夫妻之实，这销骨香才会真正见效。若时间也还罢了，慢慢的总会好的。但若不知节制，便会……即便两人一直在一处，这药既名销魂蚀骨，自然是名副其实的。会引得人沉沦慾海，时日久了这身体……” 在场的都是成年男子，自然明白太医是什么意思。 沈醉笑轻咳了一声道：“那他现在?” 太医道：“这位…日子倒是还不算太久，但近些日子着实有些过于放纵，因此难免要难受一些。” 沈醉笑和秦轲齐齐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萧绍，忍不住双双打了个寒战。 这哪里是难受一些? 若不是萧九重的药，萧绍说不定都要把自己的脸抓烂了。 太医说到此，从袖中掏出被萧绍丢在一边的药瓶，忍不住道：“陛下，不知此药出自哪位大夫之手?” 萧九重沉默了一下，道：“药阁，此时不在洛都。” 太医有些失望，药阁的大夫能配出这种药自然不奇怪，可惜他是太医，不能轻易离开洛都。 “太医，这药能解毒?” 太医摇摇头道：“那倒不是，这药……是极品的静心去火之药。” “静心去火?” 太医看着秦轲，意味深长地道：“只消服下一粒，顿时清心寡欲万念皆消，秦公子可要试试?这药倒不难配。” 秦轲连忙干笑摇头。 “不必不必。” 萧九重道：“你的意思是说，这药只有一时之功?” 太医点头道：“不错，这药最多能管十二个时辰，另外……” 太医有些委婉地道：“这药药效太强，吃多了对身体不大好，若能不用最好还是别用得好。” “销骨香无解?” 太医摇头道：“下官孤陋寡闻，确实不曾听说此药有解药。不过这药本身也不伤身体，因此若有大毅力者，只要不再接触销骨香源头，或可自行痊癒。” “下去吧。”萧九重垂眸道。 “是，臣告退。” 太医恭敬地退了出去，萧九重看了一眼萧绍转身往外走去。 沈醉笑和秦轲对视了一眼，也连忙跟了出去。 除了牢房的门，秦轲忍不住嘆道：“先前听说萧绍抢了赵璋的侧室，还有不少人暗地说他早晚栽在女色上，原来不用早晚他已经栽了啊。也不知道是谁弄的?” 总归是他府上那些女人，这段时间萧绍鲜少出门，行踪几乎都被监视着，应该不太可能再去外面勾搭人。 当然，最大的可能便是那位让萧绍不惜和赵璋翻脸，也要抢过来的顾怜星了。 秦轲也见过顾怜星，美则美矣，却也没有到如此让人痴迷的地步。 当时他还暗笑萧绍色迷心窍呢，现在看来不单单是色而已啊。 萧九重没有理会他的问题，“他说什么了?” 沈醉笑道：“都是些零碎的事情，没什么大用。他自己并不知道宣崇的来歷，是太后引荐给他的。他原本也不想用来歷不明的人，可惜他自己实力不济，宣崇一出现就帮他办了好几件大事，他这才渐渐信任倚重起来。不过宣崇平日行踪飘忽不定，并不常在洛都，也是最近才开始常驻洛都的。” 秦轲摇摇头，有些感嘆。 来歷不明的人也敢用，也不知道该说他胆大还是心大。 “他在南方私自开矿铸造铜钱，这铜矿的地点便是宣崇告诉他的。前段时间萧炽的人截了他一批货，赵璋便是因此去了并州的。没想到刚到并州就被萧炽发现了，一路被人追杀还被人打断了腿。” 沈醉笑继续道：“按萧绍的意思，赵璋因为这个对他心存怨恨，两人是因此而决裂的，并不单是因为顾怜星。” 私自铸钱对萧绍来说确实是杀头的重罪，但对萧九重来说也确实也是些鸡毛蒜皮的零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0页 倒是沈醉笑有些心虚。 他当然知道赵王跟萧绍之间的恩怨，实则是凌揽月暗中挑起来的。 就连赵璋的腿，其实也是凌家的人暗中动了手脚的。 啧，阿月果然很讨厌赵璋那厮。 不过赵璋和萧绍到底谁更惨，眼下还不好说。 “就这些?”萧九重抬眼问道。 沈醉笑无奈地道：“才刚说到这儿，他就突然…犯病了。” 萧九重抬手揉了揉眉心，沉声道：“等他醒了继续问，记得提醒他，他只有十二个时辰。” 一想到方才萧绍的丑态，沈醉笑心中就充满了抗拒。 他习惯性地想要把玩自己的扇子，看着空荡荡的手才想起自己的扇子已经毁了，顿时心情越发糟糕了。 只可惜现在是萧九重说了算。 “是。”沈醉笑生无可恋地应道。 秦轲强忍着笑意拍拍他的肩膀道：“辛苦沈兄了。” 沈醉笑幽幽地看了他一眼，道：“一起?” 秦轲连忙拒绝，“小弟手里的事情也不少，耽误不得，就不陪沈兄了。” 沈醉笑心中思忖着：还是先回去找阿月要点药比较好，万一一天审不完，他可不想再看一个大男人当众发(蟹)情了。 三人身后的牢房里，昏睡过去的萧绍缓缓醒了过来。 方才的记忆瞬间回到了自己脑海中，萧绍脸色不由白了白，那种可怕的感觉仿佛还在身上，让他忍不住伸手要去抓自己的胳膊。 碰到胳膊上的伤，痛得他抽了口气，他才突然彻底清醒过来，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 萧绍坐在地上，脸上的神色五彩缤纷。 他刚才竟然、竟然…… 一股羞恼从心底升起，让他恨不得将自己埋进土里去。 好半晌，萧绍才终于勉强冷静了下来。 他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当时好像是突然就…然后满脑子都是星儿。 之前他也有过这种感觉，但并没有这么严重。 当时星儿就在身边，两人自然顺理成章地翻云覆雨只觉妙不可言。 他只当两人情投意合恋姦情热，哪里会想到如果星儿不在自己身边，无法满足的感觉竟然会这么痛苦? 萧绍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这其中的诡异之处。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被谁算计了?! 第307章 凌大小姐是我姐姐! 顾怜星有些烦躁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眼睛更是时不时朝外面看去。 曾经顾怜星时时刻刻盼望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光明正大地踏入卫王府的大门，成为萧绍的侧妃。 然而当她真正成为萧绍的身边人时，她才发现这根本就是噩梦的开始。 不，或许从她遇到陆观月那一刻开始，她的人生就只剩下噩梦了，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想起曾经对自己温柔备至无所不从的陆观月，顾怜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中满是恨意。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恶劣卑鄙的人?! 她救过他的命啊，他就一点感激都没有吗? 他从头到尾都不过是在戏弄自己，他骗了自己，说能够帮她心想事成。 她相信了他，用了他送给她的香料。 一切果然都渐渐顺利起来了，萧绍和赵璋对她越来越好。 但凌揽月让一切都走了样，她敏锐的从萧绍和赵璋的眼底看到了迟疑和动摇。 她惊慌地再次请求陆观月，他表现得一如往常的温柔，给了她效果更好的香。 但很快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原本还只是有些怀疑，直到萧绍将她接进了王府。 两人日日耳鬓厮磨，她才终于明白了陆观月给她的到底是什么。 这也没有关系，曾经顾怜星暗暗想着。 她已经失去了太多的东西，只要能让萧绍离不开他，有什么要紧的? 然而就连这也都是一场空想。 隔壁院子里韩氏的家人匆匆而来，带着韩氏和还在襁褓中的小女儿离开了。韩氏痛哭了一场，却还是抱着女儿拿着休书走了。 同样还需要人照顾的男孩被交给了后院里一个性格温顺的侍妾照顾。 两日不见萧绍，顾怜星知道出事了。 自从她被接回来，萧绍几乎日日都离不开她。前日萧绍将她打发走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如今顾怜星身在后院得不到任何消息，但对危险的敏锐让她确信，萧绍出事了。 顾怜星有些慌乱地想要往外走，才刚拉开门就被人挡住了去路。 “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顾怜星惊慌地道。 门口的人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眼神冰冷地问道：“顾怜星?” 顾怜星强撑着心里的畏惧，道：“是，是我，你们想做什么?” “跟我们走一趟!”门外的人道。 顾怜星脸色大变，反手就想要将门关上。 但她如何能比得上一个身强体健的男人?对方一手按着门，顾怜星用尽了全力，那门也纹丝不动。 对方不屑地轻哼了一声，对身后的人道：“带走!” 身后两个人上前，一左一右拽着顾怜星就往外走去。 顾怜星死命挣扎，口中叫道：“放开我，你们做什么?我要见王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1页 “这府里现在没有王妃。” “我、我……”顾怜星脑海里一片混乱，一句话脱口而出，“凌大小姐是我姐姐!你们不能动我!” 门外人眼中有几分不屑，冷声道：“凌大小姐连顾家都不认了，更何况是你?有什么话，进了大牢再说吧。” 顾怜星仿佛瞬间恍悟过来，脚下一软险些跌倒在地上，却被两个人牢牢地架住了。 她双目无神，任由两人将她挟着往外走去，晶莹的眼泪不自觉的已经滑落了下来。 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凌府 凌揽月正笑吟吟地看着眼前的沈醉笑，道：“表哥，你这是怎么了?” 沈醉笑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道：“你怎么没告诉我，萧绍被陆观月给整了?” 凌揽月托腮，饶有兴致地道：“你为什么不猜是我?” 沈醉笑翻了个白眼，道：“你一个姑娘家，能想到用这种法子来害人，也未免太可怕了一些。” 凌揽月心中暗道：“若真的需要，我也未必做不出来。” “怎么了?萧绍是不是很惨?” 沈醉笑一脸“不想多提”的表情，没好气地道：“你说呢?” 见他着实一脸烦闷的模样，凌揽月笑道：“好吧，我确实早就知道这事儿了，不过我原本以为先倒霉的是赵璋，谁知道萧绍自己要出来找死?药是我早就配好的，放在那儿就给忘了。要不是这次陛下抓了萧绍，我都想不起来。” 沈醉笑脸色变了变，道：“这么说，只要谁跟那顾怜星有过鱼水之欢，都会变成这样?” 凌揽月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道：“怎么可能?这药若是那么厉害，岂会寂寂无名到现在?真要用起来，还是很复杂的。不仅药材珍贵，还需要女子本人的血入药。想要让男子受那药香影响，必须事先让对方服下药引才行，还需要不少时间让药慢慢改变身体。对普通人来说，那也只是味道好闻一些的香料而已，更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罢了。但那点作用跟需要付出的相比，根本一文不值。” “原来如此。”沈醉笑松了口气。 身为一个男人，他自然是绝不希望这世上有能够如此轻易控制自己的东西存在的。 凌揽月笑道：“表哥若是对这方面感兴趣，还不如去南疆找找，南疆的蛊师的本事比毒术有用。” 沈醉笑自然也听过不少南疆蛊师的传闻，翻着白眼表示敬谢不敏。 “你这会儿不抓紧审萧绍，跑回来做什么?”凌揽月想起来正事，问道。 沈醉笑脸上的笑容散去，正色道：“萧绍方才交代了一些东西，跟你有关。陛下让我来问问，你想不想去听一听?” 凌揽月淡淡道：“是他跟赵璋还有顾怜星合谋想要算计我的事?” 沈醉笑点头，“你之前应该也知道，不过萧绍应该能将前因后果说得更详尽一些。陛下已经派人去拿赵璋和顾怜星了，这事与你相关，看你想不想去听听。” 凌揽月思索了一下，道：“那就去看看吧，也该做个了断了。” 她心中已经有了预感，萧绍这次恐怕是出不了宫门了。 虽然前世许多事，这辈子这三人还没来得及做，但她总还是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那就走吧。” 沈醉笑起身，一边抱怨道：“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感觉陛下暗地里还有什么谋划，眼下这些事恐怕很快就要结束了。” 凌揽月嫣然一笑道：“我觉得不是错觉。” 因为她也有这种感觉。 第308章 走样的谋划 凌揽月和沈醉笑踏入大殿的时候，顾怜星和赵璋已经被抓进宫来了。 去抓人的人一点儿也没客气，赵璋连轮椅都没有，直接被人拖进宫来的。 此时也只能跌倒在地上，见到走进来的凌揽月，他有些狼狈地撇过了眼去。 “大姐姐!”顾怜星原本在嘤嘤哭泣，见到凌揽月进来眼睛一亮，立刻朝着凌揽月扑了过来。 两把刀交叉拦在她跟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顾怜星不由得一抖，颤声叫道：“大姐姐，星儿知道错了，你饶了星儿吧。呜呜……大姐姐，我是你妹妹啊。” 沈醉笑跟在后面进来，正好听到这句话，嗤笑了一声。 凌揽月回头看了他一眼，沈醉笑朝她一阵挤眉弄眼。 凌揽月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沈醉笑一向厌恶虚伪之人。 他是在嘲笑顾怜星这会儿倒是真心叫起她大姐姐来了，从前哪怕是堂姐妹关系的时候，顾怜星恐怕也没有真心诚意的叫过一句。 “见过陛下。” 此地是钦安殿的偏殿，萧九重正坐在主位上看摺子，此时方才抬起头来对凌揽月道：“阿月，过来坐。” 凌揽月谢过，走到他下首坐下。 “……”沈醉笑表示，早就习惯了区别对待。 萧绍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即便顾怜星又哭又叫，他也没有半分动容。 倒是赵璋看着顾怜星狼狈的模样，神色很是复杂难辨。 凌揽月开口道：“表哥说萧绍交代了与我有关的事，陛下特许我来旁听?多谢陛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2页 萧九重看向她，眼神温和轻声道：“朕跟沈醉笑说，你若不愿来也可不来，横竖也不是愉快的事情，事后将结果告诉你便是了。” 凌揽月道：“多谢陛下，我虽然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还是想仔细听他们说说。” 萧九重点了下头，看向跪在地上的萧绍，道：“说罢。” 萧绍抬头往上看了看，看向萧九重的眼底满是恐惧。 “宣崇说，若能得到凌家的支持，我们的大事便可事半功倍。” 萧绍的声音有些嘶哑，“可惜前几年凌大小姐一直在边城，不知何时回来。皇祖父…厌恶皇祖母，也断然不会愿意将凌家大小姐赐婚给我，皇祖母和宣崇便替我选了……冯家的女儿为妃。” “年初凌大小姐突然从边城回来，但我却已经……后来，宣崇发现了赵璋。” 萧绍侧首看了坐在地上的赵璋一眼，道：“他当即便说，赵璋比我更有可能娶到凌大小姐，只要谋划得当，说不定能让凌家心甘情愿为我们所用。” 沈醉笑冷哼一声道：“你们的办法就是，让人掳走阿月，再让这位敬安侯世子英雄救美?” 他上下打量了赵璋一番，有些嫌弃地道：“他哪来的自信，让阿月看上?” “……”凌揽月羞愧无地。 她上辈子还真就看上了。 赵璋这段时间的境遇着实称得上悽惨，如今不仅形如枯藁，苍白病态，整个人气质更是阴鸷颓废。 也难怪沈醉笑会有此问了。 赵璋听到这话，想起自己如今狼狈的模样，脸上也不由露出了几分羞愤之色。 萧绍点头道：“不错，只是宣崇有事离开了洛都一段时间，他经常行踪不定我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回来，顾家却有意为顾大小姐择婿了。我们担心错过了，就提前动手了。” 凌揽月微微蹙眉，她可不记得顾文华什么时候提过要为她择婿。 “你们原本打算做什么?”萧九重放下手中的摺子，问道。 萧绍道：“我们听星儿说，凌揽月性格温顺退让，想来是个性子怯弱的。便想先毁了她的名声，有救命之恩在，赵璋只要适时出现对她细心安慰，想来她定会落入圈套。谁曾想……” 谁知道，他们以为经不起风吹雨打的娇花，实际上却是一只有剧毒的毒蝎子。 一个照面，就几乎废了赵璋一条手臂。 他们原本的计划，更是半点也没有实现。 “继续说。” 萧绍只得继续道：“一计不成，我们只得用更强硬的法子。” “曲阳大公主府?”凌揽月道。 在场的人显然都记得那次曲阳大公主府发生了什么。 最后还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赵璋和顾怜星丢尽了脸面。 也是因此，顾怜星声名狼藉只能狼狈地被抬入敬安侯府做妾。 顾怜星低下了头，眼底有一丝幽怨和恨意。 她毕竟是个女子，在这么多人前提起自己曾经的耻辱事，让她如何能抬得起头来? “你们倒真是锲而不捨。”沈醉笑冷笑道，看向三人的眼神满是厌恶。 竟敢如此算计阿月，算计凌家，好大的胆子。 凌揽月道：“我只有一个问题，如果你们的谋划成功了，你们打算做什么?” 萧绍沉默不语。 到了这会儿，做过的事情他说起来自然没有什么压力。 但还没做过的事情，他也没必要说出来为自己增加罪名。 然而萧九重冷漠的眼神扫过他，他瞬间就低下了头。 “如果…如果赵璋能顺利迎娶凌小姐，就可以以凌家外甥女婿的身份进入龙朔军，再不济有了凌大将军的面子，赵璋在军中也会顺利许多。若是有凌小姐劝说，凌大将军或许会……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藉助龙朔军的兵马……” 后面的话萧绍不敢再说，但在场的人却都明白。 藉助龙朔军的兵马谋逆篡位! 凌揽月漠然。 前世他们大概也是这个打算，不过前世虽然她嫁给了赵璋，却并没有帮赵璋劝说舅舅。 舅舅也并没有给赵璋染指龙朔军兵权的机会，但赵璋依然凭藉凌家外甥女婿和户部尚书女婿的身份，在军中混得如鱼得水。 去龙骧军歷练了不到两年，回到洛都便成了羽林军三位副统领之一。 “好算计。”凌揽月淡淡道：“不过，这一切谋划都建立在我蠢的基础上么?你们哪来这么大的底气?” 就算赵璋长得像萧九重，她就一定会喜欢么? 前世她确实中了算计，但萧绍他们凭什么如此笃定?只因为他们不知从哪儿听说她曾经喜欢过萧九重? 相比之下，直接去顾家光明正大的提亲反倒是更加保险的路吧? 萧绍背后那位宣先生既然手段通天，未必没有法子让顾文华答应婚事。 萧绍脸色变了变，看了看萧九重犹豫了办法才咬牙道：“宣崇说，只要凌小姐见了赵璋的脸，就一定会喜欢上他!” 第309章 丢什么都不能丢面子! 大殿里一片寂静。 顾怜星震惊地抬头看向萧绍，她并非没有疑惑过萧绍为何对赵璋如此信心满满。但被萧绍几句话煳弄过去了，再加上她对凌揽月的蔑视，自然不会认为赵璋配不上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3页 顾怜星跟赵璋相识数年，虽然现在赵璋已经面目全非，顾怜星却也不会忘了他原本的模样。 顾怜星侧首看了一眼赵璋，然后不由自主将目光投向了坐在主位上的萧九重身上。 不怪顾怜星有此反应，实在是萧绍的说法太引人遐想了。 为什么凌揽月一见到赵璋的脸，就一定会喜欢上他? 自然是因为他的脸，就是凌揽月喜欢的脸! 沈醉笑脸上的笑意也渐渐绷不住了，他神色有些僵硬地扫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凌揽月，见她神色如常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然后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萧九重。 沈醉笑觉得自己很难形容萧九重此时脸上的神色。 当年萧九重和凌揽月的事情他是知道一些的，但并不多。 那段时间他正巧奉命去西荣边境巡视，临走的时候凌揽月还在暗戳戳地萧九重。四五个月回来，凌揽月已经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了。 凌闯大略跟他说过一些这两人之间的事，重点是阿月已经忘记和萧九重有关的事了，不要在她面前提起萧九重。 不久之后凌揽月醒来，果然像是完全没事发生一般，只以为自己生了场重病。 和一般的失忆不同，她并非不记得萧九重。 她知道萧九重的身份模样和凌家的关系，记得她和萧九重之间的一些过往，也记得自己喜欢过萧九重，但也仅此而已。 她认为自己被萧九重拒绝了，于是小姑娘赌气一般：我这么喜欢你，你竟然不喜欢我?那我也不喜欢你了! 这两年也就一直都平安无事，这次回到洛都阿月虽然变化不小，但跟萧九重接触多时，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现在…… 凌揽月神色平静如水，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偷觑自己的沈醉笑，淡然道：“可惜啊，你们失算了。” 前世的事情没人知道，丢什么都不能丢面子! 萧绍苦笑。 确实，他们失算了。 他怎么会听了宣崇的话就笃定凌揽月一定会如何? 就算宣崇的消息没错，凌揽月真的喜欢萧九重，难道就一定会喜欢赵璋吗? “只有这些吗?”凌揽月有些无趣，侧首看向萧九重。 萧九重也正望着她，两人视线相对片刻又各自移开。 萧九重道：“与你和凌家有关的大致就这些，还有的便是……” 凌揽月明白，还有的就都是跟太后宣崇还有藏在更深处的那人，甚至当年的先帝有关的事了。 凌揽月道：“剩下的我就不听了，不耽误陛下正事了。” “若是累了先去清宁宫休息一会儿，回头让萧戎衣送你回去。”萧九重道。 凌揽月眨了下眼睛看着他，萧九重沉声道：“最近小心一些。” 凌揽月点了点头，萧九重也猜到宣崇想对她动手了吗? 旁边的沈醉笑默默摸了摸鼻子。 陛下，您还记不记得你说最近不许萧戎衣进宫的事? 萧九重拿起桌上的一本册子递给凌揽月，道：“这个你拿去看看，若是没有意见就派人送去大理寺定案。” 凌揽月看着那厚厚的册子，眼皮不由挑了挑。 “这是?” “就是你想的。” “顾…顾文华的案子已经……” “他不重要，原本也只是个边缘角色，吴祈年那边还在跟萧炽和蒋铭磨时间。”说到此，萧九重微微蹙眉。 吴祈年是个聪明人，办事能力也不弱，就是有些磨蹭。 凌揽月挑眉道：“若是赵王那里没有线索……” “那他就自认倒霉吧。”萧九重冷声道。 “……” 横竖也不关自己的事，赵王手里虽然没有八年前皖东水灾那样的大案，但这些年桩桩件件累计起来，萧九重要查也足够他赔上一条命的。 凌揽月翻了翻手里的摺子，在最后一页看到用硃笔写着——斩立决三个字。 眉心不由一跳，忍不住扭头去看萧九重。 萧九重却已经低下头去看手里的摺子，并没有看她。 凌揽月也不好多说什么，起身告退往外走去。 “大姐姐!” 顾怜星惊恐地扯住了凌揽月的一脚，突然被押到这里来，她连多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用。 陛下只让凌揽月没有意见就移交大理寺定案，也就说此时凌揽月手里那本小小的摺子，关系着她的生死。 直到此刻，顾怜星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权力。 她曾经一味想要争取的萧绍赵璋之流，跟真正掌握着整个大靖天下的萧九重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而她自己，在他们的眼中，更是连蝼蚁都不如。 皇帝陛下没有兴趣听她辩解什么，抓她来只是因为她是共犯，要她跟他们一起接受审判而已。 “大姐姐，我错了!求你饶了我吧!”顾怜星今天没有梳妆，此时脸色苍白双眸通红，好不可怜。 凌揽月低头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 顾怜星以为她动摇了，期盼地望着她。 “大姐姐，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只是一时煳涂，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4页 凌揽月问道：“你错在哪儿了?” 顾怜星满脸愧疚，低声道：“我不该为了外人伤害大姐姐，我不是故意，大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相信我好不好?” 凌揽月缓缓摇了摇头。 顾怜星脸上的神色僵住，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凌揽月，“大姐姐?!” 凌揽月轻声道：“你怎么会认为我是个心软的人?你难道没想过，看到你这么惨，我只会更加高兴?甚至，你如今的处境，原本就是我一手造成的。” “你!” 凌揽月俯身与她对视，半晌问出了那个困扰了自己两辈子的问题。 “我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么?你好像从一开始就对我有敌意。” 母亲过世之后她就去了边城，几乎没跟顾怜星相处过。 即便是小时候极少的相处时间，她也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得罪过顾怜星。 但顾怜星却对似乎恨不得她越惨越好，仿佛两人真是前世的冤孽。 第310章 斩立决、流放! 顾怜星沉默了良久，才突然冷笑了一声道：“我凭什么不恨你?都是姓顾的，我只能是寄人篱下的孤女，你却有凌家撑腰。凌家生怕你受委屈，你母亲一死就急匆匆将你接到边城去!” “无论我再怎么努力，无论大伯和祖母多疼我，别人想起的永远都是顾家还有个大小姐是凌老将军的外孙女!而我、我依然是个默默无闻的顾家二房孤女!凭什么!” “就因为这些?”凌揽月有些好笑。 前世她以为顾怜星一直就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才恨她。从来一次她自然知道，至少在她设计纪氏之前，顾怜星并不知道。 她算计她，并不是因为她们同时顾文华的女儿却不同命。 顾怜星道：“这些还不够吗?你凌大小姐有外祖家撑腰，无论在哪儿都能理直气壮的活着!我呢?我有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娘跟……但我能怎么办?!你说，除了假装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办!” 她到底还是不能真心实意地称唿顾文华一声父亲。 或许她心中再如何埋怨早逝的顾文端让她们孤儿寡母寄人篱下，但在她心中依然只有顾文端才是她的父亲。 凌揽月平静地望着她激动的模样，心里并没有什么大仇得报的快感。 “所以，别人就活该当你往上爬的踏脚石么?” 顾怜星冷笑道：“不踩着别人爬上去，难道要等着别人将我踩在脚下吗?” 凌揽月点点头，起身后退了两步道：“既然如此，你也算是求仁得仁了。”说罢她不再理会顾怜星，转身往外走去。 顾怜星跪在地上，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呆了呆，脸色突然苍白起来。 “不…你回来!你回来!”顾怜星踉跄着想要爬起来去追凌揽月，她知道此时能够救她的只有凌揽月了。 但她没有这个机会，几个侍卫进来，将她和赵璋拉起来转身往外拖去。 等到赵璋和顾怜星被拉了出去，偏殿里重新安静下来。 萧绍有些失魂落魄地望着座上的萧九重，哑声道：“我知道的事情…都已经成说了，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萧九重并不意外，淡然道：“你不知道没关系，朕倒是有些事情可以告诉你。” 萧绍不解地看着他，萧九重问道：“你可知道宣崇原本的模样?” 萧绍摇头，他知道宣崇毁容了，但从来没见过他毁容的脸，自然更不会见过宣崇没毁容之前的脸。 黄公公捧着一个捲轴进来，走到萧九重身边。 萧九重看也没看一眼，拿过画轴扔到了萧绍腿边。 萧绍愣了愣，迟疑了一下才伸手打开。 看到画上的人，萧绍勐地睁大了眼睛。 半晌才回过神来，口中喃喃道：“这不可能……不、不可能!” “认识么?你应该有他的画像。”萧九重问道。 萧绍忍不住提高了声音道：“这不可能!他早就死了!早就死了!” 萧九重轻笑了一声，淡然道：“对现在的你来说，是不是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你若觉得不是，那就不是吧。”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给我看?”萧绍盯着他，咬牙问道。 他此时脑海中一片空白，甚至都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和对萧九重的恐惧。 只觉得心跳如擂鼓一般，心口那种熟悉的痛楚也隐约袭来，让他脸色越发难看。 萧九重道：“你既然叫朕一声皇叔，朕自然不能让你死不瞑目。” 萧绍说不出话来，狼狈地委顿在地上一动不动。 萧九重侧首看向沈醉笑，道：“带走吧，剩下的能问就问，问不出来就算了。他不过是个傀儡，他们不会让他知道太多秘密的。” 沈醉笑点头应是，看了看萧九重欲言又止。 陛下，您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萧绍身上还有那什么销骨香的毒啊。 萧九重显然是忘了，或者他根本不关心。 也罢，太医不也说了么，这个销骨香，忍忍就过去了。 清宁宫里 敞开的窗户下，凌揽月慵懒地靠着软榻翻看手中的摺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5页 厚厚的一本摺子上，详细地记载了萧绍赵璋和顾怜星三人之间的所有纠葛，也记录了三人暗地里做过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 至于顾文华的那些事情，只有干巴巴的不到一页，挤在三人的事情后面。 在遇到萧绍之前，顾怜星和赵璋的人生其实还算平淡。 可见人和人之间的缘分，着实难说。 顾怜星还罢了，即便是前世她也只是萧绍身边的附属品，做的也都是一些后院争宠之类的事情。 这辈子因为凌揽月的介入，绝大多数的事自然也来没来得及做就被凌揽月给送进敬安侯府了。 赵璋倒是暗地里帮萧绍做过不少事，如上次去并州查赵王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 但他毕竟是侯府世子，真正杀人害命的脏事，一般也轮不到他去做。 至于萧绍的人生就精彩多了。 萧绍前世直到登基之前，名声都还算不错。 但是这摺子上的一切却让人知晓名声有多不靠谱。 这位曾经的卫王殿下，在先皇还在世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试图培植自己的势力了。可惜他那时候年纪小，能力也有限，势力培植得不怎么样倒是为了敛财害了不少人。 后来还是宣崇怕他弄出问题引来先皇的注意，这才帮他添置了不少更加隐秘来钱快的产业。 至于结党营私杀人灭口的事，暗地里更是没少干。 这上面写的都仅限于萧绍自己派身边的人干的事，还没算宣崇和背后的势力替他解决的人和事。 倒真是让人嘆为观止。 再想到之前看到关于赵王的那些罪行，凌揽月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凌揽月漫不经心地将摺子翻到最后一页。 朱红的墨迹写着几行虬劲凌厉的字迹。 萧绍斩立决。 顾文华斩立决，顾氏抄家。 赵璋、顾怜星，流放。 其实皇室成员即便是犯了死罪，一般也不会背叛斩首之刑的。 毕竟皇家需要体面，一般都是赐白绫或鸩酒。 但萧绍已经不是皇室中人了，按照他的罪名，斩立决并不为过。 凌揽月抬头看向窗外，眼底有一丝茫然。 这结局，看起来有些潦草。 但她也想不出来，应该有什么样的结局才合适。 很显然萧九重手里早就掌握着萧绍的罪行了，死不死，什么时候死，只是取决于萧九重的想法而已。 况且，还能有上辈子萧绍刚刚登上皇位这些人正意气风发，就被她一道入骨相思毒死更潦草么? 罢了。 凌揽月随手将摺子放到了旁边桌上，眼眸缓缓地垂了下去。 窗外院落一角，一处红艷艷的月季花开得明艷动人。 凌揽月倚着床边静静地睡去，任由花香随着轻风拂过她的静谧的容颜。 第311章 前尘梦醒! 华灯高照的大殿中一片寂静，淡淡地血腥味在空中飘散着。 凌揽月有些茫然地望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场景，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站在一个奇怪的视角看着殿中的一切。 居高临下的，将所有人的一切都收在了眼中。 萧九重穿着一袭玄色长衫，眉宇间还带着风霜，一副风尘僕僕的模样。 他此时的脸色十分苍白，犹如被冰冻的冷玉没有一丝血色。 凌揽月想上前提醒他注意身体，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也说不了话。 萧九重也似乎没有看到她一般，他此时半跪在地上，怀中倚靠着一个女子的身体。他的目光也落到了那人身上，没有分给她分毫。 她感到脑海中有什么在翻涌，这一幕让她感到熟悉又恐慌。 她将目光缓缓移到萧九重怀中的女子身上，那张脸憔悴消瘦，甚至沾染了不少血迹。 但她依然认出了，那是……她的脸。 凌揽月心中不由得一颤，飞快地看向殿中其他地方。 萧绍穿着一身帝王袍服，满脸惊恐地跪倒在地上。 身上的痛处又让他不由自主的蜷缩起身体，他的脸色比萧九重怀中已经没有了声息的她还要难看，眼底满是惊恐。 赵璋顾文华的模样也好不了多少。 顾怜星狼狈地跌倒在地上，扶着肚子痛苦地呻吟着，可惜并没有人理会她。 唯独陆观月依然还坐着，他将一只手搭在桌上，半边身体靠着桌子支撑着，抵御入骨相思之毒带来的痛处。 他看向萧九重的目光并没有什么恐惧之色，反倒是带了几分扭曲的愉悦。 凌揽月呆呆地望着这一幕，终于后知后觉得想起来。 哦，我已经死了。 “阿月……”萧九重搂着她，手指微微颤抖着轻轻拂过她消瘦的面容，“阿月，我回来晚了……” 凌揽月想说：“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死之前我还替舅舅报了仇，我也不是那么废物，对吧?” 可惜，她什么也说不了。 萧九重静静地拥着她，单膝跪地一言不发。 萧绍等人直觉此时的萧九重很可怕，并不想招惹他注意。 但入骨相思的毒性并不允许他们默默忍受。 剧烈的痛楚掩盖了他们对萧九重突然死而復生归来的恐惧，痛苦地哀嚎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6页 “陛下。”一个身披铠甲的男子带着一身风雪走了进来，他手中提着一把染血的剑，每走一步血便顺着剑锋滴落到地上。 是沈醉笑。 沈醉笑神色冷肃，满身杀气。 他目光落在萧九重怀里的人身上，想要上前查看却在看到萧九重神色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陛下，整个皇城已经全部控制住，一干叛军逆臣，等候陛下发落。”沈醉笑说着这话，目光却落到了不远处顾文华和赵璋的身上。 半晌，萧九重才抬起头来，淡淡道：“堵上嘴，拉出去。” 沈醉笑知道他说的是谁，朝身后打了个手势。 很快有同样穿着铠甲的士兵进来，将地上哀嚎的人提起来往外拖去。 萧绍想要哀求，沈醉笑抬脚一脚踢在了他的胸口。 萧绍吐出一口血来，哪里还能说话，只能毫无反抗地被拖了出去。 陆观月自己撑着桌子站起身来，唇边露出了一抹笑意。 他似乎在欣赏着萧九重的痛苦，问道：“他们都死了，对吧?不然你也回不到洛都来。” 萧九重不答。 陆观月也不在意，继续道：“萧九重，你可真够厉害的，怎么样都死不了吗?从他们没及时赶回来我就知道，肯定出事了。可惜…你还是回来晚了一步。凌闯死了，我可爱的小师妹也……”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了一丝痛苦之色。 他双手捂住了喉咙，一缕血水从指缝间无声地滑落，滴落在衣襟上绽出朵朵血花。 萧九重抱着她起身，神情平静，眼底却泛着一丝猩红的血色。 “陆观月。”萧九重低声道。 他唇边露出一抹笑意，那笑容让旁边看着的凌揽月心中一惊。 她从未在萧九重脸上见过这样的笑容，充满了恶毒和残忍。 他说道：“你要找的人已经死了，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么?” 陆观月脸色一变，看向萧九重的眼神也终于变了。 他眼中充满了恐惧，他想阻止萧九重说出接下来的话。 然而此时的他并没有这个能力，也或许他并不是真的想要阻止。 “叛军大败之际，她被人丢在了乱军之中。被流民抓住，被人凌辱而死。她的尸体…被人给煮了吃了，朕派人找过去的时候……只剩下一个脑袋了，你要看看么?” “噗!”一口鲜血从陆观月口中喷了出来。 “住口!你胡说!”陆观月厉声道，神色宛若厉鬼。 他一开口，喉咙上的血流得更快了。 萧九重平静地道：“她的脑袋，朕让人帮你带回来了。” 陆观月惨叫了一声，跌跌撞撞地外跑去。 没有人阻止他。 萧九重抱着她走了出去，外面细细的小雪已经变成了鹅毛大雪。 不知何时，殿外已经黑压压地站满了人。 这些人一个个身着铠甲，身上血气未散，显然刚刚经歷了一场血战。 雪地上，萧绍几人痛苦的蜷缩成一团，他们哀嚎着，呻吟着，挣扎着想要哀求萧九重饶命。顾怜星狼狈地躺在地上，身下的雪地上已经被鲜血浸成了红色。 萧九重看着几人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悯之色。 “陛下，不知这些叛贼如何处置?” 萧九重道：“四十九日之后，凌迟!” “是。”沈醉笑低头道。 萧九重不再说话，低头看了看怀中的人，抱着她转身离开。 凌揽月发现自己不受控制，只能跟着萧九重一路离开。 萧九重抱着她的尸体一路走回了钦安殿。 钦安殿是萧九重原本的寝宫，萧绍登基之后便捨弃了这里另闢宫室。 此时钦安殿内外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萧九重缓缓将她放到后殿的榻上，终于闷咳了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来。 凌揽月想要上前，依然无济于事，只能无奈地看着。 “阿月，对不起…朕回来晚了。”萧九重轻抚着她惨白的脸颊，轻声道。 “阿月，朕若是早些杀了萧绍……你就不会死了。” 萧九重道：“别怕，朕会替你报仇的。朕定会让他们后悔来这个世上走一遭!” 说完这话，他又沉默了良久，方才苦笑道：“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一失足成千古恨，若早知有今日，朕宁可当初……” 他的声音太低，凌揽月忍不住上前两步，想要听清楚他后面的话。 却见萧九重俯身，血迹未干的唇轻轻贴上了她苍白无色的唇。 凌揽月呆呆地望着这一幕，瞬间仿佛有什么在脑海里炸开一般。 她呆滞地望着这一幕，听到萧九重道：“朕后悔了，阿月。若早知今日，当初便是死我也要将你留在身边。” 脑海中记忆越来越混乱，仿佛有无数东西在脑海中炸开。 凌揽月望着萧九重静静地搂着自己，缓缓闭上眼睛的模样，只觉得心口仿佛也要跟脑子一起炸开了一般。 她不由得捂住心口，闭上了眼睛。 终于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勐地睁开了眼睛。 “阿月!阿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7页 凌揽月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明亮依然是白昼。 明媚的阳光洒落在窗前，但凌揽月却觉得浑身发冷，仿佛依然置身于风雪中一般。 “阿月?怎么了?可是又做噩梦了?” 凌揽月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男人俊美无俦的面容，看清了他眼底的担忧。 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阿月?”萧九重蹙眉道：“朕让人叫太医过来。” “不。”凌揽月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伸手拉住了萧九重的衣袖。 下一刻，心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她脸色一变，一扭头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染红了跟前的地面。 “阿月!阿月!来人，叫太医!” 凌揽月无力地靠在她怀里，扯着他的衣袖抬头望着他，“九、九叔，好痛……” “哪里痛?”萧九重轻声问道：“别怕，太医马上就到了。” “心口痛。”凌揽月道：“好像，被人拿刀捅了一样痛。为什么、为什么要我忘了那些事，忘了你……” 萧九重脸色顿变。 “你不想要我了，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萧九重眼底隐现出痛苦之色，他伸手遮住凌揽月的眼睛，低声道：“阿月，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就好了。” 下一刻，他一指点在了凌揽月的穴道上。 凌揽月没有丝毫的挣扎，悄无声息地睡了过去。 萧九重缓缓放开遮住她双眼的手，低头看着她美丽的苍白面容。 太医来得很快，跟着太医一起来的还有沈醉笑和凌闯。 凌闯本是进宫来找萧九重议事的，听说凌揽月在宫中还有些不悦。 他并不希望外甥女和萧九重有太多的交集，有些事情既然註定没有结果，就不必过多的纠缠。 三年前萧九重已经做出了选择，不是么? 两人走到清宁宫外正好见到急匆匆赶来的太医，凌闯瞬间有一种不好的感觉，顾不得失礼便直接闯入了宫中。 看到躺在床上的凌揽月，凌闯心中不由一沉。 萧九重站起身来看向他，神色凝重。 “她想起来了，断尘已经彻底失效了。” 凌闯有些气急败坏，怒道：“怎么会?!医圣呢?为什么医圣还没有到洛都!” 当年医圣确实说过，断尘的药方有些问题，效果可能没传说中那么稳定。 但谁能想到，传说中连杀夫丧子的刺激都不能动摇的断尘，竟然在太平无事的状态下，区区三年就失效了。 萧九重沉声道：“前天收到消息，医圣已经到洛都附近了，朕派了人去接。” 凌闯这才松了口气，医圣连三年前那样的情况都能治好，更何况只是…… 但是看着躺在榻上人事不省的外甥女，凌闯的心中还是十分沉重。 他只有阿月一个嫡亲的亲人了，谁也不能夺走她! 太医被急匆匆地招来为凌揽月诊脉，一摸到脉搏瞬间就变了脸色。 平素他也是见过凌小姐的，看起来身体十分健康啊，这脉搏怎么会…… 太医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人，心中忍不住抖了抖。 太医定了定神再一次把脉，然而结果并没有按照他期望的好起来。 凌闯沉声问道：“太医，不知阿月现在怎么样了?” 太医看向两人，迟疑着有些不敢说话。 萧九重沉声道：“直说。” 太医颤抖了一下，低声道：“回陛下，凌大将军，凌小姐不知何故…突然、呈心脉将断的迹象。只看这脉象，凌小姐的心脏应当遭受过重伤，只是不知为何…分明是旧伤，却此时才呈现出来?” 说到此，太医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萧九重。 他记得，陛下的心脉似乎也有问题。 但陛下有内力护体，又有灵药养护，情况并没有凌小姐这样严重。 凌小姐如今这模样，分明已经是油尽灯枯之相啊。 萧九重思索了一下，问道：“九转护息丹，能不能给她服用?” 太医摇头道：“九转护息丹确实是一等一的灵药，但凌小姐的心脉已经……这样强效的药，只会虚不受补，甚至会直接沖断凌小姐的心脉。” 凌闯道：“那要如何是好?” 太医汗颜道：“下官无能，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眼下凌小姐暂时昏迷不行，倒不算是坏事。凌小姐的心脉再也受不起丝毫的刺激了，若无绝对把握，还是不要唤醒她比较好。” 凌闯问道：“就这样昏睡着，她的病情就不会恶化?” 太医道：“会，但如果现在唤醒她，有可能……” 在场三人自然明白太医的意思。 如果就这么昏睡着，凌揽月的心脉可能会慢慢恶化，但如果现在就将人唤醒，有很大可能就直接…… 沈醉笑脸色也十分难看，他看了看床上的凌揽月，咬牙道：“医圣走得哪条路?我带人去接!” 萧九重看了他一眼道：“带着暗卫一起去。大将军先看着阿月，朕去找个人。” 凌闯和沈醉笑都没有问他要去找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8页 他们都清楚，这个时候整个洛都只有一个人可能救得了阿月。 陆观月。 第312章 你会害死她的 陆观月这两天心情不错，他对那些人所谓的王图霸业没有任何兴趣。 只要看到宣崇痛苦，他心情就会很好。 上次见过了凌揽月之后，他甚至有些难以自制地觉得小师妹的话实在是太有道理了。 以他的能力，想要让宣崇死得悄无声息太容易了。 他当初为什么要把力气用在萧绍身后，而不是直接去对付宣崇呢? 每每想到此处，他看向宣崇的目光就充满了恶意，心中更是想了一百种折磨宣崇的法子。 宣崇脸上已经戴上了新的面具，他端坐在椅子上，身形仿佛一桿长枪般笔直，跟陆观月慵懒的倚靠姿势截然不同。 但熟悉他的人都能从他身上看到几分僵硬。 他背后的溃烂已经没有再继续扩大，但伤口也完全没有好起来的趋势，每日定时的疼痛更是让他心力交瘁。 “观月，你在想什么?”宣崇沉声道。 陆观月挑眉，悠然道：“我在想…要怎么杀了你，才能让你最痛苦。” 宣崇轻笑了一声，陆观月却从那笑声中听出了几分轻蔑和不屑。 “你敢杀我吗?”宣崇问道。 陆观月眼底掠过一丝杀意，他缓缓垂眸看着眼前的茶杯道：“谁知道呢?说不定我哪天就忍不住了。你也知道，你们、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 宣崇收起了笑容，眼神淡漠地打量着他道：“那我劝你还是忍一忍得好，毕竟为你的轻举妄动付出代价的人，可不是你。” “宣崇!”陆观月低吼一声，一闪身到了宣崇面前，提手就朝他脖子抓去。 宣崇抬手挡住了他的手，垂眸淡淡地打量着陆观月伸到自己跟前的手指，“观月，你不是小孩子了，莫要胡闹。” 陆观月被他捏住的手微微颤了一下，半晌才终于冷笑一声，挥开了宣崇的手转身拂袖而去。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外，一直站在宣崇身后的青年男子才开口道：“公子，陆公子喜怒无常，若是让他伤了您……” 宣崇淡淡道：“不用担心，他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孩子罢了。不听话，狠狠地教训一顿，他自然就会学乖了。” 青年沉默地看了看宣崇，心道：“那位可不是普通的小孩子，一个不小心是要杀人的。” 不过这几年，陆观月在自家主子面前确实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就是了。 再厉害的人，一旦被人拿住了弱点，还不是只能任凭摆布? 陆观月阴沉着脸回到自己的住处，才刚踏入房间就警惕地站住了。 他目光落到不知何时站在窗口的人身上，冷声道：“萧九重?你又来做什么?” 萧九重道：“跟朕进宫一趟。” 陆观月心情正糟，他对宣崇满腹怨恨，对萧九重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若不是老不死的和宣崇非的跟萧九重争，他哪里有这么多事? “进宫?谁要跟你进宫?让我进宫去将宫里的人都毒死么?” 萧九重道：“你可以选择，自己跟我走，还是等我将你双腿打断，让人拎着你走。” 陆观月最恨旁人威胁自己，刚刚在宣崇那里受了气，这会儿哪里还能忍得住? “萧九重，你以为本公子怕你不成!”陆观月冷笑一声。 萧九重垂眸道：“阿月发病了。” 陆观月愣了愣，好一会儿才笑出声来，“原来如此，我那可怜的小师妹看来是好不了了。你找我也没用，上次我压根就没看出来她到底有什么病，还是等老头子来了再说吧。” 萧九重道：“你手里有流玉脂。” 陆观月眼神一厉，冷声道：“谁告诉你的?” 萧九重不答，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陆观月很快反应过来，嗤笑一声道：“老头子对你可真不错，连这么重要的秘密都告诉你?不错，药阁收藏的流玉脂是被我拿走了。可惜…我不会给你的。” 他若是愿意给别人，当初就不会费尽心思从药阁里将东西盗出来，真以为药阁的追杀那么好受么? “况且，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你才来问是不是太迟了?” 陆观月笑道：“流玉脂我早就用了。可惜啊，如果流玉脂当初还在药阁，老头子说不定会给你，你也就不用到现在还半死不活了。” 萧九重并没有被他激怒，他缓缓从袖中取出一只金簪在手中把玩着。 那金簪看起来似乎并不特别，金丝梅花中间镶嵌着一颗红宝石，是年轻姑娘们甚至会嫌老气的样式。 但陆观月却瞬间变了脸色，“萧九重!你从哪里拿到的!” 萧九重神色漠然，“陆观月，朕容你只是因为你还有用，不是让你在朕面前大放厥词的。” 陆观月脸上的神色瞬间有些扭曲起来，仿佛下一瞬就要破口大骂，却不知为何硬生生忍不住了。 萧九重抬手，金光骤然射向了陆观月。 陆观月抬手接住那金簪，直觉手被震得隐隐作痛。 但他依然紧紧抓着那根金簪不放手，抬起头来看向萧九重问道：“你到底从哪里拿到的!你知道她在哪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9页 萧九重道：“朕确实知道她的下落，可惜以你的能耐，救不了她。” 陆观月咬牙，道：“用不着你管!我帮你救凌揽月，你告诉我她的下落!” 萧九重侧首看向他，眸光深邃，淡淡道：“你会害死她的。” 陆观月冷笑。 他不信! 他连药阁和整个江湖的追杀都能逃过，这世上没有什么地方是他去不了的。 他只是找不到而已，只要让他知道了具体的位置，自然有的是法子救人。 等他将人救出来…… 陆观月在心中狞笑：等他将人救出来，他再来好好找这些人算帐。 宣崇，萧九重，还有那个该死的老王八蛋，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成交。”萧九重道。 看着陆观月脸上难掩激动的神色，萧九重淡淡想道：“你会后悔的。” 不过，这关他什么事呢? 阿月若是出了什么事，他会让他们所有的人都后悔的。 第313章 当年真相! 清宁宫里，看到萧九重领着陆观月进来，凌闯方才松了口气。 旁边的两位太医都有些无奈。 原本常驻凌家的秦太医也被叫进了宫中，可惜他也一样束手无策。 他们都是萧九重的心腹，隐约也听说了一些凌揽月都情况，心中十分无奈。 他们这些太医治病，一贯都是求稳的，毕竟治的都是贵人，哪里敢冒险? 药阁确实是名闻天下，但这种民间组织治病手段都这么野的么? 陆观月心情不爽也不跟人寒暄，径直走过去替凌揽月把脉。 看着陆观月手指搭上凌揽月的脉搏半晌没有说话，旁边众人也不敢打扰他，只能默默地等着。 良久之后，陆观月才慢条斯理地收回来手转身看向众人。 “阿月怎么样了?”凌闯问道。 陆观月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两位太医。 萧九重朝两人挥挥手，两人也不敢多问立刻躬身告退。 房间里除了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凌揽月，只剩下三人了。 陆观月道：“当年她心脉尽断，原本应该是个死人了。却被人用不知道什么手法给救了回来，我看不像是一般的药阁手段。” 萧九重和凌闯都没有说话，但陆观月却明白他们这是默认了。 陆观月嗤笑一声道：“老头子真够可以的，这样都能救回来。不过现在那…姑且称之为药吧，似乎是失效了。她的心脉又变成她刚受伤的时候那样了，必死无疑。” “朕让你进宫，不是听你说废话的。”萧九重冷声道。 陆观月翻了个白眼，“你们连到底是怎么回事都不肯告诉我，我要怎么治?至少得告诉我，老头子为什么一定要给她用断尘这种药吧?倒是辛苦他了，那玩意儿还不知道是从什么犄角旮旯翻出来的。” “要人治病就别隐瞒病情，回头人死了还怪人医术不精。” 陆观月嘲讽道：“老头子可未必赶得及回来，现在整个洛都，除了我你们也未必找得出来第二个能有办法救她的人。” 太医如果能行，萧九重也不会去找他了。 凌闯与萧九重对视了一眼，轻嘆了口气道：“告诉你也无妨，当年阿月被北晋第一高手赫延肃所伤，已经是命悬一线。是医圣以药阁的引星术与南疆毒王联手用蛊术强行救了她一命。” 陆观月挑眉，“这跟断尘有什么关系?” 断尘这药他没见过药方更不知道该如何配药，却在药阁的典籍中看到过相关记录。 这药会抹去人的记忆，但诡异之处是并不会抹去所有的记忆，准确说应该是改变记忆。 即便爱得再深，服药之后情爱尽消，脑海中的记忆也会随之改变。 有的直接消失，有的自行演化成别的模样，总之再见到那人时不会再有任何感情。 陆观月曾经就觉得，这不像是普通药物能达到的程度。要么是古籍上夸大了，要么就是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如今看来也确实不大行，至少这断尘在凌揽月身上是完全没有达到应有的效果。 凌闯道：“救阿月的药引，是从陛下心口取出来的。帮助医圣一起救阿月的南疆毒王说，药力是靠蛊虫送入心脉的。如果阿月本身排斥，药力根本无法发挥效果。但是救她的时候她必须全程清醒，根本不可能瞒着她进行。” “所以……”陆观月眉心一跳。 他虽然在药阁放了几个眼线，但当初凌揽月受伤具体是怎么医治的，他还真不知道。 只知道医圣亲自配制了断尘，再结合凌揽月受伤前后的变化推测，医圣是将断尘给她服用了。 凌闯闭了闭眼睛，道：“医圣和毒王一起，当着阿月的面剖开了陛下的心脏取药。” 陆观月思索了一下，“我记得宣崇说过，萧九重的病原本是有机会治好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痊癒。” 凌闯道：“他原本确实已经好了。” 陆观月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原本好了，但是对外却隐瞒了消息。 结果一个不小心，又不好了。 他可怜的小师妹，眼睁睁看着情郎为了救自己又变成了个不知道能活多久的模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0页 十几岁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哪里受得了这个? 只怕是宁愿自己死也不想让萧九重为她取药引吧? 陆观月啧了一声，果然是情爱害人不浅。 因为凌揽月根本无法接受，于是身体也排斥药引。 不得已之下，医圣只能用断尘帮她消去前尘情爱。 陆观月重新坐回床边，仔细又把了一次脉。 “那药引没办法彻底修復心脉，只是靠着南疆的蛊术和药引的药力让她看起来很正常罢了。现在她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身体再次出现排斥反应，毒王放在她心脉处的蛊虫也因此受损，无力再维持她的身体健康。” 陆观月垂眸沉吟着道：“她现在沉睡着，问题还不算大，但身体的排斥并没有停止，等她心脉处的蛊虫一死，那药引也没用了。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再服一次断尘。” “不过，我对断尘不了解，不知道再服用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陆观月道：“当然，眼下最麻烦的是，我们没有断尘。普通针对记忆的药，没有用。”断尘断的是情，不是记忆。 陆观月居高临下打量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少女。 就真的这么爱萧九重么? “所以，你也没有办法。”萧九重面如冷玉，沉声道。 陆观月道：“我至少可以让她身上的蛊虫多活几天。她这些年能活蹦乱跳，全靠南疆毒王那只吞噬了药引的蛊虫王源源不断为心脉提供生机。但她这样排斥，蛊虫体内的药引无法定时输送出去，不是将自己憋死，就是忍不住破出心脉逃生。无论哪一种，她都必死无疑。” 凌闯皱眉道：“阿月如今懂事许多，能否劝说她……” 不等凌闯说完，陆观月便笑出声来。 “大将军，如果你为了某件事必须杀死你的爱人。你心里有一万个理由，知道自己必须那么做，甚至她也愿意给你杀，那样做对所有人都好。你就不会因此痛苦吗?” 陆观月笑问道：“所谓的排斥，只是一种本能罢了。只要她心里有一丝痛苦愧疚，就不可能平静地接受这一切。甚至哪怕失忆了，身体也会记得，就像她现在沉睡着，排斥依然没有停止。当初老头子给她用断尘是对的，否则她活不到现在。” 凌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当年医圣也是这么说的。 只是他们都太相信断尘的药力了。 毕竟第一个配置出断尘的人，终生都没有再有丝毫情动和情伤。 跟那位前辈比起来，阿月无论是感情还是经歷，都要单纯得多。 其实断尘并没有出什么问题，如果没有前世那些痛苦仇恨冲击，凌揽月依然只会将萧九重当成一个曾经拒绝过她的人。 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萧九重沉声道：“先做你能做的。” 陆观月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放心，我保证小师妹在老头赶到之前死不了。毕竟，这么有趣的小师妹，死了多可惜啊。” 他倒要看看，这两个人要怎么收场! 断尘根本不能服用第二次，再用一次凌揽月就不是失忆和感情消散那么简单了，只怕要变成个麻木不仁的活死人。 第314章 老头子跟你有仇? 陆观月一直对凌揽月这个小师妹是有些好奇的，医圣收下凌揽月的时候，他已经被药阁囚禁了。不久之后他从药阁逃了出去，在这之前师兄妹俩基本没见过面。 他也只是隐约听去送饭的看守提起，老头子又收了个徒弟，连身份都不知道。 知道凌揽月就是医圣的关门弟子还是个意外，他被江湖中人追杀途中正好遇到医圣带着凌揽月外出行医。 他当时对这个小师妹是没什么丝毫好感的，若不是当时身受重伤，说不定会悄悄下毒弄死这个小丫头。 后来知道了凌揽月的身份，他就更讨厌她了。 凌揽月除了母亲早逝，几乎拥有了世人想要拥有的一切。 她竟然还抢走了他医圣亲传弟子的身份，让他失去了这世上唯一的独一无二，让陆观月怎么能不恨? 所幸他还是忍住了，毕竟凌家也不是那么好得罪的。 如今看到凌揽月这么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陆观月心里还是隐隐有几分快意的。 他对凌揽月的伤情也很好奇，若不是老头子赶不及回来，他可没有这个机会亲自研究。 “可以了。”陆观月抬头对端坐在凌揽月身后，用内力为她扶持心脉的萧九重道。 萧九重缓缓睁开眼睛，收回了抵在她背心的手。 陆观月轻哼一声，挥手收回了凌揽月身上的银针，抬起手臂随意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 “引星术是药阁三大秘术之一，我没有学过。南疆蛊术更是从不外传，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观月沉声道：“她一时半刻倒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最多只能管三天。” 引星术是救人垂危起死回生的秘术，但对救人者自身消耗极大。 陆观月自认一向自私，即便身为医圣弟子，可以自由选择三大秘术之一学习，他也从未考虑过这种损己利人的秘术。 萧九重起身，小心地扶着凌揽月躺下，“你留在宫中。” 陆观月扬眉，“陛下这是想软禁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1页 萧九重回头，淡淡地看着他。 两人对视了片刻，陆观月仿佛认输一般举手道：“好，我暂时留下，反正我也不想回去见那些讨人厌的人。” 说到这里，陆观月突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看着萧九重缓缓道：“说起来，陛下似乎从来没有问过我，宣崇和他背后的人的身份。” 上次萧九重能找到他为凌揽月治病，其他时候自然也早就能找到了。 但萧九重似乎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或者应该说，不是不感兴趣，而是萧九重已经知道是谁了? 想到此处，陆观月的神色越发玩味起来。 想想自己这几年一直暗自期待的一幕或许即将上演，陆观月觉得自己已经兴奋得快要颤抖起来了。 凌闯从外面进来，道：“陆公子，现在可能带阿月出宫?” 陆观月瞥了一眼站在一边的萧九重，道：“最好还是不要移动，我虽然暂时控制住了情况，但当年老头子救她的手法太过独特，老实说我做不到。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可能谁也没有法子。” 闻言凌闯皱了皱眉头，最后也只能轻嘆了一声道：“那就麻烦陛下了。” “不必。”萧九重平静地道：“阿月在宫中，你尽管放心。” 凌闯不语，他不是担心有人伤害阿月。 而是…… 罢了!凌闯想起三年前的事，一时也不知道到底该怪谁。 陆观月也不理会这两人在想什么，他低头看向凌揽月的目光里带着几分异样的狂热。 他年纪轻轻能成为毒手医仙，除了师出名门，还有他本身的天赋和兴趣在。 凌揽月现在的身体情况就让他兴致浓厚。 救人的本事他学得确实一般，远远比不上仁心仁术的医圣。 因此也就从未想过，这世上还有这样奇妙的救法。 三年前凌揽月身受重伤，确实是应该要死了的。 但医圣不知用什么法子强行吊住了她的一口气，然后利用南疆的蛊术，将白玉蛊王放进了凌揽月的心脉之中。 蛊王被用一种生机极强的灵药炼化，可以源源不断地提供生机修復凌揽月的心脉。 如果不出意外，十年之后蛊王药力耗尽自然而死，凌揽月的心脉也就该好了个七七八八了。 虽然比不得真正身体康健的人，但只要不出意外，至少寿命是无虞的。 凌揽月本身医术也不错，为自己调理身体自然不在话下。 可惜啊，功亏一篑。 陆观月盯着凌揽月的心口，有些蠢蠢欲动，想要将那充满生机的白玉蛊虫取出来看看。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他若是敢动手，萧九重恐怕立刻就会一巴掌拍死他。 况且他也想看看，都这样了老头子还有什么法子救人。 “当年老头子从陛下心口取出来的到底是什么?”陆观月好奇道。 可别告诉他是心头血这种俗气的东西，萧九重的心头血要是有这用处，他自己也不会病秧秧的了。 总不会把心脏割了一块儿吧?那也没啥用啊。 萧九重垂眸道：“天元珠。” 饶是陆观月也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神色怪异地看向萧九重。 “老头子跟你有仇?” 天元珠并不是珠子，而是天元草的果实。 那天元草生长在天气酷热常年不见点雨的荒漠里十分罕见，即便是药阁这样的地方也没有成功人为培植过，想要得到只能看运气。 天元草十年一开花，开花到果实成熟只有短短半月。 一旦果实成熟，整株草药就会立刻枯萎。 那果实不过红豆大小的一粒，若不能提前守着仔细呵护，基本就随着枯萎的草药重新化为尘土了。 但就是这样小小的一粒果实，其中蕴含的药力却是千年人参也不能比的。 普通人也无福享用这样的灵药，药阁最早关于天元珠的典籍里，就将其归类为剧毒之物。 服用即会爆体而死。 医圣却似乎另闢蹊径，并没有让萧九重服用，而是将之置于萧九重心间。 只要天元珠与萧九重的身体融合，加上萧九重深厚的内力平衡，萧九重的病确实可以不药而愈。 但融合到一半，再把天元珠挖出来，这是仁心仁术的人能干得出来的事? 挖出来的过程，可比放进去的时候，要痛苦多了。 第315章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洛都郊外的小道上，一群人正策马疾驰朝着前方的皇城而去。 沈醉笑有些歉意地看向身旁马背上的老者，道：“前辈，实在是对不住，阿月情况危急……” 马背上的老者一身素色布衣，鬚髮洁白，但脸上的皱纹却并不多。 甚至皮肤都没有寻常老人的松弛干瘪，仿佛古画中的老寿星，很有几分鹤髮童颜的意思。 若不看他的白髮，几乎要让人以为他不过才天命之年了。 但沈醉笑却知道，这位老人家最少也应该是耄耋之年了。 因为药阁医圣之名，就已经有一个甲子之久了。陆观月和凌揽月是他如今仅有的两个亲传弟子，但他并不是真的只有过这两个弟子。 据说他年轻时候还收过两个弟子，两个弟子都老死之后，他才又收了陆观月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2页 医圣虽然一路风尘僕僕，气色却不差。 “无妨，说来也是老朽用药不谨慎，未曾想到会有此变。”他确实考虑过断尘的效果可能不如古籍上记载的，但也不至于差到这个地步。 医圣一时对自己的医术也产生了怀疑，若是阿月救不过来，那他这到底算是救了人还是害了人? 因为三年前的私心，医圣这两年走遍了天下就是为了寻找灵药替萧九重治病。 若不是他捨不得小徒弟，萧九重的身体早就好了。 沈醉笑突然眼神一变，一把抓过旁边马上的医圣一跃而起落到了不远处的路边。 两人才刚离开，一支羽剑便射向了医圣方才骑着的马儿。 周围的暗卫立刻警惕起来，纷纷上前将两人护在身后。 沈醉笑抬眼看了看四周，冷笑道：“既然胆子这么大，敢在洛都城外行刺，何不出来见见?” 片刻后，一群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为首的人一身黑衣，头上脸上都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凌厉的眼睛。 沈醉笑嗤笑，“大白天这副装扮，当真是有趣。” 黑衣人沉声道：“沈公子不必如此，各为其主，还请见谅。”这人声音嘶哑低沉，透着一种古怪的意味。 沈醉笑见多识广，瞬间明白过来。 “看来还是个熟人。”遮盖的这么严实，连声音都做了伪装，自然是怕人认出来。 “既然这么有信心杀了我们，又何必藏头露尾?” “我们只想杀医圣。”黑衣人道。 沈醉笑脸色一沉，冷声道：“那你就试试!” 那黑衣人也不多话，朝周围的人打了个手势。 一群黑衣人毫不犹豫，提着刀剑便朝着沈醉笑等人扑了过来。 沈醉笑带来接应医圣的都是暗卫高手，并不惧怕这些黑衣人。 只是医圣年事已高也不会武功，一旦伤了就麻烦了，沈醉笑必须时时刻刻小心护着。 不过沈醉笑并不着急，他已经放出了讯号，很快就会有人来接应。 黑衣人显然也知道在天子脚下做这种事，讲究的便是一个速战速决。 除了少数人缠着周围的暗卫，所有人都目标一致地扑向沈醉笑和医圣。 那领头的黑衣人更是身先士卒，当先一步提着刀挥向了医圣。 沈醉笑手中长剑一挑，挡开了对方的刀。 刀剑相交，两人你来我往地打了起来。 沈醉笑一边和黑衣人过招，一边还要护着医圣，一时有些吃力。 黑衣人目光冷厉，沉声道：“沈公子，我不想多造杀孽，你最好还是让开。” 沈醉笑道：“医圣一生治病救人功德无量，这样的人你都想杀，还说什么不想多造杀孽?再说了，投靠反贼意图谋逆，你註定是要抄家灭族的，就不用考虑杀孽不杀孽的问题了。” 黑衣人眸光一闪，砍向沈醉笑的刀更加了几分力道。 沈醉笑脸上的笑容不改，口中继续道：“用刀很不顺手吧?我猜你原本是用枪的，宣崇已经落魄到找你们来充当杀手的地步了么?看来最近损失很严重啊。” “沈公子，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我不想对龙朔军的人动手。”黑衣人冷声道。 “多谢，可惜了!”沈醉笑声音一变，冷声道：“我想对你们动手!” 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马蹄声。 仿佛有无数兵马正从四面八方朝着这边涌来。 而先于那些骑兵出现的，却是一个个身披铠甲，手持兵器的羽林侍卫。 黑衣人看向突然涌出来的人，眼神不由得一缩。 羽林卫，皇家暗卫，还有凌家的亲兵! “沈公子好大的排场!”黑衣人咬牙道。 “见笑了，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沈醉笑扬眉道。 这些人一到，眼前的局势立刻被扭转。 黑衣人见医圣已经被暗卫团团围住，知道是不可为立刻想要四散奔逃。沈醉笑弄出这么大阵仗，如何肯让人就这么逃了? 其他黑衣人不是被杀，就是被抓，唯有那领头的人仗着自己武功高强，还想要强闯出去。 沈醉笑冷笑一声，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他正要上前，突然脸上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停住了脚步。 那黑衣人实力不弱，饶是羽林卫的乱箭一时也没有阻拦住他的脚步。 眼看他便要冲出包围，前方突然一股极强的劲力铺天盖地的汹涌而来。 黑衣人只觉得胸口一窒，他整个人连带着身后袭来的箭雨被一起扫飞了回去。 原本射向他的箭雨箭雨纷纷落地，黑衣人也丝毫不受控制整个人朝后方撞去，重重地落到了插满了羽箭的地上。 他闷哼一声，低头吐了口血。 只是他脸上的黑巾蒙得严实，丝毫看不出来。 他也顾不得自己的伤势，惊恐地抬起头看向前方。 这样的实力…… “陛、陛下……”黑衣人心中一沉，忍不住低声道。 不知何时到来的萧九重平静地站在距离他不过三五步的地方，神色漠然。 黑衣人闭了闭眼睛，正要咬破口中的毒药，却直觉一缕劲风掠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3页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浑身酸软无力，别说是咬破口中的毒药了，连动一下眼皮都费劲。 身边响起了脚步声，萧九重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地低头看着他。 黑衣人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完了。 第316章 试探的诱饵! “陛下。”见萧九重朝这边走来，沈醉笑连忙上前见礼。 萧九重微点了下头，越过沈醉笑走向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医圣。 “前辈受惊了，还请见谅。” 医圣跟萧九重相识多年，自然了解他的脾气。 此时见他神情冷肃也不在意，摆摆手笑道：“无妨，阿月怎么样了?” 萧九重眼神一黯，侧身道：“有陆观月控制暂无大碍，还请前辈移步，我们回去再说。” “观月啊……”提起这个徒弟，医圣心情也有些复杂。 他前面两个徒弟早早地离世了，如今也就只剩下了陆观月和凌揽月。 若论起来，陆观月自然是承接医圣衣钵的最好人选。小徒弟虽然资质也不错，却志不在此。 相比之下，陆观月对医术的热爱倒是更多一些。 然而等陆观月长大一些他才发现，这个徒弟对人没有慈悲之心。后来更是犯下大错，以至于到了如今医圣膝下依然没有一个真正能够传承他衣钵的弟子。 医圣忍不住在心中嘆了口气，时也命也，强求不得。 “陛下，此人如何处置?”沈醉笑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黑衣人问道。 萧九重看了他一眼，沈醉笑会意，上前一把拉下了那人脸上的黑巾。 黑巾下露出了一张坚毅的面容，沈醉笑拿着黑巾的手也不由抖了抖，忍不住回头去看萧九重。 黑巾下的脸并不陌生，羽林军副统领——林爽。 林爽显然也知道自己逃不了，干脆闭上眼睛躺在地上任由摆布，颇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萧九重并没有过多关注这个羽林军第二号人物的叛逆，只是平静地吩咐道：“带回去。” “是，陛下。” 羽林军身为护卫皇城京畿的兵马，副统领竟然暗中投靠叛贼，羽林军上下恐怕也都要被清洗一遍了。 “公子。”宁静的书房里，宣崇正坐在窗边独自一人对着跟前的棋盘摆布着黑白棋子。 听到门口属下的声音，他头也不抬地道：“失败了?” 门外的青年一愣，连忙低头道：“是，公子。下面的人无能，请公子降罪。” 宣崇摩挲着手中棋子，轻笑了一声道：“不必如此，林爽本来就靠不住，让他去试试罢了。” 青年忍不住抬起头来，眼底难掩诧异之色。 “凌家那姑娘对萧九重有多重要，他就对医圣有多重视。” 宣崇淡淡道：“医圣入京，萧九重必然会亲自前去迎接，想要刺杀谈何容易?” 青年神色微变，迟疑了一下才道：“但是林爽毕竟是羽林军副统领位高权重，公子将他当做诱饵，恐怕主上不悦。” 尤其是他们这段时间已经损失惨重，今天再折损这么一个重要的棋子，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宣崇冷笑了一声道：“不够忠心的棋子，比敌人还要危险。林爽之前数次对我们的命令视而不见，这次若不是我亲自去见他，他恐怕也会装作没看见。这样的人，能够当试探萧九重的诱饵，已经是他最大的价值了。” 青年沉默不语，半晌才道：“公子英明，萧九重对凌揽月确实有超出常人的重视。” 说到此处，青年停顿了一下才道：“萧九重是否有意立凌家女为皇后?”若是如此，凌闯只会越发效忠朝廷，龙朔军就更加是铁板一块难以撼动了。 宣崇垂眸道：“要立后早便立了，凌闯想必也不愿意让外甥女当寡妇。” “公子说的是。”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同样站在窗外恭敬地朝宣崇一揖道：“主上请公子过去说话。” 萧九重带着医圣回宫的时候，宫门口一片喧譁。 远远地便看到一个穿着绸缎华服的妇人，正在宫门前与守卫的侍卫推搡吵闹着什么。 萧九重微微蹙眉，此时却无心理会此事，马车停也未停径直朝宫门内而去。 看守宫门的侍卫见到陛下的车架也瞬间变了脸色，不敢再有丝毫怠慢，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架起那妇人堵住嘴拖到了一边。 在宫门口喧譁本就是大罪，若是再挡了陛下的御驾…… 一群人齐刷刷跪倒在地，却见那马车并没有停留一路进了宫门，所有人才松了口气。 幸好陛下没有怪罪。 领头的侍卫扫了一眼被压倒在地上狼狈的妇人，沉声道：“送到统领处等候发落!”这个疯女人，差点害得他们所有人都跟着倒霉。 被押着的妇人抬起头来，模样看起来有些狼狈却依然难掩养尊处优保养姣好的面容。 “我要见太后娘娘!我是敬安侯夫人，是陛下的姨母，你们敢对我无礼!” 侍卫们并不知道赵璋的事情。 虽然敬安侯夫人跟太后和陛下都不亲近，但她还真就是陛下的姨母，太后的亲妹妹没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4页 领头的侍卫不动声色道：“先带走，不管是什么身份，在宫门前喧譁都是错!” 太后已经被陛下软禁了，秦家连个屁也不敢放，他们忠于职守总不会有错的。 萧九重带着医圣一路走进清宁宫，清宁宫里十分安静，但若仔细看就会发现这里守卫森严，隐藏的暗卫甚至比钦安殿外面还要多。 一路进去都没有遇到半个人影，直到走进最里面的宫殿，才看到萧戎衣正坐在屋檐下发呆。 见他们进来，萧戎衣眼睛一亮从地上一跃而起冲到了两人跟前。 “医圣!你可算来了，快来救救揽月姐姐!”说着就要拉着医圣往里走，连旁边的萧九重都无视了。 医圣捋着雪白的鬍鬚道：“小戎衣，别着急，阿月现在如何了?” 萧戎衣红着眼睛道：“揽月姐姐昏睡着，怎么都不醒。那个大坏蛋说，揽月姐姐醒了就要死了。” 他年纪小，也没人跟他解释凌揽月的病是怎么回事。 先前他听说凌揽月昏睡过好几天，这会儿又昏迷了，生怕凌揽月醒不过来。 偏偏被陆观月一吓唬，又生怕凌揽月醒过来，心中好不焦急无措。 医圣拍拍小孩子的手臂道：“莫怕，阿月命长着呢，死不了的。” “真的?”萧戎衣顿时高兴起来，“师父说普天下没有人比医圣更厉害了，大坏蛋果然不行!” 医圣无奈地嘆了口气，看着眼前满脸信任的孩子，心中却着实有些没底。 第317章 再剖一次心! 陆观月听到外面萧戎衣的声音，走到门口看着走进来医圣却并没有出门迎接。 他抄着手斜倚着门框，神色淡淡地看着医圣。 医圣一抬头便看到了他，好几年没有见过的师徒俩相视无言。 半晌医圣方才嘆了口气，举步走了进去。 陆观月垂眸任由医圣从自己跟前走过，轻哼了一声方才转身跟了进去。 凌揽月依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脸色苍白唿吸也变得十分微弱，只有心口处微微起伏，让人知道她还活着。 看到小徒弟这副模样，医圣哪里能不心疼? 快步上前执起凌揽月的手为她把脉，良久没有说话，旁人自然也不敢打扰他。 凌闯闻讯匆匆赶来的时候，医圣才刚刚探查完凌揽月的情况。 医圣轻嘆了口气，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走去。 其他人连忙跟了出去，等医圣坐下凌闯才有些焦急地问道：“医圣前辈，阿月怎么样了?” 医圣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道：“当初我和毒王的打算，算得上是功亏一篑了。” 凌闯身体一震，有些苦涩地问道：“没有别的法子了么?” 医圣沉吟不语。 萧九重道：“若是需要什么，请前辈直言，朕和凌家无论如何也会找来。朕不信，这天下之大，救不了阿月一命。” 医圣在心中暗嘆：再厉害的神医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有句话说得好，治得了病，治不了命。 “三年前，陛下受了剜心之苦，原本即将痊癒的身体也再次破败，却只换来了阿月区区三年的平安。陛下觉得，值得么?” “值。”萧九重毫不犹豫地道。 医圣看着他道：“若我说这次说不定要陛下的命，陛下还觉得值么?” 萧九重正要开口，却被凌闯先一步打断了。 “陛下!” 萧九重皱眉看向凌闯，凌闯朝医圣拱手道：“若真是如此，便不必治了。” 医圣挑眉，“阿月可是大将军唯一的血亲了，大将军捨得?” 凌闯只觉得口中心中满是苦涩，如何捨得? 阿月若是早早去了，他还有何面目见泉下的父母和姐姐? 若是可以，他宁愿用自己的命换阿月的。 但是…… “阿月福薄，受不起陛下如此大恩。陛下既为天下之主，还需为大靖天下着想。”凌闯沉声道。 见萧九重剑眉紧锁还要说话，凌闯又道：“阿月也绝不会接受，陛下再为她如此牺牲。” 凌闯拱手朝医圣深深一拜，恭敬地道：“前辈，阿月是凌家的女儿，只要能救阿月，凌闯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但若是……” 凌闯闭了闭眼，沉声道：“三年前的事，不可再发生了，阿月承受不起。” 凌闯永远都记得，阿月被服下断尘之前的眼神。 他相信那一刻，她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想以那样的代价活下去。 如果再来一次，阿月哪怕不死也会疯的。 大殿里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萧九重沉声道：“凌闯!” 凌闯抬头看着萧九重，平静地道：“我是阿月的舅舅，阿月若是醒不过来，她的事由我做主。无论再深厚的情谊，债欠的多了也该变了。” “这不是阿月欠我的!”萧九重咬牙道。 凌闯摇头道：“陛下不必如此，当初的事也不是你的错。” 陆观月懒洋洋地坐在一边，饶有兴致地托腮看着这一幕。 萧戎衣缩在角落里，显然是被吓到了，显得十分安静。 医圣看看两人，嘆息道：“罢了，两位不必如此，还不到那个地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5页 两人闻言扭头，齐刷刷地看向医圣。 医圣道：“回洛都之前我去了一趟南疆，我在南疆待了几日，期间也跟毒王讨论过阿月的情况。”他当时还不知道断尘失效了，而是有些为自己的小徒弟和萧九重惋惜，纯粹想找毒王碰碰运气。 自从服用了断尘，阿月的性格脾气都变了不少，医圣总觉得自己虽然救回了小徒弟却也还是失去了小徒弟。 还有萧九重，他的病本就难治。 好不容易快好了，结果将天元珠剖出来，伤上加伤。 医圣这两年不顾高龄走遍天下寻找灵药，总盼着能够两全其美。 如果他的医术无法达成，他也不介意求助其他方法，譬如南疆神秘莫测的蛊术。 “我跟毒王讨论了整整三日，最后倒是得出了一些法子。” “请前辈赐教。” 医圣看了萧九重一眼，道：“请陛下再剖一次心。” “噗!”正喝着茶的陆观月将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引得众人朝他看了过来。 陆观月连忙将茶杯放下，忍不住道：“老头子，你当人是布娃娃么，让你随便拆了缝，缝了拆?” 即便医术高明如医圣，毒手医仙，诸如开肠剖肚这样的手段，失败的机率也依然不小。 因为很难控制伤口不恶化，心脏这样敏感的位置就更是险之又险。 上次萧九重运气好，不代表这次运气也一样好。 更何况，萧九重本身就心脉受损，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开刀的时候就直接死了。 谋杀皇帝的大罪，整个药阁只怕都要被朝廷给扬了。 医圣嘆了口气，道：“你既然这么说，那这事儿是做不了了。” “什么意思?”陆观月警惕地道。 医圣伸出自己的手，道：“我老了，已经拿不稳刀了。若是要做，自然是要你来动手。” 太医院的太医就不用指望了，他们未必没有那个本事，但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在皇帝的心口动刀子。 “想都别想!”陆观月断然拒绝。 让他为萧九重做这么危险又耗费精力的事，他还不如一刀捅死萧九重。 医圣并没有打算立刻说服他，“这也只是我跟毒王谈论的时候，异想天开的想法，就算真要冒险，一时半刻也做不好准备。” 凌闯心道：“这哪里还有什么可准备的，根本连考虑都不必。” 他身为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将军，外伤见得多了。 自然知道医圣所说的法子有多么危险，那压根就是赌命。 上一次赌赢了，谁敢保证这次也一定能赢? 医圣道：“你们也不必一口拒绝，这法子若是成功，他们两个的伤病都能一併解决。” 这话一出，陆观月又忍不住看了过来。 他毕竟还是个医者，对疑难杂症有着本能一般的好奇。 医圣道：“我从毒王那里拿了一对同命蛊，正好这次去东海也寻到了枯骨花。只要将阿月身上的白玉蛊王引出来，与枯骨花和同命蛊一併炼化了。再将同命蛊放回他们两人身上，就可同时保住两人的性命。” 大殿里一时没人言语。 半晌陆观月才道：“种蛊并不需要剖心，你为何还要萧九重剖一次?”南疆人下蛊若是如此麻烦，这世上早就没有蛊师了。 医圣看了萧九重一眼，沉声道：“阿月当年心脉只是被人震坏了，如果一切顺利是可以靠药力修復的。但陛下不同他需要东西填补，你以为当年天元珠是吞下去自己跑到心口去的么?只靠蛊虫提供的药力和生机，永远也治不好他的病。” 确实，吞下去只会跑到胃里去。 陆观月若有所思。 他没有机会替萧九重把脉，自然不知道萧九重到底得了什么病。 看来不会是普通心疾那么简单。 不过这么看起来，老头子的办法也不是不可行。 萧九重看起来命很硬，两次都死不了，再来一次也没关系吧? 第318章 同命蛊! “医圣的意思是，只要朕想要治好身体，早晚还是要再剖一次心，与阿月无关。”萧九重开口道。 医圣正色点头道：“不错，我方才问这个问题，倒不是因为要陛下剖心，而是同命蛊。” 同命蛊，同命蛊，只听名字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旦用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天元珠不是那么好得的，这么多年药阁也只有那一颗。因此我才想到以枯骨花配合其他药物，尝试炼制出与天元珠效果差不多的东西来代替。” 医圣道：“所幸运气不错，当真让我从东海找到了它。当然陛下若是不愿，我也还有别的法子，只是效果可能会差一下，但保陛下活过天命之年不成问题。” 萧九重平静地道：“那就这么办吧。” “陛下……” 萧九重抬手阻止了凌闯想要说的话，平静地道：“医圣说了，这是治朕的病，与阿月无关。朕这一生从未有过一日安宁，大将军总不希望朕拖着这样的身体过完下半辈子吧?” 凌闯不语。 他自然知道萧九重这话半真半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6页 真的那一半是萧九重确实很希望自己能完全恢復健康，这世上恐怕没有人比萧九重自己更清楚，拖着重病的身体练就一身高深的武功，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到底需要付出多少努力经受多少痛苦。 即便凌闯与他算得上生死之交，从小身体康健无病无灾的他也不能切身体会萧九重的痛苦。 但他见过萧九重年少时发病的模样。 也正是因此，三年前萧九重毅然放弃自己即将康復的身体，冒着生命危险救了阿月，才让凌闯无话可说。 假的一半便是与阿月无关。 凌闯了解萧九重，如果不是为了阿月，他未必会选择这么激进的治疗方式。不是因为他怕死，而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现在不是他该冒险的时候。 医圣道：“我还需要时间，仔细研究到底该怎么做。” 萧九重道：“一切自然听前辈安排，朕也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只是阿月那里……”他能等，却不知道阿月能不能等。 医圣道：“无妨，我纵然治不好阿月，保她一时平安还是做得到的。” “多谢前辈。”萧九重和凌闯齐声道。 缩在角落的萧戎衣忍不住问道：“医圣前辈，揽月姐姐要一直睡着么?” 医圣莞尔一笑道：“自然不用，小戎衣不用担心，阿月很快就会醒来的。” 萧戎衣鄙视地看了陆观月一眼。 “……”陆观月暗暗磨牙，他早晚毒死这个小鬼。 “阿月，该醒了。” “阿月……” 凌揽月恍恍惚惚间似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她挣扎着想要回应，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谁在叫自己。 心口处的绞痛更是让她痛苦难耐，好累，她不想醒了，就这么睡下去吧。 “阿月。” 有什么冰凉的带着点点微甜的汁液进入了喉咙，那淡淡的甘甜四下散开，仿佛扩散到了整个胸腔。 原本心口的绞痛也渐渐平息了。 “阿月，醒醒，还痛吗?” 凌揽月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坐在床边一脸慈爱地望着自己的老者。 眼泪无声地从她眼眶里滑落，顺着脸颊滴落到了床上的锦缎上，晕开了一片湿润。 “师、师父…您怎么老了?”凌揽月低声道。 医圣莞尔一笑，伸手揉揉她的髮丝，道：“师父一把年纪了，自然老了，阿月也长大了。” “师父……” 凌揽月呆呆地望着医生，眼泪扑簌簌掉得更厉害了。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师父了，印象中师父的鬚髮还没有这样白。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医圣问道。 凌揽月感受了一下，惊讶地发现自己心口的疼痛消失无踪，仿佛那真的只是梦中的幻觉一般。 她伸手按住自己的脉搏，脉象紊乱显然并不是一个健康的人该有的脉象。 医圣轻嘆了口气，道：“阿月，别多想，师父已经有办法了，你不会有事的。” 凌揽月脸色瞬间变了，本就苍白的脸色此时已经变得犹如白纸没有丝毫血色。 她不由抓住医圣的衣袖，急促地道：“师父，九叔…陛下的身体、陛下是因为我……我不要……”说到焦急处，她忍不住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不健康的红色。 上一次是九叔救了她，这一次又要谁付出代价? 医圣飞快地点了她的几处穴道，厉声道：“阿月，静心!” “你身上的蛊虫已经失效了，现在心脉全靠引星术维持，不能再动气!” 医圣道：“陆观月叛出师门，为师只剩下你一个徒弟了，你要为师白髮人送黑髮人吗?还有你舅舅，你要丢下他一个人?” 凌揽月唇角颤了颤，终于听从医圣的话，闭上眼睛静心调息。 如果是前世三年前的她，或许真的会不顾自己死活的闹腾。 但如今的凌揽月却不能，她还记得舅舅和龙朔军的未来，还记得前世师父最后一次见自己的时候，饱含愧疚失望又无奈的眼神。 还有…… 心口如被针刺了一般的疼痛，凌揽月连忙摒弃脑海中的杂念，安定心神。 良久，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师父，我没事了。”凌揽月轻声道：“阿月不孝，让师父操劳了。” 医圣看着她平静的模样，欣慰地道：“好孩子，你想明白了就好。不管怎么样，事情已经过去了，只要人还活着，总会有希望的。” 凌揽月乖巧地点头，看着医圣脸上难掩疲惫之色，催促道：“师父，您才刚回来吧?我已经没事了，您快去休息。” 医圣这么大年纪，风尘僕僕赶路回来，为了凌揽月又耗费了大半天的精力，此时确实很是疲惫了。 他又为凌揽月把了一次脉，叮嘱她平心静气，这才起身出去。 殿外其他人都在焦急地等待着，他们都听到凌揽月和医圣说话了，却不敢贸然进去生怕刺激到她。 见医圣出来，凌闯才问道：“前辈，阿月怎么样了?” 医圣道：“无妨，大将军进去看看吧。心情不要大悲大喜，暂时不会有事的。阿月自己也是医者，这一点她还是能控制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7页 跟吸收天元珠药力不同，那确实不是人自身可以控制的，否则当初他们就是用打也得把她打醒，何至于对她下断尘? 但现在白玉蛊王已经被迫沉睡就是个摆设，阿月身为医者，只要还想活着，不至于不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 凌闯松了口气，说了声多谢前辈，便快步进去了。 医圣看了一眼旁边的萧九重道：“她确实都想起来了，陛下先别去见她，让她缓缓。” “是，前辈。” 第319章 九叔，对不起…… “阿月。”凌闯走进房间，便看到凌揽月正倚靠着床头出神。 他快步走过去，蹙眉道：“怎么不躺着?” 凌揽月抬眼望着他，轻声唤道：“舅舅。” 凌闯低头对上她含着水光的眼眸，声音也更软了几分。 伸手拍拍她的脑袋，轻声道：“阿月，别怕，有舅舅在。” 凌揽月微微扯了下唇角，笑道：“我没事，师父很厉害，一点儿也不痛了。” “那就好。”凌闯轻声道。 凌闯有很多话想问，却又怕刺激到她，舅甥俩一时倒像是无话可说。 凌揽月自然看到了舅舅的神色，忍不住笑了笑。 虽然对所有人来说才过了三年，但对凌揽月来说其实已经过了八九年了。 经歷过前世那么多的事情之后，即便恢復了原本的记忆，凌揽月也不再是曾经那个凌家大小姐了。 她伸手抱住凌闯，轻声道：“舅舅，阿月让你操心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的，我们还要一起回边城呢。” 凌闯心中心动，抬手轻抚着她的背心，“阿月长大了。” 凌揽月仰起头来看他，笑道：“我早就长大了。” “是，阿月早就长大了。”凌闯轻声道。 凌揽月知道舅舅还有话想说，只是顾虑她的身体强忍着没说。 正好她现在也还不知道要怎么提起当年的事，便在凌闯怀中蹭了蹭，道：“舅舅，我困了，我想再睡一会儿。” 这熟悉的撒娇动作，已经三年没有了。 凌闯往日总是安慰自己，孩子长大了，自然就不像小时候那般亲近了。 此时却还是忍不住有些动容，“好，阿月睡吧。” 凌揽月躺了下来，任由凌闯为她盖上了薄被。 闭上眼睛之前，她轻声道：“舅舅，你放心。” “好。”凌闯沉声道。 骤然恢復了从前的记忆和感情，对凌揽月的影响不小。 断尘不仅能改变人的记忆还能抹去人的感情，并非古籍上的空穴来风。 原先睡梦中她也梦到过不少往事，甚至为此去跟萧九重含蓄告白过一次，当然那其中多少带了几分试探的意味。 但萧九重再次拒绝她并没有让她难过，就像她懵懂的初恋一般。 你不乐意就算了，我又不是找不到别人喜欢。 那时候的她，可以轻易承认自己喜欢萧九重，可以毫不害羞地问萧九重愿不愿意娶她，即便被拒绝了转眼也就抛到脑后去想其他事情，顺便记一点小仇罢了。 但现在却明显不同，她脑海里全是两人曾经相处的画面。 想起这个名字，都觉得心口密密麻麻的疼还有无限的酸甜滋味。 她眼前仿佛还浮现出三年前那一幕。 当时情况危急环境险恶，根本没办法找到合适的地方。 就在同一个房间里，萧九重躺在她旁边不远处，被师父用刀划开了心口，从心口取出了那颗带着血的天元珠。 她想要挣扎，却被师父的金针锁住了穴道，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舅舅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她的眼泪浸湿了舅舅的手。舅舅怕她伤了眼睛，只能放开手，用身体挡在她面前，挡住了那血腥的一幕。 她什么也看不到，只能躺在床上静静地流泪，心中充满了绝望。 她要是当时就被赫延肃杀了就好了。 她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想让他那样救她! 如果他死了，她也不想活了。 然而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师父说她的身体本能的排斥白玉蛊王，只能用断尘让她了断前尘。 她拼命地拒绝，向师父保证自己很快就会适应。 道理她都懂，也用来一遍一遍地说服自己。 九叔为了救她付出了这么多，她怎么能忘了他?她要好起来，要继承师父的衣钵，要还了这份债，让他恢復健康! 然而，正如师父所言：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就能做到的。 爱和恨，尤其不能。 只要凌揽月记得白玉蛊王和天元珠是怎么来的，只要她还对萧九重有一丝感情，她就永远无法适应白玉蛊王在她心脉里存在。 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只觉得世界已经一片昏暗。 再次醒来已经是三个月后了，她重新变成了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女。 她记得自己喜欢过九叔，但那份喜欢仿佛隔着一层纸可有可无。 更多的是一个骄傲的少女被人拒绝之后的恼羞成怒，每每想起也只是为他“不识抬举”拒绝自己不满，而不是为自己初恋失败伤心。 她并不知道，在她跟凌闯抱怨自己病得这么重，九叔竟然都不来看她一眼的时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8页 萧九重也才刚刚从病床上起来，不久之后他便要赶赴洛都，成为天下的主宰。 心口密密麻麻地疼，眼泪止不住地滑落。 凌揽月暗暗吸了口气，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着医书，等待那痛楚慢慢平息。 一丝淡淡的熟悉的药香飘入了鼻息间，凌揽月躺在床上的身体微僵了一下。 虽然并没有脚步声，但她知道有人进来了。 那人悄无声息地在床边坐了下来，两人谁也没有动，谁也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心口的刺痛渐渐散去。 凌揽月的神智也渐渐有些模煳起来，那熟悉的药香让她感到放松和安心。 她忍不住想要睁开眼睛，却只能隐约看到坐在床边高大挺拔的身影。 “九叔，对不起……”她低声轻喃道。 “睡吧。”修长的大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凌揽月终于撑不住睏倦，缓缓闭上了眼睛。 萧九重低头望着眼前少女苍白恬静的容颜，抬手轻轻划过她的眉眼，轻声道：“傻姑娘，你何曾对不起我过?是我对不起你。” 三年前，阿月是为了救他，才被赫延肃所伤的。 第320章 值得么? 萧九重从内殿出来，守在外面的萧戎衣飞快地窜到他面前，“揽月姐姐怎么样了?” 萧九重瞥了他一眼，一把揪住了想要往里面去的少年的衣领。 萧戎衣不满地挣扎着，怒道：“你做什么?放开我!我要去看揽月姐姐!” 萧九重道：“阿月休息了，不要进去打扰她。” 萧戎衣撇撇嘴，不高兴地哼唧了一声。 陆观月悠然地坐在大殿里喝着茶，见萧九重出来才道：“凌大将军出宫去了，让我转告一声，有劳陛下照顾阿月。” 萧九重并未搭话，一手提着萧戎衣走到殿中，随手将他丢开吩咐道：“去找冷言，从今天开始你可以留在清宁宫。若是再出了什么事，朕就送你回北地。” 萧戎衣朝他做了个鬼脸，气唿唿地走了。 大殿里只剩下两人，显得有些过于安静。 陆观月打量着沉默的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心中更多了几分好奇。 他跟萧九重也不熟，这次来洛都之前甚至都没见过萧九重两次，但这不妨碍陆观月讨厌萧九重。 陆观月天生的厌恶所有活得光明正大光芒万丈的人。 萧九重，曾经的大靖燕王，便是这种人。 从小体弱多病被太医断定活不到及冠，却九岁封王，习得一身绝顶武功，成为名震北方的镇边亲王一代名将。 当然，陆观月讨厌萧九重最直接的原因就是，他姓萧。 陆观月讨厌所有姓萧的人。 所以此时他面对萧九重的时候，心中的好奇中绝对夹带着十分的幸灾乐祸和看热闹的恶意。 “陛下当真要再让人开一次心口?这可是会要命的。”陆观月问道。 萧九重淡淡地看着他，“有什么问题?” 陆观月道：“老头子说得没错，如果不剖开植入，用别的法子。只要枯骨花炼制的药当真能有天元珠的功效，你的身体至少也可以恢復六七成。保你活到五十岁，没有任何问题。” 别看五十岁好像不多，老头子更是已经将近百岁，但当皇帝的能活过五十也不算拖后腿了。 萧九重冷声道：“朕不喜欢退而求其次。” 陆观月啧了一声，道：“都说萧家的人生来冷酷无情，我倒是没想到当今陛下竟然还是个情圣。” 萧九重沉默不语，陆观月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我那小师妹当真有那么好?前些年我也见过她几次，一个不知道人间疾苦的小丫头罢了。陛下受了多少苦楚，好不容易身体好了，却为了他功亏一篑，值得么?清醒的时候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口被刀划开，不好受吧?” 萧九重打量着陆观月，平静地道：“陆公子为了一个根本不在乎你的人，受人辖制，替人卖命。值得么?” 陆观月脸色顿变，眼底满是暴戾阴狠之色。 他双眸紧紧地盯着萧九重，咬牙道：“闭嘴!” 萧九重自然不会被他威胁，“无论朕为阿月做什么，都是值得的。陆公子不如想想，你做的这些，到底值不值?” “我让你闭嘴!”陆观月暴怒拍案而起，袖低微动，一簇暗器射向了萧九重。 萧九重看了不看，抬手一挥，广袖便将那暗器卷了进去。 再一掷，哚哚几声轻响，七八枚泛着幽幽绿芒的暗器便钉在了不远处的柱子上。 陆观月咬牙道：“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萧九重知道的，显然比他们所有人以为的更多。 这让陆观月非常暴躁不爽，这种感觉比他被宣崇辖制，还要让他觉得难受。 萧九重平静地道：“原本知道的不多，不过最近知道了宣崇的身份，突然就想明白了很多事。陆公子的事…朕不过随口一说，现在看来，也没说错。” “……”我要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陆观月心中阴郁地叫嚣着。 但他却不肯再开口多说一个字了，他知道自己说得越多只会被萧九重探查到越多的底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9页 萧九重对陆观月的底细没有兴趣。 “这段时间请陆公子留在宫中。”萧九重道。 陆观月道：“你既然知道那么多事情，就该知道我不可能长期留在宫中。或者陛下愿意，让我给宣崇传个信?” “陆公子可知道，宣崇为什么能要挟你?”萧九重道。 陆观月冷冷地看着他不说话。 “你留在宫中，朕保证没有人会伤害她。” 萧九重道：“只要阿月好起来，朕会将你想要找的人，交到你手里。” 陆观月冷笑道：“你觉得我会信你的随口一说?” “你不信的话，现在为什么还坐在这里?”萧九重道：“以宣崇的性格，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你想见的人。由朕来救人，总比你机会大得多。” “你知道……” 萧九重道：“猜到了，说不定朕还要称唿陆公子一声堂弟?” 陆观月冷冷地瞪着萧九重半晌，才突然冷笑一声道：“陛下跟那些人明争暗斗两年多，就是靠瞎猜么?” “这次还要多亏了陆公子，不然许多事情或许朕还想不明白。”萧九重不以为忤，淡淡道。 陆观月无言以对。 “陛下。”黄公公从外面进来，走到萧九重跟前恭敬地道：“启禀陛下，宫中侍卫统领禀告，说敬安侯夫人要见陛下。” “敬安侯夫人?”萧九重蹙眉道：“为了赵璋?不见。” 黄公公为难地道：“可是，穆统领说敬安侯夫人自称有非常重要的秘密要告诉陛下，事关皇家体面。陛下如果不见她，她就要将这消息…宣扬得整个洛都知道了。” 萧九重扬眉，“事关皇家体面?” “是这样说的。”黄公公小声道：“敬安侯夫人毕竟是秦家女，或许…知道些什么皇家隐秘也说不定。” 萧九重垂眸，若有所思。 良久方才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就见见吧。” “是，陛下。” 第321章 他是先帝的儿子! 敬安侯夫人被人带进了钦安殿，因为侍卫的粗鲁对待，她看起来有些狼狈。 钦安殿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敬安侯夫人身上也没有了先前在宫门外的嚣张，眉宇间多了几分焦躁和犹豫。 她在殿中来迴转了两圈，看了看门口，甚至有些想就此出去。 后殿传来了脚步声，萧九重从后面走了出来。 “臣、臣妇，叩见陛下。”敬安侯夫人吓了一跳，连忙跪地见礼。 算起来她是萧九重的姨母，但敬安侯夫人却并不敢真的将眼前高高在上的男人当成是自己的外甥。 她跟秦家关系冷淡，在闺阁中的时候就跟太后关系不好，更何况是这个外甥? 萧九重看着她，沉声道：“听说你有事关皇家体面的秘密要告诉朕?” 敬安侯夫人跪在地上不曾起身，“启禀陛下，臣妇…臣妇，是一时情急……” “敬安侯夫人，欺君可是死罪。”站在萧九重身边的黄公公提醒道：“说话仔细一些。” 敬安侯夫人吓了一跳，脸色也跟着变了变。 “我、我……” 萧九重道：“你是为了赵璋而来。” “是!”敬安侯夫人松了口气，连忙道：“不知璋儿做错了什么事惹怒了陛下，还请陛下看在、看在父亲的面上，网开一面饶过他一次。” 敬安侯夫人说的父亲，便是秦家已故的承恩公秦老太爷。 秦珂的祖父，萧九重和赵璋的外祖父。 “网开一面?” 萧九重冷笑一声，道：“敬安侯夫人当真不知道赵璋做了什么?你进宫来，敬安侯知道么?” 敬安侯夫人讷讷不敢言。 她确实是瞒着敬安侯进宫来的，敬安侯已经放弃了赵璋这个儿子，只会拼命跟赵璋撇清关系，若是知道是断然不会同意她进宫的。 “赵璋所犯罪行清楚详实，即将转送大理寺。” 萧九重看着敬安侯夫人道：“朕已批了，流放之刑，无可更改。看在敬安侯府不曾参与的份上，朕不怪罪你们。敬安侯夫人，退下吧。” “不，不行。”敬安侯夫人哀求道：“求陛下网开一面饶了璋儿吧，他都是被顾怜星那个贱人迷惑了，一时煳涂才做下错事!求陛下明鑑!” 黄公公忍不住瞥了敬安侯夫人一眼，这位夫人为了儿子倒是会睁眼说瞎话。 赵璋跟萧绍搅和在一起确实是因为顾怜星，但若说他做的那些事情全都是因为顾怜星撺掇，反正他是不信的。 说到底，赵璋肯替萧绍做那些事，还不是为了博一个从龙之功? 年轻人倒是挺会异想天开。 “送回敬安侯府，交给敬安侯处置。”萧九重冷声道：“看在秦家的份上，这次朕便不降罪于你，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黄公公应了声是，就要下去出门唤侍卫进来。 敬安侯夫人心中一片慌乱，这段时间倒霉的事情接二连三，她还没有从赵璋废了的打击中回过神来，赵璋就给她来了一个更大的打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0页 一旦赵璋被流放，膝下只有赵璋这一个儿子的她以后会是什么下场? 她这么多年苦心教养赵璋，只盼着他能出人头地，没想到还是被那个贱人的孙子害了! 敬安侯夫人很明白自己的丈夫是个什么人，以后敬安侯府哪里还有她的容身之地? 萧九重平静地看着敬安侯夫人，任由她脸上神色变幻不定。 眼看着黄公公要走到了店门口，敬安侯夫人急了，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道：“陛下，你、你不能流放璋儿!” 萧九重扬眉道：“为何?” 敬安侯夫人吞了口口水，有些艰难地抬头与萧九重对视。 她忍住心中的惶恐，颤声道：“因为、因为璋儿他…他是先帝的儿子，是您的亲弟弟!” “……”黄公公的手抖了抖，恨不得自己这一刻是个聋子。 这还真是事关皇家体统的大秘密啊。 “你说赵璋，是父皇的子嗣?和你的?”萧九重道。 敬安侯夫人脸上的表情一僵，继而多了几分恼羞。 但面对着萧九重极具威慑感的面容，她并不敢胡说。 “不，不是。” “赵璋的母亲是谁?” 敬安侯夫人低头道：“是我七妹。” 大殿里一片寂静，敬安侯夫人只听到自己的心怦怦直跳的声音。 突然接到陛下召见的旨意，秦珂只能放下手中的事情匆匆赶到宫中。 踏入钦安殿的那一刻，看到跪在地上的敬安侯夫人，他立刻停下了脚步，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想转身扭头就走。 对敬安侯夫人这位姑母，秦珂还是印象深刻的，即便敬安侯府跟秦家已经有许多年没有来往了。 这位姑母从小就跟太后不合，虽然因为庶女的身份她被太后压制得居多，但她却从不示弱，只要有机会就要给太后添堵。 后来一个当了皇后，一个成了敬安侯夫人，倒是消停了几年。但若不是祖父还在，太后恐怕也不会放过她。 再后来，皇后失宠于先帝，自然也就不能再对她如何了，敬安侯夫人倒是很得意了几年。 两年多以前陛下登基，曾经失宠的皇后成了太后，秦家私底下还有不少人暗暗等着看好戏呢。 不想赵璋又跟萧绍搅和到了一起，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太后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找敬安侯府麻烦。 有时候秦珂也觉得奇怪，按理说太后跟敬安侯夫人年龄也差了不少岁数，太后出阁的时候敬安侯夫人还是个孩子呢，这俩能有多大的恩怨? “陛下?”知道自己走不了，秦珂也只能接受现实。 萧九重道：“你要找的人，找到了。” 我要找的人?我要找谁?我怎么不知道? 秦珂懵了一会儿，抬头对上萧九重的目光瞬间反应过来。 自己这几天忙碌着的事情不就是…… 秦珂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勐地扭头看向敬安侯夫人。 “陛下的意思是……” 萧九重道：“她说，赵璋就是先皇那个遗落在外面的皇子。秦珂，你怎么看?” 秦珂只想跪地痛哭。 “臣、不知。” 萧九重轻笑了一声道：“不必紧张，就算是真的，也不是什么大事。” 对你来说确实不是大事，一个异母兄弟而已，好了给个封号给块封地就是了，不好了当没这回事儿都行。 但对秦家来说却是天大的事情，他不相信只凭敬安侯夫人自己，能将先皇的皇子变成自己的儿子。 说起来…当年敬安侯夫人嫁给敬安侯好些年都没有子嗣，二十六七岁的时候才突然生了赵璋，之后敬安侯夫人也没有再生其他子嗣。 确实有些奇怪。 萧九重的声音淡淡地从殿上传来。 “她说当年是老承恩公将这个孩子送到她手里的，你觉得是真是假?” 第322章 祖父，你要坑死你的孙儿啊 祖父，你要坑死你的孙儿啊。 秦珂跪在地上垂眸不语，心中暗暗叫苦。 萧九重显然并没有迁怒怪罪的意思，见秦珂这副模样轻哼了一声道：“起来吧。” “多谢陛下。”秦珂连忙起身。 敬安侯夫人有些不安地看看殿上的萧九重，又看看站在一边的秦珂。 萧九重的反应显然在她的预料之外，这让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沉吟半晌，她只能看向秦珂，道：“珂儿，我说的都是真的。当年真的是父亲将璋儿送到敬安侯府给我的。我、父亲临终前才跟我说这是七妹和先皇的孩子，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秦珂看了一眼萧九重，见他似乎无心过问，只得自己开口道：“姨母说这些，有什么证据?” 敬安侯夫人连连点头道：“有，有的。父亲将孩子送过来的时候，留下了一个信物，说是将来或许用得着。” “东西呢?” 不等敬安侯夫人回答，旁边黄公公道：“秦公子，已经派人去取了。” 秦珂心里很是烦躁，“敬安侯府没有怀疑过赵璋的身世?”外人不怀疑也就算了，敬安侯也不怀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1页 敬安侯夫人低声道：“早几个月的时候，父亲让我假装有孕动了胎气，搬到城外别苑去修养了。侯爷确实有过怀疑，但他没有证据。而且璋儿相貌张开了之后，很像秦家人。” 敬安侯显然并没有怀疑妻子对自己不忠，而是怀疑她生不出孩子抱别人的孩子充数。 倒也不难理解，毕竟敬安侯本身是有庶子庶女的，他的身体自然没有问题。生不出嫡子，所有人都只会认为敬安侯夫人有问题。 “我原本以为，父亲是瞧我没有子嗣傍身，在敬安侯府过得艰难。才……没想到他竟然会将先皇的孩子……” 秦珂忍不住飞快地瞄了一眼萧九重，赵璋跟萧九重确实有几分相似，说没点关系恐怕都没人相信。 当然，他们原本也确实是表兄弟，只是如今看来还要多一层亲兄弟的关系了。 秦珂却没有心情调侃，从敬安侯夫人的话语中他敏锐地听出了一个事实，他相信萧九重也听出来了。 将赵璋抱给敬安侯夫人这件事，是提前预谋的。 秦珂不相信自己的祖父会单纯为了让女儿有个孩子，去做这种事情。 那就只能是早在赵璋还没生下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孩子不可能在宫里活下来，他提前让另一个庶女假装有孕，然后通过某种渠道和办法将刚生下的孩子带走，假冒是敬安侯府的孩子。 如果不是赵璋被萧九重抓了，在老承恩公秦家七小姐先帝都死了的现在，这件事几乎不可能被揭穿。 秦珂在心中嘆了口气，转头看向萧九重。 不管祖父当初是为什么这么做，事到如今秦家也只能认栽了。 要怎么处理，就看陛下的决定了。 萧九重朝黄公公挥了挥手，黄公公会意唤了人进来将敬安侯夫人带了出去。 黄公公也跟着退了出去，大殿里只留下了萧九重和秦珂两人。 秦珂有些破罐子破摔，无精打采地跪在地上道：“请陛下降罪。” 萧九重扫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滚起来!” 秦珂一听这话就来了精神，陛下显然没有迁怒的意思啊。 想到此秦珂立刻从地上一跃而起，故作讨好地道：“陛下，这事儿祖父当真是一点儿消息也没有透露过，若不然旁人不说，我父亲那里断不可能对敬安侯府是那个态度。” 承恩侯为人软弱多疑，因为老父亲临终前那神来一笔，总觉得洛都的权贵看不起自己，对秦珂这个儿子更是恨不得没有。 前几年先帝还在，承恩侯府自然是要多低调有多低调。 直到萧九重登基，承恩侯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得意起来了，不想萧九重对这个舅舅十分冷淡，于是承恩侯越发倚靠太后这个亲姐姐了。 他若是知道这件事，太后那里不可能不知道。 “陛下，你说吧，要怎么办?”秦珂道：“臣静听陛下旨意。” “哦?”萧九重扬眉道：“若朕要你杀了赵璋呢?” 秦珂凝眉思索了半晌，方才长嘆了一声道：“若是陛下的旨意，臣也只好遵命了，只能怪他命不好。”对此秦珂并不心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比起让陛下灭了他和秦家，他也只能请赵璋这位表弟去死一死了。 “给你三天的时间，弄清楚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九重道：“如果赵璋当真是那位秦七小姐的儿子，秦七小姐到底是怎么死的，赵璋又为什么会落到承恩公手里。” 萧九重对自己那位父皇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就算他真抢了兄弟的侧妃，也不至于不敢让人知道。 偷偷摸摸藏在宫里，连孩子都保不住。 当年的承恩公确实不是如今的承恩侯能比的，但想要同时瞒着帝后从宫里弄一个皇子出去，也没有那么容易吧? 秦珂连忙一口应下，“是，陛下。祖父得用的老人还有几个在世，臣一定将事情始末查清楚。” 说到此处，秦珂迟疑了一下，看向萧九重道：“陛下，如果赵璋的生母当真是雍王殿下的侧妃，那么雍王殿下……” 秦珂对雍王的印象其实很不错，但自从知道了这些事情之后，每每想起就觉得心情十分微妙。 堂堂亲王，被自己的兄长抢了侧妃，当真能如此毫无脾气么? 萧九重抬手示意他不必说。 “朕心里有数。” “是，臣先告退。” “冷言。”萧九重起身走出殿外，冷言悄无声息地立在门外，恭敬地垂首道：“陛下。” 萧九重问道：“萧绍几人如何了?” 冷言平素表情寡淡的脸上突然多了几分欲言又止的神色。 “怎么?”萧九重蹙眉道。 冷言有些艰难地道：“回陛下，萧绍…秽乱囚牢，赵璋吵着要和萧绍两人分开关押，不然他、他就一头撞死。” 萧九重怔了下，瞬间明白了冷言的意思。 他眉心跳了跳，没想到萧绍自制力竟然如此薄弱。明知道继续沉沦会要了自己的命，还是忍不住? “去看看。” “是，陛下。” 第323章 你是为了萧焕? 萧绍三人被关在一个十分宽敞的囚室里，他们与郑奎不同，身上也没什么有价值的秘密，只等回头昭告朝野移交大理寺便是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2页 赵璋才只被关了一天，却已经觉得度日如年。 并非因为他不适应牢狱的生活，而是因为他的两个狱友。 昨天他们被丢进牢房，原本还相安无事，最多也不过就是互相埋怨谩骂对方。 赵璋恨顾怜星和萧绍背叛自己，萧绍怪赵璋无能向皇帝出卖自己，恨顾怜星用销骨香算计自己。顾怜星不敢多说什么，只躲在角落里哭泣，心中也未尝没有怨这两个男人无用。 原本赵璋一条腿一边肩膀废了，必然是要落下方的。 因此赵璋还是竭力隐忍并不想真的触怒萧绍，不曾想到了半夜，萧绍竟然突然狂性大发，全然不顾牢房里还有一个赵璋，就拉着顾怜星翻云覆雨起来。 顾怜星略作挣扎便也将矜持抛到了脑后，两人在牢房里打得火热却苦了赵璋了。 借着远处豆大点灯火，赵璋隐约看到两个白条条地在自己不远处蠕动纠缠，只觉作呕。 忍了又忍终究还是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大半夜的也没有看守来过问，赵璋便只能忍着，忍不住便吐得搜肠刮肚。 等那两人终于平静下来了，赵璋的脸已经颓败如土色了。 他看着依偎在萧绍怀里的顾怜星，忍不住抬手甩了自己一个耳光。 这就是他心心念念，不顾一切爱着的女子。 牢门吱呀一声开了，萧九重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着一身冷肃的黑衣男子，萧绍和赵璋都不约而同地想要低头，以免自己被那样的卓然气势划伤了眼睛。 赵璋的心情更复杂一些，毕竟跟萧绍比起来，他和萧九重长得更像。 想起宣崇曾经因为他跟萧九重容貌相似，就断定凌揽月一定会爱上他，此时赵璋心中只有满满的难堪。 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无论容貌，身份地位还是能力，他都远远不如萧九重。 萧九重看了一眼牢房里的三人，微微蹙了下眉头。 “皇叔!” 萧绍终于反应过来，不管不顾地扑到牢笼边上，哀求道：“皇叔，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求求你，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萧九重问道：“朕先前让你想的事情，看来你还是没想明白?” 萧绍瞬间哑然，他默默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墙角。 那里有一幅已经被损坏，随意丢在地上的捲轴。 “朕不会杀你。”萧九重淡淡道，“但是你自己要找死，也怪不得朕。” 萧绍勐地看向顾怜星，脸上的神情扭曲而痛苦。 他不是不知道不该再与顾怜星沉沦下去，但没有真切感受过的人根本不知道他所经受的痛苦。 他哪怕恨不得将顾怜星掐死，但只要一想到自己毒发时的痛苦，就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了。 他知道，萧九重将他和顾怜星关在一起，就是为了折磨他，让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他不是!他不是!”萧绍有些崩溃地叫道：“他若是、他若是……怎么会这么多年都对我不闻不问?!皇叔，父王早就死了，他们都是骗子!你别相信他们!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求求你放了我吧。我知道你有药，求你救救阿绍。” 萧九重有些意外，“你竟然不想着他来救你么?” 萧绍呆了呆，道：“他会来救我吗?” 萧绍对自己那所谓的父王并没有什么感情，毕竟他死的时候，他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从前他之所以怀念父王，说到底不过是靠着“如果父王还在，我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这样的妄想支撑罢了。 如果他的父王根本就没死!那他这么多年在宫中战战兢兢的日子算什么? 他和宣崇也认识好几年了，宣崇可从未对他透露过分毫。 他看得出来，宣崇只当他是一颗可以任意摆布的棋子罢了。若不是身边没有依靠，他岂会倚重来歷不明的宣崇? 如今他落到这个地步，还能指望他的“父王”来救他吗? “罢了。”看着萧绍这副模样，萧九重摇了摇头，将目光投向了赵璋。 萧绍已经废了。 “你可有什么要与朕说?” 赵璋有些木然地摇了摇头了。 萧九重道：“敬安侯夫人入宫替你求情，现在就关在旁边的牢房里。” 赵璋一震，勐地抬起头来看向萧九重。 半晌他才闭了闭眼睛，哑声道：“求陛下，饶了我母亲。她妇道人家不知道轻重，与这些事情都没有关系。” 曾经赵璋是有些怨恨自己的母亲的，怨恨她对自己太过严苛，怨恨她阻挠自己和顾怜星的爱情。 然而如今落到这个地步，却只有母亲为自己不惜冒着大不敬的罪名求情。 父亲…… 赵璋心中明了，父亲早就放弃他了。 “倒是还有几分孝心。”萧九重道。 赵璋靠着墙壁，表情麻木。 “给他换个牢房。”萧九重吩咐，说完便转身往外走去。 “是，陛下。” 顾怜星缩在墙角，呆呆地望着萧九重离去的背影。 她错了，她选了两个如此无用的废物，才落得如此地步。 若是一开始她选的是萧九重，她现在会不会已经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3页 萧九重出了关押三人的牢房，一路往更深处走去。 最深处的一间牢房里，一个人被吊在牢房中央，身上已经被打得伤痕累累，只有一张脸还能勉强看出了模样来。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先前在城外拦截医圣被捕的羽林军副统领林爽。 沈醉笑随手将染血的鞭子丢到水桶里，看着被吊着的林爽嘆气道：“何必呢?弄得这样血淋淋的，显得本公子多心狠手辣似的。” 林爽勉强抬起头来，朝他笑了笑道：“沈公子说笑了，是我该多谢公子手下留情才是。” 身为羽林军副统领，林爽不可能不知道，若审他的不是沈醉笑而是别的什么人，他这会儿说不定已经缺胳膊断腿了。 反正是陛下亲手抓住的逆臣，没有人会觉得还有网开一面的必要。 沈醉笑道：“既然要谢我，就说点我想听啊。” 林爽摇摇头道：“各为其主罢了，公子何必问?” 沈醉笑道：“你不在意生死，你的家人也不在乎么?” 林爽道：“在下出身寒微，并无多余的亲族。父母高堂也已经早逝，家中唯有拙荆和一双儿女。就算…在下对不住他们吧。” “……”你拙荆和儿女可真倒霉，沈醉笑心中暗道。 正要再说什么，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萧九重从外面走了进来，平静地道：“你是为了萧焕?” 第324章 捨生取义? “你是为了萧焕?” 林爽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勐地抬起头来，满脸惊骇地看着突然进来的萧九重。 牢房里沉默了半晌，林爽脸上的肌肉有些扭曲，“臣、不知道陛下在说什么。” 萧九重垂眸道：“你出身寒微，年轻时进入羽林军，因得罪上司被人陷害入狱，本该被处死。是已故太子萧焕救了你，为你洗清了罪名，得以继续留在羽林军中。” 林爽渐渐平静下来，低下了头道：“先太子确实对臣有大恩，只是先太子故去多年，陛下不该拿已故之人来说事。” 萧九重打量着他，淡然道：“林爽，你是聪明人。应当知道，朕为何会问出这话。” 旁边的沈醉笑愣了愣，蓦地睁大了眼睛。 陛下这意思是…… 先太子还活着?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林爽依然低垂着头，道：“臣不知道陛下在说什么。” “倒是有几分义气。”萧九重道。 萧九重转身，见沈醉笑想说什么，萧九重抬手阻止了他。 “既然林副统领想要以死报恩，便成全他吧。” 沈醉笑在心里轻嘆了口气。 “是，陛下。” 萧九重来去飞快，牢房里瞬间又只剩下沈醉笑和林爽了。 沈醉笑靠着墙边看着林爽，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忍不住苦笑道：“先让我缓缓，你们可真够可以的。” 林爽道：“让沈公子见笑了。” 沈醉笑打量着他道：“你其实压根没想真的杀了医圣吧?” 林爽不答。 沈醉笑道：“你要报答那位的救命之恩，怎么不想想陛下也待你不薄?还有…虽然我不知道当年那位是怎么死的，但陛下当年也才不过十五岁，千里迢迢拖着病体赶回洛都为他善后。若非有陛下，如今的太后娘娘还有那位庶人萧绍，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吃灰呢。只怕那位的太子之名，也未必保得住。你们不感念陛下，却将他当成仇人来算计，是个什么道理?” 林爽道：“沈公子，你不必多说了。事到如今，不过一死而已。” 不过一死而已，可真是伟大。 你要以死报恩，就别成婚生子啊。 “罢了，这宫里近日关的人不少，也不在乎再多两个。” 沈醉笑道：“我会让人将你妻子儿女送来陪你的。” 林爽神色微变，却依然没有松口，而是闭上了眼睛。 沈醉笑冷笑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沈醉笑十二三岁便父母双亡，是凌家将他抚养长大的。 他十分珍惜所有的亲人，因此对林爽这种不拿妻儿的命当回事的做派也十分看不惯。 你自己要捨生取义外人无权置喙，别连累旁人啊。 这日一早，早朝上的气氛就十分凝重古怪。 前几日没有朝会，但发生的事情却一点儿不少。 不提还在宗人府蹲着的赵王萧炽，南岳王和公主被扣在使馆不能离京，郑奎被关押。 这两日太后移宫，萧绍赵璋被捕，桩桩件件哪一个不是能震动朝野的大事? 偏偏他们这位皇帝必须，跟没事人一样。 如雪花般的摺子飞进皇宫，却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 朝中大臣们这两日是憋足了劲儿，就等着今天早朝上好好跟陛下说道说道，让他知道这朝堂不是皇帝一个人说了算的。 首当其冲的，便是太后疑似被软禁的事情。 萧九重单手撑着额头，神色淡漠地看着殿中滔滔不绝的大臣。 好不容易等他住了口，萧九重才淡淡地问道：“说完了?” 那大臣明显被噎了一下，抬头看向萧九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4页 萧九重问道：“李大人是怎么知道，太后被软禁了的?” 方才还雄辩滔滔的李大人瞬间睁大了眼睛，仿佛被人卡住了脖子一般。 “窥探宫闱么?好大的胆子。”他声音轻缓没有一丝怒气，却无端让人感受到凌厉的杀意扑面而来。 “臣…臣绝无此意!”李大人慌忙道。 萧九重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李大人四下看看，咬牙道：“是…是承恩侯所言!臣、臣只是秉公进言!大靖以德忠孝治天下，陛下既为天子，便当为天下典范!请陛下明鑑!” 其他几个跟李大人一同进谏的官员也齐声道：“臣等一片忠心，请陛下明鑑!” 萧九重轻笑了一声，“承恩侯?” 承恩侯脸色十分难看，他没想到这几人竟然如此轻易便将自己出卖了。 “是臣说的!”承恩侯咬牙道：“臣并非无的放矢，前日臣收到太后娘娘手书，陛下强令娘娘移宫是事实。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陛下不敢承认么?” 承恩侯对这个皇帝外甥怨念极深，外甥当了皇帝自己这个舅舅什么都没捞着不说，萧九重还跟秦珂关系亲密，承恩侯怎么能安心? 他时时刻刻都怀疑，皇帝想要废黜了他，将秦珂继承秦家爵位。 萧九重冷笑了一声，道：“公孙大人，雍王。” “臣在。” 右相和雍王同时越众而出，恭敬地道。 萧九重道：“两位觉得，朕是不孝么?” 右相道：“寿康宫年久失修，陛下请太后娘娘移宫，乃是大孝。” 众臣震惊地看向鬚髮花白的右相：您是靠睁眼说瞎话，当上右相的么? “雍王?” 雍王道：“公孙大人说的是。” 方才进谏的几个大臣暗自在心中骂娘。 当他们是傻子么?寿康宫才刚刚修整不到两年，哪里年久失修了? 但一个是当朝右相，一个是宗室亲王，他们的话自然是极有分量的。 质疑他们的话，难道还要亲自去后宫看不成? 若真看出个年久失修来，全家都命都别要了。 进谏的大臣顿时有些慌了手脚，萧九重看也不看他们，道：“还有何事要奏?” “……”几个大臣心中一片冰凉，若是陛下当场发作那还算好，若是要秋后算帐…… “启禀陛下，大理寺奉旨查八年前皖东水灾一案，主谋赵王萧炽，前工部尚书蒋铭、薛郜、顾文华等人，证据确凿。臣请陛下着三司衙门会审，以定其罪。” 吴祈年这话一出，大殿上瞬间譁然。 赵王府不是还在各处走动喊冤么?怎么就罪证确凿了?难不成是赵王扛不住，自己招了? 不过不管是真是假，众人都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这些天因为八年前的案子，洛都可谓是风雨飘摇。 被大理寺带走的朝廷官员不在少数，朝臣们人心惶惶哪里还有心思办差? 生怕明天一早起来，自己就进了大牢了。 如今大理寺申请定案，至少说明这事儿也差不多到尾声了，可不得松口气么? 萧九重的目光扫过殿下众人，道：“准。” 第325章 醒来 今天的早朝格外漫长，当众人从大殿中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一大早进宫上朝，一直站到大中午，还要承受皇帝陛下施加的雷霆暴击。 武将还好，不少身体弱的文臣走路都有些摇摇摆摆了。 今天早朝的事情太多了，太后的事，皖东水灾的事，萧绍赵璋的事，还有羽林军副统领行刺的事…… 抬头看到当空的烈日，所有人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阳光照在身上可真暖和，能活着出来可真好啊。 当然也有人出不来了。 有人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大殿，还有几个倒霉鬼被留在了里面，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下场。 “凌大将军。” 凌闯回头看向走向自己的右相，停住了脚步转身道：“老大人。” 右相嘆了口气道：“近日朝野纷乱，人心不安吶。不知凌将军怎么看?” 凌闯道：“凌闯一介武夫，岂敢置喙朝堂大事。自然是陛下怎么说，臣等如何做了。” 右相有些意味深长地打量了凌闯一眼，凌闯和陛下的交情他怎么会不知道? 更何况，凌家大小姐如今可还在宫中呢。 陛下说要从宗室挑选皇嗣这事，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掺和，因为他压根就不信。 陛下正当盛年，身体不好的传闻传了那么多年，可谁也没见过陛下真的倒下。 比起哪位王爷家的公子能成为皇子，他更关心凌家会不会出一位未来的皇后。 凌闯不是经不住看的人，十分淡定地站在原地任由他打量。 不过右相很快就收回了目光，两人并肩朝宫外走去。 “陛下原本不是激进之人，如今一手将这洛都搅得天翻地覆，便不担心当真引起动乱么?” 凌闯垂眸道：“陛下既然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先皇倒是愿意徐徐图之，结果…老大人也看到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5页 提起先皇，右相苍老的面容上也多了几分惆怅。 先皇绝对算是一个英明的君王，如果不是身体不济，如今的大靖恐怕还要更加繁荣昌盛。 只可惜先帝前面十几年励精图治，眼看着大靖即将迎来承平盛世，先帝却突然身患重病，偏偏太子还…… 先皇膝下其他皇子不是年少就是平庸，都难当大任。 先皇只能勉力支撑，十几年的病痛折磨下来，再多的雄心壮志也烟消云散了。 当今陛下虽然才登基两年多，手段强硬却不输先帝早年。 这或许是大靖的运气，但这段时间洛都的隐隐乱象，又让右相有些担心陛下操之过急。 处理事情，还是一件一件来比较好。 “右相多虑了。”凌闯淡淡道：“陛下自幼便受病痛折磨，能走到今天，从来都不是性情急躁的人。” 右相闻言一愣，若有所悟。 一同出来的官员们远远看着前方并肩而行的两人，既想上前探听情况又畏惧凌闯的威势，只得默默作罢。 有人去向雍王搭讪，雍王却并不理会，神色淡漠地负手而去。 凌揽月再次睁开眼睛时，便看到不远处窗外阳光明媚。 鲜艷的花儿在阳光下开得明艷，两只蝶儿在花间轻点，淡淡的花香被微风送进了房间。 她心中有片刻的恍惚，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清宁宫。 她微微蹙眉，抬手按住心口，感受着心口微微跳动，却让她有想要落泪的冲动。 “醒了?” 陆观月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看着她道。 “你怎么在这里?”凌揽月有些诧异地道。 陆观月冷哼了一声，“若不是我在这里，你未必能撑得到老头子回来。小师妹，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 “……” 凌揽月不语，她想起了梦中看到了前世。 虽然她没看到陆观月的结局，但陆观月跑出去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陆观月疯了。 因为他很在乎的某个女子遭遇的不幸。 凌揽月当时甚至有些震惊：陆观月这样的人，竟然也会有那么在乎的人吗? 疯子是不会配制解药的，至少配制不了入骨相思的解药， 所以陆观月会是什么下场，她心知肚明。 此时的陆观月却跟她说，他是她的救命恩人…… “喝药。”陆观月冷着脸将药碗塞进她手里。 凌揽月也不在意，端着碗将药一饮而尽。 陆观月看着她，扬眉道：“你倒是胆子大，就不怕我毒死你。” 凌揽月淡定地道：“你看起来不像是想找死的样子。” 陆观月冷笑道：“不愧是跟萧九重勾搭在一块儿的，你们俩威胁人的表情都一模一样。” 听到这个名字，凌揽月直觉心口一痛，她微微皱了皱眉，很快便平復了心情。 她将药碗放到一边，伸手为自己把脉。 她现在的脉象依然十分危险，但这两年的修养也不是毫无效果的。她记得三年前自己受伤的时候，是真的只差一口气就要断了。 如今这样……好歹还能支撑一段时间。 萧绍已经完了，太后和她身后那些人虽然尚未全部落网。但她相信九叔和舅舅，必然不会再重蹈前世的覆辙。 前世她并不知道那些暗地里的争斗，但说到底萧绍能成功，不过是趁着北晋入侵皇帝御驾亲征暗算得手罢了。 在那之前，他们在朝堂上可一直都安分得很。 想到此处，她也就不那么担心了。 虽然不能兑现承诺和舅舅一起驻守边关有些遗憾。 “摆出这幅模样做什么?”陆观月瞥了她一眼，道：“这是心如止水，准备等死了?” 凌揽月不想看他，干脆闭上眼睛道：“我累了，你自便吧。” 陆观月毫不留情地道：“真当自己是猪啊?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了?死不了就起来走走。” 凌揽月忍不住道：“我都成这样了，你还要我起来?你还有没有人性?” “没有。”陆观月面无表情地道：“还有，要你起来的是老头子，不是我。” “老头子让你最近安分点，在他想出稳妥的办法之前别作死。”陆观月道。 “我什么时候作死了?” 陆观月道：“那就最好别纠结你那点情情爱爱，我早便说了，情爱害人。” “……”看来陆观月要找的人，不是他的心上人了。 第326章 阿月怪我? “揽月姐姐!”看到凌揽月出来，萧戎衣高兴地奔到了她跟前，“揽月姐姐，你醒啦?你好了么?” 凌揽月浅浅微笑，伸手摸摸他的脑袋道：“小一，好久不见。” 好久? 萧戎衣眨了下眼睛，高兴地手舞足蹈起来，“揽月姐姐，你记起我来了?” 凌揽月点了点头，道：“小一长大了。” 萧戎衣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我现在比你高了这么多!揽月姐姐，我是特意来看你的，才不是来找萧九重的。我说过等我练好了武功，就下山来找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6页 凌揽月道：“我记得，看到小一我很高兴。” 萧戎衣是萧九重从关外捡回来的，丢给了他师父裴老先生教养。 萧戎衣虽然跟了萧九重姓萧，却跟萧九重这个师兄十分不对付，整天想尽办法给萧九重找麻烦。 凌揽月跟他第一次见面，是在她和萧九重已经情投意合的时候。 就是因为萧戎衣设下陷阱要坑萧九重，结果进了陷阱的却是她。 萧戎衣比凌揽月还要小两三岁，两人一言不合便打了起来，算得上是不打不相识。 那时候的凌揽月也是个能惹是生非的主儿，倒是跟萧戎衣十分投缘。 知道凌揽月喜欢萧九重，萧戎衣十分唾弃觉得她眼瞎。 甚至还异想天开，想要自己追求凌揽月让萧九重感受一下被抛弃的痛苦。 这自然收穫了萧九重的一顿暴打。 凌揽月看着比自己还矮了两寸，一脸稚气未脱的少年理直气壮地宣称要从萧九重手里抢到自己，只觉得哭笑不得。 看看俊美不凡气势沉稳的萧九重，再看看还是个小孩子模样的萧戎衣。 她表示自己真的不好这口。 萧戎衣折腾了大半个月，最后被不胜其烦的萧九重丢回了山上。 被他师父管束着，再也没有下山的机会。只能偷偷给自己写信，控诉师父将自己管得太严了，发誓他一定会想办法逃下山去。 凌揽月当时便觉得，裴老先生之所以管束他，可能是怕萧九重真的打断他的腿。 可惜萧戎衣只出现了半个多月，而这些日子恰好是她和萧九重最快乐的记忆，于是连带着他也一起被忘记了。 “揽月姐姐，沈醉笑说你要回边城，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凌揽月有些无奈的苦笑，道：“我可能回不去了。” “怎么会?”萧戎衣呆住，“你捨不得萧九重吗?那…大不了让他跟我们一起回去就是了。” 凌揽月摇摇头，道：“不是，是我的身体……” “姐姐担心这个吗?”萧戎衣眨了眨眼睛，道：“医圣说……” “萧戎衣。”萧九重的声音淡淡地从身后传来。 萧戎衣呆了呆，将口中的话咽了回去。 “陛下。”凌揽月看着萧九重，迟疑了一下才上前行礼。 萧戎衣有些茫然地看看她，又扭头去看萧九重。 不是恢復记忆了吗?怎么感觉怪怪的? 萧九重冷飕飕地瞥了他一眼，道：“你先出去。” “哦。”萧戎衣耷拉着脑袋，恋恋不捨地出去了。 大殿中的气氛有些古怪，先前凌揽月虽然已经见过萧九重了，但当时她其实有些昏昏沉沉，并没有功夫想太多的事情。 此时两人却是神志清醒地站在这里的，凌揽月想起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再想起当年那些事，一时竟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萧九重的感觉。 她低下了头，秀眉也微微蹙起。 微凉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眉梢，似要抚平她蹙起的眉头。 “别皱眉。”萧九重低声道。 凌揽月只觉得脸上一热，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红了脸。 她后退了一步，避开了萧九重的手。 萧九重沉默地望着自己还举在半空的手，片刻后才缓缓收了回来。 “感觉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萧九重轻声问道。 凌揽月摇头道：“师父很厉害，眼下并没有什么不舒服。这两天阿月在宫中打扰陛下了，这就想出宫……” “阿月是不想看到朕?”萧九重打断了她的话，轻声问道。 凌揽月连忙摇头，只是到了嘴边的漂亮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迟疑了片刻，只得默默地住了嘴。 萧九重望着她，良久才轻嘆了一声道：“医圣说，阿月都想起来了。” 凌揽月沉默地点了点头。 “阿月怪我?” 凌揽月抬起头看向他，苍白的脸上一双眼睛却明亮得犹如燃烧着火焰。 “当初若不是陛下相救，阿月已经死了。”凌揽月道：“我怎么敢怪陛下?” 那就还是怪了。 萧九重在心中苦笑，原本也该怪他的。 “阿月，原本该死在赫延肃手里的人，是我。” 萧九重道：“赫延肃此人，还是有些武者的气节的。他要杀的人是我，你是被我连累了。如果他当时杀了我，即便你是凌家的姑娘，他也不会伤你的。” “所以，陛下救我是为了报恩?”凌揽月挑眉道。 萧九重沉吟了片刻，方才缓缓摇头道：“不，无论有没有这件事，我都希望阿月能活着。如果当时时间没那么紧迫，我不会用那样的法子，但当时……” 当时凌揽月就剩下一口气了，无论这世上有什么灵丹妙药神医圣手，都是遥不可及的。 他们能选择的也只有眼前的人和眼前的药。 凌揽月唇边露出一丝淡淡的浅笑，道：“我知道。大家都是为了救我这条命，我若还怪这怪那，是得多不知好歹啊。以前是阿月不懂事，陛下莫怪。” 萧九重看着她的神情，莫名感觉到一丝怪异违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7页 凌揽月道：“如今师父回来了，陛下和我都不用担心了，以后会好起来的。” 萧九重打量了她良久，才点头道：“阿月说得不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我一会儿就回家去了，先在这里与陛下请辞。”凌揽月道。 萧九重摇头道：“不可，你暂时留在宫中。” “这于礼不合。”凌揽月道。 萧九重沉声道：“听话，你也不想医圣每天两头跑吧?” 凌揽月思索良久，终究还是被他说服了。 萧九重日理万机事务繁忙，实在没有功夫久留。 陪着凌揽月说了一会儿话便起身离开了，他们三年前还曾经是亲密无间的恋人，只是这段感情还没来得及真正开花结果就被外力粗暴打断。 三年后的第一次交谈，着实显得有些太过平淡了。 “你这么平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陆观月从外面走进来，悠悠道：“这是想开了?终于知道还是自己的小命更重要了?” 凌揽月瞥了他一眼，扬眉道：“陆观月，你是不是特别羡慕嫉妒我?” 第327章 过把瘾就死? “我羡慕嫉妒?”陆观月脸上的表情仿佛吃了苍蝇一样难看，不可思议地问道：“你有什么值得我羡慕嫉妒的?” 凌揽月靠着扶手，慵懒地笑道：“九叔对我好呀。” “……”陆观月瞪着她，看起来像是要吐了。 “萧九重对你好不好关我什么事?” 陆观月没好气地道：“别说的我想跟你抢男人一样，本公子没那个兴趣!” 凌揽月啧了一声，道：“没有人对你这么好吧?” 陆观月像是被戳中了痛处，死死地盯着凌揽月磨牙。 半晌才突然冷笑一声道：“我还以为你要闹呢，看来这是真的想开了?” 凌揽月垂眸，掩去了眼底的一丝黯然。 “闹什么呢?三年前如果是我，我也会那么做的。只是……”只是心里明白，却终究还是难以接受。如今功亏一篑，倒是枉费了九叔当初受的那番苦楚。 陆观月走到一边坐下，看着她问道：“如今你既然恢復记忆了，你和萧九重的事儿，你怎么想的?” 凌揽月道：“我这个样子，还要想什么?” 虽然现在身体并没有什么痛楚的感觉，但没有了白玉蛊王的压制，身为医者她很容易察觉到自己如今的脆弱。 陆观月道：“你就这样放弃了?” “不然呢?”凌揽月问道：“要死要活吗?” 陆观月轻哼一声，终究是没有将医圣的打算说出来。 凌揽月能说服自己接受萧九重第一次剖心，很大原因是这事已经过去了，萧九重现在还活生生的站在这里。 却未必能接受再来一次，毕竟这真的每一步都可能是鬼门关。 “有老头子在你怕什么?三年前都能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你现在总不会比三年前更差。”陆观月道。 凌揽月也坦然一笑道：“你说得对，我也不想英年早逝啊。” 陆观月脸上突然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道：“老头子已经有彻底治好萧九重的法子了，你要是死了，过了两年他就该立后生子了，到时候你这个旧情……” 一个黑影朝着陆观月砸了过去。 陆观月抬手接在手中，是放在桌上的一个木雕小玩意儿。 捏在手里把玩着，陆观月挑眉道：“看来你还是捨不得啊，实在捨不得到时候可以带着他一起走。” 凌揽月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别跟我传授你的无情论调了，没兴趣。” “你就对萧九重有兴趣?一个老男人有什么好的?” “你有意见?”凌揽月道：“有意见憋着。” “他相貌、武功、能力、身份都是世间一等一的好，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他?” “所以，你打算死之前过把瘾，给他当皇后吗?”陆观月饶有兴致地道。 凌揽月托腮思索着，“前半句对的，后半句倒是不必。” “……”所以，对的是过把瘾，不对的是当皇后? 这个师妹是不是突然被三年前的记忆弄坏脑子了? 凌揽月在心中嘆气。 想她前世好不容易追到萧九重，结果竟然阴差阳错地错过了! 除了拉拉小手，连亲亲都只亲到了额头! 死之前过把瘾，不过分吧? “陆观月去哪儿了?” 幽静的书房里，正低头看着手中卷宗的宣崇突然抬起头来问道。 站在一边的青年愣了一下，道：“陆公子有自己的住处，许是在家里休养?公子可是哪里不舒服?属下派人去请陆公子?” 公子背后的伤一直都没好，痛楚或许还能忍耐，但身上始终有那么一大片溃烂的外伤，对人的心理也是个巨大的折磨。 陆观月说治不了，他们却无法完全相信。 毕竟陆观月的性格和过往行事，都不是能让人放心信任的。 宣崇蹙眉道：“他已经有三天没有来过了。” “属下这就派人去请。”青年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8页 宣崇思索了片刻，吩咐道：“小心一些。” “是。” 确实得小心一些，一不小心惹到那活阎王是会要命的。 青年转身出去了，书房里变得越发安静起来。 宣崇盯着跟前的卷宗出神良久，起身正要往外走，外面一个管事匆匆而来，道：“公子。” “何事?” “早朝上，大理寺奏请了结八年前的皖东水灾案。” 宣崇蹙眉道：“这么快?” “是。看来大理寺打算将这事儿扣死在赵王萧炽的头上。” 宣崇面具下的眼睛微微眯起，带着几分嘲讽之意。 “萧九重将此事交给吴祈年，我还以为这吴祈年有什么天大的本事。”宣崇冷声道：“这个吴祈年，也算是廖少师的门生吧?” 管事没有答话，他知道此时宣崇并不需要他回答。 宣崇道：“等萧炽死了，就送吴祈年上路吧，算是替老师清理门户了。审错案子，冤杀一位亲王，满门抄斩也不为过。” 那声音里凌冽的寒意让管事心里忍不住发冷，口中却恭敬地道：“公子说的事。” “你去吧。”宣崇道：“萧炽的事只管看着，不必插手。等他死了之后……” “是。”管事明白宣崇的打算。 等萧炽死后，他们再抛出萧炽冤枉的证据。 皇帝为了坐稳皇位，以八年前的水灾为藉口，冤杀了自己的亲兄长。 这件事足够天下震动。 赵王萧炽是死了，但赵王的封地也还有心腹部下，赵王的同胞弟弟韩王萧炯还活着。 还有其他的宗室王爷，会不会感到唇亡齿寒? 到时候只要操作得当，便是一股滔天巨浪，那时候萧九重还有功夫来纠缠他们么? “公子。”方才离开的青年去而復返，脸上的神色很是凝重。 宣崇皱了下眉问道：“出什么事了?” 青年看了那管事一眼，才道：“宗人府传来消息，赵王招了。” “招了?”宣崇道：“屈打成招?”萧炽跟皖东的事有没有关系，没有谁比他们更清楚了。 “不。”青年沉声道：“萧炽说他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此事与赵王府无关。他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但要亲眼见到萧九重才会拿出来，宗人府的人已经派人入宫禀告了。” “……” 第328章 简直不是人! 宗人府在皇宫西门外不远处，是一座极其恢宏的官衙。 大靖实行分封，除了安王这样的特殊存在，皇子成年后几乎都被派去了封地。 因此主管皇室宗亲事务的宗令一般是由某位德高望重的亲王出任。但亲王远在封地，因此宗令只是个挂名罢了。 宗人府真正的权力在由皇帝亲自任命的左右宗正手中。 而能被皇帝授予这两个位置的，必然都是皇帝的心腹。 如今大靖的宗令是远在绵州已经年过八旬的兴王，他也是萧九重唯一还在世的叔公。 而左右正宗分别是曲阳大长公主的驸马安乐侯杜翼以及勤明郡王世子萧浚。 这两人安乐侯四十出头，萧浚却才刚二十出头，年纪轻轻就身居这样的职位，任是谁都知道曲阳公主府和勤明郡王一脉，都是皇帝陛下的心腹。 安乐侯一贯是不大管事的，因此整个宗人府的大小事务多半还是年仅二十四岁的萧浚在处理的。 因为在京郡王世子的身份，萧浚一贯也低调。 毕竟藩王公子洛都也不只他一个，说得不好听就是送到洛都的人质。陛下对他委以重任，他也不敢因此恃宠而骄，很是兢兢业业。 宗人府的牢房是用来关皇室宗亲的，自然要比别的地方气派许多。 赵王独自一人占据一间宽敞的牢房，除了面向走道那一排木栏杆，几乎看不出来这是一个牢房。 房间里桌椅床榻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个书架，还有笔墨纸砚。 萧炽已经被关在这里好些天了，宗人府在萧浚的管理下十分严格，这些天他没能见到一个赵王府的人。 但萧炽知道，王妃和世子必然在外面为自己经歷奔波。 他跟前的桌上放着一叠素笺纸，旁边还放着砚台笔墨。 这几天每天早上都会有人送来一叠纸，然后在送晚饭的时候收走，不管他有没有在上面写字。 他当然知道萧九重想要什么，但这几天他一个字也没有写。 今天萧炽却有些不太一样，他挽起衣袖慢慢开始磨墨。 等磨好了墨汁，便提起笔沾了墨汁开始在白纸上落笔。 牢房里静悄悄的，并没有人来打扰他。 萧炽很快写完了两张，当他揭去第二张纸的时候，目光突然一凝。 他的目光定定地落到了第三张纸的角落。 那里似乎有一点淡淡的不同，并不起眼，不仔细看几乎会被直接掠过去。 萧炽不动声色地掀起纸笺的一角，角落里印着一个浅淡的印记。 萧炽看到那印记，心中却是微微一震。 他继续往下翻去，并没有再看到什么标记或信息。 萧炽不由皱起了眉头，但他很快就明白过来对方是什么意思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9页 这是威胁，宗人府里有他们的人，他们已经知道自己要找萧九重的事情了，这是在警告自己不要乱说话。 萧炽有些无奈地在心中苦笑：一招不慎落到萧九重手里，如今他还有选择的余地么? 况且…… 他会落到这个下场，也算是拜这些人所赐了。 真以为他萧炽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门外传来脚步声，萧炽不动声色地将掀起的纸笺压了回去，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继续写字。 进来的是宗人府的差役，这几天下来萧炽对他并不陌生。 来人手里提着一个铁壶，低垂着眼眸转身走路，连一眼也未曾多看周围。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卫，护卫将牢门打开，那人便提着铁壶进来，替萧炽将桌上已经空了的茶壶倒满了水。 然后又朝着萧炽恭敬地拜了拜，便又如方才进来一般低眉垂眼地告退了。 侍卫看了看里面，见萧炽依然握着笔沉着脸坐在那里，与往常没什么不一样的，便也锁上牢房退出去了。 这一来一去，不过片刻间牢房里又恢復了原本的寂静。 等到外面的门被关上了，萧炽才缓缓伸手，从放在桌上的茶壶地下摸出了一张纸笺。 那纸笺不大，被压在茶壶下面看不出丝毫破绽。 纸笺上的内容，却让萧炽瞬间变了脸色。 方才就不太好的脸色，此时越发的难看起来。 萧九重便是在这个时候走进宗人府大牢的，跟在他身后的正是年轻的左宗正，勤明郡王世子萧浚。 萧浚并没有久留，他只是将萧九重引进来，看了一眼里面的萧炽便告退了。 牢房里一片寂静，年岁相差不少的兄弟俩隔着一道木栅栏无言对望。 良久，萧九重抬手轻轻往木门上一震，挂在木门上的锁便应声落地。 萧九重低头跨入了牢房里面。 “看来五哥这几天过得还不错。”萧九重扫视了牢房一圈道。 萧炽淡然道：“多蒙陛下厚待。” 萧九重也不在意他话语里的讽意，走到桌边拿起萧炽写的东西。他不过随意扫了几眼，便将上面的内容看了个大概，又重新放了回去。 “五哥要见朕，想来是知道该如何让自己免罪了?”萧九重道。 萧炽脸上不由浮现几分怒气，咬牙道：“你明知道，当年皖东的事情与我无关!” 萧九重微微凝眉道：“也不算无关吧?” 萧炽脸上的怒气一滞，气势瞬间弱了三分。 “我是卖了一些粮食过去，买了一些东西，但你也不能将那些罪名栽给我!” 他不过是趁着水灾过后高价卖了一些粮食过去，又低价买了许多土地和产业。 可这种事情，也不是他一个人在做，萧九重将八年前的事情全部栽给他，简直不是人! 萧九重道：“五哥恐怕误会了，不是朕栽给你，是真正的幕后兇手栽给你的。即便朕相信你，也拿不出证据说服朝廷百官。” 事到如今还真不是他这个皇帝能随便说了算的，哪怕是他要赦免萧炽，也只能以皇帝的名义强行下旨赦免，而不是为萧炽洗刷罪名。 而这，必然会引起朝野上下的口诛笔伐的。 “朕还以为五哥真的有证据证明自己清白，现在看来我哥只是想最后见朕一面了。”萧九重仿佛有些失望，轻嘆了口气道：“五哥保重。” 萧炽脸上的神色僵硬，萧九重的意思他当然也明白。 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 见萧九重果真转身要走，萧炽深吸了一口气，道：“等等!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第329章 兄弟情深! 萧九重从宗人府走出来的时候，外面阳光依然明媚灿烂。 他抬头看了一眼当空的烈日，即便是宗人府的牢房，也依然难掩那种属于牢房的阴冷晦暗。 萧九重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陛下。”萧浚跟在萧九重身后恭敬地道，他并没有好奇萧九重和萧炽说了什么。 身为一个在京的世子，他很清楚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萧九重看着他道：“注意萧炽的安全，这几天……” “陛下尽管放心。”萧浚连忙道：“那个送水的，是否要让他……”那个送水的有问题他早就知道了，若不是陛下吩咐不要打草惊蛇，他早就将人活剐了。 敢在他的底盘搞事情，找死! 萧九重道：“不，盯着即可。” “是。” 萧九重微微蹙眉，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萧浚不解，道：“陛下还有何吩咐?” 萧九重道：“你妹妹叫萧舒?” 闻言萧浚不由愣了愣，陛下怎么会知道舒儿? “正是。”萧浚心中有些忐忑，陛下日理万机，连洛都的藩王公子叫什么都懒得理会，更何况舒儿一个姑娘? 萧九重道：“朕记得她跟凌家大小姐交情不错，凌小姐如今在宫中养病，让她进宫去看看她吧。” “啊?”萧浚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道：“是，陛下。舒儿也曾和臣说起过凌大小姐，两人倒是投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0页 说到一半，萧浚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因为他发现陛下好像有些不悦了。 “臣回去就跟舒儿说。”陛下，我早就有世子妃了啊，就算没有也不敢肖想凌家大小姐啊。 现在消息灵通的谁不知道，凌大小姐在宫里突然生了重病，如今还在宫里养着呢。 不管陛下到底对凌大小姐是个什么想法，总是如今洛都权贵基本没人敢打这位的主意了。 一不小心跟皇帝陛下成了情敌，想想就刺激。 萧九重扫了他一眼，淡淡地点了下头，转身离去。 “恭送陛下。” 大理寺奏请结案的流程继续走得畅通无阻，三司衙门的主事者很快一起商定了三司会审的时间。 所有人都知道，赵王完了。 此时还愿意为赵王奔走的，也只有他的王妃世子以及亲弟弟韩王萧炯了。 只是三司会审的时间一定，王妃和世子作为家眷也被禁足在府中了。 没有人觉得韩王能力挽狂澜，就连赵王的岳家和母族都不敢掺和，韩王虽是亲王在洛都的权势还不如一些朝中重臣。 更何况，韩王自己还有一家子老小呢。 “启禀陛下，韩王殿下求见!” 萧九重听到黄公公的禀告，从奏摺中抬起头来，道：“终于来了，他倒是比朕以为的沉得住气。” 黄公公笑道：“韩王殿下只是脾气沖了一些。”脾气大不代表是傻子。 “阿月怎么样了?”萧九重突然问道。 “回陛下，明怡郡主和勤明郡王家的县主刚进了清宁宫，这会儿三位姑娘想必在说话呢。” 萧九重点点头，对萧浚很是满意。 “让他进来吧。” “是，陛下。” 萧炯满腹怒气踏入钦安殿，一抬头对上殿上之人冷漠的目光时却觉得头顶一凉，原本勃发的怒火仿佛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瞬间熄灭了。 萧炯和萧九重只相差三岁，从前的二十多年对这个皇后所出的弟弟一向是不大看得上的。 直到先皇驾崩前，萧九重突然一鸣惊人，成了先皇指定的皇位继承人。 当时萧炯只想骂娘。 他并没有想过自己能继承皇位，甚至继承皇位的不是自己的同胞兄长赵王萧炽他也能接受，却万万没想到最后会便宜了没被所有人放在眼里的萧九重。 虽然那些年也有萧九重战功赫赫的传言，但萧炯从未当回事。 萧九重的封地正是龙朔军的驻地，有龙朔军在要什么军功没有? 萧九重一个病秧子，他配么? 不过是凌家看在皇室的面子上，分一些军功给他，大家面上好看罢了。 因为这份不平，即便是萧九重登基这两年多，他也没有仔细看过自己这位弟弟。 直到这次入京，五哥被关进宗人府之后，萧炯终于开始开动他一贯不大使用的脑子了。 这些时日看似混乱无章，但真的没有吗? 原本跳得最欢的齐王这些日子突然安静如鸡，五哥现在还在宗人府，一不小心可能连小命都保不住。 鲁王也没有动静，不知道是不是被前些天钦安殿和城外的事吓破了胆子。 还有朝堂上，这一次的皖东水灾案，要死多少人? 这一轮洗牌之后，重新上位的有多少是萧九重的亲信，没有人知道。 萧九重打量着不知道在脑补什么，脸上神色变幻莫测的萧炯。 “八哥要见朕，所为何事?”萧九重沉声道。 萧炯深吸了一口气，拱手道：“五哥是冤枉的，请陛下明鑑!” 萧九重挑眉道：“冤枉?可有证据?” “……”他要是有证据，就直接去闯大理寺和宗人府了! “五哥不会做这种事!”萧炯咬牙道。 “朕去见过五哥了。”萧九重淡淡道。 萧炯惊诧地看向萧九重，萧九重垂眸有些漫不经心地道：“他并未否认那些罪名。” “这不可能!”萧炯咬牙道。 “八哥为何如此肯定?”萧九重问道。 萧炯沉着脸道：“我相信五哥。” 他难道要说，五哥做什么事情都会告诉自己? 这么大的事情八年前五哥若是真的做了，怎么会一点风声都不透露? 萧九重有些语重心长地道：“八哥，要救人需要证据。你的这些理由可以说服朕，却说服不了文武百官，更说服不了天下百姓。” “从案发到现在，还不到半月便要三司定审，是否太着急了?”找证据也是要时间的。 萧九重道：“证据确凿，五哥自己也认了。” “不说话就算认了?”萧炯终于忍不住，嘲讽道：“这些天谁也没见过五哥，谁知道是不是屈打成招!” “韩王殿下!”黄公公道：“请注意您的言语。” 韩王冷哼一声，抬头看向萧九重道：“如今陛下为刀俎，我们是鱼肉，自然任由陛下处置。臣请入宫探望母妃，陛下不会不准吧?” 萧九重不以为忤，“随意。” 萧炯狠狠地看了萧九重一眼，转身出门去了。 “陛下，这韩王太过无礼了。”黄公公蹙眉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1页 萧九重平静地道：“无妨，赵王和韩王倒真是一对好兄弟。” 黄公公低头不语。 先太子和陛下也是一母所出的亲兄弟，但比起那两位就…… 第330章 你不怕陛下了? 清宁宫里，杜蓉和萧舒正和凌揽月一起坐在院子里聊天。 昨晚哥哥回来跟自己说让她进宫探望凌揽月，倒是将萧舒吓了一跳。 如果兄长不说，她甚至都不知道阿月在宫里还生病了。 萧舒是两年前陛下刚登基不久跟着兄长一起回到洛都，身为藩王在京子女，她自然不是不懂事的孩子。 一时间多少有些忐忑。 幸好一大早杜蓉就找上门来了，也说要进宫去探望阿月，萧舒哪里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两人见凌揽月除了脸色苍白一些，并没有什么大碍的模样，也双双松了口气。 “揽月姐姐，你要一直待在宫里么?”杜蓉看看四下无人，小声问道。 凌揽月微笑道：“这几天还有些不太好，等稳定一些了自然还是要出宫的。” 萧舒面露担忧，忍不住问道：“你到底得了什么病?原本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得这样重了?” 凌揽月道：“老毛病了，原本以为好了，谁想到如今又犯了。不用担心，宫中这么多名医，不会有事的。” 杜蓉趴在桌上，歪着脑袋看着凌揽月苍白的面容忍不住嘆了口气。 她想起在家里偷听母亲和父亲说的话，陛下身体本就不好，揽月姐姐身体也不好，这两人以后若是成婚了，可怎么好? “蓉儿想什么呢?” 杜蓉连忙摇头，道：“没，没想什么，不小心走神了。” 皇帝表哥喜欢揽月姐姐这事儿可是秘密…啊，不对，这事儿之前是秘密，现在还是吗? 杜蓉有些茫然地看向凌揽月。 凌揽月含笑捏了捏她红扑扑的小脸，笑道：“我和阿舒很无趣么?竟然还让明怡郡主走神了。” 杜蓉捧着自己鼓鼓的小脸，道：“揽月姐姐，现在洛都好多人私底下都知道你在宫里啦，你不嫁给皇帝表哥，很难收场吧?” 凌揽月也不羞恼，嘆气道：“陛下眼光太高，看不上我。” “真的?!”杜蓉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凌揽月认真地道：“当然是真的，难道我还敢编排陛下?” “那就是陛下不对了。”杜蓉苦恼地道：“就算太医都在宫里，陛下也不该让你留在宫里啊。不然咱们出宫去吧，我去跟陛下说!” “你不怕陛下了?”凌揽月挑眉笑道。 杜蓉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不怕。” 看着她一副壮士断腕的模样，凌揽月忍不住笑出声来。 坐在她对面的萧舒也跟着轻笑出声，看着杜蓉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俩什么意思? 凌揽月含笑看着她，正色道：“我知道蓉儿关心我，不用担心，没什么大不了的。” 杜蓉眼睛眨啊眨，突然凑近了凌揽月身边小声道：“你喜欢陛下?” “喜欢啊。”凌揽月大方承认，饶有兴致地看着对面的小姑娘瞪圆了眼睛的模样。 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坦然，凌揽月还没如何，杜蓉倒是先红了小脸。 凌揽月心中暗道：她若是害羞，当年是怎么追到高岭之花一般的燕王殿下的?喜欢就喜欢，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虽然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很喜欢啊。 “那…你不难过吗?”杜蓉问道。 要是她喜欢的人拒绝了她，她一定难过死了。 凌揽月道：“还好啊。” 杜蓉不解地看着她，凌揽月不由想起这姑娘前世的遭遇。 她伸手摸摸杜蓉的脑袋道：“蓉儿，这世上还有很多重要的、有趣的事情可以做，无论再怎么喜欢一个人和东西，如果她伤害到你或者让你不开心，就要立刻离开。知道吗?” 杜蓉有些懵懂地点了点头，“你在说你和陛下吗?” 凌揽月展颜笑道：“没有，我很开心，但是我的话你要记住。” “好吧。”杜蓉见她果然没有伤心的意思，也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反正她也不太懂，回头问问母亲吧? 萧舒若有所思地望着凌揽月，直到凌揽月的目光看了过来，她才缓缓收回目光微笑道：“我觉得在陛下心中，阿月还是很重要的。” 若不是真的重视阿月，即便凌家再重要，陛下跟凌大将军的关系再好，陛下也不可能亲自吩咐兄长让她们进宫探望这种事。 凌揽月朝她笑了笑，并没有言语。 她其实也不知道他们已经的路要怎么走，毫无疑问她心中依然是喜欢他的，也相信他对自己的情谊不会变。 但到底物是人非啊。 如今的凌揽月已经说不出“九叔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这样的话了。 更何况，她的伤终究是个大隐患。 她着实不想再经歷一次肝肠寸断的生离死别，感情方面早就没有了少年时的那份执着纯粹。 “小姐。”红绫走出来，恭敬地向杜蓉和萧舒行了礼才道：“您该诊脉用药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2页 她留在了宫中，红绫和翠翘便也进宫来照顾她了。 凌揽月请两人稍坐，便跟着红绫一起进去了。 杜蓉和萧舒依然留在院子里，看着凌揽月踏入殿门，杜蓉有些担心地道：“看来揽月姐姐真的病得很重啊。” 萧舒轻声道：“不必担心，阿月不是说了没事么。宫中有天下最好的大夫，一定会治好阿月的的。” 杜蓉点点头，“你说得对，揽月姐姐一定不会有事的!” 暂住的寝殿里，凌揽月眉头紧蹙地喝了一碗药。 “好苦。” 陆观月嗤笑，“你也是学医的，还怕苦?” “谁说学医就不能怕苦了?还有，你是不是在药里多加黄连了?”凌揽月道。 陆观月道：“清心去火。” “滚!以后我自己开药。”凌揽月没好气地道。 陆观月浑不在意，若不是老头子吩咐，谁想要整天折腾这无趣的药方?凌揽月如今娇气得很，每天的药方都要经过些微调整。 老头子正忙着研究怎么最安全地救他小徒弟，这种琐碎的事情自然就落到他身上了。 心情不好的毒手医仙只往药里加了点苦药，已经很克制了。 “如何了?” 陆观月道：“没事，继续保持。” “师父做什么去了?”凌揽月有些不解地道：“我还没好好跟师父说过话呢。” 陆观月瞥了他一眼道：“别想了，老头子这几天都快埋在太医院了。” 见凌揽月脸上有好奇之色，陆观月果断掐灭她的想法。 “老头子拿回了枯骨花，不得研究一下怎么救你的情郎?让闲杂人等都不得打扰，包括你。” “那你怎么可以?” 陆观月对她扬眉一笑：“因为我不是闲杂人等。” “……” 第331章 小矮子vs讨厌鬼! “小姐，不好了!”殿外翠翘匆匆跑进来，道：“明怡郡主和萧公子打起来了!” “什么?”凌揽月惊讶地道：“他们怎么会打起来?” 说话间凌揽月已经起身往外走去，她身后陆观月挑了挑眉，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张面具戴上也跟了上去。 虽然萧九重说清宁宫都是他的人，完全不用担心泄露行踪，但陆观月却不怎么相信他。 说打起来了有点夸张，杜蓉那点三脚猫都算不上的功夫，还不够萧戎衣戳一手指头呢。 准确地说是萧戎衣在院子里乱窜，杜蓉气喘吁吁地追。 旁边的萧舒想拦却拦不住，只能无可奈何地嘆气。 “你给本郡主下来!”杜蓉怒气沖沖地抬头望着坐在宫殿屋檐边上的萧戎衣。 萧戎衣得意地道：“有本事你上来啊。” “上就上!”杜蓉挽起袖子就想要找地方上去，但左右看看却发现压根没有爬上去的地方。若是让人搬梯子来，这傢伙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 发现了这一点，明怡郡主的气势顿时一泻千里。 “本郡主命令你!下来!” “我凭什么听你的?就不!” 凌揽月抬手揉了揉眉心，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见凌揽月出来，萧舒也松了口气。 她瞥了一眼跟在凌揽月身后出来的陆观月，方才无奈地道：“那位…公子，突然进来就往殿内去，蓉儿怕他打扰了你诊脉，就拦了一句。不想那公子看了蓉儿一眼，说……” “说什么?”凌揽月想起自己第一次跟萧戎衣见面时的时候，有一点不好的预感。 萧舒神色有些古怪，“哪里来的小矮子?” 果然! 萧戎衣那张嘴，甜的时候跟抹了蜜一样，讨厌的时候让人恨不得割了他的舌头。 当年才不过十一二岁的萧戎衣就敢当着萧九重的面骂他。 她和萧戎衣第一次见面也不太平，不仅中了他的陷阱，这小鬼还坐在陷阱边上嚣张得意地嘲笑她蠢。 当时落入陷阱还被人嘲讽的凌揽月，发誓要把他打扁! 最后她也确实狠狠修理了萧戎衣一顿，只是后来两人打出了交情，倒是渐渐忘了萧戎衣张嘴不会说人话这一点。 “萧戎衣，下来!” 萧戎衣原本正玩得高兴，听到凌揽月立刻飞身下来落到了大殿门口。 “揽月姐姐。”萧戎衣高兴地道：“我给你带了好吃的!”说着还提起手里的东西晃了晃。 他跟杜蓉在院子里蹿了这么久，那东西竟然还稳稳地拿在手里。 看着他一脸欢快的模样，再看看满脸怒火的杜蓉，凌揽月忍不住在心里嘆了口气。 她伸手接过萧戎衣手里的东西，道：“那就多谢小一了，不过你们方才在做什么呢?” 萧戎衣瞥了一眼朝他们冲过来的杜蓉，一熘烟躲到凌揽月身后，委屈地道：“揽月姐姐，这个小矮子好兇，她要打我!” “……” “臭小子!本郡主要杀了你!”杜蓉怒吼道。 凌揽月朝萧舒打了个眼色，萧舒立刻上前拦下了杜蓉。 凌揽月伸手将躲在自己身后的人揪到前面来，没好气地道：“她为什么要打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3页 “我哪儿知道?”萧戎衣道。 凌揽月轻哼一声道：“谁让你随便给别人起外号的?当年别人骂你的时候，你忘了?” “我没有骂……”萧戎衣想要辩解的话没说完就被自己咽了回去。 他真的没有想骂杜蓉，只是看杜蓉娇小俏丽的模样觉得有趣，明明小小的一团却很是生机勃勃，一副自己气焰有两丈高。 一时顺嘴就…… 凌揽月将他丢出去，道：“想明白了就好好跟人家道歉，求蓉儿原谅你。” 杜蓉轻哼一声，瞪着萧戎衣的眼睛里火光熊熊。 她才不要原谅这个讨厌鬼! 萧戎衣毕竟是个少年，当着这么多人还是有些拉不下脸，磨蹭着不说话。 凌揽月翻了个白眼，这小子自己嘴欠倒是挺要面子的。 这要是遇到个脾气不好的高手，早给人一巴掌拍死了。 难怪萧九重天天想打他，不多打打，回头就得被别人打了。 凌揽月唤来两个侍卫吩咐人将萧戎衣丢出去，“自己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再找蓉儿道歉，她原谅你了再来跟我说话。” 萧戎衣眼巴巴地望着杜蓉，杜蓉轻哼了一声扭过脸去抬头望天。 萧戎衣不敢反抗，只能蔫哒哒地被人带出去了。 “揽月姐姐，这个讨厌鬼是谁啊?”见萧戎衣走了，杜蓉立刻高兴起来。 凌揽月笑道：“他是陛下的师弟，叫萧戎衣。他嘴欠，蓉儿别放在心上。” 杜蓉道：“我才不跟讨厌鬼一般见识，本郡主会长高的!”她还小呢，才不是小矮子。 “蓉儿说得对。”凌揽月笑道。 “揽月姐姐，他又是谁啊?怎么在宫里还戴着面具?”杜蓉好奇地看着陆观月问道。 凌揽月回头看了陆观月一眼道：“他是我舅舅为我找来的大夫。”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戴着面具?”杜蓉看着陆观月问道。 陆观月轻笑了一声，低声道：“因为我脸上有伤，长得丑怕吓到两位姑娘。” “……”杜蓉确实吓了一跳，睁大了眼睛有些歉疚地道：“对、对不起……”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陆观月笑道。 他这么说，杜蓉越发愧疚了。 萧戎衣说她是小矮子她都这么生气，现在却来揭别人的伤疤。 旁边凌揽月奇怪地瞥了他一眼，陆观月却看也不看她，径直对杜蓉笑道：“在下姓月，郡主叫我月大夫就好了。” “岳?”杜蓉点头道：“岳大夫，你以后在洛都有什么事，可以来曲阳公主府和安乐侯。本郡主罩着你，保证在洛都没人敢欺负你。” 陆观月轻笑，道：“好啊，那在下就多谢郡主了。” “……”这货又在打什么歪主意?她是不是得提醒蓉儿，离陆观月远一些? 第332章 雍王! 萧九重踏入清宁宫的时候，凌揽月刚送走了萧舒和杜蓉。 一回头就看到站在不远处望着自己的萧九重，凌揽月怔了怔连忙上前行礼，“陛下。” 比起在人前的冷肃，萧九重此时神色很是温和，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 “阿月心情不错?” 凌揽月微笑道：“是，多谢陛下。”即便杜蓉和萧舒都没说，她也知道必然是萧九重让两人进宫来探望自己的。 其实她并没觉得这几日在宫中有什么难过，但这份用心却还是让她心中泛起点点欢欣。 “陛下可是有什么事?” 两人并肩走进清宁宫里，萧九重一边走一边道：“刚忙完左右无事，来看看你。” 陆观月正独自一人坐在方才萧舒和杜蓉坐过的左边，脸上的面具被取下来放在桌上，抬头仰望着天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侧首看到进来的萧九重，陆观月才轻哼了一声道：“陛下倒是闲得很。” 萧九重并不在意，平静地道：“宣崇在找你。” 陆观月嗤笑，懒洋洋地道：“他哪里是找我?陛下怎么不想想，小师妹对他做了什么?” 萧九重自然知道凌揽月做过什么，他拉着凌揽月走到陆观月旁边，也坐了下来。 “不是死不了?” 陆观月神色有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感情在这位皇帝陛下眼里，只要没死就不算大事是吧? 也对，他自己从小就病歪歪活过来的，确实是除死无大事。 “你解不了?”凌揽月不解地道。 她只是想教训宣崇一下，有陆观月在也没指望能管多久。 不过最近陆观月好像是挺忙的，大概是没有时间配制解药了。 陆观月道：“我哪知道你在里面加了什么?他的命可贵了，吊着不死就行了。万一被我一副药送上西天，那不是麻烦了?” “……”果然还是怨念深重。 萧九重道：“你留在宫外的那个姑娘，叫…裘欢的?你也不管了?” 闻言，陆观月脸色微变。 片刻后方才站起身来道：“我出宫一趟。” 萧九重并没有阻止，陆观月将面具戴上，一言不发地走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4页 凌揽月倒是有些担心，“他不会……” “不会。”萧九重道：“阿月放心，他不会向宣崇出卖宫里的情况的。” 凌揽月有些不解地托腮看着他，她前世虽然没跟陆观月打过多少交道，但毫无疑问陆观月确实应该是宣崇那些人一伙的，当然现在也是。 但现在萧九重对陆观月的态度，却跟前世完全不同。 前世的最后，萧九重对陆观月充满了恶意。 可以说，陆观月最后是被萧九重几句话逼疯的。 “陛下相信他?”凌揽月问道。 萧九重道：“相信，在我手中还握着他的弱点的时候。让宣崇知道他跟我们有来往，对他不仅没有好处，而且会很麻烦。” 提起宣崇，凌揽月沉默了下来。 “阿月怎么了?”萧九重轻声问道。 凌揽月环视了四周，低声道：“陛下，那个宣崇……” 萧九重望着她，平静地道：“是先太子，萧焕。” “……”凌揽月震惊地望着萧九重，不是因为宣崇的身份，这个她已经有了些猜测。 更让她震惊的是，萧九重这么轻易便将如此重要的秘密告诉了她。 看着她脸上的神色，萧九重不由轻笑了一声。 他抬手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柔声道：“吓到阿月了?不必担心，他的身份…对我来说没有威胁。” 凌揽月点了两下头，又飞快地摇头。 萧焕的身份确实对他没有威胁，如果身份败露，真正有危险的是萧焕自己。 他当年虽然是暴毙，并没有被废去太子之位。但当年的内幕皇室没有对外公开，却肯定保留了下来的。 太子突然暴毙，皇后险些被废，多少也能让人品味出其中的奥妙。 “当年萧焕到底是怎么死的?先皇为何要废后?”凌揽月忍不住问道。 萧九重道：“当时我不在洛都，并不知道细节。回京之后，父皇身边的内侍告诉我，太子是因为和父皇后宫嫔妃私通，以致暗结珠胎，事情败露之后畏罪自杀的。” “就这?”凌揽月眨了眨眼睛道。 不是说这个罪名不大，而是……总觉得先太子因为这个自杀很奇怪。 当然现在他们知道了，萧焕并没有死，自杀或许是为了诈死。 毕竟如果他不死，先皇是必然会废太子的。 萧九重摇摇头道：“这自然是父皇希望我知道的，父皇驾崩之后，我翻阅过皇室秘藏的卷宗。与嫔妃私通，暗结珠胎的事情确实不假。那上面写得并不详尽，但多少能窥探一二。当时并不是私情被发现后太子羞愧自杀，他是趁着父皇重病意图举兵。只是先皇棋高一着，他失败了。” 凌揽月缓缓吸了口气，“先皇身体一直不好，是不是就是因为……” 萧九重点了点头。 那当初先皇没有将太后连同回京奔丧的萧九重一起杀了，还真的是运气了。 或许，先皇当初未必没有这个想法。 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何又改变了主意，甚至将皇位传给了萧九重。 不管是因为什么，凌揽月都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庆幸。 “只是朕没想到，他竟然会诈尸逃生。”萧九重沉声道。 凌揽月点点头，谁又能想到呢? 恐怕连先皇自己都不知道，萧焕竟然有这样的本事。 “所以，萧焕背后的人是雍王?”凌揽月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 萧九重有些惊讶，扬眉道：“阿月为何如此猜测?” 凌揽月道：“能够与先皇明里暗里争斗十几年的，必然不会是普通人。大靖立国数十年，从未听说有前朝余孽復国之患，萧焕能稳坐太子之位多年，想来也不会好好的太子不当与番邦勾结，那就只能是祸起萧墙了。” “我算来算去……大靖各地藩王，真正有这个能力的只有雍王吧?” 雍王是先皇的亲弟弟，大靖七大镇边亲王之一。 镇守边疆的亲王确实比内地的更容易接触到兵权，但那并不是他们真正能掌握的兵权。 比如北方的兵权便是归龙朔军主帅和各地镇守将军的，他们真正的掌握的其实只有藩王府邸的亲兵。 雍王府自然也是如此，但雍王拥有的亲兵数量是萧九重在北地时的三倍。 这是太上先皇也就是萧九重的皇祖父给这个儿子的特权，据说雍王年轻时候也曾经护卫北地安宁战功赫赫，先皇在世的时候也未曾收回。 雍王被封到凉州距离如今已经有五十年了。 这五十年他到底在凉州做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当然，这些推测都是假的。 第333章 陆观月的身世! 凌揽月之所以认为这个人是雍王，其实是沾了前世的便宜。 前世萧绍能轻易登上皇位，除了他是萧九重的亲侄子，最重要的原因是大靖数年之内，鲁王病死，赵王获罪，齐王韩王遇刺身死。远在绵州的兴王寿终正寝，兴王爵位降为郡王，继承者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不到两年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郡王的爵位再降。 雍王和安王作为皇室最老的亲王被请出来主持大局，雍王以需要安定边境为由并没有回来，却派了世子回京表明了支持萧绍登基的态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5页 凉州距离龙朔军被北晋埋伏的地方，可没有多远。 她也曾经怀疑过安王，毕竟比起远在凉州的雍王，身在洛都的安王明显更容易跟太后联络。 再加上安王府还有一个了不得的南川县主萧珺。 这位后来可是成了龙朔军怀化大将军陆霆的妻子。 虽然没有证据证明陆霆背叛了龙朔军，但后来龙朔军被萧绍肢解，陆霆却安然无事继续当着怀化大将军。 但她又近乎直觉地认为，应该不是安王。 最后也只得将目标锁定在雍王身上了。 凌揽月心情有些复杂，如果真的是雍王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过的。 当年雍王跟凌家有些交情，她也是真心实意将他当成长辈一般尊敬过的。 院子里沉默了良久，萧九重方才低低地笑出了声。 “阿月这推测，未免太简单粗暴。” 凌揽月蹙眉，所以是她猜错了? 还没等她想明白，却听萧九重淡淡道：“但，结果没错。” 凌揽月没得抬起头来，却见他神色肃然目光凌冽。 “宣崇这些年，大半时间都在凉州附近。还有……陆观月。” “陆观月怎么?”凌揽月想起方才萧九重明显是要故意支走陆观月。 萧九重道：“陆观月的母亲应该出身永定陆氏。” “那又如何?”凌揽月不解。 萧九重道：“二十八年前，永定陆氏的小女儿跟随祖母去凉州探亲，对当时的雍王一见钟情甘愿为妾。永定陆氏不堪受辱，和她断绝了关系。十三年后永定陆氏遭遇强盗劫掠，主家一脉死伤殆尽。听闻那位进入雍王付的陆家女难以承受这噩耗，一病不起不久便死了，她原本应该有个儿子，似乎也死了。” 凌揽月有些惊讶。 陆观月从小被当成孤儿捡回药阁，无论是成名还是后来声名狼藉，世人都只会想到他与药阁的关系。 从未有人想过，他会跟皇室亲王有什么关系。 “陆观月当初叛出药阁……” 萧九重道：“陆氏没有死，现在就只宣崇手里。自从知道陆观月和那些人搅和在一起，我便派人查了他。陆观月这些年杀了不少人，其中一部分是他自己想杀的。但还有一些，细查之下才会发现，或多或少都跟雍王府，或者当年与萧焕关系紧密的人有关。” “他们利用陆观月排除异己?”凌揽月惊道。 萧九重点了点头。 “等等!”凌揽月脑海里灵光一闪，道：“这不对!” “哪里不对?” 凌揽月道：“雍王的世子是过继的，宣崇只是他侄儿，但陆观月是他亲生儿子!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雍王膝下无子，唯一的世子还是过继的，这也让他看起来更加人畜无害，恐怕当年先帝也没有怀疑过他。 萧九重问道：“阿月见过雍王世子么?” 凌揽月摇头。 在边城的时候虽然见过雍王很多次，但她确实没见过雍王世子。据说那位世子身体也不好，时常卧病在床。 “陆观月就是雍王世子?” 萧九重轻笑了一声，伸手揉揉她的脑袋摇摇头道：“不，应该是宣崇。” 院子里越发安静下来，凌揽月半晌没有说话。 她需要思考的东西太多了，此时脑子里乱闹闹的，都不知道该先从哪里开始理顺。 见她百般纠结的面容，萧九重柔声道：“阿月不必多想，最近洛都会很乱，朕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心里有个底，莫要被人骗了。不想阿月自己也能想到这些，倒是我多虑了。” 凌揽月知道他说的是凌家曾经和雍王的交情，担心自己因此被人所骗。 “陛下查到这些事情……”从小照顾自己的兄长，在北地也对自己照拂良多的皇叔，还有自己的亲生母亲。 凌揽月心中不由得抽痛起来，他面对着这些真相的时候，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萧九重道：“朕登上皇位那一天，便早有了准备。说来能这么容易查到这些事情，还要多亏了阿月。” “陛下说笑了，我哪里能帮陛下什么忙?” 萧九重笑道：“若不是阿月对萧绍出手，突然打乱了他们的许多布置，朕一时片刻只怕也怀疑不到他们头上去。” 当年在先皇手里吃了大亏，雍王和宣崇应该已经放弃了自己强行夺位的计划。 正好萧九重身体不好，年近三十还后宫空虚膝下无子，不就是扶持萧绍名正言顺登基最好的机会么? 比起其他宗室子弟，萧绍是与萧九重血脉最近的一个，背后还没有父王兄弟。 看起来真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皇嗣人选。 他们原本确实有可能成功，但不是萧绍而是萧绍的子嗣，在萧九重将这些幕后人全部一网打尽之后。 可惜凌揽月突然性情大变，对敬安侯府和萧绍尤其敌意浓厚。 宣崇若不及时出面，萧绍说不定被人整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但只要有了动作，又怎么能奢求不露出痕迹? “阿月已经帮了很多忙了。”萧九重轻声道。 看着她美丽的容颜，萧九重轻嘆了口气道：“你如今最要紧的是保重身体，莫要想得太多，万事都有朕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6页 凌揽月点头道：“我知道，有陛下在没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的。” 萧九重笑了笑，“阿月打算一直都叫我陛下么?” 凌揽月一怔，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三年前，他们是许诺了终生的恋人。 甚至，到最后也没有说过要分离。 只是她忘了，他也不能说而已。 如今，他们又算是什么关系? “不然…我该怎么称唿陛下?”她有时候还会脱口而出叫他九叔，但那其实是小孩子的时候的称唿，后来两人定情了她便不肯叫了。 毕竟，她也没有什么奇怪的爱好，不会喜欢用长辈的称唿来唤自己的心上人。 “恕之。”萧九重道。 阿月，原谅我，可好? 第334章 给我滚! 恕之…… 凌揽月默默在心中念了两遍，这曾经叫过无数遍的称唿，此时却怎么也没能叫出口来。 曾经的凌揽月，总觉得心上人之间就应该有不一样的叫法。她并不想跟外人一样叫他王爷什么的，费劲了心思琢磨自己应该怎么称唿他。 最后萧九重无奈，告诉他师父为他取字恕之，这个字并没有人叫。 于是凌揽月便欢天喜地地觉得自己有了一个独一无二的称唿。 两人相处的时候，整天挂在嘴上，叫得萧九重很是无奈。 可惜这些都在她服下断尘之后全部忘记了，先前去仙乐阁那次，萧九重也告诉过她这个字。 可惜她完全没有印象，只在心中纠结裴老先生赐的这个字好生古怪。 曾经单纯的凌揽月就完全没有这些想法，一口咬定：恕者，仁也。裴老先生一定是在夸徒弟是个仁人君子。 凌揽月到底还是没有叫出口来，萧九重自然也看出了她的纠结，并不勉强。 只是脸上的神色难免有几分怅然。 陆观月回到自己在洛都落脚的宅邸，还没站定一个娇小的身影就哭哭啼啼地从里面奔了出来。 扑到陆观月怀里抱住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陆观月皱了皱眉，微微拉开裘欢问道：“怎么了?” “观月哥哥，你到哪儿去了?!”裘欢抬起头来，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陆观月认识裘欢不是一两天了，自然知道她的性格。 能让她露出这样的表情，可见是真的害怕了。 想了想，陆观月还是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心，温声道：“我有事出去几日，不是跟你说过么?出什么事了?” 裘欢哭泣道：“你才刚走第二天，就有几个人闯进来说要找你。我说你有事出门去了，他们也不信。还在家里到处乱翻，我想要阻拦他们，他们就将我抓了起来!” “他们翻我东西了?”陆观月脸色一沉，“还有什么?” 裘欢被他阴沉的脸色吓了一跳，抽噎着道：“他们一直逼问我你的去处，我说不知道他们就吓唬我。还说…还说要是三天之内你不回来，我就再也别想回去见我爹了。呜呜…我昨天出门，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他们一直派人盯着我。” 陆观月嗤笑一声，伸手替她理了理有些散乱的髮丝，道：“别怕，没事了。” “那个…他们还、还有话带给你。” “说罢。” “领头的那个人跟我说，现在是关键时候，你若是轻举妄动，下次就带她的手指来给你。”说到这里，裘欢皱了皱眉面露怀疑地问道：“观月哥哥，她是谁啊。” 陆观月眼底腾起淡淡的戾气，脸上的神色却依然平静温柔。 “没有谁，欢儿先在家里等我，我去去就回来。” “可是……”裘欢有些不愿，她这几天受了惊吓，并不想让陆观月就此离开。 “听话。”陆观月沉声道：“我去给你报仇。” “哦。”也不知是被陆观月吓到了，还是被那句“去给你报仇”说服了，裘欢终于乖巧地点了点头。 安静敞阔的园子里，宣崇正坐在小楼的窗前听着属下的汇报。 “公子，韩王刚刚从宫中暴怒而出。”黑衣青年恭敬地道。 “哦?”宣崇回头看向他，道：“萧炯确实是个暴脾气，却也不是不知道轻重好歹的人。萧炽现在还在宗人府关着，他敢跟萧九重翻脸?” 宣崇，或者说曾经的大靖太子萧焕，对自己这几个兄弟还是了解的。 萧炯脾气爆炸，其实是个外强中干的，非常知道审时度势。 从前嚣张也不过是仗着自己的亲哥哥赵王萧炽罢了，一旦对上自己惹不起的人，从来不会硬扛。 黑衣青年道：“萧炯想让萧九重将萧炽的案子延期，以便他们寻找证据为萧炽证明清白，但被萧九重拒绝了。” “萧九重当然不会答应他。”萧焕笑道：“萧炽在几个藩王中，实力排名前列。若是能趁机废黜萧炽封号，何乐而不为?” 皇帝从来都是信不过藩王的，对他们是既用又防。 同样的，藩王里暗藏野心的也不在少数，若是皇权势微，他们随时都会乘势而起。 萧焕道：“自先皇起便有了削藩之心，如今萧九重即位，也未必没有。第一个是萧炽，下一个，说不定就该轮到萧炯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7页 “公子说的是。” 萧焕低眉思索了片刻，道：“准备一下，我要见一见冯诩。” 黑衣青年不解地抬头看向他，他们在说韩王，怎么突然又换到冯诩了? 不等青年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譁声。 两人同时抬头朝窗外望去，就看到不远处一个人影正朝着这边飞掠而来。 原本宁静的园子里突然多出了许多身着黑衣的护卫，纷纷上前想要拦截那人。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处，那些人还没靠近就一个个七窍流血倒地不起了。 陆观月看着躺了一地的死人，冷笑了一声抬头看向这边的小楼。 隔着窗户，两人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陆观月眼神狠辣暴戾，令人不寒而慄。 “公子……”站在萧焕身后的黑衣青年担心地道：“陆公子好像……请公子退避。” 萧焕抬手道：“不必，让他过来。” “可……”陆观月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疯狗，虽说有条锁链拉着，但谁知道他会不会一时气昏了头不管不顾起来? 他们说话的片刻，陆观月已经朝着这边掠了过来，中途但凡有敢阻拦他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只这短短的一会儿时间，十几条人命就在他手里消失了。 陆观月从窗口跃入，抬手就要去掐萧焕的脖子。 后面的黑衣青年连忙提剑去挡，陆观月越发暴怒冷声道：“给我滚!” 黑衣青年只闻到一股怪异的腥臭味扑面而来，他暗道不好连忙想要敛气屏息，可惜已经晚了! 青年原本白皙的面容瞬间被暗灰侵蚀，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宣崇!”陆观月冰冷的手指再次捏住了萧焕的脖子，萧焕被他掐得喘不过气来，只能挣扎着道：“观月，你…你这是、做什么?” 陆观月看着他冷笑了一声，只听咔嚓一声轻响，萧焕闷哼了一声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 他右手的食指，被陆观月折断了。 “听说你想砍了她的手指?我先让你试试如何?”陆观月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犹如毒蛇在嘶嘶吐信。 第335章 养不熟的王八羔子! 被人活生生折断一根手指的痛楚，让萧焕面具下的眼睛泛起了血丝，额边也隐隐冒出了冷汗。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扭曲的手指，咬牙道：“观月，放手!” 陆观月冷笑一声，果然放了手。 他直接将萧焕丢了出去。 萧焕从窗口直接摔下去，所幸外面有侍卫盯着，见状立刻飞身上前接住了他。 否则萧焕今天就算不摔死，只怕也要断胳膊断腿。 萧焕还没站定，陆观月就从窗口一跃而下，落到了他跟前不远处的地上。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扶着萧焕的侍卫，冷声道：“滚。” 侍卫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抵不住陆观月阴冷的眼神，默默退开了。 他身后不远处还躺了一地的尸体，陆公子不会杀公子，但杀他们这些人可是从来没有心软过。 萧焕轻咳了一声，也不去理会自己的手指，道：“观月，你到底想做什么?” 陆观月冷笑道：“装傻?” 萧焕道：“我是派人去找过你，或许这其中有些误会?” 萧焕没有再如往常一样，拿陆氏去威胁陆观月。 他很清楚，此时提起陆氏，是在火上浇油刺激陆观月。 陆观月不答。 萧焕嘆了口气，道：“如今是什么情况你也知道，我让人去找你只是怕你惹出什么事来。不管你在想什么，最近都暂且忍耐。过了这段时间，一切自然都好了。” “是么?”陆观月冷笑道。 萧焕道：“只要过了这段时间，离开洛都之后我便说服父王，让你们团聚。如何?” 陆观月垂眸，久久没有回答，但萧焕知道他已经动摇了。 “我知道你怪父王，但……他也有许多不得已的苦衷。”萧焕轻声劝道：“这些年也没有人亏待过陆夫人，你当初试过了，是她自己不愿意跟你走。不是么?” 见陆观月神色缓和了下来，萧焕也微微松了口气。 陆观月是一把双刃剑，锋利好用，一不小心却是伤人伤己。 他缓缓走向陆观月，一边关注着他的神色一边道：“无论如何，咱们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苦衷?”陆观月冷笑一声，勐地抬起头来看向萧焕。 萧焕一愣。 陆观月嘲讽地看着萧焕道：“你倒是挺孝顺的，萧九重跟你也是一家人。” 萧焕眼神微变。 “我听说当年那个死了的老皇帝对你也不差啊，还让你当太子，你还不是能毫不留情地算计他?是因为你跟他不是一家人吗?” 陆观月嫌恶地道：“萧焕，你和那个老不死的一样，就是个养不熟的王八羔子!” “陆观月!”萧焕厉声道：“你疯了?!” 陆观月却仿佛戳中了萧焕的痛处，越发得意起来。 “其实你才是最恨那老不死的吧?” 陆观月道：“如果你真的是老皇帝的儿子，现在宫里那个位置就是你的了，哪里还用像现在这么费尽心思地算计?同一个娘生的，萧九重从小不受宠，却后来居上。你说，是为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8页 萧焕沉着脸。 陆观月放声大笑道：“因为他是老皇帝亲生的啊，就这点差别，你们一个是皇帝，有个是阴沟里的耗子。” “陆观月，你闹够了没有?”一个苍老却冷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陆观月回头看向来人，雍王带着人快步走了进来。 若凌揽月此时在此，定会觉得十分陌生。 此时的雍王脸上再没有往日的和煦笑容，他眼神凌冽脸上没有一丝的笑意。看起来冷酷无情，完全不似外人眼中雍容洒脱的王孙贵胄。 陆观月嗤笑一声，正想再说点什么，雍王已经走到了他跟前。 “啪!”一个耳光狠狠地落在了陆观月的脸上。 陆观月被打得脸偏到了一侧，一缕血丝从唇边溢出。 “你敢打我!”陆观月眼神狠厉，咬牙道：“老不死的!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雍王冷冷地看着他，冷声道：“动手啊，让本王看看你毒手医仙的手段?” “……” 陆观月脸色变幻不定，站在旁边的萧焕心中也忍不住暗暗心惊。 有那么一刻，他真的觉得陆观月会动手。 小楼前一片寂静，不知过了多久，陆观月终于还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身上的杀气渐渐散去，周围众人才暗自松了口气。 雍王轻哼了一声，转身看向萧焕。 “父王。”萧焕低头恭敬地道。 雍王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他一向肆意妄为，那些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萧焕道：“父王多虑了，观月年轻气盛，一时口不择言罢了。” 雍王凝视着他半晌，才缓缓道：“你能这么想很好，比他懂事。” 说罢，雍王回头对身后的人吩咐道：“把他带下去。” “是，王爷。”跟在雍王身后的一个中年男子上前，道：“陆公子，请。” 旁人靠近陆观月，难免会有几分忐忑，但他却神色自若，似乎丝毫不怕陆观月突然暴起杀了他一般。 陆观月盯着那人看了良久，终于还是冷笑一声，拂袖跟着那人走了。 园子里只剩下两人了，雍王低头看了看萧焕的手指，皱眉道：“还好，赶紧让大夫给你接回来，不会有大问题的。” “是。”萧焕点了点头道。 雍王盯着他，良久才问道：“阿焕，你可曾恨过父王?” 萧焕道：“若没有父王，何来的孩儿?父母之恩大过天，孩儿怎会有恨?更何况，当年若不是父王费尽心思相救，孩儿只怕早就……” “好孩子。”雍王轻声道：“你放心，你失去的，父王失去的，早晚都会拿回来的。” “是。” 萧焕垂眸望着自己被折断的手指，脑海中却不由响起了陆观月的话。 真的不恨么? 萧焕并不是一开始就这样工于心计，狠辣无情的。 他的人生从二十岁那年被粗暴地一分为二。 二十岁之前，他是王府世子，是当朝太子，光风霁月万人称颂。 二十岁后，他日日夜夜担忧自己的身份被父皇发现。 他小心地隐藏着自己的秘密，渐渐开始痛恨周围的一切，包括那才不过七八岁从小体弱的亲弟弟。 因为他是父皇的亲骨肉，可以理直气壮地拥有一切，哪怕他拥有的并不多。 而他却只能惶恐地等待着，某一天自己的身份被人揭穿。 因为这样的恐慌，他终究还是做出了前二十年的他绝不会去做，也不屑去做的事情。 从此，大靖朝那个太子萧焕便已经死了。 真的不恨吗?其实还是恨的。 只是，恨又能如何? 第336章 皇位真的有这么吸引人吗? 雍王沉着脸坐在书房里，房间里除他之外再无旁人，显得寂静无声。 萧焕从外面进来，刚刚被折断的手指被接了回去，还包着一层厚厚的白纱。 “父王。” 雍王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到他手上，温声问道：“手指不要紧吧?” 萧焕摇头道：“无妨，已经接回去了，大夫说好好养一段时间就好。” 闻言，雍王轻嘆了口气道：“观月如今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观月还年轻，难免有些气盛。”萧焕垂眸道，对于陆观月这个弟弟，萧焕并没有什么感情。 就连从小看着长大的萧九重他都捨弃了，更何况是根本没相处过几天处处和他作对的陆观月? 只是有些话却不能当着雍王的面说。 雍王对陆观月这个儿子也十分头疼，“我已经罚过他了。” 萧焕点点头，完全没有过问的意思。 “坐下说吧。”雍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道。 萧焕谢过，走到旁边坐了下来。 雍王沉声道：“阿绍算是彻底折进去了，这几天宫里的人也没打探到他的情况。自从萧九重登基，这两年宫里能用的人越来越少了。” 萧焕垂眸道：“萧绍性格软弱，不是能抗事儿的人。所幸他知道的东西并不多，萧九重不大可能从他口中得到多少有用的消息。倒是母后那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9页 从前他们的争斗还在台面下，萧九重不想闹出大动静还会容忍太后。 但如今…太后被移宫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了难保萧九重不会对她做什么。 现在就算从宫里传出来太后的消息，他们也不敢全信。 所谓的母子之情…真到了需要的时候，又能有多大的用处呢? 雍王也沉默了良久方才嘆息道：“你母后…不该说的话，她不会说的。我们这段时间在洛都做的事情太多，萧九重又亲眼看到了你，未必不会已经知道了什么。眼下萧绍这条路既然走不通了，你可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做?” 萧焕点头，沉声道：“孩儿知道。” 既然软的不行，就只能来硬的了。 “萧九重内有羽林军和皇室暗卫，外有龙朔军和凌闯忠心耿耿，想要得手……难啊。” 雍王沉声道：“你先前逼迫林爽暴露身份，实在有些冲动了。” 萧焕摇头道：“父王，林爽是绝对不会为我们起兵的。若到了起事的时候他突然倒戈，后果不堪设想。将林爽丢出去吸引萧九重的注意，如今萧九重既要处理南岳的事，还要处理半年前皖东水灾的事，再加上整顿羽林军，他有多少时间精力再来管别的?” 雍王若有所思，微微点头算是认同了萧焕的想法。 “咱们的兵马还需要一些时日才能就位，接下来洛都确实越乱越好。”雍王微微眯眼道：“凌家那丫头到底是真病了，还是装病?” 萧焕轻笑了一声道：“父王不是也知道么?凌家那姑娘当年和老九那点事儿……只是不知道两人后来怎么就分开了，那姑娘大病一场忘了老九。现在这样…说不定两人又和好了。” “那就更麻烦了。”雍王道。 如果凌家那丫头会成为萧九重的皇后，那凌闯只怕拼了老命也要阻止他们的计划。 “凌家人，当真是碍事!”雍王沉声道：“凌闯在洛都待不久，边城外面北晋人还在等着他呢。最好在咱们动手之前，将凌闯调回北晋。” 萧焕皱眉道：“凌闯若是回到边城，坐拥数十万龙朔军……” “只要我们能成功，还怕他反了不成?”雍王冷声道。 萧焕点点头，“父王说的是。” 雍王沉声道：“就这么办吧，宗人府那边你盯着一些，尽快让这个案子尘埃落定。若是不成，咱们就帮萧炽一把。”这话里隐藏着森然杀意。 萧焕道：“父王放心。” 清宁宫里，凌揽月正靠着窗口看书。 却见陆观月戴着面具走了进来。 凌揽月有些诧异，“不是出宫去了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陆观月沉默不语。 凌揽月却瞬间察觉到不对，“怎么回事?你身上怎么有血腥味?” 陆观月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才刚一步跨进殿中，下一刻就倒了下去。 凌揽月吓了一跳，连忙唤来了红绫和翠翘。 两人过去一看，才发现陆观月身上披着的大氅下面早已经血迹斑斑。 “啊?!”翠翘年纪小，不由吓得惊唿出声。 她从没见过有人伤得这么重，还能面不改色地到处跑的。 凌揽月附身查看，立刻看出了陆观月这浑身上下的血痕都是鞭子造成的。 他出宫一趟，被人用鞭子抽了一顿? 她身后探了下陆观月的脉搏，侧首吩咐红绫道：“去请师父过来一趟，小心点别被人看到。” 红绫点点头，先跟翠翘一起将陆观月扶起来放到殿内的软榻上，方才匆匆出门去了。 医圣来得很快，跟着一起来的还有萧九重。 看到陆观月这副模样，医圣脸色也是一沉。 陆观月身上都是外伤，处理起来自然不好让人围观，凌揽月便跟萧九重一起出去了。 “陆观月这伤…是雍王还是萧焕动的手?”除了这两个人捏着陆观月的把柄，其他人恐怕没有这个机会和本事对他动手。 萧九重道：“应当是雍王。” 凌揽月心中有些歉意，陆观月今日挨着一顿鞭子自己恐怕多少要负点责任的。 若不是因为她，陆观月这几天也不会一直留在宫中。 雍王对他动手，不知道有没有这方面的原因。 萧九重看着她轻声道：“别多想，陆观月那脾气，还不知道怎么惹怒了雍王呢。” “陆观月好歹也是雍王的儿子。”凌揽月摇摇头，“这个皇位真的有这么吸引人吗?” “不知道。”萧九重沉声道。 他并未觉得皇位有什么值得人捨生忘死的，旁人若是听了这话只会当他虚伪。 毕竟你已经坐上这个位置了，再说这话就有些让人想动手揍人了。 但萧九重这一生，几乎绝大部分的苦难，其实都是源于这个皇位或者和皇位有关的人。 而坐上皇位之后，也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快乐和幸福。 相反，他被永远绑在这个位置上不得解脱。 如果他只是北地的燕王，他可以毫不犹豫地选择跟自己心爱的女子相守，甚至可以为了她抛弃这个亲王的爵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0页 但当他坐在皇帝的位置上时，当她说出自己想要回边城时，他甚至说不出一句：我陪你一起走。 第337章 萧九重求阿月垂青，可好? 一刻钟后，医圣沉着脸从里面出来。 凌揽月连忙迎了上去，道：“师父，怎么样了?” 医圣皱眉道：“只是皮外伤，没伤到根本。只是……” “什么?” 医圣嘆了口气道：“大约是他这些年沉迷研究毒物，身体多少有些损伤。还有……他行事偏激，脾气大起大落，心性乖僻郁结，恐怕不是好事。” 凌揽月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陆观月这些年杀人无数，无论落得个什么结果都该算是罪有应得。 但知道了他的身世，有时候也难免让人唏嘘。 “罢了。”医圣沉声道：“他自己要找死，谁也管不着。若是就这么死了，也省得我清理门户!” 医圣对这个曾经的弟子，是恨铁不成钢，也是伤痛至极。 因为陆观月，他一度挫败到不想再收任何徒弟。 最初教凌揽月，也是秉着欠了凌家人情，教着玩儿的想法。 话是这么说，医圣还是留下了不少上好的伤药，又叮嘱了清宁宫的侍女该如何使用，这才匆匆离去。 看着医圣离开的背影，凌揽月抬头问道：“陆观月说师父最近在忙着研究如何使用枯骨花效果最好?” 萧九重点头道：“不错。” “这么说，陛下的身体很快就会好起来了?”凌揽月有些欢喜地道。 若不是因为她，萧九重原本早就好了。 如果师父能彻底治好他，她也少了一件挂心的遗憾事了。 萧九重静静地望着她，凌揽月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小声道：“陛下看什么?” 萧九重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轻声道：“阿月，你不会有事的，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凌揽月心中微微一酸，不由放弃了挣扎。 “是啊，有当世第一神医在，自然不会有事。当初师父都能将我救回来，如今我还好好的呢，自然更不在话下了。”凌揽月嫣然笑道。 萧九重的心情却并没有好转，他们都没有告诉过阿月，医圣到底要怎么治病。 让她再面对一次三年前的事情，他们都知道她接受不了。 不过幸好，这一次不用她直接面对。 现在毕竟比三年前的环境要好得多，并不需要她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进行。 想到此处，萧九重心情略好了几分。 “医圣叮嘱的事情，阿月要记牢，千万不可忘了。”萧九重叮嘱道。 凌揽月笑道：“陛下这话应该跟自己说吧?我日日闲着除了修养也没什么可做的，倒是您……”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一国之君哪里有闲暇的时候? “阿月。”萧九重望着她，突然正色道。 凌揽月眨了眨眼睛，不解他为何突然严肃起来。 萧九重抬手，轻轻拂过她的脸颊，低声问道：“在阿月心中，我如今是你的什么人?” 凌揽月默然不语，萧九重道：“阿月可想明白了?这些天阿月与我这般生疏，是…想要彻底与我划清界线么?” 凌揽月沉默了良久，才轻声道：“我先前问过陛下，陛下拒绝我了。” 萧九重无奈苦笑。 凌揽月当然知道是为什么，没错，她现在就是在找茬儿。 “我也是要面子的啊。”凌揽月小声嘟哝道：“当初就是我死皮赖脸追求陛下，后来我失忆了又向陛下求婚，陛下还拒绝我。” 萧九重忍不住低笑出声，道：“是我的错。” 凌揽月扬眉，略带几分得意地看着他。 萧九重道：“既然如此，这次让我来。萧九重求阿月垂青，可好?” 凌揽月忍不住睁大了眼睛瞪着眼前的人，不自觉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微红的脸颊。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犯规了! 可惜她就是喜欢他啊，曾经喜欢，现在也喜欢。 可是…… 萧九重抬手抚平了她将要皱起的眉头，轻声道：“阿月，当初若非事态危急，朕绝不会让你服用断尘的。当时朕想着…只要你能活下来，或许总会有别的办法的。” 只是谁也没想到世事无常，他连伤都还没养好，就必须匆匆赶回洛都接手整个大靖。 他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多时间，守护在她周围，寻找真正能救治她的办法。 “后来朕发现，或许这样的情况会维持一辈子。”萧九重沉声道。 “你后悔了么?”凌揽月问道。 萧九重道：“后悔过。” 低头对上她清澈的眼眸，萧九重道：“朕知道凌闯送你回来，是为了在洛都为你寻找合适的如意郎君，而朕却依然没有找到能让恢復的办法的时候。朕便开始后悔了，后悔得恨不得当初我们一起死了。” “但是……朕在顾家再次看到你的时候，又觉得当年做得并没有错。” 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他又怎么忍心让她小小年纪就死于非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1页 “所以，朕便告诉自己，如果你能想起来，如果你还愿意……哪怕只能多活一天，我也不想再错过了。” 如果她真的一辈子都想不起来，就这么远远地看着，也好。 当他知道断尘失效那一刻，心中除了即将永远失去她的痛苦，还有着一丝隐秘的期盼。 这几天他都没提这些，是因为他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三年前的事，说到底阿月才是最无辜的那个。 她为了救他险些没了命，为了救她的命又让她目睹了自己的心上人当面被剖开心口的一幕。最后所有人不顾她的抗拒和反对，为她决定了未来的路，抹除了她原本的记忆。 她会不会恨他?就算不恨或许也想要敬而远之吧? 凌揽月道：“陛下想要我以后留在宫里，陪你吗?” 萧九重心道：“我自然希望阿月能时时刻刻陪着我。” “阿月想去哪里都可以。”萧九重轻声道。 凌揽月静静地望着他半晌，方才展颜一笑道：“如果我真的能好起来，我想陪舅舅一起驻守边城。” “好。”萧九重柔声道。 他低头，轻轻在她眉心落下了一个吻。 “无论阿月想去哪里，都可以。” 凌揽月轻轻闭上了眼睛。 她想：她依然爱着他，或许会永远爱着他，但他们都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 萧九重既然坐上了皇位，就要为大靖的天下和百姓负责。 她既然姓了凌，也要为舅舅，为凌家，为整个龙朔军负责。 她想看着舅舅，看着整个龙朔军好好的。 看着萧九重御下的大靖，山河永固，四海昇平。 第338章 人固有一死 “我满身是伤，你倒是悠闲，还有功夫跟男人调情。”凌揽月一踏入内殿，就听到陆观月那带着几分阴阳怪气的声音。 凌揽月毫不客气地朝他翻了个白眼，“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再说了你满身是伤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打的。” 愧疚什么的，面对陆观月这货，不存在的。 陆观月啧了一声，打量着凌揽月道：“你看起来心情不错。” “还行。”凌揽月矜持地道。 陆观月冷笑道：“你这是不担心自己的伤了?要是哪天一命呜唿了……” 凌揽月不以为然，道：“照你这么说，人固有一死，我不如现在就去找个地儿躺着?生死的事情，到时候再说。” 如果可以她当然希望自己长命百岁，她还有很多事情想做。 但前世今生的经歷，也让她想明白了许多。 执着于自己无法控制的事情，还不如珍惜眼前想要的和能得到的。 陆观月闻言，脸上也不由露出几分诧异。 他上下打量了凌揽月半晌，皱眉道：“你在我面前和在萧九重面前，看起来不太一样。” 在他面前倒是毫不遮掩，当着萧九重的面又拿乔。 这便是男女间的情情爱爱么?无聊! 凌揽月朝他翻了个白眼，道：“他是他，你是你，能一样么?” 陆观月摇摇头，“算了，反正这都是你们之间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凌揽月走到旁边坐下，贊同地道：“确实，所以现在还是关心一下跟你有关的事儿吧。你的伤…是雍王让人打的?” 陆观月眼神一变，盯着凌揽月没有说话。 凌揽月嘆气道：“你总嘲讽我看不开，毒手医仙也没见得比我看得开啊。” 陆观月冷哼一声，凌揽月托腮打量着他道：“你觉得我是为了情爱，你是为了骨肉亲情，所以你比我更高尚么?” “感情都是一样的，我执着是因为值得，不是因为这是男女之情。同样我放弃也是因为不值得，与亲情还是爱情，并不相干。” 陆观月知道她说的是顾文华。 他有时候也是有些羡慕凌揽月的，她能够毫不犹豫地斩断自己和顾文华之间的关系。 但她除了顾文华还有凌家，他又有什么呢? 捨弃了那些人，他在这世上才是真正的孑然一身。 凌揽月没有去提醒他，他曾经拥有过，却被他随手抛弃的那些人。 如果陆观月只是个被师父捡回去的普通孩子，他这辈子或许会过得很幸福，也许数十年后他就是另一个医圣。 但他不是，人们总是对自己得到的毫不在意，对自己不曾得到的东西苦苦追寻。 “萧九重确实很看重你，竟然连这样的秘密都告诉你了。”陆观月沉声道。 凌揽月道：“有些事情如果没有露出痕迹，那便是秘密。但只要稍微显露出一些蛛丝马迹，很快便不会是秘密了。雍王殿下他，我也没想到……” 即便是现在，凌揽月其实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那个最符合世人对王孙贵胄的印象的雍王，私底下怎么会是个野心勃勃的阴谋家? 陆观月嗤笑一声道：“皇室能有几个正常人?你不用在这里试探我，我不会告诉你任何关于他的事情的。” “……”都说陆观月喜怒无常行事无忌，但在某些地方似乎又意外地恪守原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2页 无论韩王和赵王府的人如何挣扎，八年前皖东水灾的案子依然如期开审了。 一般涉及皇室宗亲的案子都是在宗人府审判的，但这次的案子影响实在太大，最后选在了大理寺公开审判。 前来观看的不仅有皇室宗亲，还有朝中文武官员，甚至还有不少百姓在大理寺外面围着等结果。 就连萧九重，都亲自驾临了大理寺。 凌揽月是跟着萧九重一道出宫的，如今朝中权贵都隐约猜到陛下和凌大小姐关系不一般，萧九重也完全没有遮掩的意思，大摇大摆地便带着凌揽月来了。 对此凌揽月也没什么意见，她喜欢萧九重，萧九重也喜欢她。 男未婚，女未嫁，又不是偷情，干嘛要躲躲藏藏的? “恭迎陛下。” 大理寺后堂，雍王，安王，鲁王，齐王，韩王纷纷起身行礼。 韩王沉着脸，显然心情十分不好。 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凌闯和左右丞相。 看到跟在萧九重身边的凌揽月，众人皆是不动声色，仿佛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情般。 到是凌闯脸色有些难看，狠狠地瞪了萧九重一眼，又忍不住瞪了外甥女一眼。 凌揽月无辜地朝舅舅眨了下眼睛，凌闯气结。 若不是场合不对他一定要狠狠教训这丫头一番! “平身。”萧九重淡然道。 “谢陛下。” 萧九重走到主位上坐下，看向众人道：“都坐吧。” 众人再次谢过陛下，这才纷纷落座。 凌揽月很识趣地熘到凌闯身边坐下，凌闯仔细看了看，见她气色不错这才略微放心下来。 “怎么出来了?可有哪儿不舒服?”凌闯低声问道。 凌揽月轻笑道：“舅舅放心吧，出宫前师父特意给我看过才放我出来的。” 凌揽月瞥了一眼座上正跟鲁王说话的萧九重，无声地嘆了口气，抬手点了点她的眉心，“你啊。” “舅舅……” “等你好了再收拾你。”凌闯没好气地道。 “听说凌小姐病了，可大好了?”坐在旁边的齐王突然开口问道。 众人倒是没有怀疑凌揽月生病的事情有假，毕竟皇帝就算真和凌家姑娘情投意合了，也可以直接去凌家下聘提亲。 如今宫中后妃之位可都还空着呢，犯不着做这样对姑娘名声不利的事。 就算皇帝想做，凌闯这个亲舅舅也不是摆设。 凌揽月点头道：“多谢王爷关心，好多了。” “那就好。”齐王道：“凌小姐还年轻身体重要，可得好好保重自己。” “王爷说的是，揽月记住了。”凌揽月应道。 “阿月这是得了什么病?”坐在齐王上首的雍王似乎听到他们的对话，突然越过齐王开口道。 凌揽月侧首对上他的目光，雍王的眼神依然如往常一般平和。 若不是有萧九重确认了，凌揽月几乎要怀疑会不会是自己小人之心胡乱猜测了。 “多谢王爷过问，不过是些旧疾，发病得急看着兇险，倒也没什么大碍。” “原来如此。”雍王点头道：“没事就好，若是有什么需要……” 雍王话还没说完，对面一直沉默不语的韩王突然道：“开始了!” 第339章 赐死! 外面的大堂里已经坐满了人，大堂之上坐着三个人，分别是都察院右都御史，刑部尚书，大理寺卿。 堂下坐着十来位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和勛贵。 还有些品级更低的，没捞着座位也挤在后面站着旁听。 这是大靖最高规格的审判。 而更让堂上三位坐立不安的是，就在他们身后的内堂里还坐着一群人。 刑部尚书轻咳了一声，看向坐在自己左手边的右都御史。 这案子是你都察院办的，你来吧? 右都御史朝他笑了笑，做了个“大人你请”的手势。 刑部尚书在心里嘆了口气，和右手边的大理寺卿交换了个眼神，方才拿起桌上的惊堂木重重拍下。 一声惊响之后，刑部尚书沉声道：“带犯人!” 片刻后，大理寺的官差押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原本就人满为患的大堂，瞬间变得更加拥挤了。 蒋铭顾文华等人被人压了进来，大大小小足有十来个人。 旁听的人们看到这些人，心中也有些复杂。 不久前他们还同朝为官，如今有人依然紫袍玉带，有人却成了阶下囚。 萧炽是最后被押进来的，跟那些曾经的官员比起来，他还维持着身为皇室亲王的尊贵和体面。 他身上的衣服干净整洁，就连头髮都纹丝不乱，背嵴也挺得笔直，丝毫没有其他人颓然沮丧的模样。 后堂里一片寂静。 韩王神色凝重，侧耳仔细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仿佛只要稍有不对的地方，他就要立刻冲出去为兄长主持公道。 其他人也都神色肃然认真地听着，皇室亲王捲入这么大的案子里，毕竟是这么多年来头一遭。 虽然是在先帝时候发生的，但对皇家声誉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萧九重端坐在主位上，双眸微垂仿佛是在闭目养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3页 吴祈年做为查办这桩旧案的负责人，亲自带着证据和一干证人上堂向三司官员陈述。 外面源源不断传来吴祈年的声音，当年的案子也一点一点完整地呈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鲁王和齐王剑眉微皱，安王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雍王嘆息着摇头。 唯独韩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几乎忍不住就要爆发了。 萧炽自然不会承认自己的罪行，但吴祈年呈现出来的证据却似乎表明了，萧炽就是幕后主使者。 蒋铭等人更是一口咬定就是萧炽，萧炽百口莫辩。 碰! 韩王终于忍不住一拍桌案站起身来，还不等他做什么，上方传来了萧九重淡淡的声音，“萧炯。” 韩王脸色一变，勐然回头看向萧九重，咬牙道：“我五哥是冤枉的!” “坐下。”萧九重冷声道。 韩王冷笑一声，转身就要往外走。 “朕让你坐下。”萧九重声音一沉，一股无形的劲力铺天盖地地朝着韩王压了过去。 韩王闷哼了一声，身体晃了晃，后退一步扶住椅子扶手才勉强站定。 只听萧九重轻哼一声，他心头却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砸了一下，再也承受不住坐回了椅子里。 韩王惊恐地看向萧九重，唇边溢出了一抹淡淡的血迹。 他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但面对着萧九重却跟手无缚鸡之力没有什么差别了。 这个他从来没有放在眼里的九弟，竟然如此可怕! 后堂寂静无声，只有外面的声音还在源源不断地传入耳中。 这场审判一直持续到了下午，无论是内堂还是外堂的人都有些筋疲力尽之感。 萧炽终究还是无力回天，只能颓然地住了口气。 刑部尚书亲自宣判，蒋铭和薛郜两人，满门抄斩。 包括顾文华在内的七人，秋后问斩，全家流放。 还有十人，流放充军。 萧炽身为皇室亲王，赐死。赵王贬为庶人，宗室除名，抄家。 朝廷将会择日昭告天下，为当年喊冤而死的官员平反正名。 听到这些判决，大堂上一片譁然。 有哭求饶命的，有悔不当初的，还有不甘怒吼喊冤的。 旁听官员们也不平静，一日之间近二十户人家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其中要牵扯到多少姻亲故旧? 还有一位亲王。 但对这个结果，外面的普通百姓显然很满意。 消息传出去才不过片刻，外面就传来了震天的叫好声。 后堂里，韩王双手紧紧抓着扶手，脸上的神色扭曲狰狞。 “诸位有什么话说?”萧九重缓缓睁开眼睛，平静地扫过众人问道。 韩王咬牙道：“我五哥是冤枉的!请陛下明察!” “是不是冤枉的，朕说了不算。”萧九重道。 鲁王站起身来，朝着萧九重拱手一拜，迟疑了一下才道：“陛下，五弟纵然罪大恶极，但终归是皇室血脉。不知能否开恩，饶他一命?” 韩王并没有因此高兴，他认定了兄长是无辜的，鲁王这么说等于是将罪名给钉死了。 但他也不敢反驳，只是紧紧地盯着萧九重。 萧九重微微蹙眉，“六皇叔，你怎么看?” 雍王嘆了口气道：“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按说老臣不该求情。但皇兄膝下的皇子，如今也只有……老五确实罪无可赦，但还求陛下看在他也是先皇血脉的份上，饶他一命吧。” “求陛下开恩。”齐王和安王也起身道。 “两位丞相，大将军，你们怎么说?” 被点到名的两人对视了一眼，还是公孙大人开口道：“陛下可否赦免蒋铭和薛郜二人?” 气氛再次凝重起来，一辈子善于言语的老丞相这次却直接将话给说死了。 如果不能赦免蒋铭和薛郜，身为主谋的萧炽又凭什么被赦免? 只是萧炽被赐死，本身已经是看在皇室血脉的份上给予了宽宥了。 否则萧炽至少也该更蒋铭和薛郜一样，满门抄斩。 若是传了出去，如何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 “臣附议。”冯诩低头道。 凌闯也开口道：“臣也附议。” 宗室想要赦免萧炽，朝堂官员倾向于严惩不贷。 萧九重道：“既然如此，明日早朝再议。” “是，陛下。” 韩王看着萧九重冷笑了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如果萧九重想要赦免，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早朝再议?推脱之词罢了! 第340章 你还年轻，萧九重也年轻? 韩王如此无礼的做派，让内堂的众人脸上都有些尴尬。 鲁王犹豫着要不要替韩王说两句好话，倒不是他有多少兄弟之情，只是因为他是目前他们这一辈最年长的了。 身为长兄，有些事情必须他出头。 但看萧九重神色淡然，似乎并不在意的模样，鲁王在心里嘆了口气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罢了，此时若是刻意提起，陛下指不定更恼老八了。 “臣等叩见陛下。” 刚刚在外面主持审判的三司官员走了进来，恭敬的行礼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4页 萧九重挥手道：“平身，此案可还有疑虑之处?” 刑部尚书上前道：“启禀陛下，吴大人呈上所有证据确凿详实，蒋铭等罪人也都交代确系赵王指使，来往书信皆在，并无疏漏之处。” 萧九重道：“但韩王一口咬定，萧炽是无辜的。方才在堂上，萧炽似乎也并未认罪。” 即便最后无话可说，萧炽也确实没有亲口认罪。 三司官员不由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萧炽确实没有亲口认罪，但死到临头还嘴硬的罪犯他们也见过不少。 反正判了萧炽死罪，他们是丝毫不心虚的。 今天审判的只是皖东水灾的案子，萧炽身上可不只这一个案子。 只凭剩下的那些，想要赐死萧炽也不算严苛。 当然，这些藩王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毛病，也不独赵王一人。 但…… 如果陛下不想杀萧炽…… 那他们今天这审判可就有些麻烦了。 三司官员心中都有些郁闷：陛下您不想杀人您早说啊，之前落到你手里的倒霉鬼有几个落得善终的?前年连负责审判的上任大理寺卿都因为判决太轻吃了挂落。 当着陛下和这么多文武官员的面，他们哪里还敢徇私? 萧九重哪里会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轻哼了一声淡然道：“朕不会包庇萧炽，但既然韩王不服，他自己也不肯认罪，那便给韩王一些时间。他若能找到推翻之前判决的证据，自然是最好。枉杀无辜，并不会让樊大人和因此而死的皖东百姓在天之灵安息。” 三司官员都松了口气，这自然没问题。 原本判决之后也不是立刻执行的，也确实有找到新证据推翻前案的先例。 只要别让他们硬改结果就行了，他们会被洛都百姓的口水唾死的。 “此案目前算是了结了，明日早朝商议如何善后处理八年前的冤案。”萧九重看向众人道：“各位也想想，朕明早要听各位的看法。” “是，陛下。”众人齐声应道。 公孙老大人上前拱手道：“陛下，此案震动天下，当年樊若蠡大人一家实在是旷古奇冤，只是平反恐怕不够。” 樊家几乎都算是灭门了，再平反又有什么用处? 说得难听一些，恐怕连个扫墓烧纸的人都没有。 “朕知道，右相放心。”萧九重沉声道。 公孙丞相此时提这事自然是一片好意，意在提醒他这桩冤枉被昭告天下将会带来的影响。 如果处理不好，无论对大靖还是对皇室，都绝不是什么好事。 从大理寺出来，众人都飞快地告退，只留下了萧九重凌闯和凌揽月在最后。 凌闯拉着凌揽月也要告退，萧九重淡淡提醒道：“阿月的病情还不稳定，还是先住在宫里比较好。” 凌闯道：“阿月已经好些天未曾归家，难道一时半刻都待不得?那陛下还带她出宫作甚?” 萧九重挑眉不语，凌大将军今天的火气似乎有点大。 凌揽月连忙挽住舅舅的手臂，道：“舅舅说得对，我跟舅舅回家去，正好我回去还有些事情呢。” 凌闯这才满意，朝萧九重略有几分得意地扬了扬眉。 萧九重无奈地嘆息。 “罢了，朕先回去。晚些时候再派人来接你。” 他跟凌闯算是从小就相识的至交，又是一起在战场上同生共死过的同袍兄弟，还算是半个师兄弟，交情自然不一般。 更何况，凌闯还是阿月的亲舅舅。 娘舅大如天，惹不起。 凌闯道：“不用劳烦陛下，我会送阿月回去的。” 萧九重点点头，朝凌揽月笑了笑，挥袖走人了。 凌揽月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有些想笑，却被人捏着下巴将脸扭了回来。 “舅舅?” 凌闯没好气地道：“人都走了，看什么?上车!” “哦。” 马车缓缓朝着凌府的方向而去，马车里凌闯定定地盯着凌揽月道：“你还是要和他搅和在一起?” 凌揽月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舅舅，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说什么叫搅和?我们又没分手，他也没有娶妻，当年你明明都答应了啊。” 凌闯冷哼一声道：“我当年若是知道他会登基当皇帝，你就算哭死我也不会答应的。” “我才没有哭。”凌揽月反驳道。 凌闯嘆了口气道：“我当年想着，北地贫瘠不及洛都人杰地灵。萧九重虽然年纪大一些，但人品能力当世难寻，你若是做了燕王妃既能留在北地，父亲母亲和姐姐也能放心满意。但是你要知道，他如今是皇帝，很多事情就不一样了。” 凌揽月靠着凌闯的肩头，笑道：“我知道，舅舅捨不得我。” 当年舅舅知道她喜欢萧九重，就跟萧九重打了一架。 说起来萧九重还挺冤枉的，毕竟当时真的是她单恋而已。 后来两人定情了，萧九重又被舅舅打了一顿。 “舅舅你放心，如果我身体好了，我就跟你回边城。”如果她要死了，那就死在洛都吧。 反正她现在这情况，舅舅也不会让她回北地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5页 凌闯皱眉道：“胡说什么，你当然会好。” “等等。”凌闯突然反应过来，道：“我看你也不像是想跟他分开的样子，那你跟我回边城做什么?” 凌揽月理直气壮地道：“我还年轻啊，当然是陪舅舅一起守边城。等边境太平无事，舅舅也有人照顾了，再考虑其他啊。” 凌闯无语，忍不住伸手戳了她一指头。 太平无事，做什么美梦? “你还年轻，萧九重也年轻?” 年近三十的皇帝还是个孤家寡人，原本可以说在北地无人操办，先皇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也忘了。 后来是为了给先皇守孝，以后还要怎么说? 凌闯深深觉得自家这个丫头还是需要教训。 她以为全天下都围着她转，想怎么样怎么样? “我倒不是一定要阻拦你，你若当真认定了他，就好好在洛都待着，想想你以后要怎么做。”凌闯语重心长地道：“你若想跟我回边城，就跟他断了，别耽误人家。那些文人的笔和嘴，你承担不起。” “至于我，用不着你操心。”凌闯没好气地道。 他才是长辈，哪里轮得着她一个小丫头操心? 第341章 樊时星已经死了 凌揽月道：“才不要，外祖母还在的时候就天天操心你。念叨着明明她和外祖父都长得丰神俊秀，年轻时候爱慕者如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石头?” “你不知道，当年外祖父和外祖母私底下都怀疑你是不是喜欢……咳咳。” “喜欢什么?”凌闯斜睨了她一眼问道。 凌揽月轻咳了两声道：“怀疑你是不是喜欢男的。” 凌闯毫不客气地往她头上敲了一记，“胆子不小，编排起我来了。” 凌揽月摸摸自己的脑袋，靠着他的肩膀笑道：“舅舅，这些事儿我心里有数，你就别操心了。若是能像外祖母和外祖父那样，一生和喜欢的人相知相守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但若是不能，其实也没什么的。我喜欢他，也知道他也喜欢我，就够了。” 凌闯一怔，看着她郑重的神色轻嘆了口气。 他不贊同阿月和萧九重在一起，最大的原因便是担心将来阿月会后悔。 王妃和皇后是不一样的。 阿月从小在凌家长大，是看着父亲和母亲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相守的。 这样的姑娘，真的能接受皇帝的三宫六院么? 如果阿月只是燕王妃，就算被人言语嘲讽，只要他们自己不在意，谁也不会真的死磕着要求一个藩王做什么。 朝廷对藩王最大的期望，大约就是不要起兵叛乱，不要在封地为非作歹了。 但一旦成了皇后，全天下的目光都会落到她身上。 那时候阿月将要面对的压力，将会是燕王妃的千倍万倍! 燕王纳不纳妾，是私事。 皇帝纳不纳妃，是公事。 王爷若是不纳妾，最多被人嘲讽怕老婆。 皇帝若是不纳妃，皇后只怕就要变成妖后了。 年少时一腔热血，觉得自己什么都能接受。但再深厚的感情，也有平淡的一天。 到时候阿月会不会后悔? 凌闯从未考虑过，自家姑娘不是皇后这一点。 若萧九重连娶阿月为妻都做不到，那就什么都不必谈了。 凌闯伸手揉揉她的髮丝，正色道：“你若真的认定了他，舅舅不会阻拦你。边城有舅舅在，你用不着操心。舅舅只是希望你考虑清楚，将来不要后悔。” 凌揽月连连点头，“嗯嗯，阿月知道，舅舅放心吧。” 回到凌家，被留在家里的青羽绿萼凌蕊等人立刻迎了上来，围着凌揽月好一通嘘寒问暖。 小姐在宫里突然病重，她们自然都急得不行。但凌家也不好将丫头都送进宫去，最后只选了红绫和翠翘进宫照顾。 这会儿看到凌揽月平安回来，众人才松了口气。 凌揽月安抚完了众人，一抬头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樊洛。 樊洛与她的视线相对也是一愣，连忙低下头转身就要走，却被凌揽月叫住了。 “凌小姐。”樊洛拱手淡淡地道。 凌揽月看了看他，发现樊洛的神色看起来比之前舒展了许多。 虽然眉宇间依然有几分郁色。 凌揽月示意他坐下说话，“樊公子今天可出门了?” 樊洛微抿了下唇，没有答话。 凌揽月轻嘆了口气，道：“已经发生过的事…即便是陛下也无力回天。樊公子若有什么要求，可告诉我，我替你转告陛下。” 樊洛道：“多谢凌小姐，并无。” 凌揽月道：“陛下跟我说，明日他会代先皇颁布罪己诏书，为樊大人平反。” 樊洛闻言不由一震，忍不住抬头看向凌揽月。 当皇帝的谁也不愿意公开向全天下承认自己做错了事，自己颁布罪己诏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替先皇颁布? 虽然看起来仿佛不是皇帝本人的过错，但在许多文人士大夫眼中，却会天然地多一个罪名。 不孝。 凌揽月道：“陛下这样做，不仅仅是因为樊大人，更是因为当年皖东惨死的百姓。若先皇还在世，想必也会这么做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6页 樊洛垂眸不语，即便是他对先皇的感觉很矛盾。 一方面他承认先皇是个英明也爱民的皇帝。但另一方面因为当年的事情，他又时时刻刻觉得先皇是个昏聩无能的昏君。 若不是昏君，怎么那么容易便被人蒙蔽了? 先皇若是更英明睿智一些，便不会被蒙蔽，父亲也能死得其所，樊家也不会家破人亡。 凌揽月看着他，继续道：“另外，陛下要追封樊大人侯爵，你是樊大人唯一在世的子嗣，按规矩……” 按规矩爵位应该由樊洛来继承，樊洛之前做的事情，朝廷可以不追究。但樊洛前面八年的经歷，有心之人却不难查到。 到时候…… “陛下让我问你，你可愿意?” 凌揽月道：“你若是不愿意还有另一个选择，陛下可以让你改名换姓，你以后无论想要从文从武都可以。樊大人的爵位，会以另一种形式给你。” 樊洛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垂眸道：“凌小姐认为，我还能从文从武，入朝为官?” “为何不能?”凌揽月道：“不然陛下让我来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樊洛沉默了良久，凌揽月也不着急只是安静地坐在旁边等着。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时候，樊洛才终于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道：“樊时星已经死了。” 凌揽月迟疑了一下，“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不用着急。” 樊洛摇头，看向凌揽月的目光坚定肃然。 “不，还请凌小姐转告陛下，若是可以…请陛下从樊家远亲中择一子，继承樊家香火吧。”樊洛道。 “那你呢?”凌揽月蹙眉道，如果过继的子嗣继承了樊家香火，那樊洛就什么都没有了。 樊时星死了，樊洛自然就不是樊家人了。 樊洛道：“我想跟凌大将军去边城。” 凌揽月点了点头，道：“我会替你转告陛下，不过我会请陛下五年后再为樊大人选择嗣子，你还有时间考虑。” “多谢凌小姐。”樊洛垂眸道。 第342章 韩王vs萧焕 说完了正事，无论凌揽月还是樊洛，眉宇间都松缓了几分。 樊洛看了看凌揽月，迟疑了一下才问道：“凌小姐……” 凌揽月微微侧首看向他，“樊公子还有什么要问的?” 樊洛垂眸沉吟片刻才道：“赵王真的是那幕后主使者么?” 凌揽月秀眉微挑，有些诧异地道：“樊公子怎么会这么问?” 樊洛望着她没有说话。 上次凌揽月分明在暗示他，当年皖东的事情跟他背后的人有关。 但赵王、并不是当初救了他的人。 樊洛想到这里也是一怔，他竟然已经在相信凌揽月的话了么? 樊洛突然有些不安，但这件事对他十分重要，他不得不谨慎。 今天他确实出门了，还去了大理寺。 虽然没能进门，却也听全了从大理寺里面传来的审判过程。 赵王并没有认罪。 樊洛当时心中恨意丛生，觉得赵王是死到临头还嘴硬。 此时突然在凌揽月面前问出口他才恍悟，原来他是在担心和害怕真相或许是自己更加不愿意接受的么? 凌揽月思索了片刻，才缓缓道：“无论是不是，樊公子尽管放心，陛下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让真正的恶人，逃出生天的。” 樊洛心中一沉。 凌揽月轻嘆了口气，道：“樊公子，世事无常难以两全，有时候…若实在无法下定决心，不妨先袖手旁观。没有人会怪你的。” “你们已经知道是谁了。”樊洛道。 凌揽月但笑不语。 直到樊洛离去，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了。 “你这样跟他说，就不怕他泄露消息?”凌闯从旁边的墙头一跃而下，沉声道。 凌揽月嫣然一笑，伸手从桌上拿了个杯子为他倒了茶，淡淡道：“这也算不得什么秘密，至于他会怎么选择，是他的事。” 凌闯微微眯眼，道：“也对，陛下之前在大理寺说那一通话，不就是表明了告诉所有人，他对审判结果还有疑虑么?那些人现在应该恨不得将这件事按死在萧炽身上。” 凌揽月抬手按了按眉心，道：“这洛都的事情可真麻烦，难为陛下能忍得住。” 凌闯喝了口茶道：“忍不住也得忍，你以为当年先皇没有用过雷霆手段?斩草不除根，只会让那些阴沟里的东西藏得更深，然后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蹿出来咬你一口。倒是你……” 凌闯打量着外甥女道：“还没有嫁人呢，你倒是挺会替萧九重操心的。” 凌揽月不由一笑，“舅舅，樊洛我既然带回来了，总不可能让他一辈子住在凌家无所事事，早晚要安置的。” “多管闲事。”凌闯口中道，脸上却并没有责怪的意思，“那小子在兵法上倒是有几分天赋，他想去北地也可。只要不乱来，不怕死，过几年也能自己攒些军功。陛下想要给他的爵位，也能接得住。” 凌揽月嘆息道：“看他如何抉择吧，我觉得他虽然经歷了这么多磨难，倒也不失君子气节，将来或许也能成为龙朔军的一员大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7页 “希望你看人的眼光够准。”凌闯不置可否。 洛都另一边的韩王府，韩王怒气沖沖地府中，挥退了迎上来的王妃，踏入书房碰的一声将大门关上了。 书房里一片幽暗，韩王此时的脸色比书房的光线更沉。 “韩王殿下。”低沉的声音突兀地在书房里响起，韩王吓了一跳，反手抓住了身后的门。 “何方宵小?!”韩王警惕地道。 幽暗处站着一个人影，对方低笑了一声道：“王爷不必紧张，在下并无恶意。” 韩王冷笑了一声并不答话，显然不相信他的话。 那人轻嘆了一声，伸手推开了旁边的窗户。 书房里瞬间变得敞亮了许多，韩王也看清了那人的真面目。 那人穿着一身看似并不起眼的长衫，但身为皇室亲王他却能一眼看出那长衫的料子非同一般。 那人脸上还带着一个面具，面具下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韩王轻哼一声道：“既然没有恶意，何必遮遮掩掩?” “抱歉，面目损伤不堪入目，只怕惊扰到韩王殿下。在下宣崇。” 萧焕伸手将面具摘了下来，在韩王露出惊愕之色的时候又重新带了回去。 韩王定了定神，沉声道：“这位宣先生不请自来，不知为了什么?” 萧焕道：“自然是为王爷排忧解难而来。” 韩王冷笑道：“本王有什么忧，又有什么难?” 萧焕道：“赵王殿下的命，以及韩王殿下的爵位与将来。” “放肆。”韩王冷声道。 萧焕浑不在意，径直走了过来，在书房里坐了下来。 韩王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走进书房里，在书案后面坐下。 “说说看。”韩王冷笑道，脸上写满了“本王倒要看看你能胡说八道些什么”。 萧焕道：“今日大理寺的事情，宣某也都听说了。皇帝陛下明知道赵王受冤，却急匆匆让三司定案，王爷可知道是为何?” 韩王不耐烦地道：“别废话!” “削藩，这二字王爷可熟悉?”萧焕道。 韩王眼神一缩，如针尖般锋利地射向萧焕。 萧焕却毫不在意，悠然道：“咱们这位陛下，可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大靖功勋最卓着的镇边亲王。别看他这两年似乎没什么作为，才登基不到三年，他换了多少朝堂官员?这两年韩王殿下也损失不小吧?” 韩王脸色微沉，嘲讽道：“功勋卓着?不过是仗着凌家罢了?以本王之见，我那九弟只怕早就跟凌家定下了盟约，如今坐稳了皇位自然到了该回报凌家的时候了。倒是好心机!” 萧焕摇摇头，有些遗憾地看着眼前的韩王。 其实他也不是没怀疑过萧九重和凌家暗地里结盟的可能，但这些日子仔细查看过所有关于萧九重和那凌家姑娘的消息后，他不得不承认他那九弟对凌家姑娘竟然是真心的。 真是好笑。 “且不管是真能耐还是心机，宫里那位的打算韩王殿下真的看出来么?” 萧焕道：“先帝在位时便有削藩之意，因此当时的几位皇子除了陛下，都很晚才真正就藩，正是因为先帝心中犹豫不决。各位王爷是先帝的亲子，先帝多少会顾念几分，但是王爷跟当今陛下……” 韩王脸色有些难看，他冷冷地盯着宣崇道：“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本王也有一个问题要请教。” “王爷请。” 韩王沉声道：“你是谁?” 第343章 死人就该永远安静地死下去! 书房里一片寂静。 韩王打量着萧焕，冷笑道：“一个来歷不明的宵小，也敢游说本王!你说本王若是现在将你交给萧九重，他会如何处置你?” 萧焕沉默不语。 “你以为本王不敢么?”韩王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去。 萧焕看着他，突然轻轻嘆息了一声：“八弟。” 韩王身形突然一顿，他勐地扭头看向宣崇，眼底的眸光惊疑不定。 这个声音韩王并不陌生，即便已经过了很多年。 “你……” 萧焕抬头看着他，道：“八弟，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韩王勐的后退了两步，眼底已经不是惊疑而是惊骇了。 “你、你是……” 萧焕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是我。” “这不可能!”韩王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竟敢、竟敢冒充……” 萧焕摇头道：“冒充一个死了许多年的人，有何意义?这个，八弟可还记得?” 韩王定定地看着萧焕手里的东西，那是一枚小小的还有些粗糙的印，看上去已经很有些年头了。 他自然认得，因为这印正是出自他的手。 虽然当年母妃和皇后不对盘，但他们兄弟的关系也不是一直都恶劣的。 太子是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人，对所有弟弟都很不错。 比起只比自己年长五岁，同样是猫嫌狗憎的五哥，还不满十岁的韩王更想要一个像太子一样的哥哥。 他对萧九重百般看不上眼，其中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嫉妒萧九重是太子的嫡亲弟弟，太子对他比对他们更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8页 后来萧九重早早被父皇赶到封地去，他还偷偷高兴了一段时间呢。 这个小印，便是他八岁那年送给太子的生辰贺礼。 不知过了多久，韩王终于回过神来。 他看向坐在一边的萧焕眼神复杂，“你……” 已经年过而立的韩王早就不是曾经的小孩子了，曾经那声大哥是无论如何也叫不出来的。 萧焕苦笑道：“八弟想问，我为何假死?为何要与九弟作对?” 韩王沉默。 萧焕道：“八弟可想过，父皇为何会将皇位传给九弟?” 他自然想过，但想了三年也没有想通。 “如果我说，父皇从很早以前就想要传位给九弟呢?” “这不可能!”韩王咬牙道。 萧九重从小在宫中就不起眼，身体又不好，被太医断言活不过及冠。 就连父皇都眼不见心不烦，早早地将他丢到了北地。 当时不少人都认为，萧九重那破败的身体，被丢到北方早晚会死。 萧焕摇头道：“父皇确实将九弟送到了北地，但八弟莫要忘了…药阁在北地，凌家也在北地，九弟也并没有死。” 韩王的表情明显是被噎住了，他睁大了眼睛瞪着萧焕。 萧焕苦笑道：“我出生的时候，父皇才十八岁。我三十岁的时候，父皇也还未到天命之年。若你是父皇，你希望有这样一个太子么?更何况，父皇有心削藩，素来与我政见不合。比起我，自然九弟才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 韩王心思飞转，萧焕的话他自然不会全信。 “太子薨逝的时候，老九才十五岁吧?”萧九重的战功，是十六岁以后才有的。 一个十四五岁的病秧子，能看出什么合不合适? 萧焕摇头道：“八弟觉得，是我自己好好的太子不当，假死隐姓埋名十几年么?” “那是为什么?”韩王扬眉问道。 他确实有些好奇，当年太子突然暴毙是怎么回事。 因为皇后差点被废，他们都猜测其中必有内情，但又因为父皇对太子身后事并没有任何处置，他们又无法确定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焕道：“因为我触怒了父皇，父皇已经准备要废太子了。” “为何?” 萧焕苦笑道：“父皇说我勾结藩王，意图谋逆上位。八弟应当知道，我连洛都都未曾出过，能勾结哪个藩王?更何况我是太子，地位稳固，为何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去谋逆?” “但父皇不肯听我解释，我当时若是不死，死的恐怕就是我们全家了。”萧焕道。 “难不成这事儿跟萧九重有关?” 萧焕道：“我不知道有没有关系，这些年我只查到跟凌家有关。父皇是在收到已故凌老将军的一封信之后，突然改变了对我的态度的。” 凌家诬告太子，让原本被放逐的萧九重以重情重义的仁孝形象进入了先皇的视线中。 当年萧九重为了太后在殿前跪了三天三夜的事情，韩王还是印象深刻的。 当然在他心中，那是假仁假义虚伪作态。 然后凌家竭尽全力培养萧九重，让他成为威名赫赫的镇边亲王。 先皇将皇位传给萧九重，未必没有考虑到凌家支持的原因。 再到现在，萧九重坐稳了皇位，娶凌家唯一的外甥女为皇后。 若萧九重的身体其实早就好了，生下真正的皇子自然是早晚的事，到时候下一任皇帝便流着凌家的血脉了。 如此，凌家只要不作死，还能繁荣几代。 韩王不由抽了口凉气。 真是好算计! “你想要夺回皇位?”韩王看向萧焕道：“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皇位可是父皇亲自传给萧九重的。” 萧焕摇头道：“我早已经对那个位子死心了，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回来。但……他不该对阿绍动手，阿绍是他的亲侄儿，是我唯一的血脉。” 韩王有些诧异，他在外面这么多年竟然都没有别的孩子么? 这个问题当然不好问。 “那你想要如何?”韩王道。 萧焕道：“我想救出阿绍，八弟想来也不希望五弟出事?” “你有办法?”韩王道。 萧焕道：“办法自然是有的，只看八弟怕不怕了。” 韩王沉默了良久，方才咬牙道：“就如你所说，如果五哥出事了，韩王府的末路恐怕也不远了。与其等死，还不如放手一搏!” “五弟和八弟的感情，真是让人羡慕。”萧焕贊道。 韩王冷哼了一声道：“还是先说说，你到底打算怎么做吧。” 半个时辰后，萧焕如来的时候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韩王府。 书房里，韩王独自一人坐在书案后面，盯着桌上摊开的卷宗沉默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他拿起卷宗凑到桌上的烛台前，火舌从卷宗的一角腾起。 韩王提着那捲宗走到房间一角摆放的铜盆前，将之丢了进去。 眼看着那写满了字迹的卷宗化作灰烬，韩王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书房里响起一声冷笑。 “萧焕?死人就该永远安静地死下去!竟然还妄想诈尸?可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9页 第344章 萧炽自缢! 凌揽月刚走出凌府，就看到街边停着一辆有些眼熟的马车。 凌闯轻哼了一声，“看来用不着我送你了?” 凌揽月飞快地眨了眨眼睛，小声道：“舅舅……正好也不用您多辛苦一趟啊。” 她已经知道这是谁的马车了。 马车的窗帘被一只修长的手揭开，露出了萧九重俊美的容颜。 “阿月，该回去了。” 凌闯忍不住嘴角抽搐了几下，强忍着没跟他争论到底哪里才是阿月的家。 回这个字，萧九重用得是不是太顺口了? 凌揽月也有些惊讶，她没想到萧九重竟然会亲自来。 跟舅舅告别之后，凌揽月才上了马车。 马车里，萧九重手里还拿着一卷书，见她上来才伸手放到了跟前几案上。 “陛下怎么亲自来了?”凌揽月笑道。 萧九重道：“刚去了一趟宗人府，顺便来接阿月。” 凌揽月笑颜如花，眸光如星：“我知道陛下是特意来接我的。” 萧九重无奈，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知道还问?” 手指搭上了她手腕的脉搏，轻声问道：“下午可有什么不舒服的?” 凌揽月摇摇头道：“没有，我挺好的，师父给我的药也一直带着，陛下不用担心。” 萧九重在心中轻声嘆息，怎么能不担心? 若是可以他恨不得让她时时刻刻都在跟前看着才能放心。 “这段时间好好的，不要乱跑。等医圣想到办法……” “我知道，不会让陛下和舅舅担心的。”凌揽月道。 她自然知道舅舅和萧九重因为自己担了多少心，正是因为知道，她也更加处处小心地保护自己。 她不想死，也不想让他们难过。 萧九重低头凝视着她的有些苍白的容颜，指腹轻轻摩挲着脸颊，“别怕，不会有事的。” 凌揽月笑容浅浅地点头。 马车里，两人静静地依偎在一起。 窗外街市上喧嚣依旧，马车里却仿佛格外的静谧安宁，令人沉醉。 “陛下。”马车还没到宫门口，车窗外便有人策马疾驰而至。 “启禀陛下，勤明郡王世子传来消息，罪人萧炽…在狱中自缢身亡了!” 凌揽月这是第一次来宗人府。 萧浚早早地便在门口等着了，跟他一起的还有平时不怎么管事的安乐侯杜翼。 虽然平时不管事，但他毕竟还是主管宗人府的人之一，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自然也难辞其咎。 “恭迎陛下。”萧九重当下一步下了马车，扫了一眼萧浚二人沉声道：“平身。” 萧九重下了马车，又回身朝里面伸出手。 两人这才知道原来陛下不是一个人来的。 凌揽月扶着他的手下了马车，恭敬地道：“侯爷、世子安好。” 两人忙道不敢，避开了她的行礼。 凌揽月有些无语，她当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只是未免想得太远了些。 对此，安乐侯和勤明郡王世子都表示：想远一点不是坏事。 萧九重倒是对此视而不见，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萧浚道：“启禀陛下，陛下离开后，萧炽便独自一人在牢房里待着，并无任何异常。直到狱卒送去晚饭，才发现他已经……他解下了腰带，将自己勒死在了牢房的栅栏上。” 萧九重皱了皱眉，道：“进去看看。” “是。” 宗人府用来关人的只是极小的一角，萧九重并不想带凌揽月进去看萧炽的尸体，便让萧浚带着她在宗人府里转转，自己和安乐侯去看萧炽的遗体。 凌揽月也不反对，她大约知道是怎么回事，对萧炽的尸体并没有兴趣。 萧浚奉命带着凌揽月在宗人府后院漫步，一边走忍不住一边偷偷打量凌揽月。 “世子，有什么事可以直说。”凌揽月无奈道。 萧浚有些不好意思道：“也没什么，只是时常听阿舒提起凌小姐，有些好奇罢了。” 她可不觉得萧舒口中的自己足够让萧浚好奇，恐怕这位掌管着宗人府的宗室郡王世子有别的消息渠道，那才是他好奇的根源。 “说起来，还要多谢世子先前让阿舒进宫来看我呢。”凌揽月笑道。 萧浚笑眯眯地道：“这个么…凌小姐可用不着谢我。” “还是要谢的。”凌揽月道。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心知肚明。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萧浚皱了皱眉，连忙向凌揽月致歉要出去查看情况。 不等他往外走，就看到一个人从气势汹汹地从外面沖了进来。 他身边还有宗人府的官吏想要阻拦，却都被他毫不客气地或踹或打，根本不敢近前。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萧炽的同母弟弟，韩王萧炯。 萧浚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知道韩王是为何而来，但这不代表他就可以藐视宗人府。 “韩王殿下!” 萧浚快步上前，挡在了韩王跟前。 此时韩王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眼底更是燃烧着熊熊怒火，仿佛要将整个宗人府都化作灰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0页 他自然不会给萧浚面子，冷声道：“滚开!” 萧浚沉声道：“韩王殿下，这里是宗人府!请你自重!” 韩王冷笑一声，道：“宗人府?那又如何?萧浚，本王给你父王面子，不想对你动手。不想死，就给我滚远一点!” 萧浚冷声道：“听韩王殿下这意思，你是想造反?” 韩王一言不发，一拳便朝着萧浚打了过去。 萧浚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公子，脚下一转避开了韩王这一拳。 “还愣着做什么?将他拿下!”萧浚厉声道。 先前只敢跟在韩王身后或作势阻拦的宗人府官吏护卫这才仿佛清醒过来一般，纷纷朝韩王涌了过来。 韩王看着萧浚冷笑道：“倒是萧九重的好狗。” 萧浚神色肃然，“请王爷自重，宗人府重地任何人不得擅闯，拿下!” “本王看谁敢!”韩王厉声怒吼道。 萧浚不为所动，沉声道：“拿下!” 见周围的人围了过来，韩王也知道自己双拳难敌四手，突然放声怒吼道：“萧九重!萧九重!本王知道你在这里，你给本王出来!萧九重!” 众人大惊失色，韩王竟然当众直唿陛下的名讳，还是如此无礼! 他敢叫，他们不敢听啊。 “萧炯，你想做什么?” 韩王的怒吼声中，萧九重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显得平静悠远。 第345章 朕现在不想杀人，不是不会杀人 “萧九重!”韩王看着从远处皇漫步而来的萧九重，瞬间眼睛更红了。 他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垂在身侧的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萧浚担心他一时冲动犯上，连忙上前两步挡在了他面前。 萧九重走到跟前，扫了一眼四周的人，平静地道：“都退下。” 众人松了口气，忙躬身告退。 他们只是不起眼的小虾米，实在不敢捲入到这些天潢贵胄的纷争中去。 韩王冷笑道：“怎么?怕你的真面目传出去，让天下人唾骂?” 杜翼嘆了口气，低声劝道：“韩王殿下，好好说话，切勿冲动。” 杜翼性格温文无争，平时是不愿意管这些破事的。 但谁让现在是在宗人府呢? 再说了无论是韩王还是皇帝陛下，都是妻子的侄儿。他这个姑父虽然平时没什么存在感，但若一言不发回去也不好跟妻子交代。 韩王闻言眼眶更红了，咬牙道：“安乐侯说得轻松!我五哥冤死，又有谁替他做主?” “……”安乐侯心中暗道：你五哥也未见得就冤枉了。 这话自然不能当面说。 萧九重看着韩王道：“萧炽是自缢的。” 韩王冷笑道：“你觉得本王会信么?五哥根本没有认罪，何来的自缢?” “你信如何?不信又如何?”萧九重问道。 “萧九重!”韩王怒吼一声，用力撞开挡在自己跟前的萧浚，朝萧九重扑了过去。 站在萧九重身边的杜翼吓了一跳，韩王这是疯了么?! 还不等他动作，萧九重轻哼一声抬手挥袖。宽大的玄色衣袖瞬间带起一道劲风，卷着韩王撞向了旁边的大树。 韩王重重地撞在树上，然后跌落在地上，当场吐了口血。 “萧、九、重。”韩王咬牙道。 萧九重漠然道：“萧炽自缢身亡，你信与不信，都是这个结果。” “安乐侯，带他去看萧炽的尸体。”萧九重居高临下地盯着地上的韩王，冷声道：“萧炯，别做不该做的事。朕现在不想杀人，不是不会杀人。” 韩王恶狠狠地瞪着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紫，却到底没有再说出什么犯上的话来。 萧九重也不再看他，转身走向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的凌揽月。 “阿月，走吧，该回去了。” 凌揽月看了看正扶着树干挣扎着站起身来的韩王，点了点头轻声道了声好。 直到上了停在宗人府外面的马车，凌揽月才问道：“这样激怒韩王，不会出事吧?”韩王本就不是能忍耐的性子，萧九重这样故意激怒他，明显是想要搞事。 萧九重一只手握着她的手，正闭目养神，“无妨。” 凌揽月微微用力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却被他一把拉进了怀里。 萧九重低头，将额头靠着她的肩头，低声道：“阿月，别动，让朕靠一会儿。” 凌揽月怔住，她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淡淡的疲惫和厌倦。 挣脱的手不由停住了。 他从小亲缘淡薄，即便跟萧炽萧炯这些人并没有多少兄弟之情，应该也不希望走到生死相向的地步吧? 更不用说还有萧焕和太后…… 或许在他们的心中，都有各自那么做的理由。但人心毕竟是偏的，在凌揽月眼中，就是他们对不住萧九重。 “陛下不必难过，是他们不好，您没有对不起他们。”凌揽月柔声道。 萧九重并没有睁眼，却低笑了一声。 “朕没有难过。”他轻声道：“只是有些厌烦罢了。” “父皇在位近三十年…朕才刚登基不过三年就觉得，这些事情实在是烦人。让朕很想…将这些人、都杀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1页 最后三个字，萧九重说得极轻，仿佛呢喃。 凌揽月心中却莫名升起一股寒意。 她瞬间想到了一个人——裴恕。 从前她从未将裴恕和萧九重联想在一起，他们即便都杀过很多人，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萧九重杀人如麻，是在战场上。 战场之外，他很少对人动手。 萧九重身上也有杀气，却是凌揽月熟悉的，将士身经百战后留下的杀气。 裴恕却截然不同，他才是人们心目中对心狠手辣杀人如麻这两个词最精准的定义。 他身上的杀气包含着暴戾，杀欲，冷酷，狠毒等等阴暗面的东西的。 如此截然不同的两个人，莫说裴恕带着面具，就算露出一模一样的脸，恐怕都会有人怀疑这不是同一个人。 此时萧九重虽然平静，但给她的感觉却更像是传说中的裴恕。 跟上次仙乐阁见到的裴恕都不太一样。 萧九重自然感觉到了她瞬间的变化，却没有睁开眼睛，依然靠在她的肩头。 “阿月，别怕。”萧九重轻声道：“朕不会伤害你的。” 凌揽月心中一软，她伸手搂住了他。 “我知道，陛下从来没有伤害过我。”凌揽月低声道。 无论萧九重是什么样的人，他确实从未伤害过她。 她也并不是害怕，她只是在想无论前世今生，她对萧九重的了解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多。 “朕也不会随便杀人，方才是跟阿月开玩笑的。” 萧九重抬起头来，含笑看着她，身上的杀气已经消散无踪。 “大靖不能有一个杀人狂皇帝，凌闯也不会将外甥女嫁给一个杀人狂。” 凌揽月面上微红，“我没答应要……” “要什么?” 凌揽月轻哼了一声道：“什么都不要!陛下有空在这儿跟我闲扯，还不如想想明儿早朝要怎么办。” 大理寺才刚判决，萧炽就死了。 虽然可以说是自知有罪自杀，但并不是人人都会接受这个答案。 萧九重漫不经心地道：“人又不是朕杀的。” 凌揽月望着他，心中却有些沉沉的。 萧九重方才是在跟她开玩笑么?并不是。 她能感觉到他说那句话时的认真和杀意，后面那两句找补，倒更像是对自己的约束和告诫。 大靖不能有一个杀人狂皇帝，凌闯也不会将外甥女嫁给一个杀人狂。 如果他不是大靖的皇帝，也不想娶她呢? 他会做什么? 第346章 您管这叫交流意见? 两人回到宫中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启禀陛下，和太妃求见。”才刚进了宫门，就有侍卫上前禀告。 萧九重不悦地皱眉道：“不见，让她回去。” 侍卫有些为难道：“和太妃在钦安殿前跪了许久，不肯离开。” 虽然已经是太妃了，但毕竟还是先帝的妃子，还是两位亲王的母亲，宫中侍卫自然不敢随意冒犯。 凌揽月看出了对方的为难，轻声道：”我先回清宁宫了，陛下有事先去忙吧。” 和太妃是为什么跪在钦安殿，他们自然心知肚明。 这事儿也不能真就这么放着不管。 萧九重是皇帝，但和太妃还是他的庶母。用不着多尊敬，也不能太过轻谩让人诟病。 萧九重并不急着去见和太妃，依然将凌揽月送回了清宁宫才转身离去。 凌揽月踏入清宁宫，就看到医圣和陆观月正坐在院子里喝茶，旁边不远处还蹲着个正吃着零嘴儿的萧戎衣。 萧戎衣见凌揽月进来，立刻将手里的东西一丢，朝她飞奔而来。 “揽月姐姐，你怎么一个人出宫去了?也不叫我!”萧戎衣道。 凌揽月笑道：“有些事情要办，不是怕你无聊么?” “宫里才无聊。”萧戎衣不高兴地道。 凌揽月秀眉微挑，“你想到办法让蓉儿原谅你了么?” 萧戎衣一张脸瞬间皱成了苦瓜。 那个小矮……小郡主真是太难缠了! 不就是说了她一句小矮子么?都说了可以让她骂回来啊，她又不肯! 凌揽月笑吟吟地推开他，走向院子里那对师徒。 “月下品茶，两位可真有闲情逸緻。”凌揽月笑道。 陆观月凉凉地道：“比不上你，花前月下，很快活吧?” 今天事情一茬接一茬的，哪来的花前月下? 医圣含笑看着小徒弟，道：“看起来精神不错，今天可有哪儿不舒服?” 凌揽月在医圣身边坐了下来，摇头道：“没有，师父给我的药也没吃。” 医圣点头道：“那就好，那个药是用来救急的，能不吃就不要吃。以免……” “以免什么?”凌揽月问道。 医圣没好气地道：“吃多了，药效就不好了，对身体多少也有些影响。是药三分毒，你没听说过?” 凌揽月嫣然笑道：“我自然知道，师父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医圣轻嘆了口气道：“你这个伤啊，若要我说就算不跟我回药阁养着，也该找个山明水秀人少的地方。如今这洛都人事纷繁，对你没有好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2页 见凌揽月要说什么，医圣抬手阻止了她。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就是那么一说罢了。便是你愿意跟我走，现在我也走不了。” 凌揽月笑道：“师父还要给陛下治病嘛，有什么徒儿能帮得上忙的么?” “听观月说，你的毒术长进了不少。”医圣看着她道：“不知道医术又如何?” 凌揽月顿时心虚起来，比起医术她确实更关注毒术了一些。 说来也是冤孽，医圣对毒术兴趣并不大，他毕生的理想都是悬壶济世。 但他晚年的两个小弟子，玩毒一个比一个有天赋。 “师父，陛下的病……”凌揽月赶紧问道。 既是转移话题，也是真的关心。 医圣正色道：“放心吧，已经有头绪了，只等需要的药齐了，还要等陛下有时间。” “还差什么药?” 医圣摇头道：“不是差药材，有些药配制需要时间。你就别插手了，你现在不能碰那些东西。” 凌揽月这才放心下来，乖巧地点头道：“师父放心，我最听话了。陛下那里，治病的时间应该还是有的。” 医圣和陆观月对视了一眼，并没有告诉凌揽月萧九重需要的可不是一点点卧床修养的时间。 一个不小心是要命的，就算侥倖成功了，萧九重养伤的时间绝不会比三年前短。 所以，只能等萧九重将洛都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解决了，才能动手。 陆观月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上了贼船了。 他动手给萧九重治病，人要是死了，他就算不立刻被杀了，也要亡命天涯。 另外如果萧九重死了，他去哪儿找他兑现承诺? 月光下光线暗淡，凌揽月并没有看到医圣和陆观月略显凝重的神色。 她心情十分之好，既然师父都这么说了，那就说明萧九重的身体真的会好起来了。 今日早朝的气氛依然剑拔弩张。 萧炽自缢身亡的消息昨晚就在洛都权贵间传开了，昨晚只怕有大半的官员都没有睡着觉。 早朝一开始，韩王就火力全开地为自己的兄长喊冤。 虽然他拿不出任何证据，但奈何萧炽在这个时候自缢确实引人猜疑，自然也有不少人跟着附和。 更何况，他们听说萧炽是在陛下去宗人府过后才自缢的。 莫说是普通的官员，就连鲁王等藩王心中也有些忐忑起来。 陛下莫不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剷除异己吧? 前段时间刚刚被萧九重捏住了痛处的齐王脸色更是灰败起来，他儿子现在可还在陛下手里呢。 若是…… 他岂不是下一个赵王? 有为萧炽喊冤的，自然也有觉得萧炽死有余辜的。 韩王一直喊着五哥冤枉，但也没拿出一丝半点能证明萧炽冤枉的证据。 纵然萧炽是在陛下去过之后自缢的，那又如何? 萧炽本来就是要被赐死的，说不定他是与陛下交谈过后，自知罪责难逃，羞愧而死呢? 双方各持己见，激烈地辩驳起来。 整个早朝仿佛是民间集市一般喧闹。 萧九重高踞殿上，平静地注视着殿中吵得不可开交的臣子。 公孙丞相看了一眼殿上的人，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气。 陛下想做什么他知道，他虽然不贊同，却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老丞相。”站在一边的左相压低了声音道：“一直这么吵下去也不是办法，您看?” 自从萧绍被抓，萧九重虽然并没有牵连冯家，甚至连原本的王府众人都还好好地待着，但冯诩总感觉自己处境不妙，这些日子低调了许多。 公孙老大人摇头道：“朝会么，本就是朝臣们交流意见的时候，不着急。陛下宽宏开明让咱们畅所欲言，正是我等臣子的福分。” 冯诩看了一眼几步外吵得快要打起来的两拨人：您管这叫交流意见? 冯诩嘆了口气，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殿上的萧九重，却莫名地在心中打了个激灵。 陛下这是故意的?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347章 辞行? 早朝吵到最后，也没吵出个结果。 皇帝陛下的态度清楚明白：萧炽罪无可赦，这个时候自缢虽然有些疑点，但也不能说明什么。 想要为萧炽喊冤拿出证据来，不然就闭嘴。 韩王被气得脸色铁青，连带着看负责审讯和查案的三司官员的眼神也十分阴郁。 三司官员心中十分委屈。 他们秉公办案，萧炽也不是他们杀的，韩王把气撒到他们身上是什么意思? 有本事你冲着龙椅上那位去啊。 早朝结束后，众人退出了议政大殿。 大理寺卿走在吴祈年身边，低声道：“吴兄，最近小心一些。” “嗯?”吴祈年不解地道。 大理寺卿示意他看另一边，吴祈年侧首看过去，顿时吓得心中扑通扑通直跳。 韩王那是什么眼神?该不会想杀了他吧? 吴祈年看看左右，不着痕迹地朝另一边的凌闯移动了几步。 还是凌大将军看起来有安全感一些。 凌闯有些好笑地看着这一幕，摇摇头道：“吴大人多虑了，韩王殿下还是知道分寸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3页 是吗?看起来不像。 “吴大人。”一个殿前侍卫赶上来叫住了吴祈年。 周围众人也纷纷看了过来，侍卫道：“陛下召见。” 吴祈年松了口气，连忙跟着那侍卫走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知是谁低声道：“吴大人这是要高升了吧?” 不远处，韩王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洛都一处幽静的茶楼里，西荣六王子荣胤正独自一人坐在窗口喝着茶。 窗外的街道上是川流不息的人群，抬眼望去是仿佛一眼看不到尽头的皇城。 虽然西荣也是个国力强盛的大国，但论繁华富裕却是不及大靖的。 至少西荣的都城就远没有洛都繁华。 外面隐约传来宾客喧闹的声音，荣胤平静地听着他们的争执。 这几天洛都的事情太多，他们这些外来的使者倒是被人遗忘了一般。 或者应该说，他这个西荣六王子被人遗忘了。 毕竟他可听说了，便是在这百忙之中皇帝陛下还是召见过百戟国使者以及南岳王兄妹俩的。 比起因为有正事或自愿或被迫滞留洛都的两国使者，他这个西荣王子是自己主动留下来的，西荣使者两天前已经起程离开洛都了。 他想要和大靖宗室联姻的事情，大靖皇帝显然不感兴趣也不支持。 西荣现在没有跟大靖联姻的意思，就算有也不会是他这个六王子，因此使者也赶紧离开了。 对此荣胤也不在意，他并不担心使者会回去在父王面前告自己的状。 荣胤对萧九重很好奇。 他一边听着外面那些高谈阔论，一边思索着如果自己与萧九重易地而处会怎么做。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安王从外面走了进来。 “叔公。”荣胤回头看向安王，起身笑道：“这是刚下朝?” 安王道：“可不是?一个上午尽听人吵架了，还是你自在。” “叔公说笑了。”荣胤道：“我不过是个闲散的西荣王子，哪里比不得上叔公身份尊贵?” “身份尊贵?”安王嗤笑了一声，摇头道：“有什么用?不过是个摆设罢了。让你去安王府你也不肯，约我出来所为何事?” 荣胤道：“我看洛都最近恐怕不安稳，想要先行离开，因此想与您道个别。” 安王蹙眉道：“怎么?你又不想娶曲阳家那丫头了?” 荣胤苦笑道：“陛下没有为我赐婚的意思，大长公主也是断然不会允许的，我若再提只怕有些不识趣了。再说，叔公是知道我的……” “凌家那丫头你就更别想了，十之八九那便是大靖未来的皇后了。” 荣胤点头道：“叔公教训的是。” 安王思索了片刻，道：“你这是打算回西荣?” 荣胤摇头道：“不，我想在大靖游歷一番再回去，看一看母亲的故国，也不算白来一趟。” “如此也好。”安王道：“如今洛都近来确实不平静，若是卷进去反倒是麻烦。” 荣胤笑道：“我正是这个意思。” 安王道：“既然如此，那今儿就算是给你践行了。” “多谢叔公。”荣胤恭敬地道。 两人也不再谈朝堂上的事情，安王转而说起了洛都各地的名胜，倒是好一副融洽和谐的气氛。 安王并没有坐太久，不多时便有安王府的人来请他回去了。 直到安王的马车消失在街道的尽头，荣胤方才皱眉道：“你说，我这叔公…到底是怎么想的?” 厢房墙边的架子突然朝旁边移去，露出了后面一个小小的门洞。 戴着面具的萧焕从门洞里出来，显然这间厢房是与隔壁相连通的。 萧焕道：“六王子怎么看?” “不好说。”荣胤摸着下巴思索着，“若真的与世无争，怎么会主动与我交好?总不能真的是因为跟我母亲关系好吧?若说有想法，他似乎什么也没做。” 萧焕道：“他跟别的藩王不一样，一辈子没离开过洛都，就算有想法也很难实现。” “确实。”荣胤点头道：“你们大靖限制人的手段倒是层出不穷。” 大靖的勋爵和官职是完全分开的，一个不能就藩又在朝堂上没有官职的亲王，除了尊贵的身份和锦衣玉食其实什么都没有。 这对胸无大志的人来说倒是没什么，毕竟亲王总归是亲王，就算位极人臣的人轻易也不会去得罪。 但对于某些人来说，跟监狱也没什么差别了。 萧焕毫不客气地道：“西荣似乎也不遑多让。” “确实。”荣胤思索了片刻，才点头表示贊同。 当皇帝的，都会无所不用其极地限制对自己的权力有妨碍的人。 “所以，你真的打算现在就离开洛都?”萧焕问道。 荣胤摇头道：“自然不是，我若是现在离开岂不是错过了一场好戏，那可就太可惜了。” 萧焕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我希望你不只是来看戏的。” “自然。”荣胤道：“萧九重既然给不了我想要的，那我也只好对不起这个表哥了。宣兄，咱们相识多年，你…绝对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4页 萧焕道：“自然，不过六王子最好记住，我容不得出尔反尔的人。” 荣胤朗声大笑道：“一言为定!” 第348章 你拿什么找他算帐?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躁动了一整个白天的洛都终于重新恢復了宁静。 韩王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喝着闷酒。 知道王爷心情不好，不仅王府的下人管事，就连王妃和公子也不敢来打扰他。 韩王脸色阴郁地往嘴里灌着酒，旁边地上已经丢了好几个酒壶，空气中瀰漫着浓郁的酒香。 “你打算喝死自己么?”萧焕的声音在夜色中传来。 韩王已经半醉了，反应迟钝了许多。 他怔了半晌才缓缓转身，看向身影的来处。 “是你啊。”韩王淡淡道，说罢又转身喝酒去了，似乎对他的到来没有丝毫兴趣。 萧焕走到桌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萧炽死了，你就当自己也死了不成?” 韩王握着酒壶的手紧了下，很快又放开了。 他嗤笑一声，浑不在意地道：“难道不是么?我在你们眼里不一直都是这样没出息的么?以前有什么事情都是五哥帮忙，现在……” “五哥死了!”韩王红着眼睛道：“说不定哪天，我也死了呢。” 萧焕见他还要喝酒，一把抢过他跟前的酒杯，手一扬酒水泼到了他脸上。 “萧焕!” 韩王大怒，直唿萧焕的名字。 从来没有人敢对他如此无礼! 萧焕冷冷道：“我在泼醒你，别忘了你还有妻儿，还有宫里的太妃。听说和太妃在钦安殿前跪了两个时辰，萧九重是怎么对待她的?” 韩王脸色一变。 萧焕继续道：“你口口声声说萧炽对你好，如今他死了你就放着他孤儿寡母不管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韩王怒道。 萧焕沉声道：“我上次跟八弟说的事情，你考虑得如何了?” “你想……”韩王嘴唇颤了颤，咬牙道：“这根本就不可能!” 萧焕道：“有什么不可能?你就算不为自己也该为妻儿老小想想。至于我…阿绍如今生死不明，母后、母后也被萧九重软禁。我难道不该找他算帐么?” 韩王嗤笑一声，嘲讽道：“你拿什么找他算帐?” 萧焕道：“八弟，我既然敢来找你，自然有自己的筹码。萧九重登基不到三年，朝堂上的官员被换了大半。他连对外祖家也刻薄寡恩，你不会以为洛都的权贵喜欢这样的皇帝吧?” “看他不顺眼的人多的是，从前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萧焕道：“如今五弟就这么死了，别说是朝臣，便是其他兄弟，有谁心里不怕的?说不定萧炽的今天，便是你们的明天。” 韩王握紧了拳头，低头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韩王才抬起头来看向萧焕道：“你说这些都没用，萧九重手握羽林军和宫中侍卫暗卫，洛都所有的精锐兵马。龙朔军凌闯更是对他马首是瞻，有龙朔军在，就算你真夺了皇位，也未必能坐稳。我跟你反他，是怕萧九重的刀砍得不够快?” 萧焕道：“凌闯很快就没空理会洛都的事情了，等他抽出空闲来，洛都已经尘埃落定。至于羽林军…到底站谁还未必呢，更何况这不是有八弟帮忙么?” 韩王道：“我能帮什么忙?这次回京我就带了随行护卫，你觉得他们能帮你谋反?” 萧焕道：“八弟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你想让我帮你说动王妃娘家?”韩王立刻反应过来。 韩王妃出身将门，家里父兄如今虽然品级不算高，但在洛都却人脉深厚，与羽林军将领和洛都附近的将领的都颇有交情。 其实不仅是韩王妃的娘家，他们兄弟俩的母妃和太妃杨氏的娘家，赵王妃的娘家，甚至赵王世子妃的娘家，都是在朝为官的。 当年萧炽能被认为是先皇最有可能的继承人之一，身后的势力自然不会小。 这些人现在或许不敢说什么，但若是有机会他们也未必会忠于萧九重。 毕竟他们是萧炽一系的人，如今萧炽死了。 而唇亡齿寒。 院子里一片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韩王方才抬头看向萧焕，咬牙道：“好!” 一大早，杜蓉便入宫来探望凌揽月了。 这次跟杜蓉一起进宫来的还有褚秀秀和公孙嫣然。 褚秀秀会来凌揽月不奇怪，但公孙嫣然来却让她有些诧异了。 算来也有好些日子不见了，褚秀秀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清瘦了许多，精神倒是不错的样子。 公孙嫣然依然一如往常优雅从容，一派相门贵女的气度。 杜蓉一来就跟萧戎衣闹得不可开交，两人拉扯着到外面去理论了，看得褚秀秀睁大了眼睛。 虽然杜蓉一贯有些爱闹，但看到她跟一个陌生少年这般针锋相对，还是难免吃惊。 “他们先前有些冲突，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不必理会。”凌揽月含笑拉着褚秀秀的手，关心地道：“秀秀看着清瘦了一些，可是病了?” 褚秀秀反手握住她的手，笑道：“前些天是有些不舒服，都好了。我听蓉儿和阿舒说你病了，就拜託她带我进宫来看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5页 凌揽月点头道：“那就好，我也没什么事，多谢两位特意进宫来探我。” 公孙嫣然微笑道：“凌小姐言重了，我也是凑个热闹，凌小姐不怪我不请自来就好。” “咱们那边坐下说话吧。” 凌揽月在宫里还没住多久，但清宁宫却已经大变模样。 清宁宫因为挨着钦安殿，一直被当做宫中的藏书馆使用。 如今凌揽月在这里在暂住，藏书的地方依然没有大动，只是将前面的一重院落装点了一番。 清宁宫面积比后宫嫔妃的宫殿大了两倍有余，只比寿康宫略小一些，多住几个人自然绰绰有余。 只是短短几日，原本毫无人气的清宁宫已经多了许多烟火气。 院子里的花卉，廊檐下的宫灯，还有从敞开的窗户里展露出来的殿内布置，都让人一眼便能看出布置这里的用心。 公孙嫣然是聪明人，褚秀秀也不笨，自然都能看出其中的奥妙。 褚秀秀心中除了为凌揽月高兴，还有一些担忧。 揽月已经住进宫中了，陛下在婚事上至少也该有所表示才是。 公孙嫣然却平静许多，上次出宫之后她就放弃了入宫的想法。 按照祖父的意思，她也不觉得这大靖的皇后最后会不姓凌。 至于陛下和凌家为什么现在不提婚事，就不是她需要考虑的了。 第349章 贪心不足? 三人坐在院子里闲聊了一会儿，褚秀秀便藉口去看看杜蓉起身离开了，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她显然看出来了，公孙嫣然有事情想要私下跟凌揽月说。 “公孙小姐可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院子里只剩下两人，凌揽月有些好奇地看着公孙嫣然。 公孙嫣然有些歉意，她自然也是真心来探望凌揽月的，只是比起杜蓉和褚秀秀来未免有些目的不纯。 凌揽月也明白这一点，但她对公孙嫣然并无不满之意。 这世上的人形形色色，有如蓉儿秀秀等人这般单纯无害的，自然也有如公孙嫣然这样聪慧多智目的明确的。 若是前世她或许对后者会敬而远之，但如今却明白了心思复杂并不代表什么。 公孙嫣然甚至都算得上是坦荡，真正可怕的是那些外表纯良内藏奸诈的人。 公孙嫣然也只是片刻的不自在，很快便从容自若地开口道：“让凌小姐见笑了，确实有些事情想与你说。” “是公孙小姐想说还是公孙老大人想说的?”凌揽月挑眉道。 公孙嫣然秀眉微挑，轻嘆了口气道：“瞒不过凌小姐，我进宫来确实有祖父的意思，不过我自己也想跟你说说话。” 凌揽月轻托雪腮，笑道：“揽月洗耳恭听。” 公孙嫣然低声道：“祖父让我转告凌小姐，凌小姐与陛下的婚事，还是早些定下来好。” 凌揽月有些诧异，“我还以为公孙老大人应该不太喜欢我。” “凌小姐何出此言?” 凌揽月道：“在如今朝中群臣眼中，我难道不是个大逆不道不守规矩的女子?他们会希望陛下娶这样的女子么?” 公孙嫣然摇头道：“祖父说，此乃陛下的家事。更何况陛下将近而立之年，却依然……凌小姐家世品行无不出类拔萃，与陛下正是珠联璧合的一对。” 只要陛下肯大婚，别的都不是事儿。 “再说了……”公孙嫣然笑看她道：“当年凌老夫人可也是名震天下的女中豪杰呢，祖父曾经与凌老夫人打过交道，对她也颇为钦佩。” 凌揽月也不由笑出声来。 她倒是忘了，她外祖母当年才是真正将大半个洛都震得七零八落的女中豪杰呢。 跟外祖母比起来，她都堪称乖巧无害了。 不过公孙老大人专程让公孙嫣然进宫来提醒她这件事，还是有些奇怪。 公孙嫣然看出了她的疑惑，她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道：“祖父私下跟陛下提过此事，陛下未置可否，但祖父说陛下不像是无意。便猜测是否是凌大将军或凌小姐有什么顾虑?若是如此，祖父愿意代为说合。” “另外，祖父说…陛下之前二十多年不娶妃纳妾，之前太后娘娘下令选秀又毁于一旦。如今洛都暗地里风起云涌，只怕会有人拿此事对陛下发难。” “陛下不是已经下旨要在宗室挑选嗣子了么?” 公孙嫣然苦笑，道：“如今洛都的局势，这话凌小姐信么?更何况若陛下身体康健，为何要从宗室过继嗣子，为将来徒添风波?” 凌揽月垂眸思索了片刻，才道：“还请代我谢过老大人提点。” “听凌小姐的意思……”公孙嫣然有些惊讶，凌揽月显然没有要嫁入皇家的意思。 “公孙小姐，我有一个疑问。若你有一些很想做的事情，又有一个想要…相守的人，你会选择哪个?” “不能两者一起选么?” “二者不可兼得。”凌揽月道。 公孙嫣然沉吟片刻道：“若是我，我会选前者。” “你不会不舍，心痛?”凌揽月问道。 公孙嫣然坦然道：“应该会吧，但…我不会后悔的，如果那真的是我想做的。凌小姐想回边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6页 公孙嫣然果然是极其聪明的女子。 “边城有什么让凌小姐放不下的事情么?”公孙嫣然问道。 凌揽月正色道：“确实有一些，但最重要的是，我觉得我并不想做皇后。” “你不喜欢陛下?”不像啊。若是一点儿也不喜欢，也就不会问这个问题。 凌揽月也不羞涩，比起单纯的杜蓉等人，有些话倒是与公孙嫣然更容易说出口。 “不，我很喜欢。”凌揽月道。 “我明白凌小姐的意思了。”公孙嫣然道：“这世上像凌老夫人一样有勇气又幸运的女子并不多见。”当年的凌老夫人有对抗一切的勇气和能力，又和凌老将军志趣相投，这是何等的幸运。 而更多的女子，却是如她母亲，如洛都大多数的女子一般。 她们婚前也都是名动京华的才女，也曾经有过各种各样的幻想，但她们最后却都只能屈从与父母安排的婚事，成为某个大家族的贤妻良母。 能在婚后与夫君举案齐眉，就算是幸运的了。 凌揽月这样的想法，多半会被当成不识好歹。 皇帝陛下垂青于你，是莫大的荣幸，你竟然还想拒绝? 公孙嫣然相信凌揽月绝不会畏惧人言，她纠结的只怕是辜负了陛下的情谊。 这却是不好说了。 公孙嫣然虽然尚未领略过情窦初开的滋味，却也知道随便对别人的感情指手画脚，是要倒大霉的。 凌揽月也并不是想听公孙嫣然的建议，只是碰巧提起这件事，便忍不住跟她聊聊罢了。 若是之前她自然可以潇洒地转身而去，但如今却总是忍不住犹豫纠结。 萧九重那般好，她捨不得让给别人。 但若让她就此留在洛都留在宫中，也确实非她所愿。 有时候她也在心中自责，当初为了萧九重连死都不怕，萧九重为她也是不惜一切。这样深厚的情谊，她却连为他留在洛都做不到么? 有时候暗暗郁闷：先帝为什么要将皇位传给萧九重?真想将他一起打包带回边城! 凌揽月在心中暗自唾弃自己，什么都想要，未免太过贪心不足了。 罢了，说不定她过段时间就死了呢。 “我也不知如何选择才算是好的。”公孙嫣然道：“不过，凌小姐不妨从心而行，违心的选择能够维持一时，却难以维繫一世。” 凌揽月笑道：“多谢，我会好好考虑的。” 公孙嫣然喝了口茶，嘆息道：“看来祖父的愿望要落空了。” “公孙小姐替老大人问完了，不知你自己想问什么?”凌揽月好奇道。 “我的问题也问完了。”公孙嫣然笑道。 “……” 第350章 服毒自尽? “小姐。”红绫从外面进来，走到凌揽月身边低声道：“宫外传来消息，蒋铭和薛郜自杀了。” “自杀?”凌揽月蹙眉道：“人死了?” 朝廷才刚判决过的罪犯，才两天就死了三个，可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蒋铭和薛郜已经被判了死刑，但怎么死也是有讲究的。 被押上断头台明证典刑是罪有应得，若是自杀可说道的可就多了。 红绫摇头道：“没有，救回来了。” 凌揽月松了口气，轻哼一声道：“这几个人关在哪儿?还能让他们自杀?” 红绫道：“判了刑的罪犯，自然都关在天牢里。” 大理寺，都察院，甚至刑部都有自己的牢房，但这都是临时的。 判过刑的普通罪犯一般关在京兆尹衙门或洛都附近专门羁押犯人的地方，而重犯则会被集中关押都天牢。 因此，天牢这地方水也有些深，被人钻了空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知道人没死，凌揽月便有了些好奇心：“人是怎么自杀的?” 红绫摇头道：“是黄公公派人来传的话，也没有细说。传话的人说陛下要出宫，问小姐要不要一起去?” 凌揽月自然也想去的，但她还有客人呢。 正要拒绝就听旁边的公孙嫣然笑道：“宫中不比外面，我们也不好多待，就不打扰凌小姐了。” 凌揽月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本身就是客居宫中，如今宫里太后被软禁，又没有皇后嫔妃管事，她们在宫里待久了毕竟不太妥当。 凌揽月笑道：“也好，过段时间我再请公孙小姐喝茶。” “那我便等着凌小姐了。”公孙嫣然笑道。 杜蓉听说凌揽月要出宫也不在意，她是随时都可以进宫来的。于是兴致勃勃地拽着萧戎衣也要一起出宫，美其名曰萧戎衣要给她赔礼自然是要让她满意才行。 萧戎衣自然不乐意，却被杜蓉毫不客气地拽走了，看得凌揽月有些担心。 这俩要是打起来，杜蓉那三脚猫可打不过萧戎衣。 “不必担心，他若是不愿意早就跑了。”萧九重安慰道。 凌揽月一怔，瞬间恍然大悟。 可不是么?萧戎衣那脾气，连萧九重都敢顶撞，若真的不愿意哪里会理会杜蓉? 凭杜蓉的身手，恐怕连他的衣角都抓不到。 想到此处凌揽月不由莞尔一笑，“他们俩……”这俩该不会看对眼了吧?曲阳公主可未必能接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7页 萧九重牵起她的手，道：“不用管他们。” “……” 天牢比起都察院的监牢显得更加幽暗阴森。 关在这里的几乎都是已经定罪的囚犯，不是事关重大但又罪不致死的朝廷官员，便是罪大恶极却因为处决时间没到而暂时关押的兇徒。 这里的环境自然也不会多好，一踏入其中就感觉到一股潮湿的霉气扑面而来。 明明已经是夏初，天牢里却依然有些森冷之感。 一条长长的通道，两侧都是用精铁打造的牢笼。 这些牢房并不大，里面也没有桌椅板凳，不过是角落里一堆干草作床罢了。 每一个房间里只有一个人，这些人有的目光兇狠犹如困兽，有的人神情麻木呆滞，仿佛已经对外界毫无兴趣。 因为他们都是死囚，这是一个关押死囚的牢房。 当然也有人破罐子破摔，依然嬉笑怒骂颇有几分看淡生死的豪迈。 死牢这样的地方，除了天牢的差役平时鲜少有人来。 因此牢门被打开的时候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当他们看到一群人浩浩荡荡走进来的时候，甚至有人忍不住涌到边上看起热闹来了。 又是哪个倒霉鬼要死了不成? 走进来的并不是平常来提人去行刑的差役，大靖朝被判斩立决的人并不多，绝大多数死刑犯都要等候秋决。 但偶尔也会有人被提前处决的。 为首的一男一女并肩而行，男子冷肃俊美，女子明艷绝丽，一看就不是寻常人物。 再看跟在他们身后毕恭毕敬的天牢官员，就更加确定两人身份不凡了。 走道两旁一片宁静，凌揽月沉默地走在萧九重身侧，她此时的心情并不太好。 说起来，前世她也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的。 虽然并不是这一间，而是旁边专门关押女犯的死牢。 但环境和气息太过相似，还是让她隐隐有些不适。 “阿月不舒服?”萧九重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轻声道：“若是不习惯，便在外面歇歇吧?” 凌揽月摇头淡笑道：“无妨，只是…一时有些不习惯罢了。” “别怕。”萧九重牵着她的手，柔声道。 “嗯。” 跟在后面负责天牢的官员低着头看地面，假装自己耳朵聋了。 蒋铭三人被关在最里面，中间隔了好长一段距离并没有犯人，因此显得十分宁静。 进了死牢三人也依然是邻居。 蒋铭和薛郜是服毒自杀的，他们并不是吃天牢的饭菜中毒，而是自己将吞了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毒药。 因为这，负责天牢的官员差役，现在有不少已经进了监牢正在受审。 幸运的是，他们及时被人发现了。 狱卒自然不可能一刻不停地盯着这些死囚，狱卒能及时发现，是因为顾文华示警。 这两人才刚服下毒药，顾文华就在牢房里制造出了巨大的响声引来狱卒，这才及时将这两人救了回来。 很难让人不怀疑，他是故意的。 看到跟在萧九重身边的凌揽月，顾文华这次倒是显得平静了许多。 “罪臣、叩见陛下。” 蒋铭和薛郜还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只有顾文华还能起身行礼。 萧九重低头打量着顾文华，沉声道：“他们两个的毒，是从哪儿来的?” 顾文华迟疑了一下，才道：“是大理寺衙门审讯那天，有人给他们的。” 蒋铭闻言有些艰难地扭头看了顾文华一眼，眼底迸射出浓烈的仇恨。 跟在两人身后的天牢官员低声道：“启禀陛下，天牢守卫森严，即便是最普通的粗使差役，进出也要接受检查。那毒药绝不是天牢里的人传递给他们的。” “所以是他们自己从外面带着毒药进了天牢。”萧九重淡然道。 官员脸色一白，脸色顿时变得苦涩起来。 是啊，让犯人夹带毒药进来，也是他们失职。 可是这几个人进来的时候他们检查过，谁知道他们是怎么带进了的? 这几位之前都是朝廷高官，能爬上高位的人果然都是诡计多端! 萧九重倒是没有多计较，该被追责的人这会儿已经去为自己的失职付出代价了。 “他们中的是什么毒?” 官员连忙道：“是鸩毒，被制成了药丸。那药丸外面有一层蜜蜡不易融化，大夫及时弄了出来，因此并未造成太大的影响。” 如果是直接吞了毒丸或者鸩酒，那两人这会儿早就凉了。 现在他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多半是为了将毒丸吐出来被大夫折腾的。 第351章 朕会让雍王，亲自来给你们送行 “鸩毒?”凌揽月挑眉道。 官员恭敬地答道：“正是，只是不知为何要在毒丸外面裹上一层蜜蜡?” 凌揽月轻笑一声道：“若是不这样，只怕这两位还没进天牢就死了。”鸩毒剧烈无比，虽然不至于入口封喉，但发作起来也是剧烈无比的。 即便不小心稍微入口一些，纵然不死也要受一番罪。 最重要的是，这玩意儿一直以来是皇室最爱使用的毒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8页 若是这两人因鸩毒而死，再被有心人利用一番，外面还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子。 “你先退下。”萧九重突然开口道。 官员愣了愣，很快回过神来带着手下人躬身退了出去。 凌揽月轻声道：“陛下特意来一趟，是有话要问他们?” 萧九重道：“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可问的?”这两人被判了满门抄斩都不肯改口，那就不会再开口了。 凌揽月也有些纳闷，要说这两人不怕死，她相信。但不惜满门抄斩也要陷害萧炽，就有些太过不可思议了。 是什么样的精神支持他们做出这样的选择的? 烈士忠臣大多有着捨生取义的信念，他们这样贪官恶人又是为什么? 萧九重的目光落到了顾文华身上，淡淡道：“想活命么?” 顾文华眼睛一亮，目光急切地看向萧九重。 “求陛下开恩!” 萧九重道：“只靠今天的事，可不够。” 顾文华丝毫没有沮丧，脸上反而露出了几分狂喜之色。 “罪臣知道!罪臣还有别的事情要禀告陛下!” “说罢。” 顾文华看了一眼方便牢房里躺着的蒋铭和薛郜，道：“他们、他们在都察院的时候，往外传递过消息!” “顾文华!”蒋铭目眦欲裂，奋力抬起头来怒视着顾文华。 顾文华却丝毫不在意他的怒目相视，兴奋地道：“罪臣观察过，都察院每次送饭的都不是同一个人，但他们的轮班是固定的。其中有一个人，每次轮到他来的时候，蒋铭就会在墙上画一些东西。” “罪臣将那些字画都记下来了!”顾文华道。 他跟蒋铭和薛郜从来就不是一路人，因此自从进了监狱他就无时无刻不在暗中观察着两人。 这两人手里有毒药他也是早就知道了的，甚至他直到眼睁睁看着这两人吞下毒药才示警而不是提前举报，就是为了引起上面的重视。 否则天牢的官员极有可能为了避免受罚，而隐瞒此事。 若是这两人不幸死了，他也没有什么损失，不是么? 萧九重挑眉道：“你确定他不是随手乱画的?” 顾文华坚定地道：“绝对不是，他的图画都有一定的规律，罪臣觉得那应该是某种密语。” “你知道欺骗朕的后果?” 顾文华连忙磕头道：“罪臣不敢!罪臣若是欺骗陛下，甘愿被千刀万剐!” “很好，你确实没有让朕失望。”萧九重抬手朝关着顾文华的牢房门轻轻一拍，门上的铁链和锁应声落地。 顾文华惊喜不已，他没想到陛下竟然这么轻易就放了自己。 只要能出了这死牢，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而他想要活命，除了戴罪立功别无他法。 这些日子顾文华疯狂地在脑海中搜索一切能换取自己活命的东西，只要能活下去，他可以出卖任何东西! “至于你们……”萧九重看着蒋铭和薛郜，淡淡道：“朕会让雍王，亲自来给你们送行。” 躺在枯草堆里的蒋铭突然颤抖起来，看向萧九重的目光充满了惊恐之色。 另一边的薛郜的模样也不遑多让，萧九重口中的话瞬间让他们惊骇得心神欲裂。 凌揽月看着两人摇摇头道：“为了一个老头子，不惜让自己全家被满门抄斩，两位大人图什么呢?” 顾文华迟疑了一下，低声道：“陛下，罪臣…知道隐约知道一些。” 凌揽月和萧九重齐齐看向顾文华，顾文华道：“雍、雍王应该对这两位都有那个…救命之恩。” 不惜赔上全家也要报答救命之恩?是她狭隘了。 顾文华道：“蒋铭年轻时候在甘州做过地方官，还有薛郜…薛郜，祖籍就是甘州的，后来不知为何改了。罪臣早年在吏部做过郎中，看到过薛郜的卷宗。” “据说多年前…北晋人入侵甘州，若不是雍王正好路过甘州城，带兵抵抗等到援军到来，北晋人只怕是要屠城。那时候、蒋铭是甘州县令，如果城破他就算活下来，失土之罪也免不了满门抄斩。至于薛郜大人，他当时应该才十岁。或许也见过雍王。” “顾文华!你不得好死!”蒋铭厉声道。 顾文华并不在意，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若不是因为他们自己怎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萧九重若有所思，“三十五年前甘州……” 凌揽月道：“我听外祖父说过，当年先帝刚登基不久，受制于太尉王景，被迫撤去了外祖父的兵权，龙朔军改由王景麾下亲信领军。北晋人便是趁着龙朔军更换主帅的机会杀了进来。所幸先帝设计剷除了王景，又将兵权重新交给了外祖父。虽然如此祖父处理了王景的手下后赶去甘州也还是晚了一步，若不是雍王组织军民坚守数日，甘州城真的会被北晋人屠城。” 也正是因此，治所在燕州的祖父才会与封地在雍州的雍王交好。 若甘州被屠，祖父身为龙朔军主帅，必然会懊悔终生。 萧九重点点头，最后扫了牢房里的两人一眼，淡淡道：“倒是知恩图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9页 这显然不是夸奖。 知恩图报，这两位报恩的代价未免太大了一些。 因为他们的私心，皖东上百万百姓丧命，流离失所。 樊若蠡那样一心为民的官员死得不明不白，身后更是家破人亡。 或许他们当初帮助雍王敛财的时候心存侥倖，觉得堤坝那么多年都没事，以后也未必会有事。 但偷工减料，总有一天会出事的，不过是早晚容易。 凌揽月很想知道，他们心里可有过一刻的懊悔? 第352章 想活命吗? 顾文华手忙脚乱地从牢房里出来，仿佛生怕慢了一步那牢门就又被锁了回去一般。 他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边，见凌揽月看过来，目光里也满是讨好，丝毫没有曾经身为父亲的傲气。 凌揽月看在眼里，心中只觉得好笑，顾文华为了活命，倒是足够拼命了。 “走吧。”萧九重侧首对身边的凌揽月道。 凌揽月看了看蒋铭和薛郜，低声道：“他们不会再寻死吧?要不要让人看着?” 萧九重道：“他们不会再寻死了，就算真死了，也没什么。” “嗯?”凌揽月好奇地看着他。 萧九重道：“在这死牢里，只要没人说谁知道他们死了?回头换两个死刑犯顶上去便是了。” 凌揽月莞尔一笑，道：“陛下说得对。”是她想多了。 蒋铭和薛郜自然也听到这话了，两人似乎受到的打击有些大，对他们的话没有丝毫的反应。 寻死这种事，除非是真的心如死灰不想活了，否则那便是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 感受过寻死的滋味之后，很少有人能鼓起勇气再来一次。 当然就算他们想再来一次，萧九重也不在乎。 他来这一趟是为了顾文华，而不是蒋铭和薛郜这两个宁愿赌上身家性命也要“报恩”的人。 萧九重和凌揽月并肩往外走去，顾文华佝偻着身体跟在后面。 过道两旁的监房里，一个个死囚犯看着三人走出来，目光落到顾文华的身上时变得格外热烈。 这个牢房里的人，基本都是出了牢房就上刑场了，但顾文华显然不一样。 虽然他看起来很狼狈，脸上却带着难以掩饰的狂喜和雀跃，这显然不是要去送死的人模样。 “有权有势的人果然厉害啊，死牢里的人也能往外捞。”不知是谁突然开口道，语气里满是阴阳怪气的意味。 萧九重停下脚步，侧首朝着声音的来处看去，目光毫不迟疑地落在了其中一个身上。 那人懒洋洋地坐在地上的干草堆里，即便他是坐着的，一眼看过去也觉得这人身形魁梧，气势逼人。 男人三十出头的模样，因为被关在牢房里不少日子，杂乱的鬍鬚几乎遮盖了他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凛冽的眼睛。 即便在死牢的监房里，他脖子和手上也依然带着铁链，由此可见此人的危险程度。 见萧九重看过来，那人也不害怕，反倒是越发放肆起来。 他的目光在凌揽月身上转了一圈，嘿嘿笑道：“临死之前能看到这么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也算是咱们的福分了。可惜老子运气不好，连个媳妇儿都来不及娶。小娘子，你看你要不要……” 他话还没说完，萧九重长袖一拂，劲风捲起放在他监房门口地上的碗筷就朝着他砸了过去。 那黑黝黝的粗碗碎成了几块，朝男人身上射去，两根筷子更是直插男人的双眼。 男人也没有想到这看起来苍白清瘦的贵公子竟然是个硬茬儿，当即低骂了一声，也顾不得好不好看连忙趴在地上躲开了两根筷子。 但身体却来不及移动，几块碎碗打在他身上，痛得他几欲吐血。 牢房里其他人见状，幸灾乐祸地大声嘲笑起男人来了。 男人吐出口中的血水，回头一看那两根筷子一办已经插进了他身后的墙壁里。 见状男人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其他人的笑声也消失了，不少人看向萧九重的目光已经带着几分惊恐了。 这要是方才没躲开，脑袋就让人当糖葫芦串了啊。 凌揽月轻笑出声，她笑声清脆愉悦，笑容更是明媚动人。 但牢房里原本还盯着她看的人却再也不敢多看一眼，生怕自己步了那中年男人的后尘。 凌揽月笑吟吟地看着男人，道：“那你应该庆幸才对啊，你若是娶了媳妇儿岂不是害了人家?我若是认识你媳妇儿，一定劝她早些找个好人家，趁着你还没死透带着丈夫来给你送行，也好让你放心。” 男人有些呆滞地望着凌揽月，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半晌才低骂了一声，“你厉害!你说得对。” 凌揽月看着那男人身上的铁链，他只要一动作铁链撞到一起便叮咚着响。 “阿月?”萧九重低声问道。 凌揽月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一个人来。” 她看向那男人问道：“你是不是姓唐?” 男人一愣，不由仔细打量着凌揽月道：“你认识我?” 凌揽月道：“你叫唐劫。” “不错。” 凌揽月朝他笑了笑，问道：“想活命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0页 男人不答。 凌揽月见状也不多说什么，抬头对萧九重道：“咱们走吧。” 见他们果然往外走去，牢房里一时有些躁动起来。 那叫唐劫的男人目光紧紧地盯着凌揽月两人离去的背影，眼看着他们已经要到门口了，才终于叫道：“等等!” 三人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 唐劫勐地站起身来，走到监房边上，双手抓着栏杆朝外面道：“你能救我?” 凌揽月挑眉道：“我凭什么救你?” 唐劫忍不住想骂人，但他很快就忍住了。 他咬牙瞪着凌揽月，好一会儿才仿佛下定了决心，道：“老子是冤枉的!老子没有杀人越货，更没有杀人满门!只要你能替我申冤，老子这条命就卖给你了!” 凌揽月嫣然一笑，道：“一言为定。” “……”他是不是被这丫头算计了? 凌揽月朝他微笑道：“等着吧，别着急，反正你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离秋决还有好几个月呢。” 唐劫无语，这姑娘长得一副天仙模样，说出来的话却总让人莫名怪异。不过现在他想活命，能指望的也只有她了。 能活着谁想死呢?他还要报仇雪恨呢! 管她是谁，只要能救自己出去就行! 第353章 命不该绝 “阿月认识那个唐劫?”出了牢房，、萧九重才开口问道。 凌揽月笑道：“听人说起过，他应该是冤枉的，陛下相信我吗?” 萧九重笑了笑，道：“既然阿月这么说，朕自然相信的，回头派人去查查便是。此人实力不弱，看起来应当有几分义气，确实不像会为了劫掠杀人满门的人。” “若他当真是冤枉的，救他一命也是应当的。” 凌揽月笑道：“多谢陛下，看来唐劫确实命不该绝。” 其实凌揽月并不认识唐劫，无论前世今生。 不过在前世，唐劫也算是洛都上到权贵下到寻常百姓茶余饭后的惊悚奇谈了。 据说这人出身江湖，祖上便经营着一家颇有名声的镖局。 但他利用走镖四处游走的便利，暗中做着杀人越货的买卖。 被抓就是因为他杀了一个富商一家子十几口人，这富商的女儿是当地一个高官的继室，那官员自然要为岳父讨个公道。 官府出动了不少人，耗费了许多时间才让这人落网。 几个月后，唐劫在被押往法场的路上竟然自己挣脱囚车，当着整条街围观的百姓和官差的面逃跑了。 官府的颜面可算是被扔在脚下踩了。 一个月后，唐劫杀了自己的继母弟弟一家七口以及那高官两口子，然后又跑回来投案自首了。 人们这才知道，当初灭人满门的根本就不是唐劫，而是他的异母弟弟。 唐劫父亲过世后他继承了镖局，弟弟心中不服便暗中拉拢了一批人做起了杀人越货的生意。之所以杀那富商一家，乃是他弟弟和那高官勾结，高官想要谋夺岳父的产业，唐劫弟弟想要自己的兄长去死。 于是双方一拍即合，在唐劫走镖的路上安排让富商恰巧和镖局的人住在了隔壁。 唐劫那弟弟与他有六七分相似，月黑风高的又有那官员暗中帮忙，嫁祸起来自然得心应手。 唐劫后来还是被判了死刑，毕竟他虽然没杀那富商一家，后来杀了继母和兄弟一家，杀了那官员夫妻俩，却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这事儿在洛都很是火热了一段时间，还被人改成了故事在茶楼酒肆讲述。 当然被改编的故事里唐劫并没有死，而是远走他方从此浪迹天涯去了。 前世她对这些事情关注并不多，若不是唐劫方才出声，她大概都想不起来这事儿，可见也是缘分。 萧九重毫不遮掩地从死牢里带走了顾文华，自然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朝堂上下越发有些暗流汹涌的意思了。 这日凌揽月闲来无事便和陆观月对弈，陆观月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从外表几乎看不出不久前才刚刚被打得浑身伤痕累累。 “这几天你都在宫里，那边儿没人找你?”凌揽月摩挲着棋子，好奇地问道。 陆观月嗤笑一声道：“你以为他是你舅舅?你住在宫里还恨不得一天进来看你三次?” “哪有那么夸张?”凌揽月道：“舅舅只有上早朝才会顺便来看我。” 陆观月道：“那老不死的，只会需要用我的时候才会想起来。” 听到这个称唿，凌揽月挑了下秀眉。 “我有些不太明白。” “什么?” 凌揽月道：“你好歹是他亲生的吧?就算那、宣崇也……嗯，待遇也差得太多了吧?”虽然没有证据，但凌揽月基本已经认定了，萧焕应该确实不是先帝的种。 但都是儿子，区别待遇也未免太大了一些。 陆观月嘲讽地看向她，问道：“你跟顾怜星，顾文华待你们一样么?” “……”凌揽月无语半晌才道：“你觉得顾文华对顾怜星好么?他那是无差别的无情无义。” 平常或许还有几分真心，但一旦触及他的利益，这点真心还比不上一个铜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1页 “说起顾怜星……”凌揽月好奇道：“你喜欢过她么?” 陆观月看她的眼神有几分像是看病人，但口中却笑道：“我很喜欢她。” “毕竟像她一样听话又愚蠢的试药人，可不多见。”陆观月微笑道：“可惜，太蠢了。她若是有小师妹你一半儿的聪明和美貌，我真的能帮她得到一切。” “怎么样?小师妹，要不要试试?” 凌揽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那销骨香还是自己留着用吧，跟谁不会一样。说起来，顾怜星到底哪儿得罪你了?” 陆观月扬眉道：“她没得罪我，我只看看她明明自私自利，还非要做出一副普度众生的模样不顺眼。我只是稍微对她和颜悦色几分，她就以为我喜欢她，一副欲拒还迎的模样……可真不像是你们家的。” “她是顾家的，跟凌家没关系。”凌揽月看着陆观月忍不住道：“陆观月，你会有报应的。” 虽然顾怜星很讨厌，但陆观月这货也不遑多让。 陆观月不以为然，“我等着。” “小姐，大将军来了。” 翠翘才刚进来禀告，凌闯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舅舅凌揽月立刻抛下了手中的棋子站起身来，“舅舅，你怎么来了?今天不上朝吧?” 凌闯神色肃然。 不等他说话，凌揽月立刻反应过来正色道：“出什么事了?” 凌闯道：“阿月，我立刻就要启程回边城了。” “边城出事了?”凌揽月问道。 凌闯道：“刚刚收到龙朔军探子传回的消息，北晋王城出动三十万大军，已经南下了。” “三十万?”凌揽月也不由抽了口冷气。 三十万大军，几乎是北晋常备军力的七成了。 虽然北晋人可说是全民皆兵，但真正的常备兵力也不过四十万左右。 一次出动三十万兵马，大靖开国这么多年也没有几次。 最重要的是，前世没有这件事。 凌揽月定了定神，她一直都知道不能一直遵循前世的记忆。 许多事情牵一髮而动全身，既然做出了改变，前世的记忆自然也就靠不住了。 “舅舅什么时候走?”凌揽月问道。 凌闯道：“马上就出发。” 凌揽月点了点头，轻声道：“舅舅要保重。” 凌闯轻嘆了口气，道：“你留在洛都好好听医圣的话，有什么事情跟陛下商量，不可胡来。” “我知道，舅舅放心便是。战场上刀剑无眼，千万小心。”凌揽月叮嘱道。 凌闯笑了笑，他纵横沙场十多年，自然不怕这些。 反倒是对外甥女不放心得很。 阿月的身体一天不彻底好起来，他就一天放不下心来。 原本想在洛都多看顾她一段时间，至少确定陛下安然无事阿月也好起来了。 如今也是不行了。 这是身为武将的宿命，一旦战事起来，父母妻儿便也都顾不得了。 第354章 凌闯离京! 萧九重从外面进来时舅甥俩已经告别完毕，见凌揽月神色平静并没有太过伤心难过的模样，萧九重也暗暗松了口气。 虽然他们都知道战事要紧，凌闯无论如何也是要走的，但萧九重却也不希望阿月伤心。 “陛下。” 萧九重抬手示意他们免礼，然后才看向凌闯沉声道：“你今晚起程?” 凌闯道：“出宫就走。”既然战事将起，自然是越早回去越好。 萧九重沉吟片刻问道：“可要带沈醉笑一起回去?” 凌闯思索了一下，摇头道：“不必，这次带他回京原本就没打算再回去。比起边关，他更适合洛都。” 凌揽月道：“我给舅舅送行。” 凌闯拍拍她的肩膀，笑道：“送什么?咱们不讲究那些虚礼，我进宫之前已经让人准备好了，这会儿出去就要直接开拔。你在洛都好好待着，别让舅舅操心就是了。” 凌揽月还是有些不舍，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含笑应是。 她如果表现得太过不舍，只会让舅舅越发不放心。 凌闯轻嘆了口气，看向萧九重道：“阿月有劳陛下照拂。” “放心。”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萧九重郑重地点头应下。 凌闯确实放心，若萧九重都会伤害阿月，那这世上就没有让他觉得放心的人了。 凌家世代为将，凌闯身为大将军自然也不是多愁善感之辈，交代完了事情也不再磨蹭，与众人告别之后便出宫去了。 虽然凌闯说不必送，萧九重和凌揽月还是亲自将他送到了宫门口才迴转。 “担心凌闯?”回程的路上，萧九重侧首看着一直低头不语的凌揽月问道。 凌揽月笑了笑道：“若说不担心必然是假的，不过我相信舅舅，区区北晋能奈他何?” 她舅舅一生征战无数，除了被人出卖那次，从未败在北晋人手上过。 萧九重道：“放心，凌闯不会有事的。” 凌揽月看向他道：“边关战事龙朔军倒是驾轻就熟，倒是陛下…洛都的事情才更应该让您操心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2页 萧九重满打满算也才回京不到三年，洛都暗地里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和暗流，哪怕是一直在洛都长大的皇帝也未必能一上来就搞清楚。 如今舅舅离开了洛都，倒是更让许多人心思浮动了。 萧九重淡然道：“朕一向不喜拖泥带水，这些年也该够了，让他们好好闹一场吧。” 凌揽月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让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跳出来好好闹一场，他也好一网打尽。免得像先皇当年那样，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两人一路走到钦安殿，凌揽月朝他笑道：“清宁宫就在后面，陛下不必送了。” 萧九重还想说什么，不远处冷言快步而来显然是有事情要禀告。 凌揽月含笑朝他挥挥手道：“看来陛下有事要处理，我先回去了。” 萧九重有些无奈地轻嘆了口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去。 “陛下。”冷言躬身道。 “何事?”萧九重冷声道。 冷言道：“郑奎说要见您。” 萧九重冷哼一声道：“他想开了?” 冷言道：“陛下冷了他这些日子，他想必也是有些慌了。”郑奎不仅是慌了，简直是已经快要疯了。 无论是谁被关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牢里，除了每天有人悄无声息地送一次水饭，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时间久了都会疯的。 郑奎已经是属于相当能熬的了，冷言都觉得自己先前有些小瞧这位南岳宗室王爷了。 萧九重道：“不见，再关他一天。” 冷言迟疑了一下，“郑奎看着有些撑不住了。”要是真疯了可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无妨。”萧九重淡然道。 雍王府里，雍王正站在书案后面作画。 他跟前的桌案上，铺开的宣纸上画着一幅壮丽山河景象。 “父王。”萧焕从外面进来，恭敬地道。 雍王头也不抬，笔下也未停，“何事?” “凌闯离开洛都了。”萧焕道。 “哦?”雍王扬眉道：“看来北晋人已经动手了。” 提起这个萧焕眉头不由微皱了一下，有些迟疑地道：“父王，北晋人出动三十万大军入侵，若是龙朔军……”一旦龙朔军失守，整个大靖北方都会立刻陷入战火之中。 雍王冷笑了一声道：“你太小看凌闯了。更何况，若没有北晋入侵，如何能在这个时候将凌闯调走?萧九重和凌家那丫头关系未定，他纵然不等着看他外甥女登上后位，也要将婚事先定下了吧?” 萧焕点点头，“父王说得是。” 凌闯对他们来说实在是极大的阻碍，不仅是因为凌家手握龙朔军，龙朔军再悍勇也在北地，一时半刻轻易调动不得。 最关键的是凌家在军中的声望，有凌闯在洛都，许多事情都会很不好办。 雍王放下手中的笔问道：“咱们的人到哪儿了?” 萧焕道：“还有几日便可赶到洛都附近，只是京畿附近有重兵守卫，想要突破只怕也不是易事。” 雍王道：“京畿守卫兵马本王自会解决，你不必操心。倒是洛都这些人……” “孩儿明白。”萧焕恭敬地道：“萧炯已经答应相助我们，有他帮忙萧炽手下的势力也会倒向我们。至于萧炎和萧煊，他们只会明哲保身。另外……” 萧焕蹙眉道：“父王，不知安王叔此人，您如何看?” “他?”雍王冷声道：“一个蠢货罢了。” 萧焕皱眉道：“父王可知…皇祖父当年为何不允安王叔就藩?”这个问题，好奇的不只萧焕一个人。 虽然所有人都说是太上先皇捨不得小儿子，但这很难解释为什么先皇登基之后安王也没有就藩。 雍王皱眉道：“这个…本王确实不知。” 当年为了这事儿他们兄弟也没少不满，但后来却又变成同情和嘲讽了。 毕竟父皇已经选定了太子，却依然不让安王就藩。 一个皇子待在洛都，既不能授予正式的官职，又不能如其他皇子一样在封地当土皇帝，跟被当猪一样圈养着有什么两样? “先不必管他。”雍王道，“他或许有些小心思，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目标是萧九重。你可明白?” 萧焕点头道：“是孩儿想多了，孩儿明白。” 雍王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道：“去吧，既然凌闯走了，萧炽的死也该添几把火烧起来了。” “是。” 第355章 流言蜚语 洛都暗地里不知从何处流传出一则传言。 说在宗人府自缢的赵王萧炽并不是八年前皖东水灾真正的幕后主使者，赵王是被冤枉的。 至于赵王为何被冤枉，又为何才刚刚判决就在宗人府里自缢了就众说纷纭了。 这些话原本只是一些人私底下议论，渐渐地却开始在洛都的茶楼酒肆间流传开来。 以至于越传越离谱，各种阴谋诡计的论调层出不穷，即便京兆衙门出面也不能禁止。 京兆尹发觉情况不对，立刻将此事禀告了萧九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3页 萧九重看着京兆尹递上来的摺子，钦安殿里一片寂静。 京兆尹站在殿中垂眸盯着地面，心中暗暗叫苦。 若是可以他才不想来这一趟，但外面那些传言实在是让人不安，有许多甚至直指陛下。 即便京兆衙门竭力制止，也依然无法遏制。 这明显是有人从中作梗。 京兆尹硬着头皮等待陛下的怒火，然而大殿上的皇帝陛下却十分平静，让他不得不怀疑陛下是否正在酝酿天大的怒火?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殿上传来萧九重的声音道：“朕知道了，退下吧。” “是，陛下。”京兆尹松了口气，正要退下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忍不住抬头看向殿上的萧九重，错愕地道：“陛、陛下?” 那些人诽谤君主，可是死罪啊。 萧九重已经将他的摺子放到了一边，拿起另一本看了起来。 听见他的声音，头也不抬地道：“不然还能如何?将那些人全杀了?” “可是……”难道就让那些百姓胡说八道?要知道这种传言绝不会像普通的逸闻过段时间就自己消弭，只会越传越离谱。 萧九重道：“你们不是时常劝谏朕，要宽厚爱仁么?”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朝中文臣的意思应该是希望您别对官员下手太狠了。 “陛下的意思是……不管?”京兆尹小心翼翼地道。 萧九重道：“你若是想管也可以，不过不必太严苛了。流言蜚语传个三五日，朕也死不了。” “臣不敢如此想。”京兆尹连忙道：“臣明白了。” 京兆尹是萧九重亲手提拔起来掌管洛都民生政务的官员，自然也是心腹中的心腹。 对自己效忠的这位皇帝陛下还是有几分了解的，陛下绝不会什么任由别人污衊的好脾气，这样放任不管显然是别有所图啊。 既然如此…… 京兆尹痛苦地闭眼：陛下都不在意了，他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栖云居二楼的厢房里，凌揽月和邹惠容正对坐着喝茶。 这间厢房靠近大厅，外面的喧闹声源源不绝地传了进来。 邹惠容抿了口茶，蹙眉道：“在后院喝茶多清净，你怎么就非得选在这里?” 凌揽月嫣然笑道：“栖云居难得这么热闹啊。” 栖云居虽然生意好，但毕竟是个雅致的地方，宾客们自然也都是温文尔雅的居多。 哪像现在这样，大厅里几乎都要吵翻天了。 邹惠容皱眉道：“你可别说了，我都在想要不要先关门几天。” 邹惠容虽是女子，但经营栖云居这么多年也算是见多识广，自然察觉到了如今洛都的气氛怪异之处。 “父亲也说让我要不先歇几天，免得惹上事儿。” 那些读书人在茶楼里高谈阔论，什么话都敢说。他们倒是不怕，但她一个做生意的，可不想惹上这些麻烦。 如今邹家门第零落，能不惹事还是不惹事的好。 凌揽月托腮看着她，闻言轻笑了一声道：“你不觉得他们说的很有道理么?” 她听了好一阵儿，还真是说得有鼻子有眼。 若不是知道内情，她说不定都信了。 邹惠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有什么道理?这件事突然闹得沸沸扬扬，若说背后没有人推波助澜，谁信?赵王之前都好好的，陛下就算真有心要害赵王，何必这么着急?大理寺都判了，回头直接赐死不就完了?” “倒是你……”邹惠容好奇地看着凌揽月，“你怎么一点儿也不生气?” 凌揽月道：“跟我又没有关系?” 邹惠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调侃道：“真的没关系?我还以为过段时间若是再见，我便要称唿一身皇后娘娘了呢?” 凌揽月有些无奈，她在宫里暂住这事儿影响还是挺大的。 那些老夫子暗地里还不知道怎么骂她呢。 不过她也并不在意，她又不是活给他们看的。 她跟萧九重若是没有结果，自然不用在意那些老夫子。 他们若是有了结果，就更不能让那些老夫子顺心如意了，她可不想一辈子举手投足都被人念叨。 凌揽月对她笑道：“先不说这个，我就是出来看看，外面都是怎么议论这事儿的。你有事情不必陪着我，我坐一会儿就走。” 邹惠容确实不闲，最近洛不太平，她事情自然也不少。 陪着凌揽月喝了杯茶，邹惠容便杯栖云居的掌柜请下去了。 凌揽月依然坐在厢房里，隔着一堵墙听着外面的人们高谈阔论的声音。 萧九重这次可是将自己的名声放到地下踩了，在这些人口中，皇帝陛下简直就是个心狠手辣冷酷无情的阴谋家了。 当然他们也不敢真的指名道姓地骂皇帝，读书人要编排人，办法多的是。 “小姐。”红绫从外面推门进来，恭敬地道：“樊公子来了。” 凌揽月点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是。” 片刻后樊洛从外面进来，走到凌揽月跟前拱手行礼，沉默了片刻才道：“凌小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4页 凌揽月笑道：“坐下说话吧。” 樊洛也没说什么，安静地在对面坐了下来。 凌揽月打量着他道：“樊公子心情不好，是因为外面的传言，还是因为陛下将顾文华从死牢里提了出来?” 樊洛一愣，勐地抬头看向她。 凌揽月平静地注视着他，道：“他们联繫你了。” 第356章 含沙射影! 厢房里一片寂静，不知过了多久樊洛才点了下头道：“不错。” 他说这话时眼中还带着几分挑衅之色，仿佛是在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凌揽月被气笑了，她慢条斯理地道：“樊洛，你想死我不会拦着你。” 樊洛一怔。 凌揽月道：“是不是因为我将你从牢房里带出来，你就觉得我想要当菩萨普度众生?当年樊大人和樊家确实死得冤枉，你若想要好好活着我自然也高兴，但你若是活得不耐烦了，要死我也不会劝你。” 当年皖东的案子，确实是我最先去查的。” 凌揽月缓缓道：“但我查这件事，不是为了给樊家洗雪沉冤。当年对不起樊家的是顾文华，无论我姓顾还是姓凌，都不会把这笔帐往自己身上揽的。” 樊洛脸上的神色变了变，他和凌揽月相识也有好些日子了，若说一点儿也不了解她自然是假的。 就凭凌大小姐对顾文华的态度和手段，就不像是心慈手软的人。 凌揽月说得不错，她不欠他什么。 他确实没有必要故意挑衅她，只是偶尔总会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樊洛沉默了片刻，才沉声道：“他们确实来找我了，我并没有答应他们什么。” 凌揽月秀眉微挑，好奇道：“他们现在还来找你做什么?”那些人应该已经放弃了樊洛才是。 樊洛不答。 凌揽月瞬间明白过来，虽然樊洛不听话，但他的身份却还是可以利用的。 他是樊若蠡仅剩的遗孤，如今这个时候只要一出面就足够引起那些读书人的轰动。 他的一言一行，都有可能对很多人造成极大的影响。 如果樊洛这时候再说些什么不利于朝廷的话，局势只怕会更乱。 毕竟，人的情绪真的很容易被挑拨，特别是在置身于人群中的时候。 “樊公子是怎么想的?”凌揽月问道。 樊洛道：“赵王真的是幕后主使者么?” 凌揽月悠悠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是你自己不信。” “空口无凭，你让我如何信?”樊洛咬牙道。 “那樊公子不妨再等等，过不了多久此事自然会水落石出。” 樊洛垂眸道：“我不会帮他们做任何事，也不会对外说什么。” 凌揽月微笑道：“那就多谢樊公子的信任了。” 樊洛想说我没有信任你，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厢房里重新安静了下来，谁都没有再说话的意思。 外面的喧闹声依然沸腾，读书人议论的声音穿过墙壁清楚地传进厢房里。 樊洛听着那些声音也不由愣了愣，他也没听过有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非议皇帝和朝廷的。 “你们……不管管么?”樊洛问道。 凌揽月喝着茶道：“有什么好管的，他们愿意说就先让他们说个够。你觉得这些读书人，真的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么?” “那…他们、是故意的?” “既然不怕死，自然要成全他们一片赤胆忠心。”凌揽月微笑道。 凌揽月能忍，却有人不能忍。 外面突然传来少女的怒斥声，“放肆!你们是什么东西，也敢编排陛下!” 喧闹的大厅突然安静了片刻，很快又重新热闹起来。 “这位姑娘你是什么意思?我们分明是在谈论前朝旧事，什么时候编排陛下了?” “你们以为本姑娘傻么?听不出来你们在含沙射影!” 是杜蓉的声音。 “姑娘何必血口喷人!”有人高声道：“再说了，朝廷广开言路察纳雅言，自开国以来鲜少有人因言获罪，姑娘这是想要构陷我们?” 杜蓉大怒，“狗屁!分明就是你们……” 杜蓉后面的话没说完，似乎被人拉住了。 那些读书人反倒是越发得意，继续对着杜蓉指点江山起来。 说杜蓉身为女子不该跑到茶楼这样人流嘈杂的地方来，又说杜蓉骄横无礼没有身为女子的礼仪教养。 “啊哟!你怎么打人!”外面的声音突然断了，随之而来的是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 杜蓉得意地道：“打的就是你!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本郡主说三道四!” “你、你是明怡郡主?” “瞎了你的狗眼!本郡主是嘉荣郡主!”杜蓉道。 “咳咳。”凌揽月忍不住低声闷咳。 樊洛看着她道：“凌小姐不出去看看?” 凌揽月笑道：“这点小事，蓉儿能够解决，倒不必我多管闲事。” “……”明怡郡主的解决方法就是冒充嘉荣郡主么? 显然，杜蓉就是这么想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5页 她理直气壮地将那些读书人骂了一顿，就咚咚咚跑下楼去了。 凌揽月从窗口望下去，看到杜蓉气唿唿地拉着萧舒走出了栖云居，口中还在愤愤不平地骂着。 萧舒好笑地劝说了几句，她这才稍微平息了几分怒火。 “两位请留步!”一个人从茶楼里追了出来，急匆匆地喊道。 凌揽月从窗口望过去，那是一个看起来二十上下的年轻人。 穿着一身浅色书生袍服，相貌也算文质彬彬，凌揽月的脸色却瞬间沉了下来。 “在下柳寄之，见过明怡郡主。”年轻人恭敬地拱手道。 杜蓉立刻停下了脚步，转身打量着那年轻人道：“本郡主都说了我是嘉荣郡主，你耳朵不好使?” 年轻人微笑道：“郡主说笑了。” “你认识本郡主?” “不敢，只是先前远远地看过一眼郡主和大长公主出行。” 杜蓉虽然是皇室郡主，但性子活泼外向确实经常在城里闲逛。跟曲阳公主一起出行的次数也不少，偶尔被看见了也不是什么怪事。 “你想做什么?”杜蓉打量着他问道。 年轻人道：“在下只是想跟郡主赔个礼，方才楼上我等无意冲撞郡主，还请郡主见谅。” 杜蓉轻哼了一声，道：“冲撞我不算什么大事，你们胆子都那样大了，倒也犯不着又来跟我赔礼。你们若是不服，尽管到大长公主府来找我!阿舒，我们走!” 说罢杜蓉就拉起都萧舒要走。 “郡主……” “你还想说什么?”杜蓉不耐烦地道，因为在楼上听到的那些话，她现在对这些读书人的观感已经降到了地底下。 年轻人也不在意她脸色不好，温声道：“在下柳寄之，家父是太常寺少卿柳安。” “哦。”杜蓉不感兴趣，太常寺少卿，不过是个四品官员而已，哪里能让明怡郡主记住? 那柳寄之还想说什么，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唤打断了他，“蓉儿。” 第357章 谁是柳寄之? 杜蓉看到凌揽月立刻欢喜地迎了上去，“揽月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凌揽月笑道“出来走走，喝杯茶。倒是没想到竟看到明怡郡主大展神威。” 杜蓉娇嗔道：“揽月姐姐不去公主府找我，却在这里喝茶?” “我若不在这里，岂不是正好错过了?” “也对。”杜蓉笑道。 凌揽月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柳寄之，道：“蓉儿和阿舒是坐车来的?可要跟我一道走?” 杜蓉连忙道：“自然是一起走!” 萧舒也笑道：“我们的车停在南边路口，我跟蓉儿一路逛过来的。” “那就一起吧。” 三个姑娘说笑着上了停在不远处街边的车，早将身后的柳寄之抛在了脑后。 坐进了马车里，杜蓉还忍不住喋喋不休地抱怨着那些读书人。 凌揽月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道：“那些人听风就是雨，蓉儿跟他们计较什么?” 杜蓉道：“可是他们说得那么难听，谁听不出来他们在说陛下呢。” 凌揽月微笑道：“蓉儿相信陛下么?” “自然相信!”杜蓉斩钉截铁地道：“陛下虽然看起来有点凶，但其实挺好的，才不像那些人说的。阿舒，是不是?” 萧舒无奈地嘆了口气，道：“不要随便议论陛下。” 杜蓉也嘆了口气，有些沮丧地道：“陛下真的不管么?别说是那些读书人，便是咱们府里的下人，也有人嘴碎。今早我娘才处置了两个呢。” “别担心，陛下自有有分寸的。”凌揽月轻声安慰道。 “容儿，那个柳寄之……”凌揽月微微蹙眉，斟酌着道。 杜蓉有些茫然，“啊?谁是柳寄之?他怎么了?” 显然方才明怡郡主压根就没有认真听人家说话，更没有记住那人的姓名。 “……”凌揽月松了口气，既然蓉儿不记得，那就没有必要再提增加她的印象。 “没什么，我随口一提。我是想问，你和小一和解了没有?”凌揽月笑道：“他之前回来，好像挺高兴的。” 提起萧戎衣，杜蓉瞬间就兴奋起来。 拉着凌揽月和萧舒说起她是怎么跟萧戎衣斗智斗勇的。 凌揽月眼神温和地看着眼前神采飞扬的小姑娘，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前世蓉儿后来就是嫁给了这个柳寄之。 前世柳寄之投入了萧绍麾下，只是不知道是早就是萧绍一党的，还是和杜蓉成亲之后才勾搭到一起的。 杜蓉对这个柳寄之倒是一往情深，但柳寄之对杜蓉却十分冷淡。两人婚后不顺经常吵架，但最后往往都是杜蓉让步。 后来柳寄之更是将自己的表妹纳入了房中，气得曲阳公主登门将人狠狠地抽了一顿，差点就押着杜蓉和他和离了。 外面都说是萧绍出面作保才求得曲阳公主原谅，但以曲阳公主对女儿的宠爱，只怕其中多半还是因为杜蓉自己不愿意和离。 前世杜蓉和柳寄之成婚是两年后，如今萧绍早早倒台了，她之前暗中派人查过，柳家并没有和萧绍搅和到一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6页 谁想这两人还是遇上了。 虽然不知道今生会如何，但凌揽月觉得这两人还是不要相识得好。 见杜蓉早将那柳寄之抛到了九霄云外，凌揽月不由莞尔一笑。 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还是一辈子快快乐乐比较好，忧郁单薄的模样实在不适合杜蓉。 “吁……”外面传来车夫一声唿唤，原本行进中的马车停了下来。 “怎么停了?”凌揽月问道。 坐在外面的红绫探进了头来，有些无奈地道：“小姐，南岳的伽纱公主在外面。”事实是，这位公主直接冲出来挡在了马车前面。 幸好在大街上马儿走得不快，拉车的马也性格温顺。 若是在别处，说不定就撞到人或者惊了马儿了。 伽纱公主已经凑到车窗旁边，朝着里面道：“凌小姐，我们又见面啦。” 凌揽月掀起帘子，朝外面的人笑道：“今儿可真是热闹，竟然连伽纱公主也能遇上。公主可是有什么事?” 伽纱公主无奈地道：“要见凌小姐一面可真是难如登天，我也是听说你出宫的消息，特意找上来的。”原本听说凌揽月在栖云居，可惜她去晚了一步，凌揽月已经走了。 不得已她只好当街拦马了。 凌揽月心中暗道：“上次你算计我，我还没跟你算帐呢，这次又找上门来?” “公主有什么事不如上来说?” “那我就不客气啦。”伽纱公主当真是毫不客气，十分利落地登上了马车。 见到马车里还有两个人她也不意外，大方地笑道：“明怡郡主，萧小姐好呀。”她不记得萧舒的身份了，只隐约记得是大靖宗室，称唿一声萧小姐总不会错的。 萧舒自然也不在意，含笑道：“公主好。” 杜蓉好奇地打量着伽纱公主。 伽纱公主长得美貌动人，又是跟大靖女子完全不一样的美丽，杜蓉早就好奇了。 只是她跟伽纱公主不熟，也没什么机会交谈。 “伽纱公主是特意来找揽月姐姐的?”杜蓉道：“你们关系这么好?” “是啊。”伽纱公主笑道：“我跟凌小姐也算是朋友了，对吧?” 凌揽月无奈地点了下头，道：“公主找我有什么事?这里方不方便说?” 伽纱公主嘆气道：“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告别?你们要走了?”凌揽月有些惊讶。 她最近一心关注雍王和萧焕那边的事情了，倒是没有在意朝堂上其他事情。 但郑奎可还关在宫里呢，还有南岳和百戟国的争端，已经解决了吗? 伽纱公主道：“沈醉笑跟我说，郑奎昨晚就已经将他那些破事儿都招了。今天一早陛下就召见了王兄和我，还有百戟国的使者，双方都已经说定了，暂时都不去碰海上那几个岛屿。正事办完了，陛下看起来也不像是要责罚降罪的意思，我估计过不了几天我们就要走了。” “百戟国这次可是有备而来，就这么甘愿放弃?” 伽纱公主耸耸肩道：“说到底也只是几个无人小岛而已，短时间内双方谁也得不了什么好处。皇帝陛下既然无意支持任何一方，自然是维持现状最好了。” 其实是他们察觉洛都最近方向不太对，想早点离开。 百戟国只怕也是这么想的，毕竟身为藩属国，捲入大靖朝廷的争斗中总归是不太好的。 凌揽月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祝恭祝一路顺风?” 伽纱公主哀怨地望了她一眼，“凌小姐都不会不舍么?” 凌揽月暗道：“我跟你有多少交情，就要不舍了?” 不过她也明白了伽纱公主来找她是为了什么。 想了想笑道：“公主既然如此不舍，不如等我回去禀告陛下，回头再为公主送行?” 伽纱公主眼睛一亮，“我就说你果然捨不得我，以后凌小姐若是去了南岳，我南岳上下一定奉为上宾。” 坐在旁边的杜蓉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揽月姐姐说不定就要做皇后了，将来如果真的去了南岳，你南岳上下还敢怠慢不成? 第358章 天子之剑! “伽纱公主?” 清宁宫里，萧九重听了凌揽月的话，剑眉微扬道：“她倒是聪明。” 凌揽月不解地道：“虽然伽纱公主是挺聪明的，不过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萧九重道：“她知道来找你，就足够聪明了。” 凌揽月一怔，对上他含笑的眼眸，心中突然跳得快了几分。 她连忙撇开了眼道：“伽纱公主的想法陛下既然知道，那您觉得如何?” “南岳若是能出一位女王，倒也不算什么坏事。”萧九重道。 凌揽月眼睛一亮，伽纱公主的野心他们都知道。 说起来凌揽月还是有几分佩服她的，一个从小被当成和亲公主培养的女子，竟然能有这样的志向。 不久前在郑奎的事情上伽纱公主已经引起了南岳王的怀疑，这次若是不能取得大靖皇帝的支持，回去之后只怕真的会立刻被丢去和亲。 “上次朕已经答应了她的请求，只是这段时间忙得很，并未再与她商谈后续。伽纱公主会找上你，想必是有些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7页 凌揽月眼睛一转，笑吟吟道：“陛下是故意的?”萧九重最近确实挺忙，但若说连召见伽纱公主一次的时间都没有，倒也不至于。 萧九重但笑不语。 凌揽月有些好奇地道：“陛下故意晾着她，是为了让她上位之后更加对大靖感恩戴德?”毕竟若是得来太过轻易，难免就会不放在心上了。 萧九重轻声道：“阿月也可以这样认为。” “陛下觉得什么时候召见伽纱公主合适?” 萧九重道：“明日召她入宫吧。” “郑奎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萧九重道：“我打算放他回去。” 凌揽月错愕地望着萧九重，“放他回去?” 萧九重道：“说到底，那些不过是南岳的家事。至于之前绑架洛都权贵眷属的事…南岳王答应用南岳最北边的一块地来为他赎罪，朕为何不答应?” 凌揽月眉头皱得更紧了，“是南岳王替郑奎求情的?他们可是死敌，郑奎死在大靖不是更好?郑奎的手下就算不满，也怪不到南岳王身上。” “南岳国内局势复杂，并非只有一个郑奎那么简单。”萧九重道：“若非如此，郑思源也不会着急想将伽纱公主嫁给燎白。郑奎如果死在洛都，郑奎手下那些势力并不会臣服于郑思源，更有可能想要自立为王甚至是往南投靠燎白。” 凌揽月回想那位年轻的南岳王的模样，不得不承认他其实不怎么适合做上位者，至少不适合在一个混乱的政局中做上位者。 如果他是在天下太平的时候即位，或许会是个不错的守成之主。 但当年的南岳王和南岳祭司惹怒了先皇，先皇下狠手灭了南岳王和南岳祭司，导致南岳国内突然大乱，郑思源仓促即位，许多势力根本就不受他控制。 算起来郑思源比萧九重即位的时间还略早一些，但萧九重这两年多清洗朝堂，引蛇出洞，眼看收网在即，而郑思源却连一个郑奎都搞不定，还要求助于大靖。 要知道，南岳自古是中原的藩属国，但只要上位的南岳王对朝廷恭敬不乱来，中原王朝并不在意南岳王是谁。 这听起来有些无情，却是事实。 “陛下。”冷言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捧着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长条盒子。 凌揽月眨了眨眼睛，对那盒子里装着的东西有了猜测。 冷言恭敬地将东西放到桌上便告退了，萧九重抬手轻抚过盒子，抬眼看向凌揽月道：“阿月想看么?” 凌揽月笑道：“天子镇国剑，谁不想看呢?” “不过是一把剑而已，阿月想看就看吧。”说话间萧九重已经打开了盒子。 天子镇国剑，并不如凌揽月想像中那样华丽，外面甚至都没有金玉宝石装饰剑鞘。 唯一能代表它来歷非凡的，大约就是剑鞘的古朴大气的夔龙纹了。 “这就是前朝的天子剑?” “前朝开国皇帝是武将出身，他的随身佩剑自然不会是什么华而不实的花俏之物。” 萧九重单手拿起宝剑，握剑的手轻轻一震。 一声轻响之后剑鞘脱落朝不远处的假山射了过去，露出了宝剑的剑身。 凌揽月顾不得去看那没入了山石中的剑鞘，目光定定地落在剑身上。 这把剑并不是长剑的轻剑或重剑，而是介于普通轻剑和重剑之间。 剑身似乎并不锋利，但只是看了一眼，就莫名让人感觉到一股淡淡的寒意。 那剑锋上，似乎还隐约泛着淡淡的血色，让人知道这是一柄杀人无数的利器，而不是庙堂里摆放着的礼器。 “如何?”萧九重问道。 凌揽月微笑道：“倒是出乎意料的朴素，若是不知情的人便是放在跟前也未必能猜出这是天子剑吧?” 萧九重道：“大靖皇室收藏有天子剑的样式记载和图样，除非郑奎造了把假的，否则这应该就是真的了。” “雍王费这么多功夫，找前朝的天子剑做什么?”凌揽月不解道。 不怪萧九重对这样重要的东西无动于衷，前朝的天子剑对大靖的天子来说，只是一个可供炫耀的收藏品而已。 萧九重的性格并不喜欢炫耀，这把剑对他来说还不如自己惯用的剑有价值。 萧九重道：“郑奎说他也不知道。” “他说的是真话么?” “这次应该是。”萧九重站起身来道：“阿月可要随朕去再见见郑奎?” 凌揽月一怔，很快反应过来。 萧九重要放走郑奎，现在去自然是最后见他一面了。 郑奎就算被放走，也不可能像宾客一般被礼送而去，而是交给南岳王作为囚犯被送走。 左右也无事，凌揽月便也跟着起身了。 萧九重拿起手中剑，问道：“阿月要试试么?” 凌揽月自然有些好奇，连忙伸手去接。 萧九重一放手，凌揽月顿时觉得双手一沉，手中的剑险些往地坠去。 她连忙用力抓牢，同时萧九重一只手也托住了剑锋。 “小心手!”凌揽月叫道。 这把剑竟然出乎意料地沉重。 萧九重轻笑了一声，伸手从她手里取过剑道：“这把剑有些重，不适合阿月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8页 凌揽月无语，我也不敢用来头这么大的剑啊。 第359章 他谁也惹不起! 郑奎依然被关在宫中的牢房里，好些日子不见，如今再看到郑奎凌揽月也吓了一跳。 他看起来并没有受什么外伤，显然并没有再对他严刑拷打，但整个人却消瘦了一大圈。 不说普通人，便是身患重疾的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瘦成这样也是少见。 他们进去的时候，郑奎正狼狈地缩在牢房的一角，显得十分恐惧不安。 就连牢门打开的声音，都能让他噤若寒蝉。 “郑奎。”萧九重唤道。 郑奎打了个寒战，忍不住又往角落里缩了缩，方才抬起头来看向外面。 “陛、陛下，你想知道的我都已经说了。”郑奎颤颤巍巍地道：“我真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求你饶了我吧……” 凌揽月侧首去看旁边的沈醉笑，你们到底对人家做了什么? 沈醉笑略感心虚地摸摸鼻子。 在皇帝陛下跟前效力还没有几天时间，他感觉自己都要忘了自己曾经是个运筹帷幄的军中谋士，就要彻底变成一个心狠手辣的酷吏了。 萧九重将手中的天子剑往郑奎跟前一扔，长剑落地的声音让郑奎忍不住又抖了抖。 “这是你说的天子镇国剑?” 郑奎看了一眼，瞬间点头如捣蒜。 “是、是!就是这把剑!”郑奎道：“我当初从祭司神宫拿出来的就是这把剑。” 萧九重问道：“有什么用处?” 郑奎神色惨澹，“我真的不知道，最初…我甚至不知道，这把剑的来歷。但…那些人费尽心思找它，我想它一定很重要。” “你明天就可以出宫了。”萧九重道。 郑奎呆住，怔怔地望着萧九重，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他真的这么容易就可以离开了么? “但是出宫之后怎么保命，是你自己的事。” 现在想杀了郑奎的人可不是郑思源，而是雍王那些人。 若是让他们知道自己辛苦追寻的东西已经落到了萧九重手里，只怕将郑奎五马分尸也不能解恨。 郑奎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脸色一变，手忙脚乱地爬出去来跪在地上道：“求陛下救命!求陛下救命!只要陛下能救我一命，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求陛下开恩!” “郑思源用一块地换了你的命，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郑奎自然知道，他这段时间虽然被折磨得死去活来，但脑子却没坏。 南岳上下不会怪大靖以天朝上国的身份吞併南岳国土，只会怪他做了错事惹怒了大靖皇帝。 大靖皇帝放了他回去是仁慈，他们奉上土地给大靖，是为了平息大靖朝廷的怒火。 郑思源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正是看中了他就算回去，这辈子也休想登上南岳王位了。 相反王上花费如此代价保全他的性命，如果他再背叛郑思源，只会被所有人唾弃。 郑奎在心中冷笑，郑思源小儿心机倒是不少，可惜还是太天真了! 只要让他活着回去…… “求陛下指点一条活路。”郑奎压下心中对郑思源的不屑，恭敬地道。 萧九重道：“朕会派人护送你们回去，至于回到南岳之后如何，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多谢陛下!”郑奎连声道谢，“臣知道该怎么做了，定不让陛下失望!”他想要活命，那就不能让想杀他的人活命! “臣、昨晚又想起一些事情，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愿意一併奉于陛下。” 对于郑奎的反应，萧九重并不意外。 这样的老狐狸，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会为自己留下一些底牌的。 “说罢。” 从郑奎的牢房里出来，沈醉笑忍不住道：“陛下想要插手南岳的事?” 萧九重瞥了他一眼，道：“你跟伽纱公主不是很熟么?” 沈醉笑神色一僵，连忙澄清道：“陛下明鑑，臣跟伽纱公主只是泛泛之交，几次见面都是为了正事。” 凌揽月闻言笑道：“表哥，不用紧张。我们大靖也没那么排斥外族，更何况南岳自古都是大靖的属国。陛下，对吧?” “阿月说的是。”萧九重道：“你若想做南岳王夫，朕和朝廷自然会替你撑腰。” 沈醉笑痛苦地捂脸，努力为自己辩白，“真的没有!请陛下明鑑!男子汉大丈夫，功名未立不用急着成家，臣眼下只想一心为陛下效力!” 看着沈醉笑的模样，凌揽月忍不住笑出声来。 就连萧九重脸上也有着淡淡的笑意。 沈醉笑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是被这两人戏弄了? 可惜…一个是他表妹，一个是皇帝陛下，他谁也惹不起。 他忍! 另一边的牢房里，萧绍顾怜星和赵璋之间只有一墙之隔。 赵璋无精打采地坐在墙角，旁边的牢房里不停地传来怒骂声。 这段时间赵璋虽然独自一人被关在这里，却半点也不会感到寂寞无聊。 隔壁的两人已经演完了从如胶似漆到仇深似海所有的戏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9页 最初几天两人还能维持着虚假的面目，互相诉说着深情，日日缠绵悱恻。 赵璋从最初的备受煎熬，到如今已经心如止水了。 哪怕隔壁两人闹得如何声音震天，他都能不为所动，继续坐在角落里思考自己的事情。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先表达了不满，渐渐地两人之间多了抱怨，指责，甚至是互相谩骂。 最初顾怜星还有些畏惧萧绍，但渐渐地她也明白了萧绍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又知道萧绍根本离不开她而且身体会越来越差，于是她也开始辱骂萧绍，甚至与萧绍厮打。 赵璋有些木然地想着：“如果不是落到这个地步，他恐怕就算死了也不会相信，曾经在他眼中温柔如水的顾怜星会骂出那么多粗鄙不堪的话来。 然而无论这两人如何闹，很快他们又会滚在一起，监牢里重新响起令人作呕的声音。 他闭上眼睛都能想出他们纠缠在一起的丑态，只觉得隐隐作呕。 牢房的门被人送外面打开，赵璋浑不在意地瞥了一眼，以为是看守的人送饭来了。 只是一抬头，他却不由得愣住了。 “揽月……”他无意识地低喃道。 他的声音很轻，从外面进来的凌揽月并没有听到。 但跟在凌揽月身后的萧九重眼神却微沉，目光凌厉地从他身上扫过。 赵璋心虚地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皇叔!”看到萧九重进来，赵璋大喜，跌跌撞撞地扑到牢房的栏杆前，“皇叔，我知道错了!求你饶了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呜呜……我要死了、皇叔救命啊……” 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在日渐虚弱下来，还有心口的疼痛并没有消失，反而有越演越烈之势。 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清心寡欲修身养性，但根本做不到。 这世上最可不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明知道是死路，却还无法控制地被迫走下去。 第360章 太后要自杀! “大姐姐!大姐姐，我知道错了!求你饶了我吧!”顾怜星也扑了过来，但她求的对象却是凌揽月。 凌揽月平静地看着她，顾怜星这模样她并不陌生，却早已经没有了什么感觉。 “你父亲就在隔壁。” 顾怜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她始终没有办法将父亲这个词跟顾文华联繫在一起。 虽然算起来除了最后那段时间，顾文华一直对她很好，她也曾经幻想过如果大伯才是自己的父亲就好了。 但她在心中，似乎还是希望曾经那个自己暗暗怨恨过的早逝的男人是自己的父亲。 如果她不是顾文华的女儿，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是不是一切都还能回到从前? “大姐姐，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饶了我吧。”顾怜星忍不住痛哭起来，她甚至没有心思为有可能被父亲听见了自己和萧绍的纠缠感到羞耻。 凌揽月道：“放心，你们都不会死的。” 顾怜星并没有感到安慰，“大姐姐，求你…放我出去，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她再也无法忍受，在这样骯脏的环境里，每日跟萧绍互相谩骂甚至是厮打，却又互相纠缠厮磨。 曾经她盼望的如意郎君，她后半生的荣耀和倚靠，像一头髮情的公猪一般将她当成发洩慾望的工具。 更不用说，还有一个赵璋就在一墙之隔的旁边随时听着他们的动静。 她虽然早已经抛弃了羞耻心，但平静下来的时候每每想起还是觉得格外难受。 萧九重平静地注视着两人，对他们的惨状毫无怜悯之色。 “你很快就能从这里出去了。” 萧绍眼底闪过一丝喜色，“什、什么时候?” 萧九重道：“看你父王什么时候动手。” 萧绍双手紧紧抓着牢房的栏杆，抬头仰望着萧九重的眼底充满了恐惧和敬畏。 “想活命的话，知道到时候该做什么?”萧九重问道。 萧绍一言不发，只是疯狂地点头。 萧九重似乎略感满意，微微点了下头道：“不想死的话，最好控制一些。”说罢他从袖中抛出一个药瓶，萧绍眼睛一亮，手忙脚乱地接住。 他甚至都没有查看那是什么药，就颤抖着手倒出了一颗吞了进口中。 萧绍并不觉得萧九重会用药害自己，如果萧九重真的想要杀他，不过是一抬手的事罢了，何必再浪费一瓶药? “将她带出来，分开关押。”萧九重吩咐道。 “是，陛下。”跟在旁边的牢房管事也暗自松了口气。 他们并没有什么奇怪的癖好，这里是牢房不是青楼妓馆。 “阿月，走吧。” 凌揽月点点头，跟着萧九重往外走去。 一直安静地坐在牢房一角的赵璋似乎终于忍不住，开口叫道：“揽月……” 凌揽月微微蹙眉看向赵璋，她不记得自己这辈子跟赵璋的交情足够让他这么称唿自己。 赵璋对上她看过来的目光，不由地瑟缩了一下。 在察觉到萧九重冷厉的目光后，又飞快地低下了头将自己往更幽暗的角落缩去。 他这两天晚上隐隐约约做了个梦，梦中他娶了她为妻。梦中的她并不是现在这样的，她性格温柔，在他面前只有包容迁就甚至是几分自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0页 他虽然对她有些冷淡，但日子过得也还算平静。 偶尔他能感觉到，自己是喜欢那样的日子的。 牢房的大门传来沉重的关合声，赵璋方才从幽暗处抬起头来，望着已经空荡荡的牢门口出神。 两人走出牢房，黄公公已经站在了牢房门口等候着。 见两人出来立刻迎了上去，道：“陛下，太后那边出事了。” 萧九重面不改色，平淡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黄公公道：“太后娘娘，闹着要自杀!” 闻言萧九重剑眉微扬，“看来她也坐不住了。” 凌揽月道：“太后娘娘已经被…咳，已经修养了这么多天，或许是觉得闷了。”其实以太后的脾气，这么多天才发作，她都有些意外了。 “将消息传给她了?”萧九重问道。 黄公公点头道：“是，奉陛下的命令，昨儿傍晚消息就传进去了。” 太后的忍耐力还是不错的，不然也不能在宫里待这么多年。 要知道这些年太后也不一直都是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 当年先太子“死”后，太后虽然没有被废，却也只是有一个名头罢了。那十来年的时间，没点能耐哪里熬得过来? 更不用说，萧焕不是先皇亲骨肉这么重要的事情，太后居然有本事瞒着先帝二十多年，就这胆子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可惜，现在萧九重并不需要她的忍耐力。 “去看看吧。”萧九重道。 “是，陛下。” 太后被软禁的地方距离原本的寿康宫并不远，论规格却与寿康宫不可同日而语。 这是一座已经空置了许多年的宫殿，即便已经有人在里面住了好些日子了，也散发着一股陈旧腐朽的味道。 宫殿内外都十分安静，大白天也几乎看不到人影走动。 但凌揽月知道，暗处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盯着这里。 空荡荡的大殿外，几个内侍宫女惊慌无措地跪在地上，只敢望着大殿里的人磕头。 大殿里，太后穿着一身浅褐色衣衫，髮髻散乱，发间没有丝毫的饰品装点，看上去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太后手里握着一块碎瓷片，不远处的地上还有满地的碎裂瓷器。 “让萧九重立刻过来见我!”太后厉声叫道：“否则我现在就死在这里!让全天下都知道萧九重逼死了自己的亲娘!” “娘娘息怒……”几个内侍宫女看着年龄都不大，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跪在门口不停地劝说太后。 太后形容消瘦，神色隐隐有几分癫狂。 “滚!让萧九重立刻来见我!”太后将手里的碎瓷片顶在自己的脖子上，冷声道。 “娘娘!娘娘!”一个宫女带着哭腔道：“奴婢已经求外面的侍卫大人去禀告陛下了。” 如果太后娘娘出了什么事，他们只怕也要跟着陪葬。 “休想骗我!”太后怒道：“我现在就要见他，让那个不孝子立刻给哀家滚过来!” “太后的精神倒是不错。”萧九重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了进来，太后抬头向外面看去，果然看到萧九重牵着凌揽月的手走了进来。 “叩、叩见陛下!”门口的内侍和宫女都松了口气，连忙转过身来俯身叩拜。 “都退下吧。” “是，陛下。” 第361章 你以为你就是了么? “你终于来了!”太后眼神阴沉地看着眼前的两人，冷声道。 凌揽月扫视了一番整个大殿，殿中除了大件的摆设，几乎没有任何装饰。 可见太后当初确实是被急匆匆塞进这里面来的，之后萧九重也没有派人来布置，显然太后已经消耗完了他最后一丝耐性。 太后只怕这辈子也没有住过如此简陋的地方。 萧九重平静地看着她，淡淡道：“到了现在太后还能有如此气焰，是笃定了朕不会杀你?” 太后冷笑一声，嘲讽地道：“有本事你便杀了哀家!你既然能囚禁生母，自然也不会在意弒母了。哀家便是死了，也要让你这孽障身败名裂!萧家出了一个弒母的皇帝，足可以流芳百世了!” 凌揽月皱了皱眉，忍不住道：“太后娘娘，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可有半点似人母所为?你有什么面目指责陛下不孝?” “住嘴!”太后厉声道：“他是我生下来的!我给了他这条贱命，我想怎么对他他也只能受着!” 凌揽月忍不住在心中暗骂了一声，冷笑道：“你是陛下的生母，跟我可没有关系。” 太后脸色微变，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很快她就察觉了自己这个动作代表的意义，越发恼怒，瞪着凌揽月道：“怎么?你想对哀家动手?” “你以为我不敢?”凌揽月微笑道。 “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太后似乎一点儿也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凌揽月冷声道：“有陛下在你这个太后才有意义，陛下若是不管，你这个太后又算什么?” “我便是对你做了什么，你又能如何?” “你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1页 “你看看我敢不敢?”凌揽月举步朝太后走了过去。 她从一开始就跟太后不对盘，直到此时对太后的厌恶已经到达了顶点。 跟眼前这个老女人比起来，顾文华看起来竟然都有些像个人了。 “阿月。”萧九重伸手拦住了她。 凌揽月有些不悦地扭头看向他，难道还要忍着不成? 见状，太后的脸上多了几分得意。 只是她脸上的得意还没来得及铺展开，就听到萧九重冷漠的声音传来，“朕不会杀你，你想看看萧璩和萧焕的脑袋，是怎么一个一个摆在你面前的么?” “你敢!”太后忍不住脱口而出，下一刻她又瞬间变了脸色，目光惊恐地看向萧九重。 萧九重道：“你这么急着要见朕，不就是知道他们有危险么?现在做出这副模样做什么?至于朕到底敢不敢，你难道不知道?” 太后脸色苍白，忍不住后退了几步跌坐到了身后的榻上。 “你……”太后嘴唇微微颤抖着，咬牙道：“你早就知道了!你是故意的!”故意将焕儿有危险的消息泄露给她! 萧九重并不否认，看向太后的目光里满是冷漠。 “先皇临死之前，都没有告诉过朕真相。” 如果太后安分守己，哪怕他最后处置了雍王和萧焕，也不介意她继续当这个太后。 父亲和母亲对萧九重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他不会因为太后曾经背叛过先皇就痛恨她，哪怕先皇将人人想要的皇位传给了他。 萧九重也从来没明白过，先皇对太后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几十年的夫妻，曾经似乎也曾举案齐眉过。十几年的幽禁应当是夫妻情绝，但最后先皇也没有将太后的背叛告诉儿子。 是为了给太后在萧九重面前留下一丝身为母亲的尊严，还是先皇不愿意让儿子知道自己被妻子背叛的事实? 他是对萧九重太有信心，相信他不会被太后算计? 还是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身后事，乐于看到太后的两个儿子互相厮杀? 这些，萧九重通通都不感兴趣。 他不想理会他们这些爱恨纠葛，他要做的便是送那些觊觎大靖天下的人去地下见先皇和萧家的列祖列宗。 太后冷笑道：“他自然不会告诉你!他恨不得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件事，不然他堂堂大靖皇帝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他以为杀了焕儿就万事大吉了?”太后咬牙切齿地道，眼底是彻骨的仇恨还有几分得意的笑。 “他一直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找了一辈子的对手，到底是谁!” 萧九重不为所动，淡然道：“先皇没杀完的人，朕会替他杀。” “畜生!”太后怒斥道，“你敢动他们!焕儿是你亲哥哥!” 凌揽月在心中冷笑，他们何尝对别人手下留情过?何曾将萧九重当成骨肉亲人过? 如今却想要以此要挟萧九重，当真是好笑。 “你要见朕如果只是为了说这些废话，那便罢了。”萧九重道：“朕对你们的恩怨情仇不感兴趣。” 太后明显也被萧九重的冷漠噎了一下，心中对先帝的满腔怨恨瞬间仿佛无法发泄了。 “哀家要出宫!”太后道。 萧九重道：“可以。” “……”太后和凌揽月双双看向他，虽然两人互相厌恶对方，但此刻的心情却是一样的。 “陛下……”凌揽月低声提醒道。 放太后出宫，可不是什么好选择，还不如杀了呢。 当然，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最好还是圈禁。 萧九重抽出一把匕首丢到地上，然后又取出一个小药瓶丢给了太后：“喝了这瓶药，用这把匕首毁容，你现在就可以出去。” 太后脸色变了又变，飞快地甩开了落到自己衣袖上的药瓶。 “萧九重，我是你亲娘!” 萧九重道：“你如果不是，两年前就被埋在御花园里做花肥了。” 太后对上萧九重冷峻的面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孽子!孽子……” 萧九重目光扫过地上的匕首，不再理会太后，抬头对凌揽月温声道：“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凌揽月无言地点点头，太后这里没什么有用的消息，反倒是会让萧九重的情绪恶化，还是早些离开比较好。 见两人要走，太后紧紧攥着手咬牙道：“萧九重，你若是还想好好当你的皇帝，最好立刻放哀家出去!” 萧九重不为所动，拉着凌揽月继续往外走去。 “焕儿不是先皇的儿子，你以为你就是了么?” 第362章 打你又如何，你咬我啊! 凌揽月回过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太后。 太后见两人回头，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意。 “萧九重，我毕竟是你亲娘。”太后盯着萧九重，冷笑道：“你若是敢伤害他们，我便要你身败名裂!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脸面坐这大靖的皇位!” “啪!”她话音刚落，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到了太后脸上。 太后只觉跟前人影一晃，根本没来得及看清，就被一耳光甩倒在了榻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2页 打这一耳光的人并没有手下留情，一瞬间太后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嗡嗡作响。 她捂着脸勐地抬头看去，才看到站在自己跟前神色冷漠的凌揽月。 “你竟然敢……”太后怒道。 凌揽月微抬下颚，冷声道：“我有什么不敢的?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被当成人!打你又如何，你咬我啊!” 太后恨恨地道：“我是太后!” “那又如何?”凌揽月嘲讽地道：“你也不将陛下当儿子，倒是挺稀罕这太后的位置的。有本事你叫陛下杀了我啊。” 萧九重怎么会杀凌揽月?即便太后再煳涂也不至于想不到这一点。 但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她才更加愤怒。 她恶狠狠地瞪着凌揽月，道：“总有一天，哀家定要你好看!” 凌揽月嗤笑了一声道：“就凭你?当年要不是陛下，你说不定早就被先皇给废了。那时候你那个姘夫和废物儿子在哪里?” “不许你骂焕儿!” “我就骂!”凌揽月朝她挑衅一笑，抬手抓住了她想要朝自己挥过来的手腕。 凌揽月一把将太后推回了榻上，“想散播谣言害陛下，有本事你先把消息传出去再说。我是不知道雍王和萧焕到底有多少本事，但是你最好祈祷他们真的是废物。如果他们赢了，我就先杀了你。” 太后被气得发抖，却拿凌揽月毫无办法。 她毕竟年岁已经不小，一辈子养尊处优。凌揽月再如何，至少也还是有些武艺在身上的，她怎么会是对手? 于是她心中越发痛恨起萧九重来了，这个孽子竟然放任凌揽月如此羞辱她! “你敢……”她话还没说完，嘴就被人捂住了，同时一颗药丸似的东西被强硬地塞进她嘴里。 太后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拼命想要挣扎。 但凌揽月餵药的动作很是熟练，捂着她嘴的手纹丝不动，只用一根手指轻轻扣住她下巴向上一抬，太后毫无反抗地将那药丸给吞了下去。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凌揽月抽出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将帕子随手丢到地上。 “你上次害得陛下发病，我还没找你算帐了，这次就一起算了。吃了这药你每天全身都会剧痛一个时辰，我会每天让人送解药来给你。如果一天不吃解药，你的脸就会开始烂，超过七天就会全身溃烂而死。” “对了，太后娘娘见过得花柳病而死的人的模样么?你会比那更难看一百倍。” “你、你这妖女!”太后含恨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凌揽月笑眯眯地道：“不信你就试试，今天的解药就先不给你了，免得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对了，太后娘娘一个人住在这宫里难免寂寞，我特意帮你求了陛下，给你找了个伴儿。” 凌揽月拍拍手，片刻后黄公公带着一个女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那女子身上穿着宫女的服饰，脸上却蒙着一块面纱。 太后皱眉看着那女子，只觉得有些熟悉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女子进来恭敬地对萧九重和凌揽月行了礼，方才一步步走向太后。 “你、你是什么人?你别过来!”太后从她眼中看到了一抹仇恨，不管这女子是什么身份，凌揽月让她来跟自己作伴绝对没安好心。 女子抬手扯下了脸上的面纱，露出了一张僵硬的面容。 那面容看起来和旁边的凌揽月有几分相似，却十分僵硬不自然，仿佛是戴了一张面具一般。 因为没化妆，脸上还有许多伤痕。伤痕并不深，但一张脸上横七竖八长长短短竟然有十来道，看起来就有些吓人了。 “你、你是谁!” “姑母真是贵人多忘事!”女子冷笑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怨毒，“我是织儿啊。” “秦织?你还没……”太后忍不住惊唿出声。 她并不是真的忘记了秦织，只是一时间脑海中太过混乱，没反应过来罢了。 最重要的是，她以为秦织落到萧九重手里，应该已经死了! 秦织幽幽道：“我没死，姑母看到我不开心么?” 太后敏锐地察觉到了秦织的不对劲，但她傲慢惯了并不觉得小小一个外室女能对自己如何。 “你的脸怎么变成这样了?” 秦织道：“这不都是拜姑母所赐么?” “你胡说什么!”太后怒道：“你自己脸，跟哀家有什么关系?” 秦织轻笑了一声，但她脸上却依然僵硬得没有一丝波动，看起来越发诡异。 凌揽月微笑道：“好了，两位慢慢叙旧，我们就先失陪了。” 秦织看向凌揽月道：“凌小姐请放心，民女一定会、好好照顾太后娘娘的。” “那就好，我和陛下都相信秦小姐。” 凌揽月不再理会太后，漫步走向站在殿门口一言不发的萧九重。伸手挽住他的手臂，笑道：“咱们走吧?” 萧九重微点了下头，任由凌揽月拉着自己往外走去。 “等等!”太后怒道：“你们站住!” 见太后想要起身追出去，秦织上前几步将她按住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3页 “姑母，陛下和凌小姐有事情要忙，有织儿陪你不好么?”秦织柔声道。 太后怒道：“滚开!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拦哀家?哀家好心接你进宫享福，你却帮着凌揽月那贱人!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废物!” 秦织眼神微沉，她抬手抽下自己发间的簪子，将锋利的一头顶在太后脸上。 “享福?姑母要不要也试试!” “你、你疯了!”太后惊恐地叫道。 秦织木着一张脸，“别怕，凌小姐说你表面上不能有伤痕，我不会真的毁了你的脸的。” “一把年纪的老女人了，就算毁了脸也没什么吧?” “你……你想干什么?”太后终于明白了，秦织已经疯了! 一个疯子是没法讲道理，也什么都不怕的。 秦织柔声道：“姑母别怕，凌小姐说只要我好好伺候你，她就会想办法帮我恢復容貌。织儿一定会好好伺候你的。” 虽然秦织说的温柔，太后却只感到一股寒意从背嵴直蹿上头顶。 第363章 永远不会后悔! 出了暂时囚禁太后的宫殿，凌揽月拉着萧九重的手一路往钦安殿而去。 一路上萧九重都没有说话，凌揽月有些担心地看了又看，心中忍不住将太后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亲娘?太后真的是萧九重的亲娘吗? 萧九重摊上这么一个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凌揽月暗暗盘算着，等弄死了雍王和萧焕，她就看时机送那死老太婆去跟她的姘头和儿子团聚。 免得活在世上继续膈应人! 回到钦安殿里，凌揽月示意黄公公先带人退下。 等到殿中只剩下了两人，她才轻声道：“太后胡说八道的，陛下别放在心上。你若实在气不过，我陪你一起骂她好不好?” 萧九重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低头将额头靠着她的肩膀。 半晌才缓缓道：“朕没有当真。” “嗯?” “如果先皇真的知道萧焕的身世，阿月觉得先皇不会查我么?”萧九重道。 “也对。” 如果不是确定萧九重确实是自己的骨肉，就算萧九重再优秀，先皇心再大，也不可能留他一命，甚至还将皇位传给他。 如此想来，太后的行为就更加让人厌恶了! “她不配做陛下的母亲，陛下不用为她难过。” 萧九重淡然道：“太后从小对朕就十分冷漠，老承恩侯说是因为朕身体不好，她怕朕夭折了才不敢投入太多的感情。后来朕便知道了，她并不是怕朕夭折，而是恨不得朕早些夭折。” 萧九重并不比普通人天生聪慧洞悉人性，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也会盼着父皇母后疼爱，会因为自己的处境难过，会因为自己註定早夭的身体而害怕。 那年萧焕突然暴毙，他拖着病体千里迢迢赶回洛都，第一次见到太后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和萧焕在太后的心中永远都是不一样的。 太后当时看着他的目光里满是怨毒和仇恨，她说，“死的怎么不是你!” 或许她还想说更多恶毒的话，却被后一步进来的先皇一个耳光阻止了。 当时有些浑浑噩噩的萧九重并不知道先皇将他赶出去后，又跟太后说了些什么。 从那以后太后再也没有跟他说过什么过激的话，但萧九重却已经断绝了自己对亲情的期盼。 他为太后求情，只是因为她是他的生母，因为皇兄皇嫂曾经照顾过自己而已。 两年多以前，他即位之后太后的所作所为，更是让他再也没有任何牵绊和顾虑。 生身之恩，他还过了。 萧焕和先太子妃的照顾之恩，他也还过了。 以后，就该算帐了。 他既然是大靖的皇帝，任何敢于向这个位置伸手的人，都得死! 凌揽月轻轻地嘆了口气，柔声道：“那是她心坏眼瞎，别人若是有陛下这样的儿子，只怕恨不得日日感谢上天恩赐呢。” 那个母亲不会因为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儿子骄傲自豪呢?太后果然是有病吧。 萧九重轻笑出声。 听到他的笑声，凌揽月也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太后对萧九重的影响确实没有那么大，这实在是太好了。 她不配! “方才我对太后无礼，陛下不会怪罪我吧?”凌揽月眼睛一转，故意做出忐忑的模样道。 萧九重道：“阿月无论对谁无礼，朕都不会怪你的。” 凌揽月挑眉，笑道：“哦?对陛下无礼也可以么?” “阿月打算如何对朕无礼?”萧九重定定地望着她，眼底带着几分调侃的笑意。 凌揽月毫不后退，抬起头在他脸颊上落下了一个吻。 “这样!”眼底满是星光和狡黠的笑意。 说完趁着萧九重愣神，她一把推开人就想要开熘。 只是还没跨出去两步，就被人一把拉了回来。 “占了朕的便宜，还想跑?”萧九重靠近了她，低声道。 低沉的嗓音入耳，凌揽月只觉得耳朵阵阵发热。 “我错了!我错了!”凌揽月可怜巴巴地道。 萧九重挑眉道：“只是认错可不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4页 “那要如何?让你亲回来?”这话一说完，凌揽月也不由呆了呆，脸上露出羞恼之色。 从前她的性子比现在要活泼得多，情窦初开的少女压根不将礼教规矩放在心上，两人刚刚定情的时候总是喜欢缠着萧九重闹腾。 只是萧九重总说她年纪还小，他们还没定亲成婚，两人也不过是牵牵小手，亲亲额头脸颊罢了。 她还笑话过萧九重老古板。 萧九重看到她的神色，也知道她想起了什么，低笑道：“阿月倒是比从前腼腆了许多。” “……”你确定你不是在笑话我以前胆子大不知羞? “既然阿月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吧。”萧九重趁着她发呆，轻声道。 “啊?什么这样?”凌揽月有些茫然地道。 “阿月不是说了么?亲回来啊。” 语毕，温热的唇亲亲覆上了她的唇。 宁静的后殿里，两人相拥在一起。 先是点点温柔的试探，而后渐渐热烈起来。 与记忆中截然不同的感觉，一种酥麻火热的感觉腾起，只让人觉得抗拒又不舍，畏惧又眷恋。 一滴泪水悄悄地从她眼角滑落。 片刻后，一只手轻轻拭去了那滴泪水。 他抬手轻抚着她微红的菱唇，低头将额头靠着她的眉心，轻声道：“别怕，朕不欺负你。” 凌揽月轻咬着唇角，抬眼与他对视。 “怎么了?吓着你了?” 凌揽月飞快地摇头，轻声道：“如果断尘一直都没有解除，如果我喜欢了别人，你会不会后悔喜欢我?” 萧九重对着她水润的双眸，沉声道：“朕从来没有后悔喜欢你，也永远不会后悔。只是…阿月若是喜欢了别人，我会很难过的。” “我也是，我永远也不会后悔的。”凌揽月伸手拦住他的腰，将自己的脸埋进他胸前低声道。 对不起，前世让你那么难过。 这一次，不会了。 第364章 陆观月，你有病吗?! 钦安殿里，黄公公战战兢兢地侍立在殿中等候着他侍候的主子出来。 先前太后在大殿里说了什么，黄公公等候在外面也是亲耳听见了的。 他侍候了萧九重二十多年，自然知道陛下不会为了这事儿将他如何，但心中却还是忐忑不安。 陛下真正动怒的模样，这世上没有几个人会不害怕。至少这其中绝对不包括他。 不知过了多久，黄公公觉得自己站得双腿都有些木了，才听到有脚步声传来。 “陛下。” 萧九重坐了下来，半晌没有言语。 黄公公忍不住抬起头来，偷偷朝上觑了一眼，脸上不由露出几分惊诧之色。 因为他发现，陛下现在的心情看起来竟然不太坏。 黄公公暗暗松了口气。 “雍王府有什么消息?” 黄公公回过神来，连忙道：“启禀陛下，暗卫刚刚传来消息，雍王这两日暗中去见过安王殿下和朝中几位大臣。” 萧九重微微眯眼，“朕让暗卫盯着的人呢?” “那仙乐阁的人已经找到了，他们并没有离开洛都。另外…暗卫还查到一些隐藏在洛都市井间的高手，这些人都疑似与仙乐阁有关。” 说完，黄公公从袖中抽出一个纸卷，恭敬地送到萧九重手中。 “这是名单，请陛下过目。” 萧九重单手接过轻轻一抖，朝打开的纸卷上扫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数十个名字。 “这洛都倒是藏龙卧虎。”萧九重冷声道。 黄公公赔笑道：“毕竟是天子脚下。” 萧九重瞥了他一眼，站起身来道：“用不着这么害怕，把御书房桌上那个盒子送去雍王府。” “是，陛下。” 凌揽月回到清宁宫中，脸上的热度还没有散去。 才刚一进门，就看到陆观月慵懒地躺在花坛边缘的大理石台上，手里正拿着一朵花儿把玩。 见她进来，陆观月侧首看了她一眼，才从石台上挺身坐起，扬眉道：“怎么?你们俩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凌揽月气结，没好气地道：“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少胡说八道!” 陆观月打量着她，“没做的话，你这副眼含春水的模样做什么?” “我、没、有!”凌揽月暗暗磨牙，一字一顿缓缓道。 陆观月耸耸肩，站起身来道：“没有就没有吧，就算有该生气的也是凌闯，跟本公子有什么关系。” “既然跟你没关系，就少管闲事!” 陆观月道：“我确实管不了闲事，有正事了。” “什么事?”凌揽月问道。 虽然陆观月这货平时十分不靠谱，但在正经事上他还是不会含煳的。 陆观月道：“那老不死的问我要毒药。” “那又如何?”陆观月最擅长的就是用毒，雍王若是想对付什么人，问他要毒药再正常不过了，想来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这是想要害谁?该不会是陛下吧?” 陆观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他要的不是一般的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5页 凌揽月跟他一道走到旁边桌上坐下，问道：“他要什么毒?” 陆观月道：“他要的毒没有名字，是我这两年刚刚研究出来的。只是太过危险，而且不太稳定，我原本打算销毁了。” 陆观月虽然有些疯癫，但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毫无下限地去做的。 “那是用我两年前从北缘冰川里找到的一种毒，经过炼制后可以投放在水中或者直接释放。” 陆观月道：“中毒的人症状类似于鼠疫，而且…于中毒的人接触，也会被传染。” 闻言，凌揽月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这算什么毒?这根本就是疫病吧? “陆观月，你有病吗?!你研究这个做什么!”凌揽月忍不住怒道，瞬间只觉得心口隐隐作痛。 陆观月见状连忙扶住她，又伸手在她的几处穴道点了几下，“你先别着急，把自己气死了我可不负责。” 凌揽月缓缓吐了口气，从袖袋中取出药来服了一粒才道：“你有没有给他?” “还没有。” “……”凌揽月暗暗松了口气，忍不住看向陆观月道：“你是不是不要命了?那种东西也敢动?” 这世间何其广大辽阔，总有一些他们不知道的地方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可怕毒物。 而对他们这些医者来说，最重要的底线便是，有些毒物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它面世。只要一经发现，即便不能立刻毁灭，也要确保它不会再被别的人发现。 更不用说带出来研究配制毒药了。 陆观月漫不经心地道：“我不是没事么?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放心吧，我已经研究过了，那玩意儿也不至于无限制地传播，间接传播不过三次就会失效的，比鼠疫好治。” 就是影响太大了，一投放出去肯定会被官府发现。 凌揽月指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才咬牙道：“那些东西在哪儿?我们立刻去销毁!雍王要那种东西做什么?他该不会是想要对整个洛都用药吧?” “那倒不至于，洛都人口不下百万，哪儿来的那么多毒?”陆观月道：“他最多对萧九重麾下的兵马用，我也没弄多少，最多也就能毒翻三五千人吧。” 凌揽月很想抓起桌上的茶壶朝他丢过去。 “我们现在就出宫，我先让人去跟陛下说一声。”凌揽月道。 陆观月道：“真销毁了，我怎么跟那老不死的交差?” 凌揽月思索了一下，道：“做一些寒风散给他?” 寒风散是药阁几代前的前辈做出来戏弄人的药物，被归类于奇门之中。 症状确实有些像鼠疫初期，但要好起来也很容易。 这在药阁算不上什么高深的药方，但这种东西到底有失体面，药阁自然也不会流传到外面去。 陆观月思索了片刻，点头道：“我再加一点料进去，应该没问题。” “别乱来。”凌揽月警告道。 陆观月道：“你放心，只要萧九重兑现承诺，我自然不会乱来。万一人死的太多了，谁知道萧九重会不会翻脸?” 他既然想要摆脱那老不死的，自然不能将萧九重得罪狠了，否则也不会告诉凌揽月了。 “但愿如此。”凌揽月道。 第365章 我整整等了五十年了! 陆观月先去太医院配药，凌揽月派了红绫去钦安殿禀告萧九重，红绫回来却告诉她萧九重不在宫中。 凌揽月闻言一怔，不知道这个时候萧九重出宫去做什么。 不过黄公公既然没说，想来萧九重出去也是有什么要事，黄公公恐怕也不敢多说。 所幸现在那毒药还在陆观月手里，他们配制寒风散也需要时间，凌揽月也就不着急。 只让红绫去转告黄公公，陛下回来告诉她一声，便起身去太医院找陆观月了。 太医院里，陆观月正对着一堆药材埋头磨药。 医圣坐在一边斜眼看着他，“老夫倒是没想到，毒手医仙还能看得上药阁这点不入流的小把戏。” 陆观月道：“是你的宝贝小徒弟要。” “阿月?她要这玩意儿做什么?还要这么多?”医圣皱眉道。 “还不是为了她那好情郎。” 医圣忍不住抬手拍了他一掌，“你少阴阳怪气，你眼光要是跟阿月一样好，也不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陆观月手里不停，嘴上更不停。 “我怎么了?少拿我跟凌揽月那被男人眯了心窍的蠢丫头比!” “她可没有上赶着替人卖命，丧良心的事情做尽了，还没有人领情。” “是啊，她差点把自己的命给卖了。” 医圣气结，冷笑道：“你要不是被人拿住了把柄，会这么听话乖乖待在宫里?” “我至少没被人整得半死不活。”陆观月还以同样的冷笑。 曾经的师徒两人毫不客气地互相瞪着对方，谁也不肯让步。 凌揽月从外面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副剑拔弩张的模样，连忙问道：“师父，你们这是怎么了?” 医圣招招手示意她过去，温声问道：“阿月，你要这么多寒风散做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6页 凌揽月侧首去看陆观月，却见他正埋头磨药，连个眼神都没有给自己。 “哦，是有点用处，拿来掩人耳目。”凌揽月道：“师父你放心，不会出事的。” 医圣道：“能出什么事，这玩意儿又死不了人。只是你弄这么多，我是怕你不知道分寸，吓着人。” 不独是病，有时候谣言也会害死人的。 凌揽月乖巧地道：“我知道，我会小心的。” “咱们学医的，不求悬壶济世万人敬仰，只要……”医圣嘆了口气，到底没有将话说完，摇摇头转身出去了。 房间里很快便只剩下两人了，陆观月抬起头来冷笑了一声道：“老头子是想骂我?” “你难道不该骂?”凌揽月毫不客气地道。 别说骂了，就算被人杀了也不冤枉。 虽然有不少罪名确实是旁人扣到他身上的，但陆观月自己做的孽也从来不少。 至少当年他被药阁囚禁，被追杀，就绝不冤枉。 陆观月阴恻恻地瞥了她一眼，道：“你那情郎说不定还要我救命呢，说话客气一点，小师妹。” “……” 雍王府 雍王和萧焕父子俩脸色难看地盯着桌上的盒子，书房里一片寂静。 这盒子是一刻钟前黄公公亲自送到雍王府来的，说是皇帝陛下送与雍王殿下赏玩的。 盒子里装着一个精巧的香囊。 那香囊上绣着精緻的花纹，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名家之手。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偏偏那香囊的里面还绣着两个字——萧璩。 这香囊是双面的，外面绣着凤穿牡丹的花纹，里面却只有被祥云缭绕的两个字。 萧焕目光落到香囊上，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 他对这个香囊很眼熟，早年他还在宫中的时候，母后经常佩戴它。 只是即便是他，也从来都不知道香囊里面竟然另有干坤。 “父王……”萧焕抬头道：“萧九重已经知道了……” 萧焕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羞耻和怨恨。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弟弟很聪明，如果上次见面他认出了自己，现在又知道了…… 那他会不会已经猜到当年那些事情的真相了? 想到萧九重知道自己的身世，萧焕心中就五味杂陈，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这些年即便萧九重一直在北地，并没有受到先皇的宠爱和重用，但他依然羡慕着嫉妒着这个弟弟的。 因为他可以光明正大地立于世间。 一母所生的亲兄弟，他只能被迫诈死偷生，而他却是依然是大靖的皇子，藩王。 因为这些，萧焕心中甚至有些怨恨自己的母亲。 雍王长平静地道：“寿康宫都被他掀了，你觉得还能瞒得住他么?”太后的寿康宫突然被抄了，很多东西根本来不及隐藏。 萧九重会知道这些，雍王并不觉得惊讶。 以萧九重的城府，知道得更早也说不定。 萧焕皱眉沉声道：“父王，如果萧九重早有准备，我们现在岂不是自投罗网?这次回京…一直就不大对。” 原本计划的事情样样不顺，让萧焕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雍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害怕了?” “怎么会?”萧焕沉声道：“孩儿只是想，我们是不是应该从长计议。” 雍王沉默了良久，方才道：“阿焕可知道，为了这一天…本王等了多久了?” 萧焕不语。 “五十年了。”雍王咬牙道：“我整整等了五十年了!十几年前，原本有一次机会……” “都是孩儿的错。”萧焕连忙道。 当年若不是他露出破绽惊动了先皇，或许他们已经成功了。 雍王看着他，摇了摇头道：“父王没有怪你，只是…父王没有第二个十五年了。”就算他们现在放弃，萧九重也绝不会放过他们的。 即便萧九重抓不到确凿的证据，他们这些年辛苦培养的势力必然会再次遭受重创。 他已经到了这个岁数，没有下一个十五年可以蛰伏了。 与其憋屈着死去，他宁愿拼一个鱼死网破! 他只恨自己太过谨慎，没能在他那好皇兄活着的时候动手，好让他看看他那皇兄会是个什么表情! 萧焕垂眸道：“孩儿明白了。” 不仅是父王，他们也是一样的。 如果他们再遭受一次重创，即便侥倖逃脱也会从此一蹶不振。 一旦父王不在了，希望只会更加寥落。 父皇不能再等一个十五年，他也不想下半辈子继续过着这样隐姓埋名的生活。 “王爷，大事不好!”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雍王皱眉道：“何事?” “我们在城南的据点突然遭到重创!” 第366章 杀星裴恕! 淡淡的月色下，城南一处偏僻的院落里，浓郁的血腥味在夜空中瀰漫着。 院子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尸体，这些尸体有的正面朝上，一道剑痕直接从额头向下将整张脸一分为二。有的被一剑穿心，还有的被直接割断了喉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7页 有人躺在院子里，有人躺在屋檐下的台阶上，还有人趴在栏杆上。 这小小的院子里，十多个身手不弱的男子，竟像是毫无还手之力的鸡仔一般任由人屠杀殆尽。 萧焕站在屋檐下的台阶上，望着院子里一地的尸体半晌没有言语。 跟在他身边的青年有些担心，低声道：“公子，这里自有人处理，您实在不该亲自过来。万一……” 万一那杀星又去而復返，他们这些人都未必能拦得住。 萧焕问道：“确定了，是一个人所为?” “没有发现有多人出现的迹象，我们派人查过院子里留下的痕迹和这些人身上的伤口，都是一人所为。”青年低声道。 萧焕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下，然后缓缓朝旁边移开了两步。 旁边打着灯笼的人连忙上前，众人这才看见之前萧焕站立的地方地上有一滩暗色痕迹。 萧焕的脚方才也踩上了一些，因此在地上留下了半个脚印。 “是血。” 这么大一摊血，显然不可能是从旁边溅落的。 青年抬头朝头顶的屋檐看了一眼，然后飞身掠上房顶，片刻后他重新落回地上脸色有些难看。 “上面有三具尸体，都是一剑毙命。”青年沉声道。 显然是那三个人想逃，可惜才刚跃上房顶就丢了性命。 院子里一片寂静，在场众人心里都隐隐发寒。 这得是个什么样的杀星，出手竟然如此狠辣快捷? “裴恕。”突然有人道。 众人齐刷刷向说话的人看去，那人显然也吓了一跳，顶着众人目光只得道：“血影裴恕，不久前他还去过仙乐阁。” “裴恕?”萧焕也变了脸色。 雍王的封地也在北方，即便不是江湖人他也是听说过裴恕这个名字的。 这是一个人见人怕，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我们跟他有什么恩怨?” 青年摇了摇头，他们既不是江湖人，也不会跟裴恕打交道，自然更不会跟他有什么恩怨了。 “公子!”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萧焕不由地皱了皱眉，莫名觉得这感觉有些熟悉。 一个黑衣人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一只脚才刚跨进门，就急声道：“公子，仙乐阁在城北的据点被人挑了!” “……”萧焕沉默了良久，方才道：“走吧，让人将这里打扫干净。” “是，公子。” 夜深人静的小巷子里，一个黑影飞快地向前奔跑着。 小巷里静悄悄的，只有他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声。 眼看着就要到了巷口，黑暗中原本满是恐惧的眼睛里多了几分狂喜。 他更加奋力向前跑去，却又突然勐地剎住了脚步，眼底的惊骇之色更甚先前。 巷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修长的身形，夜色深沉他只能看到那高大的身影和他手中的长剑。 男人勐地向后退了几步，然后勐地转身朝着来处跑去。 他并非不想求饶，而是先前同伴的遭遇让他知道，求饶没有任何用处! 一阵风声从他身后袭来，男人绝望地想要大叫。 然而还不等他发出声音，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背后直贯入心脏。 他低下头怔怔地望着自己胸前多出来剑尖，一股腥甜不受控制地涌上了喉咙。 他张了张嘴，却都只是徒劳，片刻后他缓缓地倒了下去。 清宁宫里，凌揽月手里握着一本书靠在窗前，双眸微闭头缓缓向下滑落。 眼看着就要撞到了窗棂，一只手轻轻托住了她的额头。 凌揽月从睡梦中惊醒，就看到萧九重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跟前，一只手还扶着自己的额头。 “你回来了?”凌揽月瞬间没了瞌睡，眼睛一亮就要站起身来。 萧九重伸手按住了她的肩头，道：“困了就早些睡，在这里坐着作甚?” 凌揽月笑道：“听黄公公说你出宫了，一直没有回来，我有些担心。” 萧九重扬眉道：“担心我?” 凌揽月也觉得有些好笑，不说萧九重身为皇帝，身边暗卫高手无数。单只是他自己的实力，也不是一般人能够伤到的。 但她确实是担心萧九重的，于是大方地点了点头。 萧九重低头望着她，眼神温柔。 他抬手轻轻拂过她有些散乱的髮丝，道：“阿月关心我，我很高兴。让阿月担心了，以后不会了。” “我知道你不会有事，是我瞎操心罢了。”凌揽月伸手握住他的手，道：“坐下说话啊。” 被她握住的手微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放松了。 萧九重顺着她的力道，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黄怀说阿月有事找我?” 凌揽月靠在他肩头，敏锐地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除了血腥味，还有刚刚沐浴后的水汽和宫中特有的淡淡馨香。 萧九重是特意沐浴过后才来见她的，可见他之前到底沾染了多少血腥味。 “是有些事情。”凌揽月点头，将陆观月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听完萧九重并未大怒，微微蹙眉道：“这样的偏门手段都能想出来，看来是真的有些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8页 凌揽月点头道：“如今也差不多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了，他们没有了退路，只怕明知道是你有意诱他们出手，他们也要孤注一掷了。” 萧九重道：“就按照阿月说的办吧，陆观月那里你让他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他就必然会兑现承诺。” 凌揽月望着他，轻轻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她到底还是没有问萧九重今天去了哪儿，是不是杀了什么人。 萧九重并没有忽略她眼底的担忧，低头在她眉心轻轻落下一吻，道：“别担心，只是去清理了几只杂鱼罢了。” “嗯。”凌揽月轻声应道。 “我今晚杀了很多人。”萧九重道：“阿月可会怕我?” 凌揽月摇头道：“不怕，我也杀过人。” 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响起萧九重低低的小声。 “傻姑娘。” 第367章 谁的命更硬一些? 即便有人极力隐藏，第二天一早洛都还是因为头天晚上发生的血案炸开了锅。 因为萧九重下手完全没有顾忌，被他诛杀的不仅是城中几个固定地点聚集的人，还有不少是隐藏身份各自分散在普通百姓中的。 前者萧焕可以让人清理干净，后者却根本无法顾及。 于是一夜之间，洛都城里便莫名出现在七八具被一剑杀死的尸体。 这自然免不了惊动京兆衙门和大理寺。 再一查便发现这些死者身份都不一般，一时间洛都大街上巡逻的兵卒都多了许多。 雍王府后院里，陆观月一如往常地如入无人之境，直到被人拦了下来。 “观月公子，请留步。” 陆观月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扫了拦在自己面前的中年男子一眼。 男子连忙放下手，低头道：“王爷正与大公子在里面议事，还请公子稍后。” 陆观月冷笑一声，抬脚就往那紧闭的大门踢去。 “公子!”男子大惊，伸手想要去阻拦，却在下一刻脸色一变，源源不断的血水从他唇边溢出。 男子惊愕地抬头看向陆观月，陆观月却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一脚踢开了房门。 中年男子缓缓倒了下去，陷入黑暗之前，他只看到了陆观月的背影。 “观月，你太放肆了。”雍王看着门外倒下的侍从沉声道。 陆观月连他的人也想杀就杀，实在太过放肆了! 陆观月眼皮微抬，懒洋洋地道：“一条狗罢了，死就死了，再换一条就是了。” “你放肆!” 陆观月不为所动，大摇大摆地走过去，毫无形象地摊倒在椅子里。 “看你们这副被人踩了脸的晦气模样，出什么事了?”陆观月懒洋洋地问道。 雍王和萧焕并不答话，只是蹙眉看着陆观月。 陆观月嗤笑一声，“你们不说我也知道，刚过来的路上听说昨晚洛都死了不少人，看来是你们的人。” 萧焕平心静气地道：“观月，是我们。” “谁跟你是我们?”陆观月嫌恶地瞥了他一眼道：“本公子光明磊落，想杀谁就杀谁，跟你们这种阴沟里的耗子不是一路人，更没有不自量力，想去当什么皇帝。你们俩想皇位想疯了，别拉着本公子一道。” “陆观月。”雍王脸色一沉，冷声道：“你说够了没?” 陆观月耸耸肩，将手里提着的东西往雍王跟前一掷。 那东西足足有一个小儿脑袋大一团，落到桌上发出沉重的响声。 “你要的东西。”陆观月冷冷道：“你倒是不怕折寿。” 雍王皱眉道：“这么多?” 陆观月嗤笑一声，道：“这叫多?要不我真的给你弄点鼠疫过来?就是不知道你跟萧九重，谁的命更硬一些?” “辛苦观月了。”萧焕轻声道。 陆观月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去。 “观月，你去哪儿?”萧焕赶在他出门前问道。 陆观月回头瞥了他一眼道：“回家，不然去哪儿?” “这里也是你的家。”萧焕道：“最近事情多，观月就先不要回去了，就在府中住下吧。” 陆观月冷笑道：“这里是你们的家，不是我的。对了，还有宫里那老太婆，说不定过几天你们就该一家子团聚了。” “哪来那么多废话?”雍王沉声道：“让你留下就留下!” 陆观月眼底掠过一丝杀意，但他却并没有真的动怒，反倒是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既然你们这么希望本公子留下，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在场两人见他阴阳怪气惯了，只觉得他在闹脾气，并未放在心上。 比起有致命软肋被他们捏在手里的陆观月，他们现在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 雍王和萧焕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决然和狠辣。 不管昨晚的事情是裴恕做的，还是萧九重派人做的，他们都不能再拖下去了。 再拖下去，局势只会对他们更加不利。 “伽纱公主，里面请。” 一大早伽纱公主便在自己王兄怀疑的目光下上了宫中来接的马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9页 进宫之后她并没有被带到钦安殿，而是绕过钦安殿去了后面的清宁宫。 伽纱公主消息还算灵通，知道如今这清宁宫里住着的正是凌揽月。 刚踏入清宁宫大门，就听到了里面传来女子清脆的笑声。 伽纱公主好奇地抬眼看去，便见凌揽月穿着一袭浅紫色窄袖束腰衫裙，坐在花园一角的鞦韆上笑得开怀。 站在她身后为她推着鞦韆的，正是如今大靖国最尊贵的皇帝陛下。 望着凌揽月脸上明媚的笑容，伽纱公主想到自己的处境，也忍不住在心中暗自羡慕起来。 可惜人与人的命便是如此不同，凌大小姐有她的路要走，她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她们谁也代替不了谁。 “臣女见过陛下。” 见伽纱公主走过来，萧九重脸上原本轻松愉悦的笑意渐渐散去，重新变回了冷漠肃然的模样。 “平身。”萧九重道。 “谢陛下。” 凌揽月站起身来，拉着萧九重往旁边的书桌边走去。 “陛下今日特意为伽纱公主践行，公主不必拘束。”因为昨天的事情影响，萧九重的心情并不太好。 刚才与其说是萧九重陪凌揽月玩儿，倒不如说是凌揽月在逗萧九重开心。 “多谢凌小姐。”伽纱公主忍不住在心中苦笑，她也不想拘束，但这位皇帝…… 只能说，幸好没有真的进了后宫做嫔妃。 她自问自己算是个长袖善舞的人，但面对这位皇帝陛下却总有些施展不开手脚的感觉。 比起在大靖后宫当个註定被遗忘的嫔妃，自然还是回南岳更好一些。 “坐吧。”萧九重挽着凌揽月的手走到桌边坐下，对伽纱公主淡淡道。 伽纱公主深吸了一口气，道：“臣女有事想求陛下恩典，不敢坐。” 院子里一片宁静，空荡荡的看不见一个人影。 萧九重伸手提起茶壶，缓缓为凌揽月倒了一杯茶。 “上次你跟朕说，你想做南岳女王，朕当时答应你了。” 伽纱公主心中一跳，连忙道：“是。” 上次大靖皇帝确实答应她了，但也只是一句话而已。 “你想坐上南岳王位，不难。” 伽纱公主屏息等待着他后面的话。 “但你如何保重，你能坐得稳王位?”萧九重问道。 伽纱公主沉声道：“陛下有什么条件?” 萧九重眼底闪过一丝赞赏，道：“很简单，你选一个大靖宗室做王夫，或者朕派一位朝中官员以宣慰使的名义驻留南岳王城。” 闻言，伽纱公主眼底瞬间闪过一丝警惕之色。 第368章 二选一? 从大靖宗室选一位王夫，还是从大靖朝廷派一位官员驻留? 无论是哪一种，伽纱公主都不想选。 南岳国是大靖的藩属国不错，却依然是个独立的国家。 身为南岳王族，伽纱公主自然是本能地排斥任何可能造成大靖实质插手南岳内政的事情。 但另一方面她也明白，南岳没有过女王即位的先例。 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大靖皇帝不可能毫无缘由地扶持一位女王上位。 因此伽纱公主也明白，如果她真的想要成为南岳王的话，就必须要做这个二选一。 萧九重淡然道：“伽纱公主不必着急，可以慢慢考虑。” 伽纱公主怎能不着急? 她们马上就要离开洛都了，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给她慢慢考虑。 伽纱公主暗暗咬牙，脑海里几个念头飞快闪过之后，她抬起头来望向萧九重，沉声道：“多谢陛下，我想好了。” 萧九重微微点头，并不着急知道她的答案。 伽纱公主垂眸道：“臣女若能即位，还请陛下派遣天使驻留南岳。” “好。”萧九重道：“公主随南岳王先行返回南岳吧。到时候会有人持朕的信物，与公主联繫的。” 伽纱公主暗自松了口气，恭敬地道：“多谢陛下。” 伽纱公主并没有在宫中久留，但离去的时候她脚步轻快，显然心情很是不错。 目送伽纱公主离去，凌揽月倒是有几分不舍，虽然这位公主偶尔有些让人觉得一言难尽，但这洛都比伽纱公主有趣的女子却也不多了。 听到她的轻嘆，萧九重问道：“若是阿月，会选哪一个?” 凌揽月托腮思索了片刻才道：“选前者吧。” “怎么说?” “王夫只是一时的，如果伽纱公主不愿让南岳王室后代流着大靖皇族血统，完全可以设法避免。但一旦派遣了宣慰使……只怕比多一个王夫更麻烦吧?” 宣慰使是朝廷正式官员，实际上的影响比一个王夫大多了。 而且王夫只会是伽纱公主这一代，宣慰使却有可能形成惯例。 若以后歷代中原王朝都要派遣宣慰使，南岳国敢说不吗? 那不是过河拆桥是什么? “阿月觉得，伽纱公主知道这一点么?” “应该知道吧。”伽纱公主并不傻，她能看出来的，伽纱公主自然也能看出来。 “那她为何还要如此选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0页 凌揽月有些迟疑地道：“蒲达王燎白?” 萧九重赞赏地笑道：“不错，她心里清楚无论是她即位还是郑思源在位，燎白早晚会图谋南岳的。一个王夫…可不如一个宣慰使有用。” 自古以来和亲赐婚多了去了，谁规定和亲了就一定要帮忙打仗? 但有朝廷任命的宣慰使在就不一样，这某种程度代表着南岳对大靖的更进一步的依附。 同样的，一旦南岳有了灭国之危，大靖就有义务保南岳安宁。 “陛下对这个燎白很重视。”凌揽月道。 萧九重微微眯眼道：“几年前朕曾经见过他一面，此人野心勃勃，不出十年，定会成为一个南方霸主，威胁南岳甚至大靖也不无可能。” 凌揽月有些明白了，“陛下在南岳设宣慰使司，是为了防燎白?” 萧九重道：“自然，只要南岳没有异心，大靖也不会对南岳动手。” 凌揽月明白，身为宗主国的大靖贸然吞併并无过错的藩属国，是为不仁。 只会让其他的藩属国人心惶惶，邻邦视大靖为洪水勐兽。 伽纱公主回到南岳使馆，就看到南岳王正坐在大厅里喝茶，显然是专程在等着她。 “王兄。” 南岳王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眼前妩媚妖娆的妹妹，沉声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伽纱公主笑道：“不过是去跟凌小姐道个别罢了，略坐了一会儿，说了会儿话自然就回来了。” “没见大靖皇帝么?” “自然也是见了的，王兄可是有什么话要问?” 南岳王摇了摇头，终究还是什么也没问。 “伽纱，你觉得洛都如何?”南岳王突然道。 “自然是物华天宝，繁华富贵。” “确实，不愧是中原富庶皇城，咱们南岳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你真的不想留下了么?” 伽纱公主垂眸道：“皇帝陛下看不上伽纱，留下来不过是徒惹笑话罢了。难道王兄嫌伽纱丢了南岳的脸，不愿意让伽纱回去?” 南岳王沉默了片刻，笑道：“自然不是，王兄不过随便问问。” 说罢他站起身来道：“既然如此，便去收拾吧，咱们明日一早便起程离开。皇帝开恩，同意让王叔跟我们一道回去了。” “是。” 伽纱公主目送南岳王出去，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半晌没有动作。 在来到大靖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王兄决裂甚至是夺权。 那时候，她还只是想做个合格的南岳公主，为南岳和亲大靖。 可惜大靖皇帝看不上她，而她一直以为疼爱自己的王兄，却在刚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打起将她送给别人的主意。 那个人，还是令人闻之胆寒的燎白。 她无意中听到王兄和手下心腹谈论这件事的时候，恨不得立刻冲出去问问他，到底是为什么? 她心甘情愿地被当成礼物送给大靖皇帝，还不够么? 为什么王兄一刻也等不得，就要将她送给那样一个声名狼藉的人? 但她到底没有出去，她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想了一天一夜终于想明白了。 身为南岳公主的她从来都只有两套路，要么被大靖皇帝看中成为嫔妃，要么被送去给别的部落或国家和亲。 她如果想要掌握住自己的命运，想要不被人摆布，就只能自己走出一条路来。 她自幼聪慧，父王在世的时候也常常称赞她比男子还要聪明勇敢。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能自己坐上那个位置，成为南岳的王? 王兄，我不想再被人当成礼物送出去，任人品评挑选了。 更不想落到燎白那样的人手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所以，对不住了。 第369章 探望吴祈年 南岳王一行人次日一早便离京了，无论是萧九重还是凌揽月都没有去送行。 南岳王一行人离去，甚至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朝野上下的注意力都落到了突然死亡的萧炽身上了，洛都的谣言也有越演越烈之势，谁还有功夫关心南岳使者离京这种小事?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一直暗中关心着郑奎的雍王和萧焕。 太医院里，一个专门的院子被拨给了医圣使用。 凌揽月站在一边看着医圣忙碌着，有些不解道：“师父，您这些药都是用来给陛下治病的?” 医圣扫了一眼桌上那一推各种药材，停顿了一下道：“自然不是，陛下要用的药我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闲来无事，研究一些别的药方。” 凌揽月仔细看了看，“都是些外伤药啊，有什么可研究的?”药阁数百年的底蕴，最不缺的就是各种治疗外伤的药。 医圣轻哼一声道：“学无止境，这点道理都不懂?不研究你怎么知道没有效果更好，材料更便宜的配方?” 凌揽月嘻嘻一笑，道：“师父说得对，徒儿错啦。” 医圣抬手将她要去碰药材的手拍开，道：“跟你说了，最近别碰这些药。” “哦。” 医圣瞥了她一眼，道：“今天怎么有空在这里跟我这个老头子闲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1页 凌揽月嘆气道：“大家都很忙，就我一个闲着无事。”连陆观月都传了信，被雍王留住了这几天都不能进宫了。 医圣道：“你现在什么都别做，就是帮了萧九重最大的忙了。” 即便医术高明如他，也不能保证每一次都能将她救回来，最好自然是别再犯病。 凌揽月蹙眉道：“陛下的伤也很严重，他还能撑多久?” 医圣道：“他内力深厚，有护息丹撑着，暂时不会有事。” “师父说的是一般正常情况吧?”凌揽月道。 医圣朝她扬了扬雪白的眉毛，仿佛是在问：你说呢? 凌揽月道：“近日洛都暗流汹涌，我只怕会有什么意外。比如遇到危险，需要大量动用内力的时候……” 萧九重如今靠内力护持心脉，真正能发挥的实力其实不到巅峰时候的六成。 前天晚上他出去一趟回来，虽然看着没什么问题，但她偷偷给他把了下脉，情况却有些令人担忧。 医圣沉默了良久，方才道：“能不动武自然是最好，他的身体经不起再次重创了。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尽快接受治疗，只是……” 这个治疗也不是十拿九稳，如果一个不小心…那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只是什么?”凌揽月问道。 “他不是没空么?”医圣没好气地道：“这次治疗需要花费不少时间，期间他至少有将近十天的时间什么都做不了。他现在有这个时间么?” 凌揽月默然。 没有。 “行了，他暂时不会有事，你也别杞人忧天了。” 医圣道：“我也再花费一些时间，好好研究一下怎么样才能让这药效果更好一些。闲着没事就去陪他，别在这儿碍眼了。” 见师父赶人，凌揽月也不着急，笑吟吟地向师父告退。 凌揽月出了太医院，想着回去也没事便带着人往钦安殿而去了。 钦安殿外的侍卫早就习惯了凌揽月的来去，连进去通报都免了，上前见礼之后便放行了。 这可是他们未来的皇后娘娘啊。 凌揽月还没跨入大殿，一个人就怒气沖沖地从里面出来了。 两人险些迎面撞到了一起，那人停下脚步看清了凌揽月，轻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这不是旁人，正是韩王萧炯。 凌揽月跨入大殿，有些好奇地看向大殿上的萧九重问道：“韩王殿下这是怎么了?” 萧九重道：“他想要回萧炽的尸体安置。” “陛下不同意?”凌揽月道。 萧炽既然死了，韩王想带回遗体也是正常的。 萧九重道：“不着急。” 凌揽月想了想，也是嫣然一笑道：“陛下说的是。” 萧九重起身走了下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道：“看来阿月今天没什么事，不如跟朕出宫去一趟。” “陛下现在还要出宫?”如今双方已经是剑拔弩张，这个时候出宫若是出了什么事如何是好? 萧九重道：“吴祈年遇刺了，去看看他。” 他既然这么说，凌揽月自然也不能说什么了。 更何况她跟吴祈年也算是有几分交情，他遇刺了自己于情于理也该去看看才是。 “吴大人没事吧?” “受了点伤，死不了。”萧九重道。 宫外左都御史府，吴祈年听说陛下亲自驾临，险些从床上直接蹦起来。 幸好被妻儿七手八脚地按住了，等到萧九重和凌揽月进来的时候，他才从床上爬起来，“臣吴祈年恭迎陛下!陛下亲自前往探望，臣实在是铭感五内，万死难报皇恩啊。” 吴夫人和吴公子早早地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三人。 凌揽月好奇地看着精神不错的吴祈年，“吴大人，您看起来没受伤啊。” 吴祈年嘿嘿一笑，道：“多亏了陛下神机妙算，特意派了高手保护臣，不然臣这条小命可就真的交代了。” 说起来，吴祈年还有些惊魂未定。对萧九重的感激也并非全是熘须拍马，都是真心诚意的。 “行了，起来吧。”萧九重淡淡道。 “多谢陛下。”吴祈年连忙爬起身来，请两人到外间落座。 三人来到外间坐下，吴祈年还若有若无地抬头偷瞄坐在萧九重身边的凌揽月。 他对这位凌家大小姐实在是太好奇了。 外面对这位小姐的传言也不少，若不是如今被赵王的事情压下来，只怕还会更加火热。 “吴大人看着我，可是有什么话要说?”凌揽月笑吟吟地问道。 吴祈年笑道：“这个么……倒是有些事情确实要向凌小姐请教。” “请教不敢当，吴大人请说便是。” 吴祈年道：“昨日在下收到一封信，下官查过之后发现是从凌家送出来的。不知……” “樊洛?”凌揽月道：“这事儿我知道，那封信有什么问题吗?” 樊洛既然住在凌家，无论做什么自然都是要经过凌家人的。 樊洛的信也是先送进宫给她看过，才转送给吴祈年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2页 吴祈年迟疑了一下，道：“凌小姐觉得，他的话可信么?” “吴大人怎么看?” 吴祈年摇摇头，轻嘆了口气道：“并非在下枉做小人，实在是此事事关重大，如今咱们恐怕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探查了。” 樊洛的信里写的都是有关雍王一党极其机密的消息，他们既不能打草惊蛇，这区区一两天时间能查到什么。 凌揽月沉吟了片刻，望着吴祈年道：“我年轻识浅，论识人不如吴大人多矣。吴大人觉得他可信么?” 吴祈年看向萧九重，却见萧九重垂眸喝着茶，显然无意插话。 吴祈年沉默半晌才道：“在下觉得，樊公子毕竟是忠良之后，人品想来是可信的。” 凌揽月微笑道：“吴大人既然相信他，我自然也是相信的。” 吴祈年道：“如此，后面的事情只怕需要樊公子相助。” “吴大人尽管派人去寻他，他若愿意自然可以。” “如此便多谢凌小姐了。”吴祈年拱手笑道。 第370章 雍王无子的真相! “吴大人是怎么被刺的?刺客是什么人?”凌揽月有些好奇地问道。 吴祈年无奈苦笑，“这个…在下还当真不知。”虽然他多少能猜到自己这一番遭遇是为什么，但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文官啊。 坐在旁边的萧九重淡淡道：“羽林军。” “刺客是羽林军的人?”凌揽月有些惊讶。 萧九重道：“其他人便是想只怕也来不了。” 凌揽月立刻想起前两天洛都发生的那些命案，还有萧九重深夜带着一身血腥气回来的事。 “羽林军毕竟是护卫皇城的亲军，如此……也太危险了。”吴祈年谨慎地道。 凌揽月暗道：何止是羽林军，宫里的牢房里还关着一个羽林军的副统领呢。 萧九重道：“暗卫告诉朕，他们劝过你这段时间不要随意出门，是你不听?” 吴祈年脸上的笑容一滞，沉默了下来半晌没有言语。 凌揽月有些不解地看着吴祈年。 有暗卫保护吴祈年还能出事，确实有些奇怪。 不过意外总会有的，凌揽月也就没有多想。但听萧九重的意思，这事儿还不算是意外? 大厅里沉默了良久，吴祈年才轻嘆了口气道：“是臣一时昏了头，才误入了陷阱。” 想起自己遇刺的前后因由，吴祈年心中也很是憋闷。 他吴祈年在朝为官几十年，最是会明哲保身，却不想还是栽在了别人手上。 这次若不是暗卫及时相救，他恐怕就真的交代了。 “是廖统?”萧九重问道。 吴祈年摇头道：“是翰林院学士吴琨，他与臣是同榜又是同姓，这些年交情不错。只是臣没想到，他竟然会……” 正是因为交情不错，所以对方请他喝酒他并没有多想，毕竟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但吴祈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往日里交情不错的同榜同僚，竟然会想要杀他。 “那个吴琨人呢?” 吴祈年脸上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道：“现在自然是在都察院的牢房里了。” 凌揽月看看吴祈年脸上的神情，没有追问后面的事情。 那人落在吴祈年手里，只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陛下……”吴祈年看了看萧九重，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臣只受了一些轻伤，如今都察院事务繁忙，臣……” “既然受了伤，就好好养着吧。”萧九重道。 “……”陛下，您是不是没听清楚臣的话? 萧九重目光淡淡地扫过来，道：“把朕交代你的事情办好，都察院的事不用你操心。这次的事情完了，你就可以准备升职了。” 吴祈年心中大喜，连忙躬身应是。 他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陛下让吴大人办了什么事?”从吴家出来，上了马车凌揽月才好奇地问道。 方才他们出门前，萧九重还跟吴祈年私下交代了什么，让她很是好奇。 萧九重道：“吴祈年这人看着有些滑头，但大事上还算稳得住，我让他今晚出城去办些事情。” “所以，才对外宣称他重伤?”凌揽月恍然大悟，左都御史的官职品级不低，吴祈年若是好几天不露面，还是很引人怀疑的。 萧九重看着她，点头道：“不错，阿月不看看那信里写了什么?” 凌揽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信笺，这是吴祈年交给他们的樊洛的信。 “陛下已经知道信里的内容了?” 萧九重点了点头，吴祈年自然不敢隐瞒他。 凌揽月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信函来看，脸上的神色越发肃然起来。 她忍不住又抬头看了看萧九重，却见萧九重神色从容如旧，似乎丝毫不为信中的内容所动。 樊洛的信里写了他当年入宫之后从樊家二公子樊时星，到成为樊洛的全过程。 还有这些年他在宫中接触过的跟雍王有关的人的名单。 只看那长长的一串名单和相对应的职位，就能感觉到雍王这几十年来在宫里下了多少功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3页 不过好消息是，当初萧九重登基之后将宫里大半的人都遣了出去，留在宫中的又被清洗了一回，这名单上还活着并且还在宫里的十不存一。 这些消息除了让他们知道雍王的用心之深，倒也没有太大的用处。 真正让凌揽月震惊的是樊洛信里面写的，他自己暗中查到的事情。 樊洛在宫中这么多年，又有雍王一党的人脉势力扶持，自然比寻常宫人要自由得多。 但他早早便发现自己跟雍王一党道不同，自然也会多留一些心眼。 这些年暗地里也知道了不少别人并不想让他知道的秘密。 樊洛信中说，雍王这些年膝下无子是因为被太后下了药。 原本雍王也是有孩子的，只是太后无法忍受，便派人将那些孩子都给杀了。 后来太后干脆直接给雍王下了药，让他再也生不了孩子了。 因此，雍王膝下便只有萧焕一个儿子。 樊洛显然并不知道，雍王还有一个儿子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毒手医仙，或许太后也不知道? 先皇还在的时候，樊洛曾经在太后宫中当差，其实就是帮着跑腿以及同宫外传递消息。 樊洛出身好，长得好，人也聪明，曾经也很得太后的重用。 这些事情便是他在太后身边的时候，偷偷听来的。 他也早就知道萧焕还活着的消息。 直到萧九重登基，樊洛才找机会被调离了太后身边，暗地里在宫中蛰伏下来。 太后自然不会将一个小小的太监放在心上，更何况她知道樊洛是雍王的人，当时萧九重突然出手打乱了宫中布置，各处都需要人手，太后也就没有为难干脆的放他走了。 凌揽月看着上面的字迹，半晌说不出话来。 “阿月怎么不说话?” 凌揽月看了看他，好一会儿才道：“你觉得这是真的么?” 萧九重道：“樊洛没有必要说假话。” 凌揽月嘆了口气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总觉得太后……” 她总觉得太后好像没这么大的能耐。 就她跟太后几次短暂的交锋，说实话凌揽月觉得太后并不算什么聪明人，能活到现在坐上太后的位置，全靠命好。 比起野心勃勃的雍王，太后更像是一个被人摆弄的棋子和傀儡。 萧九重淡然道：“她若半点本事都没有，又如何能从王妃到皇后，稳坐皇后之位近二十年?若不是当年萧焕的事情暴露，她也不会被先皇冷落。先皇知道萧焕不是自己的亲骨肉，还能留她一命，绝不是只是为了什么大局。” 一个男人的尊严被羞辱至此，再多的大局恐怕也无法平息这份怒火。 萧九重并不认为，他那位父皇当真就父爱如山，为了他这个从未被看重的儿子能够忍下这样的奇耻大辱。 或许有他当年回京求情的原因，但绝不会是全部。 先皇当年没杀太后，死之前也没有带着她一起走，只能是因为他不想。 凌揽月忍不住睁大了眼睛，萧九重的意思是…… 先皇是真心喜爱太后的? 萧九重看着她的神色，轻笑了一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道：“阿月年纪小，见过她的时候也不多。太后…早些年，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她当年也是洛都数一数二的名门闺女，当年是先皇亲自向皇祖父求娶的她。” 凌揽月托腮问道：“太后当年是什么样子的?” 萧九重道：“当年……她是个很骄傲的女人，骄傲到无法容忍一丝一毫的瑕疵。” 凌揽月不由蹙眉，觉得这个说法有些古怪。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在当年的太后眼里，萧九重这个儿子，就是那个瑕疵。 不知道是因为萧九重是先皇的儿子，还是因为萧九重从小体弱多病，总之在太后眼中这个儿子不是她想要的。 所以她才冷落萧九重，让明明应该千恩万宠的皇嫡子在宫中过得还不如一个庶子。 凌揽月忍不住伸手握住了萧九重的手，萧九重轻笑了一声，朝她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朕离开洛都的时候只有九岁，在那之后也只有萧焕出事那年回过洛都，因此记忆中也只有九岁之前她的模样。” 在九岁的孩子记忆中，太后确实是个雍容高贵，风华无双的女子。 而一个孩子对母亲天然的渴望，让他总是想要去接近自己的母亲，却一次次被拒绝，被冷漠以待。 即便如此，在还是个孩子的萧九重心中，也依然觉得是自己不够好，不够努力。 却不知道，无论他如何努力，他的母后都不会多看他一眼的。 “难道当年太后和雍王其实是一对?”凌揽月道：“是先皇夺人所爱?” 凌揽月不由想起了那位曾经被先皇藏在宫中生育一子，据说是赵璋生母的秦家七小姐。 先皇后宫如云，确实是个风流帝王。 但总是喜欢抢别人的心上人，还尽逮着雍王一个人欺负，是不是不太好? 别说是雍王，就算是她这个外人也很想干点欺君犯上的事啊。 萧九重有些诧异地看了凌揽月一眼，道：“阿月没听说过么?” “听是什么?”凌揽月问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4页 萧九重淡然道：“当年太后未出阁的时候，心悦的人是凌老将军。” “咳咳!”凌揽月忍不住一阵咳嗽，脸颊微红望着萧九重的眼神有些一言难尽。 这个…她当然是听说过的。 但是陛下您这样讲出来，不会觉得尴尬么? 第371章 谁也不能对陛下不敬! 太后曾经倾慕过外祖父的事情，凌揽月自然是听说过的。 之前几次见到太后的时候，太后对她的态度也让这些道听途说多了几分可信度。 只是这个事情跟谁讨论都没问题，跟萧九重说起来却着实是有些尴尬。 毕竟太后是萧九重的亲娘，而另一位是她的亲外祖父。 见她一脸窘迫的模样，萧九重轻笑了一声，摇头道：“都是些陈年旧事，不必在意。” 凌揽月眨了眨眼睛，看着萧九重没有说话。 “那些过往，与我们有什么关系?”萧九重道：“莫说凌老将军和夫人都已经仙逝，便是两位都还在，这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她痴心妄想罢了，连先皇都不在意，更何况你我?” 也对。 连萧九重和她都知道的事情，先皇不可能不知道。 但先皇在世的时候从未怀疑过凌家的忠诚，也从未在任何事情上刁难过外祖父，可见确实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 一时间，凌揽月有些好奇起先帝来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凌揽月小时候是见过先帝的，甚至先帝还亲手抱过她。 但她只记得先帝身体不太好，是个看起来很和蔼的长辈，再多的就没有了。 如今先帝已经驾崩快三年了，她反倒是越发好奇起来了。 “阿月在想什么?” “你说，先帝是个什么样的人?”凌揽月问道。 萧九重摇头道：“不知。” 他对自己的父皇并不了解，就像是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当初先皇将皇位传给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 空荡荡的宫殿里，太后躺在软榻上，苍白的脸上有一抹不正常的红。 “来、来人……” 一阵脚步声从内殿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幽幽的女声，“姑母，你有什么吩咐吗?”秦织端着一个托盘走过来，将托盘放到旁边的矮几上，柔声问道。 太后咬牙道：“秦织!” 秦织微笑道：“是织儿，姑母怎么了?”她似乎在笑，但除了弯起的嘴角，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波动，仿佛戴着一个逼真的笑脸面具。 太后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目光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秦织。 见她不说话，秦织道：“哎呀，我差点忘了，姑母该吃药了。” 秦织伸手端起一边托盘里的药碗，见太后忍不住想要往后缩，她柔声道：“姑母怕这里面有毒?您想多了，您可是太后娘娘，我若是对您下毒，陛下可不会饶了我。” 秦织慢悠悠地将药碗送到太后嘴边，道：“这可是织儿亲手为姑母熬的药，对了…凌小姐派人送来的药也放在里面了，您要是不喝那我倒了?” 见秦织端着药碗要倒，太后连忙道：“我喝!” 凌揽月真的给她下了毒，她不想再经歷一次毒发时候的恐惧。 她虽然早已经芳华不在，却也不想看着自己慢慢地烂掉。 秦织满意地笑了，将药碗重新送到太后嘴边，好不温柔地将药灌了进去。 太后被她弄得狼狈不堪，药汁撒了一身。 那苦涩难闻的味道，更是让她几欲呕吐。 看着太后狼狈的模样，秦织却开心地大笑起来。 “你疯了!”太后无力地趴在软榻上，艰难地抬头看着狂笑不止的秦织。 秦织的笑声瞬间消失，她低头眼神幽冷地望着太后。 “我疯了?是啊，我不是被姑母逼疯的么?” 太后咬牙道：“你不过是个卑贱的外室女!若不是哀家…你现在还在乡下种地洗衣服!哪里有机会成为秦家小姐，窥见洛都的繁华!” 秦织平静地看着太后，眼神平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我曾经也是这么想的。”秦织轻声道：“所以无论受多少苦，我在心里都是感激姑母的。可是…姑母明明想要废除陛下的皇位，让您的宝贝孙儿即位。就算我真的有了陛下的子嗣，到时候……姑母会怎么对我?对我的孩儿?还有……” 秦织微微颤抖了一下，道：“陛下…姑母就没想过，或许我还没近身，就被陛下杀了么?你知道，陛下有多可怕吗?你那个宝贝孙儿，如今可是恨不得对他的皇叔摇尾乞怜呢?” “你见过绍儿!”太后勐地抬起头来，一把抓住秦织的手腕道。 秦织笑道：“没见过，不过我这些日子，日日听着萧绍的惨叫和哀求呢。” 太后咬牙不语，秦织却能看出来她此时心中的烦乱。 她缓缓蹲下，望着太后道：“你根本不知道，陛下有多可怕。你自己生了个魔鬼，却把我推出去送死。姑母，我被你毁了，你看看我现在的模样?我还算是个正常人么?我还能在阳光下行走么?” 太后对秦织的痛苦毫无兴趣，“萧九重到底对绍儿做了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5页 秦织低低地笑出声来，好一会儿才道：“他要死了，你的宝贝孙儿现在就像是一头只会发情的畜生，他每多发情一回就离死更近一步。他明知道自己会死，却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只能跪在陛下的脚边，哀求陛下赐给他救命的良药，好让他延长寿命。但他自己也知道，那根本没用，他早晚都得死。娘娘，先太子……断后了。” “你胡说!”太厚怒道，“绍儿还有几个孩子!” “你真的以为，那几个孩子还在吗?” 秦织笑道：“你觉得，陛下真的会留下他们吗?宫外那几个，不过是被陛下换掉的假货罢了。真的在萧绍被抓后没两天，就……” 秦织朝太后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有些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畜、畜生!”太后脸色大变，忍不住浑身颤抖着厉声叫道。 “啪!”一个耳光狠狠地打在了太后脸上，秦织冷冷道：“凌小姐说，谁也不能对陛下不敬，太后也不行。” 太后瞪着眼前的秦织，目眦欲裂。 秦织微笑道：“姑母别这样看着我，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您若是好好当您的太后，你原本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谁敢对您不敬?谁让你偏要作死呢?您要知道…这天下，终究是陛下的。” 太后冷声道：“萧九重那个贱种，不配得到这天下!天下是哀家的阿焕的!” “啪!”又一个耳光落到太后的脸上。 “凌小姐说，谁也不能对陛下不敬。”秦织淡淡道。 第372章 萧九重到底想要做什么! “陛下。” 夜色已深，钦安殿里一如往常的寂静无声。 黄公公从外面进来，脚步轻快地走上大殿恭敬地道：“太后那边有动静了。” 萧九重从奏摺中抬起头来，毫不意外地道：“看来我们小瞧太后了，都这样了还能传递消息出去。” 黄公公不解地道：“陛下既然知道，为何……”不让人提前拦截? 萧九重轻哼一声道：“朕想知道，她到底能为萧璩和萧焕做到哪一步。” 软禁太后的宫殿和看守宫殿的人都是经过严格选择的，这样的情况下太后还能将消息传出去，可见是动了自己压箱底保命的实力了。 “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萧九重问道。 黄公公道：“那人是膳房负责送膳的，他没有接近太后。消息应当是藏在膳盒里送出来的，不过负责检查的人并没有查出什么不妥，应当是有什么特殊的传讯方式。” 黄公公跟随萧九重在北地多年，自然也见识过不少特殊的传讯方式。 有很多，除了当事人自己，是谁也破解不了的。 之所以会发现，是因为暗卫平等地监视所有接触太后宫中的人，甚至包括间接接触，这需要极大的人力消耗。 而这个负责送膳的人，却在收回膳盒之后摆脱了暗卫的追踪失踪了。 能在宫中摆脱暗卫的监视，甚至偷潜出宫，绝不会是普通人。 “陛下，是否要查太后传了什么消息出去?” 萧九重道：“不必。” “是，陛下。”黄公公应道。 虽然跟随陛下二十多年，但他经常弄不懂陛下的心思。 不过这也不要紧，因为他知道陛下并不需要一个对自己的心思了如指掌的近侍，他只需要一个忠心于他的人即可。 雍王府 半夜被人请到书房，萧焕身上的外衣还有些凌乱。 “父王，出什么事了?”萧焕一只脚才刚踏入书房的大门，口中问道。 雍王沉声道：“宫里刚刚传了消息出来。” “母后?”萧焕一愣，有些诧异地道。 雍王点了点头。 “母后这个时候还能传消息出来?”萧焕皱眉道：“会不会是萧九重的陷阱?” 太后已经被萧九重软禁，连他们的人都接触不到太后，太后又如何将消息传出来? 他们甚至都无法确定，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雍王道：“是你母后亲手传出来的。” 雍王将一张纸笺放到桌上，萧焕拿起来一看却只看到上面全是些莫名其妙的符号和数字。 “父王?” 雍王道：“这上面的字迹代表什么意思，只有我和你母后知晓。至于送出消息的人，是你外祖父生前留给你母后的，绝对可信。” “母后说了什么?” 雍王道：“她说让我们不要去管那几个孩子了。” “什么?” “那两个孩子已经被萧九重换了!”雍王加重了语气道。 “这不可能!”萧焕道。 雍王看着他，问道：“你见过那几个孩子几面，能不能认出来?” 萧焕蹙眉，道：“只见过一次。” “如果你是萧九重，你会怎么做?” 萧焕沉默不语，但面具下双眼瞬间流露出来的杀意已经说明了一切。 如果他是萧九重，自然是要斩草除根的。 萧焕后退了几步，缓缓坐进了椅子里。 书房里沉默了半晌，萧焕才抬起头来，哑声道：“父王，或许这个消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6页 雍王也沉默不语。 他子嗣不丰，这么多年来膝下也只有萧焕和陆观月两个儿子。 而萧焕更是…当年萧焕并不是自尽而是被先皇赐死，那药虽然没有杀死萧焕，却让他在逃脱过程中丧失了生育能力。 陆观月更是指望不上。 也就是说，萧绍和萧绍的儿子，很可能是雍王一脉唯一的子嗣。 “王爷。”门外传来管事的声音。 书房的门被打开，两个黑衣男子抱着两个熟睡中的孩子走了进来。 两个孩子都还小，一时间也看不出像谁。 不知是不是先入为主的原因，萧焕越看越觉得这两个孩子不像萧绍。 “这两个孩子可有离开过你们的视线?”萧焕问道。 两个黑衣男子对视了一眼，双双表示自从王爷命他们看顾这两个小主子，这两个孩子就一直是这样，绝没有被人调换的可能。 雍王和萧焕对视了一样，如此一来…萧九重应该没有机会调换孩子才对。 如果孩子被调换了，他们的人认不出来，难道身边照顾的人和孩子的生母也不认识么? 雍王沉默了片刻，道：“先带孩子下去安置。” “王爷，不送回去么?”黑衣男子问道，“若是那边发现孩子不见了……” 雍王道：“先不用了。”现在还管什么打草惊蛇不打草惊蛇?不管这两个孩子是真是假，都必须先扣在手里再说。 “是，王爷。” 两人抱着孩子就要告退，其中一人迟疑了一下，道：“启禀王爷，还有一件事……” “说!” “那位快要临盆的袁夫人……”黑衣男子道：“似乎好些日子没见到了。” 雍王脸色一沉，看向站在一边的管事冷声道：“去查!” “是，王爷。” 挥退了属下，等书房里只剩下两人了，萧焕才道：“父王，萧九重到底想要做什么!” 雍王冷声道：“做什么?他既然已经知道了你我的关系，自然是要逼我们出手。” 萧焕道：“如果我是他，会先下手为强。” 他们现在就在洛都，萧九重想要抓他们并不是什么难事，用不着如此迂迴婉转。 雍王抬眼看着他，“抓了又如何?他有证据么?太子萧焕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你是谁?就算他说你是萧焕，也要朝野上下肯认才行。更何况，只抓了你我，可满足不了他的胃口。” 萧焕默然，这事儿他们也讨论过。 毫无疑问，萧九重想要一网打尽。 而他们，同样也是孤注一掷。 到了这个地步，谁也没有后退的余地了。 “父王，孩儿明白了。”萧焕道。 雍王注视着他，沉声道：“这次如果能赢，我们将会拥有一切。如果输了…这一切也该结束了。” 萧焕道：“我们会赢的。”他们这么多年的隐忍和苦心孤诣，为的不就是今日么? 他不相信，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会比不过萧九重不到三年的功夫的! 至于那两个孩子…… 萧焕闭了闭眼睛，到时候再说。 以他对萧九重的了解，就算真的被他调换了，他也不会杀两个无辜的幼儿的。 第373章 手会烂掉! 因为朝廷的放任，洛都城里的各种流言越发汹涌起来。 就连吴祈年遇刺的事情也不知被什么人传了出去，而且传得神乎其神。 据说刺杀吴祈年的是某个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侠士，因为不忿吴祈年助纣为虐冤枉赵王袒护真兇，令八年前皖东水灾的遇难者难以安息，这才出手刺杀吴祈年的。 据说吴祈年重伤垂危，即将命不久矣。 更有人传言，三司衙门之所以冤枉赵王，是因为陛下看自己的兄弟们不顺眼，想要趁机削藩。 而当年皖水灾真正的幕后主事者不是旁人，乃是当年曾经任职户部尚书的公孙丞相。 当年皖东的堤坝之所以不堪一击，并非因为河道官员贪墨，而是因为公孙丞相主持的户部扣住了钱款迟迟不肯发放，河道总督不得已只能以次充好。 又因为公孙丞相在陛下登基初期旗帜鲜明地支持过陛下，而且公孙家还要将女儿送入宫中为妃，陛下便故意袒护将罪名都推给赵王。 还有消息说不仅赵王，蒋铭和薛郜也已经死在了牢房里。 这些消息一传十，十传百，越发在洛都传得如火如荼。 “这也有人信?”凌揽月把玩着手中的信函，很是无语地道：“户部扣住河道款项不给，这么大的事情，当年牵扯了那么多人难道都不查么?” 公孙嫣然轻嘆了口气，无奈地道：“不仅有人信，而且很多。” 谣言有些时候并不需要设计得多么精巧，因为很多人通常会选择性地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真兇是已经死了的赵王，哪里比不得上还活着的当朝丞相有意思? 公孙家的人这两天简直都不敢出门，一出门就会被人唾骂攻击，甚至有人往公孙家大门口的泼粪水。 “让老大人受委屈了。”凌揽月很是同情，“所以公孙老大人送你进宫，不是为了唿应那些传言，而是为了避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7页 公孙嫣然道：“我就不能是特意进宫来陪你的么?” 凌揽月笑道：“如此就辛苦公孙小姐了。” 凌揽月自然知道，公孙家这个时候送公孙嫣然进宫，绝不会只是单纯的给自己做伴这么简单。 这是公孙家在向萧九重表态，无论如何公孙家都是站在萧九重这边的。 其实大可不必如此，萧九重并没有怀疑公孙丞相的意思。 但不知为何，他还是同意了公孙丞相的请求。 萧九重这一系列动作，在不明真相的人看来，说是昏聩也不为过。 也是因此，如今洛都也越发地不平静起来。 “揽月姐姐。”萧戎衣从外面进来，好奇地看了坐在旁边的公孙嫣然一眼。 他这些日子在宫里宫外自由来去，倒是比凌揽月还要自在许多。 “这是公孙小姐，她从今天开始要在清宁宫小住一段时间。”凌揽月对他道。 萧戎衣点了下头，上次公孙嫣然跟杜蓉一起进宫，他是见过的。 萧戎衣站在旁边，眨巴了一下眼睛没说话。 公孙嫣然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这位公子有事情要跟凌小姐说?我先退避了。” 不等凌揽月开口，萧戎衣认真地点了下头。 公孙嫣然笑道：“看来是我打扰了凌小姐。” 见凌揽月要说话，她挥挥手道：“玩笑罢了，两位先谈正事要紧。” 萧戎衣一直等到公孙嫣然走远，才道：“姓陆的要我送进宫来的。” 萧戎衣手里多了一个小小的竹筒，竹筒口上被密封了，凌揽月只凭重量推测里面应该是一页纸笺。 “姓陆的说，我如果打开手就会烂掉。”萧戎衣悻悻地道。 凌揽月轻笑了一声道：“他还真没骗你。” 陆观月之所以放心将东西交给萧戎衣，就是因为笃定了这封信除了她和师父，谁都拿不出来。 竹筒内外涂了两种剧毒的药物，无论用什么法子暴力打开，里面的信件都会被瞬间腐蚀。 像萧戎衣这样傻乎乎地用手拿着回来，幸好没去碰封口，不然这会儿只怕两只手都得废了。 闻言萧戎衣也不由变了脸色，他毕竟年纪还小，看那竹筒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戒备和后怕。 凌揽月小心地将信取出来，脸上的神色渐渐沉了下来。 凌揽月将信收好，站起身来就往外走去。 萧戎衣连忙跟了上去，“揽月姐姐，你去哪儿?” 凌揽月道：“我去钦安殿，小一不用跟着我。” 萧戎衣一听她去见萧九重，立刻就停下了脚步，脸上毫无意外地写满了排斥。 凌揽月看着他毫不掩饰的表情，无奈地摇头道：“你在清宁宫好好呆着吧，别到处乱跑，知道么?” 萧戎衣认真地点点头，目送凌揽月离去。 萧九重正在与人议事，凌揽月并没有从正门进去，而是直接进了钦安殿的后殿。 坐在后殿甚至可以清楚的听到前面萧九重和朝臣的对话。 只是此时外面的气氛似乎不太好，说话的人语气有些激烈。 “凌小姐。”黄公公端着茶水过来，低声道：“外面是承恩侯。” “承恩侯?”凌揽月有些惊讶，她见过承恩侯的次数不太多，但因为萧九重和秦珂的关系，对这位侯爷倒是颇有些了解。 而仅有的几次见面，承恩侯对她显然也没有什么好感。 “是，承恩侯闹着要见太后。”黄公公道。 凌揽月挑眉：“他似乎胆子大了一些?”作为皇帝的亲舅舅，承恩侯这两年相当低调。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生性低调，而是他不得不低调。 萧九重刚登基的时候，承恩侯也曾经仗着自己的身份耀武扬威过。 可惜还没来得及威风，就被萧九重毫不留情地按了下去，即便有太后撑腰也没用。 也是因为这个，承恩侯府跟萧九重的关系十分淡漠。 “小姐可有什么要事?老奴去给陛下传个话儿?”黄公公低声道。 凌揽月将手里的信函递给他，道：“你将这个给陛下便是了。” 黄公公恭敬地接过，道：“小姐稍等，老奴这便去。” 第374章 暴雨将至! 大殿上，萧九重早便听到凌揽月到来的声音。 因此看着底下喋喋不休的承恩侯，越发不耐烦了。 黄公公弓着身将信函送到他跟前，萧九重接过来扫了一眼，看向承恩侯的眼神越发冷漠。 承恩侯终于察觉到了萧九重的冷漠和不耐，到了嘴边剩下的话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 萧九重低头盯着桌面上的信函，淡淡道：“承恩侯想见太后?” “……”感情我说了半天，您一句也没听进去么? 可惜他们虽然是舅甥，却更是君臣。 承恩侯也没有当面给皇帝陛下充长辈的勇气，只得低眉顺眼地道：“好些日子不见太后娘娘，臣实在有些担心，还请陛下开恩。” “担心?”萧九重轻哼一声道：“不是想要趁机给太后传信么?” 承恩侯脸色一变，连忙道：“陛下明鑑，绝无此事!臣…臣真的只想见太后娘娘、还有小女一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8页 “是么?”萧九重道：“要见就去见吧，等承恩公见完了太后，再回来与朕讨论一下皇兄的身世问题。” “什、什么皇兄?”承恩侯脸上表情僵硬，“陛下在说什么，臣听不明白?” 萧九重道：“承恩侯不明白没关系，朕明白即可。承恩侯也可趁着去见太后的机会问问太后，她总是明白的。” 承恩侯只觉得头皮一紧，恨不得今天没来过。 但他又不能就这么回去，只能硬着头皮道：“请陛下恕臣愚钝。” 萧九重低笑了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挥挥手示意黄公公带他去见太后。 黄公公领命，快步走下殿阶道：“承恩侯，请随老奴走吧。” “臣告退。” “陛下怎么让他去见太后了?若是他出去说了什么……”凌揽月从后殿转出来，不解地问道。 萧九重伸手将她拉到跟前，凌揽月站立不稳跌坐到了龙椅上。 她连忙就要起身，却被萧九重按住了，“阿月别动。” “可是……”这虽然不是议政殿上的那把椅子，但钦安殿上的龙椅也是龙椅啊。 萧九重一手揽着她，一手拿着她方才让黄公公送出来的信函，漫不经心地道：“一把椅子罢了。” 凌揽月见他不肯放手，再看看左右无人也就懒得跟他争论了。 也靠过去看向那信函道：“陛下怎么看?” 萧九重道：“他们按捺不住了。” “是我我也忍不住了。”凌揽月道：“不过现在动手可不是什么好时候。” 如果雍王早早地就存了篡位之心，那这都忍了一辈子，把先皇都给熬死了。 若是再拖延几年，说不定雍王自己都要死了。 但现在也确实不是什么好时候，当然有萧九重在，他们其实找不到什么好时候。 即便是前世，也是趁着萧九重御驾亲征被出卖遇伏，他们才有机会扶萧绍登基的。 而这一次，等于是萧九重故意给他们创造了机会，或者说是逼迫他们不得不动手。 即便这次时机再不好，也有可能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了。 萧九重最后看了纸笺上的字迹几眼，将那纸笺慢慢团进掌中。等他再松开手的时候，只落下片片碎屑。 “这次他们不动手也不行了。”萧九重冷声道。 “鲁王和齐王那里?”凌揽月迟疑了一下道。 萧九重淡淡道：“不必理会他们，他们若想活命，就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凌揽月看着他，忍不住轻嘆了口气。 希望鲁王和齐王还是安分一些吧，萧九重这一辈也就只有这么几个兄弟了。 若是一次性全部被灭了，萧九重差不多可以提前预定后世暴君的评价了。 六月末，洛都的天气已经进入了最炎热的时候。 即便是夜里，空气中的风似乎也带着暖意。 白天就更热了，连续几天被炙阳烤过之后，这日天色终于有些沉下来了。 天边乌云密布，光线暗淡一扫前几日的晴空万里烈阳如火。 人们期盼着一场大雨，但大雨来临前的闷热更是让人焦心烦躁。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凌揽月有些昏沉的睡意，她皱了皱眉，坐起身来从袖袋中取出一颗药丸吞下，方才看向窗外。 窗外乌云沉沉，显然一场大雨即将到来。 杜蓉提着裙摆飞快地从外面跑进来，她身后还跟着萧舒和公孙嫣然。 “揽月姐姐!揽月姐姐!” “慢点儿，什么事这么急?”凌揽月微笑道。 杜蓉道：“不好了!宫门口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凌揽月勐地站起身来，侍立在她身后的红绫连忙上前一步扶住她，低声道：“小姐，您别说明怡郡主了，您慢些才是。” “我没事。”凌揽月朝她笑了笑道。 红绫却有些笑不出来，小姐这几天的精神明显越发不好了。 心口绞痛的次数比之前也多了许多，睡眠的时间也比之前长了。红绫想起前段时间小姐昏迷不醒的时候，实在是有些胆战心惊。 偏小姐还不让告诉陛下，说陛下这段时间事务繁忙又不懂医术，说了也只是徒惹他担心。 幸好有医圣前辈在，否则红绫只怕都要吓死了。 说话间三人已经跑到了窗外，才刚靠近窗口一股凉意就从里面扑面而来。 杜蓉热得满头大汗，恨不得一头扎进屋子里去。 “出什么事了?”凌揽月问道。 公孙嫣然蹙眉道：“国子监和洛都几大书院的学子，聚集在宫门前闹事。” “只是国子监和书院的学生?”凌揽月问道。 公孙嫣然摇头道：“我们偷偷去城楼那边看了，现在只有国子监和书院的学生，但已经开始有普通百姓往宫门口聚集了。这段时间洛都的谣言越发放肆，陛下又未令有司官员禁止，外面传得……” 谣言这种东西，就是越传越邪乎。 “公孙大人没事吧?”凌揽月想起来，公孙家也是这次谣言漩涡的中心。 公孙嫣然摇头道：“祖父前几天便已经将祖母和家中其他女眷另行安置了。公孙家外面也有重兵驻守，不会有事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9页 “我是担心……”公孙嫣然和萧舒对视了一眼，两人神色都很是凝重。 杜蓉的小脸上也满是担忧，“今早母亲突然让我跟阿舒进宫，我还没反应过来。揽月姐姐，我爹娘和哥哥不会有事吧?” 母亲跟她说要她和阿舒进宫陪揽月姐姐，她当时信以为真了。 现在才明白过来，母亲是担心今天会出事，觉得宫里更安全一些吧? 凌揽月伸手拍拍她的手背轻声道：“别担心，大长公主和安乐侯都是聪明人，不会有事的。” 杜蓉脸上愁云不散，小声道：“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呢?” 天边闪过一道闪电，很快便传来了轰隆的雷声。 公孙嫣然抬头望向远处仿佛黑云压城的天空，低声道：“要下大雨了。” 第375章 逼宫? 往日总是庄严肃穆的宫门外，今天却显得拥挤而喧闹。 由国子监的学生领头，京城几大书院的学生都纷纷聚集起来，将宫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负责守卫宫门的侍卫们严阵以待，却也不敢真的伤了这些学生。 且不说这些都是整个大靖最优秀的学府学生，其中不少人将来都是要在朝为官的。 即便不是，这样群情激奋之下，一个不小心只怕都要演变成一场血案。 没有上方的指示，这个责任绝不是他们区区一群侍卫能承担得起的。 侍卫统领站在城楼上往下张望，眼看着四面八方源源不断涌来的人，再看看黑沉沉的天空，只希望这场雨赶紧下下来，下得越大越好。 下雨了，这些人总该散了吧。 下面的人群中，一个二十出头穿着国子监学生制服的年轻人正高声朝上面喊道：“我们要见陛下!” 他一开口，跟在他身后的人立刻也跟着唿叫起来。 “我们要见陛下!国子监全体学生，请陛下赐见!” “我们要见陛下!赵王殿下是冤枉的，陛下明察!” “我等要为八年前的皖东百姓鸣冤!” “我们要见陛下!” 唿喊声渐渐传开，跟着喊叫的人也越来越多。 “统领，怎么办?”一个侍卫看着底下的情形也忍不住发憷。 说起来他们也都是在洛都长大的，但也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形，今天只怕要出大事啊。 侍卫统领冷眼盯着底下黑压压的一片人群，冷声道：“守好宫门，我去请示陛下。” 其实这些人才刚在宫门口聚集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派人去禀告陛下了。但陛下却并没有反应，既不让他们驱散人群，也不回应这些人的要求。 他也不知道，陛下到底想要做什么。 但他们身为守卫皇宫的侍卫，职责便是守护宫门，在没有陛下同意的时候绝不让任何人擅入。 “是。”这些都是普通的学生和百姓，冲击宫门的能力他们应该还是没有的。 秦珂和沈醉笑都神色肃然地站立在殿中，抬头仰望殿上神色冷肃的帝王。 半晌，秦珂才轻咳了一声道：“陛下，外面的声音，您听到了么?” 宫门口喊声震天，即便是在钦安殿中，也是能听见的。 由此可见，此时宫门外到底聚集了多少人。 萧九重低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怕了?” 秦珂苦笑，能不怕么? 他们的皇帝陛下这次玩得未免太大了一些，这要是一个弄不好，真的可能会被人干掉的啊。 要是半路翻了船，那些反贼连藉口都不用找，皇帝陛下现在那稀烂的名声就是他们干掉皇帝的理由。 沈醉笑有些同情地看了秦珂一眼，他们之中秦珂才是最难的。 今天要是他们赢了，承恩侯府说不定要家破人亡。 今晚他们要是输了，承恩侯府可能飞黄腾达，但秦珂就算不死以后只怕也是生不如死。 沈醉笑抬手拍了拍秦珂的肩膀道：“秦兄，别紧张。” 秦珂无语。 上过战场的人都这么淡定么? “陛下，大事不好了!”侍卫统领快步而来，甚至来不及让外面的人通禀。 “进来说。”萧九重道。 侍卫统领跨入大殿，喘了口气才道：“陛下!宫门外…宫门外、有十几位老臣跪在那里，说…说罪人萧炽之死有冤，八年前皖东水灾真正的罪人未除，请陛下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他们想要什么交代?” “他们说…请陛下、立刻处死公孙老大人。” “哦豁!”沈醉笑忍不住道：“这是要逼宫啊。” 侍卫统领低头不敢言语，虽然那些人口口声声说是要伸冤，但实际上离逼宫也不远了。 今天陛下无论做出什么选择，皇帝的威严都会被扫落一地。 “都有些什么人?”萧九重问道。 “启禀陛下，有…廖少师、礼部尚书袁禄，翰林院掌院学士黄承，国子监祭酒许易，阳春侯、禹成侯、陆亭伯等，还有三位书院的山长。” “知道了，你先下去。”萧九重道。 “陛下……”侍卫统领有些忐忑，宫门口闹成这样陛下竟然还能坐得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0页 萧九重道：“再等等。” “是。”虽然心中依然不安，但见陛下如此淡定，他倒也没有方才一路过来时那么紧张了。 侍卫统领恭敬地朝萧九重行了礼，飞快地退了出去。 “那位先太子好厉害啊。”沈醉笑忍不住贊道。 秦珂瞥了他一眼，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 沈醉笑挑眉道：“秦兄不觉得么?看看这些都是什么人?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这些人竟然都为一个“死”了十多年的人豁出命去做，还不厉害?” 这些人有快要位极人臣的高官，有德高望重的大儒，甚至连翰林院的掌院学士和国子监祭酒都是人家的人。 就这还是萧九重清洗过后的，可想而知这朝中到底有多少人暗中投靠了雍王一党。 秦珂朝他翻了个白眼，抬头看向萧九重道：“陛下……” 不等秦珂将话说完，萧九重随手将一本刚刚批阅完的摺子丢到一边，头也不抬地道：“你带着朕的手谕去南苑，命云麾将军按照朕的命令行事。” 话音未落，一道手谕已经落到了秦珂怀中。 秦珂脸上神色一整，顾不得再想其他，肃然道：“臣遵命!” 看着秦珂转身出门，沈醉笑挑眉支问道：“陛下，臣该做些什么?” 萧九重道：“你保护阿月，若有紧急情况，一切以阿月的安危为重。” 见萧九重站起身来，沈醉笑皱眉道：“陛下现在要出宫?” 萧九重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沈醉笑也忍不住想要掩面。 觉得问出这种话的自己像个傻子。 萧九重走下殿阶，越过沈醉笑往殿外走去。 身后，沈醉笑道：“其实陛下有能力将这件事控制在一个更小的范围内吧?虽然说斩草要除根，但…除得太干净了，陛下可想过后果么?” 萧九重这段时间既在逼迫雍王一党，又在放纵他们。 一面让他们感受到迫在眉睫的威胁，一面又让他们有更多的时间准备。 为的就是让他们能够调动所有能用的力量来与萧九重对抗。 想要与一国之君硬碰硬，雍王不可能不尽全力，即便这个皇帝才登基三年而他已经准备了大半辈子。 萧九重回头看向他，脸上冷漠得没有丝毫情绪。 “朕不是先皇，不喜欢拖泥带水。”萧九重道：“他们既然选了这条路，就要做好将身家性命都搭上的准备。” 沈醉笑在心中嘆了口气。 萧九重无论是做武将、藩王还是皇帝，几乎都没有缺点。 唯一让他有些担心的就是，他的杀气有点太重了。 虽然他隐藏得很好，无论是北地燕王还是皇帝萧九重，从不滥杀无辜。 但，真的是这样吗? 第376章 以死相谏? 轰隆! 天边的闪电几乎瞬间照亮了整个昏暗的洛都。 随之而来的雷霆，更是让胆小的人忍不住想要捂住耳朵躲进房间里。 但这样恶劣的天气，却并不能吓退宫门外的人们。 犹带着暑气的暖风吹来，宫墙门楼上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凌揽月和公孙嫣然悄然站在城楼的一角，注视着宫门前的一切。 公孙嫣然神色冷肃，目光定定地盯着其中一个正在高谈阔论的老者。 那老者一派慷慨陈词的模样，口中说出的却是要陛下处决她的祖父。 凌揽月轻轻握住了公孙嫣然有些冰凉的手，公孙嫣然回过神来，苦笑道：“那是翰林院掌院学士黄承，与我祖父当年是同榜，也是至交。” 不久前还和蔼可亲的长辈，如今却站在宫门前带着无数人，要求陛下处死自己的祖父。 只是因为那些毫无证据，甚至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很容易看出破绽查明真相的谣言。 凌揽月淡淡道：“老人家也不容易，陪着公孙大人演了大半辈子戏。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还不允许人家宣洩一下么?” 公孙嫣然一愣，有些不解地看向凌揽月。 凌揽月道：“你也说了，他跟公孙老大人同榜，年龄只怕比公孙大人还要年长几岁。右丞相和翰林院掌院学士之间…差了多少级?” 她的眼力比公孙嫣然好一些，即便此时天色昏暗，她依然从黄承那满是皱纹的脸上看到了某种狂热激动的神情。 那绝不是为了所谓的正义和真相。 而是某种充满了兴奋和畅快的激动。 公孙嫣然呆了一会儿，脸上的神色渐渐化作了无奈和荒谬。 她本就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凌揽月是什么意思。 因为皇帝迟迟没有回应，宫门外的人群越发激动起来。 一个老者突然站起身来，厉声道：“老朽愿以死相谏，求陛下明辨是非，为皖东百姓做主!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说罢，他便朝着宫门口的墙壁撞了上去。 一声闷响，血溅三尺。 宫门前一瞬间寂静无声，下一刻更大的喧闹声响彻洛都。 公孙嫣然脸上有些苍白，她低声道：“那是…长空书院的山长，一代大儒黎元海先生，我在家里见过他。他们疯了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1页 凌揽月道：“他们不是疯了，或许正是太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一滴雨落在了凌揽月的脸上，很快便有两滴、三滴…… 夏天的雨来得很快，当凌揽月拉着公孙嫣然退到屋檐下时，大雨已经哗啦啦地落了下来。 “凌小姐，公孙小姐，陛下说外面雨大，请两位小姐去议政殿。”一个内侍带着人捧着雨伞走了上来，恭敬地道。 凌揽月认出那是黄公公手下的一个管事，点了点头问道：“陛下现在怎么在议政殿?” 内侍恭敬地道：“老奴不知，请小姐恕罪。” “无妨，走吧。” 两名宫女上前来为两人撑伞，站在一边的红绫上前两步，接过了其中一个宫女手中的伞。 一行人下了城楼，浩浩荡荡地往议政殿而去。 议政殿是整个皇宫最大的单体宫殿，也是日常大小朝会的地方。 除此之外，这里其实鲜少有其他用处。 萧九重日常私下召见朝臣议事，都是在后面的钦安殿或另一侧的御书房。 但此时大殿中却是灯火通明，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雨幕隔绝了视线也隔绝了宫门外的声音。 凌揽月一行人刚冒着大雨踏上殿阶，萧九重已经快步走了出来。 “看不出来要下雨?到处乱跑什么?” 虽然这么说着，却还是伸手将干净的帕子递给了她。 在这么大的雨中行走，即便披着防水的大氅撑着伞，也依然难免沾上雨水。 凌揽月任由宫女替她脱了大氅，方才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上的雨水道：“外面这么热闹，陛下才是淡定得让我嘆为观止。” 萧九重拉着她进了大殿，公孙嫣然犹豫了一下，还是脱了身上的大氅跟了进去。 若不是这次意外，她这辈子大概都没有机会踏入这个地方。 公孙嫣然忍不住有些神游天外起来。 这可是全天下的读书人，梦寐以求想要踏足的地方。 大殿里灯火通明，却静悄悄没有一个内侍宫女。大殿一侧，沈醉笑正在写着什么，见他们进来也只是抬头朝凌揽月笑了笑又继续低头伏案了。 凌揽月有些不解，道：“陛下怎么想起来这会儿开议政殿?” 萧九重道：“朕在这里等人，阿月陪着朕可好?” 凌揽月怔了怔，察觉到公孙嫣然投过来的目光，不由感到脸颊微热。 “自然。”她抬头看向萧九重，应道。 萧九重原本冷肃的神色缓和了几分，看向公孙嫣然道：“公孙小姐可去西暖阁休息，杜蓉和萧舒也在那里。” 公孙嫣然屈膝行礼，“是，臣女多谢陛下，臣女告退。” 公孙嫣然恭敬地退了出去，门外有宫女等着领她去西暖阁。 “陛下，宫门外……”凌揽月开口道。 萧九重道：“阿月不用担心，朕知道。” 凌揽月轻嘆了口气，虽然她劝慰公孙嫣然的时候说得淡定，但其实心中又何尝没有波动? 这场戏既然开场了，就绝不会因为一场雨而匆匆结束。 今晚这洛都…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一个人影从雨幕中掠来。 冷言随手将脱下了大氅丢给殿外的内侍，带着一身水汽踏入了殿中。 “陛下，那些人动了。” 第377章 十万兵马? 大殿里一片寂静，不远处的沈醉笑也不由停下了手中的事情，抬头看了过来。 萧九重负手而立，平静地道：“去吧，告诉昭武将军，放跑了一个人，朕要他的脑袋来抵。” 冷言神色肃然，恭敬地低头道：“是。” 他并没有立刻退出去，而是迟疑了一下有些担心地道：“陛下，羽林军和宫中侍卫都调出去，陛下的安危……” “朕的安危不必担心。”萧九重道。 冷言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再次拱手告退。 外面的夜色中雨幕重重，天地间仿佛都只有暴雨和时不时响起的雷鸣声，越发显得大殿中宁静肃然。 凌揽月走到沈醉笑跟前，有些好奇地看向他。 沈醉笑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自己看。 桌上是一张平铺的洛都地图，凌揽月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详尽的洛都地图。 不仅每一条街道巷子都画得清清楚楚，还包括街道各处的重要住户是什么身份，都标註得一清二楚。 凌揽月再仔细看过去，发现其中还有不一样的地方。 在地图上许多地方，有用硃砂画出的红点。 旁边还写着许多小字标註。 凌揽月凑得更近了一些，才看清上面用红字写着：仙乐阁杀手二十一人。 这二十一人四个字上，用黑墨画了个叉。 再往上看，五城兵马司，城南丙字营五百人，指挥孙沖。 类似的标註在地图上足足有好几十处，遍布了洛都的每一个角落。 凌揽月虽然是个女子，但凌家世代将门，她跟随外祖父和外祖母身边多年，多少也是学过一些的。 再加上重生回来之后，她也着意补充自己这方面的知识，因此只看了几眼就明白这是什么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2页 “这是雍王在洛都的人手布置?”凌揽月惊讶地道。 不怪她惊讶，这上面可不是一两处，而是好几十处。 一是惊讶于雍王在洛都竟然安插了这么多的人手，二是震惊于萧九重竟然能查得如此仔细，这可不是一日之功能做到的。 萧九重也走到了跟前，低头看着凌揽月问道：“阿月怎么看?” 凌揽月眨了眨眼睛，又低下头飞快地将整张地图都扫了一遍。 上面有十多处已经被黑笔画上叉，可见这些人应该已经被处理了。 “羽林卫和五城兵马司里，投靠雍王的人仅洛都城内有三千人。还有这些分散各处的人手……想要出其不意拿下洛都并不容易，更何况他们应当知道陛下早有准备。”凌揽月蹙眉道。 沈醉笑道：“不错，我们收到消息，驻守城外的羽林北军麾下四个将领，有两个已经投靠了雍王。拱卫京畿的十三军，有三个也已经投靠了雍王。并且……” “并且什么?” “并且，雍王麾下的亲兵大约有五万人，也已经到了洛都附近。” 凌揽月想说雍王没有五万亲兵，却没有说出口。 按照规矩，大靖的亲王自然不可能有五万亲兵，即便雍王也是镇边的亲王之一。 但雍王既然想夺取皇位，自然不可能只有明面上那点兵马了。 私养兵马，私造兵器，反贼的常规操作罢了。 凌揽月缓缓吸了口气，道：“所以，现在……” 沈醉笑道：“现在…至少有十万兵马，说不定已经兵临城下了。” 凌揽月觉得手指有些发凉，沈醉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怕了?” 凌揽月抿了下唇，道：“不怕，你也说了，拱卫京畿的十三军，倒戈的只有三军。羽林北军最多也不过才一半人马。论兵马，我们还是占绝对多数，有什么可怕的?” 沈醉笑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道：“阿月果然还是凌家的姑娘。” “你该走了。”萧九重沉声道。 沈醉笑嘆了口气，点点头道：“是，我该走了。” “表哥去哪儿?”凌揽月问道。 沈醉笑抬手在她额头上轻弹了一下，道：“你表哥我好歹也是龙朔军出身，秦珂那公子哥儿现在还在外面奔波呢，总不能我还稳坐在宫里吧?” 凌揽月明白了，他要去处理那些叛军。 凌揽月想说我跟你一起去，只是还不等她的话出口，就被沈醉笑的摺扇遮住了嘴。 “病秧子就好好待着，你要是不小心病发倒在外面，连给你收尸的人都找不到。”沈醉笑道。 萧九重微微蹙眉，抬手移开了沈醉笑的摺扇。 “你当初若是没那么英勇，把自己搞成这幅德行，今天表哥说不定就带你上战场见识见识了。” 沈醉笑惋惜地摇摇头，也不给凌揽月说话的机会，摆摆手晃悠悠地走了。 “……”凌揽月愤愤地瞪着沈醉笑的背影，却还是在他出门前扬声道：“小心点!” 沈醉笑头也不回地摆摆手，消失在了大门外。 大殿中只剩下两人了，凌揽月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 “陛下……” 萧九重道：“阿月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 “可是，现在整个皇宫…都空了吧?”凌揽月道。 现在除了宫门口的那些守军，整个皇宫已经没有别的守卫了。 否则今晚这样的时候，萧九重不会让原本在清宁宫的她们来这里。这个时候，距离斗争的中心越远，才是越安全的。 萧九重安抚地拍拍凌揽月，轻声道：“怕不怕?” 凌揽月摇摇头道：“不怕，只是陛下不该如此冒险。” 她一直都知道，萧九重在故意激化矛盾，其实也可以不必如此激进的解决问题的。 萧九重道：“不冒险，他们不会露面的，阿月跟朕来。” 第378章 他们都想杀死对方 萧九重拉着凌揽月走进了左偏的偏殿，偏殿后面有一个小书房。 踏入其中，却见医圣正坐在里面淡定地看着书。 听见脚步声医圣才抬起头来看向凌揽月，道：“到处跑什么?” “师父，您怎么……”明明她去宫门口之前，让人先送师父出宫去了啊。 医圣没好气地道：“我这一把年纪的老头子，大晚上乱糟糟的你让我去哪儿?你这不孝的丫头!” “……”师父，您老人家戏能不能别那么足?我让人送您出宫，还能没准备地方么? 萧九重也不管师徒俩斗嘴，走到一边墙壁上按下书架后面的机关，地上露出了一个洞口。 议政殿底下是以大理石建造的一人多高的基座，整座宫殿便是修建在基座上的。 因此这地道入口就很深，台阶往下足足有一丈多高才能见底。 大靖皇宫承袭自前朝，已经有数百年之久，果然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能找得到。 “阿月，这条地道直通宫外的随云坊，你跟医圣一起，带着那三个丫头从这里出去。”萧九重沉声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3页 凌揽月蹙眉。 冷言走了，秦珂走了，沈醉笑也走了。 如果她也走了，那这宫中岂不是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萧九重抬手轻触她的脸颊，道：“不用担心，朕有必胜的把握。只是刀剑无眼，你若留在宫中，一旦病发朕会分心。随云坊那边绝对安全，有医圣跟着你一起，朕也放心。明天早朝过后，朕去接你。” 凌揽月不语，她突然痛恨起自己身上的伤来了。 如果不是这个随时会发作的伤，她明明可以做很多事情。 “别着急，阿月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萧九重柔声道：“到时候阿月想做什么都可以，但是现在，听话。嗯?” 凌揽月点了点头，她用力抓住萧九重的衣袖，咬牙道：“小心。” “自然。”萧九重笑道：“朕现在还不想死。” 凌揽月点点头，脸上多了点笑意。 只要萧九重不想死，就没有人能杀了他! 外面很快传来了黄公公的声音，萧九重转身走了出去。 医圣看着她恋恋不捨的模样，嫌弃地道：“别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看得我眼睛疼。” “师父!”凌揽月没好气地叫道。 医圣嘆了口气，道：“他这么安排是对的，你身上的伤…经不起折腾。这几天情况已经不太好了吧?” 凌揽月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我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凌揽月有些黯然地道。 医圣冷笑一声道：“你当年为了他连命都不要的时候，就该想到今天。能保住一条小命就算是不错了，你还想要怎么有用?” 凌揽月知道，师父对当年的事情一直很是不悦。 哪怕师父一生悬壶济世医者仁心，但人毕竟是有远近亲疏的。 他自然不会高兴看到自己的小徒弟为了别人差点送命。 虽然后来萧九重为了救凌揽月，也是几乎豁出命去了。 宫外 雍王和萧焕正坐在一处小楼上喝着茶。 外面大雨倾盆，远远地一眼望去，只能看到宫门的方向城楼上若隐若现的火光。 陆观月坐在角落里靠着墙壁闭目养神，似乎对他们的这些事情没有丝毫兴趣。 “王爷。” 一个黑衣人带着一身雨水快步上楼来。 “宫门口还是没有动静?” 黑衣人恭敬地道：“是，宫门紧闭，守卫紧守着宫门，没有丝毫动静。” 黑衣人停顿了片刻，又道：“王爷，雨太大了，那些百姓已经渐渐撤了。” 寻常百姓最关心的还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即便愿意为那些所谓的不平事吶喊，却往往并不能坚持多久。 这大雨倾盆电闪雷鸣的，普通人哪里受得了，过不了多久也就纷纷撤了。 申冤也不在一时，大不了明天再来嘛。 那些国子监和书院的学生倒是还在坚持，但只靠那一点人，也叩不开宫门啊。 雍王并不意外，淡淡道：“撤便撤吧，难不成还能指望靠他们沖开宫门?” “羽林军如何?” “羽林军的将士傍晚时分开始大面积发病。”黑衣人道：“此时城中羽林军已经大半丧失了战力。”没有丧失战力的那些，大多数已经是他们的人了。 “去吧，让下面准备好。雨势下了，看到信号各处同时动手。” “是，王爷。”黑衣人躬身告退，转过身快步下楼去了。 小楼上恢復了宁静，雍王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问道：“你在紧张?” 萧焕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没有，只是有些……”有些什么他并没有说出来，萧焕抬头望着外面的雨幕出神。 “韩王那边如何了?”雍王问道。 萧焕回过神来，道：“只要看到信号，萧炯会带人夺取京兆，拿下洛都的皇室宗亲。” 雍王道：“萧炎和萧煊依然没有动静?” 萧焕摇头道：“萧炎胆子小，恐怕不会参与这些事。至于萧煊……他应该是被萧九重拿住了什么把柄，萧炯上门游说了两次，他便闭门谢客了。” 雍王冷哼了一声，“一群废物!难怪皇位轮不到他们坐。” 说他那皇帝哥哥有多偏爱萧九重，雍王是不信的。 说到底是前面那些皇子都太不成气候了，先皇没有了萧焕这个太子之后，只能选择当时还小却已经颇具能耐的萧九重来培养了。 萧焕望着他，沉声道：“如果宫门一直不开，拖到明天天亮……”即便一切都顺利到极点，如果萧九重一直不动，他们想要在天亮之前大军攻入洛都，攻进皇宫拿下萧九重机会也是十分渺茫的。 如果天亮之后，大军连城门都打不开，拱卫京畿的十三军就会回京勤王救驾。 拖得时间越久，对他们来说就越是不利。 因此他们必须在今晚，攻入皇宫拿下萧九重。 雍王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往日人前雍容洒脱的面容上一片肃杀。 他的眼中仿佛燃着熊熊火光。 “你说，萧九重为何一直躲在宫里不出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4页 萧焕不答。 萧九重绝不是一个胆小逃避的人，那么他对宫门前的事情不闻不问避而不见，就必然是有着自己的考量和算计的。 只听雍王道：“我们想用那些人造势，转移注意力。怎知萧九重不是也在利用那些人，转移我们的视线?本王猜测，萧九重身边现在没有多少人了。” “父王的意思是……萧九重将身边的人全部都派出来了?” 雍王微微眯眼，“在洛都，皇帝确实更能占上方。但是萧九重毕竟才登基不到三年，他能信任的人又有多少呢?在他费劲心思清洗朝堂之后，依然还有那么多人背叛他。他现在敢相信的人，又有几个?” 雍王从不怀疑疑心对人的影响。 他的那位皇兄，就是从十几年前一蹶不振的。 除了他身体虚弱，再也没有了壮年时的精力。更是因为他将仅剩下的大部分精力，都用来防范和甄别朝堂内外官员的忠心了。 一个皇帝在皇宫里都能被下毒，他还敢相信谁呢? 萧焕点头道：“父王说的是，如今凌闯不在，萧九重真正能信任的，恐怕只有他从北地带回来的亲兵和暗卫。那些亲兵当初都被打散，编入了大内侍卫中了。” 所以，在这种紧要关头，萧九重只能将这些人派出去。 萧九重不会守着皇宫等着城外的兵马回京勤王，他们都想杀死对方，都会竭尽全力。 第379章 秦珂的狠辣! 洛都城外，大队兵马在暴雨的掩护中朝着城门的方向疾行。 远远的，城楼上隐约还能看到灯笼透出暗淡的光芒。 一匹快马从前方疾驰而来，马儿在队伍领头的将领跟前勒住了缰绳。 “将军，还没看到王爷的讯号。” 同样坐在马背上的将领抬头眺望远处，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脸。 “这场雨快要过去了，加快行军，我们必须在雨停之前到达城门附近。”将领沉声道：“羽林军那边怎么样了?” “方才已经收到消息，整个羽林军北军已经被控制住。到时候羽林军会以入城平乱为由，骗开城门。” 将领点了点头，问道：“南军呢?” “听说羽林军南军的统领是萧九重从北地带回来的人，还有昭武将军……不过十三卫军的俞将军已经已经带兵去了南营，拿下他们应当不是问题。” “南军统领是谁?” “是原燕王麾下安北将军陈默。” 那将领沉默了良久，方才道：“给俞将军传个信，让他小心一些，这个陈默当年在幽州也是一员悍将，不是省油的灯。” “是，将军。” 雨果然渐渐停了，原本的瓢泼大雨变得稀疏温柔起来。 远处的城楼在雨夜中也显得越发清晰。 大军在黑夜中沉默地前进着，直到前方出现了许多黑色的人影。 那是一个个持械披甲的士兵在夜幕中的身影，这些人影中间有两个人坐在马背上，远远地望着他们，显然是早已经恭候多事了。 全军立刻戒备起来。 坐在马背上的人一抬手，无数火光接连亮起，犹如一条火龙蜿蜒而出。 火光底下，是数不清的寒光熠熠的箭头。 马背上其中一人一马当先，上前了几步看向不远处的兵马。 “来者何人?竟敢深夜带兵入京?” 马背上的男子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相貌堪称俊朗，却少了几分表情。 即便是这雨夜中等了大半夜，看到这么多兵马明显来者不善，他脸上也没有多余的情绪。 夜幕中沉默了片刻，才有人沉声道：“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陈将军又何必明知故问?” 男子手中长枪往前划出了一道银弧，“看在你我曾是同袍，故而有此一问。这么说……你们这是要造反了?” 领头的将领冷笑了一声，并不答话。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难道他还能说是回来探亲的? 就算他说了，陈默他信吗? 幽暗的夜空下，双方兵马沉默地对峙着，气氛竟然安静得可怕。 雨依然细细地下着，却谁也没有去在意。 “既然如此……杀!”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皇城上空突然绽放出大片紫金色龙纹焰火，犹如一条紫色的巨龙在天空游过。 领头的将领见状长笑了一声，厉声道：“时候到了!杀!” 双方兵马毫不客气地朝着对方杀了过去，很快便站成了一团，寂静的黑夜被彻底打破，厮杀声响彻四野。 城里城外的变化自然也瞒不住城楼上的守卫，第一时间城楼上便升起了警戒的讯号，整个洛都的四方城楼都瞬间活了过来。 城楼上的将士警惕地注视着城里城外的情况，却谁也没有擅自移动。 他们最大的任务，就是守住城门。 “开门!” 一队兵马飞快地赶来，还没走到城楼下马背上的人便扬起手中的令牌道：“羽林军入城平乱!” 守在城楼上的将领探出头，仔细看了一眼那将领手中的令牌，吩咐身边的人，“下去看看。” 立刻有两个人从城墙上一跃而出，就着绳索一路下到了城楼下，走过去接过了那将领手中的令牌查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5页 又仔细看了看他身后的将士，确定是羽林军的兵马这才朝上面高声道：“将军，是北军的兄弟!” 那将领这才抬手吩咐开城门。 城门缓缓打开，发出沉重的声音。 一行人在为首的将领的带领下，往城里走去。 穿过城门，那将领看看四周突然微微蹙眉。 一股让他毛骨悚然的感觉袭来，他甚至还来不及细想是因为什么，“等……” 一个等字才刚出口，只听身后一阵冷风袭来。 方才跟在他身边的两个城门守卫已经一跃而起，两把刀同时朝他脑后噼了过来。 他连忙俯身想要下马，可惜躲过了第一刀却没躲过第二刀。 脑袋掉落的时候，他的身体依然还伏在马背上。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只看到了城门口恍若一片火海。 城楼上的屋子里，秦珂笑眯眯地坐在椅子里看着对面被绑在椅子里堵着嘴的人。 在门外距离他们不远的地上，还躺着七八具尸体。 外面火光大作，几乎照亮了整个城门口。 就连屋子里都变得亮堂了许多。 外面的厮杀声丝毫没有影响到秦珂，秦珂依然面带微笑看向椅子里的人，嘆气道：“何必呢?好端端的羽林校尉不当，偏要去争什么从龙之功，我记得朝廷也没有剋扣你俸禄吧?” 对面的男人怒瞪着秦珂，口中呜呜地想要说什么，奈何嘴被人堵上了，一句话也说不出话。 秦珂摇摇头，惋惜地道：“你一死倒是痛快了，就是可惜了你的家人。” 男人脸色顿变，瞪着秦珂的眼神越发仇恨起来。 秦珂起身抽掉塞在他嘴里的东西丢到一边，道：“你好歹也姓秦，有什么遗言交代吧，我看情况能不能帮你转达。” 男人咬牙道：“秦珂!你是秦家人!王爷大业若是失败了，你以为秦家能捞到什么好处?” 秦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当年祖父临终前交代，我得站在陛下这边。秦家飞黄腾达跟我没什么关系，陛下若是失败了，我得陪他死。” “什么?”男子错愕地看向秦珂，显然不相信已故的秦老太爷会对自己最看重信任的孙子说这样的话。 “想不明白么?”秦珂道。 “不明白也没关系，你只要记住一点就可以。不管陛下和雍王谁赢，反正秦家一定不会输!” 语毕，一把匕首割断了男人的喉咙。 第380章 你要回去? 男人瞪大了眼睛，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声音，鲜血源源不断地涌出，瞬间便将他大半个身体染红了。 秦珂抽出一张帕子仔细擦拭了手中的匕首，看也没有看那人一眼，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城门内外的厮杀激烈，但对方先一步被斩杀了将领，又被城门口的油火分割成了两半，很快便露出了颓势。 “秦大人。”不远处一个身穿甲冑的男子大步而来。 秦珂看向来人，道：“褚将军，你怎么来了?南门那边……” 男子朗声道：“秦大人不必担心，南门叛军已经被尽数清除。沈公子说叛军可能会从东门进攻，不放心秦大人独守东门，在下特来相助。” 秦珂笑道：“还是沈公子想得周全，有褚将军坐镇在下也能安心了。”他自然明白沈醉笑和安东将军是什么意思。 他毕竟是个文官，不放心也是在所难免的。 “不过，我看叛军恐怕打不过来。”秦珂眺望着远处的战场道。 褚将军站在他身边，同样朝着远处望去，摇头道：“陈将军麾下兵马不足两万，拦不住叛军的。” “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褚将军继续道：“京城有变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附近的兵马最多不超过三天便能赶回，我等只需要守住洛都即可。” 洛都是大靖国都，城池自然无比坚固。 除非出现什么意外，否则随便守个十天半月也不成问题。 叛军想要靠区区十万人攻破洛都，简直是痴心妄想。 秦珂点头道：“褚将军说的是。” 城中小楼里，雍王站在窗口眺望着远处，脸上的神色有些凝重。 “看来，城门那边不太顺利。”雍王沉声道。 萧焕脸色也有些难看，“竟然一个城门也没有夺下来，萧九重果然早有准备!”萧九重有准备他们是心知肚明的，但他们也是尽了最大的努力，原本以为至少应该能夺下一处城门才是。 只要能夺下一处城门，就能引大军入城。 “要不要再派人去?”萧焕问道。 雍王道：“没用了，现在守城门的必然是萧九重的心腹。派人去骚扰即可，不必拼命，只要让城门守卫抽不出精力顾及城内即可!” 说完这话，雍王转身朝着楼梯口的方向走去。 “告诉廖统，宫门那边该动一动了，还有洛都这些高官权贵……”说话间，雍王已经往楼下走去，只留下了淡淡的声音。 萧焕恭敬地道：“是，父王。” 一直安静地坐在角落闭目养神的陆观月突然睁开了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萧焕道：“你怕不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6页 萧焕一怔，很快便笑道：“观月在说什么?有什么可怕的?” 陆观月站起身来道：“我觉得你应该很害怕，如果今晚你们输了，这十几年对你来说算什么?” “如果我是你，十几年前我就死得干脆一些。”陆观月丢下一句嘲讽的话，也飞快地消失在了楼梯口。 萧焕抬手想要扶额，手却碰到了脸上冰冷的面具。 他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心中冷笑道：“这世上谁能死得干脆?又凭什么就是他该死?” 凌揽月扶着医圣，带着杜蓉三人在长长的地道里一路前行。 地道里空荡荡的，却十分干净，显然是有人使用的。 杜蓉此时也没有心思好奇这地道的由来，只是安静地跟公孙嫣然萧舒手牵着手，沉默地跟在凌揽月身后一路往前走去。 一行人足足走了近两刻钟，才终于走到了地道的尽头。 凌揽月警惕地扣住手中的暗器，方才按下了墙壁上的机关。 地道的门无声地打开，一股新鲜空气涌了进来，让众人心里都是一松。 凌揽月拿着蜡烛先一步走了出去，才发现这地道的出口似乎是在一处假山堆里面。 假山外面雨已经小了许多，却还淅淅沥沥地下着，远处隐隐传来喧闹声。 凌揽月站在假山洞口观察了片刻，才回头让里面的人出来。 “师父，陛下说这里是随云坊内的一座空宅子，平时没有人住，但是绝对安全。”凌揽月扶着医圣穿过有些荒凉的花园，走进了不远处的一座小楼。 小楼里的桌椅上只有薄薄的一层灰，显然不久前还有人打扫过。 “揽月姐姐，陛下让我们从地道出来，宫里是不是不安全?陛下会不会有事?” 凌揽月拿着火摺子的手一顿，却依然将房间里的几个烛台都点燃了。 “不用担心，陛下不会有事的。只是我们几个都帮不上什么忙，留在宫里难免碍事。” 杜蓉想想自己确实没什么本事，有些沮丧地低下了头。 “不知道爹娘和哥哥怎么样了?” 萧舒握着她的手，轻声道：“大长公主她们不会有事的，咱们照顾好自己便让她们安心了。”她也担心兄长，但萧舒明白这个时候跑出去绝对是添乱。 公孙嫣然神色也不轻松，比起大长公主和勤明郡王世子，公孙丞相更容易成为被叛军攻击的对象。 凌揽月道：“大家先在这里休息一晚，有什么事也等明天天亮了再说。陛下说，这座小楼下面有一个密室，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暂时进入密室躲避。” 萧九重说这事的时候，医圣在旁边也听到了。 他抬头看向凌揽月，苍老的眼中有着睿智的光芒。 “你要回去?” 凌揽月垂眸道：“我想回去看看，宫中只有陛下一人……” 医圣道：“你觉得，那个入口还能打开么?” 凌揽月顿时语塞，医圣了解萧九重，她自然更了解。 只怕他们才刚走，萧九重就已经毁掉了那入口的机关。 “我不走地道。”凌揽月抬头望着医圣道：“师父，我知道您和…陛下担心什么，我没那么脆弱。现在这样的情形，我怎么能安稳地坐在这里等着?” 如果她真的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或者雍王那些人无足轻重举手可灭也就罢了。 但她知道，萧九重并不是那么轻松。 而她，也是真的可以帮上忙的。 医圣长嘆了口气，掏出一个药瓶丢给她，沉声道：“小心你的小命，这次你若是再出事，没人救得了你。” 凌揽月将药瓶接在手中看了一眼，脸上不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师父手里好东西可真多，多谢师父。” “滚!” 凌揽月飞快地将药瓶收起来，道：“徒儿尽量不浪费师父的灵药，师父好好歇着吧，天亮徒儿就回来。” 说完凌揽月朝其他三人笑了笑，一熘烟出了小楼。 “凌小姐。” “揽月姐姐。” 凌揽月才刚踏出小楼，就看到三个人影出现在不远处，萧戎衣蹦跶着朝她跑了过来。 “小一，你怎么在这里?” 萧戎衣道：“萧九重要我守在这里，如果揽月姐姐不出门就守在外面，如果出门就跟着。” “……” 第381章 劫天牢! “大小姐。” 凌揽月披着一身月色踏入小院，便看到了显然等候多时的凌照。 “照叔，久等了，家里怎么样?”凌揽月迎了上去，轻声问道。 凌照道：“小姐放心，大将军走了之后咱们家里本来就没有几个人，无力自保的早都暗中出城了。将军临走的时候留下了一些人手，我都带来了。” “有多少人?” “有三百人，都是能以一敌十的精锐。”凌照道。 凌揽月思索了一下，道：“让他们分出几路，去看看大长公主府，左右丞相，六部尚书各家府邸的情况。只探查情况，除非万不得已，尽量不要动手。” “是，大小姐。”凌照应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7页 转身朝跟在他身后的青年打了个手势，青年点了点头果断地转身办事去了。 “沈醉笑这会儿在做什么?” 凌照道：“北城门是叛军到来的主要方向，沈公子现在守着那边。属下去问过，沈公子说他应付得来，让我们不必担心。” 闻言凌揽月也不由一笑：“若是守一夜城门他都应付不来，这些年也白过了。” 洛都的城门并不好攻打，想要快速拿下除非是里面有人主动开了城门。 所以沈醉笑真正要对付的其实不是城外的兵马，而是城内那些隐藏的敌人。 “大小姐现在……”凌照望着她，问道：“是要进宫么?” 他不知道原本在宫中的大小姐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城里，但他知道大小姐必然放心不下宫里的人。 凌揽月沉吟了片刻，终于还是摇了摇头道：“不，我们留在外面看着。现在先去西城兵马司。” 凌照剑眉微挑，有些不明白她的用意。 凌揽月朝他笑了笑道：“西城兵马司的指挥投靠了反贼，我们去干掉他。” “为何是西城?”他们现在在东边，去城西几乎要穿过整个洛都。 凌揽月笑道：“西城兵马司距离北门也不远，说不定还能给沈醉笑帮上些忙。” 凌照却瞬间有些明白过来，西城兵马司不仅离北门不远，离皇宫的西华门更近。 这话凌照自然不会说出口，刚毅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意道：“是，小姐。”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城中的街道上空荡荡的，只偶尔会看到人影飞快奔走的踪迹。 远远的，还有厮杀声传来。 但整个洛都依然在一片黑暗中，零星的几点火光并不足以照亮整个洛都。 “叛军都集中在青华街附近和南市一带。”凌照走在凌揽月身边，一边走一边低声道。 “不奇怪，洛都的权贵都住在青华街一带，宗人府和洛都的武备库都在南市。以他们的人马，只能控制重要的地方。”凌揽月道。 凌照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为她对洛都的熟悉。 宗人府是摆在明面上的，谁都知道。 但武备库在哪儿，即便是朝廷命官，九成九也是不知道的。 不过凌照略一想也就明白了，八成是陛下或者沈醉笑告诉大小姐的。 凌照对眼前凌揽月的反应，还是有几分惊讶的。 这次回京虽然发现大小姐变了很多，但在他心底深处还是将她当成从前在边城那个娇软可爱的小姑娘的。 确实没想到这个时候，她不在安全的地方好好待着，而是亲自带着他们在洛都城中奔波。 大将军临走的时候说过，一切听大小姐吩咐。 凌照也是这么执行的。 跟在他们身后的萧戎衣突然停下了脚步。 “小一，怎么了?” 萧戎衣抬手指了指前方不远处，道：“那里，打起来了。” 前方一片昏暗，看不到什么人。 凌照也立刻侧耳仔细辨认，道：“前面两个路口左侧。” 凌揽月皱了下眉头，思索了片刻道：“那附近好像是天牢。”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出了几分凝重。 雍王的人想要打开天牢，释放关押在里面的囚犯! 要知道，能被关押在天牢里的犯人，除了一部分人是因为身份原因，其中绝大部分都是犯下过大案心狠手辣之徒! 凌揽月将暗器扣在手中，沉声道：“照叔，我们过去看看。” 凌照皱眉，“大小姐，很危险。” “照叔放心，我有分寸。”凌揽月道：“不能让他们将天牢打开。” 凌照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这些亡命之徒一旦出来便是大祸害。 凌照当下点头道：“好!小姐千万小心。” 一行人过去的时候，天牢门外已经打起来了。 天牢重地，一直都是重兵防守的。 即便今晚突发变故，驻守天牢的人也没有乱了分寸，依然默默地守着天牢。 然而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提前抓了天牢的主事官员。 有了带路的人，这些人进入天牢自然是一路畅通无阻。但再怎么一路畅通，天牢也是有明确的规章制度的。当那官员要带着那些人进入关押重犯的地方时，天牢的守卫察觉到了不对，双方立刻厮杀起来。 天牢守卫人多，而对方来的却都是高手。 混战中，有人打开了关押重犯的牢房大门。 几个人沖入其中提起刀就将监房门上的门锁噼断了，“想活命的就拿起兵器一起杀出去!” 一把把兵器丢在了牢房的地上。 牢房里原本睡得昏昏沉沉的犯人在外面刚打起来的时候就醒了，此时见状更是一个个精神百倍。 他们都是早晚要死的人，能活着谁想死呢? 唯独一个身上锁着铁链的中年男子安静地坐在角落一动不动，看到左右和对面监房的人都纷纷捡起兵器跃跃欲试的模样，他也只是低头捏着自己身上的铁链神色漠然。 “唐劫，你不走?”旁边有人问道。 唐劫不答。 那人嗤笑一声道：“外面还不知道出什么事儿了呢，你该不会还在等着那大小姐来救你吧?说不定人家早把你的事儿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想活命，就一起杀出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8页 唐劫侧首看向他，眼睛动了动。 “怂货!”那人见唐劫依然坐着，也不再劝他，淬了一口便抓着刀沖了出去。 一群亡命之徒，气势汹汹地朝外面杀去。 天牢的守军很快便支持不住，一路往外面退去。 这些人被关在天牢里等死，自然对天牢的守卫也充满了怨恨。 根本不用说什么，一个个勇勐无比杀气腾腾地朝着守卫沖了过去。 牢房里瞬间变得空荡荡的，唐劫听着外面的厮杀声，忍不住站起身来。 他身上拖着铁链，并不如其他人行动方便。 就在他将要踏出牢房的时候，外面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清脆女声。 “所有犯人，胆敢踏出天牢一步，杀无赦!” 第382章 现在就杀了吧。 “嗖!嗖!嗖!” 眼看着犯人即将冲出天牢，外面一阵箭雨射了过来。 射箭的显然不是寻常人，每一箭都准确地命中一个犯人，没有一支落空。 突如其来的女声在夜色中显得有些怪异和突兀，却让守卫们心中一震。 天牢大门虽然不算小，却到底只是一扇门。 最先冲出来的犯人瞬间死于非命，正要从里面冲出来的人顿时阵脚大乱。 先前闯入的几个高手见状，立刻从里面扑了出来，直扑弓箭手的方向。 若真的是千军万马中，成百上千的弓箭手他们或许还无可奈何。但只是区区二十多个弓箭手，他们这些高手却也未必就害怕。 他们扑出来的同时，凌照和萧戎衣一左一右迎了上去，毫不费力地挡住了想要扑过来的人。 凌揽月身侧站着两个黑衣青年，一动不动地守着她。 在她跟前，是二十多个凌家的精兵。 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面对这样的情形根本无须指令，十分默契的一分为二避开了中间打成一团的几个人，依然将天牢大门封得死死的。 “愣着做什么?还不取弓箭武器来!”凌揽月看向旁边的天牢守卫，沉声道。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一声令下，守卫们纷纷朝着放置武器的地方而去。 他们之所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就是因为大晚上被人从内部突袭。 天牢是有配备弓箭的，只是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谁能想到在洛都城中竟然有人敢袭击天牢? 此时有了支援，天牢守卫们缓过一口气，从武库调了弓箭过来，一直被堵在大门口的犯人立刻就被押了回去。 见状，今晚当值的守卫统领也松了口气。 “今晚多亏有凌小姐相助，在下感激不尽。”如果不是凌小姐带人前来，说不定真让这些重犯冲出天牢了，那麻烦就大了。 凌揽月道：“不必客气，这些人都是江湖中的亡命之徒，贴身近战一般守卫确实不是他们的对手。” 统领的脸色有些难看，“这些犯人大都是要秋决的，也难怪他们敢越狱!等明日在下便奏请刑部，早日将这些人明正典刑!” 被判了死刑还敢杀人越狱，也不必等到秋后了，早日杀了干净。 凌揽月淡淡道：“现在就杀了吧。” 那统领一怔，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扭头看向凌揽月。 夜色里，容貌绝美的少女神色清淡平静的仿佛不是在说杀人的事。 “这些人一旦出去了，杀伤力惊人。这次他们失败了，难保不会再来一次。守卫也伤亡不少，你确定还能守得住?” “这……”统领有些犹豫，这些人虽然都是死刑犯，但他也只是一个天牢的看守而已，是没有权力自行决定杀人的。 凌揽月缓缓从袖中取出一块金灿灿的牌子，“这个，可以么?” 那统领定睛一看，瞬间神色一变，恭敬无比地道：“是，属下遵命!” 那是一块金色的蟠龙令牌，令牌上刻着如朕亲临四个大字。 “所有犯人立刻回到牢房，如有违抗，格杀勿论!”统领扬声吼道。 这些犯人好不容易看到逃命的曙光，哪怕此时情形并不乐观也不愿意放弃。 “放箭!” 那统领毫不迟疑，冷笑一声挥手吩咐道。 天牢守卫上百张弓，加上凌家二十多个弓箭手，瞬间便几乎将堵在门口的犯人射成了筛子。 有胆小见机快的，连忙退了回去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也有不怕死还想往外沖的，毫无意外都成了箭下亡魂。 萧戎衣一剑抹掉了最后人的脖子，还得意地朝凌揽月挑了挑眉，神采飞扬地吹了吹剑上的血水。 “怎么样?揽月姐姐，我厉害吧?”萧戎衣问道。 凌揽月点点头，“很厉害。” 确实很厉害，萧戎衣虽然才十几岁，身手却丝毫不比凌照差了。 天牢的混乱很快平定了下来，原本关着的重犯，最后活着回到牢房里的也不过七八人。 这些人显然被吓破了胆子，一个个缩在牢房角落的草堆里不敢动弹。 凌揽月越过地上成堆的尸体和血迹，走进了牢房。 相比起外面的血污，牢房里倒是显得更干净一些。 凌揽月一眼便看到了坐在牢房里的唐劫，唐劫抬起头来也正好看到了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9页 “你怎么不出去?”凌揽月挑眉问道。 唐劫沉默了片刻，坦然道：“我差点就出去了。”如果她再晚来片刻，他说不定也会出去。 “你倒是诚实。”凌揽月笑道。 唐劫默然不语。 “你出来吧。”凌揽月道。 唐劫一愣，有些疑惑地看向凌揽月。 凌揽月道：“你的事情要查清楚还需要一些事情，不过我打算相信你一次。” “你真的放我出去?”唐劫怀疑地看向她道。 凌揽月笑道：“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不过，你应该还记得你答应过什么吧?” 唐劫自然记得，他站起身来，身上的铁链叮噹作响。 “我说过的话，决不食言。” 凌揽月带着唐劫从牢房里走了出来，等在外面的守卫统领也是一愣。 这凌小姐说要进去找一个人，他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人? 这个唐劫，即便在全都是重犯的天牢里，履歷也是出类拔萃的。 否则也不会让他一个人独享铁镣加身的待遇。 “凌小姐，这……”凌小姐若要杀了唐劫倒是不难，但要带走却让他有些为难了。 凌揽月道：“这个人我先带走，统领放心不会让你为难的。我会亲自去跟陛下说，近日大理寺事务繁忙，否则他的案子也该重新审理了。如果他跑了，一切由凌家负责。” “凌小姐这么说在下自然没有不放心的，您请。”统领立刻道。 今晚若不是凌小姐来得及时，他们只怕都得栽了。 凌家的名声他也信得过，更何况凌小姐还有金牌令箭在手，什么事情做不得?不过一个犯人罢了。 第383章 抉择! 一行人从天牢出来，凌照和萧戎衣都忍不住不停地打量着唐劫。 他们都没想到，凌揽月竟然会从天牢里捞出这么一个一看就是重犯的危险人物。 唐劫身上的铁镣已经被去除，久违的自在让他忍不住伸展四肢，心情十分不错。 见两人警惕地盯着自己，唐劫扬眉道：“两位不必这么紧张，唐某说话算数，绝对不会伤害恩人的。” 萧戎衣轻哼了一声道：“你也打不过我!” “试试?”唐劫道。 萧戎衣一听这话眼睛便有些亮了，立刻就要动手，却被凌揽月一把拉住了。 “别闹，还有正事。”凌揽月道。 萧戎衣哼了哼，小声嘟哝道：“他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才不算正事呢。” 见凌揽月的目光扫过来，他又立刻改口，“但是揽月姐姐的事情都是正事，我一定会帮你的!” 唐劫走在旁边，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萧戎衣，一边问道：“话说这洛都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都被人杀到天牢来了?” 萧戎衣道：“你看不出来么?有人要造反啊。” “那我们现在是在做什么?” “我们在帮萧九重平反啊。”萧戎衣理所当然地道：“你要是立了功，说不定萧九重一高兴就不追究你做的坏事了。所以你要努力啊。” “……”我虽然是个江湖人，还在天牢里被关了好些日子，却也记得萧九重好像是当今皇帝陛下的名讳。 至于这位…… 唐劫看了一眼凌揽月，天牢的守卫称唿她凌小姐。 凌，龙朔军那个凌家的女儿? 城西芙蓉街尽头有一座大宅子，这是西城兵马司指挥的府邸。 五城兵马司衙门在内城靠近皇宫一带，但五城兵马司麾下的兵马却分别驻扎在城中各处。 因此其中东南西北四方的指挥府邸便也坐落在了外城的四个方向。 此时宅邸中灯火通明显然无一人入睡，西城兵马司指挥江垧正有些焦虑地在大堂里来回走动。 大堂里静悄悄的，门口和院子里守着不少持刀的守卫，往日里清净寻常的院子竟然显出几分杀气腾腾之意。 江垧在大堂里走了几圈，终于有些忍不住走到大门口朝外面问道：“可有消息传来?” 外面立刻有人回道：“回老爷，还没有。” 江垧呆愣了片刻，忍不住低咒了一句，转身又回了大堂里。 江垧坐在椅子里怔怔出神。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今晚若是成了，他们江家自然跟着飞黄腾达。若是败了，就只能一家子去黄泉之下团聚了。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兵马司指挥，并不想参与这些事情，更没有求从龙之功的野心。 但他没有选择。 几年前他做错了一件事，是要掉脑袋的错事。 当时那些人突然出现帮了他，他并非不知这些都是有代价的，但求生的欲望让他无法拒绝。 这几年也一直战战兢兢地等待着，就在他几乎要以为是自己想得太多的时候，那些人又出现了。 他当时便知道，还债的时候到了。 更何况，他们还抓走了他唯一的儿子和父母双亲…… 就在他陷入沉思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急促的声音。 “大人，讯号亮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0页 江垧心中一震，抬起有些颤抖的手死死握住了身侧的刀柄，勐地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传令下去，准备……”他才刚出大门话还没说完，左右一刀一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江垧这才发现，原本站在院子四周的守卫一个个都靠着墙壁或柱子一动不动，明显是遭了暗算。 就连守在门口的两个侍卫，也缓缓倒在了地上，脖子上的伤口还在缓缓流淌着血液。 江垧心中一沉，侧首去看身边的人。 “两位是什么人?” “要你命的人。”少年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仿佛是在开一个有些恶劣却无伤大雅的玩笑。 江垧还想说什么，却见两个人从门口走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披着墨色大氅的女子，兜帽将她的头髮连同额头也一併遮住了，他只能看到她小半张精緻的脸。 女子身后跟着一个魁梧高大，看起来还有几分邋遢的男子。 “你们是什么人?”江垧道。 凌揽月抬手将头顶的兜帽拉到了身后，抬起头来淡笑道：“江大人不是心知肚明么?何必再问?” 说罢朝两人打了个手势，旁边凌照一把抓住江垧的肩膀，将他提进了大堂。 凌照并没有在大堂里久留，朝凌揽月抱拳后便转身出去了。 江垧警惕地看着凌揽月，“没想到陛下身边，还有姑娘这号人物。” “江大人不必试探。”凌揽月走到一边坐下，道：“我姓凌，凌揽月。” 江垧等着她半晌没有言语。 凌揽月的名号在洛都足够响亮，但江垧却没有真的见过凌揽月本人。 好半晌，他才苦笑了一声，道：“栽在凌家人手里，我也不算冤枉。” 凌揽月道：“江大人的为难，我也知道一些。不过今天很抱歉，只能让江大人为难到底了。” “凌小姐想要如何?”江垧想要站起身来，他才刚刚动了一下，一把剑就重新落到了他的脖子上。 凌揽月朝萧戎衣摆摆手，示意他收剑。 萧戎衣不高兴地轻哼了一声，却还是收起了剑，抱剑站在凌揽月身边。 江垧挣扎着站起身来，目光紧紧地盯着凌揽月。 凌揽月道：“西城兵马司我要徵用，江大人配合一下别乱来，事后我帮你向陛下请求，饶了你的族人。” 江垧冷笑道：“凌小姐既然知道我的事情，您觉得我会听你的么?” 凌揽月沉吟了片刻，道：“那我就只能先杀了你了，我刚刚才杀了几百人，多你一个不多。” 江垧咬牙道：“他们抓了我父母和儿子，只要能将人救回来，凌小姐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是要我这条命都可以!” 凌揽月道：“我不想骗你，我现在做不到，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实现你的要求。所以……”凌揽月抬手抽出萧戎衣的剑，剑锋抵在了江垧的喉咙上。 “你死，事后江家所有族人都要替你陪葬。你配合我，江家族人不会被你牵连，运气好的话或许你还能看到你的父母妻儿。” 江垧咬牙不语。 凌揽月也不再犹豫，我剑的手往前一送，江垧瞬间感到剑锋刺破皮肤的痛楚。 他忍不住后退了两步，神色僵硬地道：“等等!” 凌揽月微微扬眉看着他。 江垧道:“我说!” 凌揽月随手将剑还给萧戎衣，“先说说，萧璩要你和西城兵马司做什么?你们在等待什么命令?” 左丞相府，今晚显得格外安静。 即便外面闹得沸反盈天，冯家的各个院落却仿佛提前得到了命令一般没有丝毫响动，甚至连灯也没有亮起一盏。 书房里，冯诩安静地坐在窗口望着幽暗的天空。 一场大雨过后，天空只有淡淡的月影，空气中仿佛都是泥土的味道。 只是冯诩觉得，这味道跟平时还是不太一样，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血腥的味道。 “大人。”管家从外面推门进来，快步走到冯诩跟前低声道：“大人，刚刚送来的信。” 冯诩垂眸看了一眼管家手中信封上的火漆印记，一言不发地伸手接过了信函。 他将信一目十行地看完之后，站起身来道：“让人收好家里，如果……”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嘆了口气道：“罢了。” 说罢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便往外走去。 管家这才发现，这大半夜老爷竟然还穿着正一品丞相的朝服。 “老爷。” 冯诩走出小院，院门外站着几个侍卫。 他们见冯诩穿着一身朝服走出来，脸上没有丝毫的诧异之色，显然是专程在这里等着的。 冯诩问道：“宫门口如何了?” “回老爷，韩王挟持了朝中大半高官和皇室宗亲，都已经往宫门口去了。” 其中一人恭敬地道：“宫门依然紧闭，宫中没有任何消息。四处城门内外皆有人骚扰，城中守卫皆不得脱身。” 冯诩嘆了口气，点点头正要说话突然怔住了。 他眉头微蹙，定定地看着从不远处走来的人，问道：“这个时候，你来这里做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1页 幽暗的夜色里，一身白衣的青年提着灯笼漫步朝着院门口走来。 等他走得近了，冯诩方才看清楚，他另一只手还提着一把剑。 “今晚外面不太安全，请父亲早些歇息。”冯若愚淡淡道。 冯诩脸色顿变，冷声道：“老五，你这是想做什么?别忘了，你是冯家的人!” 冯若愚垂眸道：“正是因为我是冯家人，才不能看着父亲将冯家送上绝路。” 冯诩扫了一眼他手中的剑，冷笑道：“我倒是不知道，你还能提剑杀人。怎么?你还想杀了我这个做父亲的不成?你什么时候对宫里那位这般忠心了?” 冯若愚抬眼望着他，半晌才道：“父亲，你真的以为，提前将大哥送出洛都，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么?” 冯诩大惊，目光不由看向冯若愚手中的剑。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竟觉得那剑锋上染着血。 冯若愚自然看出了他的想法，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 “父亲放心，我还不至于亲手弒兄如此丧心病狂。” 第384章 父子对峙! “父亲放心，我还不至于亲手弒兄如此丧心病狂。” 听了这话，冯诩脸上也有片刻的尴尬。 他并非不知道自己对待两个儿子的偏颇，也知道这些年冯若愚一直都是受委屈的那个。 也正是因此，当冯若愚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便下意识地认为他会对长子做什么。 父子俩沉默了良久，冯诩才嘆了口气道：“阿虔，你回去休息，外面的事情你不要管了。” 冯若愚笑了笑，神色淡淡地道：“父亲，我既然已经站在这里了，您觉得我会就这样回去么?” 冯诩怒道：“那你想如何?杀了我?” 冯若愚皱眉道：“父亲，你已经位极人臣，到底为什么要掺和这些事情?那些人到底还能给你什么好处?或者说……你到底有什么把柄被他们拿捏了?” 冯诩脸上的神色漠然，嘴唇却微微颤抖了几下，并没有回答冯若愚的问题。 好半晌，冯诩才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背着你爹投靠陛下?老五，你是生怕你爹死不了么?你就这么恨我?” 冯若愚并没有因为这诛心的言论而动摇，“你们赢不了的，你只会将整个冯家带入万劫不復的境地。” “不可能!”冯诩咬牙道，“连先皇都……” “宫里现在坐着的那位，不是先皇。”冯若愚打断了他的话。 “父亲，你现在退回书房，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冯若愚道：“陛下不会追究冯家谋逆之罪。” 冯诩冷笑了一声，他在朝为官几十年，比冯若愚更知道权力斗争的兇险。 又怎么会相信冯若愚说的，陛下不会追究? 陛下若是能赢，只怕巴不得将他们这些老人从朝堂上清除干净。 “我若不答应呢?”冯诩上前两步，淡淡道：“你要杀了我?” 冯若愚并不着急，看着他平静地道：“父亲的人只有这几个人，其他人都已经被我拿下。如果父亲执意要出门，我会杀了他们。” “冯若愚!”冯诩又惊又怒，悄无声息地控制住整个冯家，绝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更何况冯若愚才刚回到洛都没多久，手里必然不会有多少人。 那么协助他控制冯家的人，就只能是…… 冯诩脸色煞白，目光狠厉地盯着自己的儿子。 冯诩虽然偏心长子，但对冯若愚这个儿子也是真心骄傲喜爱的。冯若愚是冯家最优秀的儿子，他一直都知道。 但他为了嫡长子，却不得不让这个儿子受了许多年的委屈，以至于他负气离家出走。 如今这样…算是报应么? 冯诩沉默了良久，突然长嘆了一声苦笑道：“罢了，死在你手里，为父也不算冤枉了。” 闻言冯若愚不由蹙眉，“父亲，此事还有转圜的……” 他话还没说完，冯诩身后的几个侍卫突然朝冯若愚扑了过去。 冯若愚手里虽然拿着剑，但他并不是武功高强的将门之后或江湖游侠。 他最多也只是会几招自保的功夫的而已，冯诩身边这几个却都是他的心腹，实力自然不凡。 不过剎那间，剑锋已经落到了冯若愚的脖子上。 冯诩看着他摇了摇头，“阿虔，你确实足智多谋，在我眼皮子底下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也没有露出丝毫破绽。但……我终究是你父亲。” 说罢他越过冯若愚，往外面走去。 “父亲觉得，挟持了我你就能出去么?”身后，冯若愚的声音幽幽传来。 冯诩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他。 冯若愚扭头与他对视，平静地道：“父亲应该猜到了，现在外面都是宫中的侍卫。我进来之前交代过了，这个院子里除了我本人，但凡今晚踏出一步者，杀无赦。” “冯若愚，我是你父亲!”冯诩怒道。 他没想伤害自己的儿子，但冯若愚对他这个当爹的倒是毫不留情! 冯若愚道：“您死了儿子给您陪葬，陛下承诺过，不会追究冯家无关之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2页 淡淡的月色下，冯诩气得脸色铁青。 “左相，冯五公子，父子之间何必闹得这么僵硬呢?”含笑的男声从外面传来，几个人提着灯笼从不远处走了进来。 走得近了冯诩才看清楚，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曲阳大长公主的驸马安乐侯——杜翼。 一直以来杜翼在朝堂中人心目中，只是一个好脾气的侯门之后。 成为大长公主驸马之后也没有什么建树，依然挂着个闲职，过着自己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生活。 他的名字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跟在曲阳公主这个妻子后面出现的。 这样的人，自然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 “安乐侯。”冯诩沉声道。 安乐侯笑眯眯地道：“左相客气了，深夜打扰实在是抱歉。本侯是奉陛下之命，替陛下给左相带一句话来。” “不知陛下有什么教诲?”冯诩道。 安乐侯走到冯诩跟前，也不担心旁边那几个虎视眈眈的侍卫，轻声道：“陛下说，回头是岸。” 冯诩脸色变了变。 安乐侯嘆了口气，道：“左相，天大的罪过，也大不过谋逆叛乱，千万三思啊。” “陛下眼里最是揉不得沙子，此番特意命我前来，已经是看在冯五公子曾有功于黎民百姓的份上了。左相若是不领情，在下也只好不客气了。” 冯诩自然明白杜翼是什么意思，他如果还不识抬举，杜翼就要杀人了。 冯诩此时没有心情去考虑这位安乐侯平时是不是在扮猪吃老虎，他沉默了良久才看向冯若愚道：“希望你没有选错。” “我不会错。”冯若愚道。 “你倒是自信满满。”冯诩冷笑道。 冯若愚道：“不是我自信，是一开始父亲您就选错了。一个只会用阴谋诡计，算计了几十年却被人逼得仓促动手的人，您凭什么认为他会赢?” “便是他这次侥倖赢了，父亲认为靠阴谋能治天下么?” 冯诩终于不再说话，朝挟持冯若愚的侍卫挥了挥手。 侍卫立刻放开了冯若愚，冯诩转身朝着小院门口走去。 “我回去静候陛下发落，现在你满意了吧?”冯诩看了冯若愚一眼，冷笑道。 冯若愚垂眸不语。 目送冯诩回到了院子里，安乐侯朝身边的人打了个手势。 身边两个人点了点头，悄无声息地引入了黑暗中。 安乐侯看看站在一边的冯若愚，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陛下一言九鼎，不会伤他性命的。” 冯若愚拱手道：“多谢侯爷提点。” 安乐侯笑眯眯地道：“我不过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公子哥儿罢了，替陛下跑跑腿，能提点你什么?倒是冯五公子，连陛下都称赞的能人，以后冯家如何还要看你的了。” 冯诩就算悬崖勒马，这事情也不会就这么过去。 以后冯家是一落千丈还是重新崛起，确实要看这位冯家五公子的了。 “是。” 第385章 你们要造反么? 皇宫门口灯火通明。 宫门前的人们丝毫没有被大雨打消斗志，反倒是越发情绪激昂起来。 大多数寻常百姓在大雨刚开始不久就散去了，站在最前面的人们并没有发现，后方不知何时出现了更多的人。 这些人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不是普通的百姓。 这些人虽然穿着寻常衣衫，却一个个身体精壮，目露凶光。 “统领，情况不对。”城楼上守了大半夜的将士低声对身边的统领道。 夜色里寻常人或许分辨不出来，但对他们这些训练有素的人来说，却依然能一样分辨出人和人的不同。 统领不动声色地看着外面，道：“小心戒备。” “统领，陛下……”这都闹了一晚上了，宫里却依然没有丝毫的消息，难免让守卫宫门的将士们心中有些打鼓。 统领斜了他一眼，道：“陛下自有主张，也是你能问的?” “是，属下……统领，又有人来了!”话还没说完，侍卫突然惊唿道。 前方不远处的街头，一群人浩浩荡荡而来。 统领放眼望去，等看清楚了之后不由得低咒一声，“出大事了，快去禀告陛下!” 出现在不远处街头的是许多朝中高官和皇室宗亲。 这些人身上都穿着代表身份的朝服或诰命服，看上去倒像是要进宫参加宴会的模样。 但若仔细看，这些人又有不一样的地方。 有些看起来神色从容，言行自在，甚至还在与身边的人交谈着什么。 还有一些却神色木然，甚至带着几分愤怒。 他们身边都有一个或几个人看守着，显然是失去了自由被迫的模样。 统领只觉得头皮发麻，不管是自愿来的，还是被迫来的，这些人几乎占了整个洛都三品以上官员和勛贵的七成了。 若是出了什么事，整个天下都要大乱!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很快便到了宫门前，看着为首那白髮苍苍的老者，统领不得不开口了。 “护国公!你身为大靖国公，深夜惊扰宫门，可知是什么罪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3页 那老者抬头看向城楼上的人，“老臣求见陛下，惊扰圣驾之罪，老朽愿一力承担。” 跟在他身后的人也纷纷叫道：“臣等请陛下赐见!” 在雨中等了大半夜，早就心情烦躁的人们也跟着唿喊起来，一时间喊声震天。 眼看着宫门外的人们情绪越发激动，甚至有人冲到宫门前拍打起沉重的宫门。 “放肆!你们要造反么?!” “我们只想要一个公道，说什么造反!”不知从何处赶来的韩王厉声道。 众人连忙让开了一条路，只见韩王穿着一身亲王朝服，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跟在他身后的是鲁王和齐王，两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身上穿着的也只是常服。 三位亲王身后，是穿着一身丧服的赵王妃和赵王世子、世子妃。 韩王站在宫门口抬头看向城楼上的人，高声道：“陛下一直避而不见，莫不是心虚了不成?今日陛下若是不能给我等一个交代，就别怪臣等放肆了!” 赵王妃更是带着儿子媳妇跪倒在了宫门前。 “求陛下赐见!求陛下归还我夫君的遗体!” 赵王已经死了这么多天了，遗体却既没有归还妻儿家人，也没有按照宗室的规矩下葬。 议政殿里一片寂静。 大开的殿门外只见幽暗的夜色，远处宫门外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殿中。 黄公公站在殿中，忍不住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端坐在殿上的萧九重。 突然，另一个方向似乎传来了嘈杂声。 “陛下……” 正闭目养神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他伸手轻轻拂过平放在跟前桌上的长剑，淡然道：“来了。” 黄公公低声道：“陛下，医圣提醒过，您如今不宜动武。” 萧九重并未理会他的话，“萧焕的人，应该已经救出萧绍了吧?” 黄公公迟疑了一下，道：“似乎是那边传来的动静。只是陛下…万一萧绍……” “若是别人，朕还会担心。但是萧绍，他没有这份不怕死的勇气。” 萧九重冷笑一声道：“大哥跟着六叔这些年，尽学些上不得台面的鬼蜮伎俩，只怕都忘了该如何当太子，当皇帝了。” “朕现在教教他，什么是真正的阴谋。” “……”陛下您这话若是让雍王和先太子听到，还不给气死? 萧九重轻嘆了口气，垂眸道：“这次若能将这些该死的东西都清除干净了，以后大家也都清净了。朕也需要一个理由，让阿月能够安心接受……” 黄公公在心中嘆了口气，低下头也不敢再说什么。 横竖跟着这位主子这些年，见他弄险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希望这一次，也能一切顺利吧。 皇宫某个幽森的角落里，刚刚在睡梦中突然被惊醒的萧绍连人都没看清楚就被带出了牢房，到了这个地步。 他被人丢到地上，跟前不远处亮起了一星火光。 他抬手遮住眼睛，等到渐渐适应了光线才慢慢放下手，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地方和眼前的人。 这是后宫的一座无人居住的宫殿，整个后宫如今所有的宫殿都是空置的，他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哪一座宫中。 跟前站着几个人，萧绍看向站在最中间的人，抬头向上看去，眼中露出了几分狂喜之色。 “宣先生?!你是来救我的!” 萧焕脸上依然带着面具，一双眼眸定定地望着眼前狼狈不堪的萧绍。 半晌才道：“王爷受苦了。” 萧绍抬头看了看他，低下头苦笑道：“我现在这样…还算什么王爷?我还以为，今生再也走不出那牢房了。” “多谢宣先生，冒险来救我这样一个无用之人。” 第386章 萧九重快死了! 刚刚下过一场暴雨，长期无人居住的宫殿里有一股淡淡的灰尘和霉气。 但此时并没有人在意这些，萧焕挥退了身边的几人。 只亮着一盏烛台的宫殿显得格外昏暗，萧焕甚至有些看不清楚萧绍此时脸上的表情。 两人沉默了良久，他方才缓缓道：“你不该如此妄自菲薄，你不是无用之人。” 萧绍苦笑了一声，摇头道：“宣先生可知…我这段时间过的是什么日子?可知道…我现在……” “萧九重对你做了什么?”萧焕问道。 萧绍道：“我已经命不久矣，其实宣先生救不救我，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萧焕眸光一沉，道：“你不会有事，毒手医仙如今就在洛都，他随时可以为你医治。你先随我离开皇宫，有什么事情稍后再说。” 萧绍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振作起来，“没用的、没用的!” “……”萧焕并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或者应该说他对萧绍这个儿子并没有什么耐心。 萧绍太让他失望了，如果不是因为这是他唯一的儿子，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还有用处，他甚至都不想来救他。 “毒手医仙…不就是药阁出来的么?”萧绍道。 “是又如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4页 萧绍道：“给我下毒的人，也是药阁出来的，是医圣的亲传弟子。” “凌揽月?”萧焕沉声问道。 “看来宣先生也知道?”萧绍望着他道：“但是宣先生从未提醒过我。” 萧焕自然不是故意不告诉萧绍这个消息，而是他也是近期才知道的。 凌家和药阁医圣有交情他知道，不然当年凌揽月快要死了，医圣也不会以内耗的手法出手相救。 但他原本确实不知道凌揽月是医圣的亲传弟子。 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这件事，陆观月却不可能不知道! 陆观月从来没有向他们透露过半个字。 若不知之前凌揽月用有毒的暗器伤了他，或许他们到现在也不知道。 陆观月这个异母兄弟，好用确实好用，但也确实太不可控了。 萧焕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个消息的。他们虽然同出医圣门下，但陆观月的能力绝对强过凌揽月，你先跟我回去，他会有办法替你解毒的。还有…你不想要那个位置了么?” 萧绍颤抖了一下，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向萧焕，“那个…那个位置?” “你被关在牢里，或许还不知道洛都发生了什么。”萧焕道：“过了今晚，你便可以名正言顺地登上皇位了。” “这怎么可能?”萧绍苦笑道：“我已经被废黜为庶人了，如今…还是个罪人。” “如果萧九重死了呢?”看着萧绍这副没出息的模样，萧焕眼底越发的不耐。 “死了?”萧绍道：“就算他死了…皇室子孙繁茂，也轮不到我。” 萧焕冷声道：“我当年既然承诺了帮你，便一定会做到。你既然不相信我，便像这样一滩烂泥地等死吧。” 说罢便转身要往外走去，似乎真的打算不管萧绍了。 “等、等等!”萧绍见他真的不管自己了，终于还是忍不住叫道。 萧焕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萧绍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来，盯着萧焕的背影问道：“你说的是…是真的?” “自然。”萧焕道：“你没听到外面的声音么?” 萧绍原本确实没注意到，被萧焕提醒过才侧耳仔细去听。远处似乎隐约有喧闹声传来，只是离得太远了，他听不出来是什么声音。 但皇城夜晚素来肃静，这样的情况显然是不正常的。 “我……” “你考虑好了，机会只有这一次。”萧焕道：“要么一飞沖天，要么从此在泥泞里被人踩踏。” 萧绍抖的更厉害了。 良久，他才终于颤声道：“我、我相信你!” 萧焕满意地回头，只听萧绍道：“我知道一个萧九重的秘密，或许有用。” “哦?”萧九重微微眯眼，怀疑地打量着他道：“你知道萧九重的秘密?” “是。”萧绍双手紧握成拳，咬牙道：“萧九重快死了。” 萧焕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望着萧绍。 萧绍以为他不相信，有些激动地道：“是真的!早在…几位亲王一起到钦安殿前求见萧九重那次，他的病就已经控制不住了。还有前些天，若不是医圣及时赶到，他说不定已经死了。” “医圣回京，是为了萧九重?”医圣匆匆赶回洛都，分明是为了凌揽月。 萧绍道：“不知道，我是在牢房里，听凌揽月和沈醉笑说的。你可知道…三年前凌揽月生过一次重病?” 萧焕点点头，萧绍急促地道：“凌揽月本来都要死了，是萧九重剖开自己的心口取了什么做药引，才救活了她的。但因为这个，萧九重原本已经好了的身体也撑不住了。不久前，皇祖母给萧九重下过毒，就是那毒导致萧九重的病情急剧恶化。凌揽月恨我和皇祖母，所以才故意折磨我们。她给我下得毒……” 萧绍脸上露出几分屈辱之色，咬牙道：“她要我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段时间，她时不时就会去牢房里，故意折磨我!还有皇祖母，凌揽月说，皇祖母也被她下了很厉害的毒。她、她还将皇祖母交给了秦织，秦织已经疯了，天天都在折磨皇祖母!” 萧焕垂眸思索着，“你确定，萧九重快要死了?” 萧绍道：“沈醉笑劝慰凌揽月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些。萧九重的心脉将断未断，全靠灵药和内力维持。一旦内力不济，萧九重随时都会暴毙。” “若是如此…萧九重为什么会让凌闯在这个时候离京?”萧焕喃喃道。 萧绍不语，只是茫然地看着萧焕。 良久，萧焕仿佛终于想明白了一般，道：“是了，如果萧九重真的要死了，凌闯就更要控制住龙朔军了。” “既然如此，萧九重的身后事他们可有说起?” 萧绍茫然地摇头，“我不知道。” 萧焕淡淡地瞥了一眼他狼狈的模样，道：“先跟我出宫，再从长计议。” 萧绍忍不住问道：“宣先生，我真的能即位么?” “自然。”萧焕道：“你将会是先皇唯一的嫡系孙儿，你不即位谁即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5页 第387章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寅时末。 夏夜还未过去，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 平常这个时候若有早朝，官员们已经起身出门，前往皇宫等候开宫门入宫上朝了。 今天宫门上方的城楼上守卫森严，城楼下宫门口人声鼎沸。 不知是谁开始的，似乎是人群中有谁高喊了一声什么，无数人涌到几道宫门口开始砸门。 更有人开始攀爬起宫墙，想要夺取宫门从里面将宫门打开。 毕竟宫门坚固，没有攻城车，只靠人力是打不开的。 如此混乱之下，原本的请愿似乎已经变成了真正的逼宫。 原本最激进的书院学生们反而呆住了。 他们只是想要为民请命，想要请陛下出面给个说法。 并没有想过要攻打皇宫啊? 即便再怎么被沖昏了头，他们也知道这种做法与造反无异。 但此时的局势却已经由不得他们做主了，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在汹涌的人流中仿佛弱不禁风的扁舟，只能被裹胁，被踩踏。 那些兇悍的顶着宫门守卫的枪林箭雨都要往城墙上攀爬的人，怎么可能是普通百姓?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一个慌乱的读书人被汹涌的人潮带倒在地上，眼看着就要被踩踏而死。 一只手勐地抓住他的后背将他拽了起来，那人惊魂未定地站稳了，有些茫然地看向救命恩人。 却见对方是一个穿着绸缎衣衫，胖乎乎的少年。 “你、你……” “你什么你?”少年没好气地道：“你们这些酸书生，尽会没事找事!还不快走!” 说着少年一把将他连同旁边的几个读书人一起推出了人流外。 少年力气不小，被他用力推着几个人片刻间就冲出了人群。 “还不快走!”少年见他们还呆愣愣地站着，怒瞪着几人道。 “这位公子，你是……” 少年骄傲地一抬下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小爷孙耀祖!” “……”好朴实的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 孙耀祖嫌弃地看着他们，“还说读书人聪明呢?被人给当枪使了都不知道。还发呆?没看到人家这是想要谋反么?嘿嘿，成了你们没好处，败了你们……” 孙耀祖抬起手朝他们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笑得恶意满满。 几人闻言不由打了个哆嗦。 原本没反应过来，这会儿突然就感觉腿都开始打哆嗦了。 孙耀祖撇撇嘴，道：“赶紧走吧，别碍小爷的事儿。” 见他转身要走，其中一个读书人连忙一把拽住了他，“孙公子，你要去哪儿?” 孙耀祖骄傲地道：“小爷当然要去勤王保驾啊。” “……” 一只手突然伸出来，一把抓住孙耀祖的肩膀将他拉进了旁边的隐蔽处。 “你还在这儿跟他们瞎扯什么?” 孙耀祖定睛一看，是曲阳公主的长子杜恆和安东将军的次子褚云。 “看到几个傻子差点被人踩死，顺手拉一把。”孙耀祖道。 杜恆道：“别废话了，咱们快走!四方城门告急，咱们去帮忙!” “我们不进宫救驾?”孙耀祖有些可惜，救驾可是天大的功劳。 “救什么驾?就你这三脚猫功夫，陛下需要你救?” 杜恆没好气地拽着孙耀祖转身就走，不想身后那几个读书人也跟了过来。 褚云手中长枪朝他们一指，“你们跟上来做什么?” 其中一个年轻人道：“你们要去城门帮忙?我们也去!” 褚云怀疑地看着他们，今晚这些事情好像就是这些人搞出来吧? 几个年轻人脸上都有些窘迫，幸好暗夜里也看不清楚他们涨红的脸。 “我们、我们没想要逼宫。” 杜恆道：“你们手无缚鸡之力，去了也是送死。若真有心，还不如劝劝你们那些同窗，免得明天一早……整个洛都的书院都空了。” 说罢三人不再理会他们，转身快步离去。 他们前方不远处，还有几个人影或蹲或站，手里都拿着兵器，显然是在等着他们。 等三人过去，一行人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中。 “……” “安乐侯世子说得对。”几个读书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道：“今晚的事情不对，咱们只怕是被人利用了。” “可是先生……”他们虽然年轻冲动，却也不是真的丝毫不知道轻重。 若非书院先生鼓励，甚至亲自领头，他们就算想要向朝廷请愿也会先选择更温和一些的方式。 他们这些学生虽然无官无职，但若真的有极为重要的事情，是有渠道可以向朝廷上书的。 他们怎么就一心一意的认为，向陛下进谏的渠道已经被堵死，试都不试就聚集到宫门前来了呢? 说是进谏，其实和逼迫陛下也没什么两样了。 几人只觉得心中阵阵发寒。 他们必须做点什么，否则……说不定他们所有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6页 城西兵马司 凌揽月安静地坐在院子里的屋檐下抬头仰望天空。 天空依然是一片幽深的黑幕，就连原本淡淡的月影也消失不见了。 “看来今天也不会是个好天气。”凌揽月轻声道。 萧戎衣有些不安地站在她身边，扭动了两下身体小声问道：“咱们真的不进宫去看看吗?万一萧九重……” 凌揽月朝他笑了笑，道：“小一在担心他?” “我才不会担心他!”萧戎衣断然否认，“祸害遗千年，他又死不了。” 凌揽月轻嘆了口气，道：“别着急，再等等。” “大小姐。”凌照快步从外面进来，沉声道：“城中突然出现不少兵马，正在向各处城门聚集。” “哪来的兵马?”凌揽月蹙眉。 洛都城里不是能藏下大量兵马的地方，雍王手里到底有多少人，是大概能算清楚的。 凌照道：“有不少地痞流氓，还有洛都各家府邸的亲卫，还有一部分是几个藩王府的亲兵以及投靠雍王的羽林军。” 亲王回京是有随扈亲兵的，虽然不算多但一家三五百是有的。 “刚刚还收到消息，寒水巷里的人被人重金收买，也已经倾巢而出，往城门的方向而去了。” 凌揽月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道：“去劝劝他们。” “那些人恐怕不会听劝。”那些可都是些捞偏门的亡命之徒。 “劝不回，就都杀了。” 第388章 人为财死! 天空突然升起了一朵明亮绚丽的焰火。 凌揽月抬头望着天空碧绿的焰火，问道：“这是通知你的讯号?” 一直沉默地站在屋檐下的江垧同样也抬头望着天空，点了点头道：“是。” 凌揽月笑了笑，点头道：“那就出发吧，唐劫。” “在。”唐劫上前来，朗声应道。 凌揽月指了指江垧，对他道：“看着他，如果有任何异动，直接杀了。” “是!”唐劫有些同情地看了江垧一眼，口中却没有丝毫的犹豫。 西城兵马司的人马早已经整顿妥当，只等着指挥的人一声令下。 凌揽月看着江垧微笑道：“江大人，请吧。” 江垧默默地朝凌揽月躬身行了礼，当下一步走了出去。 凌揽月并没有跟着凌照和江垧等人入宫，而是带着萧戎衣一起去了寒水巷的方向。 寒水巷是洛都最有名的贫民窟，住在这里的不是寻常的洛都百姓，普通的良民哪怕再穷困也不会沦落到这里来。 这里居住的都是些有案底的地痞流氓和一些混得极其不体面的帮派人物，无家可归的落魄乞丐，还有不少从外地流窜到洛都来的亡命之徒。 这里的许多人一出生就在这里，也一辈子都不会踏出这里。 即便在洛都的底层百姓中，寒水巷出来的人也是被人看不起。 甚至比与寒水巷只隔了两条街的烟花巷出来的人，还要让人不喜。 他们是洛都最让人难以接受的黑暗面。 但是今晚，寒水巷里却突然出来了很多人。 这些人手里提着刀枪棍棒，有的衣衫褴褛，有的却衣着整齐。他们所有人的目标都是一致的，那就是距离寒水巷最近的城门。 领头的是寒水巷的几个大头目，就在两天前他们收到一大笔黄金。 而作为交换，就是他们要在必要的时候配合袭击洛都的城门守卫。 如果是平常时候，这样的事情他们是不敢做的。 毕竟洛都是天子脚下，袭击城门守卫就等于跟朝廷对着干。更何况朝廷有多少兵马?而他们寒水巷又有多少人手? 然而……人为财死。 不肯答应，只是因为筹码还不够多。 当那些神秘人将一箱箱的黄金摆放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毫无意外地都动摇了。 就算是做这样的事情，他们也不一定就会死。 他们只需要将寒水巷的人引到城门口，然后藉机逃遁就是，反正黄金他们已经收了。 以后只要隐姓埋名，那些黄金足够让他们锦衣玉食地生活三辈子。 如果可以，谁不想离开寒水巷那种鬼地方呢? 当然，也有真的认为那些人在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想要跟着掺和一脚，到时候一朝翻身封官加爵的。 不管他们是什么想法，最终他们都带着自己手下的兄弟，走出了寒水巷。 而他们手下的人想法就更简单。 上头的人答应，只要去了就每人赏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银子看似不多，却足够让很多人卖命。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从寒水巷出发，朝着城门的方向而去。 他们并不觉得自己是去谋逆的，他们只是要去赚五十两银子。 就在他们距离城门还有一条街的时候，前方街口出现了一群人。 他们放眼望过去，街头堵着百来号人。 领头的却是几个穿着华贵绸缎衣衫的少年。 这样的人他们偶尔也会在洛都城中见过，权贵人家的少年公子，鲜衣怒马，肆意玩笑。 还有的在烟花之地，唿朋引伴，寻欢作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7页 但此时这些年轻人手里却都握着兵器，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我去!这么多人?”孙耀祖看了一眼不远处浩浩荡荡而来的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至少得有两三千人吧?他们这百来人有什么用? 杜恆没好气地道：“不然呢?寒水巷可是聚集了整个洛都绝大多数下九流的人物还有从外面跑来的亡命之徒。” 正所谓灯下黑。 有些江湖上的亡命之徒惹了事，仗着正经的江湖门派组织不愿意跟朝廷打交道，朝廷也不怎么管寒水巷这边的事情，都一头扎了进去。 这里面可谓是龙蛇混杂，三教九流无所不包。 寒水巷并不是一条巷子，而是整整一条街和周围的好几个巷子的统称。 保守估计里面至少有一万多人，才来了两三千人，已经算是客气了。 孙耀祖问道：“那现在，咱们怎么办?” 褚云把玩着自己手里的长枪，道：“来都来了，打啊。” 杜恆轻咳了一声，上前几步道：“让你们领头的出来说话。” 对面的人群停了下来，片刻后人群中走出了一个尖嘴猴腮身形高瘦的中年男人。 男人一双眼睛在几个年轻人身上骨碌碌打转。 “几位公子是什么人?在这里拦着我们有事什么意思?” 杜恆沉声道：“今晚城中有大事，诸位还是早些回寒水巷去，免得惹火上身。” 中年男子嘿嘿冷笑了一声，道：“公子这话说的，咱们不过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罢了。惹什么祸事?” “谋反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杜恆沉声道。 “巧了，咱们都是孑然一身，没有家族给朝廷灭。”中年男子并不买帐，冷声道。 人群中有人叫道：“跟他们废什么话?这些都是那些达官贵人家里的败家子，随便抓一个都能换到不少钱!” 说话间，已经有好几个人朝着这边沖了过来。 有人带头，其他人自然也会跟着往前沖，场面瞬间失去了控制了。 杜恆几人带来的都是各家府中的守卫，如孙耀祖和褚云这样的将门之后，府中守卫多半也是从战场上退下了的将士，战斗力并不会比五城兵马司的人差。 双方瞬间陷入混战。 虽然己方人数劣势，但所幸街道只有那么宽，一旦堵住了除非绕路谁也别想快速通过。 孙耀祖虽然是个胖乎乎的纨绔，力气却不小。此事手中挥舞着一把大刀，也是虎虎生风。 褚云一桿长枪，更是所向披靡，颇有战场上少年将军的风范。 寒水巷出来的人虽然多半都是乌合之众，却也颇有几个实力不凡的混迹其中。 发现褚云的厉害之后，立刻有两个人飞身扑向褚云。 “褚云，小心!”孙耀祖眼尖正好看到这一幕，连忙想要过去帮忙。 但他的实力着实一般，全靠一身力气和手中利刃横行。 褚云一枪挑翻了正面扑来的一人，再回头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嗖!” 一支羽箭射中了偷袭之人心口，那人轰然到底。 不远处的孙耀祖和杜恆也松了口气，褚云一枪挥开周围的敌人，三人才又凑到了一块儿。 “好险!”孙耀祖惊唿道：“哪儿来的箭啊?” 弓箭是受朝廷节制的武器，即便是他们这样的将门，也只有略微几把弓箭自用。 私藏大批弓箭可是大罪。 褚云沉着脸，道：“房顶上!” 第389章 你是不是骂我了? 褚云话音未落，一阵箭雨便从左右两边房顶射了下来。 “撤退!”褚云高声下令。 他们带来的护卫大都上过战场，反应很是迅速。 褚云话音还未落，他们就已经飞快地与敌人拉开了距离。 双方人马本就堵在狭窄的街道上，一轮箭雨过后，敌方死伤无数。 众人这才看到，街道两边的房顶上不知何时出现了许多弓箭手。 孙耀祖眼睛一亮，大喜道：“自己人!是凌家的亲兵!” 闻言杜恆和褚云也松了口气。 他们一腔热血跑出来帮忙，但也不是真的不怕死。 “凌家的疯婆子!”孙耀祖看到房顶上的人脱口而出，又迅速捂住了自己的嘴。 还有些掩耳盗铃地左右看看，希望没人听见他的话。 杜恆和褚云无语：你这么大的声音，别说是我们，说不定房顶上的人都听见了。 两人齐齐看向不远处的房顶上，一个披着黑色大氅的少女和一个看起来不过十来岁的少年正站在弓箭手后面。 那少女的面目他们看不清楚，那少年却是一脸兴奋地打量着下面，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那是凌家大小姐么? 地下街道上的人群中，突然跃起几个人，朝着凌揽月和萧戎衣的方向扑了过来。 萧戎衣兴奋地抽出手中长剑迎了上去，瞬间便与几个人打了起来。 凌揽月平静地道：“不必管他，继续放箭!直到他们退走或者死为止。” 狭窄的街道上，左右两边两百多个弓箭手，对底下的人来说无异于一场屠杀。 有人听到了凌揽月的话，有人只是单纯的害怕，开始纷纷丢下手中的武器转身拔腿便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8页 阵脚大乱之下，甚至有不少人直接被自己人踩到了脚下。 有人还心有不甘，但面对凌家亲卫的长弓，也无济于事。 被萧戎衣拦住的几人见一时间奈何不了萧戎衣，其中三人缠住了萧戎衣，另外两人转身扑向了凌揽月。 凌揽月眸光微动，这可不像是寒水巷的乌合之众。 两人尚未靠近，凌揽月已经飞身向后退去。 那两人极其默契，其中一个人凌空几个起落已经落到了凌揽月身后不远处。 凌揽月勾唇一笑，黑色的大氅中几点幽光射出。 “臭丫头!找死!”挡在她前面的人冷笑一声，抬手将便暗器送了回来。 凌揽月早算到他会如此，暗器才刚刚射出脚下便已经一错，身体沿着房顶上的瓦勾往下滑去。 同时，刚刚在屋嵴上落定的两人脸色顿变。 他们只觉得一瞬间浑身麻痹，整个人仿佛都僵硬了一般。 “派你们来的人没告诉过你们我的师承来歷么?”少女幽冷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 “……”我们压根就不知道你是谁!更不知道会遇到你! 两个僵硬的人自然无法在屋嵴上站立，两人一头栽倒下去，从房顶滚落到对面当场摔死。 刚刚为凌揽月捏了一把汗的孙耀祖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地躲在褚云和杜恆背后。 凌揽月从房顶上跃下，正好落到三人跟前。 “孙小胖，你是不是骂我了?”凌揽月瞥了孙耀祖一眼，问道。 “没有!没有!”孙耀祖连连摇头，斩钉截铁地道：“我们关系这么好，我怎么会骂你?” 凌揽月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说没有就没有吧，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杜恆道：“我们见城里出事了，就想来……帮帮忙。” “安乐侯世子。” “凌小姐客气了。”杜恆可是从母亲那里听说过这位凌家大小姐和陛下的关系，哪里敢受她的礼? “大长公主和安乐侯可还好?” 杜恆道：“多谢凌小姐记挂，母亲一切安好，父亲出门办事了，想来也是无恙的。在下出门，也是母亲允许了的。” 大长公主府的消息自然比别家灵通，曲阳公主早有准备并没有落入叛军之手。 “那就好。”凌揽月笑道：“几位公子一心为国，不畏生死，令人钦佩。” 杜恆有些不好意思，“凌小姐言重了，若不是您来得及时，我们……”他们只怕还真搞不定这些人。 凌揽月道：“我也是碰巧了，这里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几位后面还有什么打算?” 杜恆道：“我们要去帮忙守城。” 凌揽月想了想，道：“也好，城门那边现在应该确实缺人。” 其实城门上这会儿应该还是挺安全的，但他们去也确实能帮上不少忙。 孙耀祖问道：“你不是在宫里吗?怎么出来了?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凌揽月摇摇头道：“我还有事，就不跟你们一起去了，你们自己小心一……” 凌揽月话还没说完，远处皇宫的方向突然传来了几声有些急促的鼓声。 内城的城门上有钟鼓，平时是用来报时的，但也可以用来传达一些讯息。 而在这个时辰响起鼓声，自然绝不会是为了报时的。 几人连忙侧耳，仔细辩听那鼓声的讯息，瞬间都不由变了脸色。 杜恆吸了口凉气，道：“那些叛贼攻入了皇宫!” “怎么可能?宫中那么多守卫，还有暗卫……” 凌揽月垂眸，脸上的神色却有些凝重。 她知道，此时宫中根本就没有几个守卫。 萧九重将人全部都派出宫来了。 “你们先去帮忙守城吧。”凌揽月道：“我留下善后。” 孙耀祖到底跟她更熟一些，有些担心地道：“你要进宫?现在宫里肯定很危险。” 凌揽月朝他笑了笑，道：“不用担心，我不会冒险的。再说了，我有自保的能力。” 三人瞬间想起了那两个莫名其妙摔死的高手，再看眼前浅笑盈盈的少女，只觉得背嵴阵阵发寒。 第390章 逼宫! 议政大殿外 当一群黑衣人小心翼翼地潜入的时候才发现，整个皇宫里竟然真的没有几个守卫。 他们原本还以为皇帝是故意做给他们看的，表面上防御稀松，实际上暗藏伏兵。 于是他们只能步步小心谨慎，却不想一路顺畅无比地走到了议政大殿外。 直到看到议政大殿外那几个稀松的守卫，他们才知道这空虚的守卫竟然不是表面上的。 “怎么回事?”有人压低了声音问道。 “皇帝是不是已经跑了?”说不定皇帝见势不妙，早就逃出宫去了，因此整个宫中才没有几个人的。 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潜了过来，低声道：“皇帝就在里面。” “看准了?” “看准了，就坐在大殿里。”黑影道：“我见过皇帝的画像，一模一样。” 领头的人虽然觉得有些怪异，却还是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发讯号通知王爷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9页 片刻后，几声尖锐而节奏分明的哨声在宫中响起。 很快，远处也传来了相同的哨声，仿佛是在回应。 “陛下。”宫中突然响起这样突兀的哨声，自然会引起宫中侍卫的警惕，“有人潜入宫中，请陛下暂且迴避。” 萧九重从龙椅上站起身来，缓缓走了下了殿阶，道：“这场戏也该落幕了，出去看看吧。” 侍卫统领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萧九重，却见皇帝陛下神色冷峻苍白，双眸幽森漠然，隐隐让人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和杀意。 他不敢再劝，微微侧身让到一边，恭敬地道：“是，陛下。” 萧九重跨出大殿，便看到四周都是正朝着这边涌来的黑衣人。 前方的宫门口也响起了更加喧闹嘈杂的声音，宫门被人打开了，无数人从外面涌了进来，正朝着议政殿的方向而来。 “朕可是大靖开国以来，第一位被人打开宫门的皇帝?”只听萧九重平静地问道。 身边的侍卫纷纷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对皇帝陛下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无言以对。 “……”被人打开宫门，不是陛下您自己造成的么? 但凡陛下没有将宫中侍卫和暗卫调走，那些贼子也不可能这么容易闯入宫中，更不用说打开宫门了。 宫门距离议政殿还有好长一段距离，最先冲到大殿前的是那群从其他方向进来的黑衣人。 这些人显然并不想跟萧九重多说什么，他们一言不发地沖了过来，毫不犹豫地扑向了站在殿门口的萧九重。 萧九重剑眉微扬，手中的剑向上一提，剑鞘激射而出直接射穿了一个黑衣人的心口。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的动作都不由得停滞了片刻。就在这片刻间一道寒芒挥出，寒芒所到之处血光四溅。 血腥让众人迅速恢復了神智，黑衣人再次扑向了萧九重。 殿门口的侍卫立刻迎了上去，挡住了这些想要弒君的贼子。 当从宫门口冲进来的人们赶到大殿前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殿前尸横遍野的一幕，胆子小一些的甚至都不敢去看，只能扭过头去低声呕吐起来。 萧九重有些慵懒地坐在殿外的台阶上，身边的地上还放着那把染血的长剑。 他脸色苍白，正靠在柱子旁边闭目养神，身边只有四五个侍卫守着。 听到众人到来的声音，他才缓缓睁开眼睛，目光精准无比地落到了雍王的身上。 然后又缓缓扫过跟在雍王身边的朝臣皇室宗亲，最后落到了站在雍王身后毫不起眼的萧焕身上。 “都来了?”萧九重懒懒道。 雍王目光飞快地从萧九重身上扫过。 萧九重穿着一身玄色衣衫，这会儿天色还没亮，根本看不清楚他到底有没有受伤。 但他此时的脸色却还是能清楚看到的。 因为常年病重难愈，萧九重看起来本就十分清瘦，此时毫无形象地坐在人前，看上去更有几分虚弱之感。 “陛下这是在做什么?”雍王恭敬地问道。 萧九重扫了一眼那一地的尸体，道：“这些人，不是六皇叔派来杀朕的么?” 雍王心中一惊，却并不真正惊慌。 他早就知道萧九重已经盯上他了，萧九重自然也知道他知道的。 现在能进入皇宫的都是追随他的人，以及已经被他控制住了的人，他又有什么好怕的? 只是他并不想将场面弄得太难看了，他要名正言顺风风光光地得到那个位置。 萧九重身后的殿门敞开着，一眼望过去就能看到大殿之上那把气势不凡的椅子。 雍王忍不住一阵阵心热。 “陛下说笑了，朝中诸位大人和洛都各书院的学生求见陛下，甚至有人…以死相谏，也不见陛下赐见。” 雍王慢悠悠地道：“臣等以为陛下出了什么意外，迫不得已这才闯宫，还请陛下见谅。至于这些人……臣等实在不知。” “哦?什么事情这么着急?连今天早朝都等不及呢?”萧九重懒洋洋地问道。 他淡漠的目光扫过去，跟在雍王身边的朝臣勛贵们只觉得仿佛有利刃从自己脸上划过一般，不少人都低下头了。 “赵王冤死，八年前皖东水灾一案幕后真相尚未伏法，请陛下将幕后兇手正法，以安天下人之心。”一个人上前两步，高声道。 萧九重的目光落到那人脸上，淡淡道：“承恩侯。” 说话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承恩侯。 承恩侯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只能硬撑着道：“臣等一心为公，请陛下下旨诛杀奸臣!” “请必须诛杀奸臣!”跟在雍王背后的人齐声道。 站在另一边，被人用刀架着脖子，被迫进宫来的人却满眼都是愤怒和担心。 这哪里是要陛下诛杀奸臣?这是强逼着陛下诛杀自己的心腹! 若陛下真的如此做了，以后朝堂上哪里还有陛下自己的人? 再往后的臣子，又有谁还敢效忠陛下? 如此一来，就算不被篡位，陛下也必定会成为一个傀儡。 但今晚这局面…… 他们实在不知道陛下到底在做什么，宫中为什么会没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0页 以至于让这些贼子这么容易就攻入了宫中! “奸臣?”萧九重低笑了一声，问道：“谁是奸臣?” 很快有人送上了一份摺子。 萧九重从侍卫统领手中接过摺子打开，摺子上头一个便是公孙丞相，再往后吴祈年，勤明郡王世子萧浚，曲阳公主府众人，吴祈年等等。零零总总足有三十多人，毫无例外都是萧九重这两年重用的人。 萧九重将摺子往地上一扔，问道：“朕若是不呢?” 第391章 他就是萧焕! 雍王平静地道：“如今到了这个地步，陛下何必如此固执?臣等只是为了讨一个公道，绝无对陛下不敬之意。” 萧九重道：“还有什么要求，一併说了吧。” 雍王道：“陛下膝下无子，国无储君终究对国家不利，请陛下速立太子。” “六皇叔想要朕立谁?”萧九重问道。 雍王沉吟了片刻道：“先太子萧焕之子，萧绍。” 人群让开了一条路，萧绍已经换上了一身锦衣，在几个人的簇拥下走上前来。 只听雍王道：“卫王原本便是先太子唯一的子嗣，也是陛下嫡亲的侄儿，于情于理，立他都是名正言顺的。” 这会儿自然没有人会跟雍王讨论萧绍早就被废为庶人，甚至已经获罪被陛下关押的事。 萧绍被关押，原本的府邸也圈了的事情洛都权贵都知道，但知道萧绍为什么被抓的人却极少。 萧九重也并未给个切实的理由，只是将人一抓，往宫里的牢房一关了事。 “雍王殿下说得不错，请陛下立卫王殿下为太子!”承恩侯大喜，高声道。 “请陛下立卫王殿下为太子!” “臣等请立卫王殿下为太子!” 面对众人的齐声请立，萧绍显得有些惊喜又有些惶恐不安，他一时间甚至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于是呆立在当场。 萧九重轻笑了一声。 他一笑，大殿前如排山倒海的声音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萧九重注视着萧绍，道：“你过来，朕问你一句话。” 跟在萧绍身边的护卫立刻挡在了他身前，萧九重的实力如何，他跟前满地的尸体就可以证明。 即便他现在看起来十分虚弱，但病了的老虎也是老虎，谁知道他会不会暴起伤人? “怎么?”萧九重淡然道：“朕连跟未来的太子说句话都不成了?” 萧绍只觉得背嵴发凉，他抬手推开了挡在跟前的人，缓步走到距离萧九重不过五六步远的地方停下，恭敬地道：“皇、皇叔，请问。” “你想当朕的太子么?”萧九重问道。 所有的目光瞬间都落到了萧绍身上，那些目光都带着理所当然的意味。 这世上谁会不想当太子? 只要过了今晚，皇帝陛下还能活几天都不好说，当了太子……下一步不就是皇帝了么? 萧绍沉默不语。 他身后雍王和萧焕都不由皱起了眉头。 萧绍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好一会儿才仿佛鼓足了勇气，他抬起头来看向萧九重，朗声道：“回、回皇叔，我不想!我不想当太子!” 他身后人群中，萧焕脸色顿变，两个字从他牙缝中挤了出来，“萧、绍!” 两个护卫上前想要将萧绍拉回来，但萧九重显然更快。 他原本是坐在地上的，却比那两个站着的护卫还先一步到了萧绍跟前。 他一只手抓住萧绍的肩膀，另一只手一掌将两人打了出去。 身形一闪萧九重已经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他反手往后一丢，萧绍就被他抛到了身后的屋檐下。 萧绍吓得脸色惨白，被身边的侍卫扶着还不停地喘着气，脸上的汗如雨下。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都是一惊，萧绍的突然反水更是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萧九重一路将萧绍贬成庶人，甚至让他成为了阶下囚，这种时候他却还要站在萧九重这边? 他们可是要助他登上太子之位，甚至是皇位啊。 萧焕目光冷冷地盯着萧绍，心中却是一沉。 萧绍在这个时候反水，那他之前所说的，又有多少是可信的? 萧焕低咳了一声，与转过身来看他的雍王交换了一个眼神。 事已至此，必须速战速决了。 旁边的承恩侯却是惊呆了，他觉得萧绍的脑子有病。 “卫王殿下，你这是做什么?!太子之位本来就是你的啊!” 承恩侯道：“您是先太子唯一的子嗣，怎么就不做太子了?” 萧绍盯着众人的目光，咬牙道：“我是先太子的儿子!但……但先太子不是先……” “住口!”雍王厉声道：“萧绍，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萧绍瞪着他道：“我当然知道，先太子不是先皇的骨肉，所有我没有资格做太子!你们若是不信，怎么不问问他呢!” 萧绍抬手指向了站在雍王身后的萧焕。 除了极少数人知道萧焕的身份，带着一张面具的人萧焕在人群中并不太引人注意。 大多数人只将他当成了雍王的幕僚谋士一类的角色。 此时听萧绍这么一说，倒是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1页 问他? 为什么要问他? 萧绍像是恨不得一口气将自己知道的东西都吐出来，他一刻也不停地道：“他就是萧焕!当年被先皇赐死的先太子萧焕!” 跟随雍王一党的人还好些，那些被迫来的朝臣们却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 先太子不是暴毙的么?怎么是被先皇赐死的? 不对，传说中先太子不是服毒自尽的么? 一时间，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在众人脑海中疯狂转动着。 火光下，雍王的脸色铁青，看向萧绍的目光充满了杀意。 大殿前却是死一样的寂静，似乎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萧九重的轻咳声打破了眼前的肃静，他微微低头唇边溢出了一抹血迹。 雍王眼神微闪，顶着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沉声道：“陛下，卫王年纪尚轻不懂事，但先太子是您的嫡亲兄长，您何苦在卫王殿下面前抹黑他的名誉?” 萧九重淡淡道：“皇叔说是便是吧。” “立太子的事可以从长计议，但先前的事…还请陛下立刻下决断。正好，这名册上有几个人已经在这里了。还请陛下立刻将他们就地正法，以安朝野之心。” 萧九重望着他，又问了刚才的问题：“朕若是不呢?皇叔打算杀了真么?” 第392章 乱臣贼子当诛! 大殿前一片静默。 良久，雍王才轻嘆了口气道：“陛下何必如此固执?事已至此，难道还有退让的余地么?” 雍王这话是在警告萧九重，同样也是在警告自己身后的那些朝中权贵。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再想要退却，已经来不及了。 “大哥，你不打算出来说句话么?”萧九重平静地问道。 众人这才想起来方才萧绍的话，纷纷将目光落到了萧焕身上，目光却不乏怀疑和猜测。 这是先太子? 时间过得太久，在场不少人甚至都没有见过当年的太子萧焕。 而见过的人中，有许多人对那位太子殿下的记忆也有些模煳了。 萧焕沉默不语。 他抬手扶了扶脸上的面具，到底还是没有上前。 萧九重看向旁边的韩王等人，“三哥，六哥，八哥，你们早知道了?” 鲁王和齐王连忙道：“陛下明鑑，臣等……并不知情。” 他们一直没有出声，是已经被萧绍突然吐露出来的真相吓傻了。 这个带着面具的男人，是太子萧焕? 太子当年的死一直扑朔迷离。 说是暴毙，但几个皇子其实都不怎么相信的。 若太子真的是突然暴毙，父皇为何险些废掉皇后，后来虽然没有废后却也形同打入冷宫? 但若说太子真的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畏罪自杀或者被赐死，皇后和萧九重又并没有真的被处罚。 就算父皇不愿意连坐，将皇位传给萧九重又是为了什么?难道连一点迁怒都没有? 此时听说萧焕没死，鲁王和齐王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萧焕身上，所有人都在等待萧焕的反应。 他到底是承认自己的身份，还是否认呢? 萧焕垂眸不语，他心中也在思量着利弊。 萧九重此时突然揭穿他的身份，到底是黔驴技穷还是另有后手? 还有方才萧绍的话，萧焕眼底掠过一丝杀意。 他没想到，今晚自己竟然会先被萧绍这个毫不起眼的儿子捅一刀! 过了好一会儿，萧焕才轻声道：“卫王殿下是疯了么?先太子已经故去多年，在下怎么会是令尊?” “哦?那你是谁?”萧九重问道。 不等萧焕回答，雍王已经开口道：“他是雍王府世子。” 雍王府世子? 雍王府确实有个世子，是早年雍王从宗室过继的，只是据说体弱多病，从未出现在人前过。 但雍王府日常往洛都递送的摺子以及雍王府册封世子的奏摺都让所有人知道，雍王府确实有这么个人。 “我儿早年出了些意外，面容有损，故而一直不愿意真面目示人。” 雍王道：“陛下若是不信，老臣可以让他将面具取下来给陛下过目。” “至于先太子的身份……”雍王慢悠悠地道：“他身份卑微，实在当不起。” 萧九重并不在意雍王的反驳，反而似乎很满意地笑了笑道：“看来，是朕误会了。朕的皇兄…确实是已经薨逝了。” 雍王微微蹙眉，总觉得萧九重这些话另有深意。 但萧九重却没有继续纠缠这个问题，“皇叔，朕对你想要做什么不感兴趣。想要这个皇位，只有一个法子。” 雍王定定地盯着萧九重，萧九重道：“杀了朕，踩着朕的尸体进去。” 这话一出，气氛变得越发凝重紧绷起来。 如果先前看起来还有讨价还价的空间，现在萧九重就是直接将底牌给掀开了。 今晚的事註定无法善了。 要么，雍王篡位控制朝堂，要么天亮之后他们等着被皇帝清算。 没有人想死，所以他们只能一条路走到底。 雍王长嘆了一声，道：“陛下一意孤行，臣等…也是无可奈何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2页 萧九重笑而不语。 远处的天边，已经渐渐露出了鱼肚白。 雍王朝着身后抬手，沉声道：“请陛下回钦安殿休息。” 雍王身后一群手持兵器的人越众而出，将站在殿前的萧九重几人围了起来。 萧绍脸色惨白地躲在萧九重身后，颤声道：“皇、皇叔……” “请陛下回钦安殿歇息。”一个身形高瘦的男子上前道。 他面容坚毅，双眸湛然，显然是个高手。 萧九重一动不动地与他对视，四目相对，那人只觉得心中一震。 不知为何，他在眼前这位皇帝眼底看到了一丝异样的暴虐之意。 萧九重未登基前也是战功赫赫的将领，男人并非不知。但武将和他们这样的江湖众人并不相同，论领兵打仗他只怕还比不上一个普通的校尉，但论武功即便是凌闯那样的高手他也不惧。 但眼前这个皇帝…… “请陛下回钦安殿歇息。”男人压下了心中那一丝不安，重复了一遍。 “聒噪。”萧九重淡淡道。 下一刻，一道寒光在两人之间掠起。 男人心中一惊，飞身疾退的同时伸手拔刀。 然而他的手才刚扶上刀柄，就感到脖子上一凉。 下一刻，他感觉到自己飞了起来。 他看到自己立在原地，手还维持着拔刀的姿势。 只是，那脖子上没有脑袋。 “别让他跑了!”雍王厉声道，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了。 他没想到萧九重竟然如此厉害，那被他一剑削掉了脑袋的男子看似不起眼，但却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 一旦让萧九重逃出皇宫，今晚的一切都将会功亏一篑。 身为皇帝，他只要活着就有着天然的号召力，随时可以号令天下兵马勤王。 而萧九重背后，还有凌闯和龙朔军! 萧九重并没有跑，他依然站在屋檐下，慢条斯理地抬手打量着手中的长剑，随意地甩掉了剑锋上的血迹。 “皇叔，你可知朕手里这把剑叫什么?” 雍王不答，只是冷冷地看着萧九重。 既然已经彻底撕破了脸，也就没有必要在假装祥和了。 雍王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另一边被迫站在那里的朝臣和权贵，心里有些惋惜。 原本若是萧九重识趣，他是打算留下这些人的，毕竟突然死掉太多的朝臣和权贵，他也不好向天下人交代。 但既然萧九重不配合，只好全都杀了。 萧九重道：“皇叔应该很熟悉，这便是你找了许久的……天子镇国剑。” “朕有些好奇，皇叔费尽心思找这么一把剑，是为了什么?”萧九重漫不经心地道。 雍王脸色变了变，目光紧紧地盯着萧九重手里古朴的长剑。 先前萧九重太过随意，以至于他根本就没有注意过这把剑。 此时被他一提醒，这才注意到这把剑与众不同。 “天子、镇国、剑。” 萧九重随意把弄着手里的长剑，仿佛这只是他随手拿的一把普通长剑。 萧九重看着他，“天子佩剑，这天下除非朕允许，否则谁也不能动。皇叔，你想要这把剑，是想要造反么?” 长剑直指雍王。 雍王身边的护卫立刻上前，挡在了雍王前面。 萧九重方才那一剑之威，他们可都是见识过了的。 雍王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等他笑够了才停了下来，冷眼看着萧九重道：“不造反，本王难道是进宫来跟陛下逗趣的么?” “陛下不必在这里跟我拖延时间，现在整个洛都，你已经没有可用之人了。” 雍王沉声道，“陛下若是识趣，便自行宣布退位吧。大家都有体面，或许还能保你这些忠心臣子一条性命。” 被挟持的众人纷纷怒目而视，却又无可奈何。 “陛下，万万不可!”他们心里清楚，除非彻底投向雍王，否则就算陛下退位，雍王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乱臣贼子!他们怎么敢! “陛下，你看…有这么多人宁死都要效忠于你，你也该为他们考虑考虑了。”雍王笑道。 萧九重轻咳了一声，眉头微蹙。 “皇、皇叔?”萧绍在心中暗暗叫苦，他才刚刚背叛了雍王一党，萧九重该不会就要不行了吧? 若早知道如此，他还不如…… 转念想到自己身上的毒，已经领教过的萧九重的手段，萧绍瞬间觉得了无生趣。 无论选哪一条路，他都会死得悽惨无比。 这一刻，萧绍心中最恨的竟然不是眼前的萧九重，而是对面的萧焕和雍王。 据说，是他亲生父亲和祖父的人! 萧九重嗤笑了一声，“筹谋四五十年才刚动手，你也算得上是忍辱负重了。难道没有人告诉你，造反这种事，拖得越久越不行?” 雍王脸色微变，冷笑道：“陛下现在还想嘴硬么?纵然你武功绝顶，今天也休想逃出去。更何况…你还身受重伤，又能撑到几时?” “谁能拿下萧九重，赐侯爵，赏万金!”雍王厉声道。 这话一出，跟随雍王而来的高手眼睛瞬间都亮了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3页 几道人影抢险朝着萧九重的方向扑了过去。 侯爵,万金，无论哪一样都是他们这些人求之不得的东西。 若不是求财求名利，他们又何必在雍王麾下受人差遣? 只需要过了今晚，他们也能成为人上人! “嗖!”一道利箭从远处射来，划破了黑夜穿透了沖在最前面的人的胸膛。 看到那人胸口的箭羽，雍王变了脸色，沉声道：“暗卫的金羽箭!暗卫不是出城了么?” “谁说出城了就不能回来?”远处传来一个冷峻的声音，只见夜幕中数不清的黑衣人朝着这边围了过来。 远处的宫殿房顶上，隐约有寒光闪烁。 皇室暗卫有一支是专门由神箭手组成的，这些人个个都能开强弓，有百步穿杨的本事。 他们用的箭并非普通的白羽，而是金羽。 因此被称为金羽箭。 雍王脸色铁青，他们被萧九重算计了。 不过，暗卫也不过区区数百人罢了，还想扭转干坤不成? “动手，杀无赦!” 既然要篡位，自然不可能只带着一群朝廷官员权贵进来。 他们进宫的人数远在暗卫之上，而且为了防备皇室的高手，他这些年特意搜寻了许多江湖中的一流高手。 即便是皇家训练的暗卫，在他们手中也讨不了便宜。 “乱臣贼子竟敢谋逆犯上，当诛!”远处突然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莫名有些熟悉，但一时间又有些分辨不出这到底是谁的声音。 那人话音刚落，就听到宫门口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那是大队训练有素的兵马行军时才会有的声音，显然是有大批兵马进宫了。 “什么人?”雍王脸色一沉，冷声道。 萧焕脸色也十分难看，冷声道：“没有收到讯号，这时候城中哪来的兵马?” 听这动静就知道，绝对不是普通的乌合之众。 两人心情瞬间凝重起来，城里没有兵马那就只能是从城外进来的。 而他们却没有收到丝毫的讯息，只能说明宫外已经完全被萧九重的人控制住了。 眼下的局势…… 雍王朝着身边的人打了个手势，一群早就虎视眈眈的黑衣人前赴后继地朝萧九重扑了上去。 “韩王!”雍王看向站在一边的韩王，沉声道：“将那些人都看住了，别忘了你五哥的仇!” 韩王朝他咧了咧嘴，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 “这是自然，皇叔尽管放心。”韩王笑道。 萧焕微微蹙眉，心中感觉不对。 却见韩王突然朝着不远处被挟持的权贵们退去，萧焕心念电转来不及多想厉声吼道：“拦住他!” 已经来不及，韩王一刀砍翻了一个意图拦路的人，退入了自己亲兵的保护圈中。 “雍王谋逆犯上，罪不容赦!韩王府麾下，保护各位大人!”韩王沉声道。 “萧炯!”萧焕目眦欲裂，声音里充满了杀意。 韩王嗤笑一声，眼中带着几分轻蔑和不屑，“宣先生，本王早就想跟你说了，有些人既然死了，还是死干净些比较好，没人想看他再活过来。想利用本王，你还不配!” 萧焕怒道：“你不想为萧炽报仇了么?” “多谢雍王世子惦记本王，可惜…本王还没死。”不远处，一个人大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他身边跟着两队护卫，正是赵王府麾下亲兵，更往后还有无数兵马正朝着大殿的方向奔来。 沉重整齐的脚步声，仿佛是踩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上。 赵王萧炽?! 他竟然没有死! 不仅是雍王一党，被挟持的众多权贵朝臣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 他们以为韩王跟雍王一起谋反了，谁曾想到头来韩王竟然临阵反水。 再看看正快步走来的赵王，众人心中瞬间都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赵王并没有靠近，而是远远地站在，指挥身后的兵马，“将这些乱臣贼子，通通给本王拿下!” “是，王爷!” 一场血战再次开启。 往日里肃穆庄严的议政大殿外，双方兵马厮杀在一起。 大殿门口，萧九重手中长剑杀意凛然，剑气如虹。 天空已经渐渐亮了起来，大理石铺成的地面上，一时洒落了无数鲜红。 第393章 师兄妹对峙 距离议政大殿还有一段距离的另一处宫殿里，太后一脸憔悴地站在宫殿门口仰望着头顶的天空。 远处的喧嚣声越发响亮，太后脸上的表情却从最初的狂喜，期盼，焦急，渐渐变成了惶然。 她知道今晚宫中发生了什么，但为什么还没有人来救她? 难道他们也将她彻底抛到了脑后? 秦织从殿内走出来，慢条斯理地道：“姑母，您在等人来救你么?” 太后恨恨地瞪着秦织，咬牙道：“别以为有萧九重撑腰你就能高枕无忧，过了今晚、哀家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秦织嗤笑了一声，“您如此嫌弃陛下和先皇，哀家叫得倒是顺口。可惜呀…他们是进不来的，就算他们进来了，你也会先死。” “你疯了?!你不想活了么?”太后惊恐地道，她已经看到了秦织手里握着的匕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4页 秦织淡淡道：“你不是早就知道我疯了么?” 太后脸色铁青，半晌说不出话来。 确实，这几天和秦织共处一座宫殿，可以说是太后这辈子过得最艰难的日子了。 秦织无时无刻不在折磨她，太后纵然想要反抗，但养尊处优了一辈子年纪又大的她，如何能比得上秦织这个半疯癫的年轻女子? 太后心中狠毒了眼前的女子，更恨将她和自己关在一起的萧九重。 但她却已经不会出言激怒秦织了，即便她心中想要将对方碎尸万段，口中却不会再随意斥责怒骂。 看着太后这个模样，秦织满意地点了点头。 相处这么多天，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终于学会了什么叫做识时务。 外面响起了兵器撞击的声音，显然是有人想要往里闯入。 太后眼睛一亮，也不管秦织还站在旁边，快步朝着宫门口跑去。 秦织看着她的背影冷笑，也不追赶。 宫殿外面，陆观月不耐烦地抱臂看着眼前的厮杀，“不是说萧九重将人都调出宫里去了么?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 这已经是第四批前来闯宫的人了，前面三批都被守卫诛杀了。 不得已只能让陆观月来。 站在一边的中年男子恭敬地道：“我们也没想到，萧九重抽空了整个皇宫的守卫，却独独留了这里的。” 偏偏王爷必须尽全力对付萧九重，真正强大的战力都被带到议政殿那边去了。 陆观月嗤笑一声，“所以，还是得本公子来解决。” 中年男子低头道：“王爷命属下提醒公子，还请公子莫要忘了，您要见的人。这宫里的人绝不能损伤性命，要活着带到议政殿前。” “需要你提醒?”陆观月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漫步朝宫门口走去。 宫殿外面埋伏的弓箭手已经被解决掉了，守卫虽然实力不弱，却对陆观月造不成任何伤害。 陆观月一出手便是敌我不分，不过片刻间人已经跨入了大门。 一跨入宫门，陆观月就看到了正朝着门口奔来的太后。 太后这些日子过得实在不太好，整个人看起来比从前苍老了不只十岁，倒像是比她的真实年纪还要大了几岁。 看到这样的太后，陆观月眼底闪过一丝失望的同时，还蕴藏着几分杀意。 就是这个女人? 让萧璩那样的人一直念念不忘?为了她生的那个儿子，甚至不惜牺牲他的性命? 简直可笑! 太后并没有见过陆观月，只当他是雍王和萧焕派来救自己的，大喜过望地迎了上来。 一个人影飘然落下，正好挡住了太后的去路。 陆观月看着来人，眼眸转动笑道：“小师妹，真巧啊。” 凌揽月注视着陆观月，问道：“你想做什么?” 陆观月含笑指了指她身后的女人，道：“奉命来救人啊。小师妹，给师兄个面子，将这个女人给我如何?我保证不让她落到萧璩手里。” 凌揽月转身，手中一把短剑架在了太后的脖子上。 “你想用她威胁萧九重?”凌揽月道。 “怎么能算是威胁?”陆观月耸耸肩，“我只是需要一个筹码而已，毕竟…我帮你了你们不少忙?萧九重承诺我的事情，可是连一个影子都还没有看到。” 凌揽月道：“那你应该知道，没有人喜欢被人威胁。” “你…你、凌揽月，你想做什么?”太后颤声道。 凌揽月轻声道：“太后娘娘还是安分一点的好，你敢走出这座宫殿一步，我就杀了你。” “你敢!”太后厉声道，但在场的人都能听出她声音里的虚弱。 凌揽月笑道：“今晚这么乱，娘娘一不小心被乱臣贼子杀了，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您说是不是?” 若是平时，太后气急败坏骂人的话几乎就要出口了。 但经过了这些日子，她总算是捡回了一些早年的城府和忍耐。 太后冷笑了一声道：“凌揽月，你为了那个孽障倒是什么都敢做!可惜…你们凌家想出一个皇后，在萧九重这里是痴心妄想。不如你放弃萧九重，哀家保证一切既往不咎，保证让你登上皇后之位，如何?” 凌揽月嗤笑一声，看向陆观月问道：“她的话，你信么?” 陆观月郑重地摇了摇头，有些同情地看向太后道：“这丫头压根就不是看上皇后之位，她是看上萧九重那张脸了。你想让她倒戈，是凭你那有一张鬼脸的儿子，还是已经快要被整成一滩烂泥的孙儿?” “与其劝说她，你不如试试劝说本公子。”陆观月道：“说不定本公子一高兴，就会帮你杀了这丫头。” 太后愣了愣，她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楚眼前这个陆观月到底是哪一边的人。 “你想要什么?” 陆观月微笑道：“我想要你死，只要你现在自杀，我立刻帮你杀了凌家大小姐。” “……”凌揽月无语，太后就算不聪明，也不至于傻到这个地步。 她要是真自杀了，你反悔了她还能活过来不成? 陆观月嘆了口气，不再理会太后，而是看向凌揽月，“小师妹，你是自己将人交给我，还是咱们动手打一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5页 凌揽月道：“你打不过我。” 他们俩都会用毒，但陆观月不能习武。 凌揽月就算武功一般，对付陆观月却不成问题。 陆观月笑吟吟地道：“我确实可能打不过你，但……你身上不是还有旧伤么?你敢真的跟我动手吗?” 第394章 失败! “我确实不敢动手。”凌揽月大方承认。 “你要不要看看这个再决定要不要动手?” 凌揽月缓缓从袖中抽出一只华美精緻的黄金手镯，看到她手里的东西，陆观月眼神不由一变。 “谁给你的?!” 凌揽月道：“你说呢?” 陆观月不用猜，除了萧九重还能有谁? “该死的病秧子!”陆观月暗暗磨牙，恨自己又被萧九重算到了。 凌揽月笑吟吟地道：“陛下说，今晚如果遇见你，就把这个给你。如果你看到这个还想要做什么多余的事情，天亮之后你就会看到原本戴着这镯子的那只手。” 陆观月从来都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人，即便谈好了条件，遇到今晚这样的乱局，他还是会忍不住想要从中作梗捞点好处。 陆观月冷笑一声道：“很好!算他狠!你最好替他祈祷，他不会有落到本公子手里的一天!” 凌揽月轻嘆了口气，将手中的镯子抛了出去。 陆观月接在手中，仔细查看了一番才收了起来。 “你这个时候不去议政殿帮你的情郎，来这里做什么?” 既然抓不了太后，陆观月也就懒得再保持形象了，懒洋洋地靠着柱子问道。 凌揽月道：“来这里等你啊。” “等我?” 凌揽月朝他伸出手，道：“把你布在议政殿附近的毒的解药给我。” “一点小毒，来要劳烦医圣高徒亲自来问我要解药?”陆观月道。 雍王并非没考虑过用毒对付萧九重，但考虑到萧九重身边有医圣和凌揽月两个人，用毒很可能会弄巧成拙，这才作罢。 那些毒是陆观月随手弄的，他自然也不会告诉雍王自己到底有些什么本事。 “确实是一点小毒，如果不赶时间的话，我可以自己配置解药。” 有些毒即便再不起眼，只要用的时间巧妙，还是能收到奇效的。 “你确定萧璩这次会输?”陆观月问道。 凌揽月道：“你心软了?突然想起来他跟你关系了?” 陆观月冷笑一声，将一个药瓶甩了过去。 凌揽月一手持剑，一手接住了药瓶。单手打开药瓶闻了闻，又重新将瓶塞压了回去。 “小一。” 她反手将药瓶抛了出去，房顶上一个人影凌空跃出将药瓶接在了手中。 陆观月看着在空中翻了个身，几个起落消失在房顶的萧戎衣，道：“原来还藏着后手，我还以为你为了萧九重连命都不要了呢。” 凌揽月给了他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见笑了。” “大小姐，议政殿那边，打起来了。”凌照出现在凌揽月身边，低声道。 凌揽月点点头，将手中短剑递给凌照，飞快地将一颗药丸塞进了太后嘴里。 太后领教过凌揽月的药，此时心中更是惊慌，“凌揽月!你、你给哀家吃了什么!” 凌揽月淡淡道：“别担心，只要你好好待着不要乱动，这药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的。” “但你如果做一些太辛苦的事情，比如到处跑或者大吼大叫的事情，后果大概不会很好。” 不远处靠着柱子的陆观月低笑了一声，“七步追魂丹，小师妹好毒的手段。” 如果没有人知道太后中了什么毒，来救她的人必然会拉着她跑，哪怕是扛着她跑，动作幅度太大了一样会毒发。 凌揽月并不在意他的评价，示意凌照将太后带走。 有凌照看守，太后被人救走的可能不大。 她给她服下七步追魂丹，只是以防万一罢了。 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以照叔的身份未必敢当机立断杀了太后。 凌揽月走出囚禁太后的宫殿时，天色已经渐渐明亮起来。 远处的厮杀声正响，天空灰濛濛的依然光线暗淡。 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让人隐隐有些作呕。 雍王目光冷厉地注视着眼前的混战，往日里雍容洒脱的脸此时已经是铁青。 “京畿戍卫、十三军!”雍王咬牙切齿，“十三军、怎么会这么快到了洛都!” 此时已经没有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了，从据说已经死了的赵王突然死而復生，所有人就都已经明白，这次的夺权逼宫，失败了! 原本跟在雍王身后的人有多么的踌躇满志，现在就有多么的惶恐不安。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失败的，一如他们原本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赢一样。 他们很多人只是或主动或被动，做了自以为正确的选择而已。 “王爷，情况不妙。”一人沉声道：“请王爷和公子先撤!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雍王神色木然，这次的失败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几十年谋划毁于一旦，他真的还有下次机会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6页 跟雍王比起来，萧焕显然更能接受失败一些。 “父王，快走!” 萧焕拉了一把雍王，让他回过神来。 雍王抬头看了一眼依然站在大殿门口神色冷肃的萧九重，终于咬牙道：“走!” 一群高手护卫者雍王萧焕，朝着皇宫的东北角方向杀去。 “萧璩要跑!”韩王见状立刻便要指挥人上前拦截，他当然也不希望萧璩跑了。 萧璩麾下还不知道有多少绝顶高手，若是跑了以后他说不定连觉都睡不安稳。 更何况萧璩陷害五哥的事情，他们还没算帐呢。 站在他旁边的赵王伸手压下了他的手，道：“不必担心，跑不了。” 他话音未落，就见原本还站在屋檐下的萧九重突然纵身而起，犹如一只巨大的黑鹰掠过人群，挡住了雍王等人的去路。 “六皇叔，何必急着走?”萧九重淡淡道：“你辛苦了几十年，也该歇息了。更何况你还没见识过，朕的天子剑呢。” 雍王冷着脸不说话。 萧九重低笑一声，手中长剑挥出，剑气直逼向护卫着雍王和萧焕的一众高手。 众人连忙护着两人后退了好几步，几个高手当先一步迎了上去。 这大约是洛都的权贵官员们，第一次真正见识到萧九重的实力。 虽然作为皇帝，武力值一向不被纳入评判标准。 但当他的实力高到一定的境界时，所有人心中都不约而同地升起了一个念头。 过了今天，这世上大概不会有人妄想刺杀陛下了。 第395章 平定叛乱! 凌揽月赶到议政殿前的时候，喧嚣的厮杀声已经渐渐停歇了。 那些往日里衣冠楚楚高高在上的权贵们，此时一个个脸色惨白，脸上尽是惊惧之色。 凌揽月一眼便看到了她想找的人。 清晨的天色还有些暗淡，远远地，一袭黑衣的男人，一人一剑在人群纵横披靡。 他手中长剑每挥动一次，便带出一片片猩红的血花，洒落在地上，飘散在空气里。 雍王身侧的护卫都是江湖中一流的高手，他曾经自信的认为，即便再恶劣的情况靠着这些高手他都能全身而退。 但此时他才发现，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处。 无论再怎么名号响亮的高手，在萧九重手中竟也不是三合之敌。 雍王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不是说萧九重重伤发作，根本不能动武吗? 连这也是萧绍骗他们的! 想到此，雍王的手几乎都在发抖。 如果可以，他现在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将萧绍碎尸万段，哪怕他是自己的孙子! 当最后一个高手死在萧九重剑下时，雍王已经面如死灰了。 看向萧九重的目光充满了震惊和不可置信，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六皇叔。”萧九重手中长剑直指雍王的脖颈。 雍王盯着萧九重，扬天狂笑。 好半晌才停了下来，喘着粗气盯着萧九重道：“天不佑我萧璩，当年一时不查，竟然留了你这样一个祸害!” 这两年萧九重虽然登基，但其实他并没有怎么将萧九重放在眼里。 十几年前他麾下势力是被先皇打的很惨，但他也成功让他那傲慢的不可一世的皇兄一蹶不振。 甚至一直到死，先皇都不知道幕后的人是他。 他连先皇都不怕，又怎么会怕萧九重一个连正规的皇子教育都没有经歷过的人? 然而正是他的这份大意，才让萧九重今天有了翻盘绝杀的机会! “拿下。”萧九重淡淡道。 “是，陛下。”冷言带着几个暗卫上前，毫不客气地拿下了雍王和萧焕。 “阿月。”萧九重的目光落到站在不远处的殿阶上的凌揽月身上，朝她伸出手去。 凌揽月顶着众人的目光，快步走了过去。 直到站在萧九重跟前，她才发现萧九重的脸色不对。 此时天色还有些暗淡，这种局面皇帝陛下脸色难看才是正常的，因此也没有人敢多想多看。 凌揽月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伸出双手挽住了萧九重的手臂，实则是暗中使力扶住了他。 就着这样亲密的姿势，萧九重越过雍王和萧焕走到了殿门口。 沉沉的目光一眼扫过去，大殿外瞬间黑压压地跪倒了一边。 “臣等罪该万死!求陛下恕罪!” 跟着雍王一起来的朝臣们心中暗暗叫苦，恨不得将雍王的祖宗十八代都挨个问候一遍。 谁知道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竟然是中了陛下的计谋! 想到此处，众人心中更是隐隐发寒。 敢将整个皇宫放空来引蛇出洞，他们这位皇帝陛下…… 他就不怕，一个不小心真的将自己的皇位连带着身家性命都一起赔进去么? 萧九重垂眸，淡淡道：“确实该死。” “……” “陛下!陛下饶命啊!”承恩侯连滚带爬地扑倒萧九重跟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求陛下明鑑，都是雍王…奸贼萧璩逼臣的!求陛下明鑑!” 不远处雍王看着这一幕，冷笑了一声也不为自己辩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7页 闻言有人眼睛一亮，纷纷附和表示自己也是被迫的。 自然也有真的对雍王忠心耿耿的，忍不住怒斥这些毫无骨气的人，可惜这终究是少数。 鲁王和齐王站在一边，脸上的表情空洞木然。 他们甚至都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看向萧九重的目光却都不由自主的多了几分恐惧之意。 “启禀陛下，左右丞相、安乐侯、安东将军求见!” “宣。” 一整夜没有露面的大靖朝两位文官之首终于出现在了人前。 公孙老大人年事已高，此时却精神矍铄，看起来比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要好得多。 倒是正当壮年的冯诩神色肃穆，仔细看却有几分惨澹。 跟在两人身后的正是安乐侯和安东将军。 “老臣叩见陛下。”公孙老大人仿佛没看到眼前的局面，径直上前恭敬地行礼。 “辛苦右相了。”萧九重道：“昨夜皇城可还安好?” “回陛下，昨夜有叛军趁着夜色企图攻城，四方城门镇守得力，并未被攻破。寅时中，十三戍卫军赶到，叛军已经全部伏首。各司衙门并无太大损伤，城中武备库、粮仓安然无恙。还有少数叛逆负隅顽抗，臣已经下令调三万戍卫军入城，逐一清除城内的叛贼。” 公孙老大人有条不紊地答道。 昨晚一整夜这位老臣都没有出现，原来并不是躲起来而是在宫外负责运筹调度么? 有人忍不住侧首去看他，这老狐狸别看平时笑眯眯地好说话的很，不仅站队的眼光一流，和陛下谋划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也能一点儿口风都不露，还将事情处理得如此干净漂亮。 该说姜还是老的辣么? 难怪陛下一整晚安坐在皇宫里，半点也不担心外面的情况。 过了今天，公孙家只怕要越发显耀起来了。 “右相平身。”萧九重看向冯诩，“左相……” 冯诩沉默地跪了下来，“臣、听凭陛下发落。” 萧九重低笑了一声，“发落?既然如此…这些人，就交给左相了。”萧九重一抬手，指向的正是那黑压压跪了一片的朝臣们。 冯诩心中微沉，却不敢不应，“臣、遵旨。” “希望左相，不会让朕失望。” “是。” “安乐侯，安东将军。” “臣在。”安乐侯和安东将军上前齐声应道。 萧九重道：“参与这次谋逆的宗室名单和处理意见，着宗人府三日内交给朕。安东将军，晋为羽林军副统领，辅国将军，朕给你半个月时间，把羽林军给朕清理干净。” “是，陛下。”两人齐声应道，安东将军的声音尤其响亮。 从安东将军倒羽林军副统领，辅国将军，可以说是连升三级，距离正一品的大将军只有两步之遥了。 “鲁王、赵王、齐王、韩王。” “臣等在。” “有劳四位王兄善后。”萧九重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便带着凌揽月走了，留下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第396章 破釜沉舟，生死有命 “咳!”大殿前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齐王轻咳了一声道：“三哥，您看这……要怎么办?” 这个九弟越发的高深莫测了，这么大一个烂摊子就这么丢给他们?他们要怎么善后? 鲁王嘆了口气，看向走过来的赵王和韩王。 “五弟，你没事当真是太好了。” 赵王道：“有劳三哥和六弟惦记了。” 齐王暗道，我们哪儿是惦记你?我们是真的当你死了。 毕竟谁会想到萧炽会跟萧九重联手? “五哥，你这些天去哪儿了?总不会一直躲在府里吧?”齐王好奇地问道，看着自己家里给自己哭丧，不觉得别扭么? 赵王摸摸鼻子道：“那倒也不是，我奉命去调戍卫军回京勤王了。” “……”萧九重可真信任你。 看着两人脸上的神色，赵王心中苦笑：萧九重哪儿是相信他啊，是因为萧九重知道他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怕他倒戈投靠雍王一党。 他的母亲弟弟妻子儿女都在洛都暂且不说，投靠雍王这个陷害自己的人他图什么? 就算萧璩赢了，坐上皇位的也不会是他，他反倒是有可能被最先灭口。 至于靠萧九重给的兵符造反就更不用想，说不定他才刚说出口，就先被人给砍了。 罢了。 赵王在心中苦笑，斗不过萧九重也不算丢脸，好歹他还是父皇亲自选的人呢。 韩王多少还是有些心气儿不顺，他原本一直看萧九重不顺眼，如今却因为五哥不得不帮萧九重平反! 一想起来他就…… 韩王忍不住狠狠地瞪了雍王一眼，没好气地对其他三人道：“别聊了，先说说看这个善后，怎么善后吧?” 赵王走向一边的公孙丞相，恭敬地拱手道：“老丞相，您看这……” 公孙老大人笑眯眯地道：“诸位王爷平叛有功，可喜可贺。至于眼下，总要将皇宫恢復原样，还有这议政大殿…也不能任由这样吧?稍后陛下定然还要升朝议事。至于这些人，就不是老臣该置喙的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8页 赵王点点头，“本王明白了，多谢老大人指点。” “王爷客气。”公孙老大人道，看向那跪地一地的朝臣眼底却闪过了一丝惋惜。 过了今天，不知道以后能说话的还有几人啊。 钦安殿里，才刚一踏入钦安殿萧九重脚下便是一个踉跄，若不是凌揽月及时扶住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 “陛下!”凌揽月惊唿道。 殿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黄公公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见状也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搀扶。 萧九重吐了口血，一只手紧紧握着凌揽月的手腕，道：“无妨。” 凌揽月也顾不得许多，跟黄公公一起将他扶到后殿。 “黄公公，快去找我师父，我师父在……” 不等她说完，黄公公道：“凌小姐放心，老奴知道医圣大人在哪里，已经派了暗卫去接了。” 凌揽月点点头，从萧九重伸手摸出药瓶倒了一颗药丸塞进他口中，道：“陆观月现在在宫中，公公去找他来。” 黄公公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萧九重半靠在软榻上，双眸微闭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腕，道：“阿月，不用着急，朕没事。” “怎么会没事?!”凌揽月脸色有些难看，“明明已经稳操胜券，那些反贼自有人料理，陛下何必……” “不如此，如何震慑人心?” 凌揽月忍不住道：“我还从来没听说过，皇帝需要靠亲手杀人震慑人心。” 那些一辈子没有亲手杀过人的皇帝，难道就不能震慑人心了么? 萧九重睁开眼望着她，笑容难得的温柔。 “原本自是不必，但…这次需要。”萧九重道。 凌揽月秀眉微蹙，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萧九重道：“过了今天，医圣便要为朕疗伤了。有了方才那一出，稍后早朝…朕再处理一些，短时间内没有人再敢轻举妄动。” “这么急?”凌揽月道。 萧九重现在情况明显不好，虽然不知道师父到底要怎么为他疗伤，但听师父的意思并不轻松。 萧九重道：“阿月不想看着朕好起来么?” “自然不是，只是…要不要调理几日等身体好些了再说?” 萧九重摇摇头道：“来不及了。” 不过几句话的时间，萧九重的脸色更灰败了几分。 凌揽月一探脉搏，只觉得紊乱无比。 一时间竟不知道是他的脉搏乱，还是自己的心乱。 医圣和陆观月差不多是同时赶到的，为萧九重把脉之后，医圣神色凝重地对陆观月吩咐道：“去准备吧，今晚，最迟明天早上必须动手了。” 陆观月剑眉为挑，“你确定?” 医圣轻哼一声，“还有什么确不确定的?破釜沉舟，生死有命。” 这话一出，坐在一边的凌揽月脸色不由一白。 “前辈，你别吓唬阿月。”萧九重有些无奈地道。 医圣抬眼本想再怼他几句，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软了几分，嘆了口气道：“我和观月去准备，你还有什么事要交代，赶紧交代清楚吧。” 说完便带着陆观月走了出去。 “阿月，扶我起来。” 凌揽月皱眉道：“你还要去上朝?” 萧九重有些无奈地道：“有些事情不处理干净，朕怎么能安心?” 凌揽月默想了一下如今朝中的局面，也无言以对。 若是舅舅还在，或许还可靠着大将军的威势强行镇压几天。 但如今，许多事情只能由萧九重亲自出面处理了。 “过了今天，不知朝堂上还能剩下多少人。”凌揽月道。 萧九重漠然道：“是他们自己选的路，选错了就要承担代价。或许明年的春闱，要提早了。” 人缺得太多，会影响朝堂运转。 “提前?”凌揽月道：“也需要不少时间吧?” 等提前科考的消息传到各地，再到各地学子赶赴洛都，也差不多到年底了。 萧九重也若有所思，“确实，看来只能从洛都甄选人才了。” “……”洛都几大书院的学子，只怕也有大半用不了了。 凌揽月有一种感觉，真正的腥风血雨，才刚刚开始。 第397章 皇后金印! 今天的早朝相比平时晚了很多，站在殿上的人更是稀稀落落看上去竟有几分萧条。 萧九重从殿后走出来，原本还在低声议论着什么的人们瞬间安静了下来。 “恭迎陛下。”众人齐声跪拜。 “平身。”萧九重走到龙椅上坐下，扫了一眼底下众人，道：“只来了这么点儿人?看来六皇叔这些年，倒是很得人心。” 众人低头不敢言语，可不是得“人心”么? 洛都正四品已经上的官员直接缺了一半，正二品以上也少了三分之一，这还不算那些不需要上朝的勛贵。 朝中几个重要的衙门，几乎都空了。 不过有人心中也忍不住飞快跳动起来，上面的位置空了，就说明他们有机会了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9页 朝堂上便是如此，一部分人跌落可能是另一部分人崛起的契机。 “安乐侯，萧浚。” “臣在。”安乐侯和勤明郡王世子立刻出列听命。 萧九重沉声道：“赵王和当年皖东水灾的案子的，全部卷宗已经在都察院了。着宗人府，会同三司衙门，三日内重审此案。还赵王一个清白，也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臣领命。”两人齐声道。 萧炽也出列，“臣多谢陛下恩典。” 萧九重淡淡地扫了萧炽一眼，萧炽心中苦笑，也不敢多说什么，朝着萧九重拜了拜才又站了回去。 他肯配合萧九重算计雍王，自然不仅是因为雍王害他，更是因为萧九重将他其他的罪证直接抛到了他面前。 不配合，他就算不被雍王害死，也逃不过责罚。 还不如干脆一点，将功折罪，至少能保一家人性命。 经过此事萧炽才知道萧九重的心机深沉，对于萧九重登上皇位的事情倒是扫了几分不甘。 “右相。” “陛下请吩咐。”公孙老大人躬身道。 萧九重垂眸道：“此次洛都之乱，朝中折损的人太多，只怕等不到来年科举。朕欲别开新科，选拔一批人才充实朝堂。” “陛下圣明。”公孙老大人恭敬地道：“不知陛下作何打算?” 萧九重道：“所有还能上朝的四品以上官员，每人可举荐五名考生。分别由右相和昭武将军组织会考，入选即可立刻入朝为官。” 众人闻言也忍不住暗暗咂舌，陛下真可谓是大手笔了。 许多人都感觉自己昨晚担惊受怕受到的伤害都在瞬间被抚平了。 这明显就是陛下专门给他们这些人安分或忠心耿耿的臣子的奖励啊。 虽然说只是一个考核的机会，但如果自家的子弟或亲戚学生能有一个入选，以后在朝堂上不也多一份助力么? 便是考不上，也不耽误来年科举。 虽然恩科比不得正经的科举，却也是许多人求之不得的机会。 如今朝中人事空乏，一旦入选不愁没有实缺。 萧九重又点了几个人，如公孙丞相、吴祈年等一直坚定支持他的名额翻倍。 但人们敏锐地发现，这其中没有左相冯诩。 “此事由右相全权负责，朕希望半个月内看到结果。” “臣领旨。” 萧九重继续说起别的事情，他说话一如往常的淡漠，没有多少情绪起伏。 若不是大殿上空荡荡地提醒着人们昨晚发生了什么，众人都要以为这只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早朝了。 “参与叛乱之人，全部打入天牢。”萧九重看着冯诩道：“左相?” “臣领旨。”冯诩语气有些艰涩地道。 “直接参与雍王谋逆之人，满门抄斩!剩下的，左相看着办。退朝!” “臣等恭送陛下。” 看着萧九重的身影消失在殿后，朝臣们才松了口气。 有人忍不住同情地看向冯诩，左相这差事可是个烫手的山芋啊。 莫不是昨晚左相的行事让陛下不悦了?不然这左右两位丞相的待遇差别着实大得有些让人看不懂啊。 不过转念一想，冯家嫡女可是萧绍的原配髮妻呢。 还有昨晚萧绍好像说……先太子不是先帝的儿子，那这个…… 罪过罪过，不可说，不可说啊。 萧九重一回到后殿，凌揽月立刻便迎了上来扶住了他。 “你没事吧?” 萧九重对她笑了笑，任由她讲自己扶到软榻上躺下。 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轻声道：“阿月，朕休息一会儿。” 凌揽月只觉得心口一阵抽痛，轻轻拍拍的手背，柔声道：“你休息吧，不用担心，事情都结束了。剩下的事情，可以慢慢处理。” 萧九重半闭着眼睛，却将一个东西塞进了她手中。 凌揽月一怔，定睛一看才发现这竟然是一方金印。 金印上是凤飞九天的图案，反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刻着——皇后之印，四个大字。 凌揽月不由吸了口凉气，连忙要将印还回去。 萧九重却仿佛早看出了她的想法，道：“先收着，原本不该如此仓促给你的，朕已经命宗人府拟好了册封皇后的旨意，皇后金册宝印也都准备妥当了。如果…朕有什么事，你便是大靖的皇后。” “到时候，你可从宗室中选择年幼的嗣子。有凌闯在，右相也会支持你的。” “你!”凌揽月忍不住红了眼，怒道：“你在胡说什么!有我师父在你能有什么事!再说、再说，我什么时候答应做你的皇后了?!” 萧九重微微扯了下唇角，睁开眼眸光深邃的望着她。 “阿月。” “你不会有事的!”凌揽月重重地道。 萧九重道：“朕自然不会有事，这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另外…朕这几天若有什么不便，宫内宫外，还要辛苦阿月。有这个，只要朕还有一口气在，没人敢对你不敬。” 凌揽月无言。 如今洛都局势未稳，她知道萧九重并没有多少能信任的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0页 只是她…… 且不说她有没有这个能力，便是身份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若是三年前便娶了阿月做王妃，如今便也不用担心了。”萧九重轻声道。 听到他略带几分调侃和遗憾的话语，凌揽月眼睛还有些红着，却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想得太美了，三年前你若是跟舅舅提，看他不打断你的腿!”凌大将军打皇帝是以下犯上大不敬，但打燕王却不是什么问题。 萧九重也笑了，低声道：“若是三年前能娶到阿月，便是让凌闯打几顿也无妨。” 这自然是玩笑，即便没有三年前那些事儿，凌闯也不会允许凌揽月那么早出嫁的。 “阿月，若是这次朕好了，咱们便成婚可好?”萧九重柔声道。 凌揽月秀眉微蹙，她不想骗萧九重。 “我想去边城一趟。”按理说萧绍一党，包括隐藏幕后的雍王都已经失败了，舅舅和龙朔军应当不会再有什么事了。但莫名地，她就是隐隐有些不安。 这一世变得太多，前世的记忆已经没有太多的意义了。 她知道自己或许帮不上什么忙，但她不回去一趟看着舅舅平安无事，她总是不能放心。 更何况如果真的要成婚，怎么能连舅舅都不在呢? 萧九重并不失望，见手覆上他握着皇后金印的手，道：“大婚自然要等凌闯回来再说，但是阿月要答应，嫁给我?” 凌揽月心跳如飞，望着他苍白的俊容好一会儿，脸上绽出了明媚的笑容。 她俯身在他唇上飞快地一点儿过。 “萧九重，我这辈子只会嫁给你。” “所以，你一定要…赶快好起来!” “好。” 赵王一行人走出皇宫时，昨夜喧嚣的宫门前早已经恢復了往日的宁静。 就连地上的血迹也早被清理的干干净净，侍卫依然肃穆的守卫者宫门，看上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出了宫门，齐王长嘆了口气。 见其他三人看过来，齐王苦笑了一声道：“这次回京可真是……惊心动魄啊。过些时日，等这事儿差不多了，我就打算回封地了，你们是怎么打算的?”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回洛都来了。 鲁王也点点头道：“六弟说得对，到底还是家里好。”如今这洛都已经不是他们的家了。 这次过后，萧九重对朝堂的掌控力必定飞涨，整个大靖宗室只怕也没有人敢再反他了。 雍王谋反能牵扯近半个朝堂的高官权贵，若说这其中没有皇帝陛下的推波助澜，他们是不会相信的。 萧九重简直是个疯子! 赵王道：“这次多亏了九弟，我才能洗刷污名。三哥和六弟说得对，等过些日子洛都平定了，咱们便向陛下辞行吧。” 韩王闻言皱了皱眉，但看了看赵王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几位王爷，请留步!”身后传来急促的声音。 四人转身看去，却见黄公公捧着一卷明黄的圣旨追了出来。 见状四人立刻就要下跪听旨，黄公公连忙道：“四位王爷不必多礼，这是陛下给四位的私人嘱託，四位王爷站着听便是。” “不知陛下有何吩咐?”鲁王问道。 黄公公道：“陛下说近日御体不适，请四位王爷暂代朝政几日，这是陛下的诏书，请鲁王殿下收下。” 鲁王接旨的手都有些微的颤抖，等黄公公告退离开，四人才面面相觑地看向对方，眼底都是怀疑和不安。 萧九重这是什么意思?想要试探他们有没有野心? “萧九重身体一直不好，会不会是……真的身体不适?”韩王皱眉道。 赵王和鲁王对视一样，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苦笑。 就算是真的，他们现在还敢轻举妄动吗? 第398章 请太后止步! 黄公公回到议政殿时，萧九重已经睡过去了。 凌揽月见黄公公过来，连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黄公公会意，立刻在原地站定了。 即便如此却依然还是惊醒了萧九重，萧九重慢慢睁眼看向黄公公，“如何了?” 黄公公只得走了过来，恭敬地道：“陛下的旨意已经传给四位王爷了，四位王爷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了领旨，定不负陛下所託。” 萧九重点了下头，“他们现在确实说不了什么。萧璩和萧焕……” 停顿了一下，他才缓缓道：“先关起来，过几天再说。” “是。” 说完这些，萧九重便不再开口。 黄公公等了一会儿，再抬头时才发现他又睡过去了。 黄公公忍不住在心中暗嘆了口气，陛下不仅是身体的问题，也着实是耗费了太多的心神。 所幸这次一切顺利，这两年多的筹谋总算都走到头了。 只希望医圣那里也一切顺利才好，陛下这些年，实在是太辛苦了。 “公公忙去吧，我来照顾陛下。” 黄公公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是否要将陛下送回钦安殿，这议政大殿毕竟……”议政大殿并不是适合久留的地方，虽然如今宫中应该没什么眼线了，但陛下下朝后长时间留在议政大殿后面总归是引人疑窦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1页 凌揽月摇摇头道：“无妨，还是等陛下醒了再说吧。若是让人将他送回去，被人看到了更不妥。” 黄公公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他眼尖地看到了凌揽月随手放在旁边的皇后金印，脸上的神色越发恭敬起来。 “凌小姐也辛苦了，不妨也多休息一会儿，老奴告退。” 黄公公朝凌揽月行了礼，方才慢慢退了出去。 正午时分，洛都的天气终于晴朗起来。 天空的云层散去，露出湛蓝的天空。 阳光明媚地照着整个洛都，仿佛要驱散昨晚洛都的阴霾和血腥。 秦珂漫步走在街道上，身上穿着的还是昨晚的衣裳。 衣服上的血迹已经干涸，让原本柔软丝滑的绸缎长衫上多了许多的暗痕和皱褶。 虽然阳光洒在身上，秦珂却没有感觉到一点点的温暖，只觉得连手指尖都是冷的。 他看着从身边匆匆而过的行人，眉宇间多了几分淡淡的苦涩。 “三公子!三公子!你可算回来了!”秦珂一踏入被重兵环绕的承恩侯府，就听到下人兴奋的声音。 “珂儿!”很快，一群男女老少都从大堂里涌了出来，围着秦珂七嘴八舌长地说着什么。 秦珂费了一点功夫才听清楚了他们的话：承恩侯被扣在了宫里，和承恩公一起的还有几个秦家的子弟，听说是被直接打入天牢了。 还有一大早，秦家就被官兵团团围住，不许进也不许出。 “珂儿!”衣着华丽的妇人一把抓住秦珂的衣袖，神色激动，“你父亲被陛下打入天牢了!陛下怎么能那么做?你爹是他亲舅舅啊!你…你快去跟陛下说，让他赶紧将你爹和咱们家的人都放出来!” 听说昨晚天牢被杀空了，今天正好又关进去一批新人，这不是巧了么?秦珂漫不经心地想着。 “母亲。”秦珂握住妇人的手，稍稍用力将自己的衣袖扯了出来。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让陛下放人陛下就放人?” 承恩侯夫人愣了一下才道：“你、你不是一向跟陛下关系好么?” 秦珂望着承恩侯夫人，道：“母亲怎么不问问我，昨晚我去哪儿，做什么了?” 他一夜未归，还带着这么一身血迹回来，整个秦家却没有一个人问过他一句。 承恩侯夫人眼底闪过一丝尴尬，这才仔细看了看秦珂，道：“你…你没事吧，没有受伤?你昨晚做什么去了?你父亲他……” 秦珂眼底掠过一丝失望和自嘲，他其实早就习惯了。 秦家三公子和冯家五公子，可以算是洛都权贵中倒霉嫡子二人组了。 他们原本都不是需要继承家业的长子，然而秦珂是被祖父强硬的提前赋予了继承权，冯若愚是太厉害，威胁到了自己的嫡亲兄长。 冯若愚远走江湖，当年秦珂也曾愤而远走北地。 但秦珂比冯若愚更可悲的是，冯诩只是偏心，对冯若愚还是有感情的，更从未想过要冯若愚去死。 而承恩侯嫉妒仇恨自己的儿子，恨不得他死。 早先，母亲也会安慰他，为他劝说父亲。 但渐渐地，母亲也站在了父亲一边。 或许是因为那是她的丈夫，也或许是因为在秦家，不敌视他的人是异类。 “我昨晚在守城。”秦珂冷声道：“母亲看到我身上的血迹了么?这上面有姓秦的人的血。” 这话一出，院子里一片寂静，还有人惊恐地后退，仿佛生怕沾染上了秦珂身上的血迹。 秦珂扫了他们一眼，平静地道：“父亲没救了，母亲不用再操心了。至于你们……跟昨晚的事情有牵连的，自己出去向门口的人说清楚。” 说罢秦珂便转身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 “秦珂!你这个畜生!”身后突然暴起一声怒吼，“你是不是早就盼着这一天了?!早就盼着父亲死了，你好继承秦家的爵位!” 秦珂回头，眼神冷漠地看着说话的人。 “秦家的爵位，原本就是我的，不是么?”丢下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院子里一片喧闹，众人再次七嘴八舌地吵开了。只是这一次是骂秦珂的居多，承恩侯夫人有些呆呆地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无措。 早在几年前老太爷离世前突然留下那么个安排开始，这个家就已经不像个家了。 承恩侯夫人恨过老太爷，如果不是他神来一笔，秦家原本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穿过正堂后秦珂脚下顿了下，转身往秦家祠堂的方向走去。 祖父，你是否早就知道了这一切，早就知道秦家会走到这一步。 太后被重新送回了之前囚禁她的院子，凌照将一颗药丸塞进她口中之后也走了。 太后看着渐渐远去的众人背影，一时竟有些慌乱无措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 秦织安静地坐在宫殿外的屋檐下，抬头仰望着湛蓝的天空。 “没想到今天竟然会是个好天气。”秦织淡淡道。 太后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自己此时的狼狈，跌跌撞撞地走过去一把抓住秦织的手腕道：“这是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秦织脸上的笑容依然诡异，“姑母还不知道么?事情已经结束了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2页 “结、结束了?”太后有些茫然地道。 “是啊，结束了。”秦织咯咯笑道：“陛下已经平定了叛乱，所有的乱臣贼子都已经伏法了，姑母你没用了啊。” “这不可能!”太后尖叫道，声音竟隐隐有几分悽厉之意。 饶是秦织也被她这疯狂的模样惊得一怔，“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你若是不信，可以出去瞧瞧。陛下说，不用再关着你了。” “什么意思?” 秦织放声大笑起来，“这你都不明白?你没用了，现在无论你是死是活，去哪儿，说什么，都没用了。你若是不信，可以出去试试。” “你休想骗哀家!”太后咬牙道，转身便朝着宫门口跑去，眼底是掩不住的惊慌。 秦织并没有追她，依然坐在屋檐下看着太后狼狈的身影。 她是没得选，但她这高高在上的姑母，却将明明最好的局面弄成了这幅样子。 欣赏着原本高高在上的人狼狈的模样，让她的心情愉悦。 太后走到宫殿门外，发现外面的守卫果然不见了。 虽然周围还有侍卫巡逻，门口也依然有侍卫，但那都只是最寻常的值守。 之前那些几乎将整座宫殿围得水泄不通的侍卫暗卫都不见了，外面静悄悄的，一如从前。 太后大步走出了宫门，朝着外廷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并没有人拦着她，直到她走到连接外廷的大门前，才被守门的侍卫拦了下来。 “请太后止步。” 太后厉声道：“哀家要见萧九重!” 侍卫不为所动，只是强硬却不失恭敬地道：“请太后止步。” “放肆!”太后愤怒地想要上前。 两把刀毫不客气地交叉挡在了太后跟前，而且丝毫没有后撤的意思，两个侍卫的态度很明显，如果太后继续上前，他们真的会动手。 太后气得浑身发抖，她自然看得出来这两个侍卫对她丝毫没有对太后的敬畏。 这两个侍卫，显然绝不会是普通侍卫。 “哀家要见皇帝!”太后怒道。 两个侍卫仿佛没听见一般，神色漠然的一动不动。 太后闹了一阵，终于知道现在的自己是多么的无能为力。 她没有内侍宫女，也没有人听她的命令。整个宫中，除了秦织甚至没有人会与她说话。 那些从前在她面前恭敬服帖的人，现在唯一会对她说的便是，“请太后止步。” 太后望着空荡荡的宫苑，只觉得心中一片森寒。 太医院里，医圣正和陆观月忙碌地准备着各种所需的药物和工具。 凌揽月想要帮忙却被拒绝了，只能站在一边看着。 越看她的脸色却越发的凝重起来，医圣和陆观月自然看到了她的表情，却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什么。 “师父，您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凌揽月终于忍不住问道。 医圣不耐烦地抬眼道：“说什么?没看见老夫忙着么?” 凌揽月有些绷不住，道：“给他治病，为什么要准备这么多止血和金疮药?” 医圣忙碌的手顿了一下，旁边的陆观月漫不经心地道：“因为他还需要在剖一次心口。” 凌揽月只觉得心口仿佛重重的捅了一刀，脸色瞬间变了。 医圣没好气地瞪了陆观月一眼，放下手中的东西朝凌揽月走了过去。 凌揽月已经自己掏出药吃了一颗，她闭上眼睛定了定神，等心口那真正痛楚过去了，才望着医圣问道：“师父，他说的…是真的?” 医圣嘆了口气道：“这是唯一的法子，护息丹救不了他的命。我需要将枯骨花练成的药重新植入他的心脉，为他补全先天的不足和这些年的损耗。观月留在宫中，便是为了这个。我如今老了，拿不稳刀了。” 凌揽月怔怔地望着陆观月，陆观月扬眉道：“不放心我?要不你自己来?”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别说她从没做过，就是她如今的身体和精力也吃不消。 更何况，让她拿刀子去剖萧九重的心口，哪怕是为了治病，也比杀了她还痛苦。 “一定要这样吗?”凌揽月问道。 医圣嘆了口气，道：“不能再拖了，阿月，你也是学医之人，应当知道……有时候当断不断，后果只能更严重。” 凌揽月默然，她自然知道。 她更知道，这有多危险。 前世萧九重明明活到了五年后，即便是经歷了战场上的背叛也没死，怎么现在就到了这个地步了呢? 凌揽月忍不住有些自我怀疑起来。 是因为她?因为她才导致萧九重的身体恶化? 医圣走到她跟前，正色道：“阿月，如果为师和陆观月都救不了萧九重，这世上就没有人救她了。” “师父，我知道，我不是不相信您。” 陆观月嗤笑一声道：“还没开始呢，哭丧着脸做什么?也不嫌晦气!你不是不怕死么?大不了等萧九重死了，你陪他去呗。再说……” 陆观月眼带戏嚯地道：“小师妹，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还命在旦夕呢，操心别人?” “陆观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3页 陆观月轻哼一声，在医圣威胁的目光下转身继续忙自己的去了。 凌揽月心思烦乱，只想立刻去看看萧九重。 目送她的背影出去，陆观月才有些不以为然地道：“这种事情，有必要瞒着她么?” 医圣淡然道：“只是没必要说而已，不算瞒着。她知道了又能如何?徒添痛苦和折磨。只要一切顺利，这便是两全其美的结局。” “是啊，若是不顺利，你小徒弟说不定要殉情。”陆观月嘲讽道：“还有我们，说不定也要给萧九重陪葬。” 医圣道：“既然知道，就好好做事，别让我知道你这些年尽去玩弄些不入流的旁门左道去了。” “……”老东西会不会说话?毒术才不是旁门左道! 第399章 害怕么? 凌揽月脚步急促地回到钦安殿，却在快要跨入殿门的时候停住了。 “凌小姐。”黄公公从里面出来，就看到凌揽月站在殿门外发呆，看样子也不像是刚刚才到的。 “黄公公。”凌揽月转身问道：“陛下怎么样了?” 黄公公轻嘆了口气道：“陛下一直睡着，没醒过。” 闻言，凌揽月心中又是一沉。 萧九重在议政殿休息了半个时辰他们才回到钦安殿，她亲眼看着他睡过去才去了太医院。 这会儿已经是日暮时分了，萧九重还没有醒过。 昨天萧九重确实很辛苦，但以他的脾气如果不是万不得已，绝不会在这个时候一直沉睡不醒的。 凌揽月没再多说什么，进了后殿为他把过了脉，确定暂无大碍便坐在榻边沉默不语。 “凌小姐，陛下这是……” “没事，陛下太累了，再两个时辰就该醒了。”凌揽月轻声道，“公公去准备一些清淡的吃食吧，陛下醒来应当要用。” 黄公公这才松了口气，陛下这样睡下去明显就不正常，他原本是准备去太医院请医圣的。 “是，老奴一会儿便去准备。” 凌揽月抬头看着黄公公，问道：“黄公公，我师父为陛下治病的事…你知道么?” 黄公公神色微僵，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凌小姐，陛下和医圣不是想瞒着你，只是……” “我知道。” 凌揽月道：“师父和他是担心我的伤……” 这是很现实也很正确的事情，她的伤根本经不起折腾，如果提前告诉她，她必然日日忧思。说不定不等师父找到治她的法子，或者动手治萧九重，自己就先撑不住了。 “公公……” “小姐?” “你害怕么?”凌揽月又有问道。 黄公公沉默良久，方才挤出了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朝她点了点头。 怎么能不怕呢?这可是陛下啊。 大靖的皇帝陛下。 如今叛乱才刚刚平息，若是陛下出了什么事，他简直不敢想后果会如何。 黄公公自问自己是没有勇气面对那结果的，陛下若是真的出了事，大不了他一条老命陪着陛下去了。 “小姐莫要多想，医圣和那位陆先生医术如神，陛下定然不会有事的。”黄公公道。 凌揽月笑了笑，点头道：“公公说得对，是我想太多了。公公好好照看陛下，陛下若是醒了立刻派人通知我。” “您这是?” 凌揽月站起身来道：“不是还有很多事情没处理么?我去看看，免得陛下操心。” 如果实在没办法不多想，就找点事情来做吧。 “阿月姐姐。”刚走出钦安殿，凌揽月就看到萧戎衣和唐劫站在殿外。 萧戎衣往日里张扬桀骜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担忧，“阿月姐姐，他不会有事吧?” 他听到太医院里的对话了，也知道萧九重病得很重。 虽然素日里口中没有一句好话，但萧戎衣也没有真的想要萧九重去死。 凌揽月朝他笑了笑，道：“没事的，别担心。” 说罢又看向唐劫道：“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给了你时间去办你的案子么?可是大理寺那边出了什么事?” “这几日大理寺可能没空管你的事，不要着急。” 唐劫道：“多谢大小姐提点，我的事也不差这几天，凌统领让我先随身保护您。” 凌揽月也不反对，点头道：“也好，凌蕊和凌叶府中有不少事情需要他们帮忙，就辛苦你这几天跟在我身边吧。” 唐劫道了声不敢，便恭敬端正地站在凌揽月身边了。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头髮鬍鬚也都清理过了，看上去相貌端正身形挺拔，倒颇有几分气势。 冷言从不远处快步而来，看到凌揽月立刻停下了脚步，恭敬地道：“凌小姐。” “冷统领匆匆而来，可是有什么事要禀告陛下?”凌揽月点头问道。 冷言道：“回凌小姐，暗卫负责清剿洛都城中依附于雍王的江湖中人。大部分已经伏诛，但属下清点身份发现之前我们监视的仙乐阁有几个人不见踪影。” “逃走了?”凌揽月蹙眉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4页 冷言道：“不无可能，也可能是死在了乱军之中，暂时还未找到尸体。不过还是谨慎一些的好，这些人实力不俗不能让他们成为漏网之鱼。另外仙乐阁也有一些东西需要核查，属下想向陛下请示，提审萧璩和萧焕。” 萧璩萧焕这样的身份，又犯下这样的事情，即便冷言身为暗卫统领权限已经很高了，也不能擅自审问。 陛下先前吩咐将人暂时关着，但他觉得这些事情拖得越久，那些反贼就越有可能逃出生天。 凌揽月沉吟了片刻，问道：“萧璩和萧焕现在关在何处?” 冷言道：“就在宫中的暗牢里。” “不必请示陛下了，我们现在就去吧。”凌揽月道。 “这……”冷言有些迟疑，凌揽月从袖中掏出一个金印，问道：“这个可以么?” 冷言一看立刻越发恭敬地弯下了腰，“您请。” 一行四人朝着钦安殿后方走去。 今天的宫中越发寂静了，往日里偶尔还能看见几个内侍宫女，今天他们走了一大截路，除却神色冷峻的侍卫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萧九重这皇帝当的…… 凌揽月忍不住在心中暗嘆。 歷朝歷代皇帝哪怕是再节俭的，后宫中内侍宫女也不下三千人。 萧九重倒好，原本后宫里就没人，现在连外廷钦安殿、议政殿各处的内侍宫女也都没了。 不过这样一来，这个皇宫倒是真成了他一个人的皇宫，那些探子细作便是想也进不来了。 “对了，太后怎么样了?” 冷言道：“先前驻守的崇阳门的侍卫来报，太后闹着要见陛下，见无人理会便回去了。” “她会这么轻易作罢?”凌揽月有些惊讶。 冷言沉默了一下，“嘴里有些不大干净。” “……”凌揽月轻笑了一声道：“太后大约是记挂雍王和萧焕才会如此，让他们见一面吧，见一面就老实了。” “是。”您是皇后娘娘，您说了算。 第400章 一家团聚? 暗牢里不见天日，四周的墙壁都是完全密封，被关进这里面时间长了便再也分不清楚白天黑夜了。 能享受宫中暗牢资格的人并不多，那位齐王二公子已经被丢进了宗人府，如今这里面关着的只有五个人。 萧璩，萧焕，萧绍，赵璋，顾怜星。 顾怜星纯粹就是被牵连的，如果没有萧绍她连被关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凌揽月踏入牢房的时候赵璋依然独自坐在角落里发呆，似乎对外界的事情已经毫无兴趣。 直到发现来人是凌揽月，方才抬起头来定定地望着她。 凌揽月一不小心与他对视，发现他眼中的神色很是复杂难辨。 还不等她分辨出那都代表了什么，赵璋已经重新低下了头去不再看他。 “大姐姐!大姐姐!”顾怜星跌跌撞撞地跑到铁栏边上，哀求道：“大姐姐，星儿知道错了，求你饶了我吧!” 凌揽月望着她，平静地道：“不用担心，这些事情很快就要结束了，你也就可以从这里出去了。” “真…真的?”顾怜星脸上还挂着泪，满是不可置信。 她真的没想到，凌揽月竟然会如此轻易地答应自己。 “谢谢你大姐姐!”顾怜星又哭又笑，“星儿知道错了，星儿再也不敢了。” 凌揽月没有再理会她，和冷言一起一路往牢房最深处走去。 顾怜星望着凌揽月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起，就听到旁边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别高兴得太早了，你以为出了这里你的日子就会更好过么?” 是赵璋。 他们之间隔着一堵墙，顾怜星看不到赵璋的模样和表情。 “总比待在这里强。”顾怜星笑道：“你听到了吗?我要出去了，你却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出去?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都是你们做的，我什么都没做，我会出去好好生活的。” 无论是赵璋还是萧绍，顾怜星如今心中对他们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感情和留恋。 这两个没用的男人! 想起这些日子萧绍对自己的践踏和羞辱，还有赵璋越发阴阳怪气地嘲讽鄙夷，顾怜星在心中嗤笑了一声。 等她出去了，自然有的是法子过上安稳的生活。 大不了，她离开洛都便是了。 顾怜星心中依然怨恨嫉妒着凌揽月，但她不敢再想报復的事情了。 她只要能或者从这里出去，彻底摆脱萧绍的凌辱和这不见天日的牢房，她立刻就离开洛都从此隐姓埋名的生活。 惹不起凌揽月，她躲着还不行么? 是凌揽月回来时候的模样误导了他们，若是早知道凌揽月这么难对付，她当初根本就不会招惹她。 “你以为你从这里出去的安然无事了?”赵璋道：“顾文华就算不被斩首也要全家流放，你可知道女子被流放的苦寒之地，要如何活下去?” “我已经不是顾家女了。”顾怜星咬牙道。 她已经出嫁了，按规矩便已经不是顾家的人了。 顾文华被斩首，被流放关她什么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5页 “是么。”赵璋冷笑了一声不再说话，牢房里恢復了原本的寂静。 站在铁栏边的顾怜星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赵璋继续说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心中也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雍王殿下。” 凌揽月踏入关着萧璩父子祖孙三人的大牢房，最先看见的便是端坐在墙边的萧璩。 他左右两侧的用精铁打造的牢笼里分别关着萧绍和萧焕。 萧焕的面具已经不知所踪，露出了一张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脸。 凌揽月看着这张脸暗道：萧九重能凭着这张脸，一眼认出他是萧焕，也是厉害了。 萧焕眼神空洞地靠着墙壁，对凌揽月的打量并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对他们的到来漠不关心。 萧璩睁开眼睛，看着凌揽月冷笑道：“凌家丫头，你这是来本王跟前耀武扬威的?” 凌揽月淡笑着摇摇头道：“王爷多虑了，是冷统领有些问题想要请教王爷，我顺便来看看罢了。毕竟…算起来，当年我与王爷也是有几分交情的，不是么?” 萧璩道：“走到这一步，成王败寇本王都认了。至于你们想问的问题，无论你们想问什么，本王都不会回答的。” “王爷何必如此固执?” 萧璩嗤笑了一声，重新闭上了眼睛道：“第一个来见本王的竟然会是你们而不是萧九重，他出什么事了?” “王爷想多了，陛下日理万机，如今朝堂内外哪件事不比您重要?” 凌揽月笑道：“有问题要问的是冷统领，我不过是个看戏的，王爷也不必对我有这么深的敌意。” “小丫头，老夫这把年纪，一辈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萧璩沉声道：“本王教你个乖，别得意得这么早，你怎么知道本王就不能活着从这里出去?” 凌揽月笑道：“王爷是在等陆观月来救你?如果是这样，我劝王爷还是不要指望了。” “什么意思?” “王爷真的确定，你的那些筹码还能继续牵制住陆观月么?” 萧璩脸色微沉，盯着凌揽月不再说话。 凌揽月拍拍手，嫣然笑道：“王爷不必这么看着我，我真的只是来探监的。顺便，我还给两位带了一件礼物呢，相信两位看到这礼物，一定会真心诚意地感激我的。” 听了这话，不仅是萧璩，就连原本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做什么的萧焕也朝她看了过来。 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与脚步声相伴的还有女人愤怒的尖叫声。 萧璩皱了皱眉，他险些没认出来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唐劫拽着太后出现在门口，太后被唐劫这样毫无尊重地腿拽着，显得十分狼狈。 一路上她大声怒斥，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处。 太后再一次体会到，失去了皇太后的身份和尊荣，她什么也不是。 唐劫一把将太后推进牢房里，自己却没有进来，而是重新关上门转身退开了。 太后有些狼狈地跌倒在地上，看到站在旁边的凌揽月，正想高声斥责，就听到凌揽月笑吟吟地道：“恭喜四位，一家团聚了。” “……” 牢房里沉默了片刻，太后终于反应过来，跌跌撞撞地起身扑到萧焕的牢笼跟前，“焕儿!焕儿!凌揽月，你好大的胆子!哀家命令你，立刻放了他!” 凌揽月嗤笑一声，“太后娘娘还没有看明白自己的处境么?” 放了他?太后脑子坏掉了么? 第401章 看着别人遭罪，她心情会好点 太后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少女，“贱人!无论如何哀家都是太后!你敢对哀家无礼!” 凌揽月不以为意，“我什么时候对你有礼了?太后娘娘，看来你还没有搞明白，你的命现在在我手里。如果我愿意，你说不定都走不出这个牢房。” “你敢!”太后咬牙道，她扭头看向冷言，“萧九重就是这般放任这个女人，侮辱自己的亲生母亲的?” 冷言垂眸，道：“陛下吩咐了，凌小姐想做什么都可以，属下无权置喙。” 太后气得发抖，指着冷言半晌说不出话来。 冷言也不在意，丝毫没有被太后记恨的担忧。 他们这些人对这个太后本就毫无敬意，陛下承认她才是太后，陛下不承认她什么都不是。 凌揽月轻笑了一声，道：“看来太后是喜欢这个地方了，那就在这里待着吧。” “冷言，请太后…就跟雍王待在一起吧。”凌揽月淡淡道：“好一对姦夫淫妇，被迫分离这么多年只怕也是想念得很，就让他们好好团聚吧。对了……” 凌揽月脸上突然露出一个有些怪异的笑容，“雍王殿下若是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可以让人跟我说一声，我这儿有不少好东西，萧绍用了都说好。” “……”萧绍脸上的表情一瞬间有些扭曲，旁边的冷言也默默低下了头了。 萧璩三人并没有第一时间领会她的意思，但在场谁都不是天真无邪的小孩子，看着她脸上意味深长的表情，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三人瞬间都变了脸色，太后更是被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6页 她养尊处优了一辈子，哪里受过这样的羞辱? “果然是在边关长大的，粗鄙不堪，毫无教养!” 凌揽月耸耸肩，“我再粗鄙，也没搞出个奸生子啊?两位要不是情深义重难捨难分，难不成是为了寻刺激才生了萧焕?” 萧焕眼神锐利如刀锋，阴沉沉地盯着凌揽月。 出身是萧焕心中最不可触碰的痛! 虽然他在雍王面前表现得仿佛毫不在意，甚至父王父王叫得十分亲近。但萧焕从来没有真心实意地接受自己这样的身份。 如果他不是太后和雍王私通所生，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萧九重现在那个位置上坐的人原本应该是他。 毕竟，明明是同母所生，先帝并没有迁怒萧九重。 若说萧焕心中没有怨恨，那是不可能的。 此时被人当面揭破奸生子的身份，还是用如此戏嚯嘲弄的口吻，萧焕恨不得撕了眼前的少女。 他却不知道，凌揽月本就是故意的。 她心中烦躁万分，既无法自己排遣，又不能对萧九重等人发作，便只能寻萧焕等人的不开心了。 若不是雍王一党作乱，萧九重的病情何至于如此着急? 冷言走上前去，打开牢笼的门将太后塞了进去。 太后竭力挣扎却也无济于事，只能被迫与萧璩关在了一个牢笼里。 “凌揽月!哀家不会放过你的!”太后厉声道：“朝中官员不会置之不理的!你休想一直将哀家软禁在这里!” 只要她还没死，就不可能一直不见人。 萧九重若敢软禁她，天下人的唾沫都能淹死他! 凌揽月嗤笑了一声，眸光淡淡地看着她，“最近大家都忙得很，恐怕没有功夫理会太后。等他们抽出空来管闲事，太后娘娘也该羞愧自裁或者……羞愧而死了吧?毕竟，昨天晚上满朝文武可都听到萧绍的话了，先太子不是先皇血脉。” “你、你敢!” 凌揽月有些不耐烦，干脆转过身去不再理会太后。 “冷统领，你不是想要提审么?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凌揽月道。 冷言点头应是，迟疑了一下问道：“凌小姐是否要迴避?” “我不能看?”凌揽月问道。 “不是。”冷言道：“属下只是怕场面有些不雅。”凌小姐心脉有伤，医圣说不能受太大的刺激，万一出了什么事他可不好跟陛下交代。 凌揽月道：“不必，我看看。”看着别人遭罪，她心情会好点。 “是。” 牢房里几个人的身份都很特殊，冷言自然不可能一上来就弄得鲜血淋漓的。 但皇室暗卫传承数代，审讯的法子还是很多的，关键只看敢不敢用而已。 萧璩和萧焕也不是什么经过特殊训练的死士，他们所依仗的不过是底下人不敢对他们用酷刑罢了。 一旦没有这个顾虑，他们并不会比寻常人撑得久。 唯一要提防的便是，他们的口供可能会有诈。 不过冷言也并不十分担心，如今雍王一党可谓是树倒猢狲散，说谎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好处。 毕竟，有了这次就还能有下次，不是么? 冷言等到自己想要的供词，凌揽月欣赏了几人的惨状，都觉得心满意足准备离开。 “等等!”萧绍见他们要走，连忙开口叫住。 凌揽月转身看向萧绍。 萧绍道：“九皇叔答应饶了我的，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他并不想在这里面对萧璩和萧绍，现在又多了一个让他从小就过得十分压抑的太后，就更加不想待了。 另外，虽然他这几天有药吃，但不看到顾怜星心中始终隐隐躁动不安。 “放心，陛下一言九鼎，既然说了要放你自然就会放。过几天，陛下回亲自过来的，到时候你就可以出去了。” 如果萧九重来不了，那他就死在这里吧，凌揽月漫不经心地想着。 另外，萧九重只答应了不杀萧绍，如果萧绍自己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死了，可就不关他们的事儿了。 萧绍有些不甘，凌揽月却已经转身拂袖而去。 他也只能恹恹地重新坐回了角落里。 萧璩和萧焕已经足够让人如坐针毡了，现在又多了一个太后，萧绍只觉得在这里的日子当真是度日如年。 第402章 剖心治病! “焕儿，焕儿!”太后扑到牢笼边上，想要伸手去触碰萧焕。 萧焕却只是靠着墙壁坐着，冷眼看着太后伸长了手一动不动。 “焕儿?”太后愣了愣，“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你怎么这么看着母后?” 萧焕依然不答。 太后习惯性的想要发怒，但对上萧焕那面目全非的面容，所有的话便都噎在了嗓子里。 她只得转身朝萧璩撒气，“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败了?你不是说万无一失么?!” 萧璩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我说万无一失，是指做好一切准备之后。若不是你和那小子行事张狂让萧九重抓住了把柄，我们何至于仓促动手?” 太后气结，半晌说不出话来。 确实是她先被萧九重抓到把柄，萧绍又被抓，他们才迫不得已想要强行夺位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7页 “我、我……”太后怒道：“我还不是为了你们?若不是为了你们，我为什么要跟萧九重作对?不管是焕儿还是萧九重当皇帝，我都是太后!” 萧璩冷笑一声道：“为了我们，你不是为了报復先帝么?” 太后神色僵硬，脸色铁青，“萧、璩!” 萧璩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不想跟你争执这些陈年旧事。” “那现在怎么办?”太后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萧璩垂眸，淡淡道：“不知道，能不能逃过一劫看运气吧。” 太后微微颤抖了一下，喃喃道：“不会的，他不会杀我的，我是他亲娘，我是太后……” 深夜，钦安殿右侧的一个房间里灯火通明。 萧九重安静地躺在一张台子上，双眸紧闭毫无知觉。 房间里十分空旷，除了四周墙壁上的烛台和夜明珠照亮，几乎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凌揽月苍白着脸站在一边，医圣和陆观月正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准备东西。 这样的事情，即便是太医院里萧九重的心腹他们也没有透露。 那些个太医医术是不错，但让他们往萧九重心口开刀子，只怕一个个手都要抖得跟中风一样了。 与其人多眼杂碍事，还不如他们自己来。 此时钦安殿外面看是寻常，实则周围的暗卫比平时多了数倍不止。 除了冷言，沈醉笑凌照等人也都守候在殿外隐蔽处，以免出什么意外。 “都跟你说了，上次是情况紧急事急从权，如今咱们准备充分，自然不会像上次那样吓人。” 医圣看她脸色实在难看，开口安慰道：“受不了就去旁边的屋子歇一会儿，最多一个半时辰就能好。” 凌揽月微微抿唇，摇头道：“我没事，师父不用管我。” 医圣点点头，转身忙别的去了。 当年也是真的将阿月吓着了。 当年情况紧急，一般的锁穴之术或者迷药对萧九重这种内力精湛的人效果又不好。 因此萧九重几乎是完全清醒着，硬生生让他将心口剖开的。 不仅如此，这个过程中他还需要自己极力忍耐痛楚，不能因为剧烈的疼痛胡乱动作或者使用内力，以免一不小心刀子就划错地方了。 其中的痛苦可想而知。 这一次却不同，他们准备了这些日子，该准备的自然都准备好了。 就连昏睡之人不能牵引内力的问题，医圣都想到法子解决了。 所以这个难度虽然比上次高一些，但只要不出意外痛苦是远不如上次的。 陆观月此时脸上难得没有了往日或阴沉或恶劣嘲讽的表情，整个人变得肃然沉静。 他站在萧九重跟前，从放在旁边的托盘里挑选了一把合用的小刀。 一手捏着那轻薄小巧的刀，一边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着眼前昏睡的萧九重，看起来很想直接一刀扎进他的心口。 “时间差不多了，开始吧。”医圣道。 陆观月看了凌揽月一眼，朝医圣点了下头，毫不犹豫地在萧九重胸口划下了第一刀。 萧九重的胸口原本就有一道疤痕，凌揽月看着那刀尖刺进他的胸前，血珠冒出来的一瞬间只觉得眼前一片腥红。 她暗暗咬了下自己的舌尖，强逼着自己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 陆观月抬头看了她一眼，剑眉微挑了一下便低头继续手中的动作。 医圣站在旁边看着陆观月下刀，偶尔提点几句，或者帮着陆观月递递东西。 他年纪太大了，特别是三年前施展引星术消耗了太多精力，确实已经无法再做这样精细的事情了。 陆观月下刀干脆利落，莫名给人一种他手底下不是一个鲜活的人，而是一具冰冷的尸体的感觉。 心脏本就是人最重要的器官之一，心脉更是隐秘而细微的存在。 饶是陆观月这样的人，也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动作。 这一开始陆观月就足足忙碌了近一个时辰。 盛夏的夜晚依然炎热，即便房间内外都放了不少冰块降温，极度紧绷之下，陆观月额边也冒出了汗珠。 一滴汗珠顺着额头滑落，眼看就要从陆观月的眼睛滑落，一张微凉的帕子轻轻为他抹去了汗水。 陆观月眼睛一瞬不动地盯着眼前的萧九重，又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松了口气，侧首对站在身边的人道：“我还以为你吓傻了，什么都做不了了。” 凌揽月沉默不语，只是转身在旁边的水盆里重新拧了一张帕子。 “好了，将药植入心脉，就可以缝合了。” 医圣也松了口气，取过手边的药。 那是一颗极小的乳白色的药丸，看起来毫不起眼却是能救萧九重的性命的良药。 凌揽月定定地看着陆观月将那小小的药丸推入萧九重心口的位置，再三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抬头看向医圣。 医圣仔细看了看，以手中金针牵动萧九重些微内力，确定了药丸的位置，方才点头道：“没问题了。” 陆观月吐了口气，道：“止血缝合伤口吧。” 医圣抽出银针准备用银针为萧九重止血，现在萧九重最好别用别的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8页 “师父，我来吧。”旁边凌揽月突然开口道。 医圣有些担心地看着她，“你行么?”他并不是担心她的能力，而是担心她现在的心情。 凌揽月正色点头道：“师父放心，我能处理。您辛苦了一晚上，先休息一会儿吧。” 陆观月也道：“这点小事她都不行，还能干什么?倒是老头子你，不想早死的话还是别逞强了。”一把年纪的糟老头子，以为自己还是三四十岁的壮年么? 医圣也不跟他计较，点点头走到一边坐下歇息。 这一晚上下来，他确实有些累了。 “你看着她一些。”医圣叮嘱道。 这些事情其实本该陆观月做，但他一向厌恶收尾的事情，有人愿意接下他自然乐得轻松。 陆观月撇了下嘴，看着凌揽月已经飞快地下针封锁了萧九重身上的几处穴道，然后拿起旁边的东西仔细清理起伤口来。 止血，清理，缝合。 凌揽月眼神专注肃然，手下沉稳有度，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一般熟练精准。 先前还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这会儿表情冷漠得像是缝过几百具尸体一样。 小师妹果然是有两幅面孔啊。 第403章 醒来! 凌揽月为萧九重做完缝合之后，望着眼前的人胸口那狰狞的伤痕出神。 直到此时她的手才微微颤抖起来，脸色甚至比之前更加惨白。 她刚才…… 凌揽月有些惊慌地抬头去看医圣，却见医圣正靠着椅背打起了瞌睡。 “发什么呆呢?”陆观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凌揽月吓了一个激灵，回头过去怔怔地望着他。 陆观月蹙眉，打量着她道：“怎么?真的吓傻了?连我到跟前都没发现?” 凌揽月伸手抓着他的衣袖，神情脆弱，“他没事了对不对?” 陆观月嫌弃地拍开她的手，轻轻拂了拂自己的衣袖，道：“如果伤口不恶化，不化脓，自然就没事。” 凌揽月微微松了口气，无论是宫中还是药阁都少不了这方面的药。 虽然谁也不能保证十成十没问题，但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只要熬过这一次，他就会彻底好起来。 面对萧九重，凌揽月并非只是心疼，更是有着许多愧疚的。 若不是因为他，萧九重的病早就好了，更不用经受两次的剖心之痛。 凌揽月身体突然晃了晃，她惊愕地抬头看向陆观月，却听陆观月道：“既然这么不放心，就睡一觉吧，睡醒了萧九重就好了。” “……”凌揽月连话都来不及说，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陆观月伸手接住他，轻笑了一声对不远处的医圣道：“若是我现在动手，是不是能一次性弄死他们俩。” 医圣睁开眼睛，苍老的眼眸却是难得明亮。 “你会吗?”医圣问道。 陆观月耸耸肩道：“还挺心动的。”不管是萧九重还是凌揽月，都招人恨，弄死他们光是想一想就很让人开心。 可惜…… 陆观月眼底露出几分遗憾，毫不怜惜地拎着凌揽月丢到医圣旁边的椅子里。 “开始吧。” 医圣嘆了口气，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小巧圆滚的玉瓶。 “同命蛊状态不错，看来枯骨花的药效果然很好。”医圣满意地道。 医圣将凌揽月的右手的中指放进了玉瓶里，片刻后再取出随手将玉瓶丢到了一边。 凌揽月的指尖有一个小小的血点，若不仔细看几乎察觉不了。 等医圣往她指尖抹了一些药膏之后，就连那血点都消失不见了。 只要过些时候用帕子擦过手指，凌揽月醒来之后连一丝痛感都不会有，自然更不会发现有东西通过指尖进入了她的心脉。 “她真的不会发现?”陆观月皱眉道。 他倒不是关心凌揽月，事实上他心中只觉得嫉妒。 这种事情也要瞒着凌揽月，生怕她知道了难过么? 医圣道：“不然你以为南疆用蛊毒的那么多，为什么只有一个毒王?莫说是阿月，只要这同命蛊入体，只靠把脉便是我也察觉不到异样。” 陆观月若有所思，“同命蛊，如果萧九重死了，小师妹还是会死吧?你真放心把你徒弟的命悬在别人身上?” 医圣道：“这不是情蛊，是子母蛊。” 陆观月脸色有些难看，“萧九重体内那是子蛊?”凌揽月死了萧九重会死，但萧九重死了凌揽月却不会。 医圣点了点头。 陆观月良久不语，好半晌才终于冷笑了一声，“真是小看他了，咱们这位陛下，还真是情圣。” 但是这个秘密如果被传出去，凌揽月也会很危险吧。 萧九重这是觉得自己会比小师妹先死? 医圣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很是淡定地道：“你觉得有什么区别?无论子蛊母蛊在谁身上，萧九重死了阿月都活不了。这世上没有第二个能替代萧九重蕴养同命蛊的人了。” 同命蛊并不是随便放在一个活人身上就能让另一个人也活下去，阿月的心脉损伤严重，同命蛊也需要对症的灵药日日蕴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9页 并且这两人必须要关系亲密，即便不是夫妻，也至少得是时常接触的才行。 如果两个被种下同命蛊的人天长地久地远离对方，最多三五年同命蛊便会自然死亡。 陆观月耸耸肩并不在意医圣的话，他只是有些好奇而已，倒也没有真的想弄死这个小师妹。 医圣看着昏迷不醒的两人，轻嘆了口气道：“总算是结束了，希望他能熬过这最后一关。” 陆观月阴阳怪气地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萧九重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回了钦安殿的寝殿内，胸口的伤处还在阵阵作痛，但他脸上却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看来他们是赌赢了。 他正要开口唤人，眼角瞥见身边床榻边有一个黑黝黝的脑袋。 凌揽月正趴在床边，不知何时沉沉地睡去了。 她头上只挽了一个简单的小髻，连根簪子都没有。头髮还有些凌乱，几缕髮丝盖在了脸上，将她美丽的容颜遮住了几分。 也不知道她维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多久了? 萧九重伸手，轻轻拂开她脸上的髮丝。 微卷浓密睫毛轻颤了两下，萧九重移开手，果然看到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凌揽月似乎还有些没清醒过来，静静地与他对视了好一会儿，才突然眨了眨眼睛，眼中满是狂喜，“你、你醒了?!” 萧九重轻轻点头，温声道：“辛苦阿月了，我没事了。” 凌揽月望着他，眼眶不由得红了。 看着她盈满了眼眶还拼命想忍住泪水掉落的模样，萧九重只觉得心口更痛了。 “阿月，朕没事了，别怕。” 凌揽月笑了出来，连连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会有事的。”她并没有想哭，只是忍不住罢了。 她有些狼狈地站起身来道：“我去叫师父来看看!” 说罢就转身急匆匆地跑出去了。 望着她的背影萧九重有些无奈地轻嘆了一声，来不及提醒她可以吩咐殿外侍候的人做，只能听着她的脚步声远去。 萧九重闭上眼睛，试着运转了一下自己的内力。有些满意的发现，内力并没有什么损伤，就连身体感觉都比昏睡过去之前强多了。 医圣花费几年功夫寻到的灵药确实有奇效。 最重要的是，阿月想必也会好起来了。 这样很好，即便他们的性命被连在了一起。 但这已经是三年前阿月被迫服下断尘之后，他做梦也不敢奢想的好结果了。 第404章 做朕的皇后可好? 凌揽月匆忙跑向殿外，连守候在外面的黄公公都没有理会，却在出门的时候撞上了陆观月和沈醉笑。 “这是做什么?萧九重要死了?”陆观月懒洋洋地问道。 凌揽月怒瞪着他，没好气地道：“你才要死了!他醒了!我去找师父!” 沈醉笑扬眉，脸上也多了几分欣喜，“陛下醒了?” 陛下昏迷了三天，这三天他们的压力可一点儿也不轻。 毕竟刚刚发生宫变，陛下就对朝臣们避而不见，就连朝政都託付给四位亲王，这让满朝上下怎么想? 请求觐见陛下的摺子已经在御书房里堆得老高了，如果再过几天陛下还不醒，他们可能就顶不住了。 “醒了!师父在哪儿?” 陆观月嗤笑一声，上下打量了凌揽月两眼，“找他做什么?” “找师父看看怎么样了啊。” “你是不是真的傻了?”陆观月没好气地道：“这点破事儿也要找老头子，你是不会把脉还是不会看诊了?” “……”凌揽月美丽的小脸有一瞬间的呆滞。 她、好像真的忘了……自己也算个大夫。 她竟然连给萧九重把脉都没有，就直接跑出来了。 陆观月鄙夷地瞥了她一眼，道：“果然是色令智昏，别麻烦老头子了，我进去看看。不是说了么?只要能醒来就没事。” 凌揽月默默不语，跟着陆观月往里面走去。 陆观月停下脚步回头瞥了她一眼，皱眉道：“你就这么进去?” “有什么问题?”凌揽月疑惑地道。 陆观月道：“你都没照照镜子么?一副疯婆子的样子，萧九重没被你吓着吧?” 凌揽月这才想起来，自己守了萧九重三天，这三天吃穿洗漱都是草草了事。 再抬手一抹头上，手里揪到了几缕凌乱的头髮。 她、她现在……该不会真如陆观月所说地，像个疯婆子吧? 她满怀期望地看向沈醉笑。 沈醉笑朝她挑了挑眉，毫无同情心地肯定了她的猜测。 他家表妹一向爱美，还真没有过这么狼狈凌乱的模样。 凌揽月忍不住哀嚎一声，咬牙道：“表哥，你跟陆观月去看看陛下，我马上就回来!” 女为悦己者容，这话虽然不全对，但哪个女子希望自己在喜欢的人面前是一副疯婆子的模样? 凌揽月脚下飞快地往钦安殿的偏殿而去，这几天她都住在那里。 寝殿内，陆观月放开了握住萧九重脉搏的手，站起身来走到一边净手。 沈醉笑站在旁边问道：“陆公子，陛下怎么样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0页 陆观月懒懒道：“命大，果然是祸害遗千年。伤口没有红肿溃烂，但要完全好起来，还要不少日子。” 闻言沈醉笑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这次的事情实在是太大胆了，陛下若是出了事，他们这些人一个也跑不了。 “朕睡了几天?”躺在床上的萧九重问道。 陆观月扬眉道：“三天。” “阿月……” 陆观月只觉得牙酸，轻哼了一声道：“老头子给了她一瓶药，用枯骨花的边角料做的，跟她说了吃完差不多就能好。” 反正那些药也确实是温养心脉的良药，用来辅助同命蛊修復心脉，确实会效果更好一些。 萧九重点点头，“辛苦了。” 陆观月没好气地道：“本公子救你，是为了你的一声谢么?” 萧九重也不在意他的无礼，淡淡道：“来人。” 一个黑衣青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中，陆观月微微眯眼戒备地看向那青年。 他竟然完全没有察觉，这殿中竟然还有人。 “把东西给陆公子。”萧九重道。 “是，陛下。”黑衣青年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双手送到陆观月手边。 “公子想要见的人，已经到洛都了。”青年道。 陆观月伸手接过信封，打开看了里面的内容，回头对萧九重道：“你我之间，一笔勾销。” 萧九重道：“陆公子有多久没见过她了?” “与你何干?”陆观月戒备地道。 “有些事情未必会如你所愿，朕劝陆公子，最好还是小心一些。”萧九重道。 陆观月冷声道：“多谢陛下提醒，有空陛下还是多操心你自己的事吧，这段时间洛都可热闹得很。” 萧九重道：“朕猜，陆公子还会回来求朕的。” 陆观月冷笑了一声，转身扬长而去。 沈醉笑看着他的身影消失，若有所思地道：“陆观月要见的人，有什么问题?” 萧九重道：“他想见的人，未必想见他。” 沈醉笑挑了挑眉：好不容易可以放松一下，看看热闹也没关系吧? 凌揽月重新踏入寝殿的时候已经换了身衣服，原本乱糟糟的头髮也重新挽了髮髻，发间只簪了两只素雅的髮簪，却也是仪容绝妍，清雅动人。 见她进来，沈醉笑朝她笑了笑，很是识趣地出去了。 他这小表妹看来是铁板钉钉要当萧家妇了，他这个表哥再拦着倒像是根打鸳鸯的棒子。 “阿月，过来给朕瞧瞧。”萧九重轻声唤道。 凌揽月走到榻边坐下，幽幽道：“我方才那般狼狈，陛下也不提醒我?” 萧九重微笑道：“在朕眼中，阿月无论何时都是好看的。” 凌揽月忍不住微微掀起了唇角，笑意仿佛控制不住一般的溢出。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手指搭上了脉搏。 确定真的没有大碍，才松了口气。 “现在放心了?”萧九重道：“别怕，朕没事了，以后也不会有事。”如今他们的性命连在了一起，为了阿月他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 凌揽月点点头，轻声道：“太好了。” 一滴眼泪悄悄从眼角滑落，萧九重伸手接住了那滴泪。 “既然朕没事了，三年前还有前几天阿月给朕的承诺，是不是该兑现了?” “嗯?”凌揽月眨了眨眼睛。 萧九重道：“三年前，阿月就说要嫁给我。前几天，阿月也答应了要做朕的皇后。” “我……”凌揽月瞬间红了脸。 “阿月连朕的皇后印都收了。” “……”那不是你塞给我吗? 萧九重定定地望着她，眼神深邃温柔，“阿月，嫁给朕，做朕的皇后可好?” 第405章 好威风啊 “阿月，嫁给朕，做朕的皇后可好?” 凌揽月望着眼前的男人，好一会儿才轻轻点头道：“好。” 萧九重素日里冷肃漠然的面容上真正绽出了明朗的笑意，如果不是凌揽月眼疾手快按住了他的肩膀，他说不定都想要坐起身来将眼前的少女揽入怀中。 被她瞪了一眼萧九重也不在意，只是握着她的手道：“阿月可不许反悔。” 凌揽月看着他忍不住笑出声来，道：“想当年，好像是我日日追着你跑。”最初萧九重可是将她当成瘟神一样躲着。 萧九重也想起了当年的事，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被她拦下来说心悦自己时的莫名震惊。 当时他是真的不觉得自己会喜欢一个从小被凌家人养在蜜罐里的小丫头。 这样的小姑娘漂亮可爱，谁不希望她安乐无忧地过一辈子呢?自己无论是身份，身体还是年龄，对她来说都不是个合适的选择。 至于后来，只能说……做人不能太铁齿了。 “所以求婚的事情，不能让阿月再抢先了啊。” “我才不会抢先……”话还没说完，就对上了他略带几分戏嚯的笑眼。 凌揽月瞬间想起了先前她问萧九重要不要娶自己的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1页 “……”若不是看在你身上有伤，我一定要狠狠地给你一拳。 萧九重也不再多说惹她不高兴，只是轻轻用自己的大掌将她纤细的玉手包在了掌心。 “等北晋的战事结束，凌闯回京，咱们就成婚。”萧九重道。 凌揽月点了点头，眼中多了盈盈的笑意。 “好。” 萧九重顺利醒过来，所有人都立刻松了口气，就连宫中过的气氛似乎都变得轻松快意了几分。 虽然萧九重现在还不能起身，但只要他醒着对所有人来说就已经是一根定海神针了。 萧九重醒来第二天，曲阳公主就带着杜蓉和杜恆进宫来了。 曲阳公主独自去觐见萧九重，将一双儿女留在了外面。 杜蓉开心地挤到凌揽月身边，小声道：“揽月姐姐，你这几天还好么?” 凌揽月笑道：“我没事，倒是蓉儿你，那天晚上没吓着吧?” 杜蓉爽朗地摆手道：“本郡主哪儿那么容易吓到，那天晚上那位老先生被人接走之后，我们几个又待到天亮外面安静了才各自回家的。只是你一直没有回去，我们都好担心。对了!” 杜蓉眼睛一亮，一脸兴奋地望着凌揽月。 凌揽月眨了眨眼睛，不解地道：“怎么了?” 杜蓉道：“听说那天晚上揽月姐姐你带着人大杀四方，好威风啊!” “大杀四方?你从哪儿听来的?你看我像么?”凌揽月无奈地看向杜恆，杜恆朝她笑着摇摇头表示不是自己说的。 杜蓉道：“从天牢传出来的啊，听说那天晚上天牢被人给攻破了，要不是揽月姐姐你及时带人赶到控制局面，那些穷凶极恶的傢伙出来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呢。” 凌揽月挑眉道：“我下令杀了那么多人，你就不害怕么?” “怕什么?”杜蓉茫然道：“你杀得都是坏人啊。” “……”凌揽月一时无言，天真的小姑娘还真是挺可爱的。 凌揽月捏捏她的脸颊，笑道：“别聊这个了，那天晚上安乐侯世子也出了不少力，可有受伤?” 杜恆连忙拱手道：“还要多谢凌小姐及时出手相救，耀祖兄受了点小伤，褚云右臂被流矢擦伤了一些，都没有大碍。” 凌揽月点点头，“那就好，世子和各位公子能在那个时候站出来为国尽忠，陛下定不会薄待了诸位的。” 杜恆毕竟还是个年轻人，年轻人就没有不想建功立业的。 他也听母亲私下说起过这位凌小姐和陛下的关系，她这么说陛下给予他们的奖励定然不会少的。 “凌小姐过奖了，都是咱们分内之事。” 杜蓉见自己被冷落了，挽着凌揽月的胳膊晃了晃，“揽月姐姐。” “怎么了?” 杜蓉看了看她，道：“你说这些的时候，总感觉你跟我们都不一样了。” “这是什么奇怪的想法?”凌揽月失笑道：“怎么不一样了?” 杜蓉想了想，小声道：“就…有点像陛下。” “……”凌揽月半晌没有言语，她当然不会以为杜蓉真的觉得自己跟萧九重像。 思索了一下便明白过来，大约是自己说的这些，不像是寻常闺中少女会谈论的话题，难免让杜蓉觉得有些沉重和不解。 身为皇室郡主，杜蓉虽然生性活泼单纯，但对有些事情的敏感程度却是不输任何人的。 凌揽月瞬间想起了三年前的自己。 如今的自己，跟三年前比起来，相差太大了。 她虽然没有刻意想要让自己维持曾经的模样，毕竟过去的不会再回来了，但偶尔也未尝不会怀疑。 无论是舅舅和还是萧九重，他们真的会喜欢现在的自己么? “揽月姐姐，你怎么了?”见凌揽月沉默良久，杜蓉关切地道。 凌揽月回过神来，朝她笑了笑道：“没事，想事情一时走神了。我这些天都没有出宫，蓉儿跟我说说这几天洛都城里的事吧。” 杜蓉不疑有他，爽快地点头道：“好啊，这几天洛都皇城里可热闹了。” “哦，这几天城里怎么样了?” 杜蓉兴奋的神色消散了几分，轻嘆了口气道：“城里好多原本相熟的人，都被关进了天牢。” 杜蓉是个爱热闹的人，虽然关系亲密的只有那几个，但洛都权贵家的千金她大都是相识的，有些甚至算得上熟识。 这次的事情闹得这么，因为家中被牵连的贵女中自然有不少是她认识的。 凌揽月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抬手安慰地轻轻拍拍她的背心。 杜蓉很快收拾了情绪，“不要紧的，我知道国有国法，只是想起她们难免有些难过罢了。” 身为女子她们本身并没有做错什么，却不得不因为父兄宗族的错误付出代价。 昨天还是金尊玉贵的名门贵女，今天却可能便是流放边关的犯人，怎么能不让人心生怜悯? 第406章 流言蜚语? 寝殿里。 曲阳公主看着躺在床上的萧九重，目光落到他胸口被包裹的伤口处，忍不住深吸了口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2页 即便不懂医理，但那是什么地方曲阳公主还是知道的。 “陛下，到底是怎么回事?”曲阳公主顾不得许多，急促地问道：“先前没听说你心口受伤啊。” 她们得到的消息，分明是陛下杀了萧璩身边许多高手，自己分毫未损。 但过后陛下就好几天既不见人也不理政，如何不让人担忧? 这几天她也往宫里递过摺子，只是都没有回应。直到昨天她才收到消息，说是可以入宫觐见了。 若是还不成，再过几天她恐怕就要忍不住强行闯宫了。 “无妨，让姑母担心了。”萧九重淡淡道。 曲阳公主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发现他的气色虽然还有些苍白，却似乎比从前还要略好一些。 “真的没事?”曲阳公主有些迟疑地道，“那你这是?” 萧九重道：“真的没事，只是突然发病，治病罢了。” 曲阳公主心中又是一沉，萧九重的身体也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姑母放心，以后应该没事了。”萧九重道：“医圣特意寻了良药，本就是要治病的。只是碰巧这次突然发病，就直接动手了。时间不太凑巧，所以才……” 曲阳公主松了口气，忍不住轻嘆了一声道：“你这也太不巧了一些，你可知道这几天因为你不理事不见人，又生出多少流言蜚语?还有我那公主府，都要被人踏平了。” “辛苦姑母了，有什么流言蜚语?” 曲阳公主脸上的神色有些古怪。 看着萧九重迟疑了半晌才道：“有人说，你避不见人是因为知道了太后和萧璩的……私情，羞于面对朝堂上下。” 即便萧九重和太后关系恶劣的天下皆知，但母子就是母子。 太后与人私通，先太子还不是先皇的子嗣，萧九重身为儿子和弟弟，又岂能全身而退? 或许没有人敢明目张胆怀疑萧九重的身份，但私底下说闲话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萧九重不语。 曲阳公主轻哼一声，咬牙道：“陛下不必多想，皇兄生前既然知道萧焕的事，若有一丝疑虑，也不会将皇位传到你手里。” 曲阳公主素来跟太后不对付，却也没想到太后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想想萧焕的年纪，她甚至怀疑太后婚前就跟萧璩勾搭在一起了。 “姑母不必担心，些许小事，朕不会放在心上。”萧九重道。 “那就好。”曲阳公主道：“不过你也不能当真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此事要尽快处理。若是让那些嘴碎的人胡乱揣测，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不堪的传闻出来。” 那些读书人没别的事好干了，整日捕风捉影甚至凭空杜撰些宫廷秘闻奇闻轶事。 说不定千百年后，皇帝的身世就又成为一桩供人茶余饭后讨论的迷案了。 光是想一想，曲阳公主就觉得噁心坏了。 “朕知道了，姑母放心。” 曲阳公主知道他有伤在身，也不多打扰他休息。 “那陛下好好歇着，我先回去了。老三老五几个那里，要怎么说?”赵王几个可是已经往她府中跑了好几趟了。 萧九重道：“就说朕身体不适便可。” 曲阳公主点点头，正要转身突然想起什么。 “凌家大小姐，在宫中住了好些时候了吧?” 萧九重抬眼看过去。 “陛下是怎么想的?”曲阳公主问道。 “阿月是朕未来的妻子，大靖的皇后。” 对这个回答曲阳公主并不觉得意外，莞尔一笑道：“也好，陛下也早该成婚了，凌大小姐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只是…便是如此，她也不适合在宫中长住，朝臣那里陛下也该尽早有个交代。陛下可明白?” 她是想不明白，养病为什么就一定要在宫里养?这不是给人徒添话柄么? 但她也知道，萧九重这么做，凌闯还能同意，必然有他们的理由。 萧九重自然是明白的，“过些日子朕会下诏，朝中权贵那里，想必也知道轻重。” 曲阳公主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曲阳公主入宫一趟出来，原本因为好几天见不到皇帝有些躁动不安的朝臣们也安稳了下来。 曲阳公主说了，陛下经过雍王叛逆之事，御体欠安在宫中修养几日即可。 众人想起一直以来关于皇帝陛下身体的传闻，觉得这个原因确实合情合理，或许真的是这样。 自然也有人不信的，但想到皇帝可能又在憋什么大招，越发不敢轻举妄动了。 冯府 冯诩一脸疲惫地从外面回到府中，在书房里坐下才松了口气。 冯家外面的兵马已经撤了，但冯诩依然有一种时时刻刻被人监视着的感觉。 这几天下来，他竟然有一种精疲力竭比过去几十年还累的感觉。 “父亲。”冯若愚恭敬地朝冯诩行礼。 “坐吧。”冯诩道。 冯若愚走到一边坐了下来，父子俩相对半晌无言。 自从那晚之后，原本就不甚亲近的父子关系显得越发奇怪起来。 “自从宫变之后，陛下已经五六天不见人了。你觉得，曲阳公主说的话可信么?”冯诩问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3页 冯若愚抬头看了父亲一眼，道：“可信。” “这么说，你真的觉得陛下只是因为身体不适，才不见人的?” 冯若愚道：“无论陛下是因为什么原因，现在这个原因已经不存在了。陛下既然肯见曲阳公主，说明他已经没事了。” 冯诩沉默了半晌，苦笑了一声道：“你说得对，如今我自身难保，想这些也是无用。” “陛下既然还肯用父亲，就说明他并不想赶尽杀绝。”冯若愚道。 冯诩冷笑一声道：“别告诉你没看出来，这个烫手山芋办下来冯家差不多就得罪了整个洛都的权贵。以后冯家在洛都，还能有立足之地?” 洛都这些官员权贵，哪一家不是各种姻亲师生朋友关系盘根错节? 他把这些人的老底揭光了，那些人会不记他一笔? 偏偏他不能不干，不干就只能死! 说不定还要带着整个冯家一起死。 “父亲现在还有选择么?”冯若愚沉声问道。 冯诩默然，书房里沉默了好半晌才响起一声苦涩的嘆息。 “你说得对，我现在没有选择了。”他想要活下去，想要为冯家挣一条活路，就只能送别人去死。 到宫里那位满意为止。 第407章 偏心? 赵王和韩王从曲阳公主府出来，韩王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公主府大门，问道：“五哥，你觉得……姑母的话可信么?” 赵王神色淡然道：“有什么可信不可信的?” 韩王有些焦躁地道：“萧九重啊，他无缘无故地突然待在宫里不见人，难不成真像姑母说的那样，只是身体不适?”说不定是命不久矣呢? “是陛下。”赵王提醒道。 韩王望着自家五哥，“五哥，你……” 赵王长嘆了口气，道：“八弟，你还没明白?陛下这次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当真只是为了雍王?” “不然呢?” 赵王道：“他早就知道萧璩有谋逆之心了，就连萧焕还活着他都没有丝毫惊讶。你说……事情怎么会走到宫变这一步的?仅仅一夜之间，一场宫变就烟消云散了。从今以后，这朝堂内外谁还敢反对他的想法?” 韩王沉默不语。 他也不是傻子，赵王说的这些也并非想不到，只是有些不甘罢了。 “五哥的意思是这些都是他故意的?你未免将他想得太厉害了。”韩王低声道。 赵王道：“看结果罢了。” 现实就是如此，萧璩和萧焕阴谋败露，萧璩的党羽被连根拔起，趁着这个机会萧九重不知道还要剷除掉多少跟他政见不合的大臣。 等这一场混乱过去，以后朝中重要位置上的只怕就都是萧九重的亲信了。 另外，他被萧璩栽赃陷害，萧九重还救了他的命，为他洗清了冤屈。再加上萧九重手里那些关于自己的罪证，他还能如何? 不仅是赵王自己，他相信鲁王和齐王跟自己也差不多。 萧九重手里有自己的把柄，鲁王齐王韩王不可能就是清清白白的。 韩王脸色十分难看，但再如何也只能忍了。 他知道五哥是对的，他自己绝对不是萧九重的对手。 “谁能想到，一个在外面长大的，心机竟然这么深!”韩王咬牙道：“对了，五哥。萧九重的身世……” 赵王道：“这个你就别想了，如果萧九重的身世有问题，你觉得父皇会将皇位传给他么?” “说不定父皇是被骗了呢。”韩王嘟哝道。 赵王淡淡瞥了他一眼，道：“如果你是父皇，知道王妃生的长子不是自己的骨肉，还肯将皇位传给次子么?” “这个……”韩王眼神游离。 当然是不行的，他肯定第一时间就要废掉王妃。自己再另外娶一个王妃，生一个嫡子不好么? 赵王道：“但是父皇依然选了萧九重。” 韩王轻哼了一声，道：“父皇就是偏心。” 父皇可不会单单因为偏心就将皇位传给萧九重。 从前不明白，经过了这次的事赵王倒是有些明白了。 或许在父皇眼中，萧九重就是比他们这些儿子都强。 “罢了，父皇都驾崩这么久了。咱们还是想想，怎么平平安安的回到封地吧。” “他还想削我们不成?” “谁知道呢?” 萧九重如今虽然只能躺在床上养伤，但从他醒过来看来，就没有片刻是闲着的。 凌揽月端着药进来，就见黄公公正拿着一本摺子站在床榻边念给萧九重听，萧九重时不时说两句，站在黄公公身后的内侍便拿着笔记下来。 见凌揽月进来，黄公公立刻停了下来，恭敬地朝她行礼。 “陛下连养伤都不得闲么?”凌揽月道：“先将药喝了吧。” 萧九重朝黄公公摆摆手，黄公公立刻带着人躬身退了出去。 凌揽月将药放在一边，拿过一个引枕靠在他身后，问道：“黄公公的事情禀完了么?” “不过是些琐事，早一时晚一时没什么差别。” 身为一个大夫，凌揽月向来是不会温柔餵药那一套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4页 将药碗直接递到萧九重手里，萧九重也不想起，接过来皱着眉头一饮而尽了。 凌揽月见状笑了笑，又递上了一杯清水。 “阿月笑什么?”萧九重赶紧口中没那么苦了，眉头方才舒展。 凌揽月笑道：“我想起来当年舅舅每次受伤了，我总是自告奋勇地想给他餵药。” “阿月都没给朕餵过药。”只会单手端着药碗塞进他手里。 凌揽月扑哧笑出声来，道：“原来你喜欢这样，那下一次我餵你。” “阿月以后只给朕餵?” 凌揽月挑眉道：“你放心，比起让我餵药，舅舅肯定更愿意自己喝。” 她小时候看到舅舅受伤总想照顾他，于是原本三口就能喝完的药，让她照顾到了半刻钟。 舅舅苦不堪言又不好伤她的心，只好一直忍着。 后来她有一次偷偷尝了一口才知道，并不是所有药都是甜甜的，或者只有淡淡药味儿的。有些药苦得她舌头都要感觉了，难怪每次舅舅喝药的时候表情都那么僵硬。 萧九重想起自己方才入口的药味，“这药方是陆观月开的吧?” “是啊，师父看了说开得很好，不用改了。”凌揽月点头道。 “……”陆观月肯定在药里加了什么不该加的东西。 凌揽月自然看到了他的表情，忍不住在心中暗笑，并没有告诉他陆观月这次开的药方真的没有问题。 只是为了让他好的快一些，有几味药的味道确实不大好。 “陛下。”冷言从外面进来，恭敬地道。 “何事?” 冷言道：“那位陆公子进宫来了，说要见陛下。” “陆观月?”凌揽月道：“他不是去见他想找的人了么?出什么事了?” 冷言摇摇头道：“陆公子好像受了伤。” 萧九重神色平静，显然对陆观月的遭遇并不意外。 “让他进来吧。” 冷言领命去了，凌揽月蹙眉有些疑惑地道：“谁能伤到陆观月这样的人?” 陆观月虽然不会武功，但自保却绰绰有余。 当年那么多人追杀，都没能奈何他，倒是伤在这天子脚下了么? 萧九重道：“对陆观月这样的人来说，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伤得到他。” 凌揽月眨了下眼睛，瞬间明白了萧九重的意思。 联想到前世的事，一时间倒是不知道是不是该同情他了。 第408章 我不杀他 陆观月进来的模样很是狼狈，不仅是身上的伤，更是因为他阴沉又难掩颓败的神色。 即便提前知道陆观月受了伤，真的看到的时候凌揽月依然吓了一跳。 陆观月穿了一身素色的长衫，此时整个腰腹部都已经染成了一片血红，在那素色的衣衫衬托下越发刺眼。 他这副模样还能进宫来，也是厉害了。 “怎么伤得这么重?”凌揽月惊道。 她走过去要扶陆观月，却被他抬手挡开了。 “没伤到要害。” 凌揽月不语，有些怀疑地看着他。 没伤到要害，怎么会流那么多血? “我避开了。”陆观月垂眸，淡淡道。 他将挡着伤处的手移开，凌揽月忍不住抽了口凉气。 确实没伤到要害，但距离要害也不过是毫釐之差罢了。 如果陆观月没能避开，这会儿尸体恐怕都凉了。 “你要不先去清宁宫处理伤势?”陆观月在清宁宫住过几天，最近忙得很他的房间也还留着没人清理。 陆观月瞥了她和倚靠在床上的萧九重一眼，转身出去了。 等到陆观月走远了，凌揽月才问道：“她这伤是……” 萧九重道：“八成是陆氏所为。” “陆观月是她的亲骨肉啊。”这话才刚说完凌揽月就忍不住失笑，说这话倒是自己傻了。 亲骨肉又如何?又不是每个人家都是父慈子孝的。 难道她不是顾文华的亲骨肉?萧九重不是太后的亲骨肉?又有什么不同呢? “陆观月为了她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我以为他们母子俩的关系，应该很好。”凌揽月沉吟道。 萧九重道：“陆氏早就不正常了，除了萧璩她什么都不在乎。若非如此，即便她只是个妾室，陆观月毕竟是萧璩明面上唯一的儿子，何至于才八九岁就被追杀流落药阁?八九岁的孩子也不是什么都记不得，陆观月更不是傻子，若不是有陆氏牵制，陆观月只会一把药毒死雍王府上下，怎么会受制于人?” 凌揽月皱眉道：“你是说，雍王根本没有囚禁陆氏?” “确实是囚禁了，但她是自愿的。” 萧九重道：“陆观月性格从小就桀骜不驯，当年他意外流落药阁，萧璩其实早就知道他的下落了，却并没有立刻去接回他。而是等他在药阁学成，才利用陆氏去接近他。陆观月以为陆氏因为他的失踪伤心欲绝，离开王府那些年一直在到处找他，其实是萧璩觉得陆氏烦人，将她软禁到了别处。”若不是觉得陆观月将来还有用，陆氏说不定早就死了。 “等到母子俩培养了足够的感情，陆氏再被雍王带走。陆观月一直以为，陆氏是被雍王抓走的，为了陆氏的安危不得不替雍王做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5页 凌揽月有些感慨，“雍王这可是走了一步险棋。” 陆观月不可控，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真的将那一家子毒死了。 雍王敢利用陆氏威胁他，胆量确实不一般。 “只要陆观月不是铁石心肠，总会有弱点的。” 萧九重道：“他从小就不受宠，与陆氏在雍王府相依为命。长大相认之后，陆氏为了他更是几番重伤，险些没了性命，又在母子感情最深刻的时候被迫分离。他从小孤苦，与药阁决裂后，陆氏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温情了。” “这个陆氏……”话在舌尖转了两圈，凌揽月才咬牙道：“疯了么?” “没疯的话，当年也不会宁愿与家族断绝关系也要给萧璩做妾。” 确实。 凌揽月不得不同意他的话。 堂堂世家贵女，甘愿给一个比自己大了二十多岁的男人做妾，就连自己唯一的儿子被人追杀流落在外都不在乎。 这样的女人，可不是疯了么? 陆观月去了不到两刻钟便回来了，他换了一身衣裳，身上的血腥味也散去了，除了脸色难看些倒是看不出来受伤的样子。 “坐吧。”萧九重道。 陆观月这次没有和往常一样跟他针锋相对，只是冷着脸走到一边坐了下来。 “陆公子今日入宫，所为何事?”萧九重问道。 陆观月神色冷峻，眼底隐隐有杀气升腾。 “我要见萧璩。”陆观月道。 “他现在还不能死。”萧九重道。以陆观月用毒的手段，他铁了心要杀萧璩，就算有人跟在身边也是防不住的。 陆观月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不杀他，我只是要问他几个问题。” 萧九重打量着陆观月，并没有回答。 陆观月垂眸道：“你既然知道她的事情，就应该相信我，我、不会杀、萧璩。”不会杀三个字，说得咬牙切齿，显然很是不甘愿。 萧九重思忖了片刻，方才点头道：“也罢，朕让人带你去便是。说起来，你也算是萧氏的子孙。” 陆观月脸色瞬间扭曲起来，看起来像是被噁心到了的模样。 论血缘，他跟萧九重确实是堂兄弟的关系。 “如果陆氏要你救萧璩，你要怎么办?”萧九重问道。 陆观月神色变了变，显然陆氏已经提过这个要求了，大约是被陆观月拒绝了。 或许陆观月的伤，就是这样来的。 “你放心，我不会救他。”陆观月冷笑道：“这世上最希望他死的人，就是我了。” 凌揽月心中微动，“你当年流落药阁……” 不用再说，只看陆观月的脸色就明白了。 当年让陆观月流落药阁的人，就是雍王本人。 或许就是为了将陆观月送入药阁，才故意做了一场戏。 但凌揽月还是不太理解雍王的所作所为，生陆观月的时候他年纪已经不轻了，膝下却只有陆观月和萧焕这两个儿子。 而陆观月应该是他当时唯一在身边的儿子，他就没有一点儿不舍吗? 还是说在雍王眼里，除了萧焕其他的都不算他的儿子? 但是她觉得，雍王与萧焕太后的感情，似乎也没到那个份上啊。 陆观月望着凌揽月，冷笑了一声道：“你以为他喜欢太后和萧焕?在他眼中，所有人都只是他夺位的棋子而已。那个老太婆和萧焕对他更有用，她容不下他有别的子嗣，他自然就要让我消失。” “废物利用而已，有什么捨不得的?” 第409章 要你一根手指 凌揽月带着陆观月一路走到了关押雍王等人的牢房门前，才有些好奇地问道：“难得你肯向他低头，真的只是为了见一见萧璩?” 陆观月是个很骄傲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愿意向萧九重低头。 之前他出宫的时候萧九重说了他会回来求他，陆观月就绝不愿意轻易认输。 陆观月瞥了她一眼，“怎么?担心我趁机将人救走?”凌揽月闻言轻笑了一声，摇头道：“我建议你不要轻易尝试。” 陆观月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他的感官比寻常人敏锐数倍，即便不修内功，他也能察觉到这看似平常的地方暗处到底隐藏了多少危险。 让他为了萧璩拼命?想都别想。 两人走进牢房，最先看到的还是赵璋和顾怜星。 顾怜星看到两人却没有再扑过来求饶，反倒是将自己更往角落里缩去，仿佛生怕陆观月注意到她一般。 凌揽月想了想，觉得顾怜星这个反应也实属正常。 陆观月将她坑害的可不浅，她不怕陆观月才怪。 陆观月倒也没有理会她，径直往牢房深处走去。 几天不见萧璩几人看起来都有些萎靡，看到陆观月萧璩的神色变了变，目光紧紧地盯着陆观月道：“你背叛了本王!” 陆观月嗤笑一声，道：“没有毒死你这老不死的，就是本公子对你最大的容忍了，说什么背叛，你配么?” “你……” 陆观月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从袖中掏出一个东西丢了进去。 “有人求我来看看你，这是她的信物，顺便……从你这里拿一件信物回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6页 萧璩看也没有看拿丢在地上的簪子一眼，问道：“你想要什么?” 陆观月道：“就要你一根手指吧，也够她下半辈子缅怀了。” “……”陆观月果然还是陆观月，连对自己亲娘都这么狠。 陆氏为了萧璩捅了他一刀，他就要切萧璩的手指拿回去给陆氏缅怀。 萧璩的脸色微变，看向凌揽月道：“萧九重放任他这么对待本王?” 凌揽月耸耸肩，无奈地道：“陛下说，只要人不死就行了。” 陆观月目光落到旁边的太后身上，幽幽道：“不如太后娘娘也给我一些东西，拿回去让她出出气也好。” 陆观月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她是谁，显然是笃定了无论是萧璩萧焕还是太后都知道。 果然，只见太后轻蔑地冷笑道：“一个不知廉耻的贱人，也配拿哀家出气?” 陆观月闻言嘲讽地道：“不知道跟背夫通姦，还弄出个奸生子的太后娘娘比起来，哪个更贱?” “你!”太后气得发抖，怒道：“萧九重在哪里?哀家要见他!让他立刻来见哀家!” 陆观月嗤笑一声，“老太婆，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呢?你难道不知道你的皇帝儿子早就觉得你噁心了?连看都不想看你一眼?你害他在文武百官面前丢进了脸面，甚至让人质疑他的身世，还想他孝顺你不成?要不是为了钓这老不死和孽种出来，你早就死了几百遍了。” “陆观月!”萧焕厉声道，没有面具的睁眼，他的面容此时狰狞如恶鬼。 陆观月挑眉道：“我说的不是事实么?这么激动做甚?” 旁边凌揽月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么激动做甚?任谁被这么骂能不激动? 凌揽月轻咳了一声，提醒道：“你既然没有话要问，就办事儿吧，这地方不适合你久留。” 别看陆观月现在一副飞扬跋扈的模样，实际上不过是强撑着罢了。 让人在腹部捅了一刀，还能站在这里说废话，她都有些佩服他了。 果真是不怕死的。 陆观月果然不再废话，走进已经被人打开的牢笼，一把抓起雍王的右臂。 “陆观月，你疯了!我是你父王!”萧璩怒道，他看出来了陆观月是真的想要砍他一根手指。 “父王?那是什么东西?”陆观月笑出声来，懒洋洋地道：“反正你都要死了，在意这点小事做什么?” 话落瞬间，一道寒光闪过，只听萧璩惨叫了一声，一根血淋淋的手指已经落到了地上。 太后被吓得失声尖叫，一直躲在角落里没有出声的萧绍也被吓得脸色惨白。 陆观月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太后，手中的匕首脱手而出朝着太后射去。 太后几乎要被吓得晕死过去，那匕首直接钉进了她头上的髮髻上。 陆观月推开萧璩走过去，伸手抽回了匕首，与匕首一道脱离太后髮髻的还有一缕头髮。 “啊!!”太后再也忍不住，尖叫道：“放肆!滚开!你敢伤哀家，哀家定要你和那贱人死无葬身之地!” 凌揽月嘆了口气，淡淡道：“太后娘娘，你还是别挑衅陆观月比较好。”陆观月要是不管不顾，真的给她一刀也不是不可能的。 陆观月似笑非笑地瞥了凌揽月一眼，眼带嫌弃地拎着那一缕头髮和染血的手指走了出去。 “走吧。” “就这样?”凌揽月愣了下，她没想到陆观月此行的目的真的如此单纯。 陆观月浑不在意地道：“不然呢?让我捅死他们一家四口?” “那还是算了。”凌揽月道。 还有不少事情没处理呢，萧璩这个时候死了可不大好。 “那还不走?” 凌揽月点点头，见两人要走，萧焕突然开口问道：“萧九重是不是出事了?” 凌揽月回头看向他，萧焕道：“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他不可能放任我们在这里这么多天，不是么?” 凌揽月淡淡道：“想多了，陛下好得很。” 萧焕笑了笑，显然并不相信。 太后突然抬起头来，阴恻恻地道：“萧九重确实快要死了吧?” 凌揽月眼神一厉，冷声道：“让你失望了，你们都死了他也不会死。陛下已经好了，他的病已经彻底治癒了。” “这不可能!”太后尖声道。 凌揽月挑眉道：“有什么不可能的?” 太后道：“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好了?!太医说他的病十八岁之前好不了，就永远都治不好了!这么多年，只会越来越严重!他分明已经病入膏肓了!” 实际上当初太医说的是，萧九重根本活不到十八岁。 即便邀天之倖遇到什么能肉白骨活死人的灵药，也必须是在十八岁之前。 但萧九重就是活过了十八岁，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死。 凌揽月眸光微闪，垂眸道：“药阁的手段，岂是你一个不懂医术的人能想像的?” 药阁，应该说医圣的医术确实出神入化。萧九重曾经有两次机会治癒身体，但都失败了。 一次是十几年前，十五岁的萧九重日夜兼程赶回洛都，重病一场之后好几年的调理功亏一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7页 一次是三年前，为了救她。 太后怨毒地看向陆观月，咬牙切齿地道：“药、阁!” 陆观月从小在药阁长大，却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们医圣当年为萧九重治病的情况，等他们知道的时候，萧九重已经登基了。 只是他们看萧九重身体依然虚弱，以为医圣也没有法子，这才没有在意。 陆观月怎么会在乎太后的眼神如何，他只是瞥了凌揽月一眼，“还不走?” “走。” “我要见萧九重。”萧焕沉声道。 凌揽月并没有理会他，萧焕也没有再说话。 他知道凌揽月会替他带话给萧九重的。 第410章 永宁侯! 陆观月拿了自己要的东西，十分潇洒地出宫去了。 凌揽月回到钦安殿的时候秦珂正在殿中。 秦珂并不知道萧九重胸口的伤是怎么回事，刚看到的时候当真吓了一跳。 再三确定伤势并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只当是不小心被雍王一党的叛逆所伤。 “凌小姐来了?”看到凌揽月，秦珂也不意外。 那天晚上凌揽月的所作所为，这几天也在洛都流传开来了。虽然对一个女子来说略显兇残，倒是难得的没有太多恶评，称赞她将门虎女的人占多数。 秦珂知道会这样，是因为洛都不少权贵家的公子小姐，有志一同地称赞凌揽月。传得多了，人们自然也就跟着传了。 其中大约也有最近洛都的读书人都低调了很多的原因在， “秦三公子。”凌揽月点头道。 比起从前秦珂的眉宇间多了几分沉郁之色，看起来倒是比从前稳重可靠了许多。 凌揽月想起承恩侯府如今的情况，知道他这几日只怕也不好过。 其实秦珂一直跟着萧九重，除了他跟萧九重确实有过命的交情，更深一重的原因他们也都心知肚明。 但萧九重当初既然接受了秦珂，只要秦珂不背叛，萧九重并不介意成全老承恩公的一片苦心。 “以后他便是永宁侯了。”萧九重道。 凌揽月有些惊讶，很快便莞尔一笑道：“那就恭喜永宁侯了。” 秦珂拱手道：“多谢。” 原本秦珂应该直接继承老承恩公的爵位，但爵位既然被承恩侯继承了，即便萧九重不追究秦家的罪过，秦珂也只能继承一个伯爵之位。 但如今萧九重既然说是永宁侯，既代表他不承认承恩侯袭爵，而改为永宁侯则算是对秦珂本人的嘉奖。 这代表着秦珂不再是靠着太后娘家的荫封获得的爵位，而是他本人的功绩。 也算是皇帝陛下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对待自己的母族，毕竟不能太狠了。 秦珂进宫来是有正事的，凌揽月本想先出去，却别萧九重拉住了，只得坐在床边听两人说话。 “洛都局面已经完全稳定，百姓也都恢復了日常生活。京畿周边各地去巡视安抚的官员也陆续回来了，除了兵马经过的少数地方，引起了些许骚乱，各地都没有大碍。” 秦珂正色道：“奉诏回京的兵马也已经离京，只奉陛下先前的旨意，留下了一万兵马充入羽林军。” 萧九重微微点头，问道：“吴祈年回来没有?” “吴大人已经传来消息，京畿周围暗藏的与逆贼有关的据点已经全部剿灭，有关联的地方官员也已经锁拿，近日就可回京。” “很好。”萧九重半合上眼眸，思索了片刻才道：“外面可有什么传言?” 闻言凌揽月神色微变，秦珂也忍不住抬眼去看凌揽月。 萧九重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平静地看着他道：“怎么?不能说?” 秦珂连忙摇头，不知道为什么，皇帝陛下躺在床上反倒是威势比往常更甚了几分。 “确实有些传言，是关于……” “关于太后和萧焕，还有朕的。” “是。”秦珂道，“那些许多都是胡乱杜撰的，陛下…不必放在心上。” 萧九重轻哼了一声道：“萧炯有一句话说的不错，已经死了的人，就不该妄想活过来。” “陛下说的是。” 看来陛下是不打算承认萧焕了，萧焕变成那副模样，谁敢说他就是当年的先太子? “那外面的传言?” 萧九重道：“朕自会给朝野上下一个交代。” 秦珂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听陛下这意思，是打算认下当年太后和雍王私通的事。 这影响的可不仅是太后和秦家的声誉，同样也影响陛下自己。传言和皇家亲口承认，是决然不同的。 萧九重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停留，“想必还不止这些传言?” “是，还有人传说……陛下重病垂危，以及不久于人世。”秦珂只能硬着头皮道。 陛下身体不好是人所共知的，突然好些天不见人，有人这么猜测也不算意外。 谁知道陛下竟是受了重伤呢? 不过他觉得陛下的气色好像比从前更好一些了，看来这伤除了位置有些兇险，并不算严重。 “既然如此便告诉他们，三日后早朝。”萧九重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8页 “是，陛下。” “还有什么话要说?”萧九重看着秦珂问道。 秦珂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低下了头，恭敬地道：“回陛下，没有了。”他终究还是没有替承恩侯和秦家人求情。 “去忙吧。” “是，臣告退。” 看着秦珂出去，凌揽月方才轻声道：“秦三公子似乎变了不少。” 萧九重道：“人总是会变的，至于秦珂……或许现在这样才是他的真实模样。朕当初在北地见到他，他就是这副样子。” 凌揽月想了想秦珂这些年在秦家的处境，也觉得他之前的性格有些太过开朗了。 原本她以为秦珂是天生心大想得开，原来竟也是掩盖了自己的真面目么? 或者也不是，曾经还只是承恩公府嫡孙的秦珂，应该也是真的有着那样爽朗洒脱的性格的。 “陛下打算如何处置承恩侯府?” 萧九重道：“流放。” 凌揽月点点头，“也好。”承恩侯不算主犯，毕竟是萧九重的亲舅舅，再加上老承恩公和秦珂的面子，留一条命也好。 承恩侯那样的人，倒也不用担心他会翻出什么大浪。 第411章 臣死罪 三日后，萧九重果然按照他和秦珂所言，出现在了早朝上。 “恭迎陛下!” 看到萧九重安然无恙的出现在早朝上，朝堂上众人还是暗暗在心里松了口气。 这段时间他们实在是折腾够了，也不管这位皇帝陛下如何心机深沉心狠手辣，暂时都不想再折腾了。 如果皇帝这个时候出了事，只怕当真是大靖要亡了。 萧九重一袭玄色朝服，高踞大殿之上，神色漠然地望着殿上的臣子们。 “平身。” “谢陛下。”众人谢恩起身。 萧九重目光缓缓从众人身上扫过，被他目光扫到的人都恍惚感觉背嵴一凉。 宫变那天晚上皇帝陛下杀人的景象瞬间闪过脑海，众人脸上的神色越发恭谨起来。 “朕前几日身体不适，朝中琐事辛苦四位皇兄了。” 最年长的鲁王连忙出列，道：“为陛下分忧是臣等的荣幸，只是臣等资质平庸，许多大事还要陛下亲自决断。如今陛下御体安康，臣等万分欣喜。” “三哥过谦了，这几天的朝中诸事处置妥当，皆是四位皇兄之功。”萧九重道。 鲁王不敢居功，只能说都是诸位兄弟和朝中群臣协力之功。 众人看着鲁王这模样便知道，至少鲁王以后恐怕是不敢跟陛下唱反调了。 赵王心中同样忐忑，萧九重既说身体不适无法处置国事，又对朝中诸事似乎了如指掌，那他这个身体不适，到底有几分含量? 心中越是不确定，赵王脸上的神色就越发凝重恭谨。 早朝就在众人心思涌动中结束，最后只有左右丞相被留了下来。 “两位大人可知道，朕留下两位所为何事?”萧九重看着被留下的两人问道。 公孙大人拱手道：“陛下想必是为了选拔人才之事?”这次宫变的后续事宜，陛下并没有让他插手。公孙老大人想着，陛下留下自己想必便是为了之前交代给自己的事了。 萧九重点头道：“右相准备得如何了?” 公孙大人道：“启禀陛下，陛下有意遴选贤才的旨意早几日便已经传遍了洛都。老臣也已经收到了所有的举荐信函和参选者名录。文选的试题臣…请了已经致仕的邹老大人和原翰林院钟老大人共同拟定，请陛下过目。” 不是他不想从朝中找人，而是合适的人选这会儿大都被关在天牢里，没被关在天牢里的人，如今也是谨小慎微不敢轻易揽下这事儿。 谁让这次翰林院国子监都是依附叛逆的重灾区呢? 公孙大人从宽大的朝服袖袍中抽出一份摺子，可见准备得十分妥帖。 萧九重接过来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便将摺子递了回去。 “便按这个办吧，武官选拔又如何?” 公孙大人道：“昭武将军也已经准备妥当，明日正午在西郊校场比试选拔人才。” 萧九重点点头，将目光投向了站在一边的冯诩。 冯诩跪了下来，沉声道：“臣死罪，请陛下降罪。” 萧九重打量着眼前的冯诩，好一会儿才淡然道：“朕一言九鼎，说出的话绝不会不认。所以，左相，你的决定呢?” 冯诩深吸了一口气，从袖中抽出一份厚厚的摺子交给了黄公公。 萧九重接过摺子扫了一眼，道：“黄怀，给公孙老大人赐座。” “是，陛下。” 冯诩这封摺子萧九重看了很久，这期间冯诩也就一直这么跪着，低头望着地面一动不动。 公孙大人坐在一边看着跪在地上的冯诩，也只能再心中嘆了口气。 他隐约知道好冯诩跟那些人有些关系，毕竟冯诩是萧绍的岳父。 原本以冯诩的身份地位和头脑，是不应该跟萧绍结亲的。 丞相已经位极人臣，将女儿嫁给任何一个宗室亲王郡王，都比嫁给萧绍安全可靠得多。除非，他想再博一个从龙之功，过一把当承恩公的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9页 又或者他有什么不得不答应的理由。 足足过了近两刻钟，萧九重才将那摺子看完。 御书房里等候着的三人谁都没有丝毫不耐烦的神色，他们这样的人最不缺的就是耐性。 萧九重将摺子递给身边的黄公公，道：“右相也看看。” 公孙大人接过来，只扫了几眼就觉得触目惊心，忍不住用惊诧的目光看向跪在地上的冯诩。 冯诩这封摺子上，写的都是那些依附雍王的官员权贵的罪行。 既有手握实权的朝廷重臣，也有家世显赫的名门勛贵。 只看了两页，公孙大人心中就掀起了狂澜。 “冯相，你这……” 冯诩垂眸道：“臣所书之事，句句真实，证据确凿，绝无构陷污衊之事。” 公孙大人望着冯诩，终究只是长嘆了口气，摇摇头不再说话。 “老大人觉得，应当如何处置?”萧九重问道。 公孙大人嘆气道：“家有家规，国有国法，这些事情若是熟识，自然应当依法处置。只是……”一次性处置这么多人，这朝堂内外只怕当真要风声鹤唳了。 萧九重却没有给他担忧迟疑的时间，直接拍板道：“既然右相也这么认为，那边这么办吧。” “冯诩，办妥这件事，你过往的事情朕概不追究。” 冯诩恭敬地伏首道：“臣，遵旨。” 冯诩和公孙大人从御书房出来，冯诩险些一个趔趄，多亏站在旁边的公孙大人扶住了他。 “冯相，你这……”公孙大人皱眉道。 冯诩抹了一把汗，朝公孙大人苦笑了一下，又拱手一揖便先一步往外走去。 他袖子里依然放着方才呈给萧九重的那本册子。 陛下说，处理好摺子上的人，他的过往便不再追究。 但……这摺子最后一页，写的就是他——冯诩。 如何能逃得过啊。 公孙大人望着他看上去有些佝偻地身形，也只能无奈地摇头嘆气，慢悠悠地往宫外走去。 他老了，也没有那么多的雄心壮志了，只希望有生之年大靖天下能够太平无事。 他们这位皇帝陛下，隐隐有一代雄主之势。 但一个弄不好，只怕便要出一个暴君了啊。 第412章 你、会死 萧九重回到钦安殿时凌揽月已经不在了，问了殿中的内侍才知道，凌揽月已经出宫去了。 不是出宫去玩耍，而是搬回凌家去了。 见陛下沉着脸不说话，内侍吓得脸色惨白，一动也不敢动几乎要背过气去。 黄公公见状，连忙上前道：“陛下既然捨不得凌小姐，昨儿为何又答应凌小姐搬出去?” 凌揽月昨天便跟他提了要回凌府的事。 她见萧九重这几日身上的伤越发好了，自己吃着师父用边角料配制的药，身体似乎也好了许多，原本提着的心也放下来了。 他们谁都死不了，真好啊。 凌揽月也明白宫中并不是自己应当久留之地，萧九重既然能上朝了，想来伤势没有大碍，便跟他提了回凌府的事。 萧九重想起曲阳公主的话，也没有阻拦。 “黄怀，去库房挑几件东西给阿月送去。”萧九重道，“去问问，之前凌家散出去的人可回来了?若是人不够用，先从宫中调几个过去。” 黄公公连连点头称是，陛下连凤印都给了，还有什么是不能给凌小姐的。 “去暗牢。”萧九重抛下一句话转身往外走去。 黄公公闻言头皮又是一紧，只能苦着脸跟了上去。 暗牢里，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萧璩几人纷纷抬头看向门口。 见到长身玉立的萧九重，牢房里四人的表情不尽相同却都一样的难看。 “萧炼!你这个不孝子!放哀家出去!”太后扑倒牢笼边，伸手拍打着牢笼的铁栏叫道。 萧九重神色平淡，仿佛眼前的女人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一般。 他的目光落在笑萧璩身上，“看来陆观月对六叔还算客气。”只少了跟手指，确实是相当客气了。 萧璩沉声道：“陛下这是特意来本王这个手下败将面前耀武扬威的?” “耀武扬威?”萧九重扬眉道：“没这个必要，朕来……不是因为皇兄想见朕么?” 萧璩望着萧九重，眼神复杂地难以言喻。 半晌，萧焕才道：“九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还活着?” 萧九重摇头道：“不，我是最近才知道的。”他确实是最近才知道萧焕还活着的。 萧璩低头苦笑，在他的记忆中萧九重一直都是宫中那个病弱又无依无靠的孩子。 眼前的男人气势逼人，俨然是一代帝王之姿，而他却毁了容，落魄成为阶下囚。 这样的角色地位颠倒，让他有些不知道该跟萧九重说什么。 “你变了很多。”萧焕道。 萧九重道：“你也变了很多。” 曾经萧九重记忆中的大靖太子萧焕，是个雍容俊雅的谦谦君子，而不是眼前这个野心勃勃的阴谋家。 萧焕眼神变了变，咬牙道：“我也没有办法，九弟…从前我一直觉得我比你幸运，我深受父皇母后宠爱，还在童稚时就被立为太子，身体健康。而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0页 跟曾经的萧焕比起来，萧九重就是个小可怜。 身体不好，母后不喜，父皇不爱。 那时候的萧焕，是真心实意地疼爱这个弟弟的。 然而，一个身世的秘密毁了他的所有。 从那以后他就开始嫉妒萧九重了，嫉妒他是父皇的亲生儿子。 他甚至开始享受起母后对萧九重的冷漠，每当看到苍白瘦小的孩子孤零零地站在一个角落里神色黯然的时候，他心里就升起一股隐秘的快乐。如果不是父皇很快就将萧九重封到了北地，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伤害萧九重。 “后来我才知道，真正幸运的人是你。”萧焕咬牙道，也不管旁边萧璩和太后的反应。 “你要见我，就是为了说这些?”萧九重问道。 萧焕沉声道：“你想如何处置我们?” “皇兄觉得，你们是什么罪名?” 萧焕默然。 谁都知道，谋逆篡位是死罪。 萧九重道：“既然你问了朕，那朕也有一个问题问你。” “什么?” “三年前，赫延肃伏击朕的事，跟你可有关系?” 萧焕脸上看不出表情，但他的眼神和动作依然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他强自镇定，“什么赫延肃?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萧九重道：“三年前，朕在边关被赫延肃伏击。赫延肃身边一共有三十个高手，但朕看其中至少有十个，不是北晋人。” “便是如此，你为何一定要怀疑我?”萧焕道。 “朕只是觉得，当时六皇叔应当不会想杀朕。”萧九重道。 一个几乎被默认最不可能继承皇位的亲王，一个武功高强战功赫赫与凌家交好的亲王。一个跟先皇没什么感情，却是太后亲子萧焕同胞弟弟的皇子，当时的雍王确实没有必要杀他给自己惹麻烦。 旁边的萧璩也看了过来，脸上的神色变了变。 见萧璩不答，萧九重也不继续追问，点点头道：“朕知道了，朕现在可以回答你的问题。” “你、会死。” 太后脸色顿变，厉声道：“萧九重!你敢!焕儿是你亲哥哥!你这个畜生!” 萧九重道：“太后参与萧璩谋逆，废黜太后封号，从此幽禁长清宫。” 太后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萧九重。 “哀家是你母后!你敢废哀家!没有哀家这个太后，你这个皇帝又算什么东西?!” 萧九重道：“所以朕只废了你太后之位，你依然是父皇曾经的皇后。” 萧九重没说，大臣们八成不会同意这个决定。 皇帝幽禁生母毕竟不好听，最后多半会改成太后自知罪过，主动避居别宫。 不过无妨，目的达到便好，用什么理由他并不在意。 但太后现在不能死，生母死了得守孝。 他可不想将婚事再拖三年。 太后闻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紫，看起来憋屈得十分难受。 忍了又忍，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冷笑道：“有本事你一併废了哀家的皇后之位!你以为哀家想当这个皇后?哀家一想到他就噁心!想到生了你就更加噁心!只恨当初没有一生下来就掐死你!” 牢房里一片寂静。 萧绍躲在角落里，小心翼翼地望着萧九重的神色，恨不得将自己埋进稻草堆里。 不知过了多久，牢房里才响起了萧九重的微凉的声音。 “呵，后悔?晚了。” 第413章 太后的怨恨! 萧绍将自己缩在牢房的角落里，双眸却死死盯着另一边的太后。如果他胆子再大一些，他此时恨不得高声让太后闭嘴! 他从未见过如此没有自知之明的人，难道太后看不出来，萧九重根本就一点儿也不在乎她这个母亲了吗? 她说得越多，越是激怒萧九重，只会让他们的处境越发悽惨。 太后并非不知道，这些日子萧九重就没有对她客气过。但越是如此，她就越是愤恨，也越是懊悔。 如果这个孽种当年一出生就杀了，哪里会有如今这么多的事情? 她后悔自己当年的心慈手软，愤恨萧九重丝毫不顾及母子之情，却没有丝毫对萧九重这个儿子的愧疚。 萧九重眸光沉沉，转身往外走去。 见他就这么走了，太后不由得愣了愣。 “你站住!”萧九重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淡淡地对守在门外的人抛下一句话，“将萧绍带出来。” “是，陛下。” “萧九重!你站住!你给哀家回来!”太后怒吼着。 黄公公站在门外，看着里面的太后摇了摇头。 他躬着身走进去，站到牢笼外面拿出一个小药瓶道：“太后娘娘，陛下说只要您服了这瓶子里的药，就能回寿康宫继续做您的太后了。” 当然，是从此以后要躺在床上的太后。 太后惊恐地看着那平平无奇的药瓶，忍不住连连后退。 “黄怀，你敢!” 黄怀嘆了口气，道：“娘娘可以再考虑几天，雍王和这位…行刑之前，您都可以考虑。” 说罢黄怀转身走向另一边，将萧绍放了出去。 “萧公子，您可以出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1页 萧绍惊喜又有些不安地问道：“皇、皇叔，真的要放了我?” 黄怀道：“陛下说，宗人府会为您安排去处。” 萧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他竟然并不觉得十分难受。只要能够保住性命离开这暗牢，就算是被一辈子幽禁在宗人府大牢里，他也愿意。 至少比起宫中的暗牢，宗人府的日子要好过多了。 至于其他的，他也不敢奢求了。 看着萧绍就这么巴巴地跟黄怀走了，太后气得不轻。 “绍儿!你要去哪儿!” 被她一叫，萧绍反而走得更快了。 这些天看着这三人他也想明白了，从头到尾他不过是他们手中的傀儡罢了。 便是他当真成了皇帝，只怕实权也不会落到自己手里。而现在……他们不过是一场笑话，而他就是这个笑话里最不起眼的那个配角。 很快，外面传来了沉重的关门声。 牢房里只剩下三人了。 三人谁都没有说话，一时间整个牢房寂静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太后才颤声问道：“他、他真的敢……” 萧焕抬头看了太后一眼，又低下了头去。 他在想如果自己十几年前就死了，会不会好一些? 这十多年的谋划隐忍，对他来说到底算什么? 在萧九重眼中，或许只是一场笑话? “萧九重说三年前赫延肃的事情，是怎么回事?”萧璩突然问道。 好一会儿，萧焕才淡淡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萧璩沉声道：“你跟北晋人有联繫?” 萧焕抬眼看着萧璩，反问道：“难道你没有?”言语中，丝毫没有曾经的恭敬顺从。 “你!”如此明显的态度变化，萧璩自然感觉到了。 断指的伤处不小心碰到了衣服上，痛得他脸色煞白。看着自己被草草包扎的手指，瞬间想起了陆观月对他动手时的利落无情。 因此萧焕此时的态度也就越发刺眼了。 “你这是在怪我和你母后?”萧璩道。 “难道我不该怪么?”萧焕幽幽道。 “焕、焕儿?”太后失声道。 萧九重的冷酷只会让她愤怒，萧焕的恨意却让她感到痛苦。 “焕儿，你恨母后?你真的恨母后?”太后跌坐在地上，红着眼睛道：“母后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她并没有那么蠢，如果不是为了焕儿，就算萧九重当皇帝她也不是不能忍。 毕竟她是太后，萧九重也不敢轻易对她无礼。 但萧焕和萧璩想要皇位，那萧九重这个儿子就变成了太后的肉中刺，一天不拔掉就一天坐立难安。 但是现在萧焕却说恨他? 萧焕盯着太后，咬牙道：“你为什么、为什么要……” 萧焕的话并没有说完，但太后却已经从他的眼神中明白了他想说什么。 太后不由得崩溃了，她厉声叫道：“我有什么错!是他们逼我的!明明我才是跟凌苍最般配的，凌苍会遇到沈配天那个贱人，都是因为他!他竟然还敢撮合他们!他竟敢!沈配天那个贱人怎么配?!他毁了我的一生!毁了我一生的幸福!我恨他!我恨不得他们都去死!” 太后越说越激动，整个人都颤抖着，边说边狂笑起来。 饶是萧焕，也从未见到太后如此癫狂的模样，不由得愣住了。 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她说的这个他，是指先皇。 太后冷笑道：“我从来没想给他生孩子!若不是出了意外，萧九重那个孽种怎么弄都弄不掉，他根本就不会出生!” 她更恨先皇，一直都恨。 当她知道是先皇亲手撮合了凌沧和沈配天的时候，她恨不得让他和沈配天都去死! 然而她只是一个小小的秦家嫡女，又如何能伤害到高高在上的皇子? 她奈何不了先皇，也奈何不了手握重兵的凌苍，只能将自己逼得快吐血了。 然后她发现了萧璩，一个表面上看起来胸无大志，实际上野心勃勃的雍王。 她不在乎到底是自己无意中发现萧璩的野心的，还是雍王发现自己的心思主动来找她的。 两人一拍即合，她要狠狠地报復先皇，报復凌苍和沈配天! 后来在萧璩的帮助下，她成功脱颖而出嫁给了当时还是皇子的先皇。 即便恨得要吐血，她依然要在先皇面前做出一副贤惠大度的贤妃贤后模样。 每次想到自己给先皇戴了绿帽子，想到自己和萧璩的计划，她心中的怨毒和恨意就会减轻几分，侍候先皇也会越发的温柔小意。 直到焕儿出生，她能感觉到先皇终于真正地将她放在了心里。 那时候她心中无比快意，直到意外有了萧九重。 她试过几次，始终没有将萧九重打掉。 为了自己的身体，她才不再尝试，而萧九重生来体弱多病，就是因为在胎中的时候被伤了根本。 先皇却以为是后宫的女人不安分争宠所致，很是处罚了好几个当时的宠妃，让她在宫中的地位越加稳固起来。 直到先皇死的那天，她都没有告诉他，萧焕到底是谁的孩子。 而先皇也一直没有告诉她，为什么不废了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2页 但是她现在已经知道了，他也想要报復她。 他想要她和她的焕儿，都死在萧九重手里! 第414章 樊洛请辞 凌府 好些日子没有回来，凌揽月再次踏入竟然生出几分陌生之感了。 凌揽月暗自好笑，她才在宫里住今天?竟然觉得自己家里陌生了么? 凌揽月亲自送了医圣去休息，方才回到书房处理这段时间府中的一些琐事小事。宫变那日散出去的人早已经回到自己的岗位，整个凌府依然一如往常，宁静，肃穆，有序。 府中众人各尽其职，也没有多少事情需要她分心。 等处理完了琐事，几个丫头便围在凌揽月身边叽叽喳喳地嘘寒问暖。 小姐在宫中住了这么些日子，虽然时时有消息传回来她们也着实担心得很。 见凌揽月看起来气色不错，众人也都安心了，纷纷称赞医圣果然医术如神。 凌揽月悠闲地靠在水阁里的躺椅中，凉风习习的水阁半点也没有外面的酷热。 “我在宫里这些日子，洛都城里可有什么趣事?”凌揽月问道。 翠翘一边为她打扇，一边道：“趣事儿没有，吓人的事情倒是一抓一大把。” 凌揽月失笑，可不是么?这些日子过得确实有些吓人。 “哦?那可吓到翠翘了?” 翠翘嘴硬道：“奴婢也是凌家的人，怎么会被这点小事吓到?” 旁边几人闻言都忍不住低声偷笑起来，她们这些人中，胆子最小的就是翠翘了。 翠翘顿时红了脸，不等她恼，凌揽月将一颗葡萄塞进了她嘴里。 “吃颗葡萄，压压惊。” “小姐……”翠翘娇嗔道，却还是美滋滋的葡萄凉皮带籽儿一起吞了下去。 一边的清羽笑道：“前些天没什么趣事，这两天倒是有两桩。” “哦?是什么?”凌揽月好奇道。 清羽道：“前些天国子监还有书院不少先生和学子不是都被投入天牢了么?陛下好似将这事儿交给左相处理了，不知是谁传说左相藉机剷除异己。有几家人到处喊冤不成，今早左相府的大门上被人泼了粪水。” 凌揽月惊诧地睁大了眼睛，“谁干的?左相府没人发现?” “谁知道呢?如今洛都人心惶惶，想要求情不成的多了去了。”清羽道。 “那另一桩又是什么?” 清羽道：“陛下不是将要开恩科么?不过只有正四品以上的大人才有举荐的名额，有的人家子孙兴盛，沾亲带故的就更多了。为了这事儿，听说这几天家里热闹得很呢。还有人兄弟俩打得头破血流，结果躺在床上赶不上这次恩科，白白便宜的其他人。” “难得他们还如此有活力。”凌揽月悠悠道。 还以为经过了宫变，还有那么多同僚在天牢里住着，洛都的权贵们都是一潭死水呢。 这些人的心理，倒是出乎意料的强大。 “大小姐，樊公子求见。”水阁外面，管事躬身禀告道。 “樊洛?让他进来吧。”凌揽月道。 片刻后，樊洛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他进来，几个丫头也不再围着凌揽月了。 红绫清羽绿萼都告退出去办事，只留下翠翘站在一边伺候。 “凌小姐。” 凌揽月含笑道：“樊公子，许久不见。” 樊洛道：“凌小姐看起来比先前好了许多。” 凌揽月笑道：“多谢，我确实感觉好多了，樊公子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樊洛迟疑了一下，道：“洛都诸事已了，先前凌小姐说在下可以去投龙朔军，不知这话可还算数?” 凌揽月看着他，“樊公子心结已解了么?” 樊洛苦笑道：“前几日，三司会审在下去了，凌小姐果然说到做到。倒是在下……”他认贼为主，这些年也暗中为萧璩传递了不少消息。 陛下看在他父亲的份上没有责罚他，樊洛却有些无颜面对自己的死去的父亲和族人。 几日前，他得以进入会审的大堂，亲耳听了当年的真相，看了那些相关的证据和卷宗。 先前负隅顽抗的蒋铭和薛郜，在知道雍王彻底失败之后再也撑不住，交代了当年的所有事情。 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人心机深沉至此，八年前皖东水灾还没发生之前，雍王就已经准备好将河道上的亏空栽给赵王了。 突如其来的水灾，对别人来说是一场噩梦，对他们来说却是来得正好。 即便没有那场水灾，他们也要搞出事情来，将挡在自己前面的人都踢下去。 而他的父亲，就是挡路的那个人。 或许是有了之前赵王那一出，也有了这些日子的心理准备，面对这个结果他倒是平静了许多。 “洛公子不想看到萧璩一党人头落地么?”凌揽月问道。 樊洛道：“看不看又有分别?樊家的人……罢了，如今陛下为樊家洗清了冤屈，赐予了樊家荣耀，父亲九泉之下想必也能瞑目了。” 凌揽月望着他轻嘆了一声道：“也罢，樊公子既然下定了决心要投军，便去吧。正好过几日陛下应当会派人去边城见舅舅，你也可以跟他们一起上路，也好有个照应。”凌揽月知道，所谓瞑目不过是活着的人自欺欺人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3页 但路总是要往前走的。 樊洛郑重地朝着凌揽月一揖，道：“多谢凌小姐。” 凌揽月笑道：“如今边城又启战端，我便祝樊公子战功赫赫，名震域外?” 樊洛一直有些沉郁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借凌小姐吉言。” 曾经的经歷和遭受的伤害，是樊洛心中永远的痛。 但面对凌揽月的时候，他却总觉得仿佛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健全的年轻人。 她既不轻视他的残缺，也不怜悯他的经歷，这让他觉得十分自在。 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已经荒废了学业。 他也不想再看那些朝堂上的钩心斗角，他想要重新活成个人样，他要自己建功立业，而不是靠着皇家对父亲和樊家的愧疚度过余生。 当年他为了活命抛弃了樊时星这个身份，如今他依然还要用樊洛这个名字或者。 或许有一天，他会堂堂正正地告诉所有人，他是樊时星，是樊若蠡的儿子。 第415章 孙耀祖的嘉奖 凌揽月刚送走了樊洛，宫中就来人了。 凌揽月有些意外地看着亲自到来的黄公公道：“公公怎么来了?陛下那里不需要人侍候么?” 如今宫中人本就不多，萧九重信任的人更少，有什么事情需要黄怀亲自跑一趟的? 黄公公笑道：“陛下命老奴给小姐送些东西过来，看看小姐在家里住得好不好。老奴若是不亲自来一趟，如何敢到陛下跟前回话?” 凌揽月有些无奈地看了看那一盒盒奇珍异宝，“我在自己家里怎么会不好?倒是陛下身体才刚好些，黄公公要多劝劝他，保重身体才是。” 黄公公苦着脸嘆气道：“老奴哪里劝得动陛下，若是凌小姐开口，陛下一定能听。还望小姐闲暇时候，多多入宫看看陛下才是。” 闻言凌揽月也不由有些脸红，到底还是应下了这话。黄公公见她应了，也是欢喜不已，自己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又朝着凌揽月拜了拜，才带着人告退了。 宫里事情多得很，他确实不能在外面久留。 黄公公一走，大厅里立刻便热闹起来了。 凌家的管事丫头也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但见到黄公公送来的这些珠宝珍玩也还是忍不住惊嘆。 “陛下对大小姐可真好。” 红绫小声道：“咱们家莫不是当真要出一位皇后了?”她声音小，几个丫头都围着那些宝物啧啧称奇，也就只有凌揽月听到了。 凌揽月瞪了她一眼，红绫丝毫不怕掩唇笑了起来。 “小姐方才一回来就要写信给大将军，说是身体好了，现在看来是真的好了。”只要小姐身体好好的，她们也就没有什么担心的了。 只是红绫有些好奇，医圣的药竟然如此神奇么? 在宫中也没见医圣如何为好小姐治病开方，竟然这么快就已经做出了能治小姐心脉的药。 要知道，先前许多太医可都是束手无策啊。 凌揽月抬手轻轻按住自己心口的位置，“感觉好了许多，师父说将他给我的药吃完了，大概就能痊癒了。” “医圣他老人家可真是活神仙。”红绫贊道，“大将军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会很高兴的。” 但是大将军知道陛下要娶大小姐，会不会高兴就不知道了。 凌揽月轻嘆了一声，道：“舅舅走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边城怎么样了。” 凌揽月回到凌府第五天，孙耀祖便找上门来了，一脸兴奋得意的模样，看得凌揽月一阵无语。 “不就是个六品校尉么?值得你这么兴奋?” 前两天孙耀祖也参加了昭武将军负责的武官选拔，类似于武科会考，但跟文官恩科一样简化了不少。人数也不多，两三天就出了成绩。 孙耀祖还有褚云杜恆等一干宫变当晚主动带人出去帮忙的少年都被选上了。 也因为他们这份功劳，别人被授予职位大都是从七品开始，他们直接就是正六品了。 但武将跟文臣不同，多少还是有些家学渊源在里面的。 恩科对一般人或者家世一般的人来说是难得的捷径，但像孙耀祖这样的将门之后其实意义并不大。 如果孙耀祖有心从军，他只要不怕死不怕累，跟着他父亲在军中混几年，凭着军功升个五品也不难。 想要军功去边关自然比在羽林军好得多。 孙耀祖扬着下巴，道：“你懂什么?这可是本公子凭自己的本事挣来的!我看以后谁敢说本公子是纨绔!还有我爹……我可没有靠他!” 看着孙耀祖一副尾巴快要翘上天的模样，凌揽月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吧，孙校尉你厉害，恭喜了。刚才是我不对，我不该扫孙校尉的兴。”凌揽月笑道。 孙耀祖这才满意，“这还差不多。” 凌揽月伸手替他跟前的茶杯续上水，才问道：“你以后就要留在洛都，进羽林军了么?” 孙耀祖有些苦恼道：“我想去边城，可是……”看着他愁苦的模样，凌揽月自然明白他是为什么。 孙将军常年驻守边无法在父母跟前尽孝，如今家里老人年纪大了，这才将儿子送回来好在老人跟前承欢膝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4页 孙耀祖是孙家最受宠的孙辈，从小在边关长大，回来之后孙家老人疼得跟眼珠子一般，怎么捨得让他再回边关吃苦? 凌揽月沉吟道：“孙将军恐怕也不想让你回边关。” 孙耀祖嘆了口气，默不作声。 他自知比起家里其他人从小就有些娇生惯养，原本也不觉得当纨绔公子的日子有什么不好。但是终究还是有些不甘心的，特别是这次得到朝廷嘉奖，孙耀祖心中原本隐藏着的火苗就开始跃跃欲试了。 但想到家里的祖父祖母和母亲，他又有些蔫了。 他也捨不得他们。 “不管怎么说，你既然领了六品校尉的官职，就先在羽林军中好好当差。”凌揽月道：“你怎么知道以后没有上战场的机会呢?” 孙耀祖只当她在安慰自己，除非是敌军打到洛都来了，或者又向这次一样发生宫变，否则羽林军哪里来的机会打仗? “再说了，你现在年纪也不大，若真想上战场也要勤加习武，多读兵书才是。你现在这样……” 凌揽月笑吟吟地斜了他一眼，“上了战场，中箭的机率都比别人大一半。” 孙耀祖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凌揽月这是在嘲笑自己胖。 孙耀祖气哼哼地道：“胖怎么了?本公子天生神力知不知道?总有一天要让你看看本公子在战场上的威风。” 凌揽月秀眉微挑，“我等着啊。”反正现在没看出来。 孙耀祖道：“总有一天你会看到的!” 看着他气鼓鼓的模样，凌揽月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孙小胖果然还是很有趣。 第416章 顾家登门 “小姐。”翠翘快步从外面进来，脸色有些难看。 凌揽月嫣然笑道：“怎么了?谁惹我们翠翘生气了?” 翠翘道：“还能有谁?顾家人呗?这世上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顾家?”凌揽月有些恍惚，这段时间太忙，除了前几日去暗牢看到了顾怜星，她早将顾家抛到脑后了。 旁边孙耀祖凑过来道：“顾文华被判了流放，顾家难道是来找你求情的?” “流放到哪儿?”凌揽月问道。 孙耀祖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你还真的一点儿也不关心顾家啊?流放黑河，距离洛都足有五千多里呢。”那可是真正的苦寒之地。 “不过这几天被判流放斩首的人多的是，顾文华早就不行了，这个判决也没什么人关心了。”孙耀祖感嘆道：“三司衙门平日里断个案子磨磨唧唧，我都不知道他们还能这么快。” 凌揽月暗想，能不快么?一来有冯诩这个想要自保手段有厉害的人在其中出力，二来不少没有掺和进雍王谋反案或者牵扯不多侥倖逃过一劫的，都想尽快结案。三来也是所有人都盼着这事儿赶紧过去，让洛都重新恢復往日的太平。 如此一来大家都有了动力，案子处理起来自然就快了。 凌揽月问道：“顾家只有顾文华一个人判了流放?” 孙耀祖耸肩道：“好像还有那个…纪氏，听说当年顾家二老爷的死好像跟他有些关系，不过她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顾文华也不知道。找不到人自然也没法判，大概是按逃犯通缉了。” 凌揽月轻笑了一声，道：“也该让这对苦命鸳鸯团圆了。” “什么苦命鸳鸯?你说顾文华和纪氏?”孙耀祖不解道，“你知道纪氏在哪里?” 凌揽月含笑不语。 “小姐，顾家的人奴婢去打发了么?”翠翘道，“顾家那些人好不要脸，竟然将顾家那老太婆抬到咱们家门口!” “都有谁?”凌揽月问道。 翠翘道：“顾家那个三老爷，还有顾家大少爷呗。顾家被抄了，他们一家子都被赶了出来。听说三姥爷还想去找敬安侯府，可惜敬安侯府如今也……” 敬安侯本人如何不知道，但赵璋当初和萧绍来往密切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更何况还有赵璋那个身份的问题，敬安侯夫人如今还被幽禁着呢。因为这个，敬安侯府如今也是自身难保，正等候着三司衙门的审查，哪里还敢自找麻烦? 孙耀祖没好气地道：“你不是已经跟顾文华断绝关系了么?这是欺负你一个姑娘家脸皮薄没有人撑腰?” 孙耀祖站起身来，挽起袖子道：“我去帮你把他们赶走!” 凌揽月含笑拦住了他，道：“不用，他们既然要见我，我去见见便是了。” 凌家大门口，顾老夫人躺在一架平板车上，车上还垫了一层有些脏兮兮的被子。 顾老夫人这段时间过得很是落魄，整个人看起来形销骨立，满头的白髮乱糟糟地耷拉在一起。若是丢在路边绝不会有人想到就在几个月前，她还是养尊处优的诰命夫人，尚书府的老封君。 她如今看起来仿佛是个七老八十病入膏肓的乞丐婆子。 平板车就停在凌府大门外的街边，这个位置选得很有水平。 既没有到凌家大门口，让凌家的守卫有理由直接将他们轰走。又不至于离得远了，让人看不出来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来的。 毕竟凌府左右，也是有官员宅邸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5页 街道上来往的人群自然也有人认识顾青云或者顾三老爷的。 顾青云脸皮薄，只能僵硬着脸站在一边。 顾三老爷却不是个怕丢脸的，直接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 顾家被抄家，就连居住了许多年的宅子都被朝廷收回了。如今顾老夫人还病倒在床上爬不起来，自然需要顾三老爷赡养。 顾三老爷往日里靠着顾文华，日子都过得抠抠搜搜，如今让他养家那是难如登天。 顾青云倒也算是成人了，可他除了读书也什么都不会，还有些读书人目无下尘的清高劲儿，也没什么用处。 想来想去，顾三老爷也只能想到凌揽月了。 老太太好歹是凌揽月的亲祖母，她不会这么无情吧? “这是凌大小姐的亲祖母?”有人忍不住道：“到底是血亲骨肉，怎么能不管不顾，未免有些无情了。” 也有人知道顾家那些破事儿，在心中暗道活该。 顾文华那些龌龊事儿，要说顾家老太太真的一点儿也不知道，骗谁呢? 听说当初顾老太太对那纪氏和顾怜星可是疼爱有加。 顾文华丧妻这么多年，膝下又没有嫡子，一直不续弦对外说是为了已故的凌氏，顾老太太就真的一点儿也不管? 只是世人重视孝道，即便心中这么想着，也少有会在人前说出来的。 一群人围着顾家几人议论纷纷，顾青云僵硬着脸站在一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发烧。 板车上，顾老夫人有些艰难地呻吟了几声。 她并没有睡着，也没有失去意识。 这样躺在板车上，被人围着议论同样让她感到羞耻&mdot;，可惜她却无可奈何。 “母亲，您别担心，阿月一定不会不管咱们的。”顾三老爷握着顾老夫人的手哭得十分动情。 顾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前方不远处，凌府紧闭的大门终于轰然打开了。众人齐齐抬头朝着门口望去，就见凌揽月一袭浅蓝色衣衫，快步从里面走了出来。 跟在她身后的还有凌照和凌家的几个管事丫头，一群人浩浩荡荡倒是气势不凡。 顾三老爷喜道：“母亲，阿月来迎接咱们来了!” 说着便推着顾青云上前，口中道：“阿月，你可算出来了，我们等了你好久。” 顾青云望着凌揽月，依然一言不发。 顾三老爷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顾青云一眼，对凌揽月赔笑道：“阿月，你是来接咱们的吧?咱们快进去，让你祖母好好休息。” 凌揽月微微一笑道：“顾三老爷说笑了，我跟你们顾家已经没有关系了。” 顾三老爷脸上的笑容一滞，很快又强笑道：“阿月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可是你的亲祖母，你真的不管了么?” 凌揽月道：“谁说我不管?” “来人，将顾老夫人抬进去，派个人去拿顾老夫人的所有私人财物。”凌揽月扫了一眼顾三老爷和顾青云，“至于其他闲杂人等，赶走。” “是，大小姐!” 第417章 我又不是你娘! 见凌家的人上前来要将顾老夫人抬走，顾三老爷顿时呆住了。 回过神来才连忙拦在前面，道：“等等!你、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翠翘笑嘻嘻地道：“顾三老爷没听明白么?虽然我们大小姐已经跟顾家断绝了关系，但顾老夫人确实是大小姐的嫡亲祖母。既然顾家的男人不中用，我们大小姐自然也是愿意为老夫人养老送终的。” 这话一出，围观的人们瞬间回过味儿来。 是啊，顾家虽然没了，但顾老夫人还有一个儿子几个孙儿，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已经断绝关系的孙女来照顾啊。 可见顾家的男人不仅是不中用，还不孝啊。 竟然想将老太太丢给凌家大小姐赡养，幸好凌家大小姐心善，否则这老太太以后的日子难过了。 说来也是报应，听说当初顾老夫人对凌大小姐可不怎么好。 顾三老爷脸色涨红，凌揽月淡淡道：“顾三老爷没事就回吧，你放心顾老夫人在凌家绝对吃喝不愁。你若是不放心，以后每个月可以来探望一次。”说罢就转身往大门口走去。 “等、等等!”顾三老爷连忙叫道，他刚才可听见了，凌揽月让人去拿顾老夫人的财物。 凌家被抄家了，整个家里唯一没有被抄走的便是顾老夫人和顾三夫人的嫁妆。 虽然顾老夫人当年的嫁妆并不多，但比起这些年已经被顾三老爷偷偷败光了的顾三夫人的，却要好得多。 如今他们一家子那么多人，就指望着顾老夫人的那点钱过日子呢。 “还有什么问题?”凌揽月回头，不解地问道。 顾三老爷道：“顾、顾家被抄了，哪里还有什么财物?阿月，咱们都是一家人啊，你可不能不管三叔。” 凌揽月轻笑了一声，挑眉道：“顾三老爷说我不孝顺祖母，如今祖母我养了，难不成我还得养你们一家子?” 顾三老爷哂笑，“这话说的，一家子互相照应不是应该的么?” 凌揽月冷笑，道：“你们能照应我什么?我又不是你娘!就算是你娘，你这么大一把年纪也不能来赖着亲娘白吃白喝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6页 围观众人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顾三老爷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紫，咬牙道：“阿月，你这话也说得太难听了，你要接母亲进凌家，咱们怎么能放心?自然要跟着伺候母亲的。” 凌揽月懒懒道：“不放心你就带走啊，只要你们还没死光，赡养顾老夫人也不是我的责任吧?要不，咱们上公堂?” 顾三老爷哪里敢上公堂?上公堂只怕先就要治他一个不孝的罪名。 凌揽月转身走到顾老夫人跟前，笑吟吟地道：“顾老夫人，顾文华被流放到黑河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顾老夫人勉强睁开浑浊的眼睛，望着凌揽月的目光里充满了惊恐。 凌揽月仿佛没看见她的恐惧，微笑道：“这段时间没人打扰，老夫人可想明白了?您可要好好活着，要长命百岁才好。虽然顾文华和纪氏勾搭在一起杀了顾二老爷，所幸他们也得到报应了。就连他们那个奸生女，如今也知道错了。陛下开恩只判了他流放，您好好活着，将来总有一家人团聚的一天。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儿，纪氏也会跟着他一起去流放，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纪氏肚子里还有您未出生的孙儿呢，说不定过几年他们在黑河也儿女成群了。” 顾老夫人抖得更加厉害了，凌揽月对身边的人道：“请老夫人进府吧，好生照顾着，一定要让顾老夫人长命百岁才行，说不定哪年顾文华就被赦免了呢，还能一家人团聚。” “凌大小姐可真是宽宏大量。”有人忍不住低声道。 “可不是，不愧是凌老将军和老夫人养大的姑娘，以德报怨当真是难得。” “不!”顾老夫人挣扎着，终于从口中挤出了一个字，她奋力抬起手，死死地抓着顾三老爷的衣袖。 顾三老爷大喜，“阿月，你看母亲也捨不得我们。” 凌揽月含笑不语，顾老夫人用尽了力气，几乎要将顾三老爷的衣袖扯裂开了。 顾老夫人病得起不来，说话也有些含煳。 “不、不去…不去凌家。”顾老夫人道，“已经、断…断绝、关系了!不…不去……” 顾三老爷一呆，连忙道：“母亲，这是阿月一片孝心……” “不去!”顾老夫人高声叫道。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无论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只能努力抬起身来，死死抓着顾三老爷的衣袖，声音含混地道：“我有、儿、儿孙……不、不去……” 顾老夫人虽然病得不轻，但脑子却不煳涂。 她将这几个月的事情想了一遍又一遍，越想就越是心惊。 她这个孙女，简直就不是人! 如果进了这凌家，她还能有活命的机会么? 她虽然已经病成这样了，却依然并不想死。 顾三老爷还想再劝，顾老夫人伸手便要去打他，可惜手只能无力地拍在他的手臂上。 “这顾老夫人都说了不要凌大小姐养，你们还磨蹭什么?”终于有人道：“顾三老爷，还是赶紧将老夫人带回去吧。” 顾三老爷犹豫着，众人纷纷道：“莫不是真的连娘都不想养了，干脆赖给晚辈?” “顾三老爷好像不是亲生的。” “那也是嫡母啊。” “可不是么，顾老太爷走得早，这顾三老爷这些年还不是靠着嫡母和兄长?如今竟然这般……当真不是个东西!”这些议论声并不小，顾三老爷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凌揽月侧首看向站在一边的顾青云，似笑非笑地道：“怎么?顾大公子也想要我养?” 顾青云羞红了脸，连忙道：“绝无此事!我、我们这就带祖母走!”顾青云看向凌揽月的神色十分复杂，眼底有懊悔，也有几分怨怼。 凌揽月秀眉微挑了下，转身往府门口走去。至于顾青云怨怼什么，与她无关。 “管事，派个人好好看着。别让顾三老爷委屈了顾老夫人。”凌揽月吩咐道。 管事恭敬地应道：“是，大小姐。您放心，属下以后会每月不定时派人去探望顾老夫人的。” 身后，顾三老爷一张脸已经皱成了苦瓜。 便宜没占着，反倒是给自己弄了个甩不掉的包袱。 他相信如果自己敢做出偷偷抛弃顾老夫人或者虐待顾老夫人的事，凌家绝不会让自己好过的。 这凌揽月明明恨死了老太太，为什么还要让人照看她? 不管怎么样，顾三老爷已经很后悔来这一趟了。 第418章 出发去流放! “顾文华，该上路了!” 一间还算干净的牢房里，顾文华被狱卒的声音惊醒。 就在方才，他做了个梦。 他梦到了很多事情，凌氏没有死，他也没有跟纪氏勾搭在一起。 凌氏后来又生了个儿子，他一路平步青云，最后成为了一人之下的丞相。他的女儿成了当朝皇后，他的儿子娶了皇室郡主。 他在所有人钦佩敬畏的目光中踌躇满志，正欢快畅意的时候，就被凶神恶煞的声音拉回了现实。 望着空荡荡的牢房，他有些回过神来。 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几个狱卒走了进来，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一副沉重的枷锁。当头那狱卒毫不客气地敲了敲牢门，道：“该上路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7页 “上、上路?上什么路?” 狱卒冷笑一声，“这是睡迷煳了?你赔判了流放，今儿该上路了，忘啦?” 顾文华顿时仿佛大寒天被人当头浇了一桶冰水，一颗心也直坠深渊。 他记得，他被判了流放。 只比斩首稍微轻那么一点点的流放，还是流放到最苦寒的黑河。 顾文华心中暗暗叫苦，若是被流放南疆或者西北，说不定还能想想法子逃跑什么的。 但流放到黑河，那才是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别说是逃跑，到了那种地方没有足够的物资和实力，就算让你走你也不敢自己走。 狱卒并不打算考虑他的心情，牢门被打开两个狱卒进来将枷锁给他戴好，便扯着锁链将他往外拉去。 “别怕，你这一路上可不会孤单。” 确实不会孤单。 一出了牢房大门，顾文华就看到外面一大群跟他一样穿着囚衣带着枷锁的犯人，其中大多数他都很熟悉。 顾文华一出来，那些人也纷纷看了过来。昔日同僚在这种情况下相遇，可谓是心情十分复杂。 “出发!”负责押送囚犯的官员大吼一声，厉声道。 他的心情也不好，这大热天的，谁愿意千里迢迢干着押送囚犯的活儿?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呆了呆，似乎这才意识到他们真的要被流放了。 人群中，有些家眷更是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这些囚犯大多都是一家子一起的，顾文华孤身一人倒是显得有些特别。 等到队伍往外走去，走在顾文华身边的一人才看了他一眼，低声道：“顾兄，咱们这算是行差踏错选站错了队，你落得这个么下场可就亏大了。” 顾文华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认出这似乎是兵部的右侍郎。 顾文华只当他在嘲讽自己，沉着脸对他的话不予理会。 男人道：“我是说真的啊，咱们都落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仇怨?听说令爱可是要做皇后的，您这原本妥妥的国丈……” 前兵部右侍郎确实是在嘲弄顾文华，他觉得顾文华有病。 他要是有顾文华这条件，能跟凌家结亲，他还不将凌氏母女捧在手心里? 哪里敢搞出顾文华这么多的事情来?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见顾文华不理他，男人反而更有兴致撩拨了。 “对了，顾兄。我方才好像看到尊夫人了。” “什么?”顾文华一时没反应过来。 男人想了想，“你弟妹?” “……”顾文华沉默了片刻，才终于咬牙道：“纪轻柔!她在哪儿?” 那男人抬头四下张望了一阵，才指着一个方向道：“那不是么?” 顾文华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看到了纪轻柔。她穿着一身女囚的衣服，头髮散乱脸上还有灰尘，看起来十分狼狈但顾文华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她看起来十分消瘦，因此原本并不该显眼的腹部也已经能看出怀孕的模样了。 纪氏显然也看出了顾文华，对上顾文华兇狠的目光她忍不住想躲，但周围哪里有可以躲的地方，只能低下了头逃避他的目光。 一群犯人排着长长的队伍往城外走去，街道两边围满了旁观的百姓。 这些天洛都的百姓们可算是开眼了，三司衙门天天有人审案，城中斩首台上的血迹就没有干过。 如今又一次流放这么多的人，要知道这些都是他们从前只能仰望的贵人，如今一朝落魄了却还不如他们这些平头百姓。 “这些都是叛贼!那天晚上洛都闹哄哄的，就是他们害的!”人们纷纷议论着。 “可不是，那天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早上起来街上的血都还没有洗干净!” “我隔壁家的表侄儿就在守城，被那些叛贼给杀了!” “这些人果真是罪该万死!好好的日子不过去当叛贼!幸好陛下英明，很快就平息了叛乱，也免了洛都的兵祸。” “可不是!” 一提起战乱，人们纷纷庆幸不已。 不管哪一方输赢，打仗对寻常百姓来说都是极为可怕的事情。 如今陛下明明好好的，并没有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那些官员不思忠君报国还要造反，果然该死! 顾文华自然也听到了这些声音，他身边那位前兵部右侍郎已经彻底安静下来了。 他虽然并没有参与所谓的叛乱，但在这一个人群中，就仿佛他也是其中的一员一般，仿佛这些人的骂声都是冲着他来的。 顾文华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却在抬眼的瞬间看到前方路边二楼的窗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少女一袭素衣，云鬓花颜，眉目如画，清冷悠远。 “阿月……”顾文华低声叫道。 凌揽月站在窗边，平静地看着他过去，神色毫无波澜。 顾文华抬起头还想像凌揽月说什么，但前进的队伍却不能停止，他只能被裹挟着往前走去。 再回头望的时候，窗口已经不见了凌揽月的身影。 顾文华黯然地闭上了嘴，脸上露出一丝惨然的笑意。 第419章 一起去边城? 凌揽月注视着顾文华从楼下走过，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了窗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8页 公孙嫣然坐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桌边，伸手将茶杯放到自己对面，笑道：“顾大人…顾文华过去了?” 凌揽月点了点头，走到放茶水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公孙嫣然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她，“你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不是伤心难过，也不过高兴满意，而是不在意。 凌揽月想了想，点头道：“确实不在意。” 她只是在等一个结果而已，如今看到结果了，这件事她也就应该放下了。 “这几天，雍王…也该判了了吧?还有萧绍，那个顾怜星不也跟他在一起么?” 这几天洛都就没有闲着的时候，被杀的，被流放的，被判监禁的人，数不胜数。 饶是公孙嫣然这样从小生活在洛都的名门贵女，也没见过这样的阵仗。 那些被牵连的家眷中，也不乏有与她相熟甚至交情不错的人。 只是这种关乎谋逆的大案，又岂是她们这样的闺中少女能够插手的?就连她祖父也不敢主动揽下这些事儿，她能做的也只是暗中派人送些银两，打点一下押送的差役，让她们路上少受些苦罢了。 凌揽月道：“差不多吧，这事儿也该结束了。” 混乱的事情长了，对朝堂并没有什么好处，萧九重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才会这么快。 至于雍王…他该如何判决，三司衙门的权限并不大。 说到底还是得看萧九重怎么想，萧九重要他死，朝堂上谁也不敢说不行。萧九重不想他死，也没人敢说一定要杀。 公孙嫣然嘆了口气，“能快些了结也好，往常总嫌洛都无聊，如今才知道这无聊有无聊的好处。” 见她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凌揽月有些好笑，“公孙小姐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了?” 公孙嫣然瞥了她一眼道：“说起来还要怪你呢。” “我何处得罪公孙小姐了?”凌揽月挑眉道。 公孙嫣然道：“我原本想进宫来着，再不济也能做个皇妃吧。但是现在看来是不成了，我娘说等这茬事过去了，就给我相看人家。这洛都还有什么我不认识的青年才俊不成?” 凌揽月一时无语，听起来好像还真的怪她。 不对! “这怎么就怪我了?”凌揽月脸颊微红，忍不住道。 公孙嫣然道：“陛下若是选旁人，我还能争一争。但既然选了你……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浪费时间虚度人生。” 公孙嫣然从来不故作清高掩饰自己的心意，她当初愿意进宫参选，就是奔着皇后之位或者贵妃之位去的。 但当她发现这条路不好走的时候，也不会偏执的坚持，而是果断撤退。 这世上的路有很多条，何必非得去撞墙呢? 凌揽月有些佩服公孙嫣然，她不仅聪慧而且洒脱，也是因此她们才会这么快便成为朋友。 “我们边城也有很多好儿郎。”凌揽月调笑道：“公孙小姐若是不嫌弃武将粗鄙，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当真?”公孙嫣然眼睛一亮。 凌揽月忍不住轻咳了两声，“我开玩笑的，你认真?”她要是敢撺掇公孙家大小姐嫁到边城去，公孙家还不恨死她? 公孙嫣然托腮，轻嘆了口气道：“我还挺想去边城的。” 她在洛都是真的呆腻了，未来的生活几乎一眼可以望到头。 洛都那些所谓的青年才俊，有哪些可能跟公孙家联姻，她多少也心里有数，说实话没什么兴趣。 她公孙嫣然骄傲惯了，总是想要做些什么不一样的事。她不想将来即便在史书上留名，也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笔：某某官员之妻诰命公孙氏。 “我也喜欢边城。”凌揽月有些怀念地道。 公孙嫣然道：“我想去边城还有可能，你若是嫁给陛下了，以后再想离开洛都可就不容易了。” “是啊。”凌揽月笑道，不过人生总有难以两全的事情，她也并不事事都苛求周全。 侥倖从来一世，她只希望她爱的人们都平平安安就好。 “话说，陛下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公布婚事?”虽然这事儿大家心里都有数，但陛下一直不说多少有些奇怪的。 凌揽月道：“陛下已经派人去边城了，不过婚事……大约要等舅舅从边城回来才能办。” “也对，若是越过大将军直接下旨也不好。当初大将军在洛都的时候就办了多少。”公孙嫣然有些失望，“听说边关起战事了，若是大将军两三年才回来，难道陛下还要等两三年?” 凌揽月心中暗道，舅舅在洛都的时候，他俩的命能不能保住都还是个未知之数，说什么婚事? 至于现在，如果她真的如师父所说的能够痊癒，萧九重的病也彻底好了，两三年又算得了什么? 公孙嫣然偏着头打量了凌揽月好一会儿，才突然问道：“你…该不会还想要回边城吧?” 凌揽月眨了眨眼睛，做出无辜的表情，“你在说什么?” 公孙嫣然凑近了她道：“你真的要去边城?” 两人对视了片刻，凌揽月才轻嘆了口气道：“好吧，我是有点不放心，想要回边城一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9页 “带我一起如何?”公孙嫣然道。 “……”凌揽月好半晌才道：“我不敢，我惹不起公孙老大人。” 公孙嫣然笑道：“放心，不让你替我背锅，我能让祖父同意。” 凌揽月有些不信，公孙大人若是能同意公孙嫣然去边城，她哪里还需要她? 公孙嫣然道：“我自己去当然不成，但是跟你一起去，就不一定了。总之，我劝说祖父和爹娘同意，到时候你带我一起去?” “为什么一定要跟我一起?” “安全啊。” 公孙嫣然道：“我又不傻，洛都离边城那么远，一路上还不知道有多少事儿，当然是跟着凌家大小姐更安全一些，我也更能说服祖父放心啊。” 凌揽月问道：“你还没说，去边城想做什么。” 公孙嫣然道：“跟沈老夫人一般，做一番事业?或者……找个如意郎君?” 凌揽月失笑，“那就祝你心想事成了。” 崇拜她外祖母的人还是挺多的，对这个答案她倒是一点儿也不意外。 第420章 疯婆子! 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萧戎衣从外面探了个脑袋进来。 “揽月姐姐。” “小一?”凌揽月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儿?”自从宫变结束之后，萧戎衣就行踪飘忽。 她搬回凌家之后，更是一次都没见到他。 若不是知道他离开前一定会跟自己告别，她都要以为他已经离开洛都了。 萧戎衣看了看公孙嫣然，飞快地窜到凌揽月身边道：“萧九重让我去帮他办事。” 听见他直唿萧九重的名字，让公孙嫣然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 她见过萧戎衣，只是不太清楚他跟皇帝陛下的关系。 “办什么事儿?” 萧戎衣抬手，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萧九重这样用小师弟，真的没问题吗? 但是看萧戎衣的神色，似乎一点儿也不觉得帮萧九重这个忙有什么大不了的，甚至都不值得他拿出来在凌揽月跟前炫耀。 只是有些嫌弃地道：“他不是皇帝么?这洛都不是他的地盘儿么?怎么藏了那么多坏人，累死我了。” 这几天他都跟着那些暗卫一起追查雍王的余党，特别是那些被雍王收买的高手，专门负责解决一些暗卫解决不了的高手。 凌揽月笑了笑，没跟他解释洛都这样的地方，私底下有多少暗流汹涌盘根错节。 “辛苦小一了，不如今天去凌家，我请你吃饭?” 萧戎衣遗憾地拒绝了，“事情还没做完呢，我刚才在对面，看见揽月姐姐在这里，才过来跟你说说话。” “那就有空再来。”凌揽月道。 萧戎衣点头表示明天就有空了，临走时他抓了抓脑袋似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一下才道：“那个姓陆的……” “他怎么了?” “他好像有点惨。”萧戎衣还有几分稚气的脸上露出个不忍目睹的表情，“他家有个疯女人，一直在撒泼。还有个刁蛮丫头，也吵得很。那刁蛮丫头好像吵不过那疯女人，就把人给打了，然后姓陆的骂了那刁蛮丫头。总之就是……” 他就蹲在房顶上看了一会儿，就觉得脑袋都要炸了。 一时间忍不住有些佩服起陆观月了，这样都能忍，真是个跟萧九重一样可怕的男人。 凌揽月告别了公孙嫣然，带着凌蕊去了陆观月暂住的地方。 陆观月住的地方也没有守门的侍卫和侍女，她也就懒得敲门直接不请自入了。 才刚进门不久，就听到里面传来少女尖锐的叫声。 凌蕊警惕地上前一步挡在凌揽月前面，凌揽月抬手拍拍她的胳膊，道：“没事，应该是陆观月身边那个姑娘。” 似乎是叫裘欢。 两人快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穿过了月洞门就看到院子里的一座小楼前，陆观月面无表情地坐在台阶上，脸色显得苍白而漠然。 裘欢怒气沖沖地拦在陆观月前面，对着不远处一个女子叫道：“你这个疯女人!你凭什么骂观月哥哥!信不信本姑娘毁了你的脸!” 站在裘欢对面的是一个穿着一袭白衣的中年女子。 她容貌秀美，与陆观月有四五分的相似，脸上已经能看出岁月的痕迹了。 她此时也皱着眉头，满脸嫌弃地看着裘欢。 “观月是王爷的独子，不会看上你这种草莽出身的江湖女子的。”女人冷声道：“你再缠着他也没用，就算是给观月做妾，你也不配!” 裘欢到底是个少女，又气又羞，瞬间脸色涨红。 但她又说不出来反驳的话，她这么追在陆观月身边，自然是因为喜欢他想要嫁给他。 “你、你……” 女人轻蔑地道：“请你离开，我有事情要跟观月说。” 裘欢怒道：“你才不会跟观月哥哥好好说，你就会骂他，就会发疯撒泼，你就是个离不开男人的疯婆子!要救雍王你不会自己去救么?凭什么要观月哥哥去!” “没教养的臭丫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0页 “你也说了我是江湖中人没有教养怎么了?你倒是名门贵女，还不是自甘下贱给人当妾!” “王爷王爷王爷，你的王爷现在是个逆贼!说不定哪天就被砍脑袋了。” “臭丫头!王爷是冤枉的!”女人愤怒地上前想要撕了裘欢的嘴，但裘欢毕竟身怀武功，应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绰绰有余。 看着两人厮打在一起的模样，凌揽月也忍不住觉得额头上的青筋直跳。 凌揽月走到陆观月身边坐下，侧首打量着他。 “你的伤还没好?” 陆观月瞥了她一眼，“哪儿那么快?你怎么来了?” “小一说你这几天过得很是忙碌，我过来看看热闹。”凌揽月道。 陆观月低笑了一声，平静地道：“看吧。” 凌揽月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就任由她这么闹?那天拿回来的东西没让她消停?” “你看不出来么?”陆观月问道。 “什么?” 陆观月平静地望着被裘欢制住，无力挣扎只能喊叫陆观月的女人道：“她已经疯了，她早就疯了。” 陆观月站起身来，走过去让裘欢放开她。 裘欢有些委屈，她明明是为了观月哥哥，可观月哥哥每次都站在那个无理取闹的疯女人那边。 凌揽月坐在一边打量着陆观月和那个女人，只见那女人先是拉着陆观月哭诉裘欢无礼，渐渐又开始说起了雍王，回忆起当年在雍王府的美好生活。 她似乎忘记了方才对裘欢的怒气，只是拉着陆观月，殷切地诉说雍王对他们母子的好。但看陆观月的脸色，这些所谓的好恐怕只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 然后她抓着陆观月，要他去救自己的父亲，好让他们一家三口团聚。 一旦陆观月表现出丝毫的抗拒，她就开始大哭大闹，对着陆观月破口大骂，说他不孝，说他不是她的儿子。 最后陆观月抬手拂过女人跟前，女子脚下一软倒了下去，整个院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陆观月将人接住，抱起来往旁边的小楼里走去。 凌揽月抬头看着陆观月从自己跟前走过。 这就是前世今生陆观月都拼命要找的女人，他的亲生母亲——陆氏。 凌揽月突然想知道，如果前世的陆观月看到这个女人这副模样，他会不会后悔? 第421章 夜探凌府 等陆观月出来的时候，小楼外面只有凌揽月还独自坐在那里了。 见陆观月朝四周看去，凌揽月道：“那个小姑娘跑出去了。” 陆观月也点点头，神色淡漠也没有去找的意思。 凌揽月并不喜欢裘欢，但看着陆观月这冷漠的模样，倒是有些为那小姑娘不值了。 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这么跟陆观月，若说他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谁也不信。陆观月若是没那个意思，就该早早断了那小姑娘的念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吊着人家。 陆观月是为了什么她多少能猜到，因此也更加怜悯起裘欢来。 那姑娘的眼光实在堪忧，跟在陆观月身边时间也不短了，竟然看出来这人的真面目。 陆观月不置可否，走到另一边靠着柱子坐了下来。 也不说话，只是抬头沉默地望着天空。 凌揽月问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陆观月道：“等那老不死的死了，就带她离开洛都。” 凌揽月秀眉微挑，“她若是不能接受呢?” 陆观月嗤笑一声，冷冷道：“你也出身药阁，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若是真不知道，就想想三年前他们是怎么对你的。对付她，不用那么麻烦。” 想要人失忆的法子多得是，断尘从来都不是什么好选择。 要忘就忘干净，忘一些留一些，有什么意思? 陆观月并不在意自己的母亲彻底忘记自己这件事，他只要她彻底忘了那个老不死的就好了。 “那你现在怎么不用?” 陆观月脸色有些难看：“总要让她亲眼看到萧璩的结局。” 凌揽月瞭然。 说到底，他还是抱着一分希望。希望等萧璩死后，陆氏就能接受现实，好好过自己的人生了。 “也罢，你心里有数就好。我只是听小一说你这里有些闹，顺路过来看看。” 陆观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倒是没想到，小师妹这么关心我。” 凌揽月也不跟他计较，起身拍了拍自己衣摆上的灰尘，“你那些年的许多事情，虽然好些都是雍王假借你的名义做的，但你自己做过些什么，你自己清楚。以后既然要带着陆夫人，最好还是低调安分一些。” 陆观月的名声确实被萧璩败坏了不少，但说他是全然无辜的，也不见得。 “我还以为小师妹要清理门户。”陆观月道。 凌揽月淡然道：“你早就被逐出师门了，我清理什么门户?” 说罢她转身往外走去，身后的陆观月只是平静地看着也没有挽留的意思。 凌揽月出了园子就看到了蹲在墙角发呆的裘欢，她正一个人蹲在墙角，愤愤地扯着地上的杂草。 见凌揽月出来她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似乎想问什么，又犹豫着不肯开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1页 凌揽月看了她一眼，道：“裘姑娘出来很久了吧?不想家么?早些回去吧。” 也不管裘欢听了这话是什么反应，便带着等候在一边的凌蕊走了出去。 宫中，萧九重处理完了御书房里那堆得高高的奏摺，方才起身往外走去。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宫中各处屋檐下挂起了宫灯，但整个皇宫依然显得幽暗寂静。 就连宫人们行走间也都束着手佝偻着腰背蹑着脚，像是害怕惊动了什么似的。 黄公公跟在萧九重身后，见陛下走的方向也不由愣了愣，陛下这是要出宫? “陛下，天色已晚，您这是要……” 萧九重似乎这才想起来身后还跟这个人，摆摆手道：“你不必跟着朕。” 黄公公立刻明白了，陛下确实是要出宫，而且是不用銮驾仪仗，要自己独自一人出宫。 至于去做什么，就不用问了。 “陛下，如今叛乱刚平定，说不定城中还有叛贼潜伏，陛下……”对上萧九重的眸光，黄公公飞快地改口道：“陛下伤势未愈，如此岂不是让凌小姐担心?” 萧九重沉吟了片刻，方才道：“你留下，朕会带暗卫出宫。” “是，陛下。”黄公公这才松了口气，恭敬地应道。 萧九重到凌家的时候，凌揽月正独自坐在书房里。 外面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宁静的书房里凌揽月坐在灯下，专注地看着跟前的东西，直到一声轻响将她惊醒过来。 凌揽月警惕地看向声音的来处，却见萧九重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书房里，他身后的书房门刚刚被再次关上。 “你怎么来了?”凌揽月惊讶地道。 萧九重挑眉道：“自然是来看看阿月，阿月可还记得，你出宫多久了?” 凌揽月心跳微快了几分，轻轻抿唇道：“不就才几天么?” 萧九重点头道：“是啊，几天。阿月这几天有空逛街喝茶，有空去看陆观月，却没空进宫看看朕么?” 说话间，他已经到了跟前。 被他俊美的容颜迫进到跟前，凌揽月忍不住往后靠了靠。 萧九重轻嘆了口气，道：“小没良心的，我的伤还没好呢，你就丢下我一个人在宫里?” 凌揽月扣住他的脉门，仔细探查了一下，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几分笑意，“师父果然是当世独一无二的神医，你的心脉和身体都恢復了很多。等外伤痊癒了，再养个一年半载就可无虞了。” 萧九重轻笑一声，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手握着她的手，“放心了?只说朕，你呢?” “我也很好。”凌揽月笑道，“等师父给我的药吃完，也就差不多了。” 她真的有些好奇师父到底是怎么配置的药方，有些秘方只靠自己分析成品药物是分辨不出来的，可惜师父连将药方给她看一眼都不肯。 师父说能找到一株枯骨花都是运气，反正以后也没有了，看了也是白看。 她觉得这理由是假的，师父就是不想给她看。 “那就好。”萧九重喟嘆一声道，“多亏了医圣前辈，否则……想当初，朕只能在梦中盼着能有这样一天。不想上天怜悯，竟然这么容易就实现了。” 这种感觉让他过了这么多天依然有些恍惚，总想要看着她，才能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 凌揽月听着他有些低哑的声音，心中一动忍不住又往她怀里靠了靠，“九叔……我也没想到，当初我以为……” 即便隔着前世今生，她依然还记得看着他被剖开心口的痛苦，和被迫服下断尘时的绝望。 萧九重轻轻抬起她小巧的下巴，低头覆上了那嫣红的菱唇。 凌揽月忍不住轻吟一声，转身投入了他微温的怀抱中。 幽静的书房里，烛影轻摇，两个长长的剪影依偎在一起难捨难分，仿佛他们亘古便是一体。 第422章 长命百岁 “九叔，恕之……” 略带隐忍的声音唤回了萧九重的理智，他低头望着眼前的凌揽月眸光晦暗。 烛光照在她精緻美丽的容颜上，映得她微微红肿的朱唇越发水润诱人。 髮丝微散，就连衣襟都有些凌乱，娇艷的容颜带着几分惊慌和羞涩，越发令人心怡神驰。 娇腮绯红，眸光含水，犹如海棠春睡醒。 萧九重定了定神，额头将额头轻轻靠上她的眉心，低声道：“阿月，抱歉，是朕唐突呢。” 他们尚未往成婚，他竟如此唐突阿月，着实混帐! 凌揽月只觉得心跳得如擂鼓一般，明明书房里放了不少冰盆温度宜人，她却觉得自己像是快要燃烧起来一般。 萧九重很快便放开了她，抬手为她理了理髮丝拉好了衣襟，方才往后退了两步。 感受到那微温的触感离去，凌揽月觉得自己心中竟有几分淡淡的遗憾和失望。 萧九重望着她，目光越发温柔。 “朕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去边关与凌闯商议婚事了，等他同意了，朕便向天下宣布我们的婚讯，可好?”萧九重问道。 凌揽月微笑道：“若是如此，你可要叫他舅舅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2页 萧九重道：“若是能娶得阿月为妻，叫他一声舅舅又如何?” 凌揽月笑出声来，“等舅舅打败了北晋从边城回来，我们就成婚。萧九重，你可要记得你以前的诺言。” 萧九重扬眉道：“什么诺言?” 凌揽月抓着他的手道：“你休想抵赖，你当初答应过我，这一生只喜欢我一个。” “哦?那么阿月可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 “凌揽月一生一世，都只会喜欢萧九重一个人!” 当年的豆蔻少女说的是：“顾揽月一生一世，都只会喜欢萧九重一个人。” 萧九重握着她的手，轻轻吻了吻她的指尖道：“我对阿月的承诺，什么时候违背过?” 凌揽月望着他眨了眨眼睛，突然眼睛便有些红了。 她想到了前世，前世、前世她嫁给了赵璋。 而萧九重却直到五年后也没有成婚。 她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前世萧九重并没有死在战场上，他回来了。 但她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她只盼着他能过得很好 哪怕…这个好里面没有她。 “这是怎么了?”见她红了眼睛，萧九重心疼地道。 凌揽月将自己靠进他怀中，摇摇头带着几分哭腔道：“没有，我高兴。” 萧九重这才松了口气，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顶的髮丝，道：“高兴怎么还哭了?” 凌揽月抽了抽鼻子，道：“想到我终于将北地最厉害的高岭之花燕王殿下骗到手了，还不能喜极而泣么?” 萧九重只能无奈地轻嘆了口气，“傻姑娘，看到你哭我也会心疼啊。”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听着他这口气，就让她想起了当初他当她不懂事胡闹的时候，哄着她的时候。 那时候虽说少不更事娇纵得很，却着实是无忧无虑。 “是啊，阿月已经不是小孩子。”已经是能做他萧九重的妻子的大姑娘了。 两人静静地相拥，书房里原本热烈暧昧的气氛不知不觉散去，变成了静谧与温情。 “阿月在看边关的卷宗?”萧九重将她揽在怀中，一边看着桌上的卷宗问道。 凌揽月点点头道：“边城送回来一些消息，你那里也收到了吧?” “是，阿月若是想看，回头朕让人给你送一份。”他收到的消息自然比阿月手里这些更详尽得多，即便是凌家内部传递消息，有些事情凌闯也是不会告知阿月的。 凌揽月眼睛一亮，“真的?太好了。舅舅信里只说已经与北晋人接阵，再多的也就没有了，我有些担心。” “凌闯纵横沙场多年，无须担心。”萧九重低头看着他道：“阿月打算何时回边城?” 凌揽月惊讶地抬头望着他，萧九重轻嘆道：“阿月先前不是说想回边城么?现在看这些，不是为了回去做准备?果然是长大了，不像从前冒冒失失就想往战场上闯。” 凌揽月望着他，认真地道：“我想看着舅舅击败北晋人，再跟舅舅一起回洛都。” 萧璩和萧绍提前被拔除，原本五年后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按理说舅舅和龙朔军的悲剧不会再发生了，但不知为什么她总是不放心。 或许是因为北晋还在，不亲眼看到舅舅击败北晋人平安归来，她就始终无法放心。 “朕不会阻拦阿月的。”萧九重轻声道。 “我知道。”凌揽月搂着他的腰，闷闷的他。 因为她知道他不会阻拦她，所以她心中越发不舍和愧疚。 她知道他并不想让她去，但她却是一定会去的。 “等你的伤好了我再走。”凌揽月道。 她的手轻轻覆盖上他心口伤处的位置，并没有用力，手指却微微颤抖起来。 萧九重抬手握住她的指尖，道：“阿月放心，等雍王的事情处理完，洛都也没有什么大事需要操心了。朕自然有的是时间好好养伤。朕从未如现在这般，希望自己能长命百岁。” 凌揽月重重地点头，狠狠地盯着他道：“你一定要长命百岁。” 其实哪里有萧九重说的那么容易? 雍王叛乱几乎清洗了半个朝廷，各地官员牵扯其中的也不在少数。但朝堂内外的大事并不会因为损失了许多官员就少一件，萧九重只会比从前更忙。 不过没关系，她不着急。 等确定萧九重的身体彻底好了，不会再有什么问题，她才能放心离开洛都。 “朕还要与阿月白头偕老呢，自然是要长命百岁的。”萧九重轻声道。 听到白头偕老四个字，凌揽月只觉得心花朵朵开，心中宛如吃了蜜一般甜。 “我，我们要白头偕老。” 同生同死。 第423章 医圣亲传弟子 清晨，翠翘和绿萼带着丫头们走进凌揽月的房间时，发现自家小姐早就已经起来了。 凌揽月正慵懒地靠在窗边，望着窗外的院子出神。 听到推门声，方才回头看了她们一眼。 见她神色并无不愉，绿萼含笑问道：“小姐今儿怎么这么早便起了，可是昨晚睡得不好?” 凌揽月笑了笑，“没有，今儿不是曲阳大长公主府上要开个茶会么，早点过去也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3页 这个天气开什么茶会花会也是折腾，不过曲阳公主却不是没事找事。 如今宫中没有女眷，洛都刚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皇室自然也要出面安抚一番。 曲阳公主身为大长公主先皇嫡妹，跟当今陛下关系也很好，正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翠翘手里的正是她今天要穿的衣裳，她捧起衣服让两个小丫头展开，满意地笑道：“这是刚送来的衣裳，果然很漂亮，小姐今天一定能艷压群芳的。” 凌揽月笑道：“今天大家肯定都很低调，独独我穿得这么花俏，确实很显眼。” “哪儿花俏了?”翠翘不满地道：“再说了，华服正该衬美人，小姐如今这个年纪不穿得花俏一些，还要什么时候穿呢?” 几个丫头簇拥着凌揽月洗漱更衣，用过早膳后才又梳妆挽发，收拾停当到了曲阳公主府的时候也快到正午了。 “揽月姐姐!”还没来得及下车，就听到杜蓉欢快的笑声传来。 杜蓉小跑着熘到凌揽月身边，笑道：“揽月姐姐，你可算来了，蓉儿等了你好久啊。” 凌揽月笑道：“让蓉儿久等了，是我来晚了。” “才不是。”杜蓉道：“我就是想快点见到揽月姐姐嘛，阿舒和阿言他们都还没到呢。” 杜蓉挽着凌揽月的手臂一路往公主府里走去，看得周围的女眷们纷纷露出惊讶的目光。 这明怡郡主和凌小姐交情可真不错啊。 不过想到暗地里的传言，众人又觉得理所当然了。 这位凌大小姐可算得上是已经内定了的未来皇后人选，曲阳公主府一向跟陛下关系好，知道消息的时间自然比他们早得多，也难怪从一开始曲阳公主就对这位凌大小姐很是看重厚爱。 如果是往常，这些权贵们多少还会有些不服气，觉得自家姑娘纵然做不了皇后，做个皇妃也是绰绰有余的。 经过这次宫变，至少短时间内没有人想在这些事情上招惹萧九重了。 “见过大长公主。”曲阳公主今天也是华服云鬓，气度高华雍容华贵。 但若仔细看也能看出那精緻的妆容下，曲阳公主有几分清瘦和疲惫。 发生了这样的大事，身为皇室宗亲的曲阳公主这些日子也并不轻松。 “揽月来了。”曲阳公主笑吟吟地拉着凌揽月道：“听说你前些日子身体不好，如今可好了?” “多谢公主关心，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曲阳公主脸上的笑意更甚了，她还真有些担心凌揽月若是真的病得好不了该怎么办?堂堂大靖皇室，陛下身体不好已经是众所皆知的事了，若是未来皇后身体也不好，可怎么得了? 但曲阳公主足够了解萧九重这个侄儿，也没觉得自己能劝说他什么，只是自己愁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幸亏有医圣前辈在，要本宫说那些太医就是还欠磨鍊，一点小病就紧张得手足无措。” 曲阳公主道：“瞧瞧，医圣前辈来了才多久，这不就好了么?” “……” 太医们：小病?大长公主殿下您对小病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旁边众人听了大长公主的话，也都好奇起来。 毕竟医圣什么的，一听就很厉害。 人生在世，谁没有个生病的时候? 就算现在用不着，有个门路消息以后也不用抓瞎啊。 “前些日子是听说凌小姐病了，原来竟是医圣看好的么?可是传说中药阁那位医圣?”一位夫人惊喜地问道。 药阁的名头她们也是听过的，不过大多数人都是当成话本故事听了。 凌揽月笑道：“正是，也是我运气好。” “凌小姐福运鸿天，以后定然平安喜乐。”贵妇人笑道。 曲阳公主拉着凌揽月嫣然笑道：“你们还不知道吧，咱们揽月可是医圣前辈唯一的亲传弟子。” 众人惊诧不已。 权贵家的姑娘大多懂一些养生调理的事情，但正经让女儿跟随大夫学医术的却极少。 一来学医需要占据大量的时间，而医术却并不是一个名门贵女和世家宗妇必要的技能，谁出嫁的时候娘家不陪嫁一两个懂医术的人呢? 另一方面，医女的地位并不算高，如灵枢那样医术高明的女子也寥寥可数。 但如果师父是医圣，就格外不同了。 如果医圣愿意开门收徒，恐怕洛都不少人家都会趋之若鹜。 眼看着凌揽月就要被众人淹没了，杜蓉连忙挤进拦在了她前面。 “阿娘，阿舒她们该来了，我带揽月去找她们。” 曲阳公主含笑看了女儿一眼，对凌揽月道：“是了，年轻姑娘还是更喜欢在一起玩些热闹的，咱们这些老了的就只能坐着看看戏听听曲儿了。去吧，别跑到外面去，小心晒着。” “公主说笑了，公主美貌如花风华常驻，看着也只比我年长几岁罢了。” 曲阳公主笑道：“那本宫就借揽月吉言了，去吧，想玩什么玩什么，就当是自己家里。” 曲阳公主目送杜蓉拉着凌揽月出去，方才回头对众女眷笑道：“各位夫人也不必见外，如今天气热咱们也不好往外走，便坐在一起看看戏，聊聊天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4页 今天的宴会，原本就是为了给这些人吃一颗定心丸，曲阳公主自然也很是随和亲切。 还有一些话，不方便小姑娘们在场的时候说，自然要早早让凌揽月和杜蓉离开。 曲阳公主并不知道陛下为什么要她适时公开凌揽月和医圣的关系，不过看凌揽月也没有诧异的模样，显然是两人早就商量好的。 曲阳公主在心中暗嘆，这凌家大小姐确实不简单。 这些日子下来也能看出，非洛都娇养的贵女们能比，难怪皇帝陛下对她呢。 大长公主不想插手侄儿的婚事，只希望他们能早些成婚夫妻和顺，她也算是对皇兄有个交代了。 第424章 出事了! 盛夏的季节，公主府花园里的荷花开得极好。 应邀而来的少女们聚集在湖边的几间水榭中，水榭各处角落都摆上了雕琢成各种形态半人高冰雕，即便外面烈日炎炎，水榭里却是清凉舒心，没有丝毫燥热之感。 阵阵莲香飘入水榭，令人只觉心旷神怡。 就连送上来茶点也都是些荷花荷叶莲藕莲子制成的，清香甘甜，滋味绝佳。 凌揽月和杜蓉过去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沈言正和公孙嫣然对弈，褚秀秀坐在一边看着，沈筝儿和萧舒不耐烦看这个，正坐在水榭边半倚着美人靠赏荷闲聊。 看到两人进来，原本还有些喧闹的水榭瞬间安静了片刻。 凌揽月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另一边人群中的嘉荣郡主，说起来这次洛都的风波，安王府从头到尾竟然也没有被牵扯进来，倒是有些意想不到。 安王自然也免不了被调查，毕竟他跟萧璩和萧绍的关系都不错。 但出乎意料的是，无论是暗卫还是三司衙门都没有查到安王与雍王勾结的确凿证据。 一些似是而非的小事，若要用来问罪，未免有构陷污衊之嫌。 安王看起来似乎很清白，又总让人觉得有些不放心。 对此萧九重倒是并不在意，水至清则无鱼，他只需要让那些人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就够了。至于旁人心里怎么想的，他并不在意。 安王若是一直安分守己自然最好，如果他也有效仿雍王的打算，他下手只会比这次更不留情。 嘉荣郡主看向凌揽月，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却没有再做什么说什么，径直扭头去跟身边人说话去了。 凌揽月也不是来惹事的，见她如此自然乐得自在，跟着杜蓉一起往公孙嫣然等人处走去了。 “阿月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萧舒扭头朝她笑道。 凌揽月含笑道：“身体好得差不多了，气色自然也好了。” 凌揽月之前病得多重在场的人没有比杜蓉和萧舒更清楚了，此时见她一改先前的苍白，明显气色红润了许多，萧舒也是松了口气。 旁边捏着棋子的沈筝儿笑道：“我瞧着阿月比先前更好看了啊。” 众人闻言齐齐向凌揽月看去，都觉得沈筝儿言之有理。 也说不上来到底哪儿变了，人还是那个人，但看着似乎就是比从前更好看了几分。 公孙嫣然轻咳了一声，掩唇低笑道：“近日喜事连连，心情好了，气色自然就好了。气色好，自然也就更漂亮了。是不是?” 众人还在想到底怎么个喜事连连，凌揽月已经跟公孙嫣然交换了一个眼神。 公孙嫣然笑得意味深长，仿佛知道了什么秘密一般，倒是让凌揽月一时心中有几分微窘。 跟太聪明的人交往，有时候也是有些麻烦的。 其他人也想起来凌揽月要做皇后的传言，只是这话不好放到明面上来说，脸上却都露出了欢喜的笑意。 她们一边为凌揽月高兴，一边也是兴奋自己的好友竟然要做皇后了。 “几位郡主怎么没来?”凌揽月想要转移话题，便随意扯了一个话题。 萧舒道：“怀宁郡主听说是病了没来，方才萧珺带着静乐郡主和永安郡主去对面的里小楼了。” 杜蓉不解道：“这是为什么?” 大家都在水榭里玩着热闹，萧珺单单带着两个郡主去小楼做什么? 那边风景不如这边好，也不似水榭四面通风凉爽舒适。 萧舒托腮道：“静乐郡主好似和萧嘉闹了什么不愉快，刚好永安郡主说是有些头晕，萧珺就带着她们去休息了。” 杜蓉有些不安，忍不住站起身来道：“我去瞧瞧。” 她毕竟是主人家，两位郡主来曲阳公主府，若是遇上不愉快的事，于情于理她都该去看看。 凌揽月问道：“我陪你一起去?” 杜蓉摆摆手道：“揽月姐姐你先歇会儿，我过去看一眼就是了。” 她还记得不久前凌揽月还病着呢，这大热天刚从大堂那边走过来，又要绕着湖边走半圈，若是晒坏了怎么办? 见杜蓉一副自己是美人灯儿一般脆弱的表情，凌揽月无奈丫头。 萧舒站起身来笑道：“蓉儿说得对，阿月坐着休息一会儿，我陪她去看看。” 两人都如此说，凌揽月也只能乖乖坐下了。 拒绝了公孙嫣然对弈的邀请，凌揽月坐下来跟褚秀秀和沈筝儿闲聊，只是还没聊上两句，突然就听到对面小楼里传来一声惊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5页 再看一眼不远处，杜蓉和萧舒距离小楼还有一段距离呢。 两人显然也听到了叫声，双双加快了脚步朝着小楼而去。 “对面出什么事儿?” “好像是静乐郡主的声音?”不知是谁低声道。 凌揽月皱了皱眉，起身道：“我去看看。” 沈筝儿也跟着道：“还是我去吧。” 她话音才刚落，就见凌揽月已经从水榭里一跃而出，足尖在水面的荷叶上轻轻踩过，整个人已经朝着对面掠了过去。 公主府花园里的湖泊本就不大，凌揽月几个起落就落到了对面小楼的大门前，看得水榭里的少女们目瞪口呆。 杜蓉和萧舒也气喘吁吁地赶到了，跟在她们身边的还有附近的丫头僕从。 “出、出什么事了?”杜蓉有些紧张地问道，一边示意身边的人上去看看。 “小心一些。”凌揽月沉声道：“有血腥味，府中护卫呢?” “让人去叫了，马上就到。”杜蓉道，“我们、要等等再上去吗?”可是，还有两位郡主和一位县主在上面啊。 凌揽月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臂道：“别怕，这是大长公主府，想来出不了什么大事。我上去看看。” 杜蓉哪敢让她上去，连忙伸手抱住她，吩咐道：“你们上去看看，小心一些。” 说罢又叫了两声萧珺和静乐郡主的名字，楼上却静悄悄地没有人回应。 片刻后，上去的僕人惊唿了一声，匆匆下楼来道：“郡主，不好了!永安郡主和南川县主被人打晕在地上，静乐郡主、静乐郡主不见了!” 杜蓉险些脚下一软栽倒在凌揽月身上，“不、不见了?” 凌揽月连忙扶住她，低声道：“别急，先让侍卫暗中封锁整个公主府，派人去禀告大长公主和侯爷。” 杜蓉连连点头，“是，揽月姐姐说得对。” 第425章 郡主被掳! 凌揽月几人踏上小楼的楼梯口便看到，永安郡主和萧珺还倒在地上，萧珺半靠着墙壁，额头上滑落了一缕血迹，显然是伤着头了。 杜蓉和沈言连忙上前去查看，轻声唤着两人的名字。 凌揽月俯身拉起萧珺的手把了把脉，在沈言惊诧的目光下，出手如飞地在萧珺身上的几处穴道点过。 只听萧珺闷哼了一声，原本昏睡的面容上眉头皱了起来，眼皮也开始动了起来。 沈言连忙叫道：“南川县主?南川县主!快醒醒!你怎么样了?” 萧珺终于睁开了眼睛，望着眼前的两人眼神有些茫然。 “县主，静乐郡主呢?出什么事了?”沈言问道。 萧珺闷哼了一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却摸到了一手的血迹。 “好痛!我们、我们…对了，静乐郡主呢?” 萧珺有些慌乱地四下张望，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原本正在楼上歇息，突然有个人从那里进来……” 众人看向萧珺指的地方，背对湖边的墙面上有一扇窗户，那窗户此时正敞开着。 “原本我和永安郡主坐在那边说话，突然听到静乐郡主的叫声才回了头。那人隔着好远不知做了什么，永安郡主就昏了过去。我才刚站起身来，就被甩到了墙边，然后、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萧珺眼睛微红，有些惶然道：“静乐郡主、静乐郡主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沈言不答，抬头看向凌揽月。 凌揽月摇摇头起身过去看永安郡主。 “揽月姐姐，永安郡主怎么样了?”杜蓉小声问道。 凌揽月道：“永安郡主被人用内力所伤，伤及肺腑所以才昏了过去。不过对方并无杀人之心，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说罢又看了萧珺一眼道：“南川县主也是。” 按照萧珺所说的，那人站在墙边就能隔空将永安郡主打成这样，绝对是个高手。 若有杀人之意，随便一下甩出去，南川郡主的脑袋都能直接撞碎。 凌揽月心中有些不安，对方如果真的是个一等一的高手，只怕不用等公主府的侍卫封锁，这会儿功夫已经带着静乐郡主出了公主府了。 只是，静乐郡主虽然是赵王的嫡长女，但也只是个宗室郡主而已，到底是谁会在大长公主府将她掠走呢? 曲阳公主来得很快，跟着一起来的还有几位王妃。 不出凌揽月意料，公主府的侍卫将整个公主府内外团团包围，并没有找到那贼人和静乐郡主的下落。 曲阳公主只能让人继续搜寻，同时派人去请京兆尹和五城兵马司暗中封锁洛都各处仔细寻找。 赵王妃听到消息原本还抱了几分侥倖，此时看到刚刚醒来的永安郡主和萧珺，唯独不见自己的女儿终于忍不住了。 “怎么会这样?乐儿去哪儿了?”赵王妃失声叫道：“我的女儿呢!永安，你姐姐去哪儿了?” 永安郡主受了惊吓，刚刚醒过来也是不知所措，“五伯母，我、我不知道……” 齐王妃见状连忙将女儿搂入怀中，安抚地轻轻拍了拍，一边对赵王妃道：“五嫂，你别着急，静乐定然不会有事的。你让永安和南川县主慢慢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6页 赵王妃颓然地坐进一边的椅子里，那贼人敢在大长公主府将人掳走，可见胆子有多大，如何能保证她女儿没事? 就算真的没事…… 赵王妃心中悲苦：尚未出阁的姑娘家，被人掳走了就算再救回来，名声也毁了啊。 曲阳公主见赵王妃这样，心中也是又气又愧。 人是从她大长公主府被掳走的，无论如何公主府都要负起责任。 “这事儿是我们府上的疏忽。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一定将静乐救回来，我这就入宫求见陛下，请陛下派暗卫和羽林军相助。” 赵王妃无力地看了一眼曲阳公主，勉强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什么话来。 曲阳公主心中嘆了口气，沉声道：“蓉儿。”见杜蓉满脸惊慌失措还努力想要镇定上前的模样，曲阳公主侧首看向了站在一边的凌揽月，“揽月……” 曲阳公主本想请凌揽月帮忙照看一下府中，杜蓉年纪太小也没经歷过大事，恐怕无力应付。 她要立刻进宫去见陛下，请他派人相助。 却听凌揽月道：“公主府中离不得人，不如我替公主走一趟吧?” 曲阳公主也顾不得许多，只得握住凌揽月的手道：“那就有劳揽月了，还请你跟陛下说清楚，此时不宜大肆张扬。” 这自然是为了静乐郡主的名声。 “公主放心。” 出了这样的事，曲阳公主也不敢让凌揽月只带着几个丫头侍卫进宫，又派了几个公主府的侍卫护送。 宫中，萧九重刚从暗牢回到钦安殿，就听说凌揽月来了。 “阿月今天不是去了曲阳公主府么?怎么有空进宫来?”萧九重话音刚落便看到她神色不对，皱眉问道：“出什么事了?” 凌揽月飞快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静乐郡主被人从公主府掳走了?”萧九重也是一怔，显然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青天白日之下，堂堂大长公主府里让人掳走一个活人，怎么想怎么奇怪。 “冷言。” “陛下。”冷言无声地出现在殿门口，萧九重道：“立刻令暗卫追查静乐郡主的下落。” 冷言躬身应是，“陛下放心，先前各处防御并未撤除，如今洛都外松内紧。无论是谁抓走了静乐郡主，现在都绝对还在城中。” “派人去请赵王，还有赵王府的人也要查查。” “是。” 等到冷言告退，凌揽月方才蹙眉道：“这人恐怕不是冲着赵王府来的。” 萧九重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如果只是为了赵王府或者静乐郡主本人，完全没有必要在曲阳公主府掳人。 只要想总会找到更好的时机和地点的，将曲阳公主府牵扯进来绝不明智。 握着凌揽月的手，萧九重安慰道：“不必着急，对方若有所图，便不会贸然对静乐郡主做什么的。” 凌揽月点点头，心中却有些沉重。 怕就怕，对方并没有什么图谋，就是单纯想要毁了静乐郡主。 这一世凌揽月并不将被人掳走当回事，但她却依然还记得前世的自己遭遇那样的事情之后，面对众人轻蔑嫌弃的眼神和议论时心中的恐慌和无措。 虽然她跟静乐郡主并没有什么交情，却也不希望她遭遇那样的经歷。 萧九重以为她想起来几个月前的经歷，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柔声道：“阿月，别怕，静乐不会有事的。” 凌揽月嗯了一声，“大长公主那里还在等着消息，我去跟她说一声，也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萧九重道：“朕跟你一起去。” 第426章 贼人踪迹 皇帝驾到必然会引起许多人的注意，这个时候也不合适这样大张旗鼓，因此萧九重便换了一身常服跟着凌揽月悄无声息地进了公主府。 公主府里的宴会并没有停止，虽然早前那一声引来了水榭里不少姑娘们注意，却并没有宣扬开。 对外只说几个姑娘在小楼上玩闹的时候，静乐郡主和南川县主不小心摔倒了。 南川县主磕到了脑袋，静乐郡主脸上擦伤了一些。 虽然不严重，但姑娘家好面子，不便让人探望。 听说萧九重来了，曲阳公主连忙将宾客託付给几个王妃，自己和赵王妃往内院见驾去了。 “叩见陛下。” 萧九重穿着一身暗青色长衫，比起素日里雍容冷肃倒是多了几分随性。 “姑母不必多礼。”萧九重道，“平身吧。” 曲阳公主这才起身，赵王妃却依然跪着，哭求道：“陛下，求陛下救救静乐啊，臣妇只有这一个女儿，她才十六岁啊。” “起来说话。”萧九重道：“朕已经命人去找了，五哥想必也要到了。” 其实事情一发生赵王妃就派人去找赵王了，只是今天赵王并不在府中，因此这会儿也还没到。 凌揽月和曲阳公主一左一右，将赵王妃扶了起来。 赵王妃早就心乱如麻，此时更是慌乱无措，只能坐在一边默默垂泪。 “公主，府中如何了?”凌揽月低声问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7页 曲阳公主轻嘆了一声道：“侍卫已经暗中将府里每个角落都检查了一遍，人不在府中。” 凌揽月蹙眉道：“我方才看了几眼，那小楼独立在湖边，周围也没有旁的亭台楼阁遮掩，那贼人是如何避开侍卫的眼睛进入小楼，又带着一个人出去的?” 曲阳公主道：“方才府中侍卫统领已经查过了，小楼外面确实有些痕迹，但那人留下的足迹极少，京兆衙门派了最厉害的推官来查看，也只找了些许线索。” “让人进来回话。”萧九重道。 “是，陛下。” 曲阳公主很快便带着人进来了，除了一个从六品服饰的中年男子，跟着一起进来的还有京兆尹。 萧九重挥手打断了众人要行礼的动作，看向那中年男子道：“将你勘察的结论说来听听。” 中年男子拘谨地行了礼，定了定神才道：“启禀、启禀陛下，以微臣所见，那贼人…身高应当在六尺七分左右，是个身形瘦小的青年男子。” “你如何确定?”萧九重问道。 中年男子道：“微臣在小楼的墙壁上寻到了一个还算完整的足印，加上另外两个，从足印的大小大约可以推测出身高。另外，小楼上那窗户本就狭小，纵然那贼子武功高强轻功绝顶，但若是有……大人这样的身高，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带着一个人轻易出去的。” 他本想说“陛下这样的身高”，话到了嘴边才想起来这是对陛下不敬，这才改口说大人。 虽然京兆尹大人比陛下矮了一些，但也比那贼子要高大魁梧多了。 “为何是青年?” 中年男子道：“启禀陛下，人在各个年龄阶段，站立时落脚的印记都是有些微不同的。另外按照南川县主所述，她虽然没看清楚那人的面容，但那人的动作举止，微臣都认为应当是个不超过三十岁的年轻人。” 说罢中年男子又从袖中取出一个被布巾包裹着的小东西。 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颗光泽暗淡的珍珠。 “这是?”凌揽月问道。 中年男子道：“这是在静乐郡主被掳走的地方找到的，既不是小楼上原有的，也不是两位郡主和南川县主之物。这是从衣服或者装饰物上扯下来的点缀所用的珍珠，上面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应当是平时随身携带染上的薰香的味道。” 曲阳公主看了一眼，道：“这确实不是府上的东西，也不是几个姑娘的东西。” 这虽然是珍珠，却并不是什么名贵的极品珍珠。 对于公主府和亲王府的郡主们来说，这种珍珠只配被拿来磨成粉末，哪里会用来装饰衣服? 那中年男子道：“微臣还在地上找到了一小片断裂的指甲碎片，应当是静乐郡主留下的。因此微臣认为是静乐郡主被掳走之前从那贼人身上扯下了这颗珍珠来。这珍珠上还有银丝线头，会穿这种用珍珠和银丝线做的衣服，应当也不会是普通人，或许可以从这点上追查。” 萧九重瞥了一眼站在一边的京兆尹，京兆尹连忙拱手道：“臣已经让人去查了。” “那人到底是随便抓一个人走，还是专门为了抓静乐郡主而来?”凌揽月问道。 那中年男子迟疑了一下，还是答道：“微臣认为，对方恐怕是冲着静乐郡主而来。” “为何?”众人齐齐看向中年男子。 男子拘谨地道：“看现场的痕迹，静乐郡主应当是距离那男子最远的一个。而且永安郡主和南川县主都先一步昏了过去。如果只是图方便，那人应该如对永安郡主一般远远地打晕静乐郡主，然后抓走距离他最近的南川县主。”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静乐郡主看到了他的脸?永安郡主和南川县主都说没看见。” 中年男子迟疑了一下，道：“也有这个可能，但若是如此，那这人……” 这人或许静乐郡主认识或见过，又或者身上有什么容易辨认的特徵，只要静乐郡主一说很快就会有人锁定他的身份。 凌揽月没有再说话，她安静地靠着椅子扶手沉吟不语。 “阿月，可是想到了什么?”萧九重问道。 凌揽月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我想再去小楼看看。” 这个推官说的，跟南川县主跟她说的，好像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第427章 疑点 虽然不解凌揽月为何会如此，萧九重还是亲自陪着她一起去了那出事的小楼。 小楼对面的水榭此时已经安静了下来，前来参加宴会的贵女们都回到了大堂，整个花园里都寂静无声。 两人踏上小楼，楼上的一切依然维持着先前的模样，就连倒下的凳子位置也没有丝毫移动。 “阿月可是发现了什么线索?”萧九重问道。 凌揽月四下打量了片刻，才道：“先前南川县主跟我说她和永安郡主是先听到静乐郡主的叫声，才回头看到那贼人的。我没来得及问清楚，便以为是静乐郡主是站在这边的，距离那贼人更近一些，所以才被抓走的。” “但方才听那位大人的意思，静乐郡主当时是在这个位置。” 凌揽月走到桌案后侧方靠窗的位置，那里摆着一张矮榻。矮榻旁边案几上还倒着一只花瓶，花瓶里的水倒在案几已经干了，那原本新鲜娇艷的花儿也蔫哒哒的趴在案几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8页 两人同时抬头看向墙壁上那扇窗户。 那窗户离地面足有一人高，是用来通气和採光的，即便以萧九重的身高，那窗口的位置也在他头顶了。 如果那贼人真如推官说的不过六尺多高，只怕抬起头也才堪堪能摸到窗棂，想要悄无声息地潜入轻功着实了得。 “陛下可以从那儿进来么?”凌揽月问道。 “能进，但有些麻烦，带着人也确实出不去，太小了。”萧九重道。 轻功再厉害，那么小一个窗户压根不可能让你施展轻功潇洒地飘入，只能从窗口钻进来。 小楼里当时有三位姑娘，很难做到丝毫不惊动她们，一个人从窗口钻进来总要遮挡光线的。 要带人出去就更不可能，以萧九重的身量，便是抱着一个孩子都不出去。 他又不会缩骨功。 如此说来，那推官说那贼人身量矮小消瘦倒也不是无稽之谈。 “阿月想到了什么?”萧九重看着托腮沉吟的凌揽月问道。 凌揽月道：“永安郡主说她听到一声惊唿就被击晕过去了，实际上并没有看到那贼人。现在静乐郡主又失踪了，所以实际上当时这楼上到底发生过什么，只有南川县主才知道。我们知道的，也都只是她告诉我们的。” 萧九重道：“阿月认为南川县主在撒谎?” 凌揽月道：“她至少没将实话说全，有些事情即便都是真的，顺序错了也是天差地别。” “怎么说?” 凌揽月道：“从我们听到静乐郡主的叫声，到我赶到这里不过片刻间。我和蓉儿在楼下说了几句话，蓉儿便让人上楼了。这段时间足够让静乐郡主发现贼人惊唿出声，那贼人连续打晕永安郡主和南川县主，然后抓住静乐郡主，再从那小小的窗口逃之夭夭么?以静乐郡主当时所在的位置，以及南川县主昏迷后她还扯掉了那人身上的珍珠来看，她并没有昏迷。那静乐郡主为什么不继续唿救?窗口距离她也不过两三步距离而已。” 萧九重飞快地扫视了一圈，问道：“阿月确定，那声惊叫是静乐郡主么?” 凌揽月眨了眨眼睛，“我与静乐郡主不熟。” 她跟静乐郡主不过几面之缘，说过的话加不起不超过五句，哪里分得出来到底是不是静乐郡主的声音? 不过是当时水榭里有人说是静乐郡主的声音，她们便都先入为主地认为是静乐郡主罢了。 楼下传来咚咚的脚步声，赵王快步走上楼来。 赵王脸色阴沉，额头上还挂着汗珠，显然是刚刚收到消息匆匆赶来。 “陛下。”赵王拱手行礼。 萧九重挥手示意他免礼，沉声问道：“五哥，近来王府可有什么事?” 赵王定了定神，强忍下怒火道：“启禀陛下，臣和王妃这两日都在准备回封地的事，府中上下并无特别的事情发生。” 赵王迟疑了一下，道：“陛下，难道是雍王余孽?” 萧九重摇摇头道：“可能不大。”若真是雍王余孽绑谁不好绑静乐郡主?就算想要要挟或报復赵王，找的也该是赵王世子或者赵王本人。 “那是为了什么!静乐她一个小姑娘，回洛都也未曾结交过多少人?哪里会跟人结仇?” 这次回京事情太多，静乐郡主大多数时候也只在府里或者与外祖家的表姐表妹玩儿，还真没有怎么跟洛都的贵女们结交过。 凌揽月在心中暗嘆了一声，暗暗为静乐郡主担忧。 “静乐和南川县主关系如何?”萧九重问道。 这话凌揽月不好问，难免有挑拨离间之嫌，但萧九重却没有任何顾虑。 赵王愣了愣，道：“这个…倒是听王妃说过，这些日子南川县主时常来找静乐说话，关系……应该还不错吧?这事和南川县主有关?” 不等萧九重说什么，楼下响起了冷言的声音，“启禀陛下，属下冷言求见。” 三人下了楼，冷言恭敬地等候在楼下。 “启禀陛下，下面人刚刚来报，静乐郡主失踪后一刻钟内，有五十三人从公主府周围路过。其中四十六人身份已经查证清楚，无任何异常。四人身份可疑，已经派人追查，但这四人都是孤身离开身边并无任何人或物。另有三人，其中一人赶车经过，一对老夫妻负责为公主府送蔬果，推了一辆推车，属下都已经派人去追查这几人行踪了。” “另外，公主府附近各处院落也已经派人好搜查过，并无静乐郡主的下落。” 冷言说完，恭敬地垂手等候萧九重命令。 “大长公主府的守卫，应当不会无能至此吧。”萧九重道。 “陛下的意思是?”赵王不解道。 “即便是朕，青天白日要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子从公主府出去，也很难完全不惊动任何人。” 萧九重沉声道：“但公主府的侍卫却都说，没有见过那贼人。朕方才问过姑母，为了保证宾客的安危，这花园内外布置了不下三十个侍卫。单只是能看到这小楼背面的，便不下五六个。难不成，这些人都同时打瞌睡了?” “陛下怀疑公主府里有内鬼?”赵王道。 凌揽月道：“也可能是，真的没有人出去过，那些人自然看不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9页 “这怎么可能?”赵王道：“那静乐去哪里了?总不可能凭空消失了吧?” 萧九重看了一眼冷言，冷言瞬间会意，朝萧九重躬身行礼飞快地退了出去。 凌揽月转身打量着小楼里的每一个角落，又走过去在墙壁上敲了敲或者用脚踩了踩地板。 赵王瞬间明白过来，失声道：“这怎么可能?这里可是姑母的府邸……” 大长公主的府邸，却有一个连大长公主府的人都不知道的藏人的地方，那是一件多可怕的事? “是不是，找一找便知道了。” 第428章 找到了! 冷言很快便叫来了人，暗卫有条不紊地在小楼上下搜索起来。 这小楼上下三层面积并不小，先前大家都认为静乐郡主被贼人掳走了，也只是草草检查了一下楼中上下还有没有隐藏的贼人，此时却是恨不得将小楼里每一寸地方都仔细拆开看过。 赵王见状也不说话，跟在冷言身边一起去查看了。 曲阳公主和赵王妃闻讯而来，见状也不由得呆了呆。 “陛下，这是怎么了?” 凌揽月问道：“公主，出事之后这小楼里有多少人离开过?” 曲阳公主道：“一出事我便让人将这附近团团围住了，除了永安和南川县主，就连负责这里洒扫的丫头也都拘在旁边的屋子里，没有人离开过。不过当时这里没人，那三个丫头将侍候的侍女都留在了楼下，也只有四五个。其中三个是她们的贴身侍女，两个是负责小楼里洒扫的。” 赵王妃道：“我问过静乐的丫头，确实是静乐三人将她们留在下面的，说是嫌人多吵闹。她们将茶点送上去，便都下来了。” 而且这几个都是姑娘，静乐郡主虽然还是个少女，却也不是小娃娃可以任由人搬来搬去。 “找到了!”楼上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静乐!”赵王妃大喜，忍不住快步朝楼上冲去。 众人上了楼，却见一个昏睡着的少女正被人从一个狭小的房间里抱出来。 少女穿着一身浅紫色衣衫，容貌姣好秀美，垂在一侧的左手食指上的指甲果然裂了小半片。 “静乐!”赵王妃喜极而泣，顾不得许多就要冲上去查看女儿。 静乐郡主被放到旁边的椅子里，无论赵王妃如何喊叫依然一动不动。 “静乐郡主被放在这个小夹间的地柜里了。”冷言禀告道。 那小小的屋子原本是专供女眷们在这里玩乐的时候净手如厕的地方。谁也不知道修建的时候为什么会在这小小的屋子里多修了一个地柜。 这地方平日里本就少有人来，里面放着不少长久不用的东西。 那地柜只往上抬了一些，上面还放着洗漱的架子瓷盆，恭桶等物。 若不仔细检查，谁能想到那底下还藏着个人? 赵王妃一听自己女儿竟然遭受了这样的对待，更是悲从中来抱着女儿痛哭起来。 凌揽月走过去，执起静乐郡主的手把了把脉。 “郡主吸入了迷香暂时昏睡，王妃不用担心。”凌揽月道。 赵王妃含泪殷切地道：“凌小姐，静乐、静乐真的没事?” 凌揽月点头道：“王妃放心便是，只是寻常迷香。静乐郡主经此一劫，所幸没有真的出什么事。王妃先带她回去，最多一个时辰就能醒，这会儿若是贸然让她醒来，只怕吓着她。” 赵王妃连连点头，“凌小姐说得对，多谢凌小姐了。” 赵王也谢过了凌揽月，亲自上前抱起女儿要下楼去安置。 虽然这个地方并没有人用过，但毕竟是洗漱如厕的地方，到底是让人觉得不舒服。 凌揽月微微蹙眉。 药效最多一个时辰，也就是说……无论他们找不找到的静乐郡主，一个时辰后静乐郡主都会醒过来。 这种全木的小楼，静乐郡主只需要多用一些力气，总会发出动静让人找到她的吧? 那对方这一番动作，到底是为了什么? 让曲阳公主难堪?败坏静乐郡主的名声?还是单纯只是想吓唬赵王府? 反正赵王妃是被吓得够呛了。 萧九重牵起她的手，轻声道：“不必多想，召永安郡主和南川县主来问过便知。” “这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能做到的。”无论是永安郡主还是南川县主，哪怕是两人合谋，想要将静乐郡主搬到楼上藏起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且永安郡主身上的内伤不是假的，所以当时一定有一个内力高强的人在场。 带着一个人出去不容易，但如果实力高强的话，独自一人脱身却不难。 所以，这个人到底是谁，只怕还要再查。 “启禀公主，不好了!”楼下传来公主府侍女的声音，凌揽月才刚下到二楼，便听到侍女声音急促地道：“有人…有人将静乐郡主被贼人掳走的消息传出去了!” “什么?!”曲阳公主大怒，厉声道：“谁传出去的!” “是嘉荣郡主!”侍女道：“方才嘉荣郡主在席间与人起了争执，争吵间脱口说出了静乐郡主被贼人掳走，公主和王妃忙着寻找郡主，这才无暇招待她们的话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0页 “混帐!”曲阳公主怒道。 赵王妃也气得浑身发抖，紧紧抱着自己的女儿。 “去将萧嘉给本宫叫来!”曲阳公主怒道。 “公主。”凌揽月按住她的手臂，轻声道：“现在不是动怒的时候，咱们一早便封锁了消息，嘉荣郡主知道这边出事便罢了，怎么会知道静乐郡主被掳走的?” 曲阳公主秀眉微蹙，眸中掠过几分恼意。 安王府的手倒是伸得长! “公主息怒，现在最要紧的还是静乐郡主。”凌揽月道。 曲阳公主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道：“揽月说的不错，现在只怕不能让静乐歇着了。揽月，劳烦你让她现在醒过来吧。” 她们不想吓着小姑娘，但这个时候静乐郡主不醒来面对，以后只会对她更加不利。 凌揽月点点头，走到赵王妃身边坐下，道：“王妃，失礼了。” 赵王妃红着眼睛让开，哑声道：“有劳凌小姐了。” 她眼底也翻腾着狠意，竟敢如此算计她女儿，不管是谁大家走着瞧! 凌揽月伸手扶起昏睡的静乐郡主，指尖拈着一根银针，毫不犹豫地朝着静乐郡主的穴位刺了下去。 第429章 萧珺失踪! 公主府大堂里气氛十分怪异。 三位王妃有些头疼地看着安王妃，以眼神表示：这是你的女儿，你自己看着办吧。 虽说安王妃高她们一辈，但大家都是亲王妃，倒也没有必要太过退让谦卑。 韩王妃看向安王妃的眼神更是要喷出火来，韩王和赵王是亲兄弟，她们妯娌间关系自然也不差。 安王府的人这么口无遮拦损害静乐郡主的名声，韩王妃怎能不怒? 嘉荣郡主站在母亲身边，虽然低声赔了不是，脸上却还有不忿之色。 她又没撒谎，因此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静乐郡主被贼人掳走是她自己倒霉，关她什么事?她实话实说而已，凭什么要她认错? 见她这模样，韩王妃怒极反笑。 本想再训斥嘉荣郡主两句，却被旁边的鲁王妃拉住了。 这嘉荣郡主一看就是个不长脑子的，谁知道被刺激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到时候反倒是静乐郡主吃亏。 “好了，不过是些道听途说的闲话罢了。”鲁王妃道：“静乐伤了脸，小姑娘爱面子不愿意出来见人，但永安和南川县主却是在的。去看看她们在做什么，若是没事便过来让大家瞧瞧，也好让大家放心。” “正是。”齐王妃笑道：“永安那丫头胆子小，怕静乐毁了容吓得哭个不停，我才让她在后面歇歇的。既然嘉荣郡主担心她们，就让她们出来看看也亲口说说当时的事吧。” 嘉荣郡主撇了撇嘴，对两位王妃的话不以为意。 以为叫永安郡主和萧珺出来，就能遮掩静乐郡主被贼人掳走的丑闻么? 不等齐王妃转身命侍女去叫人，就听到外面响起了赵王妃的声音，“弟妹，不用了。” 赵王妃和曲阳公主从外面走了进来，跟在赵王妃身边的人正是静乐郡主。 众人齐齐向静乐郡主看去，只见静乐郡主左边脸颊上有一块铜钱大小的伤痕。 看伤处已经涂了浅黄色伤药，还依然有点点血迹，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见众人朝自己望过来，静乐郡主立刻抬手遮住脸上的伤痕躲到了赵王妃身后。 赵王妃将女儿搂入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心，目光冰冷地看向嘉荣郡主道：“萧嘉，你如此败坏乐儿的名声，是什么居心?” 嘉荣郡主已经呆住了，她根本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静乐郡主怎么会…… “我…我什么时候败坏她的名声了?”嘉荣郡主有些心虚，小声道：“我不过随口一说，是你们非要上纲上线的较真，跟我有什么关系?” 赵王妃险些被气笑了，“随口一说?本王妃倒是不知道，事关姑娘的名声也可以随口一说?那以后嘉荣郡主最好小心一些，本王妃怕随口一说你承受不住!” 安王妃闻言脸色也是一沉，冷声道：“赵王妃，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王妃冷声道：“就算嘉荣郡主口无遮拦没家教，我们做晚辈的自然也不敢怪长辈教导无方。但我赵王府也不是泥捏的，今天的事儿若是坏了我们静乐的名声，便是去陛下跟前，我这个做娘的也要为她讨个公道。” 曲阳公主也沉着脸，冷声道：“赵王妃说的不错，萧嘉在本宫府上如此胡言乱语，是对静乐不满还是对本宫不满?” “不过是小孩子一时说错话罢了，何至于此?”安王妃道。 赵王妃冷笑一声，偏过头去不再看她。 “三个姑娘玩闹的时候不慎受了伤，不想闹出这么大的事情，让各位贵客见笑了。”曲阳公主看向大厅中众人，平静地道。 “说来也是本宫招待不周，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公主言重了，小姑娘打打闹闹出点意外也在所难免。”一位夫人道：“瞧静乐郡主这小脸，可得好好养养。我家里有一个药方对祛除疤痕养颜护肤有奇效，回头给郡主送过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1页 赵王妃笑道：“夫人有心了，大夫说了静乐运气好伤的浅，只是涂了药才看着吓人，好好养着回头应该不会留下疤痕。” “那就好，郡主果真洪福齐天。”众人纷纷出言，劝慰曲阳公主，也安慰赵王妃母女俩，最后还都劝着静乐郡主早些回去休息。 小姑娘脸上那么大一块伤痕，待在这里被人看着也不自在。 原本她们也是有些信了嘉荣郡主的话的，但静乐郡主一出现，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同时众人看向嘉荣郡主的眼神也有些复杂起来，不管这事儿是真是假，说起来静乐郡主还是嘉荣郡主的晚辈呢，嘉荣郡主这般丝毫不顾及姑娘家的名声，着实是不妥。 想起这位嘉荣郡主素来的行事，以及传言嘉荣郡主心悦安乐侯世子的事，女眷们在心中纷纷暗自摇头。 彻底将想要嘉荣郡主做自家儿媳孙媳的想法掐死在了心中。 嘉荣郡主察觉到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心中也十分委屈。 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安王妃扯了一下衣袖制止了。 安王妃朝她摇了摇头，嘉荣郡主这才在心中哼了一声，不爽地闭上了嘴。 “南川县主不见了?”公主府后院，凌揽月听到这个消息有些诧异地挑眉，“什么意思?” 站在跟前的公主府侍女也是满脸惊慌，怯怯道：“回、回小姐的话，南川县主说屋子里闷得慌，要出去走走，就带着自己的丫头出去了。可是……” 侍女看向跪在旁边不远处明显不是曲阳公主府服饰的小丫头，那小丫头看起来比她更惊慌。 “奴、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啊。” 凌揽月挑眉道：“你主子失踪了，你说什么也不知道?你打算也这么回安王府么?” 旁边不远处主位上坐着萧九重，下首左右两边分别是安乐侯杜翼和赵王。 杜翼看着这一幕也直皱眉头，原本以为只是办个寻常的宴会，谁想到竟然会出这么多事儿? 小丫头带着哭腔道：“奴婢陪着县主在花园里散了会儿步，县主说想要两支荷花带回来给永安郡主解闷，奴婢就去湖边摘荷花了。奴婢还特意问了公主府的侍女姐姐，说是可以摘，才、才去的。谁知奴婢拿着两支荷花回去，就不见县主了。原本还以为县主等不及自己回来了，奴婢便赶紧回来，谁曾想……” 想到自己弄丢了主子，小丫头又惊又俱，忍不住低声哭泣起来。 赵王有些不耐烦地轻扣着桌面，冷笑道：“不用猜了，这事儿肯定跟安王府有关!” 他站起身来对萧九重道：“陛下，臣先去见一见安王叔，出了这样的事，他重要给臣一个交代!” 自从抛开了上位的心思，赵王反倒是更加坦然了，也少了几分从前刻意维持的端方有礼。 杜翼轻咳了一声，道：“那个，现在南川县主也不见了啊。” 赵王冷声道：“不见了?是畏罪逃跑了吧?乐儿说的，跟她说的可不一样。” 静乐郡主也跟他们讲述了一遍自己的遭遇，和南川县主讲得全然不同。 她原本靠在矮榻上休息，听到声音回头就看到永安郡主被人打到在地上。而且她根本没有来得及叫出口，那人就捂住了她的嘴。 然后她才趁机扯下了那人身上的东西，只是当时十分慌乱，她并不知道自己扯下来的是什么就陷入了昏迷。 在她昏迷之前，南川县主都还好好的站着。 也就是说，水榭里众人听到的那声惊唿并不是静乐郡主和永安郡主发出的。 到底是谁，就只能问萧珺了。 凌揽月不解道：“南川县主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不仅是凌揽月，杜翼和赵王脸上同样也有几分疑惑不解。 如果真的是萧珺所为，这对萧珺来说没有丝毫的好处。 事情暴露，无论是赵王府还是曲阳公主府安乐侯府都不会放过她的。 她现在跑了，岂不更是坐实了这些事情是她所为? 凌揽月垂眸，飞快地在脑海中回忆前世跟萧珺有关的事情。 前世萧珺跟她实在没什么交集，她也只知道萧珺先嫁给了公孙家的三公子，算算时间差不多也就是三四个月后的事了。 三年后，又改嫁给怀化大将军陆霆。 她对这事儿印象深刻，是因为她改嫁后公孙嫣然跟她起过好几次剧烈冲突。按说以公孙家的行事作风，三公子死后萧珺改嫁，公孙嫣然纵然心中不高兴也不至于如此失礼，这其中只怕还有些什么隐秘。 而公孙嫣然跟萧珺几次冲突，竟然都没有占到上方，最后甚至不得善终。 这才是让凌揽月格外关注萧珺的原因。 公孙家，怀化大将军，龙朔军。 萧珺，安王，雍王。 “调虎离山，浑水摸鱼。”坐在主位上一直没说话的萧九重缓缓开口道。 闻言，众人齐齐看向萧九重。 “陛下的意思是?”杜翼疑惑地看向萧九重，萧九重起身道：“安乐侯，公主府上下该查查了。” 安乐侯有些羞愧地低头称是。 无论是之前静乐郡主失踪还是南川县主突然消失，都说明公主府并不似他们以为的那样固若金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2页 “启禀陛下，有人堵住了公主府四周的路。”一个侍卫飞快地进来，躬身禀告道：“还有不少身份可疑之人，正在朝公主府而来。” 花厅内一片寂静，萧九重并没有动怒，反倒是低笑了一声。 “这就是你们这些天的成果?”萧九重平静地道。 侍卫羞愧地低下了头，萧九重却没有再责怪他，而是从主位上站起身来。 “阿月，你说这些人这次想做什么?” 凌揽月微微偏头沉吟了一下，道：“弒君?” 很快又摇了摇头，道：“救人。” 比起弒君或许趁着宫中守卫空虚救人更实际一点，毕竟萧九重可不好杀。 很快公主府的守卫也进来禀告了消息，公主府前后门几条路都被人堵住了。更有不少身份不明的人朝着公主府而来，与公主府周围的守卫兵马对峙起来。 杜翼忍不住看向萧九重，萧九重道：“杀了吧。” 暗卫沉默的躬身行礼，飞快地转身出门去了。 “安乐侯，让人守好公主府即可。”萧九重侧首看向杜翼道。 杜翼松了口气，拱手道：“是，陛下。” 杜翼并不是个能力十分出众的人，性格上也缺少了几分刚毅和决断。 但萧九重吩咐他的事情，他却也能做得不功不过，若是逼得狠了也能超常发挥。 简言之，这人没什么上进心。 不过现在是保护自己家的府邸，自然不需要萧九重逼迫，杜翼已经神色肃然地转身去安排守卫去了。 萧九重看向凌揽月道：“阿月随朕出去看看?” 凌揽月抬头朝她嫣然一笑，点头道：“是，陛下。” 两人并肩朝外面走去，赵王看看四周也跟了上去。 他有些好奇萧九重如此淡定，到底是天生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还是早有预料。 公主府外面，先前因为静乐郡主失踪调来了不少京兆衙门的衙役和五城兵马司的兵马。 又因为皇帝到来，暗中还有不少宫中侍卫。 此时再加上那些从四面八方而来的人，几方林立公主府外竟显得有几分拥挤。 “现在竟还有人敢在洛都如此放肆。”赵王忍不住道：“当真是不怕死么?” 作为一个被萧九重搞到毫无斗志的人，赵王打从心里有些佩服这些人。 凌揽月微笑道：“或许真是因为他们怕死，所以才要垂死挣扎呢。” 赵王有些差异地看了一眼凌揽月，“凌小姐有何高见?” 凌揽月仔细看了看那些穿着寻常百姓服饰，手里却都握着兵器的人，道：“这些人，看起来不像是江湖人。” “确实不像。”萧九重沉声道：“这些都是军中之人，至少…曾经是。” 军中的人和江湖众人是截然不同的，寻常人或许看不出来，但萧九重却能一眼辨别其中的差别。 凌揽月皱眉道：“现在洛都谁还能调动这么多的人手?” 萧九重并未回答，但在场三人心中却都已经有了答案。 安王。 安王虽然没有就藩，但亲王该有的仪仗他都是有的。 身在洛都他自然不可能如镇边亲王拥有数万人的亲兵，但先皇特许安王拥有的亲兵有两千人，远超过各地藩王回京时能带的亲兵人数。 但若真是他，之前雍王逼宫的时候他按兵不动。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地了他才又来闹腾，到底是图什么? 第430章 救萧璩! 才刚刚平静了不过十日的洛都，青天白日之下再一次乱了起来。 与上次不同，这一次是在大白天，就在大长公主府外面，自然更是令人惊悚不安。 洛都城内外的守卫都纷纷赶向公主府的方向，看得洛都的百姓们惶惶不安。 有人忍不住嘆道：“这才刚安稳下来没几天，怎么就又闹起来了?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对他们这些寻常百姓来说，能够安稳度日才是最重要的，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之间的权力斗争，他们并没有那么关心。 街边的茶楼里，荣胤坐在窗边饶有兴致地看着楼下街道上匆匆而过的羽林卫。 站在他身后的青年男子一手扶着刀柄，沉声道：“殿下当真要帮他们?” 荣胤回头看向他，扬眉道：“如何?” 青年迟疑了一下，“萧璩已经败了，以萧九重的手段他恐怕再无东山再起之日，殿下若是在洛都得罪了萧九重……” 为了一个已经一败涂地的人得罪大靖的皇帝陛下，这显然不是一桩划算的买卖。 荣胤笑道：“若不是萧璩已经败了，我还不想搭理他呢。” 见属下露出疑惑之色，荣胤笑道：“萧璩那种人，若非真的成了落水狗，咱们岂能从他的手里扣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再说了，我不过是顺手帮安王殿下一点小忙，怎么算跟皇帝陛下作对呢?” “算起来，我还要称唿大靖皇帝一声表哥呢。” 那青年剑眉微蹙，眉宇间有些纠结，显然并没有想明白荣胤这些话里的道理。 但他毕竟只是个下属，六王子显然已经下定决心，他也只能低头称是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3页 宫中的暗牢里，萧璩坐在牢房的一角，面对着墙壁沉默不语。 牢房的另一角，太后神色木然颓败地坐在草堆里一动不动。 这几天她从最初的怒骂诅咒，到后来渐渐偃旗息鼓。她似乎终于明白了，萧九重这个儿子是真的一点儿也不在乎她这个亲生母亲了，而她一直心心念念的长子，也是真的一直对她存着怨恨之心的。 如今大家落到这个地步，终于谁也不必再伪装隐瞒自己的想法，可以痛快地表达自己的心意了。 自从萧绍被萧九重带走，这间牢房里就只剩下他们三个。并没有什么一家三口团聚的，有的只有互相之间的嘲讽，怨恨和冷漠。 太后前两天还能咒骂萧璩和萧焕，但这两人谁都没有理她的意思，她渐渐也就安静下来了。 她知道，她后悔了。 但后悔对萧九重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 一直面壁静坐的萧璩突然动了动，他站起身来在萧焕和太后的注视下快步走向牢笼边上。 很快萧焕和太后也知道他为何如此了，外面传来了一阵喧闹声，仔细听就能辨别出那是兵器撞击和兵马厮杀的声音。 萧焕眼神微闪，也站起身来走到牢笼边。 萧璩还留有后手? 很快外面便传来了凌乱急促的脚步声，牢房的大门被人粗暴地打开，为首是一个一身黑衣，头脸都被黑布笼罩着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高大男子。 跟在他身后的人也差不多跟他一样的打扮装束，几人气势汹汹直直地就朝着萧璩而来了。 “你们来了?”萧璩似乎并不意外，点点头道：“比我预料的晚了一些。” 为首的黑衣男子轻笑了一声道：“看来雍王殿下在这里过得不是很好。”他的目光落在了雍王断了手指上，目光里带着几分嘲讽和幸灾乐祸。 雍王脸色沉了沉，冷声道：“放我出去，你们是怎么闯进来的?” 黑衣男子抬手就是一刀噼在了牢笼的铁链上，撞击出点点火星，铁链应声而断。 “暗卫和羽林军都在忙着清理雍王余孽，萧九重自恃武功高强，宫里本就没有多少守卫。” 黑衣男子道：“现在外面出了事，萧九重出宫去了，宫里的人自然就更少了。幸好还来得及，若是再过一段时间，洛都一切恢復正常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雍王也不多话，出了牢笼就要往往外走去，“走吧。” “等等。”黑衣男子突然抬手，将手中的刀架在了雍王的脖子上。 雍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脖子上的刀，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黑衣男子笑道：“王爷难不成以为，我们这一趟是白来的?要知道为了进宫来救王爷，我们可是付出了不少代价。王爷之前的许诺，是不是也该兑现了?” 雍王冷声道：“出去再说。” 架在他脖子上的刀丝毫没有移动，黑衣男子笑道：“王爷还是先说吧，也好让我们放心。不然在下可就先撤了，说实话我们主上并不想得罪萧九重。” 雍王脸色有些阴沉，但他如今落了下方，也只能强忍下这口气。 “天子剑已经落到萧九重手里了。”雍王道：“至于你家主子想要的东西，带本王离开洛都，立刻就可以给他。” 见他不为所动，萧璩道：“我如今落到如此地步，骗你们对我有什么好处?实话告诉你也无妨，那东西我託付给别人保管了，没有我亲自去谁也拿不到。” “还不走，等萧九重回来可就走不了了。”萧璩道：“你不会以为你们那点小伎俩，能一直骗过萧九重吧。” 终于，黑衣男子将架在萧璩脖子上的刀放了下来，“王爷，请。” 见他们要走，太后连忙跌跌撞撞地追了出来，“等等!带我一起走!” 那黑衣男子有些不耐烦，他的目标只有雍王，并不打算再带上一个累赘。 雍王回头扫了一眼太后和萧焕，道：“带他们一起走，有用。” 黑衣男子这才轻哼了一声，朝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立刻有人上前将萧焕放了出来，一群人簇拥着萧璩往外面走去。 暗牢在皇宫东路最后面的位置，一墙之隔便是后宫里最偏僻的一处宫殿。 前面原本是宫中皇子们读书的地方，只是先皇的皇子早就已经长大成人，萧九重膝下无子，这地方也早就空置了十多年了。 从暗牢出来并不需要一路往前面去闯宫门，只需要向后越过一道宫墙，便能离开皇宫。 但是当他们踏出暗牢时，萧焕等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因为时隔多日再次见到阳光而欣喜，脸上的神色便僵住了。 前方不远处，无数的箭头正明晃晃地指向他们。 不知何时，暗牢周围早已经被人包围了，而他们留在外面的人却丝毫没有示警。 为首的黑衣男子向前看去，目光便是一顿。 就在距离他们十几步的位置，横七竖八地躺着十来个跟他们一样装扮的黑衣人。 而更远一些的地方，在侍卫簇拥下，穿着一身常服的冷峻男子与美丽绝伦的少女并肩而立，正平静地望着他们。 中计了!黑衣男子心中暗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4页 第431章 女大不中留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竟然还有后手。” 萧九重注视着萧璩沉声道：“果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么?” 萧璩也在望着萧九重，他的笑容有些苦涩，“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很显然萧九重是早就准备好了，专程在这里守株待兔的。 萧九重道：“朕只是习惯斩草除根而已。六皇叔这次输得太快，让朕有些不放心。” 萧璩道：“我已经走到绝路了，陛下这次可以放心了。” “炼儿!”太后突然叫了起来：“娘知道错了，你原谅娘吧!” 她抬脚就想要往萧九重那边跑去，才刚踏出去一步，就被人拽了回来。 太后挣扎着叫道：“炼儿，救我!哀家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堵上了嘴。 萧九重目光淡淡地从她身上扫过，重新落到了萧璩身上。 他缓缓抬起手，道：“自己退回去，或者朕让人将你们射成筛子。” 那黑衣男子冷笑一声道：“不愧是大靖皇帝，幽州燕王，这是连自己的亲娘亲兄长都不顾了么?” “我要带走萧璩。”黑衣人道：“至于这两个可以留给你。否则，我便先杀了他们两个。” 凌揽月饶有兴致地看着那黑衣人，“你真的觉得这个威胁有用么?”萧九重要是在乎，还能将萧焕和太后关在暗牢里这么久? “不试试怎么知道?” “放箭。”萧九重用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告诉了他的这个威胁到底有没有用。 话音落，羽箭如疾风骤雨一般射向了牢门口的人。 几个黑衣人连忙提刀抵挡，还要顾着萧璩三人，一时间很是狼狈。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宫墙外，一群黑衣人越过了宫墙朝着这边沖了过来。 周围的侍卫立刻迎了上去，挡住了这些黑衣人。 见援军到来，那为首的黑衣男子也暗暗松了口气。 他并不理会萧焕和太后，而是挟持着萧璩在三个黑衣人的掩护下，朝着宫墙的方向退去。 只要出了宫，一切自然好办。 凌揽月站在萧九重身边，问道：“你早知道有人要来救萧璩?” 所以今天萧九重是故意跟她出宫的，因为如果他不出宫，这些人大概也不敢轻举妄动。 萧九重道：“萧璩这些天太安静了，朕不觉得他这么快就能安心等死。”萧璩这次败得太快，这也表示可能还有一些势力根本没来得及调动，也就很可能会被他们忽略掉。 几十年筹谋付之一炬，萧璩确实会心灰意冷，但完全不挣扎就接受现实，却不大像是萧璩的性格。 他若是能这么洒脱，就不会几十年如一日地坚持了。 “陛下。”沈醉笑快步从远处走来，走到跟前站定拱手道：“安王府众人已经拿下，只有安王和南川县主萧珺下落不明。” 萧九重剑眉微挑，道：“安王胆子一向不大，只怕是今天的事情发生之前就已经出城了。” “臣已经下令封锁洛都方圆百里的地方，定能将安王缉拿归案。”沈醉笑道。 “安王找不到也就罢了，萧珺也找不到?”凌揽月好奇道，“她一个姑娘家，现在应该还在城里吧?” 沈醉笑点头道：“现在确实应该还在城里，但这位南川县主只怕是早有预谋，将她找出来也需要一些时间。” 洛都人口百万，想要在其中找一个人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 “安王好好的王爷不当，为了救雍王不惜赌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图什么?”凌揽月不解地道。 “谁知道呢?也许他跟雍王感情好。”沈醉笑同样不明白。 雍王和安王感情好么? 萧九重道：“或许萧璩会告诉我们答案。” “哎呀，要跑了。”三人说话的空挡，那黑衣人已经带着萧璩一路往宫墙边上而去了。 能领头潜入皇宫救人，他的武功当真不弱。 身边又有人扶持着，就连羽箭也没能伤到他分毫。 扶持在他身边的人一旦倒下，立刻又有人扑过来接替，显然这些人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萧璩救出皇宫。 看来萧璩对他们来说真的很重要。 萧九重轻哼一声，一掷衣袖整个人已经如鸿鹄掠了出去。 见状原本射向萧璩等人的羽箭立刻停了下来，以免误伤到陛下。 “陛下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喜欢身先士卒。”沈醉笑摇头嘆息道。 凌揽月闻言瞥了他一眼：“你若是先一步动手，陛下不就不用身先士卒了?” “没良心的丫头。”沈醉笑道：“我可没有陛下的本事，那几个黑衣人不简单。” 凌揽月也不跟他斗嘴，侧首望了过去，目光紧紧地落在萧九重身上。 看到这一幕，沈醉笑暗自在心中嘆了口气。 这还没嫁出去呢，就一心向着别人了。 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 萧九重转眼间便落到了萧璩等人跟前挡住了去路，几个黑衣人一言不发的举起刀剑便朝着萧九重扑了过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5页 萧九重手中长剑出鞘，剑气纵横。 一剑挥出气势如排山倒海势不可挡，当先一人瞬间就被斩为了两段。 剩下的人却并没有因此而退缩，依然一往无前地沖向萧九重。此处距离宫墙也不过两三丈远，他们只需要争取到片刻的时间…… 心中尚在想着的黑衣人只觉喉咙上一凉，尖锐的剧痛瞬间夺取了他的意识。 挟持着萧璩的黑衣男子见萧九重被人缠住，连忙拉着萧璩往宫墙奔去。 然而等他带着萧璩跃上宫墙的时候，萧九重早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鲜血顺着剑身缓缓滴落，萧九重手持长剑神色漠然地看着眼前的人。 “身手不错，洛都现在应该没有几个有这样实力的人。”萧九重道：“你是北晋人，还是西荣人?” 第432章 路走到头了 “你是北晋人，还是西荣人?” 那黑衣男子愣了愣，朗笑道：“陛下不妨猜猜看!” 萧九重平静地道：“不用猜，杀了你朕自然能知道你是什么人。”说罢手中长剑已经一剑挥出，仿佛丝毫不在意对面萧璩的死活。 那黑衣男子连忙抓着萧璩就想要往宫墙外跃去。 然而他身形才刚移动，萧九重的剑气就封住了外侧的去路。若是一不小心撞上去只怕就要横死当场。 迫于无奈，黑衣人只能退回宫墙内。 当对手不在乎的时候，萧璩就是一个极其麻烦的累赘。 那黑衣男子本身也未必是萧九重的对手，手里抓着一个成年男子，自己的身形更像是凭空笨重了两倍，才刚一交手便有些左支右绌起来。 面对着萧九重源源不断地攻击，他只能将萧璩抛给不远处的同伴。 萧九重也不在意，依然毫不客气地用手中长剑招唿那黑衣男子。 那黑衣男子抛开了累赘，也终于能发挥出自己真正的实力，剎那间两人竟是打得不可开交。 凌揽月目光紧紧地盯着萧九重，脸上有着明显的担忧。 “别担心，陛下既然敢动手，想必心中有数。”沈醉笑轻声安慰道。 凌揽月摇了摇头没有答话，那么严重的伤这才多少时间?就算师父的药再厉害，也不可能在这短短的时间就痊癒，萧九重这样…… 根本就没有必要啊。 这黑衣男子确实厉害，但若说宫中没有人能拿下他，凌揽月却是不信的。 萧九重和那黑衣男子打得昏天暗地，其余人却没有两人这样的实力，不过一刻多钟所有潜入宫中的黑衣人都已经被处理了。 只有几个人挟持着太后和萧焕，退进了暗牢的大门里，妄想靠着大门阻挡暗卫的进攻。 这或许能守得一时，但他们同样也没有了退路。 宫中的暗牢论坚固或许比不上天牢，但也绝不是只靠几个人就能从内部另外打通出路的。 两刻钟后，萧九重缓缓抬起手中长剑，一缕血水顺着剑锋飞溅出去。 在他跟前五六步远，那黑衣男子长剑杵地，一动不动地站着。 血水顺着他的手滑落，滑过了剑柄，顺着剑身无声地沁入地面。 “朕知道你是谁了。”萧九重随手一掷，将手中长剑掷入了不远处的剑鞘之中。 黑衣男子并不言语，若是仔细看便会发现，遮住他头脸的黑巾上已经湿了一大块。 萧九重问道：“赫延肃还没死么?” 黑衣男子一个激灵，眼神幽深地盯着萧九重，一字一顿地道：“你、死、了，他也、不、会、死。” 萧九重漠然道：“可惜朕与他谁先死，你是看不到了。” 他话音刚落，那黑衣男子身体一个踉跄，手中的剑再也撑不住他的身体，整个人倒了下去。 众人这才上前将他团团围住，沈醉笑俯身扯掉了那人头上的黑巾，露出了一张刚毅的中年男子的面容。 这人高鼻深目，一看便知不是中原人。 “陛下没事吧?”凌揽月顾不得去看那黑衣人，一把扣住萧九重的手腕问道。 若是寻常人敢这么去扣萧九重的脉搏，只怕早就被一掌噼死了。 但萧九重却毫不在意，任由她扣着自己的手腕把脉。 “无妨，阿月不必担心。” 凌揽月松了口气，有些嗔怪道：“不过是个贼人罢了，纵然武功高一些，何至于要你亲自动手?” 萧九重笑了笑，道：“回头朕再跟阿月说。” 听他如此说，凌揽月也就不再追问了，扭头看向地上的人。 “北晋有哪些高手我们都有数，这人是谁?”沈醉笑蹲在地上打量着那黑衣人问道。 “表哥也不知道?” 沈醉笑摇摇头道：“这个年龄还有样貌，中原话还说得这么好，没听说过啊。难道是北晋这两年新出现的高手?” 萧九重道：“他是赫延肃的弟子。” 赫延肃的弟子? 这话一出沈醉笑和凌揽月神色都微微一变，要知道三年前凌揽月险些身死，正是因为赫延肃。 虽然赫延肃真正想杀的人是萧九重，凌揽月算是被误伤。 但凌揽月依然记得，那位北晋第一高手带给她的恐怖的心理阴影，无论是谁遭遇这样的事情都会留下心理阴影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6页 沈醉笑道：“赫延肃三年前重伤逃回北晋，有传言说他已经死了。” 三年前赫延肃带领北晋高手伏击萧九重没有成功，险些被萧九重反杀。 这几年几乎没有听到过这位北晋第一高手的消息，即便是北晋人自己也在传言赫延肃可能已经死了。 萧九重道：“他还没死，当年赫延肃确实伤得不轻，但还不到会送命的程度。至于这个人……” 扫了一眼地上已经没有气息的黑衣男子，“赫延肃座下有三个弟子，这人排行第二，名叫乌屠。” 沈醉笑皱眉道：“赫延肃的弟子?”他也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个人。 不过先前也只是知道有这个人而已，赫延肃座下弟子并不曾在关内行走，也没有参与过北晋和大靖的战争，倒是鲜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实力和相貌。 如今赫延肃的徒弟突然出现在洛都，还……被萧九重一剑给杀了。 “北晋人这是想做什么?” 萧九重转身道：“不必理会，丢到宫墙外去。” 沈醉笑和凌揽月对视了一眼，沈醉笑道：“陛下是说，直接丢在宫墙外面?” 萧九重已经拉着凌揽月走了，“会有人替他收尸的。” 沈醉笑只得耸耸肩目送两人离去，在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黑衣男子嘆了口气，“活着不好么?干嘛非得找死呢?” 北晋第一高手的弟子，本该是前途光明的未来北晋高手，还没能扬名立万呢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在洛都皇宫里了。 实在是有些可怜啊，不知道赫延肃知道了会是个什么心情? 萧璩重新回到了暗牢里，太后和萧焕依然被挟持着，然而即便有人质在手，面对步步紧逼的萧九重仅剩的几个黑衣人也只能抓着人质往后退。 直到退无可退。 “别过来!”一把刀架在太后的脖子上，抓着她的黑衣人厉声道：“再上前一步，我便杀了他。” 萧九重低笑了一声，只是他才刚刚抬起手就被凌揽月按了下来。 见状黑衣人不由看向凌揽月，便见凌揽月抬眼朝他笑了笑。 那黑衣人有些疑惑，不等他想明白什么，就觉得手脚发软手里的刀哐当落地。 不仅是他，他身边几个人，包括太后和萧焕通通四肢瘫软地倒在了地上。 凌揽月拍拍手微笑道：“我喜欢这种狭小的房间。”这种空间最适合下迷药了，若是在外面地方太敞亮了，下药的分量至少得三倍才行。 “你、你用毒!”黑衣人惊骇道，看向凌揽月的眼神里满是怨恨。 凌揽月大方地笑道：“我是用毒啊，你不也挟持人质么?大家半斤八两。” 很快有人进来，将几个黑衣人拎了出去。 牢房里有五个人，却显得格外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响起了萧璩的笑声。 萧璩看上去仿佛瞬间老了很多，他缓缓走到牢房中间，转身看向萧九重道：“先皇赢了，本王从没想到，最后竟然会败在你手里。那些年本王一直暗中防备先皇，防备着那些藩王，却没想到…你才是他留下来对付本王的杀手锏。” 萧九重不答，萧璩放声大笑起来，笑得浑身颤抖。 他指着萧九重，道：“本王当真是佩服他!他竟然真的相信的身份，竟然真的敢赌!竟然相信你能够坐稳这天下!” 凌揽月有些不悦，淡淡道：“这一点当初陛下登基的时候，你不就已经知道了么?” 萧璩摇摇头，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恍惚。 好一会儿，他盯着萧九重道：“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吗?或许你跟焕儿一样，也不是他的血脉。” “这很重要么?” “难道不重要?”所有人都齐齐看向萧九重。 萧九重道：“对朕来说不重要。父亲是谁不重要，母亲是谁，也没那么重要。” 他定定地看着萧璩道：“萧九重这个名字是朕自己取的，朕是大靖的皇帝。” “你要杀我。”萧璩平静地道。 “六皇叔，你的路走到头了。”萧九重道。 萧璩脸色苍白，他泛白的唇微微颤了颤，却再也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他的路，确实走到头了。 或许后面还会有人继续他坚持了一生的梦想，但那都与他无关了。 因为他不可能再走出这间牢房，这个暗牢便是他丧命的地方。 即便到了这个地步，他依然不甘心。 他恨先皇，恨父皇! 他萧璩到底什么地方比先皇差?同样都是皇子，凭什么他就能位登九五高高在上，而他却只能守着苦寒的边境，当一个藩王? 他恨天命不公! 他大半生筹谋，竟然输给了萧九重这样一个原本从未放在心上的晚辈。 先皇的儿子大都不成器，这其中多少也有他的手笔，他以为这将会是自己的机会。 却没想到他死之前竟然将皇位传给了萧九重，这个从不在他预料之中的皇子。 更没想到的是，几乎从未接受过皇室教育，在孩童时期便就藩北地，重病缠身的萧九重竟然如此棘手。 苍天不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7页 然而，无论他再怎么挣扎不甘，也无济于事。 事到如今，他眼前已经没有路了。 第433章 枭首 牢房里寂静无声。 凌揽月沉默地站在萧九重身边看着这一幕，眼前这三个人，是萧九重的母亲，兄长，叔父，却又都是他的敌人。 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看他，萧九重冷峻的面容平静无波，仿佛眼前三人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一般。 但凌揽月知道，人非草木，即便是萧九重也曾经真心的尊重爱护着自己的母亲和兄长的。 如今落到如此境地，让他情何以堪? 她悄悄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 萧九重低头望着她，眼神温和柔软。 “炼儿!”太后挣扎着想要起身，但凌揽月的药却让她浑身无力，只能狼狈地跌坐在地上，双眸殷切地望着萧九重。 “炼儿，母后知道错了，你原谅母后吧。”太后道。 萧九重看着她在自己面前从未有过的示弱，心中却只有几分淡淡的失望。 如果她能一直坚持自己的高傲和选择，他或许还会高看她一眼。 如今突然这番作态，自然不会是突然对他生出了什么母子情谊，不过是发现自己走到了绝路，终于想起她还他的亲生母亲，想要改弦更张罢了。 可惜萧九重并不稀罕什么母子情深，这样的太后只会让曾经还对她存过几分念想的自己显得越发可笑罢了。 “太后既然痛恨先皇，朕会抹去玉牒上太后的名字，取消太后与皇后封号。” 萧九重道：“太后去后，朕将你与雍王合葬。” “你要杀我?!”太后忍不住尖叫道。 她不敢相信萧九重竟然想要废了自己皇后和太后的封号，还要杀了自己。 “哀家是你亲生母亲!”太后道：“萧九重，你不能这么做!” 萧九重垂眸道：“太后分明是死于闯宫的逆贼之手。” 他真的要杀她! 太后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看向萧九重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妖魔鬼怪。 凌揽月觉得有些好笑，太后对萧九重何曾有过丝毫容情，她若是有能力杀了萧九重只怕不会有分毫犹豫。 现在双方互换了位置，在她眼中却仿佛萧九重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一般。 以子弒母，确实大逆不道。 凌揽月看向萧九重，萧九重依然握着她的手，神色没有分毫变化。 “阿月，走吧。”萧九重牵着凌揽月的手轻声道。 凌揽月点了点头，最后看了地上的三人一眼，跟着萧九重转身往外走去。 身后太后还在歇斯底里的叫骂，萧焕神色木然地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萧璩望着两人的背影，沉声道：“当年的那些事，你不想知道么?” “那是你们的事，下去跟先皇说罢。”萧九重淡然道。 有什么不满，怨恨，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与他无关。 从暗牢里出来，外面的尸体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四周空寂一如往常的肃然宁静。 两人回到钦安殿，赵王和沈醉笑已经在殿中等候多时。 见凌揽月跟着进来虽然有些奇怪，赵王还是躬身行礼，“恭迎陛下。” 萧九重道：“雍王余孽闯宫意图救出雍王，已经被暗卫全部清理了，安王府如何?” 赵王上前道：“启禀陛下，安王府上下都已经被软禁在府中，安王服毒自尽，只有南川县主萧珺下落不明。” “服毒自尽?”萧九重挑眉道。 赵王道：“臣带人赶到安王府的时候，安王确实已经死在了书房里。中毒而死，桌上还有半杯毒茶。至于……臣已经命人请京兆尹和大理寺派人前去查看了。” 安王确实不像会自杀的人，但当时的现场一眼看去只会觉得他是畏罪自杀。 至于真相如何，就不是他需要操心的事了。 “辛苦赵王了。”萧九重点点头道：“大长公主府和今天雍王余孽闯宫作乱之事都与安王府脱不了关系。如今安王既然死了，萧珺便是关键。传朕旨意，通缉萧珺务必将其捉拿归案。” “是，陛下。”赵王恭敬地应道，然后又迟疑了片刻道：“陛下，萧璩…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说到底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萧璩，原本赵王并不着急，反正萧九重也不可能放了萧璩。 但经过今天的事，赵王只想让萧璩赶紧去死。 只有他死了这次的谋逆风波才能彻底了结，他们这些藩王也才能安安稳稳地回封地。 萧九重沉默了片刻，道：“枭首。” “陛下圣明。” 皇室宗亲便是犯了死罪，一般也是赐鸩酒。 但萧璩这个罪名，便是判个凌迟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更何况，喝了毒酒却没死的例子，如今可还在那儿摆着呢。 赵王并没有去问萧九重打算如何处置萧焕和太后，萧璩都要死了，萧焕还能成什么大事? 萧九重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他可不相信萧九重会让人萧焕继续活着。 赵王告退出去，萧九重才看向等候在一边的沈醉笑道：“安王府的事情，由你负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8页 沈醉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深切的感觉之前皇帝陛下开恩科是有必要的。他原本事情就不少，如今朝中人手短缺事情就更多了，现在又让他接手安王府的事情…… 不用想也知道，安王府绝对是个繁琐的大麻烦。 “陛下……”沈醉笑忍不住开口，还不等他说完，萧九重便打断了他，“让冯若愚协助你。” “冯若愚?冯五公子?”沈醉笑挑眉，他最近也跟冯若愚打过几次交道。 左相负责处理那些依附于雍王的朝臣，整个冯家看似无恙实际上只有左相本人和冯若愚能够自由出入。 冯若愚这几天跟在左相身边协助他处理这些事情，手段倒是比寻常在官场打滚多年的人还要强不少。 冯家有这么一个儿子，若是没有这事儿不愁不能更上一层楼。 但如今等这摊子事儿过后，左相差不多也该荣退养老了，冯若愚以后在朝堂上只怕也是举步维艰。 没有人会喜欢背后捅人刀子的人，左相虽然不算背后捅刀子，却比捅刀子还要厉害一些。 以后冯若愚若想在朝为官，唯一能依靠的只有皇帝本人，这是真真正正的孤臣了。 啧，冯诩这当爹的害人啊。 “是，陛下。”沈醉笑爽快地答应下来，冯五能力不俗只是缺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而已。 说是让冯若愚协助他，实际上他只需要挂个名就可以了。 第434章 断他一条腿 沈醉笑告退出去，凌揽月才拉着萧九重回到了后殿。 萧九重也不在意，任由她拉着脸上泛起几分淡淡的笑意。 凌揽月将他按在榻边坐下，伸手便要去拉他的衣襟。 “阿月?”萧九重握住了她的手，微微扬眉道。 凌揽月瞪了他一眼，“松开!” 萧九重无奈，只得将手松开。 凌揽月拉开他的衣襟，露出了胸口那狰狞的伤疤。 萧九重运气不错，这些天伤口既没有红肿化脓，也没有再次裂开。 旁人若是挨了这样几刀，不躺上十天半个月只怕连床都下不了。 他却不过几天就敢到处乱跑了。 凌揽月仔细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大问题才松了口气。 “放心了么?”萧九重轻声道。 凌揽月望着他衣襟大敞的胸口，也不由脸颊泛起了热意。 连忙撇开脸道：“按说陛下该好好修养才是，这才多久就与人动手……” 萧九重道：“医圣费尽心思找来的灵药总要有些与众不同之处，朕倒是觉得伤已经好了大半了。更何况……” 萧九重垂眸道：“今天朕要是不动手，下次来的只怕就是赫延肃了。” 凌揽月闻言心中不由一凛，“赫延肃来了洛都?” 萧九重察觉到了她的紧张，抬手轻抚她的脸颊，柔声道：“别怕，赫延肃现在应该还在北晋。” “那你的意思是……” 萧九重道：“三年前，赫延肃偷鸡不成蚀把米，一直引为毕生大耻。但他摸不清楚朕的底细，绝不会再轻易出手以免重蹈覆辙。这次会派乌屠前来，只怕是有人给了他消息，说朕命不久矣，乌屠是他派来探路的。今天朕若不亲自动手杀了乌屠，只怕赫延肃不日就该亲自驾临了。” 所以他让人将乌屠的尸体丢出宫墙外，就是给赫延肃的人看的? 凌揽月松了口气若有所思道，“他怕你了?” 若是不怕，以北晋第一高手的傲气，怎么会派什么徒弟来试探萧九重? “或许。”萧九重轻笑道。 “那若是现在和赫延肃交手，你……”凌揽月忍不住问道。 萧九重轻嘆了一声道：“我现在，只怕不是赫延肃的对手。虽然身体的隐患已经消除，但要完全恢復甚至更上一层楼，却还需要一些时日。赫延肃如今会派人来洛都，想来三年前的伤已经好了。” 现在的赫延肃未必打不过他，只是没有必胜的信心而已。 三年前赫延肃准备周全地伏击萧九重，却被小了他二十多岁的萧九重险些打残。 这对于北晋第一高手来说，不仅是身体上的伤害，更是极大地打击了赫延肃的傲气和信心。 其实即便是三年前，若真的是平常动手切磋，萧九重也未必能胜赫延肃。 但当时一方是守株待兔信心满满的截杀，一方却是不顾一切地搏命，萧九重能打败赫延肃也是付出了相当的代价的。 凌揽月郑重地道：“一定要小心。” 萧九重轻笑一声，“阿月放心，朕现在纵然赢不了赫延肃，赫延肃也未必能赢朕。” 他声音轻缓，眼底却流出了森然的寒意和煞气。 赫延肃早晚得死在他手里，否则他如何能心安? “陛下。”冷言从外面进来，站在门口恭敬地道。 萧九重抬眼看过去，淡淡道：“如何?” 冷言道：“今天参与曲阳公主府之事的主力是安王府亲兵和少数江湖众人，另外……闯入宫中的人中发现有北晋人，中原人，还有西荣人。” 萧九重冷笑一声道：“萧璩倒是交游广阔，这些人只怕不单单是为了他救他吧?”一个谋逆失败的王爷，会让这么多人不顾一切来救，自然是因为他还有什么特殊的价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9页 冷言道：“这些人在找两个东西，一个是天子镇国剑，另一个是什么他们也不知。只知道是个与天子镇国剑相关的东西，但具体长什么样，做什么用，只有萧璩本人才知道。” “天子镇国剑。”萧九重若有所思。 凌揽月也蹙眉道：“天子剑是前朝的东西，难道那东西与前朝有关?可是…前朝覆灭都将近百年了，期间似乎从未听说过有这回事。” 萧九重摇头，大靖皇室也没有相关记录。 大靖皇室收藏了所有前朝的典籍和皇室卷宗，其中并没有关于天子剑的特殊记载。 “看来还得再问问萧璩了。”萧九重道。 “还有什么事?” 冷言道：“荣胤暗中潜回了洛都。” 萧九重冷声道：“这次的事他也参与了?” 冷言点头道：“是，安王府从他手里借了几个人。”人已经都死在宫里了，但确实是荣胤的人不假。 “陛下，是否将荣胤拿下?”冷言问道。 冷言脸色也不好看，一个西戎皇子竟敢在大靖掺和皇室争斗，简直是不知死活。 萧九重沉吟不语，片刻后方才缓缓道：“不必。” 闻言冷言忍不住抬头看向萧九重，脸上是难掩的诧异。 萧九重轻哼一声道：“毕竟是西荣皇子，西戎皇和宜城公主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派人给他个教训，让他立刻滚出洛都。” “陛下的意思是?” 萧九重道：“断他一条腿。” “是，陛下。”冷言应声告退。 凌揽月看向萧九重若有所思，“荣胤野心不小，想来对西戎皇位也是虎视眈眈，你打断他一条腿……”那可比直接杀了他还折磨人。 俗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更何况是断了别人争夺皇位的路。 萧九重道：“冷言有分寸，荣胤还有用，只是给他个教训罢了。” 凌揽月皱眉道：“荣胤若是有心西荣皇位，就不该得罪你才是。我着实没看明白，他如此行事图什么。” 荣胤是西戎唯一一个有大靖皇室血脉的皇子，原本应该与大靖应该是天然的盟友。 得罪萧九重这个皇帝，实在不是个好选择。 萧九重道：“他若朕想得罪我，就不会只是借给安王几个人了。或许是因为萧璩手里的东西很重要，重要到即便得罪朕，他也想要试一试。” 而且荣胤很会拿捏分寸，这个程度他即便不悦，却也不到会杀了他的程度。 现在为了个荣胤跟西戎翻脸，并不划算。 第435章 萧璩的秘密! 洛都城外，几匹马正飞快地朝着前方狂奔而去。 最前面一骑，正是西荣六皇子荣胤。 跟在荣胤身后的几人个个神色肃然，恨不得将座下马儿抽得能原地飞起来。可惜哪怕他们跑得再快，看到前方横在路中央的几匹马和马上的人时，也只能放慢了速度。 “六殿下……”距离荣胤最近的青年低声道：“怎么办?我们冲过去?” 荣胤微微挑眉，抬手示意身后的人不要轻举妄动。 马儿很快到了跟前，荣胤拉住缰绳看向对面为首的青年，“冷统领，不知这是什么意思?” 冷言漠然道：“六皇子前些日子向陛下辞行离开洛都，为何现在又出现在这里?” 荣胤面不改色，“这不是听说洛都出事儿了，在下这才忍不住回来瞧瞧么?” “既然如此，为何不告知陛下?”冷言道。 “区区小事，何必劳烦陛下?在下只是回来看看，见洛都一切安好便准备回西荣了。”荣胤道：“冷统领这是特意来送在下的?” “洛都如今可称不上安好。”冷言道。 不等荣胤说什么，他又道：“陛下说，他不喜欢有人在洛都肆意妄为。” 荣胤脸上的笑意微僵，“确实是在下失礼了，不知陛下的意思是?” 冷言目光落到荣胤的腿上，道：“六皇子喜欢四处游歷是好事，但往不该去的地方去却是祸事。看在西荣皇和宜城公主的面子上，请六皇子留下一条腿吧。” 话音未落荣胤身后的护卫立刻纵马上前，将荣胤挡在了身后，目光警惕地看看着对面的冷言等人。 冷言目光冷厉地扫了几人一眼，神色丝毫没有动容。 荣胤脸上的笑意也瞬间淡去，他定定地盯着冷言道：“我若是说不呢?” 冷言举起手中长剑，道：“六皇子若能活着逃出大靖，也算是你的本事。”也就是说，大靖暗卫甚至大靖各地守军，会一路追杀荣胤。 别说是逃出大靖了，就算眼下能不能脱身都不好说。 双方对峙了良久，荣胤突然轻笑了一声道：“此次确实是在下不对，但在下自问也没有真的给陛下添什么麻烦。我愿以萧璩的一个秘密交换，算是给皇帝表哥赔罪，如何?” 冷言看着这位有一半大靖皇室血统的西荣王子，倒是个能屈能伸的人。 冷言并没有多做考虑，而是直接问道：“什么秘密?” 荣胤扬眉，“看来皇帝表哥还是手下留情了，并没有真的打算要将我如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0页 若萧九重铁了心要对他下手，冷言绝不可能直接问是什么秘密，而是应该派人回去请示甚至一口拒绝。 荣胤并没有直接说出口，而是从袖中抽出一张摺叠的纸笺朝着冷言掷了过去。 冷言伸手接住，打来看了一眼，脸上的神色微变。 “我们可以走了么?”荣胤问道。 冷言不语也不让开，目光依然落在他的腿上。 荣胤嗤笑一声，抬手一掌朝着自己的左腿噼了下去。 一声轻响之后是荣胤隐忍的闷哼声，荣胤的脸色也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六殿下?!” 荣胤抬手阻止了身边的人，目光直视冷言问道：“现在，可以了么?” 冷言不再说话，对身边的人道：“走。” 一行人越过长荣胤等人，朝他们来时的方向狂奔而去。 冷言虽然不是大夫，但见过的各种伤只怕比绝大多数的大夫还要多。 只需要一眼他就能看出荣胤的伤势如何，这条腿没有个一年半载时间，绝对不可能康復。 “殿下，大靖人实在是太过分了!”荣胤身边的青年看着冷言等人远去的背影，咬牙道。 荣胤痛得额头上冒出了汗珠，沉声道：“别废话，走。” “可是，殿下您的伤?” 荣胤道：“先离开洛都再说。” 见他神色肃然，哪怕痛得脸色发白也依然坚持要走，青年也无法再劝，只得躬身应是。 他身为护卫实在不明白六殿下掺和这一遭是图什么?如今什么都没得到，平白落个重伤的结果。 但他身为护卫也无法干预殿下的决定，只能奉命行事。 皇宫里。 萧九重手里拿着冷言呈上的纸笺，剑眉微挑半晌没有言语。 凌揽月坐在一边，见状有些好奇地道：“荣胤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连你也这副模样?” 萧九重轻笑了一声，将纸笺递给她到：“阿月看看吧。” 凌揽月接过来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古怪起来。 好半晌，凌揽月才嘆了口气问道：“你觉得荣胤说的是真的么?” 按冷言的意思，这分明是荣胤早就准备好的。 是一早就打算卖了萧璩，还是随便写来煳弄人的? 萧九重道：“是不是真的，问问萧璩不就知道了。不过，若是真的我倒是一些明白他为何执着于天子剑了。” “说不定，那天子剑里真的有什么秘密。”萧九重道。 凌揽月点点头，确实。前朝皇室血脉，想要前朝的天子镇国剑，再合理不过了。 但是……萧璩明明是大靖雍王，为什么会有前朝血脉! 这真的不是荣胤胡乱说来挑拨人心的么? 萧璩很快便被人带到了钦安殿，钦安殿内只有萧九重和凌揽月两人，冷言亲自将萧璩押送进来后便躬身退了出去。 萧璩抬头看向坐在主位上的两人，这里虽然不是议政大殿上那金碧辉煌的龙椅，但看到两人坐在一起依然让萧璩忍不住皱了皱眉。 “本王也猜到，你还会再见本王的。”萧璩目光从凌揽月身上扫过，“当年在边城，倒是没看出来这丫头对你如此重要，是本王失策了。” 萧九重握着凌揽月的手，平静地道：“看出来如何，看不出来又如何?” 萧璩垂眸不语，他自认为运筹帷幄算尽人心，最后却栽在了萧九重这个从未被他看在眼里的晚辈手中，心中的愤懑不甘可想而知。 三年前收到先皇传位给萧九重的消息时他就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毕竟他那位皇兄后面十几年虽然被病痛折磨得毫无雄心壮志，却从来都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主儿。 他捨弃了从小在洛都长大，受皇室栽培教导的几个皇子，而选择了九岁就离京的萧九重，总是让人觉得怪异。 更何况萧璩也是镇边亲王又同在北地，对萧九重还是有些了解的。 萧九重并非无能之人。 但现在看来，他还是低估了萧九重，萧九重过得能耐简直出乎他的意料。 此时再说什么，都像是失败者的无能咆哮。雍王并不想让自己显得如此狼狈，干脆闭口不言了。 “北晋人和西戎人，似乎都对天子镇国剑很感兴趣。”萧九重道。 第436章 兵马? 萧璩神色微变，不等他说话萧九重继续道：“今天来救你的那些人，也是为了这个而来的?这把天子剑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萧九重伸手拿起放在旁边桌上的长剑，古朴的长剑在他手中显得无比契合，仿佛天生就该是属于他的东西一般。 萧璩目光定定地落在那剑上，“我若是不说呢?” 萧九重道：“朕一直都知道，这世上有很多秘密，即便是皇帝也不能尽知。所以，朕一贯也不会勉强。” “如果在你死之前，朕依然无法得知这个秘密。这把剑，便会出现在炼铁的炉子里。” “剑若是毁了，再有什么秘密，应该也不重要了吧?” 饶是萧璩也没想到，萧九重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从古至今但凡有什么秘宝，天下人无不争先恐后地抢夺，连性命都可以不顾，更何况这还是关于天子剑的秘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1页 谁会像萧九重这般，不知道就干脆毁了? 萧璩咬牙道：“你怎么敢!这可是天子剑!” “一把剑而已。”萧九重淡然道：“朕又不是前朝皇室血脉，前朝的天子剑，与我大靖朝何干?” 萧璩脸上的神色瞬间凝滞，仿佛萧九重说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 大殿里一片寂静，凌揽月坐在一边仔细观察着萧璩的神色。 萧璩这些日子苍老了很多，原本洒脱雍容的皇室贵胄气度如今只剩下了行至末路的沧桑和不甘。 他眼角飞快地抽动了几下，垂在身侧的手更是已经紧紧攥成了拳头。 如果不是两人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如果萧九重不是绝顶高手，而萧璩也不是苍老无力的阶下囚，说不定他会一刀杀了萧九重。 “你知道了。”良久，萧璩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他咬牙道：“谁告诉你的?” 萧九重不答，只是平静地看着萧璩。 萧璩额头上的青筋跳动着，但他很快又平静了下来，冷笑道：“西荣，荣胤。” 萧九重问道：“荣胤为什么会知道这样的秘密?”荣胤一个西荣皇子，萧九重并不觉得他的实力已经可以查出这样隐秘的消息了。 要么是当年宜城公主不知从哪儿得知了这个消息，后来告诉了荣胤。 要么就是荣胤从西荣皇宫里得到了的消息。 萧璩闭目不语。 萧九重道：“朕记得，上一任西荣皇宫中，似乎有两位前朝和亲的公主。” “如果六皇叔的身份连先皇都不知道，那宜城公主知道的可能也不大，所以荣胤是从西荣皇宫里得到的消息。” “六皇叔的母妃祯妃，不知是前朝哪一位的后人?” 萧璩终于还是忍不住睁开了眼睛，他定定地盯着萧九重沉声道：“已经故去多年的人，现在才问还有什么意义?” 萧璩的母亲祯妃柳氏在他二十岁的时候就已经薨逝了，生前也不算得宠不过是个嫔位，祯妃这个封号还是死后追封的。 算起来人都已经死了近四十年了。 这样一个女子竟然可能是前朝皇室血脉，而大靖皇室却一直没有人知道。 萧九重思忖片刻才道：“既然如此，六皇叔还有什么想与朕说的?” 萧璩咬牙道：“你想知道的秘密，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朕不会饶你性命的。”萧九重道，“最多，朕拿这把剑给你陪葬。” 萧璩眼底闪过一丝怒意，这世上最让人痛恨的事情莫过于自己视若珍宝求之不得东西，旁人却视若敝履。 他冷笑了一声道：“我劝你最好不要，否则你绝对会后悔的。你根本就不知道，这天子剑里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这世上除了本王，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个秘密了。” 萧九重摇头道：“朕不信。” 萧璩冷眼看着他，萧九重道：“如果真的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荣胤会这么轻易将你的底细卖给朕么?” “六叔，你不妨想想，到底还有谁…知道你的秘密。一旦这个秘密被西荣或者北晋人知道了，你仅剩的筹码也没有了。” 萧璩不由怔住了，仿佛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突然狂笑起来。 笑了好一会儿，又勐地抬起头来看向萧九重道：“如果这个秘密真的被别人知道了，最该烦恼的人恐怕是你，大靖的皇帝陛下。” 萧九重扬眉道：“这么说，这个秘密与大靖的天下有关?朕素来不信什么天命，前朝覆灭咎由自取。若说前朝藏了什么宝藏，也未必能动摇天下。” “兵马。”坐在旁边的凌揽月突然开口道。 萧九重和萧璩齐齐看向她，凌揽月眨了眨眼睛道：“我随便猜的，最能动摇天下的东西，应该是兵马吧?不过……前朝覆灭已经八十多年了，谁能平白无故地几十年如一日地养着一支足以颠覆天下的兵马?” “雍王殿下，您是不是被人给骗了?”凌揽月忍不住问道。 不是她故意气人，而是如果是真的这绝对不合常理。 养兵哪怕是对朝廷来说也是一件烧钱的事，一支能够颠覆天下的兵马，更是需要巨量的财富来维持。 几十年如一日的养着一支毫无用处的大军，神仙也不受不了。 萧璩脸色一沉，仿佛是受到了羞辱。 “黄毛丫头，你懂什么!” 凌揽月道：“所以，天子剑的秘密，真的与兵马有关咯?” 萧璩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萧九重冷笑道：“告诉你也无妨，这丫头猜得不错，确实与兵马有关。若是让西荣人或者北晋人得到这支兵马，你绝对会抱恨终生的。” “但这天上是不会凭空掉馅饼的，想要这个秘密就看陛下能拿出什么条件来交换了。” 第437章 同意婚事 “朕说过，朕不会饶你的。”萧九重望着萧璩冷声道。 萧璩冷声道：“萧九重，你会后悔的。” “朕不知道以后是否会后悔，但现在若是留你性命，朕确实时时刻刻都会后悔。”萧九重淡然道：“既然六皇叔不想说，朕也不勉强。来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2页 冷言很快从外面进来，“陛下。” “带下去。” “是，陛下。”冷言带着萧璩出去，凌揽月才开口道：“你真的不想知道萧璩口中的秘密是什么?” 萧九重低头看着她，微笑道：“阿月怎么会想到，跟兵马有关?” 凌揽月道：“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别的了啊。正如陛下所言，若是什么前朝遗宝，动摇大靖天下的可能性也很小，否则前朝是怎么灭亡的?” 前朝灭亡已经七八十年了，萧家的皇位也不是靠着阴谋篡位得来的。 前朝末年君昏臣乱，天下大乱。 开国太祖皇帝原本也只是诸多起义军中的一支，能够夺取天下既是运气也是实力。到了如今，就算真有前朝皇室的人打着光復的名号，只怕也没什么人理会了。 能够动摇这天下的，惟有兵马。 但凌揽月也确实想不到，这兵马到底从何而来，萧璩又如何保证那些兵马能为他所用? 萧九重点头道：“阿月说得对。” “你不担心么?”如果他们的猜测是真的，那确实有些麻烦。 萧九重抬手轻抚了一下桌上的天子剑，道：“天子剑还在朕手里，萧璩既然如此看重天子剑，这么多年费尽心思在南岳布局，就说明这把剑很重要。” 凌揽月也探头看过去，天子剑古朴雍容，看上去并不十分惹眼。 “有些东西，朕能不能得到不重要，只要别人得不到即可。” 萧九重道：“更何况，不是还跑了一个人么?萧璩不肯说的消息，她未必不知道。” 凌揽月道：“你是说，萧珺?” “萧珺一个弱女子，暗卫和羽林军花费了这么多功夫还没找到，只能是有人帮了她。”萧九重道：“阿月觉得，这个时候敢在洛都帮她的会是些什么人?萧珺又凭什么让人帮她?” “萧珺确实有些奇怪。”奇怪在于萧珺这个人跟安王府其实有些格格不入。 安王府上下虽然不至于都像萧嘉一般没有头脑，却也差不太多。 唯独萧珺这个并不受安王重视的孙女，聪慧沉稳，野心勃勃。 前世安王府后来也没出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就连萧嘉最后也没能嫁成杜恆，虽然心有不甘依然还是接受了安王府给她安排的婚事。 萧珺却先嫁丞相府公子，后嫁怀化大将军陆霆。 舅舅被害死之后，陆霆就成为了北方实质上身份地位最高的将领，萧绍下旨册封他为镇远侯。 萧珺这位将军夫人，自然也是风光无限。 “还有安王……”安王死得莫名其妙。 他们确实有些戒备安王，但安王莫名其妙地参与了今天的事，莫名其妙地“自杀”了，倒是显得有些不像真的。 萧九重道：“安王府的事，还要再查。” 凌揽月点头，确实需要再查。 一夜之间，安稳了几十年的安王府轰然倒塌。 或许是这件事太过震撼，甚至完全压过了宫中和大长公主府发生的事。 众所周知，安王是个闲散王爷。 从太上先皇，先皇到如今的皇帝陛下，安王从来没有参与过朝堂纷争。 就连之前雍王谋逆，洛都上下死了那么多人，安王府依然稳如泰山。 如今却突然传出来安王府也是雍王一党，且安王已经畏罪自杀的消息，难免让人觉得难以置信。 人们看向宫中的目光越发显得敬畏起来，这位陛下果真是个心狠手黑的主儿啊。 之前沉寂了三年想来是在积蓄实力，如今一鸣惊人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谁还敢阻他? 凌揽月每日在府中听着绿萼等人讲外面的传言，只觉得十分好笑。 萧九重这个名声，以后只怕是好不了了。 不过想来他也并不十分在意，否则也不会将事情弄到这个地步。 在家里闲着几日，凌揽月的气色倒是越发好了，她自己也能感觉到自己心脉越发健康起来，于是又将荒废了好些日子的剑术捡了起来。 凌府后院，凌揽月手握长剑与凌照交手。 凌照原本是边城凌府的侍卫统领，也曾经跟随凌老太爷和凌闯征战沙场，实力在军中也是名列前茅。 凌揽月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两三百招，凌揽月手中长剑就险些飞了出去。 “不打了，我比起照叔还差得远呢。”凌揽月收起剑笑道，抬手用衣袖抹去了额边的汗珠，美丽的容颜早已经染上了一层红，越发显得娇艷无比。 凌照也趁势收手，笑道：“倒是没有荒废，大小姐这个年纪已经很不错了。” 这话既不是恭维也不是安慰，大多数人在她这个年纪都还没有这样的实力，更不用说凌揽月先前几年好并没有怎么认真习武。 当然与凌闯萧九重甚至萧戎衣这样的人比，那凌揽月自然还是有些不及的。 凌揽月也不在意，她练武是为了自保，为了杀敌。尽力而为便是，倒也不必非得争个练武奇才绝顶高手的名头。 沈醉笑从外面进来，笑道：“你倒是悠闲。” 凌揽月回头看向他，扬眉道：“我可没有闲着。”她这几天虽然没有出门，但在府中也没有真的闲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3页 读书练剑，每日翻阅边关送来的消息更是必不可少的事情。 “倒是表哥，你怎么有空回来了?”凌揽月好奇道。 沈醉笑摊手道：“我这几天忙得晕头转向，还不能回来歇歇了?果真是还没嫁人呢，就胳膊肘往外拐。” 凌揽月脸不由一红，“你忙是给自己积累资歷，将来封官加爵，怎么就成我胳膊肘往外拐了?” 沈醉笑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这么说，我回来错了?”说着就作势转身要走，凌揽月连忙上前拦住他。 “表哥说的什么话?这儿也是你家啊，你什么时候回来都不是错。” 凌揽月拉住沈醉笑，乖巧地道：“表哥这几天辛苦了，快坐下休息一会儿，我让人去准备你喜欢吃的饭菜可好?” 沈醉笑翻了个白眼道：“别献殷勤了，回头宫里那位找麻烦，我可吃不消。” “表哥!”凌揽月叫道。 沈醉笑轻咳了一声，忍下了笑意正色道：“我这会儿回来，是有正事跟你说。” “什么事?”凌揽月也跟他胡闹，关切地问道。 不远处，凌照示意几个丫头佣人退下，自己也退远了一些，将地方留给他们说话。 沈醉笑道：“我刚从宫里出来，陛下已经收到大将军的恢復了，大将军同意了你们的婚事。” “这么快?!” 第438章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这么快?”凌揽月惊讶道。 沈醉笑看着她，微笑道：“怎么，不想嫁?” “表哥!” 沈醉笑轻嘆了口气，道：“算算年纪，阿月也确实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若是三年前陛下敢提这事儿，表舅只怕隔着千里之遥也要赶回来将他狠狠地揍一顿。” 如今姑娘大了，既然是两情相悦即便再捨不得，也只能同意了。 “表舅说，如今边关战事已起，他没法赶回来，让我帮你准备嫁妆。所幸这些年你的嫁妆也准备得差不多，花费不了多少功夫。” 若凌揽月嫁的是别的什么人，凌家这些年为她准备的嫁妆已经足够碾压洛都所有的名门贵女了。 但既然是嫁给皇帝，自然还要再费些心思的。 凌揽月连忙道：“不用着急，我跟陛下都说好了，等舅舅回来再成婚。” 沈醉笑白了她一眼，仿佛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傻孩子。 “如今洛都权贵谁不知道你跟陛下的关系?什么时候成婚不要紧，名分却是要先定下来的。万一这边关的战事持续几年，难道你跟陛下这几年就这样没名没分地处着?就算你不介意，也要看那些老学究受不受得了。” 若不是这段时间洛都的事情实在太多，皇帝陛下手里的血还没干透，那些老傢伙只怕早就忍不住要上书进谏了。 想到此沈醉笑道：“希望边关的战事尽快结束吧。若真是拖长两三年，阿月你可就成老姑娘了。” 凌揽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你比我还大好几岁呢，还不是孤家寡人?也好意思说我?”她才将要满十八，正是青春年少时呢。 便是在洛都，公孙嫣然和沈言萧舒，也跟她差不多年龄，不也还没成婚么? 沈醉笑淡定地道：“宫里那位比我还大几岁呢，不也是孤家寡人呢?还有表舅……”提起凌闯两人都沉默了。 别人也还罢了，凌闯才是真正的老大难。 再磋磨几年都四十岁了，哪家姑娘还肯嫁给他? 至少得先将舅舅的婚姻大事解决了，她才能放心成婚。 不然自己跟萧九重在一起了，舅舅孤家寡人的她也不放心。没人催着，他说不定就更加破罐子破摔了。 想到此，凌揽月在心中点了点头。 下定决心等回了边城，一定要先将舅舅的婚姻大事解决了。 皇帝陛下不远千里派人向凌大将军求娶凌大小姐，凌大将军终于回信同意了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洛都。 因为早有心理准备，人们面对这个消息倒是显得平淡了许多。 就算心里有什么想法，也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提出来。 陛下大婚总算是一件普天同庆的大喜事了，也能沖一冲这段时间洛都笼罩的阴云。因此萧九重在早朝上宣布了这个消息之后，朝堂上众人有志一同的恭贺陛下。 萧九重对此很是满意，毫不耽搁地下令礼部宗人府和钦天监各自负责婚礼的各项事宜。 负责宗人府的安乐侯和萧浚心情很是复杂。 陛下早就已经将凌大小姐的名字写到玉牒上了啊，若是较真算，凌大小姐现在已经是大靖的皇后了。 他们还不知道的是，萧九重连皇后金印也早就交给凌揽月了。 早朝结束，萧九重留下了钦天监监正和公孙丞相，至于三人说了什么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这日一大早凌府里边热闹非凡，杜蓉围在凌揽月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快乐得仿佛一只小喜鹊。 公孙嫣然萧舒等几个人也都来了，甚至还有原本没什么交情的静乐郡主永安郡主和怀宁郡主。 静乐郡主脸上还有淡淡的伤痕，但她却并不在意，依然大方地跟着两个堂姐妹登门了。 今天是皇家正式向凌家下聘的日子，但凌揽月只有凌闯这一个亲人了，凌闯又不在洛都，只能请别的长者代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4页 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凌揽月是医圣弟子的消息早已经传了出去，如今医圣作为他的长辈自然再合适不过了。 但医圣毕竟是江湖人，对洛都的各种事情难免生疏，因此又请了公孙丞相夫妇作陪。 一大早公孙丞相和公孙老夫人便都来了。 不仅如此，曲阳大长公主和几位王妃也过来帮忙。 凌揽月虽然看着没有长辈亲人在身边，但今天的凌府却一点儿也不孤寂。 下聘并不需要宴客，因此在这里的便都是真正跟凌揽月亲近的人了。 “揽月姐姐，揽月姐姐，以后我是不是就要喊你表嫂了?”杜蓉靠着凌揽月的胳膊笑道。 凌揽月忍不住捏了捏她圆乎乎的脸颊，道：“不然你可以试试给你皇帝表哥唤个称唿?” 杜蓉眼珠子一转立刻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连忙将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还是算了!” 难道她还敢叫皇帝表哥姐夫不成? 虽然真的有点心动。 萧舒笑道：“平时也没见她叫几声表哥。” 杜蓉表示无法反驳，虽然陛下确实是她表哥，但是这个表哥有点吓人，她还是觉得叫陛下安全一些。 看着她的表情，凌揽月觉得有些好笑。 “别的时候也没见你胆子这么小。” 杜蓉道：“我又不是萧嘉那个笨蛋，什么时候都敢嚣张。”她虽然有点娇纵，却也是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的。 听到萧嘉二字，花厅里有片刻的沉默。 安王府的人如今还被软禁着呢，这其中也包括嘉荣郡主萧嘉。 杜蓉立刻察觉到自己说错话，连忙笑道：“今天可是大喜日子，别提这些扫兴的事情。揽月姐姐，你和陛下什么时候大婚?我现在准备添妆的礼物来得及吗?” 凌揽月嫣然笑道：“还早呢，我等着你的礼物。” 杜蓉嘻嘻笑道：“你尽管放心，我的礼物会让揽月姐姐喜欢的。” 众人也纷纷你一样我一语的说起来，萧嘉的话题瞬间被抛开了。 直到前面管事来禀告，“启禀大小姐，下聘的队伍已经快到门外了，公孙大人和夫人请小姐出去。” 凌揽月心中瞬间一阵乱跳，连忙定了定神道：“知道了。” 第439章 聘礼! “圣旨到!” 浩浩荡荡的人群进入凌府，为首手捧明黄诏书的是目前掌管宗人府的安乐侯杜翼萧浚，跟在他身边的则是礼部尚书。 与他们一同前来的还有身为皇帝兄长的鲁王、赵王、齐王、韩王四位王爷。 凌府众人早已经等候在院子里，连忙上前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承皇考遗命，君临天下，奉宗庙社稷。肆君后之合德，斯化礼之有成，懿典具存，国家所重。今凌氏揽月，勛门毓质，秉性嘉惠，久昭德淑，宜奉宗庙，为天下母。朕遣使聘于大将军，以期百年之合。今遣宗人府宗正，礼部尚书为正使，鲁、赵、齐、韩四王为副使，行纳徵之礼。钦此!” 随着杜翼的声音落下，莫说是接旨的人们便是跟着一起来的人们也有些怔忡。 皇帝陛下这诏书写得…… 不像是宗人府或者礼部的官员会写出来的东西啊。 许多人忍不住纷纷看向最前方的凌揽月，深感皇帝陛下对凌家大小姐的重视。 握着诏书的杜翼倒很是淡定。 废话，他早就震惊过了。 毕竟这诏书是他亲眼看着皇帝陛下一笔一划写下来的。 比这更可怕的东西他都看过，不久前他还看到皇帝亲自写了聘书让人送去边城给凌闯呢。 此时杜翼深感自家夫人曲阳大长公主殿下深谋远虑，早早地就和凌大小姐打好了关系。看这情况只要不出意外，未来皇后必然专宠无疑。 “凌小姐，不…皇后娘娘，请接旨吧。”杜翼笑着将诏书送到凌揽月跟前。 凌揽月双手接过，道：“有劳侯爷。” 杜翼连道不敢，然后才于旁边的医圣和公孙丞相说话。 “陛下说，医圣是他的恩人，今日凌大将军不在，一切有劳医圣前辈和公孙大人了。”杜翼朝两人笑道。 医圣点点头：“侯爷客气。” 医圣虽然不是朝堂中人，但活得久见识也多，自然知道萧九重今天这阵仗算是给足了凌家和阿月体面。 毕竟也没有哪个未来皇后下聘时需要四个亲王做副使的。 公孙大人也笑道：“侯爷，几位王爷，里面请。” 鲁王笑容和煦，“医圣前辈，公孙丞相请。” 一行人往里面走去，他们身后是正源源不断送入府中的聘礼。 皇家送的聘礼太多，库房或者凌揽月的院子一时间也放不下。所幸凌家空院子多的是，干脆直接放进了距离凌揽月最近的一个空院子里。 “哇哦。” 凌揽月的小院里，杜蓉趴在墙头好奇地看向外面，回头对众人道：“聘礼还没抬完呢，好多啊。” 她们已经回来好一阵了，往府里抬聘礼的队伍竟然还没有完。 今天阳光明媚，众人都在屋子里待着，只是开着窗户往外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5页 唯独杜蓉兴致勃勃地跑到往外，趴在墙头数箱子。 凌揽月无奈道：“赶紧下来吧，小心热坏了。” 今天她其实没什么事情要干，接收聘礼招待宾客这些事情也不可能让她一个待嫁的姑娘亲自出面。 所以接完了旨意，也就回到自己的小院里歇着了。 免不了被众人围着恭贺一番，人多了凌揽月反而少了几分心跳和羞涩，与众人打闹了一番便放开了。 萧舒趴在窗口道：“宫中的规矩，正宫皇后聘礼是二百五十六抬，你再数也是一样的。” 关键是那嫁妆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皇室的聘礼自然不会差，但其中区别也还是有的。 是踩着规矩的边儿不功不过，还是别的什么，端看皇室和皇帝对未来皇后的态度。 以陛下对揽月的重视，这聘礼自然是最顶尖的。 杜蓉偏着头想了想，也对。 她趴在这里看，还不如回头去问母亲，那聘礼单子里到底都有些什么。 公孙嫣然朝凌揽月笑道：“下了聘，就该请期了，钦天监恐怕早就将日子算出来了吧?” 凌揽月摇摇头，轻声道：“陛下已经跟钦天监监正交代过来，大婚日期要放在舅舅班师回朝之后。” “钦天监监正现在肯定很头痛。”公孙嫣然道。 也不是没有下聘之后过几年再成婚的，但那是帝后年纪小的特殊情况。 前朝便有皇后十岁出头时便早早定下了婚事，却一直到十六岁方才正式大婚。 大婚前皇后或者依然住在家里，或者由太后亲自教导。 当然也有早早成婚的，两个小孩子过家家，着实没什么意思。 但现在显然不属于这种情况，凌揽月马上就满十八了，萧九重更是早已经到了被怀疑这辈子可能都成不了婚的地步了。 这再要拖延婚期，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凌揽月笑道：“这是钦天监的事儿，想必已经解决了，否则也不会这么快来下聘。” “说的也是。”公孙嫣然想了想，点头表示同意。 钦天监那些人神神叨叨的，只要他们想总能找到合理的说法的。 凌府一直热闹到了傍晚时分，众人才纷纷告辞离去。 皇家到凌家下聘的消息也已经传遍了整个洛都，所有人都知道凌家将要出一位皇后了。 同时，皇家也颁布了诏书。 钦天监认为北方战事刚起，不宜陛下大婚。如今大靖未来皇后已定，北方战事必定大吉。待到大功告成，帝后再举行大典，方为上上之选。 这个说法自然煳弄不了朝中官员，纷纷追问到底什么时候北方战事才能尘埃落定? 万一拖个三五年，陛下总不能不成婚吧? 陛下这个年纪，可拖不起了。 要不然?先纳几个妃? 但是想想陛下之前对选秀的态度，到了嘴边的话又默默咽了回去。 钦天监一咬牙，一闭眼，赌上了自己的官场生涯，表示最多两年。 两年后的秋天，便是最适合帝后大婚的时间。 这个时候成婚，必定帝后和谐，子孙繁盛，大靖也会因此迎来新的盛世。 见钦天监如此斩钉截铁，众人这才稍微信了几分。 不信又能如何?难道他们要阻碍陛下帝后和谐，子孙繁盛，妨碍大靖的盛世到来? 此时的钦天监心中默默滴血，祈求边关的凌大将军能大展神威真的在两年之内击败北晋人风光还朝。 却不知道因为他此时这一番话，他将要成为后世野史小说中神机妙算的半仙。 %%% 第440章 萧九重是有钱人 “阿月。” “师父，表哥。”见医圣和沈醉笑进来，凌揽月连忙起身笑道，“客人都走了?” “走了。”沈醉笑道。 “这次倒是有劳公孙老大人和夫人。” 沈醉笑不甚在意，道：“等大将军回来再答谢便是，更何况这事儿公孙老大人自己也是愿意的，否则即便是表舅请託他也不会答应。” 公孙家的孙女虽然不能入宫为后为妃，但公孙大人替阿月接了皇室的聘礼，这份情谊和关系自然不是寻常人家可比的。 以后只要公孙丞相和凌闯在，两家的关系就绝不会差。 “师父辛苦了。”凌揽月扶着医圣笑道。 医圣瞥了她一眼道：“我辛苦一些倒是没什么，能看着你早日嫁出去，我也好放心了。” 他都年过八十了，指不定哪天就人就没了。对于这个小徒弟，医圣还是希望能看到她有个幸福的归宿的。 特别是前几年，医圣总是时时担心内疚着。 如今小徒弟身体好了，记忆也恢復了，若是有个完美的婚姻，他也就没什么可操心了。 “不过你们这个婚期……”医圣蹙眉道。 凌揽月道：“两年以后我也才二十啊，师父以前不是总说女孩子不能太早成婚生子么?” 医圣虽然知道凌揽月肯定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推迟婚期，但想了想还是点头道：“这话倒是没错，只是萧九重年纪可不小了。” 凌揽月道：“他病了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全好了，也该好好调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6页 医圣果然不再问了，只是道：“回头我给他两张调养的方子。” 凌揽月也不推辞，大方地道：“多谢师父。” 医圣手里的方子自然是无价之宝，只看医圣都八十高龄了，看上去也不过刚刚花甲之龄的模样，还能整天上山下海的去寻药就知道了，绝对的保养有方。 沈醉笑朝她挑了挑，无声地调侃她不害羞。 凌揽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很是理直气壮。 她又没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有什么害不害羞的? 说完闲话，三人才各自落座。 沈醉笑将一本厚厚的册子递到凌揽月手边道：“看看吧，宫里送来的聘礼单子。” “这么多?”凌揽月有些惊讶。 只是随手一番，其中记录的东西就让她有些心惊。 不说那些价值连城有钱也无处买的珍宝，就只是那些可以用钱衡量的金银珠宝首饰，庄园田地商铺就让人看得阵阵头晕。 这份聘礼，绝对不可能是礼部和宗人府准备的。 沈醉笑道：“一半是礼部和宗人府准备的，还有一半是陛下自己的。倒是辛苦了黄公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这些东西都整理妥当。黄公公将一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全都丢了出去或者塞在一起，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陛下准备的东西都塞进聘礼里。” 皇后的聘礼都是二百五十六抬，但内里却不一样。 萧凌揽月这份，至少比前面的皇后多了两倍不止。 “这么多，陛下那里……” 只要不是铁了心要做昏君，皇帝一般是不会往朝廷的国库伸手拿钱的。 大靖开国不过三代人，宫中私库并不算充裕，先皇在世的时候还时不时补贴国库，她真有些担心萧九重将自己的家底都给掏空了。 沈醉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想得太多了，萧九重可是有钱人，你以为他那么多年燕王是白当的?” 萧九重自己能力出众，无论是打仗还在经营都很擅长。燕王府却长期只有他一个人，不像别的王爷锦衣玉食挥霍无度，三妻四妾，儿子女儿丫头僕从一大堆。 基本是有钱没地儿花的状态。 “更何况，他也不亏。咱们家的嫁妆也不会比这个少。” 除了凌家这些年一直为凌揽月准备的嫁妆，还有凌老夫人名下的产业，也全部交给凌揽月作为陪嫁。凌老夫人一代女杰，名下的产业和财富恐怕比整个凌家祖业也不遑多让。 凌揽月随意地翻了翻，便将册子放到了一边。 “好吧，回头我让人去对对，便收进库房吧。” 沈醉笑点头道：“虽然钦天监说两年后才是婚期，但嫁妆还是要准备一起来。等大将军回来，正好就可以大婚，免得到时候又手忙脚乱。” 医圣也点头道：“我在洛都两个庄子，也给阿月添到嫁妆里。还有一些东西在药阁，回头让人送到洛都来。” “师父。”凌揽月忍不住叫道：“怎么能要您老人家……” 医圣道：“你是我徒弟，不给你还能给谁?别操心，为师我不差这点东西。再说若说将来当真没钱了，你还能不管为师?” 凌揽月笑了起来，只觉得心中涨得满满的。 “怎么会?我恨不得师父一直住在家里才好呢。” “这还差不多。”医圣满意地道。 夜深人静时，白天的喧嚣仿佛才真正过去。 凌揽月洗漱过后，半干的髮丝随意地披散在肩头。 她慵懒地靠在窗边，抬头仰望天上漫天繁星。 身后不远处的桌上，还放着那明黄的绢帛捲轴。 独处的时候白天的淡定从容渐渐退去，凌揽月仿佛听到自己的心口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丫头们都已经退下，院子里静悄悄的，院外的树上还有蝉鸣，却依然掩不住她的心跳声。 她忍不住抬手捧着自己的脸颊，微烫的脸颊让她的指尖也变得温热起来。 三年，还是八年? 仿佛已经过了很久很久，隔着两辈子的时间，但心里的欢欣却依然如此真实而热烈。 如果是三年前的自己，说不定已经毫不矜持地跳起来大声欢唿了。 如今的她，只有在安静的时候，一个人坐下来独自品尝这份欢喜和愉悦。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是不是跟她一样心绪起伏，难以安睡? 正出神，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凌揽月飞快地回头，便看到一个高大熟悉的声音背光而立，正静静地望着自己。 她飞快地站起身来，惊讶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萧九重静静地望着她，眼底有着淡淡的笑意。 “想来看看阿月。”萧九重道，他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桌上的诏书上。 凌揽月突然有些羞恼起来，“有什么好看的?” 萧九重轻声道：“除了阿月，再没有更好看的了。” 第441章 最珍贵的礼物 凌揽月快步走过去，将诏书收了起来，放进了里间的柜子里。 知道她不好意思，萧九重只站在原地看着她的动作。 等她将东西放好了出来，便见萧九重依然还站在原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7页 “陛下站着做什么?若是让人知道了，还以为我小气连一杯茶都不肯招待陛下呢?”凌揽月道。 萧九重这才走过去，笑道：“我确实以为阿月要赶我走。” “……”萧九重真是越来越讨厌了! 凌揽月忍不住瞪着他，却又说不出来真要将人赶走的话。 只得轻哼一声，走回桌边去倒水。 萧九重走过去，将她揽在怀中，手也轻轻覆上了她的手。 “是朕的错，阿月别生气可好?”萧九重柔声道。 “我才不会跟你生气呢。”凌揽月小声道。 “那就多谢阿月宽宏大量了。”萧九重笑着，轻轻将一块玉佩放到凌揽月手中。 “这是?”凌揽月有些惊讶地看着手里的玉佩。 以她的眼光自然一眼便能看出这是一块质地绝佳的极品美玉，玉佩上雕刻的是一支凤鸟。 雕琢之人的手艺精湛，那凤鸟雕刻的栩栩如生神采飞扬，当真宛如百鸟之王顷刻间便可振翅凤啸九天。 萧九重道：“前些年在北地得了这块玉，冬暖夏凉正适合你。阿月可喜欢?” “喜欢。”凌揽月爱不释手。 萧九重笑道：“喜欢就好，朕原本想刻成一根凤簪，但又想着簪子总有不方便的时候，但这玉佩却可以一直随身戴着。” 凌揽月怔了下，才反应过来，“这是你自己雕刻的?” “自然，刻得不好?” “怎么会?”凌揽月欢喜地道：“我一定会一直戴着的。” 萧九重点点头，“阿月喜欢便好，别的东西都让别人送无妨，但这一件朕想亲手送给阿月。”这是他三年前就想要送的，可惜却没来得及送出去。 他以为永远都不会有这一天，直到不久前才又翻了出去，花费了不少时间将它雕琢出来。 凌揽月有些不好意思，“我还没有送礼物给你呢。” 萧九重望着她，认真地道：“我已经收到了这世上最珍贵的礼物。” 凌揽月眨了眨眼睛，就听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世上，再也没有比阿月更珍贵的了。” 凌揽月想说“我才不是礼物”，却不等她说出口，眼前的光线一暗，朱唇被微温的薄唇覆上。 凌揽月微顿了一下，抬手挽住了他的肩头。 萧九重低头望着她，眸光越发深沉炙热。 凌揽月勾唇笑了笑，“九叔，我三年前就特别想轻薄你，如今可算是要如愿了。” 她倾身，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唇舌纠缠，缠绵暧昧的气氛倒是激起了几分好胜心，谁也不肯让谁，让那火烧得越发炽烈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渐渐平息下来。 萧九重坐在窗边的软榻上，将柔若无骨的少女搂在怀中，慢慢压下自己的冲动。 他捧着她的脸颊，将额头与她轻轻靠在一起，“阿月，真想快些大婚。” 凌揽月抬头仰望着他，只觉得灯光下那张俊美无俦的容颜越发的诱人。 忍不住又在他唇边啄了一下。 萧九重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别闹。” 凌揽月笑出声来，萧九重无奈只能将她揽在怀中低声道：“没良心的小丫头。” “我都不是小丫头了。”凌揽月不满地抗议道。 从前她才是名副其实的小丫头，那时候燕王殿下可当真如庙里的菩萨一般，丝毫不肯有半点逾矩。 如今可不一样。 凌揽月眼带调侃地看看他，又看看自己同样有些凌乱的衣衫。 萧九重忍不住轻咳了一声，伸手将她的衣衫拉好。 其实也并没有如何，只是对于习惯了衣冠整齐的人来说，多少有些不成体统罢了。 两人靠在窗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起来。 说婚期，说朝堂上的一些琐事，说边关的凌闯，或者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地靠在一起，欣赏窗外的繁星。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才彻底安静了下来。 凌揽月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已经天色大量了。 “大小姐醒了?”红绫从外面进来，看着坐在床上发呆的凌揽月笑道。 凌揽月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还有些飘忽。 昨晚跟萧九重说着说着，好像就睡过去了。 也不知道萧九重是什么时候走的。 “小姐若是还困，不妨再睡一会儿，这会儿天色还早呢。”红绫走到床边轻声道：“陛下是寅时末才走的。” 凌揽月惊讶地看向红绫，红绫连忙道：“小姐别担心，昨晚是奴婢值夜，只有奴婢知道。” 凌揽月倒不是担心什么，只是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罢了。 才刚刚下聘，就被抓到私下相会什么的…… “寅时末才走?今天有早朝吧?”凌揽月道。 红绫点头道：“陛下交代说今天有早朝，回头再来看您。陛下还说小姐若是觉得无聊，也可入宫去看看他。” 知道她不好意思，红绫说完这话也不多留，一熘烟跑出去叫人来侍候她梳洗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8页 凌揽月想起昨晚的种种，依然觉得脸颊有些微微泛红。 一低头便看到枕头边那刻着凤鸟的玉佩，握在手中玉佩透着淡淡的温凉。 她想像着萧九重独自一人坐在桌边一刀一刀雕刻着玉佩的模样，脸上的笑容更多了几分欢欣。 她也得送萧九重一件礼物才行，送什么呢? 凌大小姐陷入了沉思。 第442章 财迷 下了早朝，萧九重漫步往钦安殿走去。 黄公公跟在他身后，脸上也忍不住多了几分笑容。身为萧九重身边的老人，对他的情绪感知可谓是最灵敏的。 今天陛下的心情显然十分不错。 黄公公暗想：昨晚陛下不在宫中，定然是去看凌小姐了吧? “启禀陛下，冯家五公子求见。”回到钦安殿，立刻有侍卫上前禀告。 萧九重道：“宣。” 片刻后，冯若愚走进了钦安殿。 “草民冯若愚叩见陛下，恭贺陛下大喜。” 冯若愚身上没有官职，即便是入宫觐见也只穿了一身月白色常服。 他看起来有几分疲惫和憔悴，显然这些日子的事情对冯五公子来说也不算轻松。 说起来，冯若愚这段时间完全算是给朝廷做白工。 既没有俸禄，也没有赏赐，做的还是最麻烦的事情必然会得罪不少人，说来着实血亏。 可惜没有人能提出异议，对冯家来说这叫法外开恩皇恩浩荡。 “免礼，冯公子这些日子辛苦了。”萧九重道。 冯若愚敏锐地察觉到皇帝陛下的心情不错，他自然也知道是因为什么。 “陛下过奖了，都是些琐碎小事，草民分内之事罢了。” “分内?”萧九重的声音有几分玩味。 冯若愚道：“陛下是大靖的君主，草民是大靖臣民，为陛下效力，自然是分内之事。” “哦?”萧九重道：“冯公子如此说，倒是让朕意外。朕还担心冯公子无心仕途，不愿为朝廷效力呢。” 冯若愚在心中苦笑，从他第一次主动求见皇帝陛下，便早没有了他主动退步抽身的可能。 更何况冯若愚并不是那种不问功名利禄的世外洒脱之人，即便没有冯家这些事，或早或晚，或主动或被动，他都是要入仕的。 “陛下天纵奇才，能为陛下效忠，是草民的荣幸。” 萧九重道：“冯公子并未参加此次恩科。”冯诩确实没有举荐名额，但冯若愚是例外。萧九重派人给冯若愚送了举荐信，即便没有冯若愚自己想要也不难拿到。 冯若愚沉吟片刻，道：“启禀陛下，此次既是恩科，草民自觉无颜接受。” “你打算参加明年的春闱?”萧九重道。 冯若愚道：“臣请，前往边城为大靖尽一份绵薄之力。” “你要投军?”萧九重挑眉道。 冯若愚道：“是，请陛下成全。” 萧九重有些惋惜，这些日子他也颇有了解，冯若愚是个全才。 他确实通晓兵法，但他做文臣比做武将走得更远，也更合适。 不过他也明白冯若愚为何会如此选择。 官场上勾心斗角本就厉害，冯家人以后在官场上绝不会受人待见。 即便有皇帝护着，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相比之下，远在北地在凌闯麾下的龙朔军，就要单纯多了。 而且如今战事刚起，建功立业的机会也多。 只要冯若愚有真本事，在龙朔军中升职绝对比在朝中快。 萧九重思索了良久，方才道：“冯公子有此心，朕自然高兴。等到洛都的事情了结，冯公子便去边城吧。” 冯若愚知道陛下想用自己，本以为知道他的想法陛下可能会不悦甚至不准，没想到竟然敢这么轻易就准了。 “多谢陛下。”冯若愚拜谢道。 萧九重道：“免了，先说说眼前的事吧，安王府的事情查得如何了?” 冯若愚正色道：“回陛下，草民奉命协助沈大人追查安王府之事，确实发现了一些线索，正想要禀告陛下。” 皇家正式下聘并昭告天下之后，虽然还没有正式的大婚和册封，但在所有人眼中凌揽月便已经是大靖的准皇后了。 这对于凌揽月来说，最大的变化大概是凌府的门庭变得热闹起来了，倒是比舅舅在洛都的时候登门拜访的人还多。 凌揽月不胜其扰，干脆跑出去了。 栖云居里，凌揽月饶有兴致地看着邹惠容将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邹惠容一边拨弄着算盘，一边看着跟前的帐册，时不时在帐册上记上几笔，还要分神与凌揽月说话。 一心多用，却是游刃有余。 “如今只怕满京城的贵妇都等着拜见皇后娘娘，您倒好跑到这里来看我算帐?”邹惠容忍不住道。 凌揽月道：“什么皇后娘娘，不过是订个婚罢了，离大婚还远着呢。” 邹惠容道：“昨儿下聘那阵仗我可听说了，您若是愿意，陛下想必恨不得立刻将你娶进宫里。” 凌揽月瞥了她一眼，“帐本有那么好看么?比我还好看?” 邹惠容笑道：“确实比你好看，这可都是钱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9页 “财迷。” “没办法啊。”邹惠容耸耸肩道：“我可没有十里红妆的聘礼嫁妆，这不是赚几个养老钱么?皇后娘娘多多捧场，以后我这栖云居可就是皇后娘娘最喜欢的茶楼了，日进斗金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分钱么?”凌揽月问道。 “不分。”邹惠容毫不犹豫地拒绝。 两人对视了一眼，双双笑出声来。 邹惠容干脆也不算帐了，将帐册和算盘往旁边一推，道：“说起来，你知道顾家那几个怎么样了么?” 凌揽月道：“前些日子他们去过一次凌家，门都没进就走了。” “我听说过。”邹惠容蹙眉道。 “他们怎么了?” “他们现在在如意坊那边买了个院子，一进的小院子里，统共也就五六个房间，一家子大大小小都住在那儿。” 顾家如今丫鬟下人自然也都遣散了，一个顾老夫人和顾青云，三房一家几口，挤一挤倒也不是住不开。 邹惠容道：“我娘在如意坊边上有个陪嫁的铺子给了我，前两天我过去查帐，正好瞧见顾青云了。看他那模样，好像过得不太如意。” 凌揽月并不关心顾青云，只是淡淡问道：“他说什么了?” 邹惠容摇头，“什么也没说，他看了我一眼就匆匆走了。我事后派人打听了一下，顾家如今一家子都靠着老太太的私房钱过活，老太太瘫了不大方便，身边还是留了一个丫头一个婆子。顾家三房欺负顾青云只有一个人，又是罪人之子，日日挤兑排挤他。老太太自然是向着顾青云的，但是……总归是过得不大好就是了。” “我跟你说这个，倒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要做皇后的事情他们肯定也听说了，小心他们再缠上来。”邹惠容提醒道。 “原本你不在意，也没人多管闲事。但你要做皇后了，盯着的人自然多了。要是他们闹腾，难免有几个脑子不好使的给你添堵。” 凌揽月闻言嫣然笑道：“我知道了，多谢你提醒。你放心，他们不敢来找我麻烦的。” 上次顾家那几个人找上门去就提醒了她，她自然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不过邹惠容特意提醒她此事，还是让她心中一暖。 邹惠容道：“我也是白说一句，你心里有数便好。” 第443章 裘欢 两人正闲聊的时候，楼下街道上一对兵马匆匆过去。街上的人们似乎已经习惯了，纷纷让到街道两边。 等那些兵马过去了，才又重新继续自己原本的事情。 见凌揽月望过去，邹惠容笑道：“最近洛都天天都能看见这些人，倒也习惯了。” “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凌揽月道。 邹惠容道：“其实对普通百姓倒也没有什么影响，这些人也不招惹不普通，只是我这店里的生意却差了很多。” 栖云居是做洛都有钱人的生意的，如今洛都的权贵家破人亡的不在少数，剩下的也都恨不得夹着尾巴做人，栖云居的生意自然是萧条了许多。 凌揽月端起茶杯朝她举了举，笑道：“放心吧，最多不过两三个月，就能恢復如常。这天子脚下的人什么腥风血雨没见过?日子还不是照样得过?” 邹惠容莞尔一笑，道：“说的也是。” “方才那些人，是去安王府的吧。”邹惠容道。 凌揽月想了想，也觉得应该是去安王府的。 “好好的一个闲散王爷，还是陛下的叔父。”邹惠容感嘆道：“你说安王图什么呢?” 她若是有安王那样的身份地位，恨不得一辈子安安分分的享福。 只要不沾染朝政，想干什么不成? 凌揽月也不理解，微微蹙眉道：“对了，安王府的南川县主，你可有什么了解?” 邹惠容有些惊讶，“南川县主?我比她们大了好几岁，别说是南川县主了，就连嘉荣郡主都不熟。不过倒也听说过一些，安王府最受宠的是嘉荣郡主，别的姑娘…也就这位南川县主稍微还有些名气了。” “你怎么对她有兴趣了?” 凌揽月道：“我跟她打过几次交道，总觉得这位南川县主不一般。” 邹惠容点头道：“确实，这南川县主说来年纪也不大，但行事却沉稳有度，丝毫没有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会有单纯天真。便是我在她那个年纪的时候，也比不上她。你看她还要叫嘉荣郡主一声姑姑，但是在外面，倒像她是嘉荣郡主的姑姑了。如果不知道她是谁，有时候我都会觉得她比我年纪还大一些。” 凌揽月心中微动。 邹惠容说得不错，她自己十五六岁的时候是什么模样自己知道。 即便如公孙嫣然那样出身相门的名门贵女，再怎么举止有度端庄优雅，也难掩妙龄贵女心中的骄傲和真性情。 南川县主却完全不同。 按照前世的记忆，安王府和丞相府应该是在今年议亲的，但之前南川县主明显也有想要嫁入凌家的意思。 碰了钉子之后她也不羞不恼，若是放在寻常少女身上只怕要羞得无地自容了。 前世她二嫁给陆霆的时候，也不过才十八九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0页 在外面被公孙嫣然当众下了面子，也没有半点多余的情绪，竟衬得公孙家的大小姐像是无理取闹一般。 这南川县主…该不会是跟她一样吧? 也不对，她重活一世回来恨不得将前世那些人折腾死，明里暗里做了不少事情。 但萧九重却没有查到南川县主先前做过什么，似乎一直就是个安分守己的安王府县主一般。 而且之前几次见到南川县主，她也并没有对她与前世完全不一样的举动有丝毫异样情绪，可见她并不知道她前世的事。 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凌揽月在心中暗道。 正思索着，凌揽月眼角突然扫到一个有些眼熟的背影。 她勐地站起身来，对上邹惠容诧异的眼神，“不打扰你算帐了，我先走了。” 邹惠容仔细看了看她，道：“真的没事?” 凌揽月笑了笑道：“看到一个熟人，我过去打个招唿，别担心了，算你的帐吧。刚才不是还抱怨我打扰你么?” 说罢道了声回头再见，凌揽月便直接从窗口跃了下去。 安静的小巷子里，裘欢苍白着脸飞快地往前跑去。 她脸颊上有一道淡淡的血痕，右臂的衣袖也被撕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血水顺着手腕滑落染红了她的手掌，又从指尖滴落到地上。 眼看便要到巷底了，她突然剎住了脚步。 巷尾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三十五六的中年妇人，妇人面容清秀，穿着一身最普通的粗布衣服，看起来就像是大街上任何一个普普通通的妇人一般。 但她的手上却拿着一条鞭子，那鞭梢上还带着血迹。 裘欢想要后退，身后却传来了脚步声。 两个中年男子从后面堵了上来，两人同样都是最普通的装扮，脸上的神色却让人知道他们绝不是什么寻常的良善百姓。 裘欢脸色一白，侧身靠着巷子的墙壁警惕地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三人。 “你们、你们想做什么?” 那妇人把玩着鞭子，笑吟吟地道;“小姑娘，装什么蒜呢?乖乖跟我们走，免了这皮肉之苦。若是不小心伤了你漂亮的小脸蛋，可是哭也来不及了。” “你们敢!”裘欢咬牙道：“你们可知道我爹爹是谁?!你们敢伤我……” 妇人嗤笑一声道：“北方连云堡堡主裘明么?” “你、你们……” 妇人道：“果然是个天真的小姑娘，我们既然敢来找你，你觉得我们会怕裘明么?不过呢，我们也不想跟人结仇，你乖乖跟我们走，事情办完了，便放你回去，如何?” 裘欢脸色一变，咬牙道：“你们想利用我对付观月哥哥?休想!” “倒是个痴情的小姑娘。”妇人对她的行为嗤之以鼻，脸上的笑容一收，冷声道：“既然如此，就别怪咱们不客气了!” 妇人朝那两个男子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朝裘欢逼了过去。 裘欢脸上满是惊恐之色，她的武功并没有那么好，之前就在这三个人手里吃了大亏。这会儿手里陆观月给的毒药也用光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们别过来!观月哥哥……” “这个时候再叫情郎已经来不及了。”其中一个男人嘿嘿一笑，伸手便朝这裘欢抓了过去。 “嗖!”一枚暗器不知从何处射来，男子连忙提刀挡开。 那暗器撞到刀身上，叮地一声轻响掉落在了地上。 “什么人?!”男子厉声道，四下扫了一眼才去看那地上的暗器。 暗器泛着幽蓝的光，显然是有毒。 “陆观月?!” 第444章 行侠仗义? 三人看到那明显带毒的暗器，立刻警惕地看向四周。 毒手医仙的名号响彻江湖，怎能不让人忌惮? 裘欢却是大喜，连忙叫道：“观月哥哥!观月哥哥救我!” 巷子另一边传来一声轻笑，明显是女子的笑声倒是让那三人心中松了口气。 不是陆观月就好。 抬起头就看到不远处的墙头上站着一个穿着浅紫色衣衫的美丽少女。 她面容精緻美丽，眼波流转间顾盼神飞。 裘欢也是个美人儿，但跟她比起来却宛如云泥。 单从衣着和气质，这显然不是个江湖女子，倒更像洛都那些名门贵女的模样。 那妇人眼中闪过一丝嫉妒，看着她道：“哪家的千金小姐，仗着有几分武功就想行侠仗义了不成?” 凌揽月笑吟吟地看向裘欢，裘欢也认出了她。 两人先前还闹过一些不愉快，但裘欢也知道现在不是闹腾的时候，只得轻咬着唇角沉默不语。 “行侠仗义?我可没这个功夫。”凌揽月道。 “那就请姑娘离开吧。”妇人沉声道。 凌揽月把玩着腰间的凤鸟玉佩，不解地道：“大家都是用毒的，为什么你们看到是我就一点儿也不紧张?是因为我没有陆观月的名气大么?” 底下那三人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其中一个男子上前两步大笑道：“你还想跟陆观月相提并论?小美人儿，你是哪家的，咱们现在没空理会你，不如留下个地址回头咱们再去找你切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1页 说罢便自以为风趣地嘿嘿笑出声来，那笑声里有说不出的猥琐。 凌揽月轻笑着嘆了口气道：“看来没名气确实是个大问题，但是我觉得有一件事你们还是应该知道的。” “什么事?” 凌揽月道：“我虽然没有陆观月的名气，却和陆观月一样会用毒，也一样……会杀人。” 杀人二字才刚刚出口，凌揽月已经落进了巷子里。 那妇人最先反应过来，手中长鞭一抖便朝着凌揽月抽了过去。 只是她手才刚动，身后就有一阵冷风袭来。不得已她只能强行撤回了鞭子，飞身闪开才避开了这突如其来的偷袭。 凌蕊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冷眼看着她。 女人低头看了一眼跟前的地上，一缕髮丝飘然落地。 趁着凌蕊干扰那妇人的时候，凌揽月已经瞬间解决了那两个男子。 两个男子狼狈地倒在地上，一个腹部被捅了一刀正血流不止，另一个虽然没伤着，却也跌坐在了地上，喉咙上架着一把匕首。 “你用毒!”男人怨恨地抬眼盯着凌揽月。 凌揽月失笑，“多新鲜呀，你不是看到我用毒了么?自己不小心怪我?” 男人气结，却又无话可说，只是脸上满是不甘和懊悔。 以他们的实力正常情况下绝不至于被一个女子如此轻易放倒，但是等他察觉自己中毒的时候，只觉得手脚发软哪里还有力气迎敌? 男子看了一眼地上那泛着幽蓝的暗器，他以为那是见血重中毒的暗器，却没想到那不过是个幌子，这女人早就不知怎么地下了软筋散一类的毒药了。 那妇人见这边不妙连忙想要来救，却被凌蕊拦住了。 两人交手几招之后，妇人发现自己无法轻易拿下凌蕊，旁边还有个会用毒的凌揽月虎视眈眈，果断抛下两个同伴跑了。 凌蕊拔腿想要去追，又想起自己的责任是保护大小姐，便停下了脚步回头去看凌揽月。 凌揽月笑道：“不用着急追，她没那么容易跑掉，通知附近的暗卫吧，都这么多天这洛都竟然还有这么多人不安分么?” “是，大小姐。” “你是朝廷的人?!”那跌坐在地上的男子看向凌揽月，悚然道。 这些天朝廷一直在清剿洛都的江湖中人，倒也不是所有的江湖人都会被剿灭，但确实有很多人一旦被朝廷发现，只有死路一条。 而他们显然就是属于这一类的。 有一些跟他们一样的人想方设法逃出了洛都，但也有人留了下来，只是更加小心一些罢了。 今天也是他们运气不好，原本以为抓一个裘欢是手到擒来的事。 裘欢虽然后台硬，但本身就是个三脚猫的功夫，他们三个人一起动手，抓她还不是轻而易举? 谁能想到竟然会引来凌揽月，而凌揽月还是朝廷的人。 “这位姑娘……”男子强笑道：“都是误会，不如咱们各自退一步，有什么要求你都可以提。”若是落到朝廷手中，绝对是十死无生。 “你们为什么要抓这个姑娘?”凌揽月问道。 男子道：“没什么，我们跟她爹有些私仇，想绑了她要挟她爹拿一笔银子。姑娘既然不是江湖中人，何必管这些闲事?” “你别信他的话!”裘欢咬牙道：“他们想抓我要挟观月哥哥!” 凌揽月看向裘欢，“陆观月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裘欢有些郁闷，想要上前踢那男子几脚。但凌揽月的药是一定范围内无差别攻击，她和那男子离得最近，此时同样也使不上什么劲儿只是勉强站着罢了。 “我出来买东西，谁知道被这几个人跟上了。”裘欢道：“遭了!观月哥哥!他们肯定也去找观月哥哥了!” 见裘欢挣扎着就要走，凌揽月也忍不住在心中嘆了口气。 这姑娘别的不说，对陆观月倒真的是一片痴心。 “别乱动，若是真的你回去有什么用?”凌揽月道，“我让人去看看。”说罢对凌蕊打了个手势，凌蕊点点头只是有些担心地看着凌揽月。 凌揽月指了指不远处巷口正往这边而来的人，“暗卫来了，没事。你自己小心一些，带上人再去。” “是，大小姐。” 片刻间，一群人已经冲进了巷子里。看到凌揽月，为首的暗卫不由抽了口凉气，连忙上前见礼，“见过凌小姐，我等来迟请凌小姐恕罪。” 这可是未来的皇后娘娘，他们的女主子。若是出了什么事，他们这些人项上人头都得落地。 凌揽月摆摆手道：“免了，你们来得挺快啊，在这附近执行任务?可有打扰倒你们?” 讯号才刚放出去呢。 “回凌小姐，我们正是在追踪这几个人。中途出了点意外，才让他们逃脱了。” “原来如此，那就带回去吧，还有一个中年妇人跑了。”凌揽月道。 “是。” 第445章 发什么疯? “接着。”凌揽月抬手抛出一个东西，那暗卫连忙伸手接住。 “凌小姐，这是?” 凌揽月笑道：“不是要追人么?还不去快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2页 暗卫看了看手里的东西，瞬间明白过来，喜道：“多谢凌小姐，属下告退。”留下了几个人保护凌揽月，那暗卫匆匆带着人走了。 暗卫见多识广，不必凌揽月细说也能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目送一行人离去，凌揽月才回头看着倔强地靠着墙壁站着的裘欢。 “欢儿姑娘，你好像欠了我一次救命之恩呢?” 裘欢不服气地瞪着她，半晌才道：“想要什么你尽管提，我让我爹爹给你就是了。但是，你休想跟我抢观月哥哥!” 凌揽月笑出声来，“你觉得你爹能给我什么?有什么是我得不到而你爹却能得到的?” 裘欢沉默了，她爹爹虽然是北方江湖霸主，但眼前这个凌揽月可是大靖未来的皇后。她确实不稀罕她爹爹的东西。但是…… “那你要如何?” 凌揽月托腮笑道：“说来你上次还得罪过我，这儿刚好没有外人，如果我杀了你……你说你爹爹，还有你的观月哥哥，能不能替你报仇?” 裘欢惊恐地睁大了眼睛，警惕地看着凌揽月。 “你、你敢!”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她刚刚受了惊吓，这会儿更是惊慌不安。 看着凌揽月身后几个沉默的黑衣男子，只觉得他们个个都像是要杀了自己的兇手。 但是让她像凌揽月服软求饶，她又开不了口。 只能惨白着一张小脸，双眼死死地瞪着凌揽月。 凌揽月心中暗笑，这丫头娇纵跋扈惯了，这副小可怜的模样倒也有趣。 “走吧。” 裘欢警惕地看着她，“去哪儿?” 凌揽月没好气地道：“不是担心你的观月哥哥么?去看看啊。” “哦。”裘欢这才松了口气，有些窘迫地道：“解、解药。” 凌揽月道：“别靠着墙，站起来试试。” 裘欢将信将疑地站起身来，惊喜地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行动自如了，丝毫没有先前双腿发软的感觉。 她忍不住看了看凌揽月，眼底多了几分敬畏和沮丧。 她一直都知道凌揽月是陆观月的师妹，两人师出同门自然都会用毒，但她从来不认为凌揽月会有多厉害，哪怕她先前已经在凌揽月手里吃过亏了。 直到此时她才知道，上次凌揽月已经手下留情了，否则想要自己死得无声无息也不是一件多难的事。 乖乖跟在凌揽月身后往外走去，走了好长一段裘欢才仿佛突然反应过来。 “你刚才是不是在耍我?” 凌揽月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笑吟吟地道：“是啊。” “你!”裘欢气结，恨恨地瞪了凌揽月许久，才跺了跺脚追了上去。 凌揽月和裘欢赶到的时候，陆观月的院子已经是一片狼藉。 陆观月脸色阴沉地坐在院子里的石头上，身上血迹斑斑，浑身阴郁的气息让周围的人都不敢靠近他。 就在距离他不过十来步远的地方，地上躺着五具尸体，那尸体上并没有寻常打斗的伤痕，却一个个都死状惨烈得让人觉得不堪入目。 凌蕊站在一边看着直皱眉头，见凌揽月过来才松了口气，“小姐。” 裘欢叫了一声观月哥哥，直接越过她朝着陆观月奔了过去。 “出什么事了?”凌揽月问道。 凌蕊嘆了口气道：“我们来晚了一步，到的时候这里就已经这样了。陆公子一个人坐在这里也不说话，我们也不敢靠近他。” 毒手医仙的名声如雷贯耳，陆观月明显状态不对，谁敢随便靠近? 凌蕊迟疑了一下道：“那位陆夫人不见了，我们在整个院子里找了两圈，都没有找到人。” “啊?!”两人正说话，身后传来少女一声惊唿。 回头看过去，就看到裘欢有些狼狈地跌坐在地上，怔怔地望着陆观月，脸上写满了错愕之色。 “观月哥哥?” “滚!”陆观月冷声道。 裘欢被吓得往后缩了缩，心中满是委屈，眼睛不由得红了。 她在外面被人追杀险些没命都不肯出卖他，结果回来了他不关心自己受伤也就罢了，竟然还将她推倒在地上，还让她滚? “你在发什么疯?”凌揽月皱眉道。 她并没有多喜欢裘欢，但陆观月这样迁怒着实让人觉得这姑娘可怜。 陆观月抬头看了她一眼，道：“你也觉得我可笑，是不是?” 凌揽月沉默不语。 陆观月嗤笑了一声，道：“只因为我不肯帮她救萧璩，她之前捅了我一刀，现在她跟着那些人跑了。都不用别人掳走她，别人跟她说了一句，可以帮她将人救出来，她便问也不问地跟人跑了。完全不在意，我是不是会被人杀了。” 他虽然毒术厉害，但武功却几乎没用。 今天来的人都是高手，即便是他要杀了那些人也是费了不少功夫的。 但他那费尽心思才见到的母亲，却用身体去替那些要杀他的人挡毒，要挟他放走那些人。 有那么一刻，陆观月心中杀气沸腾。 很想就那么将她一起杀了! 凌揽月有些无奈地嘆了口气，道：“你就当…人各有志吧。你执着于她，她执着于萧璩。你还要去找她吗?我不相信你这么轻易就将人给放走了。”想要摆脱一个擅长用毒的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3页 凌揽月是如此，陆观月自然更是。 陆观月平静地与她对视，一言不发。 凌揽月道：“方才裘欢在外面被人追杀，那些人看起来是想要利用裘欢威胁你。” “他们想让你帮他们做事，还是你身上有什么他们想要的东西?” 陆观月淡淡道：“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么?” 凌揽月不在意地耸耸肩道：“随便，反正现在是你的麻烦，又不是我的。想要抓走裘欢的人里面逃走了一个，我在她身上下了点东西，暗卫已经去找人了，想必不难找到。” “说不定，陆夫人现在也和那些人在一起。” 陆观月神色微动，凌揽月嘆了口气道：“我觉得你上次说得对，或许忘记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 陆观月眼神阴郁，道：“可是，我却有些不确定了。” 他真的想要一个这样的母亲吗?对陆氏的执念到底真的是所谓的母子之情，还是只是他从小到大对所谓母亲的嚮往和想像? 第446章 只是偏执，不是傻子 “所以，你打算不管她了吗?”凌揽月问道，“若是如此，我便自己处理了。” 虽然陆氏没参与雍王谋逆，但她算是雍王的妾室，凉州雍王府的人朝廷已经派人前去押解回京了，若不是看在陆观月的份上，陆氏早该被投入大牢了。 陆观月沉默不语。 凌揽月也不催他，走过去将人裘欢拉了起来，道：“你自己想想吧。” 裘欢红着眼睛站在她身边，凌揽月摇摇头转身往外走去。 感情的事，外人不好掺和。 裘欢和陆观月之间的事她不了解，也没有兴趣去了解。 还没走出院子，就看到萧九重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过陛下。”院子里众人连忙行礼。 萧九重一把拉住了要行礼的凌揽月，上下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才问道：“可有受伤?” 凌揽月抬手笑道：“我哪有那么容易受伤?你瞧。”听她这么说，萧九重才松了口气，原本有些冷肃的神色也缓和了几分。 “陛下是专门为我而来的?”凌揽月轻声问道。 萧九重道：“自然。”陆观月这点小事自然不值得萧九重亲自走一趟，能让他亲自出宫的只有凌揽月。 凌揽月望着他，认真地道：“我好不容易才保住这条小命，比谁都怕死，不会随便拿自己冒险的。”她并不是喜欢冒险的人，但也不能因噎废食，什么都不去做。 人生还有一大半，将来总会遇到或大或小的危险，太过紧张并不是什么好事。 她不久之后就会回边城，更不愿意让他一直都提着一颗心。 萧九重轻声道：“我知道。” 凌揽月抬眸与他对视，只觉他眼底深邃沉静如海。 似乎什么都没有，又似乎隐藏着无数波澜。 最后凌揽月也只是握住了他的手，萧九重反手将她纤细的素手包进自己掌心。 他们都明白对方的意思，有些话不必明说。 “陛下，凌小姐。”一个暗卫模样的青年匆匆而来，恭敬地拱手道：“已经抓到那些人了。” 萧九重轻哼了一声，“让冷言去审，审不出来就直接杀了。” 暗卫从这话话语中听到浓浓的杀气，心中不由打了个激灵，哪里还敢多说什么，只能应声了是转身就要去办事。 “等等。”一边陆观月站起身来。 萧九重扫了陆观月一眼，平静地道：“陆观月，你的人情已经用完了。” 陆观月神色漠然，道：“我拿萧璩的秘密交换。” 萧九重剑眉微扬，陆观月定定地看着他道：“你不知道的秘密。” “我帮萧璩做了这么多事，背了这么多锅，知道他一些秘密，很奇怪么?” 萧九重也不在意，随意挥手示意旁边的暗卫，“带他一起去。” “是，陛下。” 看着陆观月随暗卫一起离去的背影，凌揽月秀眉微蹙，道：“他还是放不下陆氏。” 萧九重道：“未必。” “怎么说?” 萧九重道：“陆观月只是偏执，不是傻子。” 如果陆氏对他好，甚至都不用多好，只要寻常母子之间的关系即可，陆观月都会一直护着陆氏无怨无悔，为了她不惜与任何人为敌。 但自从在洛都见到陆氏，陆氏压根就没有将陆观月当成自己的儿子。 跟太后不同，陆氏眼里除了萧璩没有任何人，甚至包括她自己。 自然也就更不会有陆观月这个儿子了。 上一次陆氏捅了陆观月一刀，伤还没好又来一次。 陆观月若真是这样不长记性，他也活不到现在。 萧九重也有过类似的经歷，对陆观月可能会有的心路歷程，自然是了如指掌。 凌揽月不由想起了前世她死后看到的那一幕，只能感嘆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父母子女都能成为一家人的。 相较之下，自己母亲早亡竟也算不得多么悲惨的事了。 至少她还有外祖父外祖母和舅舅照顾抚育，在她的印象中母亲还是那个温柔慈爱的母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4页 萧九重没有急着回宫，而是带着凌陪着凌揽月逛街去了。 这对凌揽月来说，算是一个新奇的体验。 从前在边城，她也拉着萧九重陪自己逛过街。 但那时候她们并不是现在这样的关系，萧九重对自己更多的还是无奈和纵容。 如今他们已经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比起相恋的情侣更加亲密的关系，凌揽月自然更喜欢这样愉悦而平淡的相处。 见过皇帝陛下和未来皇后真容的人虽然不多，未免麻烦凌揽月还特意戴上了面纱。 大靖风气开放，比起前朝对女子的约束不算严苛，但名门贵女去人多嘈杂的地方，带着面纱也不至于引人侧目。 只是萧九重容貌俊美气质卓然不群，凌揽月即便戴着面纱也难掩绝色姿容，两人走在一起自然更是所有人瞩目的焦点。 以至于两人走到哪儿，便被各色目光围观到那儿。 看着那些落在萧九重身上的女子惊艷的目光，凌揽月哪里还有心思逛街，匆匆拉着萧九重回宫去了。 “阿月可是生气了?”萧九重打量着凌揽月，挑眉道。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凌揽月自然不肯认。 萧九重眼底带着笑意，“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凌揽月气结，气鼓鼓地瞪着他，小声道：“我才不是那么不讲道德的人，只是……” 忍不住瞥了一眼他俊美的面容，轻哼道：“陛下这些日子，越发容光焕发了，难怪惹得这么多人移不开眼。” 这话确实不假。 萧九重原本自然也是俊美无双，但因为常年生病，他总是显得过于清瘦且肤色过于苍白，气色也更多了几分阴气。 养了这些日子，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復，但摆脱了病痛折磨，萧九重脸上明显更多了几分生气。 原本太过苍白的脸色也多了几分血色，看上去更是神采熠熠。 萧九重内功精湛，容貌比同龄的男子更加年轻。但这个年纪的男子和上位者的气质，却不是寻常男子能有的。 想必再过一些日子，等他彻底将这些年的亏空养回来，定然会越发的让人移不开眼。 想到此处，凌揽月心中倒是有几分小小的得意。 她果然眼光卓绝，这样好看又厉害的男人，是她的了! 第447章 定国令? 已经走到钦安殿前，凌揽月才后知后觉得想起来，她怎么跟着萧九重进宫了? 最后也只能感慨一声，美色误人啊。 “陛下，凌小姐。”冷言早早地等在了定外，上前恭敬地行礼。 “如何了?” 冷言道：“回陛下，招了，人就在殿中。” 踏入钦安殿，陆观月神色阴郁地坐在一边一言不发。 殿中的地上跪着三个人，一个柔弱憔悴的中年女子正是陆氏。 另外两人一个是之前跑了的中年妇人，还有一个身形高大消瘦的中年男子。 萧九重目光落到那中年男子身上，冷声道：“北晋人?” 凌揽月有些惊讶，仔细朝那男子看了过去。 那男子三十七八的模样，一眼看过去，倒是看不出来像北晋人的模样。 但萧九重和凌揽月都是在边关长大的，从小就没少跟北晋人打交道，仔细看那人确实有几分北晋人的模样。 至少不是个纯粹的中原人。 那男子抬起头来，桀骜地瞪着萧九重。 若不是他被打腿了一条腿，双臂也软哒哒地垂在身侧，只怕早就朝萧九重扑过来了。 冷言道：“这人是领头的，嘴里有些不干不净，属下只能卸了他的下巴。暗卫围困住这些逆贼的据点，共抓获贼人十六人。除了这位陆夫人，都是二流高手，这人勉强算得一流。属下将这三人带回宫中復命，剩下的已经全部斩杀。” 都是些亡命之徒，听人命令行事，没有多余的价值。 “是她招了?”萧九重看向跪在中间的妇人。 冷言点头称是。 那妇人很是识趣，连忙磕头跪拜，“草民、草民叩见陛下。草民一时贪慕钱财，才犯下此事，求陛下恕罪。” 萧九重并未理会她，而是看向冷言。 冷言道：“郭玉娘，三十二岁，并州人。出身草莽，父亲曾经是并州以北有名的山贼头子。多年前山寨被官府剿灭，父亲和未婚夫都被处斩，郭玉娘从此流落江湖。后与江湖中有名的盗贼司徒金结为夫妻，十多年间两人屡犯大案。司徒金也是前几日闯入宫中意图救出萧璩的人中的一员，当天便被暗卫所杀。” “丈夫死了，还敢在洛都犯事，你想报仇?”凌揽月问道。 郭玉娘连连摇头，道：“草民不敢!是这人说只需要绑了裘明的女儿，就给我们一人一万两银子。草民想裘明是江湖人，与朝堂扯不上关系，洛都离连云堡又远，这才……草民只想赚些银子傍身，做完这一票就离开洛都，绝不敢跟北晋人勾结。” 冷言躬身道：“启禀陛下，据查这两人是一个月前刚从崖州来到洛都的，他们在崖州惹了大麻烦被人追杀，想到洛都躲一躲。入京之后，经熟人介绍才和这些人搭上线的。” 萧九重微微点头，暗卫若是查不到便罢了，只要查到的消息无不是再三核实确认才敢上报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5页 更何况以这女子的身份能力，大费周章地作假也没有必要。 萧九重牵着凌揽月的手走上大殿，坐下之后才道：“你们想要陆观月做什么?” 那妇人道：“草民暗中偷听此人和一个年轻姑娘说，这位…陆公子知道什么、什么…定国令的下落。” 那中年男子眼神阴冷地盯着郭玉娘，甚至想要不顾自己重伤扑上去。 只是他才刚一动，就被冷言一脚踢开，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定国令?” 凌揽月和萧九重对视了一眼，比起除了代表前朝天子以外并没有什么用处的天子剑，定国令倒是更有意思一些。 萧九重和凌揽月都不算普通人，对前朝的事情知道的自然比寻常人多得多。 这定国令是前朝曾经赫赫有名的定国军的兵符。 但问题是，前朝尚未灭亡之前定国军就已经解散，一个定国军的兵符有什么用? 已经快一百年过去了，即便是定国军的后人只怕也早死干净了。 他们连前朝灭亡后争夺天下的战乱时代都没有出现，又怎么会在多年后的现在出现。 但萧璩不会做无用功，这些北晋人明显也对定国令和天子剑很感兴趣，这其中必然隐藏着什么秘密。 一个萧璩知道，北晋人甚至西荣人都知道，大靖皇室却不知道的秘密? 萧九重眸光幽深地看着那郭玉娘。 郭玉娘以为他不信，连忙道：“陛下明鑑，民妇不敢欺君，我真的听到他们的谈话。还有、还有这个女人!” 她指着陆氏道：“她也说那劳什子定国令在陆公子手里。还说…只要帮她救出雍王，她有办法让陆公子将定国令拿出来。” 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陆观月。 陆观月嗤笑道：“什么定国令?本公子连听都没听说过。” 陆公子性格倨傲，并不屑于在这种事上撒谎。 他面带嘲讽地看向跪被迫跪在地上的陆氏，“原来你是想靠这个筹码救萧璩?我很好奇，你打算用什么法子让我拿出那所谓的定国令?” “观月……”陆氏红着眼睛，神色幽怨地望着陆观月，与那日见到的有些疯癫的女人判若两人。 陆观月冷笑一声，道：“我没见过什么定国令，至于萧璩……” 他盯着陆氏阴恻恻地道：“他死定了。就算别人不杀他，我也会杀了他!” 陆氏单薄的身子不由一颤，失声道：“观月!王爷他是你亲生父亲!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王爷?一个声名狼藉的乱臣贼子而已。”陆观月不屑地道：“他姓萧，我姓陆，他算我哪门子的父亲?” 见陆氏还想要说什么，陆观月冷声道：“你最好什么也别说了。” 对上他阴冷的视线，陆氏瑟缩了一下，似乎真的不敢再开口了。 “谁告诉你，陆观月知道定国令下落的?”萧九重问道。 陆氏抬头看向萧九重的目光里充满了怨恨，即便萧九重的视线让她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威慑，她也依然死咬着嘴唇不肯开口。 一直忍到脸色惨白，整个人簌簌发抖。 “不说?”萧九重挑眉道：“上次陆观月带了一截手指给你，这次你想看什么，朕成全你。” 陆氏尖叫道：“不!不许伤害王爷!你怎么敢!谁也不能伤害王爷!” 凌揽月秀眉微蹙，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奋力朝萧九重扑去的陆氏，抬手轻轻一掌打在了她的颈后。 陆氏尖锐的叫声瞬间安静了下来，整个人也无力地软倒在了地上。 凌揽月侧首看向陆观月。 陆氏这疯狂的模样着实有些不正常，难怪敢捅陆观月一刀。 只因为萧九重说了一句话，她就敢往萧九重身上扑。 且不说弒君是什么罪名，单只是萧九重的实力，随便一掌就能拍得她五脏俱裂。 陆观月对此好不惊讶，似乎已经习惯了。 凌揽月嘆了口气，抬手飞快地在陆氏身上的几处穴道弹过。片刻后，陆氏嘤咛一声，缓缓睁开了有些眼睛，有些迷茫地望着凌揽月。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推开凌揽月，畏惧又警惕地盯着凌揽月。 看来还记得凌揽月打晕她的事情。 “陆夫人，冷静下来了么?”凌揽月问道。 陆氏扭头去看陆观月，却见陆观月毫无形象地摊在椅子里闭目养神，连半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 陆氏眼睛一红，泪眼婆娑地望着萧九重和凌揽月。 “求求你们，饶了王爷吧!”陆氏哀求道：“王爷他不是坏人，只要你们饶了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萧九重抬手按了按眉心，眼底掠过一丝烦躁。 “陆观月。”萧九重沉声道。 陆观月坐起身来漠然道：“既然如此不舍，就成全她吧。” 萧九重深深地看了陆观月，那眼神似在说：你不后悔? 陆观月冷笑一声，并不答话。 “好。”萧九重吩咐道：“带她下去，雍王谋逆，按律雍王府家眷也应一同问罪。” “是，陛下。”冷言恭敬地应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6页 “将她和萧璩关在一起，择日一道送他们上路。” “观、观月?”陆氏惊愕地看向陆观月，仿佛不敢相信陆观月真的会对自己不管不顾。 陆观月不为所动，平静地道：“这不是母亲想想要的么?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陆氏当然不满意，她是想要陆观月救出萧璩，不是想要陪着萧璩一起死。 但冷言并没有再给她说话的机会，飞快地上前制住了想要说什么的陆氏，将人带了下去。 凌揽月打量着坐在一边，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冰冷阴沉气息的陆观月。 陆观月从头到尾都没有多看陆氏一眼，或许萧九重说的不错，他是真的彻底放弃了。 以陆观月的心性，一旦心中那朦胧美好的滤镜被打破，无论什么身份都无法让他再有丝毫的动摇。 同样的骨肉至亲，陆观月可从来没有对雍王有过丝毫的父子之情。 萧九重并没有关注陆观月如何，他将目光落到了那中年男子身上。 “你们如何知道定国令的消息的?”萧九重问道。 那中年男子恶狠狠地瞪着萧九重，眼底满是仇恨和挑衅之色。 萧九重扬眉道：“想死?将你知道的说出来，朕给你一个痛快。” 中年男子口中意味不明的怒吼声，随着无法控制的口水一道滑落出来，看上去很是狼狈。 他的下巴被人卸了，哪里说得出话来? 第448章 萧珺的身份 凌揽月正要上前替他合上下巴，却被萧九重拉住了。 “脏，阿月别动。”对上她疑惑的眼神，萧九重轻哼道。 凌揽月耸耸肩，看着萧九重上前，只听咔嗒一声轻响，那中年男子歪斜的下巴终于被合上了。 中年男子神色阴沉，却惮于萧九重的实力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狠狠地抬手抹去了下巴上的口水。 在敌人面前这样狼狈的模样，让他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你休想听我说出什么!”中年男子狠狠地道。 萧九重剑眉微扬，随手一挥柔软的袖摆瞬间如同利刃一般划向了中年男子。 那人连忙往后一样想要避开，奈何他身上本就有伤，萧九重这一下毫无预兆哪里来得及躲避? 他胸口硬生生划出了一道血痕，鲜血瞬间将他胸前染成了一片血色。 “萧九重!有本事你杀了我!”中年男子低咳了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杀了你?”萧九重淡淡道：“没有朕的允许，连死对你来说也是奢求。” 男子脸色一变，他自然明白萧九重是什么意思。 以他的身份，自然知道很多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而萧九重出身大靖皇室，知道的只会比他更多。 男子飞快地抬手，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头顶拍了下去。 他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愿意落到大靖人手中受尽折磨。 “想死?晚了。”萧九重冷笑一声，话音未落一股极强劲力铺天盖地而来，瞬间将中年男子整个人笼罩了起来。 那中年男子自问实力不弱，但在这样的劲力压迫之下，他竟然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 那已经到了头顶的手掌，无论如何也拍不下去。 他想要咬舌自尽，却在下一刻被强劲的内力拍飞了出去。 他的身体撞到了殿中的柱子上，又重重地落了下来。 只听几声清脆的响声过后，中年男子无力地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原本坚毅的脸上满是痛楚之色。 凌揽月和陆观月医术都不弱，一眼便看出来这人身上的骨头断了不下十处。这会儿别说自杀了，他只怕连动都动不了。 中年男子强忍着身上的痛楚，竭力想要挣扎着爬起来。 然而无论他怎么用力，整个身体却仿佛死了大半一般，除了痛彻心扉没有任何感觉。 就连舌头，似乎都变得麻木了。 男子只有一双眼睛勉强还能看向萧九重，他眼底露出了恐惧的光芒。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大靖皇帝的实力竟然如此可怕! 萧九重缓步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地上的男子，“现在，想说了么?” 男子沉默了片刻，才缓缓眨了眨眼睛。 “说吧。” 一道指风掠过，男子只觉得喉咙一痛，忍不住想要咳嗽。 咳了两声他才发现自己的整个头部和脖颈都能动了，同时恢復的还有他的舌头。 他心中闪过一丝狠意，突然用度咬住自己的舌头。 然而就在他将要用力的瞬间，萧九重一脚踩在了他的脖子上。 强大的压迫感和窒息感，让他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想要挣扎。 萧九重轻哼一声，脚尖在他脖颈上轻轻一踢，男子惊愕地发现自己再一次变成了木偶人。 “看来他不打算招供了。”凌揽月笑吟吟地道：“陛下要怎么办呢?需不需要我帮忙?” 严刑逼供有时候可没有毒药管用，特别是医圣弟子专门配制的毒药。 萧九重道：“用不着，他不说自然有人愿意说。” 他的目光落在了跪在旁边的郭玉娘身上，郭玉娘打了个寒战，连忙颤声道：“启禀陛下，民妇知道的，都一五一十告诉陛下了，不敢有丝毫隐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7页 萧九重并没有理会她，叫来了外面的守卫，吩咐将两人带了下去。 钦安殿中只剩下三人了，陆观月道：“我没听说过什么定国令。” 萧九重并不意外，以萧璩的谨慎怎么会告诉陆观月这么重要的秘密。 他牵着凌揽月的手在陆观月对面坐了下来，道：“陆公子想要做的事情，朕已经做了。现在该你履行你的承诺了。” 陆观月倒没有打算赖帐，淡定地道：“你们在查安王府的萧珺。” “不错。” 陆观月道：“萧珺不是安王府的孙女，他是萧焕的女儿，萧璩的孙女。” “……”大殿里一时有些沉默，凌揽月诧异地看向神色漠然的陆观月。 陆观月与她对视，冷声道：“你不信?” 凌揽月轻咳了一声道：“不，只是有些意外。我记得，当年萧焕和先太子妃，感情不错。” 陆观月冷笑道：“你以为当年说他因为秽乱后宫畏罪自杀，全都是假的么?” 凌揽月眨了眨眼睛，没等她问出口，只听陆观月道：“当年他确实跟大靖先皇帝后宫嫔妃有染，不小心被先皇发现了，自乱阵脚加上那女人胆子小也熬不住刑，这才暴露了身份。但是，萧焕诈死之前，安王府少夫人已经怀了两个月的身孕，这件事先皇却没能查出来。” 毕竟，谁会相信光风霁月的太子不仅跟父皇的妃子有染，就连堂弟的妻子也不放过? 凌揽月当真是震惊了。 “安王跟萧璩是什么关系?”凌揽月问道。 陆观月嗤笑一声，面带嘲讽地道：“没什么关系，一个蠢货罢了。不过，你们也别觉得他死得冤枉，萧璩想篡位，他也想。只是他没这个能耐，更没这个机会罢了。你们可知道为什么所有的皇子成婚之后都要去封地，安王却没有?不仅他父皇时候没有，就连先皇的时候依然将他留在了洛都?” 萧九重道：“因为安王的母族。” “不错。”陆观月道：“如果萧璩的生母是隐姓埋名被人忽略的前朝余孽，安王的母亲…背后的家族却曾是实实在在当年开国时能与凌家并称的军功世家。不过他们没有凌家聪明，他们将女儿送入宫中，想要让自己的外孙登上皇位让家族更上一层楼，最后却下场悽惨。那时候安王年纪还小，却也不是完全不记事，早些年也并非没有他母族的旧部联繫过他，可惜……” 陆观月摇摇头道：“他胆小懦弱又野心勃勃，又一直处在高宗皇帝和先皇的监控下离开洛都，因此……” “他跟萧璩合作?” 陆观月道：“算不上合作，他应该是打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主意，可惜……想得太美了。萧璩早就知道他的打算，不过是故作不知罢了。若是一切顺利，萧璩夺取了皇位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他。而现在…萧璩失败了，最先死的也还是他。” “想想都可悲。”陆观月摇头嘆息，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怜悯之色，只有戏嚯和轻蔑嘲讽。 第449章 死期到了? “萧珺去哪儿了?”凌揽月问道。 陆观月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道：“萧珺啊，现在…说不定已经在去北晋的路上了。” “我只知道她跟北晋人有联繫，但到底是北晋的哪一位，就不得而知了。” 陆观月道：“萧璩和萧焕说不定会知道。” 说完这些，陆观月站起身来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萧九重没有拦他，凌揽月问道：“你当真不管陆夫人了?” 陆观月神色瞬间阴郁起来，淡淡道：“她既然求仁得仁，我为何还要多管闲事?” 凌揽月点点头，也不再说话。 既然陆观月真的放开了，他们自然也不必有所顾忌了。 陆观月看了两人一眼，转身出了大殿飘然而去。 凌揽月望着萧九重，忍不住苦笑了一声道：“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可真是一件接着一件。” 萧九重道：“阿月不必放在心上。” 凌揽月嘆气道：“天子剑，定国令，我总感觉…这不是什么小事。”能让西荣和北晋都忍不住在洛都掺和的，能是什么小事? 萧九重道：“无妨，既然已经被我们知道了，早晚会查到的。” “是，你说得对。” 接下来凌揽月花费了两天功夫泡在清宁宫的藏书里。 不仅是清宁宫的普通藏书，就连宫中收藏的关于前朝的秘密档案，她也仔细翻看浏览了一遍。 好不容易从那如上的故纸堆里抬起头来，黄公公便奉命来请她了。 跟着黄公公一路出了宫，看到宗人府居高的匾额，凌揽月才从自己的沉思中回过神来，问道：“陛下在宗人府?” 黄公公笑道：“凌小姐这两日都忙着翻阅宫中的卷宗有所不知，陛下已经将雍王一家子移到了宗人府。今天……” “今天如何?” 黄公公低声道：“今天，是送萧璩归天的日子。” “萧璩的家眷不是还没到洛都么?”凌揽月疑惑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8页 黄公公道：“三司衙门和宗室都已经定下了萧璩死罪，陛下不愿再留他们在皇宫，若是长期囚禁在宗人府恐怕还有些不死心的贼子想要闯入宗人府救人。因此便决定先将萧璩处决了，也好早些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至于萧璩的家眷，等到了洛都再行审判也不迟。”其实萧璩只有萧焕和陆观月两个儿子，凉州的雍王府里也没有别的子嗣，倒是有几个侧妃姬妾，这些人都无关大局并没有人在意她们的结局如何。 “所以陛下是专门叫我来观刑的?”凌揽月道。 黄公公恭敬地低头道：“陛下说，凌小姐或许还有什么话要问他们，这人若是死了，可就活不回来了。” 凌揽月闻言不由失笑，她少时倒是见过萧璩几次，也有些交情，但也没到如此地步。 她想问的东西，萧九重只怕也问了。 如果萧璩不肯回答萧九重，自然也不会回答她。 不过…… 想起自己这两天在宫中查到的事情，凌揽月脚下也加快了一些。 萧九重正坐在宗人府的院子里与人对弈，坐在他对面的是冯若愚。 萧浚和安乐侯站在一边观战，丝毫看不出来这里马上要杀人了，倒是显出几分岁月静好来。 见凌揽月过来，冯若愚立刻起身见礼。 “冯公子不必多礼。”凌揽月微微点头笑道，又跟安乐侯和萧浚打了招唿。 萧九重也抛下了手中棋子，抬头朝凌揽月笑道：“阿月，过来。” “陛下好闲情，竟然还有心思和冯公子下棋。”凌揽月道。 萧九重道：“想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倒是阿月这两天辛苦了。” 凌揽月知道萧九重并不想让她去翻那些陈旧厚重的卷宗，只说自己派人去整理便是了。 但凌揽月总觉得或许能从其中找出有用的消息，也不耐烦等宫中的人去慢慢翻找再汇报，干脆自己动手了。 那些卷宗虽然陈旧，却记载了不少有趣的秘闻，让她深感自己孤陋寡闻，一看之下倒是有些沉迷了。 凌揽月嫣然一笑，问道：“陛下特命黄公公叫我来，不知道所为何事?” 萧九重道：“萧璩与阿月好歹也算是故人，阿月来送他一程有何不可?” 凌揽月无语，你觉得我会相信么? 萧九重对上她的眼神，但笑不语。 其实他只是绝对，阿月应该会愿意看着萧璩等人去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阿月也从来没有说过，但萧九重能感觉到阿月对萧璩这些人存着一股极深的敌意和仇恨。 原本这些敌意和仇恨是冲着萧绍赵璋等人去的，后来就变成了对萧璩和萧焕更多一些。 虽然她掩饰的很好，却骗不过时时刻刻关注着她的人。 阿月不想说便罢了，但她的愿望他却可以为她实现。 “时间差不多了，阿月随朕过去看看?”萧九重轻声问道。 凌揽月点点头，没有拒绝。 她确实还有些事情想跟萧璩确认一下。 旁边的冯若愚三人并没有跟着一起，而是躬身行礼恭送皇帝陛下离去。 两人携手往宗人府深处走去，走到一处小门前站定。 这小小的院门只能容纳一个人进出，但围墙却足足有三人高。 这里便是专门用来圈禁翻了错的皇室成员的地方，一旦进了这个地方，天地便只有院墙以内的方寸之地了。 除非得到赦免或者死去，再也没有机会出去了。 院门被推开，萧璩正坐在那狭窄的天井中抬头望天。 听到开门声他回头看了一眼，对两人的到来他脸上毫无波澜。 “本王的死期到了，是么?”萧璩问道。 第450章 西域，定国军? 比起前几天见面，萧璩明显又老了许多。 凌揽月觉得很神奇，人可以养尊处优，十几年如一日的保持着雍容矜贵的模样。 也可以在短短半个月里，仿佛老了十多岁一般。 就连原本几乎看不见白髮的头上，也已经变成了一片花白。 前几天的失利显然对萧璩的打击很大，他整个人看上去都仿佛笼罩上了一层郁郁的死气。 萧九重没有说话，神色淡漠地看着萧璩。 萧璩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毫无情绪的笑。 凌揽月在心中轻嘆了口气，侧首去看另一边。 这小院里住着的并不是只有萧璩一人，还有萧焕和萧绍和刚刚被投进来的陆氏。 萧焕必然是要跟萧璩一起赴死的，而萧九重已经答应了萧绍饶他一命。 不过萧绍到底能活多久，却不好说了。 她之前对萧绍下手，陆观月不仅没给治还趁机再次做了手脚。还有销骨香的毒，萧绍手里并没有多少解药，而顾怜星现在却并不在这里。 若不是陆观月想要折磨萧绍，不想让他死得太快了，只怕萧绍比萧璩和萧焕还要死得早些。 不远处墙壁上小小的窗户关着，只留出了一条小缝。 凌揽月和萧九重自然发现了那窗户后面有人在偷听，却都只当作不知。 萧璩轻哼了一声，“难得陛下还肯来为我这个手下败将送行，本王倒是多谢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9页 凌揽月道：“你若真想谢，不如回答我两个问题?” 萧璩看向凌揽月，似乎有了几分兴致，“哦?你想问我什么?” 凌揽月慢悠悠地道：“定国令，真的在陆观月身上么?” 院子里重新变得安静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萧璩笑出声来，“定国令?定国令…北晋人果然靠不住!” 凌揽月眸光微沉道：“所以你真的在跟北晋人合作。” “是又如何?”萧璩似乎有些破罐子破摔，都到了这个地步，他再抵赖也没什么意义了。 萧九重开口道：“跟你们合作的、是阿史那龙城，还是阿史那灵德?” “我为何要告诉你?”萧璩略带兴味地道：“你不是消息灵通么?能找到陆氏，说动陆观月背叛本王，难道连这点消息也查不出来?可惜了，本王大约是没有机会看到将来的事情了，本王实在有些好奇，你和他，最后到底鹿死谁手。” “看来都不是。”萧九重冷声道。 萧璩脸上的笑容一僵，眼神冰冷地盯着萧九重。 “阿史那燕都。”萧九重淡淡道。 不仅是萧璩，凌揽月心中也是微微一动。 不久之前，她曾经和萧九重提过这个人。 北晋十三王子，阿史那燕都，如今还是个寂寂无名普通北晋皇子。 但到底普不普通，外人又怎么能知道呢? 就如同安王，做了一辈子的闲散王爷，谁又知道他暗地里还隐藏着那样的野心? 萧璩脸色十分难看，但萧九重那双眼眸给人的压迫感太强了。 他干脆将眼睛一闭，不再理会眼前的两人。 凌揽月挑眉道：“我还有一个问题呢。” 萧璩冷笑一声道：“你有问题，本王就一定要回答么?” 凌揽月笑道：“你说不定会对我这个问题有兴趣呢?听听又何妨?” 萧璩依然闭目养神，对凌揽月的话不置一词。 凌揽月道：“我查看了前朝宫中密档，据说前朝定国军曾经一分为二，其中一部分留在中原的解散了。但另外一部分，追随统帅去了西域。” 萧璩勐地睁开了眼睛，双眸死死盯着凌揽月。 凌揽月继续道：“前朝疆域最鼎盛的时候，疆土囊括了如今的整个西域直至西海。当时朝廷在西域设立定西都护府，西域十六国皆臣服于中原。只可惜……到了王朝末年，莫说是西域，就连国都都保不住了。后来经歷了数十载的混乱，北晋和西荣崛起，北方异族险些入住中原，更是直接切断了中原通往西域的道路。” “你到底想说什么?”萧璩冷声道。 凌揽月道：“定国令是定国军的兵符，天子剑是前朝皇帝的佩剑，但我苦思冥想许久，也不觉得中原会有什么兵马还肯奉前朝的诏令。” 岁月无情，无论当年的定国军如何忠心耿耿，在他们被解散，被取消定国军称号那一刻，他们就只是普通百姓了。 或许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他们还能记得自己是定国军的将士，还愿意为朝廷而战。 但五十年，一百年呢? 几代人都过去了，还有谁会愿意为了祖辈那虚无缥缈的东西却破坏如今的天下太平? 即便是龙朔军，凌揽月也不会做这样的保证。 凌揽月沉声道：“前朝经歷了几十年的战乱才灭国，在到太祖皇帝一统天下到如今……已经整整一百一十多年了。中原和西域各国的联繫，也已经断了快一百年了。所以，当年的定国军，现在依然还在西域，是么?” 听到这话，萧九重也不由得露出了几分诧异之色，侧首看向了凌揽月。 大靖如今虽然还称得上太平治世，但若论强大却还远不及前朝最鼎盛的时候。 倒也并不是大靖歷代先皇胸无大志不想收復西域故土，着实是实力不足。 从前朝末年的乱世到太祖建国定都洛都，足足用了四十多年。 那四十年对中原造成了几乎覆灭的打击，军阀混战，异族入侵，天灾人祸，十室九空，堪比人间炼狱。 与之相反，北边的北晋和西边的西荣却趁着这个机会壮大起来。 最危险的时候，北晋铁骑已经踏足中原了。 大靖建立之后，经过两代帝王的努力才终于稳定了北方边境，又依靠和亲暂时稳住了西荣。 后再经过一代休养生息，到先皇那里本该一雪前耻重整中原王朝雄风。 然而先皇前面十几年确实有一派雄主的气势，不想一着不慎被人算计，从此体弱多病，能稳定住朝野局势就已经不错了。 如今，到了萧九重这里。 中原失去对西域的控制，已经足足一百多年了。 通往西域的路并不容易，首先要解决的就是横在中央的北晋和西荣。 先帝曾经派使者前往西域，却都一去不回，十之八九是遭遇不测了。 洛都有不少北地商人，从海上来的海商和从南疆以及更南方的岛国而来的商人，却少见真正的西域商人。 如今人们口中的西域商人，其实多半都是西荣商人，许多西域商品都是经过西荣和北晋转运才能到达中原的。 萧璩脸色阴沉地看着凌揽月，凌揽月轻嘆了口气，道：“你想引他们回来助你夺取天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0页 凌揽月也不在乎他的回答，摇摇头抬头去看萧九重。 萧九重道：“即便西域当真有所谓的定国军在，也不可能回来助他夺取天下。西荣和北晋，怎会允许一支大军从自己的领土上随意穿行?” 凌揽月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西荣和北晋都知道这个消息，所以你是想要拿定国军跟他们做交易?” “交易的内容……难道是西域?” 萧璩半是赞赏半是嘲讽地道：“不亏是沈配天的外孙女，倒是有几分聪慧。” 凌揽月回给他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多谢称赞，你想用西域交换西荣和北晋出兵助你夺取天下?你是不是傻?” 萧璩眼底闪过一丝怒色。 凌揽月道：“中原和西域，你觉得西荣和北晋人更想要哪儿?前朝灭亡北方异族也是主要原因之一，你觉得你引他们入关之后，他们还肯乖乖退出去么?要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 这话若是萧九重说，萧璩或许不会这么生气。 但这话从凌揽月口中说出，萧璩却有些不能忍了。 “你一个黄毛丫头，懂什么?” 凌揽月撇撇嘴，“至少我这个黄毛丫头现在是赢家，你现在才是输家吧?” “小人得志!” 萧璩冷声道：“我既然敢放他们进来自然有法子让他们乖乖退回去!” “你是指西域那些定国军么?到底头多少人多厉害，能给你这样的信心?”凌揽月挑眉道。 萧璩道：“十万铁骑。” “……”凌揽月半晌没有说话。 十万铁骑?若是真的那倒真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大靖适合养马的地方不多，因此面对北晋人骑兵并不占据优势。 但是，按照史书上记载，十万铁骑都足以横扫西域了。 如果真的掌握着这样的力量，那定国军的主帅要多么忠心，才会愿意在时隔百年后继续听从中原皇帝后裔的调遣? 凌揽月侧首去看萧九重，萧九重朝她微微摇了摇头。 凌揽月瞭然，淡淡一笑道：“难怪王爷如此有信心，可惜了啊。” 萧璩咬牙，目光沉沉地盯着眼前两人，道：“可不是么……可惜了!” 可惜他竟然因为轻敌，主动跑回洛都来，落入了萧九重的陷阱! 他若待在凉州，萧九重又能奈他何? 可惜，这世上最缺少的便是后悔药。 想到此，萧璩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狭窄的院子里尽是他疯狂的笑声，听起来很是诡异，仿佛是恶鬼的哭嚎。 等他终于笑够了，才抬头盯着萧九重道：“你们休想知道定国令的下落，即便本王死了，也定会有人替本王报仇的!” 说罢，萧璩勐地起身，一头撞向了不远处的墙壁。 第451章 自尽! “王爷?!”旁边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一个女人跌跌撞撞地从房间里沖了出来，扑向倒在地上的萧璩。 萧璩安静地倒在地上，身边灰扑扑的墙壁上染上了一片血迹。 萧九重和凌揽月平静地站在院子里，谁也没有主动上前去阻拦萧璩的动作。 “王爷!王爷!” 陆氏有些艰难地将萧璩圈入自己怀中，手指颤抖地想要轻轻触碰他额头上那看起来有些骇人的血洞，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滑落。 凌揽月忍不住扭过了脸不去看这一幕，陆氏对萧璩的感情在外人，甚至是她的亲生儿子看来，或许都是愚蠢和盲目的。 但她自己确实真的付出了一生，付出了所有的。 为了萧璩她抛弃了自己原本清贵的出身，疼爱自己的父母，委屈给萧璩做妾，抛弃了自己唯一的儿子，如今还要搭上自己的后半生。 这一刻凌揽月甚至不希望她醒悟或者后悔。 因为这代价太过沉重，也必然会万分痛苦。 人生至此，难得煳涂罢了。 否则她只怕无法度过往后几十年的圈禁生涯。 萧九重并没有去看陆氏，他的目光从院子里另外两扇门前扫过。 即便院子里出了这样的事，无论是萧绍还是萧焕，都没有出来看一眼的意思。 两扇门关得紧紧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走吧。”萧九重低头对凌揽月道。 凌揽月看了一眼陆氏，朝她点了点头。 “你们杀了王爷!你们杀了王爷!”陆氏搂着萧璩，满脸怨恨地盯着两人喃喃道。 凌揽月平静地打量着她，淡然道：“你也是出身世家大族，别告诉我给人当了二十多年妾室便连最基本的常识也忘了。萧璩做了什么事，你不知道么?他若不是皇室中人，早该被凌迟千刀，五马分尸了。” 陆氏哑口无言。 凌揽月握住萧九重的手，轻声道：“走吧。” 两人转身往外走去，背后传来了陆氏嚎啕的哭声。 凌揽月忍了忍，到底将最后一句诛心的话咽了回去。 他倒死也没有想起看你一眼。 离开了那被高墙围起的小院，顿时感觉天地开阔起来，凌揽月也忍不住长长地唿了口气。 “没想到，萧璩竟然会死得这么干脆。”凌揽月忍不住有些感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1页 萧九重淡然道：“他知道没有希望了，与其贪图这片刻的生命受辱被赐死，还不如自己了断了干脆。” 凌揽月有些好奇，“你不想知道更多关于定国令的事情么?他应该还知道不少信息。” 萧九重道：“他知道得未必很多，就算他知道也不会告诉我们，方才那些话……至少有三成他都是在胡说。” 凌揽月有些诧异地望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萧九重淡笑道：“阿月以后见得多了，自然能看出来一个人是不是在撒谎。他若真的肯一五一十将事情都告诉我们，岂不是白费了这么多事先的布置?” “你是说…萧珺?” “他一直对萧珺的身份闭口不谈。”萧九重道。 凌揽月瞭然，“他知道自己无法脱身，将希望寄托在萧珺身上了?” “迫不得已的赌注罢了。”萧九重道：“他若觉得自己还有活路，想必也不介意出卖萧珺，不过朕不想给他活路。” 萧九重抬头看向天空道：“当年的那些恩怨，该了结了。至于往后如何，那是我们的事。” “你说得对。” 两人携手一路往外走去，“你其实是想见见萧焕的吧?” 萧九重道：“不错，但看到萧璩自尽，我又觉得不必再见了。” 凌揽月挽着他的手臂，轻声道：“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确实不必再见。” 萧焕和太子妃当年照顾过萧九重，但萧焕也害过萧九重。 萧九重这几年对萧绍的照拂和容忍，除了不想打草惊蛇，也是因为当年的这份人情。 甚至如果没有太后和萧璩这些事，萧绍又能当重任的话，他也真的不介意将来将皇位传给他。 如今物是人非，见得越多也只会发现，或许“死了”的人是真的死了。 如今的萧焕，早已经不是萧九重曾经认识的大靖太子萧焕了。 不见也罢。 见两人出来，坐在院子里对弈的三人连忙起身，“陛下。” 萧九重吩咐道：“将东西送进去吧。” 安乐侯恭敬地一揖，应道：“是，陛下。” 安乐侯转身离开，不到一刻钟便去而復返，回道：“禀陛下，罪人萧璩，宣崇，都已经处决，请陛下圣裁。” 萧九重道：“着宗人府安葬便是，萧绍终生圈禁于宗人府。陆氏本是萧璩的妾室，等萧璩的家眷被送到洛都之后，一併判决便是，不必再问朕。” 闻言安乐侯的神色有几分怪异，迟疑了一下才道：“陛下，那个陆氏……” “如何?” “自尽了。”安乐侯道：“臣去的时候，陆氏就已经死了。她将一根木簪插进了自己的喉咙，就在萧璩旁边。” 萧九重挥手道：“一併葬了便是。” “是，陛下。” 陆观月居住的在院里，陆观月正神色冷漠地坐在花园里的一刻大树下，手里摆弄着一盆绿油油的盆栽。 “死了?”他头也不抬，冷声道：“那也算她心想事成了，同生共死不是么?”同生共死，说得好生凉薄嘲讽。 凌揽月站在他跟前几步远，目光落在他手里那盆栽上不由微微蹙眉。 那是一盆有剧毒的花草，在洛都并不常见。 “我来跟你说一声，问问你她的身后事你……” 陆观月嗤笑一声，漠然道：“不必问我，你们看着办便是。” 凌揽月也不为难，点了下头道：“好。” 院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又突然响起了陆观月的声音，道：“她死之前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萧璩自杀了，她抱着萧璩的尸体待在院子里。安乐侯赶到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凌揽月道：“你若问她最后对我说了什么，她说……你们杀了王爷!” “果然如此。”陆观月抱着花盆站起身来道：“这里的事情结束了，我要离开洛都了。” 凌揽月没问他去哪儿，而是看了看四周问道：“裘姑娘呢?” 她来了这么久还没看到裘欢的身影，平时只要裘欢在家里，她来了不过片刻裘欢必然会出现，难怪觉得今天好像少了什么。 陆观月轻哼一声，浑不在意地道：“谁知道?走了吧。” 凌揽月皱眉，迟疑了片刻还是问道;“你该不会是从那日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裘欢了吧?” 陆观月扬眉，仿佛是在问：有什么问题? 凌揽月摇摇头，她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说陆观月，活该你一辈子孤家寡人?陆观月想必也不在乎这个。 “她毕竟跟着你这么长时间，便是要分道扬镳至少也要确定她的安全。若是出了什么事，小心她父亲找你麻烦。”凌揽月道。 陆观月没有回答，凌揽月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 见陆观月抱着花盆往里面走去，她也不再跟上去。 只是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远去，缓缓道：“保重。” 处决了萧璩和萧焕之后，洛都也渐渐恢復了原本的秩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2页 谋逆的案子还有一些细枝末节的问题需要处理，但都不再需要萧九重亲自处理了。 最后也终究没有找到萧珺，他们得到的消息有人看到疑似萧珺的人确实跟着几个北晋人一路北上了。 虽然朝廷也往各处下发了通缉令，甚至暗卫也派了一队人亲自去追，但追到的可能性却并不大。 几位藩王急匆匆地辞别了萧九重，带着全家老小匆匆回自己的封地去了。 在送行的人们看来，竟当真是有几分归心似箭的模样。 冯诩办完了萧九重委任的案子之后，在某天早朝上主动递交了请辞的摺子。 萧九重也没有为难，当场便批准了他的请辞。 对此朝中众臣也无人觉得意外，从冯诩接下那样的差事开始，他们就知道冯诩这个左相的位置坐不久了。 比起冯诩如何，他们更关系左相的位置将会花落谁家。 另外右相同样年事已高，这两年只怕也要致仕了，到时候自然优势一番勾心斗角。 而有资格竞争者两个位置的朝臣们心中都明白一个道理，想要权力地位，首先得讨得御座上那位的欢心。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腥风血雨，已经没有多少人再想要去触皇帝陛下的眉头了。 既然斗不过，不敢斗，自然就只能臣服了。 一时间，萧九重竟也觉得朝堂上的许多事情都顺当了不少。 早朝后，冯诩从宫中走出来，虽然还穿着正一品丞相的官服，看上去却苍老了许多。 就连原本风度翩翩的身形，似乎也因为这段时间的疲惫操劳而塌了下来。 冯诩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巍峨的宫门，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意。 勾心斗角争名逐利一辈子，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好一场繁华幻梦。 如今梦醒，眼前竟只剩下一片萧索。 “父亲。”冯若愚迎了上来，显然是专程来接他的。 冯诩望着眼前安静的儿子，此时的心情和脸上的神色一样复杂。 “你真的决定了?要去边城?”冯诩问道。 “是。”冯若愚道。 冯诩沉默了良久，方才长嘆了口气道：“也罢，你想去就去吧。以后的路，还要靠你自己。” “是。”冯若愚道：“父亲，我们回去吧。” 冯诩点点头，父子俩一前一后朝外面走去。 第452章 太后的下场! 寿康宫中。 太后孤零零地躺在床上，满头白髮，脸上布满了皱纹，让她看上去已经是垂垂老矣。 寝殿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安静的只能听到她偶尔的喘息声。 她双眼无神地望着头顶的帐子，脸上神色木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片刻后有人在床前站定。 太后却依然一动不动，仿佛根本什么也没听到一般。 “姑母，织儿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秦织的声音响起，“你被关在着寿康宫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难道就不想听听外面的事吗?” 太后终于回过神来，偏过头来看向秦织，漠然道：“你想说什么?”好些天没有开口说话，她的声音有些干涩。 秦织愉悦地笑道：“我要走了，姑母高兴么?” 太后不语，但秦织要走了她确实是有些松了口气的。 在太后眼里，秦织已经疯了。 跟秦织关在一起的日子绝不比她被关在暗牢的日子好过。 秦织打量着太后，见她依然神色平静，便继续道：“看来姑母对这个消息没什么兴趣，但还有一个消息，姑母一定感兴趣。” “你的那个姦夫，还有儿子，都死了。” “你说什么?!”太后平静的脸色终于变了，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只能无力地跌了回去。 但她不甘心，依然奋力抬起头来瞪着秦织道：“你胡说!焕儿怎么会、怎么会……” 秦织笑道：“我为什么要胡说?自从陛下将你丢回寿康宫，他们是什么结局你不是应该早有预料么?他们被陛下丢进了宗人府，今天……被正式赐死了。” “不!”太后嗓音嘶哑，厉声道：“萧九重呢!我要见他!这个畜生!我要见他，他怎么敢……” 秦织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陛下贵为天子，富有四海，他有什么不敢的?更何况，成王败寇，不是么?” 太后无力地倒在了枕头上，泪水已经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打湿了枕头。 “焕儿、焕儿……”虽然萧焕让她伤心，但这个儿子确实是她这一生中除了自己以外，最看重的人了。 突然听说他死了，太后自然心痛不已，仿佛这一生的希望都在剎那间烟消云散了。 即便骄傲如她也不能不承认，他们输了。 他们输给了先皇的儿子和凌苍沈配天的外甥女! 太后只觉得一瞬间心神俱碎，脑海里一片混乱。 时而懊悔，如果她不那么对萧九重，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时而又恨意滔天，萧九重那个孽种，竟然杀了自己的亲兄长，果然是畜生!死的为什么不是他! 各种思绪在她脑海中翻滚，她脸上的表情也变幻不定。时而沉重懊悔，时而面目狰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3页 秦织打量着她，轻声道：“可惜了，你暂时还不能死。” 说话间，她将一颗药丸塞进了太后口中。 太后想要挣扎，然而秦织的手紧紧按住她的口鼻，直到她将那药丸彻底吞进去为止。 太后瞪大了眼睛望着秦织，秦织柔声道：“别怕，不会要你命的。只是姑母既然已经病入膏肓了，就别再说话了，说不定还能多活一段时间。” 太后眼中满是仇恨，然而她浑身无力，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又能拿秦织如何? 秦织微笑道：“陛下已经昭告天下，太后娘娘被前些日子闯入宫中的贼人所惊，重病在床不能动弹，也不能再接见朝中命妇们了。这个理由…姑母你猜有多少人相信了?” “朝中那些大人们，日日念叨着什么孝道礼法，却没有一个人怀疑陛下的说辞，就连提出来看看姑母的人都没有。他们都说，陛下圣明，孝心可嘉。” “姑母可知道为什么?” “因为他们都知道姑母你做的那些事情，陛下这是为姑母您遮羞呢。” 秦织笑道：“朝堂上那些老古板，恨不得你一辈子都别再出现了，还有那些世家贵妇们，你觉得她们愿意再叩拜这样一个太后么?” 对上太后的目光，秦织安慰道：“所以，姑母你就好好在这寿康宫养着吧，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了。姑母在这里高床软枕，锦衣玉食的，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呢。” 太后想破口大骂，但喉咙处传来如刀割一般的痛楚，只能让她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的声音。 方才止住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再次流了下来，眼前的人却没有丝毫的心软。 “姑母，我要出宫了，保重。” 说罢，秦织转身走出了寝殿。 寝殿重新恢復了原本的宁静，过了不知多久，又隐隐约约响起仿佛游魂呜咽的声音。 秦织走出寿康宫，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明媚的太阳，终于感觉到了几分夏日的炎热和炽烈。 “秦姑娘。”一个黑衣男子走了过来，沉声道：“在下奉命，送姑娘出宫。” 秦织脸上依然蒙着面纱，只露出了一双漂亮的眼眸。 “多谢。” “秦姑娘请。”黑衣男子道：“凌小姐命在下将姑娘送到芳华堂，凌小姐说，芳华堂的灵枢大夫已经回来了，她会帮你。” 秦织眼中露出几分喜色，道：“请替我谢过凌小姐。” 那黑衣男子继续道：“陛下希望秦姑娘得偿所愿之后，立刻离开洛都。” 秦织正色道：“请陛下放心，秦织发誓今生绝不再踏足洛都。” 这些日子，对她来说不过是一场噩梦。 如今噩梦终于醒了，她宁愿回到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 “秦姑娘请。” 秦织点点头，顺从地跟在那黑衣男子身后往宫外走去。 即将踏出宫门那一刻，秦织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寿康宫的方向，面纱下的唇角微微向上扬起。 陛下想必不会怪罪她擅自给太后娘娘服下毒药吧?毕竟她也算是为陛下分忧了。 谁让太后娘娘得罪的人太多了呢? 想起给自己药的那位俊美公子脸上阴鸷狠毒的模样，秦织觉得那药可能…不只是让人不能说话那么简单。 至于到底是什么，就不是她需要操心的了。 …………………… 第453章 再见顾惜雨 听说太后被秦织餵了毒药，凌揽月并没有感到惊讶。 她甚至没有从手中的书卷里抬起头来多关注一分，听到清羽有些郁闷的抗议方才放下书来问道：“死了吗?” 清羽摇头。 凌揽月有些惋惜，“哦，那可惜了。” 她对太后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哪怕她是萧九重的亲生母亲。 清羽道：“虽然没死，却也差不多了。那毒好生诡异，太后不仅嗓子哑了，那毒似乎开始侵蚀五脏六腑，但是太医根本查不出来。秦太医看过之后，只说太后五脏六腑莫名开始衰败，完全看不出中毒的迹象。还说，太后之所以说不了话，可能也是因为这怪病是从咽喉开始侵蚀五脏六腑的。” 若不是秦织在太后寝殿的一举一动其实都被人盯着，恐怕都要以为太后是真的突然得了怪病。 凌揽月微微挑眉，“秦织可拿不出这么厉害的药。” “小姐英明。”清羽笑道，“是陆观月给她的药。” “不奇怪。”凌揽月道：“陆观月这人记仇，他若是这么轻易放过太后，才是奇怪了。陛下怎么说?” 清羽道：“陛下让人将此事按下了，看起来并没有追究秦织的意思。” “那就这样吧。”凌揽月道。 “是，小姐。” 清羽正要退下，外面传来了一阵轻巧的脚步声。 “小姐，顾惜雨在外面，说是要求见小姐。”翠翘脆声道。 “顾惜雨?”凌揽月怔了下才想起来，顾惜雨早先跟顾怜星一起嫁入了敬安侯府。后来顾怜星去了卫王府，顾惜雨却留在了敬安侯府。 从顾惜雨去了敬安侯府，大约就没有人再关心过她的处境和将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4页 倒是先前顾家被抄了，顾家三房去过敬安侯府。可惜那时候敬安侯府自己都自身难保，哪里敢管顾家的事? 顾三老爷觉得这个女儿没用，也就不再理会了。 凌揽月起身往外面走去，清羽和翠翘连忙跟上。 清羽不解道：“小姐何必理会她?” 凌揽月道：“有些好奇，她来找我做什么?若是要帮赵璋求情，前些日子早该来了。赵璋如今还在宫里?” 赵璋的身份也是有些麻烦，杀了还是放了都不合适。 当然主要是先前事情太多，没工夫理他。 清羽点头道：“是，倒是敬安侯夫人被送回府中了。” “敬安侯夫人被送回去了?”凌揽月有些惊讶，“什么时候的事?”萧九重这是已经决定好要如何处置赵璋了? 清羽道：“昨天傍晚。” 说到此清羽忍不住道：“小姐，那顾惜雨莫不是为了此事而来?” 凌揽月思索了片刻，摇头道：“敬安侯是个聪明人。”这种皇室隐秘，寻常人知道了都恨不得埋进土里去。 若是传出丝毫的消息，只怕一家子老小都要赔上性命。 洛都刚刚经过一场腥风血雨，敬安侯有这个胆量么? 凌揽月踏入花厅，原本有些侷促地坐在椅子里的顾惜雨立刻站起身来，“大姐姐…凌小姐。”一声大姐姐出口，顾惜雨立刻发觉不妥，连忙改了称唿。 凌揽月看了看顾惜雨，身为顾家最小的姑娘，她原本还带着几分稚气的面容上有着超出年龄的沉稳。 好些日子不见，顾惜雨也变了很多。 “不必客气，坐下说话吧。”凌揽月道。 宾主落座，凌揽月喝了一口侍女送上来的茶水，才问道：“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顾惜雨攥着自己的袖口，显然是有些紧张。 凌揽月也不着急，耐心地等待着她说话。 花厅里沉默了好一会，才听到顾惜雨低声道：“我、我想求凌小姐相助，我…我想离开敬安侯府。” 凌揽月秀眉微挑，“当初你可是自愿嫁过去的。” 顾惜雨垂首，低声道：“我知道…凌小姐这样的人，看不起我这种人。可我当初若是不想法子去敬安侯府，又能有什么好去处呢?如今这样…我也算是遭了报应吧?” 顾惜雨的笑容有些苦涩，她何尝不想光明正大的嫁个好人家? 但庶女的身份，生母的出身，父亲的无能，都註定了她若是不自己争取，就不可能有什么好人家。 “你似乎笃定了，赵璋回不来了?”凌揽月挑眉道。 顾惜雨有些无措，道：“世子…赵璋当初和萧绍、和顾怜星的事情，我、也是知道一些的。昨天敬安侯夫人也回来了，但是他却……” 没有人知道她这些日子是在怎样的煎熬中度过的。 她本就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侍妾，这些日子敬安侯府人心惶惶宛如末日即将到来，她得不到丝毫外面的消息，心中的忐忑恐惧可想而知。 她恨顾怜星，恨赵璋，也恨当初愚蠢的自己。 但她毕竟还是不想死，想来想去她也只能想到来求凌揽月了。 凌揽月望着她道：“如果赵璋平安回去了，依然还是敬安侯世子呢?” “如果…他甚至更上一层楼了呢?”凌揽月道：“你确定，你不会后悔么?” 顾惜雨一愣，半晌没有言语。 凌揽月却已经从她脸上看到了犹豫之色。 “你不妨再回去想想。”凌揽月并不会因此轻贱顾惜雨，她确实只是个没得到过多少教导却急于摆脱自己命运的十几岁的小姑娘。 “我……” 凌揽月道：“如果我没猜错，赵璋或许很快就会回去的。你既然来找我，我可以帮你一次。半个月内你如果想要离开敬安侯府，都可以派人送个信来凌府，我会帮你的。” 顾惜雨怔怔地望着凌揽月，想说什么却又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她虽然鼓起了勇气来求见凌揽月，却并没有料到自己会如此轻易达到目的。 凌揽月给的甚至比她希望的还要多，她还给了她半个月犹豫抉择的机会。 顾惜雨忍不住有些红了眼睛。 凌揽月却没有再与她多说什么，只是吩咐翠翘送她出去。 等顾惜雨出了门，清羽才问道：“小姐何不直接答应她?” 凌揽月淡淡道：“如果我现在答应她，她定会后悔的。”到时候只怕还要怪到她身上。 她不介意随手帮她一把，但却不会替别人背负人生和选择。 “小姐觉得她还会回来么?” 凌揽月道：“我希望她会。” 第454章 再见赵璋 敬安侯果然是个聪明人。 当天晚上敬安侯府就传出了消息，敬安侯夫人病逝了。 听到这个消息，凌揽月轻嘆了一声。 “小姐。” “何事?”凌揽月看向快步进来的凌蕊问道。 凌蕊道：“宫中派人来了，说赵璋想要见小姐一面。” 不等凌揽月回答，凌蕊又继续道：“来传话的公公说，陛下让他转告小姐，若是不想见，就不必理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5页 凌揽月嗤笑一声，将手中书卷放回桌上起身道：“今天是怎么回事?敬安侯府的人接二连三的要见我?” “小姐若不是不想见，我去打发了来人便是。”凌蕊道。 凌揽月已经往外走去，“自然是要见的，若是猜得不错，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见到赵璋了。” 赵璋跟萧绍搅和在一起这些年，本就算不得无辜。 如今还添了一个麻烦的身份，被秘密处死都不奇怪，最好的结果也是跟萧绍一样，在宗人府度过余生。 不过他要见自己，凌揽月还是有些奇怪的。 这辈子她除了算计了赵璋几次，跟他可没什么交集。 想起上一次见到赵璋时他的眼神，凌揽月眼底掠过一丝寒意。 凌揽月去见赵璋的地方并非原本的暗牢里。 赵璋被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头髮面容似乎也清理过了，看上去有些消瘦精神倒是还不错。 他被安置在钦安殿不远处的一间庑房中，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条凳子，赵璋就坐在桌边面对着房门口。 见凌揽月出现在门口，赵璋的目光便定定地落到了她身上，眼底的神色十分复杂。 凌揽月进宫的时候已经听人说过了，赵璋将会被圈禁在宗人府。 当年先皇和那位秦家七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许除了当事人已经没有人知道了。但赵璋毕竟是先皇的子嗣，又曾经是萧绍党羽，自然不能任由他在外面乱跑。 “赵世子。”凌揽月淡淡道：“听说你有事情要单独跟我说?我不认为我们有这样的交情?” 赵璋道：“凌小姐不是来了么?另外，我应该已经不是敬安侯世子了吧?” 凌揽月道：“世子想多了，敬安侯府还没有重立世子。”说不定哪天，连敬安侯府都要消失了。 赵璋定定地望着凌揽月，道：“你看到我们落得这样的下场，是不是很开心?” 凌揽月自己伸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才缓缓道：“前两天还有人说我小人得志，所以，大概真的很开心吧。” 赵璋眼神微闪，沉声道：“似乎从一开始，你就对我有很深的敌意。从几个月前，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起……” 凌揽月嫣然笑道：“可能是因为你们的表演实在是太拙劣了吧?原本你长着这样一张脸，我是不该对你这么狠心的……” 看着赵璋眼角勐地抽搐了两下，凌揽月微微垂眸草，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赵世子还没说，你找我想说什么?”凌揽月问道。 赵璋沉默不语，凌揽月微微蹙眉道：“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见她果真起身要走，赵璋低声道：“揽月……” 凌揽月抬头扫了他一眼，“赵世子，我们还没有熟悉到可以称唿名字的地步。” “是么?”赵璋沉声道：“你确定?” 凌揽月冷笑道：“你觉得呢?” 赵璋似乎想起了什么让他赶到痛苦的事情，他飞快地闭了下眼睛，才缓缓道:“入骨相思，揽月真是好手段。” 凌揽月怔了怔，脸上的神色却依然如常。 赵璋睁开眼睛，望着凌揽月的眼神痛苦而复杂。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赵璋低声道：“苦苦钻营了那么多年，最后却连真正下棋的人是谁都不知道，连自己的身份都没搞清楚。原本以为大获全胜，却还是功亏一篑落入了被你算计了。” “不对，就算没有你…我们还是会输。” 见她依然不为所动，赵璋道：“你不想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吗?” 说起这个，赵璋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就连扶着茶杯的手似乎都开始颤抖起来。 凌揽月神色漠然地看着他。 赵璋低低地笑了两声，道：“他回来了，所有人的人……都死了。入骨相思，我整整痛了八十天。然后…被送上了刑场，被割了三千刀。他疯了，可惜…那有什么用呢?” 说到此处，赵璋突然停住了颤抖，狠狠地盯着凌揽月咬牙道：“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从头到尾你也不过是将我当场他的替身，是不是?你们凭什么!凭什么!” 凌揽月神色漠然，有些慵懒地托腮看着赵璋。 赵璋的怒火仿佛突然被什么东西堵在了嗓子里，再也发不出来了。 他只能死死地盯着凌揽月，眼中满是不甘和怨恨。 原本只是被关在暗牢里之后时不时的做梦，前几日他终于想起了所有的一切。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回来，却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回来。 前世最后的日子遭受的那些痛苦，知道真相之后的不甘和愤恨几乎要将他吞没。 前世他以为自己从来没有喜欢过她，但当他发现或许凌揽月也从来没有喜欢过他的时候，却受不了了。 那感觉甚至比他身中入骨相思的毒还要痛苦。 想起前世的事之后，他立刻就察觉到了凌揽月的不对劲之处。 她对他们，对曾经的卫王一党的恶意太过明显了。 这一世跟他曾经的记忆相差太多，前世五年后依然还隐藏在幕后却被萧九重消灭的萧璩萧焕等人，如今却提前四五年暴露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6页 曾经一路平步青云的他，登上皇位的萧绍，还有顾怜星，顾文华，无一不是下场悽惨。 唯一的例外，大概是陆观月了。 前世不知道萧九重跟陆观月说了什么，他疯了。 疯子是不可能配制出入骨相思的解药的，因此即便萧九重并没有像对付他们那样对付陆观月，陆观月却死得比他们还要早，他被冻死在了洛都的街边。 赵璋心怀怨怼和不甘，既然让他重来一次，为什么不再早一些? 为什么还要让凌揽月比他更早回来? 既然给了他皇子的身份，为什么却又…… 凌揽月平静地道：“这些话，你都跟谁说过?” 第455章 赵璋的结局! 赵璋望着凌揽月，好一会儿才笑道：“你怕我告诉萧九重?” 凌揽月不答，只是安静地喝着茶。 “这种事，你觉得别人会不会当你是疯了?”良久，才听到凌揽月问道。 赵璋嗤笑一声，道：“不用担心，我没告诉任何人。我若是告诉萧九重，难道还能讨到什么便宜不成?你觉得他会怎么对我?” 想起萧九重折磨人的手段，他依然不寒而慄。 “萧九重就是个疯子!” 凌揽月不置可否，“那么，你要见我就只是为了让我听你这个离奇又无聊的故事?” 赵璋神色微变，定定地注视着她的双眸道：“你不承认?” “我要承认什么?”凌揽月问道。 “你!”赵璋咬牙道：“顾揽月，你以为你不承认就能骗过我吗?你别忘了，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凌揽月嗤笑一声，抬眼淡淡地看着他，似笑非笑地问道：“你真的了解我么?” 赵璋语塞，不得不承认他其实并不了解凌揽月。 前世他开始不屑去了解，后来是不着急去了解，再后来自然也没有机会了解了。 原本记忆中的她只是一个沉静端庄的名门贵女，因为当年被山贼掳走的事情还有些自卑和胆怯，对他十分依赖和痴恋。 原本若不是为了卫王的大业和敬安侯府的未来，他是绝不会看上这样的女子的。 后来的几年相处中，他对她也并非没有丝毫感情，他也曾经在萧绍面前替她求过情，他并不想让她给凌家陪葬。 然而她却出乎他意料之外，即便被关在牢房里，竟然还能弄出入骨相思这样的毒药。更厉害的是，她还能将这毒带入宫中，在有陆观月那样的用毒高手在场的情况下，让他们所有人都中毒。 感情是假的，性格也是假的。 赵璋确实不敢说自己了解凌揽月。 凌揽月轻嘆了口气，抬手为自己续上了水。 赵璋也跟着为自己添了茶。 见凌揽月低头喝茶不说话，他皱了皱眉喝了一口。 “我觉得赵世子应该不了解我，我这个人其实是睚眦必报。而且，最讨厌别人威胁我。”凌揽月淡淡道。 赵璋道：“我看出来了。” 若不是睚眦必报，这一世他们也不会这么惨。 凌揽月朝他微笑，”既然如此，你就不该威胁我。” “我……”赵璋神色突然一变，勐地掐住自己的脖子，惊骇地看向凌揽月道：“你对我下毒?!” 凌揽月笑道：“你可终于想起来我擅长什么了。” 赵璋勐地站起身来，想要往外走。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觉得双腿一软又重新坐了回去。 “你……” 凌揽月平静地道：“别怕，我不喜欢杀人，你不会死的。” 赵璋却感到十分不安，咬牙道：“你到底…对我下了什么毒?” 凌揽月道：“我不喜欢随便讲故事的人，还有你的身份，以后还是乖巧一些好，免得给人添麻烦。” “你!” “嘘。”凌揽月轻声道：“别怕，一会儿就好了。以后，你就什么痛苦都不会有了。陛下看在先皇的份上，不会要你的命的。无忧无虑，你说不定能长命百岁了。” “不!”赵璋咬牙，他探过桌面去抓凌揽月的手腕。 凌揽月抬手避开，让她只抓住了袖口的一角。 赵璋浑身发软，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竟感觉自己的脑子也开始变得混沌起来。 “解、解药!”赵璋道：“我不能、不能……给我解药!” 凌揽月眼神冷漠地看着他，“你不该找我，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好人。” “我……”赵璋感到自己的舌头变得麻木起来，他只能用尽全力抓着岭南也有的衣袖，眼神中多了几分哀求。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中了什么毒，但从凌揽月透露出来的意思却能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他不怕受罪，不怕吃苦，但他不能变成个傻子或疯子! 赵璋心中暗恨，上天既然让他重活一次，为什么却是在这样的处境下? 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忍不住要见她? “揽、揽月，求你……”赵璋喃喃道。 凌揽月神色平静地看着趴在桌上的赵璋，他抓着她衣袖的手已经渐渐松开，口中依然还在喃喃着什么，眼神却已经开始变得涣散无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7页 等到赵璋彻底不再言语了，只是安静地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凌揽月才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她没有骗他，从今往后他再也不会有任何忧愁烦恼，也不会再有什么恩怨情仇了。 前世的债，她已经收过一次了，所以她并没有打算亲手再杀他一次。 今生的一切，也已经算清。 出了门，就看到萧九重正站在不远处的走廊边望着她。 她唇边不由露出了几分笑意，快步走了过来。 萧九重伸手握住她的双手，“说完了?” 凌揽月点点头。 “那就走吧。”说罢牵着她便往钦安殿的方向而去。 凌揽月任由他牵着，与他并肩而行。 “你不好奇他说了什么吗?”凌揽月问道。 萧九重道：“阿月想说的话，我便听听。” 凌揽月轻声笑道：“他告诉我他做了个梦。” “梦?” 凌揽月道：“一个让人不太高兴的梦。” “既然不喜欢，那就不说了。”萧九重道。 “如果，我也做过那个梦呢?”凌揽月问道。 萧九重道：“梦终究是梦，不管梦里发生过什么，只要是阿月不喜欢的，以后都绝不会发生。” 凌揽月点头道：“你说得对，那些梦里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了。赵璋以后，也不会再做梦了。” 两人渐行渐远，守在庑房门外侍卫目送两人远去，方才转身进去。 一进门就看到赵璋正呆呆地坐在桌边，见两人进来便裂开嘴笑了起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道：“冷统领吩咐，不管他变成什么样，都直接送进宗人府的夹院。” “那就走吧。”另一人道。 两人上前拉起赵璋，赵璋似乎完全听不见两人的对话，呆呆地任由令人拉着往外走去。 宗人府用来圈禁的院子也是有区别的，这人即将被关押的夹院便是最可怕的一种。 整个院子里从将人关进去之后，就直接将封死了，只留下一个小小的洞口送吃食衣物进去。 遇赦不赦，直到人死了那门才会重新打开。 第456章 我要做独一无二的皇后 钦安殿里，凌揽月已经沉沉地睡去了。 萧九重坐在榻边，低头望着她沉静的睡颜，眼底是外人无缘得见的温柔。 萧九重正要起身，才发现她沉睡着一只手却还抓着自己的衣袖。 他在心底轻嘆，轻轻将自己的衣袖从她手中拉了出来，又拉过旁边的薄被盖在她身上。 虽然如今天气炎热，但钦安殿中却感受不到丝毫的热意，睡久了只怕会着凉。 察觉到她睡梦中有些不安，萧九重俯身轻抚着她的脸颊，柔声道：“阿月，没事，朕在。” 轻轻在她眉心落下一吻，熟悉的气息让睡梦中的女子重新安静了下来。 萧九重又在榻边坐了一会儿，方才起身往外走去。 外面大殿里，黄公公早早地垂首等候在殿中了。 “陛下。” 萧九重问道：“赵璋如何了?” 黄公公道：“启禀陛下，赵璋已经…傻了。” “傻了?”萧九重挑眉。 “是。”黄公公道：“太医说，赵璋的脑子里已经坏了，是不可逆的伤害，即便是医圣也不可能治好。赵璋现在除了会傻笑和哭闹，什么都不会了。” 连话都不会说，就仿佛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一般。 区别是婴儿会长大会懂事，而赵璋永远也不会了。 萧九重轻哼了一声，漠然道：“那就罢了，赵璋已经死了，明白么?” 黄公公连忙应是，“赵璋附逆雍王一党，罪该万死。” “退下吧。”萧九重沉声道。 “是，老奴告退。” 黄公公很快退了出去，萧九重独自一人静坐在大殿中，神色漠然地看向殿外。 钦安殿前方，便是议政大殿，也是整个大靖象徵着最高权力的地方。 只是萧九重的眼神却并没有看向那里，仿佛落到了遥远的虚空之中。 “我做了个噩梦，梦中…我没有恢復记忆。我梦到舅舅死了，龙朔军没了，后来…我也死了。” “梦里，我嫁给了别人，再也没有真正的见过陛下。” 阿月的声音幽幽地在他脑海中里响起，萧九重冷峻的眸中，有淡淡的血色在蔓延。 “赵璋梦中，曾说过凌小姐是他的妻子。” “咔嚓。”一声轻响，萧九重手中一方青玉的印章被捏得粉碎。 凌揽月半梦半醒中发现床边似乎坐着个人影，她心中一惊反手就要往枕头下面去摸暗器。 一只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这是什么毛病?洛都是什么虎狼之地么?” 凌揽月瞬间清醒了过来，也看清楚了坐在榻边的人是谁。 再看看殿中高照的灯火，凌揽月有些茫然地坐起身来，“什么时候了?我睡了多久?” 萧九重轻笑道：“足足睡了五个时辰了，阿月说现在是什么时辰?” “……”凌揽月半晌无语，“陛下怎么不叫醒我?这么晚了，你也不休息，坐在这里做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8页 萧九重挑眉道：“也不知道是谁拉着朕的衣袖不让走?”说罢还示意她看自己的衣袖，果然有一块被已经皱起来了。 皇帝的衣服每日有宫人细心打理，自然不会出现这种皱巴巴的情况，更何况这皱纹一看就是被人攥的。 “你…你一直坐在这里?”凌揽月多少有些无地自容。 萧九重轻笑出声，伸手揉了揉她的髮丝，“果然再聪明的姑娘，刚睡醒都傻乎乎的么?朕刚处理完政事，过来看看你。” 凌揽月气结。 萧九重拉起她的手腕把了把脉道：“一睡就这么久，可见身体还是有些虚。趁着如今没什么事儿，请医圣好好为你调养身体。” 凌揽月道：“我如今已经好了，倒是陛下日理万机，忙到这个时候还没有休息，哪里有功夫养伤?” 萧九重轻声道：“如今大患已除，朕有的时间修养。倒是阿月，不是还要去边城么?” 凌揽月一怔，大殿中瞬间安静了下来。 原本留在洛都便是因为她的身体和洛都的局势，如今身上的隐患已除，雍王一党也已经剿灭，她确实要启程回边城了。 凌揽月有些闷闷地靠进萧九重怀里，轻声道：“舅舅和龙朔军都很厉害的，一定会很快大败北晋人。等北边平定了，我立刻就回来。” 萧九重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道：“好，朕会等着阿月的。” 凌揽月坐起身来，直视着他坚定地道：“等我回来，一定会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凌揽月配得上萧九重，配得上大靖皇后的位置。” “谁敢说阿月不配?”萧九重笑道。 “那不一样。”凌揽月道：“我要做独一无二的皇后。” “傻姑娘。”萧九重低头亲吻了她的眉心，唇瓣。 “你一直都是。” 除了你，还能有谁? 烛光下，凌揽月笑容明媚。 “再过几天，就是我的生辰了。”凌揽月突然道。 萧九重点头，道：“朕已经为阿月准备好了礼物，说起来…阿月十八岁，应该有一个盛大的生辰宴。” 凌揽月连忙摇头，“舅舅还在边关打仗，我办什么生辰宴?” 见萧九重蹙眉，凌揽月道：“我不想要什么生辰宴，我只想和你一起简简单单过个生辰，我能自己选一个礼物么?” 萧九重道：“无论阿月想要什么都可以。” 凌揽月眼睛一转，笑道：“一言为定。” 萧九重有些好奇，“阿月想要什么?”有什么是他不能给她的?还用的着她这般费心的要他的承诺? 凌揽月道：“到时候，陛下就知道了。” “也罢，那朕便等着阿月提要求。”他虽然好奇，却也并不追问。 距离阿月的生辰也不过几天功夫罢了，阿月想要什么他会不给呢? 两人谁也没有再提起赵璋，无论是一场噩梦还是别的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 最重要的事，那些事情永远也不会发生了。 第457章 处境! 洛都一处狭小偏僻的巷子最深处有一个小院，院子里的住户是最近才刚刚搬来的。 小小的院子却满满当当塞了不少人。 顾怜星正沉默地坐在院子里洗衣服。 夏天洗衣服虽然不冻手，但顾怜星却出了一身汗。 她是几天前来到这里的。 凌揽月给了她两个选择，一是跟萧绍一起被关进宗人府里，终生不能再踏出一步，即便萧绍死了她也出不去。 二便是离开萧绍自寻出路。 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只要一想到要跟萧绍关在一起，哪怕只是十天半个月，她都不能忍受，更何况可能是一辈子? 但直到出了宫她才发现，她什么都没有了。 顾家被抄家，顾文华和纪氏被流放。她本是敬安侯世子的侧室，但她早就跟赵璋决裂，更何况赵璋自己都自身难保。 至于萧绍……萧绍也早已经一败涂地，成了个不知哪天就死的罪人。 她没有家，没有钱，甚至连下一顿饭在哪里吃都不知道。 曾经认识的人们更是视她为瘟神一般，哪怕是曾经垂涎觊觎过她美色的纨绔公子，也对她避之唯恐不及。 没有一个人愿意对她伸出援手。 最后顾怜星还是只能来到顾家人落脚的地方。 她跪在地上哭求祖母和三叔三婶，祖母躺在床上还挣扎着要打她骂她，让人将她赶出去。 最后却是三叔三婶改变了主意，劝祖母留下了她。 顾怜星知道，他们留下只怕只怕是有所图谋。 但她无处可去，如果不想流落街头，沦落到与乞丐流民为伍，她只能暂时寄人篱下。 “还没洗完呢?”有些尖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顾怜星头也没回继续着手里的事情。 是顾惜云。 顾惜云也变了很多。 原本顾惜云只是个有点娇纵和小心机的姑娘，但如今看起来却显得有些刻薄和阴沉。 特别是她每每看向自己的眼神，总是让顾怜星莫名感到心中发冷。 “这点事都做不好?要你有什么用?”顾惜云居高临下地道：“你以为自己还是顾家二小姐?还是敬安侯世子侧妃，或者卫王的宠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9页 “顾怜星，你真是个扫把星。”顾惜云恨恨地道。 如果是几个月前，借给顾惜云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跟顾怜星这么说话。 但如今物是人非，人在屋檐下的那个人变成了顾怜星。 顾惜云恨顾怜星。 她总觉得一切都是因为纪氏和顾怜星母女俩的错，如果因为她们，顾家肯定还在，凌家还是顾家的姻亲，她依然是顾家的三小姐。 哪里像现在，一家子挤在这巴掌大的地方，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做。 如今家里成了这样，爹娘还要供弟弟读书，哪里还有银子给她满胭脂水粉金银首饰? 走出去，她和附近的寻常姑娘没有任何区别。 这样的顾家，自然也给她找不到什么合适的人家。 想到前两天上门来提亲的巷口的王大娘家，王家的儿子不过是个走街串巷的小贩，这竟然已经是她能找到的条件最好的人家了。 稍微有些家底的人家，都嫌弃他们是罪人家眷，生怕朝廷和贵人们降罪，哪里愿意娶她? 这一切，都是顾怜星的错! 想到此顾惜云心中一阵烦躁，忍不住抬脚踢翻了跟前的盆。 水流了一地。 顾怜星忍耐着抬起头来道：“你做什么?” 顾惜云眼睛一转，冷笑道：“少在这里假装勤快，还以为没人知道你是什么货色吗?你知道我爹娘为什么要留下你么?” 顾怜星蹙眉不语，只听顾惜云道：“你虽然不守妇道已经嫁过两次人了，倒是还有几分姿色。爹娘打算为你找个人家，将你嫁出去。” “我不想再嫁。”顾怜星道。 顾惜云翻了个白眼道：“由得你做主么?难不成你还想赖在家里吃白食?有本事你就别回来啊，说不定哪天就沦落到烟花巷子里去，或者被城外破庙里的乞丐抢去当乞丐婆了，倒也正合了你的身份。” 若是从前这些话顾惜云是绝说不出来的，如今却是毫无顾忌张口便来。 顾怜星咬牙低头不语。 见她如此，顾怜星得意地请哼一声，扭头走了，“二姐姐，你放心。我一定让我娘认真地给你选个好人家。” 从前她的婚事还要看纪氏的脸色，生怕惹她不快让自己的婚事不顺。 如今顾怜星的婚事却捏在了她爹娘手里，可见风水轮流转是真的啊。 顾怜星望着顾惜云离去的背影，原本忙碌着的双手也渐渐停了下来。 她低头望着自己被水泡得有些泛白的手，眼泪不由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到这个地步了? 看着眼前简陋狭小的院子里，还有门里面传来顾老太太骂骂咧咧的声音，顾怜星一时茫然。 或许她根本不该回来，但不回来，她又能去哪儿? 她只是个寻常的闺中女子，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出城踏青。 她会琴棋书画，但这些并不能让她靠自己独自生存。 她也会刺绣，可以用来换钱，但在这里只怕也只能沦为三叔三婶赚钱的工具。 虽然才回来几天，顾怜星却已经敏锐地察觉了这一家子之间怪异的气氛。 三叔三婶一门心思盯着祖母的钱，但不知为何又十分忌惮，不敢对祖母用强。 祖母整日骂骂咧咧，但躺在床上起不了身，也就只能过过嘴瘾了。 顾青云每天早出晚归，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至于三房的其他人，就更没什么好说了。 本就不大的院子里，整天吵吵嚷嚷，这会儿的安静才是难得。 顾怜星正思索着，院门被人嘎吱一声从外面推开。 看到顾三夫人李氏带着一个穿着桃红衣裳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顾怜星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看到顾怜星，李氏却是笑逐颜开。 “怜星快来，这是西街的曹婶儿，是特意来看你的。” 李氏说话间，那中年妇人已经走上前来，围着顾怜星上下打量起来。 一边打量还一边啧啧称赞道：“果真是个美人儿。” 李氏笑道：“我岂会骗你?曹姐姐，我侄女儿刚回来无依无靠的，还要辛苦你给她找个好人家，也算是有个依靠了。” 中年妇人状似为难，道：“你这侄女固然是个美人儿，但毕竟也不是个黄花大闺女，这好人家……” “这不是要辛苦曹姐姐么?”李氏笑道：“咱们也知道自家的情况，倒也不强求有多好。只要……” 站在一边被人当货品一般围观的顾怜星终于忍不住叫道：“三婶!” 第458章 逃离! “三婶!” 这一声尖锐而凌厉，原本说得正欢的两人也不由愣了愣。 李氏皱着眉，不悦地看向顾怜星道：“你这是做什么?三婶还不是为了你好?你三叔是个没本事的，你如今这样，难道还想一直待在家让你三叔和兄弟养着?” 顾怜星想说，她住在这里也不是花的三叔的钱。 但她也知道这话不能说，否则只怕又是一场没完没了的风波。 她只能低下头沉默不语。 李氏瞥了她一眼，冷声道：“你也别怪三婶狠心，算起来你这都嫁过两回人了，还……有人肯要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若不是被你连累，你妹妹能到如今都还没有个人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0页 李氏对顾怜星也并非没有怨恨，若不是纪氏母女俩作，顾家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 她的一双儿女如今婚事还没有着落，就算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好人家。 若不是想着顾怜星还有几分姿色，多少能收一点聘礼钱，她才不会将她留在家里。 顾怜星红着眼睛道：“我能自己养活自己。” 李氏嗤笑一声道：“这话说得，那你回来做什么?你也瞧见了，咱们家如今这么小的地方，住着本就艰难。等你两个兄弟娶妻生子了，一家子要往哪儿住?如今你爹娘也不在身边，都说长兄如父。青云也算是你的亲兄长吧?这事儿，他也是同意了的。” “大哥同意了?”顾怜星睁大了眼睛。 她回到顾家这些天，顾青云是唯一一个没有骂她的人。 她以为大哥对她还有几分兄妹之情，原来…… 见她黯然伤神的模样，李氏冷哼一声道：“行了，既然知道了就好好待着。等给你找好了人家就嫁过去。曹婶儿，咱们进去坐着细聊。” 那中年妇人应了一声，跟着李氏往里屋走去，还回头拿眼睛打量了顾怜星几眼。 里面传来了李氏和中年妇人高谈阔论的声音。 这些日子，大家都变了很多。 李氏原本虽然出身一般，但也绝不会在人前如此大声的嬉笑怒骂的。 顾怜星听着里面的对话，脸上的神色越发难看起来。 连顾惜云如今都只能找到走街串巷的小贩，她这样嫁过两次人还都不是明媒正娶的，能有什么好人家? 顾怜星咬了咬牙，想起顾家几个男人都不在家，照顾顾老夫人的丫头被支出去打水了，还要好一会儿才会回来。 她飞快地打量了一圈整个院子，然后站起身来悄声走进了顾老夫人的屋子里。 片刻后，顾怜星便从里面出来了，隔壁屋里李氏还在和那中年妇人说话。 顾怜星深吸了一口气，越过了地方洗了一半的衣服水盆，飞快地朝院门口走去。 开门出去，再将门关上。 院子里一片宁静，只有隔着窗户传来了女人谈笑的声音。 芳华堂后院里，灵枢正一边翻看着晾晒的药材，一边和坐在屋檐下的凌揽月说话。 离开洛都一段时间，灵枢看上去肤色比从前深了一些，却丝毫不影响她的风采。 “那姑娘的脸我已经为她重新做了修復，想要完全恢復不大可能，但只要好好修养，上些妆掩盖一下也不容易被人看出来。关键是，不会像她先前那样，显得很奇怪。”灵枢道。 凌揽月笑道：“辛苦你了。” 灵枢摇摇头，“我真是越来越不懂了，现在的姑娘胆子都这么大?脸也随便动?” “她也是个可怜人。”凌揽月道：“有些事情容不得她自己做主。” 灵枢道：“江湖中的换脸术我听说过，但这对人的骨相要求非常严苛，稍有不慎就会功亏一篑。同样一张脸，往往十个也成不了一个。” 在灵枢眼中，秦织那张脸显然就是失败了的成果。 当然也确实如此。 灵枢自然也看得出来，那张脸是照着谁做的。 凌揽月道：“她自己心里想必也有数。” 灵枢点点头，“那就好，我就怕以后她无法接受。”人的面皮又不是什么可以随时癒合的东西，在上面切切划划，还想要不留丝毫痕迹那是妄想。 “对了，洛都的芳华堂我打算交给这里的几位大夫看管一段时间，我要去边城一趟。”灵枢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对凌揽月道。 凌揽月有些诧异，“你要去边城?” 灵枢道：“是啊，边城不是在打仗么?想必是缺大夫的。当初老夫人送我们去学医，这个时候我们正好能帮得上忙，怎么能不去。” 凌揽月沉默了半晌，才道：“祖母当初让你们学医，只是希望能让你们在这世上有一些立身之本，并不是想要你们……” “我知道啊。”灵枢笑道：“但是我既然做了医者，本就是为了治病救人。洛都有的是大夫，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也懒得应付那些有钱人的富贵病。还不如去边关看看呢。” 见灵枢神色坚定，凌揽月也不劝她。 “你什么时候走?” 灵枢指了指自己身后一层层放着药材的簸箕，道：“这些药材收拾好了就走。” 凌揽月这才注意到，那些都是用来治疗外伤的药材，在洛都芳华堂是用不了如此多的外伤药的。 凌揽月笑了笑，道：“既然如此，咱们一块儿走吧。” “你?”灵枢有些诧异，“你可是未来皇后，陛下还有那些朝臣同意让你去边关么?” 凌揽月道：“你也说了是未来。” 见灵枢还是一副“你在开玩笑”的模样，只得嘆气道：“陛下同意了，至于别的什么人，他们管不着我的事。” 灵枢见她不像是开玩笑，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半晌才道：“也罢，反正我也听说，你们要等大将军得胜归来才会成婚。在洛都还是在边城，好像确实没什么差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1页 “是啊，希望这场仗能快些结束。”凌揽月道。 “揽月姐姐!”萧戎衣脚步轻快地从外面进来，脸上的神色写满了兴奋。 “你怎么来了?”凌揽月笑道。 萧戎衣道：“萧九重吩咐的事情都办完了，暗卫那边不需要我了。” “那怎么不在家休息?” 这段时间萧戎衣天天跟着暗卫到处跑，打架打得爽了，但也确实辛苦。 就连洛都的权贵间都隐约流传着，萧九重身边有个不知来歷的萧姓少年，武功高强下手狠辣杀人如麻。 萧戎衣凑到凌揽月身边，小声道：“我刚刚在沈醉笑那里听到一个消息，立刻就来告诉揽月姐姐啦。” “什么消息?” 萧戎衣道：“那个什么星的，偷了顾家老太太的钱，跑了。” “什么星?顾怜星?” “嗯嗯。”萧戎衣点头，脸上满是幸灾乐祸。 他知道凌揽月和顾家的关系不好，听说顾家倒霉自然觉得是个好消息，赶紧来跟凌揽月分享。 凌揽月揉了揉眉心，也是半晌无语。 第459章 金票贺礼 “顾怜星确实是带着顾老太太的私房钱跑了，不过应该不是全部。”凌家书房里，沈醉笑把玩着摺扇笑吟吟地道。 显然这个消息，也让他心情舒畅。 凌揽月好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沈醉笑耸耸肩，道：“顾家人跑到京兆衙门去告状，我刚好去找京兆尹有事儿。顾家那位三老爷还叫嚣着他是你亲叔叔，我看不过去说了两句。” 凌揽月若有所思，“顾怜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就是无处可去才回了顾家，看来她在顾家也过得不顺心。” 一个长得美貌却没什么自保能力的女子孤身在外是很危险的，特别是像顾怜星这种从未经歷过市井生活的女子。 别看她们玩，钩心斗角是一把好手。 但真要她们在市井间求生，却都是眼前一抹黑。 沈醉笑道：“她那个三婶找了个媒婆，想要将她嫁出去。顾家的那些事如今整个洛都稍微有些消息的人家谁不知道?别说是顾怜星，就是顾惜云这些人家也不敢沾染。毕竟为了一个女人得罪凌家和未来的皇后，总归是不划算的。所以她能找的也只有那些市井间的普通人，就算再讨厌他们，凌家总不会故意去为难人家。其中有一些能娶上个媳妇儿就不错了，也不会挑剔她嫁过人。” 虽然士大夫提倡守节，但民间再嫁之风从未断绝。 大靖朝还算开放，官方也并不鼓励女子为夫守节，当然你自己愿意守也没人强迫你再嫁。 因此顾怜星想再嫁也不难，只是想嫁个好人家不太容易罢了。 “不过那李氏可不想让她好过。” 沈醉笑道：“李氏跟那媒婆商量，想将顾怜星嫁给一个摆摊卖饼汉子。那人已经四十多了，续弦，家里还有一个已经出嫁的女儿和十岁的儿子。原本也是当兵的，后来在战场上瞎了一只眼睛，瘸了一条腿。李氏要人家五十两银子的聘礼。” 五十两对原本的顾家来说自然不算什么，但对寻常百姓来说却着实不是一笔小数目。 即便是在洛都这样大靖最繁华的地方，普通人不吃不喝也要一年多才能存下五十两。 但洛都却又偏偏是个吃穿住行都要花钱的地方，京城居，大不易啊。 一年到头能节省出个三五年银子就算是不错了。 这家人能拿出五十两银子做聘礼，可以说是相当豪气。 但是很显然，顾怜星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这门婚事，也就难怪她要宁愿自己孤身一人面对不可知的危险，也要逃走了。 李氏果然很恨顾怜星，否则不会给她找这样的人家。 “顾怜星现在在哪儿?”凌揽月问道。 沈醉笑道：“还在洛都。不过官府不上心，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找到。”洛都人口百万，如果有心躲起来，只靠顾家那几个还真没那么容易找到。 “要帮他们找人吗?”沈醉笑问道。 凌揽月摇头道：“不用管了。” “也罢，以后如何就看他们的造化了。”沈醉笑原本也不关心顾家人如何，既然凌揽月不在意了，他自然也就不管了。 转眼间便到了凌揽月的生辰，凌家如今虽然没有几个人，但还是好生热闹了一番的。 一大早宫中就派人送来了厚礼，洛都的权贵们知道是凌揽月的生辰，也纷纷派人送来了贺礼。 未来的皇后娘娘，如今不奉承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奉承? 凌揽月看着眼前堆得满满的各种贺礼和礼单，很是头疼。 “跟咱们相熟的人家送礼也就罢了，这些……”凌揽月看着手中的礼单，道：“这些怎么都没听说过?” 红绫看了一眼，笑道：“这两家都是近日才被调回洛都的，小姐自然不认识。这一家是新提拔上来的，从前没打过交道。还有这三家，这是洛都的富商，想必也是想来凑个热闹，攀个关系。他们也知道轻重，送的礼也不贵。” 没有交情的人家，若是送的礼物太过贵重了，大家都为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2页 有的人收了也就收了，但凌家却都是要退回的。 毕竟拿人手短，拿了人家的东西，人家若是找你办事你办不办? “红绫姐姐好记性，我看着这些就头疼。”凌揽月道。 红绫笑道：“这些小姐略微看看，心里有个数就行了。详尽的自然有咱们替小姐记着，若是样样都要您亲自劳神，那还要我们做什么?” “那就辛苦红绫姐姐啦。”凌揽月笑道：“将这些都记录造册，仔细着些，回头要回礼的时候也能看看。” 红绫笑着应了声是，正在旁边整理礼盒的清羽突然惊唿了一声，众人齐齐看了过去。 清羽从一个不起眼的盒子里拿出了几张纸。 “小姐，这是金票。” “一共六张，每张三千两。” 一共一万八千两，也就是十八万两白银。 这个手笔，无论对谁来说都太大了些。更何况还是随意放在一个礼盒里跟别的礼物一起送进来的，礼单上压根没提。 “我这还没当皇后，就已经有人要花钱打点我了吗?便是如此也有点太大方了，退回去吧我有点害怕。”凌揽月忍不住道。 清羽又从盒子底部拿出了一封信函，看了看有些疑惑地道：“小姐，这好像是…容娘子送的礼，还有一封信。” 听说是邹惠容凌揽月秀眉微挑，伸出手来道：“给我瞧瞧。” 第460章 乡君和皇商 清羽将信函和金票一起送到了凌揽月跟前，凌揽月随手将金票放在桌上拆开了那封没有署名的信函。 不过寥寥数语，凌揽月很快便放下了信，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 “小姐，容娘子说什么?”清羽和红绫都有些好奇。 即便凌家也是一等一的权贵家族了，但一出手就是十几万两的礼物还是有些吓人的。 容娘子和她们小姐的关系虽然不错，却也还到不了这个程度。 凌揽月道：“这不是给我的。” “那是给谁的?” “这是惠容送给朝廷和龙朔军的，北边不是打仗了么?” 红绫和清羽也有些惊嘆，对邹惠容也很是佩服。 无论对谁来说，这都是一大笔钱。容娘子竟然能毫不犹豫地捐出来，着实是让人钦佩。 红绫看看桌上的金票，道：“小姐，那这金票……” 凌揽月思索了片刻，道：“收着，回头我进宫去一趟。这么大一笔钱也不能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收了。” “阿月在说什么钱?”萧九重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房间里三人回头便见他从外面走了进来。 萧九重今天只穿了一身绛紫色常服，俊美的眉眼间带着几分笑意，倒是沖淡了人前的凌厉和冷意。 红绫清羽两人这些日子时不时就见到萧九重，对他的突然到来也不意外，两人恭敬地行礼之后便告退出去了。 “你怎么来了?”凌揽月坐在桌边回头看着他展颜笑道。 萧九重走了过来，“阿月的生辰，朕怎么能不来?” 凌揽月道：“陛下亲自驾临，咱们凌家可是蓬荜生辉不胜荣幸。” 萧九重道：“不为凌家，只是为了阿月。” 凌揽月脸上的笑意更甚几分，拉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下。 “我知道的。”凌揽月将手中的信函递到他手里，道：“你看看。” 萧九重扫了一眼，有些意外地道：“邹惠容?” “是啊。” 萧九重自然是知道邹惠容的，毕竟邹惠容曾经是要做阿月继母的人，他自然要派人仔细探查。 他也知道阿月和邹惠容之间的交易，对邹惠容这样不拘于礼教的女子，倒也没有什么恶感。 如今见邹惠容一下子将这么多银子捐给朝廷，倒是对她更高看了几分，即便这些银子有很大一部分是从原本的顾家来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十几万两银子是足以让一些高门大户的人也打生打死的。 邹惠容却愿意将之拿出来，这样的女子胸襟见识和头脑都远高于这世上绝大多数人。 萧九重自然也明白凌揽月想做什么。 思索了片刻，萧九重道：“邹家的几个兄弟朕看着还差些火候，况且这是那位容娘子捐献的，好处自然是要落到她头上才行。不如朕给她一个乡君的封号和皇商的身份?” “陛下可真大方。”凌揽月笑道，也很为邹惠容高兴。 这世道对女子不公，许多时候即便女子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功绩，真正被嘉奖的也往往是女子的父母兄长。 本人倒是只能得到一些不痛不痒的奖励。 而萧九重同时给了邹惠容乡君和皇商的身份，是真正为她考虑过的。 乡君的封号能让邹惠容行走在外的时候不被人轻视怠慢，而皇商的身份又能让她更加名正言顺的经商。 如果只有乡君的身份，邹惠容也只是个有着高贵身份的即将没落的官宦千金而已。如果只是皇商的身份，皇商多了去了邹惠容一个年轻女子不知道要受多少刁难和挤兑。 因此这两者缺一不可。 萧九重道：“邹姑娘年轻轻轻一介女子尚且知道为国尽心尽力，朕若是不大方一些岂不是让人心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3页 凌揽月眼睛一转，笑道：“陛下真聪明。” 有了邹惠容做表率，自然多得是人愿意慷慨解囊。 萧九重轻嘆了口气，道：“朕特意出宫来为阿月庆贺生辰，阿月便只想与朕说这些么?” 凌揽月轻笑出声，“自然不是，既然是为我庆生，礼物呢?” 萧九重伸手握住她伸到自己跟前的手，低头轻轻吻了下她的指尖。 凌揽月连忙就要将手缩回来，萧九重却已经将一个东西放到了她手心里。 凌揽月低头一看，掌心里躺着一块墨玉令牌，令牌上刻着一个燕字。 凌揽月对这东西并不陌生，这是萧九重当燕王的时候，燕王府亲兵的令牌，她曾经见过。 “这……” 萧九重道：“当初回京的时候，朕将燕王府的亲兵留了一半在北地，这两年也一直没有动用。从今以后，他们便归阿月调遣了。” 凌揽月诧异道：“你只带了一半的亲兵回京?” 当时的洛都对萧九重说是虎狼之地也不为过，萧九重竟然还留了人在北地?是为了以防万一? 萧九重淡然道：“当时急匆匆被先皇召回洛都，确实有留一手的意思，后来洛都安稳下来了也就用不着了。他们留在北地，用处更大一些。” 萧九重没说的是，他留下那些人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阿月。 有凌家保护按说阿月是不会出什么事，但他终究不能放心，只希望能确保万无一失。 “有多少人?”凌揽月好奇道。 萧九重道：“两万人。” “……”凌揽月半晌无言。 两万兵马给她?这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看到她的神色，萧九重低笑了一声，道：“朕相信阿月，还是说阿月不敢?” 凌揽月轻哼一声道：“我有什么不敢的?陛下不怕我将这两万兵马给你霍霍光了就行。” 萧九重道：“朕说了，相信阿月。” 凌揽月心中宛如喝了蜜一般，脸上的笑意也越发难以掩饰。 见她高兴萧九重脸上的神色越发温柔，伸手将她揽入自己怀中。 两人相依相偎，房间里静悄悄谁也不愿打破此刻的静谧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凌揽月突然想起了什么站起身来走进里间。 片刻后又拿着一个锦盒走了出来。 萧九重有些不解地看着她剑眉微扬。 凌揽月笑道：“你送了我这么多礼物，我先前说也要送你一件礼物的。” “我也说过，我已经收到最珍贵的礼物了。”虽然这么说，萧九重还是饶有兴致地看向她手中的锦盒，“这是阿月特意为我准备的礼物?” 凌揽月点头。 第461章 礼物 锦盒里放着的是一只白玉扳指。 极品的羊脂白玉，看上去温润细腻，古朴无华。 但萧九重一拿起来就发现了不对，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关窍。 这扳指上外表素雅，只有一些极不起眼的花纹。 内侧却刻着极其精细的纹样，还有他的名字。 而这枚扳指最珍贵的地方并不是这白玉，也不是这雕刻的手艺，而是藏在扳指中的机关。 扳指本就不大，玉质做机关暗器更是比金银难上千百倍。 更何况做得毫无痕迹，可见制作的人花费了多少心思。 凌揽月道：“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世间罕有对手，但多一些保障总是好的。这个无须内力，甚至不需要多大力气，只要……” 她拿过扳指轻轻一转，只听一声急促的声音破空而出，瞬间哚地一声一枚极小极细的暗器射进了一丈外的墙壁上。 暗器直接没入了墙壁，只留下了一个黑色的小孔，可见这暗器的穿透力之强。 “七步之内，百发百中，触之即死。”凌揽月道。 萧九重也看出了这暗器的厉害之处，这样的速度和力道，即便无知小儿说不定也能杀掉一个一流高手。 他这样的实力自然也能躲开，但若是更近一些或者有人阻碍，他也不保证百分百能躲开。 而那暗器还有触之即死的毒，就更危险了。 凌揽月望着他道：“虽然不一定有用，但是以备不时之需总是好的。” “阿月定然废了很多心思，我会一直戴着的。”萧九重沉声道。 他明白她的担心，就像他也总是不放心她一样。 无关他们如今的权势和能力，就只是单纯的不放心。 总希望能让对方不再遭受一丝一毫的危险，但人生在世又怎么可能真的不面对任何风雨呢? 若不是他一贯忍耐力强悍，更捨不得伤害她让她伤心，他恐怕都恨不得能将她永远呵护在自己的羽翼下，不让她再离开自己一步。 听他如此说，凌揽月很是欢喜。 男子不似女子，随身携带的东西不过就是玉佩扳指一类的东西，为了这个扳指她花费了许多功夫研究机关暗器毒药，又毫不假手他人亲自一点点制作出来。 重新将扳指的机关和暗器恢復，然后认真地套在了他指间。 萧九重手指修长，戴上白玉扳指更有一种说不出的贵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4页 然而谁也不会知道，这看似古朴无华的暗器，在必要的时候会是夺人性命的利器。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他们都知道即将再一次离别，所幸这一次只是暂别。 凌揽月靠在萧九重怀中，慢悠悠地把玩着他手指上的扳指。 萧九重也只是静静地搂着她，享受着此时的宁静。 “陛下。”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黄公公的声音。 凌揽月连忙坐起身来，一抬头便见萧九重略带戏嚯地望着自己。 萧九重拉着她起身往外走去。 “去哪儿?” 萧九重道：“去看看朕为阿月准备的生辰贺礼。” 凌揽月看了看放在旁边桌上的墨玉令牌。 萧九重自然也看到了，“那是朕想要给阿月的，不算生辰礼物。” 出了门凌揽月才发现，原本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两个人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时间也过得好快。 黄公公恭敬地等候在门外，见两人出来连忙上前道：“陛下，已经准备妥当了。” 萧九重点点头，低头对凌揽月道：“阿月，走吧。” “去哪儿?” 萧九重伸手搂住她的腰，脚下一点两人便纵身而起朝着凌府外面而去了。 萧九重的轻功绝顶，即便带着一个人对他也丝毫不见影响。 不过片刻间，两人已经出了凌府。 靠在萧九重怀中，凌揽月低头向底下看去。 时间尚早，城中的街道上行人依然熙熙攘攘。 萧九重带着凌揽月上了一座高塔，这塔足有六层，他们所在的地方正是顶层。 此时塔上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偌大的塔顶空荡荡的十分安静。 从窗口朝外面望去，只见远处一片灯火辉煌。 街道上，有行人三三两两地行走，有尚未收摊的小贩还在热情的做着买卖，还有表演杂耍的卖艺人在街头表演，引来围观的过客阵阵喝彩。 因为离得远，那些喧嚣也远离了他们。 因为坐得高，那些烟火繁华又在他们眼前。 凌揽月好奇地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萧九重，她不相信萧九重带自己来这里，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这些的。 萧九重轻笑了一声，指了指右侧方道：“看那里。” 凌揽月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皇宫。” 那边确实是皇宫的方向，但在高耸的宫墙之后，整个皇宫都隐藏在一片幽暗之中。 即便在这高高的塔顶，也难以觑见宫闱深处的隐秘。 凌揽月突然想道：如今萧九重是真的独自一人住在那么大的皇宫里了。 她其实不喜欢皇宫，即便再如何雕樑画栋金碧辉煌，也难免让人觉得压抑。 正胡思乱想着，皇宫深处突然蹿起了一道明黄色的焰火。 那焰火升上天空，在空中绽放出了绚丽的金色牡丹。 夜幕中突然出现的焰火太过夺目，不仅是凌揽月，也吸引了城中百姓们的目光。 人们纷纷朝着火焰升起的方向抬头仰望。 随着金色的牡丹绽放，又有更多的焰火升上了天空，在天空绽放出绚丽华美的图案。 一瞬间，大半个天空仿佛都被照亮了一般。 人们惊喜地望着那华丽的焰火，忍不住欢唿起来。 凌揽月也有些惊讶，一个生辰而已，她并不想大张旗鼓，却没想到萧九重竟然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恭贺凌大小姐芳辰。” 几个大字出现在空中，凌揽月一眼便看出了这几个字是萧九重的手笔。 见她侧首看向自己，萧九重轻声道：“阿月十八岁生辰，如此重要的日子，怎么能过得无声无息呢?” 凌揽月低声笑道：“陛下如此铺张，小心御史进谏弹劾您。” 萧九重道：“朕为未来的皇后准备一场焰火贺寿，花的还是朕自己的钱，谁敢弹劾?” 凌揽月心中暗道：“不是御史不敢弹劾这件事，而是不敢弹劾你吧?” 第462章 有缘! 一场绚丽的焰火，点亮了整个洛都皇城。 随着焰火一起亮起来的，还有整个皇城的色彩缤纷的花灯。 站在塔顶望过去，凌揽月觉得她眼中的洛都夜景从未如此璀璨过。 恭贺凌大小姐芳辰的烟火在皇城上空此起彼伏的升起，焰火绽放过后又化做星雨落下。 萧九重揽着凌揽月从塔上一跃而下，片刻后两人落在了喧闹的街市上。 凌揽月好奇地看着他，萧九重牵着她的手笑道：“说来我还未曾与阿月一起逛过夜市，阿月若是还不累，不如陪我一起走走?” 凌揽月笑容灿烂，“好呀。” 两人牵着手，漫步在人流中。 周围还有人在热烈地议论着今晚的焰火盛况。 烟花如今虽然也不算多么名贵的东西，但如此庞大绚烂的焰火表演却也只有每到重要年节时候欣赏宫中燃放的焰火了。 寻常人家哪里敢有这样的排场? “今晚这场面可比先前宫中的宴会还要盛大啊。” “那可不，今儿可是未来皇后娘娘的生辰啊。可见宫里对那位凌大小姐的看重。”有人羡慕地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5页 “凌大小姐可是大将军的亲外甥女。若不是这一出，咱们都不知道今天竟然是凌大小姐的生辰呢。” “以后所有人都会知道的，毕竟等大将军回朝，只怕以后每年便要过皇后千秋了。” 两人在人群中一路往前，将那些议论都抛到了脑后。 “那里在做什么?我们去瞧瞧?”凌揽月看到前方的街边围着一圈儿人，有些好奇地道。 萧九重自然没有意，两人走进了才发现这原来是个卖艺的摊子。 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正在表演。 那中年男子拎着一对大铁锤，舞得虎虎生风。 少女拿着一把长剑，虽然剑术在两人看来一般，但对这些不习武的普通百姓来说却已经足够精彩了。 两人的表演引来众人齐声喝彩。 只见那中年男子大喝一声，一只铁锤重重地落到地上，地上的青石板顿时被砸成了偏偏碎块。 “好力气!”有人忍不住高声贊道。 那中年男子放下了铁锤，朝众人抱拳行礼。 然后从旁边拿起一个托盘走向众人，人们看得尽心也纷纷解囊。 少的一个铜板，多的几个或十个铜板。 那中年男子连连道谢。 突然那托盘里多了一颗金色的珠子。 那中年男子不由得一愣，连忙抬头看向跟前的人。 那金珠浑圆，泛着淡淡的宝光，虽然不是黄金做的珠子，却一眼便让人觉得价值不菲。 饶是那中年男子并没有见过多少名贵的东西，也直觉此物不凡。 “两位贵人，这……”中年男子有些犹豫地道，眼中还有些不敢置信的狂喜。 凌揽月道：“我看先生武功非凡，应当也是出身名门，若有什么不便不防先拿去应应急。” 那中年男子神色动容，隐隐有些激动之色。 喉咙里动了动，却仿佛梗住了一般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好一会儿才朝两人深深一拜道：“多谢两人贵人出手相助，在下谢伏安，来日必定报答恩情，还望贵人留下姓名。” 萧九重眼底闪过一丝瞭然，淡然道：“原来是肇州谢氏，难怪我看阁下的身法有些眼熟。” 那谢伏安一怔，“公子识得肇州谢氏之人?” 萧九重摇摇头，低头去看凌揽月。 凌揽月笑道：“既然遇到便是缘分，先生不必挂怀。我瞧先生想必还有急事，我们就不耽误先生了，后会有期。” 说罢便拉着萧九重挤出人群外去了，只留下那中年男子握着手中的金珠出神。 “爹爹?”那少女也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停下了剑舞过来询问情况。 谢伏安双眸通红，有些哽咽地道：“阿碧，咱们遇到贵人了，你、你娘有救了!” 他摊开手，少女也看到了掌心那宝光莹莹的金色明珠。 少女大喜过往，也顾不得多想其他的。 太好了!她娘真的有救了! 两人挤出人群，很快便消失在了人流中。 凌揽月并没有将这段插曲放在心上，之所以会赠那中年男子金珠，也确实如她所言觉得有缘而已。 如果今晚萧九重没有带她出来，没有来这夜市，自然就不会遇到这对父女。她若是没有看出来这两人急需用钱才不得不在街头卖艺，没有看出那男子心中的焦急痛苦和少忍的无助，她也不会出手如此大方。 今晚她心情很好，自然希望别人也能高兴。 两人在将夜市从头逛到了尾，也算是圆了从来没有如此亲密的携手同游的心愿。 当两人回到凌家的时候，整个凌府都已经一片宁静。 唯独凌揽月的院子里，依然华灯高照。 天空繁星闪烁。 静谧的小花园里淡淡的花香瀰漫，令人只觉得心旷神怡。 萧九重抱着凌揽月从外面走进房间，低头看了一眼怀中已经沉沉睡去的少女，冷峻的面容上满是温情。 “陛下。”见萧九重进来，守在屋子里的红绫连忙起身见礼。 “退下。”萧九重淡淡道。 红绫有些犹豫，她闻到一股淡淡的酒香，陛下和小姐喝酒了? 对上萧九重的清冷的目光，红绫看了一眼在陛下怀中睡过去的小姐，屈膝行礼后无声地退了出去。 罢了，大将军也说过，陛下不会伤害小姐的。 萧九重抱着凌揽月走进内室，轻轻将她放在了床上。 他在床边坐了下来，拉过一边的薄被轻轻盖在她身上。 低头望着她沉静的容颜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方才抬手轻轻抚上那沉睡中微红的脸颊。 他知道阿月很快又将要离开了，这让他的心情其实并没有那么好。 他想要让她留下，留在自己身边哪儿也不要去，却又不忍束缚她的脚步。 曾经的阿月，最崇拜最嚮往的是像她外祖母那样的女子。 只因为一次重伤，一记断尘，不仅让她遗忘了沉静的感情，也改变了她的性情。 而现在她恢復了所有的记忆，他也能感觉到她和之前两年越来越不同了。 也不同于他曾经的单纯天真，她渐渐开始有了凌老夫人少年时的模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6页 或许，这并不是从恢復记忆开始的。 萧九重握着她的手，眼神专注地望着她的睡颜，久久没有动作。 直到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萧九重仿佛才终于回过神来。 他眼神微动了一下，然后俯身低头在她眉心轻轻吻了一下，“阿月，只愿你从此日日都如今天喜乐无忧。” 说罢他站起身来转身要走，却被人拉住了衣袖。 第463章 最爱的人! 萧九重有些惊讶地低头看向一手揪着自己衣袖，正睁开双眼静静地望着自己的少女。 “阿月醒了?”萧九重柔声道：“可是吵醒你了?” 凌揽月摇摇头，望着他道：“别走。” 萧九重只得又重新坐了回来，轻声道：“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前些日子阿月时常做噩梦，虽然如今毒已经解了，但难保不会留下什么影响。 凌揽月坐起身来，将自己扑进了他怀中。 “是头疼么?”萧九重道：“跟你说了那玫瑰露后劲大，你还要喝那么多?” 回来之前她突然来了兴致想要喝酒，原本想着今天是她的生辰，只要她高兴浅酌两杯也无妨。 不想她竟然对那酒楼的玫瑰露情有独钟，一喝起来就停不下来了。 最后还是让他抱回来的，酒后头疼也是难免的。 “没有，我不想让你走。”凌揽月闷闷地道，神色有些懵懵的，倒是真有几分醉酒未醒的模样。 萧九重眸光微沉，不等他说话凌揽月便道：“今天是我生辰，我说了算。” 萧九重淡笑道：“阿月，已经过了午夜，你的生辰也已经过了。” “我不管!”凌揽月难得用娇纵的口气道，双手环上了他的肩头，道：“我就要去边城了。” 萧九重轻嘆了口气，伸手将她往自己怀里搂得更近了一些。 “如果我要很久才回来，你会不会在洛都纳妃?”凌揽月突然不放心地问道。 萧九重无奈道：“胡说什么?”他如果要纳妃，早就纳了何必等到现在? “那到底是会还是不会?”凌揽月定定地盯着他问道。 萧九重只得道：“不会。” “我不信。”凌揽月笑道：“除非让我做个标记!” 话音未落，她已经突然起身一把抓住萧九重的衣襟，用力一扯便将那衣襟扯开了。 不等萧九重反应，只感觉到锁骨下方的位置一痛。 “……” 凌揽月一口咬在了他的锁骨下的位置。 “阿月!”萧九重垂眸，眉宇间多了几分隐忍，低头看向自己怀中的少女。 只是这一看，却越发让他的变了脸色。 少女眼神迷茫，抬起头来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 突然低头，在他被咬出带血牙印的位置轻轻舔了一口。 “痛不痛?唿唿。” 萧九重深吸了一口气，伸手一把将她按回了床上，沉声道：“睡觉。” 凌揽月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瘪了下嘴，“不要。”说着就要哭起来了。 萧九重连忙放手，便见她又挣扎着爬了起来。 然后用力朝他扑了过来，只是她看起来还不太清醒，压根就没有扑准。 为了避免让她直接扑到地上去，萧九重只能伸手将她捞了回来。 凌揽月趁机用力，直接将他扑倒在了床上。 见自己占了上方，她高兴的笑出声来。 “阿月，别闹。” 萧九重无奈地躺在床上，低头看着眼前正双眼放光地盯着自己衣襟大敞的胸前的少女。 凌揽月兴致勃勃地伸出了罪恶之手，似乎对跟前的玩具十分有兴趣。 “真好看，我好喜欢。”凌揽月呆呆地望着他俊美的面容，眨了眨眼睛，然后吧唧一口亲在了他的脸上。 “终于亲到了!”她高兴地笑道，看起来恨不得手舞足蹈，“你放心，本姑娘会对你负责的。” 萧九重双眸定定地望着脸颊绯红眼眸含星的少女，“阿月，你可看清楚了我是谁?” 凌揽月俯身，捧着他的脸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才高兴地道：“你是萧九重!是我最喜欢的人!九叔!恕之…秦恕……” 说着又低头要去亲亲。 萧九重嘆了口气，伸手捉住了那双在自己身上作乱的小手。 一个翻身两人便调了个位子，凌揽月睁着眼睛有些呆呆地望着突然出现在自己上方的男人。 “呜呜，你欺负我……” 萧九重哭笑不得，低头看了看自己难得狼狈的模样，这到底是谁欺负谁? 阿月喝醉了竟然是这副模样么? 以后可不能让她再在人前醉酒了。 “阿月乖，不闹了，该睡觉了。”萧九重柔声道。 “不要。”凌揽月道：“你欺负我，要亲亲才能好。” 萧九重轻声道：“是不是亲了就睡觉?” 凌揽月点头，萧九重低头在她眉心亲了亲。 却不想凌揽月突然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嫌弃地道：“才不是这样亲亲。” 她微一挺身，柔软的菱唇吻上了他的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7页 “阿月……”萧九重沉声道。 他毕竟是个正值盛年的男子，面前的还是自己最心爱的女子，如何能不心动? 但他并不想在她醉酒的时候占她便宜，更何况他们尚未成婚…… “啰嗦。”她小声道，“阿月喜欢九叔，谁也不能跟我抢，你是我的!” 说着又要继续再盖一个标记，萧九重忍无可忍低头吻住了那张小嘴。 气息纠缠，房间里的气氛渐渐变得火热暧昧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萧九重微微喘息着，低头望着烛光下她的娇艷欲滴的美丽容颜，眸光晦暗。 “阿月，我是谁?” 凌揽月静静地睁开眼睛望着他，唿吸渐渐平顺了下来。 “萧九重，恕之。” 她搂着他的肩膀，再一次主动吻上了他。 “我最爱的人。”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很快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再次响起。 窗边的幔帐缓缓落下，少女白皙如玉的皓腕露在了帐外。 一只修长的手探出，与她纤细的手指交错相扣，很快便收回了帐中。 房间里空荡荡，不远处烛台静静的燃烧着。 窗外，幽暗的夜幕中繁星闪烁。 淡淡的花香在夜色中瀰漫。 第464章 离京! 清晨，明媚的晨光照亮了整个天地。 洛都城外，一支长长的队伍正朝着远处而去。 马车里，凌揽月单手撑着额头有些昏昏欲睡。 坐在她对面的是公孙嫣然，她看着凌揽月这模样，放下手中茶杯笑道：“你这是昨晚一夜没睡么?怎么困成这样?” 凌揽月抬眼有些懒懒地看了她一眼，小小地打了个呵欠，“确实睡得少了，有点困啊。” 公孙嫣然挑眉，“也不怪你睡不着，昨晚皇城里的阵仗可不小，洛都不知道有多少贵女闺秀羡慕呢。你这个时候去边城，就真的一点儿也不担心?” “担心什么?”凌揽月道。 “你说呢?” 凌揽月笑道：“我相信他啊。再说了…男人若是要变心，就是时时刻刻看着也是没用的。” “所以你也是在赌?” “不。”凌揽月伸出一根食指朝她摇了摇，道：“我是说，如果这世上连他都不能信，就再也没有信得过男人了。嗯，我舅舅除外。” “……”公孙嫣然无语，难得你还记得你舅舅除外。 她以为志趣相投的小伙伴，原来也是个情爱至上的么? 公孙大小姐突然觉得有点孤单寂寞。 公孙嫣然掀起帘子朝外面看了一眼，路边渐渐后退的景致仿佛是在告诉她们，她们离洛都越来越远了。 公孙嫣然心中突然泛起不舍和酸涩，眼睛也不由有些红了。 她花费了不少功夫才让家人答应让她去边城，毕竟她年纪也不小了，若是再耽搁两年或许真的找不到好人家了。 说服家人的时候她踌躇满志，倒并没有多少不舍，直到此时才真切地有了与亲人别离的感觉。 但她不后悔，她想出去看看。 即便或许要因此承担一些代价。 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将来会不会后悔，但她知道如果自己放弃这个机会，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咦?”公孙嫣然突然一怔，连忙回头对凌揽月道：“那边有人，好像是……”陛下。 公孙嫣然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连忙再朝那个方向看向，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了。 还、真是啊。 皇帝陛下突然出现在这里，自然不会是来送她的。 公孙嫣然回头注视着凌揽月。 凌揽月连忙凑过来，果然看到前方不远处的路边的山坡上站着一个人。 紫衣玉带，俊美绝伦，气势卓然。 不是萧九重是谁? 与他的目光相对，凌揽月立刻想起了昨晚的情形，俏脸悄悄地染上了一抹绯色。 只与他对视了一眼，凌揽月就心虚地缩回了脑袋。 公孙嫣然托腮看着她，略带几分调侃：“陛下亲自来送你，不下去告别么?” “……”凌揽月眼神幽幽地望着她，好一会儿才道：“停车。” 凌揽月慢悠悠地挪到萧九重跟前，在距离他几步远的位置的站住了。 “你…你怎么来了?” 萧九重扬眉，“阿月要走了，朕连来送送你都不行么?” “当然不是。”凌揽月连忙道，然后又飞快地低下了头小声道：“我、也不是什么大事，用不着特意来送啊，万一耽误了正事多不好?” 萧九重笑了，“阿月都给朕下药了，自然是知道朕今天没有正事可耽误了。” 凌揽月越发抬不起头来了，恨不得直接将脸埋进土里。 想起自己昨晚的大胆行径以及那些热烈缱绻，此时就连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她倒不是后悔昨晚的事，只是单纯的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萧九重罢了。 一时昏了头，竟然直接给萧九重下了药，就带着人出了洛都准备跑回边城去了。 谁知道竟然没能成功，萧九重还先一步在这里等着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8页 好像更尴尬了。 萧九重特意等在这里，自然不是为了让她尴尬的。 轻笑了一声，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低声道：“阿月一声招唿都不打就跑了，朕还以为阿月是对朕不满意，准备逃婚了。” “才没有!”凌揽月小声嘟哝道：“我只是…不喜欢离别。等边城没事了，我就回来了。” “朕知道。”萧九重轻声道：“如今边城的局势并无大碍，洛都到边城路途遥远，路上不必着急，注意自己的安危。” 凌揽月轻轻点头，萧九重继续道：“到了边城让人给朕传信报个平安，还有…万不可冒险，要听凌闯的话。” 凌揽月道：“我又不是冲动妄为的人，你放心吧。” “朕知道。”萧九重道：“只是不能亲自去，朕总是不放心的。” 凌揽月心中微动，抬手搂住他的腰道：“我知道，我一定会小心的，等我回来。” “好。”萧九重正色道，“不过还是让萧戎衣跟你一起回去，你将他丢在洛都，他又要撒气胡闹。” 萧九重指了指她身后，凌揽月回头就看到山坡下路边牵着一匹马的萧戎衣。 少年正气鼓鼓地瞪着他，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凌揽月道：“我身边有照叔他们，而且过几日唐劫也会去与我们会合。小一不是特意来帮你的么?” 萧九重道：“你觉得他会来帮我?我懒得管他，你将他带回去，若是不想理会就赶回山上去便是。” 萧戎衣内力不弱，自然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揽月姐姐，我才不要留在洛都!我要回北地!”少年跳着脚道：“谁要跟他在一起!本公子贵着呢，岂是他能请得动的?” 凌揽月无奈抚额。 萧戎衣自然不是真的一点儿也不在乎萧九重这个师兄，这次来洛都看她是一部分原因，更多的只怕还是为了萧九重。 只是这师兄弟俩相处，似乎都没学过好好说话。 “揽月姐姐!带我一起走吧，我不要待在洛都，好无聊……”萧戎衣还在嚎叫，还放开了马儿想要爬上来，却被萧九重一袖子扫了回去。 “萧九重!”萧戎衣大怒，“你下来，我们决一死战!” “……” 凌揽月揉了揉眉心，“算了，我带上他。” 萧九重淡淡一笑，伸手轻轻理顺她被山风吹得有些散乱的髮丝。 “阿月，保重，路上小心。” 凌揽月点点头，轻声道：“等我回来。” “好，等你回来咱们就成婚。”萧九重低头，在她眉心轻轻落下一吻。 轻嘆了一口气道：“朕还是捨不得，朕有些后悔了。”后悔答应让她去边城了。 凌揽月笑着抬头，“我走啦。” “去吧。”萧九重终究还是放了手。 凌揽月眼睛微红，飞快地眨了几下，忍下了眼中的湿意，转身一跃落到了山坡下的路边。 萧九重并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定定定地望着他。 仿佛他稍微动一下，就会忍不住将她拉回来，再也不肯放她离开。 凌揽月回头看了看他，看到他落在自己身上温柔的目光。 “保重。”凌揽月轻声道。 少年不知愁滋味，萧戎衣丝毫没有感觉到离别的忧桑。 拉着马儿凑到凌揽月身边，一脸兴高采烈的模样，还回头朝着萧九重得意地龇牙。 原本心中的愁绪倒是让他打散了五六分，凌揽月轻笑了一声，回头笑着朝萧九重挥挥手，转身踏上了马车。 第465章 公孙嫣然的计划 马车很快重新开始向前驶去，凌揽月趴在车窗边望着路边的山坡上。 萧九重依然还站在原地，目送她们离去。 初时两人目光还能对视，很快距离越来越远，就只能看到那山坡上伫立的挺拔身形了。 再远一些，马车拐过了一个弯儿，萧九重的身影便彻底消失在了她眼前，只能看到后面长长的队伍。 这次离京并不是只有凌揽月公孙嫣然两人和凌照等几个随行保护。 跟着她们一起离京的还有凌家的三百亲卫以及萧九重派来保护她的暗卫。 再加上同样要去边城的冯若愚灵枢等人，还有两人随行的人和行李，整支队伍足足有六百多人。 不知看了多久，凌揽月才有些恹恹地放下了车窗帘。 虽然回边城是她心之所愿，到底还是有些闷闷的。 公孙嫣然正拿着一本书翻看，见她回头才放下了书，挑眉道：“这么捨不得怎么不留下?” 凌揽月幽幽地望了她一眼道：“你不懂。” “我确实不懂。”公孙嫣然点头承认，她可能永远也不会懂。凌揽月怎么会与人这般深情的，而且那个人还是当朝皇帝。 即便没有凌揽月和萧九重这事儿，即便她有机会可以入宫，公孙嫣然也确定自己绝不会对一个皇帝付出如此深厚真挚的感情。 这既不符合她从小到大所学到的，更不是她自身的性格。 大约，她这样的人一辈子也不会遇上什么真挚热烈的感情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9页 公孙嫣然道：“与其在这里相思，不如来帮我参详参详我的计划。” “什么计划?” 公孙嫣然道：“去了边城总要做些什么吧?不然岂不真的成游玩了?你先前说邹家那位也要去边城，怎么没见着人?” 凌揽月道：“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应该比我们晚两天。不过她们人少，赶一赶说不定还能追上我们。” 邹惠容晚他们一些出发，也是昨晚才刚刚定下来的。接受朝廷嘉奖，总归是一件好事。 公孙嫣然点头，从旁边一个小盒子里掏出一个捲轴塞进凌揽月手里，道：“帮我瞧瞧，如何?” 凌揽月打开看了一会，有些诧异地道：“你想在边城开学堂?这是打算去教化当地的百姓么?” 公孙嫣然坦然道：“我又不像你和灵枢姑娘会医术，或者如容娘子那般会做生意，也就会写没什么用的琴棋书画。到了边城总要找个事情养活自己，能做些有用的事情也是不错的。” 凌揽月点点头道：“确实，不过你说不定会失望。” 北地确实比不得洛都和南方文化昌盛，边城更是靠近边关的地方。寻常百姓一日三餐尚且需要花费不少力气，哪里还有那个闲工夫去读书? 边城里也有几座学堂，都是外祖母和外祖父在的时候修建的。 不过去里面读书的学生却寥寥，即便学堂不收束脩。 年纪小的时候一些人家还愿意将孩子送去学堂，但孩子长到八九岁在寻常百姓家就已经算是半个劳力了，读书对他们来说就属于浪费时间和劳力了。 “你若有这个想法，倒是用不着重新开学堂。边城有几座学堂，不仅缺少学生，还缺少先生，若是不嫌弃可以去试试。” “当真?”公孙嫣然有些高兴。 “自然。” “那好，若是书院愿意聘用女先生，我就先去应聘试试。”至于开学堂的事，她心中也有些想法。 倒也不必着急，她先去做先生试试，或许还能有更好的想法呢? 说起边城凌揽月的心情也好了几分，与公孙嫣然说起边城的事情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心中离别的怅然倒是消散了许多。 “陛下，该回去了。”洛都外的官道边，冷言站在萧九重身后，恭敬地道。 萧九重这才缓缓收回了看向远处的目光，沉声道：“让人一路看着，莫要让人打扰了阿月。” 冷言连忙应是，心中忍不住暗道：“凌小姐身边有好几位高手，还有那么多护卫，自己也有自保之力，还有谁敢打她的主意? “边城可有什么消息?” 冷言连忙道：“回陛下，如今两军尚在对峙，昨日收到的消息说五日前龙朔军在关外与北晋人小打了一仗，龙朔军略胜，北晋人很快便撤退了，想必只是试探。” 萧九重道：“再过两个月，就到北方收秋粮的时候了。” 冷言一怔，“陛下的意思是，北晋人是打算趁着关内收粮的时候，入关抢粮?但北地有凌大将军和龙朔军在，北晋人的谋划只怕成不了。” 萧九重道：“今年关外天气不佳，水草不丰，北晋人缺粮。北地边境漫长，只要想……总能找到空子。传诏北地各州郡，谨慎防备。凌闯那里，他想必心中有数，但朔云城是边关重镇，也传一封信给他吧。” “是，陛下。”冷言恭敬地应道。 萧九重飞身落到了路边的骏马身上，一提缰绳马儿便放开了马蹄朝着前方奔驰而去。 冷言连忙也飞身上马追了上去。 第466章 重回边城 七月末，边城的天气已经有些凉爽了。 白天的炎炎烈日已经没有那么炙人，到了夜间更是能体会到几分夜凉如水的感觉。 朔云城伫立在通往塞外的最后一道关隘朔云关之内。 关墙也正是朔云城城墙的一部分。 关内有虽然贫瘠却种满了各种粮食的土地，重峦叠嶂的山林，关外却是一望无际的草原。 这里自古便是中原民族与北方游牧民族的分界，也是歷来外族入侵时最前方的战场。 凌揽月一行人到达朔云城的时候正是七月的最后一天，这几天天气晴好，碧空万里无云。 如今两族战事再起，朔云城也变得宁静肃穆了许多。 往日里来往于朔云城内外的外族商旅少了许多，停留在此地的也鲜少有北晋人，而是北方其他部落的客商。 凌揽月策马进来，看着街道两旁属下的商铺和人影，心中也隐隐有些激动。 虽然在众人眼中，她离开朔云城才不过半年多，但凌揽月却已经好几年没见过朔云城和这里的人们了。 “大小姐回来了?”街边有人看到凌揽月，忍不住高声打招唿。 闻言人们纷纷看了过来，一时间问好的声音络绎不绝。 凌揽月含笑一一向人们点头示意，还有年长的老太太上前拉着她的手问道：“听说大小姐回洛都是为了婚事，这次可是带着姑爷回来了?” 朔云城远离洛都，普通百姓又消息闭塞，因此并不知道凌大小姐将会成为未来皇后的消息。 凌揽月有些不好意思地和老太太说了几句，方才告别众人往城中将军府的方向而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0页 大家也知道她急着回家，也不耽误她纷纷让开了路。 公孙嫣然坐在马车里，也掀起帘子打量着外面。 “这朔云城的百姓们都认识揽月?” 在洛都虽然她们也会在城中行走，但除了一些特定的商家，能认出她们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而且那种对待贵客的殷勤和这些百姓对待凌揽月的态度，更是全然不同的。 凌揽月回头对她笑道：“朔云城就这么大，我从小在这儿长大，自然都是认识的。” 凌家并没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凌揽月从小也是在城里到处跑着长大的，甚至还跟城里的孩子打过架，自然是不一样的。 邹惠容也坐在马车里，闻言笑吟吟地道：“边城果然是个好地方，比洛都可好太多了。”自由自在，没有洛都的那些拘束。 “确实跟我们想的不太一样，原本还以为是那种漫天黄沙一片萧条的地方。”毕竟她们读过的书里，大都是这样形容边关的。 黄沙漫天或者八月飞雪天寒地冻，总之就是苦寒之地。 凌揽月道：“时候还没到呢，再过两三个月你们就知道了。” 说话间，队伍已经到了城中的将军府大门口。 将军府的人早早得到了消息，在大门口等着了。 见队伍过来，立刻有人迎了上来。 “大小姐回来了!” 凌揽月利落地从马背上翻身跃下，对迎上来的人笑道：“朝伯，我回来了。” 领头的是一个看起来五十出头却已经头髮花白的男子，他年轻时相貌应当算得俊朗，只是如今脸上已经有了皱纹，看上去便是一个神态和煦的老者。 公孙嫣然一眼便注意到，他右手上少了一截小指。 这位看起来好脾气的先生，想来也不是简单的人物。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边城大将军府的管家凌朝。 虽然洛都的大将军府才是凌家的真正的府邸，但毕竟凌家人常年都在边城，因此凌朝才是凌家真正的总管。 他早年曾经做过凌老将军帐下的幕僚，后来受伤了才退了下来，留在了凌家做管事，也是看着凌揽月长大的。 凌朝仔细看了看她，点头笑道：“大小姐回来了就好，属下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大小姐快进府里歇歇，等歇过来了再说其他。” 说罢凌朝又看向跟在凌揽月身后的几人，除了原本的凌家人和萧戎衣，他自然一个也不认识。 虽然不认识，但消息却是知道的。 “这几位都是大小姐的朋友?在下失礼了，还请恕罪。” 众人忙道客气。 凌揽月笑着为双方引见了，才看看左右问道：“朝伯，舅舅不在么?” 凌朝道：“大将军巡视边关去了，要过两日才回来。大小姐别让客人在外面站着了，先进去吧。” 一行人跟着凌朝进了将军府。 将军府的面积不到洛都凌府的一半，也远没有那么多幽美雅致的亭台楼阁花园湖水，更多了几分属于北地的粗犷和大气。 众人一路北上确实都有些疲倦，凌揽月便先让人安排众人住下歇息。 清水吃食也都送到客院各自的房间。 凌揽月梳洗过后并没有休息，而是去了将军府后面的祠堂。 里面只供奉了凌老将军和凌老夫人的牌位。 凌揽月遣退了身边跟随的人，独自踏入祠堂亲自为外祖父和外祖母上了香。 在牌位前的蒲团上跪了下来，抬头望着那裊裊青烟后面的牌位，良久才轻声道：“外祖父，外祖母，阿月回来了。” 想起曾经在边城的日子，她忍不住红了眼睛。 心中仿佛有无数的话想要对长辈说，半晌却依然哽在喉头，一个字也吐出来。 她只能默默在心中道：“外祖父，外祖母，阿月前世识人不清蠢死了。许是上天见怜外祖父和外祖母保佑，才让阿月有了重新来过的机会。这一次，阿月一定会保护好舅舅，保护好龙朔军。无论是谁，想要伤害舅舅的人，都要死!” “阿月定亲了，舅舅肯定已经说过了，外祖父和外祖母会高兴么?” “以后阿月一定带他来见两位长辈，外祖父一定会喜欢他的，从前外祖父就很喜欢么。” 凌揽月跪在蒲团上，在心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念叨着。 渐渐地，还是忍不住落下了眼泪哽咽起来。 门外，凌朝站在门外听到里面是不是传来的抽泣声，看了看站在另一边的凌蕊红绫等人，忍不住暗暗嘆了口气。 大小姐从前在边城，何曾有过这样伤心的时候? 洛都的消息他们在边城也是看过不少的，可怜大小姐回去这一趟当真是委屈了。 早知道顾文华那样不是东西，还不如就将大小姐留在边城不回去得好。 所幸如今，一切都好了。 只盼着大小姐以后平安顺遂，老将军和夫人在天之灵也才能安心了。 第467章 发现北晋兵马! 一路风尘僕僕地赶到朔云城着实不轻松，公孙嫣然这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名门贵女更是累得不轻。 因为凌闯不在，凌朝便将接风宴推迟到了两天。 于是公孙嫣然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走出房门时很有些不好意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1页 公孙家是上礼之家，她还从未有过去别人家里做客如此失礼的时候。 “公孙小姐。”公孙嫣然刚走出客院，便看到清羽不知何时已经等在门外。 “清羽姑娘。” 清羽连忙笑道：“不敢，公孙小姐叫奴婢名字就是了。大小姐说公孙小姐和容娘子初到朔云城，只怕有些不便。若是不嫌弃，便让奴婢和绿萼姐姐伺候两位几天。” 公孙嫣然这次出门并没有带小丫头，只带了从小照顾自己长大的奶娘和几个护卫。 知道凌揽月是为了自己着想，公孙嫣然自然很是感激，也不推迟只是道：“那就辛苦清羽了。” 清羽道：“公孙小姐言重了，小姐不嫌弃奴婢便是。大小姐这会儿正和容娘子说话呢，公孙小姐要过去么?” 公孙嫣然点头，清羽便在前面引路，带她往凌揽月和邹惠容那边去了。 凌揽月和邹惠容正坐在将军府后院的亭子里说话，见公孙嫣然过来两人齐齐看向外面，凌揽月笑道：“嫣然，昨晚休息得可好?还习惯么?” 公孙嫣然有些不好意思，“很好，就是睡得有些沉。” 邹惠容笑道：“这有什么?我也是刚醒呢。” 凌揽月道：“睡得沉总比睡不着好，边城比不得洛都，我只怕你们不喜欢呢。” 公孙嫣然走到两人身边坐下，好奇地看着桌上摊开的一堆册子，道：“这是在做什么?” 凌揽月点了点桌上的册子笑道：“惠容是一刻也不肯休息，这才刚到呢，就准备着手开店做生意了。” 公孙嫣然闻言也不由笑道：“如今惠容姐姐是正经的皇商了，自然是要做出一番事业的。” 前些日子邹惠容在洛都接受了朝廷的赏赐便带着人快马追上了她们，几个姑娘一路北上倒是比从前更加亲近了几分，言谈间也没有了在洛都是那么多的客气和顾忌。 “我还有些空闲，若有什么帮得上忙的，惠容姐姐千万别客气。”公孙嫣然笑道。 她到底还是有些娇气，没有邹惠容那么精力充沛。 邹惠容放下茶杯道：“还真有一件事想请嫣然帮忙。” 两人双双抬头看向邹惠容，邹惠容笑道：“在洛都就听说嫣然工书法绘画，不知到时可否替我提个匾额?” 公孙嫣然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儿，惠容姐姐看得起我，提多少都行。” 凌揽月托腮笑看着两人道：“灵枢昨儿刚进城就去了城中的芳华堂，她说芳华堂旁边不远处就有一个空铺子，惠容若是有兴趣不妨去看看。” 邹惠容点头道：“我正打算今天去看看呢。” “惠容姐姐打算做什么生意?”公孙嫣然问道。 邹惠容道：“原本是做茶生意的，如今我也还是打算做这个。” “茶楼?” 邹惠容摇摇头道：“主要是做茶叶，毛皮，草药的生意。” “这可都是边关最赚钱的生意。”赚钱的生意就意味着做的人多，竞争自然也激烈，邹惠容初来乍到，想要参与其中并不容易。 邹惠容道：“不着急，慢慢来。我既然要做，自然有一些旁人没有的优势，若是连这点事都做不好，我也不好意思当这个皇商。” 皇商并不只是一个好听的称号，是要负责每年向皇室供应一些货品，或者替朝廷和皇室做一些生意的，她敢接下这个名头自然是有自己的本钱。 见邹惠容气定神闲的模样，两人对视了一眼相视而笑。 她们都不是做生意的料，既然邹惠容有把握，她们自然都是支持的。 凌揽月觉得自己倒是应该多跟邹惠容请教一番，芳华堂虽然不能全当做生意做，但其中总有些可以学习的经验的。 三人正说笑间，远处城中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鼓声。 邹惠容和公孙嫣然初来乍到，都不解其意，一时有些紧张。 “这是怎么了?”以她们少有的几次经验，城中无缘无故响起鼓声，总不会是什么好事。 凌揽月侧耳仔细听了片刻，起身道：“朔云城附近发现小股的北晋人，不是什么大事，不用担心。” 邹惠容蹙眉道：“有北晋兵马侵入关内?” 凌揽月道：“北地边境线漫长无比，并不是处处都有墙阻挡。大规模地进来是不能，但偶尔几个十几个人悄悄潜入却不难。” 就如同中原兵马要悄悄潜入草原同样也不难，只是这种程度的侵入，除了刺探情报和骚扰劫掠百姓，并没有什么用处。 而且往往一旦被发现了，几乎无法逃脱。 凌揽月道：“我要出去一趟，两位在府中自便，有什么需要跟绿萼和清羽说，千万别客气。” 邹惠容和公孙嫣然心知她刚回来事情繁多，自然点头答应了。 凌揽月只叫了凌蕊快步往外面走去，才刚走出花园就看到了等候在外面的唐劫萧戎衣和冯若愚三人。 “揽月姐姐!” 凌揽月挑眉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萧戎衣道：“我们陪揽月姐姐出城啊。” “你怎么知道我要出城?”凌揽月扬眉笑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2页 冯若愚笑道：“方才城中的鼓声，应当是军情吧?凌小姐难道不是要出城?” 凌揽月道：“冯公子刚到朔云城，该好好休息才是，往后若是真入了军中，可就要辛苦了。” 冯若愚道：“正是因为在下即将入军中，才想跟着凌小姐去见识一番，免得将来露怯惹人笑话。” 唐劫沉声道：“我既将命卖给凌小姐，自然要做事的。” 前些日子唐劫离开洛都去了结自己的恩怨，直到他们都快要到边城了才追上来。 凌揽月并没有问唐劫是怎么处理那些事的，但是看唐劫眉宇间的戾气散去了很多，想来那些旧事已经处置妥当了。 其实唐劫如果真的一去不回，她也顶多有些遗憾不会真的派人去抓他。 唐劫信守承诺回来了，凌揽月自然也高兴自己没有看错人。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凌揽月思索了片刻，点头道。 第468章 围剿 四人才刚走到外院，就看到凌朝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跟他站在一起的还有凌照。 看到凌揽月出来，两人脸上没有丝毫诧异之色，仿佛早就知道她会来一般。 “大小姐这是要出城?”凌朝笑容可掬地上前问道。 凌揽月点头道：“是，朝伯，我出去看看。” “小姐才刚回来，该好好休息才是。”凌朝轻嘆了口气，倒也没有真的阻止。 这种事情在朔云城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大小姐十三四岁的时候就会跟着大将军或者守城的将领出去巡视。 前两年受了重伤之后才不怎么去了，这次回来看到大小姐的模样他就知道她已经恢復了。 今天大将军不在城中，听到消息大小姐不会不管不顾。 于是他在这里等着，果然看到大小姐出来了。 凌揽月笑道：“不过是些小事，我也离开边城好些日子了，正好四处转转。” “那大小姐千万小心。” 凌照道：“不如属下陪大小姐一起去?” 凌揽月笑道：“照叔，你看看我身边这几位，还有军中的将领一道，哪儿用的着您亲自出手啊?”说罢便摆摆手，利落地往府门外走去了。 看到她脚步轻快的背影，凌照和凌朝对视了一眼，脸上的神色都多了几分轻松和笑意。 “大小姐看着倒是比前两年有精神多了。”凌朝捋着短须道。 凌照点头道：“确实，前两年大小姐虽然也好好的，但总是让人忍不住担心。” 从前总担心大小姐被旁人欺负了，如今却觉得他们家这位大小姐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四人出了将军府，一路策马出城。 朔云城的百姓显然早就已经习惯了，并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鼓声而受到什么影响，或许他们也并不知道那样的鼓声是什么意思。 凌揽月离开的边城的时间不长，对朔云城的一切自然熟门熟路。 四人刚出了城不远就看到一个三十出头的将领正带着一队人马朝着东北方向而去。 “曹将军!”凌揽月朗声叫道。 那将领闻声回头，看到策马而来的凌揽月等人也是愣了愣。 “大小姐?” 转眼间已经到了跟前，凌揽月笑道：“曹将军，别来无恙。” 那将领笑道：“大小姐别来无恙，昨儿听说大小姐回来了，没想到今天就在这儿见到了。大小姐这是……” 凌揽月道：“我随将军去拦截北晋人。” 这原本也不算什么大事，那将领从前也带着凌揽月去过，听她如此说倒也不为难。 只是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她身后三人，“这几位……” 凌揽月笑道：“这是我的护卫唐劫，这是萧戎衣，这位是冯虔冯公子，是跟我一起从洛都来的，他不日也要入龙朔军效力。” 将领点点头道：“原来如此，都是自己人便好说。” “这位是龙朔军麾下左军副将曹飈将军。”凌揽月对三人道。 互相见过了礼，曹彪便道：“时间紧急，咱们这便出发吧。” 凌揽月自然应是，一行人策马飞快地朝着朔云城东北方向狂奔而去。 发现北晋人入侵的地方距离朔云城有三十多里， 除了凌揽月四人全部都是骑兵，骑得也都是上好的战马，不过半个时辰便已经赶到了附近。 入侵者并不多，不过四五十人。 曹彪带了一百多人，对付这些人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他们赶到的时候，这些北晋人正在一个村庄里抢掠。 村子里的百姓早就得到消息躲了起来，但有些东西却是带不走的。 “留一个活口，其余全部杀了!”曹彪示意身后的将士道。 若是平时对胆敢潜入关内的北晋人，一直都是赶尽杀绝不留活口的。 但如今两军对峙，这些人很难说是进来抢掠的还是来刺探情报的，自然就需要留个活口问一问了。 “救、救命啊!”突然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众人神色不由一变。 “这村子里还有人。” 话音未落，萧戎衣已经飞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掠了过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3页 见状凌揽月也跟了上去，两人轻功都不错，片刻间就将其他人甩在了身后。 求救的是一个头髮花白的消瘦老人，老人躺在地上看上去瘦骨伶仃，手里还紧紧地攥着一个麻布袋子。 他跟前站着两个北晋人，他们并不是北晋骑兵装扮，而是穿着普通北晋人的衣裳，身上的兵器也不尽相同，看上去不像是训练有素的将士。 其中一人抓着那麻木袋的一角，想从老者手里扯过来。 但那老者哪怕害怕得浑身发抖，依然紧紧拽着袋子不肯松手。 另一人见状，不耐烦地拔刀就朝着老者挥了过去。 嗖! 老者原本已经闭目等死，但那疼痛却迟迟没有到来。 老者反应过来，迟疑地睁开眼睛，就见那两个凶神恶煞的北晋人瞪大了眼睛，正慢慢向后倒去。 那两人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对长得十分俊俏的少年男女，那少年正一脸嫌弃地拿剑往那倒在地上的北晋人身上擦拭。 “老伯，你没事吧?”凌揽月见那老者一动不动，有些担心地问道。 老者终于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刚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吓得浑身发抖。 “多、多谢两位贵人，两位贵人救了小老儿一命啊。” 凌揽月上前扶着他起身，道：“老伯，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老者嘆了口气，道：“先前村里收到消息说有北晋人往这边来了，里正便带着咱们躲到了后山去。小老儿想起来家里还有半袋子粮食忘了，这才想回来拿。谁知道就……” 萧戎衣不解地道：“为了这点粮食，连命都不要了?这些北晋人可不管你是老头儿还是孩子。” 老者吶吶不言，凌揽月扫了萧戎衣一眼，道：“小一。” 萧戎衣撇撇嘴住了嘴。 “老伯，你别在意，他小孩子不懂事。” 凌揽月轻声道：“不过不管怎么说，还是安全要紧，以后千万小心一些。” 北地本就比不得南方富饶，朔云城就在边关，这附近不仅土地贫瘠，还时不时遭受外族骚扰。 一点粮食对这些百姓来说，也是极其珍贵的东西。 老者连连称是道谢，“其实这些年已经好许多了，咱们这村子两三年也遇不到一次这事儿。而且现在消息也灵便，大家都能早早的收拾东西躲起来，军爷们也来得快。想当年我还小的时候，北晋人三不五时就要来一次，好些人压根活不下去只能往南逃了。” 但那又有什么用?如果守军守不住边关，百姓越往内迁，那些外族蛮夷也会越往南入侵，甚至会直接移居到关内霸占他们的土地。 那些人根本不会种地，只会糟蹋他们精心侍弄的土地，然后继续抢更南边的人。 凌揽月忍不住在心中轻嘆了一声。 这些百姓都十分淳朴，也很容易满足。 他们并没有因为北晋人扰乱了他们的生活而责怪边军，只因为现在的生活比以前已经好多了。 “以后会更好的。”凌揽月道。 第469章 战与和的资格! 曹彪带着麾下兵马，不过两刻钟就将那几十个北晋人剿灭赶紧了。 除了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被五花大绑，其余几十人全部死了。 那些尸体被从村子里拖出来，堆放在了村子外面。 老者谢过了众人，去后山叫村子里的人回家去了。 “冯五公子，感觉如何?”凌揽月走过去，看到冯若愚的神色有些不大好，低声问道。 冯若愚扫了一眼那堆成一堆的尸体，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事。 凌揽月有些不解，根据她知道的消息，冯五公子在外面游歷那几年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不至于为了这么几十个北晋人的尸体就被吓着了吧? 冯若愚看到她的表情，解释道：“我只是没想到，这村子距离朔云城这么近，竟然也会受北晋人滋扰。” 站在旁边不远处交代手下办事的曹彪闻言，回头对冯若愚道：“冯公子有所不知，对守卫边疆的将士来说，那中数万数十万人的战场厮杀是少数，大多数时候，都是在防备这些外族人成群结队的进来抢掠。原本边境还有城墙抵挡，几十年前那些城墙也被外族人毁坏得差不多了，想要重新修建起来没那么容易。” “便是有墙的时候也未必能全然挡住这些人，只能尽早发现，不让他们伤害到百姓，让他们有去无回不敢再轻易进来了。” 冯若愚点点头，他知道曹彪并不是在为自己和边军推脱，而是现实。 大靖边境漫长无比，且北方基本没有什么天然的险关可守。这样的地方别说几十万兵马，就算是百万兵马也不可能守得滴水不漏。 但又不能退守后方的险关，因为他们一旦退了，那些外族立刻就会占据这些地方。 久而久之，当他们认为这块地方是属于他们的时候，就会继续觊觎更南方的土地。 曹彪也并没有因为这样的现实而沮丧，信心满满地道：“我们大将军说，既然防不住，就打出去。只要把北晋人赶得远远地，他们自然就无法再南下滋扰百姓了。” 这并非不可实现的目标。 毕竟曾经就是大将军的曾祖、祖父，带着龙朔军一步一步将当年已经占据大半个北地的外族人赶了出去，收復了朔云城。这些年也是凌老将军和凌大将军率领龙朔军，镇守边关让外族不敢入侵。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4页 从前横行北方的外族，如今也只剩下一个北晋了。 其他那些大小部落，再也不敢有觊觎大靖领土之心。 所以他们同样相信，凌大将军会率领他们将北晋人赶得远远地，让北地从此彻底恢復安宁。 冯若愚道：“凌大将军英明神武，定能马到成功。” 曹彪看看冯若愚，笑了笑转身去忙自己的事了。 他原本以为这是个白面书生，不过能一口气策马三十多里面不改色，看到这么多血腥和死人也毫无惧色，看来也不是什么普通人物了。 “大小姐，咱们还要善后，不如您先回去?” 凌揽月笑道：“我不打扰曹将军，一会儿便回去。” 曹彪点点头，凌大小姐从小在边城长大，也不担心她会迷路。 曹彪等人还要处理那些北晋人的尸体和战利品，凌揽月四人便先一步回城了。 方才围剿那些北晋人，冯若愚没有动手，唐劫和萧戎衣却都动手了。 萧戎衣一贯没心没肺，杀几个北晋人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甚至嫌弃那些北晋人实力不行，让他动手是杀鸡用牛刀。 唐劫却是一路沉默无言，虽然没有说话凌揽月却能察觉到他此时心情并不平静。 冯若愚道：“那些都是普通北晋人。” 凌揽月挑眉道：“你看得出来?” 冯若愚思索了一下，道：“他们不像是经过训练的样子，有几个…只是一些蛮力，看起来并不会什么功夫。” 凌揽月耸耸肩道：“你猜得没错，那些人确实都是普通北晋人，不是骑兵。” 见冯若愚的目光望过来，凌揽月淡定地道：“北晋人与中原人不同，他们不擅耕种大多靠游牧为生。如果粮食不够吃，就会南下劫掠，甚至自相残杀。大规模的入侵容易被守军发现，引发大规模战争。反倒是这样几十人，甚至十几人结伴进来，抢一把就走，成功的可能性还更大一些。” 不过这些年渐渐还是少了，毕竟如果抢一把的代价是九死一生，任是谁也都要考虑再三了。 冯若愚蹙眉道：“若是两族能和平相处……” 凌揽月轻笑了一声，道：“冯五公子在外游歷多年，应该见识过不少。有些事情不是想就能做到的，他们潜入关内是要冒着没命的风险的，边关将士同样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马革裹尸了。他们不抢，就会饿死。我们不杀他们，就会被抢被杀，就这么简单。” 冯若愚也嘆了口气，他也知道自己这话是异想天开了。 只有成为最强大的那个，才有选择战与和的资格。 “凌小姐跟在洛都的时候不太一样。”冯若愚道。 其实冯若愚在洛都也没见过凌揽月几次，但他还是有这种感觉。 比起在洛都的时候，回到边城的凌揽月身上似乎多了几分锐气。 冯若愚隐约觉得，似乎跟那些龙朔军的将士有些相似。 但即便凌揽月是在边城长大的，她并未上过战场，为何会有这样的气势?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将门虎女?家学渊源? 第470章 五万两救人 回去自然没有来时那般匆忙，四人便放慢了马儿，不紧不慢地往落朔云城的方向而去。 “冯五公子，你觉得边城如何?”凌揽月坐在马背上，有些好奇地看向冯若愚问道。 跟其他人不同，冯若愚会来边城，多少有几分迫不得已的意思。 冯若愚道：“很好。” “很好?”凌揽月挑眉，她不太知道冯若愚口中的很好指的是哪方面。 冯若愚道：“边城还有龙朔军，都比我想像中好得多，在下觉得来边城的选择并没有错。” “比如呢?” “比如，应当很容易攒军功。”冯若愚的话让旁边的萧戎衣和唐劫都不由自主地看了过来。 毕竟这位冯公子看起来就是一个翩翩世家公子的模样，说功名利禄都给人一种会玷污了他的感觉。 谁曾想，这位说话倒是比他们这些粗人还要直白。 凌揽月笑道：“如今倒真是个攒军功的好时候，看来冯公子已经有打算了，那我便祝五公子旗开得胜心想事成?” 冯若愚也不谦虚，含笑点头道：“那就多谢凌小姐吉言了。” “有人来了。”萧戎衣突然道。 闻言其他人都是一愣，很快唐劫和凌揽月也回头朝身后望去。 目光所及之处还没有踪影，但他们也已经听到了马蹄声。 萧戎衣道：“一共五匹马。” 说话间，马蹄声就连冯若愚也能听清楚了。 片刻后，当先一匹骏马沖了出来，马背上坐着一个年轻人，正用力地拍打着座下的马儿。 那千里挑一的骏马已经跑出了最快的速度，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快要到跟前了。 他身后还跟着四匹马，马上的人同样发狠地催打着马儿。 “快让开!” 不等四人称赞一声好马，那当先的年轻人已经朝四人厉声吼道。 看到他冲出来的时候，凌揽月已经扯着缰绳往路边让了。 但也才刚走了几步，那骏马就已经如一阵风从她跟前沖了过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5页 然后又是后面那四匹马，也跟着沖了出去，带起一阵尘土飞扬。 “咳咳，哪儿来的大人物，这性子也太急躁了。”凌揽月轻咳了两声道。 冯若愚侧目瞥了她一眼，他不相信她看不出来，那跑在最前面的年轻人分明是在被人追赶。 萧戎衣道：“揽月姐姐，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大人物?看起来不像啊。”大人物出入不都喜欢摆排场么?就连萧九重现在都是如此，无论去哪儿都要跟着一大群人。 凌揽月望着前方路上滚滚尘埃，嘆气道：“你哪里知道，他骑的那匹马少少说也值三五千两。” 萧戎衣立刻闭嘴了。 北方普通的马儿也不过三十两，战马大约五六十两，好的不超过百两。 而五千两对于一个从小在山上长大，身上从来没有超过五十两的萧戎衣来说，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冯若愚道：“后面那四个人的马，也不差。”都是千里挑一的良驹，否则也不敢骑着追人。 毕竟宝马和普通马的速度和耐力都不可同日而语，若是差得太多，就不是追人而是丢人了。 凌揽月想了一圈儿，也没想起来北方有这么几号人物。 “咱们去瞧瞧?”凌揽月道。 “我们哪里追得上?”他们骑的真的是普通的战马。 凌揽月道：“他们跑不远，跑在最前面那匹马儿受伤了。” 于是四人一提缰绳，飞快地追了上去。 果然才刚跑出没多远，就听到前方路边传来砰砰的打斗声。 几个人正围着那年轻人，那年轻人手里提着一把短刀，竭尽全力的拼杀。只是他明显有些力竭，若不是对面四人不想伤他，他只怕早就已经伤痕累累了。 “公子，请跟我们回去!”其中一人沉声道。 年轻人沉着脸，咬牙道：“滚!” 凌揽月有些诧异的发现，这年轻人明显有着外族血统。 他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轮廓比中原人要深邃许多，容貌俊美，肤色白皙。他长了一双比暗绿的眼眸，头髮是微卷的浅褐色。 凌揽月在洛都偶尔见过这样的人，这是典型的西西域人相貌。 那是是比传统印象中的西域更往西的地方，哪里的人样貌和中原人截然不同。 只是自从中原和西域失去联繫，即便是在北方边城也很少见到西西域人了。 这人长了一副异族相貌，说出口的话却是纯正的中原北方话，围在他跟前的四个人明显也是中原人。 “公子，咱们奉命一定要带您回去，您若是再反抗，可别怪咱们不客气。”见他油盐不进的模样，那四个人也渐渐失去了耐心，沉声道。 年轻人轻哼了一声，道：“就算杀了我，我也不回去!我回去做什么?找死么?让开。” 四人纹丝不动。 年轻人突然看向策马走过来的凌揽月四人，眼睛一转道：“救命啊!他们要杀我!” “……”凌揽月四人谁也没有回应，只是安静地看着。 见四人似乎没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处的意思，那年轻人道：“几位英雄救命啊!我有钱!我愿以五万两银子相报!” “……” “再、再加上四匹万里挑一的宝马!”年轻人要有继续加重筹码。 “揽月姐姐。”萧戎衣忍不住抽了抽凌揽月的衣袖，五万两银子还有宝马，谁能不爱银子和宝马呢? 只是救个人而已，好像也没什么困难。 围着年轻人的四人也微微变色，警惕地看向路中央的四人，阴恻恻地道：“别多管闲事!还不快走!” 这话一出萧戎衣立刻就炸毛了，他从马背上一跃而起落到了路边上，“本公子偏要管，你待如何?” 见他如此，那四人中立刻有两人转身面向萧戎衣，手中的刀直指他心口，“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 萧戎衣不屑地轻哼一声道：“本公子敬酒罚酒都不吃。”说罢看向那年轻人，“喂，你说话算数?” 年轻人连连点头道：“算数算数，我有钱!我现在就有……”说着就想要往怀里掏银票，只是他的手才刚一动，两把刀立刻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萧戎衣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算了，待会儿再说吧，谅你也不敢好出尔反尔。揽月姐姐……” 凌揽月好笑地看着萧戎衣眼巴巴的模样，“你狠话都放完了才问我?我若是不同意岂不是让你很没面子?速战速决吧。” “好嘞!”萧戎衣高兴地道，“放开这小子立刻滚蛋，本公子饶你们一命。” “大言不惭!”那四人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毕竟是个明显才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能有多大的危险。 这四个人里，看起来最危险的大约就是那个中年汉子了。 萧戎衣最讨厌旁人轻视自己，当下也不再废话，身形一闪已经欺近到指着自己的两人跟前。 其中一人提刀就要看向自己，他手中长剑随意一提一挡，便将那人震得往后退了三步。另一个意图配合同伴偷袭的人也被他不耐烦地一脚踹了出去。 萧戎衣也不管被自己击退那两人的反应，手中剑毫不犹豫地就挑向了挟持年轻人的其中一人的手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6页 那人并不想真的杀了那年轻人，剑已经到了眼前，只得连忙放开那年轻人提刀去挡萧戎衣的进攻。 “小心!这小子内力不弱!”刚刚被震退的人提醒道。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他比之前那人还要更惨一些。 刀剑相交的瞬间，他只觉得虎口一阵剧痛，瞬间半条胳膊的痛得仿佛快要废了。 萧戎衣一脚将他踢开，手中长剑搭在了依然还挟持着年轻人的那人脖子上。 “放开他，滚蛋!”萧戎衣得意地道。 那人脸色十分难看，不甘地咬牙道：“你们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他又是谁?多管闲事对你们有没有好处。” 萧戎衣不解地道：“你们是什么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怎么，想报仇呀。” 那人冷笑一声，显然就是想要以后寻机会报仇。 “滚滚滚!”萧戎衣嫌弃地道：“想报仇尽管来找本公子，本公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萧戎衣。” 凌揽月看着他得意扬扬的模样，暗暗在心中嘆了口气，忍不住想要扶额摇头。 “还不走?”凌揽月含笑道：“真要等着他杀人?” 那四人互相对视了几眼，路边安静了片刻，才终于有一人道：“好，我们走!” “但是，这件事还没完。”临走前那人还不忘放话，“既然公子不愿意跟我们回去，那便等大公子亲自来请吧。” 说完四人也不敢多留，萧戎衣将人放开，四人便飞快地跑向停在不远处的马匹，翻身上马飞快地朝着来时的方向狂奔而去了。 见要抓自己的人走了，那年轻人很是高兴，“多谢四位救命之恩。” 萧戎衣轻哼了一声，那年轻人立刻反应过来，“多谢这位公子救命之恩，不知公子高姓大名长，以后若有什么需要在下的地方尽管开口，不必客气。” 萧戎衣打量着他，疑惑地道：“你又不是中原人，中原话倒是说得好。” “我虽然不是中原人，但我却是在中原长大的啊，中原话自然说得好。倒是西域话，我说得就不怎么样，只会几句简单的。” 萧戎衣道：“别废话，五万两呢?” 那年轻人也爽快，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数出了五万两递给萧戎衣，又将剩下的卷吧卷吧塞回了怀里。 “……”这傢伙到底随身带了多少钱? 一向对钱财没什么想法的萧戎衣，突然有了几分淡淡的嫉妒。 第471章 万俟遥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萧戎衣斜睨了那年轻人一眼，问道：“马呢?” 那人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萧戎衣见状眯眼道：“你该不会是想要赖帐吧?” 看起来像是他只要敢点一下头，眼前的少年就要打爆他的脑袋。 年轻人立刻识时务地道：“那自然是有的，但是恩公你看我现在……要不，我先将这匹抵给您?剩下的我保证十日之内一定送到您府上?” 萧戎衣歪歪脑袋，扭头去看凌揽月。 他其实也不是非得要那几匹马，毕竟他方才只是动动嘴活动一下手脚，五万两银票已经很多了。 凌揽月扬眉道：“公子的马儿千里挑一，便是一匹都难寻，公子出手着实大方。”四匹骏马的价格或许不到五万两银子，但有些东西却不是又银子就能来到的。 中原本就少有养马的地方，北方虽然好一些但到底比不上塞外。 真正的好马大多是从关外买回来的，这人随口就能给出几匹宝马，绝不会只是普通有钱的富商之家。 年轻人笑了笑拱手道：“在下复姓万俟，单名一个遥字。” 凌揽月秀眉一挑，“塞北沧北马场的万俟端成，是你什么人?” 年轻人脸上的笑容微敛，眉宇间有些黯然，“正是家父。” 凌揽月身后的冯若愚突然开口道：“听说万俟场主早年曾经从关外带回一个西域女子，甚是宠爱。那女子生下了一子一女，其中这一子……” “正是在下。” 这万俟遥生得十分俊美，可见他那位出身西域的母亲，必然也是个绝色美人，才能让万俟端成那样的人宠爱二十多年。 “方才那几位也是万俟家的人?”凌揽月道：“所以，万俟公子这是在离家出走?” 万俟遥神色微苦，看了看四人迟疑了一下才道：“这个消息想必很快就会传到朔云城，我也不瞒四位恩公。家父…已经于五日前去世了。” 闻言，凌揽月和冯若愚也不由一愣。 沧北马场是北方最大的私人马场，而沧北马上的主人万俟端成便是整个大靖最大的马匹商人。 整个大靖的马匹买卖万俟家就能独占四成，不仅如此，就连军中有时候也要跟万俟家购买马匹。 因此凌家两代大将军跟万俟端成的关系都不错，就连凌揽月也曾经见过万俟端成一次。 万俟端成今年也不过才五十岁，算得上是英年早逝了。 “抱歉。”凌揽月连忙道：“还请公子节哀。” 万俟遥摇了摇头，只是神色黯然。 凌揽月和冯若愚对视了一眼，如果万俟端成真的死了，这个时候按理万俟遥应该在家里为父亲守灵，怎么会出现在距离沧北马场三四百里外的朔云城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7页 而且还被万俟家的人追着，显然是出了什么事。 凌揽月打量着万俟遥，“万俟公子有什么打算?” 万俟遥道：“在下、在下有些事情，要去朔云城。姑娘请放心，在下承诺的绝不食言，剩下三匹马十日之内一定奉上。” 凌揽月摇摇头道：“公子言重了，万俟公子既然有事就先走吧，这马就不必了。” “可是……”万俟遥忍不住看了一眼萧戎衣，萧戎衣轻哼了一声，飞身坐回了自己的马背上。 万俟遥这才松了口气，拱手道：“多谢姑娘，多谢几位恩公，在下……便先告辞了。” 说完又朝四人一揖，才快步走向自己还停在路边的马儿，翻身上马轻轻一拍，那马儿便如利箭般射了出去。 萧戎衣盯着那渐行渐远的一人一码，道：“明明是个外族人，看起来倒像中原人。” 凌揽月拍了下他的脑袋，笑道：“人家也算是中原人吧?” “揽月姐姐，你看!”萧戎衣献宝一般将一叠银递到凌揽月跟前，凌揽月瞥了一眼道：“你自己收着吧。” “见者有份，咱们回去再分。”萧戎衣欢喜地道。 回去的路上安静了许多，冯若愚走在凌揽月身边，道：“凌小姐在想万俟端成的事?” 凌揽月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虽然朝廷在边关也有马场，但沧北马场的马匹对龙朔军同样至关重要。如果万俟端成过世，万俟家下一任家主应该是他的嫡长子万俟竞明。但是听说万俟竞明从小便体弱多病，能否控制得住还不好说。” 她自然不在乎万俟家将来谁当家，却不能不在乎沧北马场能否稳定地提供马匹，特别是如今这个时候。 冯若愚若有所思，道：“我也曾经听说过，万俟端成膝下有五子，万俟竞明，万俟竞泽，万俟竞延，万俟竞钊。倒是这个这位遥公子，没怎么听说过。” 凌揽月道：“据说当年万俟端成带回那位西域女子的时候闹得很大，险些与原配妻子决裂。万俟夫人家里也是北方赫赫有名的大家族，虽然最后万俟夫人退步留下了那女子，但那女子却一生只能居住在万俟家祖宅后山的一个院子里，就连逢年过节家中也没有她的位置。” “外人只听说她生了一儿一女，确实没什么人见过。就连几年前那位万俟小姐出嫁，也是无声无息地嫁了个跟万俟家有些关系的小家族的次子。” “看来这位万俟夫人还是很有些手段的。”万俟端成那样的人，若不是万俟夫人有能耐，绝不会如此让步。 凌揽月道：“万俟夫人的娘家姓裘。” “连云堡?”冯若愚道。 凌揽月点点头，道：“现在连云堡的堡主裘明，是万俟夫人的亲哥哥。” 闻言冯若愚挑眉道：“既然如此，万俟家大公子有裘明这个舅舅在，不愁坐不稳沧北马场场主的位置。就是……” “就是不知道，将来这沧北马场到底是姓万俟还是姓裘了。”凌揽月道。 “万俟遥这个时候来朔云城做什么?”冯若愚有些若有所思。 一直没有开口的唐劫道：“或许是那位万俟家主不在了，万俟夫人和那位大公子再也不愿意容忍那西域女子和他的儿子了?” 唐劫自己经歷了亲人背叛，很容易想到这上面。 凌揽月和冯若愚都没有开口。 或许，唐劫说得并没有什么错。 兄弟阋墙，真是千百年也演不烦的故事。 第472章 舅甥重聚 回到城里才刚进门，凌朝就来禀告说有客人来了。 凌闯还没回来，凌揽月只得去大堂见客。 踏入大堂，看到正坐在里面喝茶的人凌揽月却是一怔。 “万俟公子?”这人不是他们在城外刚遇见的万俟遥是谁? 万俟遥也是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站起身来道：“姑娘是……凌小姐?” 凌揽月嫣然一笑，“看来万俟公子也听说过我们家的事?” 万俟遥有些窘迫地低下了头，很快又抬了起来，道：“我…在下不是故意打听的，是…是听父亲说的。父亲说凌大将军并未婚娶，凌家…只有一位小姐。” 凌揽月并不意外，几年前万俟端成还曾想替家里的儿子向凌家求亲。凌家自然不会同意，万俟端成也就没有再提。 “万俟公子不必在意，大家同在北方，沧北马场与朔云城离得也不远，这点小事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机密。” 凌揽月道：“请坐。” 万俟遥这才谢过，重新坐了回去。 凌揽月走到主位上坐下，“方才万俟公子急着来朔云城找人，原来竟是找舅舅么?舅舅前日巡边未归，万俟公子若是不及还请稍等两人。若有什么我们帮得上忙的，也可告诉我。” 万俟遥道：“父亲突然去世，临终前给了我一封信，要我送来朔云城亲自给凌大将军。” 凌揽月微微蹙眉，“舅舅明日应当便会回来。” 凌揽月并没有问他要那封信，万俟遥已经说了要亲自给凌大将军，她即便是舅舅的亲外甥女，也不适合去过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8页 万俟端成写给舅舅的信，总不会只是请他照顾自己的孤儿寡母吧? 万俟遥点点头，道：“如此，在下明日再登门拜访。” “万俟公子现在住在哪儿?” 万俟遥道：“父亲在朔云城中有几处宅子，我便住在其中。” 凌揽月也不多留，如今舅舅不在，将军府原本就不适合留客。 更何况这个万俟遥，身份也只是他的一面之词，凌家也没人见过他，到底是不是还得两说呢。 凌揽月起身亲自送了万俟遥出去，临别时又再次向万俟遥致哀。 万俟遥这次没说什么，只是朝凌揽月拱手一揖，便告辞转身离去了。 看着万俟遥的背影远去，凌揽月才开口问身边的凌朝，“朝伯，您见过这位万俟家的公子吗?” 凌朝摇摇头道：“属下见过万俟家的大公子和三公子，另外三位都没见过。这位……若是见过印象定然深刻，不过他拿的拜帖和信物，确实是万俟家主的。” 凌揽月点点头，忍不住嘆了口气，“万俟端成怎么在这个时候死了呢?” “谁说不是?三个月前属下还见过万俟家主一次，当时看着还很是精神。” 凌朝皱眉道：“按那位公子的说法，万俟家主五日前就已经过世了，万俟家为何到现在还没有报丧?” 万俟家在北方不是无名小卒，家主死了，即便凌闯没空去弔唁也会派凌家有分量的人去的。 按照沧北马场和朔云城的距离，万俟端成死的第二天最迟第三天就该接到消息了。 秘不发丧。 凌揽月和凌朝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几分凝重。 看来这万俟家现在恐怕是不大太平啊。 凌闯比预计的回来的早了一些，当晚深夜凌揽月正要休息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夜晚却还是足以惊动凌揽月的。 “凌蕊。”凌揽月将刚刚抽出来的髮簪又插回了头上。 凌蕊来得有些慢，“大小姐。” “外面出什么事了?”凌揽月问道。 凌蕊道：“好像是大将军回来了……” 凌蕊话还没说完，凌揽月已经起身往外面跑去了。 夜幕中，凌揽月飞快地朝前院凌闯的院落而去，跟在后面打着灯笼的红绫等人瞬间就被她甩远了。 凌闯院子里的守卫自然不会拦她，于是凌揽月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凌闯的书房。 还没踏入书房，就看到地上几段染血的纱布。 她也敏锐的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府中的大夫正站在凌闯跟前为他包扎伤口。 “舅舅!” 凌闯见她进来，连忙想要放下衣袖。 凌揽月却一闪身已经到了他跟前，一把拦住了他的手。 正忙着伤药的大夫也叫道：“大将军，您别乱动啊。” 正上着药呢，这是做什么? 凌揽月眼睛微红，却还是按住了凌闯的手臂，仔细观察了一下才微微松了口气，“舅舅，你别动让大夫上药。” 凌闯只得作罢，看看她微红的眼睛温声安慰道：“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老大夫对外伤很是精通，三两下便将伤口处理好了，向两人拱手告退。 等大夫出去了，凌揽月才问道：“舅舅，是谁伤了你?” 凌闯笑道：“没事，前天巡视的时候正好遇到小股的北晋兵马进攻，不小心被流箭擦伤了一点，几天就好。” 听说是北晋人，凌揽月脸色越发难看了。 舅舅的伤确实是箭伤，但可不像是他说的流箭，恐怕是专门冲着他去的。 凌闯笑道：“好了，一点小伤别担心。倒是你，才刚刚回来就跑出城去，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半晌才忍不住笑出声来。 看来到家谁也别想说谁了。 凌揽月道：“舅舅，阿月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好好保重，不要再受伤了。” “好，阿月放心，舅舅不会有事的。”凌闯轻嘆了一声，伸手摸摸她的脑袋道。 气氛有些凝重伤感起来，不只是阿月只有他一个亲人了，他在这世上也只有阿月这么一个血亲了。 父亲，母亲，姐姐都不在了，如今凌家只有他们舅甥俩了。 分别好些日子才刚团聚，凌闯并不愿意大晚上让外甥女心情郁郁。 于是挑眉笑了笑道：“不过，阿月这话若是萧九重听了，他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啊?” “舅舅!”提起萧九重，凌揽月瞬间红了脸。 凌闯有些欣慰又有些怅然，“转眼间，阿月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 凌揽月道：“舅舅什么时候回京，我便什么时候成亲。” 凌闯笑道：“那我可得快些收拾了那些北晋人才行。若是耽误了阿月的婚事，你外祖父还不追到梦里来揍我?” “外祖父如果揍你，最大的原因是因为您自己的婚事吧?”凌揽月忍不住吐槽道。 “……”凌闯语塞，竟一时无话反驳。 第473章 结伴出门 舅甥俩相对无言片刻，有志一同地决定先撇开这个话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9页 “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凌闯望着凌揽月催促道。 凌揽月也不拒绝，只是简单地将万俟遥的事情交代了一遍，便先行回房休息了。 舅舅说得没错，她都已经回到边城了，以后有的是时间说话也不用急于一时。 看着凌揽月出去，凌闯的神色才渐渐凝重起来。 扬声命人叫来了凌朝。 “那万俟遥现在何处?”凌闯问道。 凌朝恭敬地道：“回大将军，那位万俟公子就处在距离将军府不过两条街的院子里，那院子是万俟场主早年买下来的，不过并不在万俟场主名下。” 凌闯微微蹙眉，“沧北马场还没有公布万俟端成的死讯?” 凌朝道：“府上并未接到消息。” 凌闯垂眸思索了良久，方才道：“派人暗中去万俟家看看，另外……准备着吧，如果是真的最迟两三天，万俟家的人会来报丧的。” “是。”凌朝应声，思索了一下又问道：“将军可曾见过这位万俟遥公子?” “多年前见过一次，那时候他还被人抱在怀中。”凌闯道：“怎么?” 凌朝道：“大小姐似乎有些怀疑那位公子的身份。” 凌闯笑道：“谨慎一些是对的，阿月如今长大了，便是将将军府交给她我也放心了。”想起阿月在洛都做的那些事情，凌闯忍不住在心中嘆了口气。 他虽然没有插手却知道得一清二楚，阿月原本虽然聪慧却难免有几分单纯，谁曾想回京短短一段日子，就让她变成了这样。 所幸结果是极好的，否则凌闯只怕要因为自己将她送回去而懊悔不已了。 凌朝也很是感慨，没有人比他们这些看着大小姐从小长大的人更能分辨出她的变化了。 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如今凌家只有大小姐和大将军两人，大小姐这样倒是比从前更让人放心一些。 凌闯道：“罢了，你去休息吧。” “是，将军，属下告退。” 待到凌朝退下，凌闯并没有去休息。 虽然一只手被纱布缠得有些不便，他依然坐在书案后面，神色肃穆地翻阅起放在桌上的卷宗。 听说凌闯回来了，冯若愚等人自然都要前去拜见。 凌闯身为男子又是武将，跟公孙嫣然和邹惠容自然没什么可说的，只是略微寒暄了几句，倒是将冯若愚留在了书房。 从书房出来，公孙嫣然回头看看身后的书房门，忍不住嘆了口气。 凌揽月和邹惠容双双看向她，不解地道：“怎么了?” 公孙嫣然道：“凌大将军威名赫赫，头一次这么近距离说话，险些失了礼数。” 有吗? 邹惠容和凌揽月脸上的表情别无二致，看向公孙嫣然充满了疑惑。 她们可没看到公孙嫣然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分明从头到尾都谈吐举止有度，妥妥的洛都名门贵女典范啊。 公孙嫣然有些无奈地苦笑。 她那不过是强撑着罢了，毕竟也是公孙家的姑娘，总不能真的在人前乱了分寸吧。 虽然没看出来公孙嫣然有什么失礼，不过邹惠容对她的心理却有些感同身受。 “大将军的气势，确实有些吓人。”她也算是阅人无数，凌大将军在其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厉害。 凌揽月有些无奈，道：“舅舅平时待人其实还是很温和的，今天大概是……这几天累着了，昨晚回来的晚，我估计他又是一夜未眠。” 凌揽月还是有些了解自家舅舅的，也很是无奈。 所以她才希望舅舅赶紧娶一个舅母回家，就算不为别的，至少还有个人能管管他。 公孙嫣然道：“大将军一力担负着整个北方的安危，还是要保重身体才是。” “我会劝他的。”凌揽月无奈道：“先不管他了，他还不知道跟冯若愚要谈多久呢。两位今天可有什么打算?不如咱们出门看看?” 邹惠容笑道：“原本我跟嫣然就准备出门，去看看灵枢姑娘说的那个铺子。” “那就一块儿去吧。”凌揽月笑道。 两人自然没有意见，于是三个姑娘各自回房收拾一番，便兴致勃勃地出门去了。 “如今的朔云城，可不如原本热闹了。”三人走在城中最热闹的集市上，凌揽月边走忍不住一边感慨道。 朔云城和洛都不同，房屋大多是石头或泥土垒成的。 城中极少看到洛都那种飞檐斗拱的建筑，最高的地方大约就是城中的几处塔楼了。 街道两边有不少穿着朴素的百姓摆着小摊儿，听到凌揽月的话，一个五十多岁头髮花白的妇人道：“听说又要打仗了，好多商队商人都不敢往朔云城来，自然就不如原本热闹了。” 妇人的摊子上卖的是烧饼，但看起来生意不太好，周围虽然有人经过却连驻足的人都没有。 凌揽月掏出钱买了几分，一边等着妇人为她装烧饼，一边问道：“大婶儿，要打仗了，你不害怕吗?”妇人虽然神色有些无奈，却没什么害怕的感觉。 “这有什么可怕的?反正又不会打进朔云城来。”妇人理所当然地道：“就是这仗打起来了，往来的客商少了，生意也不好做了。希望凌大将军能赶紧将那些北晋人都赶回去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0页 凌揽月点头道：“大婶说得对，放心吧，一定会很快的。” 接过了大婶递过来的东西，凌揽月只一根手指拎着绳儿，熟门熟路地带着两人往前走去。 见公孙嫣然频频朝自己望来，凌揽月笑眯眯地道：“吃么?别看这不起眼，挺好吃的。” 公孙嫣然摇摇头，她们刚吃过早膳出来的，自然不会再在街上吃什么了。 她原本以为是凌揽月要吃的，但见她也没有要吃的意思，才有些好奇。 “给灵枢她们带的，芳华堂每天都忙得很，灵枢虽然才刚回来但恐怕更忙，说不定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灵枢从前也在边城待过，还小有名气。 这年头行医的女子并不多，但有些女子的病并不愿意让寻常大夫看，常常就越拖越严重了。如今灵枢回来坐镇，只怕立刻就会有不少妇人上门求医。 公孙嫣然和邹惠容都有些好奇，她们在洛都的时候并未去过芳华堂，但灵枢的名号却是早有耳闻的。 对这位名声赫赫的女大夫也颇有些敬佩，自然更好奇她是怎么坐堂看诊的。 第474章 坐诊! 边城的芳华堂远不及洛都的大，就连里面的陈设装饰也都十分朴素。 还没走近芳华堂，就看到门外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其中男女老幼都有，不过其中女子几乎要占了大半。 凌揽月带着两人从侧门进去，里面也是闹哄哄的十分忙碌，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 灵枢一身素衣，正坐在大堂一侧诊脉。 大堂的另一边还有两位大夫，同样也在忙着坐诊。 进了里面区别很容易就看出来了，灵枢这边等着的几乎都是女子，而另外一边的两位大夫前面等着的却都是男子。 那些来看病的男人也时不时好奇地看向灵枢，只是单纯的好奇倒是并没有什么恶意。 朔云城民风开放，在洛都许多对女子的规训在这里都是不作数的。 毕竟在一个活着都需要花费许多力气的地方，所谓的礼仪规矩就都是空谈了。 凌揽月招来医馆中一个少年低声问了几句，又吩咐了少年先领邹惠容和公孙嫣然去旁边的铺子看看，才拎着东西朝灵枢走过去。 等她站到跟前，灵枢才注意到她的到来，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大小姐怎么来了?” 凌揽月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道：“听说你还没吃早饭?去吃吧，我替你一会儿。” 灵枢忍不住摸摸肚子，她还真的有些饿了。 凌揽月的医术她自然是放心的，于是看完手上的病人之后，便起身将位置让给了她，自己拿起桌上的东西准备到一边去吃。 只是灵枢放心，跟前的病人却不放心了。 “灵枢大夫，你怎么走了?我们可是专程为了你而来的。”说话的是个五十出头的妇人，她身边站着一个二十四五的年轻女子。 看那妇人中气十足的模样，显然那年轻女子才是病人。 灵枢笑道：“这位夫人放心便是，这位的医术比我好。” “是不是真的?”那妇人有些怀疑地打量着凌揽月，正要说什么突然皱眉道：“这位…姑娘，好像有点眼熟，在哪儿见过吧?” 凌揽月坐了下来，微笑道：“秦夫人，我们几年前应该见过。” 那妇人仔细看了凌揽月好一会儿，突然睁大了眼睛道：“你、您是……顾、不，是凌小姐?” 她确实见过这位凌家大小姐，不过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那会儿凌大小姐还是个小姑娘，脸上稚气未脱，难怪她只是觉得有点眼熟。 凌揽月含笑点头，“秦夫人放心，医术方面我还是有点心得的。当然你若是不放心，不妨稍等一会儿，让灵枢姑娘吃些东西再说?” 妇人连忙陪笑道：“怎么会?能有凌小姐帮忙看，是咱们家姑娘的荣幸。”说着就将那年轻女子拉到跟前按在了凳子上，“有劳凌小姐了。” 凌揽月自然看得出来，她并不是真的相信她的医术了。 只是因为她的身份，就算她是个庸医，凌家的面子总是要给的，大不了回头再另外找人看嘛。 凌揽月也不生气，别人也不知道她会医术，突然换了人也就难怪病人不相信了。 “陆夫人请伸手，让我把一下脉吧。”那年轻女子惊诧地看向凌揽月，似在惊讶她为什么会知道她的身份。 凌揽月含笑不语，垂眸认真地把起脉来。 好一会儿，凌揽月方才放开了手微微蹙眉，低声道：“陆夫人是为了子嗣而来?” 闻言那位秦夫人和年轻的陆夫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诧之色，秦夫人连忙看了看后面。因为多是女子看病，诊脉的地方和病人排队等候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凌揽月特意压低了声音，倒是不用担心其他人听见。 陆夫人犹豫了一下，方才有些腼腆地点了点头。 “不瞒凌小姐，我与夫君成婚已经六年犹豫，但在这子嗣上……却是格外艰难。” 凌揽月蹙眉道：“夫人已经生过两个孩子，无论如何也算得子嗣艰难了吧?” 闻言，陆夫人眼睛立刻有些红了。 秦夫人拍拍女儿的肩膀，低声道：“凌小姐，不知可否…换个地方说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1页 凌揽月侧首看向灵枢，灵枢指了指后面。 凌揽月点点头，起身领着母女两人往后面走去。 灵枢已经几口吃完了自己迟来的早饭，去旁边洗了手重新坐下来诊脉了。 凌揽月带着两人去了后堂，瞬间安静了许多。 “两位请坐下来说吧。” 秦夫人嘆了口气，道：“凌小姐医术果然厉害，小女确实生过两个孩子。其中一个是成婚第二年，只是孩子生下来还不足一月就夭折了。当时女儿女婿还在明州，因此外人并不知道。第二个孩子是半年前，也是刚出生不久，还不到三个月就又……” “大夫说，小女伤了身子，以后只怕是……” 秦夫人还没说话，坐在旁边的陆夫人已经捂着脸抽噎起来。 连续两次失去孩子的痛楚和无法为丈夫生下健康嫡子的压力，都让她被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凌揽月微微蹙眉，问道：“哪位大夫说陆夫人伤了身子?” 秦夫人道：“就是咱们家惯用的云安堂的汪大夫啊，我另外还请了两位大夫，也都是这个意思。昨儿我也是听说灵枢姑娘回来了，才想着再带她来试试。” 凌揽月道：“我方才诊脉，陆夫人第一次生产的时候确实艰难了一些，但也还算安好。第二次也并未有什么问题，应当算不得伤了身体吧?” 闻言母女俩顿时大喜，“凌小姐的意思是，我还能再有孩子?” 凌揽月摇了摇头。 陆夫人心中不由一凉，颤声道：“凌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我、你不是说我没有……” 凌揽月皱眉道：“你确实没有因为生产而伤了身体，但是…你平时似乎吃了什么药，这药对身体健康的普通人倒是没什么，但对孕妇却是大大不利。你两个孩子连续夭折，未必跟这没有关系。最要紧的是，你如果再不停下那药，认真调理身体，下一次你若是再怀孕，有可能真的会死在生产的过程中，一尸两命。” “什、什么?”陆夫人脸色大变，身子一歪倒在了秦夫人怀中。 第475章 药与毒 凌揽月打量着眼前的陆夫人沉默不语，秦夫人焦急地道：“凌小姐，小女确实吃过一些药，但都是寻常的调养身体的药啊。也不单是她在吃，怎么就会这样了?这……” 秦夫人神色间有几分怀疑，只是顾忌着凌揽月的身份，没有问出口：你是不是诊错了? 同时秦夫人心中也有些不安，毕竟这凌大小姐诊断出了她女儿生过两个孩子的事。 头一个孩子是好几年前女儿女婿还在外地的时候没了的，家里也不想惹女儿伤心，几乎没有提起。 在边城就更是除了自己家里的人，绝没有外人会知道。 凌揽月微微蹙眉道：“陆夫人平时服用的药里面可是有人参?” 陆夫人勉强坐直了身体，微微点头道：“是，那药方是我从娘家带过去的，对女子是极好的，我们家的人都用过。但是这药也不是日日都吃的，一般是一旬吃一次，人参用量也不多，大夫说不会有什么坏处。” “正是。”秦夫人连忙道：“那方子是我们家祖上传下来的，家里的女眷身体都不坏，也未曾有过孩子连续夭折的事。” 凌揽月抬手道：“我不是说那方子有问题，有问题的应该是那人参。” “人参?”母女俩齐声道。 人参对普通人家来说自然珍贵，但对她们这样的人家来说，只要不是什么百年老参，普通人参都算不上什么。 平时喝个参汤也是常有的，怎么会有问题? 凌揽月道：“我大概知道陆夫人用的是哪个方子，其实这方子对人参的要求还算宽泛，大多数的人参基本都可以入药，即便效果略有差池也不至于有什么危害。但陆夫人用的应该是产自北原的冰蒲藤的根茎。这种东西看起来跟人参极其相似，经过炮制之后除非是真正的大夫，普通人几乎无法分辨。” “但是这东西…性寒，有微毒，普通人即便连续服用一段时间，也只会有些轻微的不适。但陆夫人经年累月的服用，即便药性被方子里其他药沖淡了许多，对陆夫人的身体危害也是不小的。更不必说，腹中的胎儿何其脆弱，如何能经受得住?” “怎么、怎么会这样?”陆夫人软倒在母亲怀中，喃喃道。 凌揽月垂眸，淡淡问道：“陆夫人用的人参是在谁家买的，以后还是谨慎一些得好。” 陆夫人睫毛微颤了颤，低声道：“多谢、多谢凌小姐指点。” “凌小姐，小女这身体……”秦夫人有些焦急地问道。 既然找到了根由，现在最重要的自然就是治病了。 凌揽月道：“只要断了药，我给陆夫人开一些清毒的药丸，之后再让大夫开一些温补的药。陆夫人还年轻，养个三四年，也就差不多了。只是切记，三年之内万万不可再有孕。” 秦夫人脸色有些难看，女儿都二十四了，三四年后都快要三十了。 但想到那人参，秦夫人又什么也没说。 她们这样的出身，秦夫人自然不会是傻子。 若说是不良药商诓骗她们，一次两次也还罢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2页 哪里有连续诓骗了六年的? 秦夫人沉着脸，这事如果是真的，无论如何也不能算完! 凌揽月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去前面问灵枢拿了一些对症的清毒药丸给两人，又嘱咐了该如何吃药如何调理等等，才将这母女俩送走了。 送走了母女俩，凌揽月坐下来脸上的神色渐渐沉了下来。 这对母女不是旁人，正是龙朔军怀化将军陆霆的妻子和岳母。 前世她没有回来，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位陆夫人的事情。 但从后来陆霆娶了萧珺来说，这位陆夫人八成是不在了。 陆夫人的父亲秦知武是龙朔军东军副统领，归德大将军。秦知武骁勇善战，为人豪爽，在军中颇有人望，前世他在四年后一次与北晋的战事中不幸受伤，不久之后便不治而死了。 凌揽月到现在也不知道前世的时候，陆霆在那些事情总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但她已经提醒过舅舅陆霆不可靠了，舅舅绝不会掉以轻心。 如今的陆霆也才刚刚成为怀化将军不久，在军中的威望也还不足。他只是龙朔军中军麾下三位副将之一，并不是日后那个一人之下的龙朔军副统领怀化大将军。 不管陆霆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次他都没有机会走到那个位置去了。 “那对母女有什么问题?”灵枢从外面进来，看到坐在椅子里发呆的凌揽月开口问道。 凌揽月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忙完了?” 灵枢轻笑道：“都午时中了，大夫也是要休息的。大小姐想什么这么出神?” 凌揽月朝敞开的房门外瞥了一眼，看天色果然已经日上中天。 “没什么，就是那陆夫人的病情。” “什么病情值得大小姐这么费神?”灵枢好奇地问道。 凌揽月想了想，“我估计她们未必信任我的医术，回头还得再来找你，跟你说说你心里也好有个底。” 凌揽月并没有说那些自己乱七八糟的推测，只是照实将诊脉的结果跟灵枢说了一遍。 灵枢闻言也皱起了眉头，“冰蒲藤生在北原，又没什么药用价值卖不上价，除了那些无良奸商用来哄骗百姓，谁还会弄这东西?我倒是头一回听说，有人敢长期将这玩意儿卖给这样的人家的。” 这玩意儿确实吃不死人，但权贵人家自然认识不少厉害的大夫，随便一个说不定就能发现不对。 倒是寻常百姓更容易被骗，花费好大价钱买回去的药，最后不见效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只能自认倒霉。 灵枢在洛都给权贵家看病，自然也见识过不少阴私的事情。 很快便反应过来了，朝凌揽月挑了挑眉。 凌揽月轻声道：“到底是为何，自然还要她们自己去查。我跟你说一声，你心里有点数，别回头惹上麻烦。” 灵枢笑道：“放心，再不济这芳华堂的牌子还是有些用处的。” 凌揽月有些感慨，芳华堂自从外祖母不在了之后，便渐渐没落了。 她既然接了外祖母的芳华令，就该好好负起责任来才是。 第476章 冯若愚的安排 凌揽月与灵枢趁着午饭的时间聊了聊芳华堂以后的事情，用过了午饭灵枢又去忙了，她才刚回边城只怕要忙上好些日子才能空闲。 等到公孙嫣然和邹惠容回来，三人便结伴回大将军府了。 回去的路上，邹惠容和公孙嫣然向凌揽月表示她们准备一起在城中租一个院子居住。 她们初到朔云城，如今是客居在凌家，但毕竟不好久居。 而且无论是邹惠容还是公孙嫣然，都有各自的打算，以后每日进进出出的住在凌家也不方便。 凌揽月也没有多做挽留，她们如今也算是朋友，但也同样有各自的生活和追求。 只是让她们慢慢看房子，找好了地方再说，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去请教朝伯。 三人回到府中就被告知，万俟遥前来拜访，正在书房和大将军说话。 凌揽月也不去打扰，迳自和两人回去休息了。 “叫凌叶来见我。”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凌揽月便吩咐道。 不多时，凌叶便出现在了凌揽月跟前。 “大小姐。” 凌揽月托腮坐在窗户边，问道：“你回来这些日子，陆霆可有什么消息?” 凌叶微怔了一下，道：“大小姐是说怀化将军?” 凌揽月点头。 “回大小姐，倒是没什么大事。”凌叶认真想了想道：“一个月前怀化将军遇刺了，伤得倒是不重，在府中养了二十多天。只是听说刺客的身份还没有查出来，大将军很是震怒。” 凌揽月挑眉，“遇刺?在哪儿遇刺?” 凌叶道：“就在怀化将军自己府中。” 在自己府中遇刺?凌揽月若有所思。 “属下知道的只有这些，大小姐若是还想知道什么，属下这就去查?” 凌揽月摆手道：“算了，只是今天出门遇到陆夫人，随口一问罢了。” 凌叶点点头，果然不再多问。 “大将军来了。”门外传来红绫的声音。 凌闯嗯了一声，“阿月在做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3页 不等红绫回答，凌揽月便从窗户探出脑袋笑道：“舅舅，客人走了么?” 凌闯走进房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凌叶，点头道：“走了。” 示意凌叶先退下，凌揽月起身走过去道：“看舅舅心情不大好，可是出什么事了?” 凌闯轻嘆了口气，坐下来道：“万俟遥怀疑万俟端成的死有问题，他之所以从家里跑出来，是因为他不小心偷听了万俟夫人与人密谈的事，万俟夫人想杀他。” 凌揽月蹙眉道：“但是昨日那几个人，我看并没有真的要杀他的意思。” “昨天那几个是万俟竞明的人，他们确实只是想抓他回去。”凌闯道。 “万俟竞明和自己的母亲意见不合?”凌揽月有些诧异，万俟家嫡长子体弱多病，若不是有个强势的母亲说不定早就被人踩到泥里了，她以为这对母子关系应该不错。 凌闯道：“因为万俟竞明并不知道自己母亲私底下的事，跟万俟夫人私下密谈的是个外族人。如果……这个万俟遥没说谎的话。” “舅舅不信万俟遥的话?” 凌闯道：“空口白话，说什么信不信。” “不过，也不得不防。” 凌闯嘆气道：“一个沧北马场倒也不至于真的对龙朔军造成多大的影响，但现在这个时候，谨慎一些总是好的。醉笑不在，还真是有些不大方便。” 想起自己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还亟待处理，凌闯就一阵头疼。 他只喜欢跃马扬鞭纵横沙场，并不喜欢处理那些成堆的公文卷宗和权力制衡钩心斗角。 看着他扶额头疼的模样，凌揽月笑出声来。 “舅舅辛苦了，不如万俟家的事，阿月帮舅舅处理吧?”凌揽月道。 凌闯正想拒绝，突然想起她在洛都算计萧绍和顾文华那些人的事情。 虽然知道阿月已经长大了，也很能干，他总还是不自觉地将她当成需要娇宠的小姑娘。 凌闯从小受母亲教导，并不是那种只想让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 从前凌揽月年纪还小，自己也没有太多这方面的意愿，凌闯自然也不会逼她。 但现在凌揽月自己主动想要做事，也确实有这个能力，凌闯自然也不会反对。 思索了片刻，凌闯才道：“也好，如今我要专注关外的北晋人，也没空理会这些琐事，就辛苦阿月了。我让…冯若愚帮你。” 凌揽月有些诧异，“舅舅，人家冯五公子是来军中效力想要建功立业的，帮我岂不是浪费人才?” 凌闯瞥了她一眼道：“冯若愚现在是骠骑大将军府参军，处理万俟家的事情是他的职责所在，怎么就浪费了?只是他如今未建寸功，身份太低了，由你出面才显得郑重一些。” 冯若愚这个参军是从六品，不是龙朔军正式的武职，而是骠骑大将军的属官，约等于大将军的私人幕僚。 但因为有朝廷正式的官职品级，若是有功或者被凌闯看重，也可以直入龙朔军，确实比冯若愚自己去参军要方便快捷得多。 凌揽月虽然连个六品官职都没有，但她是凌闯的外甥女，是大靖未来的皇后。 这样的身份，足以让她从容面对任何人任何场合。 “那就听舅舅的。”凌揽月笑道：“冯五公子的能力我见识过了，有他相助想必会更加顺利。” 凌闯含笑点了点她的眉心，道：“我是不会管你怎么行事，有舅舅在，你总不能将天给捅破了。不过……你如今的身份，还是要稍微注意着一些，不然洛都那位只怕要睡不着觉了。” 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凌揽月只觉得脸颊有些发热。 “舅舅!”她小声嘟哝道：“他才不会那样小气呢。” 他们都明白彼此的心意，就如同她不会怀疑萧九重一般，他自然也不会怀疑她的心意。 见外甥女这副桃腮含晕的模样，凌闯摇摇头在心中暗自道：“阿月这是不懂男人的心思，再如何相信，该吃醋的时候还是得吃醋。同样的，萧九重若是跟哪个女子离得近了，他就不信阿月还能泰然处之。” “行，舅舅拭目以待。”凌闯道。 凌揽月朝他做了个鬼脸，心中暗暗腹诽：一大把年纪还没个姑娘喜欢，舅舅有这心思用在自己身上，也不至于单身到如今了。 第477章 杀良冒功? “对了，舅舅。”舅甥俩说笑了一阵，凌揽月才提起正事，“那个陆霆……” 听她提起陆霆，凌闯的眉宇间也多了几分肃然之色。 他皱眉道：“陆霆啊，这段时间我派人暗中查了查他，确实查出了一些事情。” “阿月，你为何会怀疑陆霆?”凌闯有些不解地问道。 陆霆是军中年轻一代将领中的翘楚，今年也不过刚刚而立之年，就能成为龙朔军中军副将，虽然其中免不了秦家的提携，但论能力和功绩无论放在哪儿也能称得上一声青年才俊了。 要知道，陆霆并不是凌闯这种才十三四岁就被丢到战场上厮杀，起点天生比寻常人高一些的将门之后。 陆霆虽然不是贫寒出身，但陆家也早已经没落，在仕途上并不能给他什么助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4页 陆霆是二十岁才入了军中，短短十年时间便升到了正三品，可见能耐。 凌闯也从没有怀疑过陆霆，甚至有大力培养他的打算。 按说阿月跟陆霆并没有什么交集，为何会怀疑陆霆有问题? 凌揽月垂眸，思索了片刻才小声道：“我若说做梦梦到的，舅舅相信么?” 凌闯闻言哭笑不得，有些无奈地看着她道：“罢了，你不想说就算了。” "舅舅，你还没说呢，陆霆到底怎么了?”凌揽月问道。 凌闯皱眉道：“我回到边城就派人查了陆霆，他在边城这两年一直循规蹈矩，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不过早些年他还在明州的时候，倒是有些线索。” “怎么说?”凌揽月专注地看向凌闯。 凌闯沉声道：“明州是龙骧军所辖，与龙朔军并无什么联繫，我派去的人费了些功夫才打听到。陆霆在龙骧军那几年，晋升的过程有些问题。另外，原本要调来龙朔军的人并不是他，是他主动求了龙骧军的大将军才被调过来的。” “秦将军驻守北地几十年，陆霆想来龙朔军也属人之常情吧?”凌揽月道。 “朝廷调令岂是儿戏?”凌闯看了她一眼，道：“原本应该调来龙朔军的将领意外坠马重伤，你还觉得正常么?” 凌揽月闭口不言。 “咱们自然不能只因为这一件事就胡乱怀疑，但派去的人按着这个线索继续深入调查才发现，陆霆这些年晋升顺利得有些诡异。阿月，你可知道为何整个大靖就属龙朔军的将领晋升速度最快?” “因为龙朔军直面北晋，常年都有战事。”凌揽月道。 凌闯点头道：“不错，龙骧军主要防守西边的西荣，大靖和西荣已经相安无事多年，将领晋升的速度自然要慢些。” 西边无战事，对百姓，对朝廷将士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毕竟打仗是要流血死人的。 但对一些雄心勃勃想要建功立业，或者嚮往纵横沙场的感觉的人来说，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因此，也不乏有人想要主动调来龙朔军。 但各军之中互相串联是很危险的事情，因此高层将领的调动越是十分繁琐的事。 凌揽月明白过来，“陆霆的晋升速度，即便放在龙朔军中，也是一等一的快了。” 凌闯身为凌老将军独子，龙朔军少帅，十三岁正式上战场战功赫赫，坐上跟陆霆差不多的位置也用了八年。 要知道，龙朔军上战场的机会比龙骧军高了不知道多少倍，凌闯的位置都是实打实的战功堆出来的。 且不说陆霆个人能力如何，龙骧军哪里来的那么多战功给他? 凌揽月心中一跳，忍不住脱口而出，“他莫不是杀良冒功?” 凌闯摇摇头道：“倒也不是，只是…他驻守的地方，出现山贼土匪以及叛乱的次数，似乎总比别处多一些。” 凌揽月自然明白凌闯是什么意思。 “确定了吗?”凌揽月问道。 陆霆如今还安然无事，可见先前舅舅是还没有拿到证据。 凌闯道：“有些线索，但具体的物证人证，还需要时间。另外…如果真如我所想，这种事绝不是他一个人能做到的。” 凌揽月道：“秦将军素来为人正直……” 凌闯抬手在她额头上敲了敲，笑道：“胡思乱想什么呢?我怀疑谁也不会怀疑老秦。” 凌揽月笑了笑，沉吟了片刻，还是将陆夫人的事情跟凌闯说了。 凌闯脸色一沉，冷声道：“看来这陆霆的事情还不少，本将军也想知道，他一门心思往龙朔军钻是想要做什么!” “舅舅打算如何处置?” 凌闯垂眸道：“暂时先不要打草惊蛇，他不是遇刺重伤了么?那就再多休息一些日子吧。” 凌揽月微微挑眉，陆霆遇刺的事情，果然是舅舅做的。 虽然还无法确定陆霆到底是什么底细，但大敌当前让一个不确定因素掌握军权显然是不妥当的，让陆霆多歇息一段时间也是好事。 希望那位陆夫人是个聪明人。 晚上凌家设了个家宴，算是为众人接风洗尘。 凌闯如今并不空闲，第二天一早便又去了军中。 公孙嫣然依然跟着邹惠容在城中闲逛，府中倒是只留下了凌揽月和冯若愚。 凌揽月说干就干，干脆地将凌家的一应事务都接了过来。 对此凌朝等人自然是欢喜不已，凌家自从老将军和老夫人去世，诸多事情就一直没有个正经主人打理。 基本都是凌闯有空就凌闯处理，偶尔凌揽月也会处理一些。但她受过重伤连性情都变了不少，不爱理会外面的俗务，便只能有着凌朝等一干管事处理。 但他们毕竟不是正主，于是只要不是十万火急的事，便只能放着等凌闯有空再处理。 如今好不容易大小姐愿意当家做主了，他们做属下的自然也能松了口气。 书房里，凌揽月飞快地翻阅着眼前堆了足足一尺高的几摞帐册。 另一边不远处，冯若愚跟前堆着的东西也只多不少。 凌揽月看得眼睛酸涩，忍不住眨了眨眼睛，抬手捏了捏自己的后颈道：“让冯公子陪着我看这些陈年旧帐，辛苦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5页 冯若愚这才从卷宗中抬起头来，正色道：“大小姐言重了，这都是属下分内之事，也是大将军对属下的信任。” 这话倒是不错，若不是对冯若愚有一定的信任，他也看不着这些东西。 不过冯若愚对自己如今的身份，倒是适应得极好。 “冯公子原本是想入军中做个谋士吧?”凌揽月托腮道。 冯若愚淡笑道：“世事岂能尽如人意?如今这般已经比在下原本所想顺利数倍了。”‘ “……”所以你原本到底想了些什么? 看着他淡定的模样，凌揽月良久才缓缓吐出两个字来，“佩服。” 这种无论何时何地都能从容自若应对的本事，确实让人佩服。 凌揽月自问，如果自己在冯若愚这个位置上，恐怕不会如此平心静气地接受。 说不定早就在心中恨死父母兄长了。 第478章 孝子贤孙? “大小姐。”府中管事在门口禀告道：“沧北万俟家的人来了。” 闻言凌揽月秀眉微挑，站起身来道：“来的是谁?” “是万俟家的二公子，万俟竞泽。” 凌揽月点点头，道：“先请万俟公子去大堂喝茶吧。” “是，大小姐。” 凌揽月回房换了身衣裳，才带着冯若愚一起去了大厅。 万俟家二公子是一个二十七八的青年，与万俟遥不同，他是纯粹的大靖血统。 相貌俊朗带着几分北方也有的豪迈洒脱之意，身形高大挺拔看起来一表人才，让人觉得这是个光明磊落的青年才俊。 但凌揽月早看过万俟家的资料，对眼前的人自然也有几分了解。 万俟竞泽是万俟端成的次子，母亲原本是陪着万俟端成一起长大的侍女。 在万俟遥的母亲进门之前，万俟竞泽的母亲一直是最受宠的。 可惜万俟遥的母亲来了之后，她迅速失宠不久之后就一命呜唿了。 因此万俟竞泽从小便没有母亲，被养在了万俟夫人的膝下。 这人对外一直是个孝顺嫡母，尊敬兄长的好弟弟，但内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见过凌大小姐。”见凌揽月带着人进来，万俟竞泽连忙起身见礼。 “二公子不必多礼，请坐。”凌揽月微微点头道：“舅舅去了军中，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见谅。” 万俟竞泽连忙道不敢，从袖中抽出一份白色的素帖，道：“家父前几日突然病逝，在下奉母亲和大哥之命，特来禀上凌大将军。” 凌揽月双手接了过来，轻声道：“说来我也曾于万俟家主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竟然……还请二公子节哀。” 万俟竞泽神色肃然中带着几分悲伤，“多谢凌小姐，在下奉命来送个信，家中还有些事情，这便告退了。” 凌揽月也不多留，只是道：“还请而公子替舅舅和我向夫人与各位公子致哀，请夫人和各位保重身体。” 万俟竞泽又是抱拳，深深一揖道：：“多谢凌小姐，在下告辞。” “慢走。” 凌揽月唤来管事送万俟竞泽出去，自己却与冯若愚坐在大堂里，一直目送万俟竞泽的背影远去。 “如何?”凌揽月看向冯若愚问道。 冯若愚蹙眉道：“平平无奇。” 凌揽月挑眉，目光依然注视着他。 “但是……”冯若愚道：“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多看我一眼。” “那又如何?”凌揽月问道。 冯若愚淡笑道：“在下自问……应当还不是一个会让人随意忽略的人。”更何况他一进来就直接坐在了凌大小姐下首第一个位置，便是再没有好奇心的人，多少也会看他两眼。 以万俟家和凌家的身份地位交情，万俟家二公子对此丝毫不关心，未免显得有些刻意。 当然也可以说他是因为父亲病逝伤心，无心理会旁的事情。 但冯若愚素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所谓的父子亲情，他不觉得万俟竞泽有那么伤心。 “他若不是事先知道在下的身份，便是刻意为之。”冯若愚道。 凌揽月撑着额头，问道：“冯公子觉得是哪个?” “或许两者都有。”冯若愚道。 凌揽月轻嘆了口气，道：“他也没问万俟遥的事情，你觉得他是不知道那日救万俟遥的人是我们吗?” “恐怕不是。”冯若愚道。 凌揽月随意地看了看手中那封素帖，然后放回了身边的桌上。 冯若愚见状也看了过来，问道：“大小姐要亲自去沧北么?” 凌揽月微微眯眼，道：“只怕是要去一趟的，丧礼在七日后。” “七日后?”冯若愚不误嘲讽地道：“这位万俟家主……真是好一群孝子贤孙。” 凌揽月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普通人逝世之后，没有特殊情况最多停灵七日便该下葬。 再多也不能拖过十一天。 但万俟端成的丧礼若是定在七日后，明显就超过十一天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6页 凌揽月将那帖子递给他，冯若愚看了一眼，脸上的神色淡淡的毫无意外之色。 万俟家不怕落人口实自然早有准备的，万俟端成的死期被往后改了几天。 “看来万俟夫人已经彻底控制住万俟家了。”冯若愚道。 若不是彻底控制住局面，谎报死期是很容易被人发现的。 一旦被人发现万俟端成的死期异常，不管万俟端成的死跟他们有没有关系，他们也会变成最可疑的人。 凌揽月道：“我不想知道万俟家最后谁会成为赢家，但是沧北马场一定不能出意外。” 冯若愚点点头，“大小姐的意思在下明白。” 凌揽月微笑道：“那就辛苦冯公子了，到时候陪我走一趟吧。” 冯若愚道：“在下既然入了大将军府，便是大将军麾下，大小姐直唿在下名讳即可。” 凌揽月从善如流地道，“那就辛苦若愚了。” “大小姐客气。”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片刻后凌叶出现在了门口。 “何事?” 凌叶拱手道：“回大小姐，您命属下让人盯着万俟遥的居处，方才万俟家有人去了他住的院子。” 凌揽月有些惊讶，“什么时候?” “一刻钟前。”万俟遥居住的地方距离凌府并不远，负责监视的人看到之后立刻就回来禀告了，前后也不过一刻钟。 凌揽月饶有兴致地道：“比起万俟竞泽，我还是更好奇这个万俟遥，咱们去瞧瞧。” 凌叶和冯若愚自然都不会反对，冯若愚站起身来，与凌叶一起随着凌揽月往外面走去。 第479章 凤仪卫 凌揽月带人赶到万俟遥暂住的院子外时，守在外面的凌家人立刻迎了上来。 “大小姐。” 凌揽月问道：“里面怎么样了?” “不久前一群人进去了，在里面停留了约莫半刻钟，那位万俟公子便跟他们一起出门了。”那人恭敬地道：“我们已经有人跟上去了，属下是特意留在此处等候府中的指令。” 凌揽月心中有几分失望，“走了有一刻多钟了?确定是万俟家的人带他离开的么?” “确实是万俟家的人，其中领头的人是万俟家的三管事，他今日是与那位万俟家二公子一起进城的。” 凌揽月蹙眉思索着，站在旁边的冯若愚道：“看来确实是万俟家来接那位公子回去了，小姐若是担心他出事，现在将他们拦下来还来得及。” 凌揽月摇摇头道：“我以什么名义才能拦下一个该回去为父亲守灵的儿子?更何况……” 凌揽月并没有将话说完，只是转身道：“先让人盯着吧，真出事了再说。” 冯若愚也不多劝，而是快步跟了上去。 他们出来的时候走得急，回去的时候就从容了许多。 凌揽月慢悠悠地在街边走着，冯若愚便也不多问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走过了两条街，冯若愚才发现不对，“大小姐，这不是回去的路。” 凌揽月道：“先不回去，陪我去一个地方。” “是。”冯若愚应道。 两人一路出了朔云城的东门，在距离东门五六里外的一个庄子外停了下来。 朔云城外的庄子比不得洛都城外那些别苑庄园，看上去就仿佛寻常的北方村落。 灰扑扑的，矮墙瓦屋，就连周围的地里庄稼都显得稀疏弱小像是疏于照料。 冯若愚跟在凌揽月身后下马，也不多问。 两人才刚靠近庄子边缘，就有两个人迎了上来。 冯若愚一看那两人，心中便是一惊。 这两人无论是身形模样还是身上的气势，显然都不是寻常人物。比起凌家的护卫和朔云城的守卫将士，也只是毫不逊色甚至更强。 这些人也没有掩饰自己的异常，沉声问道：“来者何人?” 不认识凌家大小姐?那应当不是龙朔军或者凌家的人。 凌家似乎也没有必要在朔云城外弄出这么一个地方。 冯若愚挑眉，心中多了几分好奇和兴味来。 凌揽月将手中的令牌朝那两人亮了一下，并没有言语。 那两人神色却是一变，瞬间变得恭敬起来，“属下见过凌大小姐!” 凌揽月收起了令牌，“起来吧。” “多谢大小姐，属下等奉命听候大小姐差遣，大小姐里面请。” 由两个青年男子引路，一路往庄子里面走去。 进了庄子冯若愚便发现，这确实不是个普通的农庄。 庄子外面看不出来什么，里面的气氛却截然不同。 根本看不到劳作的庄户，更没有孩童鸡犬之声，静悄悄的仿佛只有他们几人行走的声音。 凌揽月看了一眼明显警惕起来的冯若愚道：“不必担心，这里没有危险。” 冯若愚沉默地点了点头。 他们很快被引到了庄子的中央，一座大屋外面早有一群人等着了。 这些人都身着黑色布衣，神色肃然，身形挺拔。 黑压压站了一大片，一眼望过去足有数百人，却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7页 冯若愚心中一动，他好像知道这些是什么人了。 “属下莫语，携凤仪卫五百人，见过皇后娘娘!”那为首的一人是个二十出头的窈窕女子，她一身黑衣，容貌秀丽，眉宇间难掩英气。 “属下等见过皇后娘娘!” 凌揽月也是一愣，有些无奈地道：“我还不是皇后。” 见众人恭敬地单膝跪地伏首，只得道：“都起来吧，不必多礼。” “谢皇后娘娘。” 凌揽月侧首去看那叫莫语的女子，只听她笑道：“属下接到陛下的旨意，以后娘娘便是凤仪卫的主子了。” 凌揽月挑眉道：“那我这个主子现在可以颁布第一个命令么?” “请娘娘示下。” “以后叫我大小姐，我还没成婚呢。”凌揽月道。 “是，大小姐。”莫语爽快地应道。 寒暄过后，莫语请两人进身后的大屋说话。 然后朝身后的众人打了个手势，原本的几百人瞬间便四散而去，消失地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进了大堂坐下，上了茶之后莫语才开口道：“大小姐容禀，属下前些日子收到陛下的旨意，以后留在北地的两千暗卫更名为凤仪卫，由大小姐亲自执掌。凤仪卫以后所有一切事务，皆由大小姐决断，陛下不会再干预。属下得知大小姐将回边城，便召集了凤仪卫麾下众人前来听候大小姐吩咐。” 凌揽月从莫语手中接过明黄的绢帛，打开看了看放到了一边。 她也没有想到萧九重竟然是这样安排的，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转眼间离开洛都已经半月有余了，也不知道他如今在洛都可还好? “你们一共多少人?”凌揽月问道。 莫语道：“凤仪卫共两千人，属下今日带来的五百人，其余人等都分散在各处各司其职。属下已经传令各处，命他们回来拜见大小姐。” “既然各有司职，便不必劳神费力了。”凌揽月道：“你们从前跟着陛下，想必也都是上过战场的精兵，如今跟着我不觉得委屈么?” 莫语连忙下拜道：“属下不敢，能追随大小姐，是我等凤仪卫的荣幸，岂有委屈之理?” 凌揽月挑眉，“以后若是只能保护我的安全，做些琐碎小事，你也不觉得委屈?” 莫语坚定地道：“属下等曾是陛下的暗卫，陛下的旨意属下绝不敢违逆。以后属下等便是大小姐的亲卫，自然惟大小姐之命是从，若有违背，天诛地灭!” 凌揽月有些无奈地嘆了口气，起身将莫语拉了起来。 “起来，你们能成为暗卫必然都是一等一的精锐，若是耽误了未免可惜，我这人还是喜欢两厢情愿的事。” 凌揽月道：“如今你们还没正式归入我麾下，我便想问一问，若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我不怪罪，陛下也不会怪罪。但过了今天，若再有什么想法，我可就不会听人辩解了。” 莫语道：“多谢大小姐，属下绝无二心。” 莫语以女子的身份成为曾经暗卫的副统领，被直接划拨给凌揽月若说心里没有丝毫的想法也是不可能的。 毕竟陛下并不是只给了凌大小姐暗卫的调度权力，而是直接将他们彻底划给了凌大小姐。 以后他们就不再是直属陛下的暗卫，而是属于未来皇后娘娘的凤仪卫了。 但莫语很快就想明白了，当初陛下将他们留在北地，本就有保护凌大小姐的意思。 这几年他们一直留在北地，与洛都的暗卫实质上其实已经一分为二了。 既然如此，留在北地当个暗卫麾下一部，还不如成为未来皇后娘娘的亲卫。 至少名义上，他们也是跟洛都的暗卫平级，而不是隶属关系。 至于以后会如何，如果说见到凌揽月之前莫语还有些担心的话，在见到凌揽月本人之后这份担心也已经烟消云散了。 他们这位新主，绝不会是普通的闺中女子。 第480章 万俟遥被掳 “莫语坐下说话吧。”凌揽月含笑道。 莫语恭敬地谢过，才在冯若愚对面坐了下来，有些谨慎地看了冯若愚一眼。 凌揽月道：“这位是冯虔，冯公子，如今是骠骑大将军府的参军，舅舅命他协助我办事。两位以后恐怕会时常见面，不妨先认识一下。” “冯公子，有礼了。”莫语其实是知道冯若愚身份的。 她身为凤仪卫统领，自然早将凌揽月身边的人查清楚了的。 冯若愚起身还礼道：“莫统领，幸会。” 冯若愚脸上神色平淡，丝毫没有因为凤仪卫的统领是个女子而露出惊讶或鄙夷的神色。 见他如此，莫语对他的印象倒是更好了几分。 她能成为凤仪卫的统领，是付出了比男子更多的努力和血汗的。 然而即便她能压服麾下的人，但外人知道她的身份时，却难免还是会带上几分惊讶和不以为然。 因为容貌秀丽，早几年她甚至曾经被人认为是陛下或者统领的姬妾。 对她来说被人这样误解并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只会让她觉得愤怒和不甘。 她明明不比任何人差，只因为性别不同，她的能力总会被人第一时间忽略。外人见她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总会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着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8页 这也是莫语能这么快接受新身份的原因，跟着个女主子总会不一样些吧。 “大小姐，如今边城并不大太平，不知大小姐身边的护卫……” 凌揽月摇摇头道：“我身边不缺护卫。” 见莫语有些变色，她继续道：“陛下虽然将凤仪卫给了我，但两千精锐我也不可能真的用来当护卫使唤，我一个人哪里用得着这么大的排场?若有需要再调用几个便是。倒是有许多事情，需要你们去办。这些，也才是你们真正擅长的吧?” 暗卫的真正职责并不是当贴身护卫，而是处理很多明面上不方便处理的事情。 他们的特长是收集情报，处理特殊事件，而不是当护卫。 莫语恭敬地道：“请大小姐吩咐。” 凌揽月从袖中抽出一封信递给莫语，莫语起身双手接过，在她的示意下打开看了一遍。 凌揽月道：“这件事很重要，辛苦莫语了。” 莫语将信笺收好，拱手道：“大小姐请放心，属下知道怎么该做了。” 凌揽月满意地点点头，笑道：“很好，这次便先让我看看凤仪卫的能力吧。” 莫语脸上不由露出了一抹笑容，她坚定地道：“请大小姐拭目以待，凤仪卫绝不敢让大小姐失望。” 回到城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出城的时候是两个人，回城的时候依然是两个人。 最后一抹夕阳沉入天边，周围的温度似乎也渐渐凉了下来。 两人才刚踏入府门，就看到凌叶和凌蕊迎了上来，显然是早就在等着了。 “出什么事了?”凌揽月蹙眉道。 看到凌揽月，两人明显都松了口气。 大小姐招唿也不打一个，就带着冯公子出城去了。 虽说大小姐有自保之力，寻常人也伤不了她，但毕竟如今身份不同了，难保不会有什么厉害人物趁机作乱。 凌蕊道：“大小姐去哪儿了?怎么也不带人?” 凌揽月笑道：“就在朔云城外，能有什么事?倒是你们……凌叶，我不是吩咐你去办事了么?出事了?” 凌叶羞愧地低头道：“属下无能，请大小姐降罪。” “万俟遥出什么事了?”凌揽月瞭然道。 凌叶道：“万俟遥被人劫持，失踪了。” 闻言，凌揽月和冯若愚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诧异。 “劫持?谁劫走的?”凌揽月问道。 凌叶道：“属下赶到的时候，万俟遥已经不见了，带走他的那几个人除了那位三管家一同始终，其余人也都死了。属下让人将尸体带了回来，那尸体上的伤痕……” “如何?” “有些像江湖中人的手法。”凌叶道。 “连云堡?”凌揽月道。 凌叶道：“府中擅长验伤的人只说是刀伤，但是否是连云堡的刀法所为，还不能确定。”连云堡正是以刀法见长。 凌揽月挑眉道：“这就有趣了，若是连云堡所为…这连云堡的人可实在是不大聪明。但若不是……还有谁会想要抓走万俟遥?” “那位万俟家二公子现在何处?”冯若愚问道。 凌蕊道：“万俟竞泽往朔云城中几处与万俟家有交情的人家报过了丧，下午便启程回万俟家了。他对万俟家三管家抓走万俟遥的事情似乎并不关心，也未曾过问。” 凌揽月看向冯若愚，问道：“冯公子，你怎么看?” 冯若愚沉默了片刻，才道：“以属下之见，万俟家……恐怕要出大事。” “多大的事。”凌揽月问道。 “说不定，便要家破人亡。”冯若愚嘆了口气，轻声道。 第481章 灭他万俟家全族 洛都 深夜的钦安殿里依然灯火通明，黄公公有些担忧地看着殿上正低头批阅奏摺的萧九重。 犹豫再三黄公公还是开口道：“陛下，时辰不早，您该休息了。” 萧九重只是抬起头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很快便低下头继续手中的事情了。 黄公公在心里嘆了口气，道：“陛下，凌小姐再三叮嘱老奴，陛下身体尚未痊癒一定要好好休息，陛下若是因为太过劳累伤了身体，岂不是让凌小姐担心?” 自从凌小姐离京，陛下每日便忙得不可开交。 不是召见朝中重臣闭门议事，便是铁腕整顿羽林军和朝中各部衙门。 挟着先前几乎血洗朝堂的威势，陛下的诏令颁布执行的越发顺畅无阻。黄公公原本以为陛下总该松口气好好歇歇了，没想到陛下倒像是赶着什么似的，比从前还更加忙碌了。 听到凌小姐几个字，萧九重终于多了一些反应。 他抬起头来，将手边刚刚批好的一本摺子丢到了旁边，道：“算算时间，阿月应当已经到边城了吧?” 黄公公连忙道：“应该到了有几天了，想必很快便会有消息传回来。” 萧九重剑眉微蹙，“如今北地正是多事之秋，凌闯的心思都在军中，也不知道阿月……” 萧九重已经起身往后殿走去，黄公公松了口气，连忙跟了上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9页 “凌家驻守边城数十年，凌小姐在边城只怕比在洛都还要自在安全一些。”话音未落，黄公公心中不由一跳，暗自懊恼：说错话了! 只见萧九重回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黄公公连忙低下头，不敢再多说什么。 直到走进内殿，才听到萧九重淡淡道：“你说得倒也不错，有凤仪卫在，阿月想必也不至于出什么事。” 黄公公顿时想起了陛下先前的安排。 暗卫是陛下手中最精锐的亲卫，当初离开北地时留下了一半以防万一。 这三年陛下也未曾动用，而是让暗卫留在北方担负起监察整个北方和塞外消息情报的责任。 如今陛下竟然直接将暗卫一分为二，将留在北方的暗卫给了凌大小姐。 这同时也意味着，陛下将自己在北方的情报大半都给了凌大小姐。 这凌大小姐不仅是铁板钉钉的未来皇后，说不定会成为大靖建国以来第一位掌握实权的皇后。 “属下冷言，求见陛下。”外面传来冷言的声音。 “进来。” 片刻后，冷言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身黑衣神色肃然。 “边城有消息?”萧九重问道。 冷言恭敬地取出一封信送到萧九重跟前，“回陛下，凌小姐已经于七日前到达朔云城，这是凌小姐亲自写给陛下的信函。” 萧九重冷峻的眉宇间多了几分暖意，伸手接过信函打开，看着纸笺上娟秀的字迹，他唇边也隐约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黄公公站在一边看了，心中暗自欢喜。 收到凌大小姐的消息，陛下心情好了，想来也能好好休息了。 萧九重将信函又看了一遍，才重新折起来装回信封里，放进来方便桌上的匣子里。 “还有什么事?”萧九重问道。 冷言道：“刚刚收到消息，万俟端成死了。” “死了?”萧九重微微眯眼，“什么时候的事?” 冷言道：“有十日了，探子怀疑他可能是被人害死的。” 萧九重道：“倒也不算意外，只是死在这个时候倒是有些巧了，沧北马场下一任家主是他的嫡长子万俟竞明?” “若是不出意外，应当如此。”冷言道。 萧九重冷笑一声道：“那十之八九是要出意外了，他倒是会给朕找麻烦。” 冷言道：“陛下前几年在幽州新建的马场已经颇有成效，即便沧北马场有什么意外，想来应当不至于对龙朔军有什么影响。” 萧九重道：“沧北马场毗邻边境，若真出了什么事，你觉得会只是马匹的问题么?” 冷言心中也是一个激灵，“陛下的意思是……”陛下莫不是怀疑万俟家的人与北晋人勾结?万俟家若是真的投靠北晋人，麻烦还真不小。 萧九重思索了片刻，起身走向不远处的桌边。 黄公公立刻上前为他磨墨。 萧九重站在桌边，提笔飞快地写下了一封信函，折好装入了信封里，道：“快马送去边关，给凌闯。” “是，陛下。”冷言双手接过来，又问道：“陛下，可要派人去一趟万俟家?” “不必。”萧九重淡淡道：“凌闯若是栽在一个小小的万俟家手里，他这个大将军也可以回京养老了。当年朕跟万俟端成说过，万俟家若是安分便罢了，若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朕灭他万俟家全族!” “是，属下明白了。” 陛下还在北地的时候就不大喜欢万俟家，十年前正是沧北马场最风光得意的时候。陛下和那位已故的万俟端成第一次见面，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据说那位万俟家主出门的时候神情恍惚满头大汗。 后来好些年时间，那位万俟家主还总是避着陛下走，整个万俟家在北方也低调了许多。 有一段时间北地甚至有传言说燕王和万俟端成有过节，但万俟端成又连连否认，甚至在人前再三称赞燕王。 冷言当时还不是暗卫统领，甚至不是陛下身边亲卫，自然也不知道当年陛下到底跟万俟端成说过什么。 萧九重垂眸道：“去吧，将信尽快送去边城，不得有误。” “是，陛下。”冷言利落地拱手告退。 “陛下?”黄公公见他站在桌案后面一动不动，小心翼翼地道。 萧九重抬手打开桌上灯台上的琉璃罩，低头看着那跳动的火苗道：“这件事阿月恐怕会插手，埋在沧北马场的棋子该动一动了。” 黄公公低头不语，他知道陛下并不是在跟自己说话。 “万俟端成能活到现在，也不容易。”只听萧九重淡淡道：“或许过不了多久，这世上便再也没有一个叫沧北马场的地方了。” 修长的手指捏住了调动的火焰，轻轻一捻，火光湮灭。 第482章 上门弔唁 万俟家在朔云城以西三百多里的地方，这里距离大靖和北晋的边境也不过十多里。 整个万俟家三面环山，一面出口朝北，地形很是微妙。 而沧北马场就直接建在了边界上。 大靖和北晋许多地方本就没有固定的边界，没有战争的时候双方百姓更是有杂居之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0页 而万俟家牧马的马场，有很大一部分就在这种暧昧不清的地方。 冯若愚跟着凌揽月下了马，抬头看向前方的万俟家大门的位置。 整个万俟家内外已经换上了黑纱白幡，隐隐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呜咽哀怨的丧乐和哭泣声。 万俟家的人显然早早得到了消息，一行人还没下马，已经有人匆匆迎了出来。 “怎么样?”凌揽月漫不经心地问道。 冯若愚已经打量完了整个万俟家祖宅周围，贊道：“好地方。” 不等凌揽月再说什么，迎出来的人已经到了跟前。 “妾身多谢凌小姐亲自前来，迎接来迟还请凌小姐恕罪。” 为首的人是一个看上去三四十岁的中年妇人，她眉目只能算得上清秀，脸上丝毫没有寻常丧夫妇人的柔弱无措。即便此时一袭丧服不施粉黛，眉宇间也带着几分尖锐和韧性。 “万俟夫人不必多礼，舅舅军务缠身，无法亲自前来，还请夫人见谅。”凌揽月温声道。 万俟夫人道：“凌小姐言重了，朝廷大事要紧，何敢劳烦?这是犬子竞明。” 万俟夫人身边站着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他容貌有六分像万俟夫人，但气质却截然不同。 比起万俟家未来的家主，他更像是一个江南的读书人。 “在下万俟竞明，见过凌小姐。” “大公子好。”凌揽月看了看万俟竞明，发现他身形单薄唇色苍白，脸色也少了几分血色，确实是身体不大好的模样。 “还请夫人和大公子节哀。”凌揽月道。 万俟夫人和万俟竞明谢过了凌揽月，请一行人进去。 既然是来参加葬礼的，自然要先去灵堂弔唁一番。 一行人走在去灵堂的路上，万俟夫人看了看跟在凌揽月身边的冯若愚，道：“凌小姐，不知这位公子是……” 冯若愚穿着一身素色常服，眉目清俊，气质不凡，显然不是寻常下属。 凌揽月道：“这位是将军府新任参军，冯虔。” “原来是冯大人，失礼了。”万俟夫人道。 “夫人客气了。”冯若愚拱手道。 万俟夫人并没有再多问什么，凌揽月和冯若愚自然也看出来，她已经知道冯若愚的身份了。 说话间，一行人到了灵堂前。 灵堂正中央摆放着一口巨大的黑色描金棺材，棺材前方的牌位上书：万俟氏家主端成之灵位。 堂中一侧有人演奏着祭乐，旁边还跪着几个青年男女，正是为万俟端成哭灵的儿女子孙。 万俟竞明亲自上前请凌揽月如内上了香，然后又请她去后院歇息。 出门前凌揽月扫了一眼那些哭泣的男女，里面没有万俟遥也没有万俟竞泽。 凌揽月是贵客，即便今天万俟家很忙，万俟夫人和万俟竞明依然亲自将她们送到了客院安置，才告退离开。 万俟家的宅子很大，甚至比朔云城里的大将军府还要大许多，因此给他们安排的也是一处单独的院落。 目送万俟家母子离开，凌揽月侧首对一直沉默地跟在身后的莫语点了下头。 莫语会意对院中众人打了个手势，众人便各自散开忙碌去了。 只有凌叶凌蕊和萧戎衣冯若愚四人还在跟前。 凌叶凌蕊知道凌揽月要跟冯若愚议事，抱着剑恭敬地退到了院门口守着。 萧戎衣却是眼睛一转就要开熘，被凌揽月一把抓了回来。 “揽月姐姐，你做什么?” 凌揽月道：“记得带你来的条件。” “知道。”萧戎衣道：“不能胡闹，不能惹事。” 凌揽月这才放手道：“去吧，别人家在办丧事，安静一些。” 萧戎衣应了一声，一熘烟就不见了。 冯若愚看着他消失的墙头，微微挑眉道：“这位萧小公子……”他在洛都也跟萧戎衣打过几次交道，只觉得这孩子年纪小，想法似乎有些异于常人，不大像是跟皇帝陛下和凌大小姐这样心思深沉之辈一路的人。 凌揽月淡淡微笑道：“他从小在山上长大，对外面的事情不大在意，不过他武功不弱，一般人也伤不了他。” 冯若愚点头道：“在洛都见识过，确实是少年英才。” “方才若愚说这里是个好地方，不知好在哪里?”凌揽月重新捡起了方才在万俟家大门外的话题。 冯若愚道：“若是有足够的粮草，只需两三千人，守上半年恐怕也不是难事。” 万俟家说是一处府邸，不如说是一座坚固的堡垒。 而且还是建立在这样一个本就易守难攻的地方的坚固堡垒。 即便强悍如龙朔军，想要攻破这堡垒，没有两三万人只怕也做不到。 但通往万俟家的道路和地形，又不足以在短时间内进驻大批兵马，少量兵马进来很容易被发现，然后被歼灭。 冯若愚还没到万俟家大门外之前，在马背上一路就想了不下五种进攻的方式，却没有一种有把握能够顺利攻下来。 凌揽月道：“有传言，万俟家祖上便是北地豪族，前朝末年北方战乱，他们没有跟着逃难南下，而是迁到了这里，在这里铸造堡垒，让塞外异族不能进犯。后来朝廷兵马收復失地，万俟家的先辈又献了千匹骏马相助。因为这份功绩，一直到先帝时候，朝廷待沧北马场也都还算礼遇。当然，这也有万俟家的人都还算聪明的原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1页 冯若愚却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陛下不打算对万俟家客气了?” 凌揽月眨了眨眼睛，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陛下还在北地的时候，好像确实不太待见万俟端成。” 这其实比较反常，萧九重并不是个骄横跋扈的王爷，只要不犯到他跟前，他也不大管这些人和事。 因此，他不喜欢万俟端成还让外人都看出来了，却又没有真的出手打压万俟家，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第483章 白兰城主——苏蕴楼 万俟家在北方威名赫赫，前来弔唁的人自然也不在少数。 这还是如今边境不安稳的情况下，若是平时便是北方各州驻守的将领和官员，说不定都有不少会来。 还不到天黑的时候，旁边左右的几个院子也都已经住满了客人。 虽然如今万俟家上下都是一片凄楚的白色，但客院的房间却依然布置得华贵舒适。 有些东西便是朔云城的将军府里也是没有的，可见万俟家的豪富。 敞开的窗边，凌揽月正扶着额头观赏门外屋檐下一丛将开未开的菊花。 莫语站在她身后，恭敬地道：“小姐，我们左右的院子里分别住的是连云堡堡主裘明和宁西白兰城的城主苏蕴楼。” 凌揽月挑眉道：“连兰白兰城的城主都来了?万俟家倒真是交游广阔，不愧是北方豪富。” 白兰城位于大靖西北边陲与西荣国接壤的地方，北边还与北晋也沾点边儿，实际上是个三不管的地方。 这白兰城主，自然也很难说他到底是大靖，西荣还是北晋人了。 凌揽月也只是听说过，这人身上似乎有用一半的大靖血统，但另一半血脉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莫语点头道：“以白兰城的距离，只怕万俟端成才刚死，就已经有人送信去了。”即便如此，也要片刻不停地赶路，才能在今天赶到万俟家。 “还有些什么人?”凌揽月问道。 莫语道：“还有北方各大江湖势力，有名有姓的商贾都请了，收到帖子的人也大都愿意给万俟家面子，这两天万俟家想必十分热闹。” 凌揽月垂眸思索着。 良久才道：“万俟遥可有什么线索?” 莫语道：“万俟遥没有回来过，还有那位跟万俟遥一起失踪的三管家，也没有回来。万俟夫人似乎对他的下落没有任何好奇担忧，倒是那位万俟家嫡长子在暗地里吩咐人寻找万俟遥。还有万俟遥那位生母，听说被关在了后山的小院里。” 莫语顿了顿，语气有些古怪，“属下亲自去查探过，那里面没人，万俟端成那位宠妾若不是出了什么事，只怕就是被万俟夫人软禁到别处了。” “有意思。”凌揽月挑眉道。 “万俟家其他人呢?” 莫语道：“万俟端成有两个弟弟，都已经过世了。这两兄弟其中二房一家早年去了外地谋生，三房没有子嗣已经绝后了。至于万俟端成的几个儿子，除了万俟竞明，其他四个都是妾室所出。万俟竞明体弱多病性格仁弱，次子万俟竞泽自幼丧母被万俟夫人抚养长大，对万俟夫人和万俟竞明言听计从。另外三子四子是同母所出，生母据说是万俟端成的表妹，如今这两兄弟抱成一团，隐约有想要夺权的意思。不过万俟夫人在万俟家威望不低，因此这母子三个也只敢在暗地里做些小动作，并不敢真的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凌揽月点点头，道：“先让人盯着吧，希望我们猜测有误，这次万俟家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莫语躬身应是，心中却对大小姐的愿望不太看好。 万俟家这次看起来可不像是不会出事的样子啊。 “小姐。”凌蕊站在外面禀告，“外面有位公子求见，自称是白兰城主。” “白兰城主?”凌揽月回身看向门口，不解地道：“我与白兰城主并无交集，凌家与他似乎也没什么来往?” 凌蕊问道：“属下去回了那位公子?” 凌揽月揉了揉眉心，道：“罢了，人家都亲自上门了，请他到花厅喝茶吧。” “是。” 凌揽月踏入花厅，就看到一个白衣青年正坐在厅中喝茶。 不用猜这位自然就是那白兰城主了。 “苏城主?” 那白衣青年回身，朝门口的凌揽月微微一笑，道：“凌大小姐，幸会。” 苏蕴楼的模样有些出乎凌揽月意料，他容貌清俊斯文之极，举手投足也是风度翩然，让人丝毫也无法将他跟久居西北苦寒的三不管地带的白兰城主联繫在一起。 他看起来甚至比冯若愚更像是一个书香名门的翩翩公子。 凌揽月记得苏蕴楼成为白玉城主似乎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但眼前这位公子看起来也不过才二十四五岁。 前世她果然是被断尘弄坏了脑子和眼睛，一心只想着赵璋，全然不知这世间有多少出类拔萃的人物。 凌揽月走进花厅，“久仰苏城主大名，今日得见是揽月之幸。” 苏蕴楼含笑道：“凌小姐客气了，在下不过乡野草莽，白兰城更是苦寒荒芜之地，哪里当得起凌小姐这番抬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2页 侍女送了茶水上来，然后又恭敬地退下。 凌揽月抿了口茶，才问道：“不知苏楼主亲临，有何指教?” 苏蕴楼温言道：“指教不敢当，不过在下确实有些事情，想要请凌小姐帮忙。” 凌揽月并不急着回答，垂眸望着跟前的茶水，好一会儿才道：“我素来笨拙，不知有什么地方能帮上苏城主的?” 苏蕴楼道：“在下想请凌小姐，明天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插手。” 凌揽月抬头注视着眼前的俊美青年，一袭白衣的青年端坐在一侧，神态悠然写意，不像是能镇住三教九流的一方城主，倒像是林中隐士，云山仙人。 花厅里安静了许久，才听到凌揽月缓缓道：“苏城主此言，未免无礼。” 苏蕴楼轻笑了一声，道：“在下绝无与凌家，与龙朔军作对之意，万俟家和沧北马场对龙朔军的意义在下也知道。只是……在下与万俟家有些私人恩怨要了结，还请凌小姐行个方便。自然，苏某也不会让凌小姐白帮这个忙。” 苏蕴楼从袖中抽出一封帖子递了过来。 站在凌揽月身后的莫语上前接过，送到了凌揽月跟前。 凌揽月打开一看，原本还带着几分笑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苏城主，这帖中之事……” “绝无虚言。”苏蕴楼道：“凌小姐尽管放心，在下一介江湖草莽，并不想与凌家结仇。” 凌揽月把玩着手中的帖子，思忖片刻便道：“只要与沧北马场无关，我可以不管明天万俟家宅子里发生的事。” 苏蕴楼自然听懂了她话语中的诸多限制，莞尔一笑起身拱手道：“多谢凌小姐。” 第484章 访客再至! 苏蕴楼很快便告辞离开了，仿佛他特意来这一趟就是为了凌揽月这一句承诺。 直到他的脚步声远去，莫语才长长地出了口气。 凌揽月依然把玩着手中帖子，饶有兴致地道：“怎么?怕他?” 莫语有些羞愧地道：“这位苏城主……深藏不露，属下完全看不出来他实力深浅。” 这样的人莫语见过的不多，一个是北晋第一高手赫延肃，另一个便是当今皇帝陛下。 就连凌大将军，莫语自问虽然还略逊一些，却也没有这样让她如探深渊毛骨悚然的感觉。 凌揽月笑道：“确实是个绝顶高手，白兰城那种地方三教九流的人聚集，寻常人哪里压得住?” “确实。”莫语也点头表示贊同，“据说白兰城强者为尊，歷代城主鲜少有活过五年的。但是这位苏城主，却已经在位十年了。而且他还……” “他还这么年轻。”凌揽月道。 “小姐千万小心一些，这人来歷不明，不知是敌是友，不可不防。” 凌揽月点头，缓缓补上了一句，“而且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确实要小心一些。” 冯若愚从外面进来，凌揽月将手中的帖子递给了他。 冯若愚坐下来看了，脸上的神色也微微凝重起来。 “大小姐，万俟夫人和裘明联手吞併万俟家，暗中勾结北晋人，您觉得有几分可信?”冯若愚问道。 凌揽月道：“五分。” 冯若愚挑眉，“五分?” 凌揽月道：“裘明想吞併万俟家我相信，但是勾结北晋人……连云堡的势力范围在陇西，北晋人若不能吞併北方，他就等于孤身陷在朝廷大军包围之中。他是北晋人的儿子么要怎么卖命?” 富贵险中求是不错，但也要看投入和收益是否值得。 “另外，裘明这个人我有几分了解。他确实野心勃勃，但他的野心，不在朝堂。”凌揽月道。 冯若愚道：“如果大小姐没有看错人，那这帖子上写的……” 凌揽月笑道：“看看罢了，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冯公子可看到方才出去的那位了?” 冯若愚点了点头，眉头紧锁神色肃然。 “如何?” 冯若愚沉声道：“深不可测。” 能让冯若愚说出深不可测这四个人的人，自然是真的非比寻常。 方才冯若愚在院外看到那位白衣翩翩的苏城主，第一眼即便是冯若愚也没有看出他的不同。只以为他是哪个名门世家的公子，跟着家人来万俟家弔唁的。 但走得近了一些，两人只是对视了一眼，冯若愚就觉得一颗心仿佛瞬间坠入了寒冰之中。 这种感觉，冯若愚只在一个人身上感受过。 “这帖子是他的?”冯若愚皱眉道：“他想做什么?” 凌揽月将苏蕴楼的请求说了，冯若愚道：“苏蕴楼跟万俟端成有什么关系?” 站在一边的莫语道：“回冯大人，据我们所知，这位苏城主和万俟端成至少明面上，没有接触过。” “既然如此，他怎么会登门弔唁?”冯若愚道。 “不请自来?”凌揽月道：“毕竟以他的身份，若是来了万俟家恐怕也不好拒之门外。” 冯若愚道：“若是不请自来，万俟家怎么会恰好将他安排在旁边的院子?若不是跟万俟端成有交情，恐怕就是跟万俟家某位公子有什么交情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3页 他们居住的客院和左右两边的两座院子，恰好是万俟家最好的三座客院。 这次的葬礼不会有什么高官将领前来，万俟家恰好将他们和苏蕴楼，裘明安置在这里，可见是提前就安排好的。 凌揽月是凌家大小姐，未来的皇后。 裘明是未来万俟家家主的亲舅舅，而苏蕴楼是名震西北的一方霸主。 无论哪一个，都是万俟家不能怠慢的。 冯若愚若有所思，沉吟了片刻才道：“大小姐不妨等等，看裘明什么时候上门拜访大小姐。” 说曹操，曹操到。 冯若愚话音未落，外面凌蕊又来禀告，连云堡求见。 比起苏蕴楼，裘明显的要更加客气恭敬一些。 “连云堡裘明，见过凌大小姐。” 这也不难理解，虽然都算是江湖中人，但苏蕴楼的白兰城不在大靖的管辖范围内，而连云堡却是实打实的大靖子民。 “裘堡主不必多礼，请坐。” 裘明谢过走到一边坐了下来。 裘明今年五十出头，脸上已经有了浅浅的皱纹。 他并不是人们印象中北方江湖众人的高大挺拔虎背熊腰的模样，看起来并不高大，容貌也不算俊美，只是身为江湖中一方枭雄的气势，让他显得气宇不凡。 “不知这位公子是?”裘明问道。 冯若愚道：“大将军麾下参军冯虔。” “原来是冯大人。”裘明道：“冯大人年纪轻轻便已经在大将军麾下效力，当真是少年英才。” “在下不过一介书生，侥倖得大将军赏识罢了。裘堡主过奖了。”冯若愚道。 “是冯大人过谦了。”裘明说罢又对凌揽月道：“小女前些日子在洛都，对凌小姐多有失礼之处，还请凌小姐恕罪。” 凌揽月嫣然笑道：“裘堡主言重了，些许小事罢了，欢儿姑娘没事就好。” 裘明笑道：“那丫头总爱到处乱跑，这次受了教训回来倒是乖顺了许多。今儿她也跟着来了，这会儿正陪着她姑母，回头我便让她亲自过来向凌小姐道谢。” 凌揽月自然连说不必。 两人虚伪地寒暄了半天，才终于将话题带到了正轨上。 “妹夫突然离世，在下刚刚收到小妹和外甥的消息也是吓了一跳。”只听裘明道：“如今留下这万俟家偌大的家业，小妹是个妇道人家，竞明又体弱多病，着实是让人为难。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凌小姐帮忙。” 凌揽月在心中嘆了口气。 苏蕴楼是个风度翩翩的书生模样，说话倒是直截了当。 裘明是个标准的江湖人模样，说话却是七弯八拐的。 可算是说出来。 “裘堡主说来听听，若是能办我自然不会推迟。”凌揽月道。 第485章 好舅舅! “在下此来也是受人之託。”只听裘明道：“小妹和外甥本该亲自前来，但如今有些事情实在是……不大便利，还请凌小姐见谅。” 凌揽月淡淡道：“裘堡主客气了。” 裘明忍不住又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女，她眉目如画，眼眸清澈明净却又有一种这个年岁的少女极其罕见的沉静与智慧。 凌闯能放心让这么一个姑娘来万俟家，这就绝对不会是个普通的名门贵女。 更不用说，眼前这少女还有另一重身份——大靖未来的皇后。 想到此处，裘明脸上的神情更多了几分恭敬。 “妹夫突然去世，如今万俟家看似赫赫扬扬，实则危机重重。我那外甥虽然不笨，奈何天生体弱多病，想要顺利接掌万俟家只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下代舍妹和外甥，还有已故的妹夫，想请凌小姐照拂他们母子一二。” 凌揽月有些惊讶，没想到裘明求的竟然是这件事。 他自然不是真的想求她照拂万俟夫人和万俟竞明，他求的是她身后的凌家和凌闯。 凌揽月垂眸不语，纤细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轻抚着身侧的扶手。 坐在旁边的冯若愚突然开口道：“万俟夫人和大公子有裘堡主这样的兄长和舅舅，只怕也用不着我们大小姐照拂吧?” 裘明抬眼看向冯若愚，冯若愚神色从容地抬头与他对视。 片刻后，还是裘明先一步撇开了眼睛。 一瞬间，裘明有一种自己老了的感觉，虽然以他的身份来说，他现在的年纪绝对算不上老。 裘明很快将心中的杂念压下，嘆息道：“凌小姐和冯大人有所不知，万俟家虽说是商人，但这一行…到底也算是半只脚踏进了江湖。沧北马场又在这么个地方，这些年万俟家也有不少冤家对头。竞明若是坐不稳这个位置，万俟家四分五裂恐怕就在眼前了。” 凌揽月放下茶杯，缓缓道：“裘堡主真是个好舅舅。” 裘明苦笑道：“倒是是骨肉血亲，若真出了什么事，我还能不管他们母子不成?如今我只盼着这几日能顺利过去，竞明能顺利接手家业罢了。” 凌揽月微微点头道：“裘堡主言之有理，凌家自然也不希望万俟家出什么事。” 裘明眼神微亮，有些欢喜地看向凌揽月，“凌小姐的意思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4页 凌揽月道：“舅舅如今抽不开身，我只得代他老人家走一趟。我人小言微，别的倒也不敢做什么，只一条……沧北马场不能乱。” “多谢凌小姐。”裘明大喜，连忙起身朝凌揽月抱拳躬身道。 凌揽月微笑道：“裘堡主客气了，不必多礼。” 裘明再三谢过，又道等到万俟竞明顺利执掌家族，愿意免费赠送龙朔军良驹三千匹，未来三年的马匹都可以打八折。” 裘明虽然没想到竟然会如此顺利，但也还是明白找人帮忙空手是不行的，依然将原本计划好的条件给了出来。 凌揽月果然很满意，含笑让人将裘明送了出去。 “看来今天大小姐这里会很热闹。”冯若愚道：“万俟夫人倒也算是大方。” 凌揽月轻笑一声，拿起桌上之前苏蕴楼的帖子把玩着道：“这么说起来，苏蕴楼倒是显得有些小气了。你说，今天还会不会有其他人来求我?” 冯若愚想了想道：“至少白天不会有了。”若是还有什么人想要来求见凌家大小姐，也只能暗地里悄无声息地来了。 “说的也是。”凌揽月想了想，点头道。 傍晚的时候，万俟家的人送来了丰盛的晚上。 整个客院周围都算得上清净，只有远处隐隐传来的哀乐和哭泣声，让人知道这府中正在办伤势。 用过了晚膳，萧戎衣还没有回来，凌揽月有些担心起来。 她倒是不担心萧戎衣的安全，她是担心萧戎衣惹出什么事情来。 正好刚用过晚膳，凌揽月便带着莫语和凌蕊，走出了小院散步去了。 左右两边的院子都院门紧闭，三人从旁边的门前走过，刚走出几十步就有万俟家的下人上前来问安，“见过凌小姐，不知凌小姐可有什么吩咐。” 莫语淡淡道：“没什么，我们大小姐刚用过晚膳想四处走走，不知是否方便?” “自然。”万俟家的下人也是训练有素，规矩礼仪一点儿也不错，“凌小姐从这里穿过去，前面便是花园。若是前面路口往右拐，便是往后园的路。这两处都可以散步，凌小姐随意便是。只是西边住了不少客人，其中三教九流皆有，只怕冲撞了凌小姐，还请三位小心。不知凌小姐可需要小的为小姐引路?” 回话这人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说起话来却是条理分明口齿清晰。 莫语挑眉下眉道：“多谢，不必了，大小姐只是随意走走。” 按人应了声是，便退开了。 三人走出了好一段距离，凌蕊才道：“万俟家随便一个粗使的小厮，都不简单啊。” 那人看打扮分明就是府中最普通的粗使杂役，但寻常人家的杂役下人说话可没有这么利索。 莫语闻言低笑了一声道：“那哪儿是什么杂役?只怕是主子身边得用的人吧。” 凌蕊忍不住去看凌揽月，凌揽月笑道：“还是莫语的眼睛厉害些。” 凌蕊也明白过来了，皱眉道：“他们在监视我们?” “倒也算不上监视。”凌揽月道：“主人家想要周到些，也没什么。” 万俟家的客院被花园分成了东西两边，东边是三个单独的院子，现在就住着裘明，苏蕴楼和凌揽月三人。 西边是两排颇为密集的院子，住在里面的客人显然不少，他们才刚走进花园就听到那边传来的喧闹声。 此时花园里也不清净，凌揽月皱了皱停下了脚步道：“去后园吧。” 三人一边往后面走去，沿途只见亭台楼阁，花木繁盛。 几乎让人忘记这是在荒凉的北地边境，以为这是在春雨江南了。 “这万俟家果然是豪富啊。”就连凌蕊也忍不住低声感慨。 凌揽月淡定地道：“万俟家虽然不在大靖豪富的榜单之上，但家底未必就比那些名声赫赫的人家差。” 凌蕊点头道：“确实，至少这万俟家的祖宅，在北地就是数一数二的了。” 凌蕊也是见过世面的，至少北地的骠骑大将军府、燕王府甚至是雍王府，都是比不上这万俟家的祖宅的。 “万俟家这宅子差不多也有上百年的歷史了，自然非同凡响。”莫语笑道：“听说他们后山还有几眼温泉……” 莫语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娇小的声音飞快地从里面沖了出来。 看到凌揽月三人也不停留，如一股风般从旁边沖了过去。 三人回头看向那绝尘而去的身影，凌蕊皱眉道：“是裘欢。” 第486章 毒寡妇! 凌揽月与裘欢也有几面之缘，虽然事情发生了不少，但论交情却着实算不上。 因此裘欢这般匆匆而去，她也不甚在意。 “谁又惹这位欢儿姑娘了。”凌揽月挑眉道。 莫语和凌蕊也不是神仙，自然不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凌揽月也不过是随口一问。 万俟家的后园紧挨着后山，只隔了一道高高的围墙。 但只是这一堵墙，便隔绝了人们对后山的窥探。从后园只能看到后山上那一片森森的寒松，也表明了主人家并不欢迎客人踏入后山范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5页 后园倒是比前面安静了许多，但也不是她们独享的。 才刚走进去就听到前面不远处有人在说话。 “若不是看在万俟家在办丧事的份上，今天非得给那小白脸一个好看不可!”一人恨恨地道。 “算了吧。”另一人略带几分调侃地道：“人家是什么人?咱们可惹不起。” “哼!谁能想到那白兰城主，竟是个小白脸!”先前那人咬牙切齿地道：“他真的是白兰城主么?” “谁敢冒充白兰城主?” “那可不好说，毕竟……这些年见过白兰城主的也没几个，更没听谁说过他长什么样儿。” “算了吧，罗兄。不过是一点小事，何必自找麻烦?” 三人听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听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姓罗的男子似乎是西北某个有些势力的人物，来的时候正好跟苏蕴楼撞上了。见万俟家对苏蕴楼的礼遇再对比自己的待遇，心中自然十分不忿。 私底下跟同伴抱怨几句，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听他一口一个小白脸儿，这份不爽里恐怕还包含了不少对苏蕴楼本人的嫉妒。 正要示意莫语和凌蕊离开，突然另一边传来一声冷笑，“背后说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到苏城主面前去说啊。” 女声清脆带着几分勾魂的媚意，即便话里充满了嘲讽和不屑，听在耳朵里竟然也似几分娇嗔。 凌揽月正好看到一个黑衣女子从花丛另一边走了过来。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有些暗了下来，但那女子却依然玉容生光，眼波流转间宛如一支勾魂的黑色曼陀罗。 “大小姐，这是毒寡妇——沈曼春。”莫语低声道：“她是白兰城的人。” “她擅长用毒?”凌揽月好奇道。 莫语摇头道：“不，她这个名号就是字面意思。” 凌揽月很快就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了，只听一声惨叫传来，方才还大言不惭的男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那黑衣女子低头看着地上的男人，脸上的神色仿佛是在看一个骯脏的废物。 她原本纤细白皙如玉的手指沾染上了血迹，她却毫不在意。甚至抬起手送到自己唇边轻轻舔了一下，然后嫌弃地皱了皱眉。 谁能想到她说杀人就杀人? 那罗姓男子的同伴回过神来，忍不住连退了好几步。 “怎么?你想替他报仇么?”沈曼春笑得妖娆妩媚。 那人顿时吓得连连告饶，生怕她也给自己一爪。 这边的动静很快惊动了园子里的其他人，片刻间就有七八个人围了过来，凌揽月三人现身也就显得不那么突兀了。 那沈曼春漫不经心地扫了聚过来的众人一眼，目光在凌揽月身上停留了片刻又移开了。 凌揽月微微挑眉，这姑娘看她的眼神似乎不太友好啊。 “沈曼春!你竟敢在万俟家杀人!”来人中有人一眼认出了沈曼春的身份，立刻高声叫道。 这名字一出，众人顿时譁然。 沈曼春这个名字，在北方还是颇有些名气的。 沈曼春笑颜如花，漫不经心地道：“我什么时候杀人了?” “你还不承认?!” 只听沈曼春道：“我不过是随手杀了一条嘴贱的狗罢了，也值得你们大惊小怪?” 众人被她的无耻和嚣张气得不轻，吩咐七嘴八舌地声讨起来。 但真正想上前动手的，却一个都没有。 沈曼春嘲讽地嗤笑了一声，裊裊婷婷地朝凌揽月走了过来。 “凌大小姐?”沈曼春柔声道。 凌揽月微微点头，道：“沈姑娘。”虽然沈曼春的外号叫毒寡妇，但她的打扮却是个待字闺中的女子，而她本身也确实是个未婚女子。 据说她死过三任未婚夫，第三任未婚夫死后自称要守望门寡不再婚配。 沈曼春上下打量着凌揽月好一会儿，才轻声贊道：“早就听说凌小姐貌若天仙，今日一见果然美貌非凡，连我一介女子也忍不住心动呢。” 凌揽月淡然道：“沈姑娘过誉了，沈姑娘才是曼妙绝艷，无人能及。” 她这话倒也不算是假话，这沈曼春确实有一种极其少见勾魂摄魄的妩媚气质。 沈曼春掩唇咯咯笑出声来，“凌小姐可真会说话，难怪……” 她伸出手，似乎想要去抚摸凌揽月的脸颊。 这在莫语和凌蕊看来，是个极其无礼的举动。 两人同时上前，抬手就朝沈曼春的手腕扫了过去。 比他们更快的是凌揽月本人，沈曼春的手指还没有落到凌揽月的脸上，凌揽月的手已经握住了她的手腕。 花园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沈曼春挑眉，嗔怪道：“凌小姐这是做什么?” 凌揽月瞥了一眼她的指尖，淡淡道：“沈姑娘见谅，我这人一向好脸面，我这张脸若是让你划破了，我恐怕会忍不住……灭了白兰城。” 沈曼春闻言不由一愣，很快她娇笑出声，“灭了白兰城?凌小姐，好大的威风啊。”语气中隐隐有杀气腾起。 凌揽月不为所动，依然神色淡漠。 沈曼春突然闷哼了一声，原本妩媚的面容瞬间有些狰狞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6页 有些幽暗的光线下，离得最近的人已经看到，沈曼春被凌揽月握着的那截手腕不知何时变了颜色。 即便是在夜幕下，沈曼春那段皓腕也白皙如玉，因此那一圈暗色也就变得格外显眼。 那绝不会是因为凌揽月力气大捏出来的。 “你下毒?!”沈曼春厉声道。 第487章 沈曼春的来歷 凌揽月轻轻放开沈曼春的手，沈曼春警惕地后退了几步，才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 少了凌揽月的钳制，她手上的痕迹更加明显了。 夜色里，那白玉一般的手腕仿佛被套上了一条三指宽的黑色腕带，这显然不是单单被人抓住手腕就能造成的。 众人不由看向凌揽月三人，眼中也都多了几分警惕戒备之色。 在世人眼中，用毒终归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手段，哪怕是沈曼春先动的手。 沈曼春此时的神色十分阴沉，旁人只看到她雪白的手腕黑了一段，真实的感受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被凌揽月握过的地方，皮肤下仿佛有火在烧一般疼痛不已。 她甚至有一种感觉，如果一直这么烧下去，她这只手说不定真的会废掉。 “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后园入口的方向，一群人匆匆而来。 当先的是万俟家的二公子万俟竞泽，他身边带着不少护卫和打着灯笼的僕从婢女。 不过此时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因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跟在他身后的苏蕴楼吸引了。 夜色下，一身白衣的苏城主越发飘逸如仙人临凡。 “城主!”沈曼春看到苏蕴楼，立刻迎了上去。 万俟竞泽的表情也不大好看，万俟家在办丧事，客人却在自己家里闹事，无论是谁只怕也高兴不起来。 他扫了一圈在场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到了凌揽月身上。 “凌小姐。”万俟竞泽上前拱手行礼，“不知这里出了什么事，可是惊扰到凌小姐了?” 见万俟竞泽如此恭敬的模样，才有人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看向凌揽月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慎重。 虽然方才也听到沈曼春称唿这位凌小姐，但众人一时都没有往那个凌家身上想。 这会儿反应过来，倒是多了几分看好戏的意思。 这凌家大小姐可是凌闯的外甥女，还是大靖未来的皇后，沈曼春虽然素来跋扈狠辣，但招惹了她只怕也要提到铁板上了。 那边沈曼春已经到了苏蕴楼跟前，她捧着自己的手腕，幽幽道：“城主。” 苏蕴楼扫了一眼她的手腕，问道：“怎么弄的?” 沈曼春道：“曼春一时不慎得罪了凌大小姐。” 即便隔着一段距离，凌揽月也听清楚了那含幽带怨的话语。 不由轻挑了一下秀眉，这沈曼春莫不是嫉恨苏蕴楼去拜访她，才惹来这一场无妄之灾? 啧，果然是蓝颜祸水。 “既然如此，就去跟凌小姐赔个不是吧。”只听苏蕴楼淡淡道。 “城主?!”沈曼春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错愕，白兰城一向护短，她没想到城主竟然问都不问就让她去向凌揽月赔不是。 苏蕴楼并未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沈曼春的神色渐渐僵硬了起来，园子里静悄悄的。 凌揽月轻笑了一声，淡淡道：“苏城主，既然沈姑娘不愿意，就不必勉强了。” 苏蕴楼道：“她做错了事，自然该向凌小姐赔罪。漫春。” 他只是轻描淡写地一句话，沈曼春却已经红了眼睛。 见状凌揽月也确定了，这位大名鼎鼎的毒寡妇，竟然是真的钟情于苏蕴楼的。 她此时这模样，倒是有几分可怜了。 但凌揽月却不会同情她，更不打算跟她玩什么以德报怨的把戏。 她跟她无冤无仇，此前更是连面都没有见过，才一照面她就想毁了她的脸，这位毒寡妇倒是名不虚传。 这种人，若一开始不是她的朋友，无论你想不想都只能是她的敌人了。 沈曼春终于转身，缓缓走到凌揽月跟前，咬牙道：“先前是我无礼，还请凌小姐恕罪。” 对上她阴狠的眼神，凌揽月淡笑道：“沈姑娘客气。” 站在旁边的万俟竞泽松了口气，此时才连忙开口道：“误会一场，误会一场。还望凌小姐看在万俟家的份上，请勿怪罪。” 凌揽月道：“二公子客气了，原本也没什么大事。倒是……” 凌揽月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道：“这恐怕才是二公子需要烦恼的事情。” 万俟竞泽果然开始头疼了，匆匆瞥了一眼地上的人赔笑道：“凌小姐说的是，此事……想来白兰城定会给大家一个说法的。” “那就好。”凌揽月点点头道：“既然无事，我们就先告辞了。” “我让人为凌小姐掌灯引路。”万俟竞泽十分周到地道。 凌揽月也不反对，正要带着人往外走，却被沈曼春拦住了去路。 “等等。” “沈姑娘，还有事?”凌揽月问道。 沈曼春咬牙道：“解药。” 凌揽月嗤笑一声，“听说沈姑娘在北方也是名声赫赫，应当不是刚出江湖不懂事的小姑娘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7页 沈曼春脸色一沉。 “我没事是我的本事，你中毒是你无能。”凌揽月淡然道：“还是等沈姑娘想清楚求人的正确姿势，再来找我吧。” 说罢就要往前走去，沈曼春还想拦她，却被莫语拿剑柄挡开了。 莫语警告地看了她一眼，“沈曼春，这里不是白兰城的地盘，小心的你手。” 三人在掌灯侍女的引路下往外走去，沈曼春还想去拦，却被苏蕴楼叫住了。 “曼春。”苏蕴楼淡淡道：“够了，你今天太放肆了。” 沈曼春不甘地看了一眼远去的凌揽月，只能捂着痛得恨不得砍掉的手腕定定地站在了原地。 出了园子，莫语才低声道：“大小姐，这个沈曼春一贯心狠手辣，睚眦必报，以后千万要小心她。” 凌揽月笑道：“我看她虽然武功还算不错，但行事却没什么章法，到底是什么来歷?”沈曼春这种人，还没被人打死肯定不是因为她武功厉害。 跟她比起来，裘欢都算是个小可爱了。 莫语道：“她父亲是白兰城的左护法沈虎，舅舅是西荣平北将军尉迟鸣。” 凌揽月有些惊讶，挑眉道：“来头不小啊。” 莫语道：“若不是这样的来歷，连杀三个未婚夫还能安安稳稳地在白兰城当她的大小姐?她的未婚夫可都不是什么普通人家。” 凌揽月瞭然，“是为了苏蕴楼?” 莫语点头道：“据说沈虎和白兰城主有半师之谊，所以苏蕴楼也算是她的师兄。” 凌揽月哼笑了一声，连带着对苏蕴楼的印象也一落千丈。 诚然那沈曼春是个疯女人，但沈曼春这么疯癫的原因苏蕴楼不可能不知道。 看他的态度，沈曼春今天惹上的若不是她而是随便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只怕被毁容甚至死了也是白死。 说话间，三人已经回到了小院门口。 掌灯的侍女恭敬地站在门口目送三人进去，便转身离开了。 刚一踏入院子，迎面而来便看到了一双满是哀怨的大眼睛。 萧戎衣蹲在院子中央的地上，正气鼓鼓地瞪着她。 第488章 火药?! “这是怎么了?”凌揽月朝莫语和凌蕊摆摆手，示意两人先退下，一边走向萧戎衣问道。 萧戎衣幽幽道：“揽月姐姐丢下我一个人出去玩儿，我回来这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凌揽月走到院子里的石桌边坐下，笑道：“胡扯，人家家里宅办丧事，我能去哪儿玩儿?再说，这院子里怎么会没人?冯若愚不是在么?” 萧戎衣也走过来，在她对面趴了下来。 在他眼里，那些护卫侍女什么的，自然算不得人。 至于冯若愚，他才不要跟酸书生玩儿。 凌揽月轻嘆了口气，伸手揉揉他的脑袋道：“好了，我不是看你吃晚膳都没有回来，出去找你了么?” 萧戎衣哼唧了两声，“这还差不多。” “那你出去这大半天，去哪儿了?”凌揽月问道。 提起这个萧戎衣顿时来了精神，小声道：“揽月姐姐，后山有个特别好玩儿的地方，明天我带你去玩儿。” “好玩?”凌揽月挑眉道：“怎么好玩儿?” 萧戎衣道：“就是好玩儿，我看到那里有好多有趣的东西，还有好多人，看起来好像很忙的样子。还有那个……你不是让我找一个外族女人么，我找到了。” “在哪儿?” 萧戎衣道：“也在那里，那个女人好像生病了，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但是那房间里一直有人守着，我怕惊动他们，就没有进去。” 凌揽月沉吟了片刻才问道：“你说的好玩的地方，难道是后山的别院?” 萧戎衣连连摇头道：“不是啊，后山那几个别院里什么都没有。是在山里面，我跟着人走了好久才找到。” 原来萧戎衣出了小院之后就在府中四处乱逛，如今万俟家在办丧事人多事杂，萧戎衣对这些也没有兴趣，很快便失去了兴致。 他听说后山有温泉，又想起来凌揽月和冯若愚说的那个住在万俟家后山的异族女子，便想悄悄潜入去看看。 毕竟是那个什么遥的亲娘，他拿了人家那么多钱和马，去看看他娘也是好的。 等他潜入了后山才发现，那几个院子里空无一人，温泉也不在这边。 萧戎衣向来想一出是一出，找不到温泉他就想上山打猎。 只是路上遇到几个人，不久前他在洛都跟着暗卫也学了不少东西，觉得这些人有些古怪，一时兴起就跟了上去。 跟了足足一个时辰，那几人才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个建在深山里的地方，分散坐落着七八座看起来半新不旧的木屋，还有好几十号人忙忙碌碌地弄着些什么东西。 其中一个屋子里，躺着一个美貌的异族女子。 最重要的是，那些人看起来实力都不弱。 虽然还比不上他。 “他们在弄什么东西?”凌揽月问道。 萧戎衣眨了眨眼睛道：“不知道啊，看上去黑乎乎的，还有些难闻的味道。喏，我带了一点回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8页 萧戎衣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他，看起来一副肉疼的模样。 为了装这些东西，他把揽月姐姐给他的药丸都倒出来埋掉了。 凌揽月打开药瓶不由秀眉微蹙，她将里面的东西倒了一些在桌面上，是一种黑色的粉末。 萧戎衣好奇地凑过来道：“有点像鞭炮的味道，又好像不太一样，揽月姐姐，这是什么?” 凌揽月轻轻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来，才拍拍他的脑袋道：“以后不认识的东西别随便乱拿，你就不怕有毒么?” “看来不像有毒啊。”萧戎衣道。 他又不傻，当然是看到那些人接触了很久，肯定没有毒才拿的。 确实没有毒，但是却有可能会爆炸。 所幸萧戎衣只装了一点点，另外这配比也不太对，应该是还没有完成，否则被他这么装在一个瓷瓶里到处蹦跶，说不定早就已经炸了。 凌揽月眼眸微沉，万俟家后山有人在制造火药。 “小一还看到了什么?” 萧戎衣想了想道：“他们在一个洞里挖什么东西，白色的，好像是石头。” 见凌揽月神色凝重，萧戎衣好奇地道：“揽月姐姐，怎么了?” 凌揽月道：“没什么，小一帮了我大忙了，我……” “大小姐，苏城主求见。”侍卫站在院门外，恭敬地道。 凌揽月凝眉，将小瓷瓶收起来递给萧戎衣道：“小一先把这个送去给冯若愚。” “哦。”萧戎衣乖乖地点头，捧着那瓶子就往冯若愚的房间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凌揽月随手一拂，一缕淡淡的香风拂过。 桌上的黑色粉末瞬间被扫得不见踪迹，就连一丝气味也没有留下。 院子里，只有一抹淡淡的幽香随风而去。 “请苏城主进来吧。”凌揽月道。 片刻后，苏蕴楼从外面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那位号称毒寡妇的沈曼春。 沈曼春跟在苏蕴楼身上，看向凌揽月的眼神依然充满了幽怨。 她的右手垂在身侧，此时手腕上的黑色已经蔓延到了虎口处。 凌揽月起身，脸上的笑意浅淡，“苏城主，请入内喝杯茶吧。” “多谢。”苏蕴楼微笑拱手道。 凌揽月先一步往花厅走去，花厅里此时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两人才刚坐下，侍女已经送了茶水上来。 “苏城主，请。” “多谢。”苏蕴楼端起茶杯就要喝，沈曼春却忍不住开口道：“城主，等等!” 凌揽月扬眉笑道：“沈姑娘这是怕我下毒?” 沈曼春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分明是在说：难道不是么? 苏蕴楼却没有理会沈曼春，而是低头喝了一口茶，贊道：“敬亭绿雪，北地难得一见的珍品，非皇室御用不可得。” “苏城主坐拥白兰城，富甲一方，见过的珍品浩如烟海，一杯清茶罢了。”凌揽月道：“城主不觉怠慢就好。” “岂敢。”苏蕴楼放下茶杯，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沈曼春，沉声道：“曼春，跪下!” “师兄?!”沈曼春忍不住失声叫道。 第489章 跪地请罪 “苏城主这是做什么?”凌揽月放下手中茶杯，慢条斯理地问道。 苏蕴楼道：“曼春从小在白兰城长大，被惯坏了。今天冒犯了凌小姐，还望凌小姐见谅。” 说罢他抬手轻轻一震，原本还桀骜不驯地挺立在花厅中央的沈曼春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师兄?!”沈曼春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苏蕴楼。 苏蕴楼平静地道：“我答应带你出来的时候，你答应过什么?可还记得?” 沈曼春瞬间哑口无言。 “我有眼无珠冒犯了凌小姐，请凌小姐恕罪!”沈曼春咬牙低头道。 凌揽月看着沈曼春的模样，轻笑道：“罢了，原本也没有造成什么伤害，苏城主的意思我明白了。” 她微抬起左手，指尖弹出了一缕暗香。 沈曼春只当她又要对自己下毒连忙屏息，却已经来不及了。 一股带着几分清冷的暗香吸入鼻息间，沈曼春只感到身心瞬间舒畅了许多，就连手腕上剧痛也开始消退。 她有些惊愕地抬头看向凌揽月，凌揽月笑道：“沈姑娘手腕上的痕迹，明早就会彻底消失。”这话自然是对苏蕴楼说的。 苏蕴楼拱手表示感谢，方才示意沈曼春起来。 沈曼春被凌揽月用毒的手段震慑住，哪里还敢放肆?沉默地站起身来，站到了苏蕴楼的伸手。 她此时哪里会不明白，如果凌揽月想杀她的话她早就死了。 这个她原本并不放在眼里的千金小姐，比她想像的危险得多。 “苏城主此来，可是还有什么事?”凌揽月平静地问道，似乎丝毫没有因为沈曼春之前的冒犯而不悦。 苏蕴楼道：“确实有些事情，想与凌小姐商议。” 凌揽月抬手道：“先前苏城主的请求，我已经答应了。但同样的，我也答应了一些别人的请求，所以苏城主先前的请求我依然能办到，但更多的只怕是无能为力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9页 苏蕴楼有些惋惜地道：“凌小姐连听听在下想说什么都不肯么?” 凌揽月微笑道：“听与不听，有什么区别呢?白兰城雄踞西北多年，想来应该不会真的对一个小小的万俟家有兴趣吧?” 苏蕴楼含笑不语，凌揽月挑眉问道：“白兰城，姓萧、姓荣、还是姓阿史那?” “白兰城，眼下自然是姓苏。”苏蕴楼道。 凌揽月望着他，道：“白兰城姓什么，自然是随城主高兴。但……沧北马场，一定得姓萧。苏城主若真的想要万俟家，自然明白我的意思。” “凌小姐的话是代表谁的?”苏蕴楼正色问道。 凌揽月道：“苏城主想要我代表谁，我就能代表谁。” 花厅里安静了良久，苏蕴楼才笑出声来。 他轻轻摇头，面上有几分遗憾之色。 “看来在下这一趟要白走了。” 凌揽月道：“凉幽二州景致与白兰城不同，城主不妨看看再回去。” “多谢。” 送走了苏蕴楼和沈曼春，冯若愚微皱着眉头从外面走了进来，“苏蕴楼是冲着沧北马场来的?” “不然呢?”凌揽月悠悠道：“真的给万俟端成送殡么?” 冯若愚摇头道：“沧北马场距离白兰城千里之遥，又在龙朔军势力范围内，他纵然拿下了又能如何?” 凌家和龙朔军，都不会允许沧北马场在一个不受控制的人手中。 凌揽月饶有兴致地问道：“若愚觉得，白兰城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冯若愚思索了片刻才道：“白兰城处于交界的三不管地带，地方险恶贫瘠，据说最初是三国穷凶极恶之徒逃亡聚居的地方。城中没有外面的秩序，也没有法律规矩，城主就是白兰城的天，那里强者为尊。” 冯若愚游歷天下的时候也未曾去过那样的地方，但旅途中偶尔也听说过一些传言。 凌揽月托腮道：“白兰城，十年前叫凶牙城，十三年前叫无妄城，十五年前叫毒火城……这些都没什么名气，直到苏蕴楼执掌城主之位，改名为白兰城，这个地方才真正的名震三国。苏蕴楼这样的人物，必然不会是什么草莽出身，但除了白兰城主的身份，世人再也查不出他的任何消息。若愚不觉得奇怪么?” 冯若愚道：“大小姐觉得苏蕴楼身份不凡，成为白兰城主，另有图谋?” 凌揽月点点头，道：“他自己也知道沧北马场就算抢到了也拿不住，他来万俟家，想要的必然是别的什么东西。” “那他方才?”冯若愚挑眉。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凌揽月道：“让我以为他真的想抢沧北马场和万俟家的产业。” 冯若愚取出袖中的药瓶放在桌上道：“大小姐觉得是这个么?” 凌揽月挑眉不语。 冯若愚道：“配比有问题，只是这一点火药，没什么用。调配的人大约并不知道完整详细的配方。” “若愚知道?”凌揽月道。 黑火药朝廷控制的十分严格，作为其中最重要的原料的硝石，即便是作为药物来源用途数量都严格控制。 还有配方，同样是极其保密的。 虽然因为烟花爆竹之类的传播，火药配方也有外传，但真正能用来大规模杀伤的火药配方和原材料，一直都掌握在朝廷手中。 冯若愚笑了笑道：“闲来无事，偶尔研究来玩玩。” 凌揽月不得不承认，冯五公子不仅是个人才，还是个通才。 冯若愚道：“大靖境内的硝矿素来都由朝廷掌控，万俟家后山中发现了硝矿却没有上报朝廷，而是私自开採……不知道万俟家的人想做什么?” 私自採矿，是大罪。 凌揽月道：“莫语已经让人去查探了，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眼底都有几分冷意。 万俟家后山在制造火药。 万俟家自己除非想不开要造反，否则是用不了这些的。 北晋人骑兵彪悍，擅长奔袭，如今的火器哪怕做到极致，在塞外那种需要机动奔袭的战场上作用也不大。 对这个更感兴趣的，若不是西荣，便是苏蕴楼自己了。 如今并没有西荣人在幽州活动的迹象，自然是送到跟前来的苏蕴楼更可疑了。 只是，苏蕴楼要这么多火药来做什么? 第490章 只剩一个空壳子? 一大早凌揽月用过了早饭，还是照例去前面的灵堂给万俟端成上了一炷香。 从灵堂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迎面而来的苏蕴楼和沈曼春。 而比他们慢了一步的是裘明和裘欢父女俩。 裘欢看到凌揽月不由睁大了眼睛，不过站在父亲身边她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慢慢地低下了头去。 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各自点头示意之后擦肩而过。 不管昨天发生过什么，他们毕竟还记得主人家如今在办丧事。 “奴婢见过凌小姐。”刚出了灵堂不远，一个侍女装扮的女子上前来行礼道。 凌揽月瞥了她一眼，道：“你是万俟夫人身边的侍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0页 “凌小姐好记性。”那侍女道：“夫人想请凌小姐一叙。” 凌揽月思索了一下，点头道：“带路吧。” 那侍女闻言松了口气，连忙恭敬地侧身道：“凌小姐请。” 跟着那侍女一路走到了后院的一处小楼前，侍女停下了脚步道：“夫人在楼上，凌小姐请。” 凌揽月微微挑眉，吩咐莫语和凌蕊道：“你们在这里等我吧。” “是，大小姐。” 凌揽月踏上了小楼，小楼里空荡荡地显得有些寂静。 万俟夫人穿着一身素服坐在窗边，听到脚步声才回头看了过来，连忙起身道：“民妇见过凌小姐。” 凌揽月伸手将她扶了起来，万俟夫人虽然在外人面前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但真实的状态其实并不好。 凌揽月一搭上她的手腕就知道她疲惫焦虑过度，身体也有些虚耗，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必不能长久。 就连她的脸上，也用了脂粉掩盖。 如果卸下了妆容，气色恐怕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 “不知万俟夫人找我，所为何事?”凌揽月问道。 话音未落，万俟夫人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夫人这是做什么?”凌揽月怔住道。 万俟夫人低声道：“求凌大小姐和大将军救我儿性命。” 凌揽月蹙眉，将万俟夫人拉了起来。 “夫人不如坐下说话?” 万俟夫人谢过，等凌揽月坐下之后才在对面坐了下来。 凌揽月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平静地打量着眼前的万俟夫人。 这位夫人现在的模样，和她们打探到的消息似乎截然不同。 印象中万俟夫人是个强势骄横的当家主母，丈夫死后，派人追杀庶子，甚至她现在都还是万俟遥失踪，以及万俟家后山那些事情的最大嫌疑人之一。 毕竟，除了已经死了的万俟端成，这位一直掌握着万俟家不少实权的当家主母，就是万俟家最有权势威望的人了。 但现在，在她跟前的却似乎只是一个为了儿子忧心忡忡劳心伤神的母亲。 “昨天，裘堡主来找过我……”凌揽月缓缓开启了一个话头。 万俟夫人怔了下，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 “兄长跟我说过。”万俟夫人道。 凌揽月道：“既然如此，夫人应该知道我的答覆，难道夫人觉得我是在敷衍裘堡主?” 万俟夫人望着凌揽月，迟疑了片刻才哑声道：“凌家素来光明磊落，想来也看不上万俟家这点家当，我便不瞒大小姐了。” 凌揽月闻言心中暗道：“那你可高看我们了，万俟家这家当还真不能用这点来形容。” “我当年伤了身子，我儿竞明一出生便体弱多病。”万俟夫人低声道：“万俟端成在世时，便一直不看好明儿，若非看在连云堡的面子上，只怕早就另立继承人了。如今他死了、我原本也算是松了口气。只是我没想到……他死了，却留下了一堆的烂摊子给我!” 说到此，万俟夫人忍不住咬牙切齿，眼底隐隐带着恨意。 “烂摊子?”凌揽月不解地道。 万俟夫人苦笑道：“凌小姐可知道，如今万俟家帐面上，还有多少钱?” 凌揽月摇头。 万俟夫人恨声道：“不到十万两!” 不到十万两! 几万两银子对普通人家，甚至对一般富户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但是对万俟家这样传承百年的豪商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对上凌揽月惊讶的眼神，万俟夫人苦笑道：“枉费我一世聪明，却不想…就连府中的库房何时被人搬空了都不知道。从半年前开始，万俟端成就暗地里在往外搬运家中的金银古玩玉器。至于存在钱庄里的银两和外面的产业，就更是……” 看着万俟夫人扶着茶杯颤抖的手，凌揽月问道：“夫人可知道，那些产业转移到了谁名下?”钱庄的银两和黄金白银想追查不容易，但固定的产业不会长腿跑掉，总不可能还查不到。 万俟夫人从旁边一个小盒子里拿出了一张纸笺送到凌揽月面前，凌揽月低头看了一眼，有些惊讶地挑眉道：“苏蕴楼?所以，苏蕴楼是夫人请来的?” “是。”万俟夫人点头道。 凌揽月道：“如果万俟家的财产都到了苏蕴楼的手里，他为何还要来这一趟?” 万俟夫人咬牙道：“因为，他还想从万俟家得到一样东西。” 小楼上沉默了片刻，凌揽月问道：“夫人想让我和凌家为你做什么?如今万俟家实质上已经只剩下一个空壳了吧?” 万俟夫人抬头道：“我不求凌家为我们夺回那些产业，只求凌小姐能够保住我儿性命。待葬礼过后，将我儿送去洛都。万俟家确实只剩下一个空壳了，但沧北马场还在，我愿将马场献于朝廷。” 凌揽月道：“万俟家也算是百年基业，夫人恐怕做不了主吧?” 万俟夫人幽幽道：“或许过了今天，万俟家就不会再有人反对了。” “看来万俟家确实惹上大麻烦了。”凌揽月瞭然地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1页 万俟夫人低头不语。 沉吟了片刻，凌揽月道：“我只有两个问题，只要夫人回答我，我会考虑夫人的请求。” “凌小姐请说。” 凌揽月道：“第一，万俟端成的死，跟你和大公子有关么?” “没有。”万俟夫人坚定地道，“我确实恨不得他早早去死，但……” “第二，万俟遥如今在何处?” 万俟夫人道：“万俟遥确实在我手中，凌小姐遥见他的话随时可以。” “夫人没有杀他?”凌揽月有些惊讶。 万俟夫人摇摇头，苦笑道：“我不是不想杀他，而是现在还不能杀他。” 她竟然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个庶子的杀意。 第491章 陆观月被抓! 两人正说话的时候，小楼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万俟夫人从窗口往外面望了一眼，神色不由微变。 凌揽月淡定地看着她，“什么人这么没规矩?” 不等万俟夫人说话，就听到楼下响起女子有些尖锐的声音，“外面灵堂里大家都等着呢，夫人这会儿在这里做什么?” “止步。”凌蕊冷声道，显然是那女子想要上楼。 “这是什么意思?这里可还是万俟家呢!”那女子尖声道：“莫不是夫人在楼上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成?” “我现在相信，万俟家确实有些乱了。”凌揽月挑眉道。 万俟夫人无奈苦笑，站起身来道：“那是老三的媳妇，一个被人当枪使的蠢货罢了。”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那女子还站在门口吵嚷着。只是忌惮凌蕊的身份和手中利剑，不敢硬闯罢了。 “这是在做什么?吵吵闹闹的?”凌揽月垂眸淡淡问道。 那女子脸上的表情瞬间一变，脸上带着几分谄媚的笑容想要靠近凌揽月，却再次被凌蕊拦住了。 “凌大小姐，实在对不住，前面大家都在找夫人呢。这不是如今整个家里都等着夫人做主么，夫人在这儿喝茶，外面一家子还有那么多客人就得干等着。” 凌揽月笑了笑，侧首对旁边的万俟夫人道：“看来是我耽误万俟夫人了。” 万俟夫人轻嘆道：“她年纪小不懂事，还请凌小姐不要见怪。” 在场众人不由看向那女子，她自己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毕竟谁都看得出来，她的年龄比凌家大小姐还大了好几岁，无论如何也算不上年纪小了。 凌揽月摇头道：“如今万俟家事务繁忙，确实是我不该拉着夫人说话，夫人去忙吧，别的事情咱们回头再说。” 万俟夫人连忙谢过，又向凌揽月致歉，方才带着那女子匆匆而去。 看着他们走远，莫语皱眉道：“这万俟家的规矩也太差了一些。” 凌揽月道：“哪里是规矩差，分明是已经快要没规矩了。” 听她这么说，莫语便知道万俟夫人只怕是说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只是看看四周也没有问出口来，外面并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 回到小院里，凌揽月抬手按了按眉心，见莫语捧着一本册子从外面进来，瞭然问道：“可有什么新消息?” 莫语神色有些凝重，恭敬地将册子送到凌揽月手边。 凌揽月接过来看了起来，册子足足有十多页，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万俟家的大小事情。 凌揽月有了一刻多钟才看完，将册子放回桌上，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见凌揽月不说话，莫语有些担心地道：“大小姐……” 凌揽月道：“万俟端成半年前就开始转移万俟家的财产，但无论是凌家还是暗卫，竟然都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消息。” “属下失职，请大小姐降罪。”莫语连忙跪地请罪。 凌揽月摆摆手道：“起来，这也怪不得你。” 不仅是暗卫不知道，凌家同样也不知道，甚至就连万俟端成的枕边人都不知道。 由此可见，万俟端成是何等的处心积虑小心谨慎。这绝对不是被人胁迫能做到的，只能是万俟端成自己心甘情愿所为。 但是万俟端成为什么要将万俟家百年的产业，送给苏蕴楼呢? 凌揽月思索了良久，突然问道：“莫语，能确定灵堂的棺材里躺着的人是万俟端成么?” 莫语点头道：“十之八九不会有错，万俟端成的尸体外表并无异样，没有伤痕也没有中毒的迹象，似乎很符合万俟家突然去世的说法。不过去确认的人虽然精通仵作之术，但对毒术和武功都只是了了，又不能真的将万俟端成弄出来验尸，所以……” 莫语见识过绝顶高手的厉害，也见识过真正的奇门毒药的厉害，自然知道这世上是有不少法子能让人死得无声无息，寻常人根本就看不出来的。 “既然万俟端成真的死了，那么……他到底为什么要……”凌揽月低喃着，好一会儿才道：“尽快查清楚，苏蕴楼和万俟端成到底有什么关系。” “是，大小姐。” “大小姐，外面有位裘姑娘，闹着要见您。” “裘欢?”凌揽月有些惊讶，“让她进来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2页 裘欢很快就进来了，只看她步履匆忙的模样就知道，她确实急着见她。 凌揽月将手边的册子交给莫语，莫语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欢儿姑娘好久不见，近来可好?”凌揽月笑道。 裘欢快步走到她跟前，一把抓住她的手道：“救观月哥哥!” 凌揽月一怔，“陆观月怎么了?” 裘欢焦急的道：“观月哥哥被人坏人抓走了!” 凌揽月沉默不语，陆观月武功确实约等于没有，但凭他的心机和用毒的手段，能抓住他的人也寥寥可数。 “谁抓了他?”凌揽月平静地问道。 裘欢看到她脸上的神色，瞬间就明白了她在怀疑什么。 “不是我爹爹!”裘欢尖声道。 凌揽月平静地看着她，脸上的神色摆明了是在告诉她，她不相信。 裘欢眼睛不由一红，咬了咬唇角道：“真的不是我爹爹!观月哥哥送我回连云堡，我们才刚离开洛都没多久就被人追杀了。观月哥哥受了很重的伤，后来、后来观月哥哥就被一群人抓走了，我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人。我求了我爹爹，但、但我爹爹说，他惹不起那些人，不肯救观月哥哥。” 她也曾经想要跑去洛都或者边城找凌揽月帮忙，但爹爹让人看着她，不让她出门。 这次也是她好不容易才求到爹爹带他来万俟家的。 虽然之前在洛都陆观月让她很伤心，但后来他又送她回连云堡，他有很多伤也是为了救她才受的，裘欢怎么也无法真的不管不顾。 凌揽月有些好奇，“他们只抓陆观月，不抓你?” 连云堡在北方的势力不弱，那些人都敢抓陆观月了，按理说再抓个连云堡的堡主千金要挟裘明，也不是什么大事。 裘欢红着眼睛朝凌揽月伸出手，凌揽月伸手捏住她的脉搏。 “中毒了。”凌揽月瞭然道：“有点麻烦，似乎是西域来的毒，我暂时也帮不了你。” 裘欢忍不住道：“谁要你帮了!你到底要不要救观月哥哥!” 凌揽月忍不住轻笑道：“我跟陆观月关系没那么好，更何况我连是谁抓了他，他现在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救?” 闻言，裘欢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第492章 只要他的人头! 看着她这模样，凌揽月倒是忍不住在心里嘆了口气。 “他那么对你，你还想着他?”凌揽月问道。 裘欢抽噎着道：“那…那也不能看着他出事啊，万一、万一那些人要杀他怎么办?” 凌揽月心道：如果那些人是为了杀陆观月，那这会儿他的尸体估计都坏了。 “别哭了，你一点儿线索都没有吗?”凌揽月问道。 裘欢犹豫了一下，才慢吞吞地从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递过去。 凌揽月接过来看了看，那是一枚暗器。 不是寻常的钉，镖，飞刀一类的暗器，暗器上有三个锋利的刃口，形状很是奇怪。 凌揽月拿在手里把玩了片刻，就摸索出这东西的用法了。 “这是其中一个很厉害的人的暗器，他用这种暗器从很远的地方打伤了观月哥哥，观月哥哥流了好多血!”裘欢颤声道。 凌揽月摩挲着那暗器道：“我没见过这东西，不过看这冶炼和打造的工艺，应该不是大靖的。” 凌揽月扬声唤了莫语来，将暗器递给她问道：“认识吗?” 莫语思索了片刻，点头道：“血罗剎的飞血刃。” “很厉害吗?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啊。”裘欢忍不住道。 “这人本姓金，名无琢。不是大靖人，是西荣人。”莫语想了想，又道：“说是西荣也不准确，他在大靖没什么名声，但在西荣却是恶名昭着。西荣无论朝廷还是江湖，都在通缉追杀他。七年前他逃出西荣，一直在漠西戈壁和沙漠中流浪，以劫掠过往的商旅为生。” “原来是个马贼。”裘欢忍不住道：“他为什么要抓观月哥哥?” 凌揽月问道：“漠西也算是白兰城的势力范围吧?” 莫语道：“漠西地广人稀，少有百姓居住，就连江湖势力也不愿意往那边发展，离得最近的确实是白兰城。” 裘欢咬牙道：“所以是那个什么白兰城主，抓了观月哥哥!” 凌揽月瞥了她一眼道：“不想死的话，别去招惹苏蕴楼。” 裘欢撇撇嘴，有些不以为然。 她这两天也见过苏蕴楼两次，长得倒是挺好看的，却没看出来有什么厉害的。 凌揽月摇摇头，未免这姑娘被情爱沖昏了头脑自寻死路，还是提醒了一句。 “你爹没跟你说过白兰城是什么地方?你觉得能当白兰城主的人，会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大善人么?” 凌揽月道：“若还想不通，就想想你的观月哥哥，他是好人么?” 裘欢有些不满，“观月哥哥才不是坏人。”她如今知道凌揽月的厉害，也只敢小声嘟哝。 “那、那现在怎么办?”裘欢问道。 凌揽月道：“不怎么办，先等着。” “你放心，那些人处心积虑抓陆观月，不会轻易杀了他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3页 凌揽月道：“你身上的毒暂时没事，应该是你手里有暂时可以保命的解药吧?如果真的担心陆观月，就回去看着你爹，如果那些人再来找你爹，就想办法通知我。如果不在意，那就算了。反正陆观月是死是活，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差别。” 裘欢恨恨地瞪了她一眼，气鼓鼓地转身走了。 “大小姐，她这样出去……不会有事么?”莫语忍不住问道。 凌揽月道：“那些人既然之前没杀她，约莫是在用她要挟裘明。”裘明昨天登门请求她帮助妹妹和外甥，只怕是真的有心无力了。 “这个苏蕴楼，到底想做什么?”虽然没有证据证明都是苏蕴楼所为，但这些事情都隐约指向白兰城，让人想不怀疑他都不行了。 凌揽月托腮沉思道：“现在还不知道，但他既然选择了站出来，早晚会知道的。” 之前十年白兰城名声赫赫，但苏蕴楼却一直隐身。 如今苏蕴楼亲自来了万俟家，看来是不打算再低调了。 “传令下去，追杀金无琢，我只要他的人头。”凌揽月淡淡道。 莫语心中一凛，正色道：“是，大小姐。” 一整天，万俟家都喧闹不已。 凌揽月并没有再去灵堂参加万俟端成的丧礼，她代表凌家来了就已经足够了，出席丧礼是冯若愚的事。 左右两边的小院都十分安静，这一整天裘明和苏蕴楼似乎都不在。 夜幕低垂时，凌揽月有些慵懒地靠在屋檐下的美人靠边抬头仰望星空。 今晚没有月亮，天空散落着点点繁星。 远处有哀乐和喧闹声顺着风传来。 北方的夜晚凉风习习已经有些冷了，凌揽月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幽幽轻嘆了口气。 廊外的菊花已经开了，淡淡的菊香在空气中浮动。 不知道萧九重在洛都怎么样了。 这些日子一直忙忙碌碌的，倒是没多少时间多想。这会儿稍有闲暇，竟然就觉得身边少了一个人十分孤独寂寥。 前世她也时时有这种感觉，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只是越发想要得到更多的关爱，无论是赵璋的，还是顾文华顾老夫人的，但似乎都没什么用。 现在她才知道，只是因为她身边少了一个他。 凌揽月忍不住抬头对着天空的繁星许愿，希望战事早些结束，希望早点见到他。 做完了才发觉自己的幼稚，忍不住笑了出来。 “大小姐，前面出事了!”莫语快步从外面进来，才刚到门口便急声道。 她话音未落，凌蕊就从屋里闪了出来，手中抱着剑站在凌揽月身边。 凌揽月神色自若，并没有丝毫惊愕之色。 她缓缓坐直身体，理了理身上的披风，问道：“我们的人准备好了么?” 莫语正色道：“大小姐放心，随时等候大小姐的命令。” 凌揽月点点头这才道：“前面出了什么事?” 莫语脸上划过一抹怪异的神色道：“万俟家三子，四子，联合了几位族老要逼宫夺权。” “在他爹的丧礼上?” 莫语道：“可不是，而且看起来打算暴力夺权。” 其实儿孙在父亲丧礼上因为家产吵起来的事情不算罕见，但万俟家两位公子看起来不像是要抢家产，倒像是要直接杀了大房一脉的人，这就有些耸人听闻了。 要知道，现在灵堂上可不是只有万俟家和万俟家的姻亲，还有不少客人啊。 凌揽月轻笑了一声，站起身来道：“走吧，去看看。” 第493章 灵堂之乱! 几人才刚走出小院，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凌小姐，请止步。”一个中年男子上前，挡在了凌揽月跟前。 凌揽月平静地瞥了他一眼，再看向前方不远处。夜色中，一群黑衣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院门口的众人。 夜幕下凌揽月看不清出他们的面容，却能感觉到这些人绝不是什么乌合之众。 “放肆!”莫语冷声道，“你是什么人，也敢拦我们大小姐的去路。” 只见那中年男子恭敬地躬身朝凌揽月行了礼，“我们不敢得罪凌家，更不愿意冒犯凌小姐，所以未免发生误会，还请凌小姐今晚好好待在院子里休息。” 凌揽月挑眉问道：“我若说不呢?” 中年男子目光落在她身上，眼神有些阴郁。 “凌小姐，这本就是万俟家的私事，您没有必要插手。只要您现在退回去，明天一早万俟家会照常出殡，对凌家来说一切都不会改变。” 凌揽月低头思索了片刻，莞尔一笑道：“好像很有道理，更何况我还答应过白兰城主，不插手他在万俟家的事。” 中年男子神色微变，“在下不明白凌小姐是什么意思，不过凌小姐既然这么说，那便请回去休息吧。” “我确实答应了白兰城主，可我也说过，沧北马场必须得姓萧。”夜色中，凌揽月的声音有些清冷，“白兰城将整个万俟家都搬空了，留给我一个空壳子，是什么意思?” “请恕在下听不懂凌小姐的话。”中年男子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4页 凌揽月悠闲地摆弄着自己的衣袖，缓缓道：“将手伸到万俟家来，白兰城的手未免有些太长了。我也不想跟白兰城交恶，所以先生还是让开比较好。” 那中年男子脸色一沉，咬牙道：“你在耍我!” 凌揽月朝站在身边的莫语打了个手势，莫语手中长剑峥地出鞘，剑锋直指那中年男子。 “让开。” 那中年男子轻蔑地瞥了莫语一眼，道：“既然如此，若是不小心伤了凌小姐的人，还请见谅。”最后一个谅字才出口，那中年男子已经一闪身到了莫语面前。 他手中握着一把轻薄锋利的短刀，横刀便朝着莫语的脖子抹去。 莫语抬手挡住了这一刀，刀剑相撞两人各自后退了两步。 那中年男子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看向莫语的神色多了几分郑重。 莫语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一交手竟然就能与他几乎不相上下，让他如何能不谨慎? 莫语却没有那么多想法，她主动出手一剑刺向了那中年男子，两人瞬间打在了一起。 凌揽月没有继续看拼斗中的两人，而是侧首对凌蕊道：“走吧。” “是，大小姐。” 见两人要走，那中年男子厉声道：“拦住她们!” 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的黑衣人听令，立刻朝着他们围了上来。 凌蕊冷笑道：“真以为凌家没人不成?” 夜幕中响起一声哨声，原本宁静的小院里涌出许多人来。 有男有女，他们一出现就迎上了那些黑衣人，一个个身手矫健显然也不是寻常护卫僕从之流。 凌揽月轻嘆了口气，“灵堂里还没有打上，咱们这儿先打上了。小一呢?” 凌蕊低声道：“大小姐不是让萧公子跟凌叶去了灵堂么?”冯若愚聪明是聪明，但身手一般。既然知道今晚要出事，凌揽月自然不可能让他一个人去冒险。 凌揽月拍拍额头，她都忘了。 “走吧。” “是。”凌蕊应道。 走之前，凌蕊还没忘记从袖中取出了一支传讯的焰火。 明紫色的凤鸟焰火在夜幕下凌空展翅，显得格外绚烂夺目。 万俟家前院大堂里，本该悲戚肃穆的灵堂里此时气氛却显得凝重而杀气腾腾。 一些来参加丧礼的宾客脸上写满了惶恐不安，但面对着大堂外面那明晃晃的刀剑和地上的血迹，却没有人敢开口说要离开。 人们只在心中暗骂自己为何要来参加这万俟家的丧礼?别一个不小心将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了啊。 万俟端成的棺椁和牌位停在大堂正中央，但此时却没有人关心他了。 人们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此时正剑拔弩张的几个万俟家的人身上。 万俟端成膝下有五个儿子，除了此时不在这里的五子万俟遥，剩下的四个儿子分为了两派。 长子万俟竞明应该是万俟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次子万俟竞泽显然是站在兄长这边的。 而三子万俟竞延和四子万俟竞钊却打算夺权自立，根本看不起自己这个体弱多病的嫡长兄。 万俟竞延和万俟竞钊还取得了几位万俟家族老的支持，更不知从哪儿弄来这么多的高手，竟然连万俟夫人的娘家连云堡也不看在眼里，可见其嚣张和底气。 “大公子，夫人。”万俟家一位族老嘆了口气，道：“三公子和四公子所说的未必不是道理。万俟家先祖创下这偌大的家业，若没有一个坚毅可靠的人，如何能担得起来?如果万俟家毁在了咱们手里，我们这些老傢伙哪里还有脸面去九泉之下见万俟家的列祖列宗?” 万俟夫人冷声道：“叔公这是什么意思?明儿是万俟家的嫡长子，由他继承家业是再名正言顺不过了。” 那族老状似无奈地道：“夫人，若大公子身康体健，咱们自然没什么可担心的。可大公子如今这般……只怕连日常事务都难以周全吧?到时候若再有什么意外……” 说话间他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裘明，虽然没明说但那意思却再明白不过了。 如果万俟竞明长期不能理事，万俟夫人少不得要找娘家兄弟撑腰扶持，时间久了这万俟家倒是还姓什么可就不好说了。 裘明在北方也算是名声赫赫，可也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良善之人。 他这话自然也引起不少万俟家的人担忧，原本还有些犹豫的人纷纷交头接耳地低声议论起来。 其实他们怎么想也没什么差别，现在占上方的是三公子和四公子，手里有刀的人说话自然更管用一些。 第494章 传家宝! “冯大人，今晚这事儿，你怎么看?”人群中，苏蕴楼低声问道。 冯若愚就站在他旁边，两人中间还挤了一个萧戎衣。 萧戎衣左右看看，目光警惕地盯着苏蕴楼。 苏蕴楼朝他淡然一笑，神色温和仿佛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但萧戎衣却瞬间有一种汗毛倒数的感觉，眼中的警惕之色更重了。 苏蕴楼见状微微扬眉，眼底的笑意也更盛了几分。 冯若愚把玩着手中的摺扇，道：“这就要看，苏城主想要怎么样了。” 苏蕴楼微微眯眼，“冯大人这话，在下可听不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5页 冯若愚抬手指向门口，问道：“那些人，不是苏城主的人么?” 苏蕴楼不答，只是有些意味深长地看向冯若愚。 良久才低声道：“冯大人好大的胆子，你觉得……这两人，能护住你么?” 冯若愚道：“在下的依仗并非这两人。” “哦?” “大小姐说，如果在下今晚殉职了，凌家不惜一切代价，也会替在下报仇的。”冯若愚道。 “冯大人觉得我不敢得罪凌家?” 冯若愚淡定地道：“苏城主胸怀大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为了区区在下与凌家结仇?” 苏蕴楼一言不发，定定地打量着冯若愚。 冯若愚也不退避，神色从容地任由他打量。 两人言语交锋的功夫，灵堂中的对峙已经越发激烈起来。 万俟夫人并不是什么性格温和的人，哪里能容忍两个庶子如此放肆，一番唇枪舌剑之下终于将两人逼到了极点。 万俟竞延和万俟竞钊选择这样的场合发难，本来就没打算和善收场，现在被万俟夫人一顿羞辱也还是忍不住有些恼羞成怒了。 万俟竞钊指着万俟夫人厉声道：“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为了你那个废物儿子，你这些年也没少造孽吧?若不是你不等父亲下葬就害死五弟，我们又岂会如此?” 众人不由譁然。 万俟家有个五公子大家都知道，但见过的人却极少。 这两天一直没有见到万俟遥，也不是没有人私底下议论，只是不好明说罢了。 万俟夫人冷笑道：“你有什么证据?” 万俟竞钊道：“父亲过世当晚你便带着人去了五弟和他娘的住处，接着五弟就不见了，不是你害的难不成他还会凭空消失不成?” 万俟夫人冷声道：“你想见万俟遥也不难，我已经派人去带他过来了。倒是你们……说的倒是冠冕堂皇，难不成你们是想告诉所有人，你们只用了区区这十来天时间，就聚拢了这么多人，只是为了自保?那你们可真是能耐。” 万俟夫人目光扫向门里门外那些虎视眈眈的黑衣人，人们这才反应过来。 可不是么，这些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弄出来的。 万俟家这两个庶子分明是早就包藏祸心。 万俟夫人面带嘲讽，“我是万俟家的当家主母，明儿是万俟家的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倒是你们……老爷到底是怎么死的，恐怕还要两说。你们既然对我和明儿不满，咱们不妨上告朔云城的凌大将军，请他来决断。” “夫人这话有礼。”有跟万俟家关系亲近的客人忍不住开口道：“凌大将军素来光明磊落，虽然清官难断家务事，但已经这样了少不得还是请凌大将军来做个评判好。”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附和。 灵堂上的局面瞬间为之一变，万俟夫人似乎光明正大问心无愧，倒是万俟竞延和万俟竞钊被架在了火上。 “三弟，四弟，都是误会一场，你们别闹了。”万俟竞泽上前劝道：“父亲的灵柩还在这里呢，有什么事情等父亲下葬了再说。母亲和兄长宽宏大量，定不会怪罪你们的。”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万俟竞钊就变了脸色。 他冷声道：“什么怪罪?!他们凭什么怪罪!同是父亲的儿子，凭什么万俟家就该这个没用的病秧子?!” 万俟竞钊突然上前一步，一把夺过旁边一人手中的刀，就朝着最先开口说要找凌闯做决断的人挥了过去。 血光溅起，大堂里惊唿声一片。 万俟竞钊被血溅了一脸，整个人犹如疯魔，令人望而生畏。 他拿刀指着万俟夫人和万俟竞明厉声道：“将万俟家的传家宝教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四弟!”万俟竞明终于开口，他将万俟夫人挡在了身后，苍白的面容上有几分惊惧，“别闹了，什么传家宝!咱们自家的事自家解决，这堂中还有这么多客人，你这样……以后万俟家如何在北方立足?” 这么多客人伤了死了，就算拿到万俟家的家主之位又有什么用处? 到时候整个万俟家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万俟竞钊嗤笑一声，不屑地道：“你以为我是你么?若不是有个厉害的娘，你还能有什么用?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打算。” 万俟竞明单薄的身体摇了摇，他没想到自己的弟弟是这么看待自己的。 万俟竞明闭了闭眼，道：“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传家宝，你们若是要万俟家的产业，就拿去吧。” “明儿!”万俟夫人厉声叫道。 万俟竞明将母亲拦在伸手，声音有些苦涩地道：“你们说得对，我便是继承了家业也坐不稳这个家主之位。趁着还没有铸成大错，你们停手吧。万俟家的家主之位……由族老从几位弟弟中推选吧。” 谁也没料到万俟竞明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万俟竞钊一时也有些愣住了。 “万俟大公子果然是深明大义，不过万俟家一个小小的葬礼，就已经死了四五个人了，万俟公子觉得还能善了么?”人群中，不知是谁有些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万俟竞钊立刻反应过来，紧紧握着手中刀朝万俟竞明冷笑了一声道：“差点被大哥骗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才出来说这话，是已经算到我和三哥威胁不到你了吧?至于二哥……不过是你和你娘养的一条狗罢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6页 “说到底，万俟家还是在你们母子手中!”万俟竞钊厉声道：“真是好算计!” 万俟竞明有些呆住了，他说这些话是真心的，却没想到万俟竞钊竟然会解读成这样。 “那你要如何?”万俟竞明问道。 万俟竞钊冷笑道：“我说了，将万俟家的传家宝拿出来。万俟家的产业我和三哥只要一半，以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你继续做你的万俟家家主便是。” “我不知道你说的传家宝是什么。”万俟竞明皱眉道。 “他说的是一百年前，万俟家祖先从前朝皇室后裔手中盗走的半块印玺。”一个阴恻恻地声音被夜风送入了大堂。 第495章 再死一次吧! 有些阴冷地声音在这喧闹的灵堂中显得突兀而诡异，仿佛是鬼魅发出的一般，甚至有人忍不住朝堂中万俟端成的棺椁看了一眼。 更多人却已经反应过来了，这声音分明是从外面传来的。 人们纷纷扭头看向外面，有灯火照耀外面的院子并不昏暗。 然而谁也不知道，院子中央何时突然多出了一个人来。 就连门外那些手持兵器的黑衣人，眼底也尽是惊疑之色。 那人披着一件铁灰色斗篷，头顶的兜帽直将他的眼睛也以及遮住。人们只能看到他比寻常人更加高大挺拔的身形，以及兜帽下的半张脸。 那脸型消瘦，肤色苍白，唇上还有一抹短须，让人知道他并不算年轻了。 “什么人?!”万俟竞钊厉声道。 那人淡然一笑，微微抬起头来，被帽檐遮住的双眸露了出来。 只被他看了一眼，万俟竞钊就感觉心里一震，莫名升起一股惊悚之感。 他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朝另一侧的人群中看了一眼。 “你到底是什么人?竟敢擅闯万俟家灵堂，不想活了么?” 那人并没有回答万俟竞钊的问题，众人只觉寒光一闪，一道凌厉的刀气挟着排山倒海之势沖向了大堂里的万俟竞钊。 万俟竞钊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刀芒噼向自己面门。 他很想要闪开，但身体却仿佛被定在了原地般无法动弹。 旁边的人已经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今晚这丧礼还当真是腥风血雨啊。 然而，人们想像中的血光并没有出现。 一个白色的身影挡在了万俟竞钊前面，那人手中拿着一把摺扇，只见他拿起摺扇轻轻一拨，原本那仿佛能开山裂石的刀气就消散无踪了。 “主人家毕竟在办白事，阁下不请自来如此咄咄逼人，未免有些不太合适。”苏蕴楼含笑道。 站在院子里的人咦了一声，这才抬头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苏蕴楼。 好一会儿才沉声道：“没想到大靖还有这样的高手，你虽然还比不上萧九重，却也差不太远了。” 苏蕴楼轻笑了一声，既没有解释自己不是大靖人，也不因为对方说自己不如萧九重而不悦。 众人也才看清楚那人的样貌，那人看上去不过四十出头的模样，肤色白皙颧骨有些高，轮廓深邃如刀削，一眼看过去就让人觉得这是个很不好惹的人。 “你是北晋人!”人群中有人失声道。 那人坦然地点头道：“不错，我确实是北晋人。”他抬手将头上的兜帽拉下，他的容貌看起来才四十出头，但头髮却已经花白，一时倒是让人有些无法确定他的年纪了。 万俟夫人上前两步，沉声道：“我们万俟家与阁下并无交情，今日家中有事不便招待，阁下请回。” 那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低低地笑了两声才道：“我与万俟家确实没有什么交情，今晚前来不过是受人所託。请夫人将东西交给在下，在下立刻就走。” 万俟夫人咬牙道：“我不知道阁下说的是什么!万俟家从来没有什么传家宝，更没有什么前朝的印玺!” 那人道：“我既然来了，便不会白走一趟。夫人若是不肯，我将这里的人杀光了再找也来得及。” 他说话并不趾高气昂，但话语里毫不掩饰地透露出一种傲慢笃定的气势。 万俟夫人怒道：“且不说没有，便是有又凭什么给你?” 苏蕴楼轻声道：“阁下这话，只怕是说的有些大了。” 今晚一直没有说话的裘明也上前道：“不管万俟家有没有那所谓的印玺，便是当真有，当真守不住，也不该交给你一个北晋人!” 人群中也隐约传来附和声。 虽然说商人重利，但多数人在自己的国家和敌国之间该如何选择，多少还是有数的。 那所谓的半块印玺既然那么重要，那就绝不该随便交给北晋人。 那人轻哼了一声，目光慢慢扫过苏蕴楼和裘明，又看了看其他人，道：“就凭你们两个，恐怕还拦不住我。” 他话音刚落，几个人便从房顶跃下，分散落到了他的身后。 那几人都是北晋人装束，模样也都是关外北晋人的模样。 裘明脸色一沉，这几个人都不简单，这些人显然是有备而来的。 这到底是什么人?裘明忍不住看向院中那人，飞快地在心中盘算着对方的身份。 院子里一片寂静，人们却隐约感觉到一种一触即发的紧绷和肃杀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7页 “三年不见，赫延先生别来无恙。”就在众人几乎要被着紧张的气氛压迫地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一个淡淡的女声突然在院子里响起。 众人瞬间感觉那股将自己压得喘不过气的威压消失了，不由暗自松了口气，纷纷看向院门口。 月色下，美丽的妙龄妙龄披着一件素色披风，正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并没有着意的装扮，或许是因为万俟家正在办丧事的缘故，发间只簪了一支白玉凤簪。 月光洒在她身上，整个人仿佛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银光，飘逸出尘，宛如姑射仙人。 她身边跟着一个劲装年轻女子，再后面还有十来个穿着黑衣的男女。 这么多人一道进来，却没有发出丝毫多余的声音。 一进入院子，留下几人依然守在她身侧，其余人都飞快地散开站在了院子里的各处。每一个位置，都恰到好处地堵住了院子里那几个北晋人的退路，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 大堂里，萧戎衣高兴地朝外面挥了挥手。 凌揽月抬头，微微勾唇朝他笑了笑。 那北晋中年人微微眯眼打量着眼前的凌揽月，好一会儿才道：“我见过你。” 凌揽月歪了下头，有些遗憾地道：“赫延先生的记性不大好啊，没想到竟然会在关内看到您，看来您的伤已经彻底好了?”说话间，她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那人右臂的位置。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三年前重伤了她和萧九重的北晋第一高手，赫延肃。 赫延肃脸色瞬间一变，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盯着凌揽月看了良久，才冷声道：“你是三年前那个丫头，你还没死?” 凌揽月道：“托你的福，我之前确实不太好，但现在已经好了。” “是么?”赫延肃冷笑了一声，道：“你的命倒是大，既然没死，那就……再死一次吧!” 话音未落，那人已经一跃而起，朝着凌揽月扑了过来。 众人这才看清楚，他隐藏在披风里面的是一把刀。 那刀约两尺长，刀身窄而薄，不大像是北晋人会用的武器。 他这一下出乎意料又快如闪电，站在堂中的无论是苏蕴楼这样的绝顶高手，还是萧戎衣和凌叶，根本都来不及去阻止。 凌蕊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对方的实力比她高出太多，以她的武功根本不可能挡下这一击。 “大小姐，快走!” 凌蕊正要飞身扑上去拦住赫延肃，却被凌揽月一把抓住推到了一边，“凌蕊，让开!” 同时，凌揽月抬手朝那迎面而来的人一掌拍了过去。 这一掌的劲力并不够强大，但随着掌力一起的还有一股令人感到不安的奇异味道。 赫延肃并不是什么初入江湖的年轻人，当然知道对方必然是用了毒。 但他并不在意，只是冷笑了一声。 再绝对的实力面前，再多的手段也只是笑话。 他手中刀势一变，一刀朝凌揽月扫了过去，同时也将那空气中淡淡的腥风一併扫了回去。 凌揽月早知道他有此一招，早一步已经飞身避开了。 她袖中射出一条长鞭，长鞭如毒蛇般乱舞，转瞬间两人已经过了七八招。 “不对!”赫延肃突然脸色一变，飞快地看向自己身后的几人。 只见原本站在院子里的几个北晋人突然脸色大变，院子里的灯火下都能看清楚他们脸上染上了一层灰败之色。 其中一人摇晃了几下，已经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赫延肃朝那人飞扑过去，一把抓起那人飞快地在他身上几处穴道飞点了几下。 片刻后，那人抽搐了几下，吐出一口黑血来。 “师、师父……” 赫延肃松了口气，抬头看向凌揽月眼神阴冷。 “凌闯的外甥女，大靖未来的皇后，倒是小看你了。” 凌揽月将长鞭一圈一圈地收了起来，含笑道：“是赫延先生轻敌了。” 这片刻的功夫，萧戎衣和凌叶已经到了凌揽月跟前，跟着一起过来的还有冯若愚和苏蕴楼。 苏蕴楼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凌揽月，“凌小姐好胆识，好手段。” “过奖了。”凌揽月道：“实力不济，不得不用些不大上檯面的手段，让苏城主见笑了。” 苏蕴楼笑了笑，看向赫延肃道：“这位便是北晋第一高手赫延肃吧?” 赫延肃已经查看过了自己带来的几个人，凌揽月下的毒厉害，却并不立刻致命。 最严重的一个赫延肃出手替他逼出了一些毒，剩下几个也已经各自就地坐下运功逼毒了。 听到苏蕴楼的话，赫延肃冷笑了一声，看向凌揽月道：“你以为靠着这点旁门左道的手段，就能击退我?” 凌揽月扶额道：“确实不敢如此妄想。”但她脸上却没有什么惊慌担忧的神色。 “凌小姐怎么不直接下狠手，毒死他们?”苏蕴楼低声问道。 凌揽月嘆气道：“若真的毒死了他们，对面那位只怕就真的要拼命了。”如果真的拼命，他们还真打不过赫延肃。 第496章 引狼入室的蠢货! 这几个人可不是赫延肃的随身侍从，而是赫延肃的弟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8页 与其毒死他们让赫延肃再无顾虑，还不如留着他们用处更大一些。 赫延肃早年收了几个徒弟，之前已经有一个折在了洛都，她就不信赫延肃捨得将这几个也一併折在这里。 对面的赫延肃自然也听到了凌揽月的话，他抬起头来冷冷地看了凌揽月一眼，“三年不见，你倒是变了很多。” 三年前还是个只会跟在萧九重身后哭鼻子的小姑娘，也就难怪赫延肃一开始没认出她来了。 不过三年前这个丫头也让赫延肃颇为诧异，如果不是她突然出来替萧九重挡下了一击，或许当初的结局和如今的局势都会不一样。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丫头竟然活了下来。 这几年赫延肃同样也在养伤，自然没有功夫去关心一个武功平平的小丫头。在赫延肃心中，当初不自量力挡了他一击的凌揽月早就是个死人了。 凌揽月嫣然笑道：“赫延先生倒是没什么变化，还是一样喜欢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赫延肃痛恨凌揽月坏他好事，凌揽月又何尝不痛恨赫延肃? 若不是赫延肃带人伏击萧九重，后来那些事情都不会发生。 赫延肃眼底闪过一丝怒意，目光冰冷地盯着凌揽月，“好，你很好。” “大小姐，现在激怒他可不是什么好事。”冯若愚低声道。 凌揽月道：“你以为不惹他，他就会与我们相安无事么?再说了，这里是大靖，是幽州，我怕他不成?” 她话音才刚刚落下，天空突然绽放出一朵明紫色的焰火。 很快有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这些焰火从万俟家的几个方向分别射向天空，幽暗的夜空中尽是一片华丽明亮的紫色。 赫延肃冷声道：“凌家的人?” 苏蕴楼的眼神也有几分凝重，在场的人中以他和赫延肃的实力最高，听力自然也最强。 他们都已经听到了，有许许多多的兵马正从四面八方朝着万俟家围过来。这些人动作整齐毫无拖泥带水之意，显然是训练有素的精兵。 还有不少人已经到了万俟家宅邸的外围，这些人更加了不得，都已经到了跟前了，他们竟然才刚刚发现。 不等苏蕴楼多想，无数黑影已经出现在了四周的房顶高墙上，夜色中点点银芒悄无声息地指向了他们。 凌揽月后退了两步，轻声道：“我也没想到今晚来的竟然会是赫延先生，幸好我胆子小，向来喜欢准备周全。” 赫延肃冷笑道：“你以为，这些人能拦得住我?” 凌揽月微笑道：“我也不一定非要拦住你。” 赫延肃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只要赫延肃此行的目的达不到，就算是她赢了。 赫延肃盯着她道：“你知道万俟家藏着的东西?” 凌揽月摇摇头道：“如果不是赫延先生告诉我，我并不知道。但我知道，能让苏城主亲自前来，万俟家中不会那么简单。”至于后山那些事情，就不是大庭广众之下该说的了。 凌揽月扭头看向苏蕴楼，苏蕴楼正好也在看向她，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意味深长。 夜风习习，吹起了凌揽月身上披风的一角。 凌揽月在心中轻嘆了口气，拉拢了自己身上的披风。 跟洛都比起来，北地的夜晚就显得不那么舒服了。 赫延肃突然将目光转向了苏蕴楼，沉声道：“苏城主，你有什么打算?” 苏蕴楼客气地朝他笑了笑，道：“赫延前辈说笑了，在下不过是个客人。客随主便哪里敢有什么打算?” 赫延肃冷笑一声，指着凌揽月道：“你不如先问问，她肯不肯就这么放你这个客人回白兰城?” 苏蕴楼剑眉微挑，“看来赫延前辈消息也很是灵通啊，在下佩服。” 赫延肃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北晋武者，他和北晋王室本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否则三年前也不会出头去伏击萧九重。 凌揽月也很客气地朝苏蕴楼笑了笑，道：“苏城主要走我自然不会拦着，不过还请把你从万俟家拿走的东西留下。” 苏蕴楼抬头长笑出声，这还是他来到万俟家以来第一次如此肆意地显露自己的情绪，倒是比先前那风度翩翩的模样多了几分一方枭雄的姿态。 “凌小姐说笑了，我从万俟家拿走的，都是我应得的。”苏蕴楼止住了笑，从容地道。 万俟夫人厉声道：“苏蕴楼!你将万俟家偷盗一空，还敢大言不惭!” 这话一出，满堂譁然。 就连万俟家的几个公子都愣住了，万俟竞延和万俟竞钊更是大惊失色，“你说什么?!” 万俟夫人瞥了两人一眼，冷笑道：“引狼入室的蠢货!万俟家早就被苏蕴楼搬空了，还想抢什么家业!” 两人神色变了变，齐齐看向苏蕴楼。 显然，在背后支持两人的正是苏蕴楼。 苏蕴楼却丝毫没有愧疚之色，把玩着手中摺扇道：“我对两位的许诺依然有效，我也并未说谎，我拿走的都是我该得的，更何况与两位合作是在这之后的事情。” 他这话说的毫不心虚，奈何别人却并不会被他三言两语说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9页 万俟家百年基业，那数不清的金银产业，岂是几句话就能割捨的? “曼春。”苏蕴楼唤道。 片刻后，沈曼春从人群中越众而出，手中捧着一个盒子走到苏蕴楼跟前。 苏蕴楼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了几张纸笺。 “凌小姐可要看看?” 萧戎衣得到凌揽月的示意，才伸手接过了苏蕴楼递过来的东西。 凌揽月看了一眼那些纸笺，不由得也是一愣。 那是万俟端成亲笔所写的，愿意将万俟家的产业转增给苏蕴楼的文书。 几张文书上清楚明细的罗列了具体的哪些产业，上面甚至还有官府的印章。 也就是说不管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至少从表面上说，这些产业转移是完全合理合法的。 这都不是一次能办完的，从半年多以前开始，万俟端成前后四五次，将万俟家名下的大部分产业都转给了苏蕴楼! “如何?”苏蕴楼微笑道：“这次凌小姐总该相信了吧?” 凌揽月平静地将手中的东西还给了苏蕴楼，抬头看向大堂里的万俟夫人等人道：“万俟端成自愿将那些产业送给了苏城主，去衙门过过函的。” 万俟夫人神色冷肃，显然是早有心理准备。 其他的万俟家人就受不了了，就连眼下的局势都顾不得了，纷纷指着苏蕴楼破口大骂，认为是苏蕴楼伪造了官府文书。 苏蕴楼却半点也不见这些杂音放在心上，心情甚好地道：“这原本是在下和万俟家的私事，今晚既然大家都在这里，便请凌小姐和诸位做个见证。也顺便……请万俟夫人将最后一件东西交出来吧。” 第497章 三方博弈 凌揽月垂眸，那几张文书上最后写了一样东西——半块古印。 若是先前这个看起来很奇怪，古董印章确实也是风雅人士喜欢收藏的古玩珍宝之一，但那是指完整的有着传奇来歷的印章。 比如皇帝或王公贵族的印玺，或者主人青史留名的印章。 前者不可得，后者也少见。 这么不明不白的写着半块古印，就显得莫名其妙了。 但如果是前朝皇室的印玺，自然就大不相同了。 凌揽月看看赫延肃，又看了看苏蕴楼，所有所思。 万俟夫人冷冷道：“苏城主想要东西，去找万俟端成要吧。我一介妇道人家，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苏蕴楼嘆息道：“夫人何必如此?” “苏城主，我们确实从未听家父提起过什么印玺。”万俟竞明轻咳了一声，沉声道。 他也被先前的消息震懵了，这会儿才回过神来。 虽然他并没有强烈的想要掌握万俟家的欲望，但突然听说父亲自愿将产业送给一个陌生人，还是很难以接受的。 最重要的是，父亲根本就没有跟万俟家任何人说过这件事，若是早说了万俟家今晚或许也不至于兄弟反目祸起萧墙。 赫延肃冷哼一声道：“你们莫不是以为有凌家在，就能保住你们了?你们中原有句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是想要活命，还是趁早交出来吧。” 万俟夫人傲然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母亲……”万俟竞明有些担心地望着万俟夫人，万俟夫人握住儿子的手，用力握了握没有说话。 凌揽月嘆了口气道：“看来赫延先生确实没有将我凌家放在眼里。” 赫延肃冷声道：“若是凌闯在此，我还要忌惮他几分。怎么?他如今是忙得脱不开身还是根本不在意万俟家，才让你这么个小丫头来这里?” 凌揽月道：“我舅舅是一代名将，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岂能劳动他亲自出面?有我在就足够了。赫延先生既然如此自信，正好我也想看看三年不见赫延先生的伤…到底恢復几成了!” 凌揽月打了个手势，同时飞身朝后方极退。 房顶上一直引弓待发的弓箭手终于动了，羽箭离弦纷纷射向了赫延肃。 赫延肃抬手一挥，身上的披风瞬间展开，犹如一块巨大的盾牌将羽箭都挡在了外面。 原本以赫延肃的武功不至于此，但他身后地上还坐着几个正在运功逼毒的弟子，只要他有丝毫的疏漏，这些人必死无疑。 赫延肃眼中怒意迸溅，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巨大的声响。 然后是整齐的脚步声和甲冑摩擦发出的声音。 “你方才是故意拖延时间?!”赫延肃厉声道。 凌揽月等人已经退到了墙角下，笑道：“也不算拖延时间，若不是赫延先生自诩实力高强，早该走了。你自己不走，怎么能怪我?” 苏蕴楼饶有兴致地观望着眼前的局面，先前堵在门口的那些黑衣人都已经退到了他周围。 至于灵堂里的众人，见到这剑拔弩张的局面，就更不敢出来了，纷纷缩在灵堂里面小心地往外张望。 这院子里原本赫延肃的实力最强，再加上他那几个弟子都不是寻常人，即便苏蕴楼也不敢说自己有把握能胜。 但现在这些弟子非但不是赫延肃的助力，反倒是他的拖累了。 而自己这边…… 苏蕴楼在心中惋惜地轻嘆：若是一开始抓了凌家大小姐，或许还有几分胜算，可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0页 不过一旦对凌揽月动手，就是真的要与凌家和大靖皇帝宣战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苏蕴楼迅速分析了眼前的局势，突然轻笑一声道：“凌小姐，我帮你拿下赫延肃，你不要插手在下与万俟家的事情如何?至于…最后那样东西，咱们各凭本事?” 凌揽月挑眉，没有立刻回答。 “苏蕴楼!”赫延肃厉声道。 赫延肃也没想到苏蕴楼竟然选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卑鄙无耻之徒! “好啊。”凌揽月道。 苏蕴楼闻言就要上前，赫延肃厉声道：“等等!” 凌揽月微微扬眉，只听赫延肃沉声道：“今天是我大意了，万俟家的东西我不要了。” 凌揽月笑而不语。 赫延肃微微眯眼，道：“我若不顾一切，想要两败俱伤还是做得到的。苏城主，你真的愿意为了凌家人和我拼命么?” “城主……”沈曼春低声叫道，生怕苏蕴楼真的去跟赫延肃拼命。 赫延肃的名号她也是听过的，若是不管不顾自家城主也讨不了好处，倒是平白便宜了别人。 沈曼春忍不住怒瞪了一眼悠然地靠在墙角下的那个“别人”。 凌揽月歪歪头，莞尔笑道：“今晚我可是彻底得罪了赫延先生，若是放你走了以后只怕连安稳觉都睡不好。更何况，您这来去如风的，不太好吧?” 赫延肃轻哼一声，抬手扯下腰间的一个坠子丢了过去。 “够了么?” 凌揽月不答。 “另外再告诉你一个消息，你们要找的人，很快便会成为北晋王的王妃。”赫延肃道。 在场众人茫然不解，但凌揽月却瞬间明白了他说的是谁。 凌揽月轻笑一声，把玩着手中的坠子道：“赫延先生果然爽快，好走不送。” 赫延肃却没有急着走，他深深地看了凌揽月一眼道：“你这样的心机见识，可惜是个姑娘，否则只怕将来你我还当战场上见。” 凌揽月道：“谁说女子就不能上战场了?” 赫延肃笑道：“女子确实能上战场，但你却不能。” 说罢赫延肃提起两个中毒最严重的，飞身掠过房顶消失在了夜色中。 他身后另外三个北晋人也已经站起身来，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凌揽月手中的坠子，纵身跟了上去。 “大小姐，就这么放他们走?”冯若愚低声问道。 凌揽月拿着那坠子一圈一圈地转着玩儿，“不放还能怎的?我们又打不过他。” 第498章 私闯后山? 冯若愚无言以对，虽然他的那点实力还不足以参与到这种讨论中来，不过看凌揽月和苏蕴楼的态度也知道，对付赫延肃他们大约确实没什么把握。 主要是苏蕴楼不愿意跟赫延肃两败俱伤。 赫延肃一走，院子里倒是重新热闹起来了。 万俟家的人纷纷声讨苏蕴楼，甚至有两个看起来七老八十的族老直接沖了出来，要凌家为万俟家主持公道。 苏蕴楼不急不躁，笑吟吟地望着凌揽月。 凌揽月秀眉微挑，看着眼前这两个哭得涕泗横流的老头儿。 “凌大小姐，这苏蕴楼欺人太甚，还请凌小姐为我们做主啊。” 凌揽月平静地道：“两位应该认得万俟家主的笔迹，不妨先看看苏城主手里这些文书是真是假?” “定然是假的!”老者一口咬定。 沈曼春冷笑道：“你们连看都不看一眼就说是假的，分明是心虚吧?” 那老者气红了脸，指着沈曼春道：“你这妖女胡说什么?!万俟端成纵然是一家之主，也没有资格将万俟家的家业送给外人!定然是你们使了什么诡计逼他同意的，说不定就连万俟端成，也是被你们害死的!凌大小姐，咱们万俟家对朝廷素来忠心耿耿，还请凌大将军为我们做主。” “忠心耿耿?”凌揽月平静地道。 “这是自然。”老者道：“凌小姐明鑑，咱们家和凌家可是好几代人的交情啊……” 凌揽月垂眸，悠悠道：“既然如此，万俟家为何不曾告诉朝廷，你们在后山里挖到了什么?” 那两位族老脸色瞬间变了，说话的老者脸颊上松弛的肌肉抽搐了两下，强笑道：“凌小姐的话，请恕老朽听不大明白。” 凌揽月笑了笑道：“族老何必如此，后山的人和东西也不会立刻就消失。你看……” 凌揽月抬手指向万俟家后山的方向，人们扭头看去这才发现原本隐藏在黑暗中的山上有点点火光形成一条火龙，正飞快地往山里而去。 显然是有大批人马闯入了万俟家后山，而方才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到了这院子里，竟没有一个人发现。 最奇怪的是，万俟家竟然也没有人示警。 可见现在这地方，万俟家的人说话已经彻底不作数了。 “凌小姐!”那族老厉声叫道，“你怎敢派人私闯万俟家的后山?!那里有我万俟家祖坟所在!” 凌揽月不为所动，目光挨个从万俟家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到了苏蕴楼身上。 “族老，朝廷对万俟家向来优待。但是，万俟家纵是有天大的功劳，也抵不了这罪过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1页 族老脸上的表情僵住，半晌说不出话来。 院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听他喃喃道：“老朽不明白，凌小姐是什么意思。” “明不明白，要紧么?”凌揽月问道。 万俟竞明从灵堂里走了出来，蹙眉问道：“凌小姐，不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万俟家的后山，怎么了?” 凌揽月微微扬眉，看向万俟夫人。 万俟夫人微皱着眉头，眉宇间同样带着几分疑惑，显然她也不知道。 裘明突然冷笑了一声道：“看来万俟家确实是厉害，我连云堡的大小姐嫁过来二三十年，到头来也还是外人!”裘明这话有怒气也有庆幸。 怒的是万俟家明显是在图谋什么，但自己的外甥和妹妹却被蒙在鼓里。 庆幸的是也幸好他们被蒙在鼓里，现在事情败露了知道的越少越好。 凌揽月抬头看向灵堂里的一众宾客，扬声道：“万俟家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时辰已晚各位不如先回去休息?” 宾客们立刻松了口气，纷纷谢过凌揽月。 看戏是很刺激，但命还是更重要一些的。 看了一眼房顶上那些寒光熠熠的箭头，人们一刻也不敢多留纷纷往外跑去。 至于万俟端成的丧礼? 过了几天这世上还有没有万俟家都不好说，谁还管他的丧礼? 院子里很快就变得空旷起来，原本挤满了人的灵堂更是只生下了几个万俟家的人，越发显得阴沉寂寥。 “大小姐。”一个黑衣男子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手里托着一个盒子。 他走到凌揽月跟前，躬身将盒子呈上。 凌揽月单手打开盒子，里面是半盒子黑色的东西。虽然看不清楚那是什么，但那股味道却有不少人隐约觉得熟悉。 凌揽月只看了一眼，便道：“小心收着，拿回去给舅舅瞧瞧，还有负责此地的官府官员，恐怕也得好好问问。” 之前还强撑着的那两个族老，即便没有亲眼看到那盒子里的东西，也瞬间软下了双腿。 万俟竞明脸色也变了变，他只是身体不好也甚少管万俟家的事情，不代表他是个傻子。 那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他一瞬间就猜出来了。 能将两位族老吓成这样，总不会是烟花爆竹。 “叔祖?!”万俟竞明惊道。 族老神色灰败，低头不语。 凌揽月看向站在一边的苏蕴楼，淡淡问道：“苏城主，你和万俟家的财产纠纷我不管。看你们是要私下协商还是告到官府，但是从现在起，万俟家被查封了。你可以住到明天早上，我希望明天一早你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 “查封?”苏蕴楼似笑非笑地道：“凌小姐来参加丧礼，却将主人家给查封了，未免有些不厚道吧?” 凌揽月道：“我也没想主人家会送我这么一份厚礼，幸好那些东西没直接埋在万俟家的地底下，你说是么?” 苏蕴楼点点头，“但是，万俟家还欠我最后一样东西，凌小姐将万俟家查封了，我怎么知道那东西不会落到你手里?” 凌揽月朝他嫣然一笑道：“苏城主不是说了，各凭本事么?” “……” 苏蕴楼沉默了半晌，才有些苦恼地道：“果然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么。” 纵然白兰城不怕凌家，但如今在凌家的地盘上，他带来的这些人就算全耗光了，也不可能撼动凌家。 而且，麻烦的事情还不只这一件。 苏蕴楼有些头疼，明明一切都在计划中，为什么临到头来才样样不顺呢? “城主。”沈曼春冷冷地盯着凌揽月，沉声道。 那模样仿佛只要苏蕴楼一声令下，她就会立刻扑过去杀了凌揽月一般。 苏蕴楼抬手按住了她的手，回头看向凌揽月道：“罢了，那东西就让给凌小姐，天色不早了，不如咱们明日再谈?” 凌揽月并不意外，“苏城主好算计，拿一个还不知道存不存的东西做人情。有这个空闲，苏城主不如先想想，你能出什么价码吧。” “在下会好好想想的。”苏蕴楼道。 说罢就带着人要走，见他如此被抛在一边的万俟竞延和万俟竞钊忍不住叫道：“苏城主!” 两人此时已经是惊慌失措，看向苏蕴楼的眼神里也没有了怨恨愤怒，只剩下哀求。 虽然被苏蕴楼耍了，可是他们现在也只能求助于苏蕴楼了。 如果继续留在这里，万俟家众人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苏蕴楼并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瞥了两人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门口的凤仪卫上前拦在了苏蕴楼跟前，凌揽月平静地道：“让他们走吧。” 凤仪卫躬身应是，让开了院门口的路。 苏蕴楼低笑了一声，大步走了出去。 “将人都拿下。”凌揽月扫了万俟家众人一眼淡淡道。 万俟家众人闻言变色，但这院子周围早已经被凤仪卫和龙朔军团团围住，哪里还有他们挣扎的余地? 几个族老和万俟家几位公子都被带了下去，只留下了万俟夫人。 “裘堡主，裘姑娘，两位也先请吧。”凌揽月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2页 裘明若有所思地看了凌揽月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带着女儿走了。 凌揽月重新跨入灵堂，此时整个灵堂里只剩下了两人。 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灵堂里静悄悄的只有灵位前的香还在静静地燃烧着。 不知过了多久，凌揽月才问道：“夫人，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么?” 万俟夫人抬起头来，望着凌揽月好半晌才道：“两日前，有人告诉我说凌小姐会帮我。” 凌揽月微微挑眉。 万俟夫人看了一眼万俟端成的棺椁，平静地道：“我是三个月前知道万俟端成将万俟家的产业全部送人的，我因此和万俟端成发生了争执，他险些杀了我!我没有办法，就算我自己不怕，但还有明儿。我不知道万俟端成想干什么，但我隐约觉得他想做的事情对明儿来说绝对不是好事。” “所以，你设计杀了他?”凌揽月问道。 万俟夫人道：“他不是我杀的，杀他的人是他最爱的女人。” 凌揽月想起那位还未见过面的异族美人儿，万俟遥的生母。 万俟夫人冷笑道：“都说他宠爱那个女人，对那个女人生的儿子也是爱屋及乌。但是他不仅不想将万俟家留给明儿，也没打算给万俟遥留点什么。那女人原本就不是自愿跟着他回来的，怎么能不恨他?” 说到此，万俟夫人也有些疑惑。 “若不是长得实在不像，我都有些怀疑那苏蕴楼才是他的亲生儿子。”万俟夫人咬牙道。 凌揽月心中暗道：“很有想像力，说不定真是呢。毕竟她亲爹对她连万俟端成对苏蕴楼的十分一大方都没有。” “你是怎么知道的?”凌揽月问道：“苏蕴楼和万俟端成做的应该很隐秘吧?” 万俟夫人闭了闭眼睛道：“来找我的人手里的信物上有个燕字。” 第499章 永宁御宝 凌揽月没有说话，脸上也是一片平静淡然。 刚听万俟夫人说起有人指点她，她就隐约猜到了那人的身份。 万俟夫人神色黯然地望着凌揽月道：“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万俟端成到底在做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希望明儿能一生安泰，还请凌小姐成全。” 说罢万俟夫人屈膝跪倒在了凌揽月跟前，凌揽月连忙上前想要扶起她。 万俟夫人却抓住了她的手，凌揽月一怔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塞进了她的掌心。 凌揽月不动声色，将万俟夫人拉了起来。 “万俟夫人，如果查清楚你和令公子确实没有参与万俟家的事情，我会替你们向舅舅和陛下请求赦免的。” 万俟夫人点头道：“多谢凌小姐。” 凌揽月道：“不必客气，朝廷也不是滥杀无辜的，更何况万俟家毕竟祖上有功于朝廷，陛下想来也不愿意让万俟家绝后。只是，令公子……” 万俟竞明毕竟是万俟家的人，能和万俟家切割开么? 万俟夫人道：“凌小姐请放心，我保证明儿绝不会做出任何危害朝廷和大靖的事。” “那就好。” 凌揽月回到小院的时候，已经快要五更天了。 夜幕依旧，但整个万俟家的宅邸却都是一片灯火通明。 整个万俟家已经被凤仪卫和龙朔军控制了，凌揽月穿过守卫林立的花园，带着人踏入院子就看到院子里坐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舅舅?!”凌揽月惊诧地道：“您怎么来了?您不是在军中么?” 凌闯扬眉道：“我若是不来，只怕还要两三天才会知道万俟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啊，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凌揽月走到凌闯身边，娇嗔道：“又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能处理啊。我这不是看舅舅忙得很么?这种小事哪里需要麻烦你。” “舅舅还没说呢，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凌揽月好奇道。 凌闯嘆了口气道：“自然是收到别人的消息，说是万俟家要出大事，正好我距离这边也不远，就过来看看。” “舅舅可是来得迟了一点，赫延肃刚走呢。”凌揽月笑道。 站在凌闯身后的年轻人笑道：“大小姐可说错了，大将军是刚刚跟赫延肃打了一场才过来的。” 他们赶到的时候，刚好截住了从万俟家跑出去的赫延肃一行人。 凌揽月一惊，连忙上下打量着凌闯，“舅舅没受伤吧?” 凌闯拍掉她扯着自己衣袖的手，道：“哪里那么容易受伤，只是让赫延肃跑了。”对此凌闯显然很是不悦。 赫延肃在北晋也算是举足轻重的人物，竟然让他在边城来去自如，对凌闯来说自然是万分不爽的。 年轻人道：“赫延肃身边跟着的两个人死了，赫延肃带着另外三人逃走了。” 凌揽月扬眉，又死了两个徒弟，倒也不算全无收穫。 凌揽月拉着凌闯进了大厅，回退了众人花厅里只剩下舅甥两人。 凌闯正色看着凌揽月道：“可是出什么事?” 凌揽月道：“既然是陛下传信给舅舅的，舅舅想必已经知道万俟家暗地里的事了?” 凌闯闻言也是半晌无言，好一会儿才嘆了口气道：“当初陛下跟我说万俟端成不是个安分的人，我还有些半信半疑，倒是没想到他竟然真敢干出这样的事情来。也是巧了，谁能知道万俟家的后山会有矿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3页 凌揽月道：“他们若是偷挖一些金银铜矿还罢了，偏偏挖了那东西，而且还在试图制造成品的火药。如果再给他们几个月时间，说不定真的能成功。” “此事绝不是万俟端成一人能做到的，既然他死了，就将万俟家的人挨个查一遍吧。”凌闯沉声道：“若有参与此事者，绝不姑息!” 凌揽月点点头，又说起万俟家的财产的事。 凌闯听了忍不住皱眉道：“阿月认为，万俟家暗地里制造火器，是想要交给苏蕴楼的?” 说到此，凌闯忍不住怀疑道：“那苏蕴楼，该不会真的是万俟端成的儿子吧?” 虽然说起来比较伤感，但他爹在世的时候，都没对他这么好过。 不是父子血缘关系，谁肯将这百万家业拱手相让? 凌揽月无语，这个她还真不敢肯定。 凌闯倒也没有纠结于这个问题，而是问道：“白兰城要这么多火器，想做什么?” 凌揽月心中暗道：“这是个好问题。” “明天苏蕴楼应该会来找我。”凌揽月道。 “那就到时候再谈。”凌闯道，“天都要亮了，先回房去休息一会儿吧。” 凌揽月点点头，正要向凌闯告退突然想起来一事，从袖袋中取出一个东西递给了凌闯。 那是半块印玺，完整的印玺应该不过一寸见方，印玺是黄玉所刻成，上面盘踞这两条龙。 只是现在印玺被不规则的一分为二，原本的两条龙一条只剩下龙尾，一条只剩下龙头。 凌闯再一看印玺底下，古朴的字体雕刻中永御二字。 凌闯愣了愣，正在思索这是哪个皇帝的私印。 这双龙盘踞的黄玉印玺，明显就是皇帝的私人印玺。 很快凌闯就想起来了，皱眉道：“这是前朝永宁皇帝的印玺?” 这印玺是被横着碎裂开的，所以原本的印玺上应该刻着：永宁御宝或者永宁御笔之类的字样。 永宁皇帝是前朝中后期在位的皇帝，也算得上是个守城的君王，至少跟前朝末年那群魔乱舞的情况相比，这算是一位不错的皇帝了。 凌揽月道：“赫延肃说万俟家藏着前朝皇帝的半块印玺，前朝皇帝里好像也只有永宁帝这么一位年号里有个永字。” “赫延肃抢这个做什么?”凌闯皱眉道。 凌揽月没有立刻答话，凌闯远在边城，书信难免会有泄露的风险，更何况雍王的事情内情复杂也不是几句话能说清楚的。 因此凌闯只知道雍王谋逆的事情经过和结果，却并不知道雍王的那些身世内幕。 凌揽月嘆气道：“最近前朝出现的有些太过频繁了，都这么多年了谁还关心前朝的事啊?天子剑，定国令，现在又来一个皇帝印玺。” 凌闯也觉得不对，最不对劲的是，这些消息北晋人知道，西荣人也知道，现在就连苏蕴楼似乎也知道一些，偏偏就他们大靖人一不知道。 也不对，萧九重应该不知从哪儿知道了一些，否则不可能这么早就盯上了万俟家。 凌闯嘆了口气道：“罢了，这东西你先收着，回头问问陛下要怎么处理吧。”凌闯将那半块印玺放回了凌揽月手中。 凌揽月点点头，将印玺重新放回了袖带中。 “那我想回去休息了，舅舅也早些歇歇。” “去吧。” 凌揽月一觉睡得极沉，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日上三竿。 才刚起身就听到外面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凌揽月梳洗更衣之后推门出去，便看到苏蕴楼正和凌闯坐在院子里说话。 听见开门声，两人才齐齐回头看向凌揽月。 “凌小姐，打扰了。”苏蕴楼起身拱手道。 青天白日之下，苏蕴楼似乎又变回了原本那个优雅翩然的神仙公子，全身上下看不出半点昨晚的的危险气息。 凌揽月点点头，“苏城主言重了，是我失礼让苏城主久等了才是。” 苏蕴楼笑道：“怎么会?能有幸与凌大将军一见，是在下的荣幸。” “苏城主是一方枭雄，客气了。”凌闯笑看向凌揽月道：“阿月睡得可好?早上万俟夫人派人将那万俟遥送来了。” 凌揽月点点头，“万俟遥?万俟遥那位生母可找到了?” 凌闯摇头道：“昨晚龙朔军的人找过去的时候，那位夫人已经死了两三个时辰了。” 凌揽月秀眉微蹙，总感觉有些不对，一时又说不上来到底哪儿不对。 “那万俟遥怎么样了?” 凌闯道：“他倒是没受什么伤，就是被关在地牢里饿了几天，有些虚弱。听说他母亲去世，吐了口血昏过去了。” 凌闯看了看站在一边的苏蕴楼，对凌揽月道：“苏城主说跟你约好了有事情要谈，你们谈吧，我出去走走。” 凌揽月点头称是，目送凌闯出门去了。 身后苏蕴楼的声音里有几分惊讶，“我以为凌大将军连夜赶来，是不放心凌大小姐?” 凌揽月点头道：“舅舅确实是担心我。” “但是，凌大将军还是让凌小姐跟在下谈?”苏蕴楼问道。 凌揽月道：“舅舅只是担心我的安全，才亲自过来看看。我做什么事情，他为什么要管?这又不是什么大事，难道还要他事必躬亲?还是说，苏城主不想跟我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4页 苏蕴楼苦笑，拱手道：“怎敢，凌小姐请。” 凌揽月笑了笑，道：“既然如此，咱们也就不必寒暄了。我想知道，苏城主拿那么多火器，到底想要做什么?” 苏蕴楼问道：“如果我回答了，凌小姐就会将我想要的东西给我吗?” 凌揽月笑容有些清冷，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不会。” 她定定地看着苏蕴楼，道：“跟私自开採矿石一样，私自贩卖硝矿和火器，也是死罪。” 第500章 拉扯 院子里一片宁静，半晌没有人言语。 苏蕴楼打量着凌揽月，凌揽月也毫不避讳地与他对视。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苏蕴楼轻笑了一声道：“既然如此，凌小姐还想找在下谈什么?” 凌揽月道：“能谈的东西多了，只看苏城主想不想谈罢了。” 苏蕴楼摇摇头道：“除了后山的东西，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谈。” 凌揽月秀眉微挑，做了个请的手势。 “既然如此，就不耽搁城主的事情了。”凌揽月道。 苏蕴楼却并没有立刻起身，打量凌揽月的目光越发兴味盎然起来。 “凌大小姐，跟传言中可当真一点儿也不像。” 凌揽月好奇道：“不知苏城主的传言中，我是什么样子的?” 苏蕴楼道：“天真?善良?端庄温柔?” 其实苏蕴楼真正知道的消息里，凌揽月的性格是复杂多变的。 早几年的天真活泼，后来的温顺娴雅，再到最近这几个月的变化，苏蕴楼都是知道的。 但他先前并没有真正跟凌揽月接触过，也只觉得是凌家的消息封锁严密，他得到的消息有些偏差或者凌揽月长大了性格自然会沉稳得多。 这次在万俟家亲眼见到了凌揽月，他才知道这凌家大小姐绝不是他原本认为的任何一种类型。 凌揽月也忍不住失笑，“苏城主谬赞了。” 苏蕴楼道：“凌小姐既然不想跟我谈后山的东西，那就是想谈凉州西边那块地方了。” 凌揽月眸光微闪，看着苏蕴楼含笑不语。 苏蕴楼也不管她是不是承认，道：“我若是说，凌小姐想要那块地，就拿五千斤硝矿来换呢?” 凌揽月闻言有些诧异地看向他，“苏城主这是想炸了什么地方?”五千斤硝矿全部制作成火药，使用得当的话都足够把朔云城炸掉大半了。 苏蕴楼笑道：“这个凌小姐不必多问，在下保证不在大靖境内。” 凌揽月有些遗憾，摇摇头道：“虽然我对苏城主想做的事情有些好奇，但这个我真的没法答应你。” 这就不是个人能决定的事情，即便是她舅舅那样的身份，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自找麻烦。 “或许凌小姐可以再问问别人，如果在下所料不错，鄯城对未来的龙朔军来说，应该也很重要吧?” 凌揽月不答。 鄯城是大靖如今实际控制的领土再往西的一座小城。 一百年前那里是一座繁华的西北小城，一百年后的现在那里其实只是一处古城废墟。 百年间人物皆非，那小城早就被掩埋在了荒凉的戈壁荒漠之中。 其中有因为河道改道，也有因为外族入侵导致中原防线收缩等原因，等大靖朝真正重新稳固北方边界的时候，鄯城已经废弃数十年了。 整个小城只剩下残垣断壁，也没有百姓住户，更没有水源，大靖兵马也无法长期驻扎。于是那地方就长期处于被大靖和北晋反覆争夺之中，直到双方都疲惫了，方才默契的各自后撤防线，那地方便渐渐沦为了三不管地带。 不过凌揽月却一直都记得外公跟自己说过的话，鄯城虽然没有百姓居住，但始终都是大靖的领土。 如果北晋人不去侵占，可以暂且不管他。 一旦有一日真正要和北晋人大动干戈，必须先拿下这个地方。 凌揽月原本并不太懂外公的意思，后来外公丢给她一张地图让她盯着看了两天，她脑海中才突然灵光一闪。 抢险占据鄯城并不是为了对付北晋，而是为了防备西荣。 若不堵住这个位置，大靖和北晋人打生打死，很容易让西荣人从西北这个豁口处冲出来捡了两家便宜。 凌揽月心念电转，面上却一片从容淡定。 “苏城主应该知道，龙朔军想要占据鄯城，并不是什么难事。”凌揽月道：“攻打白兰城或许有些麻烦，但白兰城想拦住龙朔军，恐怕也不太可能吧。” “更何况，打仗是我舅舅的事，他老人家都不着急，我急什么?” 苏蕴楼笑道：“这么说，凌小姐想谈的其实不是鄯城?龙朔军想要占据鄯城确实不难，但正如当年龙朔军退守凉州是一样的道理，占住了，守得住么?” 自从鄯城附近的河道或改道或枯竭，那地方就已经不适合住人了。 凑巧白兰城刚好在鄯城的上方，而且距离并不远。 虽然从鄯城往白兰城的路很难走，但从上往下引水却不难。 龙朔军想要长期占据鄯城，要么灭了白兰城，要么只能跟白兰城合作。 凌揽月点点头道：“苏城主说得很有道理，所以这个你可以去跟我舅舅谈。城主不如先听听我想要谈的事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5页 苏蕴楼盯着她面上的神情，似在探究她到底是真不在乎还是装着不在乎。 凌揽月面上带笑，看不出一丝多余的情绪。 苏蕴楼长嘆了一声，眼底掠过一丝失望。 原来这凌家大小姐对这些大事并不感兴趣么?反倒在边角处纠缠，倒是让人有些失望了。 “既然如此，凌小姐说你想说的吧。”苏蕴楼道。 凌揽月道：“陆观月，在苏城主手里吧?” 苏蕴楼一愣，挑眉道：“我似乎听说凌小姐师从药阁医圣?” 凌揽月笑眯眯地道：“不错，陆观月正是我那位不才被逐出师门的师兄。” “苏城主抓他，应该不是因为跟他有仇，苏城主是想要用他的医术?” 苏蕴楼道：“难不成凌小姐连被逐出师门的师兄也要保?若是如此，可又是凌小姐有求于我了。” 凌揽月摇头道：“不，我只是想提醒苏城主一声，你如果抓他是为了让他给什么人治病的话，最好还是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意思?”苏蕴楼不解道。 凌揽月笑道：“苏城主难道没有打听过，上一个在陆观月心存怨怼的情况下被他治疗的人，现在是个什么下场吗?” 苏蕴楼沉默不语。 凌揽月托腮笑道：“苏城主，陆观月油盐不进很难对付吧?” “凌小姐想说什么?” 凌揽月道：“苏城主方才说了，我师从药阁医圣，是陆观月的师妹。你怎么不问问我，能不能帮上你的忙呢?” 第501章 再见万俟遥 “阿月怎么知道苏蕴楼是要救人?”凌闯从房间里走出来，问道。 凌揽月跟前桌上的两杯茶早已经冷却，苏蕴楼才刚刚起身离开。 跟苏蕴楼这种人你来我往的言语交锋，也是一件很让人劳神劳心的事。 凌揽月抬手捏了捏眉心，回头对凌闯笑道：“会对陆观月不利的只有三种人，仇人，替天行道的人，想利用他的人。苏蕴楼跟陆观月应该没仇，更不会是什么替天行道，苏蕴楼那种人应该也不屑于利用陆观月的毒术害人，那就只能是为了救人了。” “而且苏蕴楼身上有一股药味儿，是一种极其名贵的解毒药材。那药不是苏蕴楼用的，昨天和今天我都从他身上闻到了那味道，说明他长时间接触那种药，那个人对他一定很重要。要知道，那药的价格比同样重量的黄金还贵十倍，最重要的是有市无价。” 凌闯皱眉道：“白兰城的消息很难打探，特别是苏蕴楼的消息。” 凌揽月嫣然笑道：“不要紧，只要苏蕴楼暂时对我们无害，咱们也没有必要跟他较劲儿，不是么?” 凌闯道：“你不救你师兄?” 凌揽月耸耸肩，“让他受点苦也是应该的，苏蕴楼要救人应该不会杀他。” 陆观月也不傻，自然知道怎么保全自己的性命。 当然他如果自己不想活了，那她也不打算多管闲事。 “陆观月不会帮他?” 凌揽月笑道：“他若是用别的法子请陆观月去，说不定还有机会说动陆观月，但是现在……” 凌揽月摇摇头，陆观月为人睚眦必报，别人不招惹他他尚且要去折腾别人，苏蕴楼那样对他，陆观月绝不会让苏蕴楼顺心如意。 闻言凌闯皱眉道：“阿月想用这个条件来换鄯城?” 凌揽月道：“不，我只是觉得以后应该还有不少地方要跟苏蕴楼打交道，说不定还要去白兰城呢，先打好交道总是对的。” 虽然这次这交道可能不那么愉快。 凌闯瞥了她一眼，白兰城那种地方，他们是疯了才让她去。 “这几年我跟陛下多次商议过如果两国倾力一战，西荣要怎么处理。”凌闯道：“鄯城确实是个不错的防备处，但那里也确实不合适长期驻军。因此，两国一旦正式大战，陛下将会调龙骧军北上驻守昌河关。一旦西荣人有北进的打算，他们可以即刻出关阻拦。即便不成也可拖延数日，足够让龙朔军赶到鄯城山口阻击了。” 凌揽月笑道：“舅舅文韬武略，用兵如神，自然不必我操心。” 凌闯拍拍她的脑袋道：“知道就好，不要随便以身犯险，别忘了还有人在洛都等你。” 闻言凌揽月脸颊不由微红，轻哼道：“舅舅现在倒会拿别人说话，我也不想让你替我担心啊。” 凌闯笑道：“原来萧九重是别人?不错，阿月可要牢牢记着这点。” 虽然对萧九重的能力人品以及对阿月的感情都十分认可，但想到萧九重拐了自己的外甥女，凌大将军心中还是十分不爽的。 唯一能安慰自己的也只有：以后成婚了，萧九重还得叫自己一声舅舅了。 两人正说话的时候，好些天不见的万俟遥跟着莫语从外面走了进来。 “凌大将军，凌小姐。”万俟遥恭敬地行礼。 好些日子不见万俟遥面容依然俊美好看，身上倒也没什么外伤，只是整个人越发憔悴单薄起来，竟似有几分羸弱的美感。 凌揽月想到他刚刚死了父亲，现在母亲也没了。如今万俟家眼看就要完了，他又是如此明显的异族模样，以后的日子只怕是不太好过，心中竟升起几分怜悯之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6页 “万俟公子不必多礼。”凌揽月道。 万俟遥站直了身体，哑声道：“多谢大将军和凌小姐派人为我母亲……收殓。” 凌揽月嘆气道：“可惜我们去玩了，没能救下令堂。” 万俟遥摇摇头道：“是母亲命不好，岂能怪罪旁人。母亲……” “母亲早便跟我说过，如果父亲去了，她也不会独活的。”万俟遥低声道。 凌揽月一怔，她想起万俟夫人昨晚对她说的话来。 “令堂和万俟家主的感情很好么?” 万俟遥苦笑道：“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好，从小我和母亲便呆在后山的小院里不能自由出入，我十岁便被父亲送去外面学艺，学的……也只是没什么用的音律之类的杂学。我记得父亲经常来看我们，但母亲似乎一直都不高兴，从来不笑。” “万俟公子在外学过艺?” “是，我十岁时家父便将我送去了凉州，先后跟随过三位师父，分别学过胡琴，铸铁和相马，一年前才回到万俟家。但…父亲应该不太喜欢我出现在人前，日常也不让我参与府中的事务，只能在母亲跟前陪陪她。倒是三哥和四哥，不知怎么的总觉得我是父亲最宠爱的儿子，去找过几次麻烦。” “你跟万俟夫人还有大公子可有过冲突?” 万俟遥脸上的神色变了变，好一会儿才摇头道：“没有。” “可是你上次在朔云城，似乎认为万俟端成的死跟万俟夫人有关啊。” 万俟遥沉默了片刻，沉声道：“我现在依然认为她们脱不了干系，父亲死前我看到夫人和父亲起过争执，而且当时他们看到我了。没过多久父亲就死了，父亲一死夫人立刻就派人来抓我……” “公子听清楚了他们争执的内容?” 万俟遥摇摇头道：“我只隐约听到夫人情绪激动地说杀了谁什么的，到底是吵什么为什么吵我确实不知道。” 凌揽月轻嘆了口气，道：“万俟夫人这几日可有伤害公子或者对公子做什么?” 万俟遥摇头，脸上也多了几分疑惑。 显然他也不太明白，万俟夫人抓了他却不伤害也不问话，只是将他关起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凌揽月心中暗道：“或许万俟夫人是为了保护你也不一定。” 不过万俟夫人说万俟端成是万俟遥的生母所杀，但到底是不是也无从得知了。 过了这么多天，足够让人湮灭所有证据了。 第502章 万俟家与苏家的恩怨 万俟端成还没下葬，来参加葬礼的宾客们就已经纷纷告辞离开万俟家了。 踏出万俟家大门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暗自松了口气，生怕走得不够快又被扣下了。 人们同时在心中暗自盘算着：以后大约是不用再跟万俟家的人打交道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是昨晚一个晚上的时间，他们的身份背景就都被人给查过一遍了。 就算有些一时半刻还查不清楚的，暗地里也有人盯着继续追查。 万俟家彻底安静了下来，剩下还没有走的只有万俟夫人的娘家裘明父女俩了。 凌闯也不能长时间留在这里，他本就是趁着公务的闲暇赶过来的。如今见凌揽月能控制住局势，自然也就回去了。 只是临走之前再三叮嘱凌揽月，尽快回朔云城去。 就算是万俟家的事情，也可以将一应人和物带回朔云城去处理。 凌揽月再三向舅舅保证，方才送走了忧心忡忡的凌闯。 “大小姐，那位七族老招了。” 凌揽月正坐在小院里看帐册，莫语从外面进来恭敬地道。 凌揽月抬起头来有些诧异地道：“这么快就招了?我还以为那老头还要再抗几天呢。” 莫语笑道：“大小姐也太小看我们凤仪卫了，不过是个养尊处优的老顽固罢了，想要让他开口有的是法子。” 闻言坐在对面的冯若愚也放下了手中的帐册道：“那苏蕴楼跟万俟端成，有什么关系?” 莫语笑着将一本册子送到凌揽月跟前，摇头道：“那倒是真的没什么关系。” 凌揽月伸手去翻供词，一边奇道：“没有关系?”他们都在猜测万俟端成是不是苏蕴楼的亲爹呢。 莫语道：“非要说的话，应该算是仇人。” 凌揽月已经一目十行地扫过了那写满了口供的摺子，半晌没有言语。 直到凌揽月看完了最后一个字，方才抬起头来嘆气道：“没想到，万俟家竟然还有这样的底细。” 说话间已经将手里的摺子递给了冯若愚。 冯若愚看了，脸上的神色跟凌揽月也是相差无几了。 万俟家世代居住在北地，哪怕是当年外族入侵他们也没有南逃，一直倚靠地势艰难的抵抗异族。 又有后来的献马相助的功劳，朝廷大加恩赏，自然也就没有人追究他们那些年到底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原来当年万俟家的祖先为了保全家业，娶过一位外族将军的妹妹。 后来大靖太祖立国，大靖兵马一路往北推进，那位将军就是死在了这个过程之中。 不久之后那位异族姑娘就突然死了，不仅是那姑娘，就连她所生的儿女也都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7页 而万俟家也暗地里派人南下联络了大靖朝廷。 十年后大靖兵马将外族彻底赶出了中原，当时北地流传的便都是万俟家抗击异族的传说，再也没有人提起过万俟家和异族人的关系。 其实这些事情以武立国的太祖皇帝未必不知道，只是没有追究罢了。 不过莫语说万俟家和苏蕴楼有仇倒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另一件事。 苏蕴楼的高祖父曾经也是一方巨贾，和万俟端成的太祖父还是结拜兄弟。万俟家那位老祖宗却利用自己跟异族人的姻亲关系，双方联手坑害了苏家。 苏家不仅家业被抢夺，家里的人更是险些死绝了。 幸好有忠心的僕从拼死护送了一位小公子逃到了西荣，才没让苏家绝后。 而这位小公子，便是苏蕴楼的曾祖父。 “这么说苏蕴楼是回来报仇的?”冯若愚蹙眉问道。 凌揽月道：“自然是有报仇的意思，不过这都是八十多年前的事了，苏蕴楼只怕也拿不出什么证据了。报仇的话，最爽快的应该是直接杀了万俟家全家。” 冯若愚道：“比起杀人满门，还是夺了万俟家的百年基业更加痛快吧?” 凌揽月思索了片刻，点头道：“也对，说到底杀身之仇，毁家之恨，也不是苏蕴楼本人的。就像如今承担后果的也不是当年的兇手本人一眼，再怎么杀人满门对苏蕴楼来说也没有多少痛快的感觉吧。” 相比之下，万俟家的金山银河就香多了。 莫语道：“一年前万俟家后山发现了一个硝矿，万俟端成一时鬼迷心窍想要昧下来。他们倒不是对硝石多感兴趣，而是发现硝石的那人说，挨着硝矿附近可能还有一座金矿。一旦报知朝廷，万俟家就再也没有机会染指了。” 凌揽月挑眉笑道：“结果挖着挖着，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莫语点头应是。 对面冯若愚也看完了摺子，忍不住摇头嘆息。 万俟家这明显就是被人给下套了，下套的人只怕早就知道万俟家后山的情况了。 至于那所谓的金矿，十之八九是假的。 苏蕴楼拿捏万俟家自然不只这一件事，万俟家一位族老的独生子暗地里与北晋人做生意，将中原的盐巴和茶叶卖给北晋人。 这又是一桩天大的罪过。 大靖和北晋在不打仗的时候确实会通商，但只限于边境上一些普通百姓之间的交易。 即便是行走于两边的商人，盐巴和茶叶也是严格限制的。 私自贩盐是死罪，贩卖给北晋人更是罪加一等。 还有万俟端成，这人明显上对朝廷不敢有丝毫违背，但暗地里却也没少跟北晋人西荣人勾搭。 只不过没敢真做什么背叛大靖的事罢了，但首鼠两端的心思也可以说很明显了。 这桩桩件件的事情，若是被掀了出来，万俟家的下场绝不会好。 可见苏蕴楼确实是有备而来的。 凌揽月撑着额头思索着，“就因为这些，万俟端成就乖乖将万俟家的百年基业交给了苏蕴楼?” 莫语笑道：“再如何祖宗家业，也比不上自己的性命要紧。更何况……” 莫语迟疑了一下，道：“那位七族老还说了一件事，但他也只是猜测并不敢保证真伪。” “什么?” 莫语道：“那位七族老说，当初跟着苏蕴楼一起来万俟家的还有一个看起来很不一般的西荣人。万俟端成是跟西荣人谈过之后才向苏蕴楼认输的。在那之前两人原本正僵持着，万俟端成无论如何也不肯将接受苏蕴楼的威胁，还说要跟苏蕴楼鱼死网破。所以他怀疑可能是那个西荣人说了什么，或者给了万俟端成什么好处，才让他咽下了这口气。” “那人什么身份?” “不知，只说那人身形十分高大挺拔，长得也很是英武，苏蕴楼称唿那人荣公子。” 凌揽月和冯若愚对视了一眼。 荣公子?那十有八九是西荣皇室了。 第503章 储位之争? 怎么又扯上西荣了?凌揽月有些头疼。 不过白兰城本就毗邻西荣，好像也不难理解。 “或许苏蕴楼那些火药不是为自己准备的，而是为了西荣某个皇室众人。”冯若愚若有所思地道：“我去过西荣皇城，西荣皇室的储位斗争十分激烈。但苏蕴楼在其中站了谁，却不好说。” 凌揽月挑眉道：“若是真的，那西荣这储位之争何止是激烈?”都要用上火药了，简直就是血雨腥风了。 冯若愚道：“大小姐可还记得，西荣还有一位大靖皇室血脉。” “你是说荣胤?”凌揽月道。 “大小姐不喜欢西荣六皇子?”冯若愚很快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 凌揽月淡淡道：“确实没什么好感，这人野心不小，心机也不弱，但他想要上位恐怕不容易。” “确实。”冯若愚点头表示贊同，当下也不再提荣胤了。 既然凌大小姐不喜欢荣胤，陛下那里对荣胤的印象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大靖应当也不会在储位之争上给荣胤提供什么帮助。 或者应该说，大靖越是帮荣胤，荣胤离储位就越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8页 除非有朝一日，大靖的国力能够彻底碾压西荣，到了可以随意干涉西荣王储废立的程度。 至少目前还不行。 凌揽月思索了良久，才道：“莫语，传令下去，让凤仪卫重新查一查苏蕴楼和白兰城的底细。必要的时候，可以和暗卫一起查。” 听她如此郑重其事，莫语也不敢疏忽，拱手应道：“是，大小姐。” 冯若愚嘆了口气，道：“可惜了，一个赫赫扬扬繁荣百年的大家族，竟然就这么……万俟家的人大小姐打算怎么处理?” 凌揽月道：“该查的查，该抓的抓。” “这些破事，就算够不上满门抄斩，也有不少人要人头落地。”冯若愚道。 凌揽月道：“那就斩!” 冯若愚看了看凌揽月，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该怎么做了。 “启禀大小姐，万俟夫人和裘堡主求见。”门外侍女恭敬地道。 “请。” 不多时，万俟夫人和裘明走了进来。 冯若愚已经收起了自己跟前的帐册抱在怀里，朝凌揽月行了礼又对两人点点头便转身进屋去了。 “凌小姐。” 凌揽月道：“两位请坐。” 说来裘明也是一方枭雄，万俟夫人掌管万俟家中馈多年也是说一不二的主儿，如今在凌揽月这样一个妙龄少女跟前却是罕见的拘谨。 “多谢凌小姐。” 两人在凌揽月对面坐下，万俟夫人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盒子。 “凌小姐，这是沧北马场的契书。”万俟夫人沉声道：“自从发现万俟端成…这东西就一直在我手里，我总想着就算真的什么都没了，有马场在总有一日还能在恢復的。如今看来，也用不着了。” 裘明道：“还请凌小姐禀明陛下和大将军，舍妹和明儿绝没有参与万俟家任何不轨之事，求朝廷开恩赦免他们。” 裘明是个极其会看风向的人，他甚至还不知道万俟家暗地里到底做了什么，却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万俟家惹上的事情绝不只是他们知道的那一点点。 裘明是江湖人，与寻常的官宦人家毕竟还是不同的。 江湖人讲究义气，好名声。 他也不可能在出事的第一时间就抛弃自己的妹妹和外甥，至少要为她们争取一番。 凌揽月道：“这几日多亏了夫人，裘堡主尽管放心，只要查清楚万俟夫人和万俟公子确实没有参与那些事情，朝廷绝不会为难她们的。” 裘明也暗暗松了口气，拱手道：“多谢凌小姐，舍妹和明儿绝不会让朝廷为难的。” “那就好。”凌揽月看了一眼万俟夫人，道：“夫人也算有功于朝廷，只要不是大节有亏，无论是我还是别的什么人，都不会违背承诺的。” 万俟夫人也暗暗松了口气，点头道：“多谢凌小姐，我知道了。” 万俟夫人看看凌揽月，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夫人可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万俟夫人道：“万俟遥……” “万俟遥并无大碍，现在…应该是去给他的生母下葬去了。”万俟遥的生母是妾，如今万俟家又是风雨飘摇的时候，自然不会有什么葬礼了。 万俟遥也只是带了几个人，找了个安静一些的地方将人给埋了。 凌揽月并没有亲自去看那可怜的女子，倒是听萧戎衣说，确实是个极其好看的异族女子。 哪怕是已经四十多岁，依然十分美丽。 万俟夫人轻嘆了口气，道：“这件事说来也是我对她不住，我也该去看看，上一炷香才是。” 凌揽月不置可否，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万俟夫人，对万俟遥这个人，您是怎么看的?” “万俟遥?”万俟夫人一愣，似乎不解凌揽月为什么会问这个。 她思索了片刻才道：“我对万俟遥的印象并不深，因为明儿的身体我一直有些迁怒她们母子俩。万俟端成将人关在后院，我也乐得眼不见为净。万俟遥十岁的时候就被万俟端成送走了，两三年也不回来一次，直到去年才学成过来。之后也不怎么在府里走动，倒是每次遇见了都会规规矩矩的行礼，若不是那长相太扎眼了，倒是跟寻常人家低调懂事的庶子没什么差别。” 万俟夫人道：“听府里的丫头小厮说，他脾气温和，待人也不错，倒是比那两个懂事一些。我先前让人抓他，只是不想让他坏事，并没有想要伤害他。” 凌揽月点头，“我相信，夫人若是想杀他，他恐怕也活不到今天。” 万俟遥落到万俟夫人手里那么多天，真想要杀他万俟遥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第504章 俗套狗血的故事 万俟夫人来求见凌揽月，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万俟端成的丧礼已经过去两三天了，再加上丧礼之前的时间，算起来也已经半个多月了。 不管万俟家的结果如何，万俟端成的棺椁总不能一直停留在那里。 万俟夫人来正是想要向凌揽月讨一句话，看能不能让万俟端成先下葬了。 凌揽月思索片刻还是答应了下来，只是下葬之前需要仵作再次检查万俟端成的遗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9页 虽然惊扰死者不大好，但有些事情该做还是要做的。 比起惊扰万俟端成的遗体，凌揽月觉得她对那仵作的歉意更深一些。 毕竟即便现在北方天气已经不热了，这死了大半个月的尸体也绝对不会让人觉得好看。 万俟夫人千恩万谢地走了，片刻后万俟遥才从暗处走了出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懒洋洋的萧戎衣。 凌揽月对萧戎衣招招手，萧戎衣立刻兴高采烈地凑了过来。 “揽月姐姐。” 凌揽月倒了杯水递给他，问道：“人已经下葬了?” 萧戎衣点点头，想说什么又想起身后的万俟遥，他回头看了万俟遥一眼没有说话。 万俟遥在几步外站定，朝凌揽月恭敬地拱手一揖道：“多谢凌小姐。” 凌揽月摆摆手道：“万俟公子不必多礼，方才万俟夫人的话你都听见了?” 万俟遥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万俟公子以后有什么打算?”凌揽月问道。 万俟遥苦笑道：“我还能有什么打算?父亲……母亲也不在了，万俟家如今这般，恐怕万俟家的人谁也无法安然了吧?” 凌揽月平静地道：“不错，单说如今万俟家的罪状，万俟家的子弟少不得一个发配。” 万俟遥或许是无辜的，但他是万俟端成的儿子，吃着用着万俟家的长大的。 享受了万俟家的富贵，自然也要承担万俟家的罪责。 虽然他这些年享受得也未必舒坦。 万俟遥黯然道：“既然如此，在下自然是伏首听候朝廷发落。” 凌揽月深深地看了万俟遥一眼，道：“万俟公子倒也不必太过担心，你常年不在家中，也未曾参与万俟家的事情，官府自然会酌情判决的。” “多谢凌小姐。”万俟遥道。 送走了万俟遥，见萧戎衣还一个劲儿地扭头看他离去的院门口，凌揽月笑道：“有什么好看的?你好像对他很感兴趣?” 这两天萧戎衣总是跟着万俟遥，连玩耍的心思都淡了。 萧戎衣抓抓脑袋道：“我就是有点好奇。” “好奇什么?他的模样?”凌揽月问道。 萧戎衣摇头，疑惑地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他很奇怪，但是又想不出来哪儿奇怪。” 凌揽月笑了笑道：“他现在被收监了，你不用对他好奇了。”万俟家的事情渐渐明朗起来，万俟家上下等人自然也就不再拥有自由了。 万俟遥或许无辜，但他既然是万俟家的人自然也跑不了。 更何况，萧戎衣说的没错，她也觉得万俟遥有些奇怪。 但又确实想不起来，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的。 既然暂时想不到，那就先关起来再说。 凌揽月在万俟家停留了十天，直到幽州的知州亲自带人来接受了后续事情，这才带着人离开回到朔云城。 后山的硝矿已经被龙朔军严加看守并快马入京禀告朝廷，万俟家几个参与了这些事的族老和管事都被凌揽月直接带回了朔云城。 只是万俟家那丰厚的产业到底是落入了苏蕴楼的手中，各地的商铺土地尚可说，那些真金白银和珠宝古玩却是再也要不回来了。 跟着凌揽月一起回来的还有裘欢，裘欢美其名曰是担心自己的姑姑和表哥，父亲事务繁忙需要回连云堡，她留在朔云城照顾万俟夫人和万俟竞明。 但凌揽月却心知肚明，这姑娘是担心陆观月，想要她帮她找人。 凌揽月虽然再三说了陆观月暂时不会有危险，但裘欢哪里肯信?她又不敢去白兰城招惹苏蕴楼，就只能缠着凌揽月了。 “阿月!你回来了!” 朔云城中一处快要开业的茶楼后院里，正忙碌着的公孙嫣然和邹惠容看到从外面走进来的凌揽月，双双惊喜地叫道。 凌揽月含笑看着两人道：“好些天不见，看来你们适应得不错?” 三人相识一笑，邹惠容过来拉着凌揽月入座。 邹惠容和公孙嫣然到朔云城还不到一月，看起来变化却不小。 两人都已经换下了从洛都带来的衣裳，穿上了边城女子惯常穿的简洁利落的窄袖袍服。 比起在洛都的时候，更多了几分生机勃勃之感，就连笑容似乎都更加明朗了。 只是若是让洛都那些大家闺秀看到了，只怕都要吓一跳了。 比起在洛都时候的精緻优雅，谁都要认为两人在边城这是吃了苦了。 邹惠容笑道：“确实不错，有凌大小姐这尊大靠山，咱们办事也顺当得很，怎么还能不好?” “顺当就好。”凌揽月点头道。 公孙嫣然倒了杯茶给她，关心地道：“看你的样子倒是瘦了一些，这些日子在外面可是受苦了?” “受苦倒是算不上。”凌揽月笑道：“只是事情多了些。” 公孙嫣然点点头道：“偌大一个家族，谁曾想一夜之间就……” 凌揽月饶有兴致地道：“看来这事儿在朔云城已经传开了。” 邹惠容道：“能不传开么?万俟家丧礼当晚就闹了个天翻地覆，那些从万俟家回来的人可不会替他们保守秘密。不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0页 邹惠容有些好奇道：“这万俟端成是怎么想的?你不知道前儿我跟嫣然去酒楼吃饭，酒楼里的说书先生都在说万俟家的故事了呢。” “怎么说的?”凌揽月奇道。 公孙嫣然道：“说是万俟家主年轻时候在外头惹了风流债，那姓苏的白兰城主的母亲是万俟家主的初恋情人，生下了儿子却被始乱终弃死于非命。” “然后?” “然后自然是二十多年后，人家的儿子上门来讨债，万俟端成自觉对不住情人和儿子，就暗地里把万俟家全送给儿子了。然而这个儿子依然不解气，暗中挑唆万俟家即位公子兄弟阋墙，杀了万俟端成为自己的母亲报仇。” 凌揽月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 第505章 秦夫人的求救 “怎么样?几分真几分假?”公孙嫣然问道。 凌揽月嘆气道：“虽然有些俗套，不过也有五分真吧。” “真的?!”邹惠容和公孙嫣然齐声道，“哪里真，哪里假?” 洛都权贵家狗屁倒灶的事情也不少，但这么俗套又狗血的事情，她们还真就只在话本子里看到过。 此时乍听凌揽月说起，心中瞬间兴起了无数个念头。 凌揽月笑吟吟地摇头，表示无可奉告。 两人顿时意兴阑珊起来。 凌揽月道：“我方才看外面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你们这挺快呀?” 邹惠容道：“本就是从旁人手里接下来现成的铺子，略作收拾便够了，再过几天就开业，到时候凌大小姐可要赏光。” “自然。”凌揽月点头道：“嫣然呢?” 公孙嫣然道：“我已经去过城中的私塾，正巧有位先生过段时间要告假，到时候我去试试。” 凌揽月很是欣慰，公孙嫣然和邹惠容毕竟是跟她一起来朔云城的，如今看到她们都有了各自要做的事情，她也放心了许多。 三人闲聊了一阵，凌揽月又去了芳华堂。 芳华堂里病人依然络绎不绝，但比起灵枢第一天坐诊已经好了许多。 她过去的时候灵枢正闲着，见凌揽月进来连忙将她拉到后面，道：“你可算是回来了。” 凌揽月不解，“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她就是出去了十来天，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吧? 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凌家和凤仪卫不会不通知她。 灵枢压低了声音，道：“陆家。” 凌揽月这才恍然大悟，“陆夫人来找过你了?” 灵枢点点头低声道：“陆夫人五天前来找过我，但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看她的气色不大好，想要给她把把脉，她也拒绝了。坐了一会儿，让我给她开了几包滋补的药便回去了。” 凌揽月蹙眉，她才刚回来略微处理了一些府中的急事就出来探望她们了，倒是还没来得及了解陆家的事。 陆夫人会来找灵枢，想来是不想让陆霆知道她跟凌家的人接触，也知道她不在城里。 凌揽月低眉思索了片刻，道：“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你放心。” 灵枢轻嘆了口气道：“我看那陆夫人也是可怜，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被折腾成那样。” 凌揽月冷声道：“有些事情既然做了，难免会遭报应的。我看这个陆霆，报应的时候也该到了。” 灵枢挑眉道：“陆霆这段时间运气是不太好。” 先前莫名其妙被人刺杀重伤，这段时间一直被凌揽月勒令在府中修养，听说手中的兵权也暂时移交给了副将。 若是寻常时候还好，如今眼看着边关已经在打仗了，这兵权给出去还能不能要得回来就不好说了。 另外她听说陆霆最近的身体似乎也不太好。 虽然陆家没有请她看病，但朔云城就这么大的地方，大夫和大夫之间多少也有点交集的。 凌揽月漠然道：“说不定是坏事做多了。” “看来大小姐确实对陆霆没什么好感。” 陆霆怎么说也是龙朔军前途无限的年轻将领，看凌大小姐这个态度，这位怀化将军在军中的路恐怕也不会多好走。 灵枢对凌揽月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如果凌大将军还十分看重陆霆，她即便再不满也不会公然对他表现出如此态度的。 “大小姐。”外面传来凌蕊的声音，凌揽月扬声让她进来。 凌蕊快步进来，看了灵枢一眼走到凌揽月跟前低声道：“大小姐，外面有个小丫头，说她是归德大将军夫人身边的丫头，要求见大小姐。” “秦夫人身边的丫头?怎么在这里?”凌揽月有些惊讶。 凌蕊道：“我看那小丫头的样子，只怕是在医馆附近等了不少时候了。” “身份确定了么?” 凌蕊道：“她手里有秦大将军的私印。” “让她进来吧。”凌揽月道。 “是。” 片刻后，一个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小丫头跟着凌蕊走了进来。 那丫头看着眉目清秀灵巧，身上却有些狼狈。 穿着一身寻常女子的粗布衣裳，头髮还有些乱糟糟的，实在不像是一品将军夫人身边的丫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1页 “奴婢见过凌大小姐。”那丫头普通一声跪倒在了凌揽月跟前，双手捧着一颗印章举过头顶。 凌揽月拿过来看了看，问道：“你是秦夫人身边什么人?” 那小丫头道：“奴婢的祖母是夫人的奶娘，奴婢从小便在夫人院里侍候，专门管夫人的钗环首饰的。” 凌揽月明了，如果是真的，这姑娘必然是秦夫人信任的人。 但她年纪小，不同于秦夫人身边的管事婆子和随身大丫头，时常要在人前抛头露面，朔云城的权贵们只怕也都眼熟了。 那小丫头又从怀中掏出一支髮簪，道：“夫人说那日与大小姐相见，她便戴着此物。” 凌揽月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她记性还不错，那天秦夫人头上戴的确实是这支簪子。 “夫人让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那小丫头红着眼睛道：“求凌大小姐救救我们小姐!” 凌揽月一怔，“陆夫人出什么事了?秦夫人为何让你来求我?” 如今陆霆还不到权势滔天的时候，秦家在朔云城的势力更不是陆霆能比的。 那小丫头抹着泪道：“将军领兵征战在外，要好些日子才会回来。夫人、我们夫人身边…全是姑、陆霆的人!陆霆买通了夫人身边的大丫头杜鹃，呜呜，夫人被她们下了毒了。我祖母挨了顿打，才悄悄将这两样东西带出来，让我来这里找凌大小姐。” “秦夫人如今可还好?”凌揽月也没想到，陆霆竟然这么大的胆子。 小丫头摇头道：“奴婢、奴婢不知，五日前杜鹃说奴婢弄丢了夫人的镯子，将我赶出了夫人的院子。我祖母想替我求情，也没见着夫人。祖母觉得不对，昨天就强行闯进了夫人屋子里，然后就被狠狠地打了一顿丢了出来。祖母被抬回家，就让我赶紧来这里找凌小姐。可是……” 可是凌小姐根本不在这里，祖母说一定要亲眼见到凌小姐才能说话，她不知道怎么办就只能在这里等着。 幸好她运气很好，如果再见不到凌小姐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或许要偷偷跑去凌家?可是祖母说凌家肯定有人盯着，说不定她还没靠近凌家大门就被人杀了。 第506章 刺伤陆霆? 凌揽月轻嘆了口气，伸手将那小丫头拉了起来，道：“我知道了，你放心，这事儿我会处理的。” 就算不为了别的，她也不能在秦将军出征在外的时候让他的夫人和女儿死在朔云城里啊。 “你这几天就先在芳华堂待着，哪儿也别去，我先派人去秦家看看再说。” 小丫头有些忐忑，“我祖母和爹娘……” 凌揽月轻声安慰道：“那些人若是发现你不见了，你现在回去也晚了。若是还没发现，你的家人现在想必还没事，我先派人去看看再说。” 小丫头这才乖巧地应了声是。 凌揽月将那小丫头託付给灵枢，便带着人匆匆回府去了。 回去的路上凌揽月就吩咐了凤仪卫去秦家和陆家查探情况。 外人并不知道她手中掌握着暗卫，即便是多了莫语等几个人，旁人也只当是凌家培养的护卫。 比起凌家的人，现在用凤仪卫显然更方便一些。 凌揽月回到府中便让人找来了凌照。 凌照踏入书房看到凌揽月的神色，不解道：“这是谁惹大小姐不悦了?” 凌揽月微微蹙眉，道：“照叔，我离开这段时间，陆家可有什么动静?” 凌照一怔，道：“陆家……前些天陆霆倒是向大将军请求销假要回军中，但大将军这不是不在么，大将军的回信还没来，过了两天将军府的人又来撤回了，说是陆霆的伤势突然恶化了。” “属下让人查过，确实是伤势突然恶化了。”凌照皱眉道：“但陆霆这人很警觉，一般人近不到他跟前，没查到是不是有什么内情。” “这样啊。”凌揽月若有所思。 “大小姐，可是陆家出事了?”凌照皱眉问道。 凌揽月点点头，将在芳华堂的事情跟凌照说了一遍。 凌照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不仅是因为自己竟然没能查出这件事，更因为陆霆的胆大包天。 归德大将军可是军中大将，也是龙朔军战功赫赫的老将军。陆霆不仅是女婿，更是下属，竟然敢如此狂妄放肆。 凌照沉声道：“我们这些天只顾着查他与外人是否勾连，竟没想到他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属下这便派人去查探。” 凌揽月道：“陆夫人有此一难，也有我们想要放长线钓大鱼的缘故。千万小心一些，莫要伤了人，回头不好跟秦老将军交代。” “是，大小姐放心便是。”凌照应道。 凤仪卫回来的很快，不过一个时辰便将一份卷宗送到了凌揽月跟前。 莫语沉声道：“启禀大小姐，秦夫人如今卧病在床，应当是中了毒了。她身边的一个大丫头，一个管事婆子还有一个秦家的庶子都被陆霆收买了。有他们里应外合，秦家其他人只以为秦夫人病了，并没有被惊动。” 其实秦家也没有什么其他人了，秦将军有几个儿女，但不是在外地驻守就是已经出嫁了，如今家中除了秦夫人和两个妾室，就只剩下一个庶子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2页 至于那些管事下人，主子病几天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家里的事情有人做主料理，他们也不关心这些。 “陆家呢?”凌揽月问道。 “几日前陆夫人用刀伤了陆霆，陆霆好像伤得不轻。”莫语道：“陆家如今外松内严，外人根本进不去。属下亲自去了一趟，陆夫人眼下倒是没什么事，只是被陆霆软禁起来了。这是陆夫人给属下的，请大小姐过目。” 凌揽月接过莫语递过来的一个小小的纸卷，上面有暗褐色的字迹——西荣，凉州。 字迹僵硬凌乱，可见是匆忙写成了。 凌揽月一眼便看出来，这字迹是用血写成的。 西荣，凉州? 陆夫人是想说，陆霆与西荣人勾结?那么凉州又是什么意思? 凉州与西荣接壤，如果一切顺利，陆霆应该会在不久之后驻守凉州。再然后立功晋升，成为龙朔军的副将。 前世，他便是如此一路顺风顺水地成为了怀化大将军。 从现在的怀化将军，到后来的大将军，陆霆只用了五年。 想要跨过这个坎儿，陆霆必然是要立下不小的战功才行。 前世这个时候大靖和北晋可没有打什么打仗，她当时浑浑噩噩也不记得陆霆到底是因为什么晋升的。 凌揽月忍不住想要往自己的脑袋上敲几下。 揉了揉额边的太阳穴，凌揽月在心中嘆了口气，“罢了，前世的经歷到如今只怕也不作数了，知不知道也就是那么回事。” 凌揽月蹙眉思索了片刻，道：“传令下去，有北晋细作混入了朔云城中。命各处城门从今天起严格盘查，任何可疑之人皆不许出入朔云城。” 莫语一怔，很快便反应过来应了声是。 凌揽月道：“就说…北晋细作从府中盗走了一份重要的布防图。” 凌照刚走到书房门口就听到里面凌揽月的声音，忍不住眼皮跳了跳。 “大小姐这是要借着这个机会搜查整个朔云城?”凌照问道，“若是如此，倒是可以用这个理由搜一搜陆家和秦家。” 凌揽月道：“只是想要搜查陆家倒也不必如此麻烦，我是想试试看，陆霆到底想做什么。” 凌照神色有些肃然，道：“无论陆霆原本想做什么，现在恐怕都已经打消计划了。” “怎么说?” 凌照道：“陆霆想要离开朔云城，只是现在他受了伤，知道自己走不远，才不敢轻举妄动。” 凌揽月也不意外，陆夫人发现了陆霆的真面目，陆霆只怕也知道自己暴露了。 他若是惜命，就该立刻离开朔云城离开幽州。 只可惜他意外被陆夫人刺伤了，行动不便。 或许他也知道凌家在怀疑他了。 “那么现在……”凌揽月蹙眉，“他没有立刻逃走，除了是因为自己的伤势，会不会还有别的原因?” 比如，趁着舅舅不在朔云城做些什么? 现在龙朔军和北晋人已经开始对峙，即便朔云城发生了什么，舅舅也未必能及时带兵赶回来。 “之前隶属于陆霆麾下的兵马在哪儿?”凌揽月问道。 凌照道：“已经跟随大将军驻守边境去了，眼下应该在阳平关，距离朔云城两百里左右。听说北晋大王子亲自率领大将军，往那边去了。” 朔云城城墙坚固，两侧有山脉阻挡很难攻克。北晋人也不傻，自然不会非要啃这硬骨头。 北方边境线绵延两千多里，有的是地方可以进攻。 “现在镇守朔云城的事平北大将军卫冉?”凌揽月问道。 凌照点头。 凌揽月蹙眉思索着。 这位平北大将军跟她也是熟人，算起来她还要叫一声伯父。 凌照道：“卫将军为人忠义豪迈，是可信之人。” 凌揽月点头，外祖父和舅舅也曾经如此评价过卫冉，她也相信外祖父和舅舅不至于都看走了眼。 “说起来，自从回到朔云城我还没有去拜访过各位长辈。”凌揽月起身道。 凌照道：“大小姐现在想去卫家?” 凌揽月嫣然笑道：“现在相熟的叔伯们，不是只有卫大将军在城中么?自然是要去见见的，如今舅舅不在家，我一个人管着府中的事情也有些忐忑，正好去请教一番。” “……”好像没看出来您哪儿忐忑了。 凌揽月说动便动，不多时就带着人到了城南的平北将军府。 朔云城的府邸远没有洛都的宏伟华丽，堂堂将军府只怕还不如洛都五品官的府邸，但在这里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宅邸了。 门房听说是凌家大小姐来访连忙进去禀告，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人来迎他们进去。 凌揽月在朔云城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 小时候不懂事各家将军府都是随便她出入，再年长一些了懂了规矩，上门拜访别人也是忙不迭地将她引进去。 这站在门口等上半天，倒还是头一回。 “大小姐。”凌蕊秀眉紧锁，低声道。 她是从小在凌家长大的，就算从前没跟着凌揽月，也知道这样的情况不太寻常。 凌揽月朝她摇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3页 又过了一会儿，门里才传来了有些匆忙的脚步声。 大门被打开，一个中原妇人匆匆迎了出来。 “大小姐来了，快请进来。”妇人笑道：“下面的人不懂事，让大小姐在这里干等着，实在是无礼，还请大小姐勿怪。” 凌揽月仔细看了看她，微笑道：“是我冒昧打扰了才是，伯母莫怪才是。” 这妇人正是平北大将军卫冉的夫人。 卫夫人怔了怔，轻声道：“算来也有两三年没见过大小姐了，以后可不敢当这一生伯母了。” 凌揽月知道她说的是自己和萧九重的婚事，也是微微一笑道：“伯母这话说得，我若是因为这点事情就拿大，外祖母只怕梦里也要揍我一顿。三年前生日，伯母送我的红玉髮钗让我摔碎了，我一直找不到一样的，正想问问伯母还有没有呢?” 卫夫人反手握住了凌揽月握着自己的手，道：“如今倒是没有，不过你若是喜欢我再让人找一支送给你，回头给你送府上去?” 闻言凌揽月立刻笑颜如花，娇嗔道：“那就多谢伯母了。伯母，你不请我进去坐坐么?卫伯伯可在家里?我回来好些天还没来拜见过他呢。” 卫夫人连倒了几声不敢，只得将她迎了进去。 第507章 卫家的异常! 一行人进了卫府，整个府邸一片肃穆宁静，倒是跟凌揽月记忆中相差无几。 卫夫人引着凌揽月进了大厅坐下喝茶，一边打量着她有些感慨地道：“许久不见，大小姐长大了。” 凌揽月笑道：“伯母还是和从前一般年轻漂亮。” 卫夫人轻笑一声，有些无奈地道：“老了，哪里还比得上从前?大小姐才刚回来，大将军如今却忙于战事，可是有什么事咱们帮得上忙的?” 凌揽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还真是有些事情想请伯母相助。” “不必客气，尽管说便是。” 凌揽月道：“如今凌家的事情都是我在管，伯母也知道我年纪小，以前也没管过这些，一时间倒是有些乱了手脚。这也就罢了倒也不算着急，还有一件事却要麻烦卫伯伯。” 卫夫人脸上也多了几分肃然，正色道：“老爷今儿不在家里，可是什么要紧事?我派人去请他回来。” 凌揽月蹙眉，满脸忧愁地道：“我才刚进家门，朝伯就禀告说府里潜入了北晋的细作，偷走了一份重要的布防图。” 卫夫人虽然是妇道人家，却也知道布防图对龙朔军的重要性。 她连忙道：“那我这就让人传信给老爷，让人派人追查那些细作?” 凌揽月点头道：“我正是这个意思，那细作受了重伤，现在应该还在城中。我已经让人去追捕了，只是将军府和衙门的人手到底不够，还是需要卫伯伯调些兵马相助。说不定城里还有别的细作，若是接上了头就将布防图带出城去了。” 卫夫人站起身来，道：“你别急，我这便叫人去给军中传话，让老爷赶紧回来。” 说罢，卫夫人就叫来了人，吩咐去军中请卫冉回府。 凌揽月坐在一边喝着茶，一边打量着卫夫人。 只见卫夫人眉宇间隐隐透露出几分焦急担忧之色，但这份焦急和担忧却并不是因为自己刚刚所说的丢失布防图之事。 思索了片刻，凌揽月放下茶杯道：“伯母，卫伯伯恐怕还要好一阵才能回来，府中还有事我便先回去了，等卫伯伯回来后我再过来。” 卫夫人连忙道：“既然有事就先回去，等老爷回来我让他去将军府便是。” 见卫夫人明显松了口气的模样，凌揽月确定了卫夫人今天确实不太希望她在卫府久留。 只是，到底是为什么呢? 话既然说完了，凌揽月也就不再久留起身告辞了，卫夫人亲自送她出门。 两人一路出了卫家大门，凌揽月伸手握住了卫夫人的手腕，“伯母，我先回去了。” 卫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笑道：“大小姐快回去吧，咱们回头再聚。” 说罢便放开了她的手，转身走回了大门。 凌揽月看着缓缓关上的卫家大门，皱了皱眉才转身往外走去。 朔云城并不大，因此城中来去凌揽月一般都只是步行。 离开卫家一段距离之后，才有一个凌家侍女模样的少女跟了上来，走到凌揽月身边。 “大小姐，卫家后院一片平静，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卫将军的书房附近守卫森严，属下无法靠近。” “无法靠近?”凌揽月侧首看了那少女一眼，这少女看着不起眼，却是凤仪卫中轻功最佳，最擅长潜伏打探消息的。 少女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道：“那些守卫的实力，只怕比普通凤仪卫还要强上不少。”若是一两个也就罢了，那书房外面竟然足足有二十来个，她哪里还敢靠近? 凌揽月眸光一沉。 书房确实是将军府的重要地方，即便是自家人也不能随便靠近。 但让二三十个高手守着书房外面，就有些慎重过头了。 凌揽月垂眸不语，莫语和凌蕊自然也察觉到了她的变化，双双看了过来。 凌揽月沉声道：“莫语，暗中派人去军中看看，卫大将军今天是不是真的在军中。另外，让人盯着卫家和秦家，以卫夫人和秦夫人的安全为重，必要的时候可以直接动手先把人带出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4页 “是，大小姐。”莫语立刻应道。 “大小姐，您觉得卫家也……” 凌揽月神色凝重，“只凭陆霆，恐怕没这个本事，我们先回府。” 回到府中，凌揽月立刻找来了凌朝凌照和冯若愚。 三人听了她的话，也是神色大变满脸惊愕。 秦家也就罢了，毕竟秦将军出征在外，府中只剩下一个秦夫人。 但是卫家，卫冉可是掌握着守城的兵马的，就凭陆霆能有这个本事? 更何况，这几天陆霆的行踪一直都在他们的监控之下，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搞这些事情啊。 凌揽月道：“所以，这朔云城如今恐怕还进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冯若愚问道：“大小姐有何打算?” 凌揽月道：“现在必须先确定卫伯伯的安全，如果他……” “如果卫将军被人控制了，大小姐打算如何?”冯若愚问道。 凌揽月垂眸思索了片刻，道：“我相信卫大将军，不会让兵权落到贼子手里，但难保那些人不会用什么诡计骗取军中将领的信任。” 冯若愚道：“但没有兵符，即便是大小姐也无法调动城中守军吧?现在派人去通知大将军，只怕也来不及了。” 卫冉身为一军主帅，不能在人前失踪太久，所以无论那些人想要做什么，都必然不会拖太长时间。 凌揽月虽然是凌家大小姐，却没有军职，调动少许兵马办事没问题。要大规模调动城中守军，却非得兵符不可。 凌揽月垂眸道：“无妨，我有办法。” 冯若愚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似想问你能有什么办法? 却又将话咽了回去，暗想或许是凌大将军给了她别的什么调兵的信物，又或者凌大小姐有把握拿到卫冉的兵符? 凌照沉声道：“大小姐，龙朔军将士没那么容易被人利用，只怕这贼人与北晋人内外勾结趁机攻城。” 凌揽月点点头道：“确实不得不防，照叔千万让人注意关外北晋人的动静。” 凌照点头称是。 凌揽月又叮嘱了凌朝府内外的各种事宜，才让他们退下。 书房里只剩下冯若愚和凌揽两人，凌揽月嘆了口气，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冯若愚也有些感慨，“没想到大小姐刚回到朔云城，就有这么多的事情。” 凌揽月淡笑道：“这段时间辛苦若愚了。” “不敢。”冯若愚恭敬地道：“分内之事罢了，大小姐觉得跟陆霆有关系的是西荣的什么人?” 凌揽月蹙眉道：“我可不会算命，哪里能知道?你有什么想法不成?” 冯若愚摇摇头道：“在下只是有些不解，陆家虽然没落了但从前也风光过，也算是大靖世家，他为什么要勾结西荣人?” 陆霆这样的作为，已经不仅仅是勾结西荣人偶尔出卖点情报换取利益那么简单了。 只看他的成长履歷，如果一切推测属实，他简直就是西荣人专门挑选培养的细作。 他不需要用什么情报跟西荣人交换，也不需要故意在战场上落败，西荣就会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资源，为他创造机会。 他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不顾一切地往上爬，爬到真正的高位上，掌握真正的实权。 这需要花费无数的时间人力财力，西荣人凭什么这么相信他? 凌揽月若有所思，道：“看来，这个陆霆很重要。” “大小姐的意思是?” “或许，那些人暗地里弄出这些事情并不是想要里应外合做什么大事，只是想要将陆霆救出去而已。” 闻言冯若愚也蹙眉思索起来。 “如果陆霆真有这么重要的话。”冯若愚道：“这段时间陆霆处处不顺，或许他早就察觉到大将军在怀疑他了，他如今身受重伤无法脱身，设法向外面求援也未可知。” 前提是，陆霆真的有那么重要。 冯若愚并不觉得陆霆在西荣会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份。 他隐藏在大靖军中这么多年确实让西荣人付出了很多，但只要他暴露了，这颗棋子也就废了，救回去也没什么用处。 陆霆毕竟还是大靖人，他不认为西荣人会信任到让他去西戎统领大军。 “大小姐。”莫语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恭敬地道：“大小姐，卫将军今天没去军中。早上卫家派人去军中传过话，说大将军一早带人出城巡防城外防御工事去了，不去军中。” 凌揽月和冯若愚对视了一眼，凌揽月冷声道：“他们想做什么，想必今晚就会见分晓。” 卫冉在军中的身份何等重要，谎言是瞒不了多久的。 “陆霆怎么处理?”冯若愚问道。 凌揽月道：“只要陆霆踏出陆府一步，杀无赦!” 莫语躬身应道：“是，属下领命。” 凌揽月低眉思索了片刻，又道：“点上兵马，我现在要去一趟陆府。” 冯若愚不解：“大小姐这是做什么?” 凌揽月笑了笑道：“打草惊蛇，我也许久没有见过陆霆了，过了今晚说不定就再也见不着了，自然要先去看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5页 冯若愚道：“大小姐说的是，不知属下可否随行?” “自然。”凌揽月道：“若愚看人看事比我清楚，去看看也好。” 第508章 搜查陆家 原本还算宁静平和的朔云城突然变得紧张起来，街道上来来往往多了许多兵马和衙门的差役。 城中的人家更是被一一登门查问，各处街道上也贴上了通缉细作的告示。 对于这样的变化，朔云城的百姓们并没有感到紧张不安。 在边城这样的地方，这种事情并不是什么罕见的奇闻轶事。 龙朔军长期驻守朔云城，加上凌家几代治军严明，这些将士也不会故意骚扰百姓，因此百姓们也只当是一次寻常的搜检细作罢了。 甚至有热情的百姓会主动告知前来询问的差役一些自己觉得行踪诡异的人的线索。 如此下来，倒也真的抓到了两三个各方的细作。 细作这种东西，是永远也抓不完的。 陆府。 姗姗来迟的陆家管事打开了门，目光警惕地看向外面的众人，道：“各位有什么事?” 为首的校尉将手中的公文一展，道：“奉命搜查北晋细作。” 见他就要往里走，管事连忙拦住他道：“什么细作?这里是怀化将军府!哪来的细作?” 校尉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阻拦，不由停下了脚步侧首看向挡住自己的管事，皱眉道：“例行搜查，既然是将军府，还不懂规矩么?” 那管事有些为难地道：“这位将军息怒，非是在下不懂规矩，实在是……我们将军如今正卧病在床，受不得惊扰。” 校尉道：“原来如此，无妨，我们会小声一些尽量不惊扰到陆将军。” “这……” “让开!”见他还不肯让路，校尉也失去了耐心，微微眯眼看着他道：“怎么?难不成你们府上真的窝藏了细作?” “不敢不敢!”管事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 窝藏细作可是死罪，他们哪里担当得起? 管事无奈，只得侧身让开了路，“将军请。” 校尉这才轻哼了一声，带着人往里面走去。 管事正要跟上去，却见这群龙朔军将士后面还跟着几个人。 为首是一个美貌绝伦的年轻少女，身边跟着一个俊秀青年。 两人身后还跟着几个青年男女。 这些人衣着装扮各不相同，显然不可能是龙朔军或者官府的人。 “这几位……” 不等他上前，一把未出鞘的剑就挡在了他跟前。 拿剑的黑衣女子瞥了他一眼，冷声道：“凌大小姐。” 管事只觉得心中一阵狂跳，直觉这情况不大对。 凌大小姐怎么会来陆家，还带着这么多兵马一起来的? 真的是例行搜查么? 内院深处的一个房间里，床上躺在一个看上去三十上下的英挺男人。 男子眉目俊朗英挺，武将的坚毅之外更有几分出身名门养成的贵气。只是此时他的脸色苍白，整个人看上去十分虚弱无力，显得有些颓废。 “将军，不好了!”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陆家管家快步从外面进来，还没到跟前口中就已经道：“将军，龙朔军闯入了府中，说是要搜查北晋细作!” 陆霆原本正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才睁开眼睛。 “搜查北晋细作?”陆霆听了管家的话，沉声道。 管家点点头，眉宇间没事忐忑不安。 “凌家大小姐也来了，外面的人不敢拦。” “凌大小姐?”陆霆挣扎着想要起身，但他身上的伤实在不轻，才刚起了一半就闷哼一声，一滴冷汗从额边滑落。 管家连忙上前将他扶起来在床头靠坐着，陆霆脸色有些沉，“这个时候朔云城还会有北晋细作敢到处乱跑?” 管家也觉得奇怪，道：“城里都已经闹起来了，告示贴的到处都是，各家府邸还有民居商铺，听说都在搜查。说是那细作从大将军府偷了什么布防图，受了重伤肯定跑不出去，现在还在城中。” 说完这话，管家不由看了陆霆一眼。 “将军，这…凌大小姐会不会误会……”他们家将军不正好就受了伤么? 但将军是怎么受伤的，他是知道的。 陆霆垂眸道：“无须担心，凌大小姐不会因为这个误会的。夫人现在在做什么?” “夫人还在自己房里。”管家有些不安地道。 “去让夫人安静一些。”陆霆道。 管家迟疑着想说什么，抬头就对上陆霆幽冷的眼神。 管家不由打了个激灵，连忙道：“是，小的这就去。将军，您……” 陆霆道：“无妨，你先去。” “是，是。” 管家飞快地退了出去，直到脚步声在门外消失了，陆霆脸色越发冷凝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沉声道：“来人!” “将军。”片刻后门外多了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年轻人，他踏入房间里站在门口恭敬地道：“将军请吩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6页 陆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腹部的伤，只要稍微动一下伤口就疼痛欲裂。 若非如此，他又怎么会…… 陆霆眼底闪过一丝狠意，又很快消失不见。 “去告诉他，凌家盯上我了，今晚必须行动!” “是。”年轻人应道。 另一边，龙朔军将士已经分散在陆府各处搜查起来。 陆家的管家匆匆迎了上来，一边摸着汗一边向凌揽月赔笑。 “大小姐，实在是抱歉。我们将军和夫人都病了，实在无法出来迎接，怠慢之处还请恕罪。” 凌揽月挑眉道：“这么巧?陆将军和夫人都病了?” 管家无奈地苦笑道：“我们将军前些日子遇刺，原本以为好了，不想前几日伤势又突然严重起来，如今连床都下不得了。夫人日夜照顾将军，片刻不肯离开，想是劳累过度也病了。” 凌揽月道：“原来如此，说来前些日子我跟陆夫人还曾在街上见过呢，当时看着气色倒也还好。陆夫人既然病着，就不好打扰她了。你们都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看看她便是。” 管家刚要松下去的一口气瞬间又提起来了。 “这…只怕夫人将病气传给大小姐。”管家为难道。 凌揽月道：“我身体一向很好的，既然来了陆家怎么能连主人都不见一见?我去看看陆夫人，再看看陆将军，就当是替舅舅问候属下了。管家这般为难，难道是陆将军不想见我?” 管家连忙道不敢。 “大小姐请。” 第509章 见陆霆! 凌揽月笑了笑，对身后众人打了个手势。 冯若愚等人领命站在原地不再上前，目送凌揽月和陆家管家走进了陆夫人的院子。 陆夫人正沉沉昏睡着，凌揽月走到床边看着她，只见她面色平静面容红润，任是谁看了只怕也因为她是睡着了。 凌揽月俯身轻轻探了下她的额头，又伸手将她露在外面的一只手放回了被子下面。 一回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管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凌揽月挑眉道：“怎么?” 对上她的视线，管家连忙垂下了眼眸不敢再看。 凌揽月这才悠悠问道：“可看过大夫了?大夫怎么说的?” 管家道：“回大小姐，看过了。大夫说夫人原本身体就不大好，这段时间劳神劳力太过，这才昏过去的。幸好夫人还年轻，服了药好好休息几天也就好了。” “是啊，幸好还年轻。”凌揽月淡淡道，“只要人好好的，过了几天一切都会好的。” 管事心中有些疑惑，却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小心翼翼地陪着笑。 凌揽月轻笑一声道：“罢了，去看看陆将军吧。” “是，大小姐请。”管事连忙道，显然很想让凌揽月赶紧离开这个房间。 两人出了陆夫人的房间，走在前面引路的管家并没有看到，陆夫人原本闭着的双眼眼皮微微颤抖了两下，放在被子下的手也紧紧地攥了起来。 跟着管事一路走到陆霆的院外，这次凌揽月就没有那般客气了，直接带着冯若愚和凌叶凌蕊走了进去。 陆霆已经起身，正坐在花厅里等着。 他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若不是凌揽月医术不错，寻常人只怕都看不出来他到底伤在哪儿。 凌揽月有些惊讶，难怪陆霆明宁愿费事囚禁陆夫人，控制秦夫人，也不立刻离开朔云城呢。 都过了几天了伤势还这么重，若真的当时就杀了人跑了，想跑出幽州是痴人说梦。 若是直接从朔云城出关倒是有可能，但即便不被龙朔军追杀，关外那样的环境奔波之下也必定去掉大半条命。 陆夫人看着并不会武功，没想到下手竟然如此狠辣。 “陆将军。”凌揽月微微点头道。 陆霆作势要起身，凌揽月连忙抬手道：“陆将军有伤在身，就不必多礼了。” 陆霆果然没有再勉强起身，而是拱手道：“让大小姐见笑了，大小姐请坐。” 凌揽月走到一边坐下来，示意冯若愚也坐下。 冯若愚沉默地走到凌揽月下手坐下，陆霆的目光在冯若愚的身上转了一圈，却并没有开口问什么。 直到侍女送上了茶水又退下，陆霆方才道：“如今边关战事又起，在下却有伤在身不能为朝廷为大将军效力，实在是惭愧。如何敢有劳大小姐亲自前来探视。” 凌揽月道：“陆将军严重了，若非您骁勇之名令北晋人忌惮，他们如何会派人来行刺于你?将军的伤，可有大碍?” 陆霆摇头道：“并无大碍，只是前些天不甚让伤口又裂了一次，想必过几天就好了。” “那就好。”凌揽月点头道：“将军可要早日好起来，舅舅还盼着将军早日回去助力呢。” 陆霆自然应是。 跟卫家甚至是秦家比起来，凌揽月跟陆霆是真的不熟。 因此两人寒暄了几句也就没有什么话可说了，于是凌揽月便将话题引到了北晋细作身上。 “我才刚回朔云城，谁曾想就遇到这种事?” 凌揽月状似不满地道：“东西是从凌府弄丢的，若是出了什么事我要怎么跟舅舅交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7页 陆霆蹙眉，迟疑了一下才道：“不知被北晋人盗走的，是哪处的布防图?” 凌揽月道：“是凉州西线的布防，我已经派人给舅舅传信了，想必舅舅很快就会重新调整西北的布防。只是这事儿既然是发生在我手里，我就不能就这么算了。在舅舅回来之前，我一定要将那贼子抓住!” 见凌揽月满脸怒气的模样，陆霆道：“如今关内各处戒备森严，想来那贼子轻易也跑不出去。” 凌揽月嘆气道：“希望如此吧，今日叨扰将军了，还望将军勿怪。” “大小姐哪里话。”陆霆道：“都是应当的。” 两人说话间，方才领兵前来的校尉在门外求见。 片刻后，校尉快步走了进来。 “见过大小姐，见过陆将军。” 凌揽月笑道：“查完了?陆将军府上定然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咱们就不打扰将军养伤了。”说着就起身要走。 那校尉也点头，恭敬地道：“回大小姐，陆府一切正常并无可疑之人。” 凌揽月道：“那边去下一家吧，诸位将军府上怎么会有问题?只是若不一视同仁，也不好跟旁人交代。陆将军，打扰了。” 陆霆道：“大小姐言重了，大小姐说的不错，仔细一些总是好的，也免得外人猜疑。” 凌揽月带着人走了，陆霆依然坐在主位上一动不动。 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低声道：“将军，这凌揽月是什么意思?” 陆霆抬头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语，中年男子忍不住道：“凌揽月是凌闯唯一的外甥女，又是未来的皇后，我们若是……” 陆霆抬眼瞥了他一眼，道：“且不说凌揽月自己武功就不差，她身边那两个男女，还有院子外面那些，有几个是省油的灯?你确定现在动手，能拿下她?” 中年男子无言以对。 凌揽月来得突然，他们压根没想到她会亲自来，自然不可能提前布置下抓人的陷阱。 而且……他们得到消息，这凌揽月用毒之术极高，能不能抓住她且不说，会不会被她趁机下毒才是最要紧的事。 “她是不是已经发现将军的伤……”中年男子有些担心地问道。 陆霆道：“你以为她只是发现了我的伤么?” 中年男子沉默了良久，方才沉声道：“将军，这朔云城不能再留了。” 之前若是还抱有几分侥倖，在前两天夫人的事情之后将军在朔云城的路其实就走到底了。 但将军伤得太重了，当时别说出城，就连出府都不能，他们只能继续耽搁下去。 原本还庆幸凌闯不在朔云城，谁曾想凌揽月这么快就回来，而且这位凌家大小姐似乎还不太好对付。 陆霆默然。 低头看了一眼腹部，眼神复杂难辨。 不知何时腹部的衣衫已经湿了一片。 只是他穿了一身玄色长袍，看着并不显眼。 第510章 陆霆逃跑! 凌府 书房里一片宁静，凌揽月坐在窗边翻看着手中的卷宗。 敞开的窗户外面是有些空旷的院落，如今北方已经是深秋，整个院子里显得有些萧索。 外面的天色渐沉，红绫将一盏烛台放到了她跟前的桌上，“大小姐，天都快要黑了，仔细伤了眼睛。” 翠翘也端着东西走了进来，轻轻放到她跟前道：“小姐说没胃口不吃晚饭，喝点汤也是好的。” 凌揽月笑了笑，也没有拒绝。 拿起勺子尝了一口汤，透着淡淡鲜香的汤品倒是让她有了几分胃口，慢慢喝了几口胃里暖和热几分。 见她喝了汤，红绫翠翘才松了口气。 大小姐回到朔云城这段时间忙得团团转，之前又外出了十多天，好不容易回来也不得闲，倒是比在洛都的时候还要辛苦。 她们可是先后得了陛下和大将军的叮嘱，定要照顾好大小姐的身体。 大小姐如此操劳，她们也没有法子只能跟着担心。 “今天可真是有些漫长啊。”喝了汤，凌揽月靠着窗边道。 红绫道：“大小姐若是累了，不如先休息一会儿?” 凌揽月摇摇头，问道：“莫语和小一回来没?” 红绫摇头，凌揽月轻嘆了口气道：“那就再等一会儿吧。” 天边最后一丝明亮退去的时候，萧戎衣从外面走了进来。 少年手里提着剑，还没走近凌揽月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受伤了?”凌揽月一闪身到了萧戎衣跟前，拉着他仔细打量。 萧戎衣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揽月姐姐，我没受伤，那些人怎么可能伤得了我?” “当真没事?”凌揽月有些不放心。 萧戎衣将自己的剑送到他跟前，道：“是这里的血。” 凌揽月这才注意到那浓郁的血腥味是从萧戎衣的剑鞘里传出来的，那剑鞘外面的花纹缝隙中也还有未干的血迹，可见这把剑到底见了多少血。 萧戎衣平素是很爱惜自己的剑，用过之后非得擦得干干净净才会入鞘，会如此今天还不知道杀了多少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8页 “没事就好。”凌揽月松了口气，问道：“情况如何?” 萧戎衣道：“我跟着从陆家出去的人去了城中一个小巷子，那里有好多人，我把他们都杀了。” “哦?”凌揽月挑眉道：“为何?”萧戎衣并不是冲动好杀的人。 萧戎衣道：“那些人说今晚亥时要在城东的民宅和城门上放火杀人，将龙朔军和凌家的注意都引过去，好让那个陆霆脱身。我本想抓几个人回来问问口供，但是那些人跟疯了一样的拼命，还想要逃跑。他们人多，没办法，我就将人都杀了。” “人都死了，他们就没办法按时去杀人放火啦。”萧戎衣颇为得意地道。 凌揽月微笑，道：“小一做得不错。” “那是。”萧戎衣得意地道。 “大小姐。”莫语带着人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萧戎衣得意地朝莫语做了个鬼脸，一熘烟跑出去了。 莫语有些莫名地看了看他远去的背影，方才回头对凌揽月拱手道：“大小姐，卫大将军就在卫府，被软禁在书房里。卫夫人让属下转告大小姐，请大小姐不必顾忌，龙朔军的兵权绝不会交给任何人。” 凌揽月微微蹙眉，道：“现在可否将卫大将军救出来?” 莫语有些为难，道：“只怕伤了卫将军。” “用毒呢?”凌揽月问道。 莫语摇头道：“卫夫人说，那些人身上有解毒的灵药，并不怕剧毒。” “不怕剧毒?”凌揽月有些惊讶。 莫语点头，“卫将军书房里设置有机关，其中便含有剧毒之物。但是那机关已经启动了，那些人却一个都没死，不仅没死就连中毒的症状都没有。” 凌揽月沉默不语，不管对方是有解毒高手还是机关高手，都说明这些人确实很不简单。 在这朔云城中，凤仪卫和凌家不可能敌不过那些人。 然而打老鼠怕伤了玉瓶，这才是最麻烦的。 凌揽月揉了揉眉心，道：“看来他们没打算杀了卫将军。” “大小姐的意思是?” 凌揽月冷声道：“先将秦夫人和卫夫人救出来。” “卫家那边，现在若是动手只怕会惊动……”莫语道。 “无妨。”凌揽月冷声道：“人家说不定正等着跟咱们见面呢。”挟持了卫冉却没有过分限制卫夫人，不就是等着让她传消息出来么? 说不定就算她今天不去卫家，也会有人主动将消息送过来。 “传令下去，立刻抓捕陆霆。”凌揽月道：“再传我命令给龙朔军，封锁城门从现在开始不许任何人出入，违令者斩!” 莫语正要说话，却见一个东西朝自己抛了过来。 她连忙伸手接住，握在手中一看险些吓了一跳。 连忙恭敬地将那金色的印玺捧在手中，恭敬地道：“属下领命!” 看着莫语离去，凌揽月也不回书房，转身快步往外面走去。 “大小姐。” 冯若愚和凌照都等在院外，见她出来两人立刻上前见礼。 凌揽月看了众人一眼，道：“照叔，你留下守卫凌府。” 凌照有些担心，“大小姐若有什么吩咐，不如让属下去办吧。天色已晚，您这时候出门……” 凌揽月微笑道：“照叔不必担心，我身边这么多人怕什么?有你守着家里，我才能放心。” 凌照无奈也只得应了，“大小姐千万小心。” 凌揽月点点头，看向冯若愚道：“若愚，你跟照叔一起留在府中，若是发生什么事情，可以便宜行事。” 冯若愚拱手称是。 凌揽月也不再多说，带着人快步往外面走去。 凌叶凌蕊紧跟在她身后，随手还有七八个凤仪卫的护卫。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凌府外面的大街上空无一人。今晚无星无月，远眺苍穹只能看到无边无际的幽暗。 凌府大门前挂着的灯笼便是整条街上唯一的光亮了。 “揽月姐姐!”萧戎衣追了出来，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凌揽月回头看他，“辛苦了一天了，不累么?” 萧戎衣道：“不累，我答应了…要保护揽月姐姐啊。” 凌揽月笑道：“好啊，那就辛苦小一保护我了?” 萧戎衣满意地点头，很是顺畅地将凌叶挤到了后面。 凌叶也是见识过萧戎衣的武功和性格的，只得无奈地给他让了个位置。 另一边的陆府里，此时的气氛却凝重得仿佛空气都要凝出水来。 陆霆并没有躺在床上休息，因此他的脸色比白天还要更加苍白。 “将军。”中年男子匆匆从外面进来。 陆霆看了他一眼，皱眉道：“人还没来?”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道：“公子，情况不对，有大批兵马朝着咱们这边来了。” 陆霆心中一沉，咬牙道：“凌家的人?” “不，是龙朔军。” “不可能!”陆霆道：“卫冉现在动不了，凌闯不在城里，只是一个凌揽月，她调不动龙朔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9页 龙朔军肩负着守卫朔云城的职责，没有主将的命令或者诸如北晋人袭击这样的情况，是不能轻易调动的。 中年男子有些不安，道：“凌揽月毕竟是凌闯的亲外甥女，说不定她能说动那些将领……” 陆霆冷哼一声，“若是只靠身份和私情就能随意调动兵马，龙朔军早就被人灭了八百次了，特别是如今这个时候。” 若说平时调个几十上百人给凌家大小姐个面子倒也不难，若如他所说的大批兵马，只怕谁也没有这个胆子。 就算是想要抓他，他不信凌揽月现在拿得出来能说服龙朔军将领的证据。 凌闯为什么不急着抓他，他心知肚明。 一是没有证据，二是想要钓出他背后的人罢了，可惜…… “可是现在……” 陆霆阴沉着脸道：“不等了，先离开这里!” 说着陆霆就要起身，然而还没站起来就因为腹部的痛楚面目扭曲，倒吸了一口凉气险些栽倒在地上。 那中年男子连忙上前扶住他，“可是将军，您的伤……” “现在还管什么伤?”陆霆咬牙道：“走先前留下的路，让府里的人挡住外面的人。不管来的是谁，一概不许放进来!能挡多久挡多久!” “是。”中年男子只得应是，扶着陆霆往外面走去。 才走了几步，陆霆就察觉到伤口又开始往外渗血了，但他顾不得许多依然咬牙往外走去。短短十来步，就走得他满头大汗。 “将军，要不再等等，公子那边或许就快到了。” 陆霆冷笑道：“现在都还没来，你还指望他?等他来了咱们只怕尸体都凉了。” 中年男子无奈地在心中暗嘆了口气，他也知道陆霆说的未必不是道理。 性命攸关的事情，全然指望旁人总是危险的，但将军这伤…… 吩咐了让府中的亲兵出去御敌，陆霆在几个人的护卫下一路朝着后院走去。 幽暗的夜色下，陆霆几乎是被两个人架着往前走的，饶是如此他依然痛得脸色惨白。 后院偏僻处有一口早已经废弃多时的枯井，这枯井在陆府最后院的下人房和马厩后面，此时马厩里的人也是陆霆的心腹，见一行人过来立刻迎了上来。 “将军。” 陆霆沉声道：“退路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将军请放心。” “好。”陆霆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夜色下的将军府一片昏暗，“走吧。” “是，将军。” 外面隐约传来了喧闹声，就连后院的墙外也隐隐从远处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 陆霆被人扶着，正要朝那枯井走去，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幽幽响起。 “夫君这是想要去哪儿啊?” 第511章 少做点孽吧 这轻柔的声音听在众人耳朵里，却仿佛是平地一声惊雷。 众人齐齐转身，几把刀剑齐刷刷地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陆夫人从暗处缓缓走了出来，她里面穿着一身黑色衣衫，外面罩着一身白纱，髮髻间却还簪着一朵白花。 看得对面的陆霆唿吸一窒，这分明是送殡的装扮! 也不知道她是刚来还是早就躲在暗处看着他们了。 陆夫人目光扫到陆霆身上，眼底闪过怨毒的光芒。 “夫君这是想要逃跑么?”陆夫人幽幽问道。 陆霆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对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立刻就有人朝她走了过去。 一个弱女子罢了，虽然陆霆几天前才刚刚在这个弱女子手里栽了个大跟头。 跟秦氏成婚这么多年，陆霆对她并非全无感情，但也确实没有真的将她放在眼里过。 他从来不觉得这样一个被自己骗得团团转的蠢女人会有什么危险，却忘了这个女人即便再怎么温柔也是出身将门，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秦氏不知怎么发现他要离开朔云城，竟然在酒里下了药。 若不是他武功不弱，秦氏下的药分量还差了一些，那一刀只怕就直接扎在他的心脏上了。 虽然秦氏没能杀了他，却坏了他的好事。 重伤之下，被凌家暗中监控着的他根本无法离开。 陆夫人后退了两步，幽幽道：“你想杀我灭口么?可惜了，来抓你的人已经到了外面，你逃不了的。” 陆霆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那些人一时半会儿还闯不到后面来。 “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么?”陆霆问道：“因为你活着，会比死了还要痛苦!” 陆夫人冷冷地看着他，陆霆吩咐道：“带她一起走。” 陆夫人看着那朝自己步步逼近的人，突然冷笑了一声，抬手用力朝着陆霆的方向一掷。 那人伸手想要去拦，却还是晚了一步。 陆霆以为她是想要砸自己，微微一侧身那东西畅通无阻地被丢进了枯井里。 一股黄色的烟雾从井中腾起，夹杂着有些怪异的味道。 陆夫人放声大笑起来，“陆霆，你想从这口井下面逃走?不怕死你就下去啊。” 陆霆脸色微变，咬牙看着陆夫人，“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0页 陆夫人道：“你就不好奇，我明明被你餵了药，为什么会在这里么?” 陆霆沉默不语，他自然已经想到了是谁救了她。 他同样也知道，凌揽月是医圣的弟子。 因此他不想让凌揽月见她，却又无法强硬阻拦。 即便被人盯着，凌揽月依然在眼皮子底下将她弄醒了。这女人倒也沉得住气，竟然能一直装到晚上! 看着被烟雾笼罩看不清楚底的枯井，陆霆眼底杀气毕现。 他深吸了一口气，冷笑一声道：“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带上她，走!” 前院的陆家亲卫拦住了龙朔军，为首的龙朔军将领脸色阴沉，“放肆!你们要反了么?” 为首的人脸上的神色也十分凝重，却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我们是陆将军的亲兵，只听从将军的命令!”能被陆霆选为亲兵的人，都是这些年陆霆精挑细选的。 每一个都跟他一起上过战场，陆霆也对他们有大恩。 可以说，在这些人心中，陆霆的身份是远远大于龙朔军的。 如果陆霆不是西荣人的细作，即便他将来想要造反，这些人都会是他最忠心的追随者。 领兵的将领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也不跟他们废话，一挥手下令，“攻进去!” 一声令下，陆府大门口双方立刻厮杀起来。 幽暗的夜晚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不远处的厮杀声还没有停歇。 距离将军府不过一院之隔的另一边的狭窄的小巷里，几个人正飞快地往前行进。 巷子里乌漆墨黑，却谁也没有点火照明的意思，所有人都沉默着往前走去，空气里只有人低沉的喘息声。 巷子并不长，很快就到了巷底。 转弯，然后朝着另一个方向进去前行。 厮杀声似乎距离他们越来越远了。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人勐地剎住了脚步，后面跟上来的人险些一头撞上前面的人。 “怎么……”问话的人只说了两个字就住了口，前方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暗黑里似乎有个人影伫立着。 嗖! 一道暗器朝着前方掷了过去，“什么人?!” 铛的一声轻响，暗器被什么东西打落了下去。 头顶火光一闪，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在黑暗中久了的众人忍不住微微眯眼。 “陆将军，大半夜的这是要去哪儿啊?”少女清脆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从头顶传来。 “凌揽月。”陆霆抬头就看到前方不远处的房顶上，凌揽月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同时，一群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巷子两侧的房顶上，并有人堵住了他们的退路。 陆霆心中一沉：这些人实力不弱来去如风，绝不是凌家的护卫或者龙朔军的将士。 凌揽月微微偏头打量着陆霆，幽冷的夜里陆霆额头上却有不少汗，看起来很是狼狈。 再看了一眼陆霆身后，轻嘆了口气道：“陆夫人，你这是何必?” 陆夫人被人左右挟持着，嘴里还塞了一张帕子。 她虽然说不了话，但脸上的神情却十分平静，似乎并不为自己此时的处境而担心。 凌揽月派了人去救陆夫人，她却不愿和凤仪卫的人走，甚至以死相逼也坚持要留下。 凌揽月听了凤仪卫的禀告就隐约猜到她想做什么，只是有些嘆息。 陆夫人绝不是陆霆的对手，落到这个地步并不意外。 陆霆咬牙道：“凌大小姐，我自问没做过什么对不起龙朔军的事情，你一定要赶尽杀绝么?” 凌揽月挑眉，陆霆到目前为止，还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龙朔军的事。 毕竟他的身份还不够高，西荣人想要将他送上高位，就必须确保他不被凌闯抓到什么错处。 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不要犯任何错。 “即便是凌家，也不能滥杀无辜吧?”陆霆道。 陆霆不是寂寂无名的之辈，龙朔军也不是凌家的私家兵。即便是凌闯要处决他，也是需要足以服众的理由的。 凌揽月拢了下身上的披风，笑道：“陆将军这是什么话?我们不过是为了抓捕北晋细作，碰巧看到您……不知将军带着这么重的伤，是要去哪儿啊?” 陆霆冷笑道：“本将军要出城，不行么?” 凌揽月略带遗憾地道：“我已经下令，封锁朔云城，任何人不许进也不许出。” “凌小姐好像没有这个权力吧?”陆霆道。 凌揽月微笑道：“我是没有，可是朔云城总是有人有的。”只要她能够命令有这个权力的人就行了。 陆霆冷冷地看着凌揽月沉默不语。 凌揽月道：“陆将军，我让你送你回府，咱们两不为难，如何?” 陆霆看看四周，狭窄的小巷，前后被人截断了道路，两边的房顶上都是对方的人。 “我还有别的选择么?” “有。”凌揽月微笑道：“我以你挟持陆夫人叛逃为由，将你就地处决。” 陆霆回头看了一眼陆夫人，冷声道：“你不怕我杀了她?” “我派人救过陆夫人，是她自己拒绝了我，这件事秦家也已经知道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1页 凌揽月淡淡道：“如果陆夫人出了什么事，我也不至于无法跟秦家交代，只要……杀了你替陆夫人报仇即可。” “是么?”陆霆道：“凌家大小姐果然心狠手辣，难怪才去了万俟家不到半个月，整个万俟家都没了。” 凌揽月并不理会他的嘲讽，“陆将军在府中养伤，消息竟然也如此灵通?” 陆霆嗤笑一声，突然厉声道：“杀了她!” 押着陆夫人的两人先是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其中一人毫不犹豫地抬手一刀刺向了陆夫人的胸口。 叮的一声，那人只觉得握刀的手被震得一麻，刀险些就要脱手。 不等他反应，几个人影已经朝着他们扑了过去。 另一人连忙想要补刀，却已经来不及了。 两个人影一左一右格开了抓住陆夫人的人，打斗中陆夫人被推到了墙边，被房顶上一个人一把抓了上去。 陆霆脸色铁青地看着这一幕，一言不发。 从他们被人堵在这狭窄的巷子里，他们就已经落了下方了。 凌揽月看了一眼被人救上来的陆夫人，暗自松了口气，“陆将军，你想要做的事情已经失败了，无论杀了谁都没用的。好歹做了几年夫妻，少做点孽吧。” 火光下，陆霆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眼神阴狠地盯着凌揽月。 那眼神，犹如狼一般。 凌揽月说得没错，从他被凌家怀疑的那一刻起，无论做什么其实都是没用的。 近十年的功夫，毁于一旦。 正是因为这份不甘，让他在刚开始察觉自己可能被凌闯怀疑的时候心存了几分侥倖，没有立刻逃离。 而现在，一切都毁了。 “凌揽月，你杀不了我。”陆霆突然朝她一笑道：“有人会来救我的。” 凌揽月挑眉道：“哦?如果我现在就杀了你，来救你的人来得及么?” 陆霆定定地盯着她，缓缓道：“你现在不会杀我的。” 小巷里沉默了良久，才听到凌揽月轻笑道：“恭喜你，你猜对了。你这样有趣的人，如果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可惜了?” “带回去，别让人跑了。”凌揽月吩咐道。 然后又对陆霆笑道：“我相信陆将军应该不会再跑了，毕竟刀剑无眼，万一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对吧?” “是。”陆霆咬牙道。 第512章 中毒? 凌揽月自然不可能真的就这么将陆霆放回去，如今这个时候整个朔云最安全的地方自然还是大将军府。 一行人回到凌府，已经是半夜了。 凌朝凌照冯若愚等人都在外院等着，听说她们回来了立刻带人迎了上来。 看到被人架着进来的陆霆，凌照和凌朝都不由得愣了一下。 他们跟陆霆都打过不少交道，也有几分交情，如今看到他这副模样多少还是有些感慨的。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沖天的怒火，谁能想到陆霆竟然会是潜入龙朔军的细作! “大小姐。” 凌揽月点点头问道：“卫家可有什么消息?” 冯若愚道：“莫语姑娘亲自带人盯着卫家，眼下并没有什么消息。倒是不出大小姐所料，有人假冒卫将军的命令去军中传令，要守军出城拦截暗中潜入的北晋人。但对方手中并无大将军的印信和兵符，被将领识破了。还有人想要去敲动城中的钟鼓，也被拦了下来。” “先前有几波人意图攻击将军，还有几处小股兵马被骗，在城里弄出了一些乱子。”冯若愚蹙眉道：“所幸我们早有准备，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凌揽月点点头，侧首看了陆霆一眼，笑道：“看来陆将军的重要性，我还是有些低估了。” 陆霆抬头看了她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说什么。 他此时脸色灰败如土，伤口撕裂的痛楚和失血让他眼前隐隐发黑，哪里还能说得出来什么话? “带他进去，让府中大夫给他包扎伤口，别死了。”凌揽月吩咐道。 “是，大小姐。”凌朝恭敬地应道。 “大小姐，这位是?”冯若愚看向跟在凌揽月身后的陆夫人，眼底闪过一丝瞭然。 “这位是……秦姑娘，现在天色太晚了，先带她去安置了，明天再派人送她回秦家吧。” 陆夫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沉默地跟着凌朝指派的人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冯若愚微微蹙眉看向凌揽月，凌揽月摇头道：“这个回头再说。” 凌朝带着人去忙碌了，凌揽月便只带了凌照和冯若愚去了书房。 “大小姐，这陆霆……”凌照有些迟疑地道，说了一半却又停住了，他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问什么。 凌揽月道：“他想带人逃跑，正好被我们截住了。” 凌照嘆了口气，虽然早已经知道事情内幕，但到了这个地步还是难免有些难以接受。 陆霆大约是龙朔军成为别国细作身份最高的人了，最关键这人还不是被人策反的，而是人家特意送进来的。 幸好提前发现了，若是在过几年让他爬上真正的高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2页 实在是太危险了，由不得凌照不捏一把冷汗。 冯若愚放下茶杯道：“抓住陆霆自然是一件好事，但……卫将军那边又该如何是好?若是卫将军出了什么事……” 卫冉是龙朔军最重要的将领之一，若是出了什么事，损失不可估量。 凌揽月又怎么会不着急? 前世卫冉可没有遭遇这件事，前世卫冉是五年后战死沙场的。 如今遇到这事儿，多半还是跟她有些关系。 凌揽月深吸了一口气，暗暗在心中告诉自己：不要着急，不要着急。 凌揽月道：“那些人早就控制了卫家却什么都没做，他们不会伤害卫将军的，多半……是想要跟我们谈条件。” 冯若愚挑眉，若有所思道：“大小姐的意思是，对方是为了陆霆?” 凌揽月垂眸道：“我也有些怀疑，对西荣人来说陆霆应该没这么重要才是，但这人若不是陆霆，不应该一直按兵不动。无论他是什么目的，现在都还在朔云城，拖得越久只会对他越不利。” 现在凌闯不在城中，身为目前城中最高将领的卫冉又在手中，正是最好动手或者谈判的时候，越往后拖等到凌闯回来了就只会越麻烦。 对方却一直很安静，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冯若愚道：“若是对方依然不行动呢?” 凌揽月抬眼道：“为什么?不跟我谈难道他想跟舅舅谈?他若是想杀了卫将军，早在我们没去卫家之前，就可以杀了人然后走得悄无声息了。” 说到这里，凌揽月突然顿了一下，半晌没有言语。 “大小姐?”冯若愚和凌照齐齐看着她。 凌揽月抬眼道：“凤仪卫说至少有二三十人在卫府，我猜真实的情况可能会更多。那些人，每一个都是比派去的凤仪卫更厉害的高手。” “那又如何?” “凤仪卫是由暗卫改编的，每一个都是精挑细选后精心培养出来的。什么样的人，身边才会有那么多那样厉害的高手?” 凤仪卫论单个的实力或许都不如萧戎衣和凌照，甚至有些都未必打得过她。但他们即便是最普通的一员，也比龙朔军，羽林军这些将士以及普通的江湖人厉害得多。 更何况今天派去查探消息的少女并不是普通凤仪卫，她的实力在凤仪卫中也算是中等了。 冯若愚立刻反应过来，“西荣皇室?” 凌揽月摇头，“我觉得不是。” “为什么?”冯若愚不解道。 “直觉。”凌揽月道。 真的是直觉，她第一反应就觉得那些人应该不是西荣或者北晋的皇室势力。 但除了他们，还有什么人会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敢在这个时候来朔云城闹事? 凌揽月眸光突然一闪，心中掠过了几分猜测。 三人正说这话，管事匆匆来禀告说大小姐带回来的人上得很重，看上去快要不行了，府中的大夫觉得有些棘手。 闻言凌揽月站起身来，道：“过去看看。” 走进安置陆霆的房间，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陆霆腹部的伤口已经被拆开，伤口处一片鲜血淋漓。 凌揽月走得近了一些才看到，那伤口不仅没有丝毫癒合的痕迹，反倒已经开始红肿发炎了。伤口里面流出来暗红的血液，再看那外翻的伤口，让人隐隐有些想要作呕。 “大小姐。”一个五十来岁头髮花白的老者恭敬地朝凌揽月拱手道。 凌揽月问道：“如何了?” 大夫皱眉道：“这位公子的伤看起来也有几日了，用得也是最好的药，但伤口却没有丝毫癒合的意思，着实是有些奇怪。小老儿看过伤口了，距离要害只差寸许，但毕竟没有伤到，伤口处理也很是周到。想来……是这位公子没有好生歇息，以至于伤口总是被撕裂的缘故?” 老大夫说这话时有些迟疑，这伤确实有撕裂的痕迹，但他总觉得伤口还是有些其他的蹊跷。 “现在是什么情况?” 老者道：“伤口撕裂严重，已经到了危及性命的程度了。小老儿试了一下，止血药对这位公子似乎不太管用。他这齣血的速度虽然不快，但照这么下去只怕不等小老儿将他伤口重新缝合好，就要不行了。” 凌揽月闻言皱眉，“是不是伤到内脏了?” 老者摇头道：“并无这个迹象。” 凌揽月自己凑近了一些，刺鼻的血腥味让她忍不住抬手遮住了口鼻。 “咦?” 老大夫连忙凑了过来，“大小姐可是发现了什么?” 凌揽月抽过旁边一根银针，轻轻挑起陆霆伤口处的血水仔细观察了一会儿。 再低头去看，陆霆早已经陷入了昏迷，自然不会有什么反应。 他脸色是一种惨澹不祥的土灰，就连双唇也已经失去了血色。 凌揽月伸手按了按他的脉搏，然后手指飞快在他胸前几处穴道上点过。 陆霆闷咳了两声，方才缓缓睁开眼睛。 凌揽月正色看着他，挑眉道：“陆将军，你还想不想活命?” 陆霆看着她不说话，凌揽月笑了笑，“我不是吓唬你，想杀你的人还挺多的。陆将军，你的伤口这几天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就没怀疑自己是中毒了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3页 陆霆豁得睁大眼睛，眼中满是怀疑和戒备。 凌揽月随手将银针丢回了桌上的托盘里，轻哼一声道：“不信就算了，或许你该庆幸今晚被我抓回来了，你若是跑了，最多再过半个月，毒血走遍你全身，神仙也救不了你。” 陆霆咬牙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凌揽月道：“你不信我又能如何?我不知道来接应你的人是谁，他现在挟持了卫将军，为了卫将军的安全，我确实会将你交还给他。但是，你还能活多久我可不敢保证。” “如果你回去不幸英年早逝了，可要记得别记错了仇人。”凌揽月似笑非笑地道。 陆霆沉默不语。 凌揽月也不着急，只是平静地观察着他脸上的神色变幻。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浓郁的血腥味让人感到越发不适。 “大小姐，莫语求见。”门外传来了莫语的声音。 “进来吧。” 莫语捧着一封帖子走了进来，道：“卫府的人送出来的，说是请大小姐亲自查看。” 凌揽月接了过来，那是一张很普通的帖子。 大约是随手在卫家书房里抽了一张用的。 上面也只是简简单单地写了两行字。 今日卯时，登门拜望凌大小姐。 还请赐见。 没有落款。 凌揽月将帖子一合，道：“卯时?正好可以在天亮之前将事情解决了。” 第513章 深夜谈判! 卯时初，朔云城的天空还是一片黑暗。 整个凌府都静悄悄的，只有各处悬挂的灯笼让这夜晚多了几分光明和暖意。 凌照领着几个人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跟在凌照身后的男子披着一件银灰色大氅，身形修长挺拔，单只看个侧影也能让人察觉到气势不凡。 凌照一路将人领到花厅门外，侧身道：“公子，请。” 花厅里只坐了两个人。 凌揽月端坐在主位上，神色平静地打量着出现在门口的人。 她下首坐着的是冯若愚，他眉头微蹙，同样紧紧地盯着门口的人。 看到来人凌揽月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惊诧之色，秀眉微挑道：“苏城主，别来无恙?” 苏蕴楼抬手拉下了头顶的兜帽，露出那张俊美的容颜。 “凌小姐看到在下，似乎丝毫不觉得惊讶?”苏蕴楼笑道。 凌揽月道：“如今在这幽州，敢如此大胆的想来也没有多少人。” 苏蕴楼笑道：“今天凌小姐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都以为你是真的要抓北晋细作了。” “如果是北晋人抓了卫将军，怎么会这么悠闲地等着跟我谈判?” 闻言苏蕴楼嘆了口气，拿着手中摺扇敲了敲额头道：“失策了，在下应该拿卫将军去跟北晋人谈才对。” “苏城主如果能带着卫将军出关，难道你不会去么?”凌揽月冷声道。 苏蕴楼走进了花厅，饶有兴致地道：“凌小姐觉得我没有这个本事?” 凌揽月摇摇头道：“不，我是说还等着苏城主救命的那位，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 苏蕴楼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他走到冯若愚对面坐了下来，定定地注视着主位上的凌揽月。 “看来，凌小姐已经知道在下此行的目的了。” 凌揽月含笑不语。 苏蕴楼将手中摺扇一手，坦然道：“凌小姐猜得不错，我对朔云城和卫将军都没有兴趣，只要凌小姐将陆霆交给我，在下立刻带着人离开朔云城。” 一直沉默地坐在一边的冯若愚突然冷笑一声道：“苏城主好大的口气，你认为朔云城是让你来去自如的地方么?” “我已经来了，不是么?”苏蕴楼笑了笑，淡然道。 冯若愚也朝他淡然一笑，“不错，朔云城就在这里，苏城主想来谁也拦不住。” 苏蕴楼挑眉，若有所思地看向冯若愚。 “凌小姐，这位大人不似寻常人啊。”苏蕴楼抬头看向凌揽月。 凌揽月道：“我以为苏城主已经将凌府上下查清楚了?” 苏蕴楼摇头道：“岂敢，在下还是那句话，白兰城无意与凌家为敌。若不是陆霆遇到一些麻烦，在下绝不会冒犯卫将军，更不会进朔云城的。” 花厅里陷入了沉默。 苏蕴楼打量着凌揽月，“凌小姐不相信在下的话?” 凌揽月摇摇头道：“我信不信并不重要。” “哦?”苏蕴楼有些惊讶地扬眉。 凌揽月道：“苏城主，陆霆是龙朔军的怀化将军，他的事情绝不是我一个闺中女子能随意处置的。所以，你跟我谈这件事，是谈不出来结果的。” 花厅里的气氛似乎更加低沉凝重了几分，冯若愚抬眼警惕地盯着对面的苏蕴楼。 相比之下，凌揽月倒是显得轻松许多。 她有些慵懒地靠着身后的椅子，双手也随意搭在扶手上，似乎丝毫不担心苏蕴楼突然暴起挟持她作为人质。 不知过了多久，苏蕴楼才突然轻笑了一声，然后定定地看着凌揽月，道：“如果我一定要带他走呢?” 凌揽月道：“你带不走他，现在谁也带不走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4页 “什么意思?”苏蕴楼道。 凌揽月抬手轻轻一掷，一道银光射向了苏蕴楼。 苏蕴楼不闪不避，连眼睛都没有多眨一下就将一枚银针接在了手中。 “凌小姐这是什么意思?”他当然不会觉得凌揽月想用这根银针杀了他。 凌揽月道：“陆霆中毒了，想让他死你现在就可以带走他。”不等苏蕴楼变脸，凌揽月又接上了一句，“不是我，带他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中毒了。” “陆观月在你手里吧?你可以回去问问他，再决定要不要把人带走。”凌揽月道。 苏蕴楼冷声道：“你真不怕我杀了卫冉?” 凌揽月朝他微笑道：“你杀了卫冉，我先杀了陆霆，将来舅舅再灭了白兰城替卫将军报仇就是了。苏城主刚才还说不想得罪凌家，怎么?现在就想翻脸?” 苏蕴楼道：“现在朔云城只有卫冉一个大将吧?若是让北晋人知道现在城里的情况……” “北晋人又不会飞，除非苏城主告诉我，北晋人现在就埋伏在城外。”凌揽月悠悠道：“更何况，苏城主不是已经试过了吗?你猜朔云城的守军现在是听卫将军的号令，还是听我的?” 苏蕴楼有些急促地笑了一声，盯着凌揽月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良久之后他才缓缓道：“难怪凌大将军敢将这些事情託付给凌大小姐，倒是在下轻敌了。” 冯若愚瞥了他一眼，心中暗道：“你若是在洛都见过这位大小姐的手段，想必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 “凌小姐说谈不出来，说到底就是条件不够。你可以直说，放了陆霆要什么条件?”苏蕴楼正色道。 凌揽月嫣然一笑，道：“苏城主爽快，龙朔军要派兵驻守清水河上游的小云山。” “凌小姐不觉得自己的要求太过了么?”苏蕴楼沉声道。 凌揽月微笑道：“这就要看陆霆对苏城主来说到底有多重要了。” 苏蕴楼请哼一声道：“不过是受人之託罢了。” 凌揽月也不着急，面带遗憾地道：“若是如此，自然不值得苏城主付出如此代价了。” 苏蕴楼望着凌揽月沉默不语，凌揽月依然笑吟吟地与他对视。 “城主若是想和我讨价还价，还是免开尊口。我若是想让你还价，就会点距离白兰城更近的地方。”见苏蕴楼要开口说什么，凌揽月抢先一步道。 苏蕴楼长嘆了口气，道：“希望以后不会有于凌小姐为敌的一天。” “自然，谁希望自己举世皆敌呢?”凌揽月道。 苏蕴楼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沉声道：“凌小姐的条件我可以答应，但是陆霆……” 凌揽月道：“七日之后，我保证陆霆全须全尾的送陆霆出城。” 苏蕴楼点点头不再说话，转身往外走去。 他显然心情不太好，连告辞的话都懒得说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身后传来凌揽月的声音，“苏城主和陆霆，是什么关系?” 苏蕴楼没有回答，脚下也没有停步，径直走了出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第514章 将军卫冉! 看着苏蕴楼消失在夜色中，凌揽月方才长长地出了口气。 冯若愚有些就惊讶地看向她，“大小姐很紧张么?” “废话，他若是一掌拍过来，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凌揽月道。 苏蕴楼的武功即便是不如萧九重也不会差太多，若真的图穷匕见，凌揽月觉得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两败俱伤。 想要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 冯若愚半晌无言，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凌揽月眨了眨眼睛，叮嘱道：“不要告诉陛下。” 冯若愚想为自己辩驳两句，却到底还是没有开口默默地将话咽了回去。 “大小姐真的要放了陆霆?”冯若愚问道。 凌揽月嘆了口气，道：“清水河比陆霆的命重要。” 从方才凌揽月提起清水河，冯若愚就已经将之前看过的西北地图在脑海里过了好几遍了。 看向凌揽月的目光也有几分诧异，这位凌大小姐不仅仅有计谋，对于行军打仗方面似乎也不是全然不懂。 身为凌家人，家学渊源倒也可以理解。 且不管是不是纸上谈兵，至少她确实非常清楚大靖兵马在西北边角的不足之处。 龙朔军想要重新在鄯城立足，就必须有可靠的水源。 从白兰城上游引水固然可行，但掌握在别人手中到底不是长久之计。 如果龙朔军在水源上游驻军，至少可以保证水源不会随意被白兰城掐断，特别是如今看来，这白兰城主苏蕴楼似乎和西荣人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凌揽月托腮道：“原本只能暂时放弃鄯城了，但如果能用陆霆换来鄯城的水源，自然是一桩划算的买卖。” 弃守鄯城的结果是每一次在西北与北晋人交手，都必须从关内往外重新打一遍，或者是在鄯城附近和北晋人反覆拉扯，每一次都要损失不少兵马。 一旦有了足够稳定的水源，龙朔军自然能重新修建鄯城的防御，将大靖的边关往外推一大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5页 这些在平时可不是一个陆霆能换来的好处。 “可是，苏蕴楼真的会答应么?”虽然凌揽月选的小云山距离白兰城还有一段距离，不至于真的威胁到白兰城的安全，但说一点关系也没有也不可能。 苏蕴楼真的会为了一个陆霆，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凌揽月笑道：“所以我说，看陆霆对苏蕴楼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大小姐知道陆霆的身份了?” 凌揽月失笑，“哪有那么快?” 冯若愚挑眉道：“我以为陆霆已经告诉大小姐了。” 凌揽月嘆息道：“陆霆只能告诉我他知道的，如果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又怎么告诉我?只是，陆霆告诉我的那些，不足以让苏蕴楼那样的人亲自来救他，甚至跟凌家明面为敌。所以，不是陆霆欺骗了我，就是有些事情他自己也不知道。” 冯若愚点点头，若有所思。 凌揽月笑道：“罢了，今晚应该没事了。时间不早，若愚回去休息吧。” “卫将军那边?” 凌揽月道：“苏蕴楼没撒谎，他现在不想跟凌家为敌，不会真的对卫将军下手的。”现在跟大靖结仇，对苏蕴楼没有任何好处。 冯若愚这才应是，起身告退。 凌揽月确实没有说错，苏蕴楼并没有对卫冉如何。 午时初，凌揽月才刚起身外面的侍女就来禀告说卫大将军来了。 卫冉今年四十五六，是个相貌清癯的中年男子。 他穿了一身灰色长衫，留着几缕美髯，看上去不像个武将倒是更像个儒生。不过凌揽月知道，他在战场上厮杀时的模样，跟儒生可没有丝毫关系。 “见过大小姐。” 凌揽月连忙上前扶住他，道：“伯父这是做什么?可是折煞我了。” 卫冉笑道：“大小姐手握凤印便是国母，行礼不是应当的?” 凌揽月无奈道：“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到底不合规矩。伯父还是别提了，如今我还是凌家的姑娘呢。伯父还是如从前一般，叫我揽月便是。” 见卫冉点头，凌揽月才道：“昨天让伯父受苦了，可还安好?” 卫冉脸色有些不好看，“是我无能险些让龙朔军受制于人，幸好有揽月在。那姓苏的……” 凌揽月摇摇头道：“他是一等一的高手，伯父是叱咤沙场的将领，各有所长罢了。他有心算计，真要防只怕谁也防不住。” 卫冉道：“听说那人是白兰城主?” 凌揽月微微点头，“伯父可是有意围剿白兰城?” 卫冉脸上的神色变了变，显然确实有这个想法。 但他神色变幻了几番，良久才轻嘆了口气摇摇头道：“如今最要紧的是北晋。” 白兰城不过是占地为王的江湖宵小，大靖目前真正的敌人是北晋。 至少现在这个时候，卫冉不会不分轻重地在西北挑起战事。 倒不是他怕白兰城，而是大靖出兵白兰城很可能会引来西荣人插手。 凌揽月轻声道：“让伯父受委屈了。” 她知道卫冉绝不是不顾大局的人。 卫冉摆摆手道：“说什么委屈?说到底是我技不如人。那个姓苏的……”冷哼了一声，卫冉心中暗道：“待收拾了北晋人，再找那姓苏的算帐!” 凌揽月提起陆霆的事，卫冉即便早已经听到了，依然气得不轻。 他也是曾经看好陆霆的人之一，如今陆霆身份败露，外人岂不是觉得龙朔军上下都是睁眼瞎? “若是能换取清水河水源以及小云山驻扎，倒是不亏。”卫冉听完凌揽月的话，思索了片刻才点头道：“只是，你确定放了那陆霆，不会是放虎归山?将来成为大患?” 凌揽月微笑道：“所以我想等舅舅回来，听听他的意见。不过我觉得…不管陆霆还有没有别的身份，对大靖来说都不会比他留在龙朔军中步步高升威胁更大。有些人，一旦身份摆到了明面上，所谓的威胁也就有限了。” “伯父觉得跟陆霆比起来，北晋的阿史那龙城如何?西荣的荣豫如何?南疆的燎白如何?” 卫冉望着她，眼中多了几分欣慰道：“大小姐去了一趟洛都，果然是长进了许多。” “伯父谬赞了，是我从前不懂事让伯父见笑了。”凌揽月道。 卫冉发不由大笑起来，“果然是将门出虎女，老将军和夫人在时总担心，他们若是见到大小姐如今的模样，定然甚是欢喜。” “只希望我不再让两位失望就好。” “谁家有大小姐这样的姑娘只会欢喜不已，何来的失望?”卫冉笑道。 凌揽月垂眸，淡笑不语。 第515章 陆观月vs苏蕴楼 刚送走了未来，凌府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看到来人凌揽月并不意外，秀眉只是微微轻挑道：“看来苏城主是不相信我的话?” 来人轻哼了一声道：“小师妹好狠的心肠。” 来人一身白衣翩翩，可惜满身阴郁的气息破坏了那一张俊美的面容。 这不是旁人，正是好些日子没见的陆观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6页 比起在洛都的时候，陆观月消瘦了不少，看来这段时间过得也不太如意。 他一进门就大摇大摆地坐了下来，眼神幽幽地盯着凌揽月，仿佛她是什么忘恩负义的负心人一般。 凌揽月毫不心虚，淡定地道：“裘家那位姑娘对你掏心掏肺，也没见你把人放到心上，现在来跟我提这个，我们关系很好吗?” 陆观月轻哼了一声，有些嫌弃地斜了她一眼，“好不好的，你和萧九重的命总有一半是我救的吧?” 凌揽月耸耸肩，“没给你报酬吗?再说了，你现在不是在这里了么?苏蕴楼脑子没坏，不会随便杀你这样的人的。除非你忘了跟我说，你跟他其实有什么不共戴天的大仇。” 陆观月瞪着凌揽月磨牙，好半晌才道：“我要看看陆霆。” 凌揽月有些诧异，“你还真要替苏蕴楼办事?” “不然呢?等死吗?” 凌揽月不解道：“他有什么手段挟制你?你都平安到这里了，我以为你下一步就该直接远走高飞了。” 陆观月深吸了一口气，冷冷道：“与你无关。” 凌揽月认真地打量了他一番，问道：“需要帮忙吗?” “不用。”陆观月道。 凌揽月点点头，起身带着他去见陆霆了。 陆霆依然躺在床上，房间里的血腥味还没有散去，凌揽月知道他的伤依然没有癒合的趋势。即便用了最好的疗伤药，也只能暂时维持伤口不坏，这样下去陆霆依然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的。 陆观月上前把脉，又亲自看了看伤口，回头看向凌揽月道：“你当真不知道是谁下的毒?” 凌揽月摇头道：“确实不知道，若不是大夫说他伤口不能癒合怀疑有问题，我都不知道他中毒了。” “我听说，他这伤是被他的妻子捅的。”陆观月道。 凌揽月悠悠道：“我不信你看不出来，他中毒在受伤之前。秦姑娘已经下手捅他了，就算要下毒也只会下那种入口要命的。下这毒的人…应该不想让人知道他中毒了。” 寻常大夫是看不出来这毒的，若是一般大夫来看，只会奇怪陆霆的伤迟迟不好，最后陆霆只会死于伤势恶化。 再厉害的疗伤药也是有极限的，陆霆这伤一直这样下去，不是伤口发炎腐烂毒血攻心，就是失血过多而死。 凌揽月道：“这个毒是怎么回事，你应该清楚。这次秦姑娘下手算他运气好，若是再过一段时间，只需要一个小小的伤口，就能让他死的不明不白。” 这年头因为一个小小的外伤死去的人多了，并不会有人觉得奇怪，最多只是遗憾他运气不好罢了。 陆霆身上的毒用的时间还不长，等时间久了毒药行遍全身，可能只是手指被划破一道口子都会没命。 “更何况，这种药在大靖，可不常见。”凌揽月微笑道：“你不如回去问问苏蕴楼，西荣是不是有谁想让他死呢?” 陆观月翻了个白眼，“你想从我这里套话?死了这条心吧，你觉得苏蕴楼会让我知道这些?” 凌揽月也不在意，“随口一问罢了，人你见到了，要带走的话你现在就可以带他走。” 陆观月挑眉道：“你真的肯让我带走?你应该跟苏蕴楼谈了什么条件吧?就不怕他反悔?” 凌揽月笑道：“我会派凌家亲卫，皇室暗卫和龙朔军一起追杀你们，如果苏蕴楼能带着他平安离开大靖，算他有本事，我认赔。” 陆观月瞬间没了兴趣，陆霆这状况若是被人追杀，别说逃出大靖，逃出朔云城指不定都会要了他的命。 陆观月起身往外走去，“我会转告苏蕴楼。” 凌揽月道：“现在我没有解药，我猜你也没有。告诉苏蕴楼，舅舅过几天就会回来。一个月内你们若是还没有解药，他可就没救了。” 陆观月轻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凌揽月道：“裘姑娘在城里，就住在云中客栈。” 陆观月并没有回答，直接扬长而去。 陆观月回到苏蕴楼落脚的地方，苏蕴楼正蹙眉站在屋檐下抬头望天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陆观月进来他才问道：“陆霆如何了?” 陆观月冷声道：“一个月内没有解药，你就当他死了吧。” 凌揽月时间卡得很死，从朔云城回白兰城，想要不影响陆霆的伤势，最快也需要半个多月。加上等凌闯回来耽搁几天，回去还要找药配药，他们确实没有多少时间能磨蹭。 苏蕴楼皱眉道：“还有毒手医仙解不了的毒?” 陆观月道：“在朔云城，谁也解不了这毒。” “为何?” “因为解药只有西荣才有，而且必须三天之内採摘的新鲜草药入药。”陆观月缓缓道，眼中流露出几分愉悦。 “陆霆的伤，我可以帮你治好。但如果一个月之内没有解药，你最好祈祷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受伤，连被针戳一下都不行。” 苏蕴楼神色微变，陆观月盯着他道：“看来苏城主已经知道他中了什么毒了?” 苏蕴楼眼底闪过一丝杀意，平静地道：“你确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7页 陆观月冷笑不语，仿佛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 沉默了良久，苏蕴楼才道：“去告诉凌家大小姐，我同意她的条件。凌大将军一回来，我立刻便要带人离开，希望她遵守承诺。” 这话自然不是对陆观月说的，暗处有人恭敬地应道：“是，城主。” 陆观月挑了挑眉，道：“看来你也在我那小师妹手里讨不了什么便宜。”言语间似乎有几分遗憾。 苏蕴楼淡淡道：“被人抓住了软肋的人，本就不该妄想能赢。显然我对凌大小姐的了解还不够多，下一次不会了。” 陆观月嗤笑一声，“上一个死在她手里的人，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苏蕴楼并不理会他的讽刺，转身回房里去了。 比起更陆观月斗嘴置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第516章 钦差到来! 凌闯五天后才回到朔云城，听凌揽月说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凌大将军难得的勃然大怒。 再听完凌揽月和苏蕴楼谈的条件，凌闯半晌没有言语。 “舅舅，是不是我做的有什么疏漏?”凌揽月有些不安地问道。 凌闯摇摇头，温和地道：“不，你做得很好，舅舅很高兴。” 闻言凌揽月不由抿唇微笑起来，她对自己并没有那么大的信心，听舅舅这么说才彻底放心下来。 凌闯沉声道：“用陆霆换清水河水源与小云山驻地并无不妥，但陆霆这个身份品级，此事绝不该你我独断，你可明白?” 凌揽月点头道：“我知道，几日前我已经派人给洛都传信，只是收到洛都的回覆只怕还要几天，陆霆和苏蕴楼未必等得住。” “陆霆……”凌闯皱眉。 “舅舅可是担心陆霆将来与大靖作对?”凌揽月问道。 凌闯道：“不管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将来必然都要与大靖为敌的。他有多大的本事我心里有数，若说想成为龙朔军大患，只怕还要个十来年的时间。” 凌揽月嫣然笑道：“舅舅不必担心，他中的毒很特别，即便解了毒以后也未必还有机会上战场。倒是因为这个毒，我对他的真实身份有了几分猜测。” “怎么说?”凌闯问道。 凌揽月道：“他中的毒是西荣一种秘药，无色无味，中毒之人也没有任何症状。但中毒之人最忌讳受伤流血，一旦受伤就会伤口无法癒合，血流不止而死。中毒越久，就会越严重。据说最严重的，只是手指被划破一道口子，也能要了命。” “西戎秘药?” 凌揽月道：“是西荣皇室秘药，有人不想让陆霆回西荣。” “所以阿月认为，陆霆的真实身份跟西荣皇室有关?” 凌闯皱眉道：“陆霆的相貌完全看不出来有西荣人的特徵。” 西荣人和大靖人的特徵区别没有北晋人那么大，但也绝不是没有。陆霆的外表看起来，就是一个最纯正的大靖人。陆霆二十岁就从军了，从军之前的人生也不是一片空白，说是易容也不太可能。 凌揽月摇摇头道：“这个就不知道了，我对西荣皇室了解不多，还是要等洛都将消息传过来才能知道。” 凌闯道：“如果陆霆是西荣皇子……” 凌揽月微笑道：“那他就更该回去了，只是一点……他在军中多年，龙朔军的机密……” 凌闯挥手道：“这个不必担心，他还没到可以接触龙朔军真正机密的程度。” 说到此处，凌闯看向凌揽月道：“幸好有阿月提醒，若是再让他在军中待两年……”陆霆只需要再往前一步，就是真正的军中核心高层了，到时候自然可以接触到真正的龙朔军绝密。 想必陆霆和他背后的人也很恼火，十多年的苦功下来，明明只有一步之遥却毁于一旦。 凌闯道：“也罢，只要洛都同意，放他走便是。” 凌揽月点点头道：“确实要等洛都的消息。”他们若是自作主张放了陆霆，就算萧九重不说什么，朝廷那些官员说不定就给舅舅扣上一个私纵奸细勾结西荣的罪名。 至于苏蕴楼能不能等，那就不是她该操心的事了。 凌揽月有些担心地看着凌闯，“舅舅，陆霆的事，你不会受牵连吧?” 凌闯拍拍她的肩膀道：“别担心，我早前就派人送了摺子回京请陛下派人核查陆霆的身份和这些年的经歷，陛下心里有数。回头再补一封请罪的摺子，想必看在如今北晋战事在即的份上，不会有太大的责罚。” 身为一军统帅，却让个敌国奸细混到自己身边来了，确实是他失职。 凌闯并不会推卸自己的责任。 比起可能会有的责罚，陆霆这件事本身才更是让他捏了一把冷汗。 如果一直没有发现，实在很难想像陆霆到底会在什么时候给龙朔军致命一击。 凌揽月微微点头，心中还是有几分忐忑。 但她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即便朝廷真的有责罚，舅舅也不会推卸自己的责任，更不愿意让她去跟萧九重说什么。 “秦家那姑娘现在怎么样了?”凌闯问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8页 “秦家已经将秦姑娘接回去了，秦将军现在想必也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凌揽月轻嘆了口气，道：“秦夫人昨儿来见过我，跟我说秦家要与陆霆义绝。” “这是应该的。”凌闯道：“秦知武对大靖忠心耿耿，这些年也算是战功赫赫，此事…秦家也是倒了大霉了。” 碰上陆霆，秦家可不是倒了大霉。 好好的一个女儿受了这么多年的苦，陆霆的事也不会这么容易完，还不知道要牵扯多少人呢。 凌闯相信秦知武，不代表朝廷也会相信。 陆霆可以放，这是利益交换，各国之间并非没有交换俘虏或奸细的先例。 但人放了，却不代表事情就到此为止了。 凌揽月道：“听说秦姑娘回去之后一直一言不发，那天将她带回府中的时候，我也觉得她不太对劲。希望有家人陪着，她能好一些吧。” 凌闯正要说话，外面凌朝急匆匆地进来，道：“大将军，朝廷的钦差到了!” 闻言凌揽月和凌闯都是一愣，舅甥俩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之色。 这么快钦差就来了? “来的是什么人?”凌揽月问道。 凌朝恭敬地道：“是安乐侯。” “安乐侯?”凌揽月笑道：“舅舅不必担心，安乐侯是个好相处的人。” 凌闯也松了口气，他年轻时候跟安乐侯也打过几回交道，对他的印象不错。 就如阿月所说，确实不是个难相处的人。 身为将领，没有人会喜欢钦差这种东西，哪怕他知道萧九重不会故意派钦差来找自己麻烦。 这种不喜欢，大约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吧。 “先去迎接钦差吧。”凌闯道。 凌揽月也跟着起身，跟在凌闯身后出去迎接钦差去了。 第517章 萧九重的旨意 凌府大堂里，看到凌闯和凌揽月一前一后进来，安乐侯立刻放下了茶杯站起身来。 “大将军，凌小姐。” “侯爷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望见谅。”凌闯朝安乐侯拱手道。 安乐侯连道不敢，“在下奉陛下旨意前来，一来是为陛下传些个话，二来则是探望凌小姐安好。大将军军务繁忙，实不敢让将军劳心。” 安乐侯并不因为自己钦差的身份而自傲。 论爵位凌闯是公爵他是侯爵，论职位凌闯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他是挂个虚名的宗人府宗正。 就算是论亲疏远近，凌闯这个未来皇后的亲舅舅，显然也比他这个姑父要亲近得多。 他自然不会闲着没事，给自己找不自在。 “凌小姐回到朔云城可还习惯?近日可还安好?” 凌揽月微笑道：“有劳侯爷过问，一切安好。不知陛下可还好?” 安乐侯笑道：“陛下也好，只是陛下日理万机，稍有闲暇的时候。公主颇为担心陛下的身体，又不好劝谏……” 凌揽月瞭然，道：“多谢侯爷，我知道了。” 其实回到朔云城后，她也时常跟萧九重通信，基本上三两天就有一封。 只是洛都距离朔云城毕竟有一段距离，在怎么样的信函手里的时候事情也是旧事了。 就如凌揽月会习惯性的避重就轻，萧九重同样也不会告诉她他到底有多忙，多么辛苦劳累。 凌闯请人坐下，方才看到安乐侯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人。 “这两位…这是安乐侯世子和孙家小子?”凌闯有些诧异地道。 安乐侯笑道：“这两个小子知道我要来朔云城，非要跟着来。大将军放心，他们不会给你添乱的。” 跟在安乐侯身后的正是安乐侯世子杜恆和小胖子孙耀祖。 孙耀祖最近瘦了不少，也黑了不少，似乎已经不能叫小胖了。 “见过大将军，见过凌小姐。”两个年轻人立刻上前见礼。 凌闯点点头，示意两人不必多礼。又打量了一番孙耀祖问道：“你父亲可知道了你来了朔云城。” “……”孙耀祖一脸窘迫心虚的模样，不仅凌闯无语，就连安乐侯都有些诧异。 “你没给孙将军传信?” 孙耀祖道：“我爹…我爹不是不在朔云城么?” 凌揽月瞭然地道：“你该不会是骗了侯爷，偷跑出来的吧?” 被凌揽月这么一说，再看看孙耀祖的表情，安乐侯也有些急了，“你现在不是在军中供职么?就这么跑出来……”且不说洛都的孙家老夫人如何担忧，会被当成逃兵处置的啊。 这小子之前明明说他家里都知道啊。 孙耀祖连忙摆手道：“没，没有。我、我跟统领告过假，我还有陛下的手书，只要我能在边城立功，以后就可以留在朔云城!走的时候我给祖母和母亲留信了。” 闻言杜恆怀疑地看向他，“你什么时候见到陛下的?”孙耀祖的身份还没有资格单独求见陛下的。 “之前雍王之乱后，陛下不是召见过我们吗?我求来的。” “……”该说孙耀祖未雨绸缪，还是胆大包天?陛下算是他亲表哥，他都不敢问陛下要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9页 凌闯也有些无奈地摇摇头，道：“罢了，回头派人回京的时候顺道去给孙家报个平安，还有你父亲那里，我会派人去告知他的。” 孙耀祖顿时头皮一紧，父亲若是知道他偷跑回朔云城…… “放心，你父亲一时半刻回不来。”凌闯道：“就算要揍你也要过两个月再说。” 孙耀祖向来是不为将来发愁的，听他这么一说立刻咧嘴笑了起来。 凌揽月唤来了人将两个年轻人带下去休息，大堂里只剩下三人了，气氛也变得郑重了许多。 凌闯道：“陛下特意派安乐侯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安乐侯道：“大将军不必担心，并不是什么坏事。” 说罢他从旁边的匣子里取出了一道明黄的圣旨，见坐着的两人要起身行礼，连忙阻止了两人。 安乐侯道：“陛下说，这道诏书大将军和凌小姐自己看看即可。北地一应大小事务，都可由大将军和凌小姐相机自行决定，不必事先启奏。” 凌闯有些诧异，结果了诏书打开一看，上面果然与安乐侯所说如出一辙。 萧九重赋予了凌闯和凌揽月总揽决断幽州和凉州一切军政民务的权力。 凌闯神色变了变，将诏书转手交给了凌揽月。 安乐侯坐在一边喝着茶，一边打量着对面正低头看诏书的凌揽月。 陛下赋予凌闯这么大的权力，虽然会让人担心但也还算说得过去。 毕竟凌家几代人驻守北地忠心耿耿，陛下相信凌家人的人品，如今正当战时不想让凌闯受制于人也说得过去。 但诏书里还加上了一个凌揽月就很奇怪了。 别说凌揽月是未来的皇后，就算是当今皇后也没有这样的权力。 “这份诏书，朝中没有人反对么?”凌揽月有些好奇地道。 安乐侯嘿嘿笑了两声，道：“陛下威仪素着，干纲独断，朝堂上确实有一些声音，也不足为虑。” “……”倒也不用说的这么委婉，不就是之前人杀得太多了，朝中大臣们害怕么? 凌闯道：“多谢陛下信任，凌闯定不负重託。” “大将军的能力品行，朝野上下无不信赖。”安乐侯连忙道。 两人客套了几句，凌闯才直入正题，“陛下突然颁下这样的诏书，不知在下前些日子派人送回洛都的摺子，陛下可有示下?” 安乐侯笑眯眯地指了指凌揽月手里的明黄绢帛道：“这就是陛下的意思啊。” 凌闯和凌揽月对视了一眼，他们自然都明白了萧九重的意思。 一切都由他们自行决断。 “凌某明白了。”凌闯点头道：“侯爷远道而来，不如先歇歇，晚上凌某再为侯爷洗尘?” 安乐侯也不推迟，含笑应道：“如此就打扰大将军了。” “侯爷客气。”凌闯道。 凌揽月亲自送了安乐侯去客院，一路上她自然察觉到安乐侯频频打量自己的视线。 一抬头正好撞上安乐侯的目光。 被抓了个正着，安乐侯也不闪避，笑道：“公主和蓉儿很是记挂凌小姐，临走时蓉儿不知从哪儿弄了一堆东西，说是送给凌小姐的礼物，还请凌小姐笑纳。” 凌揽月笑道：“蓉儿有心，倒是一路上有劳侯爷了。” 安乐侯摇摇头，笑道：“那丫头，若不是她娘拦着，只怕也要跟着来了。她那从小娇养的性子，哪里真能受得了这边城的苦寒?” “蓉儿还小，如今边城不安稳确实不好让她来。待到将来边境安定了，蓉儿若是想来我自是欢迎之至。” 安乐侯不由挑眉道：“看来凌小姐很喜欢朔云城?不知比起洛都如何?” “朔云城自然比不得洛都繁华安宁，但却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凌揽月悠悠道：“我舅舅，外祖父外祖母，还有那些看着我长大的长辈，都在这里。” 安乐侯道：“但是，洛都有陛下，凌小姐不愿回去么?” 凌揽月嫣然一笑，轻声道：“是啊，洛都有陛下，我自然是想要回去的。只是要等到北地战事安定下来才行，我在北地或许做不了许多事情，却可以替舅舅守着凌家，守着朔云城。” “如果这场仗打上个五六年，难道凌小姐也要在边关留上五六年?” 凌揽月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可是有人让安乐侯说服我回京?我猜猜…是曲阳大长公主?” “凌小姐为何不猜是陛下?” 凌揽月摇摇头道：“陛下不会。” 安乐侯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只得道：“陛下这些日子很是辛劳，整顿超纲，还废除或更改了不少先皇时候的的政令。刚刚经歷了雍王之乱，朝堂上下人心未定，陛下这般难免让人心中不安。” “可是有什么不妥?” 安乐侯摇头道：“那倒没有，老丞相说陛下天纵奇才，出自他手的政令桩桩件件都不同凡响。只是未免有些着急了，若是徐徐图之或许更容易接受一些。而且陛下身体原本就不甚康健，公主也是担心陛下的身体。” 凌揽月点点头道：“有劳公主和侯爷提点，我也会写信劝一劝陛下的。”不过对萧九重在朝堂上的那些事情，她却不会提任何意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0页 她相信萧九重要做的事情必然是心中有数的，况且她如今远在千里之外，并不了解内情，随意置评并不妥当。 安乐侯也并不是要说服凌揽月做什么，闻言也点了点头作罢。 凌揽月将安乐侯送进客院安置，转身出来就看到了蹲在院子外面墙角边上的杜恆和孙耀祖。 杜恆是个贵公子，以这样的姿态蹲在墙角难免有些尴尬。 孙耀祖就全无顾忌了，还朝凌揽月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显然这两人是专程蹲在这里等着他的。 “两位这是做什么?”凌揽月走过去，笑吟吟地道。 “……”凌揽月抬头望了一眼有些昏暗的天空。 你确定么?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凌揽月瞥了他一眼道：“说罢，找我什么事儿?” 孙耀祖嘿嘿一笑，搓搓手道：“你能不能跟大将军求求情，我们想跟大将军一起去打北晋人。” 凌揽月有些诧异，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你确定?以你们俩的品级去了军中，可是要去冲锋陷阵的。” 孙耀祖傲然道：“不冲锋陷阵，我们来边城干嘛?在羽林军待着不是更舒服?” 杜恆眼睛也是锃亮，眼巴巴地望着凌揽月。 凌揽月想了想道：“安乐侯答应了再说吧。” 两人立刻高兴起来，显然很有信心说服安乐侯的模样。 凌揽月暗暗翻了个白眼，两个小傻子。 只要家里没意见，就凭他俩的身手胆量和之前的功劳，直接去找舅舅也没问题。 偏要鬼鬼祟祟，搞得好像找她走后门一样。 安乐侯并不着急走，凌闯也并不在意府中多了一个钦差，双方相处倒是十分和谐愉快。 果然如凌揽月所想，凌闯确定安乐侯并不介意儿子从军之后，利落地将两人直接丢进了军中。 他们虽然在之前平乱中有了功劳和品级，但调到龙朔军来是要按降级任用的。 两人都成了只能领一百来人的小头领，是真正要冲锋在最前线的。 两人也不在意，十分欢喜的领命去军中了。 即便在朔云城里，凌闯每天也忙得停不下来。 之前卫冉被抓的事情让凌闯震怒，暂时不必出城就开始重新加固朔云城的防御。 凌府里依然只有凌揽月和安乐侯。 凌揽月从书房里出来，就看到安乐侯正坐在花园里的凉亭里下棋。 见她走过去，安乐侯笑道：“凌小姐忙完了?不如对弈一局?” 凌揽月推迟道：“我棋艺平平，侯爷若是有兴趣倒不如找冯若愚试试。” 安乐侯笑道：“我也只是打发时间，消遣罢了。” 凌揽月走到他对面坐下，一边观察棋局，一边有些好奇地道：“侯爷奉陛下旨意来朔云城，可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安乐侯笑吟吟地道：“凌小姐这是要赶人?” “岂敢。”凌揽月笑道：“只是有些好奇，听说侯爷一向不爱离开洛都，更何况朔云城地小民贫，实在不知侯爷在此逗留是为了什么?” 安乐侯嘆了口气道：“恕我直言，其实我也不知道。” 凌揽月挑眉，脸上的神色仿佛是在说：你在逗我玩儿? 安乐侯道无奈道：“当真，陛下说让我暂留朔云城一段时间，却没告诉我留在朔云城做什么，我也很是不解啊。” “凌小姐这几日难道没有收到陛下的信?”安乐侯问道。 凌揽月仔细打量着安乐侯，确定他没有开玩笑，也是一头雾水。 萧九重的信里也没有说要安乐侯长留在朔云城里啊。 安乐侯道：“凌小姐放心，在下是个闲人，但绝不会给你和凌家添麻烦的。” 凌揽月连忙道：“侯爷误会了，我怎会如此想?只是最近朔云城中，特别是凌家可能有些不大安稳，只怕惊扰到侯爷。” 安乐侯笑道：“凌小姐过虑了，在下自认还是有几分胆量的。若有什么在下帮得上忙的，尽管说话便是。” 凌揽月含笑点头，“多谢侯爷，我会的。” 第518章 带走陆霆! 大约是在凌府周围布置了眼线，苏蕴楼当天就登门求见凌闯了。 只是并没有见到凌闯，苏蕴楼似乎还有几分失望。 “苏城主，舅舅将此事都交付给我处置了，签了这张文书留下信物，你就可以带人走了。”凌揽月将一张文书放到苏蕴楼跟前，微笑道。 苏蕴楼有些诧异地看了看凌揽月，迟疑了片刻才道：“凌小姐不怕我毁约?” 凌揽月微笑道：“苏城主应该明白，大靖现在只是不想在西北挑起事端，并不是真的怕西荣和白兰城。” 说话间，看向苏蕴楼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白兰城一向宣称中立，但陆霆却铁定跟西荣人有关系。那么为了陆霆这么卖力的苏蕴楼，跟西荣的关系又能清白到哪儿去? 苏蕴楼显然也明白凌揽月的意思，正色道：“凌小姐尽管放心，苏某还有白兰城，跟西荣绝不是一路人。” “但愿如此吧。”凌揽月淡淡道，看起来并不在意这个问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1页 凌揽月亲自带着苏蕴楼去了陆霆所在的院子，不过几天时间陆霆的状况看上去更糟糕了，当真是重病垂危命悬一线的模样。 苏蕴楼回头去看凌揽月，凌揽月摊手道：“我可没有故意折腾他，伤口好不了便是有再多的灵丹妙药也不够。” 苏蕴楼眼底掠过一抹杀意，凌揽月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她知道苏蕴楼这杀意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苏城主，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你跟陆霆是什么关系么?”凌揽月轻声笑道。 苏蕴楼道：“凌小姐消息灵通，何不自己去查?” “苏城主这么说，是笃定我查不出来了?” 苏蕴楼不置可否，对跟在身边的一个彪形大汉使了个眼色。 那人立刻上前，直接将已经昏迷不醒的陆霆打横抱了起来。 陆霆并不是一个瘦小的人，但被这人抱起来竟然显得有几分娇小了。 苏蕴楼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一时间凌揽月竟也看不出来他对陆霆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了。 苏蕴楼没有久留，很快就带着人告辞离开了。 他前脚刚离开朔云城，后脚凌家就昭告天下，陆霆是西荣人的细作已经畏罪潜逃。 以后凡大靖境内见到陆霆，杀无赦。 这些自然都是后话，凌揽月送走了苏蕴楼，转身便看到从暗处走出来的陆夫人……现在应该叫秦氏。 “他已经被人带走了。”凌揽月望着秦氏苍白的面容，在心里轻嘆了口气道。 秦氏点了点头道：“多谢凌小姐。” 凌揽月摇头道：“谢我做什么?我放走了陆霆，你不怪我?” 秦氏道：“我岂是不知好歹的人?若不是凌小姐母亲还有我只怕连命都没有了。我虽然不知道大小姐和大将军为何放他离开，却也知道大将军定不会随意做此决定的。更何况……” “他早晚会有报应的!”秦氏咬牙道，眸中恨意毕露。 她嫁给陆霆这么多年，自问做了一个称职的妻子，但陆霆给了她什么? 她并不愚蠢，如果不是身份败露，陆霆是想要逼死她的! 当初陆霆娶她，只怕也是看准了爹爹的身份。她若是死了也就罢了，只当是自己有眼无珠，这么多年都没看清楚枕边人该有的惩罚。但陆霆若是利用爹爹在军中的身份做了什么，对秦家来说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 “凌小姐，我有事相求，还望您成全。”秦氏俯身跪地道。 凌揽月连忙伸手将她拉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就是了，你这是做什么?” 秦氏道：“当年是我有眼无珠，才让秦家和陆霆那样的艰险小人结为亲家。但我爹爹和兄长们对大靖忠心耿耿绝无丝毫二心，求凌小姐和大将军代我父亲向陛下和朝廷奏明真相。我愿领受一切罪责，只求不要牵连了父母和兄长。” 凌揽月摇摇头道：“你既已与陆霆义绝，你们便没有关系了。秦将军战功赫赫，陛下和舅舅都知道的，你不必如此担心。” 秦氏摇摇头，黯然道：“流言可畏的道理我是懂的，纵然大将军英明，只怕也难堵朝廷中悠悠众口。因为我不孝，连累爹爹一世英名，我岂敢苟且偷安。只是我人微言轻，没有资格请罪，还请大将军代劳。” 凌揽月轻嘆了口气道：“你可知，如此一来你将来……”这世道对女子极其不公，但也正因此有些事情也不用女子承担责任。 譬如陆霆的事，即便当年是秦氏主动想要嫁给陆霆的，但朝中官员并不会管这些，他们只会追究秦将军识人不清或者勾结奸细。 如果后果严重，秦氏有可能会被牵连，却不会是主犯。 但如果秦氏自己站出来请罪，无论朝廷怎么决定，她的名声都可算是全毁了。 秦氏道：“我如今这般，还管什么将来?请大小姐成全。” 凌揽月拍拍她的手道：“如今朝廷的钦差就在府中，此事还需要一些日子才会有结果，你别着急。” 秦氏点点头道：“是，多谢大小姐。” 凌揽月轻声道：“回头记得去芳华堂让灵枢给你看看，你的身体好好调理，会好的。” 秦氏神色黯然，看起来对自己的身体并不在意。 凌揽月正色道：“你将自己的身体糟蹋坏了，就不怕看不到陆霆遭报应的那天么?” 秦氏呆了呆，半晌才缓缓点头答应了下来。 “大小姐，苏蕴楼一行人出城了。”宁静的小院里，莫语从外面进来，恭敬地禀告道。 凌揽月回头看向她，“这么快?” 莫语点头，“苏蕴楼出了凌府没有停留，直接就上了马车马不停蹄地出城往西北去了。” “陆观月也跟着一起走了?” “是，那位陆公子跟苏蕴楼一起走的。”莫语道。 凌揽月轻笑了一声道：“看来苏蕴楼确实很关心陆霆，我真是对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好奇了。” 莫语问道：“大小姐，可要让人沿途跟着他们?” “不用了。”凌揽月道：“苏蕴楼若是真想救陆霆，只会日夜兼程地赶回白兰城。倒是白兰城那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2页 莫语会意，轻声道：“大小姐尽管放心，白兰城那边已经有人过去了。” “小心一些。”凌揽月道：“苏蕴楼这人不简单，别被他给发现了。” “是，大小姐。” 第519章 西荣皇室 洛都皇宫 入秋之后，洛都的天气也渐渐变得凉爽了起来。 淡淡的夕阳下，宫阙连绵的皇宫越发显得空寂萧瑟起来。 萧九重踏入钦安殿，身上还带着淡淡的火气。 黄公公安静地跟在他身后，不敢发出半点的声音。 陛下这些日子忙着推行各项政令，虽然朝中官员不敢明目张胆地反对，但暗地里不满的却大有人在。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先皇后面十多年对朝政十分怠慢，陛下登基这两三年也没有什么大动作。 这些人已经习惯了，自然想要继续就这么悠然自在下去。 就连理由都是现成的：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但他们忘了还有一句话，一朝天子一朝臣。 更忘了，距离先皇过世三年，就在眼前了。 陛下之前没有动作，并不是觉得先皇的法令不能改，而是还没到时候罢了。 如今时机已到，陛下更是有不少事情想要尽快解决。这些人还拖拖拉拉，显然就是犯了陛下的大忌了。 若不是之前清理得太多，如今朝中人手严重不足，今儿大殿上只怕还要被贬掉一大批。 饶是如此陛下也没有惯着这些人。 你不愿意做，就让愿意做的人来了，下面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立功升迁呢。 “北地和西荣可有消息传来?”萧九重沉声问道。 冷言无声地出现在殿中，恭敬地道：“启禀陛下，朔云城的摺子刚刚送到，还有白兰城也有消息送来，西荣暂时还没有消息。”西荣皇城距离洛都路途遥远，一来一回就需要不少时间，更何况还需要探查消息。 萧九重扫了一眼，几本密封的摺子已经放在了书案上，等着他过目。 萧九重飞快地扫完了一本摺子，眉宇间隐隐露出了几分杀气。 “派人去告诉大理寺卿，朕再给他十天时间，陆家如果还查不出来东西，他这个大理寺卿就不必当了。”萧九重沉声道。 冷言躬身应是。 萧九重已经开始翻看剩下的摺子了，一边看一边道：“沧北马场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地，万俟家的那些陈年旧事，让幽州知州严查。至于裘氏和万俟家那位大公子，赦免她们让裘氏带着万俟竞明回连云堡去吧。” 冷言依然应是。 裘氏本就是暗卫提前埋在万俟家的一颗钉子，陛下素来不爱做那种过河拆桥的事情，裘氏既然听命做完了她该做的事情，陛下自然也不会食言而肥。 只是…… “陛下，万俟端成私自採矿，配制火药，与白兰城暗中勾结以至于将整个万俟家拱手相送。这苏蕴楼只怕是野心不小，未必甘心屈居于白兰城一地。”冷言是见过苏蕴楼的，当时他就觉得苏蕴楼那种人甘心待在白兰城那样的地方很奇怪。 萧九重若有所思，片刻后才问道：“万俟家的产业如何了?” 冷言道：“我们得知消息晚了一步，截下了不到四成，其余的都已经送出大靖境了。” 萧九重并不意外，也无不悦。 “无妨，左右也不过是意外之财。至于苏蕴楼……”萧九重冷声道：“他确实野心不小，但他的野心不在大靖，暂时不必理会。” 冷言若有所悟，“比起大靖和北晋，白兰城的人确实跟西荣打交道更多一些。陛下觉得苏蕴楼剑指西荣?” 萧九重垂眸道：“是不是，很快便会知晓。苏蕴楼既然选择走到人前，想来是不打算再蛰伏了。命暗卫时刻注意西荣皇室动向，近期……西荣皇室或许大变。” “是，陛下。” 门外传来一阵声响，黄公公连忙退了出去。 片刻后，黄公公匆匆进来走到萧九重跟前低声道：“陛下，太后娘娘说想见您。” 萧九重翻看摺子的手微微一顿，抬头眼神淡漠地注视着黄公公。 黄公公直觉头皮一凉，连忙道：“老奴明白了。”又匆匆转身出去了。 他都有些为寿康宫那位觉得可悲，好好的太后不当非要折腾。 如今陛下只当那位是寿康宫里的一个摆设罢了，能活着喘气就够了，至于别的陛下都不关心。 若是那位哪天真的活不下去自己死了，陛下只怕也不会去多看一眼。 黄公公出去敲打了前来传话的内侍一番，才有转身回到殿中。 冷言已经不见了，殿上的萧九重方才眉宇间的杀气和冷意却已经消失殆尽。 萧九重神色平静，隐约还带着几分暖意和微笑。 他抬手轻抚着跟前摺子上隽秀的字迹，微微勾起了唇角。 离开洛都好些日子，倒是逍遥自在得很。 没良心的小丫头! 见状，黄公公悄悄退了出去，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 果然，还是只有凌小姐才能让陛下开怀啊。 真希望凌小姐早些回来才好。 远在千里之外的凌揽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引得跟前的几人纷纷看了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3页 凌蕊担心地道：“大小姐可是着凉了?” 红绫蹙眉道：“大小姐刚回朔云城又往外面跑，回来也是忙个不停，身体哪里受得住?要不请大夫来瞧瞧?” 凌揽月无奈道：“真的没事，你们别忘了，我自己就是大夫。” “没事，接着说方才的话。”朝令人挥挥手，凌揽月看向站在一边的唐劫道：“你来朔云城也有些日子了，说说吧，有什么打算?” 唐劫扬眉道：“不是说了么?大小姐救我出牢狱让我沉冤得雪，我把命卖给大小姐。” 凌揽月笑道：“我要你的命做什么?” “我可以做大小姐的护卫。” 凌揽月道：“我有凌叶凌蕊，还有莫语和凤仪卫。” 这话音还未落，凌蕊和莫语就已经齐刷刷地看向了唐劫，眼神中分明带着几分不善。 唐劫摊手道：“反正我已经跟着来凌家了，大小姐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唐劫原本确实是被迫答应跟随凌揽月的，但这些日子下来他倒是觉得也没什么不好。 凌揽月不仅是他的救命恩人，性情也并不娇纵蛮横，加上她的身份背景，唐劫觉得跟着这样的主子还是很不错的。 凌揽月笑道：“既然如此，你先去跟着照叔吧，能学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凌照?”唐劫有些疑惑，大小姐不是不想要他当护卫么?凌照就是凌家的护卫统领，跟着他除了这个还能学什么? 凌揽月道：“照叔当年可也是跟着我外祖父征战沙场的人，不是寻常的护卫可比。” 唐劫心中一动，虽然还没想明白，口中却已经应道：“是，大小姐。” 第520章 莽夫与名将 陆霆的事在朝堂和龙朔军中的影响极大，但是对朔云城的百姓们来说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最多也不过是多了一份谈资罢了，朴素的百姓们更多还是庆幸陆霆早早被揪了出来，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害。 相比起这个，他们更关心关外的北晋人。 长期生活在朔云城的百姓对战争有了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 只看朔云城守军的气势和城中将领们进进出出的模样，他们就能预感到真正与北晋人的大战已经不远了。 安乐侯并没有真的赖在凌家白吃白喝，因为几天后他就接到了洛都传来的旨意。 然后安乐侯就十分顺当地将万俟家和陆霆的所有善后事宜都接了过去。 他是名正言顺的钦差，自然是做什么都方便，每天的日子倒是比凌揽月还要忙一些。 有了安乐侯接手善后，凌揽月倒是闲了下来。 凌府上下只有凌闯和凌揽月两个主子，自然也就没那么多琐碎杂事。如今大战在即，城中的将领眷属们也没有心情交际应酬，凌揽月回到朔云城这么久才终于可以松了口好好休息几天。 “舅舅。” 凌府书房里，凌闯正坐在书桌后面闭目养神。 他身上还穿着软甲披风，一副风尘僕僕的模样，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还没来得及洗漱休息。 听见她的声音，凌闯才睁开眼睛，望着端着东西进来的外甥女道：“让下人送来就是了，哪里用的着你亲自跑一趟?” 凌揽月微笑着将一盅参汤放到他跟前，道：“舅舅一出去就十几天，好不容易回来了，我自然要来看看。” 凌闯道：“舅舅好着呢，没受伤。” 凌揽月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看着凌闯喝汤一边蹙眉道：“舅舅，北晋人在边境来回动作也有好长一段时间了，但迄今为止双方也未曾发生过真正的大战，北晋人会不会另有所图?” 凌闯道：“阿月怎么想的?” 凌揽月摇摇头道：“边关的消息我每日都看，往年北晋人选在这个时候南下都是为了抢夺粮食。但如今秋收也快要结束了，也不见北晋人有什么大动作，倒是让我有些看不明白。” 凌闯三两口喝完了汤，将汤碗放到了一边才道：“也没什么难猜的，要么北晋人表面上做出攻打北境的模样，实际上另有目标。要么便是他们根本不想打，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舅舅觉得是哪种?”凌揽月问道。 凌闯道：“或许兼而有之，今年北晋遇到了旱灾，如果有机会他们自然不介意南下抢一把。如果实在不行，摆出攻击的姿态，也可防着我们出关去找他们的麻烦。” 随着大靖的北方边陲越发稳固，北晋人的日子也越难过了。 从前中原虚弱的时候，北晋人时不时就可以南下抢一把，可以说是来去自如。 但这些年却没有那么容易了，大规模早就是不可能的事，就算有些小股兵马或者干脆就是北晋普通人偷偷潜入来打草谷，往往也是来得多回得少。 也是因此，北晋人这些年隐约有向东北西北方向扩张的意图。 但东北更加苦寒，如何比得过中原的温暖富饶? 凌揽月托腮道：“这么说，今年打大的可能不大了?” 凌闯摇头道：“未必，无论是阿史那龙城还是阿史那灵德，现在都急需要军功。” 凌揽月蹙眉道：“我们收到的消息，阿史那龙城一直驻军在卢兰河一带，完全没有南下的意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4页 “是啊，我也有些好奇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凌闯也点头道。 “北晋王命率军南下，他却只派了小股兵马袭扰边境，自己按兵不动，这似乎不是阿史那龙城的行事作风。” 凌揽月道：“如今龙朔军和北晋兵马交手，胜算也不过五五，以阿史那龙城的性格，绝不至于畏战。但他领了命却故意拖延，就不怕北晋王怪罪他么?” 越往后天气越冷，对进攻一方来说也就越不利。 凌闯从旁边抽出一封摺子递给她，凌揽月打开了看了一眼有些诧异地道：“萧珺竟然真的成了北晋王的王妃?” 凌闯道：“传闻北晋王这几年身体不大好，北晋王城中诸王子的储位争夺不下与西荣。跟萧璩有关系的是阿史那灵德，也是阿史那灵德的人带萧珺回北晋王城的。 北晋王突然萧纳了萧珺为王妃，阿史那龙城不放心也在所难免。” “他担心自己跟我们打起来，被阿史那灵德趁机捅一刀?”凌揽月蹙眉道：“但他如果再不出兵，只怕北晋王就要亲自捅他一刀了。” 阿史那龙城身为北晋大王子，也是北晋最战功赫赫的将领，是北晋王名声最大的儿子。 但如今年老病弱的北晋王，未必会喜欢这样的儿子。 若非有北晋王的扶持，阿史那灵德无论是年龄身份还是功绩，哪一项都不足以跟他打擂台。 凌闯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墙壁上的地图，手指在其中一处点了点头道：“阿史那龙城不敢离开北晋王城太远，又不能一直按兵不动。所以……他想要进攻的地方、只能是这里。” 凌揽月仔细看了看，点头道：“若是能攻下宜阳关，进入赤风城，就是一桩赫赫战功，无论北晋王再怎么偏宠三王子，也无法压下他的声望。最重要的事，万一真的出事，从宜阳关退出去，快马加鞭五日内他就能回到北晋王城。若是回不去，转向东北方向可以占据叶赫地区，虽然有被堵死在里面的危险，但大靖绝不会看着北晋王城眼前出兵去剿灭他。他手握十万之众，又有用兵之能，叶赫以北的各部落不敢招惹他。到时候养精蓄锐等待时机东山再起也未必不行。” 凌闯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凌揽月眨了眨眼睛，“舅舅，我说错了吗?” 凌闯摇摇头道：“不，你没说错，想得很周全。只是……以我对阿史那龙城的了解，他未必会想这些。” “怎么说?” 凌闯道：“他不会退守叶赫，只会带着兵马杀回去或者跟我们拼个你死我活。” “舅舅这么说，这个阿史那龙城是个莽夫?”凌揽月蹙眉道。 凌闯摇头道：“他不是莽夫，只是…或许比起他那几个弟弟，他更适合做个纯粹的武将。可惜……以他的身份，如果坐不上北晋王的位置，无论哪个兄弟上位都容不下他。” 凌揽月一时无言，大约从古至今无论是中原还是外族，事关皇权的争斗都是这样让人厌烦又无奈吧。 另外…… 舅舅，你真的没有暗示我心眼太多了吗? “舅舅觉得，北晋如果王位更迭，谁最有可能坐上王位?” 凌闯道：“你不是看好阿史那燕都么?” 凌揽月笑道：“我不过好奇随口一说，跟阿史那龙城和阿史那灵德比起来，阿史那燕都如今才是真正的藉藉无名吧?” “陛下说你看人看事眼光独到，我也有些好奇这个阿史那燕都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你如此看重。” 凌揽月在心中无奈苦笑，她哪里是眼光独到?不过是沾了一点便宜罢了。 她还真不了解阿史那燕都，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这位北晋王子显然是个低调的性子，这些日子收集的消息也不算多。 但凌揽月记得，在前世的五年后，北晋最后胜出的那个人确实是他。 “所以舅舅接下来要亲自驻守宜阳关么?”凌揽月问道。 凌闯点头道：“不错，这次一去只怕需要好些日子，朔云城依然由卫冉镇守，凌家就交给你了。” 凌揽月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凌闯注视着她，道：“卫冉行事沉稳，又擅长防守，朔云城我没什么要担心的。但西北那边……” “我知道。”凌揽月道：“龙朔军已经进驻清水河和小云山，最多两个月便能完成引水。到时候我军便要进驻鄯城，一切有我，舅舅尽管放心便是。” 凌闯嘆了口气道：“若是没有萧璩谋逆的事，西北的这些琐事原本大半要由他负责的，也不至于如今还要落到你的身上。陛下派了安乐侯来，想必也是为了此事。” 安乐侯有个钦差的身份，有他跟在凌揽月身边，必要时候由他出面也就显得名正言顺了。 况且安乐侯虽然志不在此，但本身能力不弱，也是可以帮衬她的。 凌揽月点头道：“舅舅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凌闯望着她，眼中带着几分欣慰。 “你不怕辛苦就好。”凌闯温声道：“我去了宜阳关，除了军中事务交由卫冉，其他一应事务都由你做主。我知道陛下将凤印给你了，还有凤仪卫在你身边想必也不缺人。但凤仪卫和龙朔军毕竟不一样，我另外将樊洛留给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5页 凌揽月有些诧异，“樊洛?他不是在军中么?” 凌闯道：“樊洛在军事上确实有几分长材，虽然才刚入军中一段时间，却已经立下过战功了。他这样的人，放在军中慢慢往上升有些暴殄天物。让他跟着你一段时间，往后或许有大用。” 凌揽月有些担心，“舅舅既然觉得他用材，应该调到你身边才是，跟着我才是暴殄天物吧?” 凌闯道：“凤仪卫虽然有两千人，但你能随时调用的也不过三五百。我方才也说了，凤仪卫和龙朔军不一样。我从凌家亲军中调一千人给你，由樊洛统领。” 以樊洛如今的身份，是绝没有资格统领千人的。 但跟着凌揽月就不一样，这是凌家的亲兵，现在算是凌揽月的私人护卫，想给什么身份自然是凌揽月说了算。 只要立下了功劳，打出了名声，提拔起来也就容易多了。 至于为什么笃定樊洛跟着凌揽月能派上用场，凌闯一时也想不明白。 大约就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名将的直觉? “……”我真的没有想要拥兵自重的意思。 第521章 两件事! 凌揽月很快便见到了樊洛。 一段时间不见，樊洛倒是比在洛都的时候变了不少。 模样身形看起来依然清瘦，却多了许多在洛都的时候没有的生气，身上原本那淡淡的阴郁气息也消散了许多。 樊洛这段时间显然十分努力，虽然才入军中不过两个多月，从肤色到气势都更多了几分不同于洛都年轻人的粗犷和坚毅。 对于突然将樊洛遭到自己身边，凌揽月心里还是有几分愧疚的。 虽然确实算是为了他好，但毕竟跟正经从军中一步一个脚印上去不一样的。 而凌揽月心里明白，对樊洛来说最厌恶的便是旁人打量的目光。 相比之下樊洛倒是平静地多，他在冯若愚身后走了花厅，恭敬地朝凌揽月拱手道：“属下见过大小姐。” 凌揽月点点头，微笑道：“樊公子，许久不见了，听舅舅说樊公子刚入军中就立下了战功，真是可喜可贺。” 樊洛道：“是大将军抬举了，属下不过是侥倖在战场上多杀了几个敌人罢了。在下武艺平平，比属下功劳大的同袍比比皆是。” 凌揽月嫣然道：“看来樊公子在军中过得很不错。” “是，还要多谢大小姐提携。” 凌揽月道：“舅舅将你调到我身边，你可愿意?” 樊洛闻言不由抬头看向凌揽月，凌揽月道：“你不必在意，如果不愿意直说便是，舅舅不会怪罪你。” 樊洛拱手道：“属下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能跟随大小姐是属下的荣幸。” 凌揽月这才松了口气，点头道：“你愿意就好，要做什么想必舅舅已经告诉过你了?你能做好么?” 樊洛正色道：“属下定不让大小姐失望。” “好，我拭目以待。”凌揽月点头微笑道：“坐下说话吧。” 樊洛谢过，走到冯若愚对面坐下。 凌揽月看了看两人，才道：“舅舅将整个凌家都託付给我了，凌府上下的琐事自有朝伯打理，他做事我和舅舅都放心，也不必我们操心。舅舅特意让两位辅佐我，你们想来也知道不是为了府中这些杂事。” “是，大小姐请吩咐。”冯若愚恭敬地道。 凌大将军将他留在府中，自然不是为了多个管家的。 凌家的管事随便出来一个，也比他们这样的外人可靠得多。凌大将军身边也并不需要幕僚，显然就是为了凌大小姐。 凌揽月轻声道：“眼下需要我们注意的事情有二，一是与白兰城的交易，需要随时关注直到龙朔军正式进驻鄯城。” “第二，也是我从洛都回来的主要原因之一，当年外祖母一手创立芳华堂，自从外祖母去世之后，便已经四分五裂名存实亡。我已经接下了芳华堂，自然是要将之重新扶起来。” 冯若愚和樊洛对视了一样，哪怕樊洛被困在宫中多年，芳华堂的大名他也是听说过的。 樊洛刚记事的时候芳华堂依然还在鼎盛时期，并不是如今洛都人心中一个医馆的模样。 芳华堂真正没落也就是几年前凌老夫人去世后的事。 冯若愚恭敬地道：“属下先前游歷各地的时候，也曾经遇见过一些芳华堂的人，她们也很为芳华堂的败落而伤心遗憾。只是凌老夫人过世之后，再无人能主持大局，如今大小姐愿意出面，她们想必也是十分欢喜的。只是……” 冯若愚迟疑地看了一眼凌揽月，“只怕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此心。” 凌揽月轻嘆道：“这个我知道，人心易变在所难免。我在洛都时便已经传信给芳华堂各地管事，回信的也不过半数。” 芳华堂败落自然让许多人伤心遗憾，但也并非没有人得到好处。 那些得到好处的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自然不愿意再受人管束。 “大小姐有何打算?” 凌揽月轻叩了两下桌面，道：“我也不愿强人所难，但当初各地芳华堂的各种契书都是在我外祖母手中的。如今她们要与凌家分割，这笔帐自然是要算清楚的。前几年舅舅无暇顾及，我当时年纪小，后来又出了些事，但不代表会就这么算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6页 “大小姐说的是。” 凌揽月轻声道：“我在洛都时便派人传信，九月十五在朔云城召见各地管事。算算日子，若是有意前来的人，此时应当已经动身了。” 樊洛道：“大小姐将地方选在朔云城，只怕有不少人藉口不来。” 凌揽月道：“想来的人无论在哪儿都回来的，只要在大靖境内，我给的时间无论从哪儿出发也是够了的。” 说话间凌揽月从桌上拿起一封摺子递给樊洛，樊洛有些疑惑地结果打开一看，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大小姐要属下带人去迎接各地管事么?”樊洛问道。 凌揽月微微点头道：“最快的几位三五日内必定会到，你将他们安置在城外的别院里即可。至于那些不肯来的，自有人去请他们。” “是，大小姐。”樊洛恭敬地应了，将摺子放在了自己的手边。 那摺子里写了各地管事收到凌揽月的信函后的反应，以及何时起程带了些什么人，什么时候到达等等。 凌揽月看着他道：“如今你跟着我，上战场的机会只怕寥寥。眼下也只有这些琐碎的事情辛苦你了，但手下兵马的训练不可怠慢。他们都是战场上出来的精兵，我不希望过一段时间就变成一群无所事事的懒汉。” 樊洛郑重地拱手道：“大小姐请放心，属下明白。” 凌揽月点了点头，侧首看向冯若愚。 “若愚，白兰城那边还需要你上心一些，这是刚刚收到与白兰城有关的消息，你和樊洛回头都看看。”凌揽月将身边一摞有四五寸高的摺子推了推，沉声道。 冯若愚点头，若有所思地道：“大小姐不放心苏蕴楼?” 凌揽月蹙眉道：“我倒不觉得苏蕴楼会出尔反尔，但苏蕴楼和西荣人的关系我们也不得不防。苏蕴楼纵然是白兰城主，有时候……也未必就能全权做主。” “大小姐可有陆霆的消息了?” 凌揽月微笑道：“若愚果然机敏，陆霆没有去白兰城，出关之后直接往西荣去了。有可能是因为解毒的草药在西荣，直接过去更快一些。但我觉得，或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人想要见陆霆。” “另外，洛都传来了陆家人的口供。” 冯若愚和樊洛齐齐看向她，凌揽月道：“陆霆不是陆霆的孩子，当年陆家的孩子生下来就是个死胎，陆霆是从外面抱回来的。” 冯若愚和樊洛都吃了一惊。 这就不是后来被拉拢的了，而是从一开始陆霆就是被人别有用心的送到大靖的。 陆家已经没落了，一个孩子自然不会引起什么人关注。 但陆家多少又还有几分根底，能给陆霆提供一个清白的身份，从军的便利条件，以及足以与秦家结亲的家世。 如果陆霆出身乡野或江湖草莽，秦家和他结亲不会那么痛快，就算真要结亲只怕也要将他祖宗八辈和从小到大的事情都调查得清清楚楚。 如果是冯家或者公孙家凌家这样的人家，且不说想换孩子有多难，便是换了从小一言一行都被人盯着，想做什么都麻烦。 冯若愚道：“陆霆已经年过三十了，西荣人竟然能在三十年前就布置下这颗棋子?” 凌揽月幽幽道：“以陆霆的相貌和天赋，怎么会是普通的棋子?” 樊洛若有所思，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大小姐觉得，陆霆和萧璩可有关系?” “怎么会想到这个?”凌揽月和冯若愚同时看向他。 樊洛摇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样不惜花费许多时间培养棋子，跟萧璩的手段有些像。不过比起萧璩，西荣人显然更沉得住气，也更肯下血本。” 若不是陆霆运气不好不知怎么被识破了身份，将来他的身份前途不可限量。 这样的人，身份越高就越危险。 “樊公子的话不错，说起来……萧璩不也是隐藏了几十年才露出破绽么?”冯若愚突然道。 凌揽月也想起了那些对萧璩忠心耿耿的朝中重臣，那几十年前就跟萧璩勾搭成奸，对亲儿子都弃如敝履的太后，还有被人抓住把柄被迫捲入泥潭的冯诩。 凌揽月嘆息道：“当真是危险重重啊，出了个萧璩，又出了个陆霆，但愿没有下一个了。”比起那些被萧璩控制的人，陆霆其实更像萧璩本身。 只是他身份没萧璩高，年龄和经歷也还远不如萧璩罢了。 但如果再给他十年时间，他的危害未必小于萧璩。 冯若愚道：“大小姐，是否需要属下亲自去一趟西荣?” 凌揽月含笑摇摇头道：“我知道你足智多谋，但论打探消息你恐怕不如暗卫。不过你准备着也好，西荣暂时去不了，但过段时间恐怕要往西北去一趟。” 冯若愚并不意外，点头应是。 同时也在心中将凌揽月对萧九重的重要性再往上提了提。 陛下不仅送给凌大小姐凤仪卫，就连暗卫显然也随时都会与朔云城互通消息。 冯若愚有些好奇，这位未来的皇后娘娘到底会走到什么地步。 凌揽月看了看外面有些萧索的景色，轻嘆了口气道：“越往后西北就会越冷，希望年底前一切顺利吧。等明年开了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7页 “大小姐放心，明年开春之前，鄯城周遭一定会完全在龙朔军的控制之下。”冯若愚道。 第522章 裘欢辞行 从书房出来，才刚走到外院就碰到了从外面迎面而来的安乐侯。 安乐侯看了看跟在凌揽月身后的冯若愚和樊洛，才笑吟吟地上前和凌揽月打招唿，“凌小姐。” “侯爷好，侯爷这是刚从衙门回来?”凌揽月含笑问道。 安乐侯点头道：“可不是，那么多人放在衙门大牢里也不是一回事，还是早些处理完了，也省得让钱大人犯难。” 凌揽月笑道：“那可要辛苦侯爷了。”先是万俟家的事，后又有陆霆的事，安乐侯确实很忙。不得不说，萧九重这个时候派个钦差来，实在是太明智了。 安乐侯道：“分内之事罢了，何谈辛苦?凌小姐这是要出门?” 凌揽月道：“今天没什么事了，出去走走。” “那就不耽误凌小姐，在下先告辞了。”安乐侯道。 “侯爷慢走。”目送安乐侯离去，凌揽月忍不住长出了口气。 要不是安乐侯来了，这些琐事说不定也要砸在她手里了，那可是连这会儿的清闲都没有了。 就是可怜安乐侯悠闲自在的日子过了半辈子，到如今却被萧九重抓出来干活，跟妻子儿女分离想来也很是难忍。 “大小姐，门外有位裘姑娘求见。”门外的守卫进来禀告道。 凌揽月秀眉微挑，“裘欢?” 守卫点头道：“是这个名字。” “让她进来……”凌揽月想了想道：“算了，我出去见她吧。”说罢凌揽月示意冯若愚和樊洛各自去做自己的事，便举步往府门外走去。 好些日子不见，裘欢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蔫哒哒的，丝毫没有从前的娇纵活泼的模样。 凌揽月出去的时候她正抱着一个包袱蹲在凌府外面那座石狮下面，看起来小小的一团有些可怜。 “要走了?”凌揽月问道。 裘欢勐地抬起头来看到她，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看着凌揽月抿着唇角，沉默了片刻才道：“姑母和表哥没事了，我要回连云堡了。” 凌揽月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略沉吟片刻道：“回去也好，祝你们一路顺风?” 裘欢这样的小姑娘，虽然出身江湖却也是从小被人娇宠着长大的。 性格有些纵横蛮横，倒也没有什么大奸大恶的心思，有了这些日子的经歷也该长大了。 她跟陆观月其实并不适合，她跟着陆观月只有永远没有尽头的追随颠簸，危险以及被忽视放弃。 直到有一天她厌倦了，或者陆观月真的将她看在眼里了情愿为她停留。 先前凌揽月并没有劝过她，因为她自己也曾经是对感情坚定执着的人，她能明白裘欢的意思，也知道裘欢绝不会听她的劝。 裘欢瞪着她，眼泪不由地落了下来。 凌揽月不解地挑眉，她今天也没欺负她啊。 “我的毒解了。”裘欢突然道。 “嗯?”凌揽月愣了愣，很快又反应过来，看着她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裘欢道：“应该有好些日子了，我没注意，前几天忘了吃解药结果并没有发作，我才知道……他是不是回来过了?” 凌揽月嘆了口气，朝她点了点头。 裘欢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有欢喜，有难过，有怨恨也有失望。 “他都不肯见我一面吗?我就这么让他讨厌?!”裘欢含泪咬牙道：“那他为什么还要救我!” 凌揽月诚实地道：“他不是为了你来的，至于他为什么要救你……你们好歹认识这么久了，你也算是因为他遭了无妄之灾，他不救你还是个人么?” 虽然陆观月可能真的不是人。 “他去哪儿了?”裘欢问道。 凌揽月摇了摇头。 她确实不知道陆观月现在在哪儿，可能在西荣，但西荣并不比大靖小多少。对中原人来说却也算得上是穷山恶水，她自然不会告诉裘欢。 裘欢耷拉着脑袋半晌没有言语，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走了。” 凌揽月道：“保重。” 裘欢忍不住哽咽出声，红彤彤的眼睛恨恨地瞪着她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在心里偷偷笑话我!” 凌揽月眨了下眼睛道：“我为什么要笑话你?” “我、我…我追着陆观月到处跑，结果他根本没将我放在心中。” 裘欢抹着眼泪道：“你想笑就笑，我才不怕!” 裘家就有很多人暗地里笑话她，虽然不敢当面让她知道，但她却也听过不少。 凌揽月道：“你喜欢谁，愿意追着谁跑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我为什么要笑话你?” 裘欢愣了愣，仔细打量了她一番确定她说的是真话，这才咬了咬唇角道：“别以为我会感谢你，我最讨厌你这样的人了!” 说完抱着自己的包袱就匆匆跑了，前面街道的尽头停着一辆马车，显然是专门在那里等着她的。 裘欢爬上了马车，马车里的万俟夫人掀开窗帘朝凌揽月点了点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8页 凌揽月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远去的马车：她怎么了就让人讨厌了? “万俟夫人和万俟竞明走了，看来万俟家的事情安乐侯已经处理妥当了。”凌揽月若有所思，道：“万俟家其他人怎么样了?” 跟在她身边的莫语道：“几个主犯判了死罪，过几日押赴洛都，上报刑部后择日处斩。其余成年男女全部送去矿场，十二岁以下六岁以上男女随行。六岁以下交由流放边关的屯田户抚养。” 凌揽月点点头，道：“安乐侯办事倒是利索，那万俟遥呢?” 莫语道：“万俟遥并未参与万俟家的事情，但按律他身为万俟家的公子也是要一併如矿场的。不过万俟夫人替他求情，说他母亲本就是被万俟端成强抢而来，又杀死万俟端成有功，却也算是因此而死，请安乐侯法外开恩。万俟遥就被判了闵东屯田，六年便可恢復自由身。” 凌揽月想起那俊美的异族年轻人，道：“如此也好，闵东虽然也在北地但日子不算难过，又远离朔云城和沧北，正好可以重新开始。六年后他也才二十多岁，至少不必耽误一生。” 莫语道：“大小姐太心软了，万俟端成私自开矿，制造售卖火药，与白兰城甚至北晋人都有勾连之嫌，他的家人便是全家发配也不为过。” “话虽如此，到底有些……”摇摇头，凌揽月笑道：“大约是那位万俟公子长得太好看了，没享受过多少万俟家的好处倒是被牵连至此，有些惋惜罢了。” “……”莫语低头，暗道这话若是让陛下知道了，那万俟遥恐怕就不只是去屯几年田了。 第523章 战事起 凌闯先前的推测并没有错，他再次离开朔云城的第七天，九月十四朔云城收到了正式的战报。 北晋大王子阿史那龙城亲自率领十万大军进攻宜阳关。 每年秋末冬初，北晋人总会从各处进攻或者滋扰关内。 而朝廷大军却极少在这个时候出关迎敌，对中原王朝来说最合适出兵塞外的时机是初春。 两族对抗年深日久，双方都明白了对方出兵的规矩。 但却谁也无法轻易更改，这是双方的地理位置和兵马各方面条件决定的。 因此每年从入秋开始，各处边关都会开始加强防守。 虽然阿史那龙城率领十万大军从宜阳关进攻，却并不表示别处就没有北晋兵马骚扰。 朔云关城墙上，凌揽月和卫冉站在城墙的凹口处，眺望着正往远处撤退的北晋骑兵。 击退了攻城的兵马，城楼上一片欢唿声。 人们忙着重新布置防御，几个军医带着学徒来回穿梭查看受伤的人。 今天的攻城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总共也不过数十人受伤，两人战死。 卫冉笑道：“阿月觉得如何?” 凌揽月想了想道：“这支兵马不过三千人，想要攻破朔云关无异于白日做梦。” 卫冉点头，颇有几分骄傲地道：“不错，朔云关是北地第一雄关，别说是三千人，就算三万人也未必能撼动。那阿月可知道，对方明知道不可能攻破，又为何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凌揽月迟疑了一下道：“为了拖住朔云城的守军?” “正是。”卫冉神色肃然，“不仅是朔云城，朔云城附近这些日子恐怕都会被不停地攻击。朔云城坚不可破，但别处却不是。想要守住朔云城一带边境不被侵入，就必须维持大量的守军不能随意挪动。” “这些人是用来牵制卫伯父的，北晋人真正的意图还是在宜阳关?”凌揽月蹙眉道：“他们真的想攻破宜阳关?” “阿史那龙城是北晋第一名将，他或许有这个底气。” 凌揽月道：“我舅舅也是大靖第一名将，龙朔军驻守的城池关隘，从未被人攻破过。” 闻言未来不由放声大笑起来，“说的不错!所以不管北晋人想干什么，我们都不必担心。我们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守住朔云城，不要让大将军有后顾之忧。有大将军在，宜阳城必定万无一失。但如果朔云城有失，大将军却会腹背受敌，最重要的是，北晋人从朔云城侵入中原可比从宜阳关快。” 凌揽月认真地点头，有些羞愧地道：“让卫伯父见笑了，听到阿史那龙城进攻宜阳关的消息，我确实有点紧张。” 卫冉摇头笑道：“大小姐会担心是人之常情，莫要影响到自己行事决策就好。” 凌揽月有些无奈，“从前每次舅舅出征，我只觉得舅舅定然是百战百胜，那些北晋人不过是土鸡瓦狗弹指可灭。如今倒是不安起来了，舅舅若是知道了，定然要怪我不相信他。” “这说明大小姐真的长大了，北晋人若是弹指可灭，龙朔军这数十年如一日的驻守边关，战死那么多的将士，岂不是一个笑话?” 凌揽月点头称是。 两人走下城楼，远远地街上的百姓已经出来走动了，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长时间在边关生活，他们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大小姐。”莫语几人迎了上来，恭敬地叫道。 卫冉笑道：“大小姐有事就先去忙吧，这里有我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9页 凌揽月确实有事，也不跟卫冉客气，只道有什么事可随时派人去凌府找她，便带着人告辞离开了。 望着凌揽月离去的背影，跟在卫冉身边的副将忍不住道：“大小姐去了一趟洛都，算来也不过大半年，倒是比从前厉害了许多。”应该说是判若两人。 卫冉笑道：“洛都那地方，便是再厉害的人进去一个不小心也要被吃了，可不比朔云城安生。大小姐去了这一趟回来，确实长进了不少，倒是有几分当年老夫人的风范了。” 比起副将他自然知道的更多，也知道凌揽月在洛都那几个月，洛都那些腥风血雨的的剧变。 经歷了那么多的事情，也该长进了。 朔云城外的一处庄子里，宽敞的大堂内一群人正坐在里面，三三两两地窃窃私语着。 方才朔云城的方向传来的厮杀声让他们躁动不安，此时听着那声音平静了，众人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多了几分不满。 “大小姐也真是，这眼看着就入冬了，还将咱们叫到边城来作甚。”一个穿着锦裘的中年妇人忍不住低声抱怨道。 她这话一出，原本还在各自低语的众人纷纷朝她看了过来。 大堂里大约有十七八个人，其中只有三名男子，其余皆是女子。 这些人有五六十岁的年长者，也有三十出头正当盛年的。 有容貌秀眉的美人儿，也有平平无奇甚至容貌丑陋的女子。 既有看起来温文尔雅出身名门的风雅之人，也有英姿飒飒的江湖人物。 这其中最显然的便是披着一件鸦青色大氅端坐在一边喝茶的灵枢。 她容貌秀美，年纪是在场最年轻的，名气却是在场众人中最大的。 最重要的是，她是他们中唯一一个跟凌家大小姐打过交道的人。 “灵枢姑娘，你就别喝茶了。”一个四十出头模样富态的妇人忍不住道：“你跟咱们说说啊，这大小姐到底是什么样子啊?” 灵枢放下茶杯，微笑道：“各位不必担心，大小姐为人和善，聪慧机敏，很好相处的。” 和善?聪慧机敏? 这也太宽泛了，随便一个女子也能这样夸上几句。 那妇人道：“灵枢姑娘，你说这大小姐将咱们招来朔云城，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儿啊?” 其他人没有说话，却都纷纷竖起了耳朵。 灵枢道：“大小姐是芳华堂的主人，无论她有何吩咐，咱们听命便是了。难道薛掌柜还有什么想法?” 那妇人赔笑道：“话是这么说，可这大小姐还不到双十的年龄，从前也不曾管过这些事……” 灵枢淡淡道：“薛掌柜，不管怎么说芳华堂总归是要姓凌的。更何况……咱们大小姐，可还是未来的皇后娘娘呢。” 这话一出，大堂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可不是么，她们这芳华堂的新主人，可还是未来的皇后娘娘呢。 第524章 杀鸡儆猴! 大厅里寂静半晌，众人面面相觑。 好半晌，才有人低声道：“灵枢姑娘说的是啊，咱们大小姐可是未来的皇后娘娘。”背靠着这座大靠山，自然是好处多多的。 在场的人对凌揽月接掌芳华堂并非全然欢喜，之所以还是奉召前来，正是因为凌家这层关系以及凌揽月未来的身份。 这其中自然也还有人是存在打探情况来的，能自己当家做主，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再屈居人下的。 提起凌揽月未来皇后娘娘的身份，心动的人倒是更多了一些。 她们原本就是凌老夫人麾下，多亏了凌老夫人提携栽培才有了今天，如今对凌揽月这个大小姐自然也不是全然不可接受，说到底芳华堂确实是凌老夫人的产业。 虽然重新交出掌控权让人有些不爽，但总比与凌家作对，得罪未来的皇后强。 而且凌老夫人不在了之后，芳华堂日渐没落，她们中许多人的处境并不比从前风光。 如果凌大小姐真的有本事，继续追随她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大厅里渐渐热络起来。 唯独有两三个人脸色越发不好了起来，只是见众人被灵枢两句话提醒立刻都坚定了立场，倒也不敢再说什么挑拨离间的话了。 “看来我来晚了，诸位都在聊什么?”清脆悦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众人纷纷回头就看到不知何时大堂外面已经站了两列身着黑衣，手持兵器的人。 一个披着丁香色大氅的女子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两男两女，都是相貌俊秀气质不凡的人物。 “大小姐。”灵枢站起身来，含笑见礼。 凌揽月朝她一笑，道：“不必多礼，城里有些事儿耽搁了，让各位久等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容貌绝艷的少女便是她们未来的主子——凌家大小姐凌揽月。 “见过大小姐。”众人连忙起身行礼。 凌揽月挥手道：“各位不必多礼，都请坐吧。” 众人谢过落座，凌揽月朝冯若愚和樊洛笑道：“你们也坐吧。” 两人双双拱手，走到一边坐了下来。凌蕊和莫语身为凌揽月的随身侍卫，一左一右站到了她身后。 凌揽月打量了一眼在座众人，轻嘆了口气道：“我记得当年外祖母跟我说，芳华堂在各地共计二十四处分堂，我也派人送出了二十四封信。不想今日到了的只有在座各位，还要多谢各位肯给我这小辈面子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0页 坐在前面一些一个面容和蔼五十多岁的妇人连忙道：“大小姐言重了，我等皆是领受过老夫人，蒙老夫人看重打理着芳华堂的差事才能有今日。今蒙大小姐召见，自然是要来的。” 凌揽月嫣然笑道：“龚婆婆言重了，云州这几年经营的极好，全赖您老费心了。” 妇人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凌揽月，却见眼前的少女神态随和平静，丝毫没有不悦或忐忑之色，全然不像是一个刚要接手芳华堂这么大基业的妙龄少女。 “都是老婆子分内之事。”龚婆婆道。 凌揽月笑了笑，看向在座的众人道：“外祖母过世之时我尚且年幼无知，未曾好生打理芳华堂，还请诸位见谅。前几年如何我不管，从现在起我既然接手了芳华堂，从前的规矩也要重新捡起来，各位可有异议?” 大厅里一片宁静，凌揽月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便当诸位没有了。那么从现在开始，先来汇报各处的情况吧。林掌柜，就从你开始吧。” 凌揽月看着坐在最前面的一个眉宇间英气勃勃的夫人。 众人心中都是一惊，在此之前她们都是没见过这位凌家大小姐的，但她却能将她们的名字都一个不错的叫出来，可见早就提前调查清楚了。 既然认得人，那么又知不知道她们的事呢? 那位林掌柜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称是。 她也不需要看什么帐册，便将自己手下管理的产业说的清清楚楚。 有多少产业，每年盈利如何，哪些是凌老夫人在的时候就有的，哪些又是这几年添置的。 她敢坐在最前面的位置，可见是有几分底气的。 虽然芳华堂这几年离散没落，但她手中的产业却并没有亏损甚至还略有扩张。 听她说完，凌揽月微微点头，看向另一个人。 大堂里静悄悄地，只有管事们一个接一个汇报的声音。 凌揽月也不怎么插话，只是坐在主位上安静地听着。 直到冯若愚突然打断了汇报。 “且慢。” 众人纷纷看向冯若愚，她们并不知道这位看起来风度翩翩的俊雅公子是谁。 “这位公子有什么话要说?”被打断了的富态的中年妇人不悦地道。 冯若愚道：“金掌柜方才说亳州芳华堂麾下的锦绣衣庄经营不善，在两年前被迫关闭，只怕有些不对。” 妇人脸色微变，不满地道：“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冯若愚淡定地道：“据在下所知，锦绣衣庄两年前以一千两的价格卖给了亳州富商李家，之后改名兰心绣庄送给了亳州布政使的嫡次子媳妇作为嫁妆。而这位嫡次子夫人，似乎是金掌柜的亲外甥女。半年后，金掌柜以极低的价格，在亳州城外买了两块土地，这土地的原主人却是亳州布政使夫人娘家。” 这话一出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纷纷低头议论起来，看向那妇人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探究之色，同时看向冯若愚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深意。 “这位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妇人涨红了脸，勐地站起身来怒道。 冯若愚不疾不徐，继续道：“若是在下得到的消息不错，锦绣衣庄在被低价卖掉之前，每月盈利不下八百两。” “血口喷人!”妇人看向凌揽月，神色激动地道：“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咱们这些年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怠惰，大小姐这才刚要掌权，是想着新官上任三把火，用咱们立威么?” “立威?”凌揽月秀眉微挑，淡淡道：“金掌柜多虑了，不必如此激动，他说的是与不是，查一查便知道。” “好!大小姐尽管派人去查便是!”妇人道。 当年的帐目做得干净仔细，更何况都过去两三年了，亳州更是自己的地盘，她自然不怕有人查。 “亳州路远，倒也不必如此。”凌揽月轻声道。 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莫语，莫语点点头抬手轻轻击掌。 片刻后，一个黑衣少女捧着一个带着封条的木盒走了进来。 恭敬地将木盒送到凌揽月跟前，少女又行礼告退了。 凌揽月纤细素白的手指轻轻搭在木盒上，目光平静地看着那妇人道：“是与不是，都在这盒子里了。” 妇人惊愕地看着盒子，目光变幻不定。 “金掌柜也是我外祖母提拔起来的人，你自己将东西拿回来，我既往不咎。”凌揽月道：“若是这盒子打开了，我便只能秉公处置了。” 妇人定定地盯着那盒子，神色有些难看。 她此时心跳得飞快，脑子里更是百念丛生。 当初那些事她自问做得十分周全，又有亳州布政使这样的地头蛇相助，若不是万无一失谁敢去占凌家的便宜? 但万一……万一就真的被查到了证据呢? 妇人一时间心中七上八下，一会儿怀疑凌揽月故意诈自己，一会儿又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纰漏让人抓住了把柄? “金掌柜?”凌揽月蹙眉道。 妇人与在座其中一人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色，咬牙笑道：“属下问心无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请大小姐明鑑，还属下一个公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1页 一个小丫头片子，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才十七八岁，能有多大的本事? 便是老夫人还在的时候，她也…… 她就不信，她真能拿到什么证据。 若是没有证据，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凭猜测就想问罪凌老夫人的旧人，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凌揽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头道：“好。” 纤指轻轻一勾，木盒上面的封条瞬间断开。 凌揽月打开盒子，众人纷纷伸长了脖子想去看里面的东西。 凌揽月也不去动那里面的东西，扫了一眼在场众人道：“龚婆婆，劳烦你来给诸位念一念吧。” 龚婆婆连忙应了一声，起身走到了凌揽月跟前。 盒子里放着不少书信文书一类的东西，龚婆婆只看了一眼，便回头看向了还站着的妇人。 那妇人心中不由咯噔一声，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但已经如此，也就容不得她反悔了。 龚婆婆拿起最上面一封信，打开念了起来。 这是一封亳州布政使夫人写给金掌柜的密信，金掌柜只听了一个开头，脸色就变得煞白，腿一软跌坐回了椅子里。 她身形富态，坐下去椅子发出一声响声，引来众人侧目。 见她这副模样，这信的真假哪里还需要说? 大厅里静悄悄的，只有龚婆婆有些苍老的声音缓慢的响起。 金掌柜这些年吞没的产业并不是只有一个锦绣衣庄，芳华堂在亳州的产业十之七八都已经以各种名目转换成了她自家或者亲戚家的。 当年芳华堂在各地设置专门用来收容无依无靠的女子的地方，更是在凌老夫人还在世的时候就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 至于每年专门划去办这件事银两，自然也都落入了她的口袋。 龚婆婆念完了这些，也忍不住嘆了口气摇了摇头。 “金掌柜?”凌揽月淡淡道。 金掌柜此时已经满头大汗，汗水在她涂了脂粉的脸上划出几道沟壑，显得十分狼狈。 “大、大小姐。”她站起身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道：“大小姐，我一时煳涂，求大小姐宽恕啊。” “一时煳涂?”凌揽月挑眉道。 金掌柜连连点头道：“是，是，是我一时猪油蒙心犯了煳涂，才做出这种事来。求大小姐饶恕!” 凌揽月一下一下轻叩着木盒，问道：“那些流失的产业，又该如何?” 金掌柜面露为难之色，扯着衣袖期期艾艾地道：“大小姐恕罪，属下…属下这几年煳涂，对家里人也很是放纵，那些产业、那些产业……属下实在是……” 凌揽月轻笑了一声道：“金掌柜的意思是，这些损失都要我认了?” 金掌柜赔笑道：“大小姐宽宏……” “我这边对金掌柜宽宏了，又该如何对在座其他人宽宏?” 凌揽月问道：“金掌柜这些事情，我认赔了，又该如何报答诸如林掌柜和龚婆婆这样兢兢业业打理芳华堂的人?” 金掌柜汗如雨下，“这……” 在场的人脸色都不好看。 是啊，金掌柜都快将亳州芳华堂全吞了，若是大小姐置之不理，岂不是显得他们这些人很蠢? 至于那些心里有鬼的，脸色更加难看。 大小姐手里的证据如此周全，有亳州的，未必就没有他们的。 原本还想煳弄过去，此时心中也越发忐忑迟疑起来。 凌揽月确实想立威，想杀鸡儆猴。 但杀的是哪只鸡，全看谁先自己撞到刀口上来。 凌揽月嘆了口气道：“这几年芳华堂无人管理，说起来也有我和凌家的责任。金掌柜为芳华堂效力了近二十年，我也不能丝毫不念旧情。” 对上金掌柜惊喜忐忑交加的眼神，凌揽月道：“我给你两个月的时间，将亳州的产业恢復到五年前的模样。这几年的盈亏，我不跟你计较。” “我、我……”金掌柜脑子里转得飞快，她这些年在亳州也是有不少人脉的，等回到亳州之后…… 还不等她想出什么，就听到凌揽月清冷的声音道：“亳州布政使倒是挺会娶儿媳妇的，到时候我派凤仪卫护送金掌柜回去，免得布政使不给金掌柜面子为难你。” 金掌柜还来不及想凤仪卫是个什么东西，就想起来以凌大小姐的背景身份，亳州布政使真的能护得住自己么? “龚婆婆。” “大小姐有何吩咐?” 凌揽月道：“听说你手下有几个年轻得用的后辈?” 龚婆婆也不惊讶，恭敬地道：“大小姐若是看得上她们，是她们的福分。” 凌揽月笑道：“到时候有劳龚婆婆挑两个，跟随凤仪卫一起去亳州吧。” “是，大小姐。” 第525章 龚婆婆与林三娘 金掌柜终于失神地跌坐在了地上，抬头望着凌揽月的目光充满了懊悔和恐惧，还有一丝丝的怨恨。 她家这些年在亳州已经结交了相当多的人脉，夫家也算得上是当地有名有姓的大家族了。 与她们有关系的不仅是那些富商，更有不少亳州官场上的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2页 凌揽月如此处置，不仅是将她多年的积累一扫而空，更重要的是那些跟她有关系的官员肯定也逃不过朝廷的审判。 这些官员自己出事了，他们的姻亲故友师生却未必。 这些人不敢找芳华堂和凌揽月的麻烦，却必然会将怒火发泄到她们身上。 本就失去了一切的她，还有一大家子以后要如何立足? “大小姐!属下真的知道错了，求大小姐饶恕!”金掌柜哀求道：“属下一定尽快将所有产业都还回来，求大小姐、求大小姐网开一面!” 凌揽月没有再说话，只是挥挥手示意将金掌柜带下去。 很快就有两个侍卫进来，一左一右拉起金掌柜走了出去。 金掌柜一路被拉到了门外，她哀求的声音却依然隐隐约约地传来。 大堂里一片寂静。 凌揽月抿了口茶，平静地道：“耽误各位时间了，继续吧。” 下一个管事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连忙应了声是。悄悄抹了一把额边的汗珠，有些结结巴巴地汇报起自己的情况来。 有了金掌柜做榜样，后面的人倒是都老实了许多。 冯若愚也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一边听着。 凌揽月饶有兴致地发现，这些管事们似乎对冯若愚颇为忌惮，几乎每个人汇报完自己的情况，都会不由自主地偷瞄冯若愚一眼。 十多个人汇报完各自的情况，两个时辰就已经过去了。 凌揽月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轻声道：“天色不早了，各位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儿咱们明天再谈。” 众人都松了口气，齐声称是。 只听凌揽月又道：“这几日朔云城不太安宁，但诸位难得来朔云城一趟，若是想进城去逛逛也成，只是千万注意些安全。守城的将士对外地来的生面孔难免看得严些，还有城里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也都要小心些。” “多谢大小姐提点，我等明白。” “诸位早些歇息吧，明日辰时再谈其他事情。” “是。” 众人起身告退，凌揽月只留在了灵枢，龚婆婆和那位姓林的女掌柜。 等大厅里只剩下几人了，凌揽月原本整个人也显出了几分慵懒之意。 “龚婆婆，林姨，这几年多亏两位了，这次也辛苦两位千里迢迢来这一趟。” 龚婆婆对她的变化并不意外，笑吟吟地道：“大小姐言重了，好几年没见到大小姐，老婆子还怕有生之年见不着了呢。” “婆婆这话说的，您还年轻着呢。”凌揽月笑道：“我才刚接手芳华堂，正盼着婆婆帮我。” 龚婆婆笑道：“大小姐做得很好。” 林掌柜也笑道：“龚管事说的是，大小姐做得很好，方才连我些险些被大小姐吓了一跳。” “让两位见笑了。” 龚婆婆今年五十有六，原本是外祖母年轻时候闯荡江湖救下来的小姑娘。后来为了报恩便一直跟着外祖母，给外祖母当过贴身侍女，陪着外祖母建立芳华堂，后来年纪渐长又成了芳华堂的管事，跟着外祖母足足有四十多年。 林掌柜名唤林三娘，如今三十七八岁，进入芳华堂也有快二十年了。 林三娘本是书香门第的姑娘，成婚不到三个月就死了丈夫。婆家认定她克夫，逼她殉葬，她逃出了婆家被芳华堂收留。 只因为她逃亡过程中受了不少罪，原本一个娇滴滴的文雅姑娘非要跟着外祖母身边的人习武，如今若是不知道底细都要以为她出身江湖了。 这两人对外祖母素来忠心耿耿，前世凌家落难，便是龚婆婆和林三娘连同在洛都的灵枢，带着芳华堂众人竭尽全力想要营救他们。 虽然最后舅舅和她都死了，但她们还是救了不少人也给她传过不少消息。 就连她最后用来算计萧绍等人的入骨相思的药材，都是她们设法送入牢中的。 凌揽月对两人也不陌生，外祖母还在的时候，两人每年都会来往朔云城。 即便这几年外祖母不在了，她们也时常会派人送些礼物过来。 龚婆婆满脸欣慰地望着凌揽月道：“大小姐长大了，老夫人和老将军想必也能放心了。” 凌揽月微笑道：“前几年让婆婆担心了。” 龚婆婆摆手道：“大小姐当时年纪小，这些担子本就不该压在你身上。莫说大小姐，便是老夫人十五六岁的时候，也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呢。是我们无能，撑不起这个担子，才让芳华堂没落至此。” 芳华堂的规模太大，老夫人在的时候谁也不会说什么，但老夫人不在了大将军又没工夫管事，其他的管事谁也压不住谁，时间久了自然免不了出事。 如今这样……也还不算太糟糕，毕竟也才过去没多少年。 若是再过个十年八年，会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龚管事说得对，从前的事就不提了，倒是大小姐将来有何打算?” 凌揽月道：“当年外祖母建立芳华堂，本意是帮助那些需要救助的女子，其次才是赚钱。只是我看了看，这几年除了少数几个地方还运转正常，其他的早就已经走偏了路。便是像亳州那样成为空壳子的也有两三个，这些自然要重新再立起来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3页 “大小姐有心自然是极好的。”龚婆婆笑道：“有什么属下帮得上忙的，大小姐尽管吩咐便是。” 林三娘也点头道：“我如今手里的事情平稳，大小姐若是信得过我，我愿意调去别的地方，保证一年之内让原本的一切都重新运转起来。” 凌揽月笑道：“林姨这些年辛辛苦苦打理产业，我以上来就将你调到百废待兴的地方去，旁人还不骂我过河拆桥?” 林三娘摇头道：“都是为芳华堂效力，去哪里有什么区别?大小姐若是觉得过不去，多给一些奖励便是了。” 凌揽月自然知道，林三娘并不在乎那些所谓奖励。 林三娘并未再嫁，也没有儿女家人，凌家也未曾亏待她，这些年早就攒下了不菲的身家。 凌揽月看看两人笑道：“我确实想要两位离开现在的地方，不过却不是调到别处去，我希望龚婆婆和林姨能帮我，将芳华堂彻底管起来。” 龚婆婆和林三娘对视了一眼，“大小姐的意思是……” 凌揽月道：“两位想必也知道，我如今、以后事情都不少，虽然我有意打理好芳华堂，却还是担心自己分身乏术，反倒是耽误了芳华堂的发展。若是有两位来为我打理芳华堂的大小事情，我自然更能轻松一些。” 龚婆婆莞尔笑道：“倒是忘了，大小姐以后的事情确实少不了。大小姐既然放心我们，不嫌我这婆子老迈无用，我自然愿意为大小姐效力的。” “多谢龚婆婆。”凌揽月欢喜道，又侧首看向林三娘，林三娘爽朗地笑道：“能让大小姐看重，是三娘的荣幸。” “如此，以后就辛苦两位了。”凌揽月愉快地笑道。 “若愚，将我们这些天整理的计划拿出来与两位参详，也好看看到底合不合适。”凌揽月侧首对冯若愚道。 冯若愚点点头，起身出门去取东西了。 龚婆婆这才问道：“大小姐，这两位公子是……” 凌揽月道：“这是樊公子，原本是舅舅军中的人，如今跟着我领千人亲卫。” 龚婆婆和林三娘连忙见礼。 如果是在军中，领一千人已经算是个都尉了，只是既然凌揽月私人的亲兵护卫，自然就没有正式的官职，却也不可失礼。 只是她们不知道，樊洛才刚从军不久，想要真的升到这个位置，至少还要在战场上滚上两年，立下不少战功才行。 这还是因为樊洛的身份原因，起点本就比普通人高一些。 若是最普通的兵卒，想要晋升更是要拿命来拼的。 樊洛连忙回礼。 凌揽月又介绍了冯若愚的身份，两人更是惊讶不已。 虽然冯诩如今已经致仕了，但前左相公子这个身份还是很能唬人的。 冯若愚很快就回来了，将几本册子送到两人跟前。 两人立刻抛开了脑海中的各种杂念，接过册子认真翻看起来。 与龚林两位谈完了事情，凌揽月一行人回到城里的天色已经黑了。 才刚踏入凌府，凌朝就来禀告说洛都有信送到。 凌揽月闻言脸上不由泛起欢喜的笑意，示意冯若愚等人自便，就三步并做两步地朝着自己的院子跑去。 回到院子里，红绫等人早就准备好了洗漱的热水。凌揽月去顾不得这些，匆匆叫人将萧九重的信给自己。 拿着信靠在床头就着烛火认真地看了起来。 翠翘和绿萼看着自家小姐唇边止不住的笑意，早就已经习惯了。 自从回到朔云城，最多不过三四天总要有这么一次。 大小姐每次看到陛下的信，总是止不住的愉悦。 这种感觉与从前在洛都收到大将军的信也是截然不同的，这大约就是有情人之间的甜蜜吧? 绿萼拉了拉翠翘，两人掩唇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凌揽月坐在床边，一边慢慢看着信里的一字一句，手指不自觉的轻轻捲起了信笺的边沿。 好些日子不见，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心中一时跳得飞快，还有几分淡淡的酸楚。 原本是下定了决心不能为情爱所困，要以舅舅和边城的战事为先。这些天她也一直忙碌着，让自己少一点功夫瞎想，但每每看到他的信心中又很是牵念，恨不得马上就能见到本人。 凌揽月，你是坚强的凌家大小姐，绝对不能沉迷于儿女情长啊。 更何况…如今一切都很好。 只要干掉坦言的北晋人，就可以回洛都了啊。 这一刻，凌揽月无比讨厌痛恨起北晋人来。 同一时间，远在洛都的萧九重还在钦安殿里批着摺子。 大殿里静悄悄的，只有萧九重一人显得十分空旷。 萧九重落在奏摺上的笔突然顿了一下，等他回神的时候已经落下了一个墨点。 萧九重有些无奈地扶额，抬手接着上面继续批阅。 “陛下，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黄公公从外面进来，恭敬地提醒道。 萧九重将批好的摺子放到一边，问道：“往朔云城的信可送出去了?” 黄公公笑道：“老奴哪里敢忘?每次都是陛下写好了便派人送出去了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4页 萧九重点点头，轻嘆了口气道：“阿月去了朔云城好些日子，也不知道如何了。” 黄公公道：“凌小姐每隔几日便给写信，信中不也说样样都好么?再说还有安乐侯在……”他怀疑陛下将安乐侯派过去，就是为了看着凌小姐，免得她报喜不报忧。 萧九重道：“安乐侯说阿月整日忙个不停。” “……”您二位谁也不闲啊。 萧九重轻哼了一声，淡淡道：“户部那边，明日该再催一催了。” 黄公公不敢接话，这事关朝廷的大事不是他一个奴才能够插嘴的，陛下也并不是说给他听的。 黄公公虽然看不太明白，但他知道陛下似乎想要在短时间内做好许多事情。 之前三年也不疾不徐，如今雍王被剷除了一些向好，也不知陛下为何如此着急。 见萧九重站起身来，黄公公也松了口气，陛下今天总算要按时休息了。 只是还不等他反应，门外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片刻后，一个黑衣男子出现在了门外。 “启禀陛下，西荣急报!” 萧九重脸上神色一凝，重新坐了回去。 “拿过来。” “是。”黄公公飞快地走下殿去，接过了黑衣男子手中的摺子送到萧九重跟前。 萧九重打开一看，脸上的神色微微变了变，好一会儿方才冷笑了一声道：“苏蕴楼，陆霆……” “朕还以为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份谋划，原来也不过如此!” 第526章 独断专行 朔云城外的别院里，大堂里的人们一个个神色萎靡，显然是昨晚都没有睡好。 如此一来，其中少数神清气爽的人就显得格外醒目了。 有关系好的人凑到林三娘身边，小声道：“三娘，昨儿大小姐留下你和龚婆婆，可有什么吩咐?” 林三娘笑吟吟地看了一眼说话的人，道：“急什么，大小姐既然说今天议事，今天自然都会告诉大家的。” 那人无奈苦笑道：“心里不安啊，你没听说么…金掌柜这次，恐怕是要家破人亡。大小姐说着不追究，可这……” 大小姐或许真的没有为难金掌柜和她的家人，但将来金掌柜家的日子绝不会好过。 不说那些被她连累的官员亲友的迁怒报復，就那一家子这些年享尽了荣华富贵，如今再落到一穷二白的地步，巨大的落差也是受不了的。 闻言林三娘冷笑了一声道：“那是她活该，老夫人才走了几年?我看她是吞了熊心豹子胆了!当年若不是老夫人提携，她如今还不知道在做什么呢?忘恩负义的东西!” 说话的人有些讪讪，半晌才嘆了口气道：“也是这个道理。” 她跟金掌柜虽然不是一路人，但也是相识这么多年，难免有几分兔死狐悲之感。 林三娘看着她道：“大小姐不是那种不念旧情的人，你这些年也算尽心，担心什么?你好好想想，咱们大小姐是什么身份，以后又会是什么身份?未来如何可还未定呢。” 那人闻言所有所思，林三娘身后拍拍她的手背道：“当年跟着老夫人的时候，咱们又何尝想过会有今日?” 那人眸光微闪，终于郑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说话声音虽然低，但坐在旁边的人却也竖着耳朵听了进去。 其他几人同样也是若有所思，各自心中都有了计较。 另一边龚婆婆早拉了几个跟自己相熟的人去旁边说话了，倒是比这边气氛好得多。相识了几十年的老姐妹说话间已经是谈笑风生，聊得很是融洽愉悦。 剩下的人各自坐在一边，偶尔和旁边的人说上两句话。 其中一对中年男女眉宇间隐约有些凝重之色。 “各位在聊什么?”凌揽月带着人从外面走进来，言笑晏晏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 “见过大小姐。”众人连忙起身见礼。 凌揽月缓缓扫过众人，发现众人眉宇间的神色比昨天更多了几分恭敬，微微一笑道：“不必多礼，请坐吧。” 各自落座，凌揽月回头从凌蕊手里接过了一封摺子道：“昨天各位汇报的情况我很满意，这几年辛苦诸位了。过往的事都不提，咱们只说将来。我这里是未来各地管事的调动名单，诸位一起听听，也好有个数。” 这话一出，众人心中都有些忐忑起来，原本安静地大厅也躁动起来。 都在心中盘算着，大小姐这是想要将他们调离原本的地方吗? 凌揽月只淡淡地看了众人一眼，便低头宣读起了新的任命。 出乎所有人意料，绝大多数人依然待在原本的位置，只是龚婆婆和林三娘成为了芳华堂的总掌事。 她们原本的位置被两个原本身处较为贫穷的地方，却很尽心尽责的管事接替了。 而这两人的原本的位置，一个让林三娘的副手接替，一个直接提拔了原本的副手。 另外金管事的位置，由龚婆婆手下的两人去接替。 如此算来，凌大小姐竟然没有往芳华堂各地安插一个自己的人。 如此安排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人群中，也有人眼神凝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5页 只听凌揽月继续道：“还望各位回去之后，继续为芳华堂效力。以后每年三、七、十一月，我会派人巡查各地芳华堂。从此以后只要我还执掌芳华堂一天，这便是惯例，还望各位不要介意。” 怎么可能不介意?! 有人暗自在心中骂娘。 现在已经是九月中了，也就是说距离下一次的巡查就是一个多月以后。 难怪凌大小姐不将她们调走，昨天他们汇报的帐目和真正的帐目之间到底有多少差距，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也就是说，他们如果还想风风光光地过日子，不想沦落到金掌柜的地步，甚至成为朝廷的通缉犯的话，就必须在一个多月内让真是的帐目和昨天汇报的一样。 昨天被金掌柜的事吓了一跳，他们哪里敢用煳弄凌揽月? 就算真的吞了什么，也只能重新加回去。 “大小姐，这一年三次是不是太多了?”有人忍不住起身道：“往年老夫人在的时候，不都是一年一次么?不说各地的事务繁杂，只怕大小姐身边也没有那么多人手吧?” 凌揽月嫣然笑道：“这个倒是不必担心，我如今别的都不多，就是人多。” “至于一年三次……倒不是我想为难各位，所有的事情都堆到年末才是真麻烦，我年前也没那么多空闲。往后就改在每年十一月底结帐，大家也能安安稳稳过个好年。” 说罢凌揽月抬手道：“此事不必在意，我要说的是另一件事，这几年各地的安济院都十分萧条，此事各位可有什么说的?” 大堂里一片沉默。 能说什么?说如今天下太平没有需要帮助的女子? 这话只怕三岁的孩子都不会相信。 芳华堂每年不少收入都用在了这上面，即便是凌老夫人过世之后也未曾停止。 但到底做得如何，就只能看各地管事的良心了。 凌揽月目光缓缓扫过，点点头道：“我知道，这几年不景气又没人管事，也是为难诸位了。我决定将安济院和各地芳华堂分离出来，以后各地的盈利全部上缴，然后再拨款给安济院。” “大小姐，这…只怕有悖老夫人当年的意思。芳华堂与安济院互通管理，本就是希望芳华堂在各地的产业能够给那些可怜女子提供一些安身立命的机会。她们既受了芳华堂的帮助，自然也会对芳华堂感恩。若是两相分离，这以后……”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起身道。 凌揽月挑眉道：“以后芳华堂依然优先录用安济院出来的女子，但安济院内部自会另有安排。若是有能力的人，也不局限于非得留在本地，去到别的地方甚至是洛都，也无不可。” “这是怕故土难离……” 林三娘笑出声来，扬声道：“都落到需要到安济院容身了，还有多少故土难离的?只怕是恨不得离得越远越好。” 除了极少部分父母双亡，兄弟姐妹族人皆无才流落在外的女子，绝大多数需要帮助的女子必然都是遇到了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悲惨事情。 比起留在让她们伤心痛苦的地方，他们只怕宁愿离得远一些，也好落个清净。 更何况，这又不是强制要求的。 凌揽月悠然道：“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诸位这次回去也准备一下，我会派人与各位一同回去交接。” 众人无语。 他们这才发现，这大小姐哪里是要跟她们议事，分明是她说什么她们就只能听什么。 所谓的询问，不过是客气一下而已。 这位大小姐，年纪轻轻却颇有几分独断专行的意味。 凌揽月也不在意众人的想法，继续道：“最后，便是今年和明年的规划了，这个昨天我跟龚婆婆和三娘商量过了。芳华堂以后也是由她们来打理，就由她们来跟各位说吧。” 说罢凌揽月朝龚婆婆和林三娘点了点头，便往后靠了靠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林三娘起身朝凌揽月行了礼，方才拿起自己放在手边的卷宗开始向众人说起往后的规划。 在座的都是各地管事，也都算得上是见多识广，说起自己擅长的事情自然也都纷纷开口或询问或提意见，大堂里终于有了几分议事的样子。 时间过得飞快，眼看着已经到了午时，大堂里议事的声音还没有停歇，凌揽月却已经出来了。 樊洛沉默地跟在她身后，也不多话只是安静地跟着。 凌揽月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回头对他笑道：“别庄里很安全，不必一直跟着。” 这别庄是凤仪卫在朔云城的据点，自然是安全得很。 樊洛摇摇头道：“莫统领和凌蕊姑娘不在，属下自然要跟在大小姐身侧。大小姐若是不喜，属下离得远一些。” 虽然才跟在凌揽月身边没几天，但樊洛已经发现了，凌大小姐其实不喜欢走到哪儿都有人跟着。 但绝大多数时候她也不会主动甩开身边的护卫。 樊洛知道，她是不想让大将军和宫里那位担心。 凌揽月笑道：“真要打起来，我的功夫说不定比你好点儿。” 樊洛低头，“属下惭愧。” 论武功他确实只能算一般，这还是他这些日子在军中，在战场上练出来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6页 若是从前在洛都的时候，说一般都有些过誉了。 凌揽月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舅舅既然认为你在带兵上有长材，你就不要将自己当护卫用。我身边护卫多得是，也不缺你这一个。这几天将你带在身边，也是为了让你认认人，熟悉一下我身边的人和事。你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将那些人给我带好。” 樊洛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是，请大小姐放心，属下定不辱命。”樊洛拱手，神情郑重地道。 凌揽月点头道：“你明白了就好，你放心，总有能让你施展的时候。” 樊洛望着她，迟疑了片刻才道：“大小姐这是想要上战场么?” 凌揽月思索了片刻，淡笑道：“我倒还不至于不自量力，觉得自己比龙朔军的将领们更会领兵。只是这两年北地只怕不安稳，我又不可能一直龟缩在朔云城里。多做些准备总是好的。” “所以，往后还有有劳樊公子了。” 樊洛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拱手道：“属下愿效犬马之劳。” 第527章 心存侥倖 别庄一处僻静的房间里站着两个人。 这房间角落里堆着一堆柴火，房顶上一只蜘蛛慢吞吞地在蛛网上爬行着，地上和窗棂上都满是灰尘，显然已经有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站在半开的窗边，警惕地朝外面张望着，一双眉毛几乎快要皱到了一起。 他身后的中年女子同样眉头紧锁，嫌弃地打量着这狭小破旧的屋子。 “选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中年男子回头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道：“不然怎么办?外面到处都是人，去你房里说还是去我房里说?” 女子神色微动，沉默了良久才轻嘆了口气道：“原本听说咱们这位大小姐是个不爱管事的，这几年也不见什么动静。谁曾想……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方才大堂上的话你也听到了，你说往后咱们怎么办?” “前几年她才几岁?就算想管事谁会将她放在眼里?如今她身份不一样了，自然想起咱们来了。” 中年男子脸色阴沉，咬牙道：“大小姐又如何?难不成咱们就该将这些年的辛苦拱手相让?” 女子看了看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 中年男子自然看懂了她的表情，沉声道：“你别忘了，就算咱们愿意将东西都交出来，这帐……你填得平么?” 女子脸色大变，沉默不语。 中年男子嘆了口气，道：“大小姐说要派人跟我们一起回去接收安济院，十一月才查帐。但是那些人真的只是去接收安济院的么?有他们在，咱们只怕是什么都做不了。” 女子脸色也有些难看，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咬牙道：“大小姐面上说得好听，也没见她对金掌柜手下留情的。你说我们要怎么办?” 他们这些年过着挥金如土的日子，早将芳华堂的产业当成了自己的。 如今再让她们补回来，不说心里愿不愿意，想要补上亏空也是千难万难 中年男子眼睛一转，沉声道：“这别庄里不方便，咱们明天去了朔云城再从长计议。” “这样好么?” “有什么不好?她自己说了我们可以去朔云城。”中年男子沉声道。 “去了朔云城，你又能想出什么法子?女子不解地道。 中年男子道：“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到时候我自有办法。” 女子只得点点头道：“那好，听你的。” 听到她的回答中年男子便要出门，身后却被人拉住了。 他回头看了那女子一眼，那女子眉宇间带着几分忧虑，问道：“真的没问题?” 中年男子道：“你尽管放心，明天你记着将所有的银钱都带上便是。” 女子心中微动，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隔了约有半柱香的时间才各自离开，等那女子离开后，后方的房顶上才悄无声息地飘下来一个娇小的黑色身影。 她目光沉沉地看了一眼两人离去的方向，转身朝着另一边走去。 片刻后，别庄的主院里，凌揽月挥退了前来禀告的人。 “我知道了，你去吧，继续盯着那两人便是。” “是，大小姐，属下告退。” 冯若愚注视着神色平静的凌揽月，挑眉道：“看来大小姐对他们的行事并不觉得惊讶?” 凌揽月笑了笑道：“他们的底细早就在你桌上摆着了，有什么可惊讶的?他们认定了我要赶尽杀绝，总不会安静地等着挨宰。” 冯若愚点头道：“确实，大小姐觉得他们会怎么做?” 凌揽月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桌面，淡淡道：“如今这个时候，我若是他们多半会往西跑。” “往西跑确实比往北活命的机会大一些。”冯若愚道：“这两人出门之前就将芳华堂几乎要搬空了，还是有些未雨绸缪的本事的。可惜他们不该来朔云城，我若是他们就直接跑了。” 凌揽月朝他笑了笑，并不言语。 冯若愚瞬间明白了，嘆息道：“看来他们是跑不出大小姐的手掌心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7页 凌揽月道：“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顺利逃跑，但是……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谁想抛家舍业的亡命天涯?他们能跑，他们的家人亲朋也跑?只要试一试，说不定就顺利过关了呢。” 冯若愚思忖片刻，“人总是喜欢心存侥倖的，大小姐打算如何处置?” 凌揽月垂眸不语，冯若愚挑眉道：“大小姐若是放心，不如此事交由属下来处置。” 凌揽月抬眼注视着他，冯若愚道：“毕竟是老夫人留下来的老人，有了金掌柜的先例，若是再处置得重了，只怕人心不稳。但若是轻拿轻放，也无法让人引以为戒。” “如此，就辛苦若愚了。”凌揽月轻声道。 冯若愚微微拱手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凌揽月下午便回城去了，将后续的事务都託付给了龚婆婆林三娘和冯若愚处置，自己便撒手不管了。 听说了凌揽月的吩咐，本就心怀鬼胎的人心中的想法越发活跃起来。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自从进入这别庄开始，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是被人盯着的。 冯若愚办事的效率很快，七天之后当各地的管事都纷纷起程离开的时候，冯若愚将那两人的结局禀告了凌揽月。 那女子被那中年男子算计，抢走了她身上所有的财物后被杀。 只是他杀人的一幕却被恰好被另两位管事撞见，杀人灭口失败的中年男子只能匆匆往西逃亡。 逃跑过程中不幸摔下来山坡摔死了。 事后在他身上发现了远超过寻常人出门会带的财物，和前往西北白兰城的地图和引荐信，显然是早有计划准备卷了芳华堂的钱跑路的。 对此芳华堂的管事们自然没什么话说，只能说这人忘恩负义，活该有此报应。 凌揽月合上冯若愚送到她跟前的摺子，满意地点点头道：“做得很好，若愚辛苦了。” 冯若愚神色自若，淡笑道：“能为大小姐分忧，是属下的荣幸。” 凌揽月微微偏头打量着他，她一直觉得自己还是看不透这位冯家五公子。 出身显赫的人多半有些骄傲，这种骄傲是与生俱来的。 像冯若愚这样能屈能伸还能不骄不躁的人，确实是少见。 或许是因为他从小到大的遭遇，也或许是因为他比寻常人更知道自己要什么。 无论是因为什么，凌揽月都相信，冯若愚这样的人早晚会有一飞沖天的时候的。 第528章 信鸽小一 转眼便到了十月中旬，朔云城已经下过了第一场雪。 这一个月北晋人小规模进攻了朔云城几次，但都没有什么效果便也就退走了，倒像是例行公事一般。 朔云城附近也有几回试探，也没造成什么影响。 真正的大战还是在宜阳关打响，宜阳关不如朔云城雄伟坚固，阿史那龙城以十万之众攻打，即便是凌闯亲自坐镇，也还是颇有些费力的。 前方的军情每天按时送到凌揽月的书案上，也让凌揽月足够了解宜阳关的战事。 这些日子凌揽月处理凌家的事务之余跟随卫冉在军中走动，宜阳关的军情有不懂的地方便向卫冉请教。 凌揽月的好学让卫冉有些惊讶，却也不吝教导。 凌大将军三十多岁了还没有成家，凌家下一代在哪儿都还不知道。 虽然大小姐是个姑娘家没法执掌龙朔军，但多学一些总是能派上用场的。 天气冷，加上宜阳关的战况，这个冬天难得有轻松的时候。 不过也并非没有让人高兴的事，西北方向苏蕴楼总算还是守信，龙朔军先头兵马已经顺利入驻小云山和清水河。 如今即便是寒冬也在赶着日子开渠引水，争取尽早让大军能够进驻鄯城。 “揽月姐姐。”萧戎衣依然穿着一身单薄劲装，蹦跶着从外面进来。 一开门，立刻将阵阵寒风从外面带了进来。 房间里并不冷，虽然才十月中却已经早早的烧起了炭火。 凌揽月看了他那被风吹得红彤彤的脸蛋一眼，道：“怎么不披个斗篷?不冷么?” 萧戎衣笑嘻嘻地凑到旁边的炭火前伸手烤了烤道：“不冷。” 凌揽月摇摇头，问道：“裴先生怎么样了?”前些日子萧戎衣回山上探望师父去了，倒是好些日子不在朔云城。 凌揽月原本以为他要在山上过完年才会回来，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说起来，自从萧戎衣被萧九重救了，还是第一次在山下待这么久，他倒是一点儿也不恋家。 萧戎衣道：“有什么不好的?老头子说我已经是个大人了，可以出去闯荡，我才待了两三天他就把我赶出来了。” 说起这个萧戎衣满脸的愤愤不平。 凌揽月挑眉，“三天?那你怎么走了这么久?”萧戎衣走了有一个多月了。 萧戎衣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道：“老头子要我去洛都，给他大徒弟送东西。这是萧九重求我带给揽月姐姐的。”他特意将那个求字，咬得重了几分。 凌揽月失笑，伸手接过只觉得入手暖洋洋的。 那是一块明黄色的暖玉，雕琢成了一只凤鸟的图案。 凌揽月轻轻摩挲着那暖玉，含笑道：“小一辛苦了。”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呢，大冷天的从北境到洛都跑了一个来回，确实是辛苦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8页 萧戎衣轻哼了一声，又解下了自己身上的包袱，从里面拿出几封信，有些别扭地道：“这是那个丑丫头，给你还有她爹他哥的。” “丑丫头?”凌揽月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杜蓉 有些无奈地瞥了他一眼道：“你们俩不是已经和好了么?怎么又叫她丑丫头?” 萧戎衣翻了个白眼道：“是她先嘲笑我是专门给人传信的鸽子!” 他可比鸽子厉害多了，这大冬天的，这么远的距离，鸽子哪里能传信? “……”行吧，你们自己高兴就好了。 “杜恆的信回头我让人送到舅舅那里去，至于他什么时候能拿到，我就说不好了。”凌揽月笑道。 随手将几封信收好放到一边，只叫人来将安乐侯的信送了过去。 在温暖的房间里待了一会儿，萧戎衣原本被吹得快要凉透了的身体也暖和过来了。 他兴高采烈地跟凌揽月说起回去看到萧九重的样子，重点描述了萧九重孤家寡人凄凉可怜的模样。 凌揽月靠在一边安静地听他说话，即便萧戎衣十句话有八句是在贬损，她也听得兴味盎然。 “裴先生让你给他送什么东西?”等萧戎衣说得尽兴了，凌揽月突然问道。 “不就是……啊?”萧戎衣冲到嘴边的话不知怎么的又吞了回去，对上凌揽月专注的神色，他眼睛转了转道：“不就是老头子想徒弟了，让我给他送点山上的野味和药材么?”他们那荒郊野岭的鬼地方，也就只有野味和药材了。 凌揽月无语，据他所知这师徒几个可没有这么温情脉脉。 萧戎衣显然也觉得这话自己都不信，补充道：“还有…还有头儿这两年的武功心得，说是对萧九重身体有好处。可能是萧九重忘了跟他说，他身体都好了。” 凌揽月点点头，“原来如此。” 萧戎衣暗暗松了口气，却没发现坐在旁边的凌揽月一双美眸正清凌凌的望着自己。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萧戎衣立刻一熘烟往外面跑去，“揽月姐姐，我好累，先回去睡一会儿。” 尾音远远地从院子外面传来，凌揽月无奈地摇摇头，摩挲着手中的暖玉若有所思。 “大小姐。”凌朝快步从外面进来，手中捧着一封信函。 凌揽月只看了一眼那信封，目光瞬间一凛。 “大小姐，宜阳关急信。” 凌揽月伸手接了过来，凌朝微微躬身告退。 那信封上盖着暗红色的火器封印，但那封印的模样和平时府中来往信函既然不同，外人或许看不出什么区别，但凌揽月和凌朝却一清二楚。 这火焰形状的封印，代表着十万火急。 凌揽月飞快地拆开了信函，越看脸上的神色越发冷凝起来。 好一会儿，她才勐地站起身来道：“来人!” “大小姐。”凌蕊出现在门口，恭敬地道。 凌揽月道：“请卫将军过府……不，我亲自去找卫将军。” “卫将军这会儿应当在军中，大小姐要过去么?”凌蕊问道。 凌揽月将手中的信函揉成一团，丢进了旁边的炭盆里。 眼看着信函烧成了灰烬，凌揽月方才道：“现在就去。” “是，大小姐。” 第529章 粮草被劫?! 朔云城外的军营中，卫冉接到消息匆匆跨入大帐之中，就看到凌揽月正坐在大帐里喝茶。 “卫伯父。”见卫冉进来凌揽月放下茶杯起身道。 见她神色泰然，卫冉也松了口气。 “可是出什么事了?”卫冉问道。 若不是有大事，阿月不会连招唿都不打一声就跑过来的。 凌揽月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道：“我刚刚收到宜阳关密信，阿史那龙城派人劫走了宜阳关的粮草。” 闻言卫冉不由一愣，皱眉道：“此事实属?” 不是卫冉不相信凌揽月，而是粮草乃是行军打仗最重要的关键。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卫冉实在很难相信，有凌闯在宜阳关竟然会被人劫了粮草。 凌揽月点头，正色道：“是从河东运往宜阳关的粮草，阿史那龙城派人潜入了关内，在押送粮草的兵马过河的时候突然动手，那批粮草一半掉进了江中，还有一半被人劫走了，目前下落不明。” “混帐!”卫冉怒道。 大帐里一片寂静，卫冉沉着脸在帐中来回踱步。 走了四五圈他才停下来，回头看向凌揽月道：“朔云城还有一些粮草，可以先送去宜阳关。” 北地土地贫瘠，只靠本地的粮食根本不可能养活驻守边关的几十万兵马。因此每年大部分粮草都是要从中原运送而来的。 幸好最近北方的粮食刚刚收割完毕不久，朔云城也要储存将士和马匹过冬的粮草，要调出一批来也不算难事。 凌揽月摇摇头道：“宜阳关的粮草还能支撑一些时日，舅舅来信最要紧的是那些劫持粮草的贼人。阿史那龙城再厉害，也没有本事弄出那么多人进入关内。” 要知道押运粮草出了事，按律是要斩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9页 护送粮草的兵马并不少，北晋人不擅水战，又是怎么从江上夺取了大批粮草消失的无影无踪的? 这些人不解决，只怕朝廷下一批粮草也未必能安全。 卫冉皱眉沉思着。 凌揽月道：“这几日宜阳关战事如火，阿史那龙城看来是下定了决心要跟舅舅死磕。一旦粮道不济，说不定北地将会全线崩溃。”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厉害的兵马没有饭吃也打不了仗。 卫冉道：“北晋人最多坚持到十一月底就必须撤退了。” 宜阳关一线更靠近中原，比起西北要暖和不少。 但即便如此到了十二月关外也进入了隆冬，一直到次年三四月北晋人都很难再有余力攻城。 “宜阳关的粮草还能支持多久?” 凌揽月道：“半个月。” 卫冉摇皱眉道：“此事大将军定然已经禀告了朝廷，朝廷再调拨粮草最多延迟十来天，只要一切顺利还是能接上的。只是必须确保这一次运送粮草十拿九稳，另外…朔云城也准备着，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从朔云城运粮过去也来得及。” 凌揽月点头道：“舅舅的意思是最好不动朔云城的粮草，不仅是为了朔云城本身，也是要压下粮草被劫的消息。” 卫冉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一旦粮草被劫的消息传播出去，很容易造成军心不稳。 虽然他们都不担心凌闯会稳不住局面，但如今正是打仗的时候，自然是越稳妥也好。 卫冉道：“如此，我派人前往延江，肃清那些贼人。” 凌揽月思索了一下，道：“卫伯父如今担负着守城重任，朔云城一线责任重大，此事不如让我去吧?” “你?”卫冉一愣，有些迟疑地看着凌揽月。 凌揽月点点头道：“入了冬城中也没什么事，我去办此事总比在军中调将领和兵马动静小一些。我手里的兵马应当也足够处理此事。” “此事关系重大，你当真……” 凌揽月道：“我愿立下军令状，请卫伯父相信我。而且舅舅用凌家的密信传来这消息，想必也是不想惊动军中的。” 卫冉沉默良久，还是点了点头道：“也罢，大将军去宜阳城之前跟我说，先前两件事大小姐都处理的十分妥帖，这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千万要谨慎行事，一切以大局为重。” 凌揽月嫣然笑道：“是，多谢伯父信任。” 卫冉嘆了口气，望着眼前巧笑倩兮的少女道：“朔云城你尽管放心，只要我卫冉在一日，绝不会让北晋人染指丝毫。” 凌揽月道：“卫大将军威震北地，有何不放心的?这不过是些许小事，犯不着劳动伯父和龙朔军，便让揽月代为走这一趟吧。” “说的是，那就祝阿月马到成功了。”卫冉朗声笑道。 萧九重收到粮草被劫的消息并不比凌揽月晚，这自然不是宜阳关凌闯的消息，而是负责押送粮草的官员令人传回洛都的消息。 粮草被劫之后，负责押运的官员不敢耽误，两封信一南一北快马加鞭地传了出去。 “碰!” 御书房里，沈醉笑和吴祈年抬眼看了一眼座上的皇帝陛下，又飞快地垂下了眼眸。 最近皇帝陛下的火气有点大，不知道这次又是谁要倒霉了。 萧九重瞥了假装自己是柱子的两个人一眼，淡淡道：“看看。” 黄公公见刚刚收到的摺子捧到两人跟前，沈醉笑和吴祈年经过一番眼神交锋之后，还是沈醉笑先拿过了摺子。 沈醉笑看了两眼，挑了挑眉转手给了吴祈年。 吴祈年看过之后，一张脸瞬间就变成了苦瓜。 萧九重仿佛没看到两人的神色，问道：“说说。” 吴祈年嘆气道：“启禀陛下，当务之急自然是重新徵调粮草送往宜阳关，大军等不得啊。只是这粮草从哪儿调运却是个问题，今年收成尚可，虽说这秋粮刚刚入仓不至于调不出来，但这么大一批粮草的损失……” 这次损失的粮草当真不少，是给宜阳关的兵马整个冬天的粮草。也就是说，足够让近十万兵马吃四五个月的。 这样的损失，搁谁不肉疼? 沈醉笑道：“吴大人说的是，调集粮食是其一，但这粮草能被劫一次，未必就不会有第二次。臣请亲自带兵前往说延江肃清贼寇。” 萧九重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你现在是文官。” “……”我宁愿自己还是武将。 只听萧九重道：“罢了，先从云阳、鹤水二仓调集粮草三十万石运往宜阳关应急，就由你们两个负责。至于那些贼匪的事，就让褚将军去吧。” “是，陛下。”陛下如此吩咐，两人也只能应了。 短时间运送三十万石粮食去前线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徵调粮食，安排运送的民夫，护送的兵马，还有路上的消耗，各种麻烦的事情不说单是这粮草至少需要四十万石才够。 两人拱手告退，各自在心中将那些劫匪和押运粮草的倒霉蛋骂了个狗血淋头。 “宣上官大人和安东将军入宫觐见。” “是，陛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0页 延江是大靖第三长的江河，也是唯一一条位于北方的大江。 从西荣北境的大雪山发源，一路穿过整个大靖境内最后从冀州出海。 十月下旬的江边也是一片萧索，虽然比起朔云城暖和了许多，但也依然让人在大白天就感觉到了初冬的寒意。 江边的客栈里，几个行商的旅客正坐在窗边一边喝着酒一边高弹阔论。 掌柜正站在柜檯后面拨弄着算盘算着帐，两个小二在店里来回跑着为客人上菜上酒。 饶是如此也还是有客人嫌太慢了，出声催促小二快些送酒菜上来，小二也只能点头哈腰的连连应承。 “掌柜，你这客栈生意也不差，多少年了还捨不得多找几个伙计?”有熟客忍不住扬声道。 大堂里闹哄哄的，那掌柜却还是抬起头来笑眯眯地道：“咱们这破地方平素也没几个客人，就这几个人都要养不起了啊。” 这话一出，店里的客人不乐意了。 “什么意思?咱们不是客人?” 掌柜连连拱手道：“各位贵客有所不知，咱这地方也不是啥大渡口，平素确实没什么人。也就是这几日不知怎么的，突然生意就好起来了。” 听了这话倒是有人乐了，“你在江边做生意，竟然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出门在外的人消息都灵通，立刻有人说起这事儿来了。 “听说临虹渡口那边出事了，这几日两边岸上，还有江上都有不少朝廷官差巡逻，不然咱们也到不了这儿啊。” “听说有人劫了朝廷的贡品。” “什么贡品?我听说是有人劫了朝廷的军粮。” 闻言众人不由吸了口气凉气，纷纷看向说话的人。 劫持粮草，这可是要抄家灭族的大罪啊。 难怪这几天江上几乎被封锁了，他们这些人也只能绕道挤在这个偏远的小渡口。这地方的船只不够，他们也就只能被迫滞留了。 “如今北边可是在打仗啊。”不知是谁低声道。 “谁说不是呢。” 虽然他们都是寻常旅客，但也知道若是北边龙朔军粮草不济，会是什么后果。 一时间大堂里沉默了下来，气氛有些凝重起来。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噪音，听那声音人竟然还不少。 掌柜的眼睛一亮，高声叫道：“还不快出来迎贵客!”生意做久了，只听动静就能知道客人有没有油水。 掌柜一边说话，一边将算盘一推自己走了出来。 大门上的帘子被人从外面掀开，一股寒风吹了进来。 大堂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进来的人足有七八个，为首是一个披着雪青色披风的妙龄少女。 那少女身形窈窕，美容清丽绝艷，一动一静间尽是矜贵优雅之感。 少女身边跟着一个十四五岁的俊俏少年，再后面还有几个青年男女。 这群人不仅容貌不俗，只看他们的衣着和身后那几个男女手中兵器便知道来歷不凡。 这大冬天的，也不知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竟然跑到这种地方来了? 第530章 江边客栈 “贵客里面请，里面请。”掌柜快步过去，微微弯腰殷勤地道。 只是他才刚走进就被一把剑拦住了。 掌柜也不生气，看了一眼握着剑的女子赔笑道：“小的失礼了，几位里面请。” “掌柜的，我们要过河，外面的渡口怎么没人?”握着剑的女子眉眼间带着几分英气，朗声闻道。 掌柜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姑娘有所不知，咱们这儿原本就不是什么正经的渡口，平时就只有两三艘小船，这几日突然来了许多人。昨儿因为抢船打起来，还弄坏了一艘，这一时半刻的……” 女子打量着他，“没什么人你开这么大一个客栈?” “让姑娘见笑了，小店往前面三十多里才有一个小镇，因此过往也有一些客官会来这里歇脚。这渡口倒是附近的百姓用的多些，往来南北的客人大都是走二十里外的临虹渡。” “那边不是走不了么?不然谁来这里?”那少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掌柜嘿嘿一笑道：“这不是巧了么。” “最快什么时候能走?钱不是问题。” 掌柜眼睛一亮，小心地瞥了那美貌少女一眼道：“几位都是贵人，咱们这小地方确实是委屈了。只是这船一时半刻确实没有，不如小姐公子委屈在小店住一晚，明早在下设法弄条大些的船来?” 他话音刚落，那持剑的女子便将一个东西抛了过来。 掌柜连忙接在手里，竟是一个金灿灿的金元宝。 “准备两间上房，还有我们这些人和外面的马匹行李，都要安置好，明天若能顺利渡江，自然还有重赏。” 掌柜捧着金元宝，喜滋滋地道：“姑娘放心，一定给您办妥，几位里面请。” 掌柜殷勤地在前面领路，客栈的老闆娘也闻声而来，十分有眼力地将一处靠墙又面对着外面江边的位置收拾妥当了。 “姑娘公子请坐，先喝点热茶去去寒。”老闆娘欢喜地笑道。 旁边有客人不满的抗议，却被老闆娘几句话笑骂了回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1页 凌揽月和萧戎衣在窗边坐了下来，萧戎衣早有了凌揽月的吩咐，眼睛在大堂里打转却没有开口说话。 老闆娘亲手送了热茶上来，还想要套近乎说些什么却被红绫拉到一边去了。 其他人也各自去外面收拾照看行李，只有凌蕊和凌叶在距离两人不远的桌边坐了下来。 凌揽月伸手替两人倒了一杯茶，笑道：“这几天赶路也辛苦，今晚现在这里休息一晚吧。” 萧戎衣撇撇嘴，有些嫌弃地道：“这种地方怎么住人?”他倒是无所谓，在山上的时候连草窝都睡过。 但揽月姐姐可是娇滴滴的千金小姐，怎么能住在这种破败的地方? 凌揽月嘆气道：“出门在外，将就着一些吧。” 萧戎衣有些丧气，“也只能这样了，我们干嘛不走临虹渡?说不定这会儿早就过江了。” 凌揽月笑道：“那江边都是人，除了官服的人江上一条船都没有，你又不是没看到。怎么走?” 萧戎衣撇撇嘴，显然是不以为然。 门口又是一阵嘈杂声，有人忍不住起身出去看了几眼，回来之后看向凌揽月两人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探究之意。 外面的院子里，掌柜正亲自指挥着伙计帮忙将行李送到后面的客房里。 这一行人加上留在外面的一共十二人，却有三辆马车，十五匹骏马。其中两辆马车里装着好几个大箱子，只看那马车进来时的车辙，便知道里面的东西分量不轻。 其中一匹马，更是难得一见的名驹，只怕价值不菲。 “掌柜，马车里的东西不用卸，直接将车拉进后面的院子，我们自会看着。这些马都要上好的饲草，另外送一些吃食给外面的兄弟，都要最好的。”唐劫吩咐道。 掌柜谨慎地看了看唐劫，先前那两位公子小姐看着像是有钱人家的贵人，这位看起来倒像是江湖上的草莽了。 身上还带着几分凶煞之气，若不是穿着规矩体面，说他是落草为寇的贼匪他都信。 一时间他有些弄不清楚这些客人的来歷。 “听到没有?”见掌柜不答，唐劫不耐烦地道。 “是、是。”掌柜连忙应道。 唐劫瞥了他一眼，轻哼一声道：“里面那两位可是贵人，侍候好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掌柜赔笑道：“多谢大人指点。” 唐劫也不再看他，转身跟着马车走了。 大堂里，直到凌揽月和萧戎衣喝过了茶起身去了客房，气氛才渐渐热络起来。 角落里几个人小声议论着刚刚到来的客人。 “不知是洛都哪家的小姐公子，怎么这时节还在外面?”有人忍不住道：“那小姐长得可真是……” “你怎知是洛都的?” “你看那气派还有那衣裳首饰和下人，就算不是洛都的也是南方哪个大家族的人。各位可有听说过什么消息?”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没听说哪个大家族的公子小姐是这样的。 “衣裳首饰算什么?”有人小声道：“方才我去外面看了，那马车里装着几个大箱子，看那重量还有那些人那般小心守着的模样，里面装的说不定是什么呢。” “还有那些马，都是难得一见的好马，其中有一匹…啧啧，我在外面这么些年，就没见过那么漂亮的马儿。” 一个人从外面熘了进来，凑到桌边坐下看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道：“我打听到消息了，听说那两位是亲姐弟…是幽州布政使的家眷，那小姐准备回洛都成亲的。那马车上装的，是小姐的嫁妆。” “幽州布政使就让两个孩子亲自出门?”有人不信。 说话的人啧了一声道：“你别忘了北边如今在打仗，幽州布政使还敢擅离职守不成?说是回去准备亲事，说不定也有避祸的意思，毕竟这关外的北晋人……” “别胡扯，有凌大将军在区区北晋人算什么?”立刻有人反驳道。 “算了，官家的人还是别去招惹了。外面那些护卫可不简单，小心别给自己惹上事儿。” 众人立刻想起跟着进来的几个人，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看着确实不像是一般人。 众人不由咂舌，纷纷在心中羡慕起这布政使小姐的未来夫家。 新娘子如此美貌动人不说，未来岳父还是封疆大吏，那嫁妆想来也不在少数，如何能不让人羡慕? 不过转念一想，能娶到这样的姑娘的人家，必然也不会是什么寻常人家。 顿时万念俱休。 这种路边的客栈哪怕是上房也不见得有多好。 凌揽月的房间里，整个房间倒是不小，甚至内外分成了两间。 只是房间里的陈设却十分简陋，都是些最普通的木头桌椅床铺和柜子，别的精细物件一件也没有。 倒是床上的被褥都是簇新的，显然是刚刚换过的，只是料子很一般摸着有些粗糙。 凌蕊飞快地将房间各处检查了一遍，才回头外间对凌揽月点了点头示意没问题。 凌揽月点点头道：“你们也去收拾一下吧。” 红绫端起桌上的茶壶笑道：“奴婢先去给小姐换上茶水吧，这客栈的茶不好，还是咱们自己带得好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2页 这次出门几个丫头凌揽月也只带了个红绫，原本她是打算一个也不带的。不过既然要扮作千金小姐，身边没有丫头侍候显然也不合适。 凌蕊和莫语虽然也是姑娘，但让她们扮丫头却不大像。 凤仪卫倒是有能扮丫头的姑娘，却总不及红绫在身边手顺。因此在红绫的再三请求下，凌揽月还是将她带上了。 红绫和凌蕊告退出去，萧戎衣却已经蹦跶着进来了。 “揽月姐姐。” 凌揽月含笑道：“怎么不好好休息?” 萧戎衣撇撇嘴，他不觉得累。 凌揽月道：“好好休息，这几天事情只怕不少。” 萧戎衣道：“我才不怕。” 他看看四周，又往外看了一眼才问道：“揽月姐姐，你怎么确定那些贼人会知道我们在这里?又一定会来?万一他们不来呢?” 凌揽月抬手点点他的眉心，笑道：“那些贼人在延江纵横多年却始终没有被官府剿灭，你觉得他们在各处会没有眼线么?这次他们胆大包天敢劫持朝廷的粮草，想必是有了什么依仗了。咱们带的这些东西，金银珠宝，骏马名驹，哪一样不吸引人?” 萧戎衣眼珠子一转，嘿嘿一笑道：“还有绝色美人儿。” 凌揽月无奈地掐了他的脸颊一把，萧戎衣也不挣扎，“揽月姐姐是说，这客栈是他们的眼线?” 凌揽月淡淡道：“就算掌柜不是，这里也必然有他们安插的眼线。不过在这种地方开客栈可不容易，听说这个客栈已经开了很多年了。” “哦。”萧戎衣似懂非懂，却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凌揽月笑着催促道：“快去休息，回头还要辛苦小一呢。” 萧戎衣乖巧地点头，正要走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道：“这里距离洛都好像也不太远了，揽月姐姐要回去看看吗?” 凌揽月一怔，道：“快马加鞭的话三日可到，若是事情办完倒是可以回去看看。” 萧戎衣道：“那我们就回去看看，萧九重肯定会高兴的。” 凌揽月瞥了他一眼，疑惑地道：“你不是不想看到他么?” 萧戎衣眼神一瓢，小声嘟哝道：“我又不是去看他。” “那你打算去看谁?”凌揽月笑吟吟地问道。 平常有问必答的少年这次却没有答话，转过身一熘烟出门去了。 “好睏啊，我先回去睡觉了。” 凌揽月望着空荡荡的门口愣了愣，好半晌才轻笑出声。 第531章 落到爷手里，算她倒霉!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凌揽月并没有留在房间里用饭，而是带着凌蕊和红绫去了大堂。 萧戎衣依然一如既往的行踪不定，说是回房休息，才不过一个多时辰又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凌揽月早习惯了他的行事作风，也不去追究。 以萧戎衣的身手，一般也遇不到什么危险。 路边野店自然不会有什么山珍海味，不过是几个寻常的菜色。 江边自然少不了鱼，再多一份香菇炖鸡汤就算是称掌柜用心准备了。所幸这客栈大厨的手艺还不错，倒也还能吃的下去。 大堂里依然闹哄哄的，比她们下午来的时候又多了三桌人，整个大堂坐得满满的。 出门在外自然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凌蕊和红绫也坐下来陪着凌揽月一起吃晚饭。 等伙计将饭菜全部送上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大堂里窗户都关了起来倒是不冷，只是人多气味难免有些混杂。 饭菜酒香混合着炭火气，还有出门在外的人们身上的风尘，味道着实不怎么好闻。 见凌揽月吃的不多，红绫有些担心地小声道：“大小姐可是吃不惯?” 凌揽月朝她笑了笑道：“别担心我了，下午吃了些点心还不饿，你快吃吧。” 红绫脸上还有些担忧，思忖着回头去借了客栈的厨房亲自为大小姐做些宵夜。 见她一脸担心，凌揽月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倒真不至于这点苦都受不了，只是方才睡了一觉，刚醒来没什么胃口罢了。 “唐劫他们的饭菜可送过去了?”凌揽月问道。 凌蕊道：“大小姐放心便是，下午刚安顿的时候就吩咐了客栈送吃的过去，晚上也准备了一样的饭菜。” 凌家不缺这几个钱，出门在外自然也不会捨不得给属下吃喝。 只是这客栈确实什么都没有，他们吃的和大小姐吃的也没什么区别。 “那就好……” 凌揽月话音未落，大门便被人从外面碰得一声推开了。 开门的声音和外面刮来的寒风将她后面的话淹没了。 原本还闹哄哄地客栈瞬间安静了片刻，所有人都不由侧目看向了门口。 被风吹起的门帘外面露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身形高大魁梧，只是一个人就仿佛要将客栈那不算窄的大门给挤满了。 凌揽月身边熟识的男子鲜少有身形矮小的，饶是如此这人的身量也是她少见的魁梧。 这人看上去四十出头的模样，脸上的肌肉虬劲，看着便是一派凶煞之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3页 他一进来目光就飞快地扫过了整个大堂，被这样的人看着满堂的宾客哪里还敢说话? 一时间整个大堂里竟然鸦雀无声。 正埋头算帐的掌柜也抬头看到了来人，脸色顿时大变，连忙跑出来陪着笑道：“阎爷，您老怎么来了?快、快请坐下喝酒。” 那人随手将掌柜往旁边一推，不耐烦地道：“一边儿去。” 他分明没怎么用力，掌柜却已经撞上了身后的墙，痛得闷哼一声脸色煞白。 “听说你这儿来了只肥羊?”男人问道。 掌柜缩在墙角，吶吶不敢言。 那人又扫了众人一眼，有些嫌弃地道：“都是一群穷酸!” “……”众人敢怒不敢言，他们本就都是寻常旅客，若不然也不会滞留在此了。 有人忍不住偷偷去看凌揽月主僕三人，心中暗暗为这个美丽金贵的小姑娘惋惜。 这大堂一眼便能望到底，即便凌揽月三人坐得偏僻一些，也还是很快就被看到了。 那人嘿了一声，大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凌蕊眼神一凛，放下筷子右手扶上了放在桌上的剑。 就在这时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搭上了她的手背，凌蕊抬头就看到凌揽月朝她微微摇了下头。 凌蕊垂眸这才慢慢收回了手。 那人三步并做两步，很快就到了跟前。 他一眼看到坐在座位上的凌揽月，眼底掠过一丝惊艷和晦暗的慾念。 再看看旁边的红绫和凌蕊，同样也是姿色秀丽的俏佳人。 男人满意地道：“看来咱们今天艷福不浅，不仅是个肥羊，竟然还有一个绝色美人儿。美人儿，跟我走吧。”说着就伸手去拉凌揽月。 凌蕊忍无可忍，抬手挡开了他的手。 那人早看到凌蕊放在桌面上的剑，自然知道她会武功，却并没有怎么将一个小丫头放在心上。 两人飞快地过了几招，凌蕊坐着有些不大方便有些落了下方，正要起身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 那人听到马蹄声，大笑一声道：“小丫头，不想没命的话最好乖乖听话，就凭你这点三脚猫功夫，还想翻天不成?” “阿蕊。”凌揽月轻声唤道。 凌蕊轻哼一声，咬牙住了手。 外面很快就热闹起来了，厮杀打斗声隔着大门传来。 凌揽月抬头看向那人道：“我的护卫很厉害，你的人未必是他们的对手，若是不想死还是赶紧走吧。” 那人冷笑了一声，似在嘲笑她的天真。 “很厉害?我不是有你在么?”说着便一把抓住凌揽月的手臂将她拉了起来，“走!” “大小姐?!”红绫急道，连忙想要伸手抓住凌揽月不让她被带走。 凌揽月还能活动的一只手按住了红绫的肩膀，道：“你跟着凌蕊。” “大小姐……”红绫急得眼睛都红了，她跟凌蕊不同，她只是个侍女。 纵然见识不必寻常的五六品官家小姐少，但见大小姐被这样一个凶神恶煞的人扣住了称也是害怕的。 “急什么?都跟着咱一起回去吧。”那男人笑道。 他目光环视大堂中众人，众人纷纷低下了头，谁也不敢上前来拔刀相助。 “阎爷，阎爷……”掌柜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惊恐地道：“这位小姐…这位小姐可是官家的姑娘，万万不能……” 他话还没说完，一把明晃晃地刀就架到了他脖子上。 掌柜顿时闭上了嘴，战战兢兢地不敢再说话。 男人冷哼了一声，道：“爷会不知道这是个官家小姐?落到爷手里，算她倒霉!” 一手提着刀，一手抓着凌揽月的手臂就往外走去。 “放开，我自己走。”凌揽月道。 男人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道：“你胆子倒是不小，别耍花样，就算我不削掉你的脑袋，你也不想脸上留一道刀疤吧?” 第532章 初入山寨 外面院子里果然已经打起来了，唐劫阴沉着脸手起刀落五步之内已经倒了三具尸体。 那些劫匪也不过三十来个，哪里想到这些人竟然如此棘手? 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甚至生出了退意。 就在这个时候，那男人押着凌揽月走了出去。 看到外面的情形，脸上也露出了惊讶之色，他也没想到这些人竟然真的如此厉害。 “住手!再不住手我就杀了她!”他声音洪亮，整个院子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大小姐?!” “姐姐!” 唐劫和萧戎衣齐声叫道，萧戎衣抬脚就要往凌揽月这边冲过来，被唐劫一把抓住了。 唐劫沉声道：“你们想要什么?” 男人得意地一笑，道：“把后院那两辆马车上的东西抬出来，还有那些马，全部赶出来!”唐劫眼眸微沉，这些人倒是知道得清楚。 “你将我们大小姐放了，东西你们带走。” 男人冷笑道：“这话你自己信么?少说废话!这个美人儿，我也要带走!” “休想!”唐劫道：“你可知道我们的身份?我劝你别太贪心，当心死无葬身之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4页 “幽州布政使的宝贝女儿么?”男人道：“幽州城里那狗官，敢让人知道他的宝贝女儿被土匪劫了么?哈哈，你们不妨回去告诉他，就当他这个女儿嫁给咱了，后院那些东西，就当是嫁妆了。兄弟们，还不去搬东西!” 几个土匪立刻朝后院而去，见没人阻止当下更加大胆起来。 其中一个凑到那男人身边道：“大当家，他们还杀了咱们好几个兄弟!” 男人正要说什么，却见唐劫目露凶光，手里的刀锋上还在滴着血，当下训斥道：“别废话，去搬东西!” 唐劫出身镖局，也算是半个江湖人。 后来经歷大变，又在天牢里被关了不少时间，险些上了断头台。 见过的凶神恶煞之人和人心诡计多了，只要他愿意就能让自己看起来很不好惹。 男人怎么看也不觉得他像官家豢养的护卫，为了主人宁可付出自己的性命只怕也是不大可能的。 这些人的实力超过了他的预料，他也不想真的拼个你死我活。 他上下打量了唐劫一番，提出邀请，“兄弟，你丢了人又丢了财，回去也讨不了好，不如跟咱们一起回去吃香的喝辣的，不比给朝廷当狗强?” 唐劫冷笑一声，并不答话。 男人也不介意，他不过是随口一说，唐劫若是真的答应了他也未必会相信。 “混帐!你放开我姐姐!”萧戎衣怒气沖沖地道，几次想要扑过去都被唐劫拦住了。 片刻后，进去拉车的人出来了，脸上满是欢喜之色，显然那马车里的东西让他们很是满意。 “让开!”那男人将刀架在凌揽月脖子上，厉声道。 “大当家，咱们发了!里面全都是黄金和珠宝，难怪这么重!”领头的一个土匪笑道。 男人满意地点点头，看向唐劫和萧戎衣，“还不让开?等着我一刀杀了她么?” 唐劫沉着脸，抬手示意手下的人退开。 那男人见状得意地放声大笑，吹了声口哨道：“兄弟们，走!” 众土匪应和了一声，手脚麻利地套好了马车，又有人从后面的马厩里牵出了他们的马，一行人这才大摇大摆地离去。 这些人不仅带走了他们的马，还将马厩里其他人的马甚至是驴都杀了。 没有了马匹，这方圆二三十里内也没有城镇更没有官府，等他们走着去报官找来救兵，这些人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直到这些土匪的马蹄声消失在夜色里，萧戎衣才轻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转身朝着后院走去，很快也消失不见了。 凌揽月被人蒙着眼睛丢在马背上，一路不知道跑了多远。 等他们到达这些土匪的寨子时，太阳都已经升起来了。 凌揽月估算了一下路程，知道这地方距离那江边的客栈至少也有四五十里了。 这其中还有很长一段路这些人拐来拐去，穿山越岭的，可见这土匪寨子绝不会在寻常容易找到的地方。 被人将脸上的黑巾取下，凌揽月偏过头去避开了有些耀眼的阳光。 片刻后才终于适应了过来，抬头看向眼前的人。 “哟，大当家说得果然不错，这样的绝色美人儿……难得一见啊，怎么就让咱们遇到了?”站在她跟前的是一个穿着布衣的中年男子。 这人看打扮仿佛一个读书人，但打量着她的眼神却阴鸷而恶毒，给人的感觉比那魁梧兇悍的大当家还要糟糕。 再看看四周，果然是不知什么地方的山里。 放眼远眺，四面都是树木茂密的山林。如今已经入冬，入眼的尽是一片萧索的枯黄色。 中年男人笑眯眯地道：“姑娘别看了，进了这里你是跑不出去的。” “你们想要做什么?”凌揽月往后推了推，伸手抱住自己的膝盖，警惕地问道。 “这样矜贵的美人儿，若是做个压寨夫人倒是糟蹋了。”中年男人摸着下巴，回头高声道：“大当家，你说是不是?” “你什么意思?给爷当压寨夫人怎么就糟蹋了?”将凌揽月抓回来的魁梧土匪头子从不远处走来，不满地道。 凌揽月记得，那客栈的掌柜称他阎爷。 中年男子道：“这样的美人儿可是一万个里也未必能挑出来一个的，还不是一般的乡野村姑，金贵得很。若是将她送给贵人，大当家要什么没有?” 土匪头子皱眉思索着，脸上多了几分犹豫之色。 只是目光在凌揽月脸上流连，显然是有些不舍。 “大当家，这种出身的千金小姐，在咱们这鬼地方也不知道能活几天。说不定回头就寻死觅活了，岂不是得不偿失?还不如用来做些别的，这可比什么奇珍异宝都难寻。”那中年男子继续劝说道。 两人说话也没有避开凌揽月的意思，凌揽月知道那中年男子也是专门说给她听的。 寻常的千金小姐遇到这样的事，说不定就真寻短见，或者将自己给毁容了。 那人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自然要让她知道，她暂时不会有危险。 第533章 大当家与军师 虽然十分不舍这刚到手的绝色，但那土匪头子似乎也不是只知道贪图美色的人。 不知那中年男子将他拉到一边低声说了什么，片刻后他终于还是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5页 说动了大当家，那中年男子这才笑眯眯地走到凌揽月跟前笑道：“姑娘这一晚上辛苦了，不如先进屋洗漱吃些东西好好休息一番?” 凌揽月看着他沉默不语，他也不以为意，“姑娘放心，咱们也不是那种喜欢辣手摧花的人，你在这里绝对安全。” “既然已经到了这地方，姑娘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让自己活得好些更重要。”男子道：“我看姑娘也是个聪明人，可千万莫要做傻事啊。” 看着凌揽月默默地站起身来，中年男子满意地笑道：“很好，姑娘请。” 凌揽月被人带进一个简陋却还算干净的房间里，很快有人送来了水和吃食。 她自然不怕有人在东西里下毒，很是干脆地吃了东西，洗了把脸便躺在床上闭目假寐了。 在寒风里被丢在马背上跑了一晚上，即便她有武功底子，这会儿也只觉得浑身冰凉整个人都快要僵了。 外面山寨的大堂里，大当家摆弄着满桌子的金银珠宝，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中年男子还是满脸的不高兴，“你很看好那些人?连底下都不知道，好容易得了个绝色美人儿，就巴巴给人送过去。” 中年男子道：“大当家，甭管那些人是什么底细，就凭他们敢抢朝廷的粮草，就肯定是能干大事的。五龙寨先跟他们搭上了线，以后这地界还能有咱们立足的余地?咱们能投靠谁?朝廷么?” 大当家哑口无言，他们自然不可能投靠朝廷。 朝廷有时候确实会招降一些山贼土匪，但那是声势浩大到朝廷剿灭不易的情况下，他们这样的真跑过去说不定就被一锅端了。 更何况自己称王称霸这么多年，让他再去俯首帖耳听那些当官的话，他自己也是不愿意的。 “至于这美人儿，只要有了权势地盘，大当家想要什么美人儿没有?”中年男子道：“眼下这个美人的作用，可比金银珠宝管用多了。” 大当家有些烦躁地挥挥手道：“算了，就听你的!你去联繫那些人看看，若是他们愿意与咱们结盟……” 这附近方圆几百里原本就两家大势力，他们虎云寨和五龙寨。有道是同行冤家，两家在同一个地方，关系自然也不太好。 前段时间突然来了一波人，这些人径直去了五龙寨，又收编了一些小山寨，竟然在延江上劫了朝廷的粮草。 他就算不怕五龙镇因此而独大吞併自己，也要考虑万一朝廷派兵来，将他们一块儿给剿灭了怎么办。 “大当家放心，一定能行。”中年男子信心满满地道。 大当家冷哼了一声，“但愿如此吧。” 之后一整天，凌揽月都十分安分地待在山寨的房间里。 中间有一个妇人带着一个小姑娘进来送过两次东西。 两人显然是事先得到了吩咐，全程没有多看她一眼，更没有跟她说一句话。 凌揽月也没有去和她们搭讪，只是安静地看着她们将东西放下离去。 送来了饭菜她就吃，渴了就喝水，除了推开窗户往外看了几眼，她大多数时候都躺在床上睡觉。 这样的表现传到那中年男子耳中，他也没有在意。 这种被掳来的千金小姐，能这样安静地待着不哭闹寻死觅活，已经比许多女子聪明镇定了。 但他也不觉得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这种地方就算她跑出去也是死路一条。 深夜，房间的角落传来一声轻响。 黑暗中凌揽月原本闭着的眼睛豁然睁开，凌厉地看向房间的某处。 “大小姐。” 听到熟悉的声音，凌揽月才缓缓坐起身来，同时收起了指尖的暗器。 “莫语。” 莫语飞快地走到床边，低声道：“属下来迟，让大小姐受委屈了。” 凌揽月淡淡道：“没什么，外面什么情况?” 莫语道：“这虎云寨在延江西北四十里处的深山里，现在寨子里共有二百多个土匪，加上其他一些人，总共不过二百五六十号人。大当家叫阎浑，原本是个恶霸，多年前仗着自己有些武功杀了人，逃到了山里落草为寇。樊公子带了五百人已经到了虎云寨外围，还有凤仪卫也有六十人潜入了山中，只要大小姐一声令下，立刻就能将之一举剷除。” 凌揽月道：“不急。” “大小姐的意思是?”莫语有些不解地道。 凌揽月问道：“这虎云寨中里有个中年人，三十多岁上下，打扮的像个读书人，你可看见了?知道是什么来歷?” “那人薛咏，是阎浑的军师，阎浑很听他的话。傍晚的时候他带着人下山去了。” 凌揽月道：“他们似乎想要跟什么人结盟，打算将我当成礼物送过去，这个薛咏应该是去说和的。” “什么?!”莫语惊怒交加，咬牙道：“混帐东西!我这便传令下去，定要他没命再回来!” 凌揽月却很是平静，伸手拉着莫语坐了下来。 “不，我想知道他们结盟的人是谁。” “大小姐是说……” “这延江两岸方圆几百里，最大的势力便是虎云寨和五龙寨了。在江上劫持朝廷粮草，需要的不仅是人手还有船只和兵器，绝不是凭空能掉下来的。五龙寨和虎云寨素来不对付，如今令虎云寨想要与之结盟的……会是什么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6页 莫语点点头道：“属下明白了，大小姐是想顺藤摸瓜?只是这着实有些危险，属下怎能让大小姐留在这虎狼之地?” 凌揽月笑道：“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真有事再跑也来得及。” 莫语无奈。 她自然不希望大小姐以身试险，但凤仪卫是大小姐的暗卫，她们的职责是遵从命令而不是左右主子的想法。 “属下明白了，属下会派人在周围保护大小姐，还请大小姐千万小心。”莫语低声道。 凌揽月道：“放心吧，告诉冯若愚，盯紧五龙寨，但是不要着急以免打草惊蛇。” “是，大小姐。”莫语应道。 第534章 水寨! 凌揽月睡了个好觉，第二天一大早就被人叫醒了。 她坐在桌边看着几个女子端着洗漱用品进来，看着她洗漱完毕又有人送来了干净的新衣服和首饰，心知那位薛咏和阎浑的盘算只怕是成了。 她坐在一边，乖巧得如同布娃娃一般任由几个女子帮她挽发上妆，往头上簪好了钗环首饰，然后簇拥着凌揽月走了出去。 门外一群人已经在等着了，看到凌揽月出来众人眼睛不由得一亮。 凌揽月面无表情地看注视着眼前的人，薛咏上下打量了一番满意地点头道：“不错，很好。” 阎浑瞥了一眼，没好气地道：“准备好了，那就走吧。”说完转身就走。 显然忍痛放弃这样一个美人儿，即便对自己有天大的好处，他心情依然还是不顺。 薛咏有些无奈的好笑了笑，看着凌揽月道：“姑娘，你安分一些我不让人绑着你，大家面上都好看。如何?” 凌揽月看着他不说话。 “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薛咏说罢，从人群中点了一个年轻姑娘，让她充当凌揽月的丫头跟着一起走。 这寨子里的女子并不多，被派来给凌揽月装扮的女子也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显然在这里过得并不好。 那姑娘被点到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跟在凌揽月身边。 出去的路上，凌揽月依然被蒙住了眼睛坐在马上。 只是这些土匪对她比先前客气了一些，只让她坐在马背上前面还有一个人专门牵马。 一行人在山林里走了一个多时辰才终于出山，凌揽月脸上的布巾被扯掉时，他们已经站在了一条宽敞的路边。 路边还停着之前从江边客栈抢去的马车，车上的箱子已经不见了，薛咏将凌揽月和那姑娘安置在了车上。 一切都是有条不紊的，很快众人骑马的骑马，走路的走路，沿着道路朝前方而去。 “你叫什么名字?”凌揽月靠着车壁，打量着小心翼翼坐在自己不远处的年轻姑娘。 那姑娘也在打量着凌揽月，眼中有着好奇和同情。 听到凌揽月的声音，她先是吓了一跳，然后才有些迟疑地望着凌揽月。 凌揽月道：“我叫赵月，今年十七岁，你呢?” “我、我叫弟儿，今年二十岁。”她飞快地低下了头，有些羡慕地道：“你真好看。” 凌揽月幽幽道：“你也很好。” 弟儿连连摇头道：“我不好，我…我若是有你半分漂亮就好了。 凌揽月摇摇头，这姑娘相貌清秀并不难看。 “如今我这样…好不好看又有什么区别?” 闻言弟儿才想起她的处境，眼中更多了几分同情之色。 她在土匪寨里待得久了，自然知道眼前这美丽金贵的姑娘会是个什么下场。 落到这土匪寨里，无论是乡野村姑还是千金小姐，谁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想要安慰眼前的姑娘，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好一会儿才小声道：“你长得这么好看，那些人…会对你好的。” 凌揽月不置可否，轻声问道：“你是从小就在那里的么?还是后来才来的?你家在哪儿?” 弟儿眼睛眨了眨，有些红了起来。 她正要说话，马车外面被人轻轻敲了两下。 弟儿吓得一哆嗦，连忙低下头不敢再开口了。 薛咏从外面将车窗帘子掀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凌揽月道：“姑娘倒是好闲情，还有心思跟人聊天?” 凌揽月道：“她不是我的丫头么?连话都不能说?” 薛咏看了弟儿一眼，有些意味深长地道：“你说得对，慢慢聊，还要好一段路要走呢。” 虽然薛咏说了慢慢聊，但显然被他吓着的弟儿却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一直到马车在河边停了下来，两人也再没有什么交流。 这条河是延江的支流，但却并不是朝着延江的方向而去的。 船在水面上航行了两个时辰，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处水寨。 背后环山，前面是延江最大的支流。 水寨建立在河流拐弯处汇聚出的一片湖泊，此时放眼望去是连天的枯黄芦苇。 这地方显然比阎浑的虎云寨像样多了，远远地就有人巡逻，他们这群人也被拦了下来。 大船换小船，又在水寨的人引导下走过了一段水路，才看到了真正的水寨内部。 四处都是守卫巡逻的人，还有不少人正忙碌着修建工事，最深处有许多房舍，那里也是守卫最森严的地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7页 “姑娘觉得这地方怎么样?”薛咏突然问道。 凌揽月看了他一眼，确定他是在问自己才道：“比你们那个厉害。” 走在前面的阎浑冷哼了一声，薛咏倒是不在意，笑道：“这是自然，不然姑娘今天也来不了这里。姑娘，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了，就别想多余的事了。活下来才是最要紧的事情，你如今这样就算被救出去了，又能如何?” “你以后要侍候的可是一位贵人，也未必就比你从前那位未婚夫差。若是侍候得好了，将来只怕是贵不可言。说不定咱们也还要指望姑娘提携呢。”薛咏一脸语重心长地道。 凌揽月只觉得噁心，冷冷道：“我若是不肯呢?” 薛咏道：“肯不肯有什么差别?不过是看你想活几天罢了。我观姑娘也不是个性子烈的，否则昨儿一整天，早该撞墙了。” 凌揽月咬牙道：“到底是什么人?” 薛咏瞭然一笑，只当她是认命了。 这人若是没有在第一时间寻死，那多半就是死不了了。 薛咏正要说话，他们已经被引到了一座大屋子外面。 那屋子外面站了不少人，凌揽月有些惊讶，这可不像是一般土匪寨子里会有的防御，除非这土匪寨里有极其精通行军打仗的高手。 一个高大的黑衣男子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道：“主人让你们进去。” 凌揽月秀眉微挑，这人的模样看不出什么来，但她却从他的话音中听出了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 他的中原官话说得很好，却有几分莫名的生硬和生涩。 不是带着地方口音那种，相反是十分标准的洛都官话。 这是外族人学中原官话才会有的，这样的人她也见过几个。 这人，十之八九是个北晋人。 第535章 美人当配英雄 一行人被人带进大堂，大堂正上方的虎皮大椅子里坐着一个人。 那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的模样，肤色比中原人深了一些，是草原上的人常见的肤色。 但他的相貌却十分精緻俊美，比中原人更加深邃，比北晋人更加精緻。 凌揽月看着他那双灰蓝色的眼眸，心中不由打了个突。 凌揽月看着对方的时候，座上那青年的目光也正好落在了她的身上。 青年眼底闪过一丝惊艷之色，却并没有更多的动容，下一刻眼神就变得平淡无波，仿佛眼前不是个绝色美人儿，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一般。 见他如此，站在旁边的薛咏眼底也闪过一丝失望。 大堂里除了那年轻人，左右两边还坐了几个人。 其中有人在他们踏入大堂的瞬间，就从鼻子里挤出了一声轻哼。 看着他们的眼神也充满了挑剔和轻蔑，显然并不怎么欢迎他们的到来。 “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升起来了，今天阎爷怎么有空来咱们这小地方?”一个中年男子讥诮地道。 阎浑微微眯眼，冷笑一声道：“龙三，今儿爷还是客人，可现在做主的，好像不是你们吧?” “你!”坐在旁边一个年纪更小的眼神一变，勐地站起身来想要说什么，却别旁边的人拉住了。 “老五，坐下!”年纪最长的男人沉声道：“还有老三，公子都还没有发话，你们胡闹什么?” 说话的龙三和龙五脸色变了变，连忙向坐上的年轻人请罪。 凌揽月心中暗惊。 这几个人显然就是五龙寨的当家，如今看来这些人都已经被这收服了。 这才多长时间，这人竟然就已经收服了延江上最兇悍的匪徒。而另一路虎云寨的当家，显然也自知不是对手，选择了臣服。 薛咏美其名曰说是结盟，实际上是怎么回事大家心知肚明。 那年轻人轻笑了一声，道：“阎寨主说得不错，来者是客，请坐。” 薛咏笑吟吟地道：“我们寨主头一次见公子，略备了薄礼，还请公子笑纳。” “这就是你说的礼物?”年轻人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凌揽月，点头道：“倒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礼物。” 薛咏笑道：“公子喜欢就好，实不相瞒，这位姑娘来头可不小，这是幽州布政使赵大人的女儿。” 那年轻人没有接话，只是打量凌揽月的目光越发兴味起来。 凌揽月心中也是一紧，虽然她的身份做得精巧，绝不是一般人能识破的。 但这人若是她心中想的那人，却有些不好说了。 片刻后，年轻人移开了视线，道：“那边多谢阎寨主的美意了，这个美人儿我收下了。” 闻言薛咏暗自松了口气，笑道：“美人当配英雄，也只有公子这样的人才配拥有这样的绝色。” 年轻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吩咐身边的人将凌揽月带下去安置。 凌揽月虽然很想留在大堂里听听他们说什么，奈何现在的身份却由不得她做主，只能默默地跟着人走了出去。 身后大堂里传来薛咏满是笑意的说话声，比起有些被动的阎浑，他似乎对投靠这年轻人的事情十分热衷而且信心满满。 凌揽月被带进了水寨深处的一个房间，那人也不多话，将她带进房间便退了出去，仿佛生怕她会拉着他说话一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8页 凌揽月连忙叫住他，“等等!” 那人回头神色冷淡地看着她，凌揽月道：“我、我有一个丫头，跟着我一起来的，能不能让她过来。我、我有点害怕。” 那人没有回答，径直走出去关上了门。 凌揽月眨了眨眼睛，看来自己在这里是真的不太受欢迎了。 她在房间里转了两圈，又伸手去退房间里唯一的窗户。 窗户轻轻一推就开了，映入眼底的是守卫警惕漠然的表情。 凌揽月既不说话，也不关窗户，只是平静地与他对视，片刻后那守卫默默收回了目光扭头看向前方不再理会凌揽月。 凌揽月也不闹事，安静地在窗边坐着。 一刻钟之后，远远地看到弟儿跟在方才带路的人身后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赵、赵小姐!”走进房间看到凌揽月，弟儿立刻松了口气欢喜地上前。 凌揽月仔细看了看她问道：“你没事吧?” 弟儿摇摇头，道：“谢谢小姐关心，弟儿没事，就是、就是……” “怎么了?有人欺负你?” 弟儿红着眼睛道：“没、我都习惯了。这里跟在寨子里，都是一样的。他们也不敢真的把我怎么样，就是……” 凌揽月瞭然。 在这种阳盛阴衰的地方，一个没有依靠的小姑娘，日子自然不好过。 弟儿在虎云寨待得久了，多少还认识一些人，但是在这五龙寨却是真的举目茫然。 虎云寨那些人现在本就上门求着五龙寨的人，自然也不会帮她出头。 “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来这里。”凌揽月愧疚地道。 “这跟您有什么关系?您也是被抓来的，就算不是你也会有别人的。”弟儿摇头道。 凌揽月轻声道：“别怕，不会有事的。” 弟儿点点头，看向凌揽月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担忧和怜悯。 她流落到虎云寨已经好几年了，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赵小姐却才刚来两天，如今又被送到了五龙寨，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呢。 赵小姐这样美丽高贵的好人，若是被那些土匪糟蹋了多可惜啊。 以后可要怎么活下去啊? “怎么了?”见她盯着自己发呆，凌揽月不解地道。 弟儿回过神来连忙摇头，暗自在心中下定了决心，只要她跟在赵小姐身边一日就要好好照顾她一日。 至于以后如何，就只能交给老天爷了。 第536章 吃坏肚子了? 凌揽月和弟儿被关在房间里就再也没有人来管她们了，直到傍晚时分门外才传来了脚步声。 凌揽月侧首望过去，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两个衣着华丽的女子在几个姑娘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那两个女子一个三十多岁的模样，颧骨略高，细眉丹唇，看上去有几分凌厉之色。 另一个是十七八岁的少女模样，容貌算得上清秀，只是看向凌揽月的目光却满是怨恨。 凌揽月暗忖，她才刚来这五龙寨，应该没有见过她，更没有得罪过她吧? 那中年女子笑吟吟地道：“好一个美人儿，难怪能得到公子垂青呢。” 一边说话，她一边上前拉起凌揽月的手，仿佛十分亲密的模样。 但凌揽月却能感觉到她目光里的暗藏的挑剔和不悦，她同样不喜欢她，只是比那年轻姑娘更会隐藏罢了。 弟儿小心翼翼地看着进来的众人，想要上前来去却被凌揽月示意拦住了。 “不知夫人是?”凌揽月轻声问道。 中年女子笑道：“我夫家姓龙，姑娘叫我龙大夫人就成了。” 原来是五龙寨的当家主母，倒也不算意外。 “夫人有礼了。” 龙大夫人笑道：“果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真是让人喜欢。今晚公子和我们当家要设宴欢迎阎大当家和薛先生，公子说让小姐你也一起参加。这不，我送些东西过来，好让姑娘梳妆打扮。” 身后两个丫头手里捧着托盘，里面放在一套干净的新衣服和一些首饰。 凌揽月只看了一眼，淡淡地道：“有劳夫人了。” 龙大夫人热情地道：“来，快去试试看合不合适。这时间也来不及了，只能看着姑娘的身量拿了现成的衣服。” 也不给凌揽月拒绝的机会，便推着凌揽月去里间试衣服。那模样仿佛凌揽月若是不肯她就要亲自上手帮她换一般。 凌揽月无奈只得往里间去了，弟儿想跟进去了，却被那龙大夫人叫住了。 里间，凌揽月任由那丫头帮自己换上新衣服。 橙红的衣裙用上等的料子裁成，一看便知道价值不菲。 穿好了衣服，凌揽月慢条斯理地整理着，一边对那丫头道：“好了，我自己再整理一下，你先出去吧。” 那丫头恭敬地行礼退了出去。 凌揽月对着不远处的镜子打量着镜中有些昏黄的自己。 纤细的手指顺着衣袖慢慢拂过，片刻后从腰封的缝隙间抽出了一个小小的纸卷。 打开看了一眼，将纸上的内容记在心里，听到外面响起催促声，凌揽月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看到换了一身新衣越发显得光华潋滟的凌揽月，那少女终于忍不住重重地哼了一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9页 “你这丫头，以后你跟赵姑娘还要做姐妹呢，要好好相处。”龙大夫人无奈地笑道。 闻言，那少女脸色越发难看了，“不过是个被人送来的礼物罢了，谁要跟她做姐妹!” 说罢又狠狠瞪了凌揽月一眼，骂了一声狐狸精，一跺脚转身沖了出去。 凌揽月心中暗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那位公子倒是能耐，这才刚来多久就要做五龙寨大当家的女婿了?不过现在看来，果然是五龙寨求着人家啊，这五龙寨如今大约已经不姓龙了。” 龙大夫人无奈地嘆了口气，吩咐人为凌揽月梳妆打扮，便匆匆追了出去。 她一走，房间里倒是热闹了起来。 几个姑娘拉着凌揽月进去坐下，七手八脚地为凌揽月挽发梳妆。 她们跟凌揽月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又难得见到这样的绝色美人儿。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又是奉命而来自然竭尽全力帮凌揽月装扮。 “姑娘长得真好看，我还从没见过这样好看的人儿呢。” “可不是么，难怪燕公子一眼就看中了，还要带姑娘出席今晚的宴会呢。” 凌揽月端坐着任由她们打扮，过了一会儿才不经意地问道：“方才那位姑娘好像很生气，她是什么人?” “那是我们家大小姐。”说话的姑娘有些同情地看着她，“听说大当家有意将大小姐许配给燕公子，姑娘您……” 大小姐素来性格娇纵蛮横，如今一门心思铺在燕公子身上，这些天寨子里长得好看的姑娘没少被大小姐排挤刁难。 如今来了这么个大美人儿，也就难怪大小姐生气了。 凌揽月蹙眉道：“燕公子既然是你们大当家未来的女婿，我……” “姑娘别想那么多，大小姐和燕公子那事儿成不成还两说呢。”一个姑娘劝道：“再说了，就算成了又如何，如今这五龙寨不是燕公子说了算么?” “燕儿!”有人低声提醒道，“别乱说。” 房间里立刻安静了下来，几个姑娘再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沉默地帮凌揽月梳妆。 凌揽月垂眸若有所思。 五龙寨的当家人易主，显然还是在寨子里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若是平时这些姑娘是绝不敢这么大胆的，如今敢说这些，想必也是觉得龙家几兄弟的威望大不如前了。 看这些姑娘的模样就知道，她们跟弟儿那样被迫的不同。 她们或许从出生就在这里，又或者在这里过得不错，背后想来都是有人的才能有这样的底气。 凌揽月微微蹙眉，突然隐忍地低吟了一声。 正在梳头的姑娘吓了一跳，以为自己扯痛她了。 凌揽月惨白着脸，低声道：“好痛……” 众人见她捂着腹部，几乎直不起腰的模样也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可是吃坏了肚子?” 凌揽月摇摇头，道：“不、不知道，来了这里之后，我就喝了一杯茶。” “快去请大夫来!”一个年长些的丫头扶着凌揽月起身道：“姑娘先到床上躺一会儿，等大夫来了看看再说，快去禀告夫人!” 有人急匆匆地去了，凌揽月弓着身躺在床上，拉着扶自己的人的衣袖，低声道：“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不会的，怎么会呢?”那姑娘连忙安慰道：“姑娘放宽心，大夫一会儿就来，别怕。” “痛……” “赵小姐!”弟儿扑倒凌揽月床边，看着她这模样忍不住扑簌簌滴下了眼泪。 凌揽月有些吃力地握着她的手，勉强笑了笑道：“别怕，或许…是路上吃干粮，吃坏肚子了。” 弟儿抹着眼泪道：“可是，我们也都吃了干粮啊。” 房间里其他人沉默不语，有人不由将目光投向了桌上那一壶茶。 她们心中暗暗升起了一丝怀疑，只是谁也没有表现出来。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很快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刚刚离开的龙大夫人去而復返，身后还跟着一个留着灰白长须的老者。 第537章 阿史那燕都? 大夫为凌揽月把了脉，有些为难地蹙眉道：“这位姑娘……” 龙大夫人皱眉，有些不悦地道：“到底怎么了?直说便是吞吞吐吐做什么!” 大夫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好像是中毒了。” 在场的几个姑娘都是一惊，虽然她们早有怀疑，但真从大夫口中确认还是有些惊骇。 只是谁也不敢说破，只能低着头默默不语。 弟儿哭泣道：“怎么会中毒?赵小姐一下午就只喝了一杯茶啊。” 闻言大夫和龙大夫人齐齐看向了桌上的茶杯，大夫走过去端起茶杯仔细查看起来。 龙大夫人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色变了变，扫了几个姑娘一眼沉声道：“你们都先出去，别胡乱说话。” 众人连忙应了一声，一起退了出去。 “你也出去。”龙大夫人看着弟儿道。 弟儿警惕地道：“不，我…我要陪着赵小姐!” 凌揽月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低声道：“弟儿，你先出去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0页 “可是……”弟儿担忧极了。 赵小姐怎么这么天真? 这分明就是五龙寨的人下的毒，如今自己出去了，说不定赵小姐就被…… 凌揽月朝她笑了笑，道：“没事的，去吧。” 弟儿还想说什么，龙大夫人却不给她这个机会。一抬手她身后的两人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拽着弟儿出去了。 “你们做什么?赵小姐、赵小姐……” 凌揽月嘆了口气，望着那龙大夫人幽幽道：“她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还请夫人手下留情。” 龙大夫人此时面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亲切，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凌揽月道：“她什么都不懂，你懂?” 凌揽月苦笑道：“我从小在后院里长大，阎大当家送我来这里，得罪了谁……我还是知道的。” 龙大夫人冷哼了一声，“姑娘还是少想一些得很，容易英年早逝。” “夫人。”那老大夫走过来，朝龙大夫人点点头道：“茶壶里被下了毒，就是最普通的毒药，用多了会腹痛呕血致死。” 龙大夫人脸色一沉，显然心情十分不好。 她回头望着凌揽月，眼底分明有杀意流动。 凌揽月依然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对她眼中的杀意恍若未见。 这是门外传来了一个男子低沉的声音，“赵小姐还没准备好么?公子命我来接赵小姐。” 龙大夫人深吸了一口气，笑吟吟地看着凌揽月道：“实在是太不幸了，赵小姐尽管放心，这事儿我一定给你和燕公子一个交代。只是这会儿前面宴会就要开始了，正事可不能耽误，只能晚些时候再说了。赵小姐，你说呢?” 凌揽月眼睫为颤了颤，低声道：“夫人说的是，可是我现在……”她动了动挣扎着想要做起来，脸色却越发难看。 龙大夫人伸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轻声道：“既然不舒服便歇着吧，我去跟燕公子说。” “是。”凌揽月点头道。 龙大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赵小姐是个聪明人，想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用我教你?” 凌揽月不答，但龙大夫人却知道她听懂自己的意思了。 这才又轻哼了一声，转身往外走去，“给她治治吧，别真的死了不好交代。” “是，夫人。”那老大夫人也松了口气，连忙应道。 也不知道龙大夫人是怎么说的，后面果然没有人再来打扰她了。 老大夫人说要亲自去抓药熬药，也飞快地走了。 凌揽月侧卧在床上，朝着床铺里间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丝毫痛楚之色。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远处宴席上传来的喧闹声隐隐入耳。 门外没有人走动，但凌揽月知道那两个守卫依然站在门外。 此时房间里的寂静被远处的喧闹声衬托得越发凄凉。 不知过了多久，才人推开了房门。 “姑娘，喝药了。”凌揽月转身看向外面，却见莫语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莫语朝她笑了笑，一边摇头一边轻声道：“姑娘，还疼不疼?药熬好了，我服您起来。” 凌揽月问道：“弟儿呢?我的丫头。” 莫语道：“姑娘放心，那位姑娘被安置在后面，这会儿正吃饭呢，姑娘不用担心。” 说话间莫语已经走到了她跟前，低声道：“大小姐没事吧?” “没事。”凌揽月道：“那个燕公子的身份查清楚了没有?” “大小姐恕罪，只查到那人是二十天前来到五龙寨的，他武功很厉害，身边的人也实力不俗。一共只带了二十个人，但其中至少有十五人有外族血统。他是从北晋来的，这事儿五龙寨的人也知道。” 莫语飞快地说完，又抬高了声音道：“您小心，我扶您起来。” “这么说，五龙寨的人是想叛国?” 莫语默然，目前看来确实是如此。 像五龙寨虎云寨这样的土匪水贼，平时便是坏事做尽。这些年大靖渐渐安稳下来，土匪的日子都不好过，他们会想投靠北晋人也不意外。 “告诉冯若愚，小心那个燕公子。” “大小姐的意思是?” 凌揽月沉默了片刻，才道：“我怀疑他是阿史那燕都。” “北晋十三王子?”莫语一惊，很快就镇定下来道：“属下明白了，大小姐可还有什么吩咐?” 凌揽月垂眸道：“尽快找到被劫走的粮草，这个水寨我看了，藏不下那么多粮草。另外，五龙寨和虎云寨素来不和……” “属下明白。”莫语还有些担心，“大小姐，您在这里……” “无妨。”凌揽月道：“去吧。” 莫语只得在心中轻嘆了口气，齐声道：“大夫说多喝两幅药，很快就好了。姑娘好好休息，明早我再送药过来。” “多谢。”凌揽月声音虚弱地道。 在这种地方也不方便倒药，不过是一副普通的清毒药罢了，莫语怕不好处理本来也没多少。 凌揽月端过来直接一口饮尽，莫语连阻拦都来不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1页 “……”她原本打算倒在帕子里拿衣袖拢住带出去处理的。 凌揽月被苦得面目扭曲，朝她挥挥手示意她快走。 莫语只得端起空碗，起身出门去了。 第538章 席间风波! “阿史那燕都?”五龙寨内某处隐秘的房间里，穿着一身布衣，乔装打扮的冯若愚惊诧地道。 他身上的皮肤被药水涂成了蜡黄色，脸上还多了不少坑坑洼洼的麻点，不仔细看还真认不出来是那俊雅不凡的冯家五公子。 莫语点头道：“大小姐是这么说的。” 冯若愚低头思索着，好一会儿才抬眼道：“若当真如此，先前的计划就不能用了。” “大小姐说得不错，确实可以从五龙寨和虎云寨下手。”冯若愚若有所思地道。 莫语道：“但是我们的时间不多，朝廷很快便会再次运送粮草过延江。而且大小姐还在寨子里，万一出了什么事……” 冯若愚淡笑道：“大小姐既然敢来，自然是有自保之力的。你放心，用不了多长时间，若是这次能抓住这位燕公子，无论是在陛下那里还是在大将军跟前，都是大功一件。” 莫语点点头，问道：“公子打算怎么做?” 冯若愚道：“大小姐不是中毒了么?这事儿自然要让阎浑知道。” 今天才刚送来的人，还不到半天就中毒了。 五龙寨这不是要剷除对龙家大小姐的威胁，而是在打虎云寨的脸! 至少阎浑肯定会这么想。 “今天晚上，让人去将那龙家大小姐丢进水里泡一晚上。”冯若愚又道，“如果被人发现了，就设法将线索往虎云寨引。” “知道了。”莫语道。 “至于粮草的下落，我心里已经有了数了，你让大小姐放心便是。” 莫语有些诧异地看向冯若愚，冯若愚抬头对上她的神色，挑眉道：“莫统领也有线索了?” 莫语点头，“看看咱们的线索是不是一样的?” 两人同时在桌面上写下了几个字，不由相视一笑。 莫语心中更多的却是惊诧。 她能找到线索是因为她手下人多，冯若愚手里可没有什么人，他得到的消息都是自己转述给他的。 他却能靠着这些零碎的信息，推测出几乎一模一样的答案，难怪大小姐和大将军都如此看重这人。 今晚的宴会开始还算主宾尽欢，但到了宴会快要结束的时候气氛却有些凝重起来。 原因便是虎云寨的人进来在阎浑耳边低语了几句，阎浑当场就变了脸色。 薛咏暗道一声不好，可惜却还是来不及阻止，阎浑已经摔了酒杯。 “阎浑，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堂里一片宁静，坐在主位上的燕公子剑眉微蹙看向阎浑。龙家五兄弟却忍不了，年纪最小的龙五拍案而起怒斥道。 不想阎浑毫不相让，冷笑一声站起身来道：“我还想问，几位龙当家是什么意思!” 他本就长得高大魁梧，一站起身来整个大堂似乎都有些拥挤起来。 “燕公子，咱阎浑是真心想要与你结交，你若看不上咱那便算了，咱们一拍两散!” 燕公子轻笑了一声，放下酒杯道：“阎当家这是什么话?有什么误会大家慢慢说便是，何必这般剑拔弩张的?” 阎浑冷笑道：“听说阎公子要当龙大当家的乘龙快婿，倒是薛咏这个蠢货不识趣，还上赶着送个美人儿过来。难怪那丫头才刚进了五龙寨，就被人毒得只剩下半条命了。” 原本安静坐在龙大夫妇身边的少女听到乘龙快婿四个字的时候脸上一红，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燕公子，面色含羞带窃。 再听到后面脸色又是一变，张嘴就要说话，却被她母亲一把捂住了嘴。 燕公子蹙眉，平静地道：“这恐怕是一场误会，阎当家尽管放心，那位赵姑娘本公子保她平安无事。” 阎浑冷笑道：“那可不好说，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是阎某送错了礼，燕公子不如还是将那丫头还给我，好歹也是一条人命，也免了燕公子的麻烦。” 燕公子垂眸，神色淡淡地道：“阎当家这是在说本公子无能?” 阎浑嘿嘿一笑，却没有接话。 那少女脸色变幻不定，她自然希望燕公子将凌揽月还给阎浑的。 她想告诉燕公子，她没有给那个女人下毒。但听到燕公子毫不犹豫地拒绝阎浑的话，她又恨不得自己真的给那女人下毒，让她死了才好! 龙大当家站起身来朝燕公子抱拳道：“寨子里出了这样的事，龙某难辞其咎。请燕公子和阎大当家放心，这件事龙某一定给出一个交代。龙某也可以保证，那位姑娘在五龙寨，绝不会再有任何危险。” 阎浑脸上满是嘲讽之色，显然是不信。 燕公子却一片平静，他目光缓缓扫过坐在龙大当家旁边的龙大夫人和少女，道：“我自然信得过龙大当家，这样的事情确实不好发生，若是再有什么意外，岂不是伤了和气?” “公子说的是。”龙大当家低头道。 少女气急，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为自己辩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2页 却还是被母亲死死按住，龙大夫人在她耳边低声道：“够了!别闹了!” “真的不是我!”少女咬牙道，见母亲压根不相信自己的神色，她终于忍不住挣脱母亲的手，站起身来跑了出去。 “龙大姑娘可真的好性情，就是这长相……哈哈!”阎浑毫无愧意地笑道。 “阎浑!你别欺人太甚!”龙大能忍下这口气，其他人却忍不了，龙五怒道。 “有本事出去打一场!” 阎浑冷笑道：“打就打，怕你不成?!” 说着两人就要出去打架，只听啪的一声，主位上燕公子手里的酒杯被砸到了地上。 大厅里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齐齐看向燕公子。 燕公子扫了他们一眼，平静地道：“是燕某的话不管用了?若是如此，就如阎大当家说的，大家趁早一拍两散?” 龙家几兄弟脸色顿变，连忙起身赔罪。 阎浑虽然不至于如此，但虎云寨都来投靠人家了，总不能真的半途而废。 在薛咏连连使眼色下，还是忍了这口气，跟着说了两句软化。 燕公子道：“我看各位都是要做大事的人，这些琐事小事就不必纠结了。现在大家都是自己人，只要大功告成，还愁什么没有?” “公子说的是。”众人连忙应道。 第539章 龙五被杀! 凌揽月是第二天一早才再次见到那位燕公子的。 一大早，凌揽月就被人叫醒带到了大堂里。 才刚一进门就察觉到大堂里气氛不好，凌揽月低垂着眼眸掩去了眼中的精光。 在此时大堂里的众人眼中，只看到她苍白的脸色，清瘦的身形犹如风中弱柳，看上去好不可怜。 见她如此模样，即便原本脸上满是怒气的几个人神色也不由得缓和了几分。 “赵姑娘。”坐在诸位上的燕公子淡淡叫道。虽然声音跟昨晚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但凌揽月却直觉感到他此时的心情只怕不太好。 凌揽月抬眼看向他，同时也看到了坐在堂中的其他人。 昨天还傲慢非常的少女此时脸色比她还白，虽然身上的衣服干净干燥，但头髮却还是半干半湿的。 她坐在一边被龙大夫人簇拥着，苍白的脸色透着一抹不自然的红，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着，显然是落水了。 这姑娘有些武功底子，若只是普通的落水只怕不会如此，那么这是…… 燕公子打量着凌揽月，道：“赵姑娘可知道龙姑娘今晨被人丢进了水里?” 凌揽月不由再次抬头，脸上的惊愕恰到好处。 冯若愚和莫语办事倒是干脆利落。 “姑娘没听说??” 凌揽月摇摇头道：“我昨晚睡得晚，方才、才刚被人唤醒。” 坐在一边的年轻人开口道：“你昨天一直在房里，怎么就睡得晚了?” 凌揽月轻咬着唇角沉默不语。 坐在他对面的阎浑冷笑道：“还能是因为什么?谁被下毒了还睡得着?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害怕，好歹也还是能感觉到痛的吧?” 那年轻人拍案道：“阎浑!娇娇已经说过了，不是她下的毒!谁知道是不是你们栽赃陷害?” “你说谁栽赃陷害?!”阎浑厉声道。 “除了你们还能有谁?!”年轻人也不甘示弱。 见他和阎浑针锋相对的模样，凌揽月也知道对方的身份了。 这必然是五龙寨最小的一个寨主，人称龙五。 眼看着两方又要掐起来的，燕公子有些不耐烦地道：“够了!” 话音落下，整个大堂里瞬间一片寂静。 燕公子沉声道：“昨晚还没闹够?” 双方面上都有些不忿之色，一直坐在旁边沉默不语的薛咏起身沉声道：“燕公子，我姓阎的既然诚心前来投奔你，就不会搞这些鬼祟手段。倒是龙家这几位，从昨儿一开始就一直不大欢迎我们。昨晚更是因为赵姑娘的事……我们虎云寨也就寨主身手好一些，我不信昨晚五位没有让人盯着我们大当家。诸位现在说是我们捣鬼，难道不是故意栽赃么?” “听说薛先生能言善辩，今天算是见识了。”一个中年男子道。 薛咏皮笑肉不笑地道：“龙三当家过奖了。” 龙三请哼一声，“薛先生说不是虎云寨所为，难不成还能是我们自己用苦肉计?我大哥就娇娇这一个姑娘，难道我们不顾自己女儿侄女的命了?她可不只是落水，而是被丢在冷水里泡了一个多时辰!” 这个季节又是凌晨，水有多冷可想而知，侄女儿一个姑娘家被丢在冷水里泡了这么久，动手的人何其歹毒? 薛咏眼眸闪了闪，道：“既不是我们，也不是五位当家，总要有个动手的人吧?” 大堂里一片沉默，众人纷纷看向站在堂中的凌揽月。 凌揽月依然孤零零地站在哪里，苍白的脸上只有茫然和怔忡。 众人看了看她，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姑娘是阎浑亲自抢来的管家小姐，昨天还因为中毒躺在床上连门都出不了，怎么可能有这个本事? 燕公子盯着凌揽月半晌才缓缓问道：“姑娘叫什么名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3页 见他突然开始关注起凌揽月，坐在一边的龙大小姐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却在母亲的示意下竭力忍住了。 凌揽月微微抿唇道：“我叫赵月。” “令尊是幽州布政使赵怀松?” 凌揽月道：“公子、公子恐怕记错了，家父…讳理，字怀柏。您说的，应当是我大伯。” 燕公子眼神微闪，淡淡道：“确是本公子记错了，听薛先生说赵姑娘原本是回洛都完婚的，不知定的是哪家的公子?” 凌揽月眼中带着几分希冀，道：“公子、公子既然认识家父，可以放我走吗?我保重不会跟任何人说起这里的事情!” 燕公子笑得意味深长，“或许，姑娘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凌揽月垂眸，有些羞涩地道：“是兵部左侍郎邢大人的大公子。” “你们是?” 凌揽月摇头道：“不是，就小时候见过两次。我早年随祖父祖母住在泉州，去年祖母去世了，方才回到父母大人膝下。” “原来如此。”燕公子点点头不再说话。 凌揽月抬起头来看了看他，又飞快地低下了头，仿佛畏惧担忧又忍不住期待的模样，心里却是一片冷静冰凉。 “公子，只要你放我回去，我…我父亲一定会答谢你的。”片刻后，她又“忍不住”道。 燕公子轻笑了一声，道：“也对，幽州布政使的千金被土匪给劫持了，传出去只怕赵家的脸都要丢进了。这样吧，你写一封信给你父亲，让他一个月内将十万两白银送到我指定的地方，我保证安安静静地送你回去。如何?” 不等凌揽月拒绝，他又道：“你父亲那么大的官儿，可别告诉我连十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我……”凌揽月犹豫了片刻，很快就点头答应了下来，“我写。” 燕公子微微眯眼，盯着她道：“拿纸笔来。” 很快就有人送上了纸笔，凌揽月也不拘泥，走到一边坐下磨墨，提起笔就开始写信了。 见她端坐在一边提笔书写的模样，在场其他人倒是更确定眼前的女子真的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千金小姐了。 凌揽月很快便写完了信，燕公子身旁的人上前来取过信送到了燕公子跟前。 那燕公子接过来看了看，剑眉微蹙看向凌揽月。 凌揽月看起来有些紧张，“公子可是……有什么问题么?” 燕公子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没有，只是有些诧异，赵姑娘如此处境，竟然还能镇定如恆，笔锋丝毫不乱。” 凌揽月有些勉强地笑了笑，道：“我、相信燕公子是言而有信的人。” 燕公子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挥挥手道：“姑娘先下去休息吧。” “告退。”凌揽月点头道，看了其他人一眼见他们都是一副俨然惟燕公子马首是瞻的模样，转身走了出去。 她才刚出了门，身后大堂里就再次热闹起来，不过那也不关凌揽月的事了。 她并没有在门前久留，快步跟着带她来的守卫一道重新回了自己昨晚居住的地方。 凌揽月的心情并不轻松，她能够感觉到那燕公子在怀疑她的身份，就像她也在怀疑他的身份一般。 方才那些问题，还有那一封家书，都是为了确认她的身份。 她敢打赌，那封信绝对不可能送到幽州布政使手里。 不过凌揽月也并不着急，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查燕公子的身份，就如同她也不会给他那么多的时间去确定自己的身份一样。 凌揽月回到房间里，便心安理得地继续休息了。 她昨天才刚中了毒，总不可能今天就活蹦乱跳了吧? 只是她想要休息，别人却并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 她才刚躺在床上没一会儿，那龙家大小姐就从外面沖了进来。 看到她躺在床上的模样，顿时怒火直冲脑门，上前就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往起拉，“你倒是悠闲!你给我起来!” 凌揽月睁开眼睛，随着她拉扯的力道起身下床，“龙小姐，你做什么?!放开我!” 门口原本是有侍卫守着的，但那守着的侍卫本就是五龙寨的人，哪里敢拦成龙家大小姐? 此时见里面闹了起来，也不敢进来劝阻，而是飞奔去找人了。 龙娇从小就是这五龙寨的小公主，便是外面的人听说他父亲和叔叔们的威名，也没有不畏惧三分的。 原本以为自己终于等到了一个配得上自己的如意郎君，谁曾想事情还没成就又冒出来一个布政使千金。 龙娇就算再骄横，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容貌都是比不过凌揽月，心中早就又妒又恨。更不用说，自从这个赵月出现之后，自己的倒霉事就一桩接着一桩! 因此龙娇更加坚信，这个女人不仅会跟自己抢燕公子，更是天生克自己! “干什么?!”龙娇冷笑道：“我撕了你这张狐狸精的脸!” 凌揽月立刻放声高唿救命，趁着龙娇一愣神的功夫一把推开她往外跑去。龙娇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燕公子带着人出去了，她就不信在这五龙寨里，还有人敢阻止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4页 她又能跑到哪儿去呢? 凌揽月一路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唿救。 然而周围的人看见后面追上来的龙娇，却只敢看着并不敢真的上前来阻止。 龙娇嘲讽地看着前面跑得跌跌撞撞的女子，等到终于戏耍够了，方才接过跟在她身后的人递过来的鞭子，朝着凌揽月一鞭子甩了过去。 鞭子并没有落到凌揽月的身上，她身形一歪跌到了旁边的栏杆上，正好避开了这一鞭子。 龙娇轻哼一声，手腕一震眼看着又要一鞭子挥过去了，她突然感到眼前阵阵发黑，手脚仿佛都没有了力气。 “大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龙娇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觉得浑身上下很不舒服。 但她看到还站在不远处惊魂未定的凌揽月，突然叫道：“是她!是她害我!是她给我下毒!” “……”众人无语。 龙娇身边扶着她的人将到了嘴边的话默默咽了回去。 大小姐，您好像是发烧了。 大半夜泡了一个多时辰的冷水，能不发烧么?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立刻将她抓起来!”龙娇怒气沖沖地道，即便此时虚弱地快要站不住了，看向凌揽月的目光里依然充满了的恶意。 “我没有……”凌揽月无力地为自己辩驳。 然而并没有人听他的，两个男子立刻便上前要将她抓起来。 “住手。”一个有些冷淡生硬的声音响起，凌揽月头也没回，眼睛一闭歪倒进了旁边的美人靠上。 看了这么久的戏，终于捨得露面了么? 凌揽月很快又被送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可有什么异动?”门外，命人送凌揽月回来的青年沉声问道。 站在他跟前的是一个五龙寨护卫打扮的青年，正是之前守在凌揽月门口的人，“没有，她一直很老实，回来之后便一直在房间里，也没有人进去过，直到大小姐进来。” 青年轻哼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警告，“公子还要留着她，有用。” “是。”护卫连忙应道。 这是又有人匆匆过来，低声禀告道：“大夫已经给大小姐看过了，是风寒。” “确定么?” “是多年的老大夫，在五龙寨也十多年了，是看着大小姐长大的，绝对可靠。” “去吧。”青年点点头，沉声道：“让人看着龙大小姐一些，别给公子惹麻烦。” “是。” 吩咐完这些，那青年又推开门进来，看到凌揽月依然安静地躺在床上。 方才被送回来的时候是什么姿势，现在依然是什么姿势，显然并没有醒来过。 他又扫了一眼整个房间，才重新退出去关上了门。 青年才刚关上门转身要走，不远处就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他不由皱眉面上有些明显的不悦：五龙寨的人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实在是太不懂规矩了!公子收一个姑娘，什么时候轮到他们指手画脚了? “不好了，出事了!”人未到，声先至，还隔着十来步就有人忍不住嚷嚷。 “出什么事了?”青年问道。 过来的大约有十二三人，个个都手持兵器神色凝重。 其中一人沉声道：“五当家刚刚被人杀了!” 第540章 干票大的! 龙五死了? 青年眉头不由锁得更紧了几分，扫了一眼跟前众人，问道：“你们当家呢?” 为首一人道：“大当家和三当家都跟着燕公子出去了，二和四当家命我等搜查整个五龙寨，那贼人肯定还在寨子里。” 五龙寨戒备森严，进出都不容易。 五当家才刚死，那贼人绝不可能这么快逃出去。 “那还不赶紧去?” 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青年瞭然道：“这个房间就不必了，我刚出来，里面没有外人。” 为首那人闻言却没有立刻动作，而是看着他面上有些为难之色。 “夫人说，无论什么地方，都必须搜查一遍。” 闻言青年不由冷笑出声，道：“照你这么说，就连公子的住处也要搜查了?” 那人沉默不语，但显然就是这个意思。 “放肆!”青年冷声道：“这个房间你们想搜就去搜，但公子的房间谁敢进去一步……” 他的话突然顿住，神色凌厉地看向那人，那人有些心虚地撇开了脸。 青年冷笑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身后的房间里，凌揽月躺在床上，外面的对话却一字不漏地传入了她的耳朵里。 对于龙五的死她并不意外，因为这本就是她早上被叫出门的时候趁机传递给暗处凤仪卫的指令，冯若愚和莫语的行动迅捷也让她很是满意。 碰地一声大门被撞开，凌揽月依然一动不动地躺在。 这些人多少还有些顾忌，知道这是阎大当家送给燕公子的女人，就连大小姐都吃了挂落，他们自然也不敢放肆。 只一个人上前查看，这么大的动静床上的女子依然一动不动，显然依然昏迷不醒。 见状那为首的男子又示意众人将房间各处都检查了一遍，这才带着人退了出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5页 他们自然不会知道，房门才刚刚关上，原本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少女豁得睁开了眼睛。 傍晚燕公子一行人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整个五龙寨已经是一副阴云密布剑拔弩张的模样了。 起因自然是因为龙五的死。 留在寨子里的龙二龙四和龙大夫人在搜查过整个五龙寨之后，线索落到了虎云寨的人身上。 今天阎浑和薛咏都跟着燕公子一起出去了，留在五龙寨的只有两个小头目和普通寨众。他们自然不肯认，双方起了冲突，五龙寨人多势众，虎云寨不是对手还死了好几个人。 等众人回来的时候，虎云寨其他人除了凌揽月和昨天就被发配去和寨子里其他女眷一起干活的弟儿，其他人全部被关进了地牢。 但即便严刑拷打，虎云寨的人依然不承认杀了龙五。 燕公子留下的侍卫同样对龙大夫人等人不满，如今五龙寨已经归顺了燕公子，但这些人却毫无敬畏臣服的姿态，还当自己依然是五龙寨的当家呢? 燕公子等人一回来，听说了这事就更像是往滚热的油锅里泼了一盆冷水，瞬间炸开了。 五龙寨这五位当家都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感情一直很好。 如今年纪最小的老五被人杀了，其他人如何能忍? 原本看起来最冷静的龙三当场便抄起武器，要杀了今天虎云寨留在五龙寨的人所有人。 阎浑自然不肯，五龙寨的人不问青红皂白就对他的人严刑拷打已经让他很不悦了，更何况是杀人! 这次他带来的都是虎云寨的精锐，要都让他杀了，以后虎云寨还要怎么立足? 眼看着两人就要打起来了，旁边突兀地传来一声冷哼。 “一群蠢货!” 若是旁人说这话，只怕片刻间就要被乱刀砍死。但说这话的是燕公子，倒是让众人都稍微冷静了几分。 “还请公子为我五弟做主!” “请公子还咱们虎云寨清白!” 龙三和薛咏齐声开口，又同时怔了怔，不由看向了对方。 燕公子扫了一眼周围，冷声道：“闲杂人等都退下。” “是，公子。” 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燕公子和五龙寨四位，虎云寨两位了。 “公子……” 燕公子抬手打断了龙大当家要说的话，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道：“还没发现么?你这五龙寨进了厉害的人物了。” “什么厉害人物?”龙大一愣，忍不住看向阎浑和薛咏。 这两天五龙寨进来的不就是阎浑等人么? 阎浑对上他的视线，冷笑了一声瞥过脸去。 燕公子微微眯眼，问道：“最近你们招惹了谁，心里没数?” 龙大哑口无言，龙三脸色大变，“公子是说朝廷的人?这么会这么快?!” 五龙寨能立足这么多年了，自然是有自己的本事的。普通的地方官府根本无力剿灭他们，而朝廷的精锐大军没空也不屑于做这样的事情。 他们都是延江边土生土长的人，若实在顶不住官府的兵马，四散开了沿江到处逃窜或者一头扎进山里，官府又能坚持多久? 更何况，在这里盘踞久了，无论是五龙寨还是虎云寨，在官府里多少都有些消息渠道的。 这次他们是铁了心干票大的，但他们并没有收到消息说朝廷的人已经到了啊。 按正常速度来算，朝廷的人至少还需要几天才会到，到了之后追查起来也需要时间才对。 今天他们出去查探，江边那些官兵依然还是一副无头苍蝇的模样，显然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迹象。 燕公子道：“先是龙姑娘落水，又是龙五被杀，整个五龙寨这么多人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不是朝廷的人，难道还是什么江湖众人行侠仗义不成?” “那……这可如何是好?”龙二忍不住问道，“公子，这朝廷的人来得也太快了，咱们要不还是先撤吧?” 燕公子挑眉道：“龙家这么大的家业，二当家不要了?” 龙二苦笑道：“再大的家业，总没有命重要。更何况……”他们既然选择了投靠燕公子，原本就有了抛家舍业的念头。 毕竟劫持了这么大一批粮草，朝廷确实不可能善罢甘休。至少五龙寨这个地方是不能待了。之前这位燕公子到来的时候也早已经说明，为他们准备了后路。 五龙寨虽然是他们多年心血，但只要利益足够也并非不能割捨的。 燕公子摇摇头道：“既然没盯上了，再想要逃只会落入对方的算计。你们说，这些人既然能在五龙寨杀人，为何不直接出兵围剿?” 薛咏迟疑了一下道：“或许，对方信不过本地的官兵，自己人手也不够。”若是朝廷怀疑地方上官匪勾结，确实会瞒着本地的官府行动。 龙三道：“他们还没有找到那批失踪的粮草。” “不错。”燕公子微笑道：“既然如此，咱们不妨将就就计。既然都要走了，不如再干一票大的!” 第541章 野心! 大堂里一片寂静，众人纷纷看向坐在主位上那神色自若的燕公子。 他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依然从容淡然，一派指点江山的洒脱气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6页 难道在燕公子心中，劫持朝廷的粮草还不算大事么? “不知公子的意思是?”龙大谨慎地拱手问道。 燕公子扫了一眼大堂里的众人，沉吟了片刻道：“此事绝密，倒不是我不信任诸位，只是如今这五龙寨中只怕处处是眼线，还是小心一些得好。龙大当家放心，你们若是不愿意，之前本公子许诺给五龙 寨的好处依然有效，你们现在就可以收拾东西走人。至于阎大当家……” 燕公子道：“虎云寨也还不算正式入伙，若有异议现在也可以走，本公子绝不追究。” 阎浑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倒是薛咏上前道：“燕公子不必试探我们，虎云寨连布政使的千金都劫了，哪里还有什么退路?我们大当家是言出如山的人，既然投靠了燕公子，就绝不会三心两意。” 他这么一表态，倒是显得五龙寨的人没有诚意一般。 龙大看了三个弟弟一眼，沉声道：“我等岂有二心，自然是全听公子吩咐。” 燕公子满意地点头道：“如此甚好，那就龙大当家和阎大当家留下，咱们再商议一下后面的事情。至于五寨主的事，你们放心我定会给各位一个交代。” 众人齐声应是，除了龙大和阎浑其余三人都退了出去。 出了门，薛咏朝龙三龙四拱手道：“五寨主的事，两位寨主还请节哀。” 想起自己五弟，两人脸色都十分难看。 “在下愿以自己的性命担保，五寨主绝不是我虎云寨的人所为。” 龙四冷冷道：“所有的事情都是在你虎云寨来了之后才发生的。” 薛咏苦笑，有些无奈地道：“四当家，其实燕公子说的没错，咱们现在实在不该自己内讧，反倒是让暗地里的鬼祟之徒捡了便宜。另外，咱们都还是小心一些，莫要再让人得逞了。” 两人心中也是一凛，那躲在暗处的人能悄无声息地杀了龙五，未必就不会对他们下手。 一时间三人也没了针锋相对的心思，龙四还要去协助龙大夫人料理弟弟的身后事，龙三慢一步跟薛咏并肩而行。 “虎云寨投靠燕公子，听说是薛先生主导的?”两人一边往前走，龙三不经意地问道。 “三当家想说什么?” 龙三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有些好奇，虎云寨也算是一方枭雄，为何薛先生却要说动阎大当家投入旁人麾下?当真是因为担心将来虎云寨无处立足?还是薛先生其实早就知道燕公子的来歷?要知道，五龙寨劫了朝廷的粮草，是註定不能再在此地久留了，将来……此地方圆数百里可就是虎云寨一家独霸了。” 薛咏半晌没有言语，好一会儿才听他道：“三当家这么问，我倒是也有些好奇，五位在这延江边上占地为王不好?为何又要冒险去招惹朝廷?难不成是燕公子给了什么五位当家都不能拒绝的价码?” 龙三侧首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才道：“如果可以，谁想子子孙孙都当土匪?过这种脑袋挂在裤腰上的日子?” 薛咏笑的意味深长，“三当家说的是，如果可以谁不想换个身份呢?” 四目相对，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野心和决然。 以他们这样的身份，原本是接触不到什么能逆天改命的机会的。 大靖朝如今也不大喜欢招安土匪，真闹得太大了，朝廷也不介意真的调兵来剿灭。 早几年当今还是燕王的时候，幽州一带的土匪吓得连家都不顾了纷纷外逃，听到燕王的名字都吓得打哆嗦。 如今那位当了皇帝，能指望他用什么怀柔手段么? 因此这位燕公子送上门来的时候，他们没费多少功夫考虑就答应了。 到了如今，既然都已经上船了，又哪里还有退路? 深夜，一道黑影飞快地从芦苇丛中掠过。 片刻后就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山坳前，看到前方有人影闪动，黑衣人也不躲避，而是迳自迎了上去。 “萧公子。”等候在那里的不是旁人，正是冯若愚。 那黑衣人拉下面上的面巾，露出了萧戎衣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少年面容。 “萧公子，大小姐如何了?”冯若愚问道。 萧戎衣皱了皱眉道：“没什么事，只是被困在那个房间里不好轻易出门。揽月姐姐干嘛要一直留在那里面，我可以带她出来，那里面很危险。”闻言冯若愚挑眉道：“危险?”萧戎衣点头道：“那里面有两个高手，揽月姐姐肯定打不过他们。” “那萧公子如何?” 萧戎衣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实话实说，“一个还可以。”两个一起上的话，他也打不过。 冯若愚并不太担心，凌大小姐的本事他也见识过一些，不仅是武功和用毒，大小姐本身就很聪明，不会轻易让自己遇到危险的。 “大小姐可有什么吩咐?”冯若愚问道。 萧戎衣道：“揽月姐姐说，龙五死了那燕公子肯定已经知道有人潜入了五龙寨，让你小心一些，别中了别人的计。还有那批粮草的下落，以她给你的啸箭焰火为号，立刻动手不必犹豫。” 冯若愚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你让大小姐放心，那批粮草的下落已经有了，最多两天一切就能布置妥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7页 萧戎衣点了下头，转身就要走。 冯若愚连忙叫住他，萧戎衣扭过头看着他，脸上有几分不耐烦的神色。 冯若愚有些无奈，笑道：“萧公子自己小心一些，另外帮我转告大小姐，刚刚收到消息，十日后沈大人将会押运粮草北上。” 萧戎衣挥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一个起落瞬间消失在了黑暗中。 第542章 我是北晋人 这一夜相安无事，甚至连跟着凌揽月来五龙寨的弟儿都被送了回来。 因为龙五的死，五龙寨的气氛十分沉郁。 即便是深夜，远远地也能听见哀乐和哭泣的声音。吓得弟儿都不敢去休息，只在凌揽月寝房外间的榻上睡了一晚。 “赵姑娘，公子请您过去一起用早餐。”凌揽月才刚起身，就有人来请。 来的也算是凌揽月的熟人，正是前日第一次送她来这个房间，也是昨天将她送回房的青年。 这青年看着一副中原人的模样，但凌揽月知道他绝不是纯粹的中原人，至少不是在关内长大的。 虽然跟着燕公子这些人一个个都沉默寡言，仿佛看不出什么区别，但有些从小到大的细微习惯是难以改变的。 弟儿警惕地看着青年，凌揽月伸手拍拍她的手臂，示意她放松。 “寨子里在办丧事吧?我现在方便去见燕公子么?那位龙姑娘……” 青年冷淡地看了她一眼道：“这是公子的吩咐。” 凌揽月点点头，果然不再多话，跟着那青年往外走去。 “不知这位公子高姓大名?”走在去见燕公子的路上，凌揽月轻声问道。 那青年侧首瞥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凌揽月道：“我跟公子好像也见过几次了，总不能一直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唿。” 青年冷声道：“我叫武烈。” 凌揽月点点头，“武公子好。” 两人继续往前走去，凌揽月有些无奈。 她能察觉到这青年对自己的不喜，并不是仇恨或者她有什么地方让他厌恶，而是单纯的讨厌她，好像她的存在就让他厌恶一般。 不过凌揽月也知道他并不是在针对自己，因为他面对其他人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态度。 所以他是平等的讨厌所有人。 两人一路走到燕公子居处的时候，燕公子正坐在屋外的廊亭里等着。 见两人过来方才挑眉笑道：“赵姑娘来了，请坐。” 凌揽月道：“燕公子晨安。” 凌揽月走到燕公子对面坐下，那叫武烈的青年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了亭子外面。 “上饭菜吧。”燕公子吩咐道。 片刻后，几个年轻姑娘端着早餐进来。 燕公子这里的早餐自然比凌揽月房里要丰盛得多，零零总总摆了十来个碟碗。 燕公子笑道：“赵姑娘随意，不必客气。” 凌揽月道了声谢，这才开始慢条斯理地吃起了早餐。 两人都是教养良好的人，又彼此不熟，谁也没有一边吃饭一边交谈的意思。 燕公子吃的快些，吃完了也不着急，就坐在那里会很有耐性地看着凌揽月用餐。 又过了片刻，凌揽月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燕公子微笑道：“姑娘吃好了?” “让公子久等了。” 燕公子摇摇头，招来了人将饭菜撤下去，又送了茶点过来。 亭子里安静了下来，远处依然有呜呜咽咽的声音传来。 凌揽月看了看声音传来的方向，又看看燕公子。燕公子挑眉道：“赵姑娘有什么话想说?” 凌揽月垂眸道：“寨子里出了这样的大事，燕公子不怕么?” “怕什么?” 凌揽月摇摇头，换了个问题，“如果家父送来了十万两银子，燕公子真的会放了我么?” 燕公子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有趣，挑眉道：“姑娘怎么会这么问?难道是不相信在下?” 凌揽月迟疑了一下，才道：“公子原本不是这五龙寨的人。” “那又如何?”燕公子饶有兴致地问道。 凌揽月沉默不语。 燕公子淡淡道：“姑娘应该是想说，我不是中原人。”他的外貌很明显能看出来不是中原人，燕公子自然也不忌讳让人知道。 他只是有些好奇，这位赵姑娘到底想说什么。 凌揽月迟疑着道：“你、你是……” 燕公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脸上的神色似乎还有几分鼓励的意思。 见她迟迟不肯将话说出口，干脆主动替她说了，“我是北晋人。” 凌揽月脸色一变，险些打翻了手边的茶杯。 燕公子定定地看着她，微笑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姑娘应该就已经看出来了吧?我知道，姑娘是个聪明人。” 凌揽月并没有否认，咬牙道：“你来中原，想要做什么?前段时间延江上那些朝廷的粮草，是你抢的?” 燕公子看着她，问道：“是我又如何?” “你……” 燕公子饶有兴致地道：“你看起来很生气?” 凌揽月抿了下唇，道：“我难道不该生气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8页 燕公子笑道：“你这样，就不怕我杀了你么?” 凌揽月眸光微闪，连忙低下了头，咬牙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是绝不会……和北晋人同流合污的!你抢了朝廷的粮草，朝廷一定会派人来，到时候……” “说不定，那位龙五当家的死，就是朝廷的手笔呢，你们得意不了多久!” 燕公子盯着她半晌不语，面色却平静无波，饶是凌揽月也看不出来他在想些什么。 良久才听到他淡淡道：“看来是我小瞧赵小姐了，你果真是不怕死。” 凌揽月双眸微垂，放在桌上的双手紧紧攥着，“既然已经落到这个地步，也只能怪我命不好。总不能、总不能学那南川县主，让祖宗蒙羞。” “你竟然知道南川县主?” 凌揽月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如今整个大靖家中有些权势消息的，谁不拿南川县主教育家中儿女。家父还收到过陛下命他协查抓捕南川县主的密旨呢。” “那你知不知道，那位南川县主现在可是北晋王的宠妃?我看那南川县主还不及姑娘七分美貌。” 凌揽月蹙眉，有些嫌恶地偏过头去。 见她如此，燕公子似乎觉得很有趣，不由放声大笑起来。 “……”主人家刚刚死了人，你这样真的好么? 凌揽月正想着要不要提醒他一声，就听到外面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燕公子在笑什么?” 龙娇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过来，看起来是打算来邀请燕公子一起用早上的。 只是可惜她明显是来晚了。 龙娇走到廊亭前，看到坐在里面的凌揽月也不由变了脸色，厉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第543章 出门? “龙姑娘。”凌揽月朝龙娇点了下头，平静地打招唿。 龙娇却没有这么好脾气，她两步踏入亭中，指着凌揽月道：“她怎么会在这里!” 燕公子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他冷冷地看着龙娇，问道：“你这是在质问本公子?” 龙娇一怔，很快就软和了下来，“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她并不知道燕公子的身份，但也知道自己的父母和叔叔们如今已经投靠了他，在父母的交谈和暗示中她也知道他的身份必然不凡。 自从不久前燕公子带着人突然出现在五龙寨，龙娇就不由得芳心暗许。 她虽然是五龙寨尊贵的大小姐，但五龙寨毕竟是个土匪窝，能有什么像样的年轻男子? 燕公子不仅来歷不凡，武功高强，容貌更是英挺俊美，是她从未见过的美男子。 之后爹爹和叔叔们也向燕公子提起过亲事，燕公子并未直接拒绝，就更让她将燕公子当成了自己的未来夫君。 别说是凌揽月这样的绝色，就是寨子里稍微年轻美貌的姑娘都被她严防死守着，生怕别人抢了她的如意郎君。 此时龙娇被燕公子这样毫不留情的对待，对凌揽月的怨恨更是到了极点。 她昨天得了风寒本就还没好，脸色苍白脚步也有些虚浮。此时更是红了眼眶，恶狠狠的瞪着凌揽月的模样都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思。 到底是从小娇纵任性的姑娘，即便有燕公子在场她还是忍不下这口气。 提着食盒的手一扬，那食盒就朝着凌揽月砸了过去。 凌揽月惊唿一声，连忙抬手扶住自己的头脸。 那食盒并没有砸到凌揽月头上，它被一只手稳稳地接住了。 只是食盒的盖子飞了出去，里面的东西也撒了出来，一个盘子擦过凌揽月的肩头砸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凌揽月惊魂未定地抬起头来望着燕公子，似乎被吓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燕公子冷着脸将食盒放在桌上，看向龙娇道：“闹够了?” 龙娇委屈极了，“我……” 燕公子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冷声道：“闹够了就回去。别忘了，你五叔的灵柩还躺在灵堂里。” 这话一出，龙娇的脸色更白了。 对一个姑娘家来说，这话着实是有些伤人。 你亲叔叔尸骨未寒，你却还有心思在这里跟人争风吃醋抢男人? 龙娇哽咽了一声，跺了跺脚捂着脸跑了出去。 看着龙娇跑远，凌揽月忍不住轻嘆了一声。 燕公子淡淡道：“她那样对你，你还有心思同情她?” 凌揽月摇摇头道：“她是真心待公子的，你不该这样伤她的心。” 燕公子不以为然，“这是什么道理?她真心待我，我就一定要喜欢她?” “可是，燕公子也没有拒绝和她的亲事不是么?”凌揽月道：“整个五龙寨都知道，你们要结亲，您这样……就不怕几位寨主不高兴么?” 燕公子道：“你该不会以为，她这样的身份能做我的正室吧?” 凌揽月摇头道：“我不知。” “既然不知，就别为我想干的人操心了。”燕公子道：“她以后是什么身份，她爹娘心里清楚，不会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奢望。” 说话间燕公子站起身来，道：“既然赵姑娘没什么事，就跟我出门走走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9页 凌揽月怔住，“出门?” “不想去?” “没有，我只是没想到……”凌揽月道。 燕公子打量着她道：“本公子突然觉得你很有趣，如果我离开这里的时候你还活着，本公子便带你回北晋。” “……”凌揽月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目前扮演的这个身份，没发现自己有什么有趣的地方。 相反，这位燕公子才是真的有趣。 凌揽月跟着燕公子一行人出了五龙寨，依然是先做小船走机关重重的水道，去了外面又换大船。 五龙寨距离延江上粮草被抢的地方已经有一段距离了，又是延江的支流。也有可能是因为龙家这几位当家的真的能手眼通天，附近并没有地方的官兵巡逻搜查。 一艘大船一路朝着上游而去，只会距离事发的地方越来越远。 船才刚开始在水面前行，就看到龙三当家和薛咏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看到凌揽月两人都是一愣，龙三皱了皱眉果然还是没说什么。 燕公子并没有胡说，龙家只怕是默认了那龙家大小姐嫁给他只能为妾。既然是为妾，娘家人自然也没有资格去管这些事了。 薛咏倒是笑吟吟地朝凌揽月拱手笑道：“赵姑娘，这两日可还习惯?” 凌揽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将头往旁边一偏，道：“习不习惯，不都是拜薛先生所赐么?” 薛咏也不生气，反倒是朝燕公子笑道：“看来赵姑娘还是不太高兴，莫不是公子亏待了美人儿?” 燕公子悠然地看着两人，一副袖手旁观的模样。 阎浑从后面的船舱走了过来，看到凌揽月有些意外，皱眉道：“公子带个女人来做什么?” 燕公子悠然道：“左右也是闲来无事，带她出来走走省得憋坏了。” 阎浑脸上是不以为然的神色，他虽然喜好美色却不是个惜花怜花的人。 “我们可是来做正事的，带这个女人碍手碍脚。” 燕公子道：“无妨。” 见他坚持，阎浑也不再多说了。 他虽然性格粗犷，脑子也不算聪明，却也不是全然不懂人情世故。如今他自然也不会放任自己的脾气，随便得罪燕公子。 他没好气地对旁边的薛咏和龙三道：“两位在这里看风景呢?后面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忙碌。” 薛咏无奈地笑了笑，和龙山一起跟着阎浑走了。 甲板上很快就只剩下凌揽月和燕公子了。 燕公子看向凌揽月道：“这船至少还有走上两个时辰，你若是觉得无聊可以进房间去休息一会儿。” 凌揽月点点头道：“我只先前去幽州做过船，不过一会儿就到对岸了，倒是没有沿江走过，我看看再进去。” 说话间她在心中盘算了一下船速和时间，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也差不多瞭然于胸了。 “随你。”燕公子也不勉强，温声道。 第544章 脑子有疾? 水路走了两个多时辰，才在江边的一处船坞停了下来。 远远的一眼看过去，船坞里停靠着两艘船，也有来往走动的人，却不见其余船只往来。 这显然是一处私人船坞，也不知五龙寨是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能在这延江最大的支流上独占这样一个地方。 下了船，一行人又上马朝着前方行去。 停停走走又是半个时辰，才终于到了一处隐秘的山谷。 这山谷谷口极狭窄，只有几个人守着。 看似简单但凌揽月一靠近就感觉到一种令人不适的窥探视线，显然暗地里还有人盯着他们。 阎浑和薛咏神色肃然，显然他们也是头一回来这种地方。 凌揽月安静地跟在燕公子身边，一行人在龙三的引领下畅通无阻地进入了山谷。 进了山谷，立刻就热闹起来了。 来来往往的人正在搬运货物，这些货物都用麻布袋子装着，那袋子上明晃晃地盖在朝廷的戳印。 龙三侧首看向身后众人，扬眉道：“阎大当家，如何?” 阎浑显然也知道这里面是什么，轻哼了一声没有回答。龙三却并不在意，因为他知道阎浑和薛咏都已经明白了眼前的是什么，也知道这些东西足够震撼两人了。 即便大家都是土匪，如今又都归顺了燕公子，终究还是他们五龙寨更胜一筹。 至于虎云寨…… 龙三瞥了一眼跟在燕公子身边的凌揽月，心中不屑。 不过是靠女色献媚罢了，没想到阎浑长得一副豪迈大气的模样，竟然也搞这样的下作手段。 “公子。”龙三侧首恭敬地对燕公子道。 燕公子满意地点点头道：“很好，五龙寨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龙三笑道：“这是自然，公子尽管放心，这些粮草从此处换小船走水路一路往西，到了西北再借道西荣，绝对可以安全送入北晋。一路上咱们都打点好了，还有五龙寨的兄弟亲自保护，绝对万无一失。” 燕公子道：“这批粮草对本公子十分重要，只要粮草进入北晋境内，几位当家想要官职爵位还是想要土地奴隶都是小事。本公子自然也不会说空话，之前谈好的条件，三当家看看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0页 燕公子从袖中抽出一个东西丢了过去。 龙三接在手中一看，顿时大喜过望。 那是一张羊皮卷，上面写了什么只有龙三能看见，但只看龙三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对燕公子给的东西十分满意。 龙三郑重地将那羊皮卷收好，恭敬地朝燕公子躬身行礼，“多谢公子，我五龙寨上下愿惟公子马首是瞻，绝不反悔。若有违背，任凭公子发落。” “三当家客气了。”燕公子淡淡笑道：“只要诸位尽心办事，燕某承诺过的事情势必兑现，绝无虚假敷衍。” “是，公子。” 阎浑和薛咏自然也好奇燕公子到底给了五龙寨什么好处，只是却不好出声询问。 但想想自己和燕公子谈的交易，五龙寨只怕比自己更好上许多，心中嫉妒的同时也不由一阵火热。 追随燕公子博一个前程，自然比当一辈子土匪强得多。 至于燕公子不是中原人这件事，对他们来说有这么重要吗? 他们干的本就是杀人越货的买卖，被官府抓到就是一个死字。 “阎大当家和薛先生也不必担心，两位既然有心投效，在下也绝不会亏待两位。”燕公子道：“只要事情办好了，在下也绝不会让两位失望。” “多谢公子。”阎浑和薛咏齐声道。 这地方显然是五龙寨的秘密据点，一切自然由龙三安排。龙三也不藏私，向燕公子告了声罪，便带着阎浑和薛咏忙碌去了。 他们先前匆忙将劫持的粮草藏在了这里，延江的主水道自然也不敢走，而延江各支流的水路却走不了大船，只能在这里或更换小船或改走陆路，总之要将这些粮草通通都从西北运送出境。 要知道，西北边境是有重兵把守的，这么多粮草也不是什么轻便之物。 他们看起来却很有底气可以顺利运送出去，可见是已经提前打通了边关通道。 燕公子带着凌揽月在山谷中漫步，看着一个个扛着麻袋的壮汉来去匆匆。 “赵姑娘觉得怎么样?” 凌揽月一怔，不解道：“燕公子问什么?” 燕公子笑道：“赵姑娘觉得这地方怎么样?” 凌揽月微微垂眸道：“山贼土匪藏赃物的地方，燕公子想让我说什么?” 燕公子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道：“赵姑娘不觉得这是个很不错的地方吗?” 凌揽月道：“我不懂这些。” 燕公子点点头道：“不懂也好，姑娘家懂得太多，未必是什么好事。” 闻言凌揽月不由抬起头来，脸上的神色有些诧异。 “姑娘这样看着我作甚?” 凌揽月道：“我听闻北晋女子也要从小骑马放牧，当家理事，比大靖女子厉害得多。燕公子既然是北晋人，为何会说女子懂得太多不是好事?” 燕公子挑眉笑道：“我有十个妹妹，赵姑娘可知道她们都如何了?” 凌揽月摇头。 燕公子道：“她们每一个都是才刚到能成婚的年纪，就被我父亲嫁出去了。我那些妹夫，有的暴戾蛮横，有的是无能的纨绔，还有的是鳏夫甚至比我父亲年纪还大。但我父亲丝毫也不在意，只要这桩婚姻对他有利即可。” “在北晋，权贵女子是联姻的工具，贫穷人家的女子，如果有什么天灾人祸，最先死的人就是她们。因此北晋女子总是很少，娶一个妻子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所以，一旦女子死了丈夫，她就必须嫁给丈夫的兄弟甚至侄子。大靖女子若是遇到这样的事情，只怕宁愿死也不肯吧?这样，姑娘还觉得北晋女子比大靖女子幸运么?” 凌揽月沉默不语，好半晌才道：“我确实不知道这样的事情。” 燕公子打量着她，似乎对这个回答十分不满意。 “那可是赵姑娘以后要生活一辈子的地方，你就一点儿也不好奇，不害怕吗?”燕公子挑眉问道。 凌揽月道：“我害怕的话，燕公子愿意放了我吗?” 燕公子笑出声来，“姑娘的胆子确实很大，希望你能一直都这样，莫要让本公子失望。” “……”这人莫不是脑子有疾? 第545章 北晋十三王子! 深夜，白日里热火朝天的山谷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几盏灯火若隐若现。 一队官兵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山谷外面，在一声令下之后，喊杀声打破了深夜的寂静。 很快山谷里火光大盛，厮杀声响彻了夜空。 距离山谷远远的某处江面上，一艘船静静地停靠在江边。 凌揽月和燕公子坐在船舱靠窗的位置，放眼望去远处是夜幕中的群山暗影，眼前是波光粼粼的江面。 船舱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人相对而坐。 跟前的桌上摆放着几道精緻小菜，却谁也没有去动。 燕公子悠然地靠在窗边，一手提着一只酒壶为自己倒酒，一边笑道：“赵姑娘，真的不一起喝一杯么?” 凌揽月淡淡道：“多谢，不胜酒力。燕公子这是睡不着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独饮?” “确实睡不着。”燕公子笑道：“我以为，赵姑娘应该也睡不着才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1页 凌揽月道：“不，我现在很困。” “一会儿就不困了。”燕公子显然没有放凌揽月回去休息的意思，笑吟吟地答道。 凌揽月也不在意，漫不经心地侧首看向江边。 夜色里，江边只能看到一片朦胧之色。 远处的江面上偶尔有几点渔火，凌揽月知道那绝对不是真正的渔船。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的天空突然亮起了一点火光。凌揽月微微蹙眉，正思索着这代表着什么的时候，船舱外面传来一阵咚咚的脚步声。 片刻后龙三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喜形于色，沉声道：“公子，成了!那边已经动上手了。” 燕公子唇边勾起了一抹浅笑，问道：“看准了?” 龙三道：“看准了，是龙朔军的人!” 龙三一贯沉稳的面容上也有几分激动之色，那可是龙朔军啊。 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是只听到名字就要退避三舍的存在。现在竟然能狠狠地坑上龙朔军一次，怎么能不让人倍感欣喜?有了这样的功绩，将来跟着燕公子也有底气得多。 燕公子站起身来，冷声道：“一个也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 “公子尽管放心，有大哥和四弟亲自坐镇，还有阎大当家和各路归顺公子的人，龙朔军不过千人，绝对能让他们有去无回!” 燕公子瞥了他一眼道：“龙朔军可是大靖精锐中的精锐，说能以一当十都不为过，三当家还是不要轻敌为好。” 龙三道：“多谢公子提点，公子尽管放心。我等在山谷周围布置了不下三千人，还有各种机关陷阱和火油，一旦进了山谷莫说千人，便是一万人只怕也出不来。” 燕公子点点头道：“很好，五龙寨那边准备得如何了?” “大嫂和二哥在，只等这边一热闹起来，我们即刻便可以趁乱将粮草运出。” “去吧。” 凌揽月沉默地坐在一边，两人的对话她自然也听明白了。 白天他们去的那山谷根本就不是存放粮草的地方，而是一个专门针对朝廷兵马的陷阱。 他们的打算是在这边截杀朝廷派来围剿的兵马，然后将周围所有的兵马和注意力都吸引到这边来。 粮草恐怕不是往西而是往东一路顺江而下直接入海，然后北上送回北晋。 等到龙三退了出去，燕公子才回头看向凌揽月。 船舱里一时寂静无声，良久燕公子方才悠悠道：“赵姑娘，不想说点什么吗?” 凌揽月垂眸道：“不知燕公子想听我说什么?” “听到方才的话，姑娘就不担心，不着急?” 这一次凌揽月沉默了更长的时间，才抬起头来缓缓道：“我明白了，燕公子认为我是朝廷的细作。” 燕公子无声地笑了笑，手里把玩着空酒杯，望着凌揽月有些惋惜地道：“我现在确实还没有证据证明你不是幽州布政使的千金，但我见过那个老头儿，以我之见……那个老东西应该生不出来姑娘这样的女儿。” “所以燕公子从一开始就在怀疑我?” 燕公子笑而不语。 “那么燕公子认为我是谁?” 燕公子道：“这就要姑娘亲自告诉我了。” “我若是不说呢?”凌揽月问道。 燕公子挑眉道：“那就只好真的请姑娘跟我一起回北晋了，说实话，我也有些捨不得姑娘这样的美人儿。说起来萧九重倒是捨得，这样的绝色竟然也肯用来做诱饵。” 凌揽月蹙眉道：“公子对我大靖陛下，最好还是恭敬一些。” 燕公子嗤笑一声，“我既与大靖是敌对，又何必对大靖的皇帝恭敬?听说萧九重虽然武功盖世，却是个半死不活的病秧子，不知他这些粮草若是做了我北晋的粮草，他会不会被气死?” 凌揽月眼底掠过一丝寒意，冷声道：“听说北晋大王子阿史那龙城悍勇无双，用兵如神。三王子阿史那灵德母族势力深厚，支持者众。却不知道十三王子有什么?” 燕公子握着酒杯的手一顿，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淡去，看着凌揽月的目光变得冷厉起来。 “姑娘果然了得。”燕公子探究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道：“我自问没有什么地方泄露过身份，姑娘见过在下?” 凌揽月摇头道：“没见过。” “但我知道，你是北晋十三王子——阿史那燕都。” 燕公子……阿史那燕都定定地盯着凌揽月，沉声道：“姑娘知道了我是谁，可我还不知道姑娘的身份。” 凌揽月偏了下头，浅笑道：“十三王子的身份是我自己猜出来的，王子不妨猜猜我是谁?” 阿史那燕都突然冷笑一声，道：“我不必猜!你是凌揽月!” 他话音未落，便已经腾身而起，伸手抓向了凌揽月。 凌揽月显然也早有准备，跟前腾起一股带着浓郁香气的粉红色烟雾，同时整个人朝着舱门的方向退去。 “十三王子，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难道不知道我的师承?” 阿史那不答，身形如电地避开了那迅速蔓延的烟雾，直觉从窗口掠了出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2页 等到凌揽月出了舱门，就看到外面的甲板上站在七八个黑衣男子。 阿史那燕都也重新落到了船舷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微笑道：“龙朔军大小姐，大靖未来的皇后娘娘，幸会。” 凌揽月淡淡道：“北晋十三王子，客气。” “凌小姐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呢?”阿史那燕都笑道：“不如先跟在下去往北晋做客?在下保证北晋上下对姑娘以礼相待。” 凌揽月轻笑一声，扫了一眼四周道：“我既然敢来，殿下觉得这点人能拦得住我么?” 阿史那燕都微微眯眼，道：“我知道凌小姐和毒手医仙是师兄妹，但却不信凌小姐身上现在还有多少厉害的毒药，更没听说过凌小姐是什么绝世高手。” 凌揽月道：“那便试试!” 最后一个试字尚未出口，只听水下传来一声巨响，整个船身都勐地一震。 饶是船上的人都是习武之人，也险些站立不稳摔倒下去。 不等众人反应，又是连续几声巨响传来，整个船体也开始倾斜。 前面有人慌乱地叫道：“不好了!船要沉了!进水了!” 第546章 抓到她，比杀一万个龙朔军都有用! 几声巨响过后，大船突然朝着一侧倾斜而去。 船上众人惊慌失措，惊唿声四起。 凌揽月轻笑一声飞身而起，刚刚稳住身形的阿史那燕都厉声喝道：“拦住她!” 甲板上的几个黑衣人连忙上前想要拦住她，凌揽月毫不客气地从袖中射出几支暗器阻挡住了几人的身影。 同时一个人影从船下方掠起，一把抓住凌揽月就朝着江面而去。 阿史那燕都带来的都是北晋人，并不善水性。 看到宽阔的江面先是一怔，再反应过来想要去追就已经晚了一步了。 “想走?!没那么容易!”阿史那燕都冷笑一声，飞身朝凌揽月两人扑来。 抓着凌揽月的人将她往外一抛，回身迎向了阿史那燕都。 两人双掌一击之下，掌风四溢，阿史那燕都这才看清楚那与自己对掌的竟然是一个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萧戎衣。 萧戎衣虽然武功高强，但毕竟年纪比阿史那燕都小得多，一掌之下顿时感到胸中一阵气血上涌。 他沉着脸借着掌风的力道朝身后疾退而去，落到岸边脚下略微有些踉跄。 “小一，没事吧?”凌揽月扶住萧戎衣问道。 萧戎衣摇摇头，看了一眼同样后退落回了船上的阿史那燕都，道：“有点本事。” 凌揽月自然是了解萧戎衣的，能让他说出有点本事这话，阿史那燕都的实力显然远高于萧戎衣。 这片刻的功夫，那江上的船已经沉入江中大半了。 船上的船工都是常年在水上讨生活的，自然见机得快，在发现船进水的时候就已经纷纷跳水逃生了。 阿史那燕都带的人虽然是一群旱鸭子，却胜在实力都不弱，从江面到岸边这点距离倒也还能应付。 几匹骏马从不远处疾驰而来，凌揽月和萧戎衣齐齐跃起，坐上马背在夜色中朝前跑去。 “追!”阿史那燕都落到江边，沉声道。 “是!”黑衣人躬身应道，然后飞快地朝着凌揽月几人逃跑的方向追去。 只是轻功再厉害又如何比得上马儿持久? 这些人也不是如萧九重这样内力精湛的绝顶高手，哪里那么容易追上。 阿史那燕都显然明白这个道理，扫了一眼有些狼狈地落地的龙三，沉声道：“立刻派人，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抓住她!” 龙三方才并不在场，因此也不知道凌揽月的身份，闻言不由愣了愣，“公子，山谷那边还有五龙寨……”那女子就算是细作，如今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山谷那边和五龙寨那边的事情，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时间，必须抢在朝廷大军到来之前解决这些事情。 不惜一切代价追那女人有什么用? 这燕公子莫不是被个美人儿骗了，气得失去理智了? 阿史那燕都冷声道：“抓到她，比你杀掉一万个龙朔军都有用。” 龙三惊诧地看着他，阿史那燕都沉声道：“她是凌家大小姐!” 龙三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脸色也不由变得十分难看。 凌家大小姐闲着没事跑来五龙寨当细作?这不是有病么! 但是燕公子说的没错，抓到这凌家大小姐，比杀了一万个龙朔军都有用! “公子放心，在下这便命人搜捕凌家大小姐，绝不会让她逃走!” 说罢龙三抽出腰间传讯的焰火放了出去，片刻后天空升起几朵明亮的烟花。 燕公子也没有闲着，等属下找来了几匹骏马后，便翻身上马带着人朝凌揽月等人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想起凌揽月嘲讽的话语和笑容，燕公子唇边也掀起了一抹冷冷的笑意。 萧九重算什么?阿史那龙城和阿史那灵德算什么?最后的赢家只会是他阿史那燕都! 他一定会让那个狂妄大胆又骄傲的大小姐看到，他阿史那燕都才是这天下最强的人! “揽月姐姐，他们还在追，我去杀了他们!”骑在马背上，萧戎衣侧首对旁边的凌揽月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3页 凌揽月回头看了一眼来路，还没有看到追兵的身影，不过凌揽月知道阿史那燕都绝不会放弃的。 “不必，让他们跟着吧。” 萧戎衣歪了歪头，有些不明白凌揽月的想法。 不过不要紧，他听揽月姐姐的话就是了。 几个人一路快马疾驰，一口气奔出了十几里路，才渐渐听到身后有追兵跟了上来。 跟在两人身后的凤仪卫沉声道：“大小姐，那些土匪比我们更熟悉地形，恐怕很快就会追上来了。” 凌揽月点点头，问道：“凌蕊凌叶在哪儿接应?” “前面十里，青石坡。” 凌揽月想了想，道：“小一，你去试试他们的深浅，记得不要将人全杀了，让他们暂时别追我们就行，我们在前面汇合。” 萧戎衣眼睛一亮，爽快地应了一声，道：“揽月姐姐放心，我很快的!” “自己小心。” “嗯!”萧戎衣将马儿缰绳一扯，调转马头就朝着来路冲去。 凌揽月侧首看向跟在身后的凤仪卫，道：“兵分两路，将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大小姐放心，统领命人在各处骚扰五龙寨的土匪，正将他们往这边引来。”凤仪卫道：“现在那些土匪知道了大小姐的身份，想必会有更多的人朝这边赶来。” 凌揽月微微点头，道：“如此，樊洛那里应当会顺利一些吧?” 虽然舅舅说樊洛有领兵的天赋，但毕竟没有什么战绩，无论是凌揽月还是樊洛自己心里其实多少也有些没底的。 凌揽月也只能尽量为樊洛分担一些压力，只要她能牵制住阿史那燕都，她相信樊洛和凌家的亲兵绝不会敌不过一群土匪的。 凌揽月策马一路狂奔，眼看着离凌叶凌蕊接应的地点越来越近，突然斜刺里杀出一人一马来。凌揽月连忙勒住缰绳，望着突然出现在自己前面的人。 “凌小姐，又见面了。”阿史那燕都坐在马背上，笑吟吟地道。 凌揽月从容地道：“十三王子，你不去做你的正事，追着我不放做什么?在北晋王眼里，我可不如那数十万担粮草值钱。” 阿史那燕都摇头道：“凌小姐不必妄自菲薄，在大靖皇帝和凌大将军心中，你恐怕比粮草值钱多了。更何况，我现在去……只怕也迟了吧?” 凌揽月挑眉不语。 阿史那燕都道：“凌小姐如此成竹在胸的模样，在下的雕虫小技想必是让你见笑了。既然那边的计划不成，我抓住凌小姐，也能弥补损失了。” 凌揽月轻哼一声，“十三王子这招空手套白狼才是真的让人嘆为观止，无论最后成与不成，大靖已经损失了一半的粮草，十三王子却没有什么损失。即便现在空手回到北晋，也依然是大功一件。” 阿史那燕都微微欠身道：“让凌小姐见笑了。” 凌揽月盯着他，幽幽问道：“那么，十三王子可想过…你如果回不了北晋又该如何?” 阿史那燕都神色微变，很快又恢復如初。 “凌小姐不必故意危言耸听，你若是有把握拿下我，方才又何必逃跑?”阿史那燕都微笑道：“凌小姐身份尊贵，却甘冒巨险潜入五龙寨，在下佩服。只可惜，你我是敌非友，得罪了!” 话音未落，阿史那燕都已经从马背上一跃而起扑向了凌揽月。 跟在凌揽月身后的凤仪卫刚想动手，身后便有劲风袭来，原来是阿史那燕都带来的黑衣人齐齐袭来。 凌揽月向后一翻，避开了阿史那燕都抓过来的手。 阿史那燕都眼底闪过一丝赞赏，手下却毫不留情地继续抓向凌揽月。片刻间两人在马背上过了七八招，论武功凌揽月远不及阿史那燕都，她也没打算硬碰硬地死磕。 凌揽月飞身下了马背与阿史那燕都拉开了距离，微微侧首，发间的一支不起眼的珠花朝阿史那燕都射了过去。 阿史那燕都伸手要接，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挥手将珠花打飞了出去。 那珠花落到他身边不远处的地上，一股极淡的幽香渐渐在空气中瀰漫开来。 阿史那燕都很是谨慎，也不管那珠花到底有没有问题，立刻就往后退出了七八步。 见凌揽月趁机要走，他几个起落很快又挡在了凌揽月跟前。 “凌小姐，咱们才聊了几句，怎么就急着要走了?” 凌揽月微笑道：“不是我急着要走，是有人来了，我想跟人打个招唿。既然十三王子还想再聊，那就继续吧。” 不远处的夜幕中，一队人马正披星戴月地朝着这边赶来。 来者足有数十人，都骑着马一路风驰电掣，方才还有好一段距离转眼间却已经到了跟前。 这些骑士根本不需要人指挥，飞快地将所有人都围了起来。一个个手持利器，杀气腾腾，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 其中几个人很快加入了战团，立刻便将几个凤仪卫从被围攻的状态中解救了出来。 “公子。”两个黑衣人退到阿史那燕都身边，警惕地看着四周虎视眈眈的人。 凌蕊和凌叶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凌揽月跟前，齐声道：“属下来迟，请大小姐恕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4页 凌揽月看着两人，轻笑一声道：“不，你们来得正好。” 第547章 阎浑死了! 阿史那燕都看着眼前将自己团团围住的人，面上却并无惊慌之色。 他淡定地望着凌揽月，笑道：“凌小姐，你觉得就靠这点人，能拿下我么?” 凌揽月从凌蕊手中接过一个小小的香囊，看也没看就收进了袖中。 “倒也不敢如此指望。”凌揽月淡笑道：“只是，我有的是时间，不知道十三王子是不是也跟我一样?” 阿史那燕都神色变了变，笑道：“凌小姐提醒的是，确实应该速战速决!” 幽暗的天空突然绽放出一朵红色的焰火，阿史那燕都挑眉笑道：“看来，我的人也来了。” 凌揽月不为所动，“那就各凭本事吧。” 一言不合，再一次开打。 凌蕊和凌叶带来的都是凌家的亲兵，每一个都曾经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 阿史那燕都带到中原的人虽然少，却也都是他的心腹精锐，都是北晋数得上的精锐，其中甚至还有几个武功不弱的高手。 这大约也是阿史那燕都敢潜入中原做这种事情的底气，他笃定了无论成功与否都能全身而退。 阿史那燕都完全无视了其他人，直奔凌揽月而来。 凌叶和凌蕊对视一眼，双双迎了上去。 他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兄妹，默契十足非寻常人能比。两人实力虽然远不如阿史那燕都，但一时半刻间阿史那燕都竟然也脱不了身。 凌揽月在心中评估着阿史那燕都的实力。 这位北晋十三王子确实是个习武天才，但论实力依然要逊色萧九重几分，却比萧戎衣厉害了不少。 这自然也有年龄的原因在，阿史那燕都如今也才二十出头。正如同样是天才，十五六岁的萧戎衣也打不过二十出头的阿史那燕都一般。 “大小姐，我们先走。”两个凤仪卫到了凌揽月跟前，低声道。 凌揽月点点头，并没有多做停留翻身上马继续往前方而去。 三人跑出去五六里，毫不意外地再次看到前方有人拦住。 “龙三当家。”凌揽月坐在马背上，看着前方带人挡住了去路的龙三秀眉微挑。 再看了一眼，跟在龙三身边的人却是阎浑。 “阎大当家。” 阎浑的脸色十分阴沉，龙三同样也不好看。 龙三咬牙挤出一丝笑容，“凌大小姐，幸会了!” 凌揽月嫣然笑道：“这几天打扰龙三当家了。” “五弟是你杀的?!”龙三怒道。 凌揽月摇头，“我没在五龙寨里杀过人。” 龙三的脸色并没有因此而变好，盯着凌揽月的双眼中只有志在必得。 “凌大小姐好胆色，倒是咱们五龙寨失礼了。”龙三阴恻恻地道。 凌揽月道：“三当家客气，你们才是真的好胆色。” 龙三当然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轻哼了一声看向站在旁边的阎浑道：“阎大当家，这凌大小姐是你带到五龙寨的，就有劳你来解决吧。” 阎浑盯着凌揽月的眼神也满是狠辣，再没有之前对错失的绝色美人儿的不舍。 龙三说得不错，这凌家大小姐是他带到五龙寨的，阎浑满心都是被个小丫头片子欺骗了的的狂怒。 因此听了龙三的话他也不多说，上前两步举起手中的刀沉声道：“给我拿下!”纵然满心愤怒，阎浑和龙三也不敢真的杀了凌揽月。他们都深知眼前这女子的价值，杀了她着实是暴殄天物。 凌揽月也不客气，从马背上一跃而起，提起手中的剑便向朝自己扑来的土匪挥了过去。 跟在她身边的两个凤仪卫也飞身加入战团。 这些土匪既想要活捉凌揽月，自然也不敢真的下死手，一时间倒也无可奈何。 见属下迟迟拿不下凌揽月，阎浑不耐烦地提刀沖了过来。 凌揽月眼角余光看到朝自己直扑而来的魁梧男人，袖口微动，阎浑只觉得一股幽香扑面而来。 在一旁观战的龙三突然叫道：“不好!阎大当家，快退!” 凌揽月轻声笑道：“来不及了。” 阎浑只觉得眼前阵阵眩晕，本就庞大魁梧的身形似乎也变得迟钝起来。 他自然听到了龙三的声音，但脑子里却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隔膜般，迟迟反应不过来了。 直到一阵尖锐的刺痛让他清醒过来，凌揽月的剑已经刺进了他的心口。 剧烈的疼痛终于让他清醒了一些，他连忙抬手一掌朝凌揽月拍了过去，也不顾这一掌是不是会将人拍死。 “大当家，手下留情!”见状龙三也是大惊连忙叫道。 然而阎浑这一掌却拍空了。 他本就手脚发软，不过是靠着疼痛和愤怒的刺激勉强拍出一掌罢了。 凌揽月轻功武功都不弱，身形一闪就避开了这一掌，绕到阎浑身后又是一剑划过阎浑的后腰。 阎浑闷哼一声，勉强用刀撑住地面，身体晃了晃终究还是支撑不住轰然倒地。 龙三没想到凌揽月一出手竟然就杀了阎浑，惊怒交加也顾不得许多，厉声道：“抓住她，赏黄金百两!只要活着就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5页 龙三显然也知道，想要毫髮不伤地抓住凌揽月是不可能的，又记恨朝廷的人杀了龙五，此时自然也顾不得伤不伤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方才还有些犹豫的土匪们闻言顿时精神大震，齐声应和着沖向了凌揽月。 “揽月姐姐!” 就在这时萧戎衣终于赶到了，少年一剑扫开了扑向凌揽月的人，还有几分稚气的脸上满是煞气。 看到萧戎衣，凌揽月不由展颜一笑：“来得这么快?莫语那边怎么样了?” 萧戎衣提着剑警惕地扫了一眼四周，有些不高兴地道：“她说请大小姐放心，凡是妄图伏击龙朔军的人，不管是土匪还是衙门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很好。”凌揽月点点头，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撤吧!” “好!”萧戎衣答应了一声，人却直扑龙三而去。 龙三在龙家五兄弟中武功排名倒数，是五龙寨的智囊。见这少年直扑自己也是一惊，连忙后退。不远处五龙寨的人见龙三遇袭，纷纷过来支援。但萧戎衣的实力却出乎他们预料，少年虽然长了一张乖巧可爱的脸，杀起人来却是毫不留情，转瞬间剑下便多了七八条亡魂。 凌揽月也没有闲着，有她的暗器和毒药加持，萧戎衣更是所向披靡。 龙三被打得狼狈逃窜，若不是有人救援，好几次险些死在萧戎衣手中。 龙三惊魂未定地从萧戎衣手里逃脱，连忙带着人后退。 凌揽月再重要，也没有自己的命重要。 萧戎衣见状满意地轻哼了一声，道：“揽月姐姐，我们走吧。” 凌揽月点点头，在龙三等人戒备的目光下上马离去。 直到凌揽月等人走远，跟在龙三身边的人才低声道：“三当家，怎么办?”龙三咬牙道：“什么怎么办?传信给燕公子!” “是。” 龙三阴沉着脸走向不远处地上一动不动的阎浑。 阎浑魁梧的身形此时匍匐在地上宛如一座小山，显然已经失去了生机。 龙三靠近俯身去查看，只见阎浑双目圆睁，一张脸却仿佛染上了一层黑墨一般，七窍流血的模样让人惊骇。 龙三不由后退了几步，心中暗恨阿史那燕都不事先告知消息，同时也庆幸自己没有一开始就对上凌揽月。 阿史那燕都只告诉他凌揽月会用毒，却没告诉过他会这么厉害，更没告诉他凌揽月身边还有一个那样厉害的少年! 看着阎浑毫无生气的模样，龙三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淡淡的懊悔。 他们这样和阿史那燕都合作，真的没错吗? 原本他们兄弟几个在五龙寨称王称霸，虽然称不上光宗耀祖却也自在得意。如今还不过短短一个月，五弟死了，过了今天整个大靖都将不再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就算逃出大靖去了北晋，他们就真的能如愿得到一切么? 原本龙三很有信心，但看着阎浑的尸体却有些迟疑了。 或许阎浑死之前，和原本的他一样对未来深信不疑。 正在龙三出神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 片刻后，马蹄声到了跟前。 阿史那燕都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了龙三一眼，自然也看到了阎浑的尸体。 “凌揽月呢?” 龙三定了定神，沉声道：“突然来了一个少年高手，将凌大小姐救走了。” “阎浑也是他杀的?”阿史那燕都蹙眉，他跟那少年交过手，说他能杀了阎浑倒也不奇怪。 龙三神色有些复杂，他缓缓摇头道：“不，阎浑是凌家大小姐杀的。” 阿史那燕都挑眉，“凌大小姐?有意思。” 说罢，他对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沉声道：“追!” “是，公子!” 阿史那燕都并没有急着追赶，而是留在了最后，他目视着龙三道：“三当家，不想死的话，天亮之前……一定要抓住凌揽月!” 龙三怔怔地望着他，只听阿史那燕都道：“如果我所料不错，山谷那边只怕是不成了，五龙寨也悬了。凌家大小姐是你唯一的希望。” 一瞬间龙三只觉得整个脑袋都要炸开了。 他强令自己镇定下来，咬牙道：“是，公子!” 第548章 我姓凌! 这一夜所有人都很忙碌。 当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的时候，凌揽月再次出现在了几日前的江边客栈外。 原本宾客满堂的客栈已经空无一人，就连掌柜和伙计也不见了。 一整晚没合眼，她清丽绝俗的面容上也多了几分疲惫。 “大小姐。” 凌蕊和凌叶带着人从另一边赶来，看到凌揽月面上也不由露出了欢喜之色，连忙上前见礼。 凌揽月点点头问道：“可有受伤?” 凌叶受了一点小伤，凌蕊却是毫髮无伤。 “大小姐放心，我们都没事。” 凌蕊道：“属下刚刚收到消息，樊公子已经带人攻入了五龙寨，还有先前被劫走的粮草，那些贼人买通当地官府中人，意图出海也已经被樊公子拦下了，眼下冯公子正负责将船队送回临虹渡。” 凌揽月挑眉，笑道：“舅舅果然没看错，樊洛确实在这方面颇有天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6页 五龙寨能盘踞延江这么多年自然是有其原因的，不说五龙寨的位置易守难攻，五龙寨那几个寨主也不是寻常草莽可比。 樊洛手中只有两千兵马，还要兵分两路，攻打五龙寨和拦截押运粮草的人，确实是有些能耐的。 “莫语那边呢?”凌揽月问道。 凌叶道：“山谷那边的贼匪也被全歼，龙四已经死于莫统领剑下，龙大已经被生擒。莫统领传讯，今天下午即可赶回与我们汇合。” 凌揽月思忖道：“如此，倒是没有其他事了，眼下唯一的麻烦就是……阿史那燕都了。” 凌叶道：“冯公子请大小姐先行渡江，只要过了江阿史那燕都必会有所顾忌，他不敢在中原久留。” 凌揽月秀眉微皱。 她自然知道冯若愚是为了她好，如今手下的兵马分散各处未回，他们这些人只怕还不是阿史那燕都和五龙寨那些余孽的对手。 只是…… 若是就这么让阿史那燕都大摇大摆地离开中原，岂不是让北晋人笑话? 之前凌揽月对阿史那燕都说只要他顺利回到北晋，即便空手而归也是大功，并非信口胡说。 阿史那燕都这一次本就是空手套白狼，死的都是五龙寨和虎云寨的人，他已经毁掉了大靖不少粮草，弄出这么大的乱子。 只要活着回去，确实已经是大功一件了。 凌揽月沉吟了片刻，摇头道：“不，我们去见见本地的主事者。” 凌叶和凌蕊对视一眼，脸上都不由露出了担忧之色。 “大小姐三思，此地有五龙寨和虎云寨这样的势力，当地官员的心思恐怕……”五龙寨能在这里盘踞这么多年，拥有如此多的兵力，却没有惊动朝廷，没有地方官员袒护是不可能的。 先前粮草被劫持，本地官员的处置也是不功不过，更没有向朝廷提供过关于五龙寨的详尽消息。 若不是时间紧迫没有找到证据，只怕凤仪卫先就要将当地的官员给砍了。 凌揽月道：“此地归属建兴，建兴府附近有一个青州镇守军营，应该有三千人左右。再加上建兴府的差役和其他势力，五千人恐怕是有的。” 凌蕊有些诧异，“大小姐怀疑他们都跟北晋人合谋呢?”五龙寨确实有人跟官府的人勾结，但却没有涉及驻扎在本地的镇守军。 “有备无患，出了这么大的事，镇守军未免太过安静了。”凌揽月望着江面道：“他们镇守建兴多年，真的不知道五龙寨的存在么?” “可是若当真如此，大小姐此行只怕……” 凌揽月道：“无妨，阿史那燕都未必猜不到我们想要渡江，现在过江也不一定安全。” 兄妹俩沉默不语，站在凌揽月身边的萧戎衣倒是浑不在意，道：“揽月姐姐想去哪儿，小一便陪你去哪儿。” 凌揽月笑了笑道：“那就辛苦小一了。” 说罢又回头对凌蕊道：“传信给樊洛，收拾好五龙寨后立刻带人走水路去临虹渡和我们汇合。” “是，大小姐!” 太阳终于从东边升起，今天天气晴好，明媚的阳光扫去了夜晚的清寒。 一支船队正缓缓从下游朝着临虹渡而来，船上站着的将士身着龙朔军制服，船头的大旗也是大靖和龙朔军的旗帜。 这正是前些日子在延江上被劫走的几艘运送粮草的船只。 远远地看到这些船和船上的旗帜，临虹渡口有人微微变了神色，飞快地转身跑去报信了。 “大人!大事不好了!” 临虹渡边一座客栈里，两个中年男子正坐着喝茶。 这客栈倒是比先前凌揽月等人下榻的客栈强多了，房间里的陈设布置丝毫不输城中的大客栈。 见门被撞开，短须的矮瘦男子不悦地蹙眉道：“这么冒冒失失地做什么?什么不好了?” 闯进来的青年脸色十分难看，颤声道：“船、船回来了!船上挂的是龙朔军的旗帜!” “什么?!”两人皆是大惊，那矮瘦男子手中的茶杯瞬间倾倒，茶水流了一桌子，一直滴落到地上也无人理会。 他对面坐着一个四十出头高大挺拔的男子，他相貌端正，眉宇间自有一股英气和狠厉。 他回头看向门口的人，皱眉道：“龙朔军的人?他们什么时候来的?为何我们一点消息也没得到?” 门口的青年也是一脸茫然，他显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矮瘦男子满脸惊恐，忍不住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龙朔军怎么会来?北边不是在打仗么!他们怎么会这么快就找到……”他口中喃喃自语，心中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他抬起头来看向那高大男子，脸色惨澹地道：“难道，凌大将军从一开始就怀疑我们，所以才……” 他们想着凌闯如今正在宜阳关和阿史那龙城死磕，只顾着防备朝廷派来调查的官员，为此还设法做了些手脚，拖延朝廷派来的官员的脚步。 没想到朝廷的人还没等来，先来的竟然是龙朔军的人! “大人，现在怎么办?” 那矮瘦男子定了定神，咬牙道：“或许，他们不一定是怀疑我们，我们……”眉宇间有几分期盼侥倖之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7页 “别做梦了!”那高大男子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幻想。 “凌闯若是丝毫没有怀疑我们，就应该一早派人来询问情况，要求当地衙门协助。这些日子，你可曾见过一个龙朔军的人，听到一丝风声?” 矮瘦男子脸色一僵。 “可是，他们未必……”他还想挣扎。 当官的谁私底下不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但若说公然与朝廷武力对抗，却不是谁都有这个勇气的。 更何况那可是龙朔军! 高瘦男子在心中将五龙寨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他事先根本不知道五龙寨的人竟然胆大包天敢劫持朝廷的粮草。 等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尘埃落地了，五龙寨手里有他的把柄，他能怎么办? “那你说，咱们怎么办?” 高大男子眼底闪过一丝杀气，问道：“有多少人?” 门口的青年道：“七八艘船，只看外面除了船工，大约有三四百人左右。至于船舱里还有没有藏着人，就不清楚了。” 高大男子垂眸道：“我们的人都在这里，还有前几天请求青州将军调了两千人协助追查粮草的事，拿下这几百人绰绰有余。” “万一船里还有人……”高瘦男子犹豫道。 “那些人应该还不知道内情，否则他们不会这样直接让船回临虹渡停靠。先查清楚船上到底有多少人，如果确定只有这些人，我们出其不意拿下他们，不需要花费多少功夫。” 矮瘦男子久久不语。 拿下这几百人容易，然后呢? 这可算得上是公然谋反了，这是要抄家灭族的大罪啊。 见他如此，高大男子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道：“既然黄大人不同意，那就你说该怎么办?” “这……” 高大男子冷笑一声道：“事已至此，前后都是死路，还不如放手一搏。” 说罢他起身往外走去，矮瘦男子连忙问道：“张将军，这是要去做什么?” “船很快就要到了，自然要出去迎接。” 矮瘦男子嘆了口气，连忙跟了上去。 “我劝两位，还是不要出去得好。”一个幽幽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原本是极好听的声音，却让听到的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黄大人惊恐地四下张望，却没有看到人影。 “什么人?出来!”那高大男子却看向门外，厉声吼道。 黄大人这才反应过来，这声音是从屋外传进来的。 站在门口的青年脸面回身，手里的刀还没拔出来，就感到脖子一凉，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房间里的两人这才看到，门外不知何时站了两个人。 距离门口最近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正面无表情地看了门里的两人一眼，缓缓收回了自己染血的剑。 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是一个白衣妙龄少女，她纤细窈窕的身形裹在一件淡青色的斗篷里。 兜帽遮住了眉眼，但只看露出来半张脸，也能看出这姑娘的绝色姿容。 若是平常时候，两人只怕要好好品评一番这美人儿的容貌姿色，然而此时他们却丝毫也没有这样的心情。 黄大人看着门外的人，脸上的神色比看到鬼还难看。 他们在这客栈里谋事，外面自然不可能没有布置。这两人却能悄无声息地走到这里，他们安排在外面守卫的人……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黄大人厉声问道。 凌揽月抬手将头上的兜帽拉下，露出了整张完美的面容。 她目光扫过眼前的两人，缓缓道：“建兴府知府黄初，青州镇守军麾下总兵张傕。” 张傕盯着凌揽月，眼中杀意毕露，“你到底是谁?” 凌揽月嘆气道：“两位食朝廷俸禄，却和土匪沆瀣一气自毁前途，实在是可惜了。” 张傕冷笑一声。 凌揽月不为所动，只是平静地道：“两位现在束手就擒，或许还能保住家人。” 张傕冷声道：“自己性命尚且顾不上，更何况是家人!”说话间他已经凑出了腰间的刀指向凌揽月，“来人!” 见他拔刀，萧戎衣脸上杀意一闪而过，抬手就要挥剑却被凌揽月按住了手臂。 “张傕，我们既然走到了这里，你觉得现在叫人有用么?”凌揽月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张傕咬牙道。 凌揽月幽幽道：“我姓凌。” 凌这个姓不算罕见，但整个大靖最出名的凌姓却只有一个。 凌闯。 “你是龙朔军的人!你是……” “凌揽月。”凌揽月微笑道。 当官的人哪怕是地方官，能走到这个地步少有消息不灵通的。无论是黄初还是张傕，显然都是知道凌揽月这个名字的。 曾经的顾家大小姐，凌大将军唯一的外甥女，未来的大靖皇后。 黄大人只觉得双腿一软，忍不住跪倒在了地上。 他颤巍巍地膝行向前，“下、下官知错，求凌大小姐饶恕!” 看着眼前神色从容自若的少女，黄大人想到的是龙朔军的几十万兵马，是整个大靖朝廷，以及洛都那杀伐决断的皇帝陛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8页 他实在无法想像，只凭着自己和张傕，哪怕再加上五龙寨那些人，要怎么求生? 他并不是孤家寡人，他背后还有偌大的家族甚至是整个宗族。 “下官知罪，下官不该贪图钱财，一步错步步错。”黄大人颤声道：“下官愿意认罪，求陛下能宽恕下官的家人!” 站在一边的张傕看着黄大人跪在地上哀求的模样，脸上的神色一瞬间变得狰狞起来。 他突然出手，先是将手中的刀掷向了萧戎衣，同时一脚将黄大人踢向了凌揽月。 黄大人是个读书人，被他一脚踢飞出去，直直撞向了凌揽月。 张傕也不恋战，转身便朝着一边的窗户扑去。 窗外便是滚滚江水，他常年在江边生活水性极佳，倒也不怕被水淹死。 窗户被撞破，张傕直觉从窗口跳了出去。 凌揽月避开朝自己砸来的黄大人，拉住想要去追的萧戎衣。 “揽月姐姐?”萧戎衣不解地看向凌揽月。 凌揽月朝他笑了笑，轻声道：“别担心，跑不了。” 第549章 被抓?! 几艘大船在渡口缓缓停了下来，船上的人却没有急着下来。 最先从船上走下来的是一个相貌俊雅斯文的年轻人，他身后还跟着两个身着黑衣的劲装青年。 年轻人站在连接船只和港口的梯子上，扫了一眼下面的人，脸上露出一抹从容的笑意，方才漫步走了下来。 “属下见过大小姐。” 凌揽月带着人等候在港口，看着快步走过来的冯若愚笑道：“辛苦若愚了。” 冯若愚拱手道：“大小姐言重了，是大小姐辛苦了才是。” “粮草都在这里了?” 冯若愚点点头，有些遗憾地道：“可惜只剩下一半，那些贼子见无力夺取所有的船只和粮草，便将其中几艘船凿沉了，有半数粮草都沉入了江中。” 大靖这些年国库并不十分宽裕，白白损失这么多粮草自然是让人心疼的。 所幸还被他们寻回了被劫走的部分，并没有让这些粮草被送去北晋。 古人有云：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 若是真让自家的粮草被用来养敌国兵马，他们就真要吐血了。 凌揽月也只能轻嘆了一声道：“既然已经无法挽回，也不必挂在心上，我们尽力了。” “大小姐说的是。” 冯若愚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一副失魂落魄模样的黄初，挑眉道：“看来还要多亏大小姐，我们才能安然停靠了。” 凌揽月笑道：“我不相信你全无准备。” 冯若愚笑而不语，只是道：“这位应该是建兴府黄大人吧?只凭他一个人，有这样的胆量?” “还有一个在这里。”一个声音传来，众人回头就看到唐劫手里拎着一个湿漉漉的人走了过来。 走到跟前他将手中的人往黄初身边一扔，微微俯身向凌揽月行礼。 “大小姐，人抓回来了。” 凌揽月笑道：“辛苦了，可有走脱的?” 唐劫道：“今日临虹渡里，绝没有一个人走脱。” 凌揽月满意地点点头，很好。 “唐劫，你带人亲自去一趟建兴府城，命建兴府所有从六品以上官员全部来临虹渡，明天这个时候不到的人，后果自负。” “是。”唐劫爽快地领命而去。 “凌叶。” “大小姐请吩咐。” “你去一趟青州镇守大营，将此地的事情都告诉青州将军，怎么做让他自己决定。” 凌叶拱手应道：“属下领命。” 凌揽月最后看向冯若愚，冯若愚微笑道：“大小姐请吩咐。” 凌揽月道：“有劳若愚，稍后与樊洛一道，先行押送这批粮草去宜阳关，以免影响前方士气。” 冯若愚躬身应道：“属下领命，多谢大小姐。” 他知道大小姐这是给他和樊洛机会，他和樊洛扫平五龙寨，寻回粮草，又亲自押送粮草去宜阳关，每一件都是大功。 也是他和樊洛的身份，最需要的功绩。 凌揽月道：“这几日多亏若愚筹谋，这都是你应得的。” 冯若愚没有再推迟谦逊，心中却有些按捺不住的激动。 他出身显赫，天资过人，本该是天之骄子。 然而在冯家长大的冯五公子从小到大的日常却是有功无赏，有过必罚，处处退让。 如今更是被家里连累，只能远赴北地做个将军府的小小属官。 冯若愚并不需要人偏爱，他有自信靠自己的能力就可以得到一切。 他只需要有人公平地看待他，看到他的付出和辛苦。 很快樊洛带着兵马押送着五龙寨的俘虏前来与他们汇合。 建兴府的将士见自家大人和总兵被抓了，并没有兴起什么反抗的想法。 他们本就不是谁的私兵，黄初和张傕两人，以及他们的几个亲信被控制之后，只需要亮出身份很快就收服了这些人。 毕竟谁也不想真的被上司连累到抄家灭族，黄初和张傕得到的好处可也没有分给他们的。 下午的时候莫语也带着人回来了，五龙寨和虎云寨意图伏击龙朔军的人全部被消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9页 至此五龙寨五位当家，龙四龙五已经死了，龙大龙二被俘，只有龙三跟着阿史那燕都不知跑哪儿去了。 虎云寨阎浑被杀，薛咏同样跟着阿史那燕都下落不明。 “属下等失职，请大小姐降罪。”莫语惭愧地低头请罪。 他们竟然让阿史那燕都这样身份的人就这样消失无踪了。 凌揽月摇摇头，道：“他敢来大靖必然是做了完全的准备，昨晚事情太多，跟丢了也不奇怪。” 阿史那燕都显然是个非常谨慎的人，她以为他会冒险来抓她，但从昨晚离开之后阿史那燕都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显然他发现情况不对之后，立刻就撤退了。 倒是五龙寨和虎云寨这些土匪，还有黄初张傕这些人，丝毫没有得到消息，显然是被他当成挡箭牌抛出来了。 不过也是，他一个北晋王子，还能真将这些人当成可以收拢效忠的自己人不成? 不过是一次性的可利用工具罢了。 凌揽月看了一眼被迫跪在跟前的几个人。 几人身上都捆着绳索，面对这样的局面饶是龙大龙二这样纵横江湖多年的人也有些无精打采了。 倒是龙娇看起来很有精神，正睁大了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她。 若不是她口中被塞了东西，只怕就要对着她破口大骂了。 凌揽月有些意兴阑珊，挥挥手道：“押下去吧，明日就在临虹渡边，将匪首枭首示众，暴尸五日!其余人等先关押起来，等候官府审判。” “是，大小姐。”大小姐让建兴府的从六品以上的官员都来临虹渡，这是要杀鸡儆猴啊。 莫语看看跪在一边的黄初和张傕：这两位的身份也算不上鸡了，不过在大小姐跟前也跟杀只鸡没什么差别。 处理完一堆事务，凌揽月才回房歇息。 这一套除了阿史那燕都这个意外，倒也还算顺利。 阿史那燕都进入中原的消息已经传递给各地，虽然不报什么希望真的能抓住他，但他想要像之前那样在中原肆意妄为是不可能了。 因为前世的记忆，比起他那两位兄长，凌揽月总是更戒备阿史那燕都一些。 或许应该想想法子，先斩草除根。 他行踪飘忽，说不定已经跑了。但北晋王城他总是要回去的，比起设法在中原杀了他，或许北晋王城才是个更好的地方。 凌揽月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胡思乱想着。 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从脑海中划过。 事情都办完了，是不是…应该趁机回洛都一趟? 凌揽月从睡梦中醒来，正要起身唤人，突然脸色微变勐地坐起身来。 引入眼底的并不是她睡着之前所在的客栈房间里，而是一个看起来十分简陋的民居之中。 小小的房间还没有她在洛都的拔步床大，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个四方木桌，桌子上放着一张油灯，一点灯火静静地燃烧着。 这是什么地方? 什么人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她带到这里来? 凌揽月脑海里飞快地闪过几个人影，眼底的神色越发凝重起来。 阿史那燕都? 就凭他那几个人不可能，凤仪卫不是吃素的。 她这几天纵然有些疲惫，也不是那种毫无警惕的人。 除非阿史那燕都还有什么厉害的底牌。 但若不是他…… 又能是谁呢? 吱呀一声轻响，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凌小姐醒了?” 凌揽月眸光一凝，“阿史那燕都，果然是你。” 阿史那燕都穿着一身大靖北方百姓的衣服，脸上也做了一些易容，凌揽月依然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真实身份。 “你好大的胆子。”凌揽月沉声道。 阿史那燕都道：“你们中原人有一句话，叫做富贵险中求。我若是胆子不大，怎么敢在这个时候亲自来中原?凌大小姐，我说过……要带你回北晋的。” 凌揽月打量着四周，问道：“我睡了多久?” 阿史那燕都笑了笑道：“两天吧?” “你是怎么抓到我的?以我对十三王子的了解，你和你的手下应该还没这么大的本事，你也不会冒这样的险。”凌揽月试探地问道。 阿史那燕都也不隐瞒，点头道：“不错，若只是我自己，确实不会选择冒险。毕竟凌大小姐身边的人，也确实有些难缠。但如果有人相助，我自然也不介意试一试的。” “什么人?” 阿史那燕都摇摇头道：“我已经回答凌大小姐两个问题了，剩下的不如等我们回到北晋再说?” 凌揽月不以为然，道：“你确定带着我能回到北晋?” 阿史那燕都沉默半晌，嘆气道：“确实有点麻烦，但让我就这么放了凌大小姐，或者杀了，我也实在捨不得。” 凌揽月还要说什么，外面传来了两声轻轻的敲门声。 阿史那燕都立刻住了口，朝凌揽月笑了笑道：“凌小姐，既来之则安之，我不想杀你，所以你最好不要逼我。” 凌揽月思索了片刻，点头道：“你放心，我也不想死。” 阿史那燕都道：“凌小姐是聪明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0页 说罢便转身朝外面走去，出了门之后反手又关上了门。 门外传来一个凌揽月有些熟悉的声音。 “这里面的人是个祸害，我劝十三王子现在就杀了他。” 凌揽月心中一震，唇边不由露出一抹苦笑。 难怪。 赫延肃——北晋第一高手! 第550章 他是萧九重! 等凌揽月能够走出房间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了。 推开门，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让她不由抬手的同时微微闭了闭眼。 等到适应了光线，她才看到站在门口的人，也看清了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 这是一个偏僻的荒废村落，附近零零散散地坐落着十几座屋子，但却没有丝毫人烟显得十分荒凉。 眺望远处，隐约可以山下蜿蜒远去的大河。 这应该还是延江某段或者支流附近的一处山野荒村。 屋外站着几个人，除了阿史那燕都和他那位叫武烈的侍卫，其余人都是没见过的陌生人。不过凌揽月能从他们身上感觉到属于高手的气势。 另一边距离他们十来步处，一个高大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站着。 凌揽月只一眼便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正是不久前刚刚见过的赫延肃。 赫延肃也正转身看过来，两人对视了一眼，凌揽月含笑道：“赫延先生，又见面了。” 赫延肃没有说话，神色淡漠地凝视着凌揽月。 阿史那燕都走了过来，笑道：“看来凌小姐昨晚休息得不错，在下就放心了。凌小姐和赫延先生认识?” 凌揽月微笑道：“几面之缘，我倒是不知道赫延先生竟然跟十三王子交情颇深。” 阿史那燕都笑而不语，显然没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凌小姐既然醒了，咱们也该出发了。”阿史那燕都道。 凌揽月偏过头朝山下看去，问道：“我们还在青州境内，这里是延江下游，十三王子打算走水路回称北晋?” 阿史那燕都嘆气道：“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如此，但现在去闯北地的防线关隘，恐怕更危险，只能辛苦凌小姐了。” 凌揽月道：“十三王子如何确定，出海就会更安全?” 阿史那燕都笑道：“大靖海岸线如此漫长，萧九重难道还能派兵全部封锁?若是想要带大批粮草和人马出海自然是不容易，但只是我们这几个人，却没那么麻烦。” “所以，十三王子抛弃了五龙寨和虎云寨的其他人?” 阿史那燕都笑而不语，显然对五龙寨的人没有丝毫愧疚之心。 赫延肃走了过来，冷声道：“时间差不多了，这里不安全，我们还是趁早离开得好。” 阿史那燕都对赫延肃很是恭敬，微微点头道：“赫延先生说的是，我们立刻出发。” 离开那荒村之后凌揽月才看清楚，除了赫延肃和阿史那燕都，他们一共还有九个人。 其中包括之前跟阿史那燕都一起失踪的龙三和薛咏。 相较依然从容自若，仿佛阎浑的死对他毫无影响的薛咏，龙三整个人看起来沉默寥落了许多。 看着凌揽月的眼神也十分阴郁仇恨，但他却并没有冲动，只是时不时阴恻恻地看她几眼而已。 为了躲避朝廷的追捕，一行人放弃了水路和大道，走的都是偏僻荒凉的小路。 凌揽月也不挣扎，十分坦然地跟着他们一道走。 毕竟有赫延肃和阿史那燕都这样的高手在，她可不觉得自己能逃走，更不想赌他们是不是真的不会杀了自己。 三天后，他们已经到了青州沿海的一个不起眼的小渔村附近。 阿史那燕都并没有急着过去，而是先派了人去打探情况，确定附近没有朝廷的官兵，一行人方才进入了渔村。 小渔村只有十来户人家，都是世代在这里靠捕鱼为生的。 听说他们要买船出海，年老的村长一脸疑惑不解。 “几位…这个时节要出海?”老村长道：“如今海上冷得很，风又大，咱们村子里就两条破船，只怕贵人用不上啊。” 薛咏笑容可掬地开口道：“多谢老村长提点，咱们不去远海，只是有急事想去关外叶赫城，走陆路的话需得饶一大圈实在来不及，我们就想借您船一用，走水路试试。” 说话间，薛咏将一锭黄金放到了跟前的桌上。 老村长也是一愣，看看眼前这几个身形高大挺拔一看就不是寻常人的客人，再看看桌上的金锭有些意动。 好半晌老村长才道：“若是贵人不嫌弃，老朽自然也是同意的。” “那就多谢村长了。”薛咏拱手笑道，“不知这船现在……” 老村长收起了金锭，笑呵呵地道：“正好有一艘船前些日子刚刚补好，老朽带几位去，那是一艘大船，倒是能坐下这么多位。” 此时正是劳作的时候，村子里没有多少人。 偶尔路过看到一些人家门口有老人正坐着编织东西或者做些轻便的活儿，有孩子在院子里玩耍。 老村长一路将他们引到村外，在一处避风的海边山崖下看到了一艘有些破旧的船。 跟前几天在五龙寨坐的船比起来，其实并不大，但载他们这十二个人，确实也勉强够用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1页 只是看着这破旧的船，阿史那燕都忍不住皱眉道：“这船真的能到叶赫城?” 他并不会水，也没有在海上讨过生活，看着这艘又小又破的船，实在很难相信要怎么坐着它穿过这一望无垠的大海。 倒是龙三和薛咏思索了一下，薛咏道：“燕公子尽管放心，这船虽然破旧了些，但只要不遇到暴风雨，还是没问题的。更何况……” 他们也不是真的要坐着这船跨越茫茫大海去叶赫城，等出了海，海上自然还有更好的船只接应。 朝廷的兵马在各地封锁盘查得太紧，他们根本不敢在稍大一些的地方露面，接应他们的船只自然也无法直接靠岸接应他们，只能约定了在海上汇合。 阿史那燕都点点头道：“如此甚好，那边出发吧。” 薛咏又给了老村长一小锭黄金，老村长喜得笑逐颜开。 就这两锭黄金，买一百艘他们这样的破船都足够了，他们如何能不高兴? 老村长又跟他们寒暄道别了几句，方才欢欢喜喜地被打发离开。 身后武烈才刚举起手中的剑便被一只手拦住了。 武烈皱眉看向凌揽月，凌揽月淡淡道：“既然马上就要出海了，何必枉杀无辜。他们只是一些靠海吃海的普通人，什么都不懂。” 武烈侧首看向阿史那燕都，阿史那燕都悠悠道：“凌小姐心善，就算了吧。凌小姐说得对，我们马上就要出海了，放过他们也没什么。” 武烈这才收回了剑，沉默地站在旁边。 “走吧。”赫延肃道。 这三天赫延肃很少开口说话，看起来似乎跟阿史那燕都并不熟悉也没什么交情。 但赫延肃显然并不是北晋王派来协助阿史那燕都的，那就只能是自己来的。能在这个时候冒险来中原做这种事情，没有一定的关系赫延肃应该不止于此。 总不能是因为之前吃了亏，专程回来找场子的吧? 凌揽月曾经试图跟赫延肃搭话，但赫延肃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样，然后一言不发地扭头走了。 看起来这位北晋第一高手似乎变了很多，凌揽月有些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走到山崖边，很快便找到了路下了山崖。 只是不等他们走向那艘停在海边的船，所有人就已经停下了脚步。 众人目光凌厉地盯着前方不远处的船，一股淡淡的杀气在空气中瀰漫着。 不知何时，那船尾上多了一个人。 饶是凌揽月身手不弱，也丝毫没有发现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 仿佛他本来就一直站在那里一般。 凌揽月有些惊愕地望着那黑衣人，翻飞的衣袂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九…萧九重?!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什么人?”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见过萧九重，自然不会知道眼前这个一袭黑衣手持长剑，俊容阴沉冷漠的男子会是大靖皇帝。 说是个什么江湖高手或者杀手，或许更有人相信一些。 锵的一声轻响，赫延肃的刀瞬间出窍挡在了阿史那燕都前面。 阿史那燕都神色微变，沉声道：“赫延先生，你认识他?” 赫延肃沉声道：“他是萧九重!” 阿史那燕都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如果眼前这人当真是萧九重，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能在这里拦截他们，就说明他提前知道他们会出现在这里。 但即便是他们自己，在今天之前也不会确定自己会从这里出海。 因为凌揽月的失踪，整个青州都已经被封锁了，他们也只能随机寻找出海的地方。 或许，他们会出现在这里，本身就在对方的算计之中? 阿史那燕都一把抓住凌揽月的手腕，将她往自己身边拉。只是他的手才刚握住凌揽月的手腕，就感到自己的手一瞬间仿佛被火烧一般的痛。 不等他放手，一道凌厉的剑气从不远处朝他噼了过来。 赫延肃上前一步，一刀噼了出去将剑气截断，四溢的劲风让身后众人都不由后退了几步。 凌揽月趁机挣脱了阿史那燕都的手，飞快朝旁边退去。 阿史那燕都哪里能容忍她从自己手中逃脱，当下夺过身边侍卫手中的刀，就朝着凌揽月挥去。 他并不想真的杀了凌揽月，这一刀自然也避开了要害。 然而凌揽月的身手似乎比他知道的更好，这一刀根本就没有伤到她。 阿史那燕都立刻想要补上第二刀的时候，几支激射而来的羽箭阻挡了他的动作。 “赫延先生，先抓住凌揽月!”阿史那燕都急切地道。 第551章 一起去死 赫延肃当然想抓凌揽月，阿史那燕都的话音才刚起，他身形已经入猎鹰般扑向了凌揽月。 羽箭对他这样的高手来说，一时半刻并没有什么大用。 但，还有萧九重。 赫延肃快，萧九重比他更快。 凌揽月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她早料到阿史那燕都如果抓不住自己，下一个出手的必然是赫延肃。 一股浓烟在凌揽月落地的地方腾起，瞬间将她整个人就淹没。 赫延肃见识过凌揽月使毒的手段，当下便是一滞。只是这一瞬间的功夫，凌揽月早不在了原地，而萧九重的剑却已经到了他跟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2页 赫延肃只得转身迎上了萧九重入排山倒海而来的剑气。 阿史那燕都心中一沉，他知道已经失去了最佳的抓住凌揽月的机会! 凌揽月明明是昏睡中被他们劫持出来的，这一路上也一直有人盯着，为什么她手里还会有这种东西! 还有萧九重，到底是怎么找到他们的行踪的! 功败垂成让阿史那燕都脸色有些阴沉，而现在他更需要担心的是，他们今天是否还能全身而退。 “大小姐!”莫语带着凤仪卫很快就从山崖上下来，将凌揽月团团围住。 见凌揽月不像是受过伤的模样，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大小姐在那么多人的保护下被人劫走，不仅是她们凤仪卫的耻辱，更是让陛下大发雷霆。若是大小姐出了什么事，她们这些人恐怕…… “揽月姐姐。”萧戎衣委屈巴巴地挤到凌揽月身边，显然这几天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凌揽月抬手摸摸他的脑袋，轻声道：“我没事，陛下怎么来了?” 萧戎衣觑了一眼不远处正跟赫延肃交手的萧九重，轻哼了一声瞥了脸去不肯说话。 莫语低声道：“大小姐失踪第二天，陛下就到了。”皇帝陛下并不是收到大小姐失踪的消息才北上的，而是本来就打算来。 谁知到了才发现大小姐不见了，陛下的心情可想而知。 “陛下差点把整个青州给掀了，你可真是能耐啊。”沈醉笑悠悠然从不远处走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凌揽月道。 凌揽月眨了眨眼睛，“表哥?你怎么也来了?” 沈醉笑哼笑道：“原本是准备给大将军送粮草的。”至于现在么，粮草自然只能让别人去送了，凌大小姐失踪还牵扯到阿史那燕都，这才是真正要命的大事。 凌揽月有些不好意思，道：“是我疏忽了，没想到……”她就算有天大的本事，赫延肃这样的高手也是防不胜防啊。 沈醉笑挑眉道：“没想到会被北晋人劫持，倒是记得在身上带着觅踪香?”若非如此，他们也没这么容易找过来。 凌揽月抬手，取下了头上那支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髮簪。 “以防万一。” 这支髮簪看起来朴素无华，也没有什么机关，却是将整支髮簪在特殊的药液里浸染过的。 寻常人闻不到什么味道，也察觉不出有什么不对，但凌家有专门驯养的猎犬和猎鹰，都可以凭藉这个找到她的踪迹。 因此萧九重等人其实昨天早上就跟上他们了，只是一直没有现身，而是刻意引导他们走上了这条路。 做起来也不难，只要堵上他们原本想去的地方，剩下的选择自然也就不多了。 “陛下…身体可好?这样和赫延肃交手……”凌揽月有些担心，这段时间虽然没见着萧九重，但他有多忙她却是知道的，只怕也没有功夫好好修养调息。 沈醉笑瞥了她一眼，冷飕飕地道：“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凌揽月顿感心虚，摸摸鼻子不再理会沈醉笑，专心看向赫延肃和萧九重两人。 此时除了那两人，双方谁都没有动。 这山崖下一小片地方，三面环山一面朝海。 山崖上已经被凤仪卫和弓箭手占据，海上是阿史那燕都等人唯一的生路。 但停在海边的那艘船，却不是现在被群敌包围的北晋人能够顺利登上去并驾船而去的。萧九重和赫延肃都是这世间一等一的高手，两人打起来自然非同凡响。 众人纷纷后退，将本就不算宽敞的地方让给了两人。 海边飞沙走石，刀光凛冽，剑气纵横。 稍微离得近一些人，只觉得那溢出的劲风颳在身上，犹如被刀割一般疼痛。 “你的病竟然真的好了?”刀剑相撞的瞬间，两人各自后退了五六步，赫延肃神色凝重地看着萧九重。 萧九重依然冷若寒霜，除了侧首看了看凌揽月，就连眼角的余光也没有多给赫延肃。 他抬手轻轻拂过剑锋，白皙的指尖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 对面赫延肃左肋下的衣服破了一条口子，染上浸出了一抹红。 虽然他们彼此都知道，赫延肃这剑上并不严重，可以说只是轻微的皮肉伤。却也昭示着方才这一番交手，是赫延肃落了下方。 赫延肃冷声道：“你确实很厉害，真要拼个你死我活，我或许会比你先死。” 萧九重不答。 “但是，你现在不会跟我拼命。”赫延肃肯定地道。 他跟萧九重不同，他只是北晋的一个武人而已，萧九重却是大靖的皇帝。 哪怕他死了，萧九重重伤，都是大靖亏了。 这就像是用名贵的玉石去和石头碰，无论如何玉石也不会占便宜。 萧九重淡淡道：“留下阿史那燕都，这次朕可以放你走。” 赫延肃并没有在意他所说的“这次”，以他的实力就算打不过萧九重，若真的只想活着，萧九重也未必能奈他何。 更何况，真要生死相向，到底谁死也未可知。 只是…… 赫延肃回头看了一眼阿史那燕都，摇头道：“不行。” “那你们，就一起去死!”萧九重话音未落，手中的剑再一次挥向了赫延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3页 第552章 你不死，朕笑不出来 一边观战的凌揽月确定萧九重不会落下方，也放下心来，对旁边的莫语道：“先拿下阿史那燕都。” 莫语点点头，朝着上方打了个手势。 同时萧戎衣已经如利箭一般射了出去，沈醉笑嘆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道：“现在的小孩子真是急性子!”说罢也一闪身掠了出去。 他的武功虽然算不得多高，却也不算太差。 阿史那燕都敢绑架凌家大小姐，他身为凌家人，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 “都住手!”阿史那燕都身边的人虽然也都是高手，但毕竟双拳难第四手。 有弓箭手压制，有萧戎衣沈醉笑和凤仪卫也都不是庸才，一时间北晋众高手也只能束手束脚勉强护着阿史那燕都罢了。 自然没有人听他的话。 阿史那燕都眼眸微沉，提起内力高声道：“大靖皇帝陛下，我们可以谈一谈!” 萧九重对此毫无反应，手中的剑倒是越发凌厉了。 阿史那燕都见状知道自己必须得拿出点诚意，沉声道：“叶赫城，陛下不想谈谈么?” “陛下!”凌揽月闻言神色微变，不由叫道。 下一刻萧九重已经退出了与赫延肃的争斗，落到凌揽月身边。 凌揽月一把握住他的手腕，见他的脉搏并无大碍，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萧九重低头注视着眼前的姑娘，原本冷肃的眸子也变得温柔起来。 他抬手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将她被海风吹乱的髮丝拨到了耳后。 拿着摺扇走回来的沈醉笑看到这一幕，啧了一声倒是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见萧九重停手，阿史那燕都也松了口气。 只是看到他和凌揽月的互动，阿史那燕都的面上又闪过一丝阴沉。 “早就听闻大靖皇帝是个绝顶高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阿史那燕都沉声道。 萧九重侧首打量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不如阿史那龙城。” 阿史那燕都眸光一沉，很快又笑道：“在下自然比不上王兄，让陛下见笑了。” “十三王子既如此胆大包天，你不死，朕笑不出来。”萧九重道。 “……” 凌揽月唇边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却被萧九重反手将她的手握在了掌心。抬头看到他幽深的眼眸，凌揽月瞬间有些心虚起来。 见她心虚低头的模样，萧九重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眼底有一丝笑意划过。 阿史那燕都自然没有心思注意两人的动作，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这次是在下失礼了，既然运气不济落到陛下手中，在下想要平安回去自然要向陛下赔罪的。” 凌揽月饶有兴致地看着十分能屈能伸的阿史那燕都。 这几天这位可没少在她面前说萧九重的坏话，给人一种萧九重在他心中不足为道的感觉，这会儿倒是毕恭毕敬得很。 萧九重抬手，山崖上的弓箭手放下了对准山下的箭。 围着阿史那燕都等人的凤仪卫也纷纷后退。 “陛下，可否单独详谈?”阿史那燕都问道。 他看起来成竹在胸，并不担心萧九重拒绝。如果萧九重不想谈的话，方才根本就不会停手。 萧九重牵着凌揽月的手朝另一边走去，阿史那燕都摸摸鼻子跟了上去。他身后的武烈想要跟上，却被他制止了，“不必，萧九重想杀我的话，方才就不会停手。” 武烈还是不放心，却也不能违逆阿史那燕都的话，只得点头称是。目光却紧紧盯着阿史那燕都，生怕他一不小心就被萧九重拍死了。 阿史那燕都确实不是萧九重的对手，但若说距离能大到让萧九重随手拍死，却也还不至于。 海风冰凉，萧九重展开凤仪卫送上来的披风给她披上，轻声道：“可有伤到?” 凌揽月摇摇头，轻声道：“你怎么来了?” “原本打算来看看你。”萧九重道。 凌揽月心中欢喜，但想到自己给他的这个“惊喜”，又不由愧疚起来。 “我……” 萧九重抬手阻止了她的话，轻轻摇头道：“阿月这次做得很好，赫延肃这样的高手，寻常人也防不住。” 话虽如此，但这几天萧九重其实时时处在将要爆发的边缘。 他总是忍不住担心，若是赫延肃和阿史那燕都丝毫不顾及她的身份，伤害她还如何是好? 他知道自己应该对她的聪慧和手段有信心，然而即便是他这样心如铁石的人，真正遇到自己最在意的人时依然无法做到完全的冷静。 “两位当真鹣鲽情深，令人羡慕啊。”阿史那燕都从身后走来，悠悠道。 两人回头看向他，凌揽月淡然一笑道：“十三王子才是让人佩服。” 阿史那燕都自然知道凌揽月在嘲讽他，面前依然从容自若。 “大靖一直想要控制叶赫地区，陛下放我走，叶赫城让给大靖，如何?” 萧九重平静地看着他，“口气倒是不小，你凭什么?” 叶赫城并非北晋的领土，虽然北晋一向喜欢宣称叶赫各部归属北晋，但事实上叶赫地区的各部对北晋都十分排斥，北晋王城目前也没有对叶赫形成真正的统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4页 更何况，土地归属又岂是阿史那燕都一个北晋王子能够决定的?阿史那燕都今天敢做主把叶赫城给大靖，回去北晋王就能砍了他。 阿史那燕都挑眉道：“陛下既然愿意跟我谈，自然就是相信我的。” 萧九重道：“你给不了叶赫城，朕若是想要，会自己去取。” 阿史那燕都也不在意，“既然如此，陛下想要什么?” 萧九重道：“听说十三王子手里有一块西域代渠国的国玺?” 阿史那燕都脸色瞬间大变，飞快地侧首看了一眼身后。 他们此时站立的地方距离其他人百步开外，此时又海风猎猎，萧九重的声音那些人是听不到的。 “我不知道陛下在说什么。”阿史那燕都沉声道。 萧九重漫不经心地道：“不知道么?但朕似乎听说，十三王子的母妃……是代渠国的公主?” 阿史那燕都沉默不语。 萧九重也不催促，只是平静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凌揽月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倒是不知道竟然还有这么回事。 世人都知道，阿史那燕都的母亲是西域来的胡姬，倒是没想到竟然会是一国公主。 不过西域地方不算大，却有数十个国家，说是一城一国也不为过。这个公主的分量，自然远不如大靖西荣北晋这样的大国。 “陛下的消息如此灵通，倒是让人佩服。”阿史那燕都咬牙，冷声道。 萧九重淡淡道：“如今大靖与西域的通道被西荣和北晋隔绝，消息确实阻塞。但若真要查，也未必就查不到。” “陛下想要什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阿史那燕都不想死，就只能对萧九重暂时低头。 萧九重道：“朕要北晋王和阿史那龙城的命，还有北晋向西的通道。” 第553章 受教了 好半晌，周围除了海风和浪花拍打岸边的声音，再没有什么响动。 阿史那燕都年轻的脸上有着肉眼可见的抽搐，他定定地望着萧九重半晌没有言语。 凌揽月也没有说话，萧九重可比她狠多了。 比起叶赫城这样事实上根本不在北晋人控制之中的地方，他要的是西北已经被北晋人占据了几十年的地方。 不仅如此，他还要阿史那燕都弒父杀兄。 不过……这对阿史那燕都来说想必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前世阿史那龙城最后的结局不明不白，北晋王的下场恐怕也不会多好。 这位原本在北晋毫无存在感的十三王子，到底是怎么越过北晋王，阿史那龙城，阿史那灵德以及其他一干兄弟登上王位的很值得深思。 不知过了多久，阿史那燕都才有些仓促地笑了一声，道：“陛下说笑了，我若是有这个本事，何必冒险来中原?” 萧九重看着他没说话，阿史那燕都眼神变了变，他自然明白萧九重是什么意思。 双方似乎就这么僵持了下来，尴尬而紧绷的气氛在海边静静地蔓延。 直到不远处的北晋人开始骚动起来，赫延肃似乎想朝这边走来，阿史那燕都抬手打了个手势制止了他，然后才看向萧九重道：“陛下想要我做的，我没那个本事做到。” “你想成为北晋王，就必须做到。”萧九重漠然道。 阿史那燕都道：“我若不想当北晋王呢?” “你别无选择。”萧九重道。 阿史那燕都无奈苦笑，他确实别无选择。 他的母亲是代渠国公主，而代渠国当年正是被北晋所灭。萧九重只需要将这个消息散播出去，无论是他还是他母亲都活不了。 阿史那燕都垂眸，掩盖住了眼底的野心。 他一着不慎落入萧九重手中，但这又何尝不是一个机会? “我可以答应陛下。”阿史那燕都沉声道。 萧九重似乎对他的选择毫不意外，“你回到北晋王城后，会有人去找你。” 阿史那燕都笑容有些苦涩，点点头拱手道：“如此，在下告辞。” 萧九重没有再开口，阿史那燕都也不在意，朝凌揽月点点头转身离开。 他才刚走出去几步，突然身后一道劲风袭来。 阿史那燕都根本来不及闪避，只觉得后肩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他被凌厉的剑气直接抽飞了出去，重重地跌落到地上。 “殿下!”北晋众人大惊，纷纷朝这边冲来。 赫延肃动作最快，他俯身去查看阿史那燕都。 发现他的伤并不致命，方才松了口气。 一道剑伤从阿史那燕都左肩噼下，伤痕一直蔓延到了后腰，阿史那燕都背后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大半。 赫延肃眼神冷冽地看向萧九重，握着刀就要站起身来，却被阿史那燕都一把拉住了。 “不必了，我们走。”阿史那燕都道。 赫延肃皱眉不语，阿史那燕都朝他摇摇头示意他不必多说。 身后不远处，萧九重的声音淡淡地传来，“这是给你的教训，十三王子最好分清楚，什么人能动什么人不能动。” 阿史那燕都咬牙，“受教了。” “就这么放他们走?”站在萧九重身边，看着阿史那燕都一行人上了那艘船扬帆远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5页 萧九重挑眉道：“阿月觉得不妥?” 凌揽月摇摇头道：“不，我只是有些好奇，只凭他一句承诺你就放他走，若是他回去就毁约怎么办?” 萧九重淡淡道：“除非他想放弃一切，被整个北晋王城追杀。更何况…他不会的。” “他想成为北晋王，有大靖相助能够事半功倍。”萧九重目光悠远，望着那越来越远的船和船上的人。 凌揽月道：“西北的地，他会守诺么?” “不会。”萧九重道。 凌揽月秀眉微挑，脸上写满了疑惑不解。 萧九重低头望着她，柔声道：“他需要人助他夺取王位，我需要一个契机介入北晋王城的权力争夺，如今便已经够了。至于西北的土地，到时候他不想给也得给。” 凌揽月微微偏头思索了片刻，点头笑道：“你说得对。” 这些日子凌揽月着实有些累了，回去的时候直接在马背上睡着了。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宽敞暖和的床上，房间里静悄悄的。 “醒了?”萧九重的声音从一边传来，她抬起头向旁边看去，才看到萧九重正坐在不远处的桌边看摺子。 只见他将手中的摺子合上，起身走到床边抬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道：“可有哪里不舒服?” 凌揽月摇摇头坐起身来，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萧九重在床边坐下，眉梢微挑，“怎么?阿月不想看到我?” “哪有?”凌揽月连忙反驳，放任自己扑进了他怀中。 淡淡的药香在沁入鼻息间，凌揽月只觉得无比欢喜安心，“你怎么会来青州?我都吓了一跳呢。” “我原本打算去幽州的，阿月也吓了我一跳。”萧九重幽幽道。 凌揽月眼睛一转，连忙避开这个话题，“幽州有舅舅在啊你不放心吗?洛都那么多事情，你身为皇帝离开会不会不太好?” 萧九重知道她的心思，含笑看着她道：“无妨，朝廷那么多臣子，若是连朕离开一段时间都无法应付，他们就不必再浪费朝廷的俸禄了。” “好吧，我知道你心里有数。”凌揽月点点头道。 萧九重并不是个任性妄为的人，他既然会离京，必然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的。 “我们现在在哪儿?”凌揽月看看四周问道。 萧九重道：“青州城，阿月已经睡了一天了。” 凌揽月眨眨眼睛，“难怪我感觉这一觉睡了好久，粮草的事情……” “都处理好了，冯若愚暂留青州处理后续事宜，沈醉笑已经先行押送粮草前往宜阳关。” “那我们呢?” 萧九重道：“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就起程回朔云城。” “我已经好了!”凌揽月道。 萧九重点点头，仔细打量了她一番道：“看着确实没什么问题了。” “九叔，你在生我的气么?”凌揽月终于发现了不对，仔细地看了看他，小声问道。 同时她心中也有些委屈起来，她也不愿意被赫延肃抓走啊。 看着她委屈的模样，萧九重轻嘆了口气，道：“我在生我自己的气。” 凌揽月立刻换了一副表情，笑吟吟地将双手攀上他的肩头，“我这次做得好不好?” “很好。” “那就对啦。”凌揽月道：“那九叔应该为我高兴才对啊，先前在万俟家，舅舅也说我做的很好。我已经长大了，不是需要人时时刻刻保护的小姑娘。我想做自己能做的事情，不想被人保护在身后。” 萧九重抬手轻抚着她的脸颊。 她在幽州的所有事情他都知道，心中自然也满是骄傲。 当初那个总是让他时时刻刻忍不住担心挂念的小姑娘确实已经长大了，她已经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都要优秀。 骄傲之余却也忍不住心疼，这几年她在他没看到的时候悄悄成长了。 而这世上，没有成长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 凌揽月抬手握住他放在自己脸颊上的手，脸颊在他掌心里轻轻蹭了蹭，依然是曾经依恋的模样。 她慵懒地靠近他怀中，轻声诉说着这段时间自己的经歷。 萧九重并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修长的手指时不时划过她柔顺的髮丝。 房间里静谧而温馨，两人依偎在一起，只有她清脆的声音时高时低的响起。 不知什么时候，凌揽月说话的声音也停了。 四目相对，唇齿相依。 “九叔……” “叫我名字。”他低声道。 她只觉得脸颊微烫，双手只能紧紧攀着他的肩头，轻声低喃：“恕之……” “阿月……”他应道，薄唇缓缓贴上她的，宁静清幽的房间仿佛变得燥热起来。 数日之后，沈醉笑押送的粮草到达了宜阳关。 刚刚被北晋人打过一场，从战场上回来征尘未洗的凌闯匆忙来见沈醉笑。 连粮草的事情都来不及交接，凌闯先问起外甥女的情况。 听沈醉笑说凌揽月安然无恙，凌闯方才长长地出了口气，一颗提着好几天的心也才放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6页 接到阿史那燕都现身青州的消息，凌闯恨不得立刻快马赶去青州。 然而他身后是大靖的北地边境和宜阳关的将士百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能退。 就这样一直挂心着，这种煎熬没有经歷过的人实难感受。 “这丫头……”凌闯刚毅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笑意，一时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醉笑把玩着摺扇笑道：“大将军太小看她了，我猜就算我们不去，她也不会有什么事。” 凌闯摇摇头，确定了阿月平安他也就放心了。 “你说陛下现在和阿月在一起?” 沈醉笑点点头，神色也多了几分郑重，沉声道：“陛下此行会直接前往朔云城，到时候从朔云城出兵，与大将军两路夹击阿史那龙城。” 凌闯轻轻吸气，沉吟了半晌才道：“眼下已经入冬，现在大规模出兵，陛下有把握么?” 沈醉笑道：“今年入冬略晚一些，天气相较往年还算暖和。陛下依然由此打算，想来是有些把握的。” “只要朔云城那边顺利，宜阳关自然万无一失。”凌闯道：“既然如此，赌一把也无妨。” 若是能在年前大败阿史那龙城，后面的仗就更好打了。 第554章 即刻返回王城 十一月的关外草原上一片萧条之色，瑟瑟寒风中，放眼所及尽是一片枯黄。 北晋大军驻扎的大营中，身为主帅的阿史那龙城此时心情并不愉快。 阿史那龙城是北晋大王子，今年三十有五。 他身长八尺有余，相貌英挺硬朗，身形劲瘦却充满了力量感。与肤色白皙的阿史那燕都不同，他母亲出自北晋最彪悍勇武的部落，他也继承了北晋王族和母族的勇武血脉，无论是相貌还是能力都是北晋诸多王子中的佼佼者。 然而，阿史那龙城并不受北晋王的宠爱。虽然在外人看来，他极受北晋王看重，其程度让所有王子羡慕嫉妒。 但他自己心里却明白，若非母族的势力以及本身的能力确实强大，他甚至都没有领兵的机会。 也正是因此，他对战胜大靖和凌闯有着非同一般的执念。 因为只有立下了不世之功，他和母后的地位才能够稳固。 然而无论是面对大靖的战事，还是北晋王城传来的消息，都让阿史那龙城高兴不起来。 “大王子。”大帐的帘子被人从外面掀开，一个人被寒风裹挟着快步进来，也给大帐里带来了阵阵寒意。 阿史那龙城看向来人，沉声道：“如何?” 那人四十出头模样，身形高大，褐发微卷，典型的长北晋人长相。 “宜阳关一切如常，凌闯看起来依然没有出战的意思。” 阿史那龙城蹙眉，“一切正常?” “是，宜阳关内传来的消息，五日前沈醉笑亲自押送了大批粮草到宜阳关。凌闯只怕是打定了主意要闭关不出。” 这其实并不意外，中原骑兵无论人还是马战力都不如北晋，凌闯身为一代名将自然不会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大靖人一般不会在这个季节主动出兵的。 阿史那龙城淡然道：“看来老十三失败了。” 那人沉默地点点头，望着阿史那龙城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 “大王子，如今已经过了最佳进攻时间，咱们……是不是该撤兵了?” 阿史那龙城默然，半晌方才苦笑道：“这次若是无功而返，我只怕就再也没有机会领兵了。” 北晋大王子悍勇无双用兵如神，但也始终未曾有机会越过大靖的边境。 他在北晋的名声越响亮，对大靖屡屡无功而返就越会成为旁人攻击他的把柄。 一年两年也就罢了，五年十年还不见功效，北晋人便会认为他这个北晋战神徒有虚名。 而传播这样的消息，最大的幕后黑手恐怕就是他那位父王和那些兄弟了。 这次领兵出征之前，父王就隐隐有想要剥夺他兵权的意思了。 闻言那人也不由嘆了口气。 大王不喜欢王后，更不喜欢正当盛年的大王子，又忌惮大王子身后的母族。 这些年一直扶持三王子和大王子打擂台，如今北晋王城传来的消息也不甚乐观。 但如今战事陷入僵局，大王子既不进攻也不撤兵，时间久了王城那边只怕也会不满。 再拖下去，天气越来越冷，即便他们北晋人比中原人更能适应关外的气候，只怕也会受不了。 阿史那龙城正要说话，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对视了一眼，有志一同得住了口齐看向门口。 一阵寒风扑面而来，外面一个人影匆匆进来，“启禀大王子，王城来使。” 阿史那龙城皱眉，沉声道：“请。” 不等那人起身，外面又有人进来了，正是王城来的使者。 “见过大王子。” 阿史那龙城眼底闪过一丝不悦，面上却一派平静，“不必多礼，不知父王派使者前来，所为何事?” 使者出示了北晋王的印信，朗声道：“大王有命，请大王子即刻返回王城，大军暂由天狼大将军统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7页 阿史那龙城闻言神色变了变，“不知父王急召我回王城，所为何事?” 那使者看向阿史那龙城，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既然是大王的命令，大王子遵命便是。若有疑问，也该回去亲自询问大王才是。” 说罢也不理会阿史那龙城的反应，微微欠身行礼道：“大王的命令在下已经传到，告退。” 很快大帐里便只剩下原本的两人了，气氛也越发凝重起来。 站在阿史那龙城身边的中年男子脸色凝重的道：“大王子，情况只怕不对。” “这两日可有王城的消息?” 那人摇摇头，道：“除了七日前十三王子返回王城，并无特殊消息。” 阿史那龙城闭了闭眼睛，道：“母后恐怕出事了。” 那人神色大变，却迟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大王突然召大王子回王城，使者又是这样的态度，如何能不让人多想? “天狼将军是父王的心腹，还是阿史那灵德的亲舅舅!”北晋王如此安排，意欲何为显而易见。 “若是如此，大王子打算如何?” 大帐里一片宁静，许久也没有听到阿史那龙城回答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阿史那龙城的声音终于在空荡荡的帐篷里响起。 “回去!” “大王子?!”男子惊骇地叫道。 阿史那龙城抬眼看向他，目光凌厉隐隐泛着几分腥红。 “不然还能如何?叛逃么?”男子顿时哑口无言。 大王的使者亲至，大王子若是不遵命返回王城，便是反叛了。 但回去了，真的就能平安无事么? 阿史那龙城沉声道：“父王若是对舅舅和札桑氏下手，不可能到现在也毫无消息，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他的母族并非什么可以随意欺辱的小部落，北晋王若有能耐一举拿下而丝毫不走漏消息，也就不会如此忌惮了。 “你先行一步，暗中回去探查消息。我与天狼将军交接之后再起程回城。”阿史那龙城对男子道。 男子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郑重而沉默地朝他抱拳行礼。 第555章 阿史那龙城vs天狼将军 朔云城 凌府内，凌揽月把玩着刚刚收到的信笺挑眉道：“北晋王召阿史那龙城返回王城?阿史那龙城这是要倒霉了?” 这些年阿史那龙城看似受宠，实则处处被北晋王压制可不算是秘密了。 萧九重一袭玄色长衫，伫立在窗口望着窗外稀碎飘摇的雪花。 闻言才回头道：“北晋王素来忌惮阿史那龙城，如今抓到机会自然不会留情。” 凌揽月蹙眉，“阵前换将是大忌，北晋王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况且北晋王后的母族也不是省油的灯，会不会有诈?” 萧九重转身走到她身后，伸手将她圈入自己怀中，俯身与她一起看那写满了字迹的信笺。 “是否有诈对我们并无影响。” 凌揽月想了想，也是莞尔一笑。 她们原本要对付的人就是阿史那龙城，现在北晋王这一道命令反倒是有些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但正是如萧九重所说的，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影响。 她放松了身体让自己靠着身后的人，抬起头与他对视轻声问道：“计划不变，还是准备现在出关?” 萧九重点点头，“不能让阿史那龙城现在回北晋王城。” 凌揽月点头，“我明白。” 后面的战事已经布置妥当了，北晋的将领是阿史那龙城还是天狼没什么差别。但如果阿史那龙城不能准时回北晋王城，对北晋的局势影响恐怕不会小。如果他这个再战败而归，恐怕就更加不妙了。 “陛下。” 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莫语快步从外面走进来，躬身呈上一封信函，“宜阳关，大将军来函。” 萧九重伸手接过来，莫语恭敬地退了出去。 “舅舅准备好了?” 萧九重拆开信看了一眼便递给了她，凌揽月仔细看了一遍，轻轻吸了口气抬头看向萧九重。 萧九重沉声道：“今晚出发。” 深夜，一支骑兵在夜色和风雪的掩盖下，悄然从朔云城出关，投向了茫茫荒原之中。 宜阳关外的北晋大军军营中，一个高大健壮的中年将领从阿史那龙城手中接过了大军的令符。 “大王子，得罪了。” 阿史那龙城冷声道：“天狼将军言重了，这是父王的命令，我身为子臣自当遵令。” 这中年将领正是天狼将军贺兰扈，他是三王子阿史那灵德的亲舅舅，贺兰氏同样也是北晋最有权势的部族之一。 因此贺兰王妃一脉与大王后所生的阿史那龙城，一直都视彼此为最大的竞争对手。 如今北晋王让天狼将军来接替阿史那龙城的位置，自然也让阿史那龙城麾下的将领十分不满。 只是谁也不敢当面说出来，只是看向贺兰扈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 贺兰扈并不在意，他既然敢来自然有信心能控制住这些将领。 想到北晋王城如今的局势，贺兰扈的心情越发轻松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8页 阿史那龙城自然也看懂了他此时的神色，心情越发沉郁起来。 贺兰扈把玩着手中的令牌，似笑非笑地对阿史那龙城道：“大王子，大王急召您回王城，在下这里也还要准备攻打宜阳关事宜，就不多留大王子?”这是明目张胆的赶人了。 阿史那龙城皱眉道：“天狼将军准备近日进攻宜阳关?” “这是自然。”贺兰扈道：“大王子领兵数月未见寸功，大王可是很不悦的。末将既得大王信任，自然不能再让大王失望。这次势必要攻破宜阳关，给凌闯个大难看，以壮我北晋军威。” 说这话时贺兰扈还瞥了阿史那龙城一眼，显然是觉得他太过胆小，才会迟迟攻不破宜阳关。 闻言阿史那龙城眉头锁得更紧了，沉声道：“天狼将军，这段时间凌闯一直闭城不出，情况有些不太对，还请慎重。” “哈?”贺兰扈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这个时节，大靖人不闭战难不成还敢主动出城迎战不成?更何况，我可是听说宜阳关的粮草被人给劫持了，凌闯这会儿只怕正在愁粮草的事吧?” 见他毫不在意的模样，阿史那龙城脸色越发难看，“据我所知，宜阳关的粮草问题已经解决了。天狼将军从前在北方作战，对大靖人只怕还不了解，他们……” “好了，大王子。”贺兰扈脸色一沉，冷声道：“如今我才是大军主帅。” 阿史那龙城是北晋战神，是北晋人的英雄，但并不是每个北晋人都喜欢他。 至少贺兰扈就不喜欢。 这些年阿史那龙城仗着自己大王子的身份和大王的看重，几乎独揽了面对大靖的战事。 即便不是他亲自领兵，也是与他亲近的将领领兵。 他们这些人可不就是只能打打北方的穷山恶水的小部落了吗?这些年却也没见打下大靖几座城池来。 “大王子有功夫操心战事，还不如关心关心王后。”贺兰扈有些阴阳怪气地道。 阿史那龙城神色微变，沉声道：“母后怎么了?” 贺兰扈怔了怔，很快笑道：“这个么，大王子还是亲自回去看看吧。” 阿史那龙城垂眸，心中既担心自己的母亲，同时又稍稍心安。 看贺兰扈这态度，至少舅舅和整个母族还没有出事。只要还有这一股势力在，一切就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阿史那龙城抬眼，郑重其事地道：“天狼将军，凌闯绝不是可以轻视的人，还请千万小心。” 虽然他跟老三不对盘，却也不想看着贺兰扈拿十万北晋将士的性命去冒险。 贺兰扈嘴角微微一撇，淡淡道：“多谢大王子提点。” 阿史那龙城不再说话，转身对站在一边的随从道：“我们走吧。” “是，大王子。” 一行人正要走出大帐，贺兰扈唇角也正要微微掀起，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尖锐的啸声。 大帐中几人神色瞬间一肃，这是有紧急军情的啸声。 只是此时宜阳关凌闯按兵不动，还能有什么紧急军情? 贺兰扈记得自己才是此时此地的最高统帅，大步朝着外面走去，很快越过了阿史那龙城一行人。 斥候的马蹄声直达帐前，马背上的人翻身下马就看到大帐里走出一群人来。 “启禀主帅，今日凌晨大靖兵马突然偷袭了蠡垣、末和两处据地，驻守两地的将士十去其九，溃散逃出的不过百人!” “什么?!”几声惊唿声齐齐响起。 贺兰扈厉声道：“大靖人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突入关外!” 虽然蠡垣磨末和两处北晋人据点距离大靖边境并不算远，驻军也不多。但如今可是冬天，这两天还下着雪，大靖人有这个本事和胆量? “谁人领兵?”阿史那龙城沉声问道。 那斥候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贺兰扈，听到阿史那龙城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回大王子，是萧九重!” 第556章 御驾亲征? 萧九重?! 所有人瞬间神色大变，这个时候萧九重怎么会在北地，还亲自率军出关偷袭北晋部落据地? “这消息可靠么?莫不是大靖人虚张声势吧?”贺兰扈脱口而出。 萧九重如今可不是曾经的北地燕王了，而是大靖的皇帝。 中原朝廷皇帝御驾亲征从来都是一件大事，不知道要摆出多大的排场，萧九重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关外? 莫说是贺兰扈，就是阿史那龙城一时也有些恍惚。 大靖洛都的动乱才刚过去多久，萧九重怎么敢在这个时候离开洛都? 但如果是真的…… 他跟萧九重打过交道，自然知道这是一个不逊于凌闯的难缠对手。 想到此处，阿史那龙城不由看向贺兰扈。 “天狼将军……” 阿史那龙城的声音让贺兰扈瞬间回过神来，他脸色微沉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阿史那龙城的话。 “大王子，本将军有要事，就不送了。”说罢转身就要进帐子，同时吩咐左右，“召集众将，来大帐听命!” 见他如此模样，阿史那龙城的神色更加肃然。 “天狼将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9页 “大王子!”贺兰扈回头，有些不耐烦地提醒道：“别忘了，大王的命令。” 贺兰扈的身影被落下的帘子掩盖，在场众人看着脸色难看的阿史那龙城面面相觑。 “大王子……”阿史那龙城身边的侍从想劝说，大王子本就是要回去的，何必再插手这事?贺兰扈就算被大靖人大败，与他们也没什么关系。 阿史那龙城抬手阻止了还没出口的话，扫了一眼在场众人沉声道：“我们走!” “是，大王子!” 大帐里，贺兰扈挥退了一众将领，不知想起了什么心情愉悦地轻哼了一声。 “来人。” 帐外一个穿着厚厚的皮裘大衣的年轻人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将军，大王子带着人走了。” “带了多少人?”贺兰扈不甚在意地问道。 年轻人道：“只有大王子本部所属的三千人。” 贺兰扈微微眯眼，略带几分轻蔑地道：“我早便说过，他不敢违逆大王的命令，三王子和王妃还担心他抗命。除非他不想要他母族上下的命了。” 年轻人神色有些怪异，迟疑了一下才道：“可是将军，大王子看起来……好像是要回王城。” 贺兰扈一怔，“那他要去哪儿?” “看方向是往末和驻地去了。” 贺兰扈的神色瞬间阴沉起来，好半晌才咬牙冷笑道：“看来是本将军低估了咱们这位大王子的胆量，他当真以为自己有些战功，大王就能容忍他接二连三抗命?” “将军，咱们是不是立刻派人回去禀告大王?”年轻人问道。 贺兰扈思索了片刻，摇头道：“不，等两日再禀告。派去末和蠡垣的兵马再添加一万，不能让阿史那龙城抢了这功劳。” 说话间，贺兰扈眼中闪动着狂热的光芒。 如果萧九重的消息是假的也就罢了，如果是真的……那可是大靖皇帝啊! 一旦俘虏或者斩杀了大靖皇帝，他贺兰扈便是北晋名副其实的第一名将了! 阿史那龙城算什么?与大靖人交手数年，连萧九重和凌闯一根汗毛也没有碰到。 “立刻传信给三王子!” “这是天要助三王子和我贺兰氏啊。”贺兰扈喃喃道。 “是，将军!” 夜色苍茫。 今夜无雪无风，幽暗的天空繁星闪烁，是个不错的天气。 凌揽月披着大氅走出大帐，就看到萧九重正负手站在不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不远处一队正在巡逻的将士走过，整个营地里一片寂静。 听到脚步声萧九重回过头来看向她，温声道：“阿月怎么出来了?外面冷，小心冻着。” 凌揽月嫣然微笑道：“知道外面冷，你在外面站着做什么?还穿得这么单薄。” 萧九重伸手握住她的手，道：“我在看明天的天气。” “你担心樊洛和冯若愚?”凌揽月问道。 萧九重微微垂眸道：“若是一切顺利，他们十之八九会遇上北晋贺兰扈和阿史那龙城。”哪怕只和贺兰扈比，樊洛和冯若愚都可以说得上是毫无经验的新人。 凌揽月道：“你不是派了安乐侯和照叔支援他们么?若是这么不放心，怎么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们?” 萧九重垂眼看着她轻声道：“樊洛和冯若愚皆是可造之材，但能不能用，还要战场上见真章才行。 先前五龙寨的事情，樊洛和冯若愚的能力让萧九重很满意。 但剿匪跟真正面对北晋人的战场，毕竟不是一回事。 虽然都是文官家族出身，但冯若愚俨然有成为一等一的军师的天赋，或者应该说冯若愚这样的人做什么都会成功。 樊洛的资质虽然不及冯若愚，但他在领兵方面却比冯若愚强。若是两人能配合默契，只要过了初入战场的生涩期，必然会给他们不小的惊喜。 这一切都建立在这两人能完成这次的任务之上，只有如此他们才有资格真正让人重视。 凌揽月道：“我相信你和舅舅都不会看错人的。” 萧九重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轻声道：“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出发了，往后几天……”往后几天都不会再有这样能够好好休息的时间了。 凌揽月伸手回抱了他一下，点头道：“放心吧，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你们这样行军，带着那几位老军医，还不如带着我呢。” 萧九重正要说话，遥远的夜空突然升起了一点光亮。 不等两人反应，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个黑衣人快步而来。 “启禀陛下，刚刚收到消息，阿史那龙城和贺兰扈率部，朝末和方向而去。” 萧九重并不意外，“宜阳关外大营由谁坐镇?” “贺兰扈麾下副将，贺兰耄。” “贺兰扈的堂弟?”萧九重冷笑道：“看来他是笃定了宜阳关大军不会主动出关了。” 黑衣人恭敬地道：“贺兰扈下令宜阳关外大营后退三十里至云池山下驻扎。” “还有点脑子。”萧九重淡淡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0页 但也不多。 凌揽月微笑道：“看来在贺兰扈眼中，陛下可比舅舅重要多了。” 一军主帅亲自带着人去追杀萧九重，没有直接带着所有的兵马一起围追堵截，大约已经是对宜阳关的凌大将军最大的敬意了。 萧九重无奈地瞥了她一眼，道：“看来今晚无法休息了，咱们现在就动身。” 凌揽月点点头。 “传令下去，全军全速向东南云池山以西进发，必须在两天之内赶到!” “是，陛下。”黑衣人领兵而去。 一刻钟后原本的营地不见了踪影，一队兵马悄无声息地再次融入了茫茫荒原。 第557章 萧九重亲至? 末和是北晋的一个小部落，整个部落以末和氏为主。 因为距离中原最近，这里的水草虽然比北晋大多数地方更加丰饶。但也同样因为身在最前线，这里的居民生活比寻常北晋人更加动盪。 对于这样的生活，末和人却并没有太多的怨念和迁徙离开的想法。 因为他们对中原大地的渴望，丝毫不比其他北晋人少。 当年末和正是最早侵入中原的外族之一，虽然也因为这个在退出中原的过程中被杀得七零八落，以至于如今在北晋的地位也不高。 但现在的末和人依然记得从祖辈口中听到的关于中原的富饶景象。 如今末和氏的族长亲妹是北晋王的侧妃，并且为北晋王生下了最小的王子。 虽然北晋王位落到小王子身上的可能性不大，但末和氏依然竭尽全力扩大自己在北晋王城的影响力，每一次北晋进攻中原的战事，他们也都踊跃参与。 大靖人的袭击来得太过突然，往年从来没有出现过在这个时节中原人主动出关攻击的事情，以至于事情发生的时候整个末和据地的人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末和族长在几个族人的保护下狼狈奔逃，此时他的脸上满上愤怒和仇恨。 一夜之间整个末和部被打得土崩瓦解，能够打仗的壮年勇士几乎全数战死。 北晋是个残酷的地方，末和部的男子几乎都战死，并不会让别的北晋人同情怜悯他们。 相反，活下来的老幼妇孺可能会成为别的部落的奴隶，直到末和这个姓氏在北晋消失。 所以他绝不能死，他要去请求援兵，要去王城请妹妹求大王帮助，帮助他重建末和部。 他还要找大靖人报仇! “首领，前面有大军!”身边的侍卫高声提醒道。 末和族长从风中听到侍卫飘散的声音，同时也看到了前方兵马的踪迹，心中不由一惊。 但很快他又放松了下来，大喜道：“是北晋的兵马，是大王子!” 看到大军最前方旗帜上的徽记，末和族长大喜。 “是大王子的兵马!末和部有救了!”末和族长狂喜着，打马迎了上去。 阿史那龙城看到狼狈的几人也是一愣，他也没料到末和部竟然如此悽惨，就连族长都只能被几个人保护着狼狈逃窜。 如此，他倒是对萧九重领兵偷袭的事情更相信了几分。 “末和族长，怎么回事?” 末和族长连忙上前行礼，然后讲明了这几天的经歷。 说起自家被中原人偷袭的情形，末和族长忍不住红了眼睛。 “求大王子为末和部上下报仇!”末和族长高声道，那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格外悽厉。 阿史那龙城翻身下马将人扶了起来，沉声问道：“确定是萧九重亲至?” 末和族长点头道：“那些中原人打的是中原皇帝御用的龙旗。” 中原人重视尊卑规矩，而有些规矩是不可逾越的。 譬如代表皇帝身份的仪仗和旗帜，旁人用了是为僭越。 阿史那龙城却并没有因此放心，“族长亲眼看到萧九重了么?” 末和族长摇头，却很快拉过身后的一人道：“他看到了，他曾跟随大王子征战，曾经见过萧九重本人!” 那是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男子，缺了一只耳朵和一只眼睛，看上去有些兇恶。 见阿史那龙城看过来，他立刻上前，斩钉截铁地道：“大王子，是萧九重本人，我绝不会看错的!” 说话间他忍不住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这耳朵便是在战场上被一个中原人射没了的，差一点他的命也跟着没了。 当时萧九重就站在旁边看着，虽然一动也没有动一下，但不知为何他却将那一幕记得清清楚楚。反倒是拿箭射自己的那个中原人的模样，有些模煳不清了。 阿史那龙城问道：“这些兵马有多少人?现在何处?你们可有消息?”在茫茫草原上寻找一支兵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北晋各个部落的百姓和将士分散各处，按理说发现中原兵马的踪迹必会发出警示，但他们这一路过来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让阿史那龙城的心情有些沉重。 要么只有一小队人马，稍微对地形熟悉些想避开并不难。 要么是中原人已经精确掌握了整个关外的情况，才能让大批兵马在关外从容行走或提前解决掉可以发出警示的人。 阿史那龙城希望是前者，但直觉告诉他或许是后者。 末和族长道：“约莫有五六千人，这两天我们一直在被中原人追杀，却是不知他们去了何处。不过当晚过后，有人看到大队兵马往西北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1页 西北，是蠡垣部的据地。 五六千人，似乎也符合情况。 北晋的探子直到现在也没有得到朔云关大规模调动兵马的消息。 但如今凌闯在宜阳关和北晋对峙，萧九重为何不与他回合，而要往西北打? 难道萧九重如此自信，只五六千人就能横扫西北? 阿史那龙城在心中摇摇头，沉声问道：“朔云关外还有一支兵马，可有消息?” 站在他跟前的末和族长摇了摇头，道：“前日我们便放出了狼烟请求支援，但一直没有回应。况且……” 中原人能悄无声息地出关，那支兵马只怕也已经全军覆没了。 想到此处，末和族长心情越发沉重起来。 这些该死的中原人，何时有了这样厉害的战力? 阿史那龙城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沉默了片刻方才翻身上马，沉声道：“传令下去，前方十里扎营。” “大王子?”末和族长不解地抬头看他，想要说什么却被阿史那龙城冷漠凝重的眼神逼得将话咽了回去。 有些讪讪地让开了路，只见阿史那龙城一提缰绳，快马朝着前方狂奔而去。 第558章 撤退!撤退! 距离宜阳关八十里外的云池上下，驻扎着北晋的大军。 这次跟随阿史那龙城出征的北晋兵马有十多万人，两天前贺兰扈带走了三万人，如今驻扎在云池上下的兵马依然还有近十万人。 此时坐镇此处的主帅是贺兰扈的堂弟贺兰耄。 第一次独自执掌大军，贺兰耄十分得意。 不过两天便将贺兰扈临走时提醒他注意宜阳关大靖兵马动向的话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并不觉得这个季节，凌闯敢率领大军杀出关外来。蠡垣末和两部遇袭，不过是大靖人率少数精锐突然偷袭罢了。 这两部真正能打的青壮勇士大都在王城或者军中，驻守本地的兵马本就不多。 只要北晋大军一到，这些人自然会溃不成军。 他自然也知道堂兄亲自前去并不是为了这一支大靖兵马，而是为了那据说亲自领兵出关的北晋皇帝萧九重。 贺兰耄仰头喝了一大口酒，不屑地冷笑了一声。 他只觉得萧九重若真的亲自率兵出关了，那当真是愚蠢至极! 明明都登上大靖的皇帝宝座，成为这天下最有权势高高在上的人，却还想不开要跑出来找死。 这次若是让堂兄抓住了萧九重，他们贺兰氏的声望权势定能一举压过大王子的母族，对三王子夺取皇位，也是如虎添翼。 呜呜…… 帐外突然传来一阵鸣角的声音，贺兰耄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才从床上一跃而起，快步朝外面走去。 “怎么回事?” 还不等他走出去，外面就传来了惊骇急促的声音，“启禀将军，不好了!凌闯带人杀出关了!正朝着云池山的方向而来!” “什么?”贺兰耄大惊，一把掀开帘子抢出大帐，“召集全军迎敌!点燃狼烟，传讯给大将军和王城!” “是!” 一场混战很快在荒原上打响。 宜阳关的大靖将士显然早有准备，八万精锐铁骑朝着云池山下的北晋大军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 初见这阵势贺兰耄只是冷笑，大靖骑兵论实力本就不如北晋骑兵，更何况还是事先奔波了将近百里的骑兵? 比起几乎是在原地迎敌的北晋骑兵，大靖人可算得上是人疲马乏了。 他们甚至连人马，都还不如北晋多! 凌闯未免太张狂了，他就是要让大靖人知道，比骑兵大靖人永远不是北晋人的对手。 然而两句刚一交战，贺兰耄就发现自己错了。 大靖这次出兵显然是早有预谋，出关的时候所有人骑一匹马，另外携带一匹换乘的马。也并没有因为被发现踪迹而着急地冲上来决战，而是略作修整才正式靠近北晋兵马。 等到两军正式交战，贺兰耄蓦然发现所有一切对大靖骑兵的猜测都只是他们的想像而已。大靖的骑兵甚至大靖的马匹，都不比北晋人差。 而他们更有着北晋人完全没有的纪律和阵势。 战场上骑兵交锋并没有中原的故事话本里那种大战几百回合的精彩，基本上两三个回合内便要定人生死。 贺兰耄远远地看见，大靖骑兵手中的长枪毫不留情地将北晋骑兵挑下马背，落下马背的人下一刻就被后面飞驰而过的大靖骑兵一刀砍死。 战场上自然也有不少大靖骑兵阵亡，但贺兰耄明显感觉到了北晋的士气和战线已经开始不稳了。 他不由得想起了被堂兄打断了话的大王子，想到了他后面的话想说什么。 大靖人和他们在东北打的那些小部落，确实很不一样。 即便贺兰耄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些大靖骑兵，几乎已经不逊色于北晋骑兵了。 “将军……” 跟在贺兰耄身边的将领自然也看出了形势对他们不利，忍不住开口道。 贺兰耄遥遥望了一眼遥远的战场另一边，他知道那猎猎寒风吹拂中展开的旗帜下面，必然就是大靖的一代名将凌闯。 “撤退!”贺兰耄沉声道。 撤退的号令声很快响彻了整个荒原，原本还在奋力搏杀的北晋兵马立刻如潮水一般朝着东北方向退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2页 “大将军，北晋人要撤了!” 凌闯坐在马背上，遥望着远处北晋人向西北移动的大军，微微眯眼道：“传令，将北晋人一分为二，全军围困左路，不可将人放走!” “是!”身后的传令兵高声应道，挥动手中旗帜传达出主帅的命令。 跟在凌闯身边的沈醉笑剑眉微扬，道：“大将军，放走的可还至少还有三万人?” 凌闯扭头看了他一眼，道：“那是陛下的事，我们只需要做好我们的事。” 沈醉笑也不反驳，笑吟吟地点点头表示受教，然后拉转了马儿，一提缰绳朝着左路战场奔去。 荒原上，依然杀声震天。 贺兰耄现在很狼狈，看着身边走过的跟自己一样狼狈的将士，他脸上再也没有了不久前初掌兵权的意气风发，甚至隐隐有些绝望之色。 北晋近十万骑兵，他才刚接手不到三天，就折损了大半。 与凌闯一场交锋下来，撤退下来的兵马还不到四万人。 这样的惨败……他完了! 此时贺兰耄万分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听堂兄的叮嘱轻敌，为什么要接手兵权，甚至……为什么要跟着堂兄一起来这里? 如果不是他信心满满地认为现在是贺兰氏夺取兵权打压大王子最好的时机，厌烦了欺负那些弱小的部落，自认为是不输凌闯只是没有机会施展的名将，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跟在他身边的人也默默无言，一个个心如死灰。 只是如今正是败军之际，更需要将帅作为主心骨提振士气，主帅若是都颓废了这些将士要如何是好? “将军，将士们已经奔波了一整天，是不是先找个地方扎营歇息?在商议下一步如何?”一个中年将领低声劝道。 贺兰耄无精打采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中年将领嘆了口气，继续压低了声音道：“将军，算算时间三王子应当很快便会派人来支援，等援兵到了，大将军回来了，未必没有翻盘的机会。凌闯的兵马在关外无法持久，我们还有将功折罪的机会。” 贺兰耄闻言眼中总算有了几分神采，正要点头同意就听到前方突然再次传来号角声。 “怎么回事?!” 不等贺兰耄看清楚前方的情况，就见一批快马从前方朝着他们狂奔而来。 “禀将军，前方有大靖兵马拦路!” “什么?!”贺兰耄大惊失色，“大靖人怎么可能深入到此地?!” 要知道，他们这一路是在往东北方向撤退，这是去往北晋王城的方向。 大靖人什么时候越过他们偷偷绕到他们后方去的?分散各地的部落和探子都是睁眼瞎么? 贺兰耄定了定神，问道：“领兵的是何人?” 马背上的人神色怪异，道：“前方斥候看到，是、是大靖皇帝的旗帜!” 贺兰耄险些从马背上栽下去，他完全没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已经变了，“有多少人?” “两万有余。” 众人齐齐看向贺兰耄，等待着他的命令。 贺兰耄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远处的马蹄声却渐渐逼近了。 那种千军马万一起跃过草原的声音他很熟悉，从前甚至很喜欢，只觉得气势汹涌壮怀激烈。 然而此时，马蹄声震动着地面，似乎连他的身体和心也一起被震动了一般。 “撤!”贺兰耄咬牙道。 “将军?!”旁边的将领惊道，他们今天刚经歷了一场溃败，如果再逃这支兵马可就真的要溃不成军了。 然而贺兰耄却并没有理会属下的想法，他扯着有些古怪的声音厉声道："撤退!” “启禀陛下，贺兰耄大军往西北撤退!” 对于这样的消息，萧九重并不意外。 “追上去。”萧九重道，“不必赶尽杀绝，将他们逐出一百里外立刻回军，与大将军回合。” “是，陛下。”将领领命而去。 萧九重和凌揽月却并未跟随大军一起追逐那些逃兵，而是与暗卫和凤仪卫依然留在原地。 凌揽月笑道：“贺兰耄这是想去与贺兰扈会合么?” 萧九重点头道：“应当是。” 凌揽月摇摇头，贺兰耄犯下如此大错，不想着弥补甚至连再次与大靖兵马正面抗衡的勇气都没有。 实在很难让人明白，贺兰扈怎么敢将兵权交付到他手里? 如今一朝赔了个干净，就连贺兰氏都要倒大霉。 若是见了贺兰扈，贺兰扈恐怕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亲手砍了这个堂弟。 “你这样，算不算是帮了阿史那龙城?”贺兰家打了如此可笑的败仗，作为三王子最大的对手，以及北晋的战神，阿史那龙城的地位就变得重要起来了。 除非北晋王真不想过了，打算不管不顾趁着这个机会将长子和三子的母族一锅端了。 萧九重道：“阿月忘了，还有个阿史那燕都。” 凌揽月恍然大悟。 虽然阿史那燕都目前看起来依然是北晋所有王子里最弱的，但因为前世的记忆，她不敢小觑了他。 “你想看阿史那龙城和阿史那燕都斗法?如今阿史那燕都只怕还差一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3页 萧九重道：“所以，我们是在帮他。贺兰扈是如今贺兰家的顶樑柱，若是他死了……” 凌揽月瞭然，阿史那龙城被北晋王忌惮却实力强横。 如果阿史那灵德发现自己无力抗衡，必然会选择与人合作，阿史那燕都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看来北晋那位王后没出什么大事。”凌揽月嘆气道。 萧九重道：“王后毕竟出身不凡，本身也不是傻子。北晋王若是能一举将整个后族都拿下，就不会磨蹭这么多年了。” 不过这次过后，北晋王和王后也算是真的彻底撕破脸了。 第559章 又见面了 朔云关外 这已经是阿史那龙城带着麾下兵马离开宜阳关的第六天了，这几天阿史那龙城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转眼间三天过去，他们依然没有找到袭击蠡垣末和二部的那支兵马，阿史那龙城心中却隐隐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大王子，萧九重会不会已经回去了?”突然骑兵袭击蠡垣二部，然后在他们到来之前撤退返回关内。 否则他们不可能找了三天也没有找到，即便偶尔有消息传来，等他们赶到的时候也早就不见踪影了。 大靖人又不是会飞天遁地，怎么会在草原上来无影去无踪的，说不定那些消息本就是假的。 阿史那龙城沉默良久才问道：“天狼将军现在在何处?” “天狼将军率军在我们西北五十里外，听说今早西北方向有动静。” 阿史那龙城脸色越发凝重起来，见他如此身边的人道：“大王子还是担心宜阳关?宜阳关外还有近十万人，应当不会有事。” 阿史那龙城沉声道：“我觉得有些不对，我们回去!” “回…回王城?” 阿史那龙城道：“先去宜阳关。” “可要通知天狼将军?” 阿史那龙城道：“派人去跟他说一声，就说…萧九重已经回关内了，让他不必再在这边白费力气。” “是。” 阿史那龙城走出大帐，下令全军拔营。 他麾下不过三千亲兵，都是一等一的精锐，行动迅捷如风。 不过片刻功夫就已经准备妥当。 阿史那龙城正要下令出发，就看到天际的尽头升起了两股狼烟。 他微微眯眼仔细看了看，沉声道：“朔云关方向有动静。” 同样策马跟在他身边的将领吓了一跳，“怎么会?” 抬眼一看心中也是一沉。 确实是朔云关的方向传来的讯烟，这是代表着朔云关方向有兵马出关的意思。 他们此时能看到这狼烟，朔云关的兵马只怕已经出关好一会儿了。 “大靖人今年这是疯了?”将领忍不住道。 阿史那龙城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瞬间炸开一般，他抬手按了按眉心，沉声道：“大事不妙，宜阳关出事了。” 见属下一脸不解，阿史那龙城道：“大靖人先将咱们调到西边来，朔云城在这个时候出兵，是想要拦截住我们，拖延回去救援的时间。” “传令下去，全军往东南方向，在大靖兵马到达之前，冲出去!”阿史那龙城沉声道，同时一提缰绳，座下骏马飞快地沖了出去。 同一时间，萧九重和凌揽月就显得从容自在多了。 此时天上又开始簌簌地下起了雪花，凌揽月和萧九重并肩站在一处地势略高的小坡上，抬眼望去东北方是一望无际的荒原，身后是云池山。 一道宽敞的河流从山下蜿蜒而过奔向远方。 凌揽月拢了下身上的披风，一只手轻轻为她掸去了肩头的几点落雪。 “又下雪了。”凌揽月抬头对身边的人道。 萧九重点点头，道：“越来越冷了。” “幸好，今年的战事很快就要结束了。”凌揽月道：“很快大家就能回去好好过个年了。” 跟北晋人比起来，大靖将士更难适应关外的气候以及马上作战是事实。 所以在真正今日严冬之前，他们必须撤回关内。 这才出来几天，就已经下了第二场雪了，气温也是一天比一天冷，这对于大靖的将士来说不是一件好事，他们必须得速战速决。 萧九重将她纤细的手指握在掌心，将内力凝聚于掌心让她的手指不再感到寒冷。 “会的。”萧九重道：“这个时候……卫冉已经领兵出朔云关了。” 见她面露担忧之色，萧九重道：“卫冉不是寻常莽夫，不会跟阿史那龙城硬碰硬的，不必担心。” 卫冉的任务并不是击败阿史那龙城，而是拖住他。 甚至都不需要多久，两三天即可，萧九重相信卫冉不会让他失望的。 凌揽月点点头，她并非对卫冉的能力不相信，只是战场上毕竟刀剑无言，对手又是阿史那龙城那样的高手，多少还是有几分担心的。 几匹快马从远处疾驰而来，在距离两人还是十来步的地方勒住了缰绳。马背上的人翻身下马，快步走到两人跟前。 “属下见过陛下，见过凌小姐。” 萧九重问道：“北晋王城方向有消息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4页 领头的黑衣人恭敬地道：“是。启禀陛下，北晋王派三王子阿史那灵德亲自率兵前来支援。阿史那灵德还带来了北晋王的旨意，命阿史那龙城即刻返回北晋王城。” “阿史那灵德……”萧九重剑眉微挑，“什么时候到?” “明天晚上。” 萧九重和凌揽月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几分笑意。 “那可巧了。” 深夜，阿史那灵德在一队骑兵的护送下正冒着细雪在夜色中前行。 跟在他身边的是脸色与他一般凝重的贺兰绰，比起阿史那灵德，他此时的心情还要更加焦急几分。 贺兰扈和贺兰耄是他的堂兄，贺兰扈更是贺兰氏如今除了他父亲贺兰雄英以外最有能力的将才。 他们如果大败于凌闯之手损兵折将，对贺兰氏和三王子的影响都是不可估量的。 因此贺兰氏接到消息，父亲便想请命亲自带兵前来支援，却被大王否决了。 最后不得已只能退而求其次，让三王子带兵前来他随行。 贺兰绰起初并不明白为什么大王不让父亲领兵，被三王子提点过后才明白，大王这是要防着大王子的母族。 若是父亲也领兵在外，而大王子突然返回王城，难保大王子会不会联合母族夺权。 雪花飘落在脸上化作了水汽，整张脸早已经冰凉，但马背上的人却似乎没什么感觉。 “三王子，前方有火光。”贺兰绰眨了眨眼睛，眨去了眼睫上的水汽，沉声道。 阿史那灵德也可看到了，瞬间勒住了缰绳，身后的队伍立刻跟着一起停了下来。 “是不是贺兰将军?”阿史那灵德问道。 贺兰绰仔细看了看，摇头道：“恐怕不是。” 闻言阿史那灵德神色微变，“大靖人?还是…大哥的人?”都并非不可能。 如果北晋大军情况真的不妙，大靖兵马未必不会出现在这里。 虽然他们得到的消息，凌闯的兵马不应该在这里，但谁有知道那些消息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另外，阿史那龙城若是知道他来了，干脆剷除后患在外面杀了他，也是有可能的。 不等他们分辨，只见前方远处那火光渐渐向两边分开。一变三，三变五，越来越多…… 阿史那灵德脸色微变，厉声道：“前方有伏兵!撤!” 骑兵队伍立刻调转了方向，朝着来时的方向冲去。 但已经晚了，才刚冲出去不到一里地，就看到前方一队人马挡住了去路。 阿史那灵德并未慌乱，沉声道：“冲过去!” 他带来的都是王城最精锐的骑兵，虽然不过一千人，带在草原这种歌开阔地带一起朝着一个方向勐冲，也不是寻常人能挡得住的。 然而，拦住他去路的显然并不是寻常人。 为首的黑衣人从马背上一跃而起，手中长剑挥出。 只听沖在最前面的马儿一阵慌乱嘶鸣，七八匹马儿瞬间倒地，滚落在地上的人被后面赶上来的马匹当场踩死。 阿史那龙城的护卫也不愧是精锐中的精锐，即便如此向前沖的队伍依然没有乱，就连剩下的马匹也没有受惊失控，依然拖负着背上的人向前方冲去。 那黑衣人不以为意，矫捷的身形犹如夜空中的一只勐禽，扑向了人群中的阿史那灵德。 其余黑衣人也纷纷沖向了正朝着他们狂奔而来的北晋骑兵。 不过瞬息间，双方已经混战在了一起。 “保护三王子!”贺兰绰一刀挡住了刺刀阿史那灵德跟前的剑，一瞬间虎口撕裂血流如注。 他强忍着剧痛，依然紧紧握着自己的刀柄，倾身将阿史那灵德挡在自己身后。 那人并没有戴面巾，那张俊美无俦的冷漠面容在暗淡的夜色中仿佛泛着冷酷的光芒。 “萧九重?!”阿史那灵德看清了那张脸，忍不住失声叫道。 他是见过萧九重的，只要见过他的人，绝不会忘了这张脸。 萧九重眼底闪过一丝意外，瞥了贺兰绰一眼并没有赶尽杀绝，而是落在了旁边的一匹马背上。 “三王子，又见面了。” 贺兰绰脸色惨白，“三王子，快走!我们拦住他!” 阿史那灵德也不敢多说什么，点了下头重重一击，马儿嘶鸣一声向前沖了出去，同时贺兰绰直接放弃了自己的马，飞身扑向萧九重。 “去死!” 贺兰绰的武功在年轻人中并不差，但在萧九重眼中却太过儿戏了。 他并没有去理会奔逃而去的阿史那灵德，只是淡淡地看了贺兰绰一眼道：“贺兰雄英的幼子，倒是忠心。可惜了。” 贺兰绰冷笑一声并不答话，下一刻他便被一道强横的劲力击飞了出去。 阿史那灵德顾不得去看贺兰绰，他只能不顾一切地向前狂奔。 在身边的护卫的保护下不停地向前方奔去，在遇到太多的敌人拦路时调转方向继续向前。 在草原上想要围住人不容易，想要逃跑也不容易。 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跑了多久跑到了什么地方。 天色微亮的时候，阿史那灵德有些狼狈地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5页 陪着他跑了一夜的马儿也倒在了地上，再也无力起身。 他身边只剩下两个侍卫了，都是一副疲惫无力的模样。 “三王子……” 阿史那灵德苦笑了一声，有些无奈地看向前方，“陛下，又见面了。” 第560章 我要带他一起走 “三王子，幸会。”萧九重伫立在前方不远处，眼神淡漠地望着阿史那灵德。 阿史那灵德的目光从他身上缓缓移到站在他身侧的凌揽月身上，心中却越发苦涩。 萧九重这样悠然的模样，显然是笃定他跑不了了。 凌揽月看出了阿史那灵德此时的想法，含笑朝他点了点头，“三王子是聪明人，就不必我们动粗了吧?” 阿史那灵德嘆了口气，翻身从马背上下来，口中却问道：“是谁与你们里应外合?” 凌揽月秀眉微挑，阿史那略带嘲讽地一笑道：“我听说过大靖皇帝陛下是不输凌闯和阿史那龙城的名将，但是在这个时候亲自领兵出关，也未免有些太过冒险了吧?” 哪怕是同一个人，地位身份不一样，行事也是不一样的。 身为将领的萧九重可以无功而返，甚至可以失败。但身为皇帝的萧九重，一旦出手就必须十拿九稳。 凌揽月微笑道：“或许对我们来说，算不上冒险呢?” 阿史那灵德并没有反驳她的话，苦笑道：“我明白了，阶下囚没有资格提问题。陛下想要我做什么?是用来要挟我父王和贺兰氏，还是当做陛下夸耀战功的证明?” 萧九重淡淡地看着他道：“贺兰氏还有被要挟的价值?” “……”阿史那灵德脸色变了变，终于沉默了下来。 如果贺兰扈和贺兰耄真的惨败，整个贺兰氏都会元气大伤。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有威胁大靖的能力?自然也用不着要挟了。 凌揽月笑道：“三王子不必担心，我们不会虐待俘虏的。” 俘虏二字让阿史那灵德还算英挺的面容抽搐了几下，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杀气。 阿史那灵德突然暴起，一柄短刃从袖中滑落他手中。 他飞身朝着凌揽月扑了过去，同时也送出了手中的利刃。 阿史那灵德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传说中萧九重武功极其厉害，因此根本没考虑刺杀萧九重而是选择了必定更弱的凌揽月。 就算杀不了萧九重，杀了凌揽月也足够让萧九重和凌闯痛苦，更有甚者可能会让萧九重和凌闯离心。 然而他的谋算再一次落空，即便他们只相隔了几步远，凌揽月依然身形灵巧敏捷地避开了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刀。 一刀落空，阿史那灵德立刻横刀再次噼向凌揽月。只是刀才挥到一半，一股如排山倒海般的劲力就从旁边袭来。 阿史那灵德心中暗道了声不好，身体却仿佛被什么定住了般一动也动不了，直到他被那道劲力击飞出去。 阿史那灵德重重地倒在了枯黄的草地上，浑身上下剧痛不已，仿佛浑身的骨头都寸寸断裂，鲜血也从他唇边涌出。 “别下死手!”女子清脆的声音和他落地的声音同时响起，阿史那灵德只觉得脑海里一片混沌，隐约听到凌揽月懊恼的声音，“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死不了。”萧九重轻声道。 阿史那灵德忍不住又咳出了两口鲜血，心口仿佛要裂开一般疼痛。 他无奈地在心中嘆了口气，有些颓然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请陛下恕罪。”旁边的几个侍卫赶了上来，连忙跪地请罪。 萧九重摆摆手道：“带回去，要活的。” “是，陛下。”侍卫们松了口气，连忙上前要带走阿史那灵德。 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凌揽月抬眼眺望，轻声道：“阿史那龙城来了，好快，看来卫将军没能拦住他多久。” 他们此时站立的地方是一处小山坡，放眼望去便看到远远的尽头一对人马正朝着这边狂奔而来。 萧九重道：“不到五百人，阿史那龙城是丢下大部兵马赶回来的。” “他不去找贺兰耄，是打算直接回北晋王城?”凌揽月有些疑惑，虽然萧九重早就说过阿史那龙城会回来，但她还是有些不懂。 这个时候阿史那龙城最该做的不是去收拢贺兰耄手里的残兵么? 只带了五百人显然不足以和大靖兵马交锋，但以北晋骑兵的战力和对草原的熟悉，只要不遇上大规模的大靖骑兵围堵，自己回北晋王城问题倒是不大。 但阿史那龙城从那个方向径直往这边来，倒是有些故意送上来的意思了。 萧九重道：“贺兰耄早就乱了方寸，麾下的兵马已经四散奔逃。北晋骑兵和大靖不一样，都是一个个部落的骑兵组成的。平时尚好，一旦溃败就会各自为政往北方奔逃。阿史那龙城想要重新召集他们，寻常的手段可不太好使。” 凌揽月眨了眨眼睛，瞬间明白了过来。 在这偌大的草原上，想要将溃散的兵马重新召集起来并不容易。阿史那龙城如今已经不是这支大军的主帅了，就更加不容易了。 再加上如今在草原上追击北晋人的大靖兵马掺和，那些溃兵就算看到阿史那龙城的讯号，恐怕也没有多少敢应召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6页 至于贺兰耄，就更不敢来见阿史那龙城了。 不过凌揽月还是有些好奇，阿史那龙城此时来这里做什么? 两人说话间，远处的一队骑兵已经到了近前。 凌揽月和萧九重背后，暗卫和凤仪卫的人马也已经渐渐聚集过来，一看双方的人马竟然相差无几。 阿史那龙城在距离两人十来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他抬手朝身后示意，身后那几百骑也立刻停了下来，令行禁止没有一人逾越。 “萧、九、重。” “阿史那龙城。” 阿史那龙城的目光飞快扫过了凌揽月和两人身后的人马，最后才落到了躺在地上阿史那灵德身上。 这是凌揽月第一次见到真正见到这位北晋战神。 比起阿史那灵德和阿史那燕都，凌揽月觉得这位北晋大王子确实更符合人们印象中北晋战神该有的模样。 她甚至觉得如果阿史那龙城不是北晋人，说不定跟萧九重和舅舅关系都会很不错，每次听舅舅和萧九重提起这个人，总是称赞得多。 只可惜，他们从生下来开始，就註定了是敌人。 阿史那龙城端坐在马背上，目光注视着站在不远处的萧九重。 虽然两人一个在马背上，一个站在地上，看起来却几乎是在平视对方。 “你这点人，拦不住我。”阿史那龙城平静地道：“若非要两败俱伤，我也可奉陪。” 萧九重道：“你现在就可以走。”算是承认了他的话。 “我要带他一起走。”阿史那龙城手中马鞭一指地上的阿史那灵德道。 萧九重道：“你可以试试。” 阿史那龙城不再说话，一提缰绳朝着这边沖了过来。 萧九重将凌揽月往身后推了推，飞身迎了上去。 两人身后的数百骑兵没有得到命令，都一动不动地伫立着，目光警惕地盯着对方。 阿史那龙城在马背上与萧九重过了几招，果断地放弃了马儿，飞身与萧九重缠斗起来。 萧九重手中长剑剑光凛冽剑气如虹，阿史那龙城使的是一柄宽背薄刀，是北晋长剑的马刀样式。 阿史那龙城的武功如其人一般，带着一种一往无前横贯长空的气势。 若是寻常人遇到这种先声夺人的凛冽气势，只怕还没动手心里就先输了一程了。 但他遇到的是萧九重，萧九重此时的剑势反倒收敛了锋芒，却有一种不动如山的感觉。 阿史那龙城那仿佛惊涛拍岸，狂澜翻涌的刀劲对他仿佛不痛不痒，就连头髮丝也不能扰乱一分。 阿史那龙城并不因此气馁，手中的刀劲越发狂暴地扫向萧九重。 萧九重看起来似乎被这样霸道的气势压住了，但他剑锋所到之处，却让阿史那龙城也不得不避其锋芒。 两人所到之处，荒草漫天，尘土飞扬，几乎要让人看不清他们的身形。 凌揽月目不转睛地看着，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没想到，北晋大王子竟然也是个绝顶高手。” 心中越发觉得这个阿史那龙城危险了，若是能就此将他留在这里…… “三王子，你觉得谁能赢?”凌揽月低头问倒在地上的阿史那灵德。 阿史那灵德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沉默不语。 虽然看阿史那龙城十分不顺眼，但此时他自然还是希望他能赢的。但阿史那龙城到底是不是萧九重的对手，他心里却是没底的。 凌揽月倒是有些明白，萧九重为什么一开始就没打算杀了阿史那龙城了。 如果不是阿史那龙城自己愿意出现，他们想要在草原上截杀他的可能实在不大。为了一个不太大的可能耗费太多的人手精力，顾此失彼实在是没必要。 她不由想起了几个月前萧九重对阿史那龙城的评价。 性情倨傲，自恃武力，不善权谋，必死于小人之手。 阿史那龙城能成为北晋战神，自然不是空有武力的草莽。 萧九重想说的，只怕是他不擅阴谋。 这一战足足打了半个时辰，放眼望去周围原本就枯黄的草地仿佛被人翻过一遍般。 透过漫天黄沙，缠斗中的两人神色肃然，身上各自添了好几道伤口。 凌揽月早没了和阿史那灵德闲聊的心思，目光一错也不错地盯着那两人。 刀剑再一次相撞，两人各自后退了七八步，终于不再动作。 草原上一片寂静，凌揽月眼尖地看到一丝血迹从萧九重唇边滑落，心中不由得一紧。 萧九重多年沉疴才刚好了不过数月，怎么经得起如此激烈的打斗? 阿史那龙城脸色苍白，沉默地看着萧九重一动不动。 气氛渐渐地紧张起来，双方兵马各自都握紧了手中兵器，只等着一声令下便要扑向对方厮杀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萧九重才缓缓道：“许久不曾交手，大王子武功精进了许多，你带他走吧。” 阿史那龙城目光深沉地看了萧九重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飞身上马。 “走。” 暗卫和凤仪卫沉默地让出了路，不必阿史那龙城动手，自有他身边的人将地上的阿史那灵德拉上马背，一队人马飞快地朝着东北方奔去。 萧九重提着剑走了回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7页 “就这样放他们走?”凌揽月问道。 萧九重道：“本来就要放他走的。” “受伤了?”凌揽月有些担忧地问道，伸手扣住他的脉搏查探。 脉门被人扣住，萧九重却毫不在意，只是朝她淡然一笑。 凌揽月眉头很快舒展开来。 萧九重随手将剑丢给不远处的护卫，抬手理了理她颊边的髮丝道：“别担心，没受伤。” 凌揽月自然已经知道他没受伤了。 “阿史那龙城受伤了。”萧九重看了一眼已经远去的队伍，淡然道。 一口气奔出了七八里，坐在马背上的阿史那龙城突然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大王子!?”跟在他身边的护卫吓了一跳，连忙想要勒住缰绳查看他的伤势。 “继续走。”阿史那龙城沉声道。 侍卫愣了愣，很快明白过来，只得低声道：“您的伤?” “无妨。”阿史那龙城道。 座下马儿没有丝毫的停顿，甚至更快了几分。 被人带着走在旁边的阿史那灵德自然也看到了阿史那龙城吐血，此时看向他的眼神很是复杂。 他的伤其实比阿史那龙城更重，马儿每往前跑一步他都觉得自己身体仿佛快要散了一般。 若是往常此时他必定已经大声抗议起来，但此时他却沉默了。 阿史那龙城侧首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前面五十里有我的人。” 阿史那灵德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胡乱地点了下头，被疼痛折磨得有些昏昏沉沉，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阿史那龙城顿了一下，跑出去半里地才淡然道：“你是北晋三王子。” 阿史那灵德模煳的应了一声，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 不是因为他是他的兄弟这种虚伪的答案，只是因为他是北晋的三王子。 堂堂北晋王子若是成了大靖人的俘虏，对北晋来说自然是奇耻大辱。 阿史那灵德却觉得有些好笑，如果换了阿史那龙城被萧九重抓了，他是绝对不会救他的。 一个被俘虏过的王子，就算侥倖被放回去了，也永远不可能再有继承王位的可能。 真是…… 让人厌恶的愚蠢。 第561章 拜见师父 放阿史那龙城离开后的当天下午，凌闯带着驻守宜阳关的大军与他们会合了。 看到萧九重和凌揽月，凌闯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为放走了阿史那龙城而惋惜。不过他也明白萧九重放走阿史那龙城是为了什么，只是提了一句便作罢了。 年底的这场仗，到了这里也就差不多该收尾了。 这一次看似混乱无章，最后的战果却相当喜人。 因为失去阿史那龙城这个主帅，北晋大军先是自己分兵，剩下的又被凌闯切割成几块，逐个击破损失惨重。 沈醉笑已经去追贺兰耄了，凌闯打算亲自带兵去堵还在西边的贺兰扈。 如果能将贺兰扈留下，这一次才算真的圆满，北晋王城的格局也会因此而发生巨大的变化。 凌闯并没有久留，只是让将士们休整了半天，甚至没有功夫跟萧九重这个未来的外甥女婿聊点家事，便亲自带了五千精锐骑兵向西而去了。 其余的兵马则由萧九重和凌揽月带回宜阳关驻守，虽然这个时候北晋不大可能再来攻击宜阳关，但小心谨慎总是没错的。 目送凌闯带着兵马消失在寒风中，凌揽月回头对萧九重浅笑道：“我们该回去了。” 萧九重点点头，道：“是该回去了。” 凌揽月微微偏头看着他，“回去之后你是不是就该回京了?” “不，我过年前回去即可。”其实洛都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但年底总有一些繁琐的礼节需要皇帝亲自出席。 闻言凌揽月有些高兴，又忍不住有些担心。 “京城没有问题么?”萧九重如今毕竟是皇帝不是王爷，一个王爷对朝廷或许无关紧要，但一个皇帝却是至关重要的。 俗话不是说，国不可一日无君么? 萧九重道：“不必担心了，如今朝中无事最要紧的便是北晋。至于那些琐事，朝廷那么多的官员也不是白养着的。” 凌揽月这才放心下来，她知道萧九重不会拿正事开玩笑，他既然说不用担心，那就是真的没关系。 “那我们回朔云城?” “回去之前，先去一个地方。”萧九重轻声道。 入了冬，天气一天冷过一天。 北晋兵马大败，宜阳关终于恢復了往日的宁静。 萧九重和凌揽月接到凌闯的消息时，刚刚处理完宜阳关的后续防务事宜离开。 凌闯带兵一路奔袭，终于在贺兰扈冲出包围之前与卫冉合围，将贺兰扈拦了下来。 贺兰扈麾下兵马溃败死伤过半，贺兰扈本人被凌闯斩杀。 看完凌闯派人送来的信，坐在马背上的凌揽月回头去看坐在自己身后的萧九重，惊喜道：“舅舅杀了贺兰扈!贺兰耄也被沈醉笑擒了!” 贺兰扈在大靖虽然名声不显，但在北晋王城却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他死了，贺兰氏也算是垮了大半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8页 贺兰氏垮了，三王子阿史那灵德的处境也堪忧，想必如今北晋王城里也是相当热闹了。 萧九重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执着缰绳，点头道：“贺兰扈不是凌闯的对手，除非运气齐天，这个结果倒也不算意外。” 凌揽月嫣然笑道：“是陛下谦让了，若是陛下亲自前往，必定也能手刃贺兰扈。” 萧九重摇头道：“北地安宁还是要靠凌闯和龙朔军的将士。” 凌揽月微笑不语，她明白萧九重的意思。 皇帝陛下亲征斩杀北晋大将固然更加令大靖士气大振，但真正要长久驻守边关的毕竟不是他，这次打仗的主力也不是他，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去抢这个功劳? 身为皇帝御驾亲征，哪怕他什么也不做，只要这场仗赢了就已经是他赢了。 凌揽月将信函折好收了起来，“舅舅这会儿想必已经引兵回朔云城了，咱们也要尽快回去。” “去探望过老头子就回去。”萧九重看向挡在他们跟前的大山，沉声道：“到了。” 这是宜阳关西南一百多里处的山林。 到了山脚下，跟在两人身后的一行人便自觉的停了下来，只有凌揽月和萧九重二人步行上山。 连绵百里的群山，外面早已经是一片枯黄衰败之相，但越往山里走却越多了几分生机。 群山深处一处半山腰里，有一个看似不起眼的院子。院外不远处是一个小池塘，此时不是荷叶生长的季节，水面上只有十来枝枯荷叶。 池塘边的一棵松树下，一个头髮灰白的老者正坐在树下钓鱼。 即便这山上比别处暖和得多，凌揽月也依然披着御寒的狐裘披风，但那人却只穿了一身夏季的薄衫，仿佛冬日的寒冷丝毫也无法影响他一般。 那人坐在树下一动不动，仿佛完全没有发现有客人到来。 “揽月姐姐!”萧戎衣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飞快地窜到两人跟前。 看到少年欢快的模样，凌揽月也露出了笑容，“小一，这些天可还好?” 萧戎衣瞥了一眼旁边的萧九重，轻哼了一声，凑到凌揽月身边小声道：“揽月姐姐，关外好不好玩儿?” 凌揽月无奈地摸摸他的头顶道：“我们不是去玩儿的。” 萧戎衣道：“我也可以帮忙啊。” 萧九重就是个过河拆桥的傢伙，自己来了就把他赶走，还说什么老头子让他回来!他回来之后，被老头子狠狠地嘲笑了一番。 他就说，老头子恨不得早早赶他出去，怎么会想他? 想到此处，萧戎衣又忍不住瞪了萧九重一眼。不想萧九重正好看过来，那淡漠的眼神让少年连忙缩了回去脑袋躲在凌揽月一侧，一边东张西望着道：“老头儿!萧九重回来了!” “嗖!”一个东西好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萧戎衣的脑门上。 “没大没小的臭小子!” 萧戎衣这才看到松树下缓缓站起身来的人，也不敢开口找打，只是躲在凌揽月身后龇牙咧嘴。 那人长了一张极为清癯的相貌，想必年轻时候也是一代美男子。 他虽然已经是一头黑白参半的灰发，但面容看上去却不过四五十岁的模样，一身灰白布衣颇有几分返璞归真的仙风道骨。 看到凌揽月他并不惊讶，反倒是笑眯眯地点头道：“凌家小丫头也来了?这一路上山可辛苦了。” 凌揽月连忙见礼，“晚辈见过裴前辈，前辈许久不见，风采依旧。”凌揽月是见过他的，虽然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 这人虽然看起来四五十岁模样，但真实年纪已经年过七十了，她第一次见他时还是七八年前的事，那时候的模样跟眼前并无二致。 虽然见过几次，但凌揽月却并不知道他的底细，这世上就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来歷身份。 只知道他姓裴名着，远在萧九重被封为燕王之前就隐居在此山中了。 就连萧九重拜他为师的经过都极其怪异，是他自己上门强行要收徒的。 那时候萧九重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自然不肯认一个来歷不明的人为师父，据说很是受了一番折腾才被迫认下这个师父的。 虽然如此，但凌揽月也知道，这对师徒的感情其实很不错。 否则当年萧九重从外面捡回萧戎衣的时候也不会直接送到山上来，裴老先生也不会那么轻易认下这个徒弟。 裴着抚着鬍鬚，“小姑娘长大了，果然是比从前会说话了。” 凌揽月有些不好意思，她小时候确实称不上乖巧。 萧九重淡淡瞥了裴着一眼，裴着也没好气地瞪了徒弟一眼。 不过是调侃小姑娘一句就不高兴?真是个有了心上人就忘了师父的不孝徒弟! 虽然如此，裴着还是将一块不知从哪儿摸出来的玉佩递了过去。 “凌家丫头第一回 上门，幸好我身上还留了样东西，拿着玩儿吧。”裴着笑道。 凌揽月娇颜微红，双手接过谢过了前辈。 一入手凌揽月便知道这玉佩是难得一见的极品，雕琢也十分精巧，显然是提前准备好的。 裴着含笑点点头，挥手示意三人进屋说话。 裴着住的是一个北方常见的四合院，小小的院子也没有什么额外的修饰，就连房间也不过四五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9页 平时这山上人最多的时候也不过他们师徒三人，倒也不怕不够住。 裴着直接将人引进了客厅，一股暖气扑面而来，客厅里早早地烧上了炭火。 凌揽月知道，裴着定是早就知道他们今天要上山，早早便准备好了的。便是方才在池塘边钓鱼，说不定也是想早点看到萧九重这个徒弟。 凌揽月还没有在大厅里坐稳，就被萧戎衣拉去看自己这些天在山里打来的猎物了。 裴着和萧九重两人并没有跟上去，而是在炉火边坐了下来，不一会儿就听到外面传来萧戎衣得意的夸耀声和凌揽月清脆的笑声。 萧九重提起家火炉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送到裴着跟前，才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裴着斜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小一说你医圣那老头治好了你的病，这次回来看起来气色倒确实好了不少。” 不等萧九重说话，他已经伸手扣住了萧九重的手腕。 片刻后，他放开萧九重的手，颇为满意地道：“还不错，老夫原本以为要黑髮人送白髮人呢。” 萧九重无语，他早就习惯了这老头子说话的方式。 “你这次回来时为了什么?总不会真的只是为了带凌家那丫头回来给我看看吧?”裴着打量着萧九重，略带几分怀疑的问道。 “你有这么孝顺?” “……” 第562章 萧戎衣的身世 大厅里有些安静，越发衬得外面传来的声音轻快愉悦，满满的都是少年人的欢畅无忧。 沉吟了片刻，萧九重才放下茶杯道：“过完年，萧戎衣就十六岁了。” 裴着挑眉看着他，“不错，那又如何?说起来，当年你将他带回来，我曾经问过你他的出身来歷，你不肯告诉我。怎么?你这次回来还与他有关?” 说到此，裴着不由皱起了眉头。 他只有两个徒弟，虽然跟萧九重比起来，萧戎衣只能算是个被萧九重硬塞过来的拖油瓶。但毕竟也是他养了十几年的，感情自然也还是不浅。 而且这小徒弟傻乎乎的，一点儿也不像大徒弟心眼多，他并不希望他出什么事。 萧九重道：“也不算什么大事，他是我从战场上捡回来的。” “这个我知道。”裴着道，很快他反应过来不由怔了一下，“关外?” 既然说是战场，北地的战场就只有关外了。 那萧戎衣的来歷也就好猜了，要么是被掳出关的大靖子民，要么本来就是关外的人。 但如果萧戎衣是北晋人，他不可能这么多年都没看出来。 所以还是中原人吧? 萧九重侧首看向门外，院外的天色湛蓝如洗，今天是个好天气。 “他的母亲是龙朔军麾下一位将军的女儿，那姑娘当年不幸被北晋人掳出了关下落不明。后来我率兵出关一路打到了遥城……” 裴着点头道：“我记得，正是因为那一次，你名声大震，让北晋人足足有三年不敢犯边。小一是遥城之战半年后你带回来的。怎么?难道他……” 遥城是北晋除了王城以外极少数的几座城池，位于北晋腹地，是北晋祭天的圣地。 当年萧九重只率领五千兵马奇袭遥城，打了北晋人一个措手不及。斩杀了北晋王的堂弟阿史那木速，一战名扬天下。 萧九重点点头道：“他的母亲就是那位被掳走的姑娘，父亲……是阿史那木速麾下的副将，贺兰嵘。当年我带兵攻入遥城斩杀阿史那木速之后，那姑娘亲手杀了想要突围去求援的贺兰嵘然后自尽了，临死前她求我将萧戎衣带回关内来。” “她父母在她被掳之后不久相继故去，家里虽然还有兄长，但她失踪多年早已经断了音讯，更不想让人知道这孩子的身世。” “萧戎衣当时年岁太小，受了惊吓大病一场，病好了已经是几个月后的事情了。只是…病好之后，从前的事情全都忘记了，我只能将他送到山上来。离边关那些人和事远一些，或许他能平静地过完这一生。” 裴着一时也无言以对，好一会儿才轻嘆了一口气。 “你既然希望他平静地过完一生，为什么现在又提起此事?”既然不想让人知道，最好就谁都不要提。 即便萧九重身边有当年的人知道此事，只要萧戎衣不接触军中的人，他又怎会有渠道知晓? 更何况，这些年也没见萧戎衣有探究自己身世的意思。 萧九重抬手按了按眉心，道：“贺兰扈死了，贺兰耄和贺兰绰都被俘虏了。” “那又如何?贺兰氏的人总不会还在找他吧?”萧戎衣失踪十多年，北晋人多半会觉得他已经死了。在关外那种地方孩子好好养着都不一定能长大，更何况是遇到那样的事情? 萧九重抬眼看了他一眼，“贺兰氏旁支人丁兴旺，两个嫡支却并不繁盛。特别是贺兰嵘那一支，贺兰嵘早死了，贺兰耄被俘。贺兰耄膝下只有两个女儿，并没有子嗣。最重要的是，萧戎衣……相貌与贺兰嵘有几分相似。” “贺兰嵘只有这一个子嗣，当年贺兰嵘惨死遥城，孩子却失踪了，这些年贺兰氏的人从没有放弃寻找。”只是萧戎衣绝大多数时候都待在山上，贺兰氏即便怀疑孩子当年被龙朔军带走也找不到线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0页 裴着神色渐渐凝重起来，沉声道：“你是怎么想的?” 萧九重道：“除非让萧戎衣永远待在山上，否则贺兰氏的人早晚会找到他的。”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萧戎衣如今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他未来的人生何等漫长?更不是裴着这样早已经见识过世间一切，只想归隐山林的隐士高人。 将他就这么困在山上，无论是裴着还是萧九重，都是做不出来的。 更何况，萧戎衣自己长了腿武功也不弱，如今正是心心念念想往外跑的时候，想将他困在山上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萧九重沉声道：“未来的路如何，终究要让他自己选择。” 裴着长嘆了口气，半晌才道：“那小子傻乎乎的……”到底是自己从小带大的徒弟，裴着心中隐隐有些不忍。 小院后面的山坡下，萧戎衣正蹲在地上逗弄圈养在山坡下的几只灰扑扑的兔子。 凌揽月站在一边看着，只觉得不愧是从小跟裴先生在山上长大的孩子，很是耐得住寂寞。就连几只小兔子，也能自得其乐地玩儿很久。若是她少年时候，只怕被打断腿也要跑下山去玩儿。 萧戎衣伸手揪住一只兔子的耳朵将那灰扑扑毛茸茸的小东西捞起来，笑嘻嘻地对凌揽月道：“揽月姐姐，今晚我们就吃它吧?” 那灰兔子在他手里蹬着腿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凌揽月笑道：“这些都是小一养的?” 萧戎衣撇撇嘴，嫌弃地道：“我养这玩意儿干嘛?老头子说想吃，我前些天上山去抓的。” “小一真孝顺，看起来跟裴先生感情很好啊。”凌揽月挑眉道。 虽然萧戎衣嘴里总是嫌弃裴着和萧九重，但师父和师兄吩咐他做什么事，萧戎衣从来都是听话地去完成的。 萧戎衣轻哼了一声，“鬼才要孝顺他，我是看他孤家寡人的可怜。等过完年我就好下山了，他老胳膊老腿儿的，还不知道能不能吃上肉呢。” 凌揽月心中好笑，少年人总是喜欢嘴硬，她倒也不去戳穿他。 “小一过完年想做什么?”凌揽月问道。 萧戎衣傲然道：“自然是闯荡江湖了。”说完又觑了她一眼，略带几分傲娇地道：“若是路过朔云城，我会去看你的。” 凌揽月点头，“好，我便在朔云城恭候萧少侠大驾光临。” “是萧大侠。”萧戎衣提醒道。 “是，是，萧大笑。” “萧戎衣。”萧九重从前面走过来，沉声唤道。 萧戎衣没什么好声气的应了声，斜眼看他，“什么事?” 萧九重道：“师父唤你。” 萧戎衣有些怀疑地看了他一眼，老头子平时唤他恨不得将整座山都震一震，今天会这么温柔? 不过萧九重好像也没有必要骗自己。 “揽月姐姐，我去看看，这个给你玩儿。”萧戎衣将兔子塞进她怀中，便快步朝前面跑去。 凌揽月看着他的背影失笑，摇摇头抱着怀中的小兔子走向萧九重，“跟裴先生叙完旧了?” 萧九重微微点头。 凌揽月抬头打量着他，一手轻抚着怀中瑟瑟发抖的小兔子，轻声道：“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可是出什么事了?” 萧九重沉默不语，凌揽月沉吟片刻，“与小一有关。” 这一路上萧九重并没有跟她说过什么和萧戎衣有关的事情，凌揽月自然也猜不到，只是直觉的认为是和萧戎衣有关。 方才萧九重看萧戎衣的眼神，似乎也有些不一样的意味。 萧九重沉默了片刻，才道：“与萧戎衣的身世有关。” “小一的身世?”凌揽月一怔，她只知道萧戎衣是萧九重捡回来的，但到底是什么出身来歷去不知道。 见萧九重眉心微锁的模样，凌揽月也萧戎衣的来歷只怕不简单。 在心中思索了片刻，有些迟疑地道：“小一……难道跟北晋人有关?”除了北晋人，她实在不觉得有什么别的可能让萧九重如此忧心的。 不必萧九重回答，只看他瞬间神色的变化，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裴先生叫小一去是……” 萧九重道：“师父想亲自告诉他。”萧九重原本打算自己说的，毕竟这事从头到尾都跟裴着无关。但裴着却坚持说是自己养大了萧戎衣，自然也应该由他来告诉他真相。 凌揽月有些担心起来，转身将兔子放了回去，就拉着萧九重往前面走去。 两人并没有进院子，而是站在院门外等着。 也不知道裴着跟萧戎衣说了什么，里面一直都安安静静的。 足足过了两刻钟有余，两人才看到一个身影从墙头掠出，一闪而过就朝着小院另一边而去了。 凌揽月拉住想要去追的萧九重，道：“我先去看看。” 萧戎衣并没有跑远，凌揽月在池塘边上的大树下找到了他。萧戎衣坐在树下，背靠着树干蜷缩着成一团。 他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来，看到凌揽月衣撇撇嘴，微红着眼睛轻唤道：“揽月姐姐。” 看着少年委屈的模样，凌揽月心疼之余，心中又松了口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1页 看萧戎衣这个模样，至少也不是完全接受不了的。 “揽月姐姐，师父说我是北晋人。”萧戎衣红着眼睛道：“你会讨厌我吗?”他虽然不常下山，但每次下山听到的关于北晋人的消息，都不是那么好的。 他也知道，凌家世代镇守北方，就是因为北晋人。 凌揽月轻嘆了口气，伸手摸摸他的脑袋柔声道：“怎么会?在我们心中，小一永远都是小一啊。” 第563章 遗物 “真的吗?揽月姐姐不会讨厌我?”萧戎衣抬起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凌揽月。 凌揽月挨着他身侧坐了下来，侧首道：“自然不会，裴先生怎么与你说的?” 萧戎衣道：“老头子…师父说，想要做什么由我自己选择，只要我不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这里永远都是我的家。” 听到师父这话，萧戎衣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作为一个从小无父无母的孤儿，萧戎衣其实很怕被师父抛弃。听到师父说出自己身世的那一瞬间，他只觉得手足冰凉，脑子里一片空白。 “裴先生说得对。”凌揽月轻声道。 “真的?”萧戎衣红着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道。 凌揽月嫣然一笑，扬眉道：“不然我叫你师兄过来亲自跟你说一遍?” 萧戎衣飞快地瞥了一眼小院的方向，连连摇头道：“不要不要。” 凌揽月轻嘆了口气，道：“别想那么多，即便你有北晋的血统，你母亲也是大靖人。只要你自己愿意，你永远都是大靖人。你别怪你师兄现在将这事说出来，贺兰氏这些年一直都在找你，如今贺兰氏嫡系损失惨重，更加不会放弃你了。” 萧戎衣撇撇嘴，有些不高兴地道：“他们找我做什么?” “贺兰嵘生前只有你一个子嗣，贺兰氏还有位老夫人在，她是贺兰…你父亲和贺兰耄贺兰扈的亲生母亲。” 凌揽月道：“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贺兰氏只怕就是那位老夫人做主了。而且，九叔说最近已经发现有贺兰氏的暗探出现在关内，只怕是你之前去洛都和朔云城的时候，被人注意到了。” 萧戎衣沉默不语，闷闷不乐。 凌揽月轻声道：“小一，无论你怎么选择，都没有人会怪你的。你别着急，一时半刻贺兰氏的人还找不上来。现在你心里有个底，总比到时候被人没头没脑地找上门好。” 萧戎衣点点头，依然靠着树干一动不动。 凌揽月也不再劝他，这种事无论是谁一时半刻也接受不了。 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轻声道：“外面冷，别待得太久了，让裴先生担心。” 若是平时萧戎衣定要反驳两句：老头子才不会担心他呢。这会儿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来，只得又点了点头。 见他这样凌揽月有些心疼，将一个小巧精緻的坠子放到萧戎衣手里。 “这是你母亲留下的。” 萧戎衣呆了呆，愣愣地看着手心里的东西。 那是一块花瓣形状的蓝宝石坠子，坠子上还镶嵌着稀碎的五彩宝石，看上去精緻小巧却挺又华美贵气，一看便知道价值不菲。 “这是你外祖母送给你母亲及笄的礼物，也是她仅剩的东西了，收着吧。”可惜，那位姑娘刚及笄没多久，就在一起意外中被北晋人掳走，从此与家人生死两茫茫。 萧戎衣眨了眨眼睛，将那坠子握在了掌心。 凌揽月拍拍他的肩膀，起身往小院走去。走出去十来步又回头看过去，只看到树下那小小的一团身影。 “揽月姐姐……” “怎么了?”凌揽月问道。 萧戎衣问道：“我娘…叫什么名字?” 凌揽月道：“你娘是龙朔军右军副沈毅的女儿，名唤沈凝。你的名字，也是她取的，你原本的中原名字应该叫沈戎衣。” 等了半晌，见萧戎衣不在开口，凌揽月才无声地轻嘆了口气转身离去。 来到山上的这一夜过得宁静平淡，并没有因为萧戎衣的身世而引起更大的波折。 萧戎衣在独自郁闷了一个时辰后，终于还是在吃晚饭之前自己回来了。 少年人还有些蔫哒哒的，但看起来已经没有刚知道消息时那样慌乱无措。三人都默契地没有立刻追问他的打算。 裴着亲自动手做了一顿算得上丰盛的晚餐给两人接风，期间将萧戎衣使唤得团团转。萧戎衣虽然嘴里抱怨着，动作却十分熟练，显然平时没少被师父使唤。 但是在忙碌中，少年脸上也恢復了几分笑意。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两人就被裴着赶下山了。 裴着十分不耐烦地表示，他这山上平时自己吃喝住着就勉强，没有地方也没有功夫招待他们。 对于凌揽月一起去朔云城过年的提议，也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话是这么说，裴着还是一直目送他们，直到两人两人走得不见了踪影才转身回小院。 原本裴着是打算连萧戎衣也一起打发下山的，只是如今萧戎衣刚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裴着担心小徒弟出事，打算留他过完年再说。 原本昨天刚见面还偷偷说要跟着他们一起走，留下老头子一个人过年的萧戎衣也没有再提要走的事，安静地跟在裴着身后送他们离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2页 虽然萧戎衣脸上扬着笑容，但凌揽月知道终究还是不一样了。 “阿月，怎么了?”听到她幽幽的嘆息声，萧九重轻声问道。 两人携手走在下山的路上，凌揽月抬头看他问道：“为什么非得将这些事告诉小一?就算贺兰氏找过来了，也未必就能找到小一。”大不了，这几年先将小一送去南方。她就不信隔着千山万水，如今江河日下的贺兰氏还能有这个功夫和能力。 萧九重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阿月若是萧戎衣，会好奇自己的父母是谁么?” 凌揽月思索了片刻，只能点头。 孩子对父母的渴望孺慕是与生俱来的本能，特别是萧戎衣这样对自己的出身父母毫无印象的孩子，哪怕不渴望父母也会好奇。 这还是萧戎衣从小生活在山上，没见过几个人，若是生活在外面只怕早就想探寻自己的来歷了。 “萧戎衣也会。”萧九重道：“下山看到别的孩子有父母，他也想要知道自己父母是什么样子。如果什么都不告诉，一旦他被那些人找上，还不知会出什么事。” 与其让别人在萧戎衣面前胡说八道，不如一开始就告诉他全部的真相。 凌揽月嘆了口气，得不得承认萧九重说得对，只是这对于萧戎衣来说未免太过残忍了。 萧九重牵着她的手，道：“不必担心，他会想明白的。” “如果他…想要回北晋呢?”凌揽月问道。 她相信萧戎衣，但还是问了出来。 萧九重脚下顿了一下，片刻后道：“那就让他回去。” “当年我答应过她母亲，让他长大之后自由选择想要去的地方，想要做的事。”萧九重道：“他不会做危害大靖的事，大靖也不会惧怕一个小鬼。” 见他如此云淡风轻的模样，凌揽月不由失笑。 事情原本就是如此简单，难道她还担心萧九重会杀了小一吗? 只希望小一自己能早日想明白就好了。 距离过年还有大半个月，朔云城却已经一片喜气盈盈的景象。 这自然不仅是因为年关将近，更重要的是龙朔军刚刚打了打胜仗。 因为朔云城几十年来一直是龙朔军主帅的驻地，因此长住朔云城的居民大部分与龙朔军都有着或远或近的关系，有不少直接就是龙朔军将士的眷属。 年底打了这个一个打胜仗，至少今年可以过一个安稳的好年了，甚至明年开春后的战事，都会轻松许多。 城中的大将军府，府中上下早已经将整个府邸清扫打理一新，为即将到来的新年做着准备。 “大小姐回来了!”远远的，凌府大门口的人看到凌揽月一行人过来，就扯着嗓子进去禀告了。 凌揽月和萧九重在府门口翻身下马，才刚走进大门就看到凌闯迎面而来。 比起前些天凌闯看起来似乎又瘦了一些。带着兵马在草原上追击北晋人并不是一件容易得事情，即便是赢得一方辛苦劳累也是免不了的。 “舅舅!”凌揽月欢快地朝着凌闯跑了过去，扑进了他的怀中。 凌闯原本冷肃的面容柔和了几分，抬手拍拍她的背心，笑道：“阿月回来了，这些日子可累着了?让舅舅看看有没有受伤?看着怎么瘦了?” 凌揽月莫名地有些眼热，抬头看着他道：“舅舅你才是瘦了好多。” 凌闯也不在意，道：“舅舅好得很，打仗难免的，歇几天就好了。” 凌揽月道：“舅舅辛苦了，这段时间就好好休息吧，府中的琐事都有阿月呢。” 闻言凌闯笑道：“阿月这是要夺舅舅的权啊。” 凌揽月轻哼，理直气壮地道：“不错，以后这府中我说了算!” “好，阿月说了算。”凌闯丝毫不以为忤，含笑道。 见舅舅这般，凌揽月越发心疼了。 “恭贺舅舅斩杀贺兰扈，大胜而归。” 凌闯道：“这次能如此轻易的斩杀贺兰扈，还要多亏了陛下运筹帷幄啊。” 站在一边看着他们舅甥俩的萧九重道：“还是大将军辛苦。” 凌闯没有答话，而是盯着萧九重看了半晌，才缓缓哼了一声。 之前在关外战事紧急，他也没有功夫和萧九重说什么私事。如今回到朔云城大家都有空了，他自然还有许多事情要问一问皇帝陛下。 比如，他们的婚事。 虽说萧九重提前派人询问过他的意思，但萧九重在他不在洛都的时候定下与阿月的婚事，还是让凌闯心中十分不爽。 萧九重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有些无奈地在心中轻嘆了口气。 谁让他理亏，如今还矮人一辈呢? 第564章 叫你舅舅也不亏 书房里，凌闯和萧九重相对而坐，凌揽月早被赶回自己的院子休息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两人沉默地喝着茶，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良久，凌闯才轻哼了一声道：“年关将至，陛下准备什么时候回京?” 萧九重放下茶杯，淡然道：“腊月二十六起程即可。” 闻言凌闯剑眉微皱，腊月二十六起程，必须赶在除夕夜到达洛都，这一路上非得日夜兼程不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3页 不过凌闯也知道萧九重是为了什么，如今战事停歇，北方并没有什么事情需要萧九重亲自处理，他留在朔云城自然是为了阿月。 凌闯眉头舒展，口中却毫不客气。 “陛下如此儿女情长，只怕受累的还是阿月。”朝廷那些老学究自然不敢骂萧九重，但背地里非议阿月却是免不了的。 之前三年陛下都在洛都待得好好的，如今未来的皇后跑到朔云城来，陛下就守在北方不走了。 不是为了皇后，难道是因为捨不得自己多年就番的地方? 萧九重道：“舅舅放心，朕会处理好，绝不会让人非议阿月。” 一声舅舅，让凌闯险些呛到。 他瞪着萧九重看了好一会儿，才咬牙道：“萧九重，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不要脸?”他跟萧九重虽然相差七八岁，但也算得上是从小一起长大半个师兄弟的交情。 萧九重觊觎自己外甥女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能一脸平静的叫自己舅舅。 当上了皇帝的人都这么不要脸吗? 萧九重淡定地道：“你是阿月的舅舅，朕叫你一声舅舅也不亏。比起关心朕的脸面，大将军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你若一直都孤家寡人的，阿月怎么能放心得下与我回京?” 凌闯轻哼，“用不着你操心，管好你自己的事就是。” 萧九重淡定地挑了下眉，轻抿了口茶果然不再多说。 凌闯早知道和萧九重逞不了口舌之利，倒也不在意。 “你和阿月的事情，是怎么打算的?”凌闯最在意的始终还是外甥女，虽然说婚事已经昭告天下，但毕竟尚未大婚封后，哪怕后印就在阿月手里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萧九重又在朔云城待着，就住在大将军府，说阿月是回朔云城待嫁也有些说不过去。 萧九重道：“明年春若是能一举平定北晋，婚事便定在秋天。” “来得及?”凌闯问道，很快反应过来盯着萧九重道：“平定北晋?你想要什么样的平定?”北晋不是突然出现在那里的，跟大靖僵持了几十年，要怎么样才能算平定? “来得及，洛都已经在准备婚事了。”说罢眉宇间流露出一丝冷酷，“至少要让北晋二十年之内无力再动。” 凌闯低眉思索了一下，道：“可以试试。” 身为龙朔军大将军，凌闯对北晋王城的局势自然也是瞭然于胸的。 北晋刚刚经歷了一场大败，北晋王城内必然风云涌动，明年开春后未必还有能力发动大战。 但、北晋人不来，他们不会过去么? 趁他病，要他命。 正是如此。 萧九重道：“不是试试，是一定要成功。朕正月十五之前便会返回朔云城。” 凌闯肃然道：“好，龙朔军上下会随时准备出兵。” 安静的书房里，两人三言两语间就定下了明年的大计。 说完了正事，凌闯背嵴也渐渐松弛下来，眉宇间多了几分慵懒之色。 “贺兰扈你打算怎么办?”贺兰扈虽然本事平平，却是贺兰氏的嫡系，也是贺兰氏正当年这一辈嫡系唯一还活着的子嗣。 凌闯想了想，道：“还有那个贺兰绰。” 贺兰绰那日并没有被杀，事后被龙朔军俘虏，也已经押回了朔云城，如今正和贺兰扈一起当阶下囚呢。 萧九重垂眸思索了片刻，道：“先关着，这两个人我还有用。” 凌闯点点头，对此并不意外。 贺兰氏是北晋举足轻重的家族，这一次可算得上是全灭了。贺兰扈和贺兰绰这两个人对北晋重不重要另说，但对贺兰氏和阿史那灵德肯定很重要。 凌揽月的院子里，刚刚睡了一觉起来的凌揽月神清气爽，整个人恢復了神采奕奕的模样，丝毫没有在外奔波许久的疲惫风尘。 一边端坐在梳妆镜前，任由几个丫头仔细为自己梳妆打扮，一边询问这段时间将军府的大小事情。 “大小姐尽管放心，府中一切都好呢，倒是大小姐在外面奔波许久，都瘦了。”红绫心疼地道。 从青州回来之后，大小姐连朔云城都没回，直接就跟着陛下出关的。关外那样的环境，便是平时寻常姑娘也觉得辛苦，更何况是如今这个季节? 凌揽月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瘦了吗?没有吧?” 旁边清羽递上了一支羽钗笑道：“大小姐关心的不是瘦不瘦，而是美不美吧?咱们大小姐可是越来越漂亮了。” 凌揽月拈着手中髮簪拍了拍清羽的脑门，“你也来调侃我?” “奴婢不敢。”清羽捂着脑门连连道，眼底的笑意却是掩都掩不住的。 主僕几人正说笑间，外面来人传话说公孙小姐和邹小姐求见。” 闻言凌揽月展颜笑道：“她们来得倒快，快请进来。” 说罢便起身朝外间的暖阁走去，才刚坐下就看到公孙嫣然和邹惠容跟着丫头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们不回洛都么?”凌揽月看向踏进门口的两人含笑问道。 脱下外面的披风递给身边的丫头，公孙嫣然一边笑道：“刚出来就回去，岂不是让家里人笑话?” 邹惠容也笑道：“我爹跟我说了，避一避这两年不回去也好。倒是嫣然，是怕回去就出不来了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4页 公孙嫣然含笑不语，也不反驳。 “喝茶。”凌揽月已经为两人倒好了茶，“外面冷着呢，去去寒。你们这段时间可还好?我还一直担心你们在朔云城不习惯呢。” “你还好意思说?”邹惠容斜了她一眼，道：“见天儿跑得没影，若不是这次大将军大胜北晋人，我们还不知道你这段时间干了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呢。” 公孙嫣然也跟着点头，眼底带着点点谴责的意味。 凌揽月无奈，“你们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我难道还能亲自上阵去砍杀不成?” “不是不可能。”两人齐声道。 语毕，三人各自相视几眼，齐齐笑出声来。 笑过之后，才说起这段时间各自的事情。 公孙嫣然在朔云城的书院里做了一段时间的先生，如今倒是已经渐入佳境。最初书院里的学生并不肯接受她这个突然到来的女先生，但公孙嫣然并不在意，有书院院长的支持，公孙嫣然毫无意外地以自己的才学收服了那些学生。 这其中倒是还有另一层原因，朔云城的读书人少，能参加科举的人就更少了，若非如此想要让他们接受公孙嫣然只怕更难。 只是读书习字或者考个秀才举人之类的，倒是没那么在意老师是谁。 但若是再往上将来入朝为官，自己的老师是个女子还是会让不少人忌讳的。 对此公孙嫣然也不在意，她早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如今在书院里教书不过是为了学一些经验罢了。 比起公孙嫣然，邹惠容要更顺利一些。 朔云城民风彪悍，女子抛头露面的不在少数，一个年轻貌美的女掌柜虽然引人注意，却也不是什么离经叛道的大事。 更何况她似乎还跟凌家大小姐和风华堂的灵枢女神医交好，朔云城里自然更没人敢打她的主意了。 如今邹惠容的生意已经走上了正轨，正是财源广进的时候。 听说两人都好，凌揽月也放心了下来。 公孙嫣然和邹惠容毕竟是跟着自己一起来的朔云城，她们若是出了什么事，她心中定然会愧疚的。偏偏她从回来就没消停过，还真没怎么照顾过她们。 “怎么不见灵枢跟你们一起来?”凌揽月好奇道。 邹惠容道：“灵枢这段时间忙得不可开交，哪里还有时间出门?”她的商铺与芳华堂相隔不远，灵枢是什么情况她自然是再清楚没有了。 凌揽月点点头，这个季节正是容易生病的时候，芳华堂肯定不会轻松。 “那就只能过两日去看她了。” 公孙嫣然笑吟吟地靠近她，小声道：“听说陛下也来了大将军府?” 看到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凌揽月无奈地白了他一眼，伸手将她的脑袋推开，“你什么时候也这样八卦了?” 公孙嫣然笑道：“这怎么能叫八卦?我不是想知道该什么时候给你准备礼物么?以后可就要称唿一声皇后娘娘了，也不知道还不能像现在这般说笑玩闹。” 凌揽月斜眼道：“没有价值连城的礼物，我可不收。” 公孙嫣然吸气，“这么狠?我可是穷人，你也忍心?” “你算穷人?”凌揽月不信，公孙嫣然指了指跟前两人，“跟你们比起来，我可是正经的穷人，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要找你们打饥荒呢。” 凌揽月和邹惠容对视一样，笑道：“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 公孙嫣然笑道：“还不用。放心，真到了需要的时候，我不会跟你们客气的。” “叩见陛下。”外面传来红绫的声音。 闻言三人连忙起身，萧九重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还有两个姑娘在，萧九重怔了一下脚下一顿。 “臣女叩见陛下。” 既然已经进来了，自然没有皇帝退避他人的道理。 萧九重上前扶起凌揽月，扫了两人一眼道：“平身吧，是公孙老大人家的千金和邹姑娘?” 萧九重对公孙嫣然还能有些印象，毕竟是公孙家的大小姐，邹惠容因为之前顾文华的事情也见过。 他不是脸盲，更何况这两人都跟阿月交好。 “正是臣女。”见皇帝陛下一语道破自己的身份，两人还是有几分受宠若惊的，她们知道这都是因为凌揽月这个朋友。 萧九重点点头，拉着凌揽月到一边坐下，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在边城可有什么不习惯的?” “多谢陛下关心，臣女二人一切安好。”公孙嫣然恭敬地道。 “过些日子朕要回京一趟，若是家书可一併带回。” “多谢陛下。”两人欢喜地应道，然后识趣地告退了，“臣女告退。” 萧九重点点头，两人与凌揽月道别，一起退了出去。 暖阁里只剩下两人了，凌揽月笑吟吟地问道：“跟舅舅聊完了?怎么不好好休息?”这段时间她跟在萧九重身边，其实并没有多辛苦，真正辛苦的是萧九重。 萧九重拉起她的手，微微蹙眉道：“手有些凉，怎么不多穿些衣裳?” 凌揽月无奈道：“我好着呢，你别忘了我自己就是大夫，倒是你……过几天还要回京，还是趁着这几天好好休息吧。那些耗费精力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别忘了你的身体还没好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5页 所以说武功太高了也不好，寻常人若是如萧九重那般，不养个一年半载怎么好? 虽然慢了一些，但至少身体真的可以好好调理。哪里像萧九重这样，才刚好一些就到处跑，仿佛自己是无坚不摧的石人一般。 偏偏他内力实在高强，寻常大夫一不小心甚至会被他给骗过了。 萧九重口中虽然应了，却并没有回去的意思，而是拉着凌揽月在窗边坐了下来。 凌揽月也不多说，只是靠着他的肩膀两人静静地坐在一起，享受这宁静安然的时刻。 凌闯刚走进小院门口，越过小半个花园就看到坐在窗边相依相偎的两人。 “大将军?”跟在他身后的樊洛见他突然停了下来，有些不解地道。 凌闯转身道：“本将军想起来还有件事要处理，晚些时候再来见阿月。你也刚回来，先回去休息吧。” 樊洛虽然不知道大将军为何到了门口又改变主意，倒也不多想恭声应是，跟在凌闯身后退了出去。 第565章 北晋来客 除了少数龙朔军高级将领，朔云城的人并不知道萧九重如今就在城中，因此两人倒是十分自在。 除了处理每日从洛都送来必须皇帝亲自处理的政事，萧九重倒当真听从凌揽月的话，将其余事情都交给了底下人。 横竖朔云城也是龙朔军主帅驻扎地，就只好让凌大将军能者多劳了。 看着舅舅每日辛苦忙碌的模样，凌揽月难得有些心虚。 “大小姐，有客人来访。” 被炭火烧得暖融融的书房里，萧九重正坐在书案后看摺子，凌揽月拿着一本书坐在窗边翻看着，气氛宁静和煦却偏有人要打破这宁静。 凌揽月抬眼看了一眼正飘着雪的窗外，才回头问门口的红绫，“是什么人?找我的?” 红绫摇头道：“大将军外出巡查边境布防了，朝伯本想请客人改日再来，但那人送上了一件东西，朝伯命奴婢来请示陛下和大小姐。” “什么东西?”凌揽月有些好奇，坐在里间的萧九重闻言也抬起了头。 红绫将一个小小的木匣送到凌揽月跟前，凌揽月打开一看也不由愣住。 片刻后凌揽月将木匣盖上，吩咐道：“先请客人到大厅喝茶，我稍后便到。” 红绫应声退下，凌揽月转身捧着木匣进了里间。 将木匣放到萧九重跟前的书案上，凌揽月笑道：“你猜，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萧九重与她对视，“看来是很重要的东西?”一时间他还真猜不出来是什么。 凌揽月没有回答，轻轻解开了盖子。 匣子里是一块黄玉。 准确地说，是半块黄玉印玺。 被人从中间暴力断成了两块，印玺上两条龙都各缺了一半的身体。 凌揽月拿起印玺一番，上面刻着御宝二字。 “永宁御宝。”凌揽月道。 她记性不错，不必拿出剩下半块对比，就已经能确定这正是先前在万俟家得到的那半块印玺缺少的一半。 萧九重也见过那块印玺，自然也认出来了。 他伸手从旁边的抽屉里取出另外半块，两两相合果然严丝合缝丝毫不差。 两人对视了一眼，凌揽月托腮道：“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送这么个东西来大将军府?” 萧九重道：“北晋。” 凌揽月眨了眨眼睛，笑道：“我猜也是。” 虽然先前想抢这东西的人不只一路，但赫延肃显然是最志在必得的。 半块印玺没什么用，有很大的可能剩下半块也在他们手中。 凌揽月蹙眉，“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用处?现在他们又送过来做什么?” 萧九重轻声道：“阿月不妨想想，现在我们手中有什么是北晋人想要的。” 凌揽月挑眉，北晋人想要的多了。 比如大靖的疆土，财富甚至是人口。 但这些显然都不现实，绝不是区区半块印玺就能谈的。 真正能交换的只有……贺兰氏的血脉。 “赫延肃跟贺兰氏有关系?” 赫延肃是北晋第一高手，身份在北晋颇为特殊。 明面上无论是阿史那龙城还是阿史那灵德，都想要拉拢他却谁都没有成功过。但以凌揽月的感觉，赫延肃必然跟阿史那燕都关系匪浅。 萧九重摇摇头，从手边拿过一封摺子，“阿月看看。” 凌揽月好奇地接过来翻开，摺子上都是关于北晋王城的消息。 这段时间北晋王城可谓是风起云涌，热闹程度不逊于先前洛都的混乱。 贺兰氏损兵折将，不仅死了贺兰氏的顶樑柱，更是将整个嫡系的血脉都赔了进去。 如此三王子阿史那灵德自然是元气大伤，几乎一蹶不振。但阿史那龙城也没好到哪儿去，他本就受北晋王忌惮，如今贺兰氏一落千丈，王后的娘家岂不是更加强盛? 于是阿史那龙城一回到北晋王城，针对他的非议就铺天盖地而来。 甚至有谣言说，贺兰氏之所以会惨败，就是因为大王子不忿北晋王夺了他的兵权，与大靖里应外合所致。 阿史那龙城刚回到王城就被北晋王禁足了，美其名曰是为了调查真相好还他一个清白。阿史那龙城背后的母族也不傻，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因为这个几乎要闹翻了北晋王城的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6页 看着摺子上写的北晋王城各方势力的角力，凌揽月也忍不住失笑。 谁说塞外蛮夷就不会钩心斗角争权夺利?只要有人有权力的地方，就免不了争斗。 凌揽月放下手中的摺子，挑眉道：“来的是贺兰氏的人?” 萧九重微微颔首。 凌揽月笑道：“也不知道他们用什么代价才换来这玩意儿。”这印玺原本应当不在贺兰氏手中，如今贺兰氏带着这东西来找他们，只怕也是受人指点。 至于这个幕后之人是谁，她心中倒也有数了。 “一起去见见客人么?”凌揽月问道。 萧九重摇头，“对方恐怕未必想见我。” 特意选在这个时候上门，对外萧九重早已经离开朔云城，正在返回洛都的路上。 将军府大厅里，两位客人正坐着喝茶。 只是将军府用来待客的上好茗茶显然并不符合他们的口味，其中一人甚至忍不住皱了下眉头，放下茶杯再不肯碰一下了。 本该周到待客的管家凌朝却仿佛没看见一般，只是站在一边微微垂眸，一副眼观鼻子鼻观心的模样。 “凌家就是这样的待客之道么?将客人晾在大厅里不闻不问?”年轻人终于忍不住，出口讥讽道。 凌朝慢慢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道：“在下已经说了，我家大将军不在，府里大小姐做主。大小姐女儿家，更衣梳妆自然要花费些时间。阁下若是不耐烦，何不过几日再来，年前大将军一定会回来的。” “……”年轻人气结，他们若是能等到凌闯回来又何必在这里枯坐? 更何况，比起老辣沉稳的凌闯，他们自然更愿意先跟年轻又是女子的凌揽月打交道。 即便凌揽月做不了主，也能从她口中探听出不少信息。 “让两位久等了。”门外传来凌揽月含笑的声音，年轻人温声抬头便看到从外面走进来的妙龄女子。 并未有珠环翠绕，女子披着一件暗青色斗篷，雪白的绒毛衬得那脂粉未施的容颜越发清丽夺目， 凌揽月解开斗篷递给身后的红绫，露出里面浅紫色衣衫。 “不知贵客尊姓?” 一直沉默着的中年男子这才抬起头来，打量了凌揽月片刻方才沉声道：“在下元晦，见过凌大小姐。” 凌揽月在主位上落座，秀眉微扬同样打量着那中年男子，“元?我不记得北晋有元姓的大族，中原人?”那中年男子道：“凌大小姐好眼力，元某祖上确实是中原人。” 凌揽月瞭然，北晋境内确实有不少中原人，正如北方边境地区也有一些北晋人生活一般。 他们有的是早年战乱被北晋人掳走的奴隶，有的是世代生活在关外的人，还有在中原犯了事逃到北晋的。 凌揽月将打量的目光转到那年轻人身上，饶有兴致地道：“这位公子……可是姓贺兰?”跟元晦比起来，这年轻人一看便是北晋人。 不得不说，这个时候还敢大张旗鼓进入朔云城的北晋人，胆子倒也不小。 年轻人注视着凌揽月，听到这话也没有否认只是轻哼了一声，转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元晦道：“凌大小姐果然聪慧，难怪凌大将军放心将偌大的将军府交给大小姐掌管。” “元先生消息灵通。”凌揽月不咸不淡地道。 那年轻人皱眉，有些不耐烦地道：“元先生，扯这些做什么?说正事吧。” 元晦有些无奈地看着那年轻人，倒是凌揽月笑道：“贺兰公子说得不错，元先生，咱们不如直入正题，如何?” 元晦笑了笑道：“大小姐爽快自然甚好，不知凌大小姐对我们的诚意可还满意?” 凌揽月从袖底翻出那半块印玺在手中把玩，“元先生是说这个?” 元晦道：“正是。” “元先生想要什么?”凌揽月漫不经心地问道。 元晦正色道：“请凌大小姐和大将军高抬贵手，放了贺兰耄和贺兰绰二人。” 凌揽月脸色微沉，淡淡道：“私纵俘虏，元先生这是想要龙朔军通敌?” 元晦连忙道：“怎会?凌大将军以及斩杀了北晋天狼将军，贺兰耄和贺兰绰不过区区两个小人物罢了。只要凌大将军愿意高抬贵手，贺兰氏可以保证绝不会让此事牵连到大将军。” 凌揽月托腮，懒洋洋地靠在椅子里，“我凭什么相信贺兰氏?若真将人放了，只怕以后如何也就由不得凌家了。” 元晦嘆气道：“贺兰家老夫人只是捨不得仅剩的两个血脉罢了，贺兰耄平庸无能，贺兰绰年纪尚轻，即便回归北晋有了这番被俘虏的经歷也可以说是前途尽毁了。老夫人若想要他们活命，便不会将此事昭告天下的。以后，贺兰氏便没有这两个人了。” 这话说得十分真诚，可惜凌揽月并不是好煳弄的对象。 “元先生，你这话只怕是三岁的孩童也煳弄不过去。这半块印玺，原本不是贺兰氏的东西吧?贺兰老夫人用什么代价从十三王子手里换来的?” 元晦还没来得及反应，旁边那年轻人却已经脸色大变。 他虽然竭力克制自己开口说话，目光却一瞬也不动地盯着凌揽月，仿佛是想看出她是从什么地方知道这些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7页 元晦沉默了良久，方才道：“凌大小姐既然知道，那想必也明白这两个人对老夫人来说有多重要。” 凌揽月上下轻抛着手中的印玺，淡淡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凌家不会做叛国通敌之事，元先生若真的想要贺兰耄和贺兰绰的性命，我倒是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 元晦拱手道：“请凌大小姐指点。” “陛下的圣驾前两日刚刚离开朔云城，元先生若是现在快马兼程，或许能在陛下回京之前追上。” 凌揽月微笑道：“只要拿到陛下的旨意，大将军府自然会放人。看在先生这番诚意上，我可以保证短时间内这两人性命无忧。” “你!”那年轻人脸上怒意骤现，他们就是为了避开萧九重才选择现在来朔云城，凌揽月让他们去找萧九重和让他们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元晦脸色也不太好看，只是他年长一些，也要更加沉稳一些。 “凌大小姐说笑了。” 凌揽月轻哼道：“原来元先生也不喜欢说笑，今天如此先生今日何必特意登门与我说笑?凌家若是跟贺兰氏做了这个交易，与将灭门的把柄交到贺兰氏手中有什么两样?更何况…半块前朝皇帝的印玺，有什么用?” 元晦神色晦暗不明，半晌才道：“这么说，凌大小姐是不同意了?” “这个问题，元先生登门之前不就应该想到了么?”凌揽月道。 元晦点点头，嘆了口气道：“也罢，是在下想当然了。如此我们便不打扰了，还请凌小姐归还信物，我们这就告辞。”凌揽月秀眉微挑，并没有开口说话。 元晦道：“凌小姐莫不是想扣留我们二人?” 凌揽月轻笑一声，随手一抛将那半块印玺丢给了那年轻人，“元先生说笑了，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虽然如今我们双方算是休战，但龙朔军还是懂一些待客之道的。如此，我就不送了。” 那年轻人捧着印玺，神色惊异地望着凌揽月。 元晦点点头，道：“告辞。” 说罢对那年轻人使了个眼色，两人起身走了出去。 “大小姐，真的就这么放他们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凌朝皱眉问道。 凌揽月道：“朝伯放心，他们没这么容易离开大靖，不然不久白来一趟了?” 闻言凌朝不满地道：“这些北晋人未免太嚣张了，他们既然敢来，咱们便是就地将之斩杀，想来贺兰氏也不敢说什么。” 凌揽月悠悠道：“总得看看他们想做什么，也不枉费人家甘冒大险来一趟凌家。” “恕之，你怎么看?”凌揽月问道。 萧九重缓步从外面走了进来，凌朝连忙躬身行礼。 萧九重挥手示意他免礼，走到凌揽月身边坐下，淡淡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第566章 他不想死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萧九重问道：“阿月可知道这个元晦是什么人?”凌揽月摇摇头，无论前世今生，她确实都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萧九重道：“他是贺兰氏的女婿。” 凌揽月有些诧异，“贺兰氏竟然会将女儿嫁给中原人?看来这元晦不简单。” 不是身份不简单，就是能力不俗。北晋并非没有将女儿嫁给中原人的人家，但贺兰氏这样的人家挑选本族女婿都慎之又慎，更何况是外族? 萧九重点头道：“这人号称是前朝公主的后裔，大靖建国之初举家逃到了塞外，到了他这一代才算和北晋权贵攀上了关系。” 落架的凤凰不如鸡，一个外嫁的公主后裔对北晋来说也没什么大用。 凌揽月微微蹙眉，“所以他现在是什么意思?总不会是想要復国吧?” “他便是有这个想法，也没有这个能耐。”萧九重漠然道，对元晦的身份毫不在意。 凌揽月点点头，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那你觉得他特意来这一趟是为了什么?真的是为了贺兰氏的血脉?”元晦是贺兰氏的女婿，这么想确实说得通，但他的作为却不太像是真的想要救贺兰耄和贺兰绰的。 想到此处，凌揽月微微一顿，有些担心道：“他们莫不是冲着小一来的?” 萧九重摇摇头，“跟元晦一起来的那个青年，是贺兰氏旁支中最强的一支的嫡长子。” 一个念头在凌揽月脑海中闪过，“他们想让贺兰耄和贺兰绰死在我们手里?元晦背叛了贺兰氏嫡脉?” 萧九重道：“没有忠心，何来背叛。” 凌揽月定定地望着他，萧九重微笑道：“阿月怎么这样看着我?” 凌揽月靠近了一些，微微偏头打量着他，“你知道元晦的底细?”元晦绝对不止是区区一个前朝公主后裔那么简单。 萧九重握着她的手，轻声道：“这段时间要小心西北。” “西荣?还是白兰城?”凌揽月皱眉。 萧九重道：“元晦是白兰城的人。” 闻言凌揽月垂眸思索着久久不语，萧九重也不打扰她，只是将白皙纤细的素手握在掌中，任由她慢慢理清思路。 好半晌，凌揽月才深吸了一口气，道：“看来我们一直都忽略了苏蕴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8页 不仅跟西荣关系密切，还将手下的人送进了北晋数一数二的大族做女婿，很难说西荣北晋甚至大靖到底有多少白兰城的人。 “苏蕴楼这是想要元晦转移我们的注意，白兰城准备做什么?”凌揽月道。 萧九重道：“他既然跳出来了，就算不得什么。阿月不必担心，他既然抛出了元晦这个诱饵，想来这两天白兰城也会有消息传来了。只是……”说到此处他不由蹙眉，他马上要起程回洛都了。 凌揽月自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轻声道：“不用担心，北地有舅舅在，不会有事的。” 萧九重轻声嘆息，“我是担心阿月你。” 凌揽月保证，“我不会拿自己开玩笑，胡乱冒险的。”她自认为是个胆小怕死的人，也不知道舅舅和萧九重为什么总觉得她会不顾自己的安危冒险。 萧九重不语，只是轻轻将她揽入怀中，低头在她眉心轻轻落下一吻。 凌揽月安静地靠在他怀中，放任了心中此刻的不舍。 萧九重离开朔云城的时候，边关下起了大雪。 凌揽月望着在大雪中渐行渐远的身影默然不语。 直到萧九重的身影彻底在雪中消失，旁边撑着伞的红绫才轻声道：“大小姐，外面雪大，回吧。” 凌揽月轻嘆了口气，点头转身往回去走，“这么大的雪路上定然不好走，早知道……”早知道就劝他早些走了。 红绫掩唇低笑道：“陛下一看就是捨不得大小姐，便是大小姐劝了也不会走的。” 凌揽月瞥了她一眼，脸颊微微发热，只得道：“红绫姐姐胆子大了，连陛下也敢调侃了。” 红绫连忙讨饶。 一行人回到才刚踏入府中，朝伯就来禀告，“大小姐，贺兰绰想求见大小姐。” 闻言凌揽月秀眉微挑，“贺兰绰?” 朝伯点头，“正是。” “他知道贺兰家来人的事了?” “遵大小姐之命，昨晚就让人将消息放给贺兰绰和贺兰扈了。不过贺兰扈一直没有动静，贺兰绰今早才突然开口要求见大小姐的。” 凌揽月思索片刻，才点头道：“带他来见我吧。” “进去吧。” 贺兰绰站在书房门口，看了一眼门口的侍卫，迟疑了一下才踏入了房门。 书房里暖意浓浓，与外面的风雪唿啸的寒冷截然不同。 贺兰绰忍不住动了动，被冻得有些僵硬的身体在这暖意下有了几分痒意。 “贺兰公子，别来无恙。”清脆悦耳的声音从里间传来。 贺兰绰抬头就看到一个紫衣女子从里间走了出来。 “让凌小姐见笑了。”贺兰绰苦笑，他如今这个模样，哪里能说得上无恙? 凌揽月走到窗边坐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贺兰绰。 说起来她与贺兰绰统共也不过见了两三次，与当初在洛都街上偶遇时一脸傲气的青年比起来，此时的贺兰绰堪称落魄。 龙朔军虽然不至于虐待俘虏，但身为俘虏被关在大牢里自然也不可能养尊处优。 这些日子不见，贺兰绰消瘦了许多，就连背嵴似乎都不那么挺直，曾经脸上身上的傲然更是荡然无存。 看来这位贺兰氏的嫡出公子，也不是毫无城府的莽夫，至少他很明白什么时候应该低头求活。 “公子请坐。” 贺兰绰看了看自己，摇头道：“一身狼藉，就不污了凌小姐的地方了。” 凌揽月也不在意，兀自倒了一杯茶放到自己对面。 “贺兰公子见我，所为何事?”凌揽月问道。 贺兰绰盯着她打量了半晌，才缓缓道：“我不想死。” 凌揽月平静地看着他，似乎对他的话并不惊讶。 贺兰绰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凌小姐让人将贺兰家的动向透露给我，想来也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 凌揽月莞尔一笑，“贺兰公子果然是聪明人，但是……你凭什么活?” 她原本是言笑晏晏的，最后几个字却说的既轻且淡。 贺兰绰却从中听出了几分杀气。 贺兰绰问道：“凌小姐想要什么?” 凌揽月哼笑一声，摇摇头道：“不是我想要什么，要看贺兰公子能拿出什么来。说实话，我原本以为先来的人是贺兰扈。” 贺兰绰沉默。 凌揽月打量着他，“现在看来贺兰公子比贺兰扈要聪明一些，那我便也给贺兰公子交个底。你和贺兰扈，只有一个能活着回到北晋。” 贺兰绰脸色顿变，死死地盯着凌揽月。 凌揽月拊掌微笑道：“贺兰公子果然是聪明人。” 贺兰绰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半晌才咬牙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 凌揽月嘆息道：“我们中原有句古话说，千古艰难惟一死。”说话间，一把匕首落到了贺兰绰脚边。 贺兰绰望着她一动不动，凌揽月道：“贺兰公子若是愿意捨身成仁，我立刻便放贺兰扈回北晋，决不食言。” 贺兰绰盯着地上的匕首半晌，却始终没有俯身去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9页 他抬头再次看向凌揽月，眼底更多了几分痛恨和隐隐的惧意。 方才这片刻间脑海中的念头已是千迴百转，他并非没想过捡起地上的匕首拼死一搏，却很快放弃了。 他不觉得眼前的女子会是个完全不懂危险的傻子，只怕他的匕首还没有刺向她，自己就先身首异处了。 他更不想死。 如果是刚刚落到大靖人手里，他或许还能拼着一口气以身殉国。 但这么多天过去，那股劲儿也渐渐过了。在昨天听到狱卒闲聊的消息后，他瞬间就明白了其中关键。 那一瞬间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不想死，他要活下去。 他知道这是大靖人的阴谋，但想活下去的心却是真实而迫切的。 他也知道，眼前的女子已经看穿了自己。 凌揽月平静地看着他，没有错过他眼底闪过的痛苦和颓败。 书房里一片寂静，偶尔能听到贺兰绰粗重的喘息声。 直到凌揽月跟前的一盏茶快要喝完，才重新响起了贺兰绰沙哑的声音。 “你赢了。”贺兰绰沉声道：“你到底想要什么，说吧。” 凌揽月微笑着将对面已经冷了的茶水倒了，重新斟上一杯轻声道：“贺兰公子请坐。” 贺兰绰冷着脸走到凌揽月对面坐下，他从未如此厌恶过一个女子，哪怕她看起来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都美丽温柔。 “贺兰公子不必紧张，我不过是想跟公子谈一桩交易而已。”凌揽月道：“或许将来有一天，贺兰公子会感激我也说不定。” 贺兰绰冷哼一声，咬牙道：“若是将来……我必杀你以雪今日之恨!” 凌揽月并不在意，慢悠悠地道：“不知在贺兰公子心中，是贺兰氏重要还是北晋重要?是三王子重要还是贺兰部重要?” “……”贺兰绰脸上的表情瞬间凝住，眼神也变得越发尖锐起来，“你想说什么?” 半个时辰后，贺兰绰才从书房里走了出去。 寒风夹着雪粒打在他脸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脸上的冷意也让他越发清醒起来，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书房，脸上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复杂。 就连站在门口的侍卫也有些警惕地盯着他，他们觉得眼前这个北晋俘虏似乎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 但这并不是他们需要关心的问题，因此他们也只是警惕地看着，尽职地将他重新押回牢房。 书房里，凌揽月对面的位置上已经换了人。 冯若愚端坐在凌揽月对面，比起贺兰绰他显然要自在从容得多。 “大小姐当真放心贺兰绰?”冯若愚问道。 凌揽月道：”比起贺兰扈，贺兰绰至少要更靠谱一些吧?至于放不放心，这不就要仰仗若愚了么?” 冯若愚笑了起来，拱手道：“属下不敢让大小姐失望。” 凌揽月也笑道：“有若愚这话，我也放心了。” 冯若愚侧首看向窗外的皑皑白雪，眼神悠远。 “北晋与大靖不同，虽然阿史那氏为王，毕竟还是一个个松散的部落组成的。”冯若愚道：“北晋王与其说是王，不如说是北晋各部推举的盟主。即便是贺兰绰这样的年轻人，毕竟也还是贵族出身，从小受到的教育还是以自家部落的利益为上。” 关外生存艰难，即便同属北晋，没有实力的小部落被大部落吞併也是常有的事。 北晋王虽然也在竭力抑制这种趋势，毕竟部落强大了之后很可能威胁到王室，却始终不能完全阻止。 贺兰氏本是北晋数一数二的大部落，但若一朝落败，也未必就没有与人为奴的一天。 贺兰绰还很年轻，雄心勃勃。 他不想死，更不想让贺兰氏从此湮没。 但他不知道，有些交易是不能做的。 或许他知道，只是依然还想赌一把。 凌揽月道：“北晋的事情，就辛苦若愚了。如今阿史那灵德只怕没什么指望了，若愚打算从何处入手?” “大小姐认为呢?” 凌揽月偏头思索片刻，道：“阿史那燕都?” 冯若愚脸上笑意更盛了几分，“我以为大小姐会说阿史那龙城。” 凌揽月摇头道：“阿史那龙城性格刚毅，轻易不会为人左右。即便他如今被北晋王打压，他身后的母族却尚未伤筋动骨。阿史那灵德和贺兰氏落败，只会有更多的大家族投向他。你若是想从他身边入手，只怕第一个就要被他砍了祭旗。” 冯若愚点头道：“不错，比起阿史那龙城，阿史那燕都的缺点太明显了。” “即便北晋王极力扶持，想要北晋贵族接受他的出身，也还是难上加难。阿史那燕都现在最需要的，便是有实力的北晋大族支持。”贺兰氏不倒，就依然余威犹在。 凌揽月问道：“若愚需要多少时间?” 冯若愚道：“最多两个月。” 凌揽月点头，浅笑道：“如此，就辛苦若愚了。我和舅舅，还有陛下都等着若愚的好消息。” 冯若愚端起跟前的茶杯朝她微微一举，道：“多谢大小姐信任，属下定不会让大小姐和陛下失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0页 “静候佳音。”凌揽月端起茶杯笑道。 第567章 老狐狸! 洛都。 今年洛都的冬天似乎比往年更加寒冷。 今天是腊月三十，往年这个时候朝廷早已经封印，各衙门都暂停一切公务准备过年。但今天宫中的值班房里，公孙老大人却依然还端坐着。 班房里还有几位官员，无一不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按说即便要留人值守，也用不着他们这个品级的亲自坐镇，但如今的情况却略有不同。 “老大人。”吏部侍郎靠近公孙老大人，悄声道：“时候不早了，要不您先回去?这儿有咱们守着便是。” 公孙老大人侧首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道：“再等等吧，陛下传信说今天回来，想必是快了。有些事情，还是在年前商议出个结果来才好。” 听了这话，吏部侍郎也忍不住嘆了口气。 他们这位皇帝陛下，委实是让人有些捉摸不定。 当然，经过了几个月前的那场官场大逃杀，还能安稳地坐着吏部侍郎的位置，他也不想去琢磨这位了。 只要天下不乱，皇帝陛下爱干什么干什么吧。 “都这个点儿了，陛下是不是路上耽搁了?听说北边下着大雪，路只怕不好走。若是路上遇上风雪，陛下赶不上明晚的宫宴……”还真的挺麻烦的。 除夕夜宴这事儿，真感受过的未必喜欢，但没有又不行。 总不能一年到头，结果到了年底宴会上皇位上没人吧? 虽然现在朝中上下都知道皇帝陛下微服去北边打了个大仗，但到底不是正经御驾亲征，不合适啊。 最重要的是，如今皇室没人! 到时候让那些番邦使臣和藩属国的贡臣看了，像什么样子? 没看这会儿礼部尚书愁得眉头都皱一起了么? 公孙老大人倒是不着急，笑眯眯地道："不用着急，陛下离京之前就留下了旨意，若是他赶不回来，除夕夜宴就请大长公主代为主持。” 吏部侍郎错愕，“这怎么成?” “有什么不成的?一次宴会罢了。陛下和凌大将军大败北晋，有这份捷报什么大事定不下来?”公孙老大人悠然道。 班房里其他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再看看公孙老大人老神在在的模样，竟然也觉得好像确实不是什么大事。 这一年陛下的威望空前，一次夜宴赶不上好像也没什么影响。 “那老大人您这是……”没事您在这里坐着干嘛?您要不在这儿，我们也可以早点回家了啊。 公孙老大人笑眯眯地道：“自然是还有别的事，各位若是没事了便先回去吧，老朽再等等。” “……”这老狐狸想撇开我们单独跟陛下密议?这怎么行? 众人纷纷表示，老大人还没走他们怎么能走?还是等陛下回来了，他们才能放心回家过年啊。 公孙老大人也不反对，只是笑眯眯地望着众人。 老狐狸! 萧九重踏入宫门的时候，天色已经微暗了下来。 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重重宫阙，萧九重眼底掠过一丝郁气。比起洛都的繁华，他还是更习惯北境一望无际的辽阔苍凉。 “陛下。”进入宫门立刻有暗卫上前来，低声道：“公孙老大人和各位大人都还在班房里。” 萧九重并不意外，平静地道;“让他们来御书房。” “是。” “臣等叩见陛下!”御书房里，众人齐声叩拜御座上的皇帝陛下。 “平身。”萧九重淡淡道：“这些日子，辛苦诸位了。” 众人连忙谢恩起身。 看着状似随意地坐在御座上，却自有一股慑人之势的皇帝陛下，众人心中不由一紧，莫名想起了几个月前被皇帝陛下神鬼莫测的手段支配的恐惧。 平心而论，萧九重的脾气并不比先帝差，自登基以来他鲜少发怒。但从如今朝堂的局面以及那些已经作古的同僚的结果看，这位陛下是真不怕杀人，什么人他都敢杀。 萧九重没有洗漱休息就直接来了御书房，此时身上还带着一路的风尘，越发显得整个人肃杀而冷漠。 “朕这些日子不在洛都，朝堂上下都辛苦各位了。”萧九重并不在乎臣下心中的想法，淡然道。 “陛下言重了。”公孙老大人出列道：“劳动陛下征战在外，都是我等臣子无能之过，若还不能让陛下后顾无忧，实在是罪该万死。” “……”老狐狸真会说话，完全听不出来到底是表忠心还是骂皇帝随意往外跑。 萧九重自然也听出了公孙老大人的言外之意。 劳动皇帝御驾亲征是臣子无能，这自然跟文官无关，而是武将无能。镇守北方的武将是谁?凌闯!公孙老大人自然不是对凌闯不满，那就是对萧九重这个皇帝不满了。 凌闯又不是打不赢，你一个皇帝跑过去想干嘛?跟臣子抢战功?炫耀自己会打仗? 武将在战场上出生入死那是为国尽忠，皇帝天天想往战场上跑，那叫不务正业穷兵黩武。 萧九重神色如常，仿佛公孙老大人只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谦虚。 “老大人言重了，这段时间朝野安宁，都是诸位之功。给老大人赐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1页 公孙老大人对此也不意外，只能在心中嘆了口气，恭敬地谢过。 公孙老大人腊月三十等在宫中，萧九重一回来就进了御书房，自然都不会只是为了无意义的寒暄。 几句话之后，萧九重就直奔主题，“正好诸位都在，朕有些事情想跟诸位商议。大家心里有个底，也免得年后手忙脚乱。” 众人不由暗自腹诽：年后是不用手忙脚乱了，这是要我们连过年都不得安生啊。 “请陛下吩咐。” 萧九重微微勾唇，平静地道：“很好，年后朕将要御驾亲征，诸位可以提前准备起来了。” 兵部户部工部的几位同事脑子嗡嗡作响，户部尚书忍不住问道：“陛下，不只是要……征谁?” 萧九重有些奇怪地瞥了他一眼，道：“自然是北晋。” 兵部尚书倒是能理解皇帝陛下的决定，毕竟刚刚大胜，只是一个冬天北晋人绝对恢復不了，趁他病要他命嘛。 但是…… “陛下，此事龙朔军即可胜任，何劳陛下亲自领兵?”你是大靖皇帝，不是北地战神雍王殿下了! 萧九重道：“朕与大将军商量过了，计划从东西两路同时出兵，毕其功于一役。凌大将军领东路，西路谁人领兵?” 众人连忙提了朝中几位将军的名字，只要皇帝陛下不自己领兵，让谁上都行。 萧九重轻哼一声，“倒也不错，但西荣又由谁防守?这一次，朕要的不是小胜，而是万无一失，一举击溃北晋人的主力!” 众人默然，大靖和北晋若是厮杀起来，西荣未必会安静地看着，确实需要能力卓绝的将领镇守以防万一。 而众所周知，大靖最厉害的将领，除了凌大将军便是皇帝陛下本人了。 由陛下和凌大将军同时领兵出击，确实是万无一失的上策。 众人纷纷看向公孙老大人，公孙老大人一如往常的淡定，此时也只是拱手道;“明春若是能一击击溃北晋人，便可为我大靖北方获取数十年太平时间，陛下亲征定能令我军士气大振，臣无异议。” 萧九重点头，“老大人所言甚是，既然六部诸位都在这里，就先商量一下出兵的具体事宜吧。” “……是，陛下。”说陛下没有提前和老狐狸通气，谁信? 难怪要赶在年前商量，陛下这是根本没打算让他们过年啊。若是等年后朝廷开印办公了再商量，至少要多拖延大半个月。 朔云城 凌闯赶在除夕的前一天结束了年前以后一次边境巡查回到城中，整个将军府已经准备好了过年事宜，只等着安安心心的辞旧迎新。 因为年前的大胜，今年朔云城的气氛格外的轻松喜庆。 凌闯素来爱兵如子，虽然年前的大战也阵亡了不少将士，他却赶在过年之前将将士的抚恤事宜办完了。 悲痛是难免的，但阵亡将士家属拿不到抚恤的事情却是从来不会出现在龙朔军。 自从凌揽月八岁的时候来到边城，除了去年在洛都，这些年每一年凌揽月都是跟舅舅一起过年的。 只是原本还有外祖父和外祖母，如今却只剩下舅甥俩了，就连沈醉笑如今都不在，这个年多少还有几分清冷。 吃过了年夜饭，舅甥俩便坐在府中的暖阁里，守着火炉一边闲聊喝茶一边守岁。 从窗口往外望去，府中年纪小的丫头和孩子们聚在后院放烟花爆竹。砰砰的爆竹声伴着孩子们的欢唿声，显得格外热闹。 凌揽月趴在窗边看着笑道;“舅舅好多年没在洛都过过年了吧?” 凌闯想了想，道：“有十来年了。”姐姐还在的时候，凌闯还会回洛都陪姐姐和外甥女过年，姐姐不在了外甥女也被接到了边城，凌闯自然也不会回去了。 更何况当年凌老将军年事渐高，凌闯也就越发忙碌起来，哪里还有时间回洛都? “洛都确实比朔云城热闹一些，阿月喜欢在洛都过年?” 凌揽月思索了片刻，摇头道;“也没什么意思。” 凌闯挑眉，“那就是因为洛都的人了?” 凌揽月瞪着舅舅，俏脸微红。 “女大不中留。”凌闯摇头嘆息。 凌揽月没好气地道：“舅舅还好意思说我，舅舅都这把年纪了，若是外祖父和外祖母还在，看到您这样还不得愁死?” “你这丫头……”凌闯抬手，作势欲打。 凌揽月连忙抱头往旁边躲，面上却笑嘻嘻地望着自家舅舅，哪里有丝毫惧色。 舅甥俩相望良久，齐齐嘆了口气。 一致决定大过年的还是不讨论这个问题，互相伤害了。 外面的爆竹声不绝于耳，凌闯喝了一口酒，抬头望向外面幽暗的夜空，道:“过完了这个年，又该不清净了。” 凌揽月伸手为舅舅倒了一杯酒，问道：“开春后若是能一举击溃北晋主力，北境也能安稳一些年了。”边境常年战事不休，苦的不仅是戍边将士，边境的百姓也深受其累。 凌闯嘆了口气道：“但愿如此。” 凌揽月微微偏头道：“舅舅是在担心西荣?” 虽然萧九重和凌闯定下了开春后出兵的计划，但具体如何实施却还要仔细商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2页 凌闯道：“西荣这些年暗地里一直蠢蠢欲动，终究是个隐患。去年我们刚从白兰城手里拿下清水河和小云山的控制权，鄯城尚未修缮清理完毕，龙朔军在那里立足未稳，若是西荣人动手，不得不防啊。” 凌揽月一边为自己倒茶，一边道：“舅舅说得对，西境地势西高东低，我们想要攻打西荣很难，西荣自上而下却要容易得多。更何况，白兰城的苏蕴楼明显偏向西荣，确实不得不防。” 见她秀眉微蹙的模样，凌闯安慰道：“我也只是随口说说，阿月不必担心。陛下既然下定决心要解决北晋，就不会不防着西荣。” 凌揽月点点头，心中却还是有些惆怅。 前世她过得太过颓废，对边关的事了解不多。 不过如今很多事情都变了，即便是知道大概也没什么用吧。 砰!! 绚烂的焰火腾空而起，在朔云城上空绽放出璀璨夺目的花朵。 整个城池似乎瞬间变得更加热闹起来，远处有欢唿声传来。 凌揽月起身走到窗口，抬头望去只见天空几乎都要被烟火照亮了。 “过年了!过年了!”院子外面，孩子们欢唿雀跃蹦蹦跳跳，大人们也纷纷走出了温暖的屋子，抬头欣赏天空绚丽的烟火。 凌揽月笑着将手伸向窗外，寒风瞬间让温暖的玉手染上了寒意。 “过年了。”凌揽月也跟着笑出声来，语气欢快。 凌闯站在另一边窗口，望向外面一贯肃然的坚毅面容上也染上了笑意。 将士们在战场上厮杀搏命，在寒风中漏夜守候的不就是这样的太平安宁么? 不知道萧九重现在在做什么? 凌揽月在心中暗想着。 千里之外的洛都，刚刚结束了夜宴的萧九重漫步朝着寝宫的方向而去。洛都的灯火比起朔云城更加绚烂热闹，但此时的宫中却难得的宁静。 萧九重抬头望了一眼远处的天空，心却已经飞向了千里之外的朔云城。 再过些日子，就该起程北上了。 第568章 白兰信物 初五一大早，凌府便热闹起来了，公孙嫣然邹慧容和灵枢三人联袂来访。 三人如今都是孤身在朔云城，索性便聚在一起过了个年。 凌揽月原本邀请了三人一起来将军府却都被婉拒了，她知道她们大概是怕见了凌闯不自在，也就没有勉强。 “看来这个年大家都过得不错?”凌揽月看着走进来的三人笑道。 公孙嫣然披着一件银红色大氅，整个人明眸皓齿神采飞扬。 “比起洛都确实另有一番风趣。” 邹慧容和灵枢携手走在后面，听到这话也笑道：“比起洛都虽然粗犷简单一些，却是难得的自由自在。你没瞧见，除夕夜这位大小姐硬是要拉着我们爬上屋顶登高赏雪喝酒，好一番闹腾呢。” 凌揽月笑吟吟地看向公孙嫣然，到是不奇怪她会有这一番做派。 公孙嫣然若是个安分守己的，当初就不会跟着她们一起来边城，就是多少有些对不住公孙老大人。 不知道将来回去了，公孙老大人还认不认得孙女? 公孙嫣然毫不在意自己被人调侃，笑道：“规矩是给外人看的，咱们自己欢喜不久好了?你可知道我们一大早来寻你是为了什么?” 凌揽月在边城住了许多年，自然比她更了解一些：“你们可是要去城外玩儿?” “你果然知道。” 凌揽月笑道：“我可是地头蛇，朔云城每年正月初五在城外办庙会，迎财神，我怎么会不知道?” 邹慧容道：“不错，听说是开年第一大盛会，比上元灯会还热闹。” 凌揽月笑道：“那是因为朔云城不兴灯会，上元节虽然是大节，但许多人都已经出门了，人也没有今天多。” 边关苦寒，寻常人家哪里能在家里歇到十五? 还不到初十，行商的，戍边的，做工的，都早早出门了。 “那去不去?” 凌揽月笑道：“自然去。” 庙会就在朔云城外不远处的一座土地庙外。 说是土地庙，里面也供奉着各种神像，倒是十分热闹。 凌揽月一行人坐着车，出了城门不到一刻钟就到了。 土地庙外面人潮涌动，几乎占出了土地庙外二里地。 朔云城的百姓们穿着新衣裳，携家带口地去土地庙烧香跪拜，祈求新的一年家宅平安，财源广进。 从庙里出来，还能逛逛外面的集市。 小摊贩们早早地占了位置，等着前来赶庙会的百姓们光顾。 马车在距离土地庙两里地的地方停了下来，四人下了马车看着前方人声鼎沸，烟雾裊裊的场景，公孙嫣然忍不住咂舌，“这是整个朔云城的人都出来了吧?” 凌揽月道：“就算不是整个，也有半个了吧?今儿可是迎财神。” “确实，谁能不喜欢财神呢?”公孙嫣然笑道。 邹慧容忍不住扭头瞥了她一眼，摇头道：“好好一个相门千金，出来才几个月竟是俗了。” 公孙嫣然大笑道：“我这是入乡随俗，再说了大俗即大雅。” 邹慧容故作思忖，点头道：“言之有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3页 灵枢看看三人，有些无奈地问道：“话说，我们真的要去上香吗?” 三人看向前方人头攒动的地方，越往土地庙门口越是拥挤，再互相对视了几眼，一时沉默无言。 “这个……” “要不……” “俗话说，心诚者灵。我们在外面拜拜也是一样的吧?” 不是她们对神仙不敬，实在是前方的路不太好走啊。 凌揽月和灵枢还罢了，总算还有几分身手的，公孙嫣然和邹慧容进去只怕要被人挤扁了。 四人迅速达成了共识，“咱们就在外面逛逛，沾沾财气吧?” 她们这也算是不与民争利了吧? 只要不往庙门口挤，路还是很好走的。 不过她们这一行人哪怕是一个走出来也是要引人注意的，更何况是四个。 才刚走进庙会，就有人认出了她们纷纷问好。 凌揽月在朔云城多年，百姓们见的也不在少数，倒不会成群结队地围上来。 人们都是隔着几步问个好，知道她们也是出来玩儿的，许多人也就不打扰她们了。 邹慧容和灵枢如今在朔云城也颇有些名气，也有不少人问候，到是公孙嫣然讨了个清净。 “大小姐，可用过早饭了?吃个热包子暖暖。” “多谢，要四个。”凌揽月含笑接过老闆递过来的包子，将钱放进蒸笼旁边装钱的盒子里。 老闆满脸笑容地道了新年问候，便忙着招唿别的客人了。 凌揽月将东西分给其他人，走了两步才发现里面多了两个包子，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招手将剩下的给了后面跟着的护卫。 这庙会虽然没有卖什么稀罕珍品，但各种吃食和小玩意儿却不少。 几个姑娘平时也不得闲，难得出来逛逛开始还有些矜持，渐渐地也放开了。看到觉得喜欢或者有趣的东西，便掏钱买上一些。 她们都不差钱，大过年的手松一些让这些小贩多赚些钱也不介意。 不过小半个时辰，公孙嫣然和邹慧容手里都要拿满了。 凌揽月伸手接过邹慧容手里的东西，“嫣然玩心重便罢了，慧容姐姐怎么性子也这么高?”邹慧容这些年都在做生意，什么东西没见过?这些小玩意儿都是边城常见的东西。 邹慧容嗔道：“我也就比嫣然大几岁，她能玩儿我不能?” 凌揽月连忙赔不是，邹慧容噗嗤一笑，道：“我确实不玩这些，回头让人送回洛都去。”她自己未婚也没有孩子，但家里却还有好几个侄儿侄女呢。 公孙嫣然也点头道：“不错，这些玩意儿虽然在朔云城寻常，但在洛都却也算是新奇。” 凌揽月正要说话，突然眼神微闪了一下，脸色微沉。 “怎么了?”公孙嫣然看到她的神色变化，低声问道。 凌揽月朝她摇摇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 公孙嫣然一怔，很快点头道：“也是，逛了这么久我有些走不动了，要不先回去歇歇?” 邹慧容和灵枢自然也没什么意见，于是一行人便转身往外面走去。 转身的瞬间，凌揽月朝着人群中飞快地打了个手势。 一行人很快便从人流攒动的庙会中走了出来，马车很快朝着城门的方向而去。 “大小姐。”莫语从行驶的马车外面一闪而入，恭敬地道。 凌揽月微微点头，问道：“什么情况?” 莫语道：“发现两个可疑之人，已经控制住了。” 凌揽月蹙眉，庙会上人潮汹涌，一旦出了什么事伤亡定不会小。 “大小姐放心，庙会周围有人驻守，只是混进去两条杂鱼，起不了大乱子。属下已经知会过负责的护卫的将军，他会加派人手监察的。” “那就好。” “阿月，出什么事了?”等到莫语出去，公孙嫣然才低声问道。 灵枢和邹慧容也齐齐看过来，脸上尽是关心之色。 凌揽月道：“我方才看到一个可疑的人，怕出事才提前出来的，现在没事了。倒是扰了你们的兴致。” 邹慧容摇头道：“这有什么?自然是安全要紧，以后有的是机会玩耍，更何况咱们今天也收穫颇丰啊。” 公孙嫣然点头表示贊同。 凌揽月笑道：“也好，下次咱们再一起玩儿。" 马车进了城门，凌揽月直接下了车，只让人将公孙嫣然三人送回去，自己却带着人去了距离城门内不远处龙朔军专门用来关押特殊犯人的监牢。 “大小姐。” 刚走进牢房，就有人迎了上来。 凌揽月朝来人微微点头，“辛苦了，是什么人?” “回大小姐，那人什么也不肯说，只让属下将此物呈给大小姐。” 凌揽月伸手接过东西，把玩着那精緻的白玉雕，不怎么意外地道：“白兰城，我就说看他眼熟，苏蕴楼身边的人。”她记性还算不错，早前在万俟家的时候在苏蕴楼身边见过那人。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当时并不怎么在意，但这会儿看到这白兰信物也足够想起来了。 看来方才那人是故意出现在她面前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4页 “去见见吧。” 幽暗的牢房里十分安静，凌揽月漫步走到牢房深处，便看到了先前在庙会上从她跟前一闪而过的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未满而立的青年，相貌并不十分俊朗，却有几分硬挺的英气。 肤色是西北地区特有的深邃粗粝，脸上还有几分潮红，这样的特点其实很容易暴露他的来处。 看到凌揽月进来，青年并没有急着说话，只是注视着他沉默不语。 凌揽月也不着急，只是不紧不慢地问道：“苏城主有事不亲自前来，只派一个小卒子，未免有些诚意不足吧?” 青年眼神微闪了一下，才道：“我要见凌大将军。” 凌揽月笑了笑，有些好奇地问道：“你要见我舅舅，直接去大将军府便是。报出苏城主的名号，见我舅舅一面还是可以做到的，这么大费周折是为了什么?” 青年道：“只有见了大将军，我才会说。”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西荣派来刺杀我舅舅的?”凌揽月淡淡道。 青年皱眉，沉声道：“我不直接去大将军府，是因为外面有人盯着，我不能让人发现我跟凌大将军接触。” 凌揽月奇道：“看来你忌惮的人很厉害，你怎么知道现在就没有被人发现?” 青年有些傲然道：“我自然有把握才会做的。” 凌揽月耸耸肩，不甚在意地道：“苏蕴楼找我舅舅有什么事?” 青年沉默地看着她。 “我不着急，你也不着急就好。” 闻言，青年脸色不由露出了一丝怒色，咬牙道：“我真的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见凌大将军，若是耽误了你一定会后悔的。” 凌揽月嗤笑一声，淡淡道：“十万火急?是对苏蕴楼来说吧?” “……” 凌揽月道：“你想说的事跟西荣有关?” 依然是沉默。 凌揽月继续道：“西荣跟北晋人结盟了。” 青年依然沉默，脸上的神色却有些变了。 凌揽月心里有数，沉声道：“回答我一个问题，我替你向舅舅传话。” “什么?” “苏蕴楼和西荣皇室，有什么关系?” 青年闻言似乎松了口气，道：“没有关系。” 凌揽月撇了他一眼，转身往外走去。 见她如此青年倒是有些慌了，“你说话不算数!” “你也没说实话。”凌揽月回头道。 青年咬牙，道：“城主确实跟西荣皇室没什么关系，不过……西荣二皇子容霆，是他同母异父的哥哥。” “容霆?陆霆?”凌揽月觉得有些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苏蕴楼那样的人，当初能为了陆霆冒险来朔云城，不是为了极大的利益，就是有什么不可断绝的关系。 青年点头，有些不耐烦地道：“不错，这将士现在也不算什么秘密了。” “哦?为何?”凌揽月好奇，之前他们没有查到这层关系，这自然是个秘密。 西荣二皇子，如果没记错的话在大靖的消息中，是年幼早殇，母亲只是生活在西荣境内的一个寻常中原女子。 因为出身低，唯一的孩子也没养大，连个王妃称号都没混上。 但是这样一个女子，竟然会是白兰城主的生母，显然有些不大对劲。 “因为不久前，这个消息…已经在西荣皇室内部传开了，朔云城想必很快也会收到消息。” 凌揽月转过身来看着他，“所以，苏蕴楼在这个时候联繫龙朔军是为了什么?” 青年沉声道：“西荣皇将要立大皇子为太子。” “所以?”凌揽月不解道。 青年目光从她脸上划过，“到时候，二皇子，还有你们那位公主生的六皇子，都得死。你不会以为两国结盟只靠嘴说就可以吧?” 凌揽月点点头，似被他说服了。 青年道：“我要见凌大将军，城主有密信需要凌大将军亲自定夺!还请凌大小姐代为通传。” “好。”凌揽月没有再为难他，十分爽快地应了下来。 却在他将要松口气的时候，突然道：“我不太明白，苏城主想帮陆霆争夺太子之位，为何不去洛都找陛下，而要来找我舅舅?” 第569章 北晋生变! 将军府书房 “苏蕴楼想要求助，不去洛都来朔云城做什么?”听了凌揽月带回来的消息，凌闯诧异地问道。 凌揽月耸耸肩，靠着扶手有些懒懒地道：“说不定他觉得朔云城离白兰城更近?” 凌闯有些无语地看了外甥女一眼。 他虽然不是那些惯于朝堂钩心斗角的文臣，但什么事情不能做他还是知道的。 苏蕴楼背后是西荣二皇子，牵扯到的是西荣皇室继承以及未来和大靖的关系，这样的大事怎么是他一个镇守边关的将领能擅自决定的? 更不必说，这个西荣二皇子还身份特殊，曾经是西荣人安插进龙朔军的细作。 “不然舅舅觉得是为了什么?”凌揽月问道。 凌闯皱眉思索片刻，抬头看向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5页 凌揽月眨了眨眼睛，“舅舅该不会觉得他是因为我吧?”别说她目前只是未来皇后，即便是真皇后，这也不是她能够越过萧九重和那些朝臣独自决定的。 凌闯道：“说不定他就是这么觉得的呢?” 凌揽月道：“那他就是个傻子。” 她可不觉得苏蕴楼是傻子。 “不管苏蕴楼打的什么主意，舅舅你要不要先见那人一面?”既然想不明白苏蕴楼的想法，那就先不想了。 凌闯站起身来道：“见见也无妨，他这么谨慎看来苏蕴楼或者说那个荣霆的处境确实不太乐观。” 将军府平时被多少双眼睛盯着，凌闯心里是有数的。 能让苏蕴楼的人连登门都不敢，可见白兰城如今的情况也不太好。 凌揽月也跟着起身，道：“总觉得苏蕴楼是个厉害人物，若当真这样就不行了，我还觉得有点失望呢。” 虽然前世苏蕴楼确实名声不显，但凌揽月觉得是自己孤陋寡闻的原因。苏蕴楼这样的人，不可能是什么寻常角色。 凌闯道：“世事多变，风云莫测，再厉害的人也免不了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不过多几分提防之心也是对的，苏蕴楼既然主动派人来了，现在着急的不是我们。” 凌揽月点头，“舅舅说的是。” 两人刚走出书房，就看到一个风尘僕僕的人影从外面快步而来。 凌揽月认得，那是龙朔军的负责接收消息的人。 如果只是普通消息，都是一层层送到凌闯手中的。只有十万火急的军情，才会由他们亲自送达。 “大将军。” 凌闯神情肃穆，沉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人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个小巧的漆黑小圆筒。 凌闯伸手接过，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纸卷。 一眼扫过之后，凌闯脸上的神色越发深沉起来。 “舅舅，出什么事了?”凌揽月有些担心地问道。 凌闯抬手示意属下先退下，方才带着凌揽月转身回了书房。 确实是个十万火急的消息。 “冯若愚传回来的消息，北晋派兵三十万，即将于西荣联合进攻凉州。” “这怎么可能?”凌揽月忍不住惊唿出声。 不是她看轻北晋，而是年前北晋刚刚折损了大批兵马和将领，三十万兵马几乎是目前整个北晋能够召集的兵马的极限了。 北晋虽然占据了塞外大片土地，但北晋王真正能控制的是东边王城附近的地区。 以几乎全部兵力进攻位于西边的凉州导致大本营防御空虚，显然不是什么好决策。 凌闯将手里的密信递给她，道：“你看看吧。” 这是一封冯若愚亲笔写的密信，并没有连篇累牍的文字，寥寥数十字内容却有些惊人。 年前冯若愚带着贺兰绰回了北晋，算算时间两人只怕也才刚到北晋王城没几天，原本凌揽月和凌闯都没想到冯若愚会这么快传回消息。 冯若愚的信上说，他和贺兰绰并没有回到贺兰氏。 因为他们还没到北晋王城就得到了消息，三王子阿史那灵德和贺兰氏旁支已经投靠了阿史那燕都。他们晚了一步，现在贺兰氏已经不由贺兰老夫人做主了，贺兰绰一旦露面等待他的只怕不是家人的欢迎而是刀剑。 大靖过年的时间北晋王城里十分热闹，由北晋王扶持的阿史那燕都和大王子阿史那龙城一派斗得如火如荼。 几日前，北晋王突然强硬地夺了阿史那龙城的所有权力交给了阿史那燕都。 并且宣布和西荣结盟，同时出兵进攻大靖。 这个决定自然引得不少人反对，因为年前的大败，北晋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进攻大靖而是休养生息。 自古以来塞外的游牧民族之所以难以歼灭，并不全是因为他们战斗力强。而是他们不会拼命，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在塞外中原兵马面对面也许不会输，但想要在茫茫草原上追上并歼灭这些人，却着实太难了。 因此对北晋以及所有的草原民族来说，中原军兵从来不是他们致命的威胁，实在打不过大不了再往草原深处甚至大漠里退就是了，实在没有必要跟中原人死磕。 北晋王若是进攻东边的宜阳或者朔云城也还罢了，在这个时候调拨几乎全部战力配合西荣进攻西边，着实是有弊无利。 但北晋王强硬地压下了所有的反对声。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原本应该是最大反对势力的大王子阿史那龙城一派人马突然集体失声了。 而包括三王子和贺兰氏在内支持阿史那燕都的势力，却都表示了支持。 如此一来反对的声音就显得有些弱了。 冯若愚推测阿史那龙城应该是遭了暗算，他背后的母族被北晋王拿住了什么致命的短处，才会导致突然出现这样的局面。 但北晋王为什么会答应西荣如此奇怪的才合作计划，才冯若愚还没有打探到消息，只能先才将探到的消息送回来。冯若愚最后表示他会助贺兰绰重新夺回贺兰氏的控制权。 书房里一时寂然无声。 半晌，凌闯才道：“应该是为了我们计划开春后进攻北晋的事。”北晋在洛都必然是有细作的，未必不能探知到朝廷的计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6页 战前准备各种粮草物资调度不是小事，想要完全不留痕迹是不可能的，总有人能通过一些蛛丝马迹分析出朝廷的动向。 凌揽月蹙眉道：“那北晋人应该更积极防守东边才对啊。” 凌闯摇头道：“王城对北晋人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我们的目的也不是占据王城，而是最大可能的杀伤北晋的成年男丁。” 若是能将北晋人逐出更北的地方，占据北晋王城自然是最高。 但前提是真的打到北晋人放弃关外的大片土地举族北撤，否则即便夺下了北晋王城他们也守不住，只能枉费了将士性命。 驻兵、筑城、移民实边。 中原王朝想要稳固边防，自古以来都必须做到以上三点。 而这三点的前提就是彻底将北晋人赶走或灭亡，不能任由他们到处游荡。塞外游牧部落来去如风，中原的将士百姓根本无法抵挡。 凌揽月思索道：“舅舅的意思是，他们答应与西荣结盟攻打凉州，是为了将我们的主力吸引向西边?围魏救赵?” 凌闯笑道：“这么说也行，也可以说是为了避开我军锋芒。” 中原王朝迁都是天大的事，但对北晋人来说，迁都还真算不上什么大事。 各处迁徙对他们来说是常态，固定在一个地方长居才是少有的情况。 凌揽月点点头，她是从小听外祖父和舅舅讨论北晋的事情长大的，自然也很快明白了凌闯的意思。 如今单独硬碰硬，北晋是肯定打不过大靖的。 要么放弃王城向北方苦寒之地撤退，要么留下与大靖再打一场。 选后者，定然是打不过的。 而选前者，恐怕过不了多久北晋各部落就要四分五裂了。 与其如此，不如转进西北和西荣人合作，至少说起来比惧怕大靖兵马落荒而逃好听一些。 “舅舅怎么打算?龙朔军刚在鄯城立足，恐怕扛不住西荣和北晋的前后夹击。” 凌闯道：“不错，所以我们要随时准备将这次的主战场移到凉州。”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很多事情都需要重新布置，但战场上本就瞬息万变，还不足以让凌闯焦虑。 “阿月，将那人带回将军府，你去见他。”凌闯道。 凌揽月思索了片刻，明白了舅舅的意思。 “是，舅舅。” 半个时辰后，凌揽月在将军府的地牢里再次见到了那青年。 此时那青年看到凌揽月的脸上满是愤怒之色，看上去恨不得扑上来咬她一口。 “你们什么意思!” 凌揽月秀眉微挑，“什么意思?” 青年焦躁地道：“我说了，我不能被人发现与凌家接触!” 凌揽月慢条斯理的微笑道：“这个你尽管放心，这里是朔云城，这点把握我还是有的，不会有人知道你进了凌家。” 青年轻哼一声道：“你怎么知道你将军府没有细作?” “有啊。”凌揽月道：“但至少比你在光天化日之下找上我安全一些吧?” 青年气结，咬牙道：“我说了，没人跟踪我!” “万一有人跟踪我呢?” “……”若不是凌家周围不知道有多少眼线，将军府又守卫森严他根本无法悄无声息地潜入，他用得着在庙会上故意引起她的注意么? “我要见凌大将军。” 凌揽月托腮道：“既然在这里见到我，你就应该明白，我舅舅不想见你。” 青年怒道：“你言而无信!” “我帮你传话了，舅舅说不管苏城主所求是什么，他都没有做主的权力。他已经派人六百里加急，替你们传信回洛都了。具体如何，得看洛都的态度。” 青年脸色变了变，咬牙道：“洛都远在千里之外，即便是六百里加急，来回也需要好几天!” 凌揽月摊手道：“这我也没办法啊，你们苏城主神通广大，连北晋都能安插人手，晚几天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吧?” 青年沉默不语。 凌揽月起身道：“看来阁下没什么事了，如果不想留在这里，我让人送阁下出去。” 见凌揽月起身往外走去，青年咬牙道：“等等。” “嗯?”凌揽月回头看向他。 青年道：“我们城主想见凌大将军。” “没空。” “城主就在朔云城附近，还请凌大将军拨冗一见，有要事相商。” 凌揽月沉吟不语。 见她迟迟没有反应，那青年有些急了。 “我先前所言，一字一句绝无半点虚假。若是误了时间，凌大将军和大靖朝廷，都必会后悔的!” 凌揽月注视着他，平静地问道：“白兰城出什么事了?这个时候苏蕴楼出现在这里，莫不是想帮西荣刺杀我舅舅?” “……” 就在凌揽月以为那青年不会回答的时候，只听他恨声道：“白兰城发生叛乱，城主…受了重伤。” 第570章 苏蕴楼的筹码 "……"凌揽月沉默半晌不语。 这倒不是她故意的，实在是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回过神来第一瞬间也是怀疑苏蕴楼有什么阴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7页 青年自然也看出了她的想法，疾声道："凌大小姐觉得，什么样的阴谋值得我家城主不惜重伤，亲冒这样的奇险来朔云城?" 凌揽月垂眸沉吟，半晌才缓缓道：“白兰城和西荣到底出了什么事?”。 青年道：“十天之前，城主突然接到二皇子的传信离开白兰城与他相见，不想被人伏击身受重伤。城主身边的人拼死助他与二皇子脱身，但……", "白兰城被人占了?”凌揽瞭然，心中也不由暗抽了一口凉气。 若是如此，危险的就不仅是苏蕴楼了，还有驻守在清水河小云山附近的龙朔军。. 青年脸色十分难看，却还是点了点头，沉声道：“白兰城有人背叛了城主。”。 而且还不是普通人，只怕是白兰城的高层有人叛变，还不止一个。 "苏蕴楼在何处落脚?"。 青年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出了一个地址。. 凌揽月点点头道："我会去见苏蕴楼的，只是要劳烦阁下在此多留一些时候了。"。 青年并无异议，他自然明白凌揽月不会这么轻易放自己出去。 出了地牢，凌揽月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守在门口的莫语见状连忙问道：“大小姐，可是出什么事了?" 凌揽月快步往外走去，口中问道：”舅舅可在府中?"。 莫语点头道：”大将军还没有出门。" "我先去见舅舅，立刻召集朔云城附近待命的凤仪卫。" 莫语也不多问，立刻拱手称是。 凌揽月走到凌闯书房门口的时候，门外的护卫连忙躬身行礼。 ”舅舅可在?" 护卫恭敬地道："方才卫大将军来了，正与大将军在里面议事。大小姐若有急事，属下这便为大小姐通报。" 凌揽月正要开口，里面已经传来了凌闯的声音，"阿月来了，进来吧。" 踏入书房果然看到凌间和卫冉正站在书房的偏厅里，围着铺在桌上的地图说话，旁边还站着樊洛。 “大小姐来了。“卫冉笑道。 凌揽月无奈道：”卫伯父叫我阿月便是。“。 “大小姐。"樊洛恭敬地躬身行礼。 凌问道：“地牢里那人说了什么?", 凌揽月沉吟了一下，道：”舅舅，白兰城有大变，清水河只怕安稳不了了。" 闻言凌闯和卫冉也微微变色，清水河的安稳关系着龙朔军能否在鄯城立足。 凌闯沉声道：“仔细说。” 凌揽月将那年轻人的话说了一遍，书房里一时寂然无声。 半晌才听到凌闯沉声道：“龙朔军驻扎在小云山清水河一带，驻守的将领都是老成持重之人，一时半刻出不了事。若白兰城当真易主，他们也未必敢立刻进攻龙朔军。” 龙朔军是久驻边关真正的精兵，并不是靠乌合之众就可以偷袭得手的。 西荣人若是派出相应的兵马抢夺白兰城的控制权，龙朔军散布在西北的探子不可能丝毫没有消息。 只能是白兰城高层秘密叛变。 如此西荣人想要真正控制白兰城，是需要时间的。 卫冉也点头道：“大将军说的是，西荣人想趁我们与北晋厮杀捡便宜，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能耐。除了龙朔军，龙骧军也不是吃素的。” 龙朔军镇守北方，主要应对北晋人，也堵住了西荣人从西北出兵东进的路。 而驻守西南的龙骧军同样也是直面西荣东南方的，当年容霆潜入中原当细作，选择的就是龙骧军。 凌闯思索了片刻，立即道：“陛下已经决定了，定要毕其功于一役，彻底将北晋人打残。既然西荣人也掺和进来了，那就一起打。” “老卫，你立刻带三万兵马进驻鄯城，如何?”凌闯看向卫冉问道。 卫冉笑道：“末将正有此意，明日一早便出发!” 中原王朝被迫放弃鄯城多年，早已经是一片废墟。虽然去年已经派了兵马前去修缮，冒着冬日严寒开渠引水，但真正整军进驻的意义却大不相同。 对凌闯派自己带兵前去，卫冉心中自然很是高兴。 他们驻守边关半生，最大的梦想不就是收服昔日的故土么?虽然这些地不是大靖朝丢的，但依然是他们这些后代儿孙的责任。 凌闯点点头，卫冉是龙朔军仅次于他的主将，由他镇守西北他自然是放心的。 卫冉也不耽搁，收拾了东西便告辞出门去了。 他是纯粹的武将，只需要关心战场上的事情，剩下的自有凌闯这个大将军和洛都的皇帝陛下操心。 凌揽月再次见到苏蕴楼也吓了一跳。 虽然和苏蕴楼不过数面之缘，但在凌揽月印象中这位盘踞西北的俊雅公子实在算得上是一方枭雄。 论容貌气度，与萧九重相比也不过略逊一筹。 但此时的苏蕴楼却是形容消瘦脸色惨白，眼下一片乌青，唇色带着几分不正常的暗红，咋一看几乎要以为是病入膏肓了。 凌揽月医术不凡，一眼就看出来了，苏蕴楼确实是身受重伤。 不仅身受重伤，而且还身中剧毒。 “苏城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8页 苏蕴楼靠着软榻，见两人进来也只是微微抬起身，有些歉意地道：“凌大将军，凌小姐，在下失礼了。” 凌揽月蹙眉，“城主这是怎么回事?陆观月不在你身边?” 苏蕴楼无奈苦笑，“在下可使唤不动观月公子。” 凌揽月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不仅是使唤不动，只怕苏蕴楼身上这毒还有陆观月一份功劳，得罪了陆观月可不是那么容易了结的。 想靠胁迫利用陆观月，必然是要接受被反噬的结果。 凌闯已经走到一边坐了下来，打量了苏蕴楼一眼问道：“白兰城有多少兵马?” 苏蕴楼明白他的意思，坦然道：“白兰城有十六位在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二流高手，六位一流高手，还有大约五六千寻常守卫。” 这样的阵容，对于一座没有朝廷兵马驻守的城池来说已经足够惊人了，但并不足以让凌闯动容。 “这些人里会与龙朔军为敌的应该只有一半，在下知道这些乌合之众必不会被凌大将军看在眼里，但这会儿西荣兵马距离白兰城只怕不远了。在下离开白兰城那日，见到了西荣征东大将军荣戍。” 凌闯轻哼了一声，道：“西荣王的亲弟弟，西荣皇室第一名将。” 苏蕴楼轻嘆了口气，“让大将军见笑了。” 堂堂白兰城主，一朝落败手下半数都立刻背叛，多少还是有些丢脸的。 凌闯道：“苏城主有何打算?” 苏蕴楼垂眸道：“苏某在西北多年，对西北的战事或许能帮上一些忙。” “城主想要什么?” 苏蕴楼挑眉道：“大将军能做主?” “不能。”凌闯干脆地道：“苏城主既然知道，又为何要来见我?” 苏蕴楼轻嘆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地道：“若是大靖皇帝陛下在北方，在下自然更想亲自与他商谈，只是如今…却实在有些无可奈何。” 他这伤能活着到朔云城已经不容易了，更何况是去洛都。 即便他能活着去洛都，见到萧九重再商量出个结果，等再返回北方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苏蕴楼道：“既然如此，不如咱们先办彼此都能做主的事?” “哦?”凌闯扬眉看着他。 苏蕴楼闷咳了几声，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苏蕴楼沉声道：“我若是荣戍，控制白兰城后第一件事就是断了清水河的水流。白兰城不过数千之众，想要做此事并不容易，但西荣若是派出数万大军，只怕龙朔军一时半刻也难以应付吧?” 凌闯沉默不语，苏蕴楼道：“我有办法可助龙朔军一臂之力，交换条件便是需要大靖助我肃清白兰城的叛徒，救出我的人。” 凌闯和凌揽月都知道，苏蕴楼想要的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但这确实是目前他们能做主，而又确实迫在眉睫的。 凌闯不过思量片刻，便果断应了。 “可。” 苏蕴楼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微微点头道：“多谢大将军。” 凌闯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站起身来看向凌揽月道：“阿月，剩下的事由你处理。” 凌揽月点头，嫣然笑道：“是，舅舅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凌闯来得快走得也快，苏蕴楼也不在意。 凌大将军这样的人，若不是确实是要命的大事，即便是白兰城主也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凌揽月却没有急着走，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苏蕴楼道：“苏城主的身体不要紧吧?” 苏蕴楼有些无奈地道：“还好，有劳凌小姐关心。” 凌揽月问道：“我也略通医术，不知苏城主可介意让我瞧瞧?” 苏蕴楼自然不会拒绝，很是配合地伸出了手来。 “早听闻凌小姐医术高明，有劳了。” 凌揽月也不多话，伸手探上了苏蕴楼的脉搏。 苏蕴楼确实伤得不轻，中毒暂且不说，只是内伤就不是一般的严重。 因为萧九重的病，凌揽月对内伤很是下了一番功夫，自然看得出来他的情况。 半晌凌揽月收回了手道：“苏城主着实不该如此奔波。” 苏蕴楼淡淡道：“情势所迫，哪里顾得上该不该。说来也是苏某自大了，才落得这般境地。” 这话里隐隐带着几分杀气，苏蕴楼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好人，这次若是让他缓过来，那些背叛他的人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凌揽月道：“苏城主好好歇息吧，回头我让人送药过来。城主内力精湛倒是没有伤到根基，修养一个月便能好个六七成。” 苏蕴楼苦笑道：“恐怕没有时间，我要尽快赶回白兰城。” 凌揽月微微挑眉，“城主这般不管不顾，只是为了白兰城?老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事已至此城主这么着急，是白兰城还有什么重要的人放不下?” 苏蕴楼道：“荣霆还在白兰城附近藏匿，我放心不下。” 凌揽月已经知道苏蕴楼和荣霆的关系了，倒是理解地点了点头。只是有些好奇地问道：“苏城主还想扶荣霆上位?” 苏蕴楼沉默片刻才道：“恐怕荣胤的消息此时也已经传到洛都了，却不知道大靖皇帝会如何选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9页 荣胤毕竟是大靖公主的之子，有大靖皇室血脉。 如果一定要选一个人扶持上位，大靖朝堂上下天然会更倾向于荣胤。 凌揽月微笑道：“这就要看苏城主能付出什么了。” 她并没有说荣霆，而是说苏城主。 凌揽月并不怎么看好荣霆，即便他曾经在险些成为龙朔军高层，前世甚至成功了给龙朔军和大靖带来了极大的破坏。 但荣霆想要成为西荣皇，她依然不怎么看好。 “我会将白兰城交给大靖，西荣可以让出大靖通往西域的路。” 凌揽月扬眉，注视着苏蕴楼许久才缓缓道：“苏城主当真是情深义重。” 这话自然是假的，苏蕴楼如果愿意交出白兰城，凌揽月相信那必是因为他得到了比白兰城更多的东西。 苏蕴楼并不接话，凌揽月也不再多说什么，起身漫步朝外面走去。 出了苏蕴楼藏身的小院，莫语和樊洛一左一右等在门外。 见凌揽月出来，两人立刻转身上前，“大小姐。” 凌揽月微点了下头，吩咐道：“盯紧苏蕴楼。” “是，大小姐。”莫语恭敬地应道。 “樊洛，明天卫大将军将要带兵进驻鄯城，你也跟着一起去。”凌揽月继续道。 樊洛一怔，凌揽月看向他问道：“怎么?不愿意去?” 樊洛连忙摇头道：“大将军命属下听大小姐吩咐，大小姐可是有什么安排?” 大小姐说让他跟着卫大将军一起去，却并不是直接将他归入卫大将军麾下，显然需要他做的事情是跟卫大将军不同的。 凌揽月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道：“不错，你带人随卫大将军的兵马一起出发，但我有其他事情要你去做。” “谨听大小姐吩咐。”樊洛垂手道。 第571章 私兵? 朔云城里新年的喜庆尚未完全散去，龙朔军和凌府中的气氛却已经变得肃然。 深夜，凌闯书房里灯还亮着。 凌揽月推门进去的时候凌闯正蹙眉看着桌上的卷宗，脸上的神色肃穆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舅舅，吃点东西吧。"将端在手里的宵夜放在他跟前的桌上，凌揽月轻声道。 凌闯抬手按了按眼角，温声道："这么晚了，阿月怎么还没睡?" 凌揽月道："听说舅舅还在书房，过来瞧瞧。" 凌闯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她坐下说话。 凌揽月坐在一边，摊手托腮看着凌闯吃东西，"舅舅这么晚还没睡，可是在担心西北的局势?" 凌闯轻嘆了口气，道："大靖休养生息这么多年，也才堪堪恢復了一些前朝的气象，若论鼎盛之时却还差得远。也是因此，面对西荣和北晋或明或暗的挑衅，这些年我们也多是以守为主，必要时候才予以还击，却很难伤其要害。" 凌揽月道："前朝末年异族肆虐，北方十室九空，若非两代先皇忍辱负重，岂有大靖的今天?如今，大靖兵强马壮，不就是报仇雪恨的时候么?" 原本这些事情应该在先帝时候完成的，可惜先帝因为身体的缘故，虽然称不上昏庸，却还是让最初的雄心壮志付诸流水。 所幸大靖的国力和兵马并未因此而受到太大的损失，如今到了萧九重这里，是该和北晋人算总帐了。 "舅舅可是有什么不放心的?"凌揽月望着凌闯问道。 凌闯沉声道："这些年我们的注意都在北晋人身上，此次出兵北晋，我有信心必能大获全胜。但西荣选在这个时候出手，确实让我有些担心。" 一直以来对大靖人来说，北晋才是真正的敌人，大靖有着高原和西北戈壁阻拦，和中原王朝的摩擦并不算多。 甚至在很多中原人心中，西荣只是西方一个寻常的蛮夷国家而已。 但凌闯身为龙朔军主帅，自然知道西荣早已经是西边鼎盛的强国，若非因此当年大靖也不会轻易让公主前往和亲。 从前西荣并未显露出太多对中原的觊觎，大靖也有防备，双方还算相安无事。 如今这个时候西荣人来插一脚，而且听起来还是西荣人主动和北晋人勾搭的，就不得不让人警惕了。 凌揽月沉吟半晌道："舅舅若是相信我，我想去一趟西北。" 凌闯闻言不由一怔，立刻断然拒绝。 "这怎么行?!西北那地方危险重重，你去做什么?" 凌揽月嫣然道："我又不是一个人去，虽然苏蕴楼说了许多，但苏蕴楼的话到底能信几成也未可知。我们在那边虽然也有人，但只怕做不了主。无论消息传回洛都还是传到朔云城，只怕也都赶不上了。" 凌闯瞥了她一眼道："你也知道苏蕴楼不可全信，你若是去了……" 大靖未来的皇后若是落到了西荣人手里，那可就好看了。 凌揽月无奈："舅舅就这么信不过我?" 凌闯摇头道："不是我信不过你，这事儿我做不了主，你去问萧九重吧。" "您可是我亲舅舅，怎么会做不了主?"凌揽月不依，"再说现在去哪问他?" "那就好好在朔云城待着。"凌闯道："还没到要你一个小姑娘千里迢迢去冒险的地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0页 凌揽月坐正了身体，认真地道："可是我想去啊，我能做的事情为什么要躲在朔云城里干看着?". 凌闯沉默不语。 人总是这样矛盾，身为舅舅他既希望唯一的外甥女潇洒自在，不要成为那些一辈子被约束在闺阁中的女子。另一方面他又不愿意让她冒任何的风险，希望她一辈子平安顺遂，他会为她将一切风雨都阻挡在外面。 特别是当年那件事之后，他们越发担心她的安危了。 不想她回了一趟洛都，倒是变得更加坚韧聪慧了，胆子却也更大了许多。 这或许也是世事难两全吧? “舅舅。”凌揽月认真地望着凌闯，轻声道：“我知道舅舅是担心我，但是…阿月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不仅是想帮你和恕之，更是想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我会注意安全的。” 凌闯有些无奈地轻嘆了口气，道：“你确实不是小孩子了，从前可没这么倔强。你可知你若是出了什么事，不仅是陛下那里，你外祖父外祖母，还有你母亲…你要舅舅将来如何向他们交代?” 凌揽月道：“我才不会出事了呢，再说了外祖父和外祖母若是还在，只会夸我不愧是将门虎女，巾帼不让鬚眉。舅舅别忘了，当年外祖母可比我经歷的风风雨雨多了去了，身为沈配天的外孙女，我怎么能一味躲在别人身后呢?” 凌闯无言以对，他总不能说自己母亲当年做得不对吧? 更何况，已故凌老夫人确实是边城许多少女们多年以来崇拜的对象。 见他如此，凌揽月知道他已经妥协了。 “谢谢舅舅，舅舅放心将白兰城的事交给我吧，我一定不会让舅舅失望的。” 凌闯瞥了她一眼道：“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跟洛都那位交代吧。” 凌揽月偏头朝他做了个鬼脸，心中暗道：“等九叔回朔云城她早就已经到西北了，至于怎么交代就等将来再说吧。” 七日后，凉州西北边境的一个小镇上来了一群旅客。 苦寒之地的边陲小镇很是贫瘠，统共也不过一条街道。 街道两旁是低矮狭小的房屋，街道上是衣着陈旧的百姓，暗沉沉的天，还有风带来的黄沙，整个天地都有一种暗沉压抑之感。 而这个人口稀少看起来十分寥落的小镇，已经是附近方圆五十里内人口最多的地方了。 镇上唯一的客栈里，老闆正坐在柜檯后面打瞌睡，听到门外的动静连忙睁开眼睛抬头向门口望去。 却见门外一群旅客正在下马，老闆眼睛一亮连忙迎了上去。 门外来的有七个人，五男两女，穿着虽然并不华丽却也与这镇上时常往来的人截然不同，显然都不是差钱的主儿。 “几位贵客远来，不知是住店还是打尖?” 刚刚翻身下马的女子笑道：“住店，要七间上房。” 闻言掌柜连忙赔笑道：“姑娘见谅，小店寒微比不得大地方，只有五间空屋子勉强可住。” 女子有些无奈地道：“无妨，出门在外也只能将就了。楼兄，只能委屈一些了。” 站在一边的青年轻咳了两声，笑道：“沈小姐说笑了，能有地方住就不错了。” 掌柜已经明白过来，这群人做主的是最先说话的女子。 那女子看着似乎还不到双十，遮挡风沙的浅蓝色长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眸。 那男子披着一件大氅，倒是没有遮面，只是脸色十分苍白，看着就像是个病病殃殃的公子哥儿。 其余几人倒是有些英气，显然是护卫之流。 这两个一看就是从中原来的富家公子小姐，也不知道跑到这西北苦寒之地来做什么? “贵客里面请。” 老闆将一行人引入客栈，又招唿伙计去牵马餵马。 女子打量着有些狭窄昏暗的大堂，一边问道：“掌柜，去西荣国的边城，还需要几天的路?” 老闆有些惊讶，“几位要去西荣?” “可不是么，这一路走来十多天，还在大靖境内。”女子嘆气道：“早知道这么费劲就不去了。” 老闆笑道：“西北苦寒，路途也艰难，确实是辛苦。咱们这儿叫黄沙集，再往西走就要出关了，几位若是去西荣，离得最近得便是西荣的鹿城，有二百里路，几位骑马一两天也就到了。” “还有二百里?” “不错，咱们这儿便是往西荣最后一处有人烟的地方了。中间倒是有个白兰城，只是听说最近不安稳过不去了。几位明儿出发之前可得将路上所需的东西补齐了，若是路上再少了什么，可就没法子了。” 女子点点头，“多谢掌柜指点，我们记得了。” 闲聊了几句，掌柜便引着一行人去了后面的客房。 这客栈后面便是矮小的民房围成的小院子，院子里静悄悄地显然也没有其他客人。 掌柜又送了热水进来，便告退出去了。 桌上的一盏油灯被点燃，即便是白天又点了灯，房间里依然昏黄幽暗。 整个房间里不过一张床，一张桌子，几条板凳，多余的摆设一件也没有。即便如此，房间也显得十分逼仄，让人感到很是压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1页 遣退了众人，房间里只留下了两人，女子才拉下了脸上的长巾，露出一张清丽绝伦的容颜，正是不久前暗中离开朔云城的凌揽月。 “苏城主，明天就能到白兰城了，你有什么打算?”凌揽月问道。 苏蕴楼闷咳了两声，在桌边坐了下来沉声道：“我已经通知了荣霆和白兰城的旧部，先去与他们汇合。” 凌揽月没有说话，只是有些意味深长地注视着他。 苏蕴楼见状挑眉道：“凌小姐这是信不过苏某?” 凌揽月缓缓摇头笑道：“那倒不是，只是我看荣霆不太顺眼，若是到时候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见谅。” 苏蕴楼一愣，有些无奈地摇头低笑起来。 凌揽月道：“苏城主有把握夺回白兰城么?” 苏蕴楼沉吟了片刻，轻嘆道：“原本没有，就算夺回来也守不住。但现在，不是有凌小姐么?” 白兰城位于三不管地带，无论是西戎大靖还是北晋都各有掣肘，自然谁也拿不下这个地方。 但现在西荣和北晋结盟，若一心要夺取白兰城，苏蕴楼只凭一城之力想要守住还真不容易，除非与大靖合作。 凌揽月托腮打量着苏蕴楼，苏蕴楼挑眉道：“凌小姐可是有什么话要说?”这一路上凌揽月打量他的目光越发频繁，若不是见过萧九重，苏蕴楼都要自作多情的以为她是心悦自己了。 凌揽月悠悠道：“猜不出来苏城主真正的想法，我心中不安啊。” “真正的想法?” 凌揽月道：“难道苏城主做这一切当真是为了荣霆?就凭他是你的亲兄弟?”苏蕴楼正色看着她，“凌小姐不信?” “你自己信么?” “既然不信，凌小姐为何会答应与我合作?”苏蕴楼不解道。 凌揽月笑道：“因为我们想要白兰城啊，这些年三方对立，谁也拿不下白兰城。而白兰城对大靖的重要性却与日俱增，苏城主既然如此大方，我们何妨一试?” “凌小姐不怕这是个陷阱么?” 凌揽月脸上的笑容微敛，神色平静地道：“除非苏城主告诉我，你其实是西荣太子。” 苏蕴楼苦笑，无奈道：“在下显然没有那个福气。” “大小姐。”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敲了两下，得到回应后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大小姐，暗卫来信。”莫语将一个小小的竹筒送到凌揽月手中躬身退下。 凌揽月抽出竹筒里小小的纸卷，一目十行地扫过了纸卷上的内容。 苏蕴楼端坐在一边悠闲地喝着茶，并没有去关注信的内容。 片刻后凌揽月才轻笑道：“苏城主，西荣荣戍的大军已经进了白兰城，看来西荣人打算将白兰城作为攻击大靖的支点。” “小云山……” “小云山和清水河目前都还在龙朔军手中，不过如果再拖下去可就不一定了。”凌揽月到：“另外，北晋兵马也已经开始向西北而来，最多五日便会到达鄯城附近。” 苏蕴楼蹙眉道：“大靖出兵只怕慢了。” 凌揽月道：“这个城主不必担心，只是……城主先前说可以助龙朔军守住小云山，现在该兑现了。” 苏蕴楼含笑点头道：“凌小姐说的是。” 凌揽月看着他，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苏蕴楼道：“苏某在小云山西南方有一支兵马，虽然不足万人，但足够助龙朔军解围。” 凌揽月神色微变，小云山西南…… “你在西荣境内养了一支近万人的兵马?”真能让他养出来，西荣居然还没灭国? 苏蕴楼笑道：“应该是西荣和北晋之间，西北地广人稀，只要对地方足够熟悉，有足够的粮草，养区区不满万人的兵马，却还不是什么难事。” “你哪来的粮草?”比起朝廷的兵马，区区一万人确实不多，但若是私人在太平之世里养，再大的豪族都能被拖垮。 西荣和北晋就算再煳涂，也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出来。 苏蕴楼道：“东边和北边都不行，自然是西边了。” 凌揽月心中微微一动，瞬间想起了先前在洛都时听说的那则传言。 第572章 再见荣霆 西边，既不是西荣更不会是北晋，那就只能是西域了。 西域，定国军。 凌揽月注视着眼前的俊雅男子，半晌没有言语。 苏蕴楼也不着急，只是面带微笑看着眼前的美丽女子。 两人相对不语，倒像是一副画卷。 不知过了多久，凌揽月才轻嘆了口气，缓缓问道：“苏城主与西域定国军有联繫?” 苏蕴楼笑而不语。 “难怪苏城主有信心能拦住荣戍的兵马，恐怕那些兵马不是在西荣训练的，而是西域吧?”真正能战的兵马并不是只要有粮食兵器就可以，还得训练，否则上了战场也只会一触即溃。 凌揽月换了个姿势，神情肃然地道：“一直以来，我对苏城主都很是好奇。” 苏蕴楼微笑道：“能让凌小姐好奇，是苏某的荣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2页 “所以苏城主，到底是什么人?”凌揽月直截了当地问道。 苏蕴楼眼神微微一凛，面上却依然一片宁静平和。 “十年前苏城主横空出世，年纪轻轻便能统摄白兰城。如今…城主又成为了西荣二皇子的同母兄弟，若按荣霆的年龄算，苏城主应该比他小一些吧?” “还有两位的那位母妃，在西荣宫中并不起眼，并于多年前病逝。即便如今有人想查，也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了。” “现在苏城主又告诉我，你与西荣定国军有联繫。” 苏蕴楼淡笑道：“凌小姐想说什么?” 凌揽月道：“真正跟苏城主有关系的不是西荣皇室，而是…前朝皇室吧?” 房间里静悄悄的，仿佛只能听到微弱平缓的唿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才响起了一声极轻的笑声。 凌揽月目光定定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并没有因为对方的笑声有丝毫改变。 苏蕴楼轻嘆了口气，“凌小姐的想法让人惊嘆。” 凌揽月沉默不语。 “想得多的人，一般都活不久。凌小姐怎么耗费心神，就不怕折寿么?” 凌揽月淡淡道：“苏城主现在想跟我动手?” 苏蕴楼顿了片刻，道：“凌小姐说笑了，咱们现在是盟友。” 凌揽月道：“不知道底细的人，算不算盟友还要两说。” “不知道底细凌小姐不也跟着我来了吗?还是说凌小姐当真如此自信，不怕这是个圈套?” 凌揽月道：“我观苏城主不像是会为了兄弟不顾一切的人。” “所以?” “大靖能失败一百次，苏城主能承受几次?”凌揽月站起身来，低头看着依然坐在一边的苏蕴楼，“凌揽月只是凌闯的外甥女而已，没有了我龙朔军依然是龙朔军，大靖依然是大靖。不知道没有了苏城主，白兰城和您手下的人会怎么样?” 苏蕴楼扬眉，“凌小姐只怕低估了您在凌大将军和大靖皇帝陛下心中的重要性，未免让他们伤心。” “不，我从不怀疑他们，但是我更知道，他们都知道自己的责任是什么。正如，我也知道我的责任是什么。” 说完这话，凌揽月转身往门口走去。 “苏城主，你觉得这些是我突发奇想猜出来的么?你当初去插手万俟家的事是为什么，我们还没有忘。我猜你很想要那个东西吧?” 身后的人没有接话。 凌揽月拉开了房门，一股夹带着沙尘的风迎面而来让她不由侧首避开。 “两块永宁御宝都在我手里。” 背后传来一声低低地长嘆，“凌小姐果然胆识非凡。” “你放心，我没有插手中原事务的想法。无论我是谁，从前朝皇帝无能坐失天下，令天下陷入混乱数十年开始，他们就已经没有资格再坐天下了。” 苏蕴楼声音低沉悦耳。 “在下只想借定国令和永宁御宝一用。” 白兰城附近一处荒僻的山坳里，荣霆神色阴沉地从一处搭建捡漏的帐篷里钻了出来。 刚想开口说话，迎面而来的风沙就钻进了嘴里，让他闭嘴的同时脸色也越发阴沉。 “苏蕴楼到底什么时候回来?”荣霆冷声道。 回到西荣不过数月，荣霆和在龙朔军时比起来已经有了极大的变化。 眉宇间集聚了许多的阴郁和暴戾，再也不是曾经那个看起来英武俊朗的龙朔军名将。 曾经荣霆无比期盼尽快回到西荣恢復高高在上的皇子身份。但回到西荣之后他才发现，一个没有父皇宠爱，没有母族妻族支持的皇子，日子会过得何其艰难。 更不用说，他并不是如原本预想的带着赫赫功劳回去，而是任务失败被人救回去的。 甚至如果不是苏蕴楼出手相救，身份败露之后或许连救他的人都不会有。 毕竟如果他那位父皇真的对他有感情，又怎么会将当初年纪还小小的他送到大靖去当细作? 在这样高压的环境下，荣霆这几个月过得极其憋屈。有时候他甚至会忍不住怀念在大靖，在朔云城的生活。 这次突发的变故，他其实也算得上是受了池鱼之殃。 于父皇和大皇子来说，他们防备的是六皇子荣胤和他的母妃。 于正事上来说，西荣想要的是白兰城，想对付的是苏蕴楼。 偏偏在这两点上，他都被倒霉牵连了。 他的母妃也是中原人，他当初是被苏蕴楼救回来的，与白兰城交情甚密。 他甚至更倒霉一些，荣胤母子只是被软禁起来了，他却是直接被当成了伏击苏蕴楼的诱饵，他那位骄横的大皇兄下令让人直接在外面杀了他。 荣霆心中暗恨。 他一定要让荣翃死无葬身之地! “二皇子稍安勿躁，城主传信今日必到。”说话的女子容貌艷丽，声音带着丝丝媚意，一袭黑衣身姿窈窕令人一见便觉心神晃动。 正是当初跟随苏蕴楼前往万俟家的那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毒寡妇沈曼春。 荣霆却无心欣赏她的美色，只是瞥了她一眼，请哼一声道：“沈小姐倒是忠心耿耿，只是不知道你舅舅和父亲怎么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3页 沈曼春的父亲是白兰城左护法，也是这次背叛苏蕴楼的人之一，她的舅舅更是西荣平北将军尉迟鸣。如今西荣和白兰城翻脸，按理说沈曼春是绝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但偏偏就是她带着人助苏蕴楼杀出重围，不惜与自己的父亲和舅舅决裂。 但荣霆并不信任她。 沈曼春显然并不在意他的看法，神态慵懒地道：“这就用不着二皇子操心了，二皇子若是有心，不如操心一下自己的事。”荣霆不喜欢沈曼春，沈曼春也不见得喜欢荣霆。 在沈曼春看来，若不是为了荣霆，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原本白兰城和西荣一直相安无事，所有的变换都是在城主不顾一切救了荣霆之后发生的。 当初为了救荣霆，城主可是也对龙朔军做了不小的让步。 简直是个祸害! “哼!”荣霆冷哼一声正要反唇相讥，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城主回来了!” 两人齐齐侧首朝着声音的来处望去，沈曼春更是施展轻功，如一缕黑烟飞快地飘了过去。 苏蕴楼一行人在山口处下马，凌揽月抖了抖身上的风沙，看着满眼的黄沙忍不住在心中嘆了口气。 越往西就越是荒凉，现在中原已经是春暖花开的时候了，西北却依然是一派肃杀寒冷。 “城主!”一抹黑影飞快朝这边飘来，见到来人凌揽月有些意外地看了苏蕴楼一眼，眼中多了几分戏嚯调侃之意。 苏蕴楼却十分淡定，仿佛丝毫没有看到凌揽月的眼神一般。 沈曼春才刚落定就看到了站在一边的凌揽月，脸色瞬间一变，“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等凌揽月开口，苏蕴楼微微蹙眉道：“曼春，这是凌大小姐，不得无礼。” 沈曼春显然还记得苏蕴楼去了一趟朔云城是为了什么，脸色依然不太好看却没有再说什么无礼的话。 站在凌揽月神色的莫语和凌蕊淡淡地瞥了沈曼春一眼，眼底都有些不悦。 “凌小姐，失礼了。”苏蕴楼回头略带歉意地对凌揽月道。 凌揽月笑了笑，“苏城主言重了。沈姑娘，别来无恙?” 沈曼春一怔，她没想到凌揽月会如此和善地和自己打招唿，毕竟上一次见面的经歷并不怎么愉快，这次也是她出言不逊在先。 沈曼春和凌揽月其实没什么要命的矛盾，最多也不过女子之间的嫉妒心罢了。 但沈曼春也知道凌揽月的身份，即便她再如何痴迷苏蕴楼却也知道，凌揽月是未来的大靖皇后，而大靖的皇帝萧九重是个不逊于苏蕴楼的男子。 所以凌揽月并不是她的敌人。 更不必说，现在他们还需要依仗龙朔军和大靖的力量了。 “凌小姐别来无恙，方才是我失礼，还请见谅。”沈曼春低头道。 凌揽月有些诧异，看来这段时间这位沈姑娘也是变了不少的。 只是…… 凌揽月扫了一眼旁边的苏蕴楼，在心中暗嘆了一声，对这位传说心狠手辣的毒寡妇倒是多了几分淡淡的同情。 荣霆过来就看到一群人站在山口，目光定定地落在凌揽月身上，沉声道：“都站在这里做什么?” 苏蕴楼一笑，“说的是，凌小姐请。” “苏城主请。” “凌、揽、月。”荣霆盯着凌揽月，一字一顿地道。 凌揽月嫣然一笑，微微点头，“西荣二皇子，幸会。” 荣霆轻哼了一声，冷笑道：“凌大小姐当真是胆子不小。”如果说他现在最恨的人是西戎大皇子，那么凌揽月大概就能排在第二了。 凌揽月浑不在意，淡然道：“跟二皇子比起来，还差了一点。” “你!” “荣霆!”见荣霆像是要动手的模样，苏蕴楼沉沉唤道。 他虽然脸色苍白，看起来仿佛大病初癒的模样，但那气势却将荣霆压得死死的。荣霆的话声瞬间一窒，恨恨地瞪了苏蕴楼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苏蕴楼也不在意，侧首请凌揽月前行。 望着荣霆远去的背影，凌揽月轻嘆了口气，道：“我都有些不知道是该痛恨他，还是同情他。” 苏蕴楼道：“他不需要人同情。” 凌揽月点头，“确实，他又不是我的兄弟。”那就还是痛恨吧。 苏蕴楼手下驻扎在一条山谷里，总共也不过百十来人。 山谷深处一顶顶土黄色帐篷分布，在漫天黄沙中远远地几乎要融为一体。 西北苦寒，常年风沙漫天，地广人稀。 这点人隐藏在道道丘壑之中，也很难被发现踪迹。 凌揽月被一路请到了帐篷里，喝了几口送上来的热奶茶，身上的寒意才稍微去了几分。 帐篷里只留下了四个人。 苏蕴楼，凌揽月，沈曼春，荣霆。 荣霆一路上阴沉着脸，进了帐篷坐下也没有开口说话。 沈曼春也沉默地坐在一边，只有苏蕴楼饱含歉意地与凌揽月客套了几句才转向了正事。 “这些日子，白兰城情况如何?”苏蕴楼问道。 沈曼春沉声道：“荣戍的大军三日前已经正式进驻白兰城，我们收到的消息，前日西荣兵马偷袭小云山的龙朔军失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4页 说这话的时候，沈曼春还看了旁边坐着的凌揽月一眼。 凌揽月捧着茶杯暖手，闻言笑吟吟地道：“三天前才正式进驻，比我们预料的慢了一些。” 苏蕴楼点头，“荣戍为人还算谨慎，不确定安全是不会轻易进城的。我们的人如何了?” “我们的人已经在城中潜伏下来，随时等候城主的吩咐。”沈曼春蹙眉道：“只是如今城中大半高层都投靠了西荣人，想要夺回白兰城，恐怕有些难了。” “人往高处走，没什么意外的。”跟苏蕴楼这个白兰城主比起来，身为西方强国的西荣自然是高处。并不是每个人都只想一辈子混迹江湖的，曾经他们是没有那个机会，如今机会送到跟前会有人背叛毫不奇怪。 沈曼春眼中却满是愤然，显然对那些背叛的人很是不满。 凌揽月含笑问道：“城主有何打算?” 苏蕴楼道：“西荣和北晋结盟，荣戍此时进驻白兰城显然是剑指小云山和鄯城。只有除掉小云山和鄯城一带的龙朔军，西荣和北晋大军才能真正会盟。有凌大将军在，北晋兵马想来不需要我等操心，不如先给荣戍一个教训如何?” 凌揽月莞尔笑道：“我也正有此意，如此就要辛苦苏城主出力了。” 苏蕴楼摇头，“苏某得了凌小姐的好处，岂敢不尽全力?” 两人相视一笑，显然对彼此都很满意。 他们满意，别人却不满意了。 “等等!”一直没有说话的荣霆突然开口道：“我不同意!” 第573章 震天雷? “我不同意!” 帐篷里其余三人齐齐看向荣霆，沈曼春毫不客气地道：“你有什么可不同意?” 荣霆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才看向凌揽月道：“我信不过她。” 闻言凌揽月不骄不躁，有些懒洋洋的模样淡然道：“二皇子，龙朔军合作的对象是白兰城主，你真是……想太多了。” “你!”荣霆原本还有些苍白的脸顿时涨红，他怎会听不出凌揽月的嘲讽? 凌揽月却不再理会他，而是侧首看向坐在主位上的苏蕴楼，“苏城主，恕我失礼了。但我还是得问清楚，双方合作的事，你到底能不能做主?若是不能还请直言，别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 她这话十分不客气，苏蕴楼却丝毫没有不悦的意思。 “凌小姐尽管放心，苏某自问这些年还是有些信誉的。”苏蕴楼道：“事情就这么定了，绝无更改。眼下时间也不多了，咱们还是来商量一下细节吧?” 凌揽月嫣然笑道：“苏城主既然这么说，我自然也是放心的。” “多谢凌小姐的信任。” 从帐篷里出来，有人引着凌揽月一行人去休息。 “凌揽月，你站住!”身后传来荣霆的声音。 众人回头就看到荣霆快步跟了上来，脸上神色冷峻看上去还有些阴沉。 莫语和凌蕊一左一右各自上前一步挡在了凌揽月前面，警告地看着快步而来的人。 凌揽月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荣霆，能够在龙骧军和龙朔军接连得到重用，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荣霆自然不会是个蠢货。 但今日她所见的荣霆，却着实称不上聪明。 难道是西戎的水土不养人? “二皇子，有何指教?”凌揽月平静地问道。 荣霆冷冷地盯着凌揽月，沉声道：“你们和苏蕴楼到底有什么交易?” 凌揽月挑眉，“这话……二皇子不是应该去问苏城主么?还是你觉得凭你我的关系，我会对你知无不言?” 荣霆冷哼了一声，道：“不管你们在打什么主意，我都会盯着你的。上次在朔云城被你算计了，现在你可不在朔云城。凌大小姐，我劝你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他也不再多说其他，转身拂袖而去，看得在场其他人一时沉默无言。 “他这是来做什么的?”就为了当着大小姐的面放一通狠话?幼不幼稚?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了。 凌揽月摇摇头含笑不语。 苏蕴楼这个兄长当得不怎么诚心，现在看来荣霆这个弟弟也不信任苏蕴楼啊。 白兰城是一座伫立在满目苍黄之中的一座孤城。 城池三面环山，只有西北方向是一望无际的苍茫戈壁。在这里的人们和西北其他地方的人们一样，一年实际看到最多的便是黄色。 即便是朔云城那已经与北晋一线之隔的地方，与这里比起来也称得上是水草丰饶之地。 这样穷山恶水的地方，住在这里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寻常人物。 据说很久很久以前，这座城池也曾是中原王朝驻军之处。 可惜后来长期战乱，中原兵马不得已收缩防线撤走了兵马。 但这地方也不能让外族占据，于是经过许多年的各方拉扯角力，这里成为了一个三不管地带。 再后来这里渐渐成了各国亡命之徒的落脚点，城池又重新繁荣起来，但城里的居民却多半不再是什么寻常百姓了。 便是大街上随便一个摆摊的小贩，祖上父辈说不定都是什么了不得的穷凶极恶之徒。 不过寻常人进入白兰城，并不会第一时间就觉得这是一个满是亡命之徒的危险地方。平日里街上照样有商铺摊贩，有熙熙攘攘的人群，甚至有过往的商人往来贸易，似乎和别处的城池没什么两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5页 只是如今却又不一样了，往日里喧闹的街道上人烟寥寥，倒是有不少手持兵器的人在街上巡逻。 若是有陌生人走在大街上，虽然看不到几个人，却时时能从街道两侧或关或开的窗户后面感受到阵阵阴冷的目光和杀意。 阿史那燕都饶有兴致地走在街道上，对街道两旁投来的目光视而不见。 一行人一路走到了位于城中央的城主府，阿史那燕都站在门口打量了一番城主府大门和四周，对身侧的人道：“传闻苏蕴楼也算是一方枭雄，倒是没想到竟然这么轻易就被人夺了白兰城。这白兰城…又该改名了吧?” 跟在他身侧的人笑道：“苏蕴楼自称一方枭雄，说到底不过就是蜗居这小小一方天地，苟且偷安罢了。若非各方僵持不下，哪里能让他占了这便宜?” 阿史那燕都摇摇头，“倒也不能这么说，苏蕴楼的本事还是不错的。临阵轻敌，可是大忌。” “王子说的是。” 两人说话间，城主府里已经出来人将他们一行人迎了进去。 如今城主府已经换了主人，在大堂门口迎客的乃是一个穿着裘皮，脖子两边各垂着一个粗辫子，头上带着一顶镶嵌着各色宝石毡帽的中年男人。 男人四十出头的模样，深褐肤色，身型高大挺拔，正是西荣皇室第一名将荣戍。 “十三王子亲自前来，有失远迎，还请见谅。”荣戍虽然是武将，却并不是不通文墨的武夫。毕竟是皇室出身，该有的礼节丝毫不差。 阿史那燕都笑道：“荣大将军客气了，在下还没恭贺大将军拿下白兰城呢。” 荣戍摇头道：“不过是出其不意，不值得夸耀。十三王子，里面请。” “请。” 进了大堂落座，荣戍喝了口茶，笑看着坐在跟前的年轻人道：“十三王子亲临白兰城，可是北晋王有什么话要说?” 阿史那燕都笑道：“父王已经率领我北晋大军转入凉州，听闻大将军夺下了白兰城，特命在下前来恭贺大将军。另外便是与大将军商议，如何应对大靖在小云山和鄯城驻军之事。” 一听这话，荣戍表情也瞬间肃然起来，“原来如此，不知北晋此次带出了多少兵马?” 阿史那燕都正色道：“二十万。” 荣戍闻言拊掌笑道：“北晋王果然够意思，有北晋二十万铁骑，我王也命我西荣三十万大军为后援，对付龙朔军必定不在话下。” “听大将军的意思，我们是不必担心龙骧军北上襄助龙朔军了?”阿史那燕都问道。 荣戍傲然道：“龙骧军镇守大靖西南，我西荣东南的天狼军也不是吃素的。” 阿史那燕都端起手中茶杯朝荣戍敬了敬，“如此甚好，只需等我们两军抵达，必然会让龙朔军和凌闯死无葬身之地。只是眼下咱们却还需商量一下小云山和鄯城的事情，如今龙朔军的卫冉已经带兵进驻鄯城，若当真让他在鄯城站稳了脚跟，只怕会是个大麻烦。” 荣戍冷哼一声道：“欲夺鄯城，先断清水河!” 当年大靖被迫放弃鄯城就是因为缺水，所以白兰城一带地区对大靖来说至关重要。 从前大靖无暇他顾，他们自然也不着急，但如今这位刚上位不过三年的大靖皇帝却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威胁。 一旦让他腾出手来，必定会对白兰城出手，西荣自然不愿意看到这一天。与其等萧九重对白兰城出手，不如趁他还没有动作先下手为强。 “大将军说的是。”阿史那燕都点头应道，“只是如今对小云山和清水河的龙朔军，不知大将军有何打算?” 荣戍脸色有些不好看，前几天他突袭小云山的龙朔军，却打了个不大不小的败仗。 想到这事荣戍更加痛恨起将小云山和清水河给了龙朔军的苏蕴楼，若非他引狼入室又何至于此。 “龙朔军占据了清水河的关窍位置，白兰城一带的土石坚硬，如今天气又尚未回暖，想要从上游掘河改道难上加难，还要时时提防被龙朔军袭击。如今之策，只怕是只能强攻小云山了。” 这话说得容易，但龙朔军先占了地利，若是拖时间他们自然能赢，但他们现在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很快龙朔军主力只怕也要出现在西北了。 看着荣戍严肃的神情，阿史那燕都轻笑了一声。 “十三王子笑什么?”闻声，荣戍不悦地道。 阿史那燕都笑道：“在下或许能为大将军分忧。” “哦?”荣戍怀疑地打量着阿史那燕都，北晋人素来只擅长草原马战，在白兰城这种地方阿史那燕都能有什么好法子? 阿史那燕都也不在意荣戍怀疑的眼神，拍拍手外面走进了两个抬着箱子的男子。 两个男子小心翼翼地将箱子放在地上方才恭敬地朝阿史那燕都行礼。 阿史那燕都点点头，“打开。” 箱子被打开，里面装着一个个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有七八岁小儿头颅大小，却看不出来是什么。 “这是什么?” 阿史那燕都笑道：“多年前大靖有一种秘密武器，名曰震天雷，不知大将军可听说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6页 荣戍微微眯眼，看向阿史那燕都的眼神多了一丝警惕，“这是火药。” 阿史那燕都笑道：“西荣也曾经和中原多次交手，果然是知道的。” 荣戍轻哼一声道：“我确实知道，不过据我所知这玩意儿看着吓人，用处却没那么大。若真有用，中原如今也不姓萧。” 这火药可不是大靖朝才有的，早在前朝甚至更久以前就有了，但该灭的朝还不是一样灭? 中原人被异族入侵的时候，还不是照样被打得屁滚尿流? 如今称雄大靖的龙朔军，也没听说过是以火药闻名的。 阿史那燕都笑道：“大将军有所不知，这火药原料难寻，制作运输皆不大方便。在草原上的作用…也确实不甚理想。但大靖素来将此物看得极其隐秘，自然是有他的用处的。更何况我手里的这些，威力还是颇为让人满意的。” 荣戍挑眉看着他，阿史那燕都笑道：“比如，炸山堵河，岂不比让西荣将士亲手去挖快得多?” “能行?”荣戍皱眉，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阿史那燕都道：“大将军若是不信，不妨试试。” 荣戍没有立刻回答，阿史那燕都也不在意，笑道：“这一箱子东西就当送给大将军的见面礼，大将军不妨再考虑一番。另外，在下来白兰城的路上还得到一些消息，不知大将军可有耳闻?” “洗耳恭听。”荣戍道。 阿史那燕都道：“在下得到消息，苏蕴楼去了朔云城。” 荣戍脸色一沉，冷笑道：“苏蕴楼失了白兰城，如今不过是狼狈逃窜罢了。这是想要去投靠大靖人，朝着凌闯摇尾乞怜?” 阿史那燕都摇头道：“在下与苏城主有过一面之缘，他恐怕没这么容易对付。他在白兰城经营了多年，还请大将军千万小心。” 荣戍点头道：“多谢十三王子提醒，本将军自会注意。十三王子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还请先在府中歇下，余下的事咱们明日再议。”阿史那燕都自然没有意见，点头应了。荣戍朗声叫来属下，吩咐带阿史那燕都等人去休息。 阿史那燕都起身告退跟着人走了出去。 如今的城主府景色依旧，但整个府邸满是持械披甲的西荣将士守卫自有一股肃杀之感，显然荣戍对自己的安危还是十分看重的。 进了客院，等荣戍的人退下，跟在阿史那燕都身边的人才问道：“殿下何必提醒荣戍?他若是与苏蕴楼两败俱伤，岂不更好?”白兰城这地方，原本三家都不出手自然没有人动。但现在既然有人出手了，其余两家又如何能忍? 阿史那燕都瞥了他一眼，淡然道：“便是敌人也要分个轻重缓急，现如今西荣是我们的盟友，大靖才是我们的敌人。” “殿下说得事。”如今的大靖确实不好对付，若不是他们现在对付不了大靖，又何必和西荣结盟? 阿史那燕都轻笑一声道：“话我已经带到了，该怎么做就看荣戍自己了。咱们如今最要紧的事，就是助前军尽快夺取鄯城。所以，小云山的龙朔军，必须清理掉!” “是，殿下。” 第574章 杀了阿史那燕都? 黄沙漫漫寸草不生的山谷中，莫语从远处快步而来，将一封密信送到了凌揽月手中。 凌揽月接过来打开，口中问道：“哪儿来的?” 莫语道：“暗卫刚刚传来的。”虽然如今暗卫和凤仪卫并无隶属关系，但因为萧九重的吩咐，却还是要互通消息的。 凌大小姐亲自来了西北，对所有人来说更是大事。暗卫在西北的布置远比凤仪卫更多，重要的消息自然是第一时间就让人送过来了。 看完上面的消息，凌揽月原本还平静的面容上也多了几分淡淡的担忧。 “苏城主在做什么?”她回头问不远处的侍卫。 侍卫是苏蕴楼的人，也知道这位年轻美貌的姑娘是自家城主的贵客，当下恭敬地道：“城主正在大帐里与荣公子议事。” 凌揽月秀眉微挑，道：“我有事要跟苏城主商议，烦请通禀。” 侍卫早就得了吩咐，也没有推拒阻拦，只是躬身道：“姑娘请。” 另一边帐篷里，荣霆脸色有些难看地瞪着苏蕴楼。 比起他的剑拔弩张，苏蕴楼看起来却很是悠闲。 他正俯身对着桌上的地图细细查看，时不时提笔在地图上描画着什么，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人的焦躁。 荣霆终于忍不住撞到了旁边的桌子，发出一声噪音。 “阿霆，我说了稍安勿躁。”苏蕴楼淡淡道。 荣霆脸色更沉了，不满地道：“你让我怎么稍安勿躁?马上西荣三十万大军就要到跟前了，到时候……难不成，你还在指望龙朔军?” 苏蕴楼轻嘆了口气，抬起头来看向他道：“现在除了指望龙朔军，我还能有什么法子?” 荣霆顿时哑然。面对数十万的大军，再多的江湖高手也无济于事。 更何况白兰城如今还能跟随苏蕴楼的手下不到原本的三成，要怎么跟西荣人斗? 想到此处，荣霆心中郁气越发浓郁起来，忍不住一脚将跟前的凳子踹飞了出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7页 苏蕴楼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你如今是在后悔，如果还留在大靖，你依然还是龙朔军的将军?”苏蕴楼道。 “你胡说!我怎么会!” 苏蕴楼似笑非笑道：“我也觉得你若还是龙朔军的将军，比现在容易得多。可惜……不是你自己被人揪住了破绽么?” 荣霆脸上又是一黑。 “阿霆，在大靖再好你最多也只是一个将军。”苏蕴楼提醒道。 荣霆咬牙道：“我说了，我没有!” 比起龙朔军的将军，他自然更愿意回到西荣皇子的身份。 只是这段时间太过不顺，让他感到有些烦躁罢了。 苏蕴楼点点头，“那就好，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一定会帮你实现的。” 荣霆慢慢安静了下来，虽然脸色依然不好，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苏城主，打扰了。”凌揽月越过侍卫掀起的帘子，含笑对大帐里的两人道。 苏蕴楼放下了手中笔，走过来笑道：“凌小姐客气了，不知有什么事情要说?” 凌揽月嘆了口气，将手中的信函递了过去。 苏蕴楼接过来扫了一眼，道：“不想龙朔军在白兰城竟然也如此消息灵通，阿史那燕都才刚进城，凌小姐就得到消息了。” 凌揽月并没有在意苏蕴楼这话，转身在旁边坐下问道：“苏城主有什么想法?” 苏蕴楼道：“如今北晋阿史那龙城被北晋王打压，阿史那灵德更是因为贺兰氏受创一蹶不振，这个阿史那燕都可算得上是北晋王最看重的儿子的了。他竟然亲自来白兰城，可见北晋王对与西荣的结盟何等看重。” 凌揽月托腮不语。 苏蕴楼嘆息道：“说起来，苏某和这位十三皇子也有过数面之缘。” 凌揽月微笑道：“苏城主好像跟谁都有缘。” “苏某早年去的地方多了些罢了，让凌小姐见笑了。” 凌揽月道：“那阿史那燕都送给荣戍的东西，该不会也是苏城主一不小心送出去的吧?” “凌小姐说笑了，那样的利器在下怎么会随意与人?”苏蕴楼道：“更何况，在下只是从万俟氏买了一些小玩意儿，真正可能掌握着关窍的人可不是苏某。有能力这么做的是谁，凌小姐想必心里有数。” 凌揽月也不说信不信，只是问道：“如今苏城主打算怎么做?” 苏蕴楼笑道：“那一点东西对小云山的龙朔军构不成威胁，阿史那燕都恐怕是想要用来断清水河上游的水源。这事儿想要阻止倒也不难，不过在下觉得或许可以将计就计。” 凌揽月道：“洗耳恭听。” 苏蕴楼道：“阿史那不惜亲身前来白兰城，想必是急着想要在龙朔军到来之前占据鄯城，如此一来清水河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了。但北晋人自己如果想要在鄯城立足，就必然不可能让清水河大改道或者彻底阻塞，因此他们会下手的地方就很好推断了。” 苏蕴楼转身走回那铺着地图的桌边，凌揽月和荣霆也跟了过去，只是荣霆看向凌揽月的神色依然隐藏着怨恨。 苏蕴楼问道：“凌小姐觉得，阿史那燕都亲自前往的可能有多少?” 凌揽月瞬间明了，“你想杀阿史那燕都?” 苏蕴楼垂眸道：“北晋和西荣的结盟，主导者实际上是阿史那燕都和西荣大皇子荣翃。我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结识的，但这两人敢说动西荣和北晋结盟，想来交情不浅。只要阿史那燕都一死，必然会打乱双方的步伐，北晋内部也必会生乱。” 凌揽月嘆气道：“城主可知，这半个月阿史那燕都经歷过至少四次刺杀，都全身而退没有伤到一丝一毫。” “看来赫延肃也选择了帮阿史那燕都，我倒是当真对这位十三王子有些好奇起来了。” 凌揽月想起去年在青州见过的赫延肃和阿史那燕都，她也有些好奇，这北晋的十三王子确实有些古怪。 前世就是他笑到了最后，这辈子北晋皇室的争斗提前摆在了檯面上，但似乎也是他赢了。 当然，这一次少不了他们在其中添油加火， 言语间两人已经商定了结果，凌揽月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荣霆问道：“二皇子可有什么要说的?” 荣霆冷笑一声，“寄人篱下，我有什么可说的?” 凌揽月微微偏头，饶有兴致地看向苏蕴楼。 苏蕴楼神色自若，淡定地转开了话题，“不知凌小姐手下现在能调动多少人?” 凌揽月问道：“苏城主需要多少人?” 苏蕴楼道：“贵精不贵多，需要二三十人足以。”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最好是生面孔，我手下的人大都是熟面孔，不太方便。” “自然。”凌揽月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目送凌揽月出去，荣霆才冷哼一声，将手中的茶杯丢回了桌上。 哐当一声在大帐里显得格外清晰响亮，苏蕴楼有些无奈地揉揉眉心道：“你这是做什么?自从回了西荣，你的脾气越来越差了。” 荣霆能够在大靖军中卧底多年，自然不会是一个沉不住气的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8页 但最近他的脾气真的有些太坏了，就仿佛是个热血上头的毛头小子一般。 荣霆沉默不语，他也觉得自己的脾气有些不受控制。也知道这样不好，却总也控制不住，只能归咎于自从回到西荣之后遇到的倒霉事实在太多了。 凌揽月出了大帐，莫语正抱剑在外面等着。 她自然听到了里面传来砸茶杯的声音，却并不在意清丽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大小姐。” 两人走出了一段路，凌揽月才低声问道：“陆观月到哪儿了?” 莫语道：“陆公子已经到白兰城附近了，凤仪卫看到了陆公子的标记，现在应该去了白兰城，大小姐要见他?” 凌揽月摇头道：“没有，我只是有些事情想问问他。不是什么大事，不着急。” 莫语点头应是。 凌揽月又吩咐了莫语召集人手来听候差遣，莫语一一记下便躬身告退了。 莫语才刚走，沈曼春便找了过来。 看着身披大氅，头戴风帽只露出了一双明亮水眸的凌揽月，沈曼春问道：“凌小姐这是要出去?” 凌揽月拉了拉身上的大氅，道：“想出去看看附近的地形，沈姑娘这是?” 沈曼春笑道：“凌小姐对周遭不熟，横竖无事不如我陪你去转转?” 凌揽月爽快地应道：“有沈小姐带路，自然是再好没有了，请吧。” 沈曼春笑容妩媚，“凌小姐请。” 两人只各自带了两个护卫便出了山口，朝着外面而去。 苏蕴楼选的这个地方在白兰城东北方三十里处，站在山谷上方向前方望去，只有一道道沟壑横陈在满眼的苍黄色之中。 躲在这样的地方，确实不用担心被白兰城的人发现，除非回头荣戍将三十万兵马全派来搜查。 白兰城的人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控制住了一些重要的路口，阻止大队人马通过。但对于一些实力高强的人，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这里是看不到白兰城的。”沈曼春站在凌揽月身边，陪她一起朝着远处眺望。 凌揽月点点头，“从这里去白兰城，至少还要半日路程吧?”望山跑死马，说是三十里距离，但真要走路却不知有几个三十里了。 沈曼春打量着她，有些好奇地道：“凌小姐对白兰城很好奇?” “怎么能不好奇?”凌揽月笑道：“从前白兰城也算得上是一个传奇之地了，更何况以后……” “从前怎样，以后又怎样?” 凌揽月看着她，笑而不语。 “沈姑娘怎么会跟在苏城主身边?”凌揽月问道。 闻言沈曼春脸上的神色瞬间变了，盯着凌揽月道：“凌小姐想说什么?” 凌揽月连忙道：“沈小姐误会了，我只是有些好奇，凌小姐若是换一种选择，此时必不是在此风餐露宿。” 沈曼春道：“凌小姐岂不是比我更金贵?现在不也在这里吃沙子么?” “这不一样。”凌揽月道。 沈曼春语气有些不好，“凌小姐是想跟我说，你是大靖铁板钉钉的未来皇后，我只是自作多情?” 凌揽月有些无奈，这姑娘想的未免太多了些。 思索了片刻，凌揽月还是认真地回答道：“我来西北固然有因为陛下和我舅舅的原因，但也是因为我自己想要这么做。我想做这些我能做的事，即便不为了任何人。但我看沈姑娘，其实并不怎么在意这些事。” 沈曼春这几天也很辛苦，对白兰城的叛贼也充满了痛恨。 但她并不是对白兰城或者眼下的局势有什么想法，而是因为苏蕴楼。 她的辛苦是想要帮苏蕴楼，她愤怒也是因为那些人背叛的人是苏蕴楼。 但苏蕴楼对沈曼春，其实并没有什么情愫。 “我乐意，不行么?”沈曼春问道。 凌揽月缓缓摇头道：“你说得对，不管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都是你我自愿的，没什么行不行的。”我只是不知道，你将来会不会后悔。 作为一个知道一些内情的外人，她能提醒沈曼春的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她早已经不是那个单纯善良的豆蔻少女了。 她不可能为了一个毫无交情的陌生人，去捅目前的盟友一刀。 “大小姐!”不远处凌蕊踩着黄沙快步走了过来，还不到跟前就急声道：“大小姐，有大批人马从西荣方向朝这边而来。” 闻言两人都微微变色，凌揽月问道：“冲着我们来的?” 凌蕊摇头，道：“我哥说不像，看起来像是打算沿着大路一直往东北方向走。” 凌揽月蹙眉，脑海中飞快掠过西北地区的地图，“再往东北，就到大靖边境了。” 大靖幅员辽阔，边境线更是绵延漫长。 并不是所有地方都有长城，更不是所有地方都有重兵驻守的。 凌揽月飞快地盘算了边关的几处地形，很快圈定了对方可能的目标。 “即刻传讯给樊洛，让他注意月泉山口，西荣人可能是冲着那里去的。” 凌蕊闻言毫不怀疑，立刻拱手道：“是，大小姐，我这就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9页 第575章 炸山 凌揽月站在山顶避风处，眺望着远处的道路。 白兰城一带自然不会有中原的官道，大军行处尘土飞扬。 “看起来不下五万人。”苏蕴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凌揽月转身就见他与荣霆一前一后朝着这边快步而来。 “看来荣戍也很着急，这是想要抢占先机先夺下月泉山口?” 苏蕴楼笑道：“既然凌小姐都知道了，就算不得先机。” 凌揽月挑眉，“这么说还要感谢苏城主。” 若不是苏蕴楼先一步亲自前往朔云城，他们或许还要晚几天才会得到西北局势有变的消息。 她虽然也相信龙朔军能够拦下西荣大军，但能少牺牲一些总是好的。 苏蕴楼淡笑道：“凌小姐客气了，月泉山口素来易守难攻，但据我所知驻守在那里的兵马并不多。这些西荣兵马一看便是有备而来，凌小姐不担心么?” 凌揽月回头看向荣霆问道：“二皇子觉得，这五万兵马进攻，龙朔军需要多少人才能守住月泉山口?” 论及自己熟悉的领域，荣霆显然自信了许多。 “至少两万，但我若估计的不错，那个地方现在的兵马最多不过五千人。” “不错。”凌揽月表示贊同。 荣霆扬眉，略带嘲讽地看着凌揽月，似在说：就这点人，你还指望能守得住? 凌揽月笑道：“如果我说，月泉山口能守得住呢?” 荣霆并没有急着反驳，蹙眉思索了片刻道：“大靖的兵马已经到了?” 凌揽月笑而不语，回头对旁边的苏蕴楼道：“苏城主，若是西荣兵马从这里溃退，白兰城可能截得住他们?” “看来凌小姐对月泉山的守将很有信心?” 凌揽月道：“苏城主怎么说?” 苏蕴楼扬声笑道：“若大靖果真能击溃这些人，在下自然也不能让凌小姐小瞧了。只要这些兵马从原路返回，定然不会让他们再有机会踏足西荣。” 闻言凌揽月也在心中暗嘆，苏蕴楼果然不简单。 看起来都这么悽惨落魄了，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当然不会以为苏蕴楼是在说大话，苏蕴楼敢这么说自然是有信心的。 凌揽月道：“如此，就有劳苏城主了。” 他们谁也没有问对方的谋划，似乎都对对方信心满满一般。 荣霆看看苏蕴楼，再看看凌揽月，见两人谁也没有给他解释的意思，脸色有些阴沉起来。 他讨厌这种被隔绝在外的感觉，这让他心中隐隐感到不安，但又无可奈何。 他如今出了苏蕴楼再无别的依靠，而他与苏蕴楼之间那可笑的所谓兄弟情谊，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回去吧。”苏蕴楼轻嘆了口气道：“这白兰城，终于真正热闹起来了。” 阿史那燕都说是来相助荣戍的，自然不是虚言。 第二天，一行人就出现在了距离小云山不过十来里外的清水河畔。 清水河是白兰城方圆几百里内唯一的大河，河道从白兰城外不远处绕城而过。 如今龙朔军在距离白兰城几十里外的小云山驻扎，在下游的清水河沿岸也有一个据点。 这些原本都是白兰城亲口允诺的，双方自然没什么冲突。但如今白兰城的人换成了西荣人，即便还没有短兵相接，但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却已经瀰漫开来。 阿史那燕都选的这个地方正好在白兰城上游一处转弯的山坳处。 如果将旁边的山体炸开，不需要将清水河断流，只要阻拦一半。 上游多余的水会拐入旁边的小河道，而少了一半的水流会被白兰城附近的小河道分流的更厉害。对白兰城附近还没什么影响，但更下游的地方，比如去年数万兵马民夫挖了一个冬天的河道，很可能会马上断流。 “十三王子，就是这里?”荣戍站在阿史那身边，有些挑剔地打量着不远处的山体。 西荣三十万大军已经到达，若是白兰城也被断水了可不行。 阿史那燕都笑道：“大将军尽管放心，如今你我双方正是同心协力的时候，我们不会那么蠢损害盟友。我带来的都是大靖专精火雷的高手，绝对不会让给白兰城找麻烦的。” 说话间，阿史那燕都指了指不远处正在忙活的人，其中有两个明显是大靖人的模样。 “他们可信么?”荣戍皱眉道。 阿史那燕都道：“这可是我们那位新王妃的心腹，若不是他们我们只怕还拿不到这些好东西呢。” 西荣想起昨晚自己暗中试验过那些火雷的威力，眼中也闪过了几分警惕。 从前他也并非没有见过火雷，却没有将它放在眼里，但阿史那燕都送来的那些，威力确实让荣戍有些吃惊。 虽然眼下还不用太过担心，但荣戍还是暗自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十三王子。”不远处忙碌着的众人中有人快步朝这边走了过来，是阿史那燕都的随身护卫。 阿史那燕都问道：“如何?多久能够完成?” 那侍卫道：“那两个人说，如今天气还未回暖山体岩石坚硬，若要达到您的要求，需要将山体挖空一部分。”阿史那燕都皱眉，“需要多少时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0页 “不能惊动小云山的龙朔军，只能暗地里行事，最少需要两天半。”侍卫答道。 这个答案让阿史那燕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沉声道：“我们可没有这么多时间磨蹭。”看向那方的目光也有些不善起来。 侍卫有些为难，道：“那两人说若要加快速度，就只能多派人手。十三王子若是不信他们，也可以按自己的想法去安置火雷。但最后是什么结果，也不关他们的事。” 阿史那燕都轻哼一声，若是寻常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无礼，恐怕早就被一刀砍了。 但他却不能对这两个人动手，至少现在不能。 因为他知道，这两个人说的是真话。 来白兰城之前，他们已经做过很多次试验了，随便乱放的火药和由那两人精心设计的结果完全不同。 旁边荣戍笑道：“十三王子，若只是两天半的时间，咱们也还等得起。多派一些人，争取在一天之内完成。至于小云山那边的龙朔军，让他们没有空闲还不简单?” 阿史那燕都沉吟了片刻，还是点了头嘆气道：“也只能如此了。” “告诉他们，不管他们用什么法子，明天这个时候毕竟给我搞定，否则他们就不必再回北晋了。” “是，属下这就去。”侍卫恭敬地俯身道。 那两个中原人和侍卫交涉争执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有些不甘不愿地点了头。 看到这一幕，阿史那燕都冷笑了一声，侧身对旁边的荣戍道：“大将军，咱们先走吧。” “也好，十三王子请。” 为了顺利安放火雷，另一边荣戍派出一对兵马开始骚扰小云山。小云山的龙朔军都是精锐，又占着地利，先前荣戍匆匆出手就碰了一鼻子的灰。 这次荣戍并不奢求一举攻下山头，只是不停地派兵围困袭扰，让小云山的龙朔军没有功夫顾及几十里外的地方。 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两个中原人倒是当真按照阿史那燕都的要求，在第二天傍晚时分，将所有的事情都完成了。 傍晚时分，黄沙和昏黄的天空几乎仿佛融为了一体，天边的夕阳昏沉暗淡，天地间一片萧瑟悲凉。 凌揽月站在山坡下，望着前方不远处蜿蜒流淌的河流。在这样的地方，有这么一条宽阔平静的长河，实在是一件让人感动的事情。 水，有时候代表着生命。 而现在，这条河，便关系着龙朔军无数将士的生命。 “大小姐。”莫语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恭敬地道：“暗卫和凤仪卫都已经就位，听侯小姐吩咐。” 凌揽月点点头，“辛苦了。” “小姐言重了，都是属下们分内之事。”莫语连忙道。 “阿史那燕都那边什么情况?”凌揽月问道。 莫语道：“阿史那燕都下令酉时一刻动手，大小姐放心，我们已经安排好了，不会让他们得逞的。”清水河对龙朔军何其重要，从一开始暗卫和龙朔军上下就对这条河万分关注，岂会让阿史那燕都得逞? “苏蕴楼的人呢?” “与之前说好的一样，我们负责城外，他们负责城里，以及以防万一。”莫语道：“小姐可是担心苏城主背信?” “苏蕴楼这点信誉还是有的，他也没那么傻。”凌揽月摇头，轻嘆了口气道：“我只是有些担心这条河，不亲眼看着总是有些不放心。还有一刻钟，你去准备后面的事，爆炸声一起立刻就动手。” “是，大小姐。”莫语恭敬地拱手告退。 凌揽月又盯着前方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带着身边的凌蕊往另一边而去。 “凌蕊，我们出来多少天了?” 凌蕊回道：“回大小姐，今天是我们离开朔云城的第十天。” 凌揽月抬头望向东北方，看到的自然只有一望无际的昏黄。 “十天了，这个时候…舅舅应该也出关了吧?” 这个时候，或许舅舅已经在关外和北晋人交上手了。 第576章 阿史那燕都被气笑了 阿史那燕都站在河边，遥遥望向前方不远处。 目光落处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但他此时目光中的凝重却让人觉得那地方仿佛有什么要命的东西。 更远的地方，隐隐传来战场的喧嚣声。 “龙朔军发现我们的意图了。”阿史那燕都嘆息道。 身边的侍卫沉声道：“龙朔军对清水河看得极重，早晚会发现不对劲的，不过也来不及了。”现在才发现有什么用?除非他们会飞能直接越过拦路的西荣人。 阿史那燕都点头道：“说得对，来不及了。” 龙朔军人数不占优势，想要突破白兰城的西荣军冲过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时间到了。”阿史那燕都道。 他眼中闪烁着几分激动的光芒，为了按捺住这份激动，他将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清水河是龙朔军在西北的命脉，只要清水河断流，龙朔军再厉害也只能和所有中原兵马一样撤回关内。 阿史那燕都此时想到了萧九重，想到了凌闯，也想到了凌揽月。 他还记得去年在青州时自己在凌揽月手里吃过的亏，以及最后的狼狈逃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1页 更记得去年，萧九重和凌闯打得北晋伤筋动骨。 虽然这事对他来说是占了便宜，让他抓住机会一举干掉了阿史那灵德和阿史那龙城，却也让他越发感觉到大靖对北晋的威胁。 他将北晋看作自己的囊中物，自然不会希望还没有登上北晋王的位置，北晋就被大靖给灭了。 大靖的萧九重很显然是想要覆灭北晋，那就怪不得他们与西荣联手先下手为强了。 “轰!”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在前方响起，原本宁静的河边山坡突然被浓烟和灰尘笼罩。 之后又是接连不断的巨响，几乎要震耳欲聋。 阿史那燕都目光死死地盯着那被黄沙尘土笼罩的地方，听到沉重的落水声，唇边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意。 只是，他的笑还没来得及展开就突然凝固在了脸上。 “怎么回事?!”烟尘散尽，原本应该完全坍塌的山体只破了几层皮，落了几块巨石。 动静确实不小，但那点东西掉进河里，不过片刻河面就恢復如常了。 侍卫也是一惊，“怎么会?!” 前方河岸边出现了几个人，交头接耳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有人朝着这边打了几个手势。 侍卫迟疑道：“出了意外，有几处火雷没能引爆。” “那就继续!”阿史那燕都冷着脸道。 侍卫摇头道：“那边说没用了，要继续必须再添火药，重新布置。那些火药必须同时引爆，威力才能足够大。” “那还需要多少时间?”阿史那燕都有些不耐烦地道。 侍卫也不知道，阿史那燕都大步朝前走去，“过去看看。” 见阿史那燕都一行人过来，原本正在岸边忙碌的众人连忙起身行礼。 阿史那燕都不耐烦地挥手问道：“怎么回事了?” 其中一个中原人模样的男子出列，有些颤巍巍地道：“启、启禀十三皇子，大约是出昨晚下了场雨，事先埋好的火药潮了，有三处没能引爆。” 阿史那燕都脸色冰冷，目光森然地盯着眼前的人，“咱们那位小王妃将你们吹嘘得厉害，竟然会犯这样的错误?” 男子连忙跪下，苦着脸颤声道：“十三皇子恕罪，实在是工期太赶，属下们只得连夜将火药安置好了。更何况…西北这个季节向来极少雨，谁能想到昨晚竟然……” 阿史那燕都沉默不语，他昨天也是听到这人询问白兰城的本地人是否会下雨的，事先还让人弄了防雨的布置。 昨晚后半夜却着实下了场不算小的雨，最后成了这个结果，总不能是天佑大靖吧? 阿史那燕都冷笑一声：“我只想知道，还要多久能炸断这条河!”他不信天命! 男子连忙道：“重新填满火药，一个时辰足矣。” 阿史那燕都盯着他，淡淡道：“本王子再相信你一次，别让我失望。” 男人抹了一把汗，感激涕零：“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男子谢过阿史那燕都，便匆匆回到山坡下指挥众人继续赶工了。 远处的厮杀声越发激烈起来，站在河边的阿史那燕都却不为所动。 “殿下，西荣人挡得住那些龙朔军么?”跟在阿史那燕都身边的侍卫有些担忧地道。 阿史那燕都冷笑道：“若是连区区几千龙朔军都挡不住，西荣人也别妄想东进染指中原了。” 侍卫想了想，点头道：“殿下说的是。” 阿史那燕都侧首瞥了他一眼，“你在害怕中原人?” 侍卫脸色变了变，连忙单膝跪地请罪。 阿史那燕都并没有动怒，只是轻哼了一声道：“罢了，一次成败算得了什么?这些年北晋与龙朔军交手，龙朔军也未见得占到多少便宜。早些年，中原人不过是我等马蹄下的牛羊罢了。怕什么?” 去年那一场惨败，着实是打掉了北晋的半条命。 以至于如今许多北晋人心中隐隐对大靖特别是龙朔军存着几分戒惧。若非如此，恐怕还没那么容易说动北晋王城那些贵族同意和西荣合作。 如今大靖皇帝正当盛年野心勃勃，心中所想便是灭了北晋。怎么能不让那些人害怕? 不得不说，这世道就是不公平的。 大靖和北晋这些年的恩怨纠缠，看似双方旗鼓相当，实则完全不同。 大靖可以打十次败仗，但北晋只需要一两次大败，或许就要亡国灭族。 “殿下教训得是。”侍卫恭敬地道。 一个时辰过得很快，远处战场的声音似乎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启禀殿下，西荣大将军派人来询问情况。”已经过了约定时间，清水河依然畅通无阻，荣戍自然会派人来询问。 阿史那燕都道：“告诉他，很快。” “是。” “启禀殿下，准备好了。”不远处有人高声道。 阿史那点点头，抬手打了个手势，示意动手。 “殿下，还请退远一些吧。”身边的侍卫低声提醒道。虽然按说炸不到这边，但十三王子千金之体，小心谨慎一些总是好的。 阿史那燕都并不是狂妄自大的人，并不言语只是飞身退到了清水河对岸的小土丘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2页 河对岸的人显然都准备好了，纷纷朝着四周退开。 一条长长的足有小儿手臂粗细的引线被接入了河边的山坡上。那领头的男子拿着火摺子朝这边点了点头，低头点燃了引线。 浸过油的引线瞬间被火吞噬，朝着前方一路窜了过去。 阿史那燕都目光紧紧地盯着那火光，随着火离埋放火药的地方越来越近，他心中终于升起了几分愉悦的期待。 只要断了清水河，就等于断了龙朔军在凉州关外的补给。 龙朔军再怎么骁勇善战，又能坚持几天呢? 正想着，一阵诡异的心悸突如其来地袭来。 阿史那燕都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嵴柱直窜上脑门，根本顾不得多想，他厉声道：“走!”话音未落，整个人已经飞身而起向外掠去。 “碰!” “轰!轰!” 随着巨大的爆炸声接二连三地传来，阿史那燕都方才站立的地方烟尘四起，遮天蔽日。 “有刺客!保护十三王子!” 清水河边，爆炸声隆隆，夹杂着人撕心裂肺的怒吼声。 阿史那燕都被巨大的冲击震了出去，不知撞到了什么地方，只听咔嚓一声他的手臂被撞得骨折了。 摔落到地上之后，无数土砾沙尘砸了他一身。 终于，等到河边的爆炸声终于停止，烟尘尚未散尽，被炸得灰头土脸的众人慌乱地寻找着阿史那燕都的踪迹。 “十三殿下!” “殿下!” 阿史那燕都挣扎着想要起身，但身上沉甸甸的，只有一只手臂能用劲还有些喘不上气来的情况让他的行动很是艰难。 “咳咳，我在这里。” 很快有人沖了过来，在一片土砾中找到了几乎快要被整个埋进去的阿史那燕都。 众人连忙七手八脚地将人刨了出来。 “殿下，您没事吧?” 阿史那燕都一阵勐烈的咳嗽之后，才侧首看向不远处的河岸。 清水河依然湍湍地流淌着，和原本没有任何区别。 阿史那被气笑了，说出的话却满是森然杀气，“那两个中原人呢?”众人这才发现，那两个阿史那燕都带来的中原人一死一失踪，失踪的正是那个领头的男人。 阿史那燕都哪里还能不知道，自己这是被中原的细作给坑了。 那个中原男人确实是火药方面的高手，只是人家想炸的不是这条河，而是他罢了。 “给我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阿史那燕都厉声道，双目中杀气腾腾。 “是，殿……小心?!” “嗖!”尖锐的破空声朝着阿史那燕都激射而来，身边一个护卫用力撞了过去，将阿史那燕都撞了出去。 下一瞬，一支羽箭瞬间将护卫射了个对穿。 “刺客在那里!” “嗖!”第二箭转瞬便到，阿史那燕都刚被撞开，还没来得及起身。 旁边的护卫再要上前去救却也来不及了，就在这时一道刀光从天而降，将那羽箭斩落了下来。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饶是阿史那燕都也是惊魂未定，不顾身上的伤痛站起身来警惕四顾。 “啧……”不远处的山坡上，荣霆有些不甘地想要再搭箭，却被旁边一只手按了下来。 “罢了，赫延肃来了，杀不了阿史那燕都了。走吧。”苏蕴楼淡淡道，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荣霆皱眉道：“就这么算了?岂不是白费功夫?” 苏蕴楼瞥了他一眼淡笑道：“你做过将军，若所有的事情都能靠暗杀解决，还要将士朝臣兵法韬略做什么?走吧，再不走就该我们走不了了。” 荣霆目光沉了沉，到底没有再说什么，跟着苏蕴楼飞快地离开了。 当北晋人气急败坏地包围了清水河附近的时候，凌揽月正站在距离小云山不远的小丘上眺望着伫立在前方的小云山。 在她身边恭敬地站着一个男子，正是那让阿史那燕都气急败坏发誓要找到的中原男子。 “属下见过大小姐。”男子恭敬地道。 凌揽月含笑道：“不必多礼，这次多亏了你，否则我龙朔军只怕要有大麻烦。你是暗卫的人?” 男子恭敬地奉上暗卫信物，道：“属下奉命顶替了跟随萧珺叛逃北晋的火药工匠，萧珺为了讨好北晋王，将我等献与了北晋王。七日前，属下接到陛下的旨意，听从大小姐调遣。” 凌揽月挑眉道：“陛下到凉州了?” “属下不知。”男子道，他只接到了暗卫传达的旨意。 凌揽月也不在意，微笑道：“无妨，这次辛苦你了，做得很好。” “可惜，没能杀掉阿史那燕都。”男子惋惜地道。 阿史那燕都为人警惕，跟着他一起来西北很难调集到足够的自己人帮忙，更何况身边还跟着一个真正懂火药的叛徒。他也只能勉力一试了，可惜效果不尽如人意。 凌揽月摇头道：“已经很好了，我们的目标原本就不是一个阿史那燕都的命。你确定北晋的火药已经消耗完了?” “大小姐放心，至少短时间内白兰城附近没有足够威胁清水河的火药。”男子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3页 “那就够了。”凌揽月道：“萧珺现在在何处?” “萧珺如今是北晋王的爱妃，这次也跟随北晋王来了西北，此时应当在北晋军中。” 凌揽月点头，淡淡道：“她倒是有些能耐。” “大小姐。”莫语从不远处快步而来，道：“已经传信给小云山的驻军了，告诉他们不必担心清水河。” 凌揽月点点头，道：“很好，我们该去和苏城主汇合了，你猜他们能不能得手?” 莫语道：“阿史那燕都身边有赫延肃，只怕不容易。”若是平时苏蕴楼不见得怕赫延肃，但现在苏蕴楼重伤未愈，还真不是赫延肃的对手。 凌揽月道：“阿史那燕都确实命大，没那么好杀啊。” 第577章 全部被杀了 白兰城城主府里，荣戍有些不安地来回走动着。 见他如此，身边的幕僚出言安抚道：“想必很快便会有好消息传回来了，大将军何必如此担心?” 荣戍剑眉紧皱道：“我总觉得北晋人靠不住。” 闻言幕僚一怔，神色瞬间肃然起来，“将军是担心北晋人包藏祸心?” 荣戍摇头道：“我是觉得事情未必能如阿史那燕都说的那么容易。北晋人若真有本事，会被大靖打得来与咱们结盟?若不是陛下和大皇子执意与北晋结盟，恐怕过段时间咱们就能听到北晋灭国的消息。” 虽然奉命前来，但荣戍心里其实并不愿意和北晋结盟。 在他看来就应该让北晋和大靖狗咬狗，最好咬到两败俱伤，到时候他们西荣再出来捡便宜，不比现在直接跟大靖开战强得多? 可惜，他说话不算。 再加上苏蕴楼之前为了救荣霆让龙朔军入住清水河和小云山的事，触动了陛下和大皇子的底线。 无论苏蕴楼是投靠了大靖还是想要掺和西荣的皇权争斗，都不是陛下能容忍的。 正好这个时候大皇子提出了和北晋结盟，陛下思索再三还是答应了下来。 但荣戍是打心底里看不起北晋的，在他看来去年那一战北晋人并不是输在战力不足，而是输在将领的愚蠢。 即便是号称北晋第一战神的阿史那龙城，也不过如此。 既然如此，一直以来名不见经传的阿史那燕都，就更没有资格被他看在眼里了。 幕僚道：“将军说的是，不过他们带来的东西，还是有些意思的。” 荣戍微微眯眼道：“这倒是不错，可惜……”可惜阿史那燕都只给他们实物，并不肯将那火药的配方给他们。 不过也不要紧，北晋能得到配方，西荣就不能么? “东西可送回去了?” “大将军放心，已经命人快马加鞭送回皇城了。”幕僚道：“就算咱们的人破解不出来，不是还有六殿下么?” 荣戍哼笑了一声，道：“萧九重看起来对咱们这位六皇子并没有什么感情，希望那对母子能聪明一些。” 皇室的事情，幕僚也不好多说。 荣戍也无意和属下聊皇室的闲话，话题一转问道：“城里那些人查清楚了么?” 苏蕴楼弃城而去，但荣戍不相信如今白兰城里没有他的人。 如今西荣大军驻扎在白兰城，自然不希望自己后院起火。 幕僚蹙眉道：“有几个可疑的，我们的人一直都在盯着。但他们每日行事如常，并无什么不妥的行迹。” 荣戍冷笑一声道：“他们行事如常，岂非就是最大的可疑?” “但这些人身份都不一般，咱们若是以这样的理由对他们动手，只怕白兰城立刻就要乱了。”白兰城的居民可不是普通人，这都是一群亡命之徒。 荣戍思索片刻，道：“让沈虎去办，想要改换门庭，高官厚禄，总要做点事吧。” 幕僚道：“沈虎的女儿……” “你觉得沈虎会为了一个女儿，不要整个家族的前程么?”荣戍不屑地道：“沈虎和尉迟是亲家，大靖不会容这样的人，苏蕴楼和西荣之间，还需要选么?” 幕僚闻言也是一笑，点头道：“大将军说的是，那日沈虎可是杀了苏蕴楼不少心腹，就算他再想回头，苏蕴楼也不能容他。” 两人对视一笑，正要说什么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启禀大将军，清水河传来消息，北晋十三王子的计划失败了。” “……” 大堂里沉默了片刻，荣戍才冷笑一声道：“我就说阿史那燕都那小子靠不住。” “说说，怎么回事?” 前来禀告的人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饶是早有心理准备荣戍也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幸好阿史那燕都没事，若是阿史那燕都死在了当场，北晋王是不是还要来找他们西荣要说法? 幕僚也难得沉默了，等荣戍发泄完了才问道：“阿史那燕都现在在做什么?” “北晋十三王子命人搜查追杀那大靖细作未果，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了。” 荣戍冷笑道：“他还有脸回来?”很快又平息了怒气，一挥手道：“罢了，原本也没真将赌注全压在他身上。依照原本的计划，先将小云山的龙朔军解决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4页 “将军，小云山一时半刻只怕拿不下，不如分一部分兵力围困小云山，我们先拿下清水河的驻军?” 小云山周围地势狭小，不利于大军展开。 因此西荣大军并不能获得太多兵马数量上的优势，但同样守着小云山的龙朔军困守山上，水源也是问题。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困也能困死他们。 原本还担心他们进攻清水河边的龙朔军时，小云山的守军冲下来捣乱。但现在西荣三十万大军已经到了，绝对的兵力优势下，龙朔军再彪悍也沖不出来。 打不了，还困不住么? 荣戍低头沉吟，脑海里飞快地思索着各方利弊。 半晌才点头道：“就按你所说，立刻给北晋传讯，让他们立刻出兵进攻鄯城，决不能让龙朔军在鄯城站稳脚跟。” “是，大将军。” 城中一处幽暗的房间里，凌揽月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坐在对面的男子，“苏城主好胆识，如今只怕大半个白兰城的人都指望抓住城主从此一飞沖天呢。” 半开的窗户外，楼下不过十来丈的地方，墙上还贴着几张悬赏告示。 最显眼的位置画着的正是苏蕴楼的窗肖像，抓到苏蕴楼无论死活，赏黄金万两。 苏蕴楼淡笑道：“比不上凌小姐。” “现在白兰城里可没人想抓我。”凌揽月笑道。 苏蕴楼道：“凌小姐不如下楼去站在街上自报姓名试试?凌家大小姐，大靖未来的皇后，身价岂是苏某区区江湖人能比的?” 凌揽月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她疯了才故意跑出去自爆身份。 再说了，就算她自爆了，别人也未必会信。 “凌小姐不必担心，这里毕竟是白兰城。”苏蕴楼淡然笑道，眉宇间尽是从容自信，显然并不担心自己孤身进入白兰城的安危。 凌揽月点点头，苏蕴楼毕竟是曾经的白兰城主，盘踞白兰城多年，若说他暗地里没有一点底牌，她也是不信的。 “苏城主打算怎么做?夺回白兰城恐怕有些困难吧?”凌揽月托腮，好奇地问道。 何止是困难，白兰城内外二三十万人，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将苏城主淹死。 苏蕴楼摇头笑道：“白兰城已经给大靖了，自然该大靖想办法，在下为何要想法子夺回来?” 凌揽月嗤笑道：“苏城主好算计，敢情这地方还得我们自己出力拿回来。” 苏蕴楼耸耸肩，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凌揽月自然也不是真的生气，苏蕴楼要是自己就能拿回白兰城，压根也就不用去朔云城求助大靖了。 “那苏城主先前所说的……” 苏蕴楼道：“虽然白兰城拿不回来，但我既然答应将白兰城送给大靖，不该留的人…自然一个也不会留。”这话里杀气瀰漫。 凌揽月微微勾唇，“拭目以待。” “阿史那燕都回来了。”窗外楼下，一行人远远地从城门口的方向而来。 其中被保护在中间，最显眼的赫然便是阿史那燕都。 大约是因为清水河的事情，他此时的脸色十分阴沉。 赫延肃跟在他身边，神色倒是平淡自若。 待到一行人走近，两人有志一同侧过脸去不再看楼下。绝顶高手的感觉都十分敏锐，他们这么盯着看，赫延肃很容易发现他们。 等到一行人从楼下走过，苏蕴楼才笑道：“看来阿史那燕都没抓到想抓的人。” “还要多谢苏城主出手分散了北晋人的注意力。”凌揽月道。 苏蕴楼微微眯眼，有些漫不经心地道：“大靖竟然能提前将掌握着如此重要能力的人安插进北晋，着实让人惊嘆。这般人物就这样暴露了，有些可惜吧?” 凌揽月道：“用到该用的地方，就不算可惜。难不成苏城主还指望，能用火药将整个北晋王城都送上天不成?” “不行么?” 凌揽月想了想道：“行，但没必要。” 苏蕴楼笑而不语，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显然清水河边那火药爆炸的威力，让这位白兰城主也生出了几分忌惮。 凌揽月也不揭破，面上依然带着淡淡的微笑。 时间过得很快，日沉月升，白兰城在夜色中渐渐睡去。 夜色里，几道黑影灵敏地避开了城中巡逻的西荣士兵，飞快朝着各自的目的地掠去。 一刻钟后，原本已经陷入沉睡的白兰城突然热闹起来。 黑暗中几处火光亮起，尖锐的惊叫声之后是更加嘈杂的声音。不过一刻钟时间，仿佛有人往油锅里泼了一盆水一般，整个白兰城都沸腾了起来。 城主府里，荣戍被急促的脚步声惊醒。 他才刚从床上坐起身来，门口就响起了属下的声音，“启禀大将军，城里出事了!” 荣戍闭了闭眼，按捺住从睡梦中被惊醒的烦躁，“出什么事了?” “沈虎被人杀了。” 荣戍起身穿衣服的手一顿，很快又恢復了正常。穿好了衣服快步走出去，外面的院子已经灯火通明了。 “怎么回事?”荣戍问道。 侍卫模样的男子低头道：“一刻钟前，沈家人发现，沈虎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被人…一刀割断了喉咙，四肢也被人挑断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5页 荣戍的脸色有些难看，“还有呢?” “沈家死了六口人，沈虎和他的弟弟，两个儿子，一个侄子，还有一个是尉迟将军的长子。没有人看见刺客，是有人将尉迟公子的脑袋扔进了沈夫人的房间，惊动了沈家的人才被发现的。”这位尉迟公子，恰好就是沈夫人的亲侄子。 荣戍脸色阴沉地朝外走去，见属下欲言又止的模样，不耐烦地道：“还有什么，一併说了。” “回将军，不仅是沈家，之前跟随沈虎头靠我们的几家，领头人和家中男丁，全部被杀了，一个不留。” 荣戍脚下一顿，冷哼了一声快步朝外面走去。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府中众人也早就惊醒了，等荣戍到了大堂，不仅麾下幕僚将领，就连阿史那燕都也已经到了。 众人脸色都很难看，大堂里气氛一时凝重。 荣戍扫了众人一眼，目光落在阿史那燕都身上。两人沉默地对视了片刻，却谁都没有说话。 荣戍率先将目光移开，看向众人冷笑道：“看来苏蕴楼这是在向咱们挑衅?” 其中一个将领有些不屑地道：“不过是杀了几个江湖草莽，所谓白兰城主也只敢做些蝇营狗苟之事，难怪被咱们轻而易举地就赶出了白兰城。”荣戍看着说话的人，对面神色倨傲，显然并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 坐在下首的幕僚却嘆了口气道：“各位将军，今晚苏蕴楼一共在城里杀了六十八人，却没有惊动一处守卫。今晚他们能杀这些，明天会杀谁也未可知啊。” 这话一出，气氛倒是更冷凝了几分。 原本倨傲的众人神色却多了几分谨慎。 自己的命，总是比别人的命来得重要一些，虽然他们依然还是看不起出身江湖的苏蕴楼。 荣戍垂眸问道：“各位觉得，苏蕴楼这一出是想做什么?” “惩戒叛徒?”这是最直接的理由。 “向我西荣大军示威?”有人迟疑着道：“苏蕴楼麾下不过数百人，真有胆量与我们交锋不成?” 荣戍冷笑了一声，突然问道：“十三王子，你说呢?” 阿史那燕都垂眸，沉吟了片刻才缓缓道：“苏蕴楼只怕是已经找到援兵了，这是……来向大将军宣战呢。” “援兵?你是说大靖?” “除了大靖，还能有谁?”阿史那燕都挑眉道：“昨日计划失败，不正是大靖人的手笔么?今晚苏蕴楼就做出这样的事，难道大将军以为是巧合。” 荣戍冷声道：“不，本将军只是有些好奇，苏蕴楼有什么本钱说动大靖人助他。” 阿史那燕都摇摇头，道：“有些人，他本身就是最大的本钱。” 第578章 血狼 这一夜白兰城彻夜无眠，第二天一大早，城中的气氛更是隐约多了几分诡异肃杀。 原本被西戎大军强行压服的白兰城中人，暗地里也开始有了几分蠢蠢欲动的迹象，更是让荣戍警惕戒备起来。 白兰城里巡逻的人马多了一倍，城楼上的守军也多了许多，看上去倒是真有几分枕戈待旦的味道了。 凌揽月饶有兴致地看着远处城楼上的西戎守军问道：“白兰城的城楼是谁修的?” 苏蕴楼摇头道：“不知道，应该是前面哪一代城主吧。怎么?” 凌揽月笑道：“荣霆没跟你说过，白兰城这个城楼对守城来说用处很有限。” “说过。”苏蕴楼道：“不过他也不认为白兰城会有需要守城的时候。” 那倒是，白兰城几代城主更迭，都是在城里完成的，这个城墙还真没有发挥过什么作用。 “但是现在需要了。”凌揽月道。 苏蕴楼很是淡定，“现在需要守城的人不是我。” 对于白兰城的归属，苏蕴楼似乎很是平淡。 无论是现在被荣戍占领，还是以后将属于大靖，他都丝毫没有不舍的意思。仿佛这不是他经营了近十年的地方，只是随手买的一个临时住宅一般。 凌揽月又想起来一件事，看着苏蕴楼欲言又止。苏蕴楼淡笑道：“凌小姐有什么话想问，尽管直言便是。” 凌揽月道：“你杀了沈虎，沈姑娘那里真的没问题么?” 苏蕴楼有些意外地看着她，挑眉道：“凌小姐竟然会关心她?我以为你不喜欢她。” 凌揽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是苏城主的人，我谈不上喜不喜欢。只想知道，苏城主会不会在关键时候被人背刺。” “多谢凌小姐关心，这一点大可不必担心。”苏蕴楼笑道：“她愿意跟着我离开白兰城，凌小姐觉得她对沈家有多深厚的感情么?” 凌揽月不语，却显然对苏蕴楼的话起了兴趣。 苏蕴楼淡淡道：“凌小姐知道她曾经嫁过人?” 凌揽月点头，苏蕴楼却不再细说。 也无需他细说，凌揽月自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早在去年苏蕴楼第一次出现，她就已经派人在调查苏蕴楼了。其中自然也包括苏蕴楼身边的人，比如沈曼春。世人说沈曼春毒手杀夫的多，却没多少人关心过苏曼春嫁的是什么样的人，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杀夫之后又是怎么全身而退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6页 “苏城主心里有数便好，看来这白兰城里暂时没我们什么时候，咱们走吧。” 苏蕴楼也跟着起身，笑道：“凌小姐请。” 今年西北的春天来得似乎比往年早了许多。 往年这个时候，西北依然是风雪簌簌，沙尘漫漫，一片萧条肃杀之色。如今却似乎有什么地方变了，地上并没有多一片绿色，天上的太阳也并不没有更暖和几分，变的显然是人。 往年总是一望千里渺无人烟的地方，多了许多活动的人和牲畜马匹。 鄯城 卫冉抖了抖披风上的尘土，站在断壁残垣之上眺望前方。远处一望无际，枯黄的草色一路蔓延到天地尽头，更远的地方隐约有山峦重叠。 他身后，龙朔军将士和民夫正冒着寒风修筑防御和军营。 虽然从去年就开始修整鄯城，但如今的鄯城看上去依然一片衰败倾颓，俨然就是几十上百年都无人居住的模样。 “启禀大将军，东北方二十里外发现北晋斥候!”一匹马疾驰而来，马背上的骑士一跃而下，单膝跪地禀告道。 卫冉轻哼一声，“还没找到北晋王庭所在?” “将军恕罪，尚未发现北晋王庭踪迹。统领怀疑北晋王庭在迟祖山背面，已经亲自带人前往探查了。” 卫冉也不怪罪，摆摆手道：“北晋人善于在草原上躲藏迁徙，一时找不到也无妨，他们既然想要鄯城，总要现身的。” 虽然拿下北晋王确实是千古难得的大功，但身为一军将领也不能整天想着搞个大的，饭还是要一口一口吃的。 “去吧。” “属下告退!” “将军，月泉关传来急报。”一个年轻的校尉快步从后方走过来，手中握着一封盖着火漆印信的信笺。 卫冉伸手接过来打开看完，原本肃穆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笑意。 见他如此，校尉也放松了下来，“大将军，可是有好消息?” 卫冉将信递给他笑道：“大小姐的眼光确实不凡，这个樊洛果真是个将才。” 校尉看完也忍不住惊讶地道：“樊洛以数千兵力，竟然硬生生挡住了西戎数万兵马?” “现在你们可服了?”卫冉道。 校尉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坦然道：“哪里还敢不服?” 校尉也是龙朔军年青一代中的佼佼者，对于樊洛这个突然空降而来，还是走的大小姐路子的人自然是有些不满的。 虽然龙朔军上下都对几代凌大将军敬若神明，对大小姐也是敬爱有加的，但将士的能耐是在战场上体现的，没有人会毫无障碍地接受一个没有足够的功绩就与自己并肩的人。 樊洛去年年底才出现在龙朔军，才几个月就能独领一军，谁能服气? 但龙朔军的将士也都是光明磊落的人，只要能说服他们，他们也会心悦诚服地接受别人比自己强的事实。 卫冉转身走下残垣，沉声道：“大将军与北晋大军在朔云城一带已经交手了，北晋人若不想被首尾夹击，就只会速战速决。还有西荣人，也不会再拖下去了。下令全军戒备，随时准备迎战!” “末将领命!” “还有，随时关注清水河的情况，一旦小云山撑不住，我们便要立刻进攻白兰城，不计代价!”因为地势原因，从鄯城进攻白云城并不是一件好事，但清水河关系着鄯城的存亡，万不得已就算死磕也必须将白兰城啃下来。 “是。” 凌揽月拥着大氅坐在帐篷里喝茶，大帐外黄沙漫天，唿啸的风声在山谷里迴荡犹如神鬼哀嚎。 莫语从外面进来，取下遮脸的长巾抖了抖身上的沙土。 看着她这模样，凌揽月无奈笑道：“今天风太大了，辛苦莫语了。” 莫语摇头道：“都是属下分内之事。” 说话间将一封信送到凌揽月跟前，凌揽月就着旁边的火光看了起来。 莫语也不多话，只是安静地等在一边。 过了好一会儿，凌揽月才将信函在掌心揉成一团丢进了跟前的炭火里。 “阿史那燕都离开了白兰城。” “是。”莫语道：“阿史那燕都一行人已经离开白兰城往北晋而去，凤仪卫请示大小姐，是否沿途截杀?” 凌揽月问道：“暗卫那边怎么说?” “似乎没什么说法。” “那就不用了。”凌揽月低声道：“月泉关那边也开始了，若樊洛计划顺利，很快西荣兵马就会败退。去请苏城主来一趟，我有事与他相商。”不等莫语回答，外面已经响起了苏蕴楼的声音。 等到凌揽月出声请人入内，苏蕴楼才带着荣霆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苏城主，二皇子。” 苏蕴楼道：“打扰凌小姐了。” “城主客气，请坐。”凌揽月淡淡道，“不知苏城主此时前来，所为何事?” 苏蕴楼笑道：“苏某刚刚收到消息，月泉山口方向似乎动起了干戈。”凌揽月看着他笑而不语，苏蕴楼嘆息道：“看来凌小姐也收到消息了。” 凌揽月道：“苏城主先前的承诺，似乎该兑现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7页 “看来凌小姐对月泉关的守将很有信心?” 凌揽月道：“难道苏城主不信?” “岂敢?”苏蕴楼淡笑道：“凌小姐尽管放心，两万兵马已经到了西荣兵马撤退的必经之路，只要他们敢退回来，保管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凌揽月凝视着眼前的俊雅青年，“西荣纵然兵败，退回来的兵马也不会少于两万。”月泉关毕竟兵力不足，可以给西荣兵雷霆一击，可以收关，但要歼灭西荣兵马却很难。因此即便西荣兵败，撤退的兵马也不会是少数。 苏蕴楼神色不改，依然淡定自若，显然并不担心自己手中的兵马会受到重挫。 凌揽月心念电转，脸上却依然笑意盈盈，看不出丝毫异样。 “如此，就有劳苏城主了。” 苏蕴楼道：“凌小姐言重了，只希望大靖大军能够按时到达才好。咱们周围可有二三十万西荣兵马，只凭在下手里这两三万兵马才，只怕到时候要连累凌小姐跟着一起仓皇逃命了。” 凌揽月嫣然笑道：“苏城主尽管放心，龙朔军没有坑盟友的习惯。” 两人对视一笑，似乎一切竟在不言中。 谈完了正事苏蕴楼和荣霆很快便起身告辞，大帐里只剩下了凌揽月和莫语两人。 凌揽月蹙眉道：“苏蕴楼手下那些兵马的来歷，还没查清楚?” 莫语恭声道：“有些线索了，大小姐之前猜测得不错，那些人应该跟西域有些关系。” 提起西域凌揽月神色也有些凝重，半晌才悠悠轻嘆了口气道：“西域……说起来，当年也曾经是中原王朝故地。”可惜与中原音讯断绝上百年，如今大靖连那边的消息都鲜少能知道。 因为北晋和西荣的刻意阻拦，就连大靖的商人都鲜少能穿过西荣和北晋境内前往西域。 大靖在打通前往西域的路之前，也无法对那边有什么影响。 莫语道：“陛下登基之后便先后派遣暗卫前往西域，如今也有些消息传回来了。西域早在几十年前就分裂成了数十个小国，当年中原在西域的影响荡然无存。暗卫传来的消息，苏蕴楼的母亲应当与当年留在西域的中原人有关。” “具体的呢?”凌揽月问道。 莫语摇头道：“还没有，但西荣三十年曾经灭掉了一个叫俞鹿的小国，荣霆的母亲就是在那个时间入西荣后宫的。” 凌揽月挑眉道：“我记得荣霆的母亲是中原人。” “应当有中原血统。”莫语道：“荣霆那位母亲从前鲜少引人注意，人死了消息就更难查了。只知道外表和中原人别无二致，但她的真实来歷并没有人知道。一般人只说她是久居在西荣境内的中原人，但…从没有人知道她的娘家有什么人，荣霆背后也从未有人见过其母族之人。” 长得像中原人，不见得就真是中原人，西荣人和中原人的差别并不大，有些地方更是长得几乎一样。 “我们推测，苏蕴楼和荣霆的母亲，应当是这个俞鹿王室的人。苏蕴楼……” “苏蕴楼是俞鹿王室后人。”凌揽月接口道。 莫语道：“这只是猜测，俞鹿已经灭国三十多年，俞鹿故地如今是西荣的领土，更多的消息还需要暗卫继续查证才行。” 凌揽月思索了半晌，饶有兴致地问道：“西荣皇室，是不是知道苏蕴楼的身份才突然翻脸的?” “不无可能。”莫语点头表示贊同。 “想办法探一探白兰城里的老人。”凌揽月道：“我不信，苏蕴楼孤身一人就能轻易盘踞白兰城这么多年，一定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莫语点头应是。 凌揽月垂眸思索起来。 如果猜测正确，苏蕴楼真的是俞鹿王室后人，那么…他到底是想报復西荣復国，还是有更大的野心呢? 俞鹿那个地方，对大靖打通西域可也不太友好呢。 正思忖着，外面隐约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在这样风声唿啸的时候还能听到脚步声，可见绝不是几个人在行动。 莫语先一步出去，凌揽月也站起身来跟了出去。 漫天沙尘中，一大群人手持兵器正快步朝着山口的方向而去。 “出什么事了?”莫语一把抓住一个快步走过的人问道。 那人看了一眼莫语和她身后的凌揽月道：“城主有命，所有人立刻动身，前往二十里外的据点。”说完就挣脱莫语的手，快步而去。 “凌小姐。”沈曼春从另一边快步走了过来，传达的消息与那人并无不同。 凌揽月问道：“怎么这么突然?” 沈曼春神色凝重，沉声道：“刚刚收到消息，西荣大皇子即将到达白兰城。” “西荣大皇子?”凌揽月略一思索，道：“西荣皇室的血狼卫跟着一起来了?” 沈曼春点头，“不错” 凌揽月嘆气道：“竟然连大皇子和血狼都派出来了，看来西荣这次真的打算一举拿下整个西北。” 沈曼春看了看凌揽月，慢慢垂下眼眸不再言语。 第579章 西荣大皇子 白兰城又迎来一批兵马，让整个白兰城内外越发显得风声鹤唳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8页 荣戍身为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和皇室宗亲，亲自带着麾下将领和白兰城高层前往城门口相迎，可见这位西荣大皇子的地位权势确实非同凡响。 “恭迎大皇子。” 荣翃今年三十出头，身型高大挺拔，轮廓深邃如雕琢，棕褐的肤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有十分的豪迈英武气。 他翻身下马，快步走到荣戍跟前伸手将他扶了起来，“王叔何必如此多礼?” 荣戍苦笑道：“臣此番不只是迎接大皇子，也是请罪。臣入驻白兰城多日，清水河和小云山却依然……” 荣翃摆手道：“那是阿史那燕都出错，与王叔各干?”这位大皇子虽然还没进白兰城的城门，但白兰城发生的事情他却是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荣翃正色道：“这事能成是意外之喜，不成也无关大局，王叔不必放在心上。” 闻言荣戍暗自松了口气，脸上的神色也放松了几分，“大皇子请先入城歇息。” 荣翃含笑点头，与荣戍并肩入城。 他带来的人虽不多，但荣戍身为西荣皇室宗亲自然一眼就认出了是西戎皇室的血狼卫。 忍不住又侧首看了看荣翃，心中对如今西荣皇城的局势也多了几分确定。 两人正要并肩入城，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策马之人还没有靠近，远远地便高声叫道：“紧急军情!” 片刻后，马匹在城门口停下，马上的人翻滚下来也不看其他人迳自走到荣戍跟前，双手将手中的信函奉上。 荣戍也顾不得许多，接过来打开一看，瞬间变了脸色。 “王叔，出什么事了?”荣翃问道。 荣戍强忍着没有发作，将手中信函递给了荣翃。 荣翃低头扫过信函，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散去，变得冰冷肃杀起来。 好一会儿才听到他冷笑一声道：“月泉关那样的小地方，竟然还会有这样的高手，竟能击退我西荣精兵?”说击退其实是含蓄的，信函上的消息分明是想要偷袭月泉山口的西荣兵马一接阵就吃了大亏，现在回来的路上更是被人断了后路进退不得。 这是求援信，若不立刻派兵支援，只怕那几万人就要折在外面了。 荣翃也不进城了，将手中信函还给荣戍道：“皇叔，待本王解决了大靖和老二的那些逆贼，再入城与王叔共饮。” 荣戍一怔，“大皇子觉得是二…荣霆?你要亲自领兵?” 荣翃道：“现在还能有空闲断我军后路的，除了老二还能有谁?” 荣戍皱眉道：“荣霆手中没有兵马，难道他当真投靠了大靖?” 堂堂西荣皇子，从前去大靖当细作也就罢了，若真的彻底投靠了大靖，将来再被大靖随便封个什么爵位，那真是将西荣的脸面丢在地上踩。 荣翃道：“他没有，苏蕴楼也没有?” 荣戍默然，若真是如此也是他的失职了。 进驻白兰城这么久，不仅没有抓住苏蕴楼和荣霆，连苏蕴楼手下有多少势力查清楚。 荣翃显然没打算现在计较这些，只是随口让荣戍点了三万兵马，加上自己带来的血狼卫，一路朝东北方向而去。 血狼卫是西荣皇室最精锐的兵马，又有大皇子荣翃亲自率领，实力自然非同凡响。 西荣从来没有养尊处优的皇子，荣翃身为大皇子就更是如此。他亲自带兵杀入苏蕴楼麾下的包围圈，硬生生为被困在里面的西荣兵马杀出一条路来，双方汇合之后原本已经士气低沉的西荣兵马立刻重振旗鼓。 苏蕴楼的兵马数量本就不占优势，如此一来也只能无奈撤退了。 厮杀了半天后双方才远远拉开了距离，荣霆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要滴出水来了。 凌揽月远远的看着也忍不住感慨，“西荣血狼卫，果真名不虚传。” 苏蕴楼问道：“与大靖皇室暗卫相比如何?” 凌揽月摇头道：“不一样的。”即便许多暗卫都曾跟萧九重上过战场，但依然还是更偏向于情报方向的，而血狼卫是真正的嗜血狼兵。 站在旁边的荣霆神色阴郁，苏蕴楼和凌揽月也都明白他此时的心情，也不去招惹他说话。 对荣霆来说他最大的敌人大约就是荣翃了，但对于荣翃来说，荣霆却未必被他看在眼里。 这对于荣霆来说，无异于一种巨大的羞辱。 只是如今苏蕴楼麾下兵马也不过两万，无论如何也无法让荣霆和荣翃公平的决战的。 “接下来，苏城主有什么打算?”凌揽月问道。 苏蕴楼如今实力远逊于西荣，硬碰硬实属不智，凌揽月相信苏蕴楼不会做那样愚蠢的决定，但他们也不能再待在白兰城附近了。 血狼卫中有饲养大批的战狼，这些畜生嗅觉最是灵敏，即便是在茫茫荒漠或草原中也能找到敌人的踪迹。 苏蕴楼挑眉道：“看来凌小姐是有打算了?” 凌揽月笑道：“原本我便是先一步来看看情况的，如今白兰城的局势我也清楚了，自然要有别的事情去做。苏城主若是不嫌弃，不如一道同行?” 苏蕴楼摇头道：“多谢凌小姐盛情，在下还有些琐事需要处理，只得拂逆凌小姐的美意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9页 凌揽月也不失望，只是含笑道：“如此，我们就先行告辞了，我相信很快便会再与苏城主相见的。只是不知道，到时候又该如何称唿城主?” 苏蕴楼道：“到时候的事，不如到时候再说?” 凌揽月点头道：“城主说的是，告辞。” “不送，凌小姐慢走。” 目送凌揽月一行人远去，荣霆冷声问道：“就这么让她走了?” 苏蕴楼挑眉道：“不然还能如何?” 荣霆轻哼一声道：“你特意去一趟朔云城，我还以为你能搬来多厉害的救兵，现在看来这凌揽月也没帮上什么忙。有什么用?” 苏蕴楼摇摇头，嘆息道：“你错了，她能来这一趟，对我们来说就已经是大用了。” 荣霆显然不能接受这个答案。 苏蕴楼注视着他道：“比起西荣和大靖，甚至是北晋，你我不过是两只不起眼的虫子罢了。蚍蜉撼树，是不自量力。想要在这乱局中占得几分好处，就要先将水彻底搅乱。大靖如今的敌人是北晋，若大靖铁了心要先灭北晋，即便北晋与西荣结盟，大靖依然有足够的筹码让西荣毁约。” “我们最需要做的就是告诉大靖人，西荣是他们的死敌，没有和谈的余地。” “就靠凌揽月?”荣霆问道。 苏蕴楼淡淡笑道：“她是凌闯的外甥女，大靖未来的皇后。” “你觉得凌闯和萧九重会被你算计?”荣霆问道。 苏蕴楼摇头道：“不是被我算计，而是他们想要白兰城，想要通往西域的路，西荣挡了他们的路，早晚都要一脚踢开。我只是帮他们提前看清楚这个事实而已。” 荣霆似乎被说服了，垂眸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只靠这区区两万人，不可能是荣翃的对手。” 苏蕴楼并不着急，悠悠道：“战场上有龙朔军就足够了，我们插不上手。” 荣霆心有不甘，不等他说什么，苏蕴楼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提醒道：“想清楚了，你到底想当个武将还是西荣的皇帝。” 荣霆咬牙，却还是将原本到了口边的话咽了回去，闭上嘴不再多说。 另一边，凌揽月一行人快马朝北方而去。 莫语跟在她身边只隔了一个马头，一边向前一边问道：“大小姐，我们就这么走了，苏蕴楼会不会毁诺?” 凌揽月回头笑道：“有什么可毁的?苏蕴楼这次若能达成目的，白兰城对他来说就无关紧要，他没有必要为了白兰城得罪我们。若是不能达成目的，他也拿不回白兰城，白兰城跟他更没有关系。” 莫语思索了一下，点头道：“大小姐说的是。” “咱们若是不走，他不好动作咱们也不方便，何必呢?”凌揽月继续道。 莫语也明白她的意思，说到底他们谁也不能完全信任对方。 苏蕴楼或许还有底牌，但他绝不会在他们面前显露出来。 既然如此，还不如大家各自去做各自的事。 “大小姐，我们现在去哪儿?”莫语问道。 凌揽月道：“先去月泉关。” “我建议你最好先去鄯城。”一个声音突兀地从路边传来，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显得十分诡异。 众人立刻戒备起来，将凌揽月围在了中央，莫语和凌蕊一左一右跟在凌揽月身边，目光警惕地看向那声音来处。 凌揽月偏头看向旁边的荒坡，嫣然道：“陆观月。” 原本光秃秃的山坡上出现了一个修长的身影，正是好些日子不见的观月公子。 陆观月看起来似乎跟先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就连看向凌揽月的目光也一如既往的带着几分挑剔嫌弃，又似乎有几分亲近。 去年洛都的事情带给他的影响，似乎已经消失了。 凌揽月有些好奇，仰头看着他笑道：“好久不见，这段时间你看起来过得不错?” 陆观月轻哼了一声，从山坡上一跃而下。 暗卫一直警惕地盯着他，见他朝凌揽月而来立刻就要拔刀。 “自己人，不必担心。”凌揽月阻止了手下。 陆观月瞥了一眼周围众人，才悠悠道：“萧九重和凌闯倒是捨得你到这种地方来喝风。” 凌揽月并不理会他的嘲讽，挑眉道：“你是特意在这里等我的?” “谁有空特意等你?”陆观月不屑地道：“不过是碰巧看到你路过，顺便提醒你一声。” 凌揽月也不介意，扬眉道：“多谢。” 陆观月抬手吹了一声长哨，片刻后一匹矫健的黑马从远处跑了过来，在陆观月跟前停下。 陆观月翻身上马，控制缰绳走到凌揽月身边，道：“正好顺路，走吧。” 凌揽月有些好笑：“你去哪儿就跟我们顺路了?” 陆观月看着他不语，凌揽月有些无奈地嘆了口气，道：“前几天就收到消息说你到了白兰城，怎么一直没见人影?我还以为观月公子不想见我呢。” 陆观月道：“我不是你的下属。” “谁敢让观月公子当下属?又不是活腻味呢。”凌揽月笑道。 这话还真不是假的，想要使唤陆观月的人，或多或少都是要倒些霉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0页 “我以为你很高兴看到苏蕴楼和荣霆倒霉。”凌揽月道。 陆观月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那笑中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 “确实不错。”陆观月道：“苏蕴楼为了他那愚蠢的弟弟倒是费尽心思，可惜……那位西荣二皇子，终究是个志大才疏的蠢货，除了给苏蕴楼找麻烦，什么忙也帮不上。现如今苏蕴楼为了他连白兰城都丢了，当真是……兄弟情深啊。” 荣霆自然不能算是个蠢货，而苏蕴楼也未必全是为了帮荣霆。 陆观月这么说，显然是之前苏蕴楼把他得罪了个彻底。 一行人停在这狭小的路中央说话也不好，于是便重新上路继续前行。只是换成了陆观月和凌揽月并肩，莫语和凌蕊跟在两人身后两侧。 一边往前走，凌揽月一边问道：“你为什么让我先去鄯城?” 陆观月瞥了他一眼道：“因为你现在如果去月泉关，鄯城的那个……叫卫冉是吧?就要死了。” 闻言凌揽月不由得一怔，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你知道什么消息?” 暗卫和凤仪卫并没有传来关于这方面的消息，显然是陆观月有什么特殊的消息渠道或者机遇。 陆观月道：“荣翃不想等到大靖兵马齐整后两军硬碰硬交手，一时半会儿他也拿不下鄯城的龙朔军，所以他决定……” “擒贼先擒王?” 陆观月嗯哼一声，“你不信就算了。” 凌揽月摇头道：“我自然是相信的，多谢了。” 陆观月只是哼笑了一声，并不搭话。 之后两人也不再说话，马不停蹄地朝鄯城的方向赶去。 去鄯城快马加鞭也有足足三四天路程，一行人在第三天日落之后，才终于赶到了距离鄯城二十里外的地方。而这时，暗卫的消息才传到凌揽月手里。 夜色下，避风处一簇火堆慢慢燃烧着。 凌揽月坐在火堆边，手中是刚刚收到的密信。 陆观月的消息确实不假，荣翃召集了西荣乃至西域的高手，准备刺杀卫冉和驻守鄯城的龙朔军将领。 真正的战场上，想要在千军万马中斩上将首级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即便是萧九重苏蕴楼这样的高手，在面对无数的枪林箭雨的时候，想要从容地沖入敌人护卫最严密的地方斩将再全身而退也是极难艰难的，更不必说许多将领本身实力就不弱。 因此荣翃选择的对象是年事已高的卫冉，而不是身份更高的凌闯，更不是身为皇帝的萧九重。 当然，如今卫冉驻守鄯城这个至关重要的位置，也是一项最关键的原因。 陆观月抱着一些药材从不远处晃晃悠悠地回来，凌揽月瞥了一眼他怀里的东西没有说话。 若是寻常时候她还会有兴趣和陆观月讨论一番医术，但此时却没有那个兴致。 陆观月在火堆边坐下，一边摆弄手中的药材，一边道：“心情不好?” 凌揽月将信收起来，拿起放在一边的水囊喝了一口水，皱眉道：“我们一会儿就要继续赶路，你有什么打算?” “什么意思?”陆观月挑眉道。 凌揽月指了指远处道：“那个方向，一路往前就能入关。我们现在要去的是战场，你是打算回中原，还是跟我一起去?” 陆观月笑容讥诮，“怕我下黑手?” 凌揽月扶额，嘆了口气道：“算了，你高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就跟你说一声，一刻钟后我们出发。” “看来卫冉那老头的脑袋果然不太牢靠了?”陆观月饶有兴致地道：“很少看到你这么着急。” 凌揽月吃着手中的干粮，喝着水道：“荣翃好本事，竟然能悄无声息地召集这么多高手。只是……” 看了陆观月一眼，凌揽月蹙眉道：“荣翃也是上过战场的人，想要在战场上刺杀一军主帅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即便有这些高手。再厉害的高手，在千军万马之中作用也是有限，他凭什么觉得能成功?” 如果那些高手是被荣翃骗来的，伤亡太多对整个西荣皇室来说都未必是好事。 刺杀敌军将领是有时效性的，一旦战机过了，刺杀的意义就大打折扣。 但西荣皇室和西荣皇宫是搬不走的，荣翃敢骗那些高手来送死，往后几十年西荣皇室中人在外面行走都得小心自己的脑袋。 陆观月耸耸肩道：“这我怎么知道?这个消息还是我从一个倒霉蛋那里听说的呢。据他说荣翃拿了西荣西北方的一块地做悬赏，谁拿下卫冉的人头，谁就是那块地的主人。那地方，比白兰城统辖的范围还大好几倍呢。” “确实是很大的诱惑，但也得有命拿。”接了荣翃悬赏的都是西荣和西域一些大势力，显然这些人也知道单枪匹马干不成这件事。 但卫冉若是这么好杀，荣翃自己就派人干了，还用得着拿地悬赏? 自古以来各国战乱，为的便是土地。 那地来悬赏，哪怕西域地广人稀土地没中原那么值钱，也不是一件小事，更不是一个大皇子能决定的。 陆观月对这个不感兴趣，“这就是你们的事了，我只是顺道将这个消息告诉你而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1页 凌揽月勐地站起身来，被扑了一脸冷风的陆观月不悦地道：“你要做什么?” 凌揽月道：“我想了想，还是尽早赶到鄯城比较好，现在就出发。” 陆观月翻了个白眼，嗤笑道：“我觉得你不是去救人，更像是去送死的。” 第580章 寒狼之毒 鄯城龙朔军大营。 卫冉神色肃然地坐在大帐里，旁边的大夫正小心翼翼地为他包扎右臂上的伤口。 这伤虽然看起来并不严重，但他的脸色却着实不太好，大夫也不得不再三仔细检查。 “大将军……” 卫冉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他退开，“一点小伤，不碍事。” 大夫苦着脸道：“大将军，这伤虽然不严重，可您也不能再动这只手臂了，一个不小心这手臂只怕就要废了。”到底比不得年轻人恢復得快，这西北苦寒之地也实在不是个适合养伤的地方。 卫冉皱眉看了看自己的右臂道：“行了，我心里有数，你去吧。” 大夫见状也只得无奈地嘆了口气，摇着头下去煎药了。 这几天龙朔军大营里着实不太安生，前两日收到凤仪卫传信说西荣人可能会派人刺杀他，卫冉自然放在了心上。军中各处守卫都再一次加强，也确实拦住了几路刺客。 但今天卫冉巡视大营的时候，却被军中的民夫给刺了一刀。 对方并不是刺客假扮的，而是真正的民夫，也不会武功。 因此即便是个壮年男子，一刀下去也刺偏了，只刺伤了卫冉的手臂。 审问之下才知道，那民夫家里有个独生子是个赌鬼，早就欠下了一屁股的债。寻常百姓对徭役其实都是避之不及的，但这次龙朔军出征却是他“心甘情愿”来的。 因为他的儿子被债主抓走了，对方要他应徵进龙朔军做民夫，替他们办事。 若有不从，便要将他的儿子大卸八块。 他原本并不知道对方要自己做什么，直到前几天才接到消息对方要自己刺杀卫冉。 他哪里敢?更何况身为民夫能接近大将军的可能微乎其微。 他只能抱着侥倖之心拖着，见不到大将军自然不能刺杀，债主也不能怪他。 但很快他就收到了对方的警告，是一截手指，他儿子的一截小指。 他当即就被吓崩溃了，他家中几代单传，自己和妻子年纪也不小了，若是儿子出了事他们家可就绝后了。 于是他再也不敢敷衍，但以他的身份想要靠近大将军确实很难。 也不知道他是运气好还是不好，今天卫冉视察鄯城修筑情况的时候正好从他身边走过。他根本顾不得多想，当时脑海里一片空白，只知道拔出匕首朝着卫冉刺了过去。虽然卫冉当时正跟旁边的人说话，但下意识地反击将人踢了出去，险些掉了半条命。 那民夫口中也问不出更多的消息来了，自从刺了卫冉一刀后那人几乎就傻了。 只是嚎啕大哭，喃喃着他儿子完了。 面对主帅遇刺，龙朔军上下将领也出离的愤怒。谁也没想到，问题竟然会出在徵召的民夫那里。 这也让他们越发警惕起来，即便事先再怎么谨慎，龙朔军也不可能将每一个士兵，每一个民夫的家世背景都调查得一清二楚。 因此这其中到底还隐藏着多少潜在的危险，谁也不知道。 “西荣人真卑鄙!不敢与咱们正面交锋，尽搞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下作手段!”站在下首的年轻将领不满地道。 卫冉看了他一眼，淡然道：“两军交锋只论胜负，哪管什么手段?” 年轻将领轻哼一声道：“收买一些江湖上的乌合之众和普通民夫就想刺杀大将军，真当我们龙朔军是什么软柿子不成?”虽是这么说，年轻人想起方才的事，心里还是捏了一把冷汗。 卫冉蹙眉道：“西荣人未必将所有的筹码都压在要我命上，不过是顺手而为罢了。”成了固然好，不成也没有什么损失，不过是收买要挟几个民夫罢了。 如果龙朔军上下因为刺客的事情风声鹤唳，甚至还可能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年轻将领看了看卫冉，有些迟疑地道：“西荣方向迟迟没有大动作，难不成是想要等着我们与北晋人两败俱伤再坐收渔利?” 卫冉问道：“你觉得这一仗，龙朔军和北晋孰胜孰败?” “自然是我们胜，北晋败。”这并不是年轻人年少气盛轻敌，而是事实。 北晋人现在如果能打得过大靖，又怎么会低头跟西荣人结盟。 要知道，从前在北晋人心中不仅大靖是他们觊觎的盘中餐，西荣也只是个龟缩西方的番邦蛮夷而已。 当然，西荣对北晋的印象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卫冉轻捋着鬍鬚道：“所以，西荣不会给我们各个击破的机会，既然与北晋结盟，必然是打着双方夹击的想法。”隔岸观火有时候可以，有时候却会弄巧成拙。 北晋若是败了，西荣自己也未必能在大靖手里讨到便宜。要知道北方边境上承担压力的一直都是龙朔军，但谁说南方的两支兵马不能择一北上?甚至还有驻守皇城的兵马，必要时候也是可以出征的。 只是看大靖有没有倾力一战的决心而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2页 北晋溃败意味着大靖北方的压力骤减，只要缓过一口气下一个目标自然是专心对付西荣人。 年轻将领点点头，脸上却依然还有几分疑惑。 他们收到战报，朔云城那边大将军与北晋东路军交战三战三胜，大将军已经出关向东追去。 鄯城这边虽然只是小小的交战了几次，北晋人也没有讨到便宜。 西荣人如果真心与北晋结盟，为什么现在还不出手? 虽然小云山和清水河驻扎了一些龙朔军，但数量太少不足以威胁西荣军后路，西荣人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 “报!” 正思索着，帐外突然传来一声急报。 大帐的帘子被人从外面掀开，传讯的士兵捧着一个小巧的捲筒进来，恭敬地送到卫冉跟前。 “启禀大将军，西路探子急报!” 卫冉伸手接过，挥手将人遣退。 打开密封的信筒，卫冉一看上面的内容瞬间变了脸色。见他如此，年轻将领也是一怔，有些紧张地问道：“大将军，出什么事了?” 卫冉皱眉道：“正西方有一支七万人的精锐铁骑正朝着鄯城而来，距离我们七十里左右。” 年轻将领一愣，“北晋哪里来的七万兵马?” 鄯城正西方这些年一直是北晋控制的范围，但北晋现在有多少兵马他们大概还是有数的。 北晋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挤出一支七万人的正规骑兵了，除非他们真的打算拼着亡国灭种也要跟大靖一战。 “难道是西荣人?”年轻将领皱眉道。 如今西荣和北晋结盟，西荣人确实可能从北晋的领土上出兵围困他们。 这是要从三面合围他们? 卫冉皱眉思索着，半晌才道：“西荣大皇子和荣戍目前领兵三十万驻扎白兰城，西南和龙骧军对峙的兵马不低于十万。西荣人竟然还能分出七万骑兵从西方而来?若是如此，到时我们小看了西荣人。” 西荣和北晋一样，都是地广人稀的地方。 跟北晋不同的事，西荣的西边和南边还有不少国家和部落，更不像北晋盛产战马。 北晋去年三十万兵马大败，就已经元气大伤，让北晋王几乎不顾体面的与西荣结盟，如今更可以算得上是背水一战。 如果不是大靖摆明了打算今春大举出兵，北晋现在最希望的是休养生息而不是和西荣结盟围攻大靖。 西荣的兵马即便比北晋多，也不会多出太多。 卫冉以为白兰城的三十万兵马和西南与龙骧军对峙的十多万兵马就是西荣能派出的极限了。 若还能再出近十万骑兵，西荣国内到底有多少兵马? 要知道西荣跟北晋不一样，北晋是背水一战，西荣并不是一定要打这一仗的。 卫冉也来不及多想，沉声道：“传令众将，升帐议事!” “是，大将军!”年轻将领肃然领命。 卫冉站起身来，突然身形一晃就要一头往桌上栽去。 “大将军?!”年轻将领大惊，连忙上前搀扶，又要叫人传大夫过来。 不等他出声就被卫冉一把抓住了手臂，“不要声张。” “大将军?!你……” 卫冉摇摇头，抬起头来看向他，年轻将领这才发现火光下卫冉的脸色苍白中透着一丝不祥的灰白。 他心中一颤，一把拉开包扎好的右臂，原本应该渗出鲜红血迹的地方，也是一片淡淡的灰败。 “大将军，你中毒了!” 卫冉扶着他的手臂缓缓坐下来，点点头道：“我知道，不要声张。请左右两位将军过来。” “可是，您的伤……” 卫冉闭了闭眼睛道：“先去传令。” 年轻人无奈，只得咬牙领命，匆匆出去传令了。 凌揽月一行人赶到鄯城的时候将近子时了。 远远地就看到了残破的古城遗址静静地伫立在夜幕中，龙朔军大营紧挨着古城边上，将大半个古城遗址当做了大营的屏障。 此时大营里一片宁静，只有几点零星的火光。 高耸的瞭望台上站着守夜的兵卒，看到一行人由远而近，羽箭瞬间对准了来者。 “来者何人?!” 陆观月歪歪斜斜地坐在马背上，斜睨了凌揽月一眼道：“这大半夜的人家都睡了，现在还要起来迎接你，不是扰人清梦么?” 凌揽月淡淡瞥了他一眼，道：“我赌现在还没人睡。” 陆观月嗤笑一声，显然并不同意。 这深更半夜的，不睡觉干什么?抓贼么? 两人说话间，营门口已经有兵卒围了上来，警惕地看向他们。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莫语策马上前，“我们要见卫大将军。”说罢将一块令牌递给了为首的人。 为首之人看了一眼，又扫了一眼众人，谨慎地道：“请各位稍等。” 说罢便转身匆匆进去了。 一刻钟后，一行人被人迎进了大营。 陆观月跟在凌揽月身边，有些戏嚯地道：“你们这位卫大将军架子不小啊，你这未来皇后也没什么面子么?” 凌揽月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胡说什么?卫大将军不仅是我的长辈，还是军中主帅，我什么身份让他亲自出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3页 前面引路的年轻人并没有说话，只是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两人一眼。 到了卫冉帐前，陆观月被拦在了门口。 陆观月冷笑一笑正要发作，不知想到了什么却只是轻哼了一声便背过身去。 凌揽月嘆了口气，吩咐人安排陆观月去休息，才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大帐里瀰漫着浓浓的药味，凌揽月一闻到味道神色瞬间就变了。 “卫伯伯!出什么事了?” 屏风后面，卫冉侧卧在榻上脸色灰败。旁边是军中的几位大夫，正围着卫冉低头忙碌着。 凌揽月一看就知道他们在做什么，连忙阻止道：“住手!” 大夫被吓得手抖了抖，所幸都是常年处理外伤的，手很是稳当，还是稳住了没有伤到卫冉。 凌揽月快步过去，扫了一眼卫冉手臂上的伤处，同时将手指压上了脉搏。 “你们是要剜掉手臂上的肉?”凌揽月问道。 这几位大夫并不认识凌揽月，迟疑着没有回答。 卫冉道：“自己人，不用瞒着。” 几位大夫这才松了口气，其中一人朝凌揽月拱手道：“大将军中的是西北的寒狼毒，军中没有药草来不及配解药，必须先剜掉伤口附近的肉，否则这毒会越来越厉害。若是侵入五脏六腑……”就没救了。 虽然剜了肉也解不了毒，但配合他们配置的解毒汤，可以延缓毒发等解药送到。 凌揽月看了一眼卫冉的伤口道：“按照你们的法子，大将军只怕大半个胳膊都要被剜掉，只怕大将军整个手臂都要废了?”卫冉的伤口不算深，却很长。毒性蔓延得很快，卫冉只怕大半个胳膊的肉都保不住。 大夫也很是无奈，“若是再拖延下去，只怕连整个胳膊都保不住。”只能截掉整只手臂。 凌揽月道：“我能解毒。” “姑娘手里有药?” 寒狼毒不算特别好用的杀人毒，毒发到身亡有五六天的时间，只要不是伤在要害处理妥当，损伤并不会很大。唯一的好处就是无色无味，毒发之前几乎难以察觉。 但这是一种南方雨林的毒，解毒的药草也生长在南方，而且除了解这种毒几乎没有别的用处，因此龙朔军中并不会准备这种药草。 凌揽月摇头道：“没有，我有别的办法。” 大夫们看向卫冉，显然并不太相信这样一个小姑娘。 凌揽月有些无奈，“我师父是医圣。” 医圣二字一出，众人倒是精神一振。医圣这些年经常在北方活动，他的名声众人自然都听说过。 “那就请姑娘为大将军解毒吧。” 凌揽月点头，正要上前却听卫冉问道：“阿月，需要多少时间?” “什么?”凌揽月愣了愣。 卫冉问道：“你们先出去。” “是，大将军。”几位大夫恭敬地退了出去，卫冉看向凌揽月问道：“阿月，解毒需要多少时间。” 凌揽月道：“三天便能完全恢復，只是这三天您可能会昏睡。” 卫冉剑眉紧锁，半晌才沉声道：“不行。” 凌揽月道：“卫伯伯，龙朔军勐将如云，何需您亲自上阵?”卫冉才四十六岁，若是因此废了一条胳膊，更甚至丢了性命，那才是龙朔军和大靖的损失。 卫冉道：“半个时辰前我刚收到消息，有一支身份不明的几万铁骑正朝着鄯城的方向而来。还有白兰城的西荣军和距离我们不远的北晋军……我觉得这两天他们就会发难。” 凌揽月蹙眉道：“舅舅在东边，必然是赶不过来的，援军是谁?” 卫冉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凌揽月却已经明白了，“陛下?”萧九重必然是从洛都带兵赶来的，凌揽月怎么算也不可能两三天内赶到。 “将那几个人叫进来，还是按他们的法子办。援军最多五日便能赶到，到时候再说。”卫冉道。 “不行!”凌揽月断然否决。 卫冉皱眉，想要说军中他说了算，却被凌揽月打算了。 凌揽月坚定地道：“卫伯伯，我先帮你将毒稳住，这几天你尽量不要有大动作，应该能再拖几天。等援军到了，我立刻为你解毒!” 见卫冉还想说什么，凌揽月道：“你现在剜了肉还是解不了毒，那么重的伤你也上不了战场，跟我的方法差不多。你这道伤太长了，剜了毒肉手臂未必能保全。用我的法子，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拖过了时间，废了一条胳膊而已。你这几天的情况或许比剜了毒肉还要好一些。” 卫冉见她神色坚定，思量了片刻还是嘆了口气道：“就按阿月的意思做吧。”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废了手臂，他或许不需要亲自冲锋陷阵，但这几天却绝不能失去意识，否则他宁愿现在就砍了手臂。 第581章 无踪 天色微亮的时候，凌揽月才回到军中为她准备的帐子里休息。 只是刚睡下不过一个时辰，外面就响起了阵阵鼓声。 凌揽月是在边城长大的，自然能听出这鼓声是紧急召军中将领去大帐议事的。 昏昏沉沉中想起卫冉的伤势，凌揽月飞快地从床上一跃而起，飞快地穿好衣服便往帐外走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4页 “出什么事了?”凌揽月问道。 守在帐门口的凤仪卫恭敬地道：“回大小姐，有紧急军情送回来，回来的人信使似乎受了伤。” 凌揽月心中一凛，顾不得多想快步朝大帐的方向走去。 大帐里的气氛十分凝重，卫冉穿戴整齐，端坐在主位上，就连脸上的气色似乎也与平常无异。 若不是知道真相或通晓医术，谁也看不出来他此时还身中剧毒。 “启禀大将军，凌小姐来了。” 卫冉眸光微闪，点头道：“请大小姐进来吧。” 大帐中几位将领相互交换了几个眼色，却谁都没有多说什么。 凌大小姐也算是他们看着长大的晚辈，更何况如今谁不知道她将会是未来皇后?纵然有些不合规矩，却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凌揽月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大将军，各位将军安好。” 卫冉也不与她寒暄，沉声道：“阿月此时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凌揽月道：“我刚刚收到消息，去西边的兵马出事了?”来大帐的路上，她已经知道了详情。 卫冉嘆了口气，脸色沉重地道：“刚刚收到消息，带兵前去的周副将遭到了伏击，目前下落不明。我正要派人前去支援。” 凌揽月看了看在座的众人道：“如今鄯城不过七八万兵马，昨晚就已经分出了一部分，又走了周将军。如今再分兵，若是北晋和西荣来袭，可能抵挡得住?” 这个道理在座众人自然都明白，也正是他们此时难以抉择之处。 但若是放任那两万兵马不管，也是万万不能的。 卫冉沉吟道：“阿月可是有什么想法?” 凌揽月沉声道：“还请大将军和各位将军坐镇鄯城，周将军那里……我去便是。” “这怎么行?”众人大惊，原本还肃穆的大帐瞬间变得喧闹起来。 一个将领勐地起身道：“此去万分兇险，怎能让大小姐去冒险?更何况，这原本就是我们身为龙朔军将士的责任，又如何能让大小姐替我们去?” 凌揽月摇头道：“郑将军这话岂不生分了?阿月难道不是龙朔军的人?” 郑将军无奈，“这如何能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凌揽月望着他坚定地道：“若是寻常时候，阿月必不敢班门弄斧，只是……如今鄯城实在离不得几位将军。若是鄯城有失，就连周将军他们的归路也会被断绝。不是么?” 说罢凌揽月与卫冉对视了一眼，卫冉将反对的话咽了回去。 其实说到底是因为卫冉现在无法再有动作，否则卫冉一人坐镇鄯城也未必不行。 但如今卫冉身中剧毒，后面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这几位将军就必须留下了。 但这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也就难怪几位将军都有些不解了。 卫冉嘆了口气，说到底还是他太不谨慎了。 凌揽月走到他跟前，轻声道：“卫伯伯，您相信我这次，只要周将军他们还活着，我一定找到他们，将他们带回来。” “你……” “我也会平安回来的。”凌揽月笑道：“我还有好多事没做呢。” 卫冉犹豫不决，就在这时外面有人匆匆禀告，“启禀大将军，北晋和西荣两军同时向鄯城方向移动!” “卫伯伯!”凌揽月催促道。 卫冉吸了口气，咬牙道：“也罢!我只能再拨三千人给你。卫桐!进来!” 一个年轻的小将应声掀开大帐的帘子走了进来，他看上去二十出头的模样，眉宇间与卫冉有几分神似。 “大将军!” 卫冉看向凌揽月道：“这是我麾下校尉卫桐，虽然年纪不大但功夫还不错，曾经也跟着大将军学过几招，我让他跟着你。” 凌揽月点点头，表示自己没有意见。 这个卫桐她自然是认识的，昨晚便是他领她们进来的。 而且他是卫冉的亲侄儿，早些年在朔云城凌揽月也是见过他几次的。 “周将军那里，就劳烦阿月了。去准备吧，两刻钟后出发。” 凌揽月很快便出了大帐，留下的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大将军，大小姐还不满二十，又是个姑娘，这是不是太……”有人忍不住道，“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如何跟陛下和大将军交代?” 卫冉无奈道：“各位，若是鄯城失守，我们才真实无法向陛下和大将军交代，更无法向天下人交代。” 众人也是一滞。 “只需要四五天，援军就会赶到。”卫冉沉声道：“周将军不是鲁莽之辈，我相信他们不会有事。我们只需要等到大军来援，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万一大小姐出事了呢?” 卫冉道：“一切由本将军一力承担。” 卫冉知道的比在座将领要多一些，凌家大小姐并不是外人以为的娇生惯养的小姑娘。 如果阿月出了什么事，他身上的毒自然也就不必解了，便将这条命赔给陛下和大将军吧。 但在这之前，他们必须守住鄯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5页 “此事便到此，众将听令!” 众人瞬间肃然，“请大将军下令!” “白兰城路远，先击退北晋兵马，再迎战西荣人!”卫冉沉声道：“不可追击恋战，记住，我们只需要守住鄯城。” “是，大将军!” “你要带兵往西去?”帐子里，陆观月看着亲自收拾行李的凌揽月，声音里满是不可思议。 “你知道再往西是什么地方吗?” 凌揽月点头道：“知道，荒漠，戈壁，西域。你放心我不去那么远，就是带人去探探周将军他们的情况。” 陆观月被她气乐了。 “我担心个屁!” 凌揽月无奈，站起身来看向他，“观月公子，你的涵养呢?” 陆观月没好气地道：“别指望我跟你去玩命。” 凌揽月道：“原本就没打算带你去，我有事情想请你帮忙。” 陆观月高傲地斜睨着她。 凌揽月将卫冉的情况说了一遍，“如果我没能按时回来，劳烦师兄替他解毒。” 陆观月冷笑道：“感情是我还有用才这么客气?我要是不答应呢。” “陆师兄。”凌揽月正色道：“我现在没空跟你开玩笑，拜託你了，有什么条件随你开。” 陆观月定定地盯着她看了半晌，才嗤笑一声道：“这笔帐我自然会跟萧九重算的。” 凌揽月知道他这是答应了，也不在意他向谁讨帐，“多谢了。” 陆观月没好气地从袖中抛出一个东西，“别把自己弄死了，你要是死了萧九重还不知道便宜谁呢。”凌揽月伸手接住，却是陆观月平时装药的一个药囊，里面约莫有七八个药瓶。 她也不去看，直接将药囊和自己的行李打包在一起，“少乌鸦嘴，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但愿如此。” 对普通大靖百姓来说，鄯城以西的地方就是真正的荒芜蛮夷之地了。 很多人都已经忘了，在一百多年前，这里原本是属于中原人的地方。 这些看似荒芜的地方，曾经也时常有商队经过，沿途曾有不少的市集小镇和路边客栈。 但自从中原王朝失去对西域的控制，北晋占据这片地方之后彻底切断了通往西域的路。原本沿途那些市集和客栈也渐渐消失，最后彻底被埋藏在了黄沙之下。 凌揽月一行人离开鄯城后一路向西而去，沿途只有茫茫黄沙戈壁，看不到一点生机。 一口气走了三四十里方才停了下来，前面探路的凤仪卫回来禀告，“启禀大小姐，前方十里内没有发现兵马踪迹。” 凌揽月蹙眉，“昨晚卫将军收到的消息说那些兵马在七十里外，按照脚程周将军遇袭便该在这附近才对，怎么会没有?” 没有周将军一行的踪迹也就罢了，怎么会连那几万来歷不明的兵马也没有? “会不会往其他方向去了?”卫桐跟在凌揽月身边问道。 凌揽月怀疑道：“周将军遇袭到现在也不过七八个时辰，虽说足够让精锐骑兵跑出很远了。但周将军带了两万人也不可能一点反抗都没有，凤仪卫和暗卫也不可能一点消息也没有啊。” 卫桐也沉默了。 确实，将近十万兵马在这荒漠戈壁中遭遇，怎么可能一点痕迹也不留下?如今这情况，说双方这近十万兵马是原地消失的他都相信。 “现在怎么办?”卫桐有些担心，他们只有几千兵马，因为赶时间也没有带太多的粮草补给。 不管周将军这边情况如何，他们都不会走得太远。但现在的情况显然不同，他们是应该继续往前走还是无功而返? 凌揽月思索了片刻，道：“先原地休整，凤仪卫再往前面查探消息。” “是，大小姐。”莫语拱手应道。 队伍暂时在戈壁中一个避风的山坡下停了下来，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泉眼，周围还结着一层薄冰。 将士们纷纷下马休息，拿出身上空了的水囊去泉眼处取水。 凌揽月和卫桐站在不远处看着，凌揽月问道：“这附近水源多吗?” 卫桐摇头道：“不多，刚到鄯城的时候我们派人出来探查过，有水源的地方都标记过。这附近方圆十里内这是唯一的水源。” “但是这个地方我们来之前，最近似乎没人来过。”凌揽月道。 卫桐点头，周围的痕迹都表明了，这附近在他们之前没有大批兵马来过。水在这种地方是很珍贵的，即便那些人还不缺水，遇到这样的水源多少也会停下来补充一些。 除非那些人跟他们一样，对这戈壁上的水源地了如指掌，确定自己完全不会缺水。 “距离这里水源最充沛的是什么地方?” 卫桐想了想道：“距离这里百里之外有一处湖泊，也是这方圆几百里内唯一的一处湖泊。不算大，但短时间内供应几万人的水应该不成问题。” “哪个方向?” 卫桐从袖中掏出一张简易地图递给凌揽月道：“西北方一百里，一百多年前那里有一个小镇，后来被北晋人占据之后，那地方成了北晋一个小家族的领地。但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6页 “但是什么?”凌揽月问道。 卫桐道：“这个部落总人口也不到两万，他们哪来的七万骑兵?北晋现在也不可能还能抽出七万精兵给他们啊。” 凌揽月思忖良久，莞尔一笑道：“既然不知道，去看看不就是了?” 闻言卫桐不由一怔，“大小姐的意思是……” 凌揽月道：“我们这一群人在荒漠里游荡也无济于事，凤仪卫和暗卫继续搜寻周将军的踪迹，我们往西北方向去看看。” 卫桐到底是年轻人，也不劝凌揽月，反倒是隐隐有些兴奋起来。 “大小姐说的是，那么多人总不会凭空消失了，咱们去一探便知。” 两人一拍即合，等手下兵马休整过后，便带着人一路朝西北方而去。 今晚天空无星无月，举目望去是一片不见底的幽暗。 夜幕中，几道人影飞快地掠过。 唿啸的寒风和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成了他们最好的遮掩，几个人影飞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大小姐。” 凌揽月靠在一块大石头边闭目养神，听到身影才睁开了眼睛看向来人，黑暗中只能看到几双眼睛的光亮。 “什么情况?”凌揽月问道。 莫语低声道：“确实是个北晋部落，属下在里面找到了龙朔军的东西。” 闻言凌揽月神色一凛，原本慵懒靠着的身形也瞬间站直了起来。 “周将军他们被俘了?” 莫语摇头道：“那地方守卫十分森严，属下只潜入到了外围就无法前进了。但属下并没有看到周将军和龙朔军将士，只看到守卫的人，看衣着装扮确实是北晋人。这个家族隶属北晋贺兰氏，挂着的也是贺兰氏的部落徽章。” 凌揽月垂眸道：“有多少人?” “至少有数万人。” 凌揽月冷笑道：“贺兰氏若是在这么远的地方还能有七万精锐，还能让阿史那燕都骑到头上?” “大小姐的意思是?” 凌揽月道：“明天天亮之前，搞清楚这些人的来歷。” “大小姐觉得他们不是贺兰氏的人?” 凌揽月断然道：“他们绝不会是贺兰氏的人，只怕也未必是北晋人。” 不是北晋人，那就是西荣人了? 西荣人悄无声息地占了北晋人的地盘是想要背后捅刀子?莫语忍不住在心中暗道。 第582章 阿史那燕都遇伏 清晨，天边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白。 伫立在一小片湖泊旁边的营地依然寂静无声。 但营地后方已经有人起身为新的一天做准备了。 几个穿着北晋服饰的高大男子担着木桶走向湖边，显然是准备从湖里打水回去准备早饭。另一边关着马匹的地方，也有人进去为战马添水添料了。 凌揽月隐藏在湖边不远的地方看着这一幕，终于还是收回了准备往湖里投毒的手。 这一片湖面积很小，若真想在这里投毒，还当真不算难事。 “大小姐?”直到那些打水的人离开，莫语才低声开口询问道。 凌揽月问道：“你看出什么了?” 莫语迟疑了一下道：“那些人不像是北晋人。” 凌揽月轻笑了一声道：“自然不是北晋人。” 虽然穿着北晋的服饰，但只看相貌其实也能看得出来不像北晋人。 莫语蹙眉道：“也不像是西荣人。” 凌揽月沉吟了片刻，道：“西边来的。” “西边?”莫语一愣，很快反应过来道：“大小姐的意思是，西域来的?” 凌揽月点点头，“那些人一部分看着似中原人相貌，一部分看着像纯粹的外族人，但他们相处交流都很和睦顺畅，显然是长期生活在一起的。”这样的地方，他们所知的只有西域。 凌揽月想起来早前流传的那些关于西域的传言。 西荣人和北晋人都想要得到的永宁御宝，还有传说中前朝定国军的兵符定国令。 西域和中原隔绝上百年，这些年他们隐约能得到一些消息也只是西域早已经分裂成数十个小国家，当年中原在西域的驻军也早已经不存在。 但如今这些西域小国，只怕没有哪一国能一次拿出七八万精兵的。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凌揽月正要说什么，另一侧几道声音飞快地掠了过来。 “启禀大小姐，正东方向有北晋兵马朝这边来。”凤仪卫恭敬地禀告道。 “北晋兵马?什么人?”凌揽月问道。 凤仪卫道：“阿史那燕都，还有阿史那灵德。” 闻言凌揽月不由挑眉，有些诧异地道：“阿史那燕都?倒是哪儿都有他。” 莫语道：“先前阿史那燕都在白兰城的计划失败，西荣恐怕不会有好脸色。他本就位置不稳，若想稳定自己的地位，必要尽力立下功勋才行。” “阿史那灵德最近在做什么?”北晋的那些王子，阿史那龙城被北晋王忌惮，天生就处于受制地位。自从贺兰氏一蹶不振，阿史那灵德向阿史那燕都低头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7页 莫语道：“阿史那灵德似乎已经死心了，这些日子都安分守己地跟着阿史那燕都，没什么特别的消息。” 凌揽月嗤笑一声，“贺兰氏扶持这么一位王子，不知道有没有后悔。” 几人说话间，就看到远处几个骑士策马疾驰沖入了湖边的营地，显然对方也发现了北晋兵马的踪迹。 “阿史那燕都带了多少人来?”凌揽月好奇问道。 凤仪卫道：“不到五千人。” “有意思。”凌揽月摸摸下巴，偏头打量着远处的营地，道：“先看看，你猜他们是一伙的，还是会打起来?” 莫语道：“属下不知。” 莫语很快就知道了。 阿史那燕都显然对这里的情况并不了解，因此他那几千兵马才到距离营地十里处，就被从两侧包抄过来的数倍于己的兵马给包围了。 看着眼前的一幕，阿史那燕都脸上充满了愤怒和错愕。 他侧首神色冰冷地看向跟在自己身边的阿史那灵德，“你想做什么?” 说话间，一把刀已经架到了阿史那灵德的脖子上。 阿史那灵德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他看了看四周，咬牙道：“我也不知道!” 阿史那燕都看了一眼那些人打着的贺兰氏徽章的旗帜，冷笑道：“不知道?不是你说可以让这些人归顺么?” 如今北晋王室式微，北晋各大部落家族便隐隐有些不听话的趋势。 这个地方原本是贺兰氏的附属部落，部落中老幼男女加起来也不到两万人，能打仗的精锐骑兵不到三千。 原本他们远离北晋王城也不必放在心上，但如今北晋王就在距此不过两百里的地方，这部落首领却从未前往觐见，更不必说率兵马前去应徵了。 这显然是有了二心，北晋王如何能放任? 正好阿史那灵德主动请缨说可以收服这些人，北晋王考虑到阿史那灵德和贺兰氏的关系，这才命阿史那燕都带着阿史那灵德来一趟。 若是能收服自然是最好，但若不能，哪怕全部杀了也要压下这些不安分的人心。 阿史那燕都原本以为区区一个小部落，五千骑兵对付起来绰绰有余。但看现在包围他们这阵仗，至少有两万骑兵，怎么会是个默默无闻的小部落? 阿史那燕都第一反应就是阿史那灵德故意将他诱骗来此，想要趁机对他不利。 但阿史那灵德的脸色也十分难看，脸上的错愕震惊并不像是作假。 阿史那燕都脑海中念头转得飞快，目光闪了闪问道：“是谁告诉你，这里的人会听你号令的?” 阿史那灵德迟疑了一下，还是道：“贺兰、贺兰绰。” “蠢货!”阿史那燕都顾不得多说，调转马头就要离开。 “中计了，撤!” 跟在他们身边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但只看眼前的情形就知道与己方不利，也就没有多说什么纷纷跟着阿史那燕都调转马头朝来的方向策马狂奔。 对方既然是守株待兔，又怎么会让他们跑了? 才奔出去不到一里，就看到前方斜刺里又有一支骑兵朝这边冲来，目的显然是要拦住他们的去路。 阿史那燕都奋力用马鞭驱策座下的马儿，想要在对方完成合围之前冲出包围圈，却已经来不及了。 那支兵马的先锋已经飞快冲到了他们前面，横刀立马挡住了前方的去路。 “冲过去!”阿史那燕都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指挥手下兵马。 北晋将士常年生活在马背上，与严酷的环境和草原上的野兽为战，倒不至于被这一点突如其来的阵仗吓到惊慌失措。 听到命令毫不犹豫地沖了过去，双方人马立刻缠斗在了一起。 阿史那燕都并没有跟眼前的敌人缠斗，而是在身边的高手护卫下一路朝前方冲去，同时也发出了求援的讯号。 他虽然跟着的护卫个个身手不凡，更有北晋第一高手赫延肃随身保护，寻常人倒也拦不住他，不过片刻倒是真让他们冲出了包围圈。 草原上一马平川，阿史那一行人骑的都是难得一见的好马，又有人断后，渐渐地也将追兵甩在了身后。 只是看着自己来时身边的五千精锐如今却只剩下不到百人的护卫，阿史那燕都看向阿史那灵德的眼神里充满了杀意。 阿史那灵德缩了缩脖子，忍不住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又不知道会这样……再说了，又不是我让你跟我一起来的。” 阿史那燕都冷笑道：“这话你还是留着回去跟父王解释吧。” 阿史那灵德身为北晋曾经仅次于阿史那龙城的王子，也不是全无脾气的。 哪怕他如今已经向阿史那燕都低头认输，也不代表阿史那燕都能将他当成僕从一般呵斥。 “难道我还指望十三弟替我去解释?我原本可是跟父王说了，只需要带几个随从前来就行了，是你自己偏要带着兵马来的。” 阿史那灵德嘲讽地道：“若只我一人来，纵然被杀被俘了，也是我自己的事，自然碍不到父王和十三弟的大业，如今这是怪我?” 阿史那燕都阴沉着脸不说话，只是重重地拍了一下马背。 阿史那灵德也不想真的惹怒了他，见他不说话也就住了口，只是眼底划过一丝轻蔑之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8页 他还以为这个异军突起的十三弟有多厉害呢，说起来这大半年他要做的事情也没见哪一件事真的做成了的。 他能上位，不过是仗着父王忌惮打压阿史那龙城，以及如今贺兰氏式微罢了。 比起这个十三弟，阿史那灵德发现他竟然有些想念自己那位大哥了。 只是阿史那龙城如今被丢在东边独抗凌闯，日子恐怕也不好过啊。 直到身后的追兵再也看不到影子，众人才暗暗松了口气。 稍稍勒住了缰绳，赫延肃沉声道：“先休息一会儿。” 阿史那燕都闻言，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问道：“父王想必已经收到消息派出援兵了，咱们何不尽快与援兵汇合?” 想起那些伏击他们的人，在看看自己身边这区区几十个护卫，阿史那燕都实在有些不安。 赫延肃沉声道：“前方是乱石堆，万一有埋伏我们这一群人进去便是送死。若是绕路，还要多半日的路程。” 他们如今所在的地方是草原的边缘地带，有戈壁，附近还有荒漠，并不权势一望无际的草原。 阿史那燕都沉默不语，旁边阿史那灵德已经下了马背，拿起装酒的袋子喝了一口才问道：“方才那些不是贺兰氏的人，到底是哪儿来的人?” 阿史那燕都看向他，阿史那灵德嗤笑一声道：“那就是个小部落，就能有三四千精兵就要举全族之力了。算他们早就怀有异心，短短几年也生不出那么多骑兵。” 赫延肃道：“我看到那些人里又不好是高鼻深目，浅发色的人。倒是和……有些相似。” 阿史那灵德看向阿史那燕都，“西域人?” 阿史那燕都的生母就是西域人，不过阿史那燕都只有眼睛随了母亲，样貌轮廓还是北晋人的模样，只是更加精緻深邃一些罢了。 阿史那燕都自然也看到了，他不由皱眉道：“我们派人去过西域几次，但都被挡回来了，难道那些人和西荣人合作了?”但若真与西荣人合作，为什么要伏击他们?西荣人想要反水? 北晋和西荣这个联盟原本就不算牢靠，但在阿史那燕都的计划里，西荣人不会在现在背刺他们。 因为若是他们败了，北晋大部分土地都会被大靖占据，到时候西荣人也讨不了好。 想到此处，阿史那燕都心情越发沉重了几分。 这其中有不知如何向父王交代的担忧，也有对如今北晋局势的挫败和无力。 若不是迫不得已，北晋又怎么会选择与西荣结盟? 明明在不到一年前，北晋还是如日中天的模样，怎么突然自己就一落千丈了。 一切都是因为去年的那场打败。 想到此，阿史那燕都忍不住侧首看向旁边的阿史那灵德。 然而，他也正是因为那场大败才藉机上位的。 阿史那燕都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到底应该庆幸还是愤怒了。 第583章 俘虏 一行人休息了一刻钟多，再次上马往东而去。 穿过号称乱石堆的戈壁的时候都小心翼翼，一路上却平静无波，并没有遇到任何伏击。 眼看着即将走出这片戈壁，阿史那燕都松了口气地同时又有些疑惑，“看来是我们高估那些人了。”对方并没有聪明到提前在这里设置埋伏，倒是他们过于谨慎耽误了不少时间。 赫延肃沉声道：“小心为上。”最后一个字还未出口，前方的石头后面突然腾起阵阵浓烟。 “小心!有埋伏!”赫延肃厉声道，同时飞身朝阿史那燕都扑去，将人从马背上提起来朝另一边的巨石下掠去。 下一刻，阿史那燕都的马被七八支箭射中，瞬间气绝身亡。 阿史那灵德也连忙弃了马，滚到了路边的石头下躲避羽箭。 四周都有浓烟腾起，烟雾几乎要遮蔽了众人的视线。 阿史那燕都跟在赫延肃身边，避开不时朝他们射来的箭雨，“咳咳，该死的!别让我抓住这些人!” 赫延肃头也不回，神色肃然地道：“是中原人。” “你怎么知道?”阿史那燕都问道。 “那些羽箭是龙朔军的。” “……”他武功虽然不错，跟赫延肃比起来却还是差了一些。方才匆忙之间，他还真没有看清楚那些羽箭的模样。 听到龙朔军三字，阿史那燕都心中也是微沉。 阿史那燕都其实没有跟龙朔军真正交手过，北晋的王子中对龙朔军最熟悉的是阿史那龙城。但阿史那龙城和凌闯萧九重敌对多年，也没有占到过多少便宜。 因此从前阿史那燕都心中其实是有些轻视他的，直到他自己需要和龙朔军正面为敌，方才知道其中的压力。 前些时候北晋和龙朔军小规模交战过几次，龙朔军的实力让他心惊。 也因此更加笃定与西荣结盟的正确性，若是不结盟，今年恐怕真的就是北晋的灭国之年。 龙朔军!难道先前伏击他们的人也是……大靖人跟西域人联繫上了?并且已经收服了他们? 这怎么可能? 阿史那燕都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背嵴涌了上来，也顾不得许多，他急声催促道：“快走!我们必须马上回去!” 赫延肃回头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抓起他的衣领朝着东边掠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9页 他轻功极高，在这烟雾之中寻常羽箭对他也构不成太大的威胁，提着阿史那燕都不过片刻间就已经到了戈壁的边缘。 只是在没有马匹的情况下，两个人在无遮无挡的荒漠中行走并不是一件好事，哪怕他们武功高强。 赫延肃在戈壁边缘一个土包后面停了下来，低声道：“在这里别动，我去去就来。” 阿史那燕都点点头，他知道赫延肃要去做什么，也不去拖他的后腿。 赫延肃侧首倾听了四周的动静，确定周围没有敌人才重新提气纵身返回了乱石嶙峋的戈壁中。 片刻后，远处传来了打斗声。 阿史那燕都剑眉紧促，有些急躁地在原地踱步。 这时他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正要闪到土坡的另一边隐藏身形，就听到左侧方传来一个淡淡的笑声，“十三王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浅浅的女声十分悦耳，还带着几分淡淡的沙哑，在这满目苍凉的地方越发显得诡异莫测。 阿史那燕都警惕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声音似乎有几分耳熟。 这时…… 来人很快走入了他的视线之中。 纤细窈窕的身形包裹在一件浅灰色大氅之下，就连头髮都被兜帽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脸颊边的几缕髮丝。 “是你!” 来人抬手拉下了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张美丽又熟悉的容颜。 “几日前白兰城一别，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十三王子了。”凌揽月微笑道。 阿史那燕都愕然，“我什么时候在白兰城与你……”话还没说完他神色一变，咬牙道：“在清水河刺杀我的人，是你!” 凌揽月眨了眨眼睛，“碰巧，让十三王子见笑了。” 阿史那燕都咬牙，想起自己在白兰城丢的人，已经回来之后被父王斥责的事情，脸色越发阴沉。 “凌大小姐好手段!” “比不得十三王子。”凌揽月笑吟吟地道：“十三王子如今身份尊贵，倒是不辞辛劳四处奔波，难怪北晋王如此看重呢。” 阿史那燕都一时有些分不清这是称赞还是嘲讽，于是不阴不阳地回了一句，“比不上大靖未来的皇后娘娘。” “十三王子在这里与我闲聊，是想等赫延肃回来?”凌揽月把玩着手中的短刀，好奇地问道。 阿史那燕都冷笑一声道：“对付一个你，本王子还不至于此。” 凌揽月挑眉，“哦?既然如此，十三王子为何还不动手?” 阿史那燕都沉默不语，凌揽月嘆气道：“你放心，我的人都去对付赫延肃了，这里就我一个。” 阿史那燕都依然沉默，完全看不出来他到底信还是不信。 “既然十三王子谦让，那我就不客气了。”凌揽月轻声笑道，手中短刀挽出一个刀花，朝着阿史那燕都扑了过去。 阿史那燕都的武功在北晋王子中仅次于阿史那龙城，也算得上是一流高手。去年两人虽然没有真正交手过，但阿史那燕都有信心凌揽月并不是自己的对手。 他一言不发地拔刀反击，双刀相撞的瞬间凌揽月被震得后退了几步。 阿史那燕都冷声道：“凌大小姐，你太狂妄了。”只是一交手，阿史那燕都就知道凌揽月的武功确实比自己还要差一些，手中的刀瞬间更用了几分力道，连续几刀毫不留情地朝凌揽月挥了过去。 凌揽月足下轻点，灵巧地避开了近在眼前的刀光。 阿史那燕都看着凌揽月的目光充满了志在必得，这段时间的一切都让他倍感挫折，但今天总算是遇到一件好事。 凌揽月的身份太特别了，她不仅是萧九重已经昭告天下的未来皇后，更是凌闯如今唯一的亲人。 无论是哪一个身份，都註定了大靖人绝不可能放弃她。 只要抓住她，许多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想到此处，阿史那燕都的刀越发凌厉起来。 “凌大小姐，我劝你停手，若是不小心缺胳膊断腿了，我可没办法赔给大靖皇帝和凌大将军。”阿史那燕都冷声道。 凌揽月轻笑道：“十三王子，你既然敢独自一人出现，你觉得我会没有准备么?” “什么意思?”阿史那燕都一怔。 凌揽月飞身向后退去，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十三王子尽管倾尽全力打，看看咱们谁先死。你用的力气越多，死得越快。” 阿史那燕都心中一凛，瞬间明白了过来，“你对我下毒?!” “你不知道我是医圣的徒弟么?”凌揽月身形轻巧地落在不远处的土包上，笑吟吟地望着阿史那燕都。 阿史那燕都咬牙，不管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先抓住凌揽月总是没错的。 他再次飞身扑向凌揽月，这一次刀风中带着明显的杀气。 凌揽月并不着急，依旧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见她如此，阿史那燕都倒是犹豫了一下。 他一犹豫，手下稍顿，左右两边便有两道劲风朝他袭来。莫语和凌蕊不知何时出现在左右两侧，齐齐朝阿史那燕都扑来。 阿史那燕都很快就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变化，力气正飞快地从身体里流失，汗水也浸透了身上的衣衫，眼前一阵阵发黑，心口更是一阵阵的抽痛在提醒着他要立刻停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0页 否则正如凌揽月说的，他真的会死。 阿史那燕都自然不想死，他在北晋王城隐忍多年，如今正要一飞沖天，如何能忍受大业未成而先身死? 莫语和凌蕊很快察觉了他的变化，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凌蕊上前牵制阿史那燕都的注意，莫语趁机绕到后方，毫不留情地用刀背砍在了他的后脖子。 阿史那燕都眼前一黑，瞬间软倒了下去。 “啊?不会死了吧?”凌蕊一愣有些担心地问道。大小姐可是说了，要捉活的。 莫语淡定地道：“放心，我有分寸，死不了的。” 凌揽月站在土包上，转身看向身后的乱石嶙峋的戈壁，“赫延先生，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片刻后，赫延肃从乱石堆中走了出来，神色冷肃地看了一眼被莫语用刀架着脖子的阿史那燕都，方才看向凌揽月。 “凌小姐，好大的胆子。” 凌揽月从土包上一跃而下，笑吟吟地道：“比不得赫延先生，赫延先生一代高人本可置身事外，却非要掺和北晋和大靖之间的事。如今眼看着北晋日落西山，依然不改初心，当真是让人佩服。” 赫延肃冷哼一声，“你以为你能从我手里带走他?” 凌揽月淡然道：“赫延先生若是想要一具尸体，现在就可以带走他，我绝不阻拦。” 赫延肃眼神微闪，盯着凌揽月道：“那就连你一起带走。” 凌蕊上前两步，警惕地拦在凌揽月身前。 拦截阿史那燕都护卫的凤仪卫从戈壁中出来，无声地拱卫在凌揽月身侧。 双方沉默地对峙着，赫延肃只有一人，气势上似乎也丝毫不落下方。 凤仪卫这边众人神色肃然平静，毫无动容之色，仿佛他们面对的不是号称北晋第一的绝顶高手，而只是一个寻常人。 良久，凌揽月方才嘆了口气道：“说起来，我跟赫延先生也还有一笔旧怨没有了结呢。” “旧怨?”赫延肃沉吟了片刻，似乎才想起来，“你是说当年我伏击萧九重，伤了你的事?” 凌揽月淡淡道：“你记得就好。” 赫延肃仿佛听到什么可笑的事情，“我记得，你又能如何?”他这样的高手，面对这些人即便伤不了她，想要全身而退却也是不难的。 凌揽月显然看出了他的想法，提起昏迷中的阿史那燕都，抬头对赫延肃笑道：“你敢逃，我就砍他一只胳膊，然后每过一个时辰就再砍他身上一处。” 赫延肃显然被气笑了，冷冷地盯着凌揽月道：“你觉得，他对我很重要么?” 凌揽月眼眸微闪，有些好奇道：“难道不重要么?” 赫延肃道：“那你砍了他试试，大不了以后我再替他报仇便是。” 凌揽月明白他的意思，她若是现在砍了阿史那燕都，就准备一辈子防备着赫延肃来报仇吧。 这世上只有千日作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更何况还是赫延肃这样的高手，若真是如此那谁的日子也过不快活了。 凌揽月自然不想如此，所以……她打算杀了赫延肃。 双方再没有什么可说的，只等凌揽月一声令下，凤仪卫众人齐齐扑向了赫延肃。 赫延肃不愧绝顶高手之名，即便加上凌蕊和莫语，依然没能占到什么便宜。 凌揽月凝眉看着这一幕，思索着要怎么才能拿下赫延肃。 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卫桐带着人策马狂奔而来，有些惊讶地看到这一幕就要上前帮忙。凌揽月连忙唤住他问道：“周围什么情况?” 卫桐道：“东北方向发现周将军部的踪迹，凤仪卫已经追上去了。西边暂时没什么动静，驻扎在那里的那些兵马也没有动弹的意思。” “周将军怎么会在这边?”凌揽月不解道。 卫桐摇头，他也不知道。 不等凌揽月说什么，远处的天空升起了几簇红色的焰火。 卫桐沉声道：“周将军和北晋人打起来了。” 闻言凌揽月也顾不上赫延肃了，一把提起阿史那燕都对众人道：“撤!” 又朝着还想纠缠的赫延肃道：“赫延先生，我现在有事咱们下次再战?” 赫延肃并不理会，凌揽月笑道：“你若纠缠，我现在就杀了阿史那燕都!” 说罢也不理会赫延肃的反应，直接将阿史那燕都放上一边的马背，翻身上马而去。 赫延肃果然没有纠缠，任由凤仪卫脱离打斗，追着凌揽月而去了。 凌揽月有些无奈，她还是没搞清楚，阿史那燕都对赫延肃来说到底重不重要? 第584章 萧珺 阿史那燕都是被马颠醒的，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被打横放在马背上，身前还坐着一个黑衣男子。 不等他动作，旁边就传来一个凉凉的声音，“我劝你若是想活命的话，最好别乱动。” 阿史那燕都抬头就看到策马走在旁边的凌揽月，眼中闪过一丝暗色，“你想怎么样?” 凌揽月饶有兴致地道：“我有点好奇，赫延肃跟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以他的实力和身份，三番四次保护你，当真只是因为他是北晋人，听从北晋王的号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1页 阿史那燕都冷声道：“有什么不对?” 凌揽月耸肩道：“你觉得对就对吧。十三王子，你最好祈祷你有足够的价值，不然一个北晋俘虏是什么下场，不用我说吧?” “卑鄙!”阿史那燕都咬牙道。 凌揽月不以为忤，笑道：“你能成为北晋王最宠爱的王子，用的难道不是卑鄙手段?你是比阿史那龙城能征善战，还是比阿史那灵德背景深厚?” 阿史那燕都咬牙不语，倒是旁边响起一个苦笑声，“凌大小姐，在下哪儿还有什么背景深厚?说起来在下落到如今的境地，还多亏了龙朔军和大靖皇帝。” 原来阿史那灵德也被俘了，只是他的待遇比阿史那燕都略好一些，他是自己坐在马背上的，虽然双手被绑了起来。 凌揽月道：“两国交战，输赢自负，三王子这是对我龙朔军不满么?” “不敢。”阿史那灵德很识相地道：“我只是突然想到，贺兰绰前两日告诉我可以收服贺兰氏旧部为己用的消息，是凌大小姐的手笔吧?” 哪里那么巧，他们去了一头就撞上了埋伏? 若不是贺兰绰提起，他原本还真不清楚那个地方有贺兰氏一支附属小部落。 凌揽月摇头道：“这个三皇子还真是高看我了，真的只是意外撞上了。” “你跟伏击我们的人没关系?”不仅阿史那灵德不信，阿史那燕都也不信。 “没有。”凌揽月坦然道。 阿史那灵德笑了笑，也没说自己信不信。 凌揽月也没有闲聊的意思，心中思索起来今天这些事情的线索来。 阿史那灵德说是贺兰绰告诉他的，贺兰绰身边的人是谁，凌揽月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如果是真的，那么……确实是冯若愚送这两位王子和几千兵马来送死的。 但冯若愚又是怎么知道那里会有埋伏的呢? 除非他知道那里是什么人。 如此一来，周将军就…… 想到自己的猜测可能是真的，凌揽月唇边不由勾起了几分笑意，原本还有些沉重的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即便快马加鞭，一行兵马赶到传信的地方时战事也已经结束了。 留在原地的只有刚刚发生过交战的战场，地上战死的士兵和马匹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上无人理会，空气中瀰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才刚冒出点点嫩芽的草地染上了片片血迹，不远处的天空有禽鸟盘旋徘徊。 “是龙朔军将士和北晋人，他们似乎往西北而去了。”卫桐查看过战场之后，走回来沉声道。 “西北?”凌揽月挑眉道：“只有周将军?” 卫桐摇头道：“周将军应当是带兵往西北方向撤退，有兵马在追他们。大小姐放心，想必探子很快就会传回他们的具体位置。” 凌揽月吩咐麾下去收敛龙朔军的遗体，才回头道：“我只是有些奇怪，周将军从上百里外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又是为什么往西北撤退而不是往西南?”鄯城在西南方，入关的路在东南方，无论哪一条都不应该往西北走。 卫桐自然也不明白，“我们现在怎么办?” 凌揽月道：“先传信给卫大将军，请他放心，那些人应当不是我们的敌人。周将军那边也请他放心，我们会去接应的。” 卫桐有些好奇地望着凌揽月，“大小姐已经知道那些是什么人了?” 凌揽月摇头道：“还不能确定，但应该不会与我们为敌。” 见她如此确定，卫桐便也不多问，转身派人传信去了。 北晋王庭 听到赫延肃的禀告，北晋王当场摔掉了手中的酒杯。 “你说什么?!” 赫延肃并没有说话，而是垂眸束手站在大帐中。 华丽的帐篷中除了北晋王粗重的喘息声再无其他，侍候的奴婢更是趴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你说，本王的两个王子，都被凌闯的外甥女抓了?”北晋王盯着赫延肃道。 赫延肃点头道：“是。” 见北晋王又要发作，坐在他旁边的美丽女子柔声道：“王上息怒。” 她容貌秀丽温婉可人，声音带着丝丝柔媚，传入耳中有一种骨头隐隐作痒的感觉。 如果凌揽月在这里，一定会认出她的身份。 她正是当初从洛都逃到北晋王城后，成为北晋王妃子的萧珺。或许是身份处境不同，如今的萧珺跟在洛都的时候比起来，变化也不小。 听到她的话，北晋王稍敛了怒气，语气却依然冰冷，“你想说什么?” 萧珺柔声道：“那凌揽月诡计多端，事出突然也怪不得赫延先生。如今最要紧的还是眼前的战事，还有救出两位王子的事啊。” 闻言北晋王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就是因为战事不利他的心情才不好的。 几次试探交锋，都没能从鄯城的龙朔军手里占到便宜，若等大靖朝廷的大军到了，岂不是更没有胜算? 想到此处他冷声道：“西荣人屯兵三十万在白兰城，说是与我们联手围攻龙朔军，却一动也不肯动，只怕是想要等着我们和龙朔军两败俱伤。” 北晋王自然不想自己成为西荣人消耗龙朔军的工具，因此每一战都保留了实力只做试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2页 但他也清楚，这不是长久之计，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 北晋王看了一眼沉默地站在一边的赫延肃，有些不耐烦地道：“你先下去休息。” 赫延肃点点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退出了大帐。 “王上。”萧珺依靠在北晋王身边，低声唤道。 北晋王对这个比自己小了近三十多岁的妃子还是很宠爱的，即便心情不好对上她声音依然不自觉地放低了几分，“珺儿有什么想说的?” 萧珺轻声道：“原本妾不该多话，只是如今这般局势……王上是不是该早做打算?” 北晋王把玩着她纤细如玉的素手，沉着脸道：“这事本王如何不知，只是去年那一战实在让北晋元气大伤，如今大靖人又步步紧逼……”说到此处，他不由看向萧珺。 他还没有忘记，萧珺也是中原人，还出身大靖皇室。 萧珺仿佛没看到他的表情，垂眸道：“只恨萧九重诡计多端，父王留下的人几乎被他连根拔起。否则珺儿也能为王上尽一份心力，也能早日为我父王报仇雪恨!” “珺儿这般恨萧九重?” 萧珺咬牙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如何能不恨!”看着她眼中的仇恨，北晋王满意地笑了。 他相信萧珺是真的恨，谁会不恨呢? 若他处在萧珺这样的位置，他会比萧珺更恨。 萧珺话锋一转，满脸忧愁地道：“王上，如今三王子和十三王子都出事了，这消息若是传出去，只怕人心浮动啊。” 北晋王点头道：“确实如此，燕儿太不小心了!” 萧珺摇头道：“十三王子只怕是被人算计了，有心算无心，再小心又能有何用?只是往后的战事，要如何是好?” 北晋王所谓与西荣结盟和亲征，实则不过是为了躲避龙朔军的锋芒，以及远离不安定的危险罢了。 北晋王城本身是北晋最繁华的地方，也是各方势力集中的地方。若是太平无事，自然是最安全的地方，但一旦出事也会立刻变成最危险的地方。 去年大败之后，短时间内北晋其实已经没有了与大靖抗衡的能力，然而大靖却显然打着新仇旧恨一起报的算盘，准备今春大举出兵。 一些本就跟北晋王不怎么对付的大部落只怕早就暗地里开始盘算，必要时候将阿史那氏丢出去给大靖人泄愤，以此作为与大靖和谈的筹码。 另外大王后家族树大根深，虽然借着阿史那龙城战败的契机被他暂时压服了，但毕竟根基还在，阿史那龙城也还在。只要有适当的机会，他们未必不会强行拥立阿史那龙城。 因此北晋王听从了阿史那燕都的建议，表面上说御驾亲征。实则将完全忠于阿史那氏的兵马全部带了出来，又与西荣结盟，短时间内大靖人未必能占到便宜。 至于北晋王城，他并不那么担心。 对北晋人来说，所谓王城没那么重要。那边还留下了不少大家族和势力，还有阿史那龙城在，大靖人也未必就能顺利打下来。 只是，这段时间的情况却着实不算乐观。 现在更是两个皇子被大靖人俘虏，这消息一旦传出去，北晋将士的士气必定一落千丈。 “你有什么想法?”北晋王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指望萧珺给什么答案。 只听萧珺声音里带着几分迟疑，“先前西荣大皇子的提议……王上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北晋王脸色一变，冷声道：“荣翃?他想要西北的草场，你觉得可以给他?”听出他声音不善，萧珺连忙道：“妾不懂政事，随口胡说，求王上息怒。” 北晋王轻哼一声，垂眸思索起来。 萧珺也不再多话，只是乖顺地靠在北晋王身边，任由他的大手搭在自己腰间摩挲着，眉宇间隐隐露出几分忍耐之色。 草原上，一只鹰隼从东边飞来，在空中鸣叫一声后盘旋而下稳稳停在了骑士的手臂上。 马背上的人取下鹰隼脚上绑着的小筒，餵了它一块肉干，又摸摸它的脑袋。 鹰隼一振翅，再次腾空而起朝着远方飞去。 “大小姐，暗卫消息。”莫语将刚刚取出来的信笺送到凌揽月跟前，信笺上印着的正是暗卫的印记。 凌揽月接过来看了，秀眉微挑没有说话。 “大小姐，可是有什么消息?”卫桐走在不远处，开口问道。 凌揽月道：“北晋王下令召集各处兵马回王庭集结，另外白兰城的西荣兵马动了。” 卫桐精神一震，道：“这是要大举进攻了?” “朝廷援军这两天也要到了，不趁着这个时候进攻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卫桐低头盘算起来，“白兰城有将近三十万大军，就算先前在月泉关有折损，清水河和小云山再牵制住一些，进攻鄯城的兵马也不会低于二十万。还有北晋，北晋王若是召集所有的兵马，也能凑个十五六万。鄯城现在总共也不过五六万人，如何能挡得住?” 凌揽月淡然道：“从白兰城出鄯城，路并不好走。另外我之前给月泉关的樊洛传信，他也会带人从月泉关出发牵制西荣兵。时间长了顶不住，守上几天问题不大，真正的麻烦还是北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3页 龙朔军不怕北晋人，但鄯城还要分出兵马拦住西荣兵，与北晋的兵马对比会变成四倍甚至五六倍。 见卫桐脸色难看，凌揽月道：“卫将军身经百战，什么事情没经歷过?不用担心，只要撑住这几天，援军就会到的。你看看。” 她将手中的信笺递给卫桐，信最后果然写着凌大将军领十八万兵马出朔云关，兵锋直指北晋王城，如今已经到了距离北晋王城不到二百里的地方。 朝廷十万精锐和十五万龙朔军昨日已经分别从三个方向出发，正朝他们赶来。 卫桐算了一下，道：“从朔云城出发，不出意外的话，最多两日便能赶到。”即便北晋人事先防备派兵拦截，以北晋如今的情况也分不出多少兵马来，想必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大小姐说得不错，最多三五日，援兵必然能到。 凌揽月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道：“北晋王既然发出王令，那些去追击周将军的兵马必然会立刻回军。如果你真的担心大将军的话，就尽力让他们回不去。” 卫桐瞬间明白过来，拱手道：“末将明白!” 第585章 鄯城被围 果然不出凌揽月所料，他们循着痕迹一路追过去，才不过半天就遇到了撤退回来的北晋兵马。 这支兵马之前是追着龙朔军西去的，如今却是龙朔军追着他们一路往东而来，显然是想要撤退却被龙朔军纠缠住了。 双方兵马数量相差无几，一路缠斗也互有损伤，此时依然打得不可开交。 但明显可以看出来北晋人并不想恋战，只是被龙朔军缠住不得不打。 此时看到远处又有兵马朝这边来了，还打着龙朔军的旗号，顿时就有些乱了阵脚。 凌揽月一声令下，几千龙朔军精锐便气势汹汹地朝着战场沖了过去。 龙朔军的将士见来了援军，瞬间士气越发高昂，北晋这一方立刻便显出了败绩。 凌揽月也没有闲着，她和卫桐一道，一马当先地沖入了战场。 她的武功在高手中算不得什么，但面对普通的将士却还是够用的。从小在边城长大，她的骑术也足够精湛，否则也不能带着数千兵马四处奔波。 凌揽月一刀将一个北晋骑兵扫落下马背，只听身后风声猎猎。 “大小姐，小心!” 凌揽月头也不回，侧身翻到了马儿的另一侧，袖中一枚暗器射向了举刀砍向自己的人。 “周将军!”冲到周将军跟前，看到他虽然战袍上染了不少血迹，却不像是受伤的样子，方才松了口气。 周将军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汉子，看到凌揽月也吓了一跳，“大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凌揽月笑道：“我奉卫大将军之命，出来寻周将军啊。周将军既然没事，为何不传信回鄯城也免得卫将军担心?” 周将军看看四周，道：“此事回头再说。” “也好。”毕竟还在战场上，凌揽月回身噼向意图偷袭的敌人。 半个时辰后，战场终于重新安静下来。 除了少数北晋兵马四散而逃，龙朔军取得了这一战的胜利。 但龙朔军伤亡也不小，周将军带出来的兵马有两万人，凌揽月有五千人，但此时龙朔军还活着的包括伤员也只有堪堪两万人了。 而还能再战的兵马不过一万二三人。 一直以来中原骑兵和北晋骑兵战场上正面交锋很难占据上方，但这是中原人上百年被关外游牧民族践踏骚扰后的刻板印象。 去年的一场大胜和今天这一战都证明了，无论是大规模的调兵遣将，还是如这般两军面对面硬战，龙朔军都可以完全战胜北晋骑兵了。 周将军安排了后续打扫战场等事宜，才走向一边休息的凌揽月等人。 看到阿史那燕都和阿史那灵德也不由愣了愣，“大小姐，这是?” 凌揽月道：“这是北晋三王子阿史那灵德和十三王子阿史那燕都。” 闻言周将军眼睛一亮，朗声贊道：“大小姐不愧是凌家血脉，一出手竟然就立下如此大功，大将军得知消息定然十分欢喜。” 凌揽月道：“周将军言重了，我这……也只能算是捡漏。” 说罢又将自己这两天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听完周将军也有些尴尬起来，毕竟是因为自己带着人失踪，大小姐才带着人出来的。 “所以，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来歷?”凌揽月饶有兴致地道：“我们原本以为周将军是被他们伏击了，后来觉得又不像。幸好我一时兴起跟上了阿史那燕都这些人，不然说不定现在还在到处胡乱打转呢。” 周将军挠了挠自己的脑袋，道：“这个……” “不方便说?” 周将军连忙摇头道：“也不是不方便，大小姐不如看看这个。”周将军将一块令牌递给了凌揽月，道：“我还没与那些人接触就收到了这块令牌，后面的事情就……”不是他想要瞒着卫将军，是这块令牌的主人命令他瞒着的啊。 “陛下在何处?”那令牌不是别的，正是萧九重的金牌。 代表着如朕亲临的那种。 周将军摇头，“末将不知，是暗卫传来的命令。至于那些人……领头的是个中原人模样的年轻人，名叫秦睿。但他们不是中原人，是从西域来的。我打听了一些消息，他们应当是前朝定国军的后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4页 “确定么?”凌揽月问道。 周将军点头道：“八九不离十，他们的士兵操练跟前朝的很像。” 大靖和前朝虽然皇帝不同姓，但毕竟都是一脉相传的中原王朝，很多东西也都是一代代传下来的，其中自然也包括练兵之法。 凌揽月心中也大概有了底，笑道：“看来是我们白操心了，陛下对这一战早已经有了盘算。” 周将军忍不住看了看凌揽月，总觉得大小姐这话味道有些不对啊。 周将军接到的任务就是拖住这股本是要去支援阿史那燕都的兵马，如今算得上是超额完成任务，自然也就要打道回府了。 毕竟鄯城那边情势还有些紧急，他手里虽然也只有一万多人能战了，却也是一份战力。 休整过后，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往鄯城的方向而去。 大军一路风驰电掣，当天晚上就已经到了鄯城几十里外的地方的。但同时他们也得到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北晋王十万兵马，西荣大皇子二十万兵马，从东北和西南两个方向夹击鄯城。 鄯城并没有稳固的城墙，只剩下一片尚未修葺完整的残垣断壁，还要应付前后两路兵马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荣翃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和大靖一战，二十万兵马齐齐出关，樊洛在月泉关的那点兵马牵制作用就不大了。 “大小姐。”周将军神色肃然地看着凌揽月道：“请大小姐带着两个俘虏速速离开，末将要立刻带兵赶回鄯城，若是让他们完成合围就来不及了。” 凌揽月道：“我跟你一起回去。” “不行!”周将军断然拒绝，“如今鄯城已经是绝地，大小姐身份贵重如何能冒险?” 凌揽月无奈，“周将军，现在北边是北晋人，西南全是西荣人，你让我往哪儿走?” 周将军道：“大小姐带着这两个俘虏往西走，北晋人将所有兵马都调到了鄯城附近，那边暂时不会有危险。最多两三日，朝廷大军就能到达，到时候大小姐再回鄯城不吃。” 凌揽月摇头道：“不行。” “大小姐，你……”周将军有些急了，还想再劝说。 凌揽月拉住他低声道：“周将军，实不相瞒我必须回去。卫将军之所以同意让我带人出来找你，是因为他身中剧毒军中无人其他几位将军都不能离开。我答应了卫将军，三日内必定回去为他解毒。你现在不让我回去，卫将军怎么办?” 周将军不由呆住，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大小姐此言当真?” 凌揽月道：“我怎会拿这种大事开玩笑?” 周将军半晌无语，脸上的神色颇为挣扎纠结。 无论因为凌揽月未来皇后的身份，还是因为她是凌闯唯一的外甥女儿也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周将军都不希望她涉险。 但卫冉的性命也是很重要的，他更不希望自己追随多年的大将军中毒身亡。 凌揽月不给他纠结的时间，连忙道：“周将军别想了，咱们赶紧起程吧。外面也不见得比鄯城安全，再说不过两三日罢了，谁说我们就一定撑不到援军到来?” 周将军长嘆了一声，到底没有再多说什么，任由她去了。 趁着西荣大军还被龙朔军拦在关口，一行人避开北晋人顺利回到了鄯城。 此时鄯城早已经是一片肃杀景象，军中将士都提高戒备，大营内外巡逻的人也多了许多，隐隐透露出几分杀意。 但他们都知道，这只是假象。 卫将军派了大半兵马去阻拦西荣人，眼下鄯城大营里剩下的兵马最多不到两万。 鄯城并不大，如果城墙完好两万人也足以坚守很久。但偏偏鄯城并没有足以坚守的城墙，即便再怎么昼夜不停地赶工，也不可能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修筑起一座城池。 周将军根本顾不得休息，一踏入大营就听到前方传来熟悉的战场杀伐之声。他一声令下，便带着还能还能打仗的将士朝前线而去。 凌揽月并没有跟着去战场，而是带着阿史那燕都和阿史那灵德去了大营中一处能眺望远处战场的高地。 那是一处已经修復好了的城楼一角。 此时层楼上还站着几个人，看到凌揽月上来陆观月先一步开口，“这不是未来的皇后娘娘么?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呢。” 凌揽月没好气地沖他翻了个白眼，走到卫冉跟前道：“卫伯伯，我回来了。” 卫冉有些无奈，“你这个时候回来做什么?” 凌揽月笑道：“我答应卫伯伯一定会找到周将军的，自然不能言而无信，我还给卫伯伯带了两件大礼回来呢。” 凌揽月在外面的事其实之前已经有了凤仪卫快马加鞭回来禀告过了，卫冉看了一眼被人押上来的两位北晋王子，心情也很是愉悦激动，连说了三声好。 阿史那燕都对面眼前众人，神色漠然不言不语。 相较之下阿史那灵德就显得要识趣得多，对上卫冉的目光也毫无怒色，“卫大将军，幸会。” 卫冉打量了他一番，挥手吩咐左右，“将这两人绑在城楼上，让北晋王看看他的宝贝儿子的处境。” 立刻有人上前，将两人拉到城墙边上绑了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5页 这么远的距离北晋王必然是看不见阿史那燕都二人的，但北晋那边必定有人时刻关注着鄯城这边，也不愁消息传不回去。 凌揽月站在卫冉身边，看向远处有些担心地问道：“卫伯伯，还能守多久?” 卫冉嘆了口气道：“西荣那边依靠地利勉强还能支撑，但北晋这边……只要北晋人再发起两次进攻，只怕就撑不住了。” 凌揽月皱眉道：“舅舅和陛下可有什么交代?” 卫冉道：“前几日接到过陛下的密旨，若实在支撑不住可以暂时退回关内。但……” “陛下既然下定决心要一举击溃北晋，收服关外故土，鄯城就是必争之地。去年咱们抢先出兵占了鄯城，一旦撤出后续必然是西荣人进驻。咱们再想要夺回鄯城，又不知道要牺牲多少将士性命了。” 卫冉摇头道：“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撤兵。” 凌揽月沉吟片刻，道：“援军到得最快的应当是从朔云关西来的一支，只要路上没有意外，他们明天傍晚便能到。区区一两天时间，想来不是什么问题。” 卫冉点头道：“阿月说得对。你……” 不等他把话说完，凌揽月道：“卫伯伯，你可别劝我现在离开，这四面八方不是西荣人就是北晋人，你让我去哪儿啊?” 卫冉沉默不语，良久才有些无奈地嘆了口气。 因为有周将军带着麾下加入，北晋人这一轮进攻在一个时辰后终于退了。 龙朔军也重新退到鄯城外围布防戒备，凌揽月等人才下了城楼回到大营中。 之后没隔一两个时辰，北晋人再次发起进攻，接连两次都被龙朔军打退了。 大营里到处都是被送下战场的伤兵，血腥气和痛苦的声音声在幽冷的寒风中迴荡，让人的心情也仿佛结了冰一般。 凌揽月从回到鄯城就没有休息，跟着军医一起为伤兵治伤包扎。 她医术比军医们更好，外伤处理起来虽然不如他们熟练，但上手却极快，没有会儿功夫就做得得心应手了。 “别怕，不会有事的。”凌揽月按住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士兵的左腿，拿匕首挑开了他的裤腿。 这士兵的腿上中了一支羽箭，箭尾已经被砍掉了，但箭头却依然还嵌在腿上。 看了一眼那伤处，她手指飞快地点了几处穴道，抬头对年轻士兵道：“没伤到要害，只要恢復得好，不会影响走路的。” “真、真的?”年轻人有些不敢置信地道。 他见过不少伤了手脚的，轻者变成个瘸子，重则直接砍掉一条腿甚至没命都是有的。 他这整个箭头都射入了腿上，算是很严重了吧。 凌揽月点点头，手下飞快地将箭头取了出来。又从旁边的学徒手里拿过针线将伤口缝合好，伸手去拿药时却摸了个空。 “这玩意儿能有什么用?”陆观月略带嘲讽的声音响起，“用这个。”一个药瓶被丢到了她手边，凌揽月单手捡起药瓶打开，放到鼻下闻了闻，笑道：“观月公子大气，多谢了。” 这是陆观月亲自调配的疗伤圣药，这年轻人能遇到可算是运气。 不是朝廷和龙朔军苛待将士，不肯给更好的药。而是陆观月配的这药，实在是价值不菲。 别说军中广泛使用了，就算是一般的富裕人家也用不起。 陆观月抱手站在一边，有些嫌弃地看着她为那年轻人上药包扎，又马不停蹄地转身去看另一个伤员。 “你看看你这灰头土脸的样子，何必如此劳神?” 凌揽月道：“我现在也做不了别的，不做这些还能做什么?” 陆观月撇撇嘴，懒得跟她说话。 凌揽月也没想跟他讲什么大道理，陆观月若是能靠讲道理改变，这世上就没什么需要烦恼的人和事了。 所以她也只是继续低头去忙自己的事情，好一会儿发现身边没动静，以为陆观月走了，凌揽月回头一看却见陆观月正在不远处替一个伤兵止血。 虽然他依然是一脸嫌弃的样子，但手下动作却十分利落，比起凌揽月还要更胜几分。 看着这样一幕，凌揽月不由莞尔一笑，摇摇头转身继续自己的事情了。 第586章 战场相聚 第二天依然是一整天的战事，北晋人显然也知道大靖援军将至，进攻越发疯狂起来。 最厉害的一次，已经到了距离大营不足五里的地方，又被龙朔军将士赶了回去，就连不少伤兵也重新回到了战场。 这样艰巨的拉锯战不像是塞外骑兵的对决，而是两军阵地战了。 随着伤亡的将士越来越多，他们守得也越来越难了。 最后一次，凌揽月直接将阿史那燕都和阿史那灵德拉上了战场，胁迫北晋人退兵。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法子只有一时之用。 等到下一次北晋人再进攻的时候，这两个王子就没用了。 天边最后一抹夕阳落下的时候，远处的马蹄和号角声再一次响起。 原本还坐在地上闭目养神的将士们也瞬间站起身来，拿起手中兵器，神情坚毅地看向敌人到来的方向，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 卫冉策马立在军前，背嵴挺直，高声传令道：“迎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6页 “迎敌!” 战鼓声震天，龙朔军将士们义无反顾地朝前方冲去。 卫冉身形晃了晃，险些就要跌下马来。 “卫伯伯。”凌揽月连忙伸手扶了他一把。 卫冉很快强打起精神，沉声道：“阿月，你该走了。” 凌揽月坚定地道：“我不走。” 卫冉摇摇头道：“你留在这里也没用，不过是平添一条人命罢了。咱们身为大靖将士，为国戍边，即便战死沙场也是善终。你一个小姑娘家家，凑什么热闹?你已经做得够多了，我知道你身边的护卫，还有那位观月公子，能护着你离开鄯城。去吧。” 凌揽月沉声道：“我姓凌，我也是龙朔军的人。卫伯伯，现在就别说这些了，您既然相信我们能撑到援军到来的时候，那多几个人也能多撑一些时候。你瞧，我身边没人了。” 卫冉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就看到凤仪卫也跟着朝战场奔去，凌揽月身边只留下了凌蕊和陆观月两人。 凌揽月也不跟他多说，留下一句照顾好卫将军，便拍马朝前方迎上了正朝着这边冲来的北晋人。 这些人显然不是寻常北晋将士，他们并不理会四周的龙朔军将士，甚至没有将太多的注意放在凌揽月身上，而是直奔大军后方的一个角落。 那里是关押阿史那燕都和阿史那灵德的地方。 凌揽月冷笑一声，飞身拦在了几人前面。 对方也不客气，毫不犹豫地拔刀朝凌揽月扫了过来。 凌揽月指尖轻弹，那几个人显然早有准备，立刻屏息后退，避开了凌揽月弹出的毒药。 凌揽月见状笑道：“看来是熟人，我没记错的话，你们是赫延肃的徒弟?” 对方目光一沉，眼中闪过一丝仇恨，刷刷几刀朝着凌揽月噼了过来。 刀光凌厉，凌揽月不得不退避。 “放箭!”龙朔军弓箭手朝着几人放出了羽箭，几人纷纷挥舞手中的兵器隔开了激射而来的羽箭。 不等凌揽月喘口气，突然她脸色一变飞身朝着关押阿史那燕都和阿史那灵德的地方掠去。 只见那角落里一个黑影一跃而起，就想要朝着东北方而去。 “赫延肃!”凌揽月冷笑一声，抬手一指袖箭从腕间射出。 赫延肃一手提着一个人，另一只手握着一把刀，那刀轻轻一挥袖箭就被扫偏了方向。 但只是这一瞬间，赫延肃就敏锐地发现前方隐隐传来一股淡淡的腥风。 这腥风味道极淡，在满是血腥的战场上原本是闻不出来的。但赫延肃感官十分敏锐，当下直觉不对，提着手里的人凌空一扭身，竟硬生生地改变了方向。 他转身落地，就见前方不远处站着个容貌俊美神情倨傲的白衣青年。 在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战场上，一身白衣的青年简直和这环境格格不入。 “你就是赫延肃?” 赫延肃问道：“你是谁?” “他是、陆观月。小心，他用毒很厉害。”被他提在手边的阿史那燕都低声提醒道。 陆观月有些挑剔地打量着赫延肃，“我还以为北晋第一高手有多了不起呢，原来也不过是北晋王的一条狗。当年是你伤了凌揽月?” “是又如何?” 陆观月嗤笑道：“她跟本公子师出同门，险些被你弄死，若不弄死你本公子岂不是很没面子。” 这显然是胡搅蛮缠，赫延肃懒得说话只剩下冷笑，提掌便朝着陆观月拍了过去。 “陆观月，小心!”陆观月轻功极好，武功却连凌揽月都不如。 但他用毒的手法比凌揽月还要高超许多，并不怕还拎着一个人的赫延肃。 凌揽月也不闲着，飞身上前与陆观月合攻赫延肃。 赫延肃虽然不怕毒，但阿史那燕都却没有他那样高深的内力。 “赫延先生，你若只想要阿史那燕都的尸体，直接杀了他带走便是，何必让他白受罪?”凌揽月笑道。 赫延肃一怔，低头看向阿史那燕都，才发现他脸色已经一片乌青，就连双眼和鼻间都开始溢出了血丝。 赫延肃脸色一沉，厉声道：“找死!” 陆观月嗤笑，“有本事你试试。” 赫延肃将阿史那燕都丢到一边，身形一闪就到了陆观月跟前。 “陆观月，小心!”凌揽月一刀朝赫延肃斩去，陆观月连忙飞身后退，却还是被赫延肃的刀风扫到，只觉得胸口气血沸腾隐隐作痛。 陆观月脸色微变，这才知道自己和这种绝顶高手的差距。 赫延肃一招落空也不去追杀陆观月，而是反手抓向了凌揽月。 “放肆!”两道女声同时响起。 凌蕊和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莫语一左一右拦住了赫延肃。赫延肃怎么会将两个小丫头放在眼里，无论是莫语还是凌蕊，谁也不是他十合之敌。 不过片刻间，莫语和凌蕊就被拍飞了出去。 赫延肃再次一掌拍向凌揽月，凌揽月已经退到了阿史那燕都身边，一把抓起他挡在了自己前面。 赫延肃连忙收回掌力，只是这一瞬间凌揽月已经将阿史那燕都抛了出去，自己转身掠出了老远。 “赫延先生果真悍勇，我们不是你的对手。”凌揽月笑道：“你想要阿史那燕都送给你就是了，出手何必这么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7页 赫延肃将阿史那燕都接在手中，却见他已经是出气多入气少了。 他若真将人带走，只怕还走不出一里地，阿史那燕都就要一命呜唿了。 赫延肃盯着已经退出十丈外的凌揽月冷声道：“凌大小姐好手段。” “过奖。”凌揽月嫣然笑道。 赫延肃冷笑一声，道：“抓了你，自然有法子替他解毒。” 说罢他的身形仿佛化作了夜色中的一道暗影，众人尚未看清他就已经到了凌揽月跟前。 凌揽月对这位北晋第一高手其实是有些心理阴影的，毕竟谁险些被戳碎了心脏，也会对那个人记忆深刻。 但她毕竟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面对赫延肃的威压并不慌乱，一边利用轻功和毒术辗转腾挪，一边将赫延肃往战场外引去。 赫延肃担心阿史那燕都的性命，一心只想抓住凌揽月，对她出言挑衅也不置一词，只是冷声道：“你比当年厉害了许多，可惜还远远不够厉害!” 凌揽月笑道：“是么?” 赫延肃手中刀光一凛，朝着凌揽月挥了过去。 “死!” 凌揽月瞬间感受到那排山倒海而来的刀气，她深吸了一口气，正要侧身闪避，身边突然掠过一缕清风。 一只手拦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凌揽月还没看清楚来人的模样，口中已经道：“左前方二十步。” 那人没有丝毫犹豫，已经带着凌揽月朝着她指定的方向掠去。 下一刻，只听身后几声巨响震耳欲聋，爆炸声中碎石沙土飞溅向四周，凌揽月却被揽入了一个满是凉意的怀中，没有一粒沙尘落到她的身上。 待到四周平静下来，凌揽月抬头看向来人，月色下男子俊美无俦的容颜此时冷若冰霜。 那双摄人心魄的凤眸中更是蕴藏着无边的怒意，还有深深的担心和庆幸。 “九叔!恕之!”凌揽月顾不得多想，扑进他怀中欢喜地叫道。 一时间甚至忘记了他们还在战场上，双手环抱着萧九重的腰，脸颊也在他胸前的衣襟上轻轻蹭了蹭。 萧九重轻嘆了口气，脸上的怒火瞬间散去，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 “阿月。” “你这么快就来了?我还以为还要两日呢。”凌揽月轻声道。 萧九重低头注视着他，“我若是不来，还不知道阿月这般厉害，连赫延肃也敢挑衅了。凌闯知道了，一定会十分欣慰。” 凌揽月只觉得背嵴一凉，连忙转移话题，“那什么…援军呢?援军什么时候能到?” 萧九重轻嘆了口气，指了指远处。 一瞬间远处的黑暗中鼓声雷动，与鼓声一道响起的还有马蹄震动地面的声音。 只见淡淡的月光下，无数的骑兵出现在天的尽头，如黑色的潮水一般朝着这边席捲而来。 第587章 过河拆桥? “咳咳……”爆炸造成了沙尘散去，一个人影缓慢地站起身来。 赫延肃很久没有这么狼狈了，这甚至不是什么能与他旗鼓相当的高手造成的。 他的衣服上满是灰尘和黑色的不明物，一边衣摆断了一截，看上去有些奇怪。 原本干净整洁的面容也染上了几缕黑灰，唇边溢出一抹血迹，听上去唿吸有些沉重，显然是受了内伤。 凌揽月从萧九重怀中探出头来，若是先前她还要警惕戒备，这会儿却已经全然放松了。 “赫延先生，你看起来不太好。”凌揽月笑眯眯地问道。 赫延肃随手抹去了唇边的血迹，冷声道：“凌小姐好手段，原来今晚是专门给我设的圈套。”赫延肃不是傻子，这突如其来的爆炸显然是特意设置在这里等他钻的圈套。 他在北晋也见过萧珺进献的火药，虽然威力不小，但也远没有到能够随便将他炸伤的地步。 这明显是有人特意配置，就连布置炸药的点位都经过了仔细计算才能达到最大的威力。 凌家这个小丫头不仅以十三王子为诱饵，更是自己亲身上阵引他入陷阱，果然是胆识不凡，与当年那个只会哭的小丫头判若两人了。 凌揽月嘆气道：“我也是没有法子，赫延先生今晚若是不来，我也不会不知死活上赶着去找你麻烦。” “你以为这点小手段就能杀我吗?”赫延肃冷笑道：“若是萧九重没赶到，你觉得你会如何?” 凌揽月微笑道：“赫延先生不仅是受了点内伤吧?即便您内力精湛，又能强撑到什么时候呢?” 赫延肃沉默不语，凌揽月道：“赫延先生若是还不甘心，不如咱们再打过?您若能将阿史那燕都活着带出此地，我们绝不派人追杀?” 良久的沉默之后，赫延肃一言不发地转身飞身离去。 见赫延肃的背影远去，凌揽月也嘆了口气，抬头去看萧九重，“赫延肃跟北晋王室到底是什么关系?” 萧九重道：“赫延肃与北晋王室有血缘关系，他会替北晋王做事，但不会为此搭上自己的性命。” “你不想留下他吗?” 萧九重摇摇头道：“现在顾不上他。阿月，你先送卫将军回营中，这里交给我。” 凌揽月点点头，轻声叮嘱道：“战场上刀剑无眼，小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8页 看到援军到来，卫冉也是松了口气。听到凌揽月转述萧九重的话，当即眼睛一闭昏了过去。 众人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将卫冉送回大营后凌揽月也不再徵询卫冉的意见，和陆观月一起替他解了毒。 解毒之后卫冉陷入了昏睡，外面的一切暂时都与他无关了。 因为援军的到来，两刻钟后这场战事就结束了。 萧九重踏入营帐时就看到凌揽月半靠在床头已经睡了过去，他不由放轻了脚步声，无声地走到床边扶着她躺了下来。 凌揽月有些迷濛地睁开眼睛，声音里满是困意，“你回来了?” 萧九重拉过旁边的被子给她盖上，轻抚着她因为连日风餐露宿不及往日白皙滑嫩的脸颊，柔声道：“北晋人已经退了，阿月先休息一会儿吧。” 凌揽月摇摇头，还是挣扎着从困意中清醒了过来。 “我以为你还要两三天才会到呢。”凌揽月坐起身来，揽着他的肩头笑声道。 萧九重道：“我带人从朔云关出来直奔鄯城，另外两路兵马由其他人率领，从关内往西而行，要慢上几天。” 凌揽月道：“你带了多少兵马?” “十万，龙朔军。” “西荣有二十万兵马呢，还有西荣皇室的血狼卫。”凌揽月道。 萧九重摸索着她轻柔的髮丝，轻声道：“放心，西荣人出不来。” 凌揽月眼睛一亮，萧九重既然这么说，可见是真的有把握的。 萧九重看看她，问道：“阿月当真不想休息?” 凌揽月摇摇头，虽然很累但她此时却感到很兴奋，哪里睡得着? 萧九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既然阿月不想睡，咱们就来算算帐如何?我还没到鄯城，暗卫就告诉我阿月这些日子做了不少事情，不如一件一件说给我听听。” 凌揽月飞快地眨了几下眼睛，然后果断地重新躺了回去，并将被子拉到自己的头顶，“我突然好睏，我睡了。” 看着她这模样，萧九重无奈地替她将被子拉下来，“小心喘不过气来，阿月这些天辛苦了，休息一会儿吧，我陪着你。” 凌揽月睁开眼睛看他，只见眼前的男人眼神温柔深邃，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一般。 凌揽月这才点点头，重新闭上了眼睛。 萧九重轻笑一声，俯身在她眉心轻轻落下几个吻，然后才在她身侧躺了下来，将人揽入自己怀中。 靠在他坚实的怀中，困意很快便再次席捲了她。 凌揽月果断放弃了挣扎，任由自己沉入黑甜之中。 “臣等参见陛下!”大帐内，萧九重一身玄色长衫坐在主位上，目光划过帐下一众将领，点头道：“诸位将军近日辛苦了，平身吧。” “谢陛下。” 众人谢恩起身，在萧九重的示意下各自落座。 卫冉刚刚解毒昏迷不醒，众人这才知道这几日卫将军竟然都是在勉力支撑，也不由暗暗捏了把汗。 若不是陛下来得及时，他们就算撑过了今天也撑不住明天。 萧九重早年长居北地，龙朔军中的高级将领对他并不陌生，此时仿佛多了一根定海神针，大帐里的气氛也轻松了许多。 “西荣荣翃荣戍率兵二十余万从白兰城直下，现在正在急攻清水关，朕已经命人带三万兵马前往协助拦截。” 萧九重看着众人，淡然道：“周盛。” 周将军站起身来拱手道：“末将在。” 萧九重道：“你带两万兵马，向西出发，绕道向南再顺清水河而下，以解小云山之围，可能做到?” 周将军思索了一下，很耿直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启禀陛下，白兰城附近还有七八万兵马，末将与驻守小云山配合或可勉力应付。但若西荣再次增兵……” 萧九重摇头道：“西荣不会再增兵，另外…不必担心兵马不足，会有人帮你的。” 周将军立刻想起自己在关外遇到的那些西域人，但见陛下没有明说的意思，也就将心中的疑问咽了回去，只是抱拳道：“末将领命!” “好，你去吧。”萧九重点头道。 周将军也不多话，再次抱拳行礼后转身出去了。 萧九重看向其他人，道：“龙朔军和北晋交手多年，朕没什么能与诸位说的了，朕也相信诸位的能力。” 在座的将领哪一个不是有着丰富的与北晋交战的经验?萧九重确实不觉得有什么需要自己指点的。 他只是道：“朕只有一个要求，不要让西荣和北晋汇合，更不能让北晋王逃走。” “末将领命。” 萧九重道：“得北晋王首级者，封侯。”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虽然大靖臣子最高的爵位是国公，但想要封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如今整个龙朔军中，能封侯的也不过两三人。 一时间众人对北晋王脑袋的惦记达到了最高峰。 先前他们只能防守是因为兵马不足，如今援军到了，后续援军肯定也过不了两天就会到，他们还怕什么? 人多了，抢功劳的人自然也多了，他们要先下手为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9页 萧九重的到来，昭示着西北的战事正式开打。 原本竖立着龙朔军帅旗的鄯城大营中升起了高高的龙旗，这表示大靖皇帝行辕在此。 而如今的大靖皇帝萧九重，曾经是北地赫赫有名的战神。 凌揽月醒来的时候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刚坐起来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那是安神香的味道。 显然是萧九重为了让她睡好，特意点了安神香，难怪她好像一觉睡了很久。 起身匆匆打理了易容，就往帐外走去，才刚掀开帘子就见凌蕊端着东西走了过来。 “陛下说大小姐这会儿改醒了，大小姐果然就醒了。”凌蕊笑道：“小姐睡了一整天，吃点东西吧。” 凌揽月看看天色，道：“我睡了一整天?” “可不是?”凌蕊道：“这会儿快要日落了，小姐足足睡了十个时辰呢。” 凌蕊端来的是一盅熬得浓稠的肉粥，还配上了两个爽口小菜。闻到粥的香味，凌揽月才感觉到肚子饿了，只得跟凌蕊重回了帐内坐下来喝粥。 一边喝着粥，凌揽月一边问道：“陛下在做什么?” 凌蕊道：“正午时分北晋人又来了一次，陛下亲自上阵，没一会儿北晋人就跑了。然后陛下一直在军中与诸位将军议事，还见了北晋那两位王子，具体做了什么属下就不知道了。不过陛下来探过小姐三次，刚走没一会儿。” 凌揽月点点头，暖暖的粥下肚，整个人仿佛都暖和了起来。 陆观月走进来就看到凌揽月慵懒地坐在桌边捧着碗发呆的模样，轻啧了一声悠悠道：“看起来你还没睡醒?” 凌揽月立刻坐直了，抬眼道：“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呵，萧九重来了，就用不着我了是吧?”陆观月居高临下地斜睨着她，颇有几分阴阳怪气的味道。 凌揽月朝他翻了个白眼，“吃火药了?” 站在一边的凌蕊低头闷笑了一声，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陆观月瞥了她一眼，“你这丫头笑什么?” 凌蕊连连摇头，她可惹不起这位。 陆观月轻哼一声，毫不客气地在凌揽月对面坐下，道：“萧九重那傢伙过河拆桥。” 凌揽月眨了眨眼睛，陆观月不满地道：“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说?” 凌揽月问道：“他怎么过河拆桥了?” 陆观月道：“他要本公子替他做的事情，本公子都做完了。他现在想用完了就丢，不是过河拆桥是什么?” 凌揽月好奇地问道：“他要你做什么事了?” 陆观月立刻闭口不言，凌揽月笑眯眯地道：“问你又不肯说，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信口污衊他?” “你不相信我?” 凌揽月无辜地道：“你和他比起来，我当然是相信他啊。” “……”陆观月半晌无语。 见观月公子着实气得不轻的模样，凌揽月赶紧放软了声音，道：“好吧，你跟他有什么交易，我帮你说说?” “这还差不多。”陆观月道：“我要大靖皇家私藏的九枝雪玉花。” 凌揽月眉梢微扬，“那玩意儿除了奇毒无比没有别的用处，你又想要用来做什么?我看萧九重不给你不是过河拆桥，是担心你拿去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吧?” 陆观月道：“少管我的闲事，你就说给不给吧。” 凌揽月耸耸肩道：“我帮你问问，给不给我可做不了主。” 陆观月给了她一个“你怎么这么没用”的眼神，凌揽月心中暗道：“不把用途说清楚，就算我做得了主也不会给你，让你拿去一个不小心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遭殃。” 第588章 中原正朔 萧九重回来的时候陆观月已经走了，凌揽月正坐在床边翻看凤仪卫的情报。 听到脚步声她抬头看到门口的人，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起身扑飞了过去。 萧九重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伸手将她接在怀中，身形稳稳得没有一丝动摇。 算起来两人也分别了好些日子，昨晚也没来得及多说什么，这会儿看到萧九重，凌揽月依然觉得自己的心儿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阿月……”萧九重轻嘆一声，低头轻轻吻上了她的朱唇。 唿吸交织在一起，唇与唇相触碰，周围的空气仿佛都渐渐热烈起来。 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被轻轻放倒在了大帐里的床上。 萧九重并没再有更多的动作，只是将额头枕在她的肩窝处，感受着鼻间熟悉的淡淡馨香。 凌揽月娇颜微晕，眸光如水波潋滟。 “恕之。”凌揽月轻声唤道，这个亲密的称唿她其实还叫得不太顺口。 萧九重柔声道：“阿月这段时间辛苦了，这次西荣和北晋突然结盟，若不是有阿月在只怕还要麻烦许多。” 凌揽月摇头，“我可没帮上什么忙，都是卫将军和龙朔军将士的功劳。” “若不是阿月亲赴白兰城，苏蕴楼那里只怕不会那么顺利。更何况阿月还挫败了阿史那燕都想要截断清水河的谋划，更生擒了两位北晋王子，这般功绩几人能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0页 凌揽月被他说得有些脸红，她这些日子到处瞎转悠，真没觉得自己做成了什么大事。 苏蕴楼本就想要求助于大靖，也不是冲着她的，清水河就算没有她，暗卫的卧底想必也不会让阿史那燕都得逞。 至于阿史那燕都和阿史那灵德，那还真就是撞大运撞到她手里，不抓都对不起这番运气。 见她如此，萧九重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凌揽月不想与他讨论什么功劳，连忙抓着他问道：“西荣那边怎么样了?还有那个……西域定国军，是怎么回事?是你让人传令给周将军的?” 萧九重将她揽在怀中，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她的背心道：“西荣阿月不必担心，最多三天大军就会赶到。大靖如今的目标是北晋人，荣翃若是识趣自会退兵。” 凌揽月蹙眉道：“我觉得那位西荣大王子恐怕不是容易退却的人。”如果随随便便就能退兵，荣翃就不会将血狼卫带出来。他还不是西荣太子，在储位未定的时候，无功而返就是过。 萧九重道：“有人会帮他做决定的，更何况……他若能活着回去，才该感恩戴德，多谢上天保佑。” 凌揽月眼神微闪，揪着他的袖子问道：“苏蕴楼想做什么?” 萧九重轻声嘆息，眼底露出几分赞许之色。 “苏蕴楼想要西荣的皇位。” 凌揽月忍不住吸了口气。 她知道苏蕴楼有野心，但也没想到他的野心会这么大。 “他凭什么?”凌揽月问道：“就凭他在西域的那点兵力?还是他在西荣朝堂上布置了多少暗线?” 一个没什么根基的外来者，想要夺取一个庞大的国家何其艰难?西荣可不是什么蕞尔小国。 萧九重道：“他不能，所以他需要大靖的帮助，白兰城就是他交给大靖的投名状。” 凌揽月撇嘴，“白兰城现在还在西荣手里呢，是我们的大麻烦还差不多。” 萧九重微笑道：“他既然以白兰城为筹码，自然得亲自将白兰城送到我们手里，后面的事情才能继续推进。更何况，当初他先一步将清水河小云山送给我们，还是要给他几分面子的。” “说起来，这也要多亏了阿月。”小云山和清水河还是阿月从苏蕴楼手里要过来的呢。 凌揽月想了想，也懒得反驳，“你真的不打算支持荣胤?” 荣胤毕竟有大靖皇室血脉，大多数人第一反应还是支持他更符合大靖的利益。 萧九重道：“荣胤的血脉就註定了他上不了位，我们就算费十倍之力扶他上位，对大靖来说也是得不偿失。阿月觉得，荣胤是愿意屈居人下的人么?” 凌揽月回忆起荣胤的模样，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 萧九重道：“对西荣贵族来说，一个有着大靖皇室血脉的人继位，恐怕比荣家的皇位被人推翻，西荣改一个姓还可怕。” 就如同大靖也绝不会让一个有西荣血统的皇子继位是一样的道理。 除非一方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吞併另一方，但遗憾的是目前他们双方谁都没有这个实力。 凌揽月蹙眉，“所以，还是荣霆?”她讨厌荣霆，想到荣霆会成为西荣皇帝就浑身不舒服。 萧九重摇头笑道：“没有一个权臣，会愿意扶持一个正当盛年还不安分的人上位，苏蕴楼一个人也做不到这件事。至于西荣皇位到底会落在谁身上，还是等荣翃死了再说吧。” 凌揽月道：“我越来越好奇，苏蕴楼到底想做什么了。” “启禀陛下，暗卫密报!”帐外响起冷言的声音。 “进来。” 冷言拿着一封信进来，恭敬地送到萧九重跟前。 萧九重伸手接过，看了一眼道：“苏蕴楼的消息。” 凌揽月立刻凑过去以他一起看，萧九重很快看完，把信递给了凌揽月，抬头对冷言道：“传信给苏蕴楼，五日后，大靖会分别从东西两个方向配合他夺取白兰城，如果十日内龙朔军不能进驻白兰城，后面的事情都不必再谈。” 话音未落，萧九重又取出一方青玉小印抛给冷言，吩咐道：“如果一切顺利，将这个交给苏蕴楼，他知道该怎么做。” “陛下，若苏蕴楼……” 萧九重冷笑一声，道：“那就把它送去西荣给荣胤。” “属下遵命。” 冷言恭敬地退下，凌揽月道：“苏蕴楼若是夺回白兰城，就等于断了西荣兵马的归路。荣翃要么击溃龙朔军和北晋大军会盟，再掉头围攻白兰城，要么就只能撤军回援白兰城保住退路。但是很显然，短时间内荣翃不可能击溃龙朔军，他只能撤军。” 虽然从西荣往鄯城是由上而下的，但路途却并不平坦，比起一马平川的北晋草原难走许多。 区区几万龙朔军就能将西荣兵马堵在关口处好几天，荣翃想要迅速击溃龙朔军无异于痴人说梦。 “不错。”萧九重道：“所以从头到尾，我们的敌人都只有北晋。” 凌揽月问道：“东边是你调集了兵马与樊洛汇合从月泉关西进，但西边是哪儿的兵马?难道是周将军带去的两万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1页 萧九重摇摇头道：“阿月再想想。” 凌揽月低眉思索了片刻，眸光一闪道：“西域定国军?” 萧九重轻笑出声，唇在她眉心轻点了一下，“阿月果然聪慧。”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时候与西域联繫的?” 萧九重道：“去年。” 原来早在去年凌揽月回朔云城之前，萧九重就派了几批人马前往西域。 其实这些人萧九重也没少往西域派人，只是都没得到太多的消息。但因为洛都那些事情翻出了前朝和西域定国军那些事，有了方向自然就容易多了。 当年前朝确实在西域留下了一支军队，西域和中原断绝联繫之后这些人依然在西域支持了三十多年。 无奈西荣和北晋死守着通往中原的通道，他们曾经也派人回中原过，但那时候天下大乱朝廷自顾不暇，哪里还顾得上他们? 再后来改朝换代，他们就成了前朝的臣子，更不敢轻易联繫朝廷了。 其实那时候就算联繫了也没什么用，刚刚立国的大靖连边患都还没解决，也不可能给他们提供什么帮助。 如此几十年一晃而过，西域早已经战乱四起。身为外来者被人排斥，又没有朝廷的支援，定国军的名号渐渐消失在了西域的土地上。 如今西域小国林立，人们几乎都要忘了曾经这里归属于中原王朝，这里曾经有过一支中原驻军叫定国军。 萧九重派去的人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还驻守着西域边缘的一个城池。 但早已经抛开了定国军的名号，西域当地人也只知道他们是外来人和少数本地人结合的，于是整座城的人在西域都属于被排斥的。 但他们战力极强，寻常的小国也不敢惹他们。 当时整座城能战的兵马也不满万，就连萧九重派去的人也没想到，领头的人一声令下竟然能召集七万人，这些人都是流散在西域各地的原定国军后人。 不过也不算很意外，毕竟据传当年中原在西域驻扎的定国军有几十万之众，再加上他们的妻儿老小，相比之下七万人已经不算多了。 “他们想要回归中原?”凌揽月问道。 这些人能带兵前来襄助，想来是有意愿回归中原的。 即便他们的先辈曾经是前朝的定国军，但说到底也都是中原人。只要他们愿意承认，自然也还是大靖的臣民。 萧九重点头道：“朕已经答应他们，灭了北晋之后重新沟通中原和西域的通道，恢復定国军的名号。” 至于什么前朝印玺什么定国令，萧九重派去的人没提，对方也没有提。 上百年时间都过去，早已经时过境迁。 无论是曾经的定国军，还是定国军效忠的王朝皇帝都应不復存在。如今留下来的只是一群无法忘记自己血脉和祖先荣耀责任，渴望回家的人罢了。 萧九重不会忌惮这些人，他有许多事情要做，没有功夫去猜忌什么前朝旧臣。 他也不觉得在他手下，这些人能干出什么恢復旧朝的事情来。 白兰城外 苏蕴楼从黑衣人手中接过信函却并没有急着打开，“你们皇帝陛下到鄯城了?” 送信的黑衣男子相貌毫无特点，脸上也面无表情。 “正是，陛下有话带给苏城主，希望苏城主兑现诺言，十日内龙朔军要进城。” 苏蕴楼嘆气道：“十日内，萧九重可真会为难我。” 黑衣人毫不动容，“陛下说一切都在信中，请苏城主看完之后再回復。” 苏蕴楼打开信一目十行地扫过，脸上原本淡淡的笑容渐渐敛去，好一会儿才道：“萧九重好本事，不少人为了定国军费尽了心机，他连面都不必露就能将之掌握在手中?” 黑衣人并不搭话，苏蕴楼也没指望他说什么，将信收起来转身道：“回禀你们皇帝陛下，十日之内必定拿下白兰城。我也希望他，说话算数。” 黑衣人点点头，朝苏蕴楼拱手行礼后便转身离去了。 站在旁边的荣霆剑眉紧锁，有些不满地道：“萧九重收服了西域定国军?这怎么可能?我们又不是没有试过，那些人根本不搭理人。” 苏蕴楼侧首道：“因为他是大靖皇帝啊。” “什么意思?” 苏蕴楼嘆息道：“定国军认定了自己是中原人，萧九重是中原皇帝。不管他姓什么，他都是中原正朔。那些人执着于什么定国令，什么前朝皇帝的印玺和皇室血脉实在可笑。当年抛弃定国军的，可也是前朝皇室啊。” “所以，现在我们还要替萧九重打下白兰城?” 苏蕴楼微笑道：“是借定国军和龙朔军，灭了荣翃。” 自己要替萧九重打白兰城很难接受，但利用萧九重的人灭了荣翃就很好接受。 明明做的是一样的事情，但换一个说法瞬间就会让人觉得舒服许多。 荣翃带兵前往鄯城，而荣戍则留下来驻守白兰城。 这两天荣戍的心情不太美妙，二十万大军竟然无法一举拿下一个小小的清水关，这让荣戍莫名生出一丝不祥的感觉。 直到听到斥候回来禀告，有三路大军分别从东西南三个方向围向白兰城，他的预感才终于成真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2页 “三个方向，十几万人?混帐!大靖哪里来的那么多人?”荣戍抓住斥候的衣领怒吼道。 斥候被吓了一跳，连忙道：“回大将军，属下看得清楚，绝没有错!” 荣戍将人往旁边一丢，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这个事实。 有大靖兵马从东边来，他是早有预料的。 但西边和南边，大靖的兵马是怎么出现在这两个方向的。 白兰城的南边，是西戎的领土啊。 也就是说，这一支兵马是从西荣前往白兰城的。 有一瞬间荣戍忍不住想会不会是皇城派来的援兵，但他很快就将这个可笑的想法掐灭了。若真是援兵，如何会悄无声息地前来。更何况，无论是大皇子还是他，都从未向皇城求援! 荣戍深吸了一口气，道：“再探详情，弄清楚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 “是!”斥候飞快地起身跑了出去。 荣戍提高声音，连声下令，“传令下去，全军戒备准备迎敌!派人快马传讯给大皇子，告知他白兰城的情况!”至于该怎么做，他相信荣翃心里有数。 “是，大将军。” 第589章 你太贪婪了 鄯城大营 阿史那燕都已经被俘虏四天了，除了萧九重到来的那天见了他一面，龙朔军中再也没有人理会过他。 他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的毒解了没有，只知道自己暂时还死不了，这几天除了每天有人送饭菜过来，就再无人在意他在做什么了。 这两天大营中很是热闹，隐隐也听到过几次外面传来的战场厮杀声。但阿史那燕都能感觉到龙朔军军容齐整，军纪肃然，比起萧九重到来之前更轻松了几分。 就连给他送饭的人脸上也不见什么紧张之色，看见战场上的局势至少没有对大靖不利。 这样被置之不理的感觉很可怕，开始阿史那燕都还能忍耐，时间越久他心中就越发担忧。 他不知道自己会怎样，萧九重打算拿他做什么，父王会不会救他?这几天都没有消息，难道父王已经放弃他了? 每每想到这些，阿史那燕都心中都不由升起一阵阵寒意。 有一次听到外面整齐的马蹄声响起，这是大军归营的声音。 外面很快响起了欢唿声，阿史那燕都知道这一次大靖人应该收穫不小。 他心里越发担忧起来。 “来人!来人!”阿史那燕都高声叫道。 很快一个士兵从外面探进来一个脑袋，没好气地道：“叫什么叫?” 阿史那燕都冷声道：“我要见你们皇帝。” 那士兵并没有给他好脸色，嗤笑道：“我们陛下也是你说见就能见的?” 阿史那燕都盯着他，冷声道：“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去禀告你们皇帝，我要见他。” 那士兵翻了个白眼，却还是丢下一句等着，便将头缩了回去。外面隐约传来一声嘀咕：王子了不起么?还不是被我们大小姐俘虏了，又不是只有你一个王子想见陛下。 阿史那灵德。 阿史那燕都想起这个他一向都看不上的三哥。 在他眼中阿史那龙城若说还有几分是靠自己的本事，那阿史那灵德就完全是靠着母族的势力了。 贺兰氏一倒，他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想到阿史那灵德那灵活的态度转变，他的心情越发低沉了几分。 半个时辰后，阿史那燕都终于见到了萧九重。 萧九重并没有在大帐里，而是和凌揽月站在修筑好的那段城楼上。从城楼上向东眺望，前方一望无际尽是尚未重新披上绿衣的草原。 见阿史那燕都被人带上来，萧九重回头道：“十三王子有什么想与朕说?” 阿史那燕都注视着眼前这一双璧人，眼底的情绪复杂难辨。 他跟这两人其实都没见过几次，但在阿史那燕都心中，萧九重是他最嫉妒的人，而凌揽月大约是他最恨最讨厌的人。 嫉妒萧九重是因为他是大靖皇帝嫡子，少年时虽然有些风波，但大靖先皇对他也绝算不上坏，最后更是让他名正言顺地继承了一个庞大的帝国。 讨厌凌揽月是因为她几次坏了自己的事，这次被俘他更是一万个不服，只觉得自己运气差到了极点才撞到这个女人手里。 即便他恨不得能立刻杀了这两人，但现实是他如今是对方的俘虏。阿史那燕都强忍下了心中的愤怒，沉声问道：“陛下想怎么处置我和阿史那灵德?” 萧九重看着他，若有所思地道：“十三王子，你是你，阿史那灵德是阿史那灵德。” “什么意思?”阿史那燕都道。 萧九重道：“有人愿意为阿史那灵德付买命钱，却不知道十三王子的命，谁来买?” “你要什么?”阿史那燕都问道。 萧九重指着前方道：“我要北晋人完全退出岭北地区。” 阿史那燕都惊骇得睁大了眼睛，断然道：“这不可能!你太贪婪了!” 即便是按照中原歷代疆域最广的时候算，中原王朝疆域也从未完全囊括整个岭北地区。这还是算上了许多只是向中原纳贡的部落和国家，若只算实际控制的话，最多也只能从现在的疆域再往北推个一百两里，再往北就不是中原人能控制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3页 萧九重却一口气想要整个北晋都退出岭北，这怎么可能? 对他的反应萧九重并不意外，淡定地道：“阿史那氏现在自己离开，还能保留塞外第一部 落的强势。若是不然，即便大靖无法赶尽杀绝，其他人也未必会放过吧?” 阿史那燕都默然。 塞外生存环境残酷，自然没有中原那么多礼仪规矩。 阿史那氏能够成为北晋王，就是因为他们是最强的。一旦他们不是了，自然有人想要吞併他们取而代之。 半晌阿史那燕都才摇头道：“父王不会答应的，你这个条件，即便你当场杀了我和阿史那灵德，也没有人会答应你。” 萧九重道：“所以你对朕来说，没有什么用处。” 阿史那燕都怔住。 凌揽月轻嘆了口气，道：“十三王子，昨天我们已经派人去给北晋王传过信了，北晋王的回信也已经收到了。” 阿史那燕都有些木然地道：“他说了什么?” 凌揽月道：“北晋王说，即便是一匹马，一头羊，他也不会跟大靖交换。” 听到这句话，阿史那燕都竟然诡异得十分平静，似乎毫不意外北晋王会给出这样的答案。 “带他下去吧。”凌揽月道。 很快有人过来将阿史那燕都押了下去，阿史那燕都并没有反抗，沉默地跟着人下去了。 望着他的背影，凌揽月神色平静。 前世，阿史那燕都是北晋王位争夺的胜利者，这一世似乎也算是，但他显然没有前世那么好的运气。 前世直到阿史那燕都登上王位，都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直到他登基之后，方才名声大噪。 而这一世阿史那燕都提前出现在人前，似乎也提前击败了阿史那龙城和阿史那灵德，但他的好运也到此为止了。 “你会饶过他的性命吗?”凌揽月问道。 萧九重搂着她的腰，平静地道：“不会。” 凌揽月点点头，她也希望阿史那燕都去死。虽然如今已经跟前世的记忆中完全不一样了，但她还是觉得他死了，他才能安心。 萧九重望着远处道：“阿月，明日援军就要到了，我要领兵出征，你在鄯城等我。” 凌揽月点点头，微笑道：“好，我等你凯旋。” 萧九重低头在她唇边轻轻一吻，道：“等我回来，我们就回洛都成婚。” “好。”凌揽月笑声清脆。 次日，与援军会师之后，萧九重便亲自带着大军朝北晋王庭的方向杀去。 这次不再是先前的小打小闹，萧九重下了决心要毕其功于一役，十多万大靖铁骑朝着北晋王城的方向杀了过去，马蹄声震如雷，气势如黑云压城，只是在身后看着也让人觉得一阵阵心悸。 未免自己胡思乱想，凌揽月也不闲着。 大多数将领都跟着萧九重出征了，卫冉昏睡未醒，军中便有许多琐事无人处理。因为凌揽月的身份和这段时间的表现，留守军中的将领自然而然便将一部分事务託付给了她。 待惊觉不妥却看到她处理得井井有条，又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便也当做什么也没发生顺其自然了。 “阿月姐姐!”凌揽月正在忙着查看伤病，远远地听到一个熟悉的少年声音传来。回过头来毫不意外地发现了萧戎衣的身影。 “小一，你怎么会出关来?”凌揽月站起身来问道。 一段时间不见，萧戎衣看上去似乎长大了一些，脸上依然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 “萧九重让我帮他做事，做完了我就来看阿月姐姐啊。” 当众直唿皇帝陛下大名显然吓到了不少人，凌揽月连忙拉着他往外走去，一边压低了声音问道：“他让你做什么?” 萧戎衣不在意地耸肩道：“他要我帮他送封信去给一个叫什么贺兰绰的人。” “给贺兰绰送信?什么时候的事?” 萧戎衣道：“就前几天啊，我好不容易把信送到了，听说阿月姐姐你在这里就想过来找你，结果不小心迷路了，走了好几天才走到这里。” “……”凌揽月仔细看看萧戎衣，问道：“你送信给贺兰绰他说什么了?可还见过什么人?” 萧戎衣摇头道：“他能说什么?对了，我在贺兰绰身边看到那个姓冯的了，也给他送了一封信。” “冯若愚?” 萧戎衣点头道：“他说一切顺利让你们不用担心，还有不要杀了阿史那灵德，别的就没有了。” 凌揽月点点头，若有所思。 “对了，你下山的时候师父知不知道?”凌揽月随口问道。 萧戎衣半晌没有言语，凌揽月察觉不对侧首去看他，却见他一脸心虚地左顾右盼。 凌揽月立刻明白了，“你是偷偷下山的?” “师父不让我下山啊。”萧戎衣也很不满，“莫名其妙的，之前还让我下山给萧九重送行，现在却说我年纪小不要下山?” “所以你是下山被你师兄撞上了，他才让你帮他送信的?”凌揽月问道。 萧戎衣点头道：“是啊，他说让我顺便去看看，看什么他又没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4页 凌揽月思索了片刻，“安全回来就好，别的都无妨。” 萧戎衣连连点头，兴致勃勃地跟着凌揽月道：“阿月姐姐，我听说你抓了两个北晋王子?你好厉害啊，下次带着我一起，我帮你抓!” 凌揽月无奈笑道：“哪有那么多北晋王子给你抓?” “反正我要跟着阿月姐姐。” 凌揽月点头道：“行，你愿意跟着就跟着吧。” “大小姐。”凌叶从外面快步而来，一副风尘僕僕的模样。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可有什么消息?”凌揽月问道。 凌叶恭敬地道：“属下从白兰城来，这是苏城主给大小姐的信。” 凌揽月接过信函有些好奇地问道：“是给我的，还是给陛下的?” 凌叶道：“是给大小姐的。” 也是，如果给萧九重的话会直接通过暗卫，何必给凌叶呢? 但凌揽月也确实不知道如今苏蕴楼还有什么必要特意给自己写信，毕竟他们之间的联繫也仅只是这些战事而已，如今萧九重到了鄯城苏蕴楼也就没有必要再通过自己联繫了。 回到帐中坐下，凌揽月才打开了苏蕴楼的信。 苏城主的字迹一如既往隽逸潇洒，言语简练却又不失礼数。 看完信，凌揽月对凌叶道：“你一路辛苦了，先去休息，叫莫语和凌蕊过来见我。” “是，大小姐。”凌叶恭敬告退。 萧戎衣趴在桌边，眼巴巴地望着她，“阿月姐姐，那个苏什么的跟你说什么啊?” 凌揽月微笑道：“没什么，苏城主提醒我小心安全，以及说要送我一份礼物。” “礼物?”萧戎衣睁大了眼睛，这个年纪正是好奇心最重的时候。 凌揽月道：“还不知道是什么呢，咱们且等着看吧。倒是前面这句提醒……” 有什么原因，让苏蕴楼特意提醒她注意安全呢? 她在鄯城龙朔军大营里，身边还要高手保护，难道还有什么不安全的地方? 第590章 夺回白兰城 “大小姐，大将军来信。” 萧九重带兵出去归期未定，凌揽月这两日除了处理一些军中琐事，倒也没有别的事情。 大靖的援兵已经全部到达，再也没有了兵力短缺的困扰，鄯城的困局瞬间全解了。 如今的鄯城说是整个西北最安全的地方也不为过。 听到凌闯来信，凌揽月从座位上一跃而起，“舅舅的信?快给我!” 虽然知道舅舅战无不胜，凌揽月还是免不了担心。毕竟战场上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出现，阿史那龙城也不是什么易于之辈。 接过信函拆开，一目十行地看完凌揽月面上不由露出了几分笑意。 “看来大将军是得胜了?”见大小姐如此神色，凌蕊笑道。 凌揽月将信收好，笑道：“确实进展不错，舅舅比我们这边顺畅得多，一路已经推到北晋王城附近了。” 凌蕊感嘆道：“这一战打完，北方必能安稳很多年了。” 她们都是在北境长大的，从小听多了也见多了边境上的战乱和苦痛，想到以后边境百姓可以安居乐业，将士们也可以休养生息，心中自然都十分欢喜的。 凌揽月点头道：“不错，说起来能有如今的局面还要多亏去年那一战。”去年北晋那个亏吃的有些太大了，才造成了如今的困境。 其实如果换成是大靖吃了这样的大亏，今年是绝不会主动挑衅，而是尽量避战争取时间恢復实力。 但北晋没有这样的机会，北晋想要避战就只能举国向北方远遁。且不说北晋王愿不愿意，就算他愿意只怕也会在半路上被人给干掉。 “不知道白兰城那边怎么样了?”凌揽月托腮思索着。 凌蕊正要说话，莫语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大小姐，好消息!清水关的西荣人撤了。” 撤了? 凌揽月一怔，道：“荣翃这么快就放弃了?”援军才刚到两三天，荣翃就撤了?他是来郊游踏青的么? 莫语笑道：“不是他想撤，而是不得不撤。” “白兰城打下来了?”凌揽月惊喜地道。 莫语点头道：“那位苏城主果然有些本事，荣戍亲自坐镇白兰城，城中还有数万兵马，他竟然只用了三日功夫就攻了下来。说起来荣戍也是西戎名将啊，没想到……” 听了这个消息，凌揽月心中自然欢喜，大靖拿下白兰城对西北的掌控就会更加得心应手了。 以后只要守住白兰城和月泉山口，西荣不仅难以东进，想要染指北方也要绕很远的路，对大靖的威胁将会大大减少。 想到此处凌揽月不由怔住，白兰城如此重要，荣翃撤兵自然不会是想要撤回撤西荣，那就只能是想要回去抢夺白兰城了! 这些年白兰城之所以成为三不管地带，就是因为太重要了。 西荣大靖北晋三家，谁都想要。无论是哪一方拿到手，另外两方都会毫不犹豫地群起而攻之。 既然自己拿不到，那就干脆谁也别拿了。 但很快白兰城对北晋来说就会变得不再重要了，因为他们连鄯城以外的西北其他地方都保不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5页 但对大靖和西荣来说，只会变得更加重要。 凌揽月神色瞬间变得肃然，见她神色不对莫语和凌蕊齐齐看了过来。 凌揽月问道：“我们在白兰城有多少兵马?” 莫语道：“东路援军有五万人，西路加上西域定国军的，大约有九万人，还有苏蕴楼麾下，有四五万人。”虽然比起西荣还略少一些，但守一个白兰城这些兵马不是少了，是太多了。 白兰城并不是什么大城，进攻的兵马再多，守城也用不了那么多，因为铺不开。 凌揽月摩挲着掌心的玉坠，莫语说的并没有错，但不知为什么她总是隐隐有几分不安的感觉。 思索了片刻，凌揽月道：“传信给清水关的将领，我希望他们留下负责守关的人，剩下的跟上荣翃，协助东西两路兵马彻底控制白兰城。” 凌揽月手中有萧九重的令牌，是可以调动大靖兵马的。 “是，大小姐。” 莫语转身出门去了，凌揽月坐在帐子里思索了良久还是站起身来往外面走去。 凌蕊连忙跟上她，“大小姐，咱们去哪儿?” 凌揽月道：“我们去清水关看看。” 白兰城 不过短短月余时间，白兰城城头的旗帜再一次改变。 白兰城的居民们也很是懵逼，不久前白兰城高层叛乱背刺城主，西荣兵马进驻白兰城。这西荣人屁股都还没有坐热，大靖人又进来了。 最重要的是，跟着大靖人一起的还有他们曾经的城主。但苏蕴楼显然不是重新回来做城主的，因为城楼上的旗帜告诉他们白兰城以后姓萧了。 苏城主投靠大靖皇帝了。 许多人暗地里议论着。 城楼上，安乐侯心情愉悦地眺望着北方。 “真没想到，本侯竟然会是我大靖最先登上这白兰城的人。”安乐侯心情舒畅，眉宇间更多了几分年轻时的意气风发。 站在他身边的是苏蕴楼和樊洛，另一边是杜恆孙耀祖褚云等几个年轻人。 他们原本就在龙朔军中歷练，这次跟着东路援军前来攻打白兰城，自然也蹭到了一点功劳。年轻人这会儿正兴奋着，听到安乐侯的话更是志得意满神采飞扬。 苏蕴楼看看那几个年轻人，再看看身边并不比他们年长几岁的樊洛，对安乐侯笑道：“早闻侯爷当年也曾横刀立马纵横沙场，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咱们能如此顺利拿下白兰城，还要多亏了侯爷和樊将军。” 安乐侯笑眯眯地道：“苏城主过誉了，若不是有苏城主安插在城中的帮手，还有苏城主的妙计，哪有这么顺利?” 苏蕴楼无奈苦笑道：“我和大靖皇帝陛下约定，五日内必定拿下白兰城，若是违期后果我可承担不起。” 安乐侯并不知道苏蕴楼和萧九重有过什么约定，但他知道如今白兰城是大靖的，而苏蕴楼是前任白兰城主。 萧九重之所以派他来，不仅是因为他会带兵，更因为他是大靖宗室，是大长公主的驸马。 有些事情处理起来权限自然比寻常将领大一些，也要方便许多。 “不知苏城主往后有什么打算?”安乐侯直截了当地问道。 苏蕴楼虽然将白兰城给了大靖，但他手里还有好几万兵马，怎么看也不是想要退隐江湖的模样。 但对方显然也没有归顺大靖的意思，再加上跟在苏蕴楼身边那位西荣二皇子，安乐侯一时间思虑良多。 苏蕴楼淡笑道：“在下与大靖皇帝的约定已经完成，暂借贵地休整几日，便要起身西去了。” “苏城主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安乐侯对这个答案很满意，自然也不会为了这几日去为难苏蕴楼。 苏蕴楼笑道：“在下已经不是城主了，城主这个称唿还是罢了。” 安乐侯从善如流地笑道：“苏公子。” 苏蕴楼点点头道：“在下还有些事情，两位轻便。” 目送苏蕴楼离去，安乐侯才嘆了口气，轻抚着城墙道：“这位苏公子，倒也算得上是个人物。” 这么大一座城池，说送就送。 樊洛沉默了片刻，道：“是个枭雄。” “嗯?”安乐侯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他，樊洛一向沉默寡言，安乐侯原本也没指望他会回答。 樊洛道：“白兰城对他无用，他想要的是更大的地方。” 如果苏蕴楼只想做个江湖中人，那守着白兰城确实足够他唿风唤雨了。但他如果有更大的野心，守着白兰城这么个四战之地，那就毫无意义了。 如果苏蕴楼是一国之君，无论大靖西荣还是北晋，白兰城都是不能轻易割捨的，但他现在还不是。 提前操心不属于自己的问题未免可笑，所以他捨弃白兰城也没有什么犹豫不舍。 安乐侯也不是庸人，摸着下巴略一思索就明白了。 忍不住啧啧道：“看起来西荣要倒大霉啊，也不知道西荣怎么招惹上这么一个人的。” 樊洛道：“苏蕴楼既然和陛下定下了约定，陛下对他想必心里有数。侯爷不如操心一下眼前的事吧?” “眼前?什么事?” 樊洛道：“白兰城陷落，荣翃必定要撤兵来夺，荣翃手中除了血狼卫，还有二十多万西荣兵马呢。而且白兰城就在西荣边境，要调兵也容易。苏蕴楼和陛下的约定已经达成，后面是我们的事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6页 闻言安乐侯也忍不住吸了口凉气，连声道：“你说得对，咱们赶紧准备一下!守住白兰城就是大功!” 一定要立功，另一边几个年轻人就兴奋地凑了过来，“爹，又要打仗啦?打谁?” 安乐侯忍不住往几人脑门上一人敲了一下，没好气地道：“战场上刀剑无眼，你们都给我安分一些!看看人家樊将军，再看看你们……” 这些天几个年轻人早就听惯了这话，也不往心里去。 笑嘻嘻地应了安乐侯，然后一闹而散跑得老远。 苏蕴楼果然没在白兰城久留，只休息了两天，在荣翃大军到来之前便带着人走了。 苏蕴楼离开的第二天，白兰城被西荣兵马围了。 原本的城主府里，安乐侯笑吟吟地看着坐在下首的几位将领。 如今白兰城的兵马构成有两部分，一部分是西域定国军，首领名为秦睿。他手里有陛下的圣旨，敕封大靖从二品忠毅将军。 另一路是陛下亲掌的羽林军，将领是昭武将军。 而他这个安乐侯就是负责平衡压制双方的，实际战场上的细节用不着他操心。 再然后便是樊洛，樊洛手下有不满万人的龙朔军。他如今虽然还只是个从四品偏将，但他年纪轻，升官的速度更可以说是一飞沖天。 要知道杜恆孙耀祖这几个家世显赫，几乎跟他差不多时间入龙朔军的人，如今还在六品上下挣扎呢。 更何况樊洛此次是单独领兵，这大堂中自然也有他的一席之地。 “各位将军，如今西荣兵马围城，各位可有什么想法?”安乐侯温声问道：“咱们才刚拿下白兰城，总不能还没有捂热就又丢了吧?” 昭武将军扬眉道：“侯爷，西荣人想要攻下便白兰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吧?” 秦睿也道：“城中兵马粮草充足，便是守上三五个月也不成问题。”他虽然生在西域长在西域，中原话却说得极好，几乎听不出有什么口音。 安乐侯看向樊洛，“小樊将军，你怎么看?” 樊洛道：“白兰城并不算坚固。” 众人齐齐看向樊洛，樊洛道：“白兰城是百年前的旧城改建而成，曾荒废多年，后来才被人占据重新修葺发展为现在的白兰城。但…江湖中人、即便是苏蕴楼那样的人，修葺城楼的标准也不会是边关城防的标准。进城后我去查探过各处城墙，如果有足够的火药，想要炸开并不难。” 大堂里安静了下来，半晌秦睿才道：“我久在西域，中原的火药难以流入，并未见过其威力。樊将军确定，可以用火药炸毁城墙?” 樊洛点头，从袖中抽出一封信件道：“这是今天刚收到的，凤仪卫密信。” 安乐侯接过来打开一看，脸上的神色瞬间沉了下来。 信上只有寥寥数语。 据查，万俟氏曾有部分配置火药原料流入西荣，买主为西荣大皇子荣翃。 荣翃手里有配置火药的原料，就有可能有成品的火药。 虽然他未必会用，却不得不防。 “混帐东西!”安乐侯忍不住骂道。 在座众人以为他骂的是荣翃或者已经没了的万俟家，实际上安乐侯骂的是萧珺。 火药的配方大靖皇室一直严格保密，但曾经身为大靖太子的萧焕是可以接触到的。 萧焕给了萧珺，而萧珺又给了北晋人，但谁能保证在此之前她和萧焕没有给过别人? 否则荣翃为什么会暗中购买火药原料。 秦睿已经跟樊洛交流了火药的具体威力和用法，他很快理出了思路，沉声道：“侯爷请放心，我定国军最擅守城，即便有那什么火药，西荣人也休想染指白兰城分毫。” 安乐侯挑眉，“秦将军有何谋划?” 秦睿道：“荣翃不用火药便罢了，两军交锋我们也不怕他。便是他真有火药，是否能用得成，用了又是否能有他想要的效果却也不好说。白兰城虽然是死的，我们却是活的，难道就看着他炸不成?” 昭武将军朗声笑道：“秦将军说得不错，咱们还能干看着让他炸了白兰城?侯爷放心，只要我羽林军还有一个人在，就断然不会让一个西荣人再踏入城中。” 安乐侯看着众人的模样，满意地笑了，“很好，那就拜託各位将军了。陛下亲自带兵出征北晋，想必不日便将凯旋，我们也莫要让陛下失望才是。” “是，侯爷!” 第591章 内乱 清水关外，凌揽月正带着人策马向前而行。 “大小姐，西荣兵马已经围住白兰城了。”一个凤仪卫策马迎面而来，到了凌揽月跟前勒住缰绳恭敬地禀道。 凌揽月神色平静，并没有意外之感。 “荣翃是要攻打白兰城?” “是，先前驻守白兰城的荣戍已经和荣翃汇合，白兰城外现在至少有二十五万大军。”凤仪卫道。 “攻城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羽林卫和定国军都擅长守城，荣翃现在还不撤退，看来对自己很有信心。”凌揽月冷声道。 凤仪卫道：“我们收到消息，荣翃可能暗中买了一大批火药原料。” 凌揽月驱使马儿的手顿了一下，“有多少?能对白兰城构成多大的威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7页 凤仪卫道：“不少，但具体能造成多大的威胁，凤仪卫无法评估。” 凌揽月摆摆手道：“罢了，继续查吧。” 凤仪卫恭敬地拱手行礼才策马告退。 其他跟在旁边的陆观月懒扬扬地道：“白兰城看起来也没那么难打啊，这还不到两个月吧?第几次易主了?” 凌揽月侧首看他道：“白兰城两次易主，跟战场的关系都不算大。”第一次是苏蕴楼被人暗算，白兰城中半数高层投靠了西荣。这一次虽然两军交战了，但也是苏蕴楼提前布置在城内的人里应外合打开了城门。 想到此处，凌揽月脸色突然变了变。 旁边的萧戎衣眨了眨眼睛，担心地看着她，“阿月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凌揽月摇摇头，看向陆观月道：“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陆观月朝天翻了个白眼道：“你想到什么都跟我无关，反正我答应了萧九重保护你安全，只要你不死就行，别的我不管。” 凌揽月无语，“观月公子，你的傲气呢?” 陆观月似笑非笑地道：“傲气能让你给我想要的东西么?” “你好像变了很多。”凌揽月道。 陆观月淡定地道：“谁能不变呢。问个问题，你猜荣翃找去杀卫冉的人，死完了没有?” 凌揽月不再回话，神色肃然地吩咐道：“加快速度赶去白兰城。” 对于白兰城的陷落，荣翃愤怒异常。 西荣大军出兵，甚至连血狼卫都带出来了，若是就这么灰头土脸地退回去，荣翃这个大皇子也不用再肖想什么储位了。 因此收到白兰城易主消息的第一时间，荣翃就下令全军撤退，重新夺回白兰城。 但白兰城并不好打。 它的城楼虽然不是最高的，也不是最坚固的，但守城的将士确实是大靖的精锐。西荣大军接连进攻了两天，都被一次次打了回来，就连最精锐的血狼卫亲自充当先锋攻城，也没能占到丝毫的便宜。 很快荣翃就收到了消息，守城的将士有大半都是曾经的西域定国军。 荣翃也听说过这支兵马的传言，但他是纯西荣人，并没有多少大靖的消息渠道，因此他所知道的定国军只是西域曾经的传说而已。 而如今这个传说不仅出现了，还已经归顺了大靖，这让他的心情十分糟糕。 这些年北晋和西荣有志一同地切断大靖和西域的通道，就是不希望大靖再有机会染指西域。 现在萧九重连北晋都还没有搞定，就已经重新和西域勾搭上了么? 如果不是白兰城实在太重要，如果不是就这么回去他会颜面扫地，他现在都想直接提兵前往西域，在大靖的势力重新伸入西域之前，将这片地方牢牢地控制在西荣掌中。 “大皇子，陛下密信。”白兰城外的大帐里，荣翃接过西荣皇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信函，脸色阴沉不定。 荣戍坐在下首看着他，有些担忧地道：“大皇子?陛下说什么了?” 荣翃这才垂眸拆开了信函，看完之后冷声道：“父皇申饬我丢失了白兰城，命我们不惜一切代价，决不能让大靖得到白兰城。” 荣戍愧道：“是我丢了白兰城，我前日已经写信回皇城请罪，陛下那里一切罪责由我一力承担。” 荣翃摇头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若是不能夺回白兰城，咱们只怕谁也跑不了。” 看着手中的信函，荣翃冷笑道：“白兰城陷落到今天也不过才六日，父皇申饬的书信就已经到了，好快的消息。” 荣戍沉默不语。 “父皇信中还说，已经派了三弟和四弟带兵前来相助。”荣翃又道。 荣戍道：“如今大靖援军已至，虽然他们还要分兵对付北晋，但我们想要速战速决也不容易。陛下若是能再派兵马来相助，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 荣翃嘆了口气，摇头道：“王叔，你觉得他们能带多少兵马来?父皇如此，不过是不放心我罢了。” 也未必是父皇不放心他，不过是王城里许多人见他战事不顺，起了心思罢了。 “老三和老四，想来就让他们来吧。” 荣戍不想关心皇子们的勾心斗角，将话题转到了眼前的战事上，“北晋只怕不是萧九重的对手，一旦他收拾了北晋必然会转向西荣，我们决不能等到萧九重腾出手来。如今白兰城，大皇子有何打算?” 荣翃道：“白兰城如今至少有三股势力，你觉得他们能相安无事么?” “哪三股?” “羽林军和龙朔军，勉强算是一起的。西域定国军，脱离中原上百年，刚刚归附大靖人会将他们全然当成自己人么?还有白兰城里那些……旧人。平常还好，如今这个时候谁敢将自己的命寄托在别人手上?” “若是还不够，我就再给他们添一把火。”荣翃笑道。 深夜，城中寂静无声。 轰! 一声巨响惊天动地，将整个城中已经入睡的人都惊醒了过来。 人们纷纷披衣出门，就看到城中某处地方火光沖天。 “粮仓起火了!”不知是谁高声叫道，城中很快便喧譁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8页 安乐侯还没出门就听到外面护卫来禀告，“启禀侯爷，大事不妙，昭武将军遇刺!” 安乐侯疾步出门，厉声道：“怎么回事?昭武将军现在怎么样了?” 护卫道：“昭武将军背上中了一刀，重伤垂危。” “去看看。” 昭武将军的院子里一片喧譁，樊洛比安乐侯早一步到达，已经问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知道昭武将军没有性命之忧，安乐侯也暗自松了口气。 “有几个刺客潜入昭武将军房间行刺，死了两个，剩下的都逃了。” 樊洛在安乐侯身边低声道：“那两个刺客看着像是西域人的模样。” 安乐侯看了一眼院子里剑拔弩张模样的众人，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羽林军的人怀疑定国军的人行刺了昭武将军。 毕竟此时白兰城中只有定国军中有西域人。 定国军自然不肯认，他们一心回归中原，更是帮着夺回了白兰城又跟着守城，这才几天羽林军就怀疑他们，分明是故意打压排斥他们。 “都住口!”安乐侯沉声道。 羽林军年轻的将领不服，“侯爷，分明就是他们刺杀将军，除了他们白兰城里哪还有西域人?” 安乐侯道：“休要胡说!定国军上下一心回归中原，皆是忠义之士，现在大家更是袍泽。出了事不先查真相，找证据，如此怀疑自己兄弟，岂不让人寒心?” 几个年轻将领面上还有些不忿之色，到底没有再出言顶撞安乐侯。 站在一边的秦睿神色肃然，沉声道：“侯爷，我军中上下共计六万七千二百三十人，我已经命人前去清点。这件事若与定国军有关，秦睿任由陛下处置。” 安乐侯轻嘆了口气，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道：“陛下相信定国军，本侯岂有不信之理?此事本侯定会查清楚，绝不会冤枉了定国军的兄弟。” 说罢安乐侯又看向众人朗声道：“现在这个时候出了这种事，未免太过巧合。本侯希望各位心中要有数，有什么恩怨想法都暂且放一边，守住白兰城才是最重要的事。昭武将军遇刺的事，本侯自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听明白了么?” 众人齐声应是。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启禀侯爷，城北粮仓被焚。” 安乐侯侧首与樊洛对视了一眼，脸上一变快步朝外走去，“混帐!立刻给本侯全城搜查!” 一夜之间，城里的气氛变得诡异而凝重。 因为城中粮仓被烧，又传出定国军刺杀了羽林军将军，安乐侯派兵将整个白兰城都搜查了一遍。 这让本就有些不安的白兰城居民越发惶恐起来，当天晚上就有人意图强行闯出城，被樊洛率领的龙朔军拦了下来。 一边要守城，一边还要应付城中的暗潮汹涌，安乐侯只觉得有些心力交瘁。 很快，他们担心的火药也出现在了白兰城下。 庆幸的是火药的威力并没有超出他们的预计，守城的将士严防死守之下，除了最初被惊到有一些乱了阵脚，守军很快地镇定下来，并没有造成什么难以挽回的损失。 真正让安乐侯担心的还是城里的情况。 虽然已经将白兰城搜查了一遍，也抓了一些细作，但城中的刺杀之事却依然没有停止。 短短三天时间羽林军两人遇刺，定国军也有一个将领遇刺，就连樊洛也被人刺杀未遂。 这让羽林军和定国军的气氛越发紧绷起来，安乐侯知道只靠自己打圆场和弹压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这日安乐侯刚从城楼上下来，就听到护卫禀告，羽林军和定国军打起来了。 安乐侯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顾不得多想赶紧带人赶去出事的地方，果然看到几十个年轻人已经打成了一团，口中还互相骂骂咧咧问候对方的家人。 安乐侯气得怒髮冲冠，三两步冲过去抓住一个正在打架的年轻人就往外扔，“混帐!还不给我分开!你们要造反么!” 周围的人这才上前，将两边人拉开。 安乐侯冷着脸打量着双方，沉声道：“你们想干什么?” 一个定国军年轻人出列道：“他们说我们是奸细!” “他们骂我们贼喊捉贼!”羽林军立刻不甘示弱地道。 眼看着一言不合，两边又要打起来了，安乐侯没好气地道：“都给我闭嘴!有力气就给我去修城墙，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吵吵?” 见众人还想顶嘴，安乐侯冷声道：“刚才参与群殴的，每人下去领二十军棍!让你们的将军来见本侯!”说完转身就走，也不管身后众人还打不打架。 好歹都是军中精锐将士，军法如山这四个字还是懂的。 只是双方看向对方的眼神，依然充满了怀疑和不友善。 暗地里，有人将这一幕收在眼底，暗暗地勾起了唇角。 第592章 你输了 白兰城的情况被毫无保留地传入了城外西荣军营中，看着手中一封又一封的密信，荣翃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满意的笑容。 这一晚，荣翃再次接到一封密信。 因为定国军和羽林军的矛盾，羽林军一个小将意图刺杀秦睿，却被正和秦睿议事的樊洛挡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9页 樊洛重伤，当场不省人事生死不知。 一直对争端作壁上观的龙朔军也加入到了这场混乱之中，安乐侯无力弹压，定国军围了羽林军驻扎的营地，现在整个白兰城都已经乱作一团了。 看到密信上的内容，荣翃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 “大皇子，有好消息?”荣翃笑道：“王叔，时间到了，今晚进攻白兰城!” 荣戍问道：“消息可靠么?” 荣翃道：“我亲自安插的人，若是不可靠先前我们是怎么拿下白兰城的?”他早就想要将白兰城收入囊中了，自然早就在白兰城布置下了人手。 苏蕴楼若是以为一次叛乱就能将他的人全部找出来，那就大错特错了。 不过苏蕴楼既然已经将白兰城交给了大靖，想来也不在乎城里还有多少细作了吧? 荣戍起身道：“那就好，我这就去准备。” 荣翃点头道：“今晚之后，白兰城将会永远属于西荣。” 两刻钟后，西荣兵马再一次发起攻击。 西荣人明显感觉到这一次城楼上的防守没有之前几天严密了。虽然城楼上的大靖人依然在奋力守城，却总有一种捉襟见肘的窘迫感。 夜色中，白兰城上空升起了几支带着火光的响箭。 尖锐的唿啸声即便在战场上也难以忽视，看到那天空划过的火光，荣翃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了。 “轰!” 几声连续的爆炸声之后，白兰城的北城门轰然倒塌。 以血狼卫为首，西荣兵马如潮水一般朝着城中涌去。 城中的街道上空荡荡的一片寂静，却隐约能听见城北的方向有杀伐之声。 “启禀将军，大靖人分为两拨，正在城北厮杀。”前方探路的斥候回来禀告。 领头进城的先锋闻言不屑地冷笑，“大靖果然是最会窝里斗的，去禀告大皇子和大将军。血狼卫拿下城楼，其余人前往城北，绞杀城中的大靖人!” 将士们领命，飞快朝着城北的方向而去。 荣翃策马站在战场边缘，望着前方城楼上还在继续的厮杀皱眉道：“血狼卫该磨鍊了，这么久了竟然还没有拿下城楼。” 跟在他旁边的荣戍道：“现在守城的是龙朔军，先前几千龙朔军就在月泉山口挡住了数万西荣兵马，不可小觑。” 荣翃有些惋惜，“可惜了，若今晚守城的是羽林军或者定国军……只怕这会儿连守城的人都没有了。王叔，咱们进城吧。” “大皇子，还是在等等吧?”荣戍连忙道。 他觉得大皇子有些太着急了，或许是陛下派三皇子和四皇子前来的事情给了大皇子压力? 荣翃道：“既然如此，王叔在外面看着，我先进去看看。” 荣戍劝不住，只得作罢。 城里的中原人已经乱了，倒也不必担心什么。反倒是跟在他们屁股后面一直骚扰他们的那些兵马才更需要警惕。 荣翃再次踏入白兰城，还不等他对左右说什么，只听背后传来一声巨响，城中不知何处突然响起了战鼓的声音。 夜色中，那咚咚咚的战鼓仿佛是敲在了人的心上。 荣翃一瞬间只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凭空而起，他转身就想要从来处飞奔而去。 嗖嗖嗖! 箭雨从左右两侧的房顶上射出，若不是身边的人见机快，荣翃险些被乱箭射穿。 同一时间，原本只有北城明亮喧闹的白兰城整个都亮了起来，远处的厮杀声变得越发激烈。 前方正往前沖的队伍瞬间开始乱了，有人在前进，有人想后退，街道两边原本空荡荡的房顶上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无数的弓箭手，箭雨毫不留情地收割着西荣将士的生命。 那鼓声还在继续响着。 咚咚咚!咚咚咚! 城中传来大靖将士的喊杀声，唿声震天，令人背嵴生寒。 中计了! “撤退!撤退!” 哪里那么容易撤退? 城门口只有那么宽，太多的人涌过来，再加上四周射来的箭雨和城楼上投下来的巨石，让城门口几乎成了最可怕的死地。 有人被射死，有人被石头砸死，还有更多的人是被踩死的。 “大皇子，我们中计了，快走!”身边的护卫簇拥着荣翃想要往城外冲去，但此时城门口挤满了人，即便他们武功更高一时间竟也无法通过。 “走城楼上!”城楼上有血狼卫。 城楼上，血狼卫也正陷入苦战。 他们在城下的时候只看到城楼上驻守的龙朔军将士，然后等城中战鼓声响起，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大靖将士却让他们疲于应付。 不仅有龙朔军，还有定国军和羽林军，只看三方这样的配合就知道，大靖人根本没有内讧。 最让血狼卫叫苦不迭的是一群穿着黑衣来歷不明的人。 这些人并没有穿着军中将士服饰，身上也没有任何标识，但一个个却都是实力高强，显然跟他们是差不多的人。 荣翃一登上城楼就看清楚了眼前的局势，脸上的神色越发冰冷。 城外的荣戍自然也发现了情况有变，大惊之下立刻指挥剩下的兵马重新攻城。 然而城楼上一道道重新竖起的旗帜让他心惊不已，同时先前一直缀在他们身后骚扰他们的大靖兵马也开始向他们发动了进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0页 荣戍心中一片惨澹，完了。 “西荣大皇子，幸会。”厮杀声中，清脆的女声显得格外的突兀。 荣翃骤然停下脚步，看向那声音的来处。 距离她七八丈外，一个披着暗青色大氅的容颜绝丽的女子在月光下亭亭而立。 荣翃可以确定他没有见过这个女人，但脑海中却第一时间划过了她的名字。 “凌揽月。” 凌揽月含笑看着他，道：“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大皇子，只是大皇子这般莽撞，好似有些无礼。” 荣翃冷笑一声，也不理会她的话，冷声道：“拿下她!” 周围的血狼卫听到命令，不再理会正在厮杀的敌人，纷纷朝凌揽月这边扑了过来。 凌揽月并不是独自一人，她身侧站着萧戎衣，莫语和凌蕊。 几步外还有一脸悠闲的陆观月，周围还站着十来个凤仪卫。 因此当血狼卫扑上来的时候，她并没有移动位置，依然平静地站在原地。 萧戎衣轻哼一声，手中长剑往前一送，剑光闪过扑上来的血狼卫便无声地倒了下去。 凤仪卫迎上了血狼卫，莫语等人却依然站在凌揽月身侧。 荣翃看看守在自己身边的护卫，再看看对面凌揽月身边的人，眼神不由暗了暗。 凌揽月嘆气道：“大皇子，你输了。” 荣翃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我输了?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凌揽月摇头道：“不，你知道你已经输了，现在只是垂死挣扎而已。” 荣翃脸色一沉，咬牙道：“你们大靖人都如此卑鄙么?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凌揽月轻笑出声，看着他的目光好像他说了什么可笑的话。荣翃心中闪过一丝懊恼，他也知道自己这话说得可笑。 战场上哪里有什么胜之不武的? 让己方以最小的伤亡赢得胜利，是每一个将领竭尽所能都想要做的事情。 如果今晚是他赢了，也没有人会说他卑鄙，只会说西荣大皇子足智多谋。 “我城外至少还有十多万兵马，白兰城距离西荣更近，你猜从西荣调兵来白兰城需要几天?” 荣翃淡淡道：“凌闯如今在和阿史那龙城对峙，大靖短时间内抽不出兵马来了吧?” 凌揽月并没有被他吓住，“西荣也未必还能有多少兵马派出来吧?我知道西荣皇已经派了两位皇子前来白兰城，我更知道……他们都无法活着回去了，或许还包括大皇子你。” 荣翃脸色变了变，“你什么意思?” 凌揽月笑道：“大皇子不好奇，苏蕴楼为什么要将白兰城送给大靖，以及他现在去哪儿了么?” 荣翃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凌揽月却越发愉悦起来，“他手里还有个二皇子呢，如果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都没了，六皇子有大靖血统，五皇子……啊，五皇子好像早夭了。西荣剩下的皇子，还有几个能与他抗衡?” 荣翃的脸色从未这般难看过，哪怕是方才他发现自己中计的时候。 “殿下，不可与他们纠缠，快走!”旁边的护卫低声提醒道。 城楼下，荣戍依然在指挥兵马继续攻城，但力度已经变弱了很多。 他们站在高处自然能看到，西荣军的后方也已经厮杀起来，荣戍需要调动兵马去应付后方的攻击。 荣翃也知道自己不能久留，冷冷地扫了凌揽月一眼，咬牙道：“走!” 血狼卫护着荣翃朝城墙边而去，凤仪卫自然不会方他们走，双方人马再次缠斗在一起。 “小一，看到那个人没?抓住他。”凌揽月指了指荣翃，对萧戎衣道。 萧戎衣看了看荣翃，又看了看凌揽月犹豫道：“我答应萧九重要保护阿月姐姐的。” 凌揽月笑道：“我现在又没有危险，只要抓住他咱们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萧戎衣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地提剑沖了过去。 对一个还在少年期的孩子来说，熬夜还是很不好的。他只喜欢高手之间的打斗，这种普通人的打打杀杀一点兴趣都没有，早就想去睡了。 有了萧戎衣的加入，血狼卫的压力瞬间大了许多。 虽然是个才十四五岁的少年，武功却完全不弱于一流高手。荣翃的实力并不比萧戎衣差太多，又有血狼卫护着萧戎衣一时也杀不了他。但被萧戎衣缠上，他想要跑也跑不了。 天边渐渐染上了一抹鱼肚白，城楼上的血狼卫越来越少，远处城中的杀伐声似乎也渐渐弱了下来。 樊洛带着人快步而来，就看到荣翃和身边仅剩的血狼卫已经被逼到了城楼的一角。樊洛只看了一眼便不再关心，侧身对凌揽月行礼道：“大小姐。” 凌揽月问道：“城里情况如何?” 樊洛道：“大小姐尽管放心，入城的西荣兵马大部分已经剿灭，还有少数进入了城中各处，秦将军和安乐侯正派兵逐一围剿。” 其实如果面对面地打，他们没这么快消灭这么多西荣兵马。 但西荣人一进城就中了埋伏，城中街道狭小并不是洛都那样宽敞的大道，先是被弓箭射死不少人，又自己踩死了不少人，这才让趁机杀出的大靖兵马捡了个便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1页 凌揽月点头道：“那就好，这一战之后，城外的西荣兵马想必不足为惧了。” “还要多亏了大小姐及时赶到，否则只怕我们真要被荣翃算计了。” 凌揽月是在昭武将军被刺杀那晚赶到的，她身上有陛下的令牌印信，又告知了他们荣翃的算计。他们干脆将计就计，一边装作羽林军和定国军产生了磨擦，一边由凤仪卫暗地里探查城中的细作。 为了做的真实些，定国军和羽林军还真的实打实的打了好几架。就连今晚两军在城北的冲突，也是花费了不少力气制造的假象。 总算结果还是令人满意的。 凌揽月道：“真要谢只怕还要谢苏城主，否则我也没这么快。”她走到半路才收到苏蕴楼的消息，还附带了一部分苏蕴楼知道的西荣细作的消息。 当然也是有条件的，那就是他们得将荣翃留在白兰城。 凌揽月心中暗笑，苏蕴楼倒是会做买卖。 荣翃死在大靖人手里，自然比可能死在西荣人或者别的什么人手里更能让西荣皇室放松警惕。 眼看着荣翃将要被俘，城楼边上一个人影突然一跃而起，如一只黑鹰一般直扑荣翃而去。 “赫延肃!小一，快退!” 萧戎衣年纪小却很听话，听见凌揽月的声音毫不犹豫地就往后退去。 赫延肃却并没有去理会萧戎衣，而是一把抓向了荣翃。 荣翃抬手想要反击，但他已经缠斗了不少时候，实力更是远不如赫延肃，不过两招之后就被赫延肃一把抓住了衣领。 赫延肃抓着荣翃的衣领飞身掠到城墙边，平静地看着凌揽月道：“放了阿史那燕都。” 凌揽月微微偏头，道：“我若不放呢?” 赫延肃道：“那我便带他离开这里，你拦不住我。” “大言不惭。”樊洛抬手一挥，弓箭手朝着这边围了过来，上百支羽箭明晃晃地指向赫延肃。 赫延肃冷哼一声，并不将樊洛看在眼里，只是定定地望着凌揽月。 凌揽月嘆息道：“赫延先生，荣翃死不死，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大靖要的是白兰城，我现在已经得到了。一个西荣皇子而已，有自然是锦上添花，没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赫延肃冷笑道：“萧九重未必想要他活着回到西荣吧?” 凌揽月挑眉道：“他活着不是我们的麻烦，至少短时间内不是。就算大皇子想要报仇，至少也还要几年时间吧?” 赫延肃道：“我明白了，那就是说只能用你换阿史那燕都。”他话音还未落，随手将荣翃一丢，身影已经如电闪一般到了凌揽月跟前。 “阿月姐姐!”萧戎衣扑了上去，莫语和凌蕊凌叶也双双上前相助。 凤仪卫将凌揽月和樊洛护在身后，快步向后退去。 赫延肃刀光如雪，招式凌厉无匹杀气纵横，看上去竟像是比前些天更厉害了几分。 萧戎衣到底还是太过年少，在平常分明算得上高手的少年，在赫延肃手下却俨然像个二三流人物。 莫语跟萧戎衣相差不大，凌蕊和凌叶还要更弱一些。 但四人联手，依然不是赫延肃的对手。 “大小姐，您先走。”樊洛也看出了这战况，低声道。 他们倒是不怕这所谓的北晋第一高手，但若是让他不小心伤了大小姐却是大大的不妙。 凌揽月正要说话，目光撇到不远处想要逃跑的荣翃，手中的暗器毫不犹豫地朝他射了过去。 “别让荣翃跑了。” 凤仪卫需要保护凌揽月，普通的士兵未必能抓得住荣翃，樊洛微微蹙眉有些犹豫，只听不远处荣翃高声叫道：“赫延先生，我与十三王子是朋友，咱们联手如何?!我城外还有十万兵马，定然帮你救回十三王子!” 赫延肃并没有回答，而是一掌将凌蕊扫了出去，再一次朝凌揽月的方向而去，只是很快又被三人揽了下来。 “大小姐先走!”樊洛道。 凌揽月也知道赫延肃的目标是自己，她与陆观月对视了一眼，城楼上人太多了，而且大都是没有内力的普通人，并不适合他们施展。 “好!”凌揽月应声，和陆观月同时跃起，朝城楼下而去。 见状赫延肃自然不肯放过，两刀逼退了莫语和凌叶，再次朝凌揽月追去。 萧戎衣赶上去拦他，赫延肃怒道：“臭小子，想死我成全你!” 一刀噼向萧戎衣的脖颈，萧戎衣身形灵巧，凌空侧身避开了这一刀，却被赫延肃一掌拍在了胸口。 萧戎衣被拍飞了出去，“小一?!” “没事!”萧戎衣左手一撑，身形一转将自己挂在了城楼上。 略调息了一下，又想要去追赫延肃。 “小一，别过来!去抓荣翃!” 远处传来凌揽月的声音。 萧戎衣犹豫了一下，就听到凌揽月叫道：“千万别让荣翃跑了!” 他只得一跃而起重新落到了城楼上，提气朝荣翃而去。 第593章 我回来了 凌揽月和陆观月刚落到城中的街道上，赫延肃就已经到了。 凌揽月嘆了口气道：“赫延先生，阿史那燕都又不是你亲儿子，你这么执着做什么?怎么不见你这么关心阿史那灵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2页 赫延肃神情冷漠，看着她的目光里多了阵阵杀意。 “……”该不会真的说中了吧? 陆观月有些慵懒地道：“这么多废话做什么，要打就打。” 凌揽月无奈地道：“这不是打不过么?” 陆观月冷笑道：“打不打得过，打了才知道。”说罢飞身攻向赫延肃。 “不自量力!”赫延肃平生对手不少，以他的眼光来看陆观月算差的。再加上一个凌揽月，也只能算是尚可。 这两个人联手就想要对付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未免陆观月真的一不小心被赫延肃宰了，凌揽月也只能提刀上前。 与绝顶高手对决的压力，不亲自体会是很难相信的。即便凌揽月跟萧九重切磋过很多次，但不带杀意的切磋和实打实的交手还是完全不同的。 如今真正跟赫延肃交手，凌揽月觉得自己的武功原来这么差，她甚至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到底会不会武功。 她自以为凌厉的招式在赫延肃跟前，仿佛是小孩子在舞弄玩具一般幼稚。 “苏公子，还不出手看热闹么?”凌揽月突然开口道。 街边的房顶上传来一声轻笑，赫延肃心中却是一震。 下一瞬，一道劲力从房顶上压了下来。 知道来者不善，赫延肃一时也顾不上凌揽月，举刀迎了上去。 陆观月和凌揽月对视一眼，双双出手袭向赫延肃。赫延肃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周身的气劲就足以震退陆观月。 陆观月和凌揽月一击不中也不勉强，双双退开。 赫延肃和苏蕴楼凌空交手数十招才双双落地，苏蕴楼轻咳了一声，唇边溢出了一抹血丝。 赫延肃皱了皱眉，突然神色微变，印堂处染上了一抹暗色。 “你们什么时候下的毒?”赫延肃侧首看向陆观月。 陆观月笑容轻佻，看向赫延肃的目光带着几分嘲讽和兴味，“听说绝顶高手不怕毒，我不信，正好有机会拿你试试，看来效果不错。” “找死!”赫延肃一掌拍向陆观月，凌揽月连忙一把推开他，勉强挡了赫延肃两招。 眼看凌揽月要撑不住了，苏蕴楼又插了进来。 苏蕴楼的伤势还未痊癒，原本不是赫延肃的对手，但也不知道陆观月用了什么毒，赫延肃竟然越打越弱。 苏蕴楼清楚的感觉到赫延肃的内力在减少，一刻钟后，赫延肃被苏蕴楼一掌击中了心口。 大口的鲜血从赫延肃口中溢出，他看向苏蕴楼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大约赫延肃自己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死在苏蕴楼的手里。 苏蕴楼苦笑，他也没想到自己能杀了赫延肃。 侧首看向饶有兴致地站在一边的陆观月，苏蕴楼眼底闪过一丝戒备。 观月公子这样的用毒手段，如何能不戒备? “多谢苏公子了。”看着赫延肃缓缓倒下的身影，凌揽月缓缓出了口气。 她不恨赫延肃，更不是真的那么好奇赫延肃为什么非得救阿史那燕都，如何可以她希望能亲手杀了赫延肃。 但实力不济她倒也没什么执念，人死了就好。 苏蕴楼很快又恢復了原本的温雅洒脱，含笑道：“凌小姐客气了，应该是苏某谢凌小姐才是。” 凌揽月知道他说的是荣翃，苏蕴楼是个谨慎的人，他不会出现在杀荣翃的地方。但他又希望荣翃切切实实地死了，不要有诈尸的可能。 “据说西荣三皇子和四皇子已经赶往白兰城了，苏公子打算怎么做?”凌揽月好奇问道。 苏蕴楼道：“西荣大败，大皇子身死，谁还有空关心三皇子和四皇子?若是不小心路上遇到什么意外，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凌揽月含笑不语，不远处萧戎衣跟着莫语走了过来。 莫语手里提着一具男子尸体。 走到三人跟前，莫语将尸体往地上一丢，朝凌揽月拱手道：“谨遵大小姐吩咐，留了全尸。” 苏蕴楼低头看了一眼，确定不是假死，俊雅的面容上笑意更加真诚了。 “如此多谢，在下该告辞了。”苏蕴楼道。 凌揽月点点头，“苏公子慢走，不送。” 两人正说话，城外突然传来震天的战鼓声。 此时天色早已经大亮，清晨的阳光洒在街道上，一扫夜晚的寒冷让人多了几分淡淡的暖意。 战鼓声敲得人心咚咚作响。 “是龙朔军进攻的声音!”凌揽月道。 各国军中的号令都不同，中原人擂鼓进攻鸣金收兵，而塞外各族普遍使用兽角做的号角。 凌揽月眼睛一亮，也不再管苏蕴楼等人，飞身朝着城楼的方向而去。 朝阳照在城楼上，城外龙朔军的旗帜在如潮水般的骑兵中随风而动。 这些旗帜的中央是一面大大的黑底金龙旗，龙旗的右下方绣着一个萧字。 大军最前方，一马当先的男人一袭黑色龙纹长衫，往日俊美雍容的面容此时满是肃杀之色。 他抬头看向前方的城楼，正好与站在城墙边的凌揽月隔空相望。 震天的战鼓声中，男子拔剑指向前方。 龙朔军将士们毫不犹豫地跟随他沖向了他剑指的方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3页 原本还在围攻白兰城的西荣兵马瞬间阵脚大乱，只能在荣戍的指挥下转头迎上了敌军。 城楼上，凌揽月吩咐道：“传令全军，出城迎战!” “末将领命!” 这场大战结束得异常快，太阳尚未升到天中，城外的战场已经渐渐安静了下来。 因为龙朔军的到来，大靖兵马瞬间大增。 无论荣戍如何挣扎，西荣大军依然免不了溃败之势。少部分西荣兵马溃散逃走，大部分或被歼灭或重伤被俘虏或干脆就地投降。 这一战，大靖赢得很漂亮。 “阿月。” 凌揽月转身看向走上城楼的男子，唇边溢出了浅浅的笑意。 萧九重温柔地望着眼前的女子，张开双臂轻声道：“我回来了。” 凌揽月投入了他的怀抱，“你来了?” “嗯，我来了。”萧九重轻声道：“抱歉，我来晚了。” 凌揽月摇摇头，道：“不晚，来得正好。战事结束了么?” 萧九重点头，“结束了，我们很快就可以回洛都了。” 想起萧九重说回洛都成婚的话，她美丽的面容泛起了一抹红霞。 “舅舅那边怎么样了?好几天没收到他的消息。”凌揽月问道。 萧九重道：“阿史那龙城已经带领他母族的部落往撤了。” “啊?”凌揽月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以为像阿史那龙城那样的人，会力战到最后一刻。 萧九重轻抚着她的髮丝道：“阿史那龙城不是固执鲁莽的人，他总要为阿史那氏留下一些种子。” 凌揽月点点头，也不在意。 “就是说，以后不用打仗了?” 萧九重道：“短时间内应该不用了。”自然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比如新得到的疆土如何治理，未来和西域各国的关系如何处理。这次一战西荣虽然败了，但西荣不是北晋，还没到要命的地步，未来自然还会有无数的事情要处理。 但北境应该能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和平，没有了北晋的威胁，大靖也能更好的休养生息，未来的事情自然是等未来在烦恼。 “凌闯处理完北晋王城的事便会班师回朝，阿月不必替他担心。” 凌揽月点头，“太好了，以后不用打仗了，正好给我找个舅母。” “阿月说得对，凌闯是该成家了。”萧九重想到凌闯被逼婚的模样，冷峻的面容上笑容也更深了几分。 两人携手下了城楼，城中已经重新热闹起来了。 昨晚一场大战，城中的战场自然需要打扫。街上来来往往都是军中将士，倒是没见到几个百姓。 “属下等参见陛下。”莫语等人等在城楼下，只是旁边又多了个冷言。 “平身吧。” 凌揽月看看四周，有些惊讶道：“苏公子呢?” 莫语呈上一封信，恭敬道：“禀大小姐，苏公子走了，只留下一封信说是给大小姐的。” “给我?”凌揽月好奇地接过信笺。 萧九重牵着她的手，轻声道：“走吧，回去再看。” 第594章 年年岁岁、永不分离。 “臣恭迎陛下。” “末将恭迎陛下!” 城主府大堂里，众人齐声跪拜。 萧九重牵着凌揽月的手在主位上坐下，道：“平身吧，这次辛苦安乐侯了。还有诸位将军也辛苦了，等回到洛都，朕再论功行赏，为诸位庆功。” 安乐侯笑道：“陛下言重了，都是臣等分内之事。有幸参与此等伟业，是臣之幸。还没恭贺陛下，一举扫平北晋，令我大靖再无边患之忧。” 安乐侯何等聪明，虽然还没收到战报，但萧九重出现在这里他就知道北晋战事必是已经结束了，而且结果是让他们高兴的。 萧九重道：“是诸军将士之功。新收回白兰城，许多事情需要人料理。还请安乐侯在辛苦一段时间，暂且坐镇白兰城如何?” 安乐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连忙拱手道：“臣谢陛下信任，定然不负陛下信任。” 萧九重又看向樊洛：“樊将军随安乐侯驻守白兰城，过几日周将军会率龙朔军进驻白兰城，你听从周将军节制。” “末将领命。”樊洛拱手，恭敬地道。 “秦将军随朕回京受封，再商议定国军众将士去处，如何?” 秦睿拱手道：“末将领命。” 萧九重点点头，正色道：“这几天的事阿月已经跟朕说过了，委屈你们了。定国军坚守百年不忘故土，秦将军放心，定国军若不负大靖，大靖也必不负定国军。” 闻言秦睿眼眶微红，声音多了几分哽咽，朗声道：“末将明白，末将代定国军上下谢陛下隆恩。”定国军上下期盼近百年的愿望，在他们这里终于实现了。 他们再也不是流浪在外的游子，也是有家的人了。 萧九重点点头道：“朕不能在白兰城久留，过几日便要和阿月起程回朔云城，白兰城的一切就辛苦安乐侯了。” 安乐侯连道不敢，“臣定尽心竭力，不让陛下忧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4页 遣退了众人，两人回到房间凌揽月就躺倒在床上不想动弹了。 她来到白兰城其实已经有几天了，但这几天却着实没怎么休息。 这会儿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地，一下子似乎所有的压力都没有了，整个人也变得慵懒起来。 懒洋洋地将头枕在萧九重腿上，跟他说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说她如何赶到白兰城，如何与安乐侯等人将计就计算计荣翃，如何和苏蕴楼联手杀了赫延肃。 顺便还吐槽了没能亲手杀了赫延肃的遗憾。 “对了，北晋那边怎么样了?”凌揽月半闭着眼眸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朦胧睡意。 萧九重轻声道：“北晋大败，剩下的残兵败卒大约还有三万余人随阿史那灵德向北迁徙，他们会退出整个岭北地区。北晋王自刎而死，萧珺死在了乱军之中。” 凌揽月不由睁开一只眼睛，“萧珺死了?”想起那位曾经的南川县主，凌揽月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曾经她不喜欢她，后来她去了北晋做的事情更是死有余辜。但听到她真死了，她心情倒是有些复杂。 “北晋人逃窜的途中将她给丢了，被马踩死的。” 凌揽月半晌没有言语，好一会儿才缓缓问道：“你怎么放了阿史那灵德?” 萧九重道：“北晋王膝下所剩无几，既然阿史那龙城还活着，阿史那灵德自然也不能死。” 说到此处，萧九重沉吟了片刻道：“冯若愚随贺兰氏一起北迁了。” 这次凌揽月双眼都睁开了，“冯若愚跟贺兰绰走了?为什么?他不是已经……”北晋大败，冯若愚的任务就该完成了。 萧九重道：“他说他想去更远的地方看看，最多三年便回。” “这太危险了。”凌揽月缓缓躺了回去，有些不放心地道。 如今北晋惨败，对大靖人只怕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冯若愚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萧九重轻拍着她的背心安慰道：“我别担心，我派了暗卫暗中保护。况且贺兰绰还需要仰仗他，不会让他出事的。” 凌揽月轻嘆了口气，道：“但愿吧。对了，苏蕴楼给我的信还没看。”凌揽月伸手要去拿放在床边的信。 萧九重伸手拿过来打开，随意扫了一眼道：“他邀请你以后去西荣游玩，看来阿月这段时间跟苏蕴楼关系不错。” 凌揽月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地道：“我跟他关系不错吗?”她怎么记得她跟苏蕴楼就是普普通通的公事上的来往? 等她看过了，萧九重随意将信函往旁边一抛道：“想邀阿月去游玩，首先得他自己能在西荣立足才行。” 凌揽月对这件事颇有兴趣，闻言好奇地问道：“苏蕴楼现在是打算干掉西荣皇的其他皇子，再跟荣霆荣胤联合扶持一个小皇子把持皇位?他毕竟是个外人，西荣皇会给他这个机会，他争得过荣胤和荣霆吗?” 萧九重道：“这是苏蕴楼的事。” 凌揽月看着他淡淡的神色，突然伸手捧住他俊美的脸颊，笑道：“你是不是在吃醋?” 沉默了半晌，他才握住了她的双手轻轻拉下，俯身将额头贴着她的眉心道：“是，阿月这么美丽，聪慧，能干，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我怎么能不吃醋?” 望着他深邃的眼眸，凌揽月轻笑出声。 “我早说过了，凌揽月永远都只会爱萧九重一人。”凌揽月轻声低喃道。 萧九重将人抱进怀中，双双倒入了榻间。 “萧九重此生也只爱凌揽月一人。”他沉声道。 低头吻上她的唇，她轻轻攀上他的肩头，热情地回应他的缱绻柔情。 床榻上的帘幕不知何时落下，里面影影绰绰有一双璧人彼此相拥，亲密缠绵。 “九叔……” “阿月，我爱你。唤我名字。” “恕之……萧、萧九重，我也爱你……” 一个月后。 三月暮春，洛都的郊外绿树如茵，繁花似锦。 城门外二十里的官道旁挤满了人，人们聚集在路边，伸长了脖子望向前方的官道。 站在最前方的是以上官老大人为首的一众朝廷官员皇室宗亲和诰命夫人们。 今天整个洛都的权贵都倾巢而出，自然是为了迎接刚刚击败了北晋和西荣，凯旋迴朝的皇帝陛下。 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愉悦的笑意，陛下登基四年，虽然先前手段略显凌厉了下，但如今朝野清宁，陛下更是立下如此惊世功业，如何能不让臣民们欢欣鼓舞。 苍天有眼，竟然大靖有了一位如此英武圣明的君主啊。 老臣们纷纷感谢上天恩德，赞扬起陛下的英明，全然忘了就在几个月前，他们还在担忧陛下手段太过冷酷以及自己的身家性命。 “陛下銮驾到了!” 远处传来齐整的马蹄声，众人纷纷翘首以盼。 果然看到路的尽头，皇帝的銮驾浩浩荡荡而来。 最前方开路的是龙朔军主帅凌大将军，然后是刚刚立下大功的羽林军和定国军，后面就是帝王龙辇和重重旌旗仪仗。 萧九重出门一向是喜欢轻车简行的，这次回京如此大的阵仗，有心的人自然都明白陛下这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大靖未来的皇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5页 那位亲赴战场并且擒下两位北晋王子，协助安乐侯守白兰城，设计杀死西荣大皇子的凌家大小姐。 如果原本朝臣们还对这位到处乱跑的凌大小姐有些意见的话，如今那一点不满也已经荡然无存了。 这俨然是一位比她外祖母更加彪悍的女子，也是他们大靖未来的皇后啊。 “陛下回朝，众臣跪迎!” 凌闯勒住缰绳，策马在路边停下翻身下马。 銮驾渐渐到了跟前，缓缓停下。 “臣等恭迎陛下得胜还朝!” “臣等恭迎皇后娘娘还朝!” 一时间，唿声如排山倒海而来。 “恭迎陛下得胜还朝!” “恭迎皇后娘娘还朝!” 龙辇的门被打开，一身玄色长衫的帝王出现在众人跟前。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容颜绝美的窈窕女子，两人携手而立相视一笑，仿佛眼中都只有彼此。 淡淡的阳光照在两人身上，仿佛被裹上了一层五彩的光芒。 神圣而美丽，令人折服。 “恭迎陛下，恭迎皇后娘娘!” “平身。” “谢陛下。” 萧九重低头望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女子，眼底尽是温暖的笑意。 “阿月，我们到家了。我已经让人准备了婚礼，你永远也不能离开我了。” 凌揽月点头，笑容明媚，眼中柔情氤氲。 “嗯，我们回家了。”她轻声道：“阿月永远也不会离开九叔的。” 隔着前世今生，我终于重新走回你面前了。 只愿从此国家安宁，亲友康泰。 与你年年岁岁永不分离。 (end)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